《一人之下:一人往矣》 第一章 异人王一 民国十年,辛酉年。 前朝大清已亡国十年了,然而战火在这片土地上从未停止。 走了个大清朝,来了个临时政府,走了个临时政府,又来了个北洋军阀政府。 从民国元年开始到如今,短短十年,这片大地上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今日你当朝,明日就下野,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可无论谁打谁,到头来只有生活在这片神州大地的百姓依旧在受苦,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不知何时来,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活的却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不知终年。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头顶上的天换了一片又一片,日子却依旧没有变好,反而越活越糟了。 而能回答他们这个问题的人,此时还在乡野中,在城市里,在劳苦大众当中,慢慢寻找着答案。 ----------------- 江南,鱼米之乡。 连年战乱带来的天灾人祸,让这鱼米之乡多少有些名不符实,但相比于遭罪的中原,遭难的两广,这里也就好上不少,至少在这片小镇上,少有的能看见那么一两分朝气。 无他,因为此处有山,山中有异人,名左若童。 异人有玄门,名三一,三一门坐落于此,门中子弟多为一方乡绅,名家之后,彼此照拂之下,便是在这方圆百里内的军阀,绿林响马,也得给三一门几分薄面,不在三一门的地界过于放肆。受得三一门庇护,这附近小镇水乡的日子也算好过一点,能让一方百姓生活稍显安康,不受连年兵灾之苦,自然的,方圆百姓也为这位庇护他们日子的异人称之为仙人,号大盈仙人。 此刻,在小镇的一处地界上,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夹带着孩童的声音,引得众人围观。 打眼望去,只见几名衣衫褴褛,但也算得上干净的乞儿正在敲锣走街,引得众人围观同时,也能看到在这几名乞儿中间,有一年轻人,端的是高大壮硕,虽然衣装简朴,看不出是什么富人之家,但在这今日不知明日生的乱世,能够有这身材,就是去当个鱼肉乡里的大头兵,也能在死前吃上一顿好的,当个饱死鬼。 而最能吸引众人驻足停留,看着几名乞儿敲锣打鼓却不离开的,却是这名年轻人的气质。 看似样貌平平无奇,如乡野间跟在老农身边一块务农的憨厚长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少年人真正的朝气,这股朝气不同于自小不知苦难的富家子弟,也不同于儿时有那么一段无忧时光的稚儿。 他更像是一股生气,一股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生气。 哪怕在这有三一门庇护的地界,免受刀兵之祸的小镇上,也端的少见。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难得的太平日子得益于三一门庇佑,得益于三一门招收的那帮乡绅子弟,豪强公子,但人力有穷时,总有照拂不到的地方,哪天再来一场大变王旗,谁能知道这地界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呢? 眼下无非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趁着日子还算好过的时候多屯点粮,别兵灾一来,连条活路都没有。所以即使活在三一门庇护的小镇水乡上,看似安居乐业,但终究都在担心着有朝一日的兵灾,人人有着朝气的同时,却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暮气。 唯独此时在这跟各位看客拱手作揖的少年,当当正正的朝气蓬勃,看着这张朝气十足的少年面孔,看客们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 “各位父老乡亲,前几日在父老乡亲面前卖弄手段的鬼手王是我恩师,近日老头子乏了,在落脚处歇息。做弟子的只好服其劳,替他卖弄下自己这不入眼的手段,要是不入各位父老乡亲的眼,还望担待则个,最后,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小子王一在此多谢了。” 作揖完毕,这名为王一,自称为近几日在这卖弄手段,引得附近三一门学堂稚子流连忘返的鬼手王之徒一个甩手,早已剪好的一叠纸人在漫空飞舞,却又在王一双手挥舞下好似活了过来。 它们各有想法,各有举动,从空中落下,站定,各行其事。 有的从王一带来的家伙事中掏出唢呐,配合着乞儿们放下的锣鼓,煞有介事的演奏起来,还别说,有那么点小曲的味道。 有的化作街头卖艺的武人,玩了一场小纸人的耍花枪和胸口碎大石。放在常人身上惊险十足的表演,却因为是纸人,反而多了几分生趣,引得看客们鼓掌,喝彩。 “王小哥,你这手段不比你家老头差啊!” “哎哟,这也叫不入眼啊,那你家老头手段得是有多高啊?” “不高不高,也就三四层楼那么高,我还得慢慢爬呢~” 憨厚的笑容,不断地作揖,引来众人的喝彩。 不一会儿,小几十个铜板也就从看客们手里甩出,落在乞儿捧着的锣面上,叮叮当当的,不绝于耳。其中,有富家公子更是豪气,抬手就是一枚银元掷出,端的是清脆响亮。 “谢赏!!!” 自然的,少年王一的声音也更洪亮了。 手艺卖弄完,热闹也看了,自然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王一也收了手段,跟这几名过来帮忙的乞儿收拾行当,准备分账。 “你一枚啊我一枚,我一枚啊你一枚,好了,猫崽子回去看顾好他们,我这边收摊了买好饭菜就过去找你们。” “一哥儿放心,那帮小崽子我会看好的!” 乞儿中年数较大,被称呼为猫崽子的看着手里串好的十几个铜板,也是胸膛拍的响亮。 “别乱花啊,饭菜我会带过去的。” 又叮嘱了一句,看着这个猫崽子的乞儿领着几个过来帮忙的兄弟离去,王一这才收敛了笑容,看着锦囊里躺着的十几枚铜板和三枚银元,笑了一下。 “还行,接下来这大半月的饭菜是有着落了,就是不知道鬼手王那老家伙现在跟左若童对上了没有。真的是够够了,捡了我这么一个传衣钵的,还非要惦记这个恶童李慕玄,难怪左若童要收拾你啊。” 王一数着锦囊里的小金库,嘴里却说着只有他听懂的话语。 他叫王一,是一名异人,是一名穿越者。 异人,顾名思义,异于常人,有着非人手段的人。穿越者,穿古越今,一倒霉蛋罢了。 他是21世纪的国人,却因为路遇卡车穿越天尊,被其一车头直接送到了民国元年元月,送到了这近百年前战火纷飞的岁月,还从一二十七八的大小伙摇身一变,成了一七岁稚儿,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七岁乞儿。 在那战火纷飞的岁月,莫说他是七岁乞儿,就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也难在这样的乱世里苟活。 所以一落地就遭了兵灾,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如一具行尸走肉,想过死,但自古艰难唯有一死。明知道生逢乱世,人不如狗,却总无法自我了断,就这样自个折磨自个,折磨到自己即将饿死,沦为他人盘中餐的时候,被一老头捡到,也就因此活了下来。 老头姓王,他也就随了老头的姓,又在民国元年捡到的,就单名一个一字,至于以前的名字,记住了也当记不住吧,想起了也是徒增烦恼。 而幸得老王头捡到,他因此活了下来,也就跟在老王头身边走街串巷,在这乱世中苟活。而随着跟老王头的了解加深,王一这才发现,这个民国是他知道的民国,也是他不知道的民国。 因为老王头是个异人,掌握着一手名叫倒转八方的手艺。 看似戏法,但确确实实是一门匪夷所思的手段,也许是因为被卡车穿越天尊青睐,本是普通人的王一被送到这民国乱世,成了一七岁乞儿的同时,倒也成了一先天练炁的种子。老王头看出了王一的根骨,兴趣使然,也就教了王一倒转八方的练炁法门。 老王头有慧眼,但不够亮,看出了王一是个练炁的种子,却看不出王一练炁的根骨有多好,所以在传了王一关于自己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法入门手段后也就没了后续,就让他自己身边跟着,当个伺候自己的弟子。 就这样,寒来暑往,他也就在这民国元年苟活到了当下的民国十年,辛酉年。 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脑子里除了不想记起的本名,一些关于异人在民国岁月的故事也就慢慢记起。 什么三十六贼聚义,甲申之乱,三一门往事,蜀中唐门约战比壑山忍众于东北,一人之下张之维张老天师,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自己脑海中记起。 也明白,在这乱世大潮中,这些看似惊天动地的事件只不过浪潮中的一朵浪花,翻不起什么大浪,左右不了时局形势。 这也难怪,若异人手段高深莫测,能够左右一场战局,这乱世早早就结束了,又何来的百年动乱,民不聊生,乃至于几近神州倾覆,亡国灭种呢。 只是有些事,只有经历了,身在其中才有资格发言。 活在太平年代的21世纪国人王一不懂,或者很难感同身受。但因缘际会,来到了百年前的民国,又几近生死,他懂了,也明白了当年先烈们为他们这些后世子孙做了多少牺牲,多少丰功伟绩才换来今日之太平。 既然如此,就权当自己来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民国吧,反正多了异人少了异人,似乎没有影响什么。那作为一个后世之人,来到了当下的乱世,在知道未来大势的前提下,要是不做些该做的事,见见想见的人,试着在知道大势下做一些成全之事,当个该死之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只不过这些想法他从未对外人说起,哪怕是收养自己,传自己手段的异人老王头也不说。 ----------------- 想法化作种子种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脚上动作不停,去酒馆里打了两份饭菜,一份送到小镇的破庙处,乞儿在的地方给那帮乞儿吃喝,看着他们吃喝完毕,又用体内的炁仔细检查了这些乞儿的身体,确认没啥问题,叮嘱了他们晚上被褥要盖好,王一这才拎着那份给老王头的酒菜,往镇外的一处民居走去。 老王头是名异人,全名王耀祖,有着一门练出门道来的独门手段倒转八方,加入了一个名为全性的门派。 但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一个教派。 全性,源自战国诸子百家之一的杨朱,讲究一个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理念是不取一毫而利天下,算是圣人之道。只是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了异人不学无术,凭着情绪乱搞事的教派,在异人的江湖里,属于人人得而诛之。你只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你就可以宣布自己是全性成员,你所做的一切就有了借口,有了理由。 自然的,异人江湖圈里的名门正派,世家子弟杀你,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因为你是全性,这就够了。 王耀祖是全性门人,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多坏,最缺德的无非就是凭借着自己这手倒转八方,四处行窃。偷到富家子弟还好说,钱丢了也就丢了,偷到穷苦人家,那就是一家的买命钱,没了就等于没命。 以前王耀祖干这些缺德事干了多少王一不知道,但自从王一练炁入门,能够跟在王耀祖身边后,就因为这事他跟王耀祖闹了不少次。但他从来不是跟王耀祖顶撞的闹,手艺是他传的,人是他救的,真要顶撞了,人家废了自己手艺,打断手脚让自己自生自灭放在这个世道还真没人说他王耀祖的不是。 他只是每次在王耀祖从穷苦人家那里得手后,就用各种理由让王耀祖在当地转圜几日,他则是凭借着从王耀祖那里学来的手段,去找几个地主老爷,卖弄一下,把挣来的钱还给被王耀祖盗取的穷苦人家。 虽然这样做是作践自己,但没法子。 来到这民国乱世不是自己想的,活不下去的时候是王耀祖救了自己,谋生的手段也是他传的。 命数如此,出身,授业恩师他都没得选,唯一能选的,就是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就像当下,当王一知道这方圆百里都是异人中的玄门正派三一门庇护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鬼手王王耀祖到底还是命中有此一难,注定要跟三一门门长左若童因为一个熊孩子闹过一场。 这一场闹剧甚至导致了三一门门长左若童的身死,端的上是一个悲剧,只是这个悲剧在这命如草芥的乱世下,没那么重要就是了。 只是想归想,有些事该做还得做,自己这条命到底是王耀祖这个老混球捡来的,手艺也是人家传的,虽然人家没教全,但他也不是一窍不通,无非就是一个懒得教,一个懒得问,全靠自己悟罢了。 这样想着,王一足不沾地,脚不生尘,很快就来到了镇外的一处破败民房当中,推开大门,却发现民房中早已人去房空,愣了一下,王一便明白了。 “那看来就是今天了,难怪这段时间你窝在屋子里不出去,让我去卖艺,肯定是在想法子让李慕玄这个恶童拜你为师吧,这里面要是没有长鸣野干苑金贵这货在撺掇我都不信,正好,借这个机会教训他一下,顺带看看能不能修补吧。” 这样自言自语着,王一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轻关上门,扭头,大致辨别了一下方位,就化作一道残影朝着辨别的方向奔去,由始至终,王一手中提着的饭菜酒水都没有半点洒落,也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而在镇外的一处林子里,庇护着方圆百里的玄门正派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正一脸冷漠,将一名十岁左右,留着一头散发,正处在茫然和疑惑的稚儿护在身后,看着面前花甲之年,顶着一口烂牙的老头,还有在旁边看戏,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隐约间,有白汽从左若童身上冒出。 第二章 异人王一,拜见大盈仙人 小镇郊外的密林中,正有两方人马围绕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稚儿对峙。 一方人马以一青年男子,白发白衣,赤脚在地,气质出尘,模样绝美,长发飞舞。不知内里的打眼望去,确实犹如出尘仙人。在这青年男子身后也是站着一大一小两人,小的自然是那个被护在身后的十岁稚儿,大的年纪稍长,却对前方站着的青年男子毕恭毕敬,凡事以他为先。 另一方人马就很寻常了,为首是一个头发掉光,缺了颗门牙,看年纪已过花甲,有着作为一名花甲老人的暮气,但也算是矍铄,衣服什么的不算金贵,就一缝缝补补的麻布衣。倒是旁边站着中年人,一对八字小胡横于两边,吊角眼,挎着小布包,上绿下灰,脖子上缠着一块红布,双手负于身后,正在那看着这场好戏。 这场好戏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之前且说,这里有一玄门正宗,名三一门,门长名左若童,被称之为大盈仙人。 何谓大盈?大者,博也,广也,盈者,富足也。 意思就是这位三一门门长左若童,无论在修行上,品性上和为人师表,待人接物方面,都称得上绝佳的正人君子,为一方豪强不欺压乡里,鱼肉百姓,为一门之长教育弟子如何成才,引导弟子,不让其走上歪门邪道,再加上此人年岁不显却始终保持着青春相貌,就被称之为大盈仙人。 仙人嘛,众所周知的标签就是长生不老。 这些且不谈,作为开山立派的玄门正宗,自然是要收徒。而方圆百里的地方豪绅,地主世家慕名而来,在了解到这位大盈仙人的手段后,也会给三一门缴纳一定的学费,将家里几个不成器的娃娃送来。能学得左若童的一招半式固然可喜,就算学不成,在这里打磨好了性子,以后回家也能帮衬内外,操持家业,稳赚不亏的买卖。 合则两利的事,三一门也好,这些乡绅世家地主也好,哪怕是下方被庇护的小镇水乡都不会觉得不妥。 而这次,问题就出在一位李老板送来的幺儿身上。 幺儿名李慕玄,李老板家第三子。作为幺儿,家业内外都有父亲和兄长在操持,如不意外,这样偌大一份家业是落不到他头上继承了,他也理所当然成了一个二世祖。 平日里人憎狗厌,顽劣成性。 可偏偏又是个幺儿,再怎么顽劣,再怎么人憎狗厌也达不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巧合的是这位李老板也算家风较好的那种,经常会带着幺儿去给乡亲赔罪,赔钱,一来二回的,大家也都无奈了这个被宠坏,但是又没坏到没边的顽童,只是给这个顽童起了个绰号-恶童。 恶在前,说明人人都知晓其事迹之劣,童在后,又说明其恶迹不大,至少因为他的年龄,暂时做不得什么大恶之事。 可顽童总会长大,恶童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恶人。 李老板可以接受幺儿当个二世祖,纨绔子弟,但不能接受幺儿变成个十恶不赦的恶人,那样自己百年之后是不敢下去见列祖列宗的。 思来想去,李老板就想到自己认识的这位三一门门长左若童,就想着把这幺儿送到这里给左门长管教一下,一来呢改改他的性子,二来呢,万一哪天刀兵再起,自家幺儿能从三一门这里学个一招半式,也好在这乱世中保住自家基业,最不济也能保住香火不断嘛。 而因为家风和父亲,兄长溺爱的缘故,恶童李慕玄早早就见识过类似左门长这样的奇人异事,也对这样的世界心生向往,故而才改名为李慕玄,慕的就是三一门这玄门正宗。 拜师玄门自然要有考核,又因为这恶童李慕玄天生是个练炁,进玄门的好苗子,又听过他在家乡的种种事迹。苗子是好苗子,但法不可轻传,故而给这恶童李慕玄定下了三年考核,过了这一关就正式收入门下,传三一妙法-逆生三重。 而出事就出在这三年考核上面。 拜师,传道,授业,每一步都得慎重,这道理放在哪里都是对的。左门长这样做没人觉得有错,可问题是李慕玄是恶童啊,是被父亲兄长宠上天的恶童,自小到大,事事皆顺他心意,三年考核,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恶童李慕玄忍不下去了。 恰巧,在他忍不下去的时候,在三一门庇护的这小镇水乡上,三名不速之客出现。整个异人江湖人人喊打,得而诛之的全性门人,全性-鬼手王王耀祖,全性-长鸣野干苑金贵,异人王一。 鬼手,顾名思义,就是如鬼魂一样摸不着方向,分不清虚实,不知不觉就中了招。长鸣野干,鸣,叫也,说也,野,不入流也,在玄门修行里,指的是自己还未修行得道,就在那仗着修为瞎咧咧,乱说话,放在世俗里,那就是爱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分子。 许是命运使然的缘故,又或者说鬼手王王耀祖跟李慕玄合该有师徒孽缘。 在王一忙着给自己这个混不吝的师傅王耀祖擦屁股的时候,王耀祖跟恶童李慕玄对上了眼,又因为自己全性门人的身份曾经犯在三一门门长左若童的手里,念王耀祖一身修为不易,所犯的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事,就饶他三次不死。 也许是挟私报复,也许是有人从中作梗,总而言之呢,王耀祖不顾李慕玄是三一门考核弟子,硬是要收他为徒。 在王耀祖的一片赤诚和有人撺掇下,李慕玄也有些意动。 然后这事就被左门长知道了,立马就带着徒弟下了山门,来找王耀祖算账。在左若童左门长看来,不拜师不要紧,但不能看着一个孩子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去当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全性门人徒弟,这是在害他!尤其是这事还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自然的,就有了当下这场围绕着恶童李慕玄拜师的对峙了。 ----------------- 这场对峙从一开始两方都站不住脚,左门长这边,恶童李慕玄并没有真正拜师,还在考核当中,照理说,李慕玄就算中途放弃,改投他门不学好,也没人能怪得了他左若童。可问题就出在他是左若童,是大盈仙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走上歪路而坐视不理! 这样对不起将孩子送到他这边的李老板!对不起孩子的父亲! 而对于鬼手王这边呢,他自家知自家事,人人喊打的全性门人不说,本身就是个不学好,靠着一身修为的鸡鸣狗盗之徒。只是临老临老,发觉自己一身手段除了那个捡来的憨厚傻小子学了点皮毛之外,连一个能传承下去的门人都没有,也不会有人想拜这样名声狼藉的家伙为师。 所以在看到李慕玄这天生的好苗子后,也做了一个决定,只传手段不拜师,只等他百年之后,自己这门修出道行来的倒转八方有个传人,日后能传承下去。 想法挺好,可鬼手王却忘了一句话,叫三岁定八十。 而且他要传手段的对象还是一个被宠坏的二世祖,一个恶童。 传手段,避不开言传身教,一个本身就长歪,需要掰回来的恶童,还拜了一个鸡鸣狗盗之徒为师,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会对本身就长歪的恶童李慕玄而言带来影响。 所以两边就卡在这了,最后的决断权还得看当事人恶童李慕玄本身。 “鬼手王,我说过,我饶你三次不死,这些年你虽有劣迹,但也谈不上什么大恶,想来以为你开始改邪归正了,你要教这孩子,按理说我没资格置喙。但你是全性,这点就是最大的问题,要想教这孩子,可以,只要你退出全性,一切都有商量。” 左若童心胸豁达,也明白他没资格拦人拜师收徒,也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退出全性?这是要我死!异人江湖里谁不知道全性门人要敢退出全性,就得接受全性无休无止的追杀!”老头王耀祖气急败坏,在那骂着左若童。 “入全性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但你要收徒,就别想着还当个全性门人,若不然,全性也不可能一直传承到今天!” 道理是这个道理,要是凭借一身异于常人的高超修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全性门人还能收徒传艺,只怕不用十年,整个神州大地上都得是恶匪,恶人横行,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就是了。 这个道理左若童懂,鬼手王王耀祖也懂,但他懂了还能改,今时今日,他就不是异人江湖圈里人人喊打,得而诛之的全性门人王耀祖了。尤其是看着眼前左若童那淡漠,连跟自己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时间的语气,他脑子一冲,就破口大骂起来。 “妈的,左门长,我今天收徒算是第三次犯在你手里。可我鬼手王一大把年纪了,想给自己找个传人有错吗!左若童!今儿我就话撂这了,要么你当场把我毙了,不然这孩子想学我就教定了!” 拍着胸膛,一副气急败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而在鬼手王身后不远处,站着在那看热闹的全性门人-长鸣野干苑金贵也适时出声搅局。 “老王头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记得你身边不还带着个拖油瓶嘛。人家虽然学艺不精,但至少算是老实,你这几年名声没那么差不也是他在后头给你擦屁股吗,你这收这娃娃不怕伤了人家的心?” 就这样一段话,直接挑起了双方的情绪。 对于左若童这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大盈仙人而言,那就是你王耀祖已经误人子弟一个,还知晓了这些年鬼手王之所以没那么劣迹斑斑全依靠这个门人给他擦屁股。你鬼手王误人子弟,害了一个还不够,还要害第二个? 而这话对于鬼手王而言更是气恼。 “别跟我提那个蠢货!教了他这么多年倒转八方,他真把自己当成个街头卖艺的货色!我鬼手王的倒转八方跟机云社那帮家伙的能一样吗!娃娃,我看好你!你不是那个蠢货,他也不配当你师兄,我办完事就回山下置业,我就在山下终老了,你左若童有本事就把娃娃一辈子关在山上!” 鬼手王这段狠话,也彻底将双方对峙的火药桶点燃。 尤其是左若童,这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大盈仙人此刻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真炁,运转着名为逆生三重的功法。 白发无风自动,白汽在周身浮出,气力聚于掌心,就准备将这个绕其三次不死的全性门人鬼手王王耀祖毙于掌下。他鬼手王虽有天赋,但对于他而言,无非就是两三回合的功夫。 看着左若童露出杀意的表情和动作,鬼手王王耀祖和身后看热闹的长鸣野干苑金贵也知道这事难善了了。各自做好了应对的姿态,在鬼手王脚下的石子正缓缓漂浮,而在苑金贵肩上挎着的布包内,似乎也有东西在抖动,随时准备飞出。 见双方即将大打出手,处在这场事件中心的恶童李慕玄正欲开口,试图缓和双方的气氛。 就在他开口之际,一枚银元夹杂着尖啸声飞来,横亘在对峙的左若童和鬼手王中间。 银元划过,既断了左若童积蓄起来的势,也破了鬼手王此刻运转的倒转八方力场。 然而横亘在两者之间的银元也很突兀悬浮在半空,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就沿着原路返回,顺带将两者的目光引了过去。 “左门长息怒!” 一声稚气未脱的少年声传来,只见银元原路返回的方向,一少年郎追风赶月而来。 左手拎着打好的酒,包好的热菜,一步一跨之间,就是十米之隔。 而更让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意外的是,少年郎行进之间,足不沾地,脚不生尘,手里拎着的酒也没有因为少年郎的赶路而撒出来半点。 这样精密的控制力,配合少年郎此时的年纪,着实少见。对于跟左若童对峙的鬼手王王耀祖就更不用说了,赶来的少年郎他认识,少年郎耍的手段他也看懂,唯独没看懂的,是少年郎这手段感觉怎么比他还高深? 少年郎自是知晓这里会发生什么的王一,只是他没想到鬼手王跟左若童发生冲突的地方有点远,差点就没赶上,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身形站定,脸不红气不喘,王一看着此时正在打量自己的左若童,也毕恭毕敬持晚辈礼,朗声道。 “异人王一,拜见大盈仙人。” 第三章 问话李慕玄 王一作为突然杀出的程咬金,在赶到左若童跟鬼手王王耀祖对峙的现场同时,身位也站在王耀祖前面,替他挡住了左若童的气势。 之后,也是将手中的酒菜放下,不卑不亢向左若童持了个晚辈礼,报出了家门。 “异人王一,鬼手王是你什么人。” 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替鬼手王挡下自己气势的少年郎,他的身份左若童心中已有答案。只是看着在王一身后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的王耀祖,左若童还是没法相信心里那个答案。 你鬼手王王耀祖要真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又怎么会成一个人人喊打的全性门人呢?更别说刚才还在后方拱火的长鸣野干苑金贵呢,此时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王八蛋,你说你这时候来干嘛呀,你晚来一步,说不定就有个师兄带着你练倒转八方了,你家老王头这次可是差点给你带···” “您是真不怕死还是假不怕死啊,这时候拱火,真不怕左门长现在就把你给收咯?”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一打断发言,同时苑金贵也能感受到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正朝他这边看来,让他打了个冷颤。不单单是左若童,就连王一这个平日里自己常用来打趣,羞辱,瞧不上眼的小东西,此时也回头悠悠望着他,神情漠然,看自己如看死物。 这一下是真给他吓着了,至少他那拱火的话语不敢说完,悻悻然闭上了嘴,坐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鬼手王啊,他算是我师傅吧,我也算是他徒弟。”教训完乱说话,爱拱火的苑金贵,王一也笑呵呵回应着左若童的问题。 “他也算是你师傅?” “嗨,民国元年,我七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我要沦为他人盘中餐的时候,他捡到了我。供我吃穿,传我手艺,侥幸活到了当下,这份恩情,不算弟子算什么呢?” 左若童颔首,他明白王一没有说谎,这些年世道不太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易子而食是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王耀祖让王一活了下来,又传了手艺,不管王一愿不愿,他都得认这份恩情。 “弟子确实算是个弟子,可惜师傅不像个师傅,你现在这一身的手段,他王耀祖最多就是一个带你入门而已,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练的?为什么?” “左门长您也看到了,我要是跟着他练,他现在指不定在哪犯浑呢,搞不好现在早就成您掌下亡魂了。” “七岁,确实,这个年纪的娃娃懂点事也知道善恶是非。你又是在死人堆里活下来的,贵生,独自修行,想不到他鬼手王也有打眼的时候,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若他知进退,明是非,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两人一问一答,句句都往王一身后的鬼手王王耀祖肺管子戳。 这时候鬼手王王耀祖哪里还不晓得,那个自己民国元年捡来的乞儿,是个比李慕玄还厉害十倍的天生练炁种子。自己就教了他倒转八方如何入门,之后的时间里,他全靠自己修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住了那份天赋,还不让他发现。 而且人家也没说错一句,要是王一不藏拙,早早让鬼手王发现自己捡来一个好苗子。那往后的时光里,他鬼手王指不定仰仗着王一这个好苗子在哪招灾惹祸呢,自己的德行好不好,他自己还不知道? 可清楚归清楚,此刻鬼手王还是觉得气不过,手指指着背对自己的王一,硬是被王一和左若童一问一答之间气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手指指着王一,嘴里念叨个不停,“你!你你你···” “老王头你别说话,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这些年下来,我除了藏拙之外,哪件事对不起你过?” 王一的一句反问,让鬼手王王耀祖闭嘴了,因为王一没说错。而且,看着王一此时展现出来的手段,已经让自己看不明白了,心里那因为一时脑子过载,非要收李慕玄为徒的心思也就淡了许多,不管怎么样,他王一学的就是自己传的倒转八方,这是根,改不了! 而且人家手段比自己还高明,既然身边藏着一楚霸王,又何必去垂涎那吕奉先呢? 用话语镇住了鬼手王,王一这才看向左若童,笑呵呵道。 “左门长,我以前听老王头说过,他犯在您手里,可饶他三次不死,今天这是第几次?” “第三次。” “那您把他当个臭老头放了如何?反正现在我手段比他高明,他也一大把年纪了,有我看着,他犯浑不到哪里去,也不敢犯浑。只要他敢犯浑,我就把我一身手段给废了,看他痛不痛心。” “之前怎么不用这招威胁他?” “那不是之前年纪还小,手段还没压过他吗,被他废了手段打断手脚我不亏大了。” 这话一说,连左若童自己都笑了,确实,对付鬼手王这种没传人的老家伙,自废武功确实是个好办法,尤其是眼前的王一还是独苗,倒转八方的手段却青出于蓝胜于蓝。 “你倒是个明白人,就是可惜你这身天赋。”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意味着这场冲突算是告一段落了。而作为一门之长,左若童对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维护王耀祖,回答自己问题的王一也就有了爱才之心,毕竟靠自己修行把倒转八方这门江湖卖艺的手段练到这境界,还是这般年纪,确实才情过人。 若不是因为爱才,惜才,他左若童又怎会给鬼手王三次不死的机会呢。 “没啥可惜的,这世道,活下来不容易,有吃有穿有手艺,虽然人是混账了点,但我这不是一点一点给他还债了嘛,总能还清的,就是我这臭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 “能让我跟您身后这小家伙说会话吗?毕竟这祸事根子出在我们这边,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总得给这老头子一个交代,也得给左门长一个交代不是?” 闻言,左若童回头看着被自己拉到身后的恶童李慕玄。这个娃娃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温和待人,为人师表的左若童动怒,也看到了王一那好似神仙的手段,一时之间脑子里都迷糊了,还没搞懂这件事归根结底,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当然,也不能指望这年纪的二世祖李慕玄能懂这些道理。 而有自己在这看着,哪怕眼前这叫王一的年轻人想做点什么事,也逃不过他的法眼,真当大盈仙人这名号只是美名啊。 左若童侧身,将护在身后的李慕玄推了出来,同时也想看看王一怎么处理这件事。 ----------------- 密林之内,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着。 王一是个穿越者,虽然这个民国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民国,但真要说变得陌生也没有。从民国元年到当下的民国十年,这十年间发生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的事,出现的人,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变,他也就明白,该来的依旧会来,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有异人没异人都不重要。 只是从21世纪来到百年前的现在,切实感受了一场人间炼狱,也知晓了未来大势,真要想苟活到太平世道到来,凭现在的手段和对未来走向的了解,总有办法。可要是这样,当下他就不会站出来了替鬼手王摆平这件事了,既然来到这民国乱世,他也想为终结这个乱世尽自己的一份力。 只是在做之前,他也得了断一些事,比如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慕玄。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他这个未来之人夺了眼前李慕玄的拜师机缘。自己现在这么一显摆,王耀祖那边收徒的心思淡了,他李慕玄会不会拜师王耀祖难说,而左若童还会不会收李慕玄做弟子也不好讲,毕竟他不收,李慕玄父亲也不好说什么。 他怕的是,两边都不收,最后李慕玄脑子一轴,直接拜师他人,变得比原本更恶劣了也说不定,这样的话,他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而良心,是他能够在这乱世中活到现在的根本,依旧算是个人,不是个鬼! “小家伙,你也别紧张,事情呢我也大概了解了,这事说破天我家老王头都不占理,就没见过这种求着别人拜师的,这么作践自己,早干嘛去了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又刺了身后鬼手王王耀祖一句,给他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谁叫自己收了个楚霸王还非要打着灯笼找吕奉先呢,活该被嫌弃。 李慕玄看着笑眯眯跟自己说话的王一,呆呆点了点头,又是一发对鬼手王王耀祖的暴击。 “看来你也明白啊,那行,现在咱就把话说清楚,问明白。你现在当着左门长还有老王头的面,想清楚,想明白了,再给我回答这个问题,你,到底是想拜入三一门,还是想拜鬼手王王耀祖为师!” 话语犹如洪钟大吕,震得此时只有十岁左右的恶童李慕玄嗡嗡作响,看着王一身后带着期盼眼神的王耀祖,再看了看旁边看着自己的左若童,李慕玄呆住了。 第四章 离开 到底是想拜入三一门还是要拜所谓的鬼手王王耀祖?这个问题答案还用想吗? 年少的李慕玄在反应过来后,脑子很快转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能够在自己仰慕的三一门门长左若童面前谈笑自若的少年人王一,眼中多了几分艳羡和嫉妒。但还是用自己年少无知被吓到的样子做伪装,思考如何回答王一这个问题能回答的漂亮,不伤两边人的感情。 只是李慕玄永远都是这样,总是想太多,且总是因为想太多,一旦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就会有情绪,然后被情绪左右,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他这个混账毛病,在旁边看着的左若童知道,看过一人之下漫画的王一也知道,连李慕玄自己也知道,只是自知者难明罢了。 就像现在,老老实实回答自己心中那个最真实的想法就好了,可李慕玄呢,他还在演,想着怎么回答合适,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一个答案罢了。 王一就这样笑眯眯背负双手,在那看着李慕玄这个恶童表演,自己算是抢了李慕玄的机缘,成了鬼手王王耀祖的徒弟,如果可以,他挺想还给他一份机缘,让他能够好好拜入三一门下,被左若童这位老师把他那性子掰回来,只是这一点终究还需要李慕玄自己明白,自己努力。 “我···我认为。”纠结了许久,李慕玄还是开口了,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王一就打断了。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你在思考这问题这么久的时候,不就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吗?”王一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李慕玄,像是要把他看穿。 “不是的王大哥,我只是不想伤了王老前辈的心,所以我才···” “伤啥心啊,都一大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这点破事就伤心,那早几年气还喘的顺时干嘛去了,这时候才想起要收徒弟传衣钵啦?要不是我命衰,他命好,今天这破事闹起来,指不定他就到这了。” 扎心的大实话脱口而出,直接让鬼手王捂着胸口,指着王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发火,但不敢发火,还是那句话,手里握着楚霸王,谁还惦记吕奉先呢,王一一身倒转八方的手段来自于自己,却又在不声不响中青出于蓝,对于需要传人把自己手段传下去的鬼手王来说,那就是一切皆可忍!更别说王一跟鬼手王朝夕相处这么久,还能不知道这老头的底线在哪,这段话伤不了他。 数落完鬼手王,王一这才继续刺激着李慕玄。 “一个三一门还是王耀祖的问题,就只有两个答案,有什么好模棱两可。你模棱两可不就是觉得自己都在三一门山下书院这么久了,这时候跑拜师鬼手王,这不是亏了吗?然后又看到我对左门长不卑不亢,左门长对我也是赞赏有加,又觉得不是那么亏,就是不知道今天这事,你在我心里印象如何?不是,你才多大啊,11还是12?想那么多作甚?所以你这关,我只能说对不住,我们福薄,当不了你的师傅师兄,左门长,这孩子还是您这样的名师来调教。”依旧是没给李慕玄把话说完的机会,王一对着一侧左若童作揖。 话说完,扭头就走,连停都不带停的,鬼手王王耀祖也在王一这一通对李慕玄心理剖析的话语中,变得有些失落,任由王一将自己拉起,准备离开。 但他这番动作在自打记事起就没吃过亏的李慕玄眼里就不一样了,不给自己一个回答完看着对方表现的机会,似乎在这个叫王一的人眼中,自己怎么表演不重要,只需要给他一个回答就够了,可我这不是还没有回答吗! “你他妈的···你妈的不知从哪蹦出来的野种!你算什么东西!在那高高在上的指摘我!我拜不拜鬼手王你说了算吗!啊!我还就告诉你,我李慕玄就看不上你这街头卖艺的倒转八方了!” 情绪一上来,李慕玄也撕掉了他近两年多来在三一门这边的伪装,只是原本被动成为这个撕掉李慕玄伪装的恶人,从左若童变成了王一。王一脚步停下,嘴上带着笑容转过头,看着刚刚发泄一通的李慕玄,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股被我抓到了吧的得意小表情。 “哟,这少爷脾气,不像老王头你之前跟我讲的懂事听话知分寸啊~”话语中的揶揄之意鬼手王能听懂,他也怔怔看着之前一直算是个好孩子的李慕玄,也是无法理解刚才那番夹枪带棒的粗鄙之语是怎么从李慕玄嘴里说出来的。 “对,我说了算,你也没说错,倒转八方这门手艺确实是街头卖艺的,只是我家老头有那么几分天赋,把这街头卖艺的手段练出了名堂,再加上又收了我这个天赋还算可以的倒霉娃儿,这才又练出了新的名堂。但说到底,还就是街头卖艺的手段,你看不上正常。但这不就得了吗,把心里话说出来就是了,非要在那演。”王一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看着已经调整过来情绪的左若童,继续以晚辈礼拱手,“左门长,这孩子真性子差不多就这样了,您自己看着来吧,我们这就走,老王头我看着,不会在让他犯您手里。” 说罢,王一按着鬼手王的肩膀,都不给他任何解释,就带着他离开。而从头到尾,他都懒得去管那个跟着鬼手王过来的苑金贵。 看着不一会儿就没影的王一一行人,发泄完自己刚才心中情绪的李慕玄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他这才慢慢偏过头,看向左若童所在的方向。 只见这位外貌年轻到过分的大盈仙人此刻就这么站在那里,表情不喜不怒。 “门···门长。” “气撒完了?” “啊?” “水云,带这小子上山。” “啊?” 被左若童带着,跟他下山的两个徒弟之一,名为水云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这个两年多前被送到三一门山门下院的李慕玄一反常态,没有往日的懂事听话,知分寸,就已经觉得这小子拜师三一门之事要黄了,可做徒弟的还能不懂,自家师傅让他领着李慕玄上山,就知晓师父已经有了收徒的心思,只是他不明白,这小屁孩性子别扭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值得去收的? 徒弟不晓得师父的想法,但也只能照做,过来牵着呆滞住的李慕玄,跟在左若童后头,朝着山中三一门方向走去。 ----------------- 小镇的另一处郊外民居中,破房,破屋,烂椅子,坏桌子,但除了破,好歹也算干净,被褥啥的都有。 抹布一擦,买来的酒菜放下,很识趣的给坐在自己面前的王耀祖倒酒,王一也没有了刚才在左若童面前对王耀祖的阴阳怪气。 “来来来,师傅您喝酒,吃菜,之前那些话别往心里去。您也看到了,强扭的瓜不甜,那小子其实就是被左若童,左门长考核整的钻牛角尖了,一时半会想不开才会来找您拜师。” 这到嘴边的酒被王一这话一吐槽,顿时没了滋味。 鬼手王王耀祖表情复杂,眼神也复杂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态度也算是毕恭毕敬的少年郎,想了一会,还是把酒喝下,酒杯放在桌子上猛敲了一下。 “唉,你是不是也挺瞧不起我的啊?” “师傅,不要问这种傻问题,瞧不瞧得起您都是我师傅,没你把我捡走,传我手艺,现在这顿饭菜咱爷俩也吃不上,但您这几年背着我做那些事吧,您自己心里也清楚。” “好了好了!老头子知道自己是个浑人行了吧!我也没指望你觉得我那混账事有多对路,今儿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师傅请讲。”王一正襟危坐。 “手段是我传你的,但老头子这双招子还在,你前面那几年藏拙也藏不住,我养了你九年,第几年开始藏的?” “第四年。” “就是说你用四年,凭借我传你入门的倒转八方,然后赶上我了?” “没错。” 也算是为了确定自己回答的含金量,王一放出气场,运转倒转八方。一个全新的力场以王一为中心释放出来,无声无息将整个房子笼罩,里面的一切事物,包括此时摆在桌上的酒菜都悬空漂浮起来,却又缓缓回到原位,没有一点散乱。 鬼手王王耀祖看了王一良久,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拿起王一打来的酒,直接就往肚子里灌,将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好!好!好!没想到我鬼手王混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在快要入土的时候捡了个乞儿,倒是把我这老头子心愿给了了。你说的对,我是个混账,干了一辈子混事,终究老天还是待我不薄,这顿酒菜吃完,我出门办点事,办完了我就回来,老头子就在这呆着了,顺带把以前造的孽,能还给还了,不能还的,等老头子死了下地狱,给那些被我害苦的当牛做马都行!哈哈哈!酒没了,赶紧去给我打,今儿我喝个痛快!” “得嘞。” 王一很高兴鬼手王王耀祖解开了心结,应和了一声,起身就出门去小镇上给鬼手王打酒了,以他的脚程,来回不过十分钟罢了。 只是当王一把酒菜打回来时,却发现人去屋空,徒留下桌上包装好的饭菜还有一封鬼手王潦草的书信。 ‘徒弟,嘿,收养你这几年只听你叫我师傅,我也没叫你徒弟,现在看了你的手段,老头子更没脸叫你徒弟了。今天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吧,老头子我是个混账人,这点我心知肚明,也知晓这几年不是你在背后给我收拾,我这几年名声还能更差,今天这一场劫难你也算是点醒了我,想要传衣钵首先当师傅得有个师傅样,不然怎么教都是误人子弟,徒弟跟师傅一个混账样了,这手段怎么传的下去嘛,早晚得没。 你自小有想法,明是非,知对错,没被我带歪,这是你自己的功劳,老头子不敢抢。老头子只感激你把我的手段学明白了,还吃透了,你这份情老头子恩得还,得去还之前欠下的债,顺带,手段你学明白了,估摸着老头子这边几招压箱底的绝活你也看不上,但怎么说也是我走南闯北大半辈子的经验所得,你就看着学吧,老头子滚去当人人喊打的全性门人了,你也别老是以老头子的徒弟自居,老头子不配,但这倒转八方的手段,还需你替老头子传下去了,顺带,布包里还有几张银票跟一点家底,放心,干净钱,够你衣食无忧,开宗立派了。’ 王一看着桌子上压着几张银票还有一百枚左右,沉甸甸的袁大头。 在这战火稍稍平息的民国十年,也算是一笔巨富,足够他在这小镇水乡置办一套产业,衣食无忧了。 掂量着这份来自鬼手王王耀祖的情意,王一也是一声叹息。 “您这身子骨还去给人还债,我来还不就行了,怎么说都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何必呢。” 虽无奈,但王一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哪怕自己能追上也劝不回来。 叹气之余,他也只能认下这份情,将打包来的酒菜自己收拾了个干净,接着就是在床上盖上被褥,这一晚,他就不打坐修静功了。 一夜无话,这是属于王一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而在第二天,王一起床收拾房屋之际,昨天以为了却李慕玄跟鬼手王,跟三一门之间孽缘的左若童却来了。 第五章 倒转八方?人体磁场! “左门长?” 日头初上,阳光照在王一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日光透过树叶打在飘然出尘的左若童脸上,让他更像一位遗世而独立的谪仙。 只是王一不明白左若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日他充当恶人,将李慕玄的本性给逼迫了出来,这对于旁边看着的左若童而言,他也就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调教李慕玄这个恶童,让他拜入三一门。李慕玄别的不说,在练炁一道上的天赋,最差也是陆瑾那个水平,未来异人圈子里有实力的十老,只是路走歪了,一步慢,步步慢,赶不上来。 可如果真能拜入三一门下,又有左若童调教,毕竟在为人师表这方面,他左若童确实是屈指可数的师门长辈。但要是连左若童在看到此刻李慕玄展现出来的本性后还不没法把李慕玄掰正,那他王一也没招了,只能说李慕玄命该如此,注定要成为所谓的全性恶童。 “我这次不是来找鬼手王,他也不在这,我是来找你的。” “哈,我这小门小户的,难得左门长登门啊,您请进。”王一虽然不明白左若童为什么会登门来找自己,但作为晚辈,该有的礼数他都得有。 开门迎客,接着就是烧好热水,给左若童倒上一杯。 “只有一杯热水,左门长担待。” 左若童也不在意,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王一的双脚,还是如昨天看到的那样,足不沾地,脚不生尘,显然已经成了王一倒转八方已臻化境的某种被动技能。 “后生可畏啊。” “什么?” “没有名师教导,依靠着自身修行将倒转八方推到这样一个层次,当不上一句后生可畏吗?” “也是瞎琢磨,只是没想到瞎琢磨琢磨出一点小小心得。” 王一九真一假的回答着,倒转八方这门手艺之所以被看做街头卖艺的手段,无非就是它以自身为中心,构建出了一个力场,在这个力场里,自己甩出的力可以为其所用,让其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出现,故名为倒转八方。但随着民国纪年结束,整片中华大地昂首挺胸迈入新时代,随着时代的发展,倒转八方也就有了个新名称:人体磁场。 关于力方面的认知,知识的普及,让这门消弭在人间的街头手艺焕发新春。王一说自己是瞎琢磨,确实没错,但他本身是一个21世纪回到民国的穿越客,或许在21世纪他平平无奇,回到民国也是平平无奇,可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很多在民国年间雾里看花的异人手段也就有了新的认识,说瞎琢磨没错,但站在巨人肩膀上瞎琢磨怎样都比雾里看花来的轻松点。 就像异人圈里有一个行业叫禽兽师,过去,甚至在民国年间都是异人圈里的鄙视链底层,因为他们的手段只能沟通,控制大众理解内的动物,飞禽走兽鱼。其沟通,控制的动物与动物本身的智慧程度成正比,消耗的力气和炁成反比,属于鸡肋的一种手段。大多时候只能作为一种奇技淫巧,或者在战时充当斥候。可随着时代发展,人们对于生物的定义更广,从大众理解的动物到微生物,原核生物的时候,这门手段就有了质的飞跃。 作为原核生物的细菌,本身不具备任何智慧,只有一定的生物本能。无论作为单独个体还是群体,都不具备任何智慧条件,这就减少了沟通的难度和消耗炁的投入,但作为细菌,原核生物作用在人体上的效果又是极为显著的,这也就让禽兽师这个异人流派在21世纪有了升华,成了全新的流派——生物师。 只是时光冉冉,禽兽师这个流派没有等到时代带来的红利就已经消散在长河中,只有那么几根独苗。 王一记得,在一人之下这个世界的21世纪后服务于国家的半个国企——哪都通公司里,就有这么一号人物,叫老孟,一个行走的人形生物兵器。 王一也是如此,在民国年间大家都在修倒转八方,只有他修的是人体磁场。又因为穿越客带来的修炼天赋模板加上站在历史下游的眼界,让他早早就走出一条不属于鬼手王王耀祖的新路。 “你不用自谦,瞎琢磨琢磨出门道来,配得上这一句,开门立派也担得起。我也不是来刨根问底,谁都有秘密,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有什么好看的?”王一疑惑,他现在也不是什么身轻气清,神莹内敛的仙人之姿,无非就是在练炁上有那么一点小进步罢了,他不信左若童看不出来。 “一个从练炁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年轻人不值得我看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王一正襟危坐,直视左若童审视的双眼。也是,到底是玄门高人,走过的路比自己吃过的米还多,自己当下想做的事,就算猜不透,也能看出个一二。 左若童端坐着,直视王一的双眼良久,这才叹了口气。 “修道之人最是贵生,何必。” “若不是王老头搭救,我是一个已死之人,活下来的人总得做点事嘛。” “那你知道你做的事一定是对的?” “我知道。” “原因?” “不能说。” 王一不想欺骗眼前这位长者,只是这个秘密说出来对于当下的左若童而言,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理解的。亦或者就算能理解,一个三一门在这煌煌大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罢也罢,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要走哪条路,我多说无益,但承了你人情,我也暂时收李慕玄做记名弟子,开始调教他的性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直说。” “镇东街有个破屋,里面住着十个乞儿,麻烦左门长行个方便,让我跟这十个乞儿一起在洞山先生门下学习,至于他们的生活开销,我这边一应承担了。” “给他们谋个出路?” “谈不上谋个出路吧,只是给他们一个像人一样活着的机会,人微言轻,做不了太多,就从眼下能做到的做起便是了。” “明天去找我弟子洞山报道,至于那十个孩子,我这边替你管了。三一门这点还是做得到的,也不会让你难做,需让他们知道机会来之不易。” “小子王一在这里谢过左门长了!” 王一就要躬身一礼,却被左若童侧身躲过不受。 “这是两件事,我承你一个人情,帮了你一件,另一件,需你承我一个人情,就在这还了吧。” “啊?” 王一不解,但看着左若童站在那里,无风自动的飘移白发,还有周身隐隐散出的白汽,王一也明白了。 “左门长,犯不着吧?” “既是后生可畏,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想知道你这后生已经走到哪了,好回山门里教育弟子。” “唉,那左门长,咱们去院里试吧,这里我刚打扫完。” ----------------- 没人知道在这破落小院里,有这么一号名为王一的后生,跟玄门正宗的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交过手。 至于结果如何嘛,嗨,后生虽可畏,可前浪劲未退。 咱们的大盈仙人左若童可是完好无损的走出了院子,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一瘸一拐进屋的身影,左若童回头,低头看着自己正在缓缓修复的手掌,也是摇头叹气。 “唉,王耀祖,你端的是好运气啊。” 说罢,左若童左门长这才带着些许不甘离去。 很快的,在这个小镇水乡的洞山书院,在那位左若童门长弟子中,学贯东西的洞山先生学堂里,也多了十一张新面孔。 这十一张新面孔里,有大有小,最为特殊的,是他们带着一股朝气,一股不同此刻学堂内对求学有些厌烦的生气。 因为对于洞山书院里的这些学子而言,大多数家里还算殷实,即使在学院里成就不高,回到家里总有自己一口饭吃。但这些新面孔不同,他们抓住的是能够改变自己人生的救命稻草,他们不敢有任何懈怠,生怕会因此错过一场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慢慢的,在这些新面孔里又多出了一张老面孔和一张新面孔,老面孔洞山先生知晓,那是被自己师父左若童收为记名弟子的恶童李慕玄,现在的他还是那个恶童,但似乎有了点长进,该放纵的本性自由放纵,在不知收敛时,也会有那张新面孔的弟子将其拉住。 这个新面孔洞山也知道,他叫陆瑾,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中西知识皆有传授的洞山学院里,似乎也随着这些生面孔的到来,多了那么几分生气。 第六章 七月 日子在这个小镇水乡一天天的过。 王一这名异人也算是在这个三一门庇护的小镇水乡这里定居了下来,跟他作伴的,除了之前配合他一块街头卖艺的乞儿外,没有他人。自己呢,也不怎么上街头卖艺了,时不时在小镇里干点力气活,跑个腿,挣点零散钱。 虽然谈不上什么收入颇丰,但足以温饱,时不时还能接济一下这些被三一门和自己收留的乞儿。当然,夺了机缘,又还了一份机缘的李慕玄也会来找自己麻烦,而在李慕玄身后总是跟着陆瑾,这位异人圈里四大名门世家的陆家小少爷。 对于这两个小家伙这番举动,左若童也是听之任之。 就像王一说的,他是鬼手王王耀祖的弟子,但不是所谓的全性门人,自己一个正式徒弟和一个记名弟子去拜访一位异人,他管不着。 而李慕玄每次来呢,都是带着一股子怨气,想来找王一麻烦。 只可惜,他那没有正式入门练炁,只是修的拳脚功夫,王一就是不用炁,靠着跟在鬼手王身边学来的一招半式也能将其轻松制服。 每次制服后,李慕玄总是骂骂咧咧的离开,也没说自己到底服没服,而陆瑾则是在李慕玄离开后对王一赔礼道歉,又时不时用好奇眼光打量着王一。 不同于李慕玄那暂时还没收入门下的记名弟子,陆瑾在最初试炼考核中就已经过关,被左若童传下三一妙法逆生三重。功法虽难,但对于生在名门世家,自小耳濡目染的陆瑾而言倒不是太大问题,所以早早就练炁成功,逆生三重也开始入门。 而练了炁,入了门,陆瑾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叫做王一的异人师兄,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又跟自家师父一样,捉摸不透。 “小陆瑾,下次要是还好奇呢,就等你这位李慕玄师弟走了之后咱俩悄悄过两手,没事,很快的。” “不要,王师兄,我打不过你。” 小陆瑾也不傻,自己练炁入门满打满算也就一年有余,修行一途天赋根骨再好,一个入门一年多的跟一个练了好几年的过招,完全不用看都知道结果是啥。 “哈哈,你倒是挺懂事,算了算了,不打趣你了,赶紧追上你那个师弟吧。” 笑呵呵摆了摆手,王一目送着这位未来的异人圈大佬离去,这才在那自言自语。 “左门长这是拿我当李慕玄性子的磨刀石啊,什么时候磨透了,什么时候就能正式拜师三一门了。看这情况,李慕玄是当不了全性恶童了,想来左门长应该能避开那个死劫吧?算了算了,不想了,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王一能理解左若童的做法,既然生活在三一门庇护的小镇水乡,又承了人家的人情,这种举手之劳该帮就帮。 背着双手回屋,看着挂在墙上的民国台历,看着上面的日子,王一也漠然不语。 第二天,镇上的洞山书院。 “洞山先生,我要请假,出一趟远门。” “嗯,可以,多久回来。”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整个七月啊?介意问问去哪吗?” “嘉兴。” -----------------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即便是在这连连遭灾的民国年,苏杭这一带也还算是和平。 或许是因为一战的阴影刚消,战胜国在建立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之下,正在消化重新分割到手的蛋糕。 但可笑又可悲的是,作为战胜国的一员,中华民国却不在吃蛋糕的名单里,她是被切的蛋糕。 只是这次因为近两年爆发的各种抗议游行,让这个作为鱼肉的国家稍稍在案板上挣扎了一下,让列强下刀时谨慎了许多,也给这片大地上的穷苦百姓多了那么一两口喘息的时机。 可只要是为鱼肉,终究是要被刀俎切的,无非是从快刀子割肉变成钝刀子割肉罢了。 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点,但有的人作壁上观,粉饰太平,有的人为虎作伥,附庸在列强身上一块吸食着这片中华大地上四万万国人的鲜血,也有有志之士,正在四处奔走,寻找一条救国之道。 王一是未来之人,他知晓在民国的第十年,改天换地开始于此。 他也知道道路是崎岖的,结果是美好的,但这是一个相同却又不相似的民国。这片大地,这个世界都存在着名为异人的少数群体,他们有藏于世间,有路见不平的,可也有为虎作伥的。 毕竟就连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21世纪,在那个岁月静好的年代里都有混账玩意通敌卖国,更何况在这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民国乱世,难道就没有附庸在军阀,列强手下的异人为虎作伥?难道每个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玄门正宗,异人流派里就没有败类? 王一是不信的,所以即便早早知道结果,他还是忍不住动身走一趟,要是无事发生还好,如果有不长眼的,他也不介意见见血! 所以在确定日子将近,王一自然就得先做准备,来洞山学院寻求洞山先生的准假允许,得到了准假允许,王一收拾好行李直接动身离开,很快就来到这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嘉兴县城。 这时候的嘉兴县城还不是后来的地级市,但也确实不小,至少依靠脚力想要一整天走完这座县城有点痴人说梦。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大楼,王一也是踏步,带着期待,向往,崇敬还有些许复杂的朝圣心情,就这么大踏步走了进去。 ----------------- 七月是酷暑的天气,也是梅雨的季节。 这不大不小的县城内,正上演着这个时代屡见不鲜的一幕。 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街道上,摊贩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而夹杂在这招呼生意的叫卖声中,是数个衣着破烂,年纪在八九岁之间,头上插着,绑着草标的乞儿,而在这些乞儿身前,是一名妇女在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卖孩子,会跑会跳的孩子诶,看看吧,男的带回去做苦力,女的当个侍奉丫头也是极好的,不贵不贵,一百铜元一个。” 路过的行人不为所动,只管眼前事,知晓自己要被卖掉的娃娃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失声痛哭,时不时引来街上阁楼两边的窑姐们指指点点,也有面露可怜的。 如果说年纪尚幼的乞儿还可能有人要,那在卖乞儿的对面,几乎衣不蔽体的老乞丐浑身泛着恶臭,蚊虫在其头上,四周飞舞,犹如等待猎物死去的秃鹫。可以说,这些老乞丐的今日,就是那些卖不出去的乞儿,他们的明日,而可悲的是,即使是作为老乞丐的明日,这些乞儿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岁数。 瓢泼大雨突然而至,打乱了此刻镇上那乱中有序的节奏。 兴许是这里的人们都习惯这个梅雨季节,在雨势变大之前,要么披上蓑衣,要么撑起了雨伞,盖上油布,匆匆往家里赶,原本还算热闹的集市,在这场瓢泼大雨下一哄而散。 行人脚步匆匆,摊贩且走且停,不时还有喝骂声传来。 忽有马蹄阵阵,由远至近,那是一队顶着雨势准备出城的骑兵。 他们背带斗笠,挂着纯正的毛瑟步枪,腰间还别着德国大镜面,就是盒子炮,毛瑟手枪。 这样的配置可不是什么大头兵能有的,最次都是一个团长的卫兵才有可能配置这些。 骑兵打马顶着雨势在街道上穿梭,挥舞的马鞭时而击打空气,时而鞭笞在倒霉的路边行人,唯独没有拍在马背上。 没有谁会去惹这些有枪的骑兵,被打到的也只能暗呼倒霉,脚下动作不停,赶紧躲闪,想着这帮瘟神赶紧走。本就纷乱的街道在这一队骑兵的扰乱下更乱了,鱼贩子的车躲闪不避倒在路边,装在桶里的鱼洒落一地,引得鱼贩子第一时间抄起手里的刀,盯着每个过来的人。 掉在地上,被雨水泡软,又被泥土和大脚踩烂的包子几乎跟大地融为一体,而躺在街边好似死掉的老乞丐也在这时惊醒,直接扑了上去,将这烂在土里的包子扣起来,塞进嘴里。 而在街上稍稍宽敞处的广场上,有穿着得体的富家少爷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吃着热腾腾的手抓饼,漠然看着这习以为常的一切,旁边的管家则是很仔细用手帕帮他擦着嘴,一窗之隔,竟是两个世界。 瓢泼的雨势下,有一人打着伞,从行色匆匆,慌乱躲雨,躲兵的人潮中逆流而上。 他所过处,似乎有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道,一双看不到的手在梳理着这些躲雨又躲兵的行人,却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行人们没有之前那样慌乱了,骑兵们也跟他侧身而过,前方没有过多阻碍,他们也不需再次挥鞭。 街上抠食的老乞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新鲜肉包,肉包铺老板发觉自己碗里多了三枚铜板,带着不忍之色,却又不得不卖儿卖女的妇人被人潮连同自己儿女挤到一边,看顾着要卖出去的儿女时,没来由发觉自己兜里多了一枚银元,她赶紧收好,拔掉孩子头上的草标,带着孩子匆匆离去。 鱼贩子洒在街上的活鱼不知何时蹦跳回桶里,鱼贩子也顾不得是龙王爷抬举还是怎地,赶紧推着车子往城外赶。 骑兵匆匆出城,街上散乱的秩序似乎又变得有序了,只是老乞丐吃完了肉包子依旧在那躺着等死,卖儿卖女的妇人跟孩子倒是不见了,车上的富家少爷依旧看着这一幕,没有一点感觉。 只有一个打着雨伞,穿着马褂和短打的少年郎出现在这即将风云汇聚的县城之中。 第七章 南湖湖上有船来 七月,嘉兴县城,南湖酒家。 一戴着斗笠,穿着马褂,短裤,扛着竹鱼竿,提着鱼篓的少年郎就这么走进了这家食宿一体的酒家。看到少年郎进来,负责迎来送往的伙计也走上前,很熟稔的从少年郎手中接过递过来的鱼篓,招呼对方坐下,还在那打趣道。 “哟,一哥儿,又去南湖那里钓鱼啊?个头还不小嘞,老样子?南湖醋鱼,辣味土豆红烧肉加一道青菜?” “那是,咱西湖醋鱼吃不起,就吃这个南湖醋鱼过过嘴瘾呗,老样子,做好了送我房间。” “嗨,一哥儿客气。” 少年郎自然是来到嘉兴县城的王一,早早就来到这改天换地最关键一个节点的王一,花了点钱,在南湖边上的一个酒家直接包月。得亏这几年鬼手王不管自己在街头卖艺上的那点收入,时不时还能碰到几个地主老爷豪绅甚至鬼佬的,表演的好,人家打赏的也阔绰,自己攒了一笔还算可以的小金库,再加上鬼手王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一笔,这才能让王一有经费在这玩包月套餐。 这一个月吃喝全包总共花了王一近10个银元,只能说这两年发生在这片大地上的仗少了,老百姓能够喘口气,虽然还是有很多人活不下去,但至少在这边,暂且算得上太平,10枚银元包个月,也不算多贵。 住下来之后,王一就做一件事,把自己当做一个来这边旅游,看风景的游客,融入到这座县城里。 每天天一亮,就是在县城里瞎逛,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给自己换上了一身长衫,配合他自己多年练炁带来的气质,看起来确实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他就以这样的伪装在这座县城里看似毫无目的,却又在到处踩点。 例如离开县城有几条路,在这县城附近驻扎的军阀叫什么名,掌握多少人马,隶属于哪个大军阀名下,这些都是有说道的。这年头的军阀数不胜数,你只要手里有枪,手底下有个千百来号人,又拜好了山头,那你就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小军阀,可以在人家给你划分的地盘里作威作福了。他王一虽然练炁有成,但到底是血肉之躯,这一身的手段,放在冷兵器时代还能当个万人敌的猛将,可在如今这热武器飞速发展的近现代,他要是这么不知死活的冲阵,百来号人摆好阵型,枪管子这么一抬,他也是个马蜂窝的下场。 踩好了点,搞清楚这边驻扎的军阀来路,接下来王一就彻底代入游客这个角色了。 包了一艘小渔船,每天都是带上一份当日的时报,然后带着钓竿和鱼篓,就在包的那艘小渔船上在南湖湖上畅游,他是个不合格的穿越客,他只记得在这一年,在这个月,在这个县城,在这片湖上会发生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可他却忘了具体的时间。 所以他只能采取笨方法,一边在湖上以钓鱼佬的身份畅游,以防万一;另一边,就是每天看时报,看看那十里洋场的那片地头,各国租界还有当下北洋政府的各种举措,毕竟这会海内外都因为这场世界大战结束带来的伤害,引发了很多解放运动,新思想,新文化什么的更是络绎不绝,作为当下的既得利益者,北洋军阀也好,租界列强也罢,都得一边声明自己的正统,一边派武力盘内盘外两方面打压。 这些藏在暗流的阴私勾当,想要在第一时间看明白,你要么就身在局中,要么就得嗅觉灵敏。王一不是,他虽然没有记住这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每件事,但站在时代下游回望,对比下即将发生的大事件,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就像现在,七月已经过半,王一在南湖这边巡游了那么久,依旧没有等到那艘大船,就明白那件事发生的时间大概会在下旬。但要说因此就放松下来,王一也不敢,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么草木皆兵而已。 所以才有了早上这一幕,拎着从南湖里钓来的大鱼,吩咐伙计按照名菜西湖醋鱼那样,给自己整一道南湖醋鱼,顺带洗个澡,放松下身心,然后在自己入住的房间,王一一边吃着伙计做好,送来的饭菜。 只是吃到一半,王一耳朵微微一动,就打开窗户,看着街道远处脚步匆匆正往这边赶来的巡捕,眉头微皱。 “最近巡逻的频率有点高啊,看样子那边也是有能人啊,只是现在排查频率和烈度还不算高,啧,希望一切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吧。” 就着米饭,看着下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的巡捕,除了引发一点街面上的骚乱倒也没啥,但王一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他也说不上来。 但很快的,随着日子的接近,这座不大不小的县城里也开始有不速之客聚集了。 ----------------- “你们这里谁是老板!” 午饭时间,在众人都忙碌着的时候,酒家门口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是不客气的大喊。正在算账的掌柜看着眼前这荷枪实弹的巡捕还有一个目光凶狠,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的大汉,心里暗骂一声狗腿子,但还是得从柜子里掏出十枚银元,一路小跑过去。 “我是我是,老总辛苦老总辛苦,有什么吩咐?” 在巡捕头子面前点头哈腰,手里也不声不响将这十枚银元递了过去。 手掂了掂重量,巡捕头子也暗道一声懂事,又不着痕迹看了旁边这个大汉一眼,大汉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反倒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神,扫视着场上每个正在吃饭,或者不敢看这边发生什么事的人,在楼下吃饭的王一,也是他要观察的目标。 “什么吩咐?长官有命令,查乱党!” “哎哟!老总啊,这查乱党怎么查到我们这来了,我们这可是正当生意啊。” “但你们这三教九流聚集,谁晓得乱党会不会来这,过去,把你们这段时间的客人名册拿过来。” 被巡捕头子戴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老板哪还敢说什么,只能把入住房客登记名册拿上,思考着是不是还要多拿点孝敬下巡捕头子旁边这位,心里则是苦恼今天这一天算是白干了。 可恼归恼,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名册递上,巡捕头子在那里一页一页的翻,老板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打鼓,而那个跟着巡捕头子过来的面相凶狠大汉,也是在酒馆里一圈一圈的巡视。 被他盯着的人,皆不敢跟他对视,王一,也没有例外。 一圈下来,巡捕头子那边没从名册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当然,他也不可能用心找,也没那个本事找,抓乱党的胆子他们可没有,但借着抓乱党大肆捞钱的胆子,那是大大的有。 今天这一条街走下来,他们收到的孝敬能让他们去窑姐那里,大烟馆那里潇洒好几天了。 “走。” 搜索无果的大汉回到巡捕头子旁边,就说了一个字,这边明白事理的巡捕头子也将名册还给老板。 “行了,兄弟们,收队,去下一家,老板,有什么异常记得汇报啊!” “诶诶,一定,一定。” 老板点头哈腰的在门口目送这帮瘟神离开,刚才鸦雀无声的酒馆就逐渐恢复了动静,只有王一,匆匆吃过饭菜后,也就上楼,从打开的窗户望着这帮远去的,在另一头闹地鸡飞狗跳的巡捕队伍,还有那个自始至终没啥动作的大汉。 王一明白,那个大汉,是个异人。 “这身板和身形,多半是横练功夫,还见过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军阀在配合那帮列强进行大搜捕,他能理解。他就是怕有异人掺和其中,现在时局动荡,异人圈子里的流派不像太平之后那么旗帜分明,黑白灰的都有,门派众多,手段各异,天晓得这些掺和其中的异人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手段,虽然早已知晓结果,但王一还是不敢赌。 “那话怎么说来着,第一幕里只要有一把枪,那第三幕结束前这把枪就一定会响?看样子我就是那把枪了,就是不知道我这枪一响,要有多少人哭了。”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巡捕队伍,王一脸色也慢慢变得冷淡。 之后的几天里,这些巡捕隔三岔五就来骚扰一次,他们也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没有次次都要骚扰的店家要孝敬。但这段时间这么一闹,街面上但凡有个店面的店家哪还有生意,都是做个过日子温饱而已。百姓更是叫苦连天,之前保护费你们也收了,现在我们就想过点太平日子都不让我们安生?真要逼我们造反? 县长也知晓这段时间他们做得过了火,跟豪绅还有地方军阀打了个招呼后,这才稍稍安稳了下来,但巡捕的巡逻频率还是比以往高了。 至于王一,他这段时间里就按照之前那样,在那艘包下来的渔船上呆着,让船家带着自己围绕着南湖转悠,一圈接着一圈,像是在做着什么布置,但只有自己知道。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不知不觉就这样来到了七月的二十三号。 王一依旧在渔船的船头上躺着假寐,斗笠盖在脸上,蓑衣披着,任由此时细小的雨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船家也习惯了这个财大气粗的租客这般好似诗人的作态,配合着这连绵细雨,在南湖上唱起了渔歌。 不知不觉间,一阵阵雾气在这平静的湖面上升起,将整个湖面笼罩。 细雨绵绵,天是阴天,层层雾气笼罩在这南湖湖面上,就连泛舟的船家也不自觉收起了歌声,只是全神贯注,看着湖面上升腾而起的雾气,小心翼翼的划着,生怕撞了船。 层层雾气笼罩在南湖湖面上,犹如眼下这个世道,身处当下这一世道的每个人都不知这个世道未来该走向何方。 ----------------- 忽然的,正在船头假寐的王一突然站起,就这么站在船头,目视前方。 一艘红船透过重重雾气,与此刻正在船头上站着的王一擦肩而过。 王一就这么站在船头,目光一直盯着这艘跨过雾气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红船,泪水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目送着这艘红船离自己而去,王一哂笑一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看着这湖面上慢慢的雾气,振袖一挥。 一阵风不自觉从湖面上吹起,吹起了满湖的湖水,吹散了这浓浓的雾气。而他也在振袖一挥吹散这满湖的雾气同时,也对在船家说道:“船家,劳烦你再绕回去,难得的风景,不多看两眼可惜了。” “小哥,绕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您瞧最近这湖面上多了好多巡捕,碰上了也打扰你兴致啊。” “放心,他们碰不上的。” 王一就这样稳稳站在船头,双手背负在身后,淡淡回应了船家一句。 既然金主发话了,船家也就无所谓,开始调头,跟着刚才擦肩而过的那艘红船方向,再次回到湖面上。 而此时在湖面上也正如船家刚才说的那样,十来艘巡捕临时征用的乌篷船正在湖面上游荡,似乎在找着什么人。但无论是那艘渔船,还是远远跟在身后,王一站在船头上的那艘小渔船,在这些巡捕眼中都像是看不见,碰不到一样,互不相交。 王一就这样站在船头,用自己的方式为这艘红船保驾护航,直到目送这艘红船在远处上岸,离开,他这才招呼船家在另一边靠岸。 红船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后,就这么停在了港口。 王一也上了岸,在远处目送着船上下来的每一个人离开。 湖面上突然升起的雾气散了,连绵细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打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荡漾着王一的心神。 第八章 送君千里 ‘咣当!’ 县城的巡捕房大营,从巡捕房局长到一众小队长正如鹌鹑般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的,任由眼前这个穿着军服,腰间配枪的中年男人将整个巡捕房局长办公室弄得一团糟。而在这个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军服,相貌算得上周正,就是眉眼间有着一股邪气,手里拿着一把打开保险的手枪,跟随着中年人的移动,瞄着自己眼前这帮低眉顺眼的巡捕。 “就这么十来个,甚至连二十个都达不到的乱党,你们搜了这么多些天!一个都没找着?真当我曹瑛好欺负是吗!” 中年人名为曹瑛,是驻守在县城的一个小军阀,背靠掌控苏、皖、浙、闽、赣五省的北洋大军阀孙大帅,算得上心腹,只是因为犯了众怒,被扔到这边来休养。这次,原本想靠着抓乱党这个功劳看看能不能回孙大帅那边的权力中心,可谁能料到,这些天下来,一个都没有找到。 “曹军长,这不能怪我们啊!上头发来的电报都说了,乱党只是从上海离开,可能在我们这边聚集啊,但也只是可能啊,不是百分百会在嘛,那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呵,怀疑我耍你们?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老子是曹瑛!孙大帅的头号干将!我收到的消息跟你收到的能一样?对于那帮乱党,我们早已在他们可能聚集的县城都发了通牒,布下天罗地网,就算老子这里没有,其他地方也该有点消息吧,为什么连其他地方也没有?那帮乱党还能上天不成!我不管,一定是你们在玩忽职守,耍老子!” 一声喝问,将整个巡捕房大营里外三层包围的大头兵也配合举起枪,子弹上膛,拉栓,瞄准。对于他们这些当兵吃饷,鱼肉乡里的大头兵而言,打死几个巡捕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更别说他们的军长还是这位曹瑛曹军长,谁不知道这位军长的宝贝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 听到子弹上膛,拉栓的声音,这帮巡捕都跪下了,声泪俱下,在那不停的磕头,表示他们没有玩忽职守耍这位大军长的想法。 而在这位曹瑛曹军长旁边笑嘻嘻看着这场闹剧的年轻人,此时也是乐呵呵举起手中的枪,对自己的父亲询问道,“爹,我可以开枪了吗?” 闻言,正在发火的曹瑛曹军长皱眉,倒不是他觉得自家宝贝儿子这样做不对,连忙开口道:“儿子,你爹现在算是刚下野,得顾及点孙大帅的名声,这样吧,只能杀一个,可不能杀多了,等爹抓了乱党,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给爹留两个乱党交差就行。” “哦。” 曹瑛的儿子曹少璘很是乖巧回答着,如果不听对话内容,俨然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而得到了自己父亲的允许,曹少璘也举着手枪在这些跪地求饶的巡捕头子,枪瞄着谁,谁就在那躲闪,甚至将旁边的同僚拉过来挡枪,而曹少璘看着眼前这一幕,也觉得颇为有趣,好笑,一旁的曹瑛也看着自己儿子这番动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周围的大头兵也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忍的表情。 “爹,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你说让他们自己选一个出来给我打死好不好啊?来,你们自己选,猜拳还是打架都行,选一个出来给我打死,快快快!” “好!不愧是我曹瑛的儿子!” 与这对杀人如麻,甚至当做乐趣的父子作对比,是这些巡捕头子们在极度恐慌之后做出的生存斗争,最终,作为巡捕房的局长被推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枪响,尘埃落定。 “好啦,接下来就是你当这个局长,带上你的人,给我把县城的交通要道都给我封死!发了的车给我叫回来,还没发的给我停下!雷悦!你也跟上去,养你这么久是让你吃干饭的?” “大帅息怒,我这就去。” 名为雷悦,是之前在南湖酒家跟王一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异人,虽然他没发现王一身上的端倪,但王一也能看出这个叫雷悦的异人,身上练的是横练功夫,硬桥硬马,刀枪难伤的那种,也就是传统武侠中那些经典飞檐走壁的侠客一类。 嗡声嗡气回了一句,这个叫做雷悦的异人提着把朴刀就跟在巡捕大队还有两队列兵就离开了巡捕房大营。 虽然时代已经改变,热武器成了主流,但对于眼前这个练就一身横练功夫的雷悦而言,他还是习惯手里的刀。倒不是他看不起枪械的威力,只是他很有自信,自己这身横练功夫能在百步之内,顶着枪林弹雨杀入军中,当然,这个枪林弹雨也是有限制的,那就是对面拿的都是毛瑟步枪这种。 这要是对面架着一挺机枪,他想都不想,直接脚底抹油,枪林弹雨和枪林弹雨之间,亦有差距。 只是他想着,抓乱党而已,拿枪没意思,还是拿刀舒服。 ----------------- “跟上!跟上!” “快点!晚了小心自己的小命!” 街面上,混乱,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枪支碰撞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看着举着火把一路穿街过巷的大头兵和巡捕,各家各户都是关闭大门,只从窗户上一点小缝隙看着外面,不知道当下又在作什么妖。 火车站自然是不在县城里面的,是在郊外,只是不算远,跑步过去的话也就几里路。 而就在这支由异人雷悦带领的大头兵和巡捕组成的队伍在踏入林道,想要赶往火车站的时候,异人雷悦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还未等他举手高声预警,身后跟着的大头兵和巡捕就已经乱了。 “诶!我怎么眼睛看不见了!” “妈了巴子,哪个王八蛋拿枪顶我!是不是你!” “他妈的,说谁呢!就你有枪老子没枪?弟兄们抄家伙!” “都别吵!都别吵!给我在原地站着!” 听着身后自乱阵脚的队伍,异人雷悦一声大吼,犹如洪钟大吕,却没有半点镇定心神的效果,眼前这些人该乱的乱,该吵的吵,就连一身横练功夫的雷悦此刻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只得咬破舌尖,持刀站立才保持一定的清醒。 这种不知不觉着了道,还影响五感的路数,他听自己师门长辈提起过,被称之为术士!而术士一行对于他们这些横练起家,硬桥硬马的异人流派来说最是棘手,明白个中凶险,当下,雷悦赶紧朗声道。 “是哪一路的术士高人跟我开这个玩笑,铁手门雷悦在这领教了。” 说完,雷悦就静气凝神,横刀在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袭击,但良久,只听到一个不知方位的声音在回响。 “铁手门?没听说过,也不重要了,大家立场不同,你要抓乱党,我要保乱党,就这么简单。” 声音这么年轻?武侯派还是术字门的?听着这年轻不像话的声音,雷悦心中大震,眼下困住这百十来号人的手段太匪夷所思,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还是说,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盯上了?想到这,雷悦冷汗直冒,赶紧示弱。 “好说,我今儿领教了阁下的高招,甘拜下风,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那就看你懂不懂事了,我劝你一句,最好别乱动。” 说罢,这个声音不再出现,而雷悦也是神经绷到了极致,生怕中了算计。但很快的,雷悦才明白这算计不是针对自己的,是针对自己身边这些大头兵和巡捕,因为他们手里有枪!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这些早就陷入恐惧之中的大头兵和巡捕矛盾被进一步激化。 “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开枪了!”子弹上膛和拉栓声音不绝于耳。 “来啊!你开枪啊!你开枪我也能先打死你!” ‘砰!’ 在这重重压力之下,也不知道是谁扛不住压开了第一枪,紧接着枪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阵阵惨叫在这林道上响起。连雷悦这个有着一身横练功夫的异人也不得不移动身子,躲在树干之后。 接着,雷悦就感觉腰间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推了他一把,这一推,就将雷悦推出了这片困局。 急忙找个地方躲着的雷悦,借着火光,能看见此刻乱了阵脚,迷了心智的大头兵和巡捕此刻在不分敌我的开枪,火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身上都是七八个枪窟窿。 枪声响的时间不长,等到这些大头兵和巡捕回过神来时,刚刚还百来号人的队伍,此刻就剩下三四十了,而且其中大多都是巡捕,倒下的基本都是曹瑛的士兵。看着眼前的尸横遍野,这些活着的巡捕和大头兵早已失去了心神,看着这周遭黑暗的林道,嘴里不停喊着。 “有鬼!有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带着鬼哭狼嚎,朝着县城大门奔逃而去,而在郊外的最后一列火车,此时也已经发车,缓缓驶离了县城。 只有异人雷悦,握着手里的刀,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和尸体,冷汗不知不觉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裳,而耳边也传来一个声音。 “好自为之!” 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自己的大平头,雷悦这才收敛心神,离开了这一片是非之地。 ----------------- 直到这名叫做雷悦的异人离开许久,在这已经没有动静的树林阴影中,王一这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刚才这个为他们这些军阀大头兵还有这个异人雷悦布下的杀局,自然是他的手笔。当然,他不是术士,但不代表着他没有类似术士的手段,只是没怎么展现出来罢了。 看着这满地因自己布下杀局而死的尸体,王一倒是没有一点不忍或悲悯的神色。在民国元年来到这世道开始活到现在,比这样还惨的事他都见了,更何况这些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这里面的每个人,放在后世,十年起步,死刑封顶,他也算是提前超度了。 ‘呜!’ 远处,一阵火车出发的汽笛声传来,王一望着汽笛声传来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抹去自己在这片树林里的所有痕迹,朝着县城走去。 ----------------- 密集一阵的枪声在郊外响起,没有谁会去当这个好奇宝宝,去凑这个热闹。 但还没等县城那边的曹瑛曹军长有所行动,两道人影就在兔起鹘落间出现在这片案发现场。 借着火光,能看到两人身手矫健,一中年人一年轻人,中年人穿着中式的长袍马褂,年轻人穿着的西式衬衫和西裤,看着这一地尸体也是眉头皱起。 “这里好像是那个曹瑛的地盘,这些人是曹瑛的兵,三叔,你说是哪家子弟这么大胆,弄死这些大头兵啊。” “光达!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也有可能是全性妖人所为!” “知道了三叔。”被自己长辈一顿呵斥,这个名为光达的年轻人看着死一地的大头兵还是笑出声,“呵,不管怎样都杀得好!这帮曹瑛的爪牙,跟人沾边的事一点都不干,多少无辜人死在他们手里,要我说啊,就应该把那曹瑛也给···” “陆光达!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太爷现在把你送出国!” “我知错了三叔。” 见自家侄子口服心不服的样子,陆三叔也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读的书多,懂得道理也多,但现在多事之秋,咱们陆家再鼎盛也抵不过那百十来条枪,几门大炮一通炸,有些事,近在眼前能帮就帮,有些事咱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你不服,怎么偌大个国家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服啊!可又能怎样呢,有强权没公理就是如此,你要真想出口气,那就做好准备,这趟祭祖后就出国,把洋鬼子那边的知识都给我吃透了,吃明白咯,最好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到时候你回来,一身本领不比练炁上的成就差,说不定那会乾坤已定,更需要你这样的家伙为国出力,你明白了吗?” “知道了,三叔!” “走吧,进城的时候低调点,他曹瑛还不敢对我们陆家怎么样。” 说罢,叔侄俩就起身往县城赶去,而这,只是发生在王一离开县城之后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第九章 传功 民国十年,辛酉年,八月。 告假一月有余的王一又回到了三一门山门下面的那个小镇水乡,县城那边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这里,而他在县城外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毕竟事情发生在城郊,那个叫曹瑛的军长虽然大动肝火,来了个全县城大扰民,但终究还是没有做过火,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属于避灾,要在这县城里搞出满城风雨,说不定真要被军法处置了,他背后那个坐拥五省的大军阀孙大帅也保不住他。 至于始作俑者的王一,嘿,你异人雷悦要找的是一个无名术士,关他这个练倒转八方的异人王一什么事? 在享受了难得的七月末尾之后,王一就回到这座小镇水乡,继续自己在洞山书院的学业还有日常的修行。 王一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个时代下游的穿越客长处和短板在哪。 作为一名穿越客,他多少吃了点穿越客福利,在这个存在异人世界的民国乱世,有着万中无一的根骨和天赋。又因为处在时代下游,他站在巨人肩膀上放宽的眼界,让他将鬼手王王耀祖教给自己的倒转八方玩成人体磁场,并以此衍生出新的套路和招式。 而他的短处也在于这里,他从民国元年被捡到,民国二年开始修行,至今九年,一身修为虽说超过了王耀祖这个授业恩师,但个中道理他很难理解清楚,真的全靠摸索和瞎练,能活到现在只能说确实是穿越客自带点天赋托底。可要将其汇总,并发扬光大,甚至衍生成一个流派嘛,那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他肚子里的墨水啊撑不住他这么玩,只能从这个时代的文化人身上找补。 洞山书院就是最好的选择。 洞山先生,书院的院长兼老师,又是三一门门长,左若童的门下弟子,因为修行逆生三重出了岔子,一身修为尽失,成了普通人。超凡入圣的路虽然断了,但自身底子还在,又依托三一门的数百年经营,自己又是留学归来的高知分子,这年头,能够留学归来的读书人,含金量确实高,虽说也有不学无术的,例如这个时代最著名某个姓胡的文化败类。 可人家的不学无术也是相对于他所在的圈子,对于当下文盲率高达80%的乱世,这个不学无术也是顶中顶的人尖子。 话题似乎扯得有些远了,总而言之,有三一门门长左若童大开方便之门,让王一在洞山书院沉淀文化,他那一身修为也就能在日积月累中慢慢梳理,将其变成真正属于自己,而且能传下去的东西。 同时,也算是补补课,将穿越之前学生时期落下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重新补足,这对于他以后要做的事,也有一定帮助。 这也是王一这些年来难得的宁静岁月,以前跟在鬼手王王耀祖身边,过的是走街串巷,虽说温饱不缺,但总归是在讨生活的路上。 现在呢,在小镇靠近郊外的地方有间遮风挡雨,避免风吹日晒的小破房,平常呢,还有这些跟自己玩得好,算是半收养的乞儿跟自己玩玩闹闹,自己也能客串一回老师,将他们在学堂上理解不了的知识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这些乞儿听,偶尔,还会给他们讲讲以后天下太平之后的世道会是怎样的,当然,是以讲故事的模式,而不是类似预言。 王一不指望这些孩子能听懂,但也要让他们对这些发生在未来天下太平后的故事有印象。假如他们这里真的有人能活到那个天下太平的未来,也许就能明白,当初那个教他们知识点,给他们展望未来的一哥儿对他们有着怎样的期望,让他们能够将所学到的东西,所经历的磨难化作财富,用来建设未来的国家。 当然,现在说这些为之过早,王一也只是多做打算罢了。 而他在洞山书院这里,用课后的闲暇时间教学堂里的学子知识,教他们一些最朴素的核心价值观也被洞山先生这位院长兼老师看在眼里。 作为左若童的弟子,虽说修行路已断,但对师门的感情可是一点都没断,如果没有三一门资助,他也没法去海外留学,学到那么多当下自己国家学不到的知识。 ----------------- 三一门山门内院,门长左若童坐在首座,看着自己这位在求学之路上另有成就的弟子,面色和蔼。 “洞山,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师父,您还真沉得住气啊。”面对自家师父的关怀,洞山先生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拐杖,逆生三重修出了岔子,废了修行不说,也让他一条腿落下了病根,只能拄拐辅助。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师父什么时候没沉住气过?你这次来,是为了那个叫王一的少年郎吧。” “是啊师父,关于王一的事,我也听山门里的师兄师弟还有师叔们说了。虽被鬼手王传了手艺,但他自己持身以正,路没走歪,一身倒转八方的手段还比王耀祖高,对自己诚,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样好的苗子,师父你怎么忍得住呢?咱三一门也不排斥带艺投师啊!” 洞山不理解,在他看来,这王一在学堂里是学霸,年纪上又可以当学堂一众学子的大哥。平日里对待这些学子也跟弟弟一样,该教的教,该说的说。修行天赋就更不必说了,还会做人,让那个在自己学堂里的刺头李慕玄都老实当左若童记名弟子到现在,这恶童也是一句怨言都没有,比刚来之前好了太多,他不明白自家师父这个对逆生三重传承看这么重的人,会没有收徒的心思。 “唉,洞山啊,有些话呢为师不方便告诉你。我知道这孩子根骨好,甚至比陆瑾,李慕玄这两个娃儿还好,比为师都好,也对自己诚,知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正因为如此,为师才不敢收他为徒。” 听着自己弟子说出王一的种种好处,左若童也是一声叹息。 洞山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那一次在院子里的交手,虽说王一输了,但那是输在年龄上,不是输在修为上。 他左若童看似驻颜有术,但内里已经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头了,在一人之下的世界里,只要踏上修行,除了那些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天之骄子外,年龄越大的练炁士,就是比这些小年轻要厉害,要不然一人之下又怎能被一众粉丝调侃为老年人的热血番呢,更别说他左若童也是不可常理度之的天之骄子之一好吧。 而就是自己这样一个修为和年龄都在王一之上的天之骄子,在第一次真正试探王一身手时,都要多上那么几分认真才把王一击败。倘若自己真能收王一为徒,传三一妙法-逆生三重,假以时日,以王一的天赋,说不定真能帮助自己踏足到那困扰几代门人都不知在哪的逆生三重第三重的境界。 说到这里,那就要说道说道三一门的玄门妙法-逆生三重的理念了,虽然很多一人之下的漫画粉丝都知道,但还是得多唠个五毛钱的。 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里,所有修行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万物有灵,灵从天地之间的先天一炁而来,炁入肉身,化作四肢百骸,五官,大脑,而其中有了思想,有了灵魂的生灵,那就是人。动物也可以有灵,只是它们的条件很苛刻,一旦有灵,能够练炁,在进境上要比很多修行人快上太多,强上许多。而万物有灵这种方式呢,也就被称之为先天化后天。 逆生三重,三一门的妙法就在于一个逆字,将后天的肉体再次逆练回最初先天一炁的状态,而根据逆练的程度,又将其分之为三重,也就是现在的三一妙法逆生三重了。 练至第一重,力大无穷,刀剑难伤;练到第二重有所小成时,肉体开始炁化,身体机能全方位提升,大成的时候,断肢重续,内脏复原都是寻常,而至于理念中的第三重,就是后天化先天大成,自身连接天地,也就是所谓的得道成仙,白日飞升了。但这个理念上的第三重,除了三一门的开山祖师达成之后,后续门人到死都没明白到底怎么走,也想不通为啥祖师爷自己飞升成功之前,不给门人弟子留点信息,好让他们能够修行逆生三重,光大门楣。 但从三一门开山祖师创立一直传到左若童这一代,也就只有祖师爷成功。而之后的历代门长,其中也不缺乏像左若童这样才情惊人的,却也都跟当下的左若童一样,一直困在逆生三重的第二重迟迟不得存进,找不到如何踏入第三重的门槛。这让如今一直困在二重境界的左若童很是苦恼,他倒不是苦恼自己踏不进第三重,他只是在苦恼这个第三重境界到底存不存在,这些年的潜修让他在隐隐之中有了方向,却没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能够替他验证,而且逆生三重还有个特点,那就是有进无退,退就是以散功,修为尽失为代价。 王一,是他这么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能够帮他验证逆生三重第三重境界可行性的年轻人,尤其是在那一天院子里交手之后,左若童就更加笃定王一能助他修行。 只是奈何,王一是个好苗子,但那天的一问一答,左若童就看出来王一志不在修道练炁这一途,对他而言,修道练炁只是辅助手段。 那问题来了,修道之人不以羽化飞升为目标,而是将其当做一种手段,那这修道之人是要修仙道还是修人道呢?答案不言而喻,而当下又逢民国乱世,内外交困,左若童大概也就知道王一不会在这里呆久,他要做的事,如果自己真收了王一进三一门,搞不好会祸及师门,断了传承。 如今早已不再是异人耍威风的天下了,三一门?他有几个师? 有了这种种限制,他左若童就再怎么想收徒,也得忍住这股欲望。自己逆生三重没练成也就没练成,可要是三一门因此遭兵祸,导致灭门,断了传承,那他死了也没脸去见三一门的师门长辈。 但这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没办法跟眼前这位弟子说明白,说了也无用,还给人家增加负担。 眼见左若童欲言又止,洞山何等聪明人,也大致猜到了左若童当下迟迟不敢收王一为徒的原因,但聪明人总有聪明人的做法,于是,他给左若童出了一个主意。 “师父有师父的苦衷,那做弟子的也不好多讲,但师父,其实弟子有个想法,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 “说。” “是这样,您现在收了李慕玄做记名弟子,他现在性子也算磨出来了,没之前那样乖僻了,天赋也在那摆着,确实不错,虽然比王一差了一点点,但不是还有陆瑾那小子嘛。您看咱这样成不成,咱让陆瑾和李慕玄向王一学艺,王一将他那套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交给这两小子,由您这边通过这两小子来验证咱们的逆生三重,他呢,也能通过这两小子学咱的逆生三重,咱们就通过这两小子,隔空交手,彼此之间不相见。 这样,即使将来那王一真的在外惹出了事端,外人也很难将其引到咱三一门身上,山门得以保全,师父的玄功也能在这样隔空验证中得到精进,您看如何?” 洞山先生向左若童提出了一个差不多两全其美的办法,而左若童闻言,也只是深深看了洞山一眼。 “洞山,你这是将两个孩子当做交易的筹码啊。” “师父明鉴!洞山只是不想看师父在逆生三重这门妙法上面蹉跎时光!” 左若童看着此时要向自己下跪的弟子,抬手虚扶,一股力气就阻止了洞山下跪,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弟子是好心。 “起来吧,我不怪你,只是这件事你我都做不了主,需征得那两个孩子还有王一的同意,不然,就此作罢!” “师父,我晓得,那我这就去让师兄把陆瑾还有李慕玄这两小子叫来?” “嗯,去吧。” ----------------- 小镇水乡郊外民居,难得的午后时光,王一躺在椅子上纳凉,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恶童,不对,现在应该说顽童李慕玄,还有站着的白毛小子陆瑾,还有后面赔笑的洞山先生,脑壳一阵发疼。 “所以说左门长同意这两小家伙跟我学我这独门手段了?” “师父没说同意,他说这事得这两孩子自己做主还有你点头才行,而且你放心,这件事不影响之后咱们的相处,无非就是一个询问。”洞山先生也赶忙在那解释着,他也知道自己这举动很唐突,但就是忍不住。 “说是这么说,但洞山先生,你看这小子就不像是来征得我同意的,是来求我同意的啊,怎么一段日子不见,你还是这德行啊,李慕玄。” 王一看向跪地磕头的李慕玄,就是一阵头疼。虽说因为自己,李慕玄算是得偿所愿拜入三一门,但他那全性恶童的名声可是深入人心,就连现在,王一也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被左若童磨好了性子。 “这不是觉得这样说不定能让王大哥你心软同意嘛,王大哥你要不喜欢,那我起来等你回话就是。” 这边王一刚吐槽完,跪地磕头的李慕玄连忙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仿佛刚才跪地磕头,要道德绑架的不是他一样。 “你这家伙,还真是磨出来了啊,就是有点不要碧莲。” “脸还是要的,但这得分对象,对王大哥你我还是可以稍稍撒泼一下。” 得,看这样子王一就知道,以后确实没有全性恶童李慕玄了,反倒要多出一个三一顽童李慕玄。 “那你呢,小陆瑾,你也想学我这独门手段吗?” “想,但王大哥不传我传师弟的话,我也没意见,师弟要是想教我,我也会来跟王大哥知会一声。” 相比于李慕玄此时的顽童心性,比李慕玄提前入门两年,又生于名门世家的白毛正太陆瑾,倒是不卑不亢回答了王一的问题,自幼生活在家风极好的家庭中,让陆瑾不想对眼前这位兄长有所隐瞒。 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子,王一手指在桌上轻敲,陷入了沉思。 但他的沉思时间不长,也大概猜到了他们拜师自己的原因,既然这样,那他就做个顺水人情,替现在不知人在何处的鬼手王王耀祖来个代师收徒,全了这老小子的念想。 “好,那我就替我那不知道在哪里的师父鬼手王收下你们,你们也不用拜鬼手王为师,也不必拜我为师。因为我只授业,解惑,传道这方面,还是让左门长来吧,将我的话带回去,让左门长定夺,左门长若能答应,传艺的礼物意思一下,自己商讨好时间,我来教。” 说罢,王一也不去看这两小家伙的表情,转身,就回屋里睡大觉了。 第十章 授业 “倒转八方,简而言之,就是以一人之力倒转天地八方···通俗点来说,当你对敌时,无论对手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们无论从你哪个方位攻击,他的力道都会被你所用,化作你用来反击,攻击对手的力量,跟武当的太极有异曲同工之妙。” 院子里,王一换上一身短打劲装,在那复述着当初鬼手王王耀祖教他倒转八方时的口诀,要领。而在他面前,则是坐着一排小萝卜头。 为首的两个自然是现在正式拜入左若童门下的三一顽童李慕玄和后来被誉为一生无暇,来自异人四大名门世家的未来陆家家主,陆瑾。 这两个是这个院子里除了王一之外最大的两个小鬼头了,陆瑾生于宣统元年(1909),李慕玄生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而王一按照当时在七岁的年纪回到民国元年(1912)往前倒推,他是光绪三十一年生人(1905)。 年岁上,李慕玄是比陆瑾大两岁,但李慕玄还是得叫陆瑾一声师兄。没办法,谁叫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宠坏了呢,虽然因为王一的干预,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让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好好磨练了下性子,这才有了改变。不过也改变不了入门晚的事实,他李慕玄也只能认栽。 但李慕玄也跟陆瑾打了个赌,哪天两人学艺有成了就比一场,重新定一下师兄师弟。 对于这样的赌注,陆瑾不置可否,左若童也乐见其成。 至于在陆瑾和李慕玄身后这帮小萝卜头吧,他们有的是洞山书院学生,虽然没有过三一门的内门考核,但也被父辈寄养在三一门这边的洞山书院,学点学问,会点把式,也不算白浪费了钱。还有的,自然就是那些跟王一半收养的乞儿了。 秉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王一也没有专门给陆瑾和李慕玄开小灶,干脆就把洞山书院的这帮小家伙都拉来了。 对此,左若童没意见,洞山先生也自然没啥问题。 而对于这帮小家伙而言却是不一样了,能在洞山书院学习,或多或少都在家那边见过所谓的江湖奇人,他们也知道三一门就是这样一个门派,但他们确实没想到这个跟他们一块在洞山书院学习的大师兄竟然也是一位江湖奇人,而且从洞山先生的表情上也不难看出,自己这位大师兄手段还不低。 都是大户人家或者在街头上乞食的孩子,别的可以不会,察言观色这点得有。前者是家风教育,后者是为了生存。 如今,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接触除了三一门之外的手段,这帮孩童心性的小萝卜头又怎能放过呢,一个个都跑来王一这个院子里听课了。而且有洞山先生打的理论基础,他们在接受王一复述关于鬼手王那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口诀和要领时,也不是在发呆。 只是王一这边话刚说完,心性算是磨练好的李慕玄就先发话了。 “师兄,您这说的好像是您师傅王耀祖的倒转八方啊,听洞山先生还有师父说,您师傅王耀祖的倒转八方跟您的好像不一样?” 在左若童的调教下,如今的李慕玄不再是以前那番在人前扮演着他人需要的角色或者表现了。在左若童引导下,李慕玄开始遵循自己的内心,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而不是用自己的小聪明去试。这样做法虽然有时候在与他人相处上会有些不愉快,但至少话一说开,对自己对他人都好,至少都知道彼此是否值得深交,按照左若童的想法,之后再把李慕玄带在身边出去外面磨练两年,这根苗子就算长成了。 “所以你是想学我的倒转八方咯?”对于李慕玄的直言不讳,王一也不生气,就在那笑眯眯反问着。 “洞山先生是这样说的,如果是王耀祖的倒转八方,虽然有值得称赞的地方,但终归比不了师兄你的才情。” 说着,李慕玄也看向在一旁旁听的洞山先生。这位学贯中西的好先生此刻正在老实记着王一这边的口诀要领,准备带回三一门给自家师父阅览,谁能想到还会被点名。快不惑之年的他坐在一边,看着一众小萝卜头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满身不自在。 “哈哈,你小子倒是会想,不过啊,你们要是想学我这个呢,就得先给我把基础打好,万丈高楼平地起。先把我师傅王耀祖的倒转八方理念搞懂,再来学我的这个。不过你既然话都问到这了,那我就来给你们展示下我师傅的倒转八方还有我这个青出于蓝的倒转八方之间有何不同吧。”说罢,王一背负双手,用眼神示意着在陆瑾,李慕玄还有那帮小萝卜头脚下放着的小石子,“捡起你们旁边的小石头,朝我用最大力扔过来。” 这种展示套路很卖弄,但也确实实用。 至少对于此刻心性不定的这帮小萝卜头而言,没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更具有说服力了,而且扔石头什么的,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王一这边话刚说完,就有兴冲冲的小家伙捡起小石子朝王一这边丢了过来。有了第一个带头,自然的,剩下就更无所谓了,一时间,一阵密集的石头雨就朝着王一这边覆盖。而相比于这些小萝卜头扔的小石子,陆瑾和李慕玄的更是加了点力道,他们也想看看,师承王耀祖的王一,他的倒转八方跟王耀祖之间有何不同之处。 对于陆瑾和李慕玄心里那点小九九,王一很清楚,所以他站在原地,不声不响运转起传承自鬼手王王耀祖的倒转八方,一个无形力场以他为中心展开。 然后,这帮朝王一扔石头的小萝卜头就发现,他们扔出去的石头在王一面前被弹开了,不仅被弹开了,在空中互相碰撞,然后在院子里乱飞,时不时还有一些甩到他们身上,好在力道都不算大,护住头部就没事。 “我家老王头的倒转八方就是如此,跟我之前说的那样,一旦练至大成,无论你面对是单挑还是群殴,对方打在你身上的力道都会化作你的武器还回去。但同样是倒转八方,我的跟我家老王头就不一样了,还是同样的扔石头,来。” 显露一下身手,王一继续在那说着,邀请这帮小萝卜头来上第二波攻势。 而刚才被他用无形力场弹开的小石子此刻又鬼使神差出现在这些孩童的脚下,让他们再次朝着自己投掷。 这一次,同样是无形力场,却有着不一样的变化。 密集的石头雨朝着王一落下,却又诡异的停在王一身前三寸的距离,既没有弹开,也没有掉落,就这么牢牢黏在了半空。并在众多目光注视下,开始围绕着王一做不规则运动,好似给此刻的王一裹上一层壁垒,之后又在王一的控制下,缓缓落地。 “哇!!” 一个简单的套路卖弄就引来此刻院子里的一众小萝卜头哇声一片,这种亲眼目睹的奇异手段最能收获人心,至少对于此刻的他们就是如此。 “看懂了吗?” 演示了两种方式,王一也开口,这个问题不是问这帮小萝卜头,而是在问最前方的陆瑾和李慕玄,还有旁听的洞山先生。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洞山先生,陆瑾,李慕玄都是内行人。他们更能明白王一这两种方式应对投掷来的石头雨看似简单,实则内有乾坤。 用通俗点理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弓弦一松,箭矢能射到哪,射到谁有时候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倒转八方却能够打破这个常识。 民间异人的倒转八方说明白一点,就是一个指东打西,把自己甩出去的力道控制起来,让它顺着自己心意变化方位。但人力有穷时,你不可能无休无止控制着自己甩出去的力道,所以到了鬼手王王耀祖这里,就有了新的思路,我不需要控制自己的力道,我控制别人的力道不就好了? 在这样的思维启发下,鬼手王王耀祖一时间闯出了名头,虽然大恶不做,小恶不断,但犯在左若童手里时,看到鬼手王这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左若童这才有了惜才之心,给了鬼手王犯在自己手上三次不死的机会。 而之后到了王一这里,因为自带的穿越客光环,再加上站在历史下游的眼界和格局,倒转八方在王一手里也就变成了人体磁场。 他既不借自己之力,也不借他人之力,而是真正意义上达到倒转八方理念中,以人力倒转天地八方之力为自己所用。 刚才应对两波石头雨的两种方式,在没有练炁的小萝卜头眼中看不出区别,但在这三人眼里,王一先后两次的真炁运行路线完全不同,第一次还能看到真炁运行的轨迹,第二次却只看到无所不在的先天一炁在围绕着王一转动,替他挡下了第二波石头雨,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倒转八方能说明白的。 所以当王一问他们三人看懂了没有,洞山先生,陆瑾和李慕玄都迷糊了。 这时候,陆瑾和李慕玄才明白自家师父还有洞山先生给他们两个是争取了怎样的福利,这样的奇门功法,真不比他们现在学的逆生三重差到哪去。 想到这里,陆瑾和李慕玄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就朝着面前站着的王一就要深深跪下,磕头。 但王一闪身,避开了他们这一跪,一股力道也阻止着陆瑾和李慕玄下跪。 “我这里不兴这一套,皇帝都没了,除了父母和恩师,没人值得你们这么跪。好了,理念和基础我都讲了,如何筑基,如何打磨自身,这些找洞山先生就行了,这点上,学我的跟学三一门没区别,你们自己好好钻研,什么时候入门了,什么时候就来找我,我再慢慢教你们下一课,解散。” 说罢,王一也不再多留,转身就往房子里走去。 ----------------- “师兄。” 就在王一进屋的时候,陆瑾叫住了他。 “何事?” “您说让我们打磨基础,磨练根本,但恕陆瑾愚钝,跟师兄相处这些日子,为何从未见过师兄您在磨练根本?难不成倒转八方是一门只修性,不修命的功夫吗?” 闻言,王一也是展颜一笑,看着这位未来的陆家家主,笑道。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确实有在思考了,师兄我也可以告诉你,以前的倒转八方,哪怕是到我师傅王耀祖手里,也是重在修性,次在修命,虽然我家老王头修性这方面也修的不咋地,但到了我这,那就是性命双修的功夫。我每日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磨练根本,打熬性命哦。就是我这法子暂时不适合你们,所以我就没说,好了,练功去吧,我去睡了。” 笑着指了指陆瑾一下,王一这才转身,关门睡觉。 只留下若有所思的洞山先生对着王一的房子鞠了一躬,在其所在位置留下一本册子后,就带着陆瑾和李慕玄,还有一众小萝卜头离开了院子。 第十一章 平淡与相见 山中无岁月,修行日月长。 这句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放在当下的王一身上也算适用。 从嘉兴回来,算是了却一件心事的王一就这样回归日常。作为学生就在洞山书院这里吸收来自这个时代的知识,不断夯实自己的基础,可以说,这是他两世为人以来,除了作为21世纪时高考之后,最为用功的一段时间。 来到这个百年前的时代,侥幸被鬼手王王耀祖捡到,活到了现在,让王一更加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也更珍惜此时还能够这样安逸,休闲的学习时光。站在历史下游的他很清楚,这应该是这个世道,这片土地最后难得安逸的几年了。 之后这片土地,自己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要经历怎样的动乱,他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坐视不理。但要想入局,要想做点自己想做,能做的事,眼下的积累就很重要。 他现在就是如此,两个身份,一个身份是洞山书院里年纪最大的师兄,跟着山长洞山先生学习,同时也作为助教,督促书院里这帮小萝卜头的学业,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在洞山书院这里打工,每个月有十个银元的工资。 另一个身份呢,就是在小镇郊外,当初鬼手王王耀祖盘下的那个院子里开课外班,教的是一些拳脚上的功夫,还有关于鬼手王王耀祖的倒装八方基础。 这玩意呢不像学习,能不能入门全靠天分, 呼吸,吐纳,筑基,得炁,走不到最后一步,都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异人。 好在这些被送来三一门这个洞山书院的小萝卜头早早就有心理准备,进不了玄门,学点强身健体的手脚功夫,见见手段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王一这个大师兄不同于洞山先生这位山长,洞山先生虽然教书育人,为人师长也让他们尊敬。但终究跟他们差了太多年纪,终归会有拘束,但王一不同啊。 论年纪,大不了他们多少岁,可跟在王耀祖身边,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了世面。再加上来自21世纪的灵魂,接受过信息大爆炸的轰炸,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可比他们这些可能最远只去过省城的家伙多太多了。 毕竟当下的交通可不比后世,你家底再厚实,出远门的方式就那么几种,马车和火车。 而铁路这种大国之血管,在当下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加起来就这么几根,加起来连一万公里都不到。所以这里的很多人,这一生要是没有什么大变故的话,可能除了省城之外,哪都去不了吧,所以他们对现在王一口中说出的故事都带着好奇。 他们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大不了他们几岁的师兄,既是玄门天才,又在这样的年纪已经走过了大半个中华,这不太可能啊。 但从王一口中说出的故事又是那么真实,听着就不像是在胡说。 不止是这帮小萝卜头,偶尔来旁听的洞山先生也有类似的怀疑。 倒不是怀疑王一讲述各地景色,风土人情的经历,毕竟有鬼手王这个人人喊打的全性门人师傅背锅,王一有这些经历也还说得过去,他疑惑的,是王一的谈吐。 一个七岁被鬼手王捡到的孩童,就算有鬼手王帮忙启蒙,但这份谈吐,可不是靠经历就能积累的。教育,师长,这些才是关键,但一想到王一的天赋,洞山先生也没有过多深思,毕竟谁都有秘密,更别说自己还跟师父左若童密谈过,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心里装着的事很大,大到他眼下心中的这份怀疑。 而对于王一而言,眼下的日子,真的很好,很舒服。 以前虽然跟在鬼手王王耀祖身边走南闯北讨生活,但因为鬼手王本身的全性门人身份,很少能在一个地方呆上超过一月的时间。 眼下不比后世,后世虽然太平,但随着时代发展,大乱和大治之后,很多异人门派断了传承,后世虽然国泰民安,但异人的数量相比于当下这个民国,基数上少了许多。眼下虽然乱,但全国各地都有一定数量的异人门派在当地讨生活,这些异人门派中人虽然参差不齐,有好有坏,但谁叫王一是鬼手王的徒弟,鬼手王又是全性门人呢,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里,在这片土地上,中华异人圈里有一个共识,就是全性门人,人人喊打,已经在上千年的演化下成了一种正确。 顶着鬼手王弟子的名头,他可没少跟着鬼手王拎桶跑路。 现在这样能够在一个地方定居,上着学堂,吃着一日三餐,老实修行,做着功课,确实来之不易,他很珍惜。 他可以在这难得的安逸岁月里,学习知识,找洞山先生,甚至是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解答自己在修行上的疑惑,然后再自己沉淀,将其变成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毕竟他那学自鬼手王王耀祖的倒转八方,早已在他手中变成了人体磁场,只是如何将这门变成人体磁场的手段传下去,就需要自己来摸索了。 整个下半年,王一就呆在这个江南小镇上,除了看看时报,提取当下时局变化的要点外,就剩下打磨自身的修行,顺带教这帮洞山书院的小萝卜头关于倒转八方的入门修行。 只是练炁这一水磨工夫没有太多捷径可走,纯纯就是吃天赋,天赋里有,那你要么就是先天异人,要么就是后天异人,天赋里没有,就是掌握了练炁吐纳的法门,也只是一个强身健体的呼吸法,除了会几手功夫之外,其他神异的手段是一概学不会。 而整个洞山书院,到头来也就只有陆瑾和李慕玄学会了倒转八方的入门功夫,李慕玄原本就跟鬼手王王耀祖有这么一段孽缘,倒是陆瑾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那一个。 剩下的这些小萝卜头,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了之后,也慢慢没了兴致,对于王一开的这个课外小学堂,也只是当做一个闲暇无事过来听讲的兴趣班,只有陆瑾和李慕玄在这里跟着王一学倒转八方。 当然,王一也不是一味付出而无所获。 洞山先生之所以想让陆瑾和李慕玄来王一这学倒转八方,无非就是想替自己师父左若童分忧,给困扰三一门数百年岁月,迟迟不得要领的逆生三重第三重寻一份希望。王一那世间罕见的天赋连左若童都自愧不如,只是作为一名得道真人,他不会去专门让王一另投他人门下,即使王一的天赋能够帮助自己窥得逆生三重第三重的难关,他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所以才有了当下这场陆瑾和李慕玄过来找王一学艺的戏码。 这半年的时间,王一教导着陆瑾和李慕玄如何运转倒转八方,如何理解这门在科学理论日益发展的后世演变成人体磁场的奇异手段同时,也不免从陆瑾和李慕玄这两小家伙有心或无心的逆生三重功法演化中获得灵感,或者说这两小家伙就没打算藏着,直接将自己逆生三重的功法,体内真炁的运转路线就这么堂而皇之展现在王一面前。 之前也说了,王一作为一名穿越客,吃了一个穿越客的buff,有着世间罕见的天赋。 逆生三重这门玄门功法虽说入门难,修行难,但对于王一的天赋而言,真不是什么问题。都不需要这两小家伙提点,只是通过这两小家伙的体内真炁运转路线,王一在下半年的时光里,就已经在跟这两小家伙的相处中学会了逆生三重的功法,还后来居上,逆生三重的功法进度很快就跟陆瑾这个入门将近三年的小家伙齐平,甚至开始有超过他的势头。 陆瑾和李慕玄是同年拜入三一门门下的,只是在见面左若童这位门长筛选这关,陆瑾过了关,提前入门,开始修行。而李慕玄虽然天赋不错,但因为自身的性子,被左若童放到山下小镇的洞山书院这里磨砺三年,然后就发生了前面左若童和鬼手王抢李慕玄那一档子事。 虽说现在李慕玄有个不错的结果,但终究是入门晚,年岁虽长于陆瑾,但二者之间天赋不相上下,入门晚,进度自然就慢,在逆生三重这方面的修行上自然比不过名门世家的陆瑾。可饶是如此,陆瑾和李慕玄这两个天之骄子,看着王一只是从他们两个的功法真炁运行路线上就学会了逆生三重,还后来居上赶上陆瑾的进度时,两小只一样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也终于明白为啥当时洞山先生说啥都想让他们两个跟王一学习,还得叫王一一声师兄的原因。 就眼下王一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展现出来的修为,当得起他们这一声师兄。 而对于洞山先生这位曾经的三一门高徒而言,那就更是惊喜了。 在确定王一在逆生三重上的功法入门,而且进境飞快的消息后,洞山先生第一时间上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师父左若童。 没有任何意外,左若童在知道这一消息时也是露出跟洞山先生的同款惊讶表情,但也只是惊讶。 “知道了,洞山,那边你看顾着点,有什么事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诶,师父,那我出去了。” 洞山先生很兴奋,仿佛此刻他才是那个重新修得三一妙法的那个人,拄着拐杖就离开了左若童的房间。 而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只是盘坐在那里,惊讶过后,那张驻颜有术,谪仙一般的面孔才露出几分忧愁。 “鬼手王啊鬼手王,你说你大恶不做,小恶不断的,怎么有这样的运气,捡到根骨这么好的一个徒弟呢?半年,入门,一重大成指日可待,在我三一门历代门长中,也就只有祖师有这天赋吧。那你会是像祖师那样窥得三重门径,飞升成仙呢,还是跟我一样,困在二重之境久久不得寸进?左若童啊左若童,你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三一门呢。” 坐在房间里的左若童扪心自问,却也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在这样难得岁月静好的时光里,民国十年的下半年就这么过去了,年关将至,只有王一一人独居这个小院子里,也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迎来了一位故人。 离开许久,渺无音讯的鬼手王王耀祖回来了。 第十二章 登门 民国十年,辛酉年,腊月二十九,除夕。 在三一门庇护下的江南小镇上,也洋溢着过年该有的气氛。 这岁月,世道苦,虽说这两年国内依旧有战事,但终究是北洋军阀之间的争端,尚未将其祸延到整个中华大地。而在三一门的庇护下,这座江南水乡小镇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到底还是能过下去。 这不,年关将至,整个小镇都是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把这一年来辛苦挣来的钱掏出来,用在这年关上,希望来年能过个好年。 小镇如此,山上的三一门也是如此。 三一门的门人成分复杂,有来自地主世家的子弟,也有因为天赋好,福源厚被带到山上的孤儿。 有家的门人自然早早告假,回去跟家里人团圆,说说自己这几年在山上修行的故事,以三一门为家的,则是采买过年置办的年货,一大家子在三一门和和满满过个好年。 山上如此,小镇如此,自然的,在三一门庇护下,定居在小镇边缘的那座小院子里的王一也是如此。 陆瑾和李慕玄也不是没有邀请过王一去他们家里过年,毕竟对于陆瑾和李慕玄来说,王一无论是在修行还是修为上,都是一个除了师父左若童之外值得尊敬的长辈。明明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一身修为,却超出他们良多,还教会了他们除了本门功法之外,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手段,算得上半个师父。 于情于理,作为名门世家的陆瑾和出自商人家庭的李慕玄都得好好答谢王一,给王一奉上该有的传功之礼。 只是王一谢绝了,他传给陆瑾和李慕玄的,是源自于自己便宜师傅鬼手王王耀祖那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手段,还没有进阶到自己这边的人体磁场。鬼手王那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手段虽说惊艳,但也不是独步天下的玄门功法,即便没有鬼手王,只要倒转八方的门派没断绝,随着时代发展,依然会有后人将其演变成鬼手王那样调动天地八方的倒转八方。 他只是提前让陆瑾和李慕玄学会了在时代下游的新·倒转八方罢了,更别说,这倒转八方本该是李慕玄的机缘,只是被自己这个穿越客截了胡,自己无非就是物归原主而已。 更何况,今年这个年,他也不是一个人过。 ----------------- 民国十年的腊月二十九除夕夜,在王一定居的小院里,王一正给离开半年归来的鬼手王倒酒,吃着桌上自己做的一手热菜,爷俩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桌上,王耀祖很开心,在那吆喝着让王一倒酒。看着离开半年,回来后整个人精气神都像是换了一个人的鬼手王,王一也很开心。 鬼手王-王耀祖这个人怎么说呢,在一人之下的漫画里,是一个在三一门往事篇中有着承上启下作用的配角,因为他的出现,间接导致了李慕玄从有可能的三一门顽童变成全性恶童,在后面,还导致了三一门这个传了近千年的玄门破落,甚至不复存在。 但真要说是问题都出在他身上嘛,也过于武断,有失偏颇。 在收了李慕玄为徒之后,他也算是全身心教导着李慕玄,只是王耀祖连自己怎么活都没活明白,教了李慕玄手段,却没有教他如何做人,只知道三令五申,让李慕玄行走江湖时不要报自己名号,却不说为什么,再加上李慕玄那没有被矫正过,磨练过的恶劣心性,才导致了后面的种种悲剧发生。 现在好了,王一截了李慕玄的胡,替鬼手王将那份与三一门的因果担了下来,在他的斡旋下,李慕玄,鬼手王,三一门都有了个交代,彼此之间的孽缘应该是没有了。鬼手王也因祸得福,在看到自己那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有王一这样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之后,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离开半年,要去为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混账事赎罪,其中因由,王一明白,无非就是想让王一以后把他这门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手段传下去时,少那么几分祸端。 都说鬼手王大恶不做,小恶不断,可小恶做多了,也会变成大恶。以前鬼手王不懂,等看到了王一这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手段后,鬼手王懂了,自然也就想让王一以后的日子轻松些。 他已经是胸口都埋进黄土的老人了,唯一的念想就是有个好传人把自己手段传下去,现在好传人有了,自然就得为传人考虑以后的事。 糊涂了大半辈子,临老临老想明白了,也是一件幸事。 “师傅您这半年的游历,倒是让您变了不少啊。” 看着鬼手王如今的改变,王一也替他高兴,这几声师傅,叫的也顺口。 “谁叫我运气好呢,没想到我鬼手王糊涂混账了大半辈子,等到黄土埋脖子的年纪,才发现原来我心念念一直要传下手段的好传人就在我身边,还这么快就帮我开枝散叶,把手段传给了另外两个好小伙子,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鬼手王自顾自连喝了三杯,对于王一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将倒转八方手段传给陆瑾和李慕玄这档子事,他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浑人,真要让他教导陆瑾和李慕玄,就他一个全性门人的身份,陆瑾背后的名门世家陆家和山上的三一门门长左若童就不会放过自己,而且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他鬼手王虽然有所怨恨,但对于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的修养和眼光还是佩服的,让自己来教徒,只会误人子弟。 而现在王一代师传艺,还有左若童这位三一门门长在一旁指导,他就知道自己一直心念念的倒转八方传承断不了了,这样的好事,对于在外奔波半年,只为自己以前犯过的混账事赎罪的鬼手王而言,当浮人生一大白。 “既然老天待您不薄,那过完年就别在外面瞎晃悠了,虽然现在还谈不上兵荒马乱,但世道终究不算太平,一大把年纪了,就在这住下呗。我虽然能帮你传手艺,但倒转八方这门手段到底是您这边演化出新的流派,个中一些道理,经验,我是肯定没您深,我只是天赋好,走了点捷径,年后那两小子回来,您也在旁边帮忙提点提点,反正有左门长看顾着,不会误人子弟的。” 又给鬼手王斟满一杯酒,王一也在那提建议。 这番建议也有自己的一片私心,因为王一知道,鬼手王时日无多了。 岁数到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是鬼手王这些年来走南闯北,犯下一些糊涂事的同时,对自身修行也不是很过关。在倒转八方这门手段的打磨功夫虽然到了,但对于自身‘命’的修行却没有多上心,早早就落下了病根。以前仗着自己年轻,修为傍身,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但随着年纪上来,这些年轻时没有注意而落下的病根,也在悄然侵蚀着鬼手王现在的身体。 如果王一没有记错的话,鬼手王患上了肺结核。 肺结核,又叫肺痨,也被称之为富贵病。 在古时,基本上算得上绝症了,因为这种病虽然能治,但也分早晚期,早期的话,家底殷实的人家肯花钱请名医,再配上各种昂贵的药材慢慢调养,是能根治的。至于普通人,那就只剩等死这一条路了,所以才被称之为富贵病,因为没钱啊,就只能等死。 哪怕是在当下生产力发展的近现代民国时期,不论海内外,也算是一种不治之症,王一依稀记得,肺结核是到了21世纪初叶前后那段时间,才算是被彻底抑制下来,不再成为人们谈痨色变的一种绝症。 所以在当下,鬼手王的生命其实已经在倒计时了,所以在原时间线中,鬼手王才对李慕玄这个敢违逆左若童话语,毅然向自己拜师的李慕玄那么宠,哪怕他知道那是李慕玄一时气血上头不过脑做出的决定,他也心甘情愿。无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现在他和李慕玄,三一门之间的孽缘被自己了断了,王一他自然不想看着这个在民国元年,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老人客死异乡,死在外面奔波的路上。 正在喝酒的鬼手王闻言,也突然放下酒杯,沉默了下来。 “这几天我会把倒转八方一门的心得和压箱底手段都写出来,你拿着这些教那两个小子就是了,不懂的就去问左若童左门长,他是一代宗师,你又入他的眼,会帮你解答的···” “这事您也要假手于人啊?”王一不解。 但鬼手王抬头,深深看了王一一眼,王一就不说话了。 为什么要假手于人,鬼手王心里明白,王一心里明白,无非还是那个问题。他鬼手王是全性门人!这个身份,注定了他背着全性门人犯下的孽,他要想留下来自然是可以的,可这样就会把全性门人招过来,别的不说,就之前那个跟他混在一起的全性门人,绰号长鸣野干的苑金贵,一张带节奏造谣的嘴巴,这要是让他把他鬼手王王耀祖在这边教导名门世家陆家子弟陆瑾和三一门门徒李慕玄手段的事宣传出去,众口铄金,又是一个互联网不发达,完全靠嘴巴造谣的时代。 王一自然可以置身事外,毕竟他只是鬼手王的徒弟,不是全性门人,但作为学到鬼手王那独树一帜倒转八方手段的陆瑾和李慕玄,还有作为全性门人的鬼手王自己,就得给全性,给正道一个交代了。 但如果这里没有鬼手王,只有王一这个代师传艺的家伙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鬼手王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不该来的,只是离开半年,挂念着王一,也看到天下之大,却发觉自己毫无归去之处时,这才鬼使神差的又出现在王一面前。 一老一少就这样端着酒杯,相顾无言,而在门外,却响起了一个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你鬼手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让我来替你教弟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鬼手王还是这样一个精明的人?” 声音响起,鬼手王蹭地一声站起来,望着紧闭的大门,表情带着惊讶。倒是王一没那么多想法,快步上前,开门,就看到三一门的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一身红衣,赤脚,身后还跟着一位弟子,拎着礼盒,站在门口。 “左门长,新年快乐。” 看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大盈仙人,王一执晚辈礼,道了一声新年祝福。 第十三章 三年 在民国十年的除夕夜,王一和鬼手王王耀祖爷俩吃年夜饭的院子里,迎来了三一门门长左若童这位不速之客。 将带着礼物的左若童和弟子迎进来,让这位前辈坐在客座,王一和左若童身边那个叫水云的弟子则是候在一旁,听着这两位长辈之间的谈话。 “水云师兄,左门长这是要作甚?大过年的,总不能这时候上门找我家师傅算账吧?他最近也没干啥混账事啊。”因为代师传艺,教陆瑾和李慕玄这两位三一门高徒的缘故,王一也算是跟三一门有那么点一衣带水的缘分,虽没有上过三一门,但对于经常下山为山上门人置办,采买的三一门弟子也算熟悉。 这位叫做水云,经常跟在左若童身边的三一门门人就是其中之一,而在三一门内,山下小镇定居的异人王一算是半个三一门门人的身份,对于三一门门人也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我上哪知道去,师父只是让我备好东西,就让跟着他下山来找你了,估摸着他也没想到鬼手王过年会回来吧,这不刚好碰上了。话又说回来,要是鬼手王这半年真在外面干啥混账事,你觉得师父不会派人跟你说一声?” 水云语气带着几分酸,入门这么多年,也侍奉师父左若童这么久了,他还真没见过自家师父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每次陆瑾和李慕玄从山下回来,左若童都会让这两小子演练一遍功法,再演练一遍王一传的倒转八方,接着就是指点,开小灶,然后还跟这两小子说,下次过去找王一上课时,把这些东西讲给王一听。 虽说三一门门人基本都知道王一的修行天赋当世顶尖,比起自家师父还犹有过之,但这不是还没过门嘛!师父您老人家咋能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但这也不过是三一门门人泛起的小想法罢了,得益于左若童作为一代宗师的教诲,他们最多就是吐槽几句左若童对王一这半个三一门门人的区别对待,但真要上纲上线也不至于,更别说王一也没有主动招惹他们这些三一门门人,没必要弄出矛盾。 “呵呵,倒也是啊,所以这算是事赶事,赶上了?” “大概吧。” 两人的悄悄话并没有逃过坐在主客座上的鬼手王和左若童,或者说,以他们的修为,这么近的距离,所谓悄悄话完全就是在他们耳边大声沟通。 左若童也明白王一跟自家弟子水云之间这样大声密谋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说大过年的,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他只是看着坐在主座上的鬼手王,自从上次因为李慕玄要拜师鬼手王闹出矛盾,牵出了王一这个人之后,他左若童也确实跟鬼手王有半年没见了,再次见面时,左若童也能看出鬼手王如今的不同。 戾气少了许多,疲态多了几分,如果说以前作为全性门人的鬼手王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混账,那现在的鬼手王就是个和蔼老头,这样的变化确实是左若童没想到的。 一个心仪的传人真能让他改变这么多?左若童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开口说道。 “王耀祖,再怎么样也得给我这个客人一杯水酒吧?” “哦,瞧我这脑子,左门长,请。” 听着左若童不再以江湖诨号称呼自己,而是名字时,王耀祖也是惊讶,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给左若童倒上一杯水酒。 虽说王耀祖几近古稀之年,比左若童这个外表年轻,内里花甲之年的一门之长年纪上大上那么几岁。可二者之间的身份,修为上的差距,都让王耀祖不敢在左若童面前炸刺,不然当初因为收徒李慕玄这件事跟左若童闹矛盾时,王耀祖也不会说出‘你今儿除非把我毙在这里,不然李慕玄这徒弟我收定了的混账话。’ 因为王耀祖很清楚左若童有这个实力把自己打死在当场,只是后面出了王一这档子事,大起大落之下,也让王耀祖一朝悟道,重新审视自身。但悟道归悟道,面对左若童,王耀祖还是显得很气弱,明明他是主人,却在左若童面前很是踌躇。 喝了一杯王耀祖的水酒,看着王耀祖一大把年纪坐立不安的样子,左若童也是无奈叹了口气。 “这孩子说的对,虽说他是代师传艺,但倒转八方的根终究在你这里,个中一些道理,不应该假手于人,更何况我借助瑾儿和慕玄跟这孩子做了一笔交易。这次下山也是想着王一这孩子一个人在山下过年,多少有些孤苦,这才贸然上门,没想到正好撞到你回来。既然撞上了,那就把话说明白吧,瑾儿和慕玄多门手段,我不反对,可这门手段不该由我来教,得你来传,三个月,我个人允许你在三一门山门附近呆三月,再之后,就看你自己表现了,打扰了你们爷俩聚会,告辞了。” 左若童来的匆匆,去的匆匆,毕竟山上还有一大家子门人等着他回去。 让弟子水云放下礼物,左若童就带着弟子离开了,只留下还没从左若童告知的这个消息中缓过来的王耀祖。 王耀祖起身,略显佝偻的身子就这样望着左若童带着弟子离去的背影,怔怔的说不出话。他还是第一次从左若童的话语中感觉到了尊重,这还是他作为全性门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左若童这位玄门高人话语中得到尊重,以往见到左若童,他都是选择退避三舍,唯独这一次不一样,而这一切,源自于自己在民国元年捡到的王一,也源自于自己在这半年一朝悟道,为过去赎罪的改变。 “娃儿,刚才我没听错吧?左门长让我在三一门的地界呆三月?” “是啊,您没听错,我都说了,代师传艺是一回事,但这手段怎么教给徒弟,还得您自己来,假手于人,说出去也丢份啊。好啦,今天除夕夜,我陪您好好喝一杯。” “好!好!” 看着此时王耀祖这高兴的模样,王一也露出笑容。 爷俩就在小镇零零散散的爆竹声中,度过了民国十年的除夕夜。 之后的日子里,王一和王耀祖这对爷俩,就像一对在这小镇上定居多年的爷孙,在那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面对王一这个将自己的倒转八方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传人,王耀祖是一点都没有藏私,将自己对倒转八方的所有理解都倾囊相授。这也让一直靠着天赋吃饭和站在时代下游眼光自己闷头练倒转八方的王一重新梳理了下自己这些年对倒转八方的感悟。 加深了对力之一道的理解。 倒转八方之所以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里,在后世被称之为人体磁场,说到底就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科学理论的进步,对倒转八方中调动天地八方之力这个概念的重新认识。 就像前面举的那个关于异人流派中禽兽师的例子,在微观生物这个理论没有提出来之前,全世界跟禽兽师相关的异人流派,先天和后天的对生物认知基本都局限在飞禽走兽虫鱼这些,这种认知上的偏差让禽兽师这个流派成了异人圈中的鄙视链底层。久而久之,禽兽师这个流派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直到后世微观生物的提出,才让这个流派重新大放光彩。 倒转八方也是如此,在宇宙四大基本力-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和引力没有提出来之前。倒转八方对于力这个概念很模糊,最多也就是到引力的门槛,怎么也进不了门。 直到王一在民国元年被王耀祖捡到,自带当世顶尖的天赋,又有着时代下游的眼光托底。所以当王一倒转八方入门之时,他就将倒转八方中力这个概念集中在电磁力和引力这两个上面。 电磁力无处不在,宇宙,天地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而人体也是一个小磁场,引力更是构成一个星体的基本要素。 有了这大方面上的基本认知,王一在入门倒转八方时,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如何调动自己这个身体的小磁场,又如何将自己这个小磁场与天地这个大磁场连接起来。 在一身可能也就比张之维这个一人之下世界观钦定的修道第一人略输一筹的天赋托底,再加上来自后世的眼光配合,王一在没有任何关于玄门修炼的基础理论下,凭借着天赋和科学眼光,大致摸索出了一条将倒转八方变成人体磁场的套路。 在这样的套路支持下,王一才做到了嘉兴县城郊外,给那些兵痞子布下一个类似风水炁局的招式。 无他,他只是用自身的炁,扰乱了那条必经之路的磁场,从而影响了踏入这片磁场中每个人体内的磁场,让他们的情绪和认知都出现了错乱,才有了那堪比术士的诡异手段。 毕竟所谓风水,用科学的话语来描述,就是一个磁场,这块地的磁场乱了,在这块地域的人,他们自身的磁场也会受到影响。 而在一人之下的后世现代篇中,除了王耀祖这位倒转八方开创新河的前辈之外,就只有两个人掌握的人体磁场给王一留下了印象,一个就是李慕玄,一个是跟冯宝宝有关联的哪都通公司创始人之一,徐翔。 李慕玄先不谈,这货要不是有王一搅局,按照拜师王耀祖的历史轨迹发展,之后会犯错导致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的身死,三一门的解散,自己灰溜溜跑出国,在一个海外孤岛纳森岛上了却残生,一身倒转八方的天赋全都浪费了。反倒是徐翔,这个苦命人,才是令人惋惜。 因为在甲申年孩童时期认识了容颜不老的冯宝宝,在冯宝宝的指点下,阴差阳错踏上了异人修行之路,又因为早早参与到国家建设当中,得到指点,天赋虽然平平无奇,但得益于科学理论的指导,从一开始修的就是人体磁场,一个本该起步最低都是异人圈子里十佬级别的异人,却为了庇护冯宝宝,在八十岁就早早离世,全都是累的。 这些后世现代篇的故事,王一自然不会跟王耀祖说明,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后的故事会是怎样展开。 他只是将自己这些年对倒转八方在科学理论指导下的全新认知告诉给王耀祖,看看能不能为这位老人延上那么几年寿命。 可惜,王耀祖的世界观已经被定死了,对于王一展现出来那完全不同于自己倒转八方的新手段,新看法,王耀祖除了惊讶之外,无法表达出其他看法,或者建议,他只能指导王一在倒转八方基础上的修行。 就这样,过完了元宵,省亲归来的陆瑾和李慕玄也在左若童示意下,也以弟子礼拜了王耀祖,让他和王一指点他们两人的修行。 而在这样难得岁月静好的日子中,三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十四章 远行 时光荏苒,随着王一和王耀祖过完民国十年的除夕夜,又有了左若童这位玄门高人的默许,王一和王耀祖就在三一门所庇护的江南小镇这边度过了难得岁月静好的三年。 但这个小镇上的岁月静好不代表世道就太平了,从民国十年开始到民国十三年年末,名义上作为这片土地话事人的北洋军阀政府,在背后各自的势力支持下,打了两场内战,史称直奉大战。 战火从关外烧到关内,好不容易喘一口气的国人又一次在军阀大战的战火中苟延喘息,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两场大战,奉系一输一赢,随着第二次奉系的胜利,作为名义上的中央,北洋军阀政府换了主人, 这让好不容易缓口气的中华大地又一次元气大伤,国内新的格局形成,但也只是暂时的。 个中两场大战中间的各种龌龊事,即使是身在民国年间,活在当下的王一,也不是事事俱悉。这些信息,既有王一处在时代下游的先知眼光,也是这三年间不断外出,又回来的王耀祖告诉自己的。 三年的时间里,王耀祖并没有一直在这个三一门庇护的江南小镇里呆着,即使他知道左若童已经默许,让他在这个小镇上了却残生,他还是拒绝了。 在这期间,王一不是没劝过王耀祖,说有些债,可以让他这个当弟子的还,没必要这么累,他就老实在这里好好教导陆瑾和李慕玄,把倒转八方这一门手段传下去就好了。 “这些债,是我这个全性门人鬼手王欠下的,自然就该由我这个全性门人去还,你,陆瑾还有李慕玄,就该干干净净的活下去,好好将我这门手段传给后人。”这是王耀祖给王一的回答,听着王耀祖的回答,看着王耀祖在回答自己时的眼神,王一就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了,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 而在这样不断外出,回归,为自己过去犯下的罪孽赎罪的路上,王耀祖,这位一心只想将自己这门倒转八方手段传下去的全性门人,也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 民国十四年,年初。 在三一门庇护的江南小镇一处院子里,床榻上,行将朽木的鬼手王王耀祖躺在上面,盖着被子,一旁则是王一端着药碗,看着床榻上几乎皮包骨的王耀祖,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一旁。以他如今的修为,自然能看明白此时王耀祖的状态很糟糕,左右也就是呼吸之间就会死去。 按照原先的历史轨迹,王耀祖不该这么早走的,最起码还能撑到抗战爆发前后的前夕。 但随着这三年不断为自己过去犯下的罪孽赎罪,让王耀祖无法再用修为压制体内的痨病,提前步入了生命的终点。王一放下药碗,看了一眼门外,陆瑾,李慕玄还有左若童就在院子外等着,回过身,俯身在气若游丝的王耀祖身边。 “师傅,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已是风中残烛的王耀祖望着在自己身前的王一,三年的时间,这个自己在民国元年捡到的乞儿,如今已长成了个大小伙子,双眼的精光也在告诉王耀祖,眼前这个弟子,他的修为早已不是自己能看清的,这让王耀祖很欣慰,他笑了。 “没什么未了的心愿了,我王耀祖这一辈子作恶多端,得了这个痨病也是我罪有应得。只是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临老之际,从死人堆里捡到你这么一个弟子,也因为你,我的倒转八方多了两个门人,哈哈,我王耀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初你不是没劝过我,但我王耀祖造了这么多孽,总得还的,就是不知道我三年来赎的罪,能不能庇护着你还有门外那两个小子的今后。真要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就是没法看到我倒转八方这门手段发扬光大的一天。” 听着王耀祖的话语,王一也是无声叹气。 他知晓王耀祖这三年来瞒着自己做了太多事,无论是为过去的罪孽赎罪还是全性方面的关系,他都帮自己挡了太多,在异人的江湖圈子里,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全性门人鬼手王-王耀祖收了一个叫王一的徒弟,更别说还将倒转八方的手段传给了三一门门人的陆瑾和李慕玄了,无他,无非就是想让王一,陆瑾还有李慕玄这三个得了他手段真传的弟子,能够以干净的身份活下去。 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身处在这乱世,很多事真是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他明白,却又真的不想明白。 “放心吧师傅,等到天下太平了,倒转八方这门手段啊,说不定也会成为玄门一道,到时候,入倒转八方门下的,都得拜您这位祖师呢。” 听着王一这宽慰的话,王耀祖释怀的笑了。 “哈哈,我这个祖师啊就不要拜了,徒弟啊,我走了,就没什么人能拦得了你做事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以后你行走江湖,莫要说你是王耀祖的弟子,这个名头对你,没意义。” 如同历史轨迹那样,临终前的王耀祖,最后的要求依旧是这个。 面对王耀祖的眼神,王一点了点头。 而在王一的回应中,王耀祖带着笑容,与世长辞。 王一跪在地上,对着这位在民国元年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老人,重重磕了三下响头。听闻着院子内传来的动静,在院子外守候的陆瑾和李慕玄,也是如此,朝着院子里王耀祖的方向跪下磕头,而自始至终,作为一名看客的左若童,也只是看着陆瑾和李慕玄这样,仰天长叹,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七天之后,在三一门的山头上,多了一个坟头。 墓碑上刻着恩师王耀祖之墓,生年不详,卒于民国十四年,辛丑年正月二十三,弟子王一立。 这就是全性门人王耀祖的一生,生前仗着一身修为和天赋才情创出来的倒转八方,大恶不做,小恶不断,获得一身骂名,漂泊天涯,孤苦伶仃。死后也没有什么朋友过来拜祭,只有王一这个徒弟,还有那个一直瞧他不上的三一门门长左若童为他料理身后事,也许连王耀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一生会是以这种方式收尾。 王一站在王耀祖坟前,旁边放着行囊,在王耀祖坟前默默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背起了行囊就要离去。 他要离开了。 王耀祖既然已经离世,这个被三一门庇护的江南小镇,他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正如那句话说的,父母在世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后人生只剩归途。 王耀祖谈不上自己的父母,但若不是王耀祖将他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供他吃穿,传他手艺,他早已变成他人盘中餐。无论王耀祖在外面怎么作恶多端,至少在对王一这件事上,他没有亏欠王一什么,所以即使自己有很多想要做的事,在王耀祖还在世时,他都得克制一下,现在,王耀祖不在了,他也该去做些他这个后来人在这个时代该做,能做的一些事,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王一刚走到山脚下,就在当初王耀祖,左若童,自己,李慕玄相遇的那片密林里见到早早就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左若童,在左若童身边的,还有陆瑾和李慕玄这两个小伙子。 三年的时光,也让陆瑾和李慕玄这两个毛头小子长成了大小伙子,尤其是李慕玄。 这个本该在历史轨迹中因为没有好好管教,在父辈,王耀祖这个不称职师长纵容下,成了一个全性恶童的家伙,如今也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朝着左若童这个大盈仙人的方向靠近。 “左门长。” 对于出现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左若童,陆瑾和李慕玄,王一并不惊讶。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只是没想到会是以王耀祖的离世这个方式打开罢了。 “走得这么匆忙吗?” “也不算匆忙吧,承蒙左门长照顾,这三年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师父的心愿了了,左门长您这边这两位高徒也在这三年里进步神速,我的任务完成了,再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得去做我该做,想做的事了。” 王一和左若童在那打着哑谜,话里的意思,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阅历还不算丰富的陆瑾和李慕玄自然听不懂,只能这样看着王一淡定自若跟左若童交流。 “会回来吗?” “不知道,但左门长您传给我的手段,我一直在练,困扰您那么多年的答案,我现在暂时无法给您,但只要我找到答案,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将这个答案告知与您,这是我给您的保证。” 所谓的答案,无非就是在这三年代师传艺的日子里,借助陆瑾和李慕玄,还有洞山先生提点,习得的三一妙法——逆生三重了。 以王一自带的穿越者天赋,三年的时间,足以让王一将逆生三重这门神异的玄门功法一重修至圆满,踏入二重的境界。这样的进境不可谓不快,即使是左若童也不得不佩服王一在练炁一道上的天赋。但王一似乎也跟自己一样,在踏入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之后,迟迟没有往前迈步。 虽然二重与二重之间亦有差距,但只要未曾踏足三重,无非就是一个早晚的功夫罢了。 如果王一参不透如何踏入三重,最后的结果就是跟现在的左若童一样,一直困在二重境界,不得寸进。只是王一比左若童好的一点在于,王一还有一门倒转八方手段撑腰,不像左若童,因为中年时期练功出了岔子,如果不参透三重,等待左若童的,就是一个功毁人亡的下场。 “你有这个心,我很欣慰,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强留。只是在走之前,帮我一个小忙可以吗?” “左门长但说无妨。” 得到了王一的回应,左若童也看向被自己叫来,跟在自己身边的陆瑾和李慕玄。 “瑾儿,慕玄,你们上来。” “啊?” 突然被左若童叫住,陆瑾和李慕玄也是一愣,但还是走到左若童身前,与王一对视。 而看着站在陆瑾和李慕玄身后的左若童,王一也是一怔,明白左若童想要干什么的王一也不由想到在一人之下民国时间线的故事,看着自己面前左侧的陆瑾,哑然失笑。 第十五章 两巴掌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瑾和李慕玄,祭拜王耀祖之后准备远行的王一也明白了左若童想要做什么。 只是王一想到可能发生在不久后,在陆瑾所在的陆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寿宴上,属于异人圈子年轻一代的戏码,此时正在以另一种方式提前上演,自己还充当了那位龙虎山冒姓张氏小天师,一人之下世界观钦定第一人张之维的角色,王一就有点想笑。 更别说对面还有陆瑾这个小子,次次挨打都有他!只是王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展开,陆瑾和李慕玄一起来找他试招。 站在陆瑾和李慕玄两个小伙子身后的左若童,此时也开口解释。 “三年前,在这片林子里,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想来如今在我身边的只有瑾儿一人。慕玄本性不算坏,当时我也只是想通过三年在洞山书院的磨练,打磨一下慕玄的性子,但我得承认,在我知道王耀祖要收慕玄为徒时,无论是处理方式还是心态上都乱了分寸,现在想想,我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你当时出现,慕玄现在估计已经拜王耀祖为师了,我也可能会因此愧疚一生,让一个孩子就这样误入全性门下。” 左若童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这让在前方跟王一对视的李慕玄不由回头,看着身后脸上露出愁苦神色的左若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三年的磨练,被左若童带在身边的调教,早已让李慕玄这个恶童明晓了事理,知道自己当初一念之差,差点酿成大错。但他确实没想到被他视作仙人的恩师左若童,会将这份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还在这里坦白了出来。 闻言,李慕玄就忍不住回头,想要朝着左若童跪下,却被左若童摆摆手阻止,继续在那说着。 “这三年的朝夕相处,想来你也清楚瑾儿和慕玄在三一门修行的进境。瑾儿出身名门陆家,天赋本是极佳,又得益于家族的熏陶,在逆生三重的进境上自然比同龄人强。慕玄天生心性多变,只要做到了对自己诚,也是修行逆生三重的好苗子。再加上这三年有你这个外门的师兄传他们倒转八方手段,在外面刺激着这俩小子,即使回到山门,他们也是在偷偷下私工,磨练着自身。这点我很欣慰,就连山门的师弟,弟子都觉得瑾儿和慕玄是三一门的绝代双骄,但有些事就是过犹不及,修行更是如此。 三年的时间,虽说我不知晓你在逆生上的进境如何,但一个从踏入修行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人,还有那连我都妒忌的天赋,想来你从来没在这俩小伙子面前展现过你的真正实力。今天就当满足一下这俩小伙子的好奇心,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跟你之间的差距吧。” “师父!” “嗯?我说的有错?为师一直都在讲,修行一道,尤其是我们逆生一道最重要的就是心诚,骗别人可以,唯独不能骗自己。你们这三年来偷偷下私功是为了什么,为师不知晓,你们自己也不知晓?现在人家要离开了,你们不说,那就让为师亲自替你们说。” 被左若童道破心中的想法,陆瑾和李慕玄不由害臊起来,只是还没等他们说出什么,就被左若童一个眼神和反问给摁住了。 面对如师如父的左若童,陆瑾和李慕玄自然不敢反驳,也没法反驳。 只是转身,两双眼睛都放着精光,直视着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王一。 就如左若童所说的那样,陆瑾也好,李慕玄也好,都是年轻人,多少都有点比较的心理。 在三一门里,他们两个是山门年轻一代的翘楚,师兄弟都称呼他们两个为三一门绝代双骄。但陆瑾和李慕玄知道,眼前这个大不了他们几岁的王一,是个天赋和修行都在他们之上的家伙,如果不是天赋当世顶尖,自家师父又怎会破例,在没有经过拜师礼这样的仪式,就让他们和洞山先生将逆生三重传给王一,如果不是当世顶尖,王一又怎能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三年的时间就将逆生三重第一重修至圆满,还迈入了二重,这是当下陆瑾和李慕玄都未曾做到的事啊。 只是王一这三年的时间很低调,除了代师传艺,教他们倒转八方的手段之外,大多数时候还向他们取经,去夯实自己的基础。 修行一道,无非就是性命二字,性是精神,术法上的磨练,命是自身根本的打磨,沉淀,都是水磨工夫。 在王一手里早已变成人体磁场的倒转八方,在性命双修这块比起三一门的逆生三重甚至犹有胜之。毕竟人体自身是个小磁场,天地更是一个大磁场,王一每天都在调理自身的小磁场,让其时不时能跟天地这个大磁场共鸣,同调,在这样借助天地打磨自身的修行下,在性命双修这块,当下年轻一辈中,能够超过自己,或者跟自己并肩的,可能超不出三个。 只是这些王一不会主动跟外人说起,而且因为人体磁场自身跟天地共鸣修行的伪装性,即使是朝夕相处的陆瑾和李慕玄,他们都察觉不到自己跟王一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平常的互相喂招很难看出什么,他们只知道王一肯定比他们两个联手要强,但到底是强上一点还是望向其背,他们察觉不出来。 他们看不出来,不代表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看不出来。 只是这事情他希望陆瑾和李慕玄两人自己悟,但造化弄人,王耀祖的提早离世,让王一没有了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的理由。祭拜完鬼手王,王一就要去游历四方,做自己该做的事,左若童没有任何理由强留王一,就只能带着陆瑾和李慕玄来拦人,将这俩家伙心里的小秘密挑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陆瑾,李慕玄,你们两个一起上吧,记住,用出你们所有的手段,最好把我当做什么杀父仇人那样来动手,因为,你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听着左若童的话语,看着此刻目光炯炯望着自己的陆瑾和李慕玄,王一也是哂笑一声,就这样背着行囊,对这两个小伙子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霸道的话语。 这霸道的话语,就连左若童都愣了一下, 但很显然,对于此刻年少不懂事的陆瑾和李慕玄而言,这样的话语最能刺激他们的好胜心。尤其是看着王一完全没有什么起手式的准备,就这样被一手背着行囊,另一只手腾出来,好像就这样跟他们两个过招的模样,明知是计谋,但还是踩了进去。 刚才两人还因为左若童一语道破自己内心中的小心思而愧疚,但现在,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起。 就算他们深知两人联手也不一定能在王一手下讨得了好,但也能让王一手忙脚乱一阵,至少不该像现在这样看不起人。 “师兄!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作为代师传艺,教他们另一门手段倒转八方的王一,陆瑾和李慕玄叫王一师兄没有问题。 一声师兄,代表着他们对王一这位代师传艺的尊敬,而此时此刻,随着功法的运行。 在陆瑾和李慕玄身上,周身有着白汽浮现,两人的肤色也开始有些变白,这是运行逆生三重功法的体现。陆瑾和李慕玄在逆生三重的修行上,也是一重即将圆满。而除了这浮现在周身的白汽之外,陆瑾和李慕玄脚下,小石子无风自动,开始悬浮,这则是王一代师传艺,将倒转八方传给这两家伙的功法体现,但关于进阶的人体磁场,王一还没有教全,毕竟连他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也不敢误人子弟,但也给这两家伙提出了人体磁场的概念,只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概念。 也是,不是谁都跟王一一样,接受后世现代化发展,互联网信息爆炸的冲洗。陆瑾和李慕玄对于科学理论方面的学习,还是在洞山书院,从那位留洋归来的洞山先生那里学到,不成体系。 ----------------- 看着眼前将功法运行到极致,手痒难耐,渴望打架的陆瑾和李慕玄,王一依旧没有先动手。 他只是单手伸出,一个食指对着蓄势待发的陆瑾和李慕玄,俏皮道:“你过来啊~” 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陆瑾和李慕玄。 随着两道黑影电射起步,十米的距离,对于此时的陆瑾和李慕玄而言,可谓是是瞬息及至。 但就在陆瑾和李慕玄出手之际,身后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左若童就已经别过头,无他,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结局。 十米的距离,对于修行有成的陆瑾和李慕玄而言自然是瞬息及至,但就在他们两个的拳头即将呼在王一身上的时候,陆瑾和李慕玄在这时却感觉面前站着的王一似乎离他们更远了。十米瞬息及至的距离,在这一刻却变成了咫尺天涯。 陆瑾和李慕玄只感觉在他们接近王一的那一刻,天地变了。 眼前的王一身形在他们眼中不断放大,还带着莹莹笑容看着他们两个。 而王一就这样,保持着笑容,单手伸出,后发先至。 那腾出来的单手,就这样不轻不重在拍在陆瑾和李慕玄的胸膛上。 没有什么疼痛的力道,只是在王一这两下后发先至的攻击打在陆瑾和李慕玄胸口上的瞬间,陆瑾和李慕玄只感觉他们这几年修炼有成的真炁在这一刻全散了,他们又变回了那个还没拜入三一门门下的孱弱孩童。 刚才冲的有多快,现在在王一这印在两人胸口的两巴掌,就让他们回的有多快。 两人在地上滑行着,回到左若童脚下,看着低头俯视自己的师父左若童,陆瑾和李慕玄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声师父,就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而左若童这才抬头,看向此时依旧对自己持晚辈礼的王一。 “左门长,不知道这样的效果,您满不满意。” 左若童审视了眼前的王一良久,最后才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那左门长,有缘再见了。等这两小家伙醒来,就替我跟他们说声抱歉。” 完成了左若童的要求,王一不再久留,背着行囊,就准备离开,但在这时,左若童还是叫住了王一。 一封印着陆字的红色请柬就从左若童手里飞到王一手中。 “来之前瑾儿放在我身上的,今年八月是瑾儿的家族,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作为代师传艺的师兄,瑾儿回家也不少提起过你,这份请柬,于情于理都得给你一封。到时候寿宴,你要有空的话,就来一趟吧。” 陆家陆老太爷寿宴?看着手上这封请柬,王一没想到这个时间距离这么近。 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可以见到那位在这个一人之下世界观里,钦定天下第一的第一人张之维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穿越者王一,跟张之维这个天命之子之间,到底谁更胜一筹。这样一想,王一觉得自己接下来这一年,也不是一点期待都没有。 将这封早已备好的请柬收好,王一再次谢过左若童。 “左门长,请告知陆瑾,届时我王一一定会到场,再见。” 第十六章 游历 历史上的民国十四年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海外的先不说,就说海内,军阀内部,直系和奉系两次大战,随着第二次直奉大战,奉系的胜利。名义上的中央大权就落入了奉系军阀手里,直系随着这场大败一蹶不振,算是半退出历史舞台。 民国十四年的开始,无非就是奉系为代表的军阀划分胜利果实,以及在奉系一派的军阀背后支持的列强重新瓜分国内的蛋糕。 军阀之间的内斗,让万民在战火中受苦,自然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 只是随着奉系一派的军阀胜利,大有入关坐大之势后,社会各界,包括异人圈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拥护一波,来个从龙之功。无他,这世道太乱了,从前清体面退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年,年年都在打仗,就没有消停过,谁都不想再打下去了,谁上台都行,赶紧让大伙喘口气吧,上台之后再怎么糟糕,总比现在一片乱要好得多。 想法是好的,可惜大多数人还是没有看清时势,谁上台都无法改变当下民国沦为列强鱼肉的现实。 亦或者说,他们不是没看清,而是觉得沦为列强鱼肉的不是他们,他们是跟列强一起鱼肉民国的那一批人,自然是无所谓。 当然,也有看清形势的,只可惜随着三月份,来自bj的一封电报,那位覆灭前清,终结两千年帝制的国父永远离开了人间而陷入一片低迷。 这时,刚刚祭拜完王耀祖,拜别三一门,如今已是孑然一身,在外游历的王一也听到了这则消息。对此,他也只能长叹一声,望着京城的方向鞠躬默哀。 到底还是形单影只的独行侠,纵使一身的武力能挡万军,可面对当下这乱局,他哪怕有着后世的眼光,他也是无从下手。也知晓此刻自己应该去哪,可看着当下的时局,王一才明白,他这个后世之人,哪怕带着历史下游的答案回到当下这个时代,似乎也派不上任何用场,他就算见到了想见的人,跟他说明白发生在之后的种种事又能如何?形势比人强,纵然知晓未来,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改变,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任由历史发展,反正历史早已给出了答案。 “唉,这穿越自带个修行者天赋的buff还真是屁用都顶不上,还不如给我整台能够联网的电脑呢,直接带着电脑去找先生,也比现在啥事都做不了的强啊。” 在靠近县城官道上的一处酒馆内,王一拿着一份上星期的时报,看着上面的新闻,满是感慨。 他拜别左若童,离开三一门庇护的地界后,已经在中华大地上游历了两月有余,而今已是五月中旬了。 在这两月有余的时间里,他也算是彻底见识了这个时代下普通人活着有多辛苦。 直系和奉系之间的军阀大战虽然以直系落败告终,但人家退出的是舞台,手里的家伙,兵可都还在,地盘也有一些。这些军阀,打不了比自己厉害的,但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那是比谁都狠,就连王一,都差点着了道。 这些年被王耀祖养着,传着手段,虽然王耀祖挺混账的,但在吃穿上可没亏待了王一,再加上自身的天赋,如今已是二十岁的王一也是个大小伙子,一米八的身高,放在人群中都是鹤立鸡群的一个。这样好的壮丁,那些兵痞军头会放过? 而且王一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你要抓我当壮丁?我正好拿你来练手。 一手扰乱人体磁场的人体磁场杀人于无形,让自己游历过的地方,那些作恶多端的军头死于非命却又找不到凶手是谁。只可惜这样的手段派不上啥大用场,治不了根,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反倒是解决了王一的温饱问题。 当年王耀祖在离世前,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老本都给了王一。 小百枚的袁大头还有一张银行的银票,只是这些是王耀祖留给自己的棺材本,不到万不得已时,王一不会动用,直接将其随身携带。这些棺材本不能用,王一在外游历的时候,就只能捡起当初跟着王耀祖走街串巷的老本行,用倒转八方这门手段卖艺讨生活咯,赚钱嘛,不寒碜。 只是当下这时局乱的啊,他这卖艺讨生活都没啥生意,时不时还要碰上几个兵痞来找自己麻烦,没办法,他就只好把目标锁定在这些鱼肉百姓的兵痞,军头身上,从他们身上捞油水。 麻匪张麻子说得好啊,谁有钱赚谁的。 王一奉行的就是这一条。 “客官,面来了。” 就在王一感慨自己这一身穿越者天赋还没有个联网的电脑有用时,小二也将一碗热腾腾的青椒炸酱面端了上来,旁边还盛着一碗汤。 “谢谢,小二哥,劳烦问一下,前面是哪里有住店的地方啊?” “哦,客官,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普城了,那里就有住店的地方,而且还有保安团,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可是这十里八乡有数的英雄好手啊。”说到这位叫杨克难的保安团团长时,店小二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在那竖着大拇指。 “听这话,小二哥你们是普城人啊?” “那是,不瞒您说,在这官道上开酒家的,要是没有来头的看顾着,这生意也做不下去啊,老话不是说的好嘛,车船店脚牙···” “诶诶,打住打住,自砸招牌的话小二哥就别说了,你再给我来个猪肘子和一壶茶,我吃完还要在这坐一会,一共多少,先结账。” “好嘞客官,一共五个铜板。” “这里是六个,多一个算你的。” “谢赏!” 从怀里掏出六个铜板,递给小二,王一就在那用起了午饭。 他现在的地界靠近粤闽一带,相比于中原地区的直奉大战搞得民不聊生,这边还算好点,治安也还过得去,毕竟北边有个北洋军阀政府,南边也有个能跟人家打擂台的。 不一会儿,在王一吃着炸酱面的时候,小二也将猪肘子和一壶热茶跟茶杯端了上来。 吃完午饭,王一就坐在那里喝茶解腻,顺带看看窗外的风景,脑子里也回想着刚刚店小二说的话。 “普城,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那么点耳熟啊。” 王一念叨着普城这个名字,总感觉在哪听过。就在王一念叨的功夫,原本还有些稀疏的酒家此时也变得热闹起来,有赶路的贩夫走卒,他们三两一桌,各点一碗阳春面,然后一块点一盘小肉菜就算午饭。 生意一热闹,店小二也没得空过来这边跟王一搭话,在那忙碌着。 “小二,给我来五碗面!大碗,有肉的!” 马蹄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王一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蒙着眼,骑着大马的汉子停在酒家外。汉子留着不修边幅的络腮胡,马鞍上挂着双刀,身形壮硕,看起来邋遢,但年纪上比起自己也就大个四五岁左右。只一眼,王一就清楚,这个蒙眼骑在大马上的汉子,跟自己一样是个后天修行的异人,还是一个专练外家功夫的异人。 “来了客官,您请进。” 小二赶紧出来招呼,而汉子也下马,似乎注意到王一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朝王一这边看来。但也没多好奇,只是看了一眼,就径直入店,在小二招呼的位置上落座。 汉子看起来是饿极了,酒家上菜的速度很快,两个成人巴掌大的碗面刚端上桌,他就哐哐往嘴里塞。吃的速度比上菜的速度还快,不到半个钟的功夫,五碗肉面下肚,吃撑了的他也只是将碗放在一旁,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对此,店小二和老板也没急着上去结账,任由这个汉子在那呼呼大睡。 “小二!” “来了,客官~”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酒家里的客人也变得稀疏了,毕竟这只是一个酒肆,不提供住宿的业务。只是刚好开在必经之路上,做的就是一个回头客,吃过饭,稍稍打盹了一会,贩夫走卒就得赶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王一这样不用为生活奔波的。 就在这个时段开始显得寡淡的时候,又有客人入店,只是这次相比于之前那些贩夫走卒,这次进来的可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从面相上看就是如此。 一个个满脸横肉,拿着家伙,就这么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大声招呼着店小二。 看着这次进店的客人,早已学会察言观色的店小二和老板也是暗暗叫苦,今儿怕是生意又得白做了。可脸上还是得有笑容,迎了上去。 七八个满脸横肉,手里拿着家伙的汉子就这么坐了三桌,吃着店小二送上来的饭菜,一边打量着酒家内的客人。 还没等这边消停呢,一位穿着对襟,穿着黑裙,朴素素雅,却又一身狼狈的女士,背着个孩子,身旁还有八九个孩童也进了酒店。这些孩子跟这位女士一样,都是一身的狼狈,但身上的衣服也表明这些孩子跟这位女士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至少都是有家底的。只是不该这么狼狈,也不该就这样在官道上游走,这可不是什么太平岁月,这位女士跟这八九个孩子,看起来就像是逃难的。 这个狼狈,但脸蛋也算白净的女士,带着八九个孩子鱼贯入店,落座。而王一靠坐在窗边,看着酒店内的众生百态,嘴角咧起笑容。 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第十七章 普城 民国十四年,五月。 相比于时局动荡,刚刚停下战火的北方,南方的浙闽粤一带稍显太平,但也只是稍显而已。 随着直奉大战的结束,直系倒台,奉系登场,北洋军阀此时格局已经明朗,天下人都知道接下来这中央是由奉系一派的军阀说了算。而在这场军阀大战中,皖系一派的军阀倒是稳坐钓鱼台,开始接收落败的直系一派一些地盘,插上自己的旗帜。 而这新官上任,自然要烧三把火。 只是在这民国乱世,无论是哪个派系的军阀上任,烧的那三把火都是对着劳苦大众,三把火烧的还千篇一律。 无非就是师爷说的那套,拉拢豪绅,巧立名目,缴税捐款。 钱到账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七成是豪绅的。 当然,其中也不缺乏一些军阀,钱我要,威我也要立。而从古至今,杀人立威一直都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很不幸的是,一座在后世没有太多纪录,名为石头城的县城,就成了皖系一派的军阀之一,曹瑛杀人立威的舞台。 为了逃离军阀曹瑛的杀戮,私塾女教师白灵带着被她保护,逃出石头城的学生,前往数十里外的普城,投奔开牛肉面馆的表哥铁牛。 只是逃到快要接近普城的时候,白灵这个大人还扛得住,她的学生早已饥肠辘辘,不得已,只能带着学生们进入在官道旁边开着的酒家,用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个铜板,在老板和店小二的善心下,给她和学生们上了一碗超大份的肉面。 有了吃,这些学生也暂时止住了哭声,专心对付自己的五脏庙,他们也懂事给自己老师匀了一小碗。 没办法,当他们在老师的掩护下逃出县城时,看到那些倒在兵痞枪口下的街坊邻居,这些孩子就已经知道,石头城,他们的家乡已经回不去了,亲人,也见不到了。 白灵望着这些安静吃面的孩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自己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好了。 窗边,王一不着痕迹看了女教师白灵还有她那些学生坐的那一桌,再撇过头,看着那个吃饱喝足就趴在桌上睡大觉的汉子,脑子里也大概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也是,一人之下世界的民国,跟他所在那个世界本质没啥区别。无非就是多出了异人这个元素还有证实了外星文明真的存在罢了,但这些对于历史影响不大,也不需要刻意去关注,没意义。 “小二!” 就在王一坐看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时,在这位女老师带着学生进来之前,就已经进入酒家落座,一看就是不是好人的江湖混子头目就开口了。 “来了,大爷,是要结账吗?”店小二心里暗暗叫苦,他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所以抱着侥幸心理上前问话,“一共是十个铜板。” “结你妈的账!” 一声怒骂,暴起,对着店小二肚子就是一脚,将其踹的往后倒退,而在另一桌坐着的小弟也是机灵,接过自家老大踹来的店小二,就朝着店门外甩去。这一脚和这一摔要是摔实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店小二是下不来床了。 而其他的手下也在店小二被甩出门外的第一时间起身,手拿着家伙,将店门窗户锁住,一时间,酒店内慌作一团,而这位老大这才开始发话。 “打劫!不想有事的,就乖乖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吧。” 劫匪人多势众,一个个都是满脸横肉,手拿家伙。 这年头,枪比刀好使,只是这穷乡僻壤的,刀也能解决问题。 显然,这批劫匪是惯犯,这一套流程早已用过了多次,娴熟的不能再娴熟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些在店里吃饭的行人和老板,他们这一天的辛苦钱也被一一夺走。哪怕是王一,也没有第一时间想着出风头,将自己的行囊解开,把一个小袋子装着铜板也递给了这些劫匪。 “哼,你还算老实,老实坐着,我们一向求财不求命。” “老大,都在这了,除了这家店还有赚点,剩下都是穷鬼,没啥油水。” “老子本来就不指望这些穷鬼有油水,就是冲着这家店来的。” “老大,那边怎么办?就一个女人和一堆小孩,看起来像是逃难的,跑的也匆忙,啥油水都没有。” 话语间,这帮劫匪的头目也将目光投向被女老师白灵护在身后的一众小孩,一帮劫匪,就这样拿着刀,用目光打量着女老师白灵和这些孩子,不一会儿,就露出令人厌恶的笑脸。 “呵,看样子今天这单生意还是有赚头嘛,女的水灵,这几个小孩也算健康,女的咱们兄弟爽完之后,连着小孩一同卖到窑子那边,还能给咱们赚个好价钱,哈哈。” 三言两语间,这帮畜生就将女老师白灵和这些学生的命运定下。 听着这些畜生劫匪的大声密谋,女老师白灵面如死灰,那些同样被打劫的行人,对着这个接下来即将遭遇厄运的女子,还有她身下护着的孩童,也投去麻木,同情的目光。 在窗边被额外照顾,坐着的王一听这些畜生的话语,也是微微摇头。 ‘看样子危城拍的还是太保守了啊,这年头的劫匪,哪会只求财不求命的呢。不过这样也好,下起手来我也不用有啥负担,就是轮不轮得到我出手。’ 王一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就目光投向在自己身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汉子身上。 闷雷般的呼噜声传来,打断了这帮劫匪的笑声,也让酒店内被打劫的气氛变得有那么几分滑稽。 劫匪们循声望去,就看到在王一后面的桌子上,留着络腮胡,不修边幅,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大汉在那打呼,刚好在他们大声密谋要将女老师白灵和一众孩子卖掉的时候。这帮劫匪也是互相看了一眼,搞不清楚情况。 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悍匪而言,眼力劲是必须要会的。 刚才他们暴起打劫,自然是注意到这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家伙,但他们没有选择叫醒让他交钱。无他,就是这个家伙看起来太壮实了,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他们求财不求命,白灵和这些学生只是意外收获,犯不着在这小破酒家里闹出点什么意外。 可当呼噜声传来,他们这些当悍匪的,也得尊重一下自己职业不是。 劫匪头目一个眼色,就有小弟提着刀走到这个汉子旁边,一刀背狠狠拍在桌上,将这个汉子从熟睡中惊醒。 当这个汉子站起时,在汉子旁边的这个劫匪才清晰意识到汉子的高大,整整比自己高出一个肩膀。 这家伙的身形让此刻手里拿着真家伙的一众劫匪都有点犯怵,别真碰上硬茬子了。 “喂!打劫,交钱!坐好!” 不识趣的劫匪看着此刻这个汉子半睡半醒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是一通大喊。看着这一幕,王一也是啼笑皆非,这个倒霉蛋显然不知道把一个有起床气的异人叫醒是什么后果,尤其还是这种以横练肉身功夫起家的异人。 闻言,这个被叫醒的汉子只是扭头看了这个劫匪一眼,接着就是一巴掌甩在这家伙的脸上,直接将这个劫匪拍倒在地,然后就是蹲下身,一拳接着一拳,拳头跟肉体碰撞的沉闷声,让酒家内的一干人等都看呆了。 只有王一坐在那里,看着这个汉子的表演。 他的拳脚虽重,但力度却控制的极好,伤而不死,无非就是让这个倒霉蛋一段时间见不了人罢了。只是这手段,太仁慈了点,难怪会被自家师兄骂。 随着一轮舒展筋骨的拳脚表演结束,这个汉子才回过身,看着被刚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的其他劫匪。但这时候气氛都到这了,不打起来也说不过去啊。 “杀!” 一声杀为自己壮胆,手里拿着家伙的劫匪就这样朝着手无寸铁的对手群起而攻之。 只是他们过于高估了自己和对手之间的差距。 一人之下的世界观里,异人流派大体分为两类,玄门与非玄门。 所谓玄门,就是指龙虎山,全真,上清,武当和少林这类佛道祖地,他们的道统传承之久,开山祖师都是在当时的异人圈见证中飞升成仙的大佬。简单而言,能够拜入这些玄门门下,按照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修行,是有机会能成仙的,只是这个机会属不属于自己,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非玄门呢,指的就是蜀中唐门这类专业杀手,传承之久的流派了。 这类就是明确告诉你,我们门里的手段只能让你当个人间万人敌,想成仙啊,去别家看看。 这一类非玄门呢,传承下来的手段众多,有像唐门这样专门培育刺客,杀手的,也有像燕武堂这类,朝着大侠,军中高手方向培养。眼前这个正在戏耍一群劫匪的汉子,显然就是一个练外家功夫的异人,而这类异人的武艺跟这种只会几招庄稼把式,仗着人多势众,手里拿着家伙和一口恶气打劫的劫匪对比,完全就是大人暴打三岁小孩。 这种宛如武侠小说和电影里的动作效果,让王一突然想到,如果一人之下的世界观也有金庸的作品,想来就是这位老头在年轻时亲眼见过这些异人之间的交手,并将其当做素材,写进自己的作品了。 而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金庸这老头年轻时家族也是江南一带的高门大户,只是屁股坐不太正,早早就润去了外面,有才无德,大体如此。 酒家内,王一看着这个男人把这群劫匪当小孩耍,那戏弄劫匪的样子,将一旁那个女老师白灵护在身后的一众学生逗得哈哈大笑,他则是双手交叉抱胸,暗中调动着人体磁场,一个无形无质的力场顿时笼罩了整个酒家。 每次这个男人要拿这些劫匪跟桌椅板凳来个亲密接触时,这些桌椅板凳就总是很巧合被一股力道推开,让这些劫匪只能跟地板亲密接触。 几次巧合之后,男人也没了继续戏耍这些劫匪的兴趣。 赏了他们一顿十天半月都没法动手的拳脚后,这才把他们扔了出去。 “多谢大侠饶命,多谢大侠饶命。” 看着自己等人死里逃生,这些劫匪哪还顾得及手里的家伙,赶紧千恩万谢,互相搀扶的逃离。 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被劫匪抢走的钱物归原主,店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被打砸,就连那个被踹了一脚,甩出店外的店小二,身上也是一点伤都没有。他自然是一点伤都没有,因为从一开始,王一就在暗中观察着,在那个劫匪头目暴起伤人之时,就暗中调动真炁,帮店小二卸去了身上的力道。 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也从兜里甩出六个铜板,支付了自己的饭钱后,就继续蒙着眼,骑着大马离开。女老师白灵也带着学生朝普城的方向继续前进,而王一,则是将小钱袋放回兜里,看了一眼劫匪离去的方向,悄然消失在店门口。 ----------------- 是夜,距离普城十五里处的山路,白天被打跑的劫匪正互相搀扶,彼此之间唉声叹气,步伐踉跄。 “老大,这样回去我们怎么跟王头领交代啊!” “不用担心,王头领接了普城那边那个刘老板的活,现在不在山上,咱们这次打秋风没打着,回去修整个十天半月再出来捞就是了,怕啥。只是下次咱们招子得放亮点,尤其是你,别跟个傻子一样见人就喊打劫!” “是是是,老大,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在他们前方,一个声音传来。 “恶意抢劫,蓄意奸淫,拐卖妇女儿童,知错不改,屡次再犯,各位,你们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这个劫匪头目的问题,在这民国年间的夜晚,夜盲症依旧普及,而在这种山路,即使没有夜盲症,打着火把也只能看清自己前方三四米的地方。听着黑暗中这个声音,这些家伙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听到那所谓的取死之道,他们自己哪还不清楚碰上索命的狠人了。 “一,二,三···十,正好十个,你们也正好十个,就当做你们的上路钱了。” 依稀的火光中,王一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不知是笑是哭。而在王一摊开的手掌上,十个铜板无风自动悬浮了起来,随着王一的话音落下,悬浮在他手掌上的十枚铜板就化作流光,在这些玩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洞穿了他们的脑门,带着点点血迹,连同他们藏在身上的几枚银元,数十枚铜板一同落入王一手中。 “难怪都说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充满血腥的,老马确实没说错啊。”铜板在空中甩了甩,将沾上的血迹甩掉,王一这才看向普城的方向,“那该去见识下这个正宗的狗军阀了,应该赶得上。” 王一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语,这才朝着普城的方向前进。 至于这些被自己暴尸荒野的劫匪,不好意思,对于这种畜生,他一向是管杀不管埋~ 第十八章 我不吃牛肉 黎明时分,普城。 就在昨天,普城这座小县城刚刚接收了一批从另一个县城石头城那边为躲避狗军阀曹瑛追杀而逃难至此的难民,其中就有之前王一见过的女老师白灵和她的一众学生。 她带着学生投奔在普城开面馆的表哥铁牛,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也跟普城的保安团说明了狗军阀曹瑛那以杀人立威取乐的可怕,给这位保安团团长打个预防针,免得以为这个狗军阀曹瑛是个好说话,好伺候的主。 就这样一通为了接收难民的忙碌过后,普城面馆的老板铁牛,此时也从床榻爬起,趁着天微微亮的功夫,开门,做面,熬汤。 而在这时,老板铁牛也看到了一位穿着一身白净的衣服,骑着马出现在店外的不速之客,看其打扮,还有马背上挂着的弓箭,铁牛心想生意来了,赶紧出门,迎了上去。 “这么早啊客官,这附近的店铺还没开门,不如客官到我店里吃过早饭再说?” 男人戴着墨镜,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座县城,这才看向这个带着憨厚笑容招呼自己的小民。墨镜之下的眼神多是玩味,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入了店里,男人落座,而店长铁牛显然是个很健谈的人,招呼客人坐下后,也很自来熟的跟他聊起天。 “客官,咱们这边山连山,在这打猎的总是容易迷路。” “不好意思啊客官,有点乱,小孩昨晚不舒服,睡晚了点,请坐请坐。” “这些孩子也是苦命,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要不是我表妹机灵,现在估计连命都没了。石头城也是坎坷,怎么就被那个狗军阀曹瑛给盯上了,闹的是鸡犬不宁,尸横遍野。” “狗军阀?”这位进店的客人第一次主动发话,看着此时给自己端茶倒水的老板铁牛,一脸好奇。 “曹瑛不就是狗军阀吗,正宗的狗军阀!他那个王八蛋儿子曹少璘更是个狗东西!畜生中的畜生!” 男人又一次笑了,“畜生中的畜生?你跟他有很大的仇吗?” “对啊!想我表妹在石头城教书教的好好的,那混账王八蛋进城就是见人就杀!搞的我表妹带着一帮没爹没娘的孩子在路上流浪,要不是还有我这个表哥在,我表妹跟这些孩子下场如何,我都不敢想!他妈的,这种不是人的畜生最好一辈子无儿无女!免得继续祸害人!” 老板铁牛在那过着自己的嘴瘾,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伸出的一只手还在摸着在椅子上睡着的小孩。而在两人身后,被这动静闹醒的女老师白灵,此时正看着这个听自己表哥过嘴瘾的背影,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表哥,别说了,我来招呼吧。” 强忍着恐惧,女老师白灵止住了自己表哥的疯狂作死行为,朝着这个已经回头过来,用玩味表情看着自己的恶人走去。 可惜老板铁牛并没有发觉自己表妹的异常,这时的他也是灵机一动。 “客官,听我说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做碗面给你。铁牛牛肉面,你一定得尝一尝。” “好,不要放葱花。” “好的。” ----------------- 天刚破晓,面馆老板铁牛开始忙弄自己招呼来的第一单生意,在那做着牛肉面。面馆内,女老师白灵坐在军阀之子曹少璘旁边,看着在曹少璘旁边熟睡的学生,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曹少璘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把他人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喂,我问你,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吗?” 听着曹少璘这明知故问的问题,女老师白灵却只能看着在曹少璘旁边熟睡的学生,违心的摇头。 “那不就完了,所以我是不是一辈子无儿无女啊?我究竟错在哪了?” 曹少璘不厌其烦的问着这些早就有答案的问题,无他,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明明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拆骨,却又不得不违背着良心,在那说着自己的好话,苦苦哀求自己。 这样连番追问直接这位刚带着学生从石头城逃出来的女老师白灵破了防。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 闻言,曹少璘笑了,“嘿,亏你还是个教书的,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怎么为人师表啊,有强权就没公理,这不是必然的吗?手里有权,人就怕你,人就得听你,那些不怕的···嘿嘿嘿。”带着笑声,曹少璘继续折磨着眼前的白灵,“我跟你玩个游戏吧,输了,我转头就走,赢了,你们全部都要死。” 这样作弄的话语让白灵心里升起一点希冀,而曹少璘也收敛了笑容,缓缓转身,看着门外正在弄牛肉面的老板铁牛,此时的普城,已经有了稀稀疏疏的镇民上街,人声开始热闹起来。 “就赌你表哥弄的牛肉面里,有没有放葱花。” 看着正在面馆外弄早餐的表哥铁牛,白灵已经乱了分寸,而曹少璘则是在旁边不断用言语折磨她的精神。 “你要不要先选?你不选我选啦,他刚才一直在骂我,所以啊,我敢肯定他面里一定放了很多葱花,嘿嘿嘿。” 恶心的笑容让白灵不知所措,而因为曹少璘背对着门口的缘故,白灵这边也看到在自己表哥弄牛肉面时,已经有新的客人上门了,一个在白灵眼中看着有些眼熟的客人。 就在曹少璘说话的功夫,铁牛牛肉面做好了。 面馆老板铁牛端着一碗牛肉面,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行囊的客人,一同迈入了面馆。 对于这个突然进来的另一个客人,曹少璘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看着带着笑容,端着面碗,招呼另一名客人坐下,就朝着自己径直走来的铁牛,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在桌上。 “客官,铁牛牛肉面,趁热吃。” 说罢,铁牛就转身,准备去招呼另一名客人的面。而曹少璘脸上带着笑容,低头看向这碗牛肉面,看着面碗中没有一点葱花的牛肉面,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而在一旁的白灵则是长舒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她庆幸自己等人逃过一劫,曹少璘再一次笑出声,带着好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白灵,笑道:“我不吃牛肉!” 可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却接过了曹少璘的话头。 “我吃啊~” ----------------- “砰!砰!砰!” 平静的小县城普城,三声枪响惊醒了小县城里的所有人,也惊到了普城的保安团团长杨克难。 伴随着保安团成员的破门,原本只开一扇门的面馆大门全被破开,但当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和一众团员看着面馆内的景象时,却都愣住了。 面馆内,女老师白灵正在安抚惊魂未定的学生,面馆老板铁牛正拿着锅铲,对着一个脸上带着戾气的年轻人不断猛击,而这个年轻人却只能躺在地上,用手挡着的同时,还不断大喊。 “我是曹瑛的儿子!我爹是曹瑛!” “打的就是你!” 年轻人越是这么叫嚣,老板铁牛下手就是越重。 而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则是将目光从这几人身上移到另一处,一个头发长到盖住眉头,穿着亚麻色长袍马褂的年轻人,正在专心对付着自己面前的牛肉面,还从一旁的料碗里挖出一勺油辣椒,放进去,吃的不亦乐乎。 看起来,他好像是这里面最正常的一个,如果能够无视此时在他旁边悠悠转动的三枚子弹头,还有放在一旁的黄金小手枪的话。 似乎是注意到保安团团长杨克难的目光,年轻人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将面汤喝完,满足打了个饱嗝,这才对着正在暴揍曹少璘的老板铁牛竖起大拇指。 “老板,你这牛肉面确实好吃嗷!” “那是,大侠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来一碗,放心,你救了我铁牛和我表妹跟这帮孩子的命,不要钱!” “大早上都没怎么运动,吃不了这么多,面钱我放这了。” 从怀里掏出一枚铜板放在桌上,王一这才起身,朝着对自己不断打量的普城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就是拱手一礼。 “在下异人王一,见过杨团长。” 话语间,悬浮在王一身旁的弹头就这么掉在了地上,不再转动。而一旁的老板铁牛也不再暴揍曹少璘这个军阀之子,躺在地上,挨了一通毒打的曹少璘,也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这个完全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年轻人,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手,眼下自己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他还可以跟这些愚民慢慢玩,把他们都玩死! 但现在,他只想直接兵发普城,把这一座城的人都杀了! 第十九章 危城 普城,保安团的院子里。 保安团的成员正在安抚在院子外聚集的县民,而在院子里,王一坐在那里,喝着茶,与这位神似普通市民刘先生的保安团团长杨克难聊天。 “我拜师的时候,师父跟我说过,天下异人无非就分两类,一类就是像我还有那位马锋兄弟那样的外家功夫,另一类,就是像王小哥这样注重术之一道的异人了,倒转八方我见过,但是像王小哥这样用倒转八方接子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杨克难话语中带着点唏嘘,毕竟自从热武器开始兴起,发展。外家功夫一系的异人在战争中的地位骤减,毕竟你二十年的苦修也挡不住一个普通人手里打出的子弹,而以术法一道作为修行的异人也没好到哪去。 术法再高深,同样也是肉体凡胎,一颗子弹就能带走。无非就是相比于外家功夫这一系的异人,术法一系的异人要解决起来付出代价多一点罢了。 这个代价对于普通人组成的军队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不是没见过一些修为有成的术法异人,或者是外家功夫的前辈接过子弹。但像王一这样年轻,用的还是倒转八方这门手段接子弹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在异人圈子里,倒转八方这门手段谈不上多高明,更多是一种用来施展暗器的手段,不像眼前的王一,能够拦截子弹,还能将弹头当作玩具那般把玩。 “自己瞎琢磨练出来一点心得而已,杨团长没必要这么惊讶。”王一说了句客套话,杨克难无所谓,但在客厅里的,可不止王一和杨克难。 “兄弟,你这样说话就显得我那会很白痴啊。” 略显调侃的声音响起,来自客厅中的第三个人,这个人王一也认识,就是那个在官道酒家里,路见不平的异人汉子。 汉子名叫马锋,曾经是一名镖师,现在跟王一一样,四海为家,遇到不平事都会出手管一管。 他比王一早一点在普城落脚,在王一出手制服曹少麟之后,钓鱼回来的马锋也看到了王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毕竟作为异人,记忆力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而听着保安团成员还有面馆老板,女老师白灵的说法,马锋哪还不知道这个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异人高手。这样一想,自己当时在酒家里教训那些劫匪时,那些以各种巧合躲过一劫的桌椅板凳,马锋也就明白了原因。 合着自己还是个小丑啊,反倒是人家一直照顾自己的面子,没点明。 只是他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自己也点出来了当时自己跟王一在那个酒家的偶遇。 “嗨,马大哥也是在见义勇为,我也不能喧宾夺主不是,就只好帮马大哥收拾一下手尾了。” “行啦,这种话就不要对我说了,我是个不成器的习武之人,玩不来这些花花肠子。咱还是说回正题吧,这个曹少麟,你和杨团长打算怎么处理?” 马锋的快言快语倒是把作为主人的地方保安团团长杨克难给问住了。 作为一名异人,还在这个军阀割据,混战,列强环伺,内外交困的世道里,做的一地县城保安团团长,这位杨克难自然有着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 不然也不可能护得县城一方平安,在这军阀之中左右逢源,让这座名为普城的小县城一片祥和。 作为一个练武起家的异人,他心中自然有公义,但作为一个有家室,还有护得县城一方平安,他要考虑的,是这座县城数万百姓的生命。 军阀曹瑛,军阀之子曹少麟,他们以杀人立威的作风,即使远在普城,这位杨克难,杨团长也是早有耳闻。更别说,距离普城数十里外的石头城这才刚刚遭了灾,他们普城也刚刚收容了一大堆从石头城逃出来的难民。 但这年头的老百姓你不能去要求他们太多,但凡有一口吃的,他们真的不在乎头上这片天到底是谁在掌管,他们只想活下去,活的不那么辛苦就行。 所以即使收容了来自石头城的难民,普城的老百姓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觉得曹军已经在石头城食饱喝足了,应该不会来找普城的麻烦。 可这份侥幸心理呢,随着今早发生在面馆里,面馆老板铁牛暴打曹少麟这位军阀之子,他不堪其辱说出自己身份这一刻就被打碎了。 此刻整个普城的县民聚集在保安团院子外面,就是想知道他们这位保安团团长要怎么处理曹少麟这档子祸事。 而聚集在保安团院子外面的县民,自己也在那提建议。 有提议大伙凑凑钱,花钱消灾;有提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位军阀之子弄死了事,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人,大伙下手起来不用顾忌太多,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也有的,则是提出这祸事谁惹出来的,就让谁去平,目标直指铁牛面馆的老板铁牛还有他收留的表妹一行。 这些话杨克难也就听听了事,见过世面的他心里很清楚,从曹少麟这位军阀之子出现在普城开始,就说明他们这座小县城也上曹瑛这个狗军阀的掠夺杀戮名单了。至于什么曹少麟只是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呵呵,他杨克难能把全家性命担保,在普城十里外就有一支曹瑛的部队在驻扎。 现在这个情况,只不过是因为王一的出手,提前将曹军,将曹少麟的险恶用心曝光出来罢了。只是这个道理,他这个见惯了军阀烧杀抢掠的人知道,马锋知道,就连眼前这个叫做王一的年轻人也知道,可却没办法将这些道理直接告诉给县民。 因为即使说出来,他们也会自欺欺人,觉得自己是在危言耸听。或许只有等到曹瑛这个狗军阀的部队杀进县城,抢了他们的财物,侮辱他们的妻女孩子,他们才会明白跟这些狗军阀妥协是换不来太平日子。 但现在事情就卡在这了,放了这个曹少麟,人家一样会秋后算账,可不放这个曹少麟,光是普城中的县民,他就没法交代。 王一扫视着杨克难脸上的表情,旁边的马锋也在等着杨克难的回答。 故此,王一就先开口。 “杨团长,恕我多一句嘴,虽说普城在你的照拂下左右逢源,保得一方平安。但你我都知道,这年头,一座县城怎样都得有个能遮风挡雨的靠山,保护费嘛,给谁交不是交,只要能做事就行。普城这边,难道就没有吗?这边可是南方,也有个政府在啊。” 王一话语中的政府,自然指的是在粤省,由中山先生生前组建的军事政府,虽然相比于目前占据中央大义的北洋军阀政府实力欠缺,可王一记得,从今年开始,秉承中山先生遗志,开始第一次合作,并在今年六月组建一所属于他们的军校,准备北伐。 而在这所军校前四期就读的,那可是在后来响当当的一方将军,当的上一句将星云集。 虽说现在才是五月,但王一相信那边筹备工作已经在进行了,于情于理,身在普城,还是一方保安团团长的杨克难不可能放着近在眼前的这尊大佛当摆设啊。 “看来王小哥游历的地方不少啊,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怎么说呢,这边这个政府他们不收我们的保护费,而且他们的宗旨跟我们县城本地的刘老板不对付···” 杨克难隐晦的回答着,王一就明白了。 说到底还是军阀割据,混战,烧杀抢掠的滤镜过于深厚,导致这位杨团长对于南方这边这个军事政府不收保护费这一套感到陌生,不敢相信这边的军队。再加上现在正是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就普城这些本地豪绅,能给此时蜜月期中的政府有啥好脸色。 咋地?请你们来分我家田地?那老子还不如把全部家当送给曹瑛这个狗军阀呢! 这大概就是普城本地豪绅的内心真实想法了。 “明白了,看样子是我的莽撞把普城放在大火上烤了。” “王小哥别这么说,你能问我刚才那个问题,想必你也明白,有没有你出手阻止曹少麟,都无法改变他和他那个狗军阀父亲要对普城下手的事实。你只是救下了铁牛和他的表妹,阻止了一场悲剧发生而已。 说到底啊,还是这世道太乱,枪这玩意的出现,让我们异人不再有古时的风光。哪怕是换个时代,哪怕是五代十国那会,莫说他曹瑛有千人大军,就是万人大军,我也可以直接杀到他大营里,跟他好好聊一聊!” 说到如今进入热武器的时代,杨克难还是不免叹了口气,话语中的落寞啊,王一能理解。 确实,自己练了这么多年武,结果现在你告诉我,大人,时代变了,现在谁还比武功啊,比枪啊!枪啊! 一朝直接把异人打的怀疑人生,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句话变得可笑起来。 “杨团长,祸事是我引起来的,自然该由我来解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去见见这位被关起来的曹少麟吗?这个所谓的少帅?” 说到少帅这两个字时,王一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他,虽然他看不起这个时代的所有军阀,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能够称之为少帅的人物,少之又少。 这个以杀人为乐的狗军阀之子曹少麟,确实担不起这个名头。 不过这样也好,他要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帅,王一现在躲都来不及,又怎会选择跟他好好玩上一局呢。 第二十章 人体磁场初显威! 普城,地方保安团大院专门关押犯人的牢房里。 被面馆老板铁牛用锅铲打的鼻青脸肿的军阀之子,顶着所谓少帅名头的曹少璘正用怨毒眼神盯着牢房看着自己的保安团成员,他要把这些人都记在脑子里,等到自己父亲的大军杀到,要让他们一个个死的很难看。 牢房外,被曹少璘这个以杀人为乐的军阀之子盯着,这些保安团成员也是浑身不自在。 他们不是后天修行的异人,但跟在杨克难这个以练武起家的异人身旁,也端的上是一个武林好手,手上多少都沾有几条盗匪的性命。可老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 曹少璘这个少帅名头是假的,但军阀之子身份却是真的,哪怕只是一个拥兵不过万的军阀,那也是一个军官。双方社会地位上的天然差别,让他们这些练武的保安团成员面对曹少璘这个少帅之子的眼神就很不习惯,尤其是他们也听说曹少璘父亲曹瑛这个狗军阀以杀人立威的恶名。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在曹少璘那怨毒的眼神中退缩了,而看到这些保安团成员的退缩,曹少璘就笑了,笑的很开心。 “嘿嘿嘿,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喜欢,嘿嘿嘿···” 曹少璘那得意的笑声还没笑完,王一就在杨克难还有马峰这两位异人高手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到王一进来,曹少璘也止住了笑声,直接扑到牢房前,握着栏杆,死死盯着王一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 就是他!就是这个家伙!如果不是这个家伙从中作梗,面馆老板,那个女老师,还有面馆里的小孩都会成为他的枪下亡魂。他还能继续玩弄着这些不知自己身份的愚民,直到自己父亲的大军压境! 只是曹少璘这怨毒的眼神中却又带着几分色厉内荏,个中缘由,也只有曹少璘这位当事人和王一明白。 异人,他不是没见过,他爹曹瑛手下就养着三个以外家功夫起家的异人,其中一个更是翘楚,都当上了军中的上校。 但当时王一在面馆里展现出来的手段,还是超出了曹少璘的认知。 因为曹少璘是亲眼见到自己朝着面馆老板铁牛打出的三发子弹,伴随着王一那句‘我吃啊~’话音还未落下,那三发子弹就在面馆老板铁牛的身前停下,接着就拐了个弯,在王一面前浮动,而王一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紧接着,曹少璘就感觉自己身上突然传来千斤重担,压着他在地上爬不起来,然后就是死里逃生,怒从胆边生的面馆老板铁牛拿着锅铲对他一顿胖揍,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王一! “尤其是你!你以为你在当英雄?我告诉你!等我爹的大军一到,我就让这座城鸡犬不留,我要你亲眼看着这座城的人都死在你面前,我要让你记住他们那怨恨你的眼神,我要让···” 曹少璘不断放着狠话,却又伴随着王一从兜里掏出他从曹少璘身上缴获的那把金手枪戛然而止。 只见王一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曹少璘,熟练地退出弹夹,检查弹药,然后塞回去,上膛,打开保险,就这么把枪口对着此时正在放狠话的曹少璘,时不时还眯着眼,似乎是在瞄准。 两世为人,这还是王一第一次握枪。虽然上辈子在21世纪只能在影视作品里看人开枪,但这一世,从民国元年活到现在,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而就在王一举枪瞄准曹少璘的时候,曹少璘不敢说话了,因为他从王一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这家伙是真的敢杀自己,而且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 他曹少璘是嗜好杀人,但不是傻子,谁能杀谁不能杀,谁能惹,谁不能惹他要是不懂,早就跟着他爹死八百回了,真以为军阀和军阀之间是一团和气啊? 可是在意识到自己害怕之后,曹少璘恼羞成怒,眼前之人只是区区一个贱民!就算是异人又如何,他爹手下的三个异人不也是他曹家的三条狗!他怎么敢! “你敢杀我?你不敢杀我!你不能杀我!我爹是曹瑛!杀了我,整座城的人给我陪葬!!” 回答曹少璘这个军阀之子威胁的,是王一手上的枪。 “砰!砰!砰!” 依旧是三声枪响,响遍了整个大院,同时还有曹少璘的哀嚎声。 三枪,两枪打在栏杆上,一枪打在曹少璘的耳朵,让他成了一只耳,只能跪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耳朵在那哀嚎打滚,不见刚才那耀武扬威的模样。 而王一却是一脸嫌弃看着自己手中这把从曹少璘手中缴获的黄金小手枪,再嫌弃的看着曹少璘。 “妈的,我还以为这是真金呢,原来也是跟你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也是,谁家大帅这么豪气,给自己儿子拿真金打造一把手枪啊,连那位一统东三省,即将入关的张大帅都没给自己儿子搞这玩意,你爹曹瑛又算哪根葱,敢给你配?再说了,金子这玩意也不适合造枪啊。几位以后招子放亮点,这玩意啊,中看不中用,就跟他一样。” 谈笑间,王一运转功法,手中的黄金小手枪就这样浮在王一掌上,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分解成一个个零件,又在众人面前重新组合起来。 这不经意露的一手,也让身边的地方保安团成员看王一如看神仙,怎么自家也是异人高手的团长没这手段呢? 王一提着枪,走到此时只有一门之隔的牢房面前,蹲下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捂着耳朵的军阀之子,此时的曹少璘俨然没有刚才那股嚣张气焰,看到王一走到自己面前,也忍不住的往后退,直到贴在墙边,退无可退,这才畏畏缩缩的说道,“我爹,我爹是曹瑛···” “原来,你也怕死啊~还以为你不怕死呢,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桀骜不驯的眼神,要不你恢复一下?” 王一答非所问,用漠视的眼神,玩味的语气,打趣着这个军阀之子。就像这个军阀之子曾经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那样,只是此时此刻,角色互换,曹少璘才体会到那种生死都在他人手中掌握的那种绝望感,那种残忍。 可曹少璘此时连威胁王一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知道,王一真的会杀了自己,就跟杀鸡一样。 “大胆!” 就在这时,从后方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就是破空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众人,只看到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 一名穿着暗红色长袍马褂的汉子提枪突然杀到,长枪如龙,直指王一空门大开的后心,而在这名汉子两边,也有两名刀客带着一众好手联袂杀出,一部分缠住地方保安团,一部分则是跟着这名汉子一起,要将此时蹲在牢房前,羞辱曹少璘的王一斩成碎肉!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众人都有些手忙脚乱,无暇他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一置身在杀局当中,而跟在杨克难这位保安团团长身边的异人马锋,也在看到这名持枪杀向王一的男人一时失了神。 面对这四面八方的杀招,王一依旧保持蹲着的姿势,用玩味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一门之隔的曹少璘,他要让这个军阀之子彻彻底底体会一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长枪有进无退,带着如龙的气势直指王一后心,四面八方则是利刃加身,无论怎么看,王一都是必死的局面。 曹少璘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得意神色,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王一被切成臊子的下场,强忍着疼痛,赶紧开口,“给我留他一口···” 话还没说完,曹少璘脸上那得意神色又转变成惊恐,比川剧变脸还快的速度,也逗笑了此刻蹲在他面前的王一。 能看见,一袭亚麻色长袍马褂的年轻人手中握着黄金小手枪,蹲在牢房前,打量着只有一门之隔的军阀之子。而在他身后,一杆长枪,数把利刃就这么定在了年轻人周身三尺之地,不得存进。不仅不得存进,这些武器的主人发觉自己双手被牢牢粘在武器上,进不得,退不得,也收不得。 不单单是这些围杀王一的好手,就连刚才分出来那一部分缠住地方保安团成员的杀手,他们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那样定在原地,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这一瞬间就将一场杀局化解,消弭的手段,让此刻在场的敌我双方都意识到那个站在牢房前,羞辱军阀之子的这个年轻人有多可怕。 王一施施然起身,不急不慢地转过身,看着这些杀进来的杀手,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各位好汉来的有点晚啊,你家少帅刚被我打掉一只耳朵,这要是回去,你们可都得被枪毙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在下王一,异人王一。” 伴随着王一的话语,是看不见的千斤重担落在此时杀入院子的杀手身上,让他们被迫下跪,只能抬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王一。 在阳光下,他们看不清王一的正脸,却觉得他好似一尊从太阳中走出的神祇,要将这世间的邪魔妖祟统统净化! 由倒转八方转职的人体磁场,也在王一手中,第一次在异人江湖里展现出它该有的风采! 第二十一章 七天 普城的地方保安团大院里,一众意图劫狱,隶属于军阀曹瑛手下的三位异人高手和一众杀手,此时都被迫松开自己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只能勉强抬头,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看不得正脸的白衣年轻人。 而回过神来的地方保安团成员,身为团长的杨克难和游历至此的散人异人高手马锋,更是看着眼前的王一如看神仙。 无他,眼前这位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太过匪夷所思了。明明是一场由外家功夫异人高手针对他的杀局,却被这个年轻人在谈笑间消弭的无影无踪,无声无息间展露出来的神仙手段,更是技惊四座。 ‘这他妈是倒转八方?!’ 早年游历江湖,见多识广的保安团团长杨克难看着眼前这被压制住的一众杀手,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倒转八方嘛,他见过,说到底就是一门借力打力,卸力的功夫,跟武当的太极有异曲同工之处。接子弹这种事看似玄乎,但换做他杨克难来,也能接住子弹,毕竟修行外家功夫的异人,一身修为全在身体上,练的就是一个身体机能全方面提升,单独一支枪对于异人而言,只要有防备都不是什么威胁,让异人在时代中落幕的,是火器的成建制出现,这才是原因。 可眼下王一展现出来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杨克难对倒转八方的认知了,反正他是没见过哪门哪派的倒转八方有这手群控,把敌人压制着动弹不得。 ‘这他妈是哪来的妖孽!’ 跟这位保安团团长杨克难有类似想法的,是在王一面前被迫半跪下来的那名手持长枪的汉子,他的修为要比随行的其他人高一点,至少其他人是双膝跪地,被身上的千斤重担压得连抬头都困难,而他则是半跪,勉强能抬头,看着这个在阳光下看不清正脸的年轻人,脑子里也在疯狂搜索这段时间,在异人江湖圈中出名的青年才俊,但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一个叫做王一的家伙。 搜索不到也就算了,关键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年纪和展现出来的修为手段完全不成正比。 一般来说,异人的修行基本上跟年纪成正比,只有那么几个天之骄子成反比,但再怎么成反比,都有个度。他倒好,眼下展现出来的手段,比起自己已故的师父都要强!这次少帅踢到铁板了! 这是这个汉子在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千斤重担后,唯一得出来的想法。 因为眼下的世道不比后世,在这民国乱世,异人江湖圈里的很多门派不玩什么大隐隐于市这种套路,都是直接打开门做生意的。上层的达官贵人,一方军阀都跟这些异人门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远的有在京城以押镖为主,大多数横练外家功夫起家的异人开的燕武堂;蜀中唐门,专门接暗杀生意,只要出得起价钱,唐门这边信誉拉满,使命必达;江西的龙虎山,河南嵩山的少林,湖北的武当,浙闽两地的灵隐寺和三一门。 这些异人门派结交的,都是这片土地上真正掌控一方的人物,远不是他现在伺候的这个所谓大帅曹瑛可比。 自家少帅要真是惹到了这些大派子弟,他家那位大帅都得亲自带人去登门赔罪。 但要只是这样处理也就好了,毕竟这些大门大派在跟一方权贵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也就免不了互相之间有一些龌龊。乱世之中,为了门派存续,再加上时代的局限性,这都是免不了的,贸然用后世眼光去评价这个世道的一些行事原则,多少带点道德绑架的味道。 怕就是怕碰到那种小门小派,门人只有两三个,但练的都是一方通天手段的异人子弟,这些人一旦惹上祸事了,秉着就一个原则,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而眼下这个自称王一的年轻人,显然就是后者,这就麻烦了。 他好不容易在这乱世中谋得一身官职,不再寄人篱下,甚至还有可能闯出一片天地。这要是真让这个年轻人把曹少璘杀了,再去摘了自家大帅的脑袋,他又得被打回原形,过上那种四海为家的流浪日子,他不想,可却又不知为何,一想到曹少璘和曹瑛这对以杀人立威为乐的父子能够身首异处,心中不免有那么几分欢喜? 可眼下不是思考为什么自己心中有欢喜的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他得认怂,至少得让曹少璘这个玩意活着! “在下张亦,领教了王少侠的手段,只是王少侠,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你的手段之高,我张亦游历江湖多年都未曾见过,我们护驾不力,导致少帅身死是有死罪,可我们的大帅曹瑛不是什么愚人,你是可以一走了之,但这座城为因为王少侠你的行为而陷入刀兵之祸,就连你的师门也会被牵连,王少侠,需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要有心查,你的师门来历,不难查。 可若您放了少帅,就凭您现在展现出来的手段,即使大帅心头再愤恨,他也不会为了今后担惊受怕过日子,贸然动这座城的百姓,也不敢去找您师门的麻烦,少帅虽然欠磨练。但我家大帅可不会,这件事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请王少侠三思而后行!” 话语中,软硬兼施,给了王一台阶,给了普城地方保安团一颗定心丸。 话刚说完,张亦就感觉自己身上的千斤重担消失了,但他却不敢有其他动作,等着王一的下文。 “看来张亦先生是个明白人啊,那好,咱们就好好聊聊?起身说话吧。” 得了王一的允许,张亦这才敢站起,也终于看清楚了王一这个年轻人的模样。 这也太年轻了吧! 这是张亦看到王一这张脸后得出的第一个想法,王一回到民国元年是被打回了七岁的年纪,而今已是民国十四年,整好二十岁。修为有成的他也不像大多数普通人那样面黄肌瘦,配合他在三一门地界洞山书院三年的熏陶,虽然相貌平平无奇,但一身气质,足以给他加上个二十分,达到中人之姿的模样。 这般年轻的年纪,这般高超的修为,让张亦更是清楚今天他们是带不走曹少璘这个玩意了,只能服软。 “王少侠明鉴,我说的皆是肺腑之言,少帅惹到了您,教训给了也就给了,大帅那边在知晓王少侠的手段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可王少侠要是非杀少帅不可,那恐怕这件事就很难善了了,杀子之仇,大帅会做出什么举动,我等都不敢保证。” “张亦先生,别在我面前称呼这玩意为少帅,什么档次啊也敢用少帅这个名头,听着恶心。另外,师门方面呢也不用你替我操心了,就我一根独苗,我师父年初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给他立的还是骨灰,那位曹军阀就是想掘坟鞭尸估计也没得办法了。” ‘妈的,咋还碰上这种独行侠滚刀肉了呢!’ 听着王一那调侃的回答,张亦心头更是一紧,他不觉得王一会骗自己,只是这样的话,这事就更难办了。 “不知家师是···” “鬼手王,王耀祖。” “你是全性?!” 王一说出王耀祖的诨号时,张亦也好,一旁静看事态发展的保安团团长杨克难,马锋,还有依旧跪在地上另外两个异人高手也是心中一惊,看着王一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我师父是全性,不代表我是全性。虽说他老人家临走前一直告诫我不要提他的名字,但出门在外,总要碰到寻根问底的人,纸包不住火,与其等你们去查,还不如我自己说。而且,我是不是全性,会影响我们之间的谈话吗?” 王一给出了回答,这个回答张亦,杨克难和马锋都能接受,确实,异人江湖圈里还没听说过不敢认的全性门人,而且王一说的话也在理。 “那王少侠到底想要如何,还请明示,我们也好给大帅一个交代。”张亦也知道现在不是搞清王一到底是不是全性门人的时候,曹少璘才是关键。 “人,你们是别想带走了,但你们也可以放心,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让你们把你们那位曹大帅给叫过来,在这之前,他会在这牢房里吃好喝好睡好,直到尘埃落定,现在,带着你的人,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罢,王一也解除了压制在这些杀手身上的重力场,让他们恢复自由。 这就是结合了科学理论后,从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的威力。 以前古人对于力这个概念没有一个准确的认识,习得倒转八方者,属于站在宝山前却不得而入,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后世建国,生产力飞速发展,这才得到了改善。 但修行呢,有时候最怕的就是碰到知见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后世里,倒转八方基本改名为人体磁场了,可为什么没有人达到像王一这样的高度? 天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大多数倒转八方修行者都是老前辈了,他们的三观早已定型,就算他们知道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后威力会大有不同,可三观定型之后,很多修行上的认知就会跟之前起冲突,别到时候人体磁场没转职成,自己就先走火入魔,散功而亡了。 至于年轻一代的修行者嘛,那王一确实不知道。 至少在他穿越之前,一人之下这部漫画才连载到李慕玄回忆三一门往事的中间部分,现代故事线则是在开唐门锈铁篇的现代后续,没有什么笔墨描写这方面。 唯二两个年轻修行者,哪都通公司的华北负责人,徐三徐四,这两位是徐翔老爷子的儿子,可惜是先天异人,异能与生俱来,路线给锁死,他们也没那个堪比无根生的天赋,能够进行后天修行。 所以目前,只有王一成了第一个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的修行人,也许未来陆瑾和李慕玄也会走上这条道路,但也只是也许。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王一那样,带着21世纪那信息大轰炸下的眼光格局,来到这民国乱世踏上修行路。 用辩证,科学的角度来修行倒转八方,成功在穿越者金手指天赋的加持下,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只是王一的金手指只给他带来修行天赋上的加持,没有给他带来智商的加持。 宇宙四大基本力,强核力和弱核力这玩意除了物理学大佬能玩明白之外,他王一作为21世纪后世一凡夫俗子,实在是不得要领。只能专注在电磁力和引力上面,这两个基本力王一虽然也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但至少有个大概方向,能玩得动。 刚才那一手,就是引力的表现,用无形真炁覆盖整个大院,控制着大院里的引力,将其加持在这些杀手身上,让其动弹不得。 -----------------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就在张亦带着人准备离去的时候,王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了一句,这也让张亦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一,不知道这位爷又想干嘛。 但王一并没有话想跟张亦说,反倒是把目光聚焦在张亦身旁,那个同样跟着自己杀进院子,试图劫狱的异人高手身上。 这个异人跟张亦一样,也是外家功夫的修行人,名叫雷悦,出身于铁手门。 而张亦也注意到,在王一将目光聚焦在这个异人身上时,名叫雷悦的异人脸色很不对。而王一则是笑眯眯的模样,开口道。 “铁手门,雷悦是吧?我认得你,三年前,在嘉兴县城,咱们有过一面之缘,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过的话吗?” 一听到王一提起三年前的往事,异人雷悦顿时冷汗直流。 从一进院子听到王一的声音开始,他就已经很不自在了,这里面,只有他在三年前,在县城外追捕乱党的路上领教过王一的手段,那话语间,就让一众兵痞和巡捕互相残杀,直到发疯的手段,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一直以为这是来自术字门或者诸葛武侯一派的术士手段,结果你现在自报家门,告诉我你是全性门人王耀祖的徒弟?你他妈骗鬼呢!谁家倒转八方还能搞出一手风水炁局的技能啊! “王少侠恕罪!我也是身不由己!还请王少侠···” 异人雷悦的告饶之语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喉咙处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死死掐住,不仅如此,周身也有无形的力道将他锁住,让他动弹不得。 一瞬间,窒息感直冲脑门,让他异人雷悦眼前一黑,却又说不出告饶的话语,嘴里不停发着嗬嗬的声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亦,他们三个异人中的首领。 可惜此时,面对眼前这个展现出神仙手段的王一,张亦也是有心无力。 而王一则是抬手,手掌对着异人雷悦虚握,稍稍抬起。 就看到这个被王一隔空锁喉,制住身体的异人雷悦凌空浮起。 “好自为之,这句话我三年前就告诉你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你不珍惜,现在又碰上了,那就去地下,跟那些枉死在你刀下的无辜百姓道歉吧。” 随着王一隔空虚握的手微微收紧,雷悦脖子处也传来断裂的声音,接着就是脑子一歪,没了气息。 一股恶臭也从雷悦身上传来,那是人死之时,无法控制自身肌肉排泄出来的污秽。 王一随手一挥,驱散了恶臭,然后才说道:“可以了,你们带着这玩意走吧,记住,你们只有七天的时间。” 第二十二章 给你指条明路(新书,求收藏,求月票,求投资啊!!)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今天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从未想过倒转八方能有这样的手段,王少侠算给我开了眼,有你这手段,我这心啊,也是放下了一半。” 大堂里,普城地方保安团团长杨克难此刻也在对王一说着夸赞之语,在见识了王一那玄门手段之后,杨克难就知道,如今悬在普城数万县民头上,来自军阀曹瑛的这把屠刀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他不管王一这手段是不是倒转八方,既然王一说是,那他就当做倒转八方来看待。 而王一刚才那镇压全场的手段,让杨克难这位见证异人在热武器兴起中落幕的中年人心中也多了几分激动。 “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啊。我师父已经过世了,临走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传给我的这门手段能够传下去,没了来处,只剩归途,又要行走江湖,游历四方,手上的家伙不硬,碰上不顺心的事,都没法管,那就真是白费了我师父在我身上下的一身苦功了。” 王一的谦虚让杨克难心中腹诽不已。 他虽然护佑普城一方平安,许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但师门关系还在,全性门人鬼手王是什么角色,他还能不知道?一手倒转八方虽说能堪称江湖一绝,但你鬼手王的倒转八方要真有你王一这一半的能耐,以鬼手王的性子,早就去找三一门的那位大盈仙人左若童麻烦了,哪还会见到左若童就自觉退避三舍呢。 但王一这样自谦,他也不会戳破,也只是感慨一句鬼手王这货运气真好,收了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做传人。接着,杨克难也想到了刚才王一对那位隶属于曹瑛这个狗军阀手下的异人张亦放出的话语。 “王少侠,你给他们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后曹瑛带大军杀到,你可有把握?” “杨团长不必担心,若他曹瑛真的是一方军阀,手下拥兵过万,兵强马壮,我也不是什么热血上头的浑人,非要为普城招惹这档子祸事。可他曹瑛只是一个马前卒,仗着那位孙大帅的虎皮耀武扬威罢了,我这门手段啊,连我师父都不知道我练到了什么程度,他曹瑛要真的敢来,我也不介意效仿武圣关羽只身闯敌营,阵斩颜良的故事。只是这样做,终究是落了下乘啊~” 听到王一说效仿武圣关羽在万军中阵斩颜良的故事,杨克难心中稍有安慰。不管王一是不是在放大话,但至少以当下来看,这座城里,包括刚才杀入院中的那三个异人,他们五人联手,也绝不会是王一的一合之敌。 这样的一个年轻翘楚,他好像除了相信之外,也别无他法。 是夜,白天因为曹少璘这个自爆身份而闹出风波的普城恢复了平静,虽然县城中百姓依旧人心惶惶,但鉴于对杨克难这个保安团团长的信任,他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日子还得过,最多就是睡前向漫天不知道在不在的神佛求保佑,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而在保安团的院子里,王一自然是被杨克难这位保安团团长留下来住宿,用过了晚饭,王一就坐在屋顶上,望着此刻夜还未深人已静的县城,还是叹了口气。 “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知晓当年的不易啊,先生,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他们站在你们这边,改天换地的呢···” 王一只能在这个屋顶上,望着粤省的方向,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话语。 曹瑛这个狗军阀很可怕吗? 在这个民国乱世,诸如曹瑛这类的狗军阀多如牛毛,但真要说可怕,那还不至于。 是,曹瑛手里是有兵,有枪,可这些兵全都是纸糊的玩意,打仗的胆子那是没有,但凭借手里的枪鱼肉百姓,掠夺财富的胆子,他们有,而且还很大! 当然,军阀里也不是只有这些玩意,像北边的直奉两派系大佬,他们手下确实有精兵强将。但这两个派系的大佬至少懂得爱惜羽毛,不会对自己基本盘上的百姓玩绝户这种手段,也就是曹瑛这种流寇军阀,才会这么干。 这样的军阀,你只要以雷霆手段镇杀头目,剩下的基本作鸟兽散,带着手里的枪,要么上山为匪,为祸一方,要么换上一层皮,另投他门。 他是能够把曹瑛镇杀,强行将这些流寇一样的匪兵驱逐,可那样一来,留下的只不过是异人王一行侠仗义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是挺有英雄色彩的,可王一不喜欢,他更想看到的,是普城百姓揭竿而起,一同打倒狗军阀曹瑛的部队,将曹瑛和他的儿子绳之以法这样的故事。 只有这样,普城的这些老百姓才能明白,这些鱼肉乡里的兵痞也会怕!也会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也会死! 不然他王一就算杀了曹瑛和曹少璘又能如何,他能把万余人都杀完吗?做不到的,哪怕是张之维这位钦定的天命之子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楚云飞那话怎么说来着,就是三十万头猪!抓上七天七夜也抓不完! 这些兵痞流寇不是猪,他王一也只有一个人。他救得了普城一时,可他一走,谁又能保证这些作鸟兽散的兵痞流寇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刀兵灾祸再起,悲剧依然会发生。因为说到底,他们怕的是王一这个人,而不是普城这一城的百姓。 正是因为想到这些,王一才惆怅。 “王小哥,你这大晚上的叹气,让我心里很没底啊。” 就在王一叹气时,身后也传来声音,正是那异人马锋,他拎着酒坛和两个碗就爬上了屋顶,坐在王一身边,把碗递给王一。 “不了,我不喜欢喝酒。” “得,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喝了。”说着,马锋就给自己倒了一碗,一碗酒下肚,马锋这才继续开口,“是在想白天的事?” “算是吧,曹瑛不足为患,我想的是除掉曹瑛之后的事。” 话说到这里,王一就没打算往下说了,毕竟他那个想法对于当下这世道而言,还是很离经叛道的。但王一不说,不代表马锋听不出来,四海为家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他哪还猜不透王一的想法。马锋深深看了王一一眼,他想不通这个年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般想法,但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跟王一一同看着这县城的夜晚,独自开口。 “巧了,我也在想事情,不过我想的是往事,你想的是将来。王小哥,不介意听我说一下我的往事吧,跟白天那位叫张亦的异人有关,他是我师兄···” 说罢,马锋也没有征求王一的意见,继续自顾自说着他和他师兄张亦的过去。 马锋和张亦自幼被镖局收养,两人的名都是师父起的,自小亲如兄弟,在晚清最后那几年,两人也接过师父衣钵,带着镖局一帮师兄弟,在这乱世中勉强度日。之所以如今天各一方,也是源自于一趟镖。 这趟镖是当时一个当朝大员的,他们师兄弟带人护送这位当朝大员走马上任,镖很简单,回报很丰厚。但问题出就出在跟着那位当朝大员走马上任的货物上,当时马锋和张亦都没想到在那货物里,竟然有着一个被掳来的女人。 在运镖的途中,他们遭遇了强盗,强盗头目虽然有些身手,但面对两个外家功夫的异人,这点身手不够看,不到一会的功夫,就只剩强盗头目一人,还被斩断了一只手。 “老天爷!你为什么没天理!这样的狗官,骗我钱财,杀我父母,夺我妻子!偏偏还有这么多人护着他!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回应这个被迫落草为寇当强盗头目的,是他那被放在箱子里的妻子,硬是从车上箱子里摔了出来,踉踉跄跄奔向自己的丈夫。 而在马车中的狗官也从车上下来,夺过刀,奔向这对苦命夫妻。 还没真正见识过世态炎凉的马锋胸中愤慨,就想放任不管,以那狗官的身手,上去只会被反杀。但明白民不与官斗的张亦却只能违心上前,替那狗官挡下了致命一刀,从而也导致了苦命夫妻惨死当场。若事情只到这里,那无非就是当做无事发生。 只是马锋气不过,想要替这对苦命夫妻报仇,却又被自己师兄张亦拦住。 争吵动手中,自然就恶了这位狗官。 马锋愤怒自己师兄的不作为,当场弃刀离开,而张亦尽心尽力将这位狗官护送到上任地,最后还是免不了被这狗官秋后算账。 至此,镖局被迫解散,恩师气死,镖局上下三百来口,全都成了游民,若不是张亦从军,闯出一番地位,他们师兄弟或许已无再见之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镖局发生了什么,我不怪师兄恨我,他就是杀了我,我都认。只是我游历江湖快十年了,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当年,我错了吗?王小哥,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我能看出来,你想的比我多,比我深,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我到底有没有做错?” 不知不觉间,马锋手中的酒坛已经空了,马锋转过头,看着静静听着自己说起那段往事的王一,想要得到个答案。 王一静静听着,沉吟了一会,也给出了回答。 “错了,但也没错。” “你这我就听不懂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怎么还有错了但也没错的说法,你们练玄门术法的,都喜欢打哑谜吗?” “莫急,且听我慢慢说。马锋大哥,你跟我一样,都相信这世道不该如此,公理,正义,它是必然存在的!也必须存在!可这世道不是我们想要的世道,要想贯彻心中的正义,公理,要想跟这世道的恶人斗,你不仅要比这些恶人更恶,更聪明,还要玩得起,玩的赢!说你没错,是你坚信公理,正义,说你错了,是因为你没有谋定而后动,从那对苦命夫妻相聚开始,他们就活不成了,你当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忍住这股怒,跟你师兄安安稳稳,把这个狗官送到府上。 之后佯装离开,在当地潜伏下来,之后,找好时间,用你的刀,将这狗官的狗头斩下!高挂艳阳楼顶!” 王一平淡的说着杀人流程,却让一旁的马锋打起了寒颤,他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小小年纪,怎么杀性这般大。 但还没等他说话,王一就站了起来,看向远方。 “是啊,就该玩得起,玩的赢!老子今天就学学张麻子,斩了你这曹瑛的精神!马锋大哥,陪我走一趟吧?” “好啊,去哪?”马锋不疑有他,直接询问。 “去找你师兄张亦,去给他,指条明路~” 说罢,王一就从房顶一跃而下,犹如武林高手,在屋顶上飞檐走壁。 马锋虽然不懂王一的话语,但听着王一说要给自己师兄指条明路,他还是跟着跳了下去。 两人一路赶到县城外围,马锋骑马,王一运转玄功,朝着距离普城十里外,张亦所率部队的营寨奔去。 第二十三章 子弹我都接得住 是夜,在普城这座小县城外的十里处。 由张亦这个异人率领的一部分军队在此安营扎寨,就像一开始那位普城地方保安团团长杨克难想的那样,当曹少麟这个军阀之子出现在普城的时候,有没有王一出手教训曹少麟都不会改变普城已经成为狗军阀曹瑛的下一个目标。 曹少麟出现在普城,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杀人为乐的变态心理。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王一恰逢其会出现在普城当中,而且那犹如神仙中人的玄门手段,直接以最暴力的方式,破解了曹少麟的阴谋。 曹少麟那玩弄人心的戏码是破解了,但普城的危机还没解除。 普城十里外,军阀曹瑛部队营寨处,铩羽而归的张亦此时正在将白天发生在普城地方保安团大院的事,一五一十写在纸上,并交给另一名异人,让他快马加鞭,送到在石头城休整的大帅,军阀曹瑛手中。 事关自身身家性命,又亲身体会了王一的高超手段,见证了同伴如同一只鸡仔一样死掉,这个平日里跟张亦不对付的异人这次也没有犯浑,领了命令,就赶去石头城。而张亦,则是作为营寨中的最高长官,开始让营寨戒严,以防不测。 营寨外,王一和马锋已联袂而至。 看着一旁徒步赶来的王一,马锋又一次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更大这个事实。 同样是后天修行的异人,他马锋还是以锻炼自身的外家功夫起家,按理说,在命之一道的修行上,外家功夫一系的异人怎么样都该比玄门手段著称的这一系异人要强上那么一点。 十里之遥,他马锋就算不用马也可以快速赶到,但绝对没法像王一这样脸不红气不喘,最重要的是,马锋注意到从开始到停下,王一双脚是足不沾地,脚不生尘,这就很夸张了。 ‘奶奶的,这哪来的妖孽啊,还好是被鬼手王这个全性门人收为弟子,这要是拜入龙虎山,武当,三一还是少林和灵隐,那还得了?’ 马锋心里腹诽,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等着王一这个行动发起人的意见。 王一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在借助人体磁场这门玄门手段,观察着这座营寨,盘点营寨中的士兵数量。 “马锋大哥,你这位师兄很得那位曹瑛的信任啊,将近三千人的兵马都交给他一人掌管,他曹瑛也不过万余众,三分之一就这么交出去了。而且你师兄确实是个军伍行家,这个营寨有那么几分正规军的模样。” 王一点评着,在民国度过的这十四年,他见惯了军阀,深知这些军阀的内里都是流寇居多,也就北洋系的那些还有点看头,但也不多。 眼下这位叫做张亦的异人,行军打仗行不行他不知道,但这表面功夫确实很吓唬人。 “师兄他确实比我优秀,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前面替我遮风挡雨。王小哥,如果你真要雷霆手段镇杀曹瑛,那师兄你能不能放他一马?他本性不坏,真的,只是这世道,好人难做。” 还没进营寨,马锋就先替自己师兄求情。 虽然跟王一相处不过一天,马锋也大概知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性格,真正意义上嫉恶如仇,胸有沟壑的那种,那种对恶的绝对不容忍,就连当初那个热血上涌自己看了,都会觉得自己有些保守,王一过于极端。 “他要真的是个为虎作伥的恶人,白天我又岂会让他这么离开?马锋大哥,你先进去见你师兄吧,师兄弟难得一见,那些当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现在好好说,免得到时候没机会了。” “啊?”听到王一最后的话语,马锋愣住了。 “哦,不要误会,我是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接下来你还有趟镖要跑,没多少时间让你们师兄弟慢慢叙旧,去吧,马锋大哥。” “我进去了,那你干什么?” “我调整一下,想想怎么说服你师兄。” 王一卖了个关子,马锋也不好直接询问,只能骑着马从暗中走出,朝着营寨走去。 很快,营寨内,正在闭目养神的张亦就听到通讯兵来报。 “上校,营寨外有一个叫马锋的想见你,说是你的师弟。” “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马锋就被通讯兵领入营中,人家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师兄弟。 一别数载,师兄弟再相见,看着眼前这个当时因为意气用事连累镖局,让恩师气死的师弟。张亦还是恨不起来,当年那档子事,他也明白错不在自己师弟那里,毕竟自家师父从小教他们的,就是习武之人不可好勇斗狠,要见义勇为,锄强扶弱。 只是当时那世道,好人难做。 “师兄!” 听着马锋依旧喊自己师兄,张亦也没了郁气,手中拿着的一枚水煮蛋就扔了过去,顺带还有一个酒坛。 接过蛋和酒,饮上一口,这才等着张亦说话。 “白天就在那看到你了,只是当时那情况,我也不好跟你相认。没想到一别数载,你我兄弟竟然会因为一个年轻人而再见,你不会是来找我当说客的吧?白天那个王一的年轻人话你也听到了,他那手段,这事已经不是我能做主了,是他和曹瑛大帅之间的事。” 张亦先发制人,马锋也只是摇头。 “不是,我就是想来见见你,跟你,还有曾经的那些师兄弟们说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太冲动,才害了整个镖局。对不起!师兄!” 说罢,马锋就要朝着张亦跪下,却被张亦阻止,将其扶起。 “行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这世道就这样,由不得你我任性。既然不是来当说客,那你也听师兄我一句劝,留下来别走了,跟我一起在曹瑛这里打天下,有我一份功,就绝对不会少你的。” “师兄,真要跟着曹瑛吗?白天王小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曹瑛也不过是扯虎皮的货色,干的这些事也不得人心,就算没有王小哥收拾他,也会被其他军阀收拾,没前途啊。” 马锋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但这次张亦也没有生气,听着马锋的话,也是叹气回应。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这世道就是这样,咱们外家一系的异人不像那些玄门高徒,能成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咱能依靠的就是一身功夫。可这年头,杀死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枪,你师兄我行军打仗还算有点天赋,勉强能混。 我也知道曹瑛干的那些事,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限制我管的这些人,剩下的,无能为力。而且,不跟曹瑛,我还能跟谁?单干?师弟,哪怕是当军阀,你也得拜码头啊。不跟着曹瑛,要想单干,也不会有人收的,因为曹瑛是孙大帅的人,懂吗?” 听着自家师弟发自内心为自己考虑,张亦也跟着说出自己心里话。 马锋所言不差,他这位师兄本性不坏,有良心,可这世道良心不能当饭吃,他得面对现实。所以很多时候,他张亦也时常会在夜间拷问自己,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只是没人能给他个答案。 马锋正打算再劝说自己师兄几句,让他就算没得选,也不要当曹瑛的马前卒,跟王一作对。 他算是看出来了,王一的手段高超已超出他们认知,无论王一跟曹瑛之间胜负如何,夹在中间的张亦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 只是话还没出口,营寨外,王一的声音传来。 “原来张上校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不枉我来这一趟。听马锋大哥说,你和他的名字都是尊师起的,锋和亦,虽然没见过这位老前辈,但老人家确实会看人啊,一眼就瞧出来你们两兄弟的心性。” 王一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在营寨中回荡,这也让隶属于张亦旗下这些士兵们第一时间集合,朝着张亦所在的营寨聚集,且开始摆好阵型。 光是从这点看,张亦确实有两把刷子。 张亦跟马锋走出营寨,就看到在众多士兵外,大步流星朝着营地走来的王一。 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打量着张亦和马锋,也打量着这些聚集在这里,人均一把毛瑟步枪的士兵。 “他跟你一起来的。” “是的,王小哥让我来找你叙旧,师兄,我没骗你我不是说客,但王小哥是说客。” 闻言,张亦再次看向王一。 “王少侠,你这单枪匹马光明正大闯我军营是很不智的行为,若你还在普城,还守在曹少麟身边,我确实不敢动你,但你现在一个人闯我营地,难道是想赌我良心发现吗?别当那不智之人啊,王少侠。” 张亦看着王一还朝着营地走来,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 簇拥在张亦身前的卫队士兵也举枪瞄准,保险打开,子弹上膛。 这举动无非就是想吓唬王一,让他老实停在营地门口,这样一来,王一想走,他也留不住。但要是继续往营地里走,接下来的事,他不做也得做了。 因为在张亦看来,王一此刻的举动就是在找死。 冷兵器时代,这样单枪匹马闯敌营确实可以搏得百骑袭曹营,功震天下英的名声。可在热武器时代,这种做法叫做找死! 但凡事总有例外。 “别这么说啊张上校,刚才你和马锋大哥的话我都听了,我可是专门来为你,为马锋大哥指一条光明正大的路子走啊,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王一依旧大步上前,一点都没有把张亦身前的卫队士兵枪管放在眼里。 “别怨我!” 看着王一这不知死活的举动,张亦也只能挥手下令,一旁的马锋更是无法阻止。 “师兄!” 压过马锋声音,是张亦身前卫队士兵那排列整齐的枪声,黄澄澄的弹头脱离枪口,就这样朝着站在原地,完全就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靶子的王一飞去。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让此刻的张亦和马锋突然相信,也许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仙人。 百来颗几乎同时射出的弹头就这么齐齐停在王一身前三尺之处,弹头悠悠旋转,环绕着王一一圈后,就调转了方向,对准了王一眼前,这些将子弹打出来的主人。 这一幕,对于这些当兵吃饷的大头兵而言,完全无法理解。 对于明白个中厉害的张亦和马锋而言,那更是头皮发麻! “你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王一操控着这些被自己控制的弹头,笑着回答道。 “异人王一,一个路过的好人。” 第二十四章 起义 军营内,王一就这样站在张亦这位上校的营前,在他前方是属于张亦的卫队士兵,士兵后方是瞠目结舌的张亦和马锋。 他们这个表情让王一很受用,却又摆出一副明知故问的疑惑表情。 “张上校,马锋大哥,这些士兵不知内情也就算了,你们白天不是刚见识过我的手段吗,有必要这么惊讶?” “刀枪···和子弹,那是一个档次吗。” 张亦话语中带着几分苦涩,看着此刻在王一身前,在王一的意志下不断转动方向的弹头,心中五味杂陈。 白天王一展现手段,定住了袭来的刀枪,镇住了他们,张亦虽然惊讶,但他能接受。 异人江湖圈里卧虎藏龙,出现这么一两个妖孽也属正常。 可是接子弹,这真的超出张亦认知了,如果子弹能够好似刀枪暗器那般容易接住,当年中英第一次战争时,就不会有那么多异人前辈在英军的火枪队下惨死。 当年那批抗击英军的异人,其中不缺乏横练功夫极其高深的前辈,金钟罩铁布衫,那是真练到了刀枪不入,周身有着一层护体罡气。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功法,低估了当时早已超过晚清的海外列强火枪队,两三轮齐射下去,任你护体罡气再厚,也逃不过一个功破人亡的下场。 更别说像眼前王一这样,将射向自己的子弹收为己用,化作武器,光是这一手,就已经超出了太多太多异人了。 再说刀枪,哪个不需要人力去驱使,哪个不需要水磨工夫去将其变成自己四肢的延伸。怎么可能如火器这般,可以成建制武装在普通人手中,哪怕是一个没有任何训练过的普通人,只要拿着枪,对着一个毫无防备的异人,就能轻松带走他。 可眼前的王一呢,却视自己卫队士兵手中的枪支如玩具,这将百来颗弹头挡下不说,还将其变成自己的武器,收发由心。 张亦已经能看到自己这些卫队士兵汗流浃背了,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哪见过这种神仙手段,没有当场下跪缴枪,已经是他训练有素的成果了。 “你们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我营中。” “是,上校。” 卫队士兵如蒙大赦,赶紧散开,他们可不想跟这种活神仙作对。 而王一也是将身边这些弹头扫到一边,跟在张亦后边,进了营中。 说起来,王一还是得感谢当下这世道积贫积弱,这些军阀手中虽然有枪,但除了那些大军阀,剩下的小军阀,有那么五六挺轻机枪,两挺重机枪加上十门迫击炮,脸都得笑烂了。 这要是张亦这个军营里全是一水的美式装备,全是自动步枪对着自己,王一才不会装这个逼,直接开润,头都不带回的那种。但都是这种打一发就要上膛一发的步枪,嘿,王一还真不带怕的,以他如今的修为,再配合人体磁场的特性,借用此时还没诞生的美国五五开队长一句话:我可以这样跟你耗一整天。 入了大营,落座,张亦看着眼前的王一也是开门见山。 “说吧,你王少侠深夜上门,也不是专门给我个下马威的。” “我不是说了吗,张上校,我想给你,还有马锋大哥指一条光明正大的路走啊。” “呵,想不到你不仅手段高超,还是个有心计,能言善辩的家伙,你真的只有二十出头吗?” 听着王一的话语,张亦也是气极反笑。 说到底,王一无非就是撺掇自己当个二五仔,背刺曹瑛。 背刺曹瑛先不谈,对这个草芥人命的顶头上司,张亦下手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说到底他还是有良心。但就像他刚才对师弟马锋说的那样,他曹瑛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孙大帅的人,而孙大帅又是北洋一系的大军阀。 别看北洋一系之间内斗,互相之间也有军阀头目被杀,可那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 可若是他张亦背刺曹瑛,另投他人门下,那就是打孙大帅的脸。恶了孙大帅,在如今依旧是北洋一系当政的中央,他张亦就无容身之地,没有一个军阀会收他,甚至还会动手打他,把自己送给占据五省的孙大帅处置,讨个人情。 刚才的夸奖,也是张亦说的反话,他也想换个活法活着,可惜他不能。在张亦想来,所谓正大光明的路,根本走不通。 王一也能听出来张亦的反讽,但他也没有给出一个正面答案,反而是背起了诸葛武侯的《出师表》片段。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 暗示到这份上了,张亦和马锋又不是肚子里没墨水的大老粗,哪还不明白王一的意思。 “你让我投诚南边这个政府?!” “诶,不叫投诚,叫起义。”王一纠正着用词,继续说着,“张上校还是过于醉心军事,对眼下这时局变化还是不太敏感,北洋这边打得火热,轮番上台,南边也没闲着,可是一直在积蓄力量,厉兵秣马,秉承先总理遗志,想要将我中华秋叶海棠归于一统啊。” “你是南边的人?” “我是一个想要看到天下太平,国富民强的人。北洋不行,无论谁上台,说到底都是洋人的狗,你就算真能改换门庭,也无非是从这个地方被人戳脊梁骨换到另一个地方被人戳脊梁骨罢了,这活法,有意思吗?” “为什么是我?” “因为马锋大哥说你是个好人,只是被这世道左右了,我也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好人,不该这样被这恶世道拿枪指着。所以我给你换个活法,一样是打天下,北定中原,民众箪食壶浆,夹道相迎总比避之如虎狼,蛇蝎来的好吧?” “说的倒是轻巧,你自己也说了,北洋再怎么换人上台,都是洋人的狗。可现在的形势就是国家积贫积弱,列强环伺,就算是洋人的狗,打狗不也得看主人吗,北洋兵强马壮,远的不说,就说那位即将入关的张大帅吧,他手下的军队,堪称强军。” 听着王一的说辞,张亦显然有些意动,但这要想策反他,还不够! “一群当兵领饷的士兵,跟一群为了某个信仰,理想去搏命的士兵,两者之间所能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是不相等的。北洋一系兵强马壮不假,可他们没有大义。” “他们入主了中央!兵强马壮,这就是大义!” “民心所向,才是大义。” 王一不咸不淡的反驳道,他也不想这么文绉绉跟人家对话,但这个时代,跟这帮在时代洪流中摇摆不定的人聊天,大白话人家还不乐意听嘞。 张亦被王一这连消带打一番话说的沉默了,但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就算,就算我起义,你凭什么认为南边的会接纳我。” “张上校,我刚刚都说了,你对时局不太敏感,关注不多。南边现在可是一直在谋划着北伐,算算时间,最多明年这个时候,就是集结大军,挥师北上,到时候,北伐军势如破竹,那时候你再想投诚,也得看人家要不要你,别到时候兵败被俘,落得一个清算身死的下场。可现在你要是配合我搞定了曹瑛,领兵起义,待遇可就不一样了,而且有句话叫千金买马骨,我想张上校也听过。 南边筹谋北伐已经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了,但这个时候想来没有多少人看好南边,这时候正好有张上校这么一个不满曹瑛残暴,鱼肉百姓的有志之士起义投军,嘿,个中机缘,我想张上校能在曹瑛这里爬到上校这个位置,想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吧?张上校,富贵险中求啊,你想功成名就,干出一番事业,又不想被老百姓在背后戳着脊梁骨,到最后变成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总要做个选择,付出代价,路,我给你指出来了,怎么选,看你自己咯~” 说完,王一也是把腿架在桌子上,身子靠在椅背,双手抱头,闭目养神起来,将时间交给张亦和马锋这对师兄弟。 显然,王一说的这些话语,张亦确实听进去了,脸色阴晴不定,他在纠结。 因为这种事他也必须纠结,若是早些年镖局被迫解散那会,那他说不定就已经答应了。因为那时候他没得选,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但现在,曹瑛虽然不得人心,可他也没打算在曹瑛手底下干一辈子,借助曹瑛为跳板,跃入北洋嫡系是迟早的事,他的才能胜过曹瑛十倍,只不过不像曹瑛那么运气好罢了。 可王一也告诉自己,北洋一系没几年能蹦跶了,这时候还在北洋一系里面打拼,真的有种辛亥前入宫当太监的黑色幽默。 一旁的马锋也是用希冀眼神看着自家师兄,他已经被王一说动了,他恨不得替自己师兄答应下来。如果南边真如王一所说,那他给自己师兄当马前卒,去闯一番大事业都不是什么问题。可这个选择,他没法替自己师兄做。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样?在这杀了我?” “没那么严重,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只能采取下下策,自己来跟你头顶那位曹大帅掰掰手腕了。而作为这位曹大帅的心腹爱将,张上校,我想到时候你我都做不了主彼此的生死了。” 台阶递了,刀子也拔了出来。 王一这番话直接让张亦脸色一黑,大爷的,修为高了不起是吧? 还什么做不了主,就刚才他在营前亲眼见证王一挡下子弹这一幕,张亦就知道自家那个曹大帅没啥胜算。 刚刚王一也说了,当兵领饷的士兵和为了某个信仰,某个目标而作战的士兵,二者间战斗力是不相等的。很不凑巧,曹瑛手下这些兵就是前者,哪怕是他自己掌管的这三千兵,之所以刚才还能护在自己身前,纯粹是因为他平日里奖罚分明,训练有素的结果。 王一只要把他刚才在自己面前展示的手段展现在曹瑛大军面前,打出第一轮死伤,这些为了钱财而聚集在曹瑛麾下的兵痞就不会有再战之心。一堆溃兵,能拦得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脚步? 异人之所以在热武器时代落幕,退出时代舞台。 无非就是因为异人相对于全世界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人口基数少,其次,火器的成建制化,飞速发展,直接抹除掉了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正面战场上,面对荷枪实弹的军队,异人只有败亡和逃走两个选择。 虽然也确实有修为高深的异人能玩单人冲阵,但那是建立在兵多枪少,部队没超过一个阈值。 很不凑巧,他那个上司曹瑛虽然兵过万,也有枪,但大多数是汉阳造,小部分毛瑟步枪,再配上五挺轻机枪,十门迫击炮。 这样的配置打一场小规模战斗没啥问题,但用来对付王一一个人,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偏偏这只蚊子却能叮死人! 只是王一不想将这场普城危机演变成由他这个名叫王一的异人行侠仗义故事,这样是下下策,没有一点作用,才会有今夜这一行。 这个想法,王一不会表现出来,他只能通过迂回,策反张亦的方式来间接达成自己的目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亦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主,而且,王一的话也确实说动了自己。 如果能换个活法,不被老百姓戳脊梁骨活着,有什么不好? 而且,他真的怕自己有朝一日,变成他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这种煎熬的日子,他受够了! 习武之人就是这点好,想好了就做,不带一丝拖拉。 “好,那就请王少侠教我,告诉我,该如何换个活法!” 听到张亦给出的回答,王一笑了。 这事,成一半了! 第二十五章 狗军阀曹瑛 “这样写可以了吗?” 军营里,当张亦在王一半是诱惑半是威胁的话语下,终于做出了选择,背刺曹瑛,把曹瑛这个隶属北洋一系的小军阀做投名状,去投南方正在筹划北伐的北伐军。 而要让南方这边的北伐军相信自己,他自然得派出可靠的人,将代表自己身份的印信和此刻为何要选择背刺曹瑛的原因写明白。 军营里的兵自然不可信,唯一能帮自己将这份信件送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师弟马锋。 言简意赅将曹瑛的兵力部署,武器装备还有他即将要血洗普城这件事说明后,张亦也把这封信的内容给王一过目。 毕竟这整件事都是以王一这家伙为主导,自己师弟马锋太实诚,玩不来这些。 “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不过马锋大哥此去还差点东西做点缀,你这样子,到了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张上校,你这边有军装吗?” 闻言,张亦也将代表曹瑛这支部队的军装取出,丢给马锋,顺带还把自己的配枪也交给自己师弟马锋。 而看着这一身刚好合适的军装,王一和马锋也就知道,这位张亦心里一直惦记着马锋这个师弟,连军装什么的都替他备好了,实在是用心良苦。 “现在先别穿,到了地方再穿。” “好,不过王小哥,我到了那个叫黄埔的地方后,我应该找谁?” 马锋也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问题也把王一给问住了。 能找谁?总不能直接找先生和总理吧?那也不是马锋这咖位说见就能见到的啊。 思来想去,在王一脑海中也蹦出一个名字。 “你到了那里,就找一位姓蒋,字湘耘的将士,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军校里,大概就比我大个四五岁的样子。马锋大哥,记住,你这一趟一来一回,只有七天的时间,成了是七天,不成也是七天,这也算我委托您的一趟镖吧,至于镖钱。” 王一摸索了下全身,也将那把从曹少璘手里缴获的镀金手枪拿了出来。 “虽然不是纯金,但壳子是金的,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镖钱,王小哥已经给过了,让我和师兄冰释前嫌,给我师兄指了一条明路,就这两个,这趟镖我马锋一定替你送到!” 马锋这也明白为啥之前王一会在自己入军营前,给他卖了个关子,说自己接下来没啥时间跟自家师兄叙旧了。 黄埔在羊城,而他们现在所在的普城在闽系一带,两地相隔数百里,在这道路交通极为不便的民国,没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到的。但现在时不我待,他必须连夜出发,中间甚至还要换马,乘坐火车,由不得他在这跟张亦彻夜畅聊。 对着王一抱拳一礼,马锋快步走出大营,朝着营寨外奔去。 大营里,就剩下王一和张亦两人。 “王少侠,我还是不太理解你刚才对师弟说的话。”目送着自己师弟为自己前程奔波,张亦收回心神,也给王一抛出问题。 “就别叫我少侠了,这世道,大侠真的不顶啥用,就跟马锋大哥一样,叫我一声小哥吧。” “那好,王小哥,为什么你刚才说成与不成,马锋都得七天之内回来?” “成了,那就是北伐军与张上校你内外夹击,诛杀曹瑛,让普城提前进入北伐军的庇护之下。不成的话,就是我一人独创敌营,将曹氏父子毙于掌下,但之后普城这数万百姓就不好在这地界生活了,还得仰仗你收拢旧部,带着马锋大哥还有普城地方保安团,将这一城百姓护送到北伐军所在的范围里啊。” 说到这里,张亦哪还不明白,打从一开始,王一就没打算杀了自己。 无论自己最后答不答应,他都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送自己一个锦绣前程。 自己在赌,王一何尝不是在赌,他在赌自己到底是不是良心未泯。 想到这里,张亦也只能对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几乎一轮的年轻人,拱手深深一拜。 “这种俗礼就算了,马锋大哥这边在做事了,张上校,你这边还得配合一下我呢。” “但说无妨!” 王一扭头,对着张亦朗声一笑。 “借你营中的枪给我耍耍~” ----------------- 是夜,在夜深人静的普城街道上,突然的,一阵重物落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普城街道上响起,将入睡的普城县民和地方保安团都给惊醒了。 披上衣服出来的地方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和一众团员走出大门,就看到在街道上密密麻麻洒满了枪支弹药,借着火光大致一数,足有千来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克难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能在这普城中做到这种事的,只有王一这个年轻人。 他也听说过,在道门之中有一种叫做五鬼搬运的手段,以自身真炁滋养精灵,让其帮助施术者将货物转送到百里之外。可王一练的不是倒转八方吗?倒转八方里有这手段? 那自然是没有的,这里的千百来条枪和弹药,全是王一自己一个人从十里外的军营处搬来,空投到普城的街道上。 “杨团长,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曹瑛既然要血洗普城,总得让普城的老百姓有那么一点自保之力吧。” 王一略带气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杨克难循声望去,也看到王一脸色带着苍白,汗水打湿了衣服。 千百来条枪,再加上弹药,加起来接近五吨的重量,自己一个人从十里外的军营一路搬运过来,空投到这里,着实消耗了自己不少力气。 虽说自己主修倒转八方,辅修逆生三重,二者都在王一手里成了性命双修的功法,可说到底,王一今年才二十岁。再怎么天赋异禀,金手指再怎么给力,也得讲究个基本法。 这一趟五吨重的枪支搬运,好悬没把他的腰累断。 更别说,异人本质上就是玻璃大炮,后世强如百岁高龄的老天师都能被陆瑾破防,更别提王一这个小年轻了。 原来你也会累啊。 看着王一此时的虚弱模样,杨克难心中不免升起这个想法,王一此时的虚弱,让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罢了。 “可你把枪扔到街上又如何?他们没玩过枪,怎么敢反抗曹瑛的军队?” “杨团长,他们是没拿过枪,但他们见过人开枪杀人,就算不敢开枪,壮壮胆也是极好的。夜深了,杨团长,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没有再回应杨克难这位保安团团长的疑惑,王一运转功法,人体磁场作用自身,开始调息自己此时的状态。 转身,就回到客房中歇息。 而杨克难也只能看着满地的枪支弹药,无奈叹了口气,招呼众人回屋。 一夜时间过去,正如王一说的那样,这些从军营那边搬运过来的枪支弹药早已不见踪影,全都成了普城百姓手中的一杆枪。 专门起个大早起来的杨克难,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王一弄出的这档子事是对是错,主导权早已不在自己手中了。 而经过一夜的调息和休息,换了一身衣服的王一状态已经恢复完毕。 照例去牢房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掉一只耳朵的军阀之子曹少璘,这个以嗜好杀人,给自己冠上少帅名头的家伙,现在看到王一犹如见到了鬼。只会蜷缩在牢房角落,不断用我爹是曹瑛这样的无力话语来威胁王一。 王一没再去看这个小丑,走出保安团的大院,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笑了,胜算六成了。 在王一发枪给百姓之后,日子突然又归于平静了。 普城老百姓拿了枪,也没有大声喧哗,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而王一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没事就去铁牛面馆里吃面,仿佛那晚洒落在普城街道上的枪支弹药只是一场幻觉。 而在这样的流逝中,王一定下的七天就过去了两天,远在几十里外石头城驻扎的狗军阀曹瑛,也终于将大军开到了普城。 ----------------- “啪!” 军营内,马鞭破空的声音响起,狠狠打在半跪在地的张亦背上。 “他妈的废物,我养你们是干嘛用的!连我儿子都照顾不好,丢了只耳朵也就算了,还丢了一千多条枪!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枪毙你!” 狗军阀曹瑛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在民国这个年代,也算得上高大。但光从面相上看,真的不像是一个嗜好杀人立威的军阀,对此,也只能评价一句咬人的狗不叫。 “大帅息怒,这件事委实怪不得张上校,那个叫王一的异人手段我们领教过了,那根本就不是人!虽然张上校看护不力,丢了枪,但那些枪再怎么样他一个人也用不完,只会落到普城那帮贱民手中,大帅,还请想想,就那些一辈子没摸过枪的贱民,他们拿到了枪又如何? 若是拿钱,那还能理解,那是贪,拿枪,是反,他们没这个胆啊大帅。还请大帅看在张上校劳苦功高的份上,让他戴罪立功吧。” 曹瑛身旁,被张亦早早叫走去给曹瑛送信的异人也赶紧上前为张亦说情。 倒不是他跟张亦很熟,他和那个被王一捏死的异人雷悦一直跟张亦不对付,但说到底都是在曹瑛手下混饭吃。 现在死了一个,唇亡齿寒下,他不得不出来保张亦,不然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大帅息怒,是属下无能!” 张亦也深知曹瑛的脾气,半句推诿的话都没说,就是在那说自己没用。 看着张亦这识趣的模样,曹瑛也是哼了一声,没有在这方面多追究。 他虽然嗜杀成性,但也不傻。 也不是没见过在孙大帅身边的异人高手,比起自己收的这三个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知道有些异人确实可以无视子弹,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不好彩,出来杀个人就撞见了一个。 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曹瑛沉吟了片刻,反而问道。 “你说这个叫王一的,我能不能收服?他要什么,钱,权,还是女人?都可以给他,有他在,即便是在孙大帅那里,我也能更进一步。” 没想到曹瑛还有这一出想法的张亦和另一名异人对视了一眼,面色都很尴尬。 要真是这么简单,他们至于现在这么麻烦吗? 看着身旁这个异人不敢说话,张亦也决定给曹瑛这个狗军阀添上一把火。 “大帅,他要你和少帅死。” “他找死!” 闻言,曹瑛顿时怒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传令,兵发普城,张亦,你打前锋,我倒要看看这个异人王一,他能挡得住多少子弹,多少炮!” 第二十六章 独挡万军 民国十四年,五月十四,普城。 地点,普城,一座在闽系一带的小县城。 事件:军阀曹瑛将血洗普城! 普城内,王一照常去那家在县城城门附近的铁牛面馆打卡,原因无他,老板铁牛做的铁牛牛肉面确实好吃。 而对于这位救了自己一命,救了表妹和一帮学生一命的王一,老板铁牛也以最大诚意回报着。 每每都会在店里靠窗给王一留一张桌,每次王一来吃饭,总是给王一加足料,加大份量,但却只收王一普通份量的钱。 如果可以,他连钱都不想收王一的,但王一却坚持给,他也没办法。毕竟以王一的手段,他可以把钱送到自己身上任何一个地方。 相对于老板铁牛的无奈,被他收留的表妹还有所带的一行学生,倒是很欢迎王一。对于这些小小年纪就遭遇兵灾的学生而言,王一就像话本里写的,说书先生里说的大侠那样,行侠仗义,手段高超,子弹都能接得住,对于这些孩子而言,那就是神话。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王一也很开心。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终将是你们的。’ 孩子们朝气蓬勃,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的眼神,缠在自己身边唧唧咋咋的问着很多天方夜谭的问题,让王一越是明白这句话的份量,明白这句话中对年轻人抱有多大的期待。 想到这些,看着这些孩子的眼神,王一就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是有意义的。 ‘咻!’ 破空声打破略显热闹的白天,接着就是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住了普城中的百姓。 在爆炸声过去不到一会,反应过来的普城百姓也开始四散奔逃。 “曹军!是曹瑛的军队来了!孩他妈,快跑啊!!” 纷杂,慌乱的人声,脚步声在普城街道上响起,而王一则是不急不慢将碗中的面汤喝完,这才起身,看着此时将这些孩子护住的老板铁牛和女老师白玲。 “看好孩子们就行,他们可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看着欲言又止的女老师白玲,又将目光看向因为炮声同样陷入慌乱,但却又对王一抱有希冀眼神的学生。 “哥哥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听过一位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辈读书人,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希望你们记住这句话,这个世道会变的,会变成我们从未想过的样子,我希望你们能在白老师身边好好读书,不要让以后的孩子再碰上曹瑛这样的事。” 王一温声细语的说着,对于这普城外近在咫尺的曹瑛,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也没法给这些孩子说太多的大道理,在这个世道摸打滚爬活了十四年,他早已明白在这个世道,这些读过书的孩子大多都早熟,这一番话他们或许现在不懂,但随着年纪的成长,他们就越是能够王一说这番话的原因。 这番话也会在这些孩子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在不久的将来,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说完,王一就转身朝面馆外走去,似乎想起什么,五枚铜板从自己怀中飞出,依次落在桌上。 ----------------- 普城外,军阀曹瑛的部队早已集结完毕,看着普城城门那被自己两发炮弹轰塌的碉楼,曹瑛显得有些得意。 普城是座小县城,所谓的护城河,城墙这种东西是没有的,唯一的一座碉楼还是普城豪绅刘老板的手笔。 但这碉楼面对炮弹的轰炸,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 曹瑛看着自己的手笔,心中很是得意。 虽然知道张亦还有自己身边这个异人大概率不会骗自己,那个叫王一的年轻异人很厉害,子弹都接得住。但他这里万把人,几千条枪,五门迫击炮,你异人王一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能躲,你身后这座县城的百姓能躲?老子还真就不信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曹瑛自认为拿捏住了王一的心理,像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还是一个异人高手,想着全都是行侠仗义的虚事,只要抓住了这一点,管他能不能挡子弹还是炮弹,都得成他曹瑛的阶下囚! 想的很好,可王一很早之前就放弃了这种幻想,所以曹瑛这想法注定是落空了。 冒着大火的碉楼下,王一的身影出现。 明明只有一个人,走在那里,却让人觉得在王一身后有着千军万马。 看到王一出现,曹瑛也是第一时间抬手示意,包括此时的张亦在内,都下令让自己手下的士兵枪举起,瞄准着王一。 百来米的距离,即使枪法不准,这么一轮万发子弹齐射下去,总有那么一片地方是王一躲不开的。 看着王一这番举措,张亦这位打定主意要跟王一一块背刺曹瑛的二五仔也是心中一紧。 因为王一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之前只身闯敌营也就算了,现在还要一人独挡万军?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虎的吗?你但凡把曹瑛放进去,利用普城的房屋地形优势玩刺杀都比现在这样在开阔地形跟军队叫板来得好啊。 虽说军队皆是兵痞流寇,但举枪瞄准,开枪杀人这种事,他们还是熟的,更别提因为数量优势带来的胆气加持。 想到这些,张亦的心也悬在了半空。 “你就是王一?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手段。” 曹瑛打量着这个站在百米外的年轻人,想到之前张亦还有另一名异人高手的说辞,军中士兵的说法,半信半疑。无他,太年轻了,年轻的不像个高手。 “人不可貌相,就像我也想不到以杀人立威,教出一个嗜好杀人的儿子,狗军阀曹瑛会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王一朗声回应。 “呵,嘴巴倒是挺利的。给你个机会,把我儿子带出来,在我手下做事,不然,普城上下,鸡犬不留!” 哈,这种展开王一倒是没想到,所以他还很假模假样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反问。 “我有个问题,就算我把你儿子带出来,你真的放心我在你手下做事吗?不对啊,你不应该是个傻子啊。” 当异人就是这点好,隔着百来米,也不需要用个大喇叭跟别人对话,吐气开声,就能当个人形大声公。王一反问的声音之大,就连举枪瞄准的士兵都能感受到王一话语中那股真实的疑惑语气,这让他们哪怕在举枪瞄准,都有些忍不住。 “妈的!放!” 被王一用这样反讽的语气嘲笑,曹瑛再也忍不了了,一声令下。 一直处在待命中的部队自然不会违抗命令,张亦也没得选。 八千来条枪,一轮齐射,就是八千多发子弹,相当于后世现代高科技武器系统中,金属风暴一秒钟一万八千发的近半数目。 当然,这八千多发子弹也不可能全都打在王一一个人身上,这不现实,但分润到王一这个区域的,至少两三千发还是有的。 只是王一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代表人体磁场的无形真炁发动,在王一周身形成一个半径三米的力场。 所有射向王一这个区域内的子弹,也在进入这个力场范围开始,子弹上的力道被吸收,转移,从而表现出来的,就是往常肉眼看不见的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形,并以看不懂的轨迹在王一这个力场中移动。 这在那晚惊到张亦和一众士兵的一幕,此刻又一次震惊到了曹瑛这个狗军阀还有他的部队。 但相比于张亦那晚的表现,曹瑛到底也是个杀人无数的狠人,继续下令。 “机枪手呢!给我对着他扫!炮手!给我往他身后轰,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挡!” 有着曹瑛这个主心骨下令,被王一这一手惊到的诸多士兵也反应过来,开始端出他们的大杀器。 大正十一式轻机枪。 这是一款在六年后开启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在东亚战场上出场率极高的轻机枪,诞生于1922年。在眼下这片土地上,一个军阀手里有这么几挺,那确实能当得上一方小头目了。 更别说曹瑛这边还有五门迫击炮,更是让他底气足了许多。 轻机枪的扫射,配合第二轮的齐射,一瞬间就给张开人体磁场挡子弹的王一带来极大压力。 在后世的现代中,原时间线的晚年李慕玄虽然荒废了光阴,但也是凭借着倒转八方,护佑着主角团,顶着一支现代化武装部队的自动步枪扫射外加火箭筒轰炸。 只不过当时的李慕玄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所展现的威力,无非就是卸力,却没有将弹头控制住,化作自己的武器。 饶是如此,那个百岁年纪的李慕玄,依旧是顶着这样一支现代化武装部队的弹幕射击,庇护着主角团前进了数十米,给了主角团一个可以近身作战的机会,自己才吐血无力倒下,晕厥。 王一自然不是李慕玄这种有了知见障的修行者,倒转八方在王一手上是真正转职成了人体磁场。 但面对眼前这样的火力覆盖,虽然装备上比不过后世的现代化武装部队,但是量补足了质,轻机枪加上这些士兵不间断的齐射,让此刻张开力场防御的王一不断后退。这些子弹带来的动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掉的,更别说对面可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可王一也不是莽子,不会头铁到一直用力场去防御子弹,来消耗自身真炁。 他抬手,朝着旁边被炸出一个口子的碉楼这样一吸,散落一地的青石砖块就朝着王一这边飞来,在王一前方化作了一面城墙。 有了这面城墙做缓冲,这些子弹第一时间只会先打在这些青石砖上,之后才会有漏网之鱼越过这面城墙,打在王一的力场上。这样一消一挡,王一身上的压力也就少了许多。而他,也将目光盯向了在曹瑛命令下,准备越过自己,直接轰炸自己身后普城的迫击炮手。 一只手张开力场防御自身,另一只手操控着被自己力场控制的子弹,猛地一挥。 数百发子弹化作一面墙,直直朝着迫击炮手所在的位置飞射而去。 按理来说,像迫击炮手这种士兵单位,在战场上不可能直接放在最前方,基本都会在战壕或者沙袋掩护中进行发射。只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王一一个人,在针对异人作战方面,曹瑛没有过多的经验,他们也没有。 完全就是大刺刺摆在人前进行炮弹发射,一点军事素养都没有。 这就给了王一机会。 在王一的人体磁场加持下,这数百发子弹比发射时更快的初速度和穿透力,一瞬间就将这几名炮手打成了马蜂窝,顺带的,连他们面前的迫击炮都变得千疮百孔,无法再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打中炮弹箱,给他们来一场华丽的殉爆。 数名炮手倒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迫击炮被王一毁了。 只是在防御中做出的一手回击,就让曹瑛头皮发麻,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恨自己儿子踢到这块铁板了。 可越是如此,曹瑛就知道他跟王一之间必须死一个,毕竟张亦都说了,王一要的,是自己和儿子的死。 “别管那些迫击炮,继续射击,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撑下去!” 王一自然是不能一直撑下去,人力有穷时,人体磁场虽然精妙,但归根结底,王一只是个凡夫俗子,一身真炁总有用尽的时候,只是人体磁场的特殊性,让他真炁的利用率和回复速度大大提升罢了。 他也知道,再这样撑下去,顶不住的是曹瑛那边。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士兵可没有像他这样坚定的信仰和理想,但这不是王一想要的,是时候让曹瑛觉得产生一种优势在我的错觉了。 王一这样想着,身子在止不住的后退,面前用来挡枪的城墙开始剥落。 随着城墙的剥落,王一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嘴里处的殷红也让曹瑛大喜过望。 “我就知道,你扛不住!给我开枪,谁把他杀了,大洋一百枚!” 有了金钱的驱使,这些因为钱财权而聚集在曹瑛手下的兵痞流寇,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手中的栓拉式步枪拉成自动步枪。 但这一切都在王一的计划当中。 随着青石砖组成的城墙不断掉落,王一也退到了县城大门门口,看着继续射击的曹瑛部队,王一也是发了狠,直接将此刻自己周身力场控制的弹头,全都朝着这些士兵发射了过去,跟这些士兵来一次对轰。 但这次王一的动作有了前摇,这帮兵痞流寇再怎么没军事素养,也知道子弹来了得躲起来的道理。 这一轮对射,王一只造成了百来号人的杀伤。 而王一也装作强弩之末的模样,转身就朝县城内奔去,为了这场戏演的再真一点,他甚至让一枚子弹打在自己肩头,爆出点点血花,脚步带着踉跄,奔向了县城。 “哈哈!他中枪了!给我杀进去!这座城,这个人头,老子曹瑛拿定了!” 这一刻,军阀曹瑛真觉得优势在我了。 纵使你异人王一一身神仙手段,还不是在老子这支部队下败走? 随着王一的败退,军阀曹瑛的部队,以将近三百人伤亡的代价,攻占了普城。 第二十七章 藏怒 军阀曹瑛的部队攻占了普城,但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普城,讲茶大堂。 军阀曹瑛坐着,两边都是他的卫队士兵,张亦和另一名异人高手一左一右护着。 在曹瑛面前,是前倨后恭的以刘老板为首的一众普城地方豪绅,地方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则是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普城这边是没有县长的,或者说保安团团长杨克难兼着县长的职位,这也是普城百姓难得在乱世中有一片安宁的原因。 “我儿子呢!” ‘被王一带走了,他还托我给曹大帅带话。’ 杨克难被五花大绑,但也没有一点害怕,他也清楚,在曹瑛这种狗军阀面前,怕解决不了问题。 “说!” “王一少侠说,若曹大帅您伤普城百姓一人,他就卸下曹少帅身上一根骨头送到您面前,人身上一共有206块骨头,他可以慢慢卸。若您非要如此,他就把曹少帅的子孙根先摘下来送到您面前,要是再不听劝,那他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就盯着您一个人,让您断子绝孙!” “他敢?!” 这片土地上,断子绝孙无疑是最好的威胁。 在听到杨克难转告王一的威胁,曹瑛怒不可遏,就要掏枪打死眼前的杨克难,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张亦拦住。 “大帅,少帅的安危要紧啊!!” 有着张亦这个好手的拦截,曹瑛的扳机迟迟没有扣动,却是盯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直视自己的保安团团长一言不发。 曹瑛膝下就曹少璘这么一个独子,就只望着他传宗接代。 在杨克难转告王一的话语威胁时,曹瑛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想过这个儿子不要了,大不了再纳几房姨太太,虽说人到中年力不从心,但频率多了还是有那么一两分中奖的机会不是?可后面的话也让曹瑛冷静了下来。 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就盯着自己一个人搞,非要自己断子绝孙? 这句话可操控空间多了,是针对自己以后可能未出生的子嗣,还是针对自己的子孙根,都不好讲。前者他曹瑛也认了,反正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可要是后者,这连活着的趣味都没了,还得被同行嘲笑自己是民国第一个太监军阀,那他妈是真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啊。 而刚才王一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和狠厉,曹瑛相信王一做的出来。 “他妈的!这哪家的子弟,手段这么狠!张亦,你知道吗!” 愤愤不平坐在椅子上,曹瑛认怂了,但也想通过张亦这边寻根问底,看看能不能从自家孙大帅那里迂回一下,不然下半辈子天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中,生怕一觉醒来子孙根没了的那种日子,想想都害怕。 “查过了,他门派就他一根独苗了,连授业恩师都已经过世了好几个月了。” 张亦老实回答着,这些话也做不得假,当时王一自报家门的时候,一大堆人在场。 “艹!哪来的癫佬!老子是杀他全家了还是怎地,这样死咬着老子不放!” 从其他人眼神中证实了张亦的说法无误后,曹瑛只觉得憋屈,独行侠,手段高超又嫉恶如仇,碰到这种不要命的主谁都头疼。只是曹瑛不明白,这年头不干人事的军阀多了,像北边那个即将入关的张大帅手下,就有一个本家,张宗昌,绰号狗肉军阀。 他那个本家啊,那叫一个五毒俱全,开大烟馆,赌馆,窑子,天高三尺,地深三丈。 自己跟这位比起来,都得喊人家一声爸爸,结果倒好,人家现在依旧在自己地界借着本家张大帅的名头逍遥自在,自己却是受着断子绝孙的威胁,没天理啊! “把这家伙给我押下去关起来!看着他就来气!” 指着被捆住的杨克难,曹瑛也只能无奈叫人带走,自己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而看着这位大帅的闷气,那个之前被张亦支开,又在王一手中死里逃生的异人这时也凑上前来,给曹瑛献策。 “大帅,虽然少帅被这个王一控制了,但这座城都打下来了,没道理只是看着啊,弟兄们也不答应啊。” “你想说什么?我儿子可还在人家手上呢!” “这我自是晓得,但那个王一也说了,只要我们不伤城中百姓,少帅自是安然无恙。他们这种侠义心肠的,虽然手段狠辣,但主打一个言而有信。 咱们可以不伤城中百姓,但不代表咱们不能拿城中百姓的财物啊,还有王一之前从张上校手中夺走的那些枪,都可以收回来,而且,我们在抢钱收枪的时候,也可以让手下们说,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多管闲事的王一。” 脑子这么一转,这个异人就给曹瑛献上了一条算是不错的毒计。 曹瑛狐疑看了这个心腹手下一眼,反问。 “这管用吗?这帮贱民会信?” 原来你也知道你不干人事啊? 听着曹瑛的反问,这个异人也是心里腹诽,但还是继续解答曹瑛的疑惑。 “多少会信的,毕竟保安团都被大帅您关起来了,至于信多少,那就要看刘老板他们和张上校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话语间,就是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一旁的张亦,而第一时间向曹瑛这个狗军阀滑跪的本地豪绅刘老板等人,也是在听了这番话后,连着对曹瑛点头哈腰。 “一定一定,小人一定帮大帅将这件事办妥,说实在,要不是这个王一搅局,少帅现在还安然无恙在我府上呆着,等着大帅的大军,是小人的疏忽,才让少帅遭遇此难。” 刘老板等人不断对曹瑛等人点头哈腰,却没有看到曹瑛他看着这些豪绅如死物的眼神。 呵,还在府上做客? 若没王一出手,你们这些家伙早已被自己儿子带着张亦的部队全部送走了,他都不会记得普城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随着曹瑛的命令下去,惶恐不安的普城也迎来了新一轮灾难。 张亦带着曹瑛的部队,挨家挨户上门,将普城百姓中所有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全拿走,包括之前王一从张亦军营中借来的枪。 其中,也不缺乏有血性的想要反抗,但都被眼疾手快的张亦给制住了,同时,也严令手下人除了放话和动手外,不得杀人! 反正有曹少璘这个少帅的安危顶着,这些兵痞流寇也确实不敢造次。 到了这一步,张亦似乎看懂了王一想要做什么。 郑伯克段于鄢,自己虽是习武之人,但教育这方面当年师父可没给他们落下,只是他不明白王一这样做真的能成吗? 在普城百姓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们仅有的那一点点财物,都被曹瑛手下士兵运到了当地豪绅刘老板的府上,虽是准备装箱带走。 而不幸中的万幸便是,虽有百姓在护住财物中受伤,但至少确实做到了没人因此而死。 是夜,曹瑛都不敢在刘老板府上下榻,而是带着从普城百姓和刘老板等一众当地豪绅搜刮来的财物,装箱运出城,在城外安营扎寨。 无非就是怕不知藏在哪的王一来上一波刺杀,就普城这些楼房,藏一个人,不难。 即便是在营中休息,曹瑛身边也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张亦这个被王一策反,呆在曹瑛身边的二五仔也在营中喝着闷酒,心里想着的,是赶往羊城黄埔的师弟马锋,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信件送到南边的政府手中。 就在张亦买醉的时候,王一的身影也从空气中显现出来。 对于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营中的王一,张亦已经习惯了震惊,眼前这人那完全超出自己认知的倒转八方,就是哪天把一座城搬起来,他也觉得可以接受。 “钱,他们抢走了,你给普城百姓发的枪,他们也拿走了,眼下,好像就只剩下南边那边援军到来这条路可解了吧。” 王一施施然坐在张亦面前,那亚麻布做成的长袍马褂上还带着点点血迹,那是王一白天为了演戏做足刻意受的伤,不过无伤大雅,擦伤罢了。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我给普城百姓发枪干什么?”王一给张亦倒了杯酒,神秘兮兮的说着。 “可枪也被收走了啊,你不会指望普城百姓开出第一枪吧?他们现在,对你可是怨恨滔天啊。” 王一笑了。 “我从来没打算让他们去开这第一枪,这不现实。但张上校,你知道吗?他们对我,是怨,对曹瑛,是怕。张上校,你可知在怨与怕当中,还藏着什么吗?” 张亦不解,而王一则是继续说道。 “藏着怒!我得把他们心里的怒给勾出来!枪被收了又如何?枪被收了就是告诉他们,你们本可以反抗,守住自己的一切,是你们自己放弃了。只有这样,下一次反抗的机会再出现时,他们才会牢牢抓住,抓紧!” 张亦听着王一的话,就连手中的酒杯都忘记倒进嘴里了,只是怔怔看着王一那双眼,良久后,才吐出两个字。 “癫佬!” “你说什么?” “我说曹瑛说的不错,你这家伙就是个癫佬!要把曹瑛跟这满城百姓都搞癫!” 王一笑了。 “这世道成了这个样子,也许有时候真的需要一点癫劲,才能把这世道换个模样。我现在就怕曹瑛还不够癫,他不再癫一点,我又怎么能给普城百姓再发一次枪呢。” 话语落下,张亦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失神。 等他反应过来时,王一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放在桌上的酒杯,告诉张亦,王一曾经来过。 第二十八章 焚城 时间就这样在王一和军阀曹瑛的对峙中悄然流逝。 手里握着曹少璘这个军阀曹瑛的独子,加上军阀曹瑛攻占普城前王一展现的手段,入城后由保安团团长杨克难转告的威胁。 让军阀曹瑛除了将普城百姓财物掠夺一空外,完全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甚至为了自身安全,只能憋屈的在普城外安营扎寨,让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自己。 这正是王一想要的,不然后面要真在城里打起来,以他的身手,也不可能将城中百姓全部护住。 军阀曹瑛自是不知自己从来到普城开始就落入王一算计当中,他一边让人昼夜不息的保护自己,一边也让张亦派人将普城内外方圆十里都翻了个遍,想要找到自己那被王一藏起来的儿子。 可他哪能想到灯下黑,哪能想到自己视作心腹爱将的张亦早早被王一策反,就等着时间背刺他呢。 更没想到王一带着他那个儿子,就藏在曹瑛在普城外驻扎的军营当中,看着曹瑛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犹如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本身就是一个以杀人立威为乐的主,不然也不会养出曹少璘这样一个嗜好杀人的儿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次攻占普城,虽然掠夺了财物,但从头到尾,主动权都掌握在王一手上。 这种憋屈感,伴随着王一这如芒在背的威胁,让曹瑛脑中那根弦绷得很紧。而为了缓解这种症状,曹瑛就把目标对准了自己营中的兵痞流寇。 我不能杀普城里的百姓,那我折磨自己的兵总没问题吧? 五天的时间,曹瑛军营里的士兵,有不少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被曹瑛找到借口。 轻则打骂,重则当场枪毙。 五天时间,光是死在曹瑛自己这个军阀手里的士兵,就不下五十个。 但好在曹瑛脑子还算清醒,并没有拿那些护卫在自己身边的卫队士兵开刀,拿来泄气的都是军中的边缘人。 可哪怕是军中边缘人,那也是自己人。 看着不断被丢出大营外草草埋葬的尸体,一时间,军中大营也有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放在以往,作为军中最清醒的张亦早已站出来阻止曹瑛了。 但现在张亦打定主意要背刺曹瑛,自然不会去管这烂事。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他巴不得曹瑛现在再疯一点,再癫一点,这样他到时候背刺起来,能收拢的士兵也会多一些。 至于他们的成分,呵,张亦有的是办法去慢慢筛选。 时间就这样在王一不断折磨曹瑛的神经中,来到了从曹少璘这个军阀之子被王一逮住之后的第七天。 也是王一那晚在军营中,跟张亦还有另一位异人马锋商量的七天之约最后一天。 这一天,无论马锋能不能从南边将援军带来,王一都得出手,把曹瑛这个狗军阀给解决掉。 曹瑛的军营内,曹瑛所在的大营依旧被卫队士兵包围着,这五天,曹瑛也是不敢随意离开大营一步,只有时不时在营中响起的枪声,被抬出来的士兵尸体,告诉这支部队的所有人,他们这位大帅现在很癫,没事别在他面前晃悠,不想死的话。 也是得益于曹瑛这番举动,王一这才很好带着曹少璘这个曹瑛的儿子,在这里进行灯下黑的操作。 在这片营寨的边缘处一个军营里,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而一名士兵扛着步枪,带着两个馒头跟一碗洒了肉末的粥,走了进来,坐在这个士兵旁边。 “还记得那天你爹手下来劫狱时我说过的话吗?我给你爹七天的时间,七天时间,尘埃落定,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这件事啊,该了了。” 说着,就将这个趴在床上不得动弹的士兵翻了个身。 趴着的士兵自然是曹瑛一直没有找到的儿子曹少璘,而说话之人,则是王一。 但此时的曹少璘听着王一这温声细语,还有王一手上的肉粥和馒头,脸上满是恐惧,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因为为了防止曹少璘乱动弹,王一在把曹少璘从狱中带走的时候,就把他四肢关节还有下巴给卸了。两人伪装成攻占普城,面对王一自己甩出来的流弹打伤的士兵,藏在张亦所管理的这部分军队营中。 位置又偏,再加上王一的遮掩,曹瑛这几天来打杀士兵的举动,根本没有人在意。 此时王一这番温声细语,还很热心帮曹少璘吹凉勺子上的肉粥,送到曹少璘嘴边,却被他偏过头扭开了。 从王一的话中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他娘的是断头饭啊! 吃了自己就完了! “哎呀?你还嫌弃上了?你知不知道,就这么一碗肉粥,两个馒头,多少老百姓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吃上。算了,不吃就不吃吧,到时候跟你爹一块上路的时候,别怨我没给你饭吃啊。” 说罢,王一也不再多言,手掌在曹少璘后颈处那么一捏,曹少璘就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 曹瑛这边呢,自然也从张亦和另一位异人心腹那里听说了王一放的七天之约。 现在时间也确实来到了第七天,但王一还是没有露面,儿子也还是没有找到。 随着时间的消磨,曹瑛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这段时间里,耐心和神经虽然被王一折磨,但曹瑛依旧记得自己作为一个狗军阀的人设。 不间断的从普城百姓中,将一点一滴的财物搜刮干净,就连当地豪绅刘老板一众也没有放过。 争抢过程中,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然而一直在暗中监视的王一,除了在百姓上会出手之外,对于这些跟军阀沆瀣一气的豪绅,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任由那些遭受曹瑛压迫,打骂的士兵在这些豪绅府上发泄。 当然,一些人伦惨剧他还是会管的,但是作为豪绅地主的刘老板死活吧,王一只能交给老天了。 在这样的搜刮下,曹瑛也算是致敬了那位狗肉军阀张宗昌,在普城做到了地深三丈。 给普城百姓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县城。 王一就这样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曹瑛在这第七天,还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还差一把火啊,曹瑛,给给力,别让我看不起你···” 王一躲在人群中,盯着曹瑛所在的大营,在心中自语着。 随着日落西山,夜晚降临,这七天之约也即将过去。 曹瑛,这位在自己营中躲了五天的狗军阀,也终于走出了大营。 “大帅,普城的所有财物都在这里了,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找到少帅!” 张亦和另一名异人心腹半跪在地,向曹瑛请罪。 而憋屈了五天,疯狂了五天的曹瑛,在出了大营后,也没有之前那样的癫狂,相反,还很冷静。 看着朝自己请罪的张亦和另一名心腹,他也没有再进行责骂。 “算了,跟你们没关系,这次老子认栽了。异人王一是吧,手段我领教了,我这个儿子也算是没了,但你要想我曹瑛断子绝孙?呵,你还不够格!大不了老子把一身家当都舍出去,让孙大帅把他身边的高手借我一个,不行就去找唐门!我就不信,你异人王一还能是天下第一不成!” 到了这一步,曹瑛也算彻底想明白了,也想出了办法。 可曹瑛想出了办法,张亦就不好了。 因为这代表着曹瑛不再接受王一的威胁,要对普城这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这不行! “大帅,三思啊!现在少帅还没找到,可这···可这不代表少帅就出事了!要为少帅考虑啊大帅!” 曹瑛看了上前进言的张亦一眼,从张亦脸上的表情,话语,确实感觉到张亦的真诚,脸上那阴鸷的神色也有了缓和。 “你有这个心,不枉我看中你,这事了了之后,我会把你推荐给孙大帅,在我这,你屈才了。” “大帅!” 张亦朝着曹瑛磕头。 “你说的有道理,怎么说少璘都是我儿子,要是我连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生死都不管,也没法混了。不过,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张亦,集结人马,你带队,进城。” “啊?” 张亦抬头,搞不懂曹瑛这时的想法。 而曹瑛也是望着不远处的普城城门,阴狠道。 “既然他王一不让我伤害城中百姓,好,儿子在他手上,我认栽!但是他们互相踩踏,踩死了,就跟我没关系了吧。给我放火,把这座城给烧了!” 曹瑛的脸上,涌现出疯狂的神色。 命令一下达,张亦不管再怎么不情愿,至少现在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带齐自己的人马,举起火把,朝着普城方向进发。 而随着张亦分出一部分人,带着火把进入普城之后,不一会儿,普城方向就传来城中百姓的哭喊声,士兵的喝骂声。 紧接着,就是点点火光在普城方向亮起。 人群中,王一看着普城方向亮起的点点火光,咧开嘴,笑了。 事啊,成了九成! 第二十九章 枪在手 随着军阀曹瑛一道放火烧城的命令下达。 即便作为二五仔的张亦再不情愿,此刻也得领兵举火杀入城中。 在张亦的命令下,他让人将普城中所有百姓赶到县城讲茶大堂外面,聚集在一起,而他,也不得不违心下达放火的命令。 早就被曹瑛这段时间不断打骂,枪毙折磨欲仙欲死的兵痞流寇们也将这段时间曹瑛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怒气,转移到这些手无寸铁的普城百姓身上。 他们高举着火把,拿着从普城县城里搜刮来的桐油,火油,骑着高头大马在县城街道上狂奔,将手中的火把就这样抛入民房当中。 在这湿热,闷热的时节。 火把与桐油一点就着,霎时间,熊熊大火从普城四面八方升起,开始弥漫。 而放完这一把火,看着火势慢慢扩大,开始朝着这座小县城弥漫的兵痞流寇们,则是骑着高头大马,或而三五成群,举着枪,借着火光,打量着这些被他们赶到县城讲茶大堂的城中百姓。 看着对他们这些兵痞又恨又怕的百姓只能依偎在一起,看着他们在这世间仅有的一处栖身之所就这样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而他们却只能像被赶的羊那样挤在一起,因为畏惧他们手中的枪,连哭都不敢哭的撕心裂肺,只能在那任由泪水和情感扭曲自己的脸庞。 这些兵痞流寇很开心。 对!就应该是这样! 凭什么这帮贱民在他们进城之后屁事没有,而他们却要遭受曹瑛的打骂,枪毙? 这难道不该是这些贱民,还有那个癫佬异人王一的错吗?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只是一群当兵领饷的玩意啊! 既然我们不好过,那你们这帮贱民也别想好过! 这就是这些兵痞流寇的想法。 他们不仅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们三五成群,或者骑着高头大马聚在一起,用手中的枪指着这些手无寸铁的普城百姓,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他们就要在这里,坐等着火势扩大,直到将整座普城给覆盖!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人仗着骑马,枪械的优势,可以在火势不可收拾的时候率先离开。而这些慢他们一步的普城百姓,就会因为火势过大,开始躲避,救火。 在这样的火势下,势必会引发踩踏事故。 就算最后一把大火没法把这些普城百姓烧死,但一座被烧毁的县城,大量一时间无法掩埋的尸体,在这样的炎热时节,势必会引起一场瘟疫。 瘟疫一出现,普城这座城也算是彻底从历史中被抹去了,就连这些普城百姓都得成为流民,说不定哪天他们还能在窑子里见到某个普城的流民呢。 想到这里,这些兵痞流寇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的笑脸,在这火光之下是如此面目可憎,如此令人厌恶! 张亦听着耳边传来的刺耳笑声,看着这些兵痞流寇在火光下的模样,握着缰绳的手攥紧,几乎要将手中的缰绳揉碎。 他现在终于明白王一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为王一必须打破普城百姓们对这些军阀,对这些兵痞流寇的幻想! 无论你们如何妥协,如何将自己身上仅剩一点财物献上去,他们都不会满足。 只会一点一点榨干你身上的一切,直到把你整个人嚼碎,吞进肚子里,然后去祸害下一个城。 面对这样的压迫,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反抗,要么等死!当然,也可以选择加入他们,成为像他们这样的食人恶鬼! 张亦不想当这样的食人恶鬼,却又不知该如何做,但随着跟王一的接触,看着王一一点点逼着普城老百姓们亲手打碎自己心中对这些军阀,兵痞流寇的最后一丝幻想,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而这些兵痞流寇,曹瑛之流的军阀也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他们以为这些百姓不过是待宰羔羊,任由他们鱼肉。 是,他们可以是羊,也可以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现在,羊皮被他们这些兵痞流寇亲手剥下了,接下来要展现的,就是作为狼的尖牙利爪!而现在这群狼在等,在等头狼的呼声。 ----------------- “很不甘心,是吗?” 在兵痞流寇的笑声中,在普城百姓的哭咽声中,在大火炙烤房屋的火光中,王一的声音悠悠响起。 伴随王一声音响起的,是那突然施加在这些兵痞流寇上的重力,让这些骑着高头大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着普城百姓众生百态的兵痞流寇在这一瞬间全都跌入尘土。 他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对于王一的声音,他们很熟悉。 这个五天前在普城城门口,一人独挡万军,弄死他们几百个兄弟的异人王一,他出现了! “你们明明已经一退再退了,钱拿走,鸡鸭牛羊也拿走,可他们还是不满足,最后,连你们唯一的房子都给你们烧了,还要让你们在大火中活活烧死。你们,真的甘心吗?” 王一的声音在大火中回荡,却迟迟没有出现在普城百姓面前,因为王一也在等,等普城百姓给的回答。 “我不甘心!” 作为王一在普城出手救下一命的面馆老板铁牛,他第一个回应了王一。 不仅回应,他还直接站了出来,看着他面前这些街坊邻居。 “我不甘心!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天你们都在背地里怨我,怨杨团长,要不是杨团长鼓动大家收留石头城的难民,要不是我收留了我表妹,这天大的祸事轮不到咱们普城!” 面馆老板铁牛越说越激动。 “可乡亲们!你们看到了吗!有没有石头城的难民,咱们普城都逃不过曹瑛这个狗军阀的魔爪!我们都已经给他们跪下了!身上的东西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难道我们普城非要变得跟石头城一样,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后悔?!别忘了!二十多年前,咱们的父辈也是难民!也是当初的普城乡亲们收留了我们,才能在这里安稳度日啊!” 没有什么比受害者现身说法更具有说服力,尤其是面馆老板铁牛的最后一段话,更是戳中了普城百姓的心房。 是啊,他们如今的惨状不就是当年自己父辈等人的现状吗? 只是那时候父辈们还有得选,能在普城落脚,可现在呢,一旦成为流民,天下之大,何处是他们的容身之处? 就算在普城的废墟上重新生活,谁又能保证就不会有下一个曹瑛过来? 有了铁牛第一个响应,就会有第二个普城百姓响应。 他们不是不知道王一,铁牛说的这些道理,只是当逆来顺受成了一种习惯后,要改变是一件很难的事,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一时间,群情激奋,响应者无数。 但也有脑子清醒,或者说懦弱的,在其中点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可是,他们有人,有枪···” 一时间,刚才还响应面馆老板铁牛的声音也变小了很多,但很快的,王一再次出声。 “人,你们也有,枪,你们曾经也有,只是你们自己把它给扔了;现在,我再给你们。” 随着王一的话语,这些被王一用人体磁场中的重力场压制的兵痞流寇,他们手中的枪就这样脱手而出,稀稀散散落在普城百姓面前,亦如最开始王一将枪扔在普城街道那样。 而王一,也从火光中走出。 他的神仙手段,他那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让这些百姓不由后退了几步。 王一无视他们的举动,只是走到他们面前,俯身将一把汉阳造步枪捡起,熟稔地拉栓,上膛,然后瞄准其中一个兵痞。 “大侠!王大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投诚!真的,我投诚啊!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这名兵痞哪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不对,应该是斩旗立威的那杆子旗。 一时间,即便身不能动,但还是声泪俱下,屎尿齐流,在那朝着王一告饶。 王一扭头,看着身后这些普城百姓,这时,王一看到了。 他看到这些普城百姓眼中那希冀的光芒,他们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在那等待着,等待着王一开出第一枪。 王一笑了。 笑的犹如春风扑面,笑的犹如山花烂漫。 “各位乡亲,看到了吗,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怕,也会死,也会知道错。但这个错不是他们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随着王一的话语,是扣动的扳机,是响起的枪声。 求饶声戛然而止,这个兵痞脑门上一个枪洞,血液混杂着脑浆从洞口流出,死不瞑目。 至于他为什么死不瞑目,王一懒得去想,这世道,死不瞑目的人太多了。 枪声响起,目睹着同伴的死亡,更多兵痞流寇慌了,他们不断向王一,向王一身后那些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普城百姓求饶。 他们这般作态,更是应了王一刚才的话。 他们也会怕,也会知道错,知道错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死了! 手中的枪被王一丢出,被看着王一开枪杀人的面馆老板铁牛愣愣接住,摸着自己手里的枪,铁牛看着王一,一言不发。 “现在,枪又回到了你们手上,我现在也要出去,去弄死曹瑛那个狗军阀,连着他儿子一起。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跟在我身后冲出去,去曹瑛的大营里,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路就在你们脚下,怎么选,看你们自己。” 王一不再言语,而是转过身,朝着张亦看了一眼,这才跨过这些被自己控制住的兵痞流寇,朝着普城外走去。 而随着王一的离开,这些原本王一通过人体磁场手段压制住的兵痞流寇,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正在逐渐减轻。 为了自保,为了活命,他们开始拿出玩命的力气挣扎,想要起身,想要从这些百姓手中夺回他们的枪! 就在这时,刚才接过王一丢来的枪,第一个回应王一的面馆老板铁牛,也是握紧了手中的枪支,按照刚才王一的方式拉栓上膛,朝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兵痞流寇扣动了扳机。 又一个兵痞死了,第二个同伴的死,让这些兵痞流寇挣扎更剧烈了。 但铁牛没有去管其他的兵痞流寇,只是看着王一逐渐远去的背影,怒骂一声。 “艹!跟他们死过!” 说罢,他也是大跨步跟了上去。 有了铁牛这第二个开枪的,自然的,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看着挣扎愈发激烈的兵痞流寇,普城百姓也终于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攻守易形了,该轮到他们这些兵痞流寇去死了! 愈来愈多的百姓捡起了地上的枪,在跟上王一的步伐前,都会杀死一个兵痞来壮胆。 枪声从一开始的稀疏,到后来的密集。 张亦就在一旁,亲眼看着在王一这头头狼的带领下,这些温顺如羔羊的普城百姓,正在慢慢变成狼。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必须站出来了,不然,万一被哪个老百姓打黑枪,自己真是没处说理了。 “够了,各位乡亲父老,他们还有点用!现在火势还不算大,留他们一命,再让保安团的朋友看着,先把城内的火势控制住再说!至于我的罪,到时自有王一少侠为我定夺,我张亦不逃不躲,就在这等着!” 看着场上唯一一个没有被王一用人体磁场控制住,披着曹瑛军服的张亦,普城百姓皆是疑惑。 好在杨克难,这位在普城百姓中深得人心的保安团团长站了出来。 他已经看出来张亦是跟王一一伙的,只是这个时候,解释起来太麻烦。 “各位乡亲,要是还信得过我杨克难的话,那就按照张亦上校的去做,留下一部分人帮忙救火,剩下的人,跟我来!” 朝着张亦无声点了点头,杨克难也拿起枪,跟了上去。 有了杨克难这个保安团团长的背书,普城百姓们也自发分成两拨。 一拨在张亦的带领下,开始将那些随着王一的远离,脱离压制的兵痞流寇控制起来,并指挥他们去救火。 被枪在背后指着,任凭他们再怎么不甘,也得去做这玩命的事。而更多的,则是紧紧跟在远去的王一身后,朝着普城城门外奔去。 ----------------- 普城外的曹瑛大营。 骑着高头大马,眺望着普城燃起大火的曹瑛很开心。 但开心不到一会,就听到普城那边传来稀稀拉拉的枪声,这时候还不知道个中情况的他,还以为是张亦终于控制不住,让手下朝普城百姓下杀手了。 这很好,不然他到时候怎么放心把张亦推荐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孙大帅呢,他得让张亦跟自己一样,杀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才行啊。 可曹瑛的笑容,也随着借着火光和夜色的掩护,从黑暗中走出的王一慢慢凝滞。 也随着一个个出现在王一身后的身影,曹瑛那凝滞的笑容开始变得呆滞,继而是疑惑,接着是惊恐和震怒! 那是一个个拿着枪的普城百姓,他们齐刷刷站在王一身后不远处,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曹瑛和他的爪牙,似乎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而王一扭头环视着身后一个个跟上来的普城百姓,这才转过身。 看着已经面露惊怒之色的曹瑛,振臂一呼,道。 “枪在手!” 身后众多普城百姓也在这一刻福至心灵,回应着王一。 “杀曹瑛!抢大营!” 这一刻,王一能从曹瑛脸上看到,他,害怕了。 第三十章 东方红 “杀曹瑛!抢大营!” 王一身后,这些拿起枪,跟上王一步伐的普城百姓福至心灵,喊着这句口号。 从一开始的参差不一,到后来的震耳欲聋,声势之浩大,让不远处曹瑛所率部队都有些胆寒。 之前也说了,像曹瑛之流的军阀谈不上什么正规军,他们大部分都是兵痞流寇,只为钱财而聚。拿枪跟在曹瑛身后与其他军阀开片的胆子那是没有,但顶着曹瑛的名头,大肆鱼肉百姓,搜刮乡里的胆子那肯定有,而且还很大。 这样的部队跟在大队伍后面捡捡人头还行,真要跟别人玩起命来,跑得比谁都快! 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样的一群手无寸铁百姓这里感到害怕,他们的眼神,让他们不敢直视,不敢拿起手中的枪。 而他们这样肉眼可见的害怕,更是印证了王一的那段话,更是给这些喊着口号为自己壮胆立威的普城百姓打了一剂强心针。 原来他们真的会怕! “怕什么!他们只是一群贱民!拿了枪就不是了?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杀了他们!” 曹瑛看着周遭自己的兵流露出害怕表情,原本就被震住的他更是恼羞成怒,一边喊着,一边掏出枪,就随机抽选了几个士兵给打死,以振军心,其中,不缺乏这段时间一直尽职尽责保护他的卫队士兵。 鲜血,枪声还有曹瑛的凶威算是暂时镇住了场,让这些兵痞流寇重新大起了胆子,在曹瑛的命令下,开始朝着这些在王一带领下朝着他们走来的普城百姓开枪。 但这次,王一不陪他们玩了。 人体磁场全力运转,释放出一个以王一为中心,半径十米的无形力场,虽然做不到如后世百岁高龄的老天师张之维那样,一手金光咒将整个龙虎山后山道观覆盖,但也可以像后世现代篇中,晚年李慕玄护佑主角团那样,庇护住围在自己身边的普城百姓。 只是晚年的李慕玄不比王一,不夸张的说,王一现在的修为差不多跟晚年李慕玄相当,甚至因为自身修习的正宗人体磁场,还略胜晚年李慕玄一筹。 再加上人体磁场的特性,不会让子弹只挡不卸,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曹瑛这支部队最为关键的迫击炮早早就被王一给毁了,现在就是汉阳造步枪配毛瑟步枪,加那么几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罢了。 这些枪的火力,最多就是跟后世一支现代化武装部队差不多,还没算那些大火力武器。 这样的火力规模在王一面前,确实不够看,曹瑛这支军队,也不够看。 子弹朝着王一这边如雨水般打来,却都被王一张开的力场一一挡下,这一次,王一不跟他们周旋。挡下的子弹在王一力场中打了旋,卸去力道之后,又被王一将这股卸去的力道重新施加在弹头上,朝着曹瑛所在大营方向激射而去。 子弹掠过,带起的是一阵哀嚎。 而随着王一手段施展,在王一身后的普城百姓也终于大起胆子,手中拿着的枪也是参差不一朝着曹瑛所在方向开枪。 他们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对于开枪这件事虽然知道怎么开,但要是说打得准嘛,那确实为难他们了。 两边对垒,一边枪声稀疏,一边是错乱复杂,看起来就是菜鸡互啄,但怎样也应该是错乱复杂的这边占优势才对,但事实是,在王一这个异人的掩护下,枪声稀疏的这边正在压着枪声错乱复杂的那边,让他们节节败退。 王一重点照顾曹瑛那边的机枪手,谁敢过去摸那几挺轻机枪,王一这边吃下的弹头就朝着那边招呼。 人死了一茬接一茬,哪怕躲在掩体后方,在王一施加动能的弹头下,也是无济于事。 枪声响起还没五分钟,军阀曹瑛这边的机枪手就熄了火,没人敢去摸那几挺轻机枪了。 王一虽然没有打过仗,但也知道兵法的本质就是恃强凌弱,以弱胜强之所以会被记载,无非就是例子少,值得专门记录,好让后世之人不要踩前辈的坑。其次呢,打的就是一口气,谁的气泄了,谁在战争中就占据下风。 王一这边,他身后的普城百姓已经在曹瑛所率部队搜刮下,一无所有,甚至连栖身之处都要失去,他们就只剩下这条命。而曹瑛那边,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是色厉胆薄之辈,再加上王一这个打破战场平衡的异人,曹瑛这边已经是破绽百出。 但这还不够,如果真要护着这些百姓进入曹瑛的大营,进入近身战,以这帮混球的尿性,一个临死反扑,这边还是会死不少人的。 只是随着从曹瑛后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和脚步声,王一知道,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 在曹瑛专心指挥自己手下兵卒应对王一这边的压制时,从他们后方,一阵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在曹瑛军营内就响起数发炮弹落地爆炸的大火,炸死炸伤者无数。 这一通炮火,直接把曹瑛给炸懵了。 “哪来的炮?” “大帅!大帅!我们后方出现数量不明的部队,他们朝我们杀过来了!” “老子看得见!” 曹瑛怒骂着,他当然能看见。 因为此时后方急速赶来的部队已经离他大营不足五百米了,而且相比于他手下这帮乌合之众,这些部队行军之间错落有致,完全就是正规军的样子,而这样的军队,他只在孙大帅的嫡系那里见过,更重要的是,曹瑛能明显感觉这支部队跟孙大帅的那批嫡系不同,至少在精气神方面是不一样的。 可他还是没想通这支部队打哪来的,以他的脑袋根本想不到会是来自南方。 只是在他疑惑之际,这支出现在自己后方的部队已经杀入营中,将他的部队冲散。 面对这样一支正规军,曹瑛手下这帮玩意怎么可能有反抗的能力,本来前面就顶着一个王一,后面又来了这样的一支部队,没有别的,当下作鸟兽散,要么投降,要么跑路。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难度的歼灭战,轻松到连这次算是单独领兵作战的将领都感到诧异,这北洋一系的部队就这么不经打?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对士兵下令。 “收拢敌军残部,清点营中百姓财物!另外,分一批人,去救火!” “是!” 在这名年轻将领身旁,是之前带着张亦的信去求援的马锋。 他跟着这支军队一路从南边急行军赶来,一路看着这支军队对沿途百姓,村镇秋毫无犯,这种纪律严明的部队,他马锋在江湖游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心中对于之前劝自己师兄起义跟着南边的王一更是佩服,难怪他笃定南边会赢,这样的部队,北洋一系就是背后站着英美列强也打不赢,因为优势从来不在他们那边。 “马先生,还请告知你那位师兄在哪,避免误伤。” “我师兄?我师兄应该不在这里,如果这一切顺利,我师兄现在要么在普城,要么就是帮助将军你收拢曹瑛残兵。” “马先生,你还是称呼我蒋团长即可,这次我也不过是执行军令,谈不上什么将军。” “但你未来必定会是一名名将!” “那就谢你吉言了。” 这边赶来的援军以雷霆之势冲垮了曹瑛的部队,正面带着普城百姓跟曹瑛军队火并的王一一方,压力也随着曹瑛部队被冲垮而消散一空。 看着如今已尘埃落定,王一望向身后紧紧跟着自己的普城百姓,他们还没有从这突然的转变中缓过来。 “去吧,去大营里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吧,这些援军是真正的军队,可以信。” 普城老百姓眼睛不瞎,光是站在这里,看着这批不知从何而来的援军在杀入曹瑛大营后,都是优先对付这些残兵,而不是第一时间去大营抢夺财物,就知道他们跟曹瑛的部队不一样,但听着王一这样说,他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因为他们真是被这些兵痞整怕了。 “去吧,总要去接触的,杨团长,他们就交给你了。” 王一看向跟着自己的保安团团长杨克难说着,杨克难也点头回应,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王少侠,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得去收个尾,就先不跟他们碰面了。” 说着,王一散去了力场,走向人群中,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 曹瑛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刚才一发炮弹刚好落在他附近,把他震的摔下马,之后就人事不省,亦或者说,他不想醒,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装死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装晕变真晕。 等到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被捆住手脚,被扔到了自己原本军营的不远处。 那边传来一阵阵人声,显然是援军在打扫战场,并将曹瑛大营里从普城百姓手中掠夺来的财物归还给普城百姓。 还没等曹瑛反应过来到底是谁绑了自己时,他就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曹少璘,也是同样被捆住了手脚。 “儿子!” 到了这一刻,曹瑛还是喊了曹少璘一声,可惜曹少璘看着自己这位父亲,没有一点父子重逢的欣喜。 “哟,醒啦,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呢,毕竟上年纪了,嗜睡很正常。” 那令自己闻风丧胆的声音再次响起,曹瑛转身,就看到王一坐在地上,笑吟吟看着自己。 到了这一刻,曹瑛到底还算有几分骨气,梗着脖子,说道。 “自古成王败寇,落你手段老子认了,你手段高。要杀要剐痛快点,让我们父子俩在地下团聚!” “哟,这会反倒是有点骨气了啊,不过,谁说我一定要杀你了?” 嗯? 曹瑛一愣,但看着王一那戏谑的眼神,顿感不妙。 只见王一从兜里掏出他从曹少璘那里缴获来的镀金手枪,将它放在地上。 “这是我从你儿子手上拿的,打了不少发,现在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子弹。你儿子喜欢玩游戏,那我也跟你们父子玩个游戏,就赌这把枪里有没有子弹,如果有,你们父子挑一个出来死,如果没有,我把你们转交给那支部队,让他们来处理你们,总比在我手上强吧?” 话语一出,曹瑛和曹少璘这对父子都愣住了。 但看着王一那戏谑的眼神,他们也知道自己没得选,左右都是要死一个,死儿子不如死自己,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儿子一命,传宗接代啥的。 还没等曹少璘开口,曹瑛就抢答了。 “我赌有!来吧,开枪打死我!养不教父之过,少璘有今日都是我害的,杀我就是了!” “这么着急送死啊?那我赌没有。” 说着,王一就拿起手枪,对着曹瑛扣动扳机。 枪口传来空弹的卡膛声。 竟然是没有子弹?他赌赢了?!曹瑛听着这声音,如闻仙乐,只有曹少璘面如死灰,他知道王一是在玩他们父子,就跟他当初玩死那些被自己枪杀的百姓一样。 曹瑛笑了,王一也笑了,只有曹少璘哭了。 “哈哈,我不喜欢开枪!” 曹瑛的笑容凝固,两枚铜板从王一手中飞出,直接洞穿了曹瑛和曹少璘父子脑门,任由父子俩尸体倒在草堆里,这才将两枚铜板收回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施施然离开。 至于这对父子,呵,他可没想过给他们一个体面,他们不配! ----------------- 这一夜是比较漫长的。 带着张亦的书信,成功从南边北伐军那边叫来援军,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击溃了曹瑛以及一众爪牙,这场小规模战役甚至连需要记录的意义都没有,顶多就是在战报上寥寥写上几笔就行,完全没有一点含金量。 但对于普城百姓而言,却是一场值得记录在县志里的故事。 而且他们也清楚看到了北伐军跟曹瑛这狗军阀部队之间的不同之处,秋毫无犯,还会帮他们扑灭城中的大火,清理垃圾,掩埋,处理尸体。 这些在后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个时代,对比那些军阀所率领的部队,那就是妥妥降维打击。 亲眼见证两者之间的不同,王一也明白为啥80万打60万能被人家一锅端的原因了,除了指挥方面的差距,还有二者为何而战之间的差距,这些道理王一都懂,但懂确实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面对这样一支军队,普城百姓也对其回应了最大的热情。 他们从曹瑛大营那里拿回来的鸡鸭牛羊,米面取出,为这些为他们这一城百姓忙活一夜的士兵做饭做菜,让他们在一夜辛苦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虽说北伐军初具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宗旨,但架不住人家百姓的热情啊,就这样往你怀里塞,还都是做好的热食,倒在地上又浪费。 只能含泪吃下。 老百姓就是如此,所图不过有一处安身,有三餐温饱,孩子有书可读,这就够了。 你给他们这些,他们就会竭尽所能,用自己最大的热情去回报你。 普城,还算完好的铁牛面馆内。 王一正在对付着碗中的汤饺,面食被老板铁牛优先照顾忙活一夜的北伐军,剩下一些馒头还有昨天包好的饺子,王一也不讲究,要了一份牛肉饺子后,就在那大口大口对付着。 而张亦此时也带着师弟马锋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到王一在那大快朵颐。 “王小哥好兴致啊!” 一进来,张亦就是满面春光。 正如王一之前所说,明眼人都看出南边意图北伐,这次提前出动也算是小试牛刀。而作为在当下大多数不看好他们北伐时,能够提前起义,投诚,顺带送上曹瑛这么一块点心的张亦,自然被当做典型。 再加上张亦本来就没做什么恶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再加上自身确实在领兵打仗方面有那么几分天赋。 在营中算是被直接划到了那位蒋团长手下担任一个营长,而张亦也从自己师弟马锋那边听说了这位将士的事迹,难得的将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官职从上校变成营长,但张亦很开心。 能够做人,谁他妈想当个不人不鬼的家伙。 “忙活了一夜,总得犒劳下自己啊,还有面没?有的话给他们也上一碗,算我账上。” “王小哥你这说的哪话!收你们的钱?我铁牛还要在普城里呆呢!” 老板铁牛佯装生气,但手中捧着两大碗牛肉面就端了上来,马锋一碗,张亦一碗,只是张亦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牛肉面,感慨良多。 “事我也听杨团长给我们说了,你也是身不由己,但人不坏,这事啊,也算过去了。以后,踏实当个好人吧!” “谢谢,谢谢。” 张亦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的一番话而哽咽,可就是忍不住。 马锋看着自己这位在时代中随波逐流的师兄,也明白他身上背负了什么,感慨一声后,看着王一碗中的汤饺,先是愣了一下,但却是明白了过来。 三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吃着,直到张亦打开话题。 “王小哥,团长跟我说了,接下来部队会在普城驻扎一段时间,直到相应的部队过来。而他也从我和师弟那里听说了你之前的一系列安排,想要见见你,你要去吗?” “不了,我就不过去了,我在这里面又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一锤定音的,是那位蒋团长,不是我。” “可没有你,现在这局面也不可能这么好啊。而且,以你这年纪,这番谋划,不如跟我和师弟一块投军,以前没得选,现在能光明正大干大事业,有你在旁,何愁大事不成?” 张亦惦记上了王一,没办法,都是人,脑子差太多了。 可马锋止住了张亦的劝说,不着痕迹指了指王一面前的牛肉饺子。 张亦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但王一还是和颜悦色的回答张亦的问题。 “不了,我去的话,怕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杀一个一直想杀的人。” 张亦被噎住,不敢再问。 但想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咨询王一。 “既然王小哥这样说了,我也不勉强,只是能不能给我和师弟支个招?我相信,即便是意图北伐的南边,估计也不是铁板一块吧?” “张大哥的脑子确实比马锋大哥好使,活该当马锋大哥的师兄。只是过于瞻前顾后,反倒没马锋大哥干脆,想来这就是尊师为二位起名锋和亦的原因,锋者,有进无退,一往无前,合该练刀,亦者,从者也,往往随波逐流,身不由己,二者结合,尊师无非就是想二位互帮互助,希望作为师兄的张大哥在举棋不定时,可以听听作为师弟的马锋大哥意见。” 王一像个老神棍一样忽悠着师兄弟两人,却也说到了点子上。 一边说着,王一也用手指沾着面汤,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我的建议是,就跟着这一位,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他!让他有一支可以动用的武装部队!而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更要保护他!即便是你们死了,他都得活着!若有幸二位得见天下太平,前途一片光明,若是不幸战死沙场,若有后代,只要后代不作孽,一世安康,福延子孙。” 看着王一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自己,张亦和马锋也本着对王一的信任,对他点了点头。 在这点上,王一信得过这两人,他们别的不说,大是大非拎得清,在这个时代,拎得清是非就是最大的本事。 “我知道你们疑惑,但信我,只要你们能见到他,跟他接触,你们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段话。若你们还是不信,那就请记住,我是他的学生。” 张亦和马锋两脸懵逼,不是,你不是师父全性王耀祖吗? “我听过他的课,看过他的书,却从未跟他见过面,说过话,可在我心里,我就是他的学生,我也不需要先生一定得知道我。” 张亦和马锋从未见过王一这番模样。 憧憬,思念,缅怀和激动。他们很难想象王一这样一个异人年轻翘楚会流露出这样真挚的情感,而这样的情感,更让他们相信了王一的话语。 说到这里,外面已是天光,旭日从天边升起。 而王一看着照破夜晚的黎明,脸上笑容更甚。 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张大哥,马锋大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要走了,不用送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张大哥。” “但说无妨!” “还请转告你们团长一句话,过刚易折,有些事,有些答案,不需要自己去证明,时间会给出答案,还请他记住,希望这能帮到他。诸位,希望有朝一日,我等都能见到这片土地国泰民安,山河一统。异人王一,就此别过!” 说完该说的话,王一就这样潇洒转身离开了。 他来到普城,很突然,他的离开,也很突然,没有给人一点反应和挽留的时间。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没入人群中,消失在张亦和马锋的视野里。 张亦和马锋站在店门口,看着早已不见踪影的王一,久久不语。 “异人王一···”张亦念着王一的自我介绍,而后洒脱一笑,“师弟,也许跟这位王小哥相比,他才是真正的异人,而我们啊,都是凡夫俗子。” 说罢,张亦也不再纠结,只是牢牢记住王一写在桌上的那个名字和转告自己团长的话语后,就将桌板上的水迹擦掉。 而王一呢,他迎着升起的旭日,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嘴里却哼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歌谣,犹如一个旅人。 “东方红~太阳升~” ----------------- 后记,公元1996年,位于闽系一代,在并入城市的普城公园中,立有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城市前身为普城的县志。 民国一十四年,五月,军阀曹瑛携其子入普城,掠夺财物,意图焚城,将普城与一城百姓葬于大火之中。 恰有名为王一的异人路过此地,闻此事,挺身而出,带领众乡民与北伐军剿灭军阀曹瑛于城外,事后,异人王一不知所踪,特此纪念。 石碑上,是一座雕像,雕像是个年轻人。 一身简简单单的长袍马褂,坐在桌前,对付着碗中的面条,在他旁边,是一群孩子,而年轻人看着这些孩子,表情温和。 第三十一章 江湖小栈 异人,顾名思义就是异于常人的人类。 其中又分为先天和后天两类,先天异人生而带有奇异之能,得天独厚,却又被限制了发展,只有极少数先天异人能够突破先天带来的限制,更上一层楼。 而后天异人却没有这种担心,当然,作为代价,后天异人从普通人到异人这一步需要付出很多很多努力,根骨,天赋,运道,缺一不可。即使踏入了异人这个行列,也不一定代表着未来成就就能高过大部分被自身先天异能限制死的先天异人。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古籍中记载所谓成仙得道的异人,基本都是后天异人。 最远的有轩辕黄帝驭龙飞升,近的有龙虎山正一张道陵,终南全真吕祖吕纯阳,武当张三丰,茅山上清魏夫人,嵩山少林达摩,杭州灵隐道济。 异人在中华大地上的追溯之远,可以到炎黄二帝与蚩尤争中原的时期,而真正有具体事迹记录的,是在商周时期,以两朝为代表掀起的阐截大战,被后世异人将其这一事迹编辑成册,名《封神演义》或《封神榜》。 之后,异人的身影就在史书中活跃着。 例如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这句诗可不是形容词,是陈述句。 只是项羽学不会跟作为大多数的普通人妥协,他连身边的范增都容不下,又如何能称霸天下呢?所以最后算是失道寡助,只能乌江自刎,只留下一个羽之神勇,千古无二的评价。 而在悠久的历史中,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中华异人也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大多数普通人占主导的大地上存身,留下种种脍炙人口的传说同时,也慢慢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在这样的岁月里,相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人口基数极少,鼎盛时期不过两万余人的异人们,也总结出了一条异人之间最基本的道理。 那就是异人与异人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无论你在普通人当中隐藏的有多好,当你暴露出自身手段的那一刻,种种因缘际会,都会让你跟其他异人接触到。 而在这个道理下,异人与异人之间,异人与普通人之间联系也就越来越密切,两千多年的融合,让异人不再是一个披上一层神秘面纱的群体,他们在历史中扮演过武将,帝王,大侠,能臣。 彼此之间留下的传承也能互通有无,但碍于人前,总归是有些不便。 于是乎,一个专门用来接待异人,作为异人与当时一方势力,霸主交流的中转站,一个新的势力就这样应运而生。 ----------------- 民国十四年,六月,夜。 在这当下乱世,野外夜间赶路是行人最不喜欢的一件事。 无论是那些已经吃惯尸体的野兽,还是那些以过往行人为目标的盗匪路霸,都有可能让这些夜间赶路的行人成盘中餐,刀下鬼。 而此时,在了无人迹的野外,却有一座灯火辉煌的酒楼在营业。 哪怕是这深夜,依旧能听到从酒楼中传出的觥筹交错之声,远远望去,颇有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鬼市之风。 酒楼名为江湖小栈,既是酒楼招牌,也是一方势力。 这就是上文提到的,一个专门用来接待异人,作为异人与一方势力之间交流的中转站,一个诞生在明朝年间的新势力。 这个名为江湖小栈的异人势力规矩不多,就三条规矩。 一,就是永远中立,不掺和任何异人之间的争斗,哪怕是王朝争霸,也不会下场。 二,只要价格公道,可以从江湖小栈这里打探到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消息,前提是你得能联系上江湖小栈。 三,就是江湖小栈会根据客户提供的信息确定是否提供服务,如果不提供,咨询费原数奉还,并为这名客户保留下一次的优先服务权。 这三条规矩,是江湖小栈的立身之本。 当然,不是没有艺高人胆大的想要去打破这三条规矩,可惜这样的人要么偃旗息鼓,要么从此销声匿迹。 也是,这手上要是没点干货,中立这个立场可不是谁都能站的,碰上拳头大的,一句话的事,就能将你这所谓的江湖小栈变成自己的客栈。 除了这三条规矩之外,江湖小栈跟普通客栈没啥两样,无非就是业务范围广了些,接待的客人多了些,一些分店开的偏僻了些。 此时,在这热闹的江湖小栈门口,一道人影走入。 眼尖的小二也在这时凑上前,问道。 “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小二哥,看你店里这热闹的样子,不会没房吧?” “哟,客人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您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江湖小栈这里从来闹出过没房接待客人的笑话,无论店里多热闹都是如此。” “那敢情好,一盘红烧肉加辣,一碗米饭,一盘青菜,一碗冰镇酸梅汤,这天气,喝点凉才舒服。然后给我一个房间,不用多好,你看着来就行。” “得,客人会点啊,请进,掌柜的,客人一位,良房一间!” 小二迎客入店,只是看着此时店里人满为患,没有一张空桌子时,小二也犯了难。 是不是让客人去房间里用餐呢? 但还没等小二开口,他身后这位客人就朝着店内一处走去。 在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五大三粗,但外形丑陋,肤色惨白的汉子。 明明小栈内宾朋满座,却唯独他这里一人一桌,且看着桌上那完全其他人色香味俱全不一样的饭菜,显得好不凄凉。 小二看着客人朝着那一桌走去,刚准备叫住人家,但人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桌客人面前,很自来熟的说道。 “兄弟,你看这周围都满座了,就你这空着,不介意我跟你搭个桌吧?” 汉子抬头,看着这个跟自己搭话的人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搭配上他本就丑陋的相貌,足以让人退避三舍。可客人却没有回避这个丑陋汉子的眼神,还很自来熟的笑了笑。 “你不说就代表你答应了,小二哥,别给我找座了,就这,饭菜做好给我送来就是。” “得,您坐好,饭菜一会就到。” 眼见客人落座,小二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忙活去了。 也是,在这荒山野岭的,能进来这家店的,又有几个是常人?没点手段,连门都进不来。 不然为啥这家江湖小栈会开在这荒郊野外,因为从一开始,这家江湖小栈接待的,都是能够无视夜间凶险,赶路的奇人异士,也就是常人口中的异人。 没点手段的,都看不到这里有家店,也进不来。 当然,世事无绝对,也确实有普通人误打误撞闯进来。 但江湖小栈也不会因此大惊小怪,将其当做普通客人接待就可以了。 而且像这样的普通人,按照仙侠故事来讲,就是有仙缘的普通人,指不定会被刚好入店的哪家异人流派看上,收为弟子。 进入江湖小栈的客人自然就是王一了。 在普城一事落幕后,他就告别了张亦和马锋,继续踏上旅程。 他原本想去南方转转,但是走到一半,却又调头了。 原因无他,他不敢赌自己忍不忍得住。 虽然给先生送去了张亦和马锋这两个异人好手,也给那位蒋团长转达了良言,但很多事是说不准的。 他怕自己真到地方了,会忍不住留下来,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掌毙那个跟那位蒋团长同名的校长,会忍不住跟先生倾诉来自后世的一切。 可这是不对的,因为蝴蝶效应这种东西王一不敢赌。 有了这个顾虑,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后,王一也意识现在去向他们坦白来自后世的一切也是有弊无害,且不说信与不信,而是因为当下形势就是敌强我弱,告知了不代表就能改变。 至于掌毙那个光头嘛,这事王一确实能做到,他相信在那个家伙身边确实有那么几个能人异士护着他,可他现在还不是日后那位名义上的总裁,在他身边保护他的能人异士,不见得手段就有多高明,自己不是没机会弄死。 可这时候弄死了他,还真他妈没啥屁用。 原因只有两个字,大义! 这个大义啊,有时候真他妈艹蛋!有他就憋屈,没他还不行。 王一是后世之人,所以知晓这个类人玩意在后面干了多少畜生不如的事,所以杀他那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可对于这个时代认识他的人而言,这货形象目前还是伟光正的那种。 自己若是提前把他给毙了,还他妈的给他留个好名声?! 他妈的,这种他妈的给这类人玩意上美谥号的事,他他妈的怎么干得出来呢,这不比他妈的杀了自己还难受? 这事就算自己告诉给他们,他们也相信王一的说辞,一样会阻止王一这样做,无他,不教而诛,不受其利,反受其害。 没有这家伙后面达成名义上的一统,天晓得当下这局势还能糟到什么地步,会不会有更多无辜的黎民百姓死在战火当中。 想到这些,王一也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半路调头离开,正好八月是异人名门四家中,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他行囊里还有陆瑾早早就给自己的请帖,也好去凑凑热闹,目睹一下那位钦定的一人之下世界之子,未来天下第一人,龙虎山未来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的风采。 顺便看看陆瑾那小子在学了自己传授的倒转八方后,会不会复刻原时间线,被张之维一巴掌打哭的名场面。 只是赶到半路,腹中空空,又凭借自己的手段看到这里有家江湖小栈。 为了休息,为了祭祀自己的五脏庙,也就略施手段,走了进来。 至于这个长相丑陋,性格孤僻的汉子,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长得丑咋啦,人家又没长的不像人。 再说了,自己刚来到民国元年那会,什么样的死人样没见过。 巨人观,吃所谓观音土胀破肚皮的,那一个个都在自己面前呢,那会可真是睡在死人堆里的生活。 这种日子都过来了,一个大活人有啥可怕的?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故事。 王一对面那名被迫跟自己拼桌的汉子此时也用好奇目光打量着王一,想从王一眼中看到他跟其他人审视自己时一样的眼神。 可惜王一只是对着笑了笑,顺带拿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后,也准备给他来上一杯。 “喝吗?” 朴实无华的询问,对待常人一般的态度,却让这个汉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王一。 “别这样嘛兄弟,待会红烧肉上来,这菜虽然好吃,但是也腻啊,得喝茶解腻的。” 王一没有一点不适,毕竟是自己强硬上来跟人家拼桌,确实不太好,但他也没想到人家会是个社恐,挺反差的。 就在王一喝茶打磨时间的功夫,从旁边的客人桌上,也传来一阵阵话语,说的还是他王一的故事。 听到别人在说自己的故事,王一笑了。 第三十二章 白鸮梁挺 “你说这鬼手王啊,他这是烧了哪门子高香,竟然能让他收到王一这样的一个弟子。” “可不是吗,我听在南方游历的长辈说了,好家伙,一手倒转八方在那王一手里玩出了花,子弹都当石子接了。” “听你这么说,那这王一手段确实高明啊,子弹这东西咱们也不是没接过,也挡过,但那家伙好像庇护一城百姓直接跟那个叫曹瑛的军阀部队放对?是个狠人!” “是啊,就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拜鬼手王这个全性门人为师,他这天赋,拜入哪家名门正派都不得把他当宝?非要去拜全性的鬼手王,唉~” 客栈内宾朋满座,觥筹交错。 来自天南海北的异人聚集在此,基本都是以中青一代为主,有的可能跟王一一样,是受邀去参加八月的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的,有的自然是自己门派业务要做。 至于为啥没见到老一代的面孔,原因也很简单。 老一代基本算是一个异人门派里的师门长辈,轻易不得出远门,就算是来参加陆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寿宴,也不会跟小辈同行,会晚上那么十天半月才到。 只不过当下在这个江湖小栈内的异人讨论的并不是一个月后的陆家老太爷寿宴,反而是不久前刚刚在南方一带搞出点事的王一。 正如王一所想,他这个全性门人鬼手王弟子的身份,到底还是被爆出来了。 他也相信,张亦,马锋还有杨克难自己见到的这三位异人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是鬼手王弟子这件事,都是老江湖,都知道王一身上带着全性门人弟子这个标签在异人江湖里行走会有不少麻烦。 而自己在普城干的事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只要有心人去查探,王一这个鬼手王弟子身份根本藏不住。 这跟原时间线中,被鬼手王收为弟子,并出师行走江湖的李慕玄不同。 李慕玄虽然不听嘱咐,每每行侠仗义碰到所谓的异人同行,都会自爆身份。但人家看在李慕玄行侠仗义的份上,都没有专门去满世界说这件事,要不是李慕玄当时脑子一热,在江湖小栈里,当着众多名门正派的面,说自己加入全性,这事啊,真谈不上多大。 可王一不一样,他对异人江湖圈虽然感兴趣,但如非必要,他不会去瞎掺和。 只是在普城,以一人之力独挡万军这件事说出去确实很吓人,哪怕这所谓的万军水分很大,可王一的名头也确实打出去了。 有好奇心的人就会想,这个叫王一的异人是何许人也,谁家弟子?然后这么一打听,身份自然而然就爆出来了。 也就成了此刻在江湖小栈中歇脚的众多异人弟子讨论的话题。 无非就是为王一这个人感到惋惜。 独挡万军这种事,在这个热武器发展,异人落幕的时代,对于这些修行人而言,确实是一件说出去很提气的事。奈何做这事的人是全性门人鬼手王的弟子。 “嗨,要我说啊,咱也别现在就给这个王一下定论,他是救了一城百姓不假,但谁又能保证他下次出名声不会是杀了一城百姓呢?各位,他可是鬼手王这个全性门人的弟子啊,师父是全性,这弟子还能跑得了?救一城杀一城这种事,那全性干的还少了?” 有替王一这一身天赋惋惜的,自然也就有看他不爽的,这不爽也纯粹是嫉妒,更多是恨屋及乌,因为王一身上带着全性门人鬼手王弟子的标签。 全性这个团体吧,你说他是个门派,倒不如说是个教派更为合适。 而全性这个教派吧,你要说混全性的都是恶人,浑人,那大伙多少会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告诉你不必这么极端,还是有那么几个异类,算是好人的那种。 但你要是说全性就是个粪坑,什么玩意都往里装,所谓的异类好人也不见得有多干净,最好全杀了!那大伙就会颇有同感的点点头,说一句啥时候动手跟我说一声,我们也去帮帮场子。 你瞧,大伙观点就是这么直接,他们不认可全性里都是恶人这个观点,认可还是有那么几个异类好人的。但真要让他们碰上这几个异类好人,下起手来也不会手软到哪去,最次都得是废了这一身的手段。 你算得上全性里的好人不假,但谁叫你跟全性混呢? 自己立场在全性,就别怪他们这些人手黑,路是自己选的,后果就得自己承担。 所以,当有人提出这不一样的观点时,也没多少人反驳,也觉得有那么一番道理,毕竟有很多例子摆在他们前面。 “所以啊,大伙也别这样替那个王一惋惜,我还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家那个师父是个什么德行。都说他鬼手王仗着手段只偷钱财不害人性命,嘿,这话大伙信吗?谁家没有个人有失手的时候,你要是发觉有人偷你财物,你会就此作罢?还不得高低教训一手,我就不信他鬼手王次次偷都没人发觉,也不信他鬼手王只偷高门大户不偷穷苦人家,那这样,他鬼手王入的就不该是全性,是盗门! 可他鬼手王是全性啊,他手上也沾血,只是比起那些更恶心的全性门人来说,少了点罢了,可沾了血,多和少有区别吗?不都是血?那王一,也就是我没碰上,碰上了高低都得跟他动个手,他要是误入此途,只是鬼手王弟子也就罢了,大不了老子跟他赔罪,一命抵一命,可他要是全性,嘿,正好坐实他的名声,各位同道到时候也看清这个王一真面目,早点叫人,把这祸害给降了!” “诶诶,这位师兄不要这么激动,咱还是想想八月准备给陆家老太爷带什么贺礼吧。” 有人唱反调,有人当和事老,中止这个话题的讨论。 而王一则是坐在那里,喝着茶,听着他们的讨论,没有站出来反驳一二。 人家虽然话糙了点,可也没说错什么,王一是被鬼手王养大的,手段也是人家传给自己的,不是自己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就能抹掉的。 鬼手王对自己确实算不错,吃穿什么都没少了自己,不然自己也长不了这么大个。 可王一也没有因为鬼手王对自己的好,因为鬼手王身边都是那些还算不错的全性门人,就改变了对全性的看法。 那些所谓还算不错的全性门人,无非只是在王一面前展现出自己善的一面,可不代表在王一看不见的地方就没作恶,别的不说,早些年鬼手王身边就有个叫麻姑的女性异人。 她见着自己啊,那是一口一个一哥儿叫的甜,把自己当做子侄看待。可当王一知道这女人在外干的都是跟《天龙八部》里,四大恶人叶二娘的勾当后,就在一次鬼手王外出的时候,找了个时间偷跑出去,跟在那个麻姑的身后,亲手了结了她! 为此,还先让了她三招,让她把自己打了个半死。 至于为什么要先让三招,无非就是王一自己清楚,他不会因为这个麻姑将自己当做自家子侄那般好就忽视了她的恶,可也不能将这份她对自己的好当做理所当然。让她三招,是还她对自己的债,亲手了结也不是因为个人私仇,而是公义。 至于会不会因此翻车这点,呵,没那个底气,王一也不敢先让她三招啊,他又不是大傻子,算算时间,还是鬼手王因为要收徒李慕玄跟左若童起冲突的前段时间。 那会自己的修为确实超过了鬼手王,只是鬼手王还不知道罢了,正好赶上了那段冲突,他就顺势跳了出来,以此入局。 在这点上,王一处理的要比本来要被鬼手王收为徒弟的李慕玄要好。 这个混账小子,自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太好了。 在家为幺儿,父兄宠着,出门是鬼手王徒弟,鬼手王心疼,溺爱这个自己唯一传人,到死才以祈求的语气想听李慕玄喊自己一声师父。而且在李慕玄学成出师游历江湖的时候,也再三叮嘱,莫让他在外面说自己是他的弟子,无他,鬼手王比谁都清楚全性干了多少混账事。 只是这样过度的保护,让李慕玄并没有看清全性的本质,还以为全性大多数都是跟鬼手王那样大恶不做,小恶不断的家伙。 哪怕到后来被人一激,就脑子一热喊出自己现在正式加入全性,是个地道的全性门人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在后来狼狈逃出国,窝在海外孤岛上等死,或许就跟三一门往事篇里,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身死,三一门解散还有他终于了解全性本质有关吧。 说到底,李慕玄就是恶童,从来没有真正扛起过事,见过疾苦,见过世间最丑陋的事,所以真碰上事了,就只想逃避。 不过大哥不说二哥,王一当时在知道那个女人是个民国版叶二娘时,心态也没好到哪去。 只是成年人的灵魂,来这里的第一年就见惯了生死,才让他能够毫无心理负担把那女人杀了。 所以现在王一只是在那听着,然后看着店小二把做好的饭菜送到自己桌前,给自己灌了一口冰镇酸梅汤后,就将那盘大份的加辣红烧肉朝着被迫跟自己拼桌的社恐汉子推了推。 “兄弟,抱歉跟你拼了个桌,虽然你看起来喜欢粗茶淡饭,但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可以的,一起吃点吧。” 说着,王一就自顾自动起了筷子,没有一定要人家吃的打算。 他就想吃顿饱饭,睡个好觉,然后到时间就去陆家拜寿,顺便打卡下少年陆瑾被少年张之维一巴掌打哭的名场面后,就去忙自己的事,这些事,就任由这些人去说吧,没啥好反驳的。 但还是那句话。 异人与异人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尤其是现在,这一客栈的都是异人。 王一不去找事,事不代表不会来找他。 就在王一默默对付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准备吃饱上楼睡觉时,也有人注意到了跟这个相貌丑陋的汉子拼桌的王一,端起酒,就走了过来。 “兄台好胃口,好涵养啊。跟梁挺这么一个丑汉坐一桌都能吃得下饭,在下墨守,墨筋柔骨门。喂,梁挺,没看到这位兄台在这吃饭吗,找个角落呆着,别在这扰了师兄我跟这位兄台吃饭喝酒的兴致。” 说罢,抬起一脚,就朝着这个名为梁挺的丑汉蹬了过去。 明明身形比这位叫墨守的师兄高大,可这名为梁挺的丑汉却任由他一脚将自己踢开,一言不发,就要离开,而这叫墨守的男人也准备坐下。 听到自己拼桌的这个社恐丑汉名叫梁挺,王一这才抬起头,看着名叫墨守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坐下,看着这个社恐丑汉那懦弱,对这习以为常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就是梁挺啊。’ 这个社恐丑汉名叫梁挺,他还有个绰号,白鸮,白鸮梁挺,是未来的全性门人,恶贯满盈。 只是眼下,似乎还不是。 想到这些,王一就看着眼前这个自报家门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也放下碗筷,抱拳一礼。 “在下王一,异人王一,师承全性门人,鬼手王-王耀祖。”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江湖小栈内觥筹交错的众多异人此刻都变得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个坐在那里不卑不亢自报家门,刚才还在他们口中讨论的全性门人鬼手王弟子。 异人王一。 第三十三章 小栈风波 白鸮梁挺,将来的全性门人,是一个大恶之人,也是一个可悲之人。 说他是大恶之人,是因为他以屠灭自己门派墨筋柔骨门为开端,公开宣布自己加入全性。 至此之后,行事乖张,毫无迹象可寻。 所犯之事,包括并不限于在无仇无怨的新郎面前虐杀新婚妻子,杀其家人,最后徒留新郎一人在深仇大恨中含恨而死;无缘无故灭一家老小满门,徒留一根独苗存活,亦或者当着父亲丈夫之面侮辱妻女,却又不将其杀死。 种种恶行,种种恶业,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可以说,就梁挺在从灭自己门派开始入全性之后,所犯下的种种恶行恶业,跟日后那些倭寇相比都不为过。 但说他可悲,也不是没有道理。 白鸮是一种猛禽雪鸮的别称。 以白,雪来命名,就可以知道,这种猛禽特点就在外观上如白雪般白净,再加上作为一种猛禽,外观上更是凶猛。 雪鸮这样的外貌特征放在猛禽身上,从人的视角来看,自然是威风八面,道上一声好俊的鸟儿。 可若是放在人身上,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梁挺,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人。 从生下来开始,他的样貌就如猛禽白鸮那样凶厉,浑身肤色却是不健康,病态的白。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具失去血色的尸体在世间游走。 因为这丑陋的模样,从生下来开始,他的父亲从未正眼瞧过这个儿子,或者说根本没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只是当做一个捡来的畜生,动辄打骂,连自己的生母也受他拖累,成了父亲打骂中的一员。 无法忍受丈夫无休止的打骂,生母就将孩童时期的梁挺送到附近的异人流派,墨筋柔骨门中做仆人。 异人门派墨筋柔骨门,王一知道门派是以机关术和符箓之道闻名于异人界,但关于这门派的渊源,还是在洞山书院读书时,听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给自己普及江湖诸多异人流派时提了一嘴。 这门派源头可以追溯到诸子百家的墨家,但他们拜的祖师却是公输班,也就是鲁班。 这位祖师虽然也是机关术大师,但他所代表的理念跟墨家南辕北辙,这事当时王一听左若童讲解时,也能看到这位大盈仙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样,显然每每说到墨筋柔骨门这个门派源头和祖师爷时,左若童虽然修养高深,也一样绷不住。 但王一想到这墨筋柔骨门门中上上下下对梁挺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反倒是比左若童更容易接受墨筋柔骨门这奇妙的源头追溯设定。 所以,被自己生母送入墨筋柔骨门的梁挺,他的处境并没有得到改善。 因他相貌丑陋的缘故,门中师长,门人皆以欺辱他为乐,将其当做一个呼来喝去的机关人,梁挺的人生无非就是从一个地狱送往另一个地狱罢了。 他从来就没有在他人眼中得到过尊重,没有任何人正眼瞧过他,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哪怕他在墨筋柔骨门中展现出了自己那足以将门派传承发扬光大的大师天赋,也是如此。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无止尽打骂,恶语相向的环境中成长,梁挺接近崩溃,他已经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如果是,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师门,所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用人的眼光看待过自己,难道···难道只有自己做出他们想不到的事,他们才会正眼瞧自己吗? 当下这个时代,心理学还不是一门成熟的学科,梁挺也没有那个运气碰到能开解自己的人。 所以他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以某件事为导火索,梁挺灭了自己的师门,从师门长辈的双眼中第一次看到他们对自己有除了鄙视之外的情绪,那一刻,梁挺觉得自己对了! 所以他灭了自己的师门,又在自己生母前杀了生父,之后就是一个全性门人,白鸮梁挺犯下的诸多恶行,血债。 他就这样,一生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最后在这世道的无间地狱中沉沦,失去了自我,直到那一次跟随未来全性掌门无根生,帮助一位被他祸害过的唐门弟子阻击日寇时,从那个唐门弟子的眼神中,梁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 之后,就是被含怒的唐门子弟用手刺洞穿眼眶,贯穿大脑,梁挺不闪不避,在笑声中结束了自己悲哀,可恨的一生,那位唐门弟子也在大仇得报后,以身殉国,死在日寇异人的围杀中。 这般下场,确实不得不让人感慨一句世道无常。 ----------------- 王一脑海中闪过关于眼前这个被自己师兄一脚蹬倒在地上的梁挺生平,原因无他。 在一人之下关于全性这个教派,这些门人的描绘中,全性门人白鸮梁挺,算是一个费了不少笔墨描绘的角色。 因为他的恶,他的孽,皆是这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道,一点点浇灌出来的。 恨他,杀他,皆不为过,只是也不能单单只是恨他一个,或许,也该恨这个世道。 但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如果可以的话,王一也希望能够帮他一把。至少现在,这个在自己师兄这番侮辱之下,依旧没有反抗的梁挺,或许还有得救,若是再往后大错铸下,王一见到了,那也只能叹息一声,然后动手镇杀了。 王一这样想着,但此刻,在这座专门接待异人的江湖小栈中,没有人把目光聚焦被一脚蹬倒在地上的梁挺,全都把目光聚焦在自报家门的王一身上。 “嘿,老话说的没错,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王一,你到底是人是鬼!” 看着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正气的王一,如果不知根底,真的很难将他跟鬼手王这个全性门人联系在一起。 这问话既有调侃,也有反问,无非就是想当面问问王一,他到底是不是全性。 自全性诞生以来,还没有哪个全性门人不敢认自己的全性身份,也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去冒认自己是一名全性。 “我站在灯火下,身正而影正,自然是人。” “既然如此,你这一身修为又何必去拜那鬼手王为师,平白恶了自己名声?” 得到王一肯定的回答,有人就此作罢,但也有不依不饶的中生代追问着王一为何拜师鬼手王这件事。 “呵,我在京城乞食讨活的时候,在天桥下听过一位相声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大致意思就是那些劝你大度的人啊,你得跟他离远一点,免得遭雷劈的时候把你自己也给劈了。这位师兄说的轻巧,可那时我年岁尚小,无依无靠,几近饿死,若不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到,早已是白骨一堆,又何谈今日。 师兄你张口就是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话语,却从没想过我是不是有的选?我虽被鬼手王收为弟子,传了手段,但也是明事理的,这些年没少劝,没少阻止,他老人家临走的前几年,也幡然醒悟,为自己过去造的孽赎罪,若是在座的诸位这几年有行走江湖,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他在做的事。 但错已铸下,有些孽能还,有些孽也早已成了无头公案,刚才之所以一言不发,也是因为他老人家确实犯下大错,该骂该说,甚至波及到我,我都没有出声就是如此。只是一码归一码,若在座诸位门中有跟我家老头结过怨的,我人就在这里,不闪不避,什么手段我都接了,没有怨言。 可要是给我泼脏水,日后在江湖上说我是全性弟子,或者空口无凭说我来路不正的话,那我就要跟各位讨教一下手段了。若是觉得我会跟全性同流合污,那我也在这把话跟各位说明白,真碰上了全性,我是当杀则杀,当废则废,我也不怕被你们盯着。” 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一这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让在场的其他异人没有一个发难的由头。 而王一这般光明磊落的作风,还有他的解释,也只能让这些刚才还在讨论王一和鬼手王,全性之间关系的人悻悻闭嘴,落座。 一场可能产生的风波,也算是随着王一这样处置暂时消停了下来。 李慕玄,好好学学! ----------------- 楼下这样的动静,自然也被老板告知给此时刚好在这熟悉业务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 异人圈子里也给这位江湖小栈少掌柜送上一个美名:须臾透满城。 两层意思,一层指这位少掌柜手段高超,片刻之间就能将江湖小栈的触手渗透一座城,为客户提供他想要的情报;第二层呢,自然是指这位少掌柜的轻功手段了得,毕竟干情报的,能不能打不重要,跑得快最重要! “异人王一?有意思,把他这话记录下来,找个时间放出去,既然跟全性这样划清界限,也得承担下后果,这祸事你要是过了,别说是你,就连你那个师父鬼手王,死后名声也能好点。” 摇着纸扇,居高临下看着王一的少掌柜刘谓,也在那吩咐道。 一场闹剧就此打住,而王一看着这个刚才过来找自己喝酒的墨筋柔骨门门人,也笑着反问。 “怎么,这位师兄,你还要跟我喝酒吗?” 玄门里,对于年岁比自己大的,无论男女,皆称师兄。 名为墨守的墨筋柔骨门门人自讨没趣,回到自己那一桌,只是看着此时王一招呼那个被自己蹬倒的梁挺,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出口。 “梁挺!注意你的身份,身为我墨筋柔骨门的门人,什么时候要跟这种立场混沌的家伙一桌了?给我滚到那边去吃!还不快滚!” 看着梁挺望着王一愣神的模样,这个叫墨守的同门师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哪懂得,此时的梁挺正因为刚才所有人看向王一的眼神,而陷入了一种迷醉,他也想让在场的所有人用看王一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就没听到同门师兄的喊话。 可这位同门师兄哪里会想到这些,在他看来,就是梁挺这个在门中被他们呼来喝去的东西也敢落自己面子?找打! 这样想着,抬手,一条绳索就从他袖子中飞出,如游蛇朝着梁挺疾驰而来,看这架势,是想要在梁挺身上抽上一下,然后再把捆起来扔到一边。 而面对这位同门师兄这样的举措,暂时痴了不知外界反应的梁挺先不说,在这小栈中坐着的其他异人同道,最多也只是眉头一簇,却没有出手阻止的想法。 但他这一击还是落了空。 那本该抽打在梁挺身上的绳索,此时却在空气中碰到了什么阻力,拐了个弯,径直朝他这个主人飞来,还不受他的控制,将他捆了个结实,连嘴巴都给封住了。 动手的,自然是看不惯这做法的王一。 “墨筋柔骨门的同门情谊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而且这位师兄,你是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我何时立场混沌了?” 王一站在那里,神情冷漠,无形真炁从他体内释放而出,开始朝着四周弥漫。 而看到自家师兄弟被王一出手教训,在那坐在一起的墨筋柔骨门门人也是纷纷站起,朝着王一这边怒目而视。 反倒是其他吃饭喝酒的异人,也在这时露出一副看热闹的神色,有的还提前起立,将桌椅板凳搬开,坐等好戏上场。 第三十四章 救赎之道 江湖小栈的一楼内。 王一抓住这个墨筋柔骨门的弟子话语中漏洞,后发制人,动手反制住这个门人,让发痴的梁挺躲过一劫同时,先声夺人,先把大帽子给这家伙扣上。 联系他刚才的自证之语,其他在酒楼里吃饭的不相干异人此刻也乐得看场好戏。 不仅很自觉给王一跟墨筋柔骨门的门人腾出一片空地,彼此之间也在窃窃私语,交流着王一刚才的出手。 “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吗?” “没有,这王一,手段确实高超。” 这就是王一这门被他转职成人体磁场的手段好处之一了,异人圈中,玄门手段术法数不胜数,但归根结底,都是要靠异人自身体内修行的真炁来运转,而这真炁在玄门术法映衬下,也有了属于运转玄门术法的颜色。 而倒转八方也好,转职的人体磁场也罢,一身真炁主打的就是一个无色无形,如果没有第一时间戒备,或者独门手段感知,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若不是如此,王耀祖也没法凭借被他练出门道的倒转八方获得鬼手王这个江湖诨号。 “师弟!师兄!” 看到自家门人被王一教训,那些跟墨守这名墨筋柔骨门弟子坐一桌的同门师兄弟也是直接。 这在江湖小栈中聚着的墨筋柔骨门算上王一旁边的梁挺,一共六人。 当下,就分出一人过来帮这个叫墨守的同门解开被王一反制在他身上的机关绳,剩下三个,也朝着王一这边冲来,使出自己的手段。 朝着王一围攻而来的三位墨筋柔骨门人,身形皆是壮硕。三人先是将不躲不闪的王一包围,接着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朝着甩来,想要遮住王一的视线。 但这些衣物根本就近不了王一的身,随着王一展开的力场一阵摆动,用来遮蔽王一视野的衣服就这么被甩出了店外,而这三人,也展现出了自己的机关手段。 墨筋柔骨门机关术表现手法之一:机关兽! 在这三名率先朝王一攻来的墨筋柔骨门门人身上,都有一层与自身身形贴合的内甲,平日里用于护身,而在对敌时,调动体内真炁,激活这套与自己性命相连的内甲。就可在呼吸之间,化作一头猛兽,在他们对敌时给对手来上一次突袭! 只是王一这展开的力场,绝了他们近身战的念想,他们也只好上来就掏底牌,将自身的机关兽激活,与王一拉开距离,让他们的机关兽替他们破开王一这个力场。 三头机关兽,依稀能看出熊狼狗的模样,最大的不过一米有余,最小的就跟平日里见到的土狗差不多。 并没有像一些作品中,对于机关兽那种较为夸张的描写。 不过也是,你异人就算再怎么手段通天,到底还是人,总要遵循下能量守恒定律吧。那三人身上的内甲就那么大,再怎么材料特殊,扩展延伸,也不能迎风见长,变成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机关兽吧? 这种堪比纳米科技的手段,你墨筋柔骨门要是有也不至于被梁挺灭门啊。 “这墨筋柔骨门的机关兽看似奇技淫巧,但一身的手段全在施术者身上,王小哥,莫要过于专注眼前啊。” 酒楼内,那些乐得看一场好戏的其他异人中,有好事者看着墨筋柔骨门玩五打一的武斗不过眼,当下便在人群中高声提醒,却引来另外两个加入战局的墨筋柔骨门门人的敌视,却找不到目标。 不过王一也不需要提醒,他虽没有丰富的打斗经验,在拳脚功夫上的修行不如这些名门子弟。但早些年在死人堆里讨活,给了他一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留三分警惕的慎重心。 这也就让他无论在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时,第一时间应付的手段就是张开力场,借助力场带来的加护,先跟对手拉开距离,从而通过对手攻击自身力场的手段来判断自己接下来是该近身搏杀还是以势压人。 现在看来,这墨筋柔骨门的手段新奇,但大部分加在机关术和符箓之道上了,自身的锻体功夫虽有,但没有了机关术和符箓之道作为依仗,这近身搏杀的锻体功法就聊胜于无了,毕竟他们现在连王一的防御都破不开。 哪怕是多了两个同门加入战局也是如此,五个人将王一包围,释放出自己的机关兽,借助机关兽朝着王一这个展开的力场释放出毒烟,刻画符箓,都没有在王一这个力场上形成一丝一毫的破坏。 毒烟进不去,那虚空刻画的符箓章纹,还没等他们刻画完成,就不知受了什么干扰,化作天地间的一股真炁。 而且,这本来就是一场意气之争,源自于那个叫墨守的墨筋柔骨门门人的一句出言不逊。理本身就不站他们这边,他们也不可能把王一当做全性那样来对待。 一来一回下,事就僵在这了。 以王一为中心,他张开的力场护住自己,梁挺还有他所在这一桌饭菜。 而在外面,是这五名墨筋柔骨门门人的机关兽,无论如何施展手段,都无法破开王一的力场。 想要就此认栽,可看着王一那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喝着冰镇酸梅汤的模样又不甘心。想要收招给自己一个台阶吧,他们也发现自己放出来的机关兽,现在已经被彻底黏在了王一张开的力场上,挣脱不开。 王一看着在自己力场外,不断调动体内真炁,想要将机关兽从王一力场中抽出的五人,突然有些理解张之维这个天命之子了。 难怪他年少轻狂啊,这一下山,发觉原本应该是龙虎山上年轻一代第一人,摇身一变成了天下异人江湖年轻一代第一人,这逼格,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台阶,搁谁谁不心态膨胀啊? 眼前这五人就是如此,机关术,机关兽配合符箓一道,再加上自身锻体功法,确实有说法。 可谁叫他们碰到了王一呢,不说自己穿越者开挂吧,就倒转八方成功转职的人体磁场,对于他们机关一道而言,那就是天克,根本没得打的那种。 王一没有就此罢手的想法,他就这样跟这五个性命修为都不如他的家伙慢慢耗,杀杀他们的威风。 顺带的,也朝终于回过神来,刚才被一脚蹬到地上的梁挺招招手。 “梁兄弟?你还不过来坐吗?” 还在回味着刚才酒楼内众人对王一投去目光的梁挺看着王一叫着自己名字,依旧没有起身。 他那在原生家庭和师门双重环境下无时无刻不被pua的心理,早已让他对自己本身的存在价值产生了怀疑,直到这时,王一看不过去出手替他出了口气,他依旧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愣愣看着王一,想从王一看着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一点其他人看待自己那样的态度。 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世道,还有人会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了。 ‘造孽啊~’ 看着梁挺那呆滞的模样,王一也是心中感慨,运转功法,一股无形力道就托着梁挺起身,坐到了自己面前。桌上依旧有着那没动多少筷子的美味佳肴,而腾出一片场地看戏的诸多异人,也明白这场意气之争没啥看头了。 从头到尾人家王一就是在耍着墨筋柔骨门这五人玩,两边实力水平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还想看打戏?散了散了! 对于这场闹剧,众人没了心思看结局,把桌椅板凳搬回原位,就继续自己的吃喝,时不时也会瞄一眼这时完全被王一拖住,只能在那被动跟王一玩真炁消耗的墨筋柔骨门五人,互相讨论着这几个家伙能撑到啥时候,王一的修为到底到什么水准。 这点就是异人圈里的独到之处了,异人传承手段众多,各门各派之间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招式,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战力体系。 一旦异人与异人之间展开厮杀死斗,除了像眼前这种一眼看去双方实力悬殊的,人数上的优劣,死斗的环境,智谋,都可以成为获胜的砝码之一。 并不是说修行早的就一定稳赢修行晚的,一期的也不一定就能赢四期的。 ----------------- 王一坐在那里,将大半菜肴推到梁挺面前,顺便扫视了下酒楼内其他异人,没多少个上来劝的。 颇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势,但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缩影,异人的圈子也不免俗,还是专注当下吧。 “梁兄弟,你肚子不饿吗?” “我能吃吗?” 梁挺还是没有从王一眼神中看出跟其他人看待自己那样同样的情绪,但看着眼前这些菜肴,梁挺也反问着王一,带着试探,害怕的态度。 “有谁规定你不能吃这些吗?” “有。” “谁?” “我爹,他们,还有师父。” “他们有告诉你原因吗?” “没有。” “你有做错过什么事吗?” 梁挺闻言,思考了一下,反问,“我被生下来,算吗?” “不算。” “那就是没有。” “那我就不明白了,梁兄弟,你既然什么都没做错,生而为人,他们吃的美味佳肴,你凭什么吃不得?” 梁挺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王一口中那句生而为人,他那张麻木呆滞的大脸第一次有了情感波动,看着眼前像是说一句再正常不过话语的王一,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那被苦痛,恶意折磨的人生,让他早已习惯这一切就是如此的思维方式,面对此刻王一的反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单点来说,王一一句话把他cpu给干烧了。 第三十五章 白鸮梁挺,字架海。 生而为人,这句话放在后世,无非就是一句深夜网抑云用户的日常评论语。 但在眼下这个世道,这句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那真是降维打击! 吃的是猪狗食,做的是牛马活,活的却如行尸走肉。这样一段在旧时代影视题材中反复出现,并伴随那个年代百姓生活现状的话语,对于王一这个后世之人而言,那就是摆在自己面前,血淋淋的现实! 梁挺差不多就是如此,他唯一好的,就是墨筋柔骨门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但也仅仅只是给他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从他记事以来,他就没从他人话语和态度中感受到一点作为人的尊重和看待。 直到在江湖小栈这里,王一的出现。 王一不需要做什么释放善意的举动,他只要将梁挺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待,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对话,这就是对梁挺最大的善意! 对于梁挺这个即将溺毙在世道之恶中的人而言,王一的话语,态度,眼神,在此刻,让梁挺意识到,原来,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活着的事,还有人将自己当做人来看待。 身子在颤抖,梁挺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馒头,筷子夹着菜和肉,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混着自己脸上滴下来的泪水。 王一默默看着这一切,尽可能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梁挺不需要别人对他的可怜,他只是需要有人肯定他是个人,这就够了。 梁挺他就是一面世道的镜子,世道恶,他就恶,世道善,他就善。 “哈,到底是全性鬼手王的弟子啊,这行事作风就是异于常人。没想到,你还会可怜梁挺这个丑汉,他生来这个样子,不就是前世造孽,今生受难的真实写照吗?你这样可怜他,让他在这世上多苟活,也是在害他!” 哪怕此时败局已定,被王一牢牢用力场黏住,体内真炁即将消耗殆尽的五名墨筋柔骨门门人,在看到王一这样无视他们,可怜着梁挺这个在门中被他们各种侮辱的丑汉时,也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忍不住出言嘲讽。 这话一说完,就连一旁在那吃饭的看客也不由皱眉。 一人之下这个世界中的修行之人,对于前世今生不是很感冒的,你平常没事说两句还行,但你要拿来人身攻击,那我们就得攻击你了。 王一听着这话也是摇头,这梁挺日后会不会作恶先不说,就他在原来历史轨迹里把墨筋柔骨门灭了这事啊,这灭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但王一的重心可不在这五人身上,他也没有刻意去堵住他们的嘴,这事还得梁挺自己来。 果然,听到同门这熟悉的pua话语,梁挺进食的速度也变慢了,这已然成了梁挺的心理疾病。 “你在这世上活着,是因为他们而活吗?” 梁挺愣住了,怔怔看着王一。 “作为同门,他们对你可曾有过丁点同门情谊?” 梁挺摇头。 “我再问你,门中师长可曾有劝阻过他们?” 梁挺依旧摇头。 “我还问你,你的父母可曾善待过你?” 梁挺还是摇头,但又沉思了一会,“我母亲,她对我好过。” 这让王一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梁挺当下还知道谁对自己好,没有对自己生母过多怨恨。 确实,毕竟梁挺生母也没想到把梁挺送入墨筋柔骨门是将他送进了另一个受苦的地狱。 而这三个回答,不仅是回答给王一,回答给梁挺自己,也是给此刻看着这场戏的酒楼内众多异人。 他们虽然惊于梁挺的相貌,但相比同门和生父,他们更多是惊讶而不是厌恶。对于墨筋柔骨门他们在酒楼内排斥梁挺的做法,无非就是秉着一个行走江湖,莫要多管闲事的心理。 但不代表他们是非不分。 尤其是在看到王一三问梁挺时,梁挺的摇头否决后,更是皱起眉头。 因为这事放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到现在梁挺还没炸,他们也只能对梁挺说声佩服。 到了这一步,众人也似乎明白王一要干啥了,不过他们也乐得吃瓜看戏。刚才王一也说了,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这不就结了,生父弃你,师门厌你,一个生而不养,一个养而不教,那你为何还要遵循他们的想法而活呢?” “那我该怎么做?” “谁欺负你,谁羞辱你,那就打回去呗。” 说着,王一慢条斯理喝着碗中的酸梅汤,撤掉了自己的力场。 一直被迫调动体内真炁跟王一消耗的五名墨筋柔骨门的门人,此刻也是脱力坐在地上,汗水打湿身体,连调动自己的机关兽都费劲。他们也听到了王一最后对梁挺说的话,看着此时被王一点醒,正转身朝他们看过来的梁挺。 梁挺那被冠以白鸮之名的相貌,此刻在灯火照耀下,显得格外传神,让此刻完全没有正眼瞧过梁挺的这五个门人心中发怵。 “梁挺!你想倒反天罡啊!我们可是你的师兄!就不怕回去之后,师父他老人家把你送进千机洞里!” 看着在王一话语鼓动下,朝着他们走来的梁挺,梁挺虽然相貌丑陋,但生来得天独厚,体型壮硕,是那种一看就是横练功夫的好苗子。 在他原来的命运轨迹上,梁挺将师门的机关术和符箓用在自身,将自己变成一个复古的机关改造人,虽是邪道,但确实让他实力跻身到大师之列。若不是最后悟道求死,那场阻击日寇异人的战斗结果如何,却是两说。 而此刻,这五个同门真炁耗尽,要想恢复还得一晚上的功夫,筋疲力尽之下,与常人无异。看着梁挺那迎着灯火走来的体型,那如猛禽白鸮的相貌,只能搬出师父来压他。 但对于梁挺这种在世道压迫下容易走极端的人来讲,一旦有人将他从摇摆不定的状态中点破,他就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之前无人开解,自己走向了极端之恶,后得遇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帮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虽然那时已经晚了。 这次,虽然没有无根生,王一也做不到无根生那样帮他寻道,但至少他让梁挺在那走向极端恶的路上拦了一手,让他有回头的机会。 “千机洞,早就被我重修过一次了。” 王一不懂这个墨筋柔骨门所谓的千机洞是什么,毕竟这门派消失的太早,虽说后世有传承留下,但地位早已一落千丈。只是从这五个门人表情上就不难看出,这玩意类似于少林那种弟子私自下山要过的铜人巷,既是刑罚,也是磨练。 他们并没有认识到,梁挺虽相貌丑陋,可也是天生的练炁苗子,尤其是在机关术和符箓一道。 没有任何名师教导,硬是在千机洞中,将墨筋柔骨门的传承一一学会。 这下,该轮到他们自食恶果了。 本身气力就被王一消耗一空,面对此刻气势汹汹的梁挺,这五个同门更是凄惨。 他将这些年在墨筋柔骨门千机洞中刑罚学来的机关术,符箓,一一用在了他们身上,却又因为自身的手段高超,让他们伤而不死,品尝到了梁挺在那所谓千机洞中的痛楚。 惨叫声此起彼伏,王一心善,一个挥手,周遭吹起一阵狂风,将这五个门人之前甩出的衣物吹拂而起,组成一道帘布,挡住了视线,免得恶心到其他人下饭。顺带的,也朝上方看着这场好戏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拱了拱手。 “王小哥,路见不平可以,但我这到底是吃饭休息的地方,可别砸了我们江湖小栈的招牌啊。在下刘谓,江湖小栈少掌柜。” “少掌柜放心,这事不会让你难做。” “王小哥侠骨柔肠,身为全性鬼手王弟子却走正道,这点我自然佩服,就是你这样出手,怕是跟墨筋柔骨门结下梁子咯。” “我师父已去,自己又四海为家,这梁子结了也就结了。不过与其说我跟墨筋柔骨门结下梁子,那你还得问问墨筋柔骨门的意见,问问他们要不要跟我这个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家伙结梁子。” “王小哥倒是个妙人,喝酒吗?” “不了。” “那倒是可惜,这世道啊,喝点酒,醉着看舒服。” “我倒是认为,这世道啊,清醒着才更好看清以后要怎么走。” 一问一答间,梁挺那边也消停了。 那五个同门惊讶于梁挺的话语,惊讶于梁挺的手段,但好在梁挺还算克制,确实没有下杀手,只是他们这模样,没个两三月功夫,是下不来床的。而比起身上的痛楚,他们依仗的五个机关兽则是被梁挺拆成了碎片。 没有了依仗的机关兽,他们一身战力就得打个对折,说不得,后面只能在江湖小栈里住着,让自己师门长辈过来接他们回去才行。 而这一通对门人的拳脚反击,也算是出了梁挺这么多年心中的一部分气,让他心头那股极端执念散了许多。 看着眼前用言语帮自己心中那层迷障的王一,梁挺就要下跪。 但一股力道挡住了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地君亲师,这皇帝都没了,生父弃你,师门厌你,能让你跪的只有你那位陪你受难的生母,除了她,以后没人值得你跪,我也一样,咱们皆是人,平辈相交就是了。” 王一力道轻柔,却又不容梁挺拒绝,他也只能顺势起身,坐在王一对面,询问道。 “那我接下来该去哪?” “你想回师门?” “不想。” “那好,我正巧有份陆家老太爷寿宴的请帖,若是梁兄想不到要去哪,不如跟我一路,见见这异人江湖的风采?” “你说了算。” “既然这样,那咱们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也没啥见面礼能送你,就送梁兄你一个字吧?虽说新文化提倡废除孔学,但是活在当下,有名无字确实不合时宜,想来也是梁兄你的心病之一,今天就帮你去了。 梁兄既名为挺,挺者,挺身而出也,不如你的字就叫架海,取自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希望有朝一日,梁兄你能如这句话那样,世人不再以你相貌而置喙你,每当谈起你时,都会因你所做事迹,以这句话称赞你。” 在这新旧思想冲击的时代,一个人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字,是一件比较特殊的事。 常常被用来区分所谓的上层人士和贱民,这个褒贬不一的习俗,直到建国后才被慢慢废除。 但对于当下,王一虽然无所谓,但也需要去适应,甚至用一用这种手段。 给梁挺取字,无疑是将他的关系与自己拉近的一招妙手。 “那王一,你的字又是什么?” 有好事者看着王一这一举动,也多了一嘴。 王一也笑着看向那位好事者,朗声道。 “有啊,我名王一,字小明~” 一时间,满堂皆静。 第三十六章 陆家陆光达 次日,江湖小栈,梁挺就跟着王一离开了。 他这一走,算得上是叛出师门,但昨夜在江湖小栈中那么多异人在场,也从王一与梁挺的一问一答,从梁挺那五名同门话语态度中明白了缘由。 这样一个将自己当作物件来使唤的师门,又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若是传了手段也就罢了,可梁挺那一身的手段,皆是从墨筋柔骨门那用来刑罚弟子的千机洞中得来的,虽有联系,但却不多。 他墨筋柔骨门若是以这个理由去找梁挺麻烦,根本就站不住脚。 这就好比金庸作品里的张三丰,他是少林弃徒,可在他流落江湖,直到在武当山悟道这段时间,也没见少林寺的人去找张三丰麻烦,收了他那一身在少林学到的手段啊。 无他,少林要脸,张三丰为啥成少林弃徒,少林自己还能不知道?更别说当时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北侠郭靖之女郭襄在场。 郭襄要是把张三丰为啥成为少林弃徒的原因在江湖上这么一嚷,少林千年大派的脸就丢尽了。 故而少林不去找张三丰麻烦,郭襄也不到处乱说,彼此之间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 墨筋柔骨门虽然不比少林是千年大派,但也是传承久远,这种自个儿打自个脸的事,他们不会去干。 而且他们也跟少林一样,江湖小栈里有这么多在场知晓个中来由的异人在。 这边墨筋柔骨门敢出手,那边,以江湖小栈为发起人,就会把这件事传遍整个异人江湖,让墨筋柔骨门在异人江湖里社会性死亡。 一个门派,面子有时候比里子还重要,面子沾了灰,里子就得沾上血。 “异人王一,确实是个妙人啊,日后这异人江湖有热闹看咯,不过他怎么会有陆家老太爷寿宴的请帖呢?你去查查。”江湖小栈的少掌柜刘谓目送着王一和梁挺的身影消失在天边,也对旁边的店老板吩咐道。 “少掌柜?这是不是有点不妥?” “怕什么,咱们江湖小栈是做什么买卖的您还不清楚?这叫有备无患,黎叔,我有预感,这个人指不定要在异人江湖里搅出一番风云呢,搞不好,连我们都得被卷进去,先备着吧。” “既然少掌柜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就吩咐下去。” 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王一带着当下在迈向极端之恶刹车的梁挺,也顺着水路一路游历,让梁挺多看看这世间百态,练一练自己那个敏感脆弱的心。 用比较科学的术语来讲,那就是脱敏治疗。 梁挺既然是因为自身相貌丑陋而遭致种种恶意,才最后变成那个无恶不作的白枭梁挺,那就让他多去看看这世道,多的是比他因相貌丑陋而遭致诸多恶意的人。 这法子放在太平盛世很难,但在这命如草芥的乱世,你能找到的例子数不胜数。 方法很奏效,当梁挺亲眼看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迹象就发生在自己眼前时,看着那些想着下一顿能吃到什么的流民麻木的眼神,对王一和梁挺这两个人都不甚在意的模样后,梁挺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也慢慢变了。 ‘原来这世上多的是比我惨的人?’ 这样的想法在梁挺内心中出现后,梁挺的心病就算解了一半,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王一自己也没什么本事能帮他开解,只能给他提供途径。 所以在王一带着梁挺游历江湖,磨磨蹭蹭赶往江南陆家老太爷寿宴的期间,梁挺手上也多了一本薄薄的书籍。 书籍名字也很简洁,就四个字,《狂人日记》 这书的作者是谁大家都不陌生,他无法搞定梁挺的心病,但这本书的作者可以,所以王一在游历江湖,跟异人接触的时候,从来不敢玩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这个梗。 因为他跟鲁迅先生生活在一个时代,人家还是江浙人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天晓得以他老人家的地位,会不会在异人圈里也有人脉关系。 自己这边随口一句口嗨,人家到时候找上门兴师问罪,那他就坐蜡了。 当然,这也只是笑言,他老人家心眼没这么小,但自己也得给人家尊重啊。 就这样,在带着梁挺游历江湖,磨蹭的时间里,时间也来到了民国十四年,八月。 这个八月对于常人而言只是个普通的八月,但在异人江湖圈里,则是有那么一件盛事,那就是异人名门四家中,陆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到了! ----------------- 高陆吕王,异人江湖圈中的名门四家,传承久远。 异人江湖里,其实并不缺乏类似这样的名门世家。像作为汉末三国乱战时期的季汉丞相诸葛武侯,就有后人以武侯为名,传下术士一脉,传承近两千年。跟武侯派类似的,自然就有道教正一魁首的龙虎山,龙虎山开山祖师爷名张道陵,而龙虎山历代天师,都姓张。然后就是蜀中的唐门,也是跟龙虎山差不多的情况。 只是相比于上面一家为一派的传承,高陆吕王这四家情况又有所不同。 四家之间,同气连枝,一致对外,但互相之间却不通婚,彼此独立。 其中,吕家和王家是以家传手段传家,陆家和高家则是以家风传家。 吕,王二家的家传手段,前者名如意劲,后者名神涂,虽不是通天飞升之道,但放在异人江湖里也算是独树一帜的宗师手段了。 而陆,高这两家则是以德行,教育为重,德行教育让族中子弟先立起最基本的是非善恶,之后,若是族中有子弟天赋在修行一道上,那么就会将其送去诸多交好的异人门派当中,由门中师长对其考验,看看能不能入他们门下学艺,王一之前在三一门的陆瑾,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在拜师学艺出师之后,陆家和高家的弟子都会向所学手段师门发下重誓,若要代师传艺,绝不会将门中手段传于族中子弟,所选弟子,皆与自己非亲非故。 这个重誓,跟陆,高两家的家风一同,让他们在异人江湖中传承千年而不倒。 也正是因为陆,高两家这千年如一日从未被打破的誓言,再加上两家子弟自小受到的家风教育,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异人门派也都乐得收陆,高这两家的子弟为徒,天赋高不高先不说,就俩字,省心。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陆,高这两家有点像是异人江湖圈里,各家异人门派的人才储备基地和种子库。 谁家要是门派传承快要断了,后继无人了,那就到陆家和高家去转一转,指不定就能找到个能传衣钵的苗子。或许,这才是陆家和高家最早起家时能立起来的缘故吧,因为异人江湖需要这样的家族存在,作为一个以防不测的手段。 就这样,四家皆以各自的手段,德行,在异人江湖里扎根。 高家定居关外,吕,王二家定居于京津之地,陆家定居于江南。 平日里四家之间不怎么走动,但谁家有个大事,其他三家最少会有两家前往,就像这次陆家老太爷的八十大寿。 王一和梁挺来到陆家定居的小镇,看着街道上过往的行人,王一也不得不佩服陆家这以家风传世的手段确实得人心啊。 前两个月走江湖没怎么撞到的江湖异人,在这小镇里,就这么扭头瞧热闹的功夫,就有五六个年轻异人对自己颔首打招呼了。 也是,这个时段能出现在陆家地界的,基本上都是收到陆家老太爷寿宴请帖的。 门中长辈自然会带着年轻弟子出来走动走动,算是给年轻弟子见见世面,历练一下。 他们虽不认识王一,但想来也是将王一看作某个门派的弟子,至于王一身旁的梁挺吧,他们虽然惊讶于梁挺的相貌,但也没有想太多。 在这点上,梁挺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但王一还是得感慨这货的命是真苦,但凡梁挺他妈换个门派送,梁挺也不至于成后来那个样子,只能说时也,命也。 而因为王一身旁梁挺这壮硕体型和相貌的缘故,这几个对王一颔首的异人子弟也没有主动上前,反正能来这的基本都是收到陆家老太爷寿宴请帖,到时候在寿宴上自然会见到,也不急于这一时。 王一也是如此想的,他来,无非就是回应陆瑾的邀请,顺带看看那位钦定的世界之子,四十岁成天下第一人的未来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的风采,而且王一也确实很好奇,张之维这个四十岁成为整个异人江湖圈公认的天下第一,中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件。 两人也就在陆家定居的小镇上看着江南风景,时不时找家摊子吃点零嘴,只是王一在咬开自己调羹中的包子皮,在喝包子中的热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怪叫了一声。 “哦草!他妈的我忘带礼物上门了!” 正在对付自己笼中灌汤包的梁挺抬头,看着一惊一乍的王一,也是有点被吓到了。他认识王一两月之久,从最初见面到刚才,王一在自己面前都是一种万事云淡风轻的模样,这突然间的一惊一乍,让梁挺好不适应。 如果王一能听到梁挺的心声,那自然就会回答,咱俩对事的看法不一样,哥们看你,看世间诸多不平事云淡风轻,是因为哥们早些年都被这种事整麻木了,再怎么突破下限的事都见过,你这才哪到哪啊,要不是你刚好有名有姓有戏份,又正好碰上,我也没法帮到你啊。 只是对类似梁挺这样的事云淡风轻,不代表王一就没有少年心性,被卡车天尊一车头送到这个时代之前,他也就二十来岁,穿越年纪老是老了点,但至少心态是年轻的。 这突然反应过来上门给老人家贺寿,结果除了把人带来了,其他啥都没带,丢份啊。 想到这里,王一也将主意打向了被他这一惊一乍唬住的梁挺身上,带着油光的手一伸,就搭在梁挺肩上。 “梁兄,你说咱都认识两个月了,兄弟我求你个事呗?” “说。” 梁挺依旧惜字如金,只是看着王一那油光的手在自己肩膀上乱蹭,他手在隐隐发抖。 “用你那机关术,给我整个小玩意,给人家陆老太爷送个礼,不然到时候一大堆人送了就咱没送,山珍海味摆在眼前,一堆眼睛盯着,吃的也不自在啊。” “还有这种好事?” 梁挺听明白了,但在听到王一说到因为没送礼可能受到很多注目礼时,这货眼睛直接冒光,连说话都不那么节省了。 王一:? 不是,你咋又犯病了啊! “哈哈,这位兄弟倒是有心了,不过我陆家向来以诚待人。太爷八十大寿,邀请诸多同道来贺寿,无非就是想借这个寿宴在如今这个苦世道给大家冲冲喜,去点晦气,心意到了就行,礼送不送无所谓。” 在王一找着梁挺搭把手的时候,他这话语也被一位经过,正在张罗自家太爷寿宴事宜的陆家子弟听到。 闻声便朝王一这边走了过来。 一身西装背带裤,平头,书生气满身,但双眼有精光,跟王一一样,也是个修行之人,而且相貌堂堂,端的上十里八乡俊后生。 “想来这位师弟也是刚到这边,太爷的寿宴还有三天才开始,不若随我一道去我陆家酒楼歇息?在下陆光达,师承京城燕武堂,拜师李书文,未请教。” 听着这个比王一大不了几岁的陆家子弟报上名字,王一扭头,狐疑的看着眼前来人。 陆光达,这名字耳熟啊,在哪听过来着?还有这张脸,嘶,也有点面熟啊。 王一皱着眉头,脑子里想不起来关于陆光达这个名字的具体印象,但还是抱拳行礼。 “在下王一,这是我朋友梁挺,受邀前来为陆老太爷拜寿。” 说着,王一也从怀里将那份请帖取出。 只是王一动作还没完成,倒是眼前的陆光达看着王一,带着惊讶和好奇的情绪。 “你就是王一?瑾儿堂弟口中那个真正三一门年轻第一人的王一?” 王一:? 不是,我什么时候变成三一门第一了? 这事化作骨灰的鬼手王知道吗? 第三十七章 陆家寿宴开幕 陆家酒楼,这是陆家的产业之一。 作为一个传承悠久的异人世家,高,陆这两家以家风传世的名门世家,会比吕家和王家更世俗化一点,对很多新思想,新文化接受程度更高。 这点放在后世现代最为明显,四家之中,高家因为地处关外,对战争之苦感受最深,所以早早站队,吃上了国家饭。陆家次之,但也在京城有着不小的产业,之后才是王家,审时度势,早早转型,最后才是吕家,虽然在外有产业,但核心并不在城市,还是在祖地的吕家村。 而在近代,扎根江南的陆家发展也不逊色,除了在异人圈子里享有盛名之外,在军政商三界都有子弟扎根,不然想要在这个乱世苟活到太平时节,困难重重。 多少异人门派就是因为未来那十四年的国难,就此断了传承,哪怕后世有弟子继承,但一些核心的东西还是丢了。 经典例子就是一个叫三魔门的道家门派,名为三魔,但指的是道家中的斩三尸。 立意之高,功法之玄,在众多异人门派中也算翘楚。 奈何十四年抗战,一身玄门妙功,终究不敌鬼子的火力,老中青三代基本牺牲在这场抗战中,虽有后人留下,但终究是缺了前人引路,最后也入了全性,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全性妖人。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回到现在。 在街上偶遇陆家子弟陆光达,年纪比王一大不了几岁,但这名字,让王一总感觉在哪听过,面相也眼熟,但就是记不起具体。 可这也不怪王一,他虽是身穿,但被返老还童,打回七岁的年纪在民国生活了十四年。 虽早早明心见性,知道自己只要活下来,就该做什么的他,只能强制自己去记住这段历史上几个关键节点,好让他提前布局,尽可能帮助到与他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先烈。 其他的,王一实在记不住那么多,毕竟当时朝不保夕,天晓得自己哪天睡下去就成别人的盘中餐了。 只是本着对陆光达这个名字的熟悉感,再加上人家的热情,王一跟梁挺就跟在陆光达身后,被他安排在陆家酒楼的一间上房里入住。 之后就被邀请到酒楼的二楼吃点心,看风景,聊天。 王一也从陆光达口中知道自己为啥成了所谓的三一门年轻第一人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当时祭拜完王耀祖后,两巴掌把陆瑾和李慕玄这对师兄弟打翻的缘故。 王一是全性鬼手王的弟子,又代师传艺传给陆瑾和李慕玄倒转八方同时,也将自己关于人体磁场这个理念也传给了陆瑾和李慕玄。 这些东西在左若童的三一门这边,在陆瑾背后的陆家这边都不算什么秘密。 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王一是全性鬼手王的弟子,但不是全性。 若是你鬼手王传艺陆瑾和李慕玄,那这消息还没传到陆家那边,左若童就要提前上演一波大盈仙人下三一门,荡尽群魔了。 可若是你王一,那就是另一回事。 更别说王一也通过陆瑾和李慕玄,学会了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这都是左若童默许的。 所以,对于王一这个不在三一门中的外门大师兄,陆瑾是佩服的。 师承全性鬼手王却在走正道,一身天赋之高,将倒转八方练成自己看不懂的样子不说。在逆生三重的进境上也是后来居上,远超过自己。最后在游历江湖之前,用两巴掌,把被并称为三一门双骄的自己和李慕玄打翻。 那两巴掌,直接把陆瑾和李慕玄在山门中有些自得的心态打回原形。 在没跟王一真正交手之前,他们只知道王一修为比他们高,天赋比他们好,但好到什么程度,他们不知道。 直到左若童让他们两人去挑战要游历江湖的王一,王一的两巴掌才让陆瑾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直到现在,陆瑾还是无法理解自己跟王一之间的鸿沟有多大,但不妨碍放假回家的他,在家族面前吹嘘王一的强。 那真是吹到家族子弟耳朵都起茧子了,而且陆瑾并没有直接告诉族人王一师父是鬼手王这件事,这件事只有家族长辈和三一门那边知晓个大概。 所以,对于陆光达这些跟陆瑾同辈的子弟而言,王一就是一个左若童专门藏在三一门内的不世瑰宝。 都很想看看在老太爷寿宴这天,这个在陆瑾口中说的犹如当世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王一到底是何等人物,让自己老弟/老哥都已经吹到准备撺掇老太爷招为东床快婿的地步。 “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陆哥莫要较真,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我真的是当世第一又如何,这世道,一个人的当世第一只是个噱头罢了,太平时节是美名,盛名,乱世之下,只是虚名。” “想不到王兄弟还是个有大局眼界的人!就凭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陆光达交定了!” 陆光达听着王一的话语,如遇知音,而一旁低着头,对手中《狂人日记》如痴如醉的梁挺也抬头,听着王一与陆光达的对话,似懂非懂。 而陆光达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望着窗外因为陆家老太爷过寿而喜气洋洋的小镇百姓,望着下方陆续在陆家子弟,仆人接待下入住的异人门派弟子,一方乡绅,叹息一声,便开始说着自己的忧愁。 “王兄弟你刚才那话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所谓当世第一,真就只是个噱头罢了。要说当世第一,我华夏异人一脉源远流长,传承之久,岂是海外那些连自己史书都没有多少的列强能比的。可你看看,洋务,戊戌,辛亥,世俗王朝在变,我们异人圈也在变,但到头来,国不国,家不家,黎民水深火热,当朝者对列强卑躬屈膝,我等异人空有一身手段,却又报国无门,王兄弟,我心里憋屈啊!” 陆光达开头就是一阵忧国忧民的口吻,直接给王一整不会了,不是,陆家有你这号人物吗? 照你这思想觉悟,还师承燕武堂,拜师李书文,你陆家站队不应该比在关外第一时间遭难的高家晚啊?更别说你还是陆瑾的堂哥,陆瑾这小子别的不说,大是大非拎得比谁都清,不然日后也不会有个一生无暇的美名。 陆光达并没有看到王一此时的疑惑表情,或者说,他只是想找一个同龄人倾诉自己心中的苦闷。而王一正好跟他频道对上了,他就直接开口。 “不瞒王兄弟你,我现在其实很迷茫,因为太爷八十大寿过后,我就要回京城办理手续,准备出国了。其实早在三年前那会,我就该走了,只是故土难离,我也不知道到时自己一走,还有没有归国之日,所以就一直磨磨蹭蹭到现在,终究还是拖不下去了。” “哦?不知陆哥你在京城就读的学校是?” “燕京大学,物理学系,主修核物理方面的。” 当陆光达说出自己的专业时,王一脑袋感觉轰的一声炸开了,陆光达,物理学系,核,一切都连起来了! 好嘛,原来在一人之下这个民国以及后世,是你这家伙牵头,让邱小姐生下来的啊! 难怪陆家在后世世俗圈里地位不差,敢情是你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原因啊。 只是你这咖位练什么刚拳无二打啊,去找术字门拜师学术式,到时候也不用拿算盘算的自己头皮发麻不是? 但王一也知晓术式这玩意不是说练就能练的,这玩意对心态要求很高,不是你数学好,脑子好就一定能练术式这方面的手段。说不定还会因此,容易在术式推算中走火入魔,变成一个沉迷于虚幻之中的植物人。 只是随着陆光达说出自己的大学专业后,王一对这位就比自己大上那么一两岁的大拿肃然起敬。 就凭他这个名字,就凭他未来为国铸造国之重器这点,这是多少个张之维都没法比的。 “王兄弟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陆光达也注意到王一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炽热,感觉要把自己融化了一般,顿时就不自在了。 “没什么,只是佩服陆哥你这忧国忧民的思想。但我就是不懂,出国留学,将海外列强那最先进的知识学到手,吃透它,之后归国建设国家,这有什么好迷茫的?” 陆光达摇头,指了指自己和王一还有旁边的梁挺。 “王兄弟,咱们三个是什么人?” “异人啊。” “我学的又是什么?” “物理,燕京大学理学院,科学之道,强国富民之道啊。” “没想到王兄弟对科学二字也是有点了解,是啊,我出自名门陆家,拜师燕武堂,师承八极宗师李书文,学的却是科学啊···” 陆光达没有再说,但王一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根子在这上面了,这也难怪在后世作为‘邱小姐’之父的陆光达此时会迷茫了。 说到底啊,用后世一个网络梗来概括就是:道长一边叫我相信科学,一扭头,直接御剑飞行下山了。 陆光达就是如此,他生于名门陆家,自小耳濡目染,知道异人的存在,自己也拜师了燕武堂,师承李书文,学的一身八级拳,所有东西都在告诉他,这世界存在着仙人,异人门派中就有好几个典籍记载仙人飞升的门派。从这点上来看,仙的存在,让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唯心的色彩。 但从青少年时期接受的西式教育又告诉他,所谓的仙人和上帝其实跟佛教口中的阿弥陀佛一样,只是个用来愚民的口号罢了。 科学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你没有科学推动生产力发展,就活该落后挨打。更别说整个近代就是一部屈辱史,一人之下的近代也是如此,甚至因为异人自发抵抗列强入侵,却又在列强的强大火力下死伤惨重,让这份屈辱史多增添了几分悲哀色彩。 这些都在告诉陆光达,你瞧,你所了解出现过仙人的异人门派,在列强的坚船利炮下,一点作用都没有,什么唯心,统统都是假的! 原生环境和教育环境的两种理念把陆光达夹在中间,心性要是不坚定,这会说不定都疯魔了。 陆光达现在也差不多,一方面,他忧国忧民,知晓只有科学才能如今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强大起来。 可前面又不是没有人做过尝试,洋务,戊戌,又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又是变法的,最后还不是一败再败,打赢了赔款,打输了割地赔款。你让陆光达还能相信科学强国吗?可要说不信吧,依靠异人手段护国救国,列强的火力会让华夏异人们明白为什么他们是列强,自己是鱼肉。 明白了陆光达的问题所在,王一就能对症下药,因为他自己本身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的过程,就是最好的答案。 “都说聪明人容易钻牛角尖,看来陆哥也没法例外。不过我倒是认为,正是因为敌强我弱,陆哥你才更应该需要远赴重洋,去美国那边把他们最精尖的技术和理论统统学到手,吃透!如此,才能布局于未来,让我中华民族不再受列强之苦!而且陆哥,你可知道我这一身手段叫什么吗?” 王一言语激烈,情绪亢奋,也让陆光达一时间没察觉到王一当中的语病,他为什么笃定自己会去美国留学?反而被王一后面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我知道,陆瑾都跟我说了,倒转八方嘛。” “不不不,倒转八方,是我师父鬼手王的手段,到了我这里,它有另一个名字,叫人体磁场。修的是宇宙四大基本力,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和引力~” 当王一将力这个概念用宇宙四大基本力来概括时,陆光达看着王一那得意洋洋的笑容,霎时间瞳孔地震,这是哪来的惊世智慧,用这种角度来解读倒转八方?! 而王一也是张开手,第一次在他人面前,真正展示自己作为人体磁场的手段。 第三十八章 异人民国往事,布局未来(上) “我那会刚被鬼手王捡到,跟在他屁股后头在江湖游荡时,在南边一个洋学堂里听到一堂课,那堂课的老师正好在讲牛顿的万有引力。那个时候我倒转八方刚刚入门,恰巧听到那位先生讲这个,当时就在想这个万有引力是不是就是倒转八方中所指的,天地八方之力之一呢?为了印证我这个想法,我花了一块大洋,从这个洋鬼子那里手抄了关于力的书籍,将宇宙四大基本力的相关书籍手抄,带在身边,时时研读。” 陆家酒楼的二楼包厢内,王一九真一假向陆光达解释着自己如何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的过程。 不这样解释,陆光达是无法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把倒转八方往人体磁场这方向转职的,要是自己生来就有这般惊世智慧,会吓到这位未来的‘邱小姐’之父。 说着,王一也将自己手中的无形真炁开始演示,就笼罩自己和陆光达还有梁挺,让他们在这包厢之中,感受人体磁场中引力和电磁力带来的种种妙处。 随着王一的施展,陆光达和梁挺时而感觉自己身上有着千斤重担压着,时而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连同面前的桌椅都开始漂浮。等到一切恢复如初之际,又感到体内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头晕目眩,胸口犯恶心,情绪也变得极度焦躁。 这种种神奇表现,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倒转八方就能概括的。 梁挺此时还一知半解,没有明白王一这番展示是为何,但对于陆光达这燕京大学物理系,主修核物理方向,全国也就13名学子考进去的天之骄子而言,他可太明白这些表现都分别对应着四大基本力中的哪个了。 “宇宙四大基本力,引力摸不着看不见,却能清楚感受到它的存在,电磁力虽不得要领,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通过对一些术法,风水炁局的典籍了解,也大概有了方向。唯独这强弱核力,到底不是陆哥你这种高材生,它们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 功法收回,王一感慨一句后,再看向此刻完全被王一这手人体磁场原理震惊到的陆光达。 “陆哥,现在你还认为这出国留学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到底是名门世家出身,陆光达在震惊于王一以科学角度来解读倒转八方之后,也慢慢收回心神,几次深呼吸,让自己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留学陆哥你该去,而且是带着将海外那边最先进的科学理论学到手,吃透的使命去的。我知道,往前数,不知有多少爱国志士在强国富民这条道路上出师未捷,但问题从来不是出在他们身上,是出在这里。”王一此时也是豪气丛生,指了指自己脑袋,“若非如此,为何当下新文化盛行,都在提倡打倒孔家庙,无非就是这套东西跟不上时代了,该扔就扔,别抱着当个宝贝似的,就像梁哥手中这本书说的那样:从来如此,便是对么?” 指了指最近梁挺一直爱不释手读着的《狂人日记》,王一念出了鲁迅先生那句名言。 陆光达看着眼前这个犹如换了个人的王一,看着他那双如烧起来的双眼,也有了共鸣。 他为何迷茫,无非就是想不明白为何历史流长的泱泱华夏,如今怎会成了列强宰割的鱼肉!心中那股郁气,那股愤怒,就如此时的王一一般。 所以,他也很认可的点点头,点评着这句话。 “确实,周叔当初弃医从文就是因为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把国人脑子里的病治好,纵使再怎么变法,洋务,都是枉然。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语竟然是由王兄弟你说出,还由你来开解我,这书真是白读了。” “周叔?陆哥你认识这位啊?”王一捕捉到陆光达话语中的重点,表情瞬间呆住。 “我陆家扎根于江南千年,这江南有名有姓的还真没有我陆家不认识的。” ‘那他跟我们一样···’ “对,也是异人,跟我一个师门,只不过我是八极,他是形意。你既然知道他弃医从文,也不想想,习武的,哪个不对药理有研究。” “你说的有道理,我曾听闻鲁迅先生跟野猪打过?”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头吃了太多死人,成了气候的玩意。周叔当年差点没被那玩意吃了,后来还是叫了师门长辈过去,才把那孽畜给做了。” 我尼玛!王一此时只想爆粗口,照陆光达这说法,那总理的军道杀拳也不是样子货啊,说不得也是外家功夫的异人高手。 感觉自己吃了一口异人民国往事大瓜的王一只觉得小心脏在不争气乱跳,可一想到鲁迅先生在知天命之年早逝,又多了几分悲伤。 一个习武起家,还是外家功夫的后天异人竟然在知天命的年纪早逝,无非就两种原因。练功出了岔子,伤了根本,亦或者是心病难医。王一更认为是后者,说到底,就是看着国家生灵涂炭,自己写了半辈子文章,最后还是没有在有生之年看到国人觉醒,忧愁而死。 至于另一位,估计跟正史一样,累死的。 要知道,从一穷二白到在世界之林中昂首挺胸,那一代人,可是真真吃了三代人的苦,这份苦,不是靠一身真炁就能扛得住的。 “王兄弟,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一时走了神,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王一没有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结,那都是以后的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给陆光达这位未来打造国之重器的大拿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这才好在未来生根发芽,长成庇护国家的参天大树。 “说到我到底该不该去留学这件事,得王兄弟你开解,我现在已经没了迷茫,只有担忧。王兄弟,你说就算我将那些最精尖的科学理论学透,吃透了,学成归来,那时也正好乾坤已定,吏治清明,我等海外学子学成归来的东西,能够帮助国家赶上这些列强吗?” 陆光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王一问这个问题,只是来自习武之人的直感,让他觉得自己能从王一的回答中得到答案。 “不能。” “什么?” “陆哥,咱们是修行人,咱们就用修行人的说法来做例子。修行一道,一步慢,步步慢,除非你是天纵之才。但修行可以这样,是因为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比较,可国与国不同,人口,经济,军事,一环扣着一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我们国家积贫积弱之久,从明清开始的海禁让我们自绝于世界,直到前清道光年间那场与英国人的战争,才将我们从天朝上国这个虚幻中打醒,这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了差距,才想着奋起直追。 可自道光开始,我们一路追,一路输,输了国威,输了经济,输了民心,甚至连我们民族脊梁都给打断了!列强从我们这里搜刮了多少金银珠宝,早已数不清了,这样的我们,凭什么能够师夷长技以制夷呢?”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作为后世之人,见识过国家经济腾飞的王一对这个再清楚不过了。 哪怕是后世国力飞涨,用七十年走完了人家两百年走的路,但中间付出了多少代价,王一想不到,也不敢想。可即便如此,在很多核心技术方面,还不是被老美和一众小弟卡着喉咙? 不然回到这个时代的王一就不会感慨,自己一身穿越者自带的修行天赋还不如一台能够联网的电脑好使。 因为一台能够联网的电脑,只要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合适的人,给这个国家带来的帮助,远远比自己飞升得道要大得多。 毕竟王一对飞升得道没有一丁点兴趣,但现实就是王一没有一台能联网的电脑,只有一身修行天赋,还有来自后世的眼光格局。 他手里的牌就这些,自然就得换种方式来打! 眼前的陆光达,就是他要先赢下的第一份筹码!至于张之维嘛···咦?张之维是谁? “还是以刚才我们修行人的说法为例子,要想超过一个起步比你早的天纵之才,无非就那么几种方法,要么得到前辈高人的传功灌顶,抹去自己与天才之间的差距,要么,就得另辟新径,弯道超车,曲线救国!” “王兄弟你的说法有意思,那放在一国之中,这又是怎么个说法?”陆光达也被王一这种类比引起了兴趣,也接过话头,让王一给自己继续解释。 “放在一国之中,很简单,前辈高人传功灌顶,无非就是让一个强大的国家来援助一个贫弱的国家,只是这点放在我们这里不适用。” “为何?”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要想让我们这个国家变得强大,那得是多大体量的援助才行啊,而且,人家会这么好心援助我们?庚子赔款离咱可没多远啊。” “那弯道超车,另辟新径,曲线救国又是什么说法?” 陆光达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有些事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哪怕有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摆着,有些时候就是没得选。 后世难道先生不清楚慈父给的都是糖衣炮弹吗?但人家玩的就是阳谋,阳谋这种东西吧,就是你明知道是个坑,还得往里跳,因为你没得选,这个国家需要这层糖衣。 这点,哪怕王一现在去找先生摊牌,陈述利害也没用,因为国力如此,没得选择。 王一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布局,这样一来,哪怕按照历史轨迹出现该有的糖衣炮弹,吃是要吃的,但吃多吃少,自主权也许就在自己手里了。说不得,还能反过来要求人家吃下自己的糖衣炮弹呢,当然,能不能成,这事还犹未可知。专注于当下才是关键。 “这三种说法其实都是一种方法,就是发掘我们自身有的,别人没有的,以此来破局!” “我们自身有的?”陆光达眉头一皱,动用自己的惊世智慧,还是没有想到当下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有什么列强没有的。“王兄弟,你不会说的是人口,土地吧?那不跟前清一样,割地赔款,委曲求全了?” “陆哥,你这个知识分子演技真不咋地,还没街头艺人会呢,别逗我笑了。” 王一被陆光达这拙劣演技给逗笑了,自己前面这般豪气干云,脑回路抽了才会去教陆光达这些。王一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陆光达,指了指一旁已经听懵的梁挺,指了指楼下互相打着招呼的异人门派弟子,语出惊人。 “陆哥,我们这些在这片土地上传承千年不断的异人手段,就是海外列强没有,而我们独有的优势啊,还记得刚才我说我的功法叫什么吗?” 这时候,陆光达也终于脑子转过弯了,看着眼前一脸淡然,微笑模样的王一,他再次被王一这惊世智慧惊的瞳孔地震。 “王一,你这是要发癫啊!” 陆光达第一次郑重其事叫了王一的名字,以他的脑回路,哪还能不清楚王一说的是什么? 但作为一个理科生,陆光达却又不得不承认,以王一刚才那手人体磁场作为例子,将各家各派的异人手段与现代科学相结合,说不定,是能产生1+1大于2的效果,从而实现弯道超车。 只是这个想法之大胆,之癫狂,让陆光达都有些接受不来。 第三十九章 异人民国往事,布局未来(下) “王一,你这是要发癫啊!” 陆家酒楼的二楼包厢内,陆光达听着王一说出的惊世之语,忍不住站了起来,声音也控制不住变得大声,直呼王一的名字。 但好在他们是在包厢中谈话,陆光达声音再怎么大,也知道影响。 只是陆光达这一低吼,给旁边听着王一和陆光达聊天的梁挺整不会了。不是,聊得好好咋吼起来了呢? 王一笑着看这位未来核物理界的大拿,也能理解,毕竟他这想法对于当下这世道的异人门派而言,称得上一句离经叛道。 “陆哥,要想改变这样一个世道,不癫一点怎么行?不当一个常人眼中的癫佬,那我就成了常人,常人,是不会想到从宇宙四大基本力的角度来解读倒转八方,常人,就只能在这畸变的世道里,随波逐流,被动等待着太平时节到来。我如果不癫?那在我之前为何那么多倒转八方修行者,包括我那师父鬼手王,为什么都没有人将倒转八方真正意义上变为人体磁场,但自我之后,异人江湖里,倒转八方就可以更名为人体磁场了!” “癫佬!” 陆光达被王一的反驳弄得无言以对,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双眼却有光的同龄人,也只能坐回椅子上,不爽的说了个癫佬。 对此,王一很是受用。 他已经明白王一话语中所谓的曲线救国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要将当下异人江湖里的各门各派,把他们那传承最少都是千年为单位的手段与现代科学相结合,在当下这个世道,在未来太平时节到来时,来帮助国家国力提升。 听起来天方夜谭,但陆光达在脑子里仔细推敲过之后,也明白这可能是当下唯一能够弯道超车,更好赶上列强进度的方法了。 因为王一没说错,有些技术不是自己学到了,回国之后就能直接应用到现实的,每一个科学理论从学术讨论落地到现实,中间需要不知多少次演算,试验,陆光达很清楚,当下的国力不支持他们这样做。但如果有了异人加入,或许,就能将中间这个过程缩短好几倍! 例如以机关一术闻名于异人江湖的墨筋柔骨门,但传承自诸子百家时期的机关术与现代科学结合,所谓的机械义肢,会不会更早出现? 这中间需要有人迈出第一步,也需要有人去接受来自现代科学的解读。 想到这里,陆光达目光转向一直在听自己和王一聊天的梁挺。 “梁兄弟,我之前还没问你,你是哪个门派的?” “墨筋柔骨门。” “倘若有一天,王一兄弟要你将门派传承全盘托出,你会不会答应?” 梁挺看向王一,又看了看陆光达,答道:“我虽出身墨筋柔骨门,但一身传承皆是在门中千机洞内习得,他要,我给他就是,有什么需要答应不答应的。” 听到这回答,陆光达脑壳都疼了,又一个癫佬! 怎么有人把自己门派的根就这么给别人的啊! 他不明白梁挺为什么可以这么干脆,但陆光达的理智告诉他,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在未来,让国家更快走向富国强民的道路!至于到底是哪些异人门派的传承可以用来与现代科学相结合,王一没有给出答案,想来这答案也不可能有个具体的回答,都得根据到时候的情况来处理。 “陆哥,我看过一本书,书里讲的是战国时期,秦惠文王与当时老秦贵族对恢复商鞅变法之前的秦法时一段对话。秦惠文王言,大争之世,列国伐交频频,强则强,弱!则亡!当今天下,已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是列强纷争之天下,战国时秦惠文王之言,用于当下也不算过时,中华积贫积弱之久,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手里的家伙要变!脑子里的东西更要变!再不变,那咱真的要亡国灭种,列强亡我华夏之心不死!我不想有朝一日再来江南之时,江南已成了某个列强海外领土,那不叫游历江湖,那叫出国!” “他们敢!若真有那一日!我陆家绝对不会当亡国奴!只会在这江南之地流干最后一滴血!” 王一话语之严重,语气之真诚,都像是在告诉陆光达,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有可能会发生的未来!霎时间,就连梁挺都被刺激到了,他胸口起伏,看着王一,似乎是在询问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怎么不敢?陆哥,你是就读于燕京大学,学校内书籍众多,书上像这样类似的事还少吗?自唐末之后,五代十国乱战,北地燕云十六州从两宋到元,整整四百多年与南方脱节,若不是有明太祖再造中华!明太宗迁都应天,弥合南北!南北汉人之间,早已离心离德,视彼此为仇寇!如今的中华,比起五代十国时期,处境只会更糟,不会更好!” “那王兄弟,你是要当明太祖还是明太宗,而我,是不是就是你的李善长?这位梁挺兄弟是你的常遇春?” “呵!皇帝都没了,而且我自己晓得自己几斤几两,这世道,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明太祖,明太宗。我更像是一个殉道者,为这国家,为这民族能够兴盛而付出一切的殉道者!这个心理准备,从我修行有成开始,就一直在准备了。” 王一洒脱一笑,喝着杯中茶水,看着窗外风景。 很难有人理解王一为何会有这样偏激,偏执的心境,想法。 但王一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个俗人,是个庸人。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这一身修行天赋,除此之外,别无他长,能在言语上压制住陆光达,靠的是来自后世眼光,靠的是纸上谈兵,可有时候,纸上谈兵往往能起到振奋人心的效果,但如何将这份效果持续下去,化作一场胜利,那就是其他人该做的事了。 陆光达眼神复杂,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淡然说出他日有朝一日要他去死,他会欣然赴死的王一,完全无法理解。 “王一兄弟,今日你我这番对话,可不是一个被全性门人鬼手王收为弟子的人能说出来的。王一,你心里藏着秘密,藏着大秘密!” “是的,我心中藏有秘密,这秘密陆哥若是想听,我知无不言。” “我不想听,光是听你现在说的这些我就快道心崩溃了,再听下去,怕是书都快读不进去了,这可不是你王一想看到的。想来也是老子倒霉,自己撞上来,你他娘的王一,还真是一个天生的癫佬!” 陆光达罕见爆了粗口,脸上却浮现出笑容。 他本就是一腔热血的爱国青年,之所以会迷茫,也是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担忧。 但现在跟王一这么一聊,迷茫没有了,充斥在自己内心的只有一股紧迫感,一步慢,步步慢,修行如此,强国也是如此,他们已经慢了太多,即使现在开始跑步前进,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能赶上。而从王一的话语中,陆光达明白,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想到这里,陆光达也坐不下去了,他需要回去好好重新规划之后的留学之行,最好能将几个志同道合,天赋与自己不差的同学都给带上,至于留学的高昂学费什么,他陆家别的不多,在江南扎根这么久,最不缺财! “今日听君一言,如雷贯耳。想来太爷寿宴之后,我就立马动身赶回京城,着手办理手续出国,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这几天,王一兄弟和梁兄在陆家酒楼的消费,我全包,只能凭借这一点绵薄心意来感谢王一兄弟的点醒之恩。” 明白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之后,陆光达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有太多事要他回去好好规划。他知道王一在这方面帮不了自己太多,他也不需要王一来帮,他也有自己的傲气。 “不过是我一家之言,说到底,做决定还是陆哥你自己。至于相见之日,会有的,愿我们再相见时,已是中华腾飞之日。” “中华腾飞之日?好!就凭这句话,我死都死回国!” “陆哥,你可不能死,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里所有人都死光了,你都不能死,我们还得仰仗你为国铸剑呢!你的核物理学专业,有大用!” 到了这一步,王一也不管了,赶紧给陆光达心里继续种种子。毕竟现在,核物理这个专业大多都停留在理论上,将其变成武器,电力还得等个二十年呢。王一自然没办法推迟或提前实现这个技术,但如果可以,他想让陆光达成为第一批吃到这个蛋糕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少走许多弯路。 “为国铸剑?核物理?你不会是说这个专业未来会应用到武器方面吧?” “为何不可能,我以宇宙四大基本力来解读人体磁场,光是电磁力和引力两道,就已让我受益良多,虽说我天赋异禀,但没有这些,仅凭倒转八方,就算我强,又怎能强到一巴掌拍晕陆瑾的地步呢?还是那句话,修行如此,强国更是如此,也许那个核物理应用到现实的未来,离我们已经不远了,我不想看到这个理论造出来的东西,在我们土地上落下!” 到了这一步,王一可以说是泄露天机了,一人之下的世界里,你可以知晓未来,但是将这个未来泄露出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王一取了个巧,他本身就是以一种妄言,推测的语气去说这些事,而听的人叫陆光达,他是一个核物理学的高材生。这些对常人而言需要事无巨细,和盘托出并列出证据的未来,在陆光达这里只需要点到为止,他就会自己在心中种下一个想法,并以最严谨的学术角度去推论,直到确定这个妄言推测之事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之后,那时,陆光达早已上了贼船,去了美国,他只会更加发愤图强,将那些理论学到手,吃透。 说着,王一也将这段时间总结的倒转八方如何转职成人体磁场的心得扔给了陆光达,虽然这份心得连他自己都看不太明白,但对于陆光达而言,他反而是最快能领略到个中道理的人。 无他,因为他是理科生! “想要习得人体磁场,天赋是一方面,但最关键的是认知,陆哥,虽说你拜师李书文这位八极宗师,但远渡重洋,需处处提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门手段,说不定就多条生路。这门手段在我手上跟在你手上,也许发挥出来的效果各不相同呢。” 陆光达看着手中这本只有十几页的笔记,能感受到王一对自己的一片诚心,他粗略翻了一眼,便将其收下了。 “虽然不知道你这妄言会不会成真,但我会留心。另外,宇宙四大基本力,强核力和弱核力我不建议你继续钻研,专攻电磁力和引力这两道即可。前面那两个,理论太不成熟了,想要将其应用到实际,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回去之后,会让人将我这几年关于电磁力和引力方面的笔记整理出来,你好好研究一下。” “你瞧,这不就是现代科学与传统玄学结合的又一典范吗?陆哥。” “娘的!你这狗日的说话方式真像个全性,怎么说都有理!走了走了!” 陆光达逃命似的跑出了包厢,只留下王一和梁挺二人,但王一透过窗户看着陆光达狼狈而逃的背影,只是在那笑。 因为他知道,未来的种子已经在陆光达心里种下,他只希望在未来,真能长成庇护国家的参天大树,那他来到这个时代,也就有了意义。 “王一。” “嗯?”王一回头,只见梁挺看向了自己。 “将来的天下太平是什么样的?” “将来的天下太平啊?”王一想着那只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后世画面,慢慢开口道:“国泰民安,山河一统,不会再有人被饿死,父母养得起孩子,孩子能够上得了学堂,人与人之间打招呼,也不是喊着小人,老爷这种称呼···” “会有这样的太平吗?” 梁挺疑惑,这两个月的江湖游历,心病正在慢慢消退,但是看着游历时那些衣不蔽体的难民,感受这世道之恶的梁挺却是怀疑。 “会有的,而且离我们不远。” “你怎么知道?” 王一不答,他只是看着窗外的小镇,在心里回答着梁挺的问题。 ‘因为,我见过。’ 第四十章 天命之子与穿越者 陆光达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跟王一告别之后,很快的,就让仆人将他这几年的读书笔记给王一送了过来,顺带送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也正是这封书信,让王一明白陆光达为何会接受自己的想法了,因为他露馅了。 宇宙四大基本力,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和引力,问题出在强弱核力上面。这两个基本力的具体理论现在还没有正式出现,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放在高等大学中,那些专家教授讨论的话题,王一可以说出电磁力,引力,唯独不应该出现强弱核力。 这两个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南方一个洋学堂一位洋鬼子先生的书籍里,哪怕是陆光达,对这方面的研究都没有多精细,就连强核力和弱核力这两个名字,现在都没有个具体出来呢,只有个大概的理论猜想。 说到底,王一还是吃了理科生方面的文化亏,因为他穿越前是个文科生,对这方面真就是只听过,没具体了解过。 好在陆光达并没有纠结于这方面,甚至还在书信里表明,兴许这两个名字会让他到时候在留学时,能够获得那些科学界大拿的青睐。 看到这里,王一就放心了。 显然陆光达有一腔热血,但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他想不明白王一为何能说出这两个基本力,索性就不去想,他只需要知道王一跟他一样,都想强国富民就够了,路总是殊途同归的。以后若是有再见之日,想来王一会告诉他答案。 只是借着王一露的馅,陆光达也以此开始谋划自己未来几年,在海外留学的步骤。 所以说啊,永远不要觉得自己站在时代下游,就可以带着上帝视角对处在这个时代的人指指点点。跟这帮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伟业的人相比,除了站在时代下游的眼光外,一无是处都是一种夸奖了。 交代完这些后,剩下就是陆光达的读书笔记了。 这货还很贴心,将自己这些读书笔记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中译中了一遍,显然,他大概也猜到了王一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只是带着后世眼光而来的自信,让王一的纸上谈兵更有说服力,不然陆光达也不可能被王一给忽悠住啊,人家什么智商自己什么智商,忽悠也得讲个基本法不是。 当然,这对于王一而言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他就在陆光达请他和梁挺住的这间包房里,通过这大白话的读书笔记还有陆光达的建议,专修电磁力和引力这两道。 而梁挺,他在听了王一和陆光达那番对话后,还有王一最后给他关于太平盛世的具体描述,他就时常跑到阳台边,读着手中这本《狂人日记》,看着街道上的镇民,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陆家陆老太爷的寿宴也如期展开。 寿宴连开三天,第一天是世俗圈的一方人物和异人界有名有姓的大派长辈一同到场,当然,异人界这边也不是所有都来,像作为玄门魁首的龙虎山天师,陆瑾师门的三一门门长左若童,这两位就没到场。 因为以他们的咖位,跟他们打交道的都得是一方巨头,但一方巨头也不会专门在人家寿宴上找这两位,都有各自的渠道。 所以这第一天的寿宴更像是走个过场,大家混个脸熟就完事了,就连陆家老太爷都只是出来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第二天也平常,因为是陆家专门应酬世俗圈的,这时候,出来主持大局的就不是寿星公陆老太爷了,而是他的孙子,陆宣。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陆瑾的父亲。 让一位孙子替自己主持大局,无非就是释放一个信号,老太爷退了之后,陆宣是陆家的话事人。 陆家和高家这两个异人圈里的名门世家,他们的家族话事人选拔方式跟吕家,王家这两家以手段传家的不一样。 这两家对家族话事人的要求,不是一定要话事人有一身高超,可以压过家族所有人的修为。这两家更看重的是能力,话事人能不能够平衡家族里作为普通人的族人和修行族人之间的关系,这是最重要的。 因为异人基数少,后世太平时节,隶属于半个国企的哪都通公司记录在案的异人就一万五左右,还不算那些散人,从这个时代活下来的老一辈。 毕竟异人别的不一定行,但能活是公认的,只要不是自己出意外,一辈子无病无灾活个一百岁都是基本操作。 累到累垮的,都是因为肩上扛着责任,没得办法。 但就算把这些没有记录在案的算上,撑死也不过两万到三万之间,相比于十四亿普通人,异人这个基数真是小的没法再小了。 之所以王一能一直碰到异人,无非是因为他就是异人,他要做的事,注定跟异人界扯上关系,再加上异人与异人之间会互相吸引的定律,这才有这么多事。 而放到陆家来说,也是如此。 陆家扎根江南,枝繁叶茂,已是大族。 一代人里,怎样都会有五六个子弟是有修行天赋的。 若是因为子弟有修行天赋,能够成为异人而对其偏袒,就会导致大多数普通人的族人心中有怨,怨气一旦积累久了,这家就散了。 所以选家族话事人,最重要不是话事人是不是个异人,而是家族话事人能够让家族每个人都服你,这才是关键。 陆瑾的父亲陆宣,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前两天的前菜吃完了,接着就是第三天的正菜了。 陆宣这位陆瑾之父是未来陆家话事人的消息,不仅要对世俗圈的说明,也要跟异人圈的说清楚,这是给这位爷造势。 也是在这一天,王一结束了自己在引力和电磁力这两道的修行,换上了陆光达给他们送来的衣服,就跟着梁挺一道,拿着请帖,前往陆家赴宴。 “走吧,梁兄,带你去领略天下第一人的风采。” “你不是吗?” 梁挺耿直的发问,到现在,他也没看懂王一的手段,只是知道,王一很强,比自己还要强。 “嘿,不好说,不好说。” 王一卖了个关子,就这么走了。 但他心里明白,这或许是自己这些年唯一一次的放纵了,他是真的想看看这位天命之子张之维,是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当王一带着梁挺赶到的时候,这场单独面向异人圈的寿宴已经过一半了。 陆老太爷已经跟异人同道们宣布未来话事人是谁了,而王一远远望去,也看到在那位寿星公,八十高龄,精神矍铄,穿着一身红马褂,假模假样拄着根拐杖的陆老太爷身边,坐着两个人。 一者年纪对比陆老太爷稍显年轻,一身宽松的蓝色道袍都掩盖不住的魁梧身形,剑眉虬髯,双眼神莹内敛,不怒自威,远远望去,不像是个道士,更像是一位沙场无敌的猛将,端的上在世张飞。 这位,自然就是当下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了。 而另外一边坐的,王一自然也认识,对他而言,算是有半师之恩的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 只是相比于张静清天师那放任年龄在自己身上彰显的自然,左门长则是开着逆生三重,青春常驻,一身出尘,确实有仙人之姿。 这卖相,确实鹤立鸡群。 在陆老太爷身边坐着的左若童,此时也看到姗姗来迟的王一,身边还跟着梁挺,关于王一和梁挺之间的事,江湖小栈那边已经跟他通报过了,他也知晓。 对着王一所在方向微微颔首后,左若童这才看向一旁的张天师。 “天师,我想,敲打你那孽障徒弟的事你得另寻他人了。” “怎么,左兄这是觉得你那徒弟不行吗?” 张天师讶异,陆老太爷和未来家主陆宣疑惑,他们是知道自己这个曾孙/儿子在修行一道上的进境,逆生三重配怪异的倒转八方,在三一门内与他那师弟并称为双骄,等等,三一门内? 陆老太爷和陆宣已经反应过来了,想来是那位戏言的三一门外门大师兄到了,当下赶紧配合着左若童。 “左门长说的没错,瑾儿虽天赋尚可,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恐怕不是天师高徒的对手。” 张静清天师懵了,不是,你们爷孙俩玩我呢?之前借一步说话的时候,不是说你家陆瑾天赋异禀,三一门绝代双骄吗?怎么吃个饭,看年轻人打闹的功夫,就变成天赋尚可,不是我那孽障徒弟的对手了?都没打过! “天师莫急,既然我说了另寻他人,就不是在消遣天师,拭目以待便可,说不得,几十年后,陆公这场寿宴会成为一段异人界的佳话呢。” 左若童卖了个关子,但早已知晓原因的陆老太爷此时朗声大笑。 “想不到我陆某人这把年纪了,还能因为一场寿宴成为后世一段佳话,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老人家抚着长须,丝毫不忌讳生死之事,倒是把一旁作为晚辈的陆宣整得尴尬不已。 都说七十从心不逾矩,你老人家都八十了还这么活跃,这么多人看着呢。 离得较远的异人年轻一代自然不理解长辈这边的闹腾,他们此时正互相拼着酒,比拼着年轻人之间的胜负心。 王一和梁挺来得晚,自然没有朝那边专门挤,随便找了个小门小派的桌子落座后,就和梁挺一同对付着自己的五脏庙。 顺带着,也打量着陆瑾所在的那一桌。 这一打量,就看到了一些跟原作不一样的地方。 陆瑾身边多了李慕玄这个师弟,两人一块跟其他三家的后人拼酒,吕家双壁,大哥吕仁,弟弟吕慈,王家长房嫡孙,王霭。这些都是形象鲜明,一眼就能认出的人物。至于身边其他的嘛,王一也只能通过自己一桌的路人甲乙丙口中得知了。 扎两个冲天揪的,是川蜀一带的门派,火德宗高徒丰平。 胖胖的,带着福相,还有一点凶悍气息的小胖妞,是关外出马一脉的高徒关石花。 剩下的那些,王一倒是认不太清了。 他的注意力,已经被陆瑾他们那桌后方,依靠在大树枝干上假寐的邋遢道人吸引。 邋遢道人身形高大,比王一只高不低,却又依靠在高枝之上,坐看下方众多年轻一代在那拼酒,算的是逍遥自在。 当王一把目光看向这个邋遢道人的时候,他也似乎注意到了王一的目光。 眼眸微抬,一道精光就朝着王一这边看来,王一也没有退缩,与他对视。 王一举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示意。 而这位邋遢道人也随着王一的示意,起了兴趣,翻身就从树上落下,动作之轻盈,可以说得上无声无息。 挥着邋遢的衣袖,朝王一这一桌走来。 他的动作之大,却没有引起此刻正在拼酒的陆瑾这一帮年轻一代的异人注意,就这么一个动作,双方修为高下立判。 ----------------- 邋遢的年轻道人就这样大步流星走向王一这一桌。 而在主桌那边坐着的张天师也看到了自己这个孽障徒弟举动,一双虎目,也随着自己孽障徒弟的路线,看到了那个对自己孽障徒弟发出邀请的王一。 “左门长所说他人,正是他? “是的,他有名字,叫王一,异人王一。” 第四十一章 抛砖引玉 夜晚的陆家大院,在这专门招待异人圈的陆家老太爷寿宴上。 以陆老太爷为首,左边龙虎山天师张静清,右边三一门门长左若童,陆老太爷之后的陆家话事人陆宣。两位异人界玄门的魁首加上陆家这两位东道主,此时的目光都没有集中在不远处的小一辈身上,在左若童的话语中,都朝着张静清天师那口中所谓孽障徒弟,身形高大的邋遢道人与王一所在的那一桌聚焦。 “天师,还未问过你,你口中这个孽障徒弟叫什么呢。”陆老太爷开口,算是打破了他们这一桌的沉默。 “张之维,张是冒姓。” 老天师摸着自己的虬髯,不咸不淡介绍着这个被他带下山的孽障徒弟。 一个冒姓张,就已经足以说明这个在老天师张静清口中的孽障徒弟,天赋是多么高,修为有多出挑了。 龙虎山奉张道陵为祖师,世代天师都得姓张,但姓张的世代天师不一定都是张道陵的血脉。 这就好比明朝第一太子朱标死后,朱元璋既没有立皇太孙继承大统,也没有立晋王,秦王或者燕王这与太子朱标一母同胞的几位兄弟,反而是让义子沐英又改回姓朱,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哈,天师你也不厚道啊,这样的高徒,在你口中竟然成了孽障?” 陆家两位当家人打趣着,老天师张静清也很无奈。 但凡张之维不那么醉心修行,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也不至于带着这家伙下山啊。 别人不知道原因,他自己还能不知道?这个被自己带上山一手养大的臭小子,可是最有可能继祖师张道陵之后,第二个能得道飞升的人!他比谁都宝贝这家伙,却又没办法。 修行一途,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行呢?龙虎山家大业大,你张之维护得住自己,能护住整个龙虎山吗? 万一哪天意外发生,只剩你张之维活着,却因此产生心魔,修行一道就此断裂,那他张静清真是死都死不安心。 奈何人家天赋之高,连张静清都知道再给他几年时间,自己都说不准能不能压制这小子了。赶紧给他找挫折,结果龙虎山内除了自己和几个师弟之外,这货无敌。 后面偷偷带下山,去蜀中唐门走了一趟,好家伙,17岁的年纪,把唐门中生代好手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还咋教。 这就好比李渊教导李世民,说二凤啊,打仗切莫轻敌,天下群雄这么多,总有狠人啊! 23岁的李世民望着大营里被自己逮住的王世充和窦建德,对自己老爹的话陷入沉思。 张静清不是李渊,问题是张之维在修行一道的天赋比李世民打仗天赋还离谱,这就让张静清很难办了。 “天师莫要多想,说不得今日你便得偿所愿了。” 左若童也是一门之长,大致也明白了张静清心中想法,赶紧出声安慰。但他这话也让张静清陷入了矛盾,如果这叫王一的年轻人赢过了自家徒弟,那这个家伙天赋不是比张之维更离谱? 他妈的,还有高手?! 一时间张静清有种既想让自己徒弟赢,又想让他输的矛盾感,当下只能将这股无名火洒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惹师父生气的张之维身上。 “这孽畜,带下山不带下山都能折腾老夫我!” 左若童听着张静清好似凡尔赛的语气,哑然失笑,你就偷着乐吧,我连人家师父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半个,我跟谁说理去! 主桌上一众长辈等着看好戏,宴席边缘,王一也跟这位异人界天命之子交谈起来。 “在下王一,这位是梁挺,我师承鬼手王,他是墨筋柔骨门,现在应该算弃徒。” “张之维,龙虎山,道号天通。” 对于王一说出自己师承这件事,张之维并没有其他异人那般情绪波动。因为他很清楚,若王一是全性,现在他就不可能出现在陆家寿宴上。王一也没有多此一举,问这种无聊问题,给张之维倒了一杯茶,顺带给张之维那边递过去一副碗筷。 张之维也不客气,拿过碗筷就开始对付着桌上的菜肴。 他只是不喜欢去跟陆瑾他们凑热闹,不代表他没有口腹之欲,只是这时候的他修为通天,性格还未有磨练。 对于陆瑾这帮自己一巴掌就能拍晕的家伙,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睡觉来的自在。要不是王一,他都不会从树上下来。 王一也觉得有趣,能够这般近距离与这位钦定的天下第一面对面。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跟张之维默契对付着桌上的菜肴,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时代的金庸绝对见过张之维,张无忌和张三丰的模板绝对是套着张之维年轻和年老来写的! 年轻时是天下翘楚小张教主,老年时则是天下无敌的张真人。 这种见证历史在自己眼前诞生的荒诞感,让王一忍不住笑出声。 但王一并不知道,随着张之维在他旁边落座,后面还坐着个梁挺,可以说这小小的一桌,起码坐了三个大宗师的人物。即便三人只专心干饭,对于坐在这桌上的其他人而言,都是一种不小的压力,更别说还有主桌那边一众前辈的注目。 “你很厉害,整个大院里,就你还有你身后这位有点说法。” 张之维吃着菜,含糊不清开口。 能看出王一修为的人不多,左若童,张静清这类高人都能看出,但同龄人之间,第一个看出来的,只有张之维。 “没点说法是没法行走江湖的啊,话说,张兄你是哪年生人?” “光绪三十一年,元月,师父把我抱上山。” “巧了,我也是光绪三十一年,不过我是十月,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张师兄?” “嗯,没事,待会吃完了要不要去过两手,你很厉害,我想看看。” “好啊,不过你得先忙完你的事咱们再动手,现在先吃饭,我饿了一天。” “行。” 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一边咔咔往自己嘴里炫,颇有种你们不吃这桌子菜我们三人都包圆了的态势。 他们三人倒是吃的舒服了,在主桌上一直想看好戏的陆老太爷就不舒服了。 “这两孩子,怎么一点少年心性都没有了。不管了,左门长,天师,今天老头子我就随性一把,拿我家曾孙给这两位少年英才抛砖引玉。” 陆老太爷起身,旁边的孙儿陆宣也无奈看着自家老爷子这般举动,对两位玄门魁首赔笑。 “陆瑾!” “在!” 正拉着师弟李慕玄跟众多熟人拼酒的陆瑾听到自己太爷一声喊,赶紧放下酒碗。转过身,就看到自己家太爷望着自己。 “咳,之前你爹跟几位长辈商量好了,想借着太爷这贺寿,大伙难得聚在一起的功夫,让你们这帮小家伙互相过过手,也好以后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本来呢,是想着明天再跟你们说的,但你太爷等不及了,现在就想看到,所以你替太爷先开一场,跟天师的高徒过过招。” “好!” 陆瑾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自家太爷给卖了,很干脆的应了一声,反正有李慕玄替他挡酒,他就没喝多少,跟众人告罪了一声,就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朝着院子空旷处走去。 双眼四下打量,想看看所谓天师高徒到底是哪一位。 这么一打量,陆瑾就看到了边缘桌上干饭的王一,也看到了王一旁边一块干饭的张之维。 在看到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眼神齐刷刷向自己看过来时,这一瞬间,陆瑾长大了~ 王一游历江湖之前,他就已经和李慕玄挨过王一的一巴掌了,那一巴掌直接把他俩的心态都给打回原形。现在王一旁边坐着的张之维他虽然不认识,但刚才的眼神,他还是明白的,这货也是个变态!最起码不在自家师兄之下! 自己被自家太爷给卖了啊! “嘿嘿,天师,老头子替你张罗了,你也该让人家入席了吧?” 陆老太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让张静清这位天师只能无奈叹气,然后吐气开声。 “张之维!” “弟子在~” 在王一旁边老实干饭的张之维只能无奈应了一声,抹了一把嘴上的油,看着盘子上的鸡腿,对王一说道,“别动,这鸡腿我舔过了,我的。” “好好好,不动不动,那这盘猪耳朵我拿了,去吧去吧,我也想看好戏呢。” 王一打着哈哈,目送张之维走到空旷处,跟陆瑾对视。 “你陪人家陆公子练练,对了陆公子,我这个徒弟,他的张,是冒姓。” 张天师给陆瑾提了一句,也算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是~” 而张之维则是有气无力朝自己师父行了一礼,然后看着矮自己最少一个头的陆瑾,就这么大咧咧站着,道,“陆公子,来吧。” 看着眼前人高马大,一身邋遢道服的张之维,挨过一次教训的陆瑾早已学乖了。 再加上龙虎山冒姓张的含金量,陆瑾上来就是跟张之维拉开距离,仔细观察着大咧咧站在那里,好似破绽百出的张之维,这一打量,他人就麻了。 ‘开什么玩笑!这兄弟光是站着就超强的好吧!我跟他打?!我?’ 陆瑾内心心声不断,但表面上波澜不惊。 “冒昧问一句,小张道长你是几年生人?” “光绪三十一年。” “那我得叫你一声张师兄了,我是宣统元年生人。”跟王一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压迫感,陆瑾已经不想打了,而且看着在一旁看好戏的王一,还有身后的这帮长辈,陆瑾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个添头,重头戏在这两个大神身上,既然这样,那他也干脆点,帮王一和这位张师兄造造势,想到这里,陆瑾转身,看向自家太爷。 “太爷,孙儿问一句,我可以请帮手吗?” 一句请帮手,无疑是陆瑾告诉在场所有人,眼前的张之维他一个人打不过,没个人帮衬他心里没底。 “哈,你小子懂事了啊,可以可以,请请请。” 陆老太爷听到陆瑾这话,并没有生气。为人处世嘛,总有需要人搭把手的时候,别到时候学不会怎么拉下脸,吃亏的只有自己。 得到太爷允许,陆瑾就开始给自己拉一个受害者,这个受害者目标也很明确,就是随着师父左若童还有师叔似冲一块过来给自己太爷贺寿的师弟李慕玄! 正在跟吕家,王家等一众年轻子弟看好戏的李慕玄在听到陆瑾这番话语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相处三年多,他还能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师兄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自己很不爽人家年纪比自己小,入门比自己早,但那都是自己不懂事惹出来的祸事,这几年想明白了以后,他也认陆瑾这个师兄。虽然嘴上还是那么不饶人,非要让陆瑾叫自己一声师兄。 可也得分时候不是?这时候被他拉下水?一块上去挨巴掌?我可去你的吧! 想到这些,李慕玄当即就想往人群里钻,却早已被运转逆生三重功夫冲上来的陆瑾一把扣住肩膀。 “慕玄师兄~师弟有麻烦,你得搭把手啊!” “陆瑾!你怎么跟我一样不学好!你这名门陆家的家风去哪了!上去挨巴掌这种事,你自己一次不够还得拉上我跟你一块是吧!” 李慕玄咬牙切齿,在陆瑾旁边低声说着。 而陆瑾也趁机将李慕玄拉到自己身前,悄声道。 “你还没看出来啊,咱俩是添头啊,正戏可是王师兄跟这位张师兄的对决。挨巴掌这事我也不想,但咱俩不上去唱这出戏,下面就没好戏看了,难道你就不想看看王师兄的全力出手?” “想,但也不能挨巴掌啊!上次师兄一人一巴掌,师父扛着我们两个在三一门门口挂了半天才醒!还看屁好戏!” “也有不挨巴掌的方法啊,咱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陆瑾在李慕玄旁边附耳说着,听完之后,李慕玄看着陆瑾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表情惊恐,这货哪里学来的招数?! “真他妈近墨者黑啊!” “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这事可以是可以,但还得加个条件,你得叫我一个月师兄!” “成!不挨巴掌啥事都成!” 师兄弟两人的一番私密悄悄话并没有浪费大家太多时间,打定主意后的陆瑾和李慕玄两人就走到院子中央,看着有些百无聊赖的张之维,双双运转玄功,逆生三重第一重的白汽在两人身上浮现,由王一代师传艺的倒转八方也在运作,两人周遭,沙尘浮动。 “张师兄,请赐教!” 二人对视一眼,朝着张之维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后,就朝着张之维扑了过去。 而张之维呢,也如原作那样,撸起袖子,看着这两个家伙,就准备来个双重巴掌降临。 亦如当初王一对这两小子做的那样,同样的后发先至,同样的压迫感,而且作为龙虎山这道教祖庭,天生修行人的张之维,更带有一丝丝天威。 从张之维展现出自己的压迫感,做出跟王一一模一样的动作瞬间,陆瑾和李慕玄就知道了结果,所以,他们选择反其道而行! 张之维后发先至的巴掌还没落下,原本一往无前冲锋之势的陆瑾和李慕玄却强行中断了玄功运转。 二人在地上一阵滑行,当时张之维即将落下的巴掌离他们只有那么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在四分之一个呼吸后,形势瞬间逆转。 “了不起!佩服!甘拜下风!名不虚传!张师兄,我们输了!” 这一刻,陆瑾和李慕玄两人的干脆认输,态度转换之快,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左若童这位三一门掌门。 他看着同样没有因为看到名场面而呆住的王一,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但随之而来的,是陆瑾和李慕玄在张之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飞速拉开距离,凑到了看戏吃饭的王一身边。 陆瑾更是把吃瓜呆住的王一拉起,李慕玄也跑到其他门派名家子弟那边,招呼他们坐下,紧接着才听陆瑾出声。 “张师兄,这位是我们三一门外门大师兄王一!在座的,只有我们大师兄能跟你过招,你看如何?” 说着,陆瑾就在王一边上,露出老实乖巧的模样。 而突然被陆瑾架住的王一,此时看着主桌那边的左若童,陆老太爷,张天师,还有一众家主,掌门,再看了看周遭的异人年轻一代,笑了。 同样笑的,还有站在那里看着这场好戏发生的张之维。 只听他朗声道:“好啊~王师弟,切磋一场?” 王一抱拳,朗声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第四十二章 好劲口牙! 陆家寿宴,伴随着陆瑾和李慕玄两位三一门高徒在张之维面前表演了一波滑铲加猛虎伏地式认怂,最后顺势推出了所谓的三一门外门大师兄王一。 形势瞬息万变,完全不在一众想看王一和张之维比武的长辈预料中,更是让那些年轻一代的子弟有种莫名当傻子耍的既视感。 “喂,假正经!几个月不见,才觉得你顺眼了点,在你家老爷子寿宴上,这么埋汰你家老爷子和我们是吧?三一门外门大师兄?我就没听说过三一门有外门这说法!” 最先发脾气的,是吕家的小公子吕慈,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什么疯狗的绰号。 他跟李慕玄一样,都是家里幺儿,父兄都宠着,但也没像李慕玄那样被宠上了天,他最敬重自己大哥吕仁。 可惜后来抗战爆发,吕仁在对付日本异人界的时候为国捐躯,为了担起家族重任,吕慈也就从那个小少爷变成了疯狗。 但现在嘛,他只是单纯的很不爽,你们师兄弟俩给这两位造势,把我们也消遣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吕慈,这回却是我莽撞了,宴会结束后,端茶倒水都行。各位有所不知,年初三月那会,我和慕玄师兄就被王一师兄一人一巴掌拍晕过,这回要是再让张师兄把我俩又拍晕,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打不过该认输就认输,而且,这样咱才能看一场好戏啊~” 原作中,陆瑾这个时间段还是很傲气的,因为原作中李慕玄并没有拜入三一门门下,没有成为陆瑾的师弟,也没有王一这个从一开始修为就在陆瑾之上的穿越者。在整个三一门里,陆瑾的地位跟张之维在龙虎山的地位没差。 所以才会有原作中张之维一巴掌把陆瑾扇哭的名场面。 但在王一介入的世界里,陆瑾从李慕玄被收为记名弟子开始,就知道了这货天赋不比自己差,随时都想干翻自己当师兄,练功是一刻都不敢懈怠。而在山门下的小镇上,还住着一个年岁不大,修为已经跟一些门派掌门不差的王一,他陆瑾又不是白痴,哪还能保持住那股三一门内我第一的傲气啊。 自然的,被王一拍晕再醒过来,得到了左若童这位恩师的提点,待人接物方面也就圆滑了些。 一番话语,又是给吕慈赔罪,又是解释前因后果的,让暴脾气的吕慈都没法说啥。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不卑不亢回应张之维邀战的王一,也想看出他的深浅。 至于其他年轻一代的子弟嘛,也跟吕慈差不多想法,纷纷投去好奇目光。但这次寿宴本就是陆家做东,主人家的都没说啥,他们这些懂事的,也不可能扫了人家的兴致。 “好了吕慈,既然陆弟弟给了理由,咱就当看场好戏是了。”吕慈身后的大哥吕仁发话了,吕慈也只好作罢。 一人之下对于名门四家里,陆,吕,王这未来三家家主都有个共识的评语,那就是吕慈不慈,王蔼不蔼,陆瑾无瑕有缺。 唯独这位在抗战中为国捐躯的吕家大公子吕仁,那是真仁,在吕家的地位等同于太子朱标,奈何时局动荡,英年早逝。 他的年纪大概跟王一,张之维相当,在这年轻一代中也算是哥哥,他站出来,年轻一代也自觉等着他发话。 “在来之前,我这边也听说了江湖小栈那传来的消息,王一,师承全性鬼手王,修倒转八方,却又与全性划清界限,是与不是?”、 “正是。” 对于这位吕家长兄,王一也很客气,点头回应。 “好,江湖小栈传出来的消息还是可信的。各位,咱们就看看这位王师兄与张师兄之间到底会给我们带来一场怎样的好戏吧。不过陆瑾,你和你师兄也别闲着,这位王师兄怎么变成了你们三一门外门大师兄,这其中缘由,你得好好讲讲吧,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被你这么消遣啊。” “那是那是,这些事之前师父和家里长辈都不让我跟外人说,但现在大家都在场,师兄也在,我和慕玄师兄就跟大家说个明白,免得日后见面了徒增误会。” 陆瑾待人接物圆滑,吕家长子吕仁也不差,两人这样一通对话,算是将这院子年轻一代的异人子弟心中不忿消散了许多。 主桌上,陆家继任家主陆宣,陆瑾生父和王家家主也是朝着吕家家主说上几句恭喜。 “老哥,你这两个儿子是真不错啊,不像我家这个傻小子,看来以后你们两家得多带着他一块玩了。” “别这么说啊,令郎也很可爱啊。” 王家家主翻了个白眼,“你们俩还不如不夸!” 众所周知,当你无法具体说出一个男/女生的优点时,一般都会说他/她可爱。 有了吕仁和陆瑾这两位未来家主的配合,这场抛砖引玉,为张之维和王一造势的戏也就来到了重点部分。 “梁兄,你也跟着过去他们那边吧,跟他们认识一下,没坏处。” “他们会接纳我吗?” “不是谁都是墨筋柔骨门那帮有眼无珠的货色,你可是块璞玉啊。”一边说着,王一也朝着以名门四家为首的年轻一代弟子朗声道:“各位,这位是与我同行的朋友,叫梁挺,字架海,算是墨筋柔骨门的弃徒,但各位待会要是看的手痒难耐,渴望打架,可以找梁兄弟练练手,身为弃徒,他可有着宗师之姿哦,绝对会让各位受益良多。” 说着,也在自己身后的梁挺肩上拍了拍,把他朝人群那边推了过去。 梁挺,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年轻一代的子弟面前,没有受到什么带着恶意的目光,只有好奇和兴趣,这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别的不说,此子谈吐举止,确实跟鬼手王那浑人相差甚远,完全就不像鬼手王能教出来的,左兄,可否解惑?” 主桌上的张静清天师,一双虎目在王一身上打量。 从王一与张之维同桌吃饭,到刚才不卑不亢应战,再到给梁挺一个融入异人圈的机会。张静清都得承认,这孩子自己要是碰上了,也会起了收徒之心,难怪左若童对其青睐有加,但同样也有着跟左若童当时一样的想法,这货是鬼手王能教出来的? “照我当时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理由便是,王耀祖将他从死人堆里捞出来,供他吃穿,传他手段,所以,他得认王耀祖这个全性当师傅,没得选。” “还是有纰漏,耳濡目染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那就让这孩子到时候自己跟我们讲吧,天师且看,你想看的好戏来了。” 左若童指着此刻自觉清空院子场地,给王一和张之维留下比武的一众年轻子弟,各家门派,家主,也算是在左若童和张天师这一问一答之间大致明了前因后果,都提起了兴趣。 其中最感兴趣的,是立足于京城的异人门派机云社,门长和这次带过来的弟子廖天林,都对王一有了兴趣,无他,因为王一当前的手段叫倒转八方。 而在机云社这个九流异人抱团取暖的社团里,就有倒转八方的异人,连这位未来与全性掌门无根生结拜,称为三十六贼的机云社弟子廖天林,也对倒转八方这门手段略知一二。 ----------------- 陆家大院的院子场地已清空,王一看着在那等着自己的张之维,也是夹了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然后才朝着张之维欣然走去。 “没吃我鸡腿吧?”走到近前,张之维第一句话就让王一笑了。 “没有,谁想吃你舔过的鸡腿啊,我比较喜欢吃红烧肉,最好多放辣。” “那有时间去我们龙虎山,我们那边辣是道菜,很爽的。” “可以,千古皆变,唯吃永恒。” 两人如同朋友一般唠着家常,但没有谁敢出言打断。 因为此时所有年轻一代的子弟发现,当王一走到张之维近前后,一股无形的势从这两人身上释放出来,镇住了全场,也就只有张天师,左若童这几位玄门魁首可以无视。 可这样的表现,就已经告诉在场所有人,在座的年轻一代,都不是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人当中任何一个的对手。 二者之势,犹如煌煌天威,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心,又犹如和风细雨,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王一和张之维打量着彼此,又很默契看了看周围的场地。 “施展不开啊~”张之维很直接的说道。 “确实,我们俩交手,那真是翻台又饭桌,都别吃了。”王一颇为认可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 “先小露一手,然后换个地方打,不过速度得放慢点,免得他们没跟上。” “可以,那王师弟,拍个手如何?” 认可了王一的提议,比王一高出半个头的张之维伸出右手,朝王一示意道。 王一也同样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看着张之维说了一句。 “张师兄,有句话我想只有你能听懂。” “什么?” “张之维,我始终不信你是天下第一~” 张之维愕然,接着王一就趁着张之维这愣神的功夫,先声夺人,但速度却是寻常。 “哈哈,我现在也不信~” 反应过来的张之维也是朗笑,接着伸出的右手也跟王一的手掌碰上。 简简单单的击掌,却从王一和张之维之间迸发出一股强劲狂风,吹得大院内尘土飞扬。 狂风袭来,各家子弟也不得不施展手段,护住桌上菜肴,看着在狂风中的两人,也不由在吹起的风沙中眼神微眯,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他们与王一,张之维之间的差距。 更有甚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高呼。 “好劲口牙!” 第四十三章 我名张之维,嚣张的张~ 风卷尘沙起! 陆家大院之中,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的初步试探,二者真炁碰撞之间引发的狂风,就已说明了一切。 “院外一战!” “好!” 以短暂卷起的风沙做掩护,两人一应一答之间,就如旱地拔葱,跃出了大院,随着二人离开,院内风沙消散。 “啊这?看样子这两年轻人实力超出我们所想啊,这院子限制了他们,叔父要不我们换个···嗯?叔父?” 陆老太爷退去之后,继任陆家家主之位的陆宣算是普通人,但除了无法练炁修行之外,各方面都是人中翘楚。风沙一散,他就知道这两年轻人不简单,都在忍着,当下就想提议让自家叔父转台。 只是当风沙散去的第一时间,陆宣就发现坐在主座上的陆老太爷此刻已经拎着拐杖跑到了院子门口,腿脚之麻利,可以称得上一句身轻如燕。 “还磨磨蹭蹭?那两年轻人留着时间让我们追上去看呢!王小哥!小天师!往东三里,是我陆家承包的后山,那地方宽敞,随便打!今儿老夫高兴!” 老太爷一边高呼,一边朝着自家后山所在方向小跑,他练炁天赋虽然一般,但到底算是个异人。在这年岁里无病无灾活到了八十岁这个年纪,对于常人来说,这是阎王不清自己去的年纪,但对于无病无灾到这岁数的异人而言,就是哥们还年轻,至少还能再浪二十年! 拎着根拐杖,假装自己走不动路的陆老太爷在那放声高呼,一路小跑,后知后觉的其他人也赶紧跟上,陆瑾和李慕玄则是架着陆宣,都朝后山小跑而去。 到了这一刻,跟随自家长辈来贺寿的年轻一代子弟,已经没有一个怀疑之前陆瑾说过的话。 这两个人,无敌! 深夜,一众年轻子弟脚下生风,一个个犹如草上飞,在安静的街道上疾驰。而在他们前方的,是自己的师门长辈,各显手段,朝着陆家所承包的后山奔去。 三里之遥,不过是盏茶功夫都不到的时间,众人就已到达比武的现场。 陆家后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海拔不过几十米的小山丘。 种了些树,承包了几亩田,散养了些渗出,给陆家闲暇之余放松垂钓之地,因为陆家的家风良好,这里也不是属于陆家专用,年节不好的时候,也给附近百姓来这里捡点柴火回去。 当陆瑾等一众年轻子弟跟着长辈赶到的时候,王一与张之维分站在溪水两端,隔水相望。 忽有夜风吹来,将王一和张之维身上的衣服吹得作响。 而赶来看到这一幕的人,陆瑾等一众年轻子弟还好,没啥过多感触,只觉得自己等人跟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位同龄人之间隔了一层厚障壁。 但对于陆老太爷,张天师,左若童这些经历过异人最后盛世的前辈而言,这一幕,让他们仿佛回到了年轻那会。 那时候,中英第一次战争发生刚不久。 英军虽然船坚炮利,但相比于一战阴影刚刚消散的现在,异人并非无一战之力。 若不是当朝者无能,只想着委曲求全,只剩下异人和一帮爱国志士孤军奋战,结果会不会不一样,真的没法说。 但那时候已经是异人最后的盛世了,有大侠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有玄门高人坐而论道,妙语连珠。之后,这样的景象,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国战失利,列强的热武器不断更新换代,逐渐消失在异人的记忆中。 而今,他们又一次见到了这样的盛景,哪怕仅仅只有两人,但这两人此时的绝代风华,宛若昨日重现。 “多少年了,我陆某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象了,想当初,我也是天下英才中的一个啊!” 年龄最大,亲身经历异人从盛世逐渐退出时代舞台的陆老太爷此刻老泪丛生,个中缘由,也只有张天师和左若童这差不多跟陆老太爷同一时代的后生才能明白。 陆老太爷感慨良多,早早就在这等着众人到来的王一和张之维眼见客人都到了,自然也不再掩饰。 陆家大院里施展不开,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放纵自身的才华。 无形真炁与龙虎山金光咒分别从两人身上涌出,一人周身真炁无色无相无形,却让其周身不染灰尘,一人周身金光大放,宛若神祇。 二人越过三丈见宽的河水,在河面中央交手。 初一交锋,就使得二人脚下的河水飞溅。 金光咒,隶属于龙虎山八大神咒之一,是龙虎山每个练炁有成的弟子都必须时时刻刻修行的基本功。 具有御敌化物,强身健体之功效。但其中,强身健体才是金光咒的根本,他是由确定飞升得道的龙虎山祖师张道陵创出,用来磨练修行之人命之根本的功夫,御敌化物只是附带功效罢了。 所谓大道至简,就是如此,越是最基础的功夫,越能展现出大道。 不说龙虎山最出名的雷法,光是靠着这一手金光咒,龙虎山就是当之无愧的异人江湖圈玄门魁首! 以金光咒护身,张之维就跟开启力场防护的王一进行拳脚上的比斗,而在拳脚的比斗上,王一落了下风。 这是王一从一开始就能想到的结果,他虽有一身不输于张之维的修行天赋,但被鬼手王收为徒弟,就是他不如张之维的地方。 不说鬼手王的人品好坏,单从掌握的手段来论,鬼手王把江湖异人卖艺杂耍的倒转八方练到了可以开宗立派的地步,确实有着一份才情。 但他那才情全用在如何将倒转八方推陈出新这方面上了,按照修行人的说法,修行一道性命双修才是关键,鬼手王修性不修命,就这还没有修明白。一身修为全在这倒转八方的手段上了,忽视了自身德行的修行,德行修行,也是性之一道。 而作为最关键的命之一道,却是什么都没修,到头来,手段虽然高超,连左若童都高看他一眼,给他三次不死的机会,但临了时,却倒在肺结核这痨病上,这就是不修命的体现。 性命双修,有命无性,还能在俗世混出个名头,因为在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猛人了。 还是那个异人历史中最经典的例子,霸王项羽,天生双瞳,又是先天异人,他这个先天就体现在命之一道上,霸王抗鼎这个典故已是耳熟能详,更别提后面那首垓下歌,第一句便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后世文人解读自然是将其当做形容词,但在异人记载的历史上,那就是一句陈述句! 若不是因为霸王在命上的修为得天独厚,就当时高祖刘邦手下能人众多,会在跟项羽的对战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赢了最关键的一场。 所以性命双修,修性不修命,命之不存,性之一道就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无法长久。 王一很清楚这一点,从倒转八方转职后的人体磁场,在王一身上也变成了性命双修的功夫,能不能通天不好说,但确实谈得上一门开宗立派的手段,至少在此时跟张之维这学自龙虎山传承千年,立足根本的金光咒比拼上,他不落下风。 可差就差在底蕴上。 鬼手王算是一个散修,拳脚上的功夫几乎等同于没有,毕竟倒转八方最克制那些近身,横练外家功夫的异人。跟在鬼手王身边,王一是没办法学到太多拳脚上的功夫,顶多就是几招散手,外加最基本的桩功。即便是后面在三一门地界呆了三年,有左若童开小灶,陆瑾和李慕玄当陪练,但三年苦练,哪里比得上张之维那学自龙虎山传承千年的底蕴呢? 龙虎山八大神咒中,龙吞虎纳,白虎炼爪,青龙戏水,那都是一等一的外家功夫,只是没有武当张三丰祖师开创出的太极拳剑出名罢了。 张之维作为一人之下这个世界,作为钦定的天命之子,要是以为他只精于金光咒和五雷正法这两道,那就是大错特错!之所以在原作中看不到除这两个以外的手段,无非就是张之维无敌天下一甲子有余,没有人值得让他全力出手。 眼前的王一算是一个,但正如他最开始应王一邀请,坐在王一身旁点评的那句话一样,“整个大院里,就你和你身后这位有点说法。” 听听,这就是张之维的傲气,哪怕是作为穿越者,吃了穿越者buff的王一,在张之维眼里,也仅仅只是有点说法罢了。 但事实也是如此,王一那学自百家艺的散手,在张之维那三门外家功夫压制下,显得捉襟见肘,没有第一时间落败,是因为王一扬长避短,用人体磁场时时磨练自身命之根本,再加上基础桩功扎实抵抗罢了。只是单论拳脚,王一已经输了,他唯一能找回场子的,是张之维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这门人体磁场是一门跟金光咒不相上下的性命双修功夫,甚至在命之一道上,可能要比金光咒胜出一筹。 二人交手不足百招,张之维就找准破绽,并指成剑,直接点在王一的胸口膻中穴。 金光咒真炁入体,王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周身覆盖的力场也随着张之维这一指逐渐消散,翻腾而起的河水落下,打湿了王一的衣裳。只有张之维,依旧是金光护体,衣服干净爽利,袖袍飞舞,已有后世无敌天下一甲子有余的天师风范。 “王师弟,承让了。” 王一不答,看着这场比武的众人皆已瞠目结舌,张天师抚着虬髯叹气,嘴里一句言不由衷的孽障就要脱口而出。身旁的大盈仙人左若童也是蹙起眉头,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静待下文。 “王师弟不必觉得羞愧,自我修为有成以来,师父就多次带我下山去拜访诸多门派,会战各家门派的弟子。从我记事以来,王师弟你是第一个让我动用龙虎山八大神咒中的四种,且与我交手足足百招,就这一点而言,你足以自傲。我想今后数十年,再也不会有人像王师弟你这样让我动用八大神咒中的四种,值得佩服,王师弟,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的。” 这嚣张至极的发言,确实符合一众书友对张之维这个天命之子的评价:我叫张之维,嚣张的张。 而且没有人觉得张之维这话是在自吹自擂,有这些想法的家伙早已埋在岁月中了,只有张之维依旧在绝顶上,俯瞰众生。 但这一次,却是有了意外。 “呵呵,张师兄,我觉得吧,你这个张不应该是冒姓张,而是嚣张的张。” 胸口膻中穴被点住,周身力场被张之维以金光咒驱散,王一意识依旧清醒,并没有像陆瑾那样因为被晃了上丹田就晕了过去。 此时虽被张之维点住,但王一还是抬头,对上张之维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同样的精光也从王一眼中迸射而出。看着愣了一下的张之维,刚刚被张之维用金光咒驱散的力场再次凝聚,牢牢锁住了张之维这点在自己胸口膻中穴的右手。 “张师兄,我也有句话想跟你说,张之维,你败过吗?” 伴随这句话,是王一轰出的中平一拳。 朝着因为点住自己胸口膻中穴,但同样空门大开的张之维胸膛。 一拳,凝聚着王一这十四年来,以科学之道结合自身修行天赋,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的理解。 重重砸在了无法躲闪的张之维身上,将其轰飞! 这一飞。 天师瞪眼,抚着虬髯的手不经意扯下几缕。 这一飞。 大盈仙人舒展眉头,嘴角含笑。 第四十四章 人体磁场VS龙虎山八大神咒 张之维被打飞了。 这是张之维修性有成以来,除了自己那位天师之位的师父外,第一次被同龄人打飞。 尽管这一拳有自己大意了的成分,但他就是被打飞了,身子在半空中飞行,张之维脑海中出现了走马灯。 并不是只有人死之前才会有走马灯,像此刻第一次被同龄人打飞的张之维,也可以有走马灯。 走马灯中,是自己从16岁修为有成开始,自己师父带着自己下山,在各个异人门派中邀战诸多好手的记忆。 一开始老天师张静清还比较收敛,找的都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结果发觉同龄人没一个是自己一招之敌后,就脸都不要了,开始让至少比自己大个五岁往上的中青代跟他过招,其中蜀中唐门一位叫李鼎的师兄给过他一点小惊喜。 蜀中唐门,是一个灰色门派,重术不重道,练的都是杀人伎俩,还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杀人伎俩,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人伎俩。但接单干活都有自己一套规则,跟诸多门派也是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 那一战,那位李鼎师兄穿着唐门秘制的乌梢甲,挨了他十招才落败。 虽然事后师父一再警告自己,唐门擅长的从来不是正面厮杀,他们练的都是杀人技。这样的比斗自己虽然赢了,但也不能因此觉得唐门不过尔尔,日后行走江湖会吃大亏! 但当时的张之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就算自己取巧了又如何,只要性命上的功夫够深够厚,纵使唐门躲在暗处刺杀自己又如何,能破得了自己防吗? ‘孽障!须知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你真当龙虎山的金光咒天下无敌吗?!’ 张天师的训诫仿佛在自己耳边回响,张之维的走马灯也就此结束,被王一一拳打飞而惊愕的表情恢复正常,甚至在嘴角也挂上一丝笑容。 ‘师父啊,我想我这回真见到田野中的麒麟了,但他是麒麟,我又该是什么呢?我想知道个答案!’ 看似漫长的走马灯回忆,其实不过一瞬。 张之维就这样被王一这猝不及防的一拳轰出老远,落在了河岸上,沾上了尘土。 王一站在河水中,看着算是被自己偷袭打飞的张之维,没有任何放松,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拳根本没打出什么伤害,只是让张之维把他那天下无敌的心态稍稍拉正了回来,知道还有个穿越者王一能跟他这个天命之子过过手。 可在外界看来,王一这一拳可以说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龙虎山,天师首徒,冒姓张,这三个标签在异人江湖里可是含金量十足的招牌,尤其是最后这个冒姓张,这就意味着这位冒姓张的龙虎山弟子,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天师之位。而这样一位未来的天师,就这样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异人王一给一拳轰飞了?而且人家练的还是倒转八方!这种江湖卖艺的异人手段! 但让他们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只见被王一一拳轰飞的张之维若无其事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自己邋遢道袍上的尘土,然后就自发运转起金光咒。 能看见,那从张之维身上升腾而起的金光真炁此时像是受到了什么阻滞,无法将张之维笼罩,而是散在张之维四周,像是一团散沙。 这一幕,对于此刻看着这场龙争虎斗的众人而言更是惊悚,哪怕是陆瑾的父亲,陆宣,这位继任陆家家主之位的普通人也能看懂其中端倪。 “这?他破了金光咒?!天师,他破了你们龙虎山的金光咒!” 众人齐齐看向在场的张静清天师,龙虎山赖以成名的金光咒被破,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给王一带来杀身之祸的。 而在其中,只有一人反应与众人不同,那就是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 他看着张之维此刻周身无法汇聚的金光真炁,若有所思。 “这有什么,天底下哪有天下无敌的功夫,无敌的从来是人,若是金光咒被破龙虎山从此就无法生存了,那只能说明龙虎山到了该没落的时候罢了。诸位且安心,我此刻比谁更想看到这场比武的结果。” 张天师抚着刚刚被自己抓下来几缕的虬髯,心平气和的话语,彰显出一代天师风范。 但同样的,他内心一样没表面上那么平静。 金光咒可以被破,这是他修行开始,自己师父就告诉过他的定理。但时至今日,张天师只见过同门弟子之间互相破金光咒,真没见过外人破过龙虎山的金光咒,尤其是从张之维,自己这个最骄傲的弟子身上。 这一刻,张静清天师跟左若童一样,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娘的,这鬼手王哪来的泼天大运,能捡到这样一个娃娃当徒弟?! 有张静清这位玄门魁首发话,众人心也安定下来,毕竟他们也不想一场可为异人界后世佳话的龙争虎斗笼罩上不必要的血色。 视线也都投回王一和张之维比斗的现场。 张之维起身,看着周身短暂无法凝聚的金光真炁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错愕,反而露出好奇神色,开始调动真炁,重新聚拢着周身的金光。 王一没有什么趁人之危的想法,就这样看着张之维不断尝试,然后将散在自己周身的金光咒重新聚合,笼罩全身。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王师弟,你这可不是一句倒转八方就能解释得了啊。” “我这一身所学确实源自倒转八方,但又脱胎于倒转八方,称之为倒转八方也可,要称呼别的嘛,那就得张师兄你赢过我才行啊。” “哈,这下我就有不得不赢的理由了!” 张之维依旧信心满满,脸上一副手痒难耐渴望打架的表情,连远处看着的张静清天师都觉得陌生。 “拳脚上的功夫,咱们就不比了,这方面我胜之不武。” “那也是张师兄你赢了,若今日你我二人是生死之战,你要是拘泥于胜之不武这四个字,死的一定会是你。” 此话一出,远处的张静清天师虎目微张,看着王一,似乎在思考王一对张之维说这番话的目的。 “行,那就算我赢了,但在命之一道的比拼上,我刚才也算输给你了。点中胸口膻中大穴,被我以金光驱散周身真炁,还能对我进行反攻。这一点,我张之维目前暂时做不到,王师弟,你是这个。” 张之维倒也干脆,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给王一竖起大拇指。 “呵,那这样一来,第一轮热身结束,我和张师兄你也算是一胜一负,胜点稳固。第二回合,就是性之一道上的比拼了,张师兄,切莫放水啊~” 王一站在河中,摆开架势,无形力场以他周身展开,直接将周围的河水排空,在王一周边形成一个三尺范围的真空领域,就连身上衣物的水分此刻也被跟着排了出来,环绕在无形力场周边,在对面张之维再次升起的金光映照下,犹如珍珠。 “这话该我对你说~” 张之维周身金光犹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脸上露出的,是这个年纪,一个少年修行人该有的好战表情。 这对于张之维来说太少见了,对于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张静清天师更是少见,毕竟从16岁开始真正无敌于整个龙虎山年轻一代,半个异人江湖的张之维,是已经很难感受到这种心态了。 过于无敌,是会麻木的,但现在,王一唤醒了自己那颗好胜之心。 张之维出手了! 依旧是以金光咒作为主攻手段,龙虎山八大神咒,金光咒为一切之始! 但刚才说了,第二回合比的不是拳脚功夫,不是命之一道的根本,而是性之一道的手段! 只见张之维大手一挥,透体金光真炁朝着王一如浪潮般扑来,却又被王一这三尺之内,一尘不染的力场统统排斥在外,宛如岸上礁石,巍然不动。 但这并不是结束,只是张之维招式的开始! 扑打在王一无形力场上的金光犹如潮水退去,却又在王一这无形力场之上留下了星星点点。 随着张之维手指一挥,这些留在王一无形力场之上的光点就化作一根根金针,扎在王一这张开的无形力场上面,想从四面八方给王一这个无形力场施加压力。 而张之维空出的另一只手也是大手一挥,周身的金光真炁在他手中凝聚成绳,犹如《封神演义》中的捆仙索,就朝着王一这边甩下。 真炁化作的绳索无边无际,在张之维的操控下,将王一连同展开的无形力场缠上一圈又一圈,犹如一个藤球。而在藤球的脉络中,则是之前金光化形的金针,随着张之维操控真炁的不断收缩,慢慢渗透进去。 但这只是张之维的连招之一。 龙虎山八大神咒,有三大神咒是拳脚上的锻炼功夫,结合金光咒使用最佳,但既然说好了不比拳脚,那张之维就得拿出另外四门神咒来招呼王一。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祇灵···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此乃八大神咒中的安土地神咒,可用来召集山神土地,奉告上天,守护正道。 一人之下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正神,有的,只是身体的内神,还有以万民信仰之力,塑造出来,存于天地之中的化神,也就是所谓的神格。 龙虎山本就是道教祖庭,历朝历代对于龙虎山也是恩威并施,祭天封神一道,那可以说是龙虎山的祖传手艺。 以万民信仰之力聚起来,藏在天地之中的山神土地神格,对于张之维来说,那是信手拈来。不过,要是想要欺山赶海,那确实是夸张说法了。 而伴随着张之维驱使除金光咒之外的第二神咒,以王一所在区域为中心,周遭河水翻涌,地面翻涌,伴随着众人脚下一阵轻微的摇晃。在张之维两大神咒的施展下,王一似乎要在金光咒的包围下被活埋到地下。 这一幕,也让人认识到了为什么龙虎山那传承千年,始终为玄门正道魁首,八大神咒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能够传家千年的手段啊。 “张师兄动静闹的挺大啊,但所谓山神土地,皆是人造,被我们人敕封的神,还想倒反天罡?本身存于天地之物,就给我从哪来回哪去!给我转!” 回击张之维这两大神咒齐出的,是王一那对所谓神明蔑视的话语。 随着这段话语的,是一股让此刻张之维都觉得天地倒转,头晕目眩的怪异感。 在这股怪异感中,张之维无法运转真炁,施展神咒,只能勉强站稳脚跟。 而在张之维两大神咒夹击下的王一,此刻崩散了包围自己的金光神咒,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岸上,那由安土地神咒驱使而来的山神土地神格,也随之消散,归回原始,一切风平浪静。 只有在河岸对面的张之维,看着对自己做出搞怪笑容的王一,也是气极反笑。 并指成剑,接住了空中一粒水珠,朝着自己眉心一点。 霎时间,灵台清明,那股让自己天地倒转,头晕目眩的怪异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龙虎山八大神咒之一,清心神咒! 第四十五章 你名王一,一人为王的王 陆家后山,虽已是深夜。 但在场的众人都是修行人,就算不是修行人的继任家主陆宣,那也是自小丰衣足食的公子,夜盲症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再加上今夜月色正浓,借着月光,还有一众修行人的小手段,王一和张之维这场比斗在他们面前可是清晰可见。 而由这两人在第二回合上,关于修行性之一道的手段比斗,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张之维就不说了,他身上贴了太多标签,惊才艳艳属于基础操作,无非就是张之维个人的天赋,让这些贴在他身上的标签显得黯然失色罢了。 但与之比斗的王一,众人早已从陆瑾,李慕玄,陆家长辈和左若童这位三一门门长口中得知了大概。 虽佩服能在全性这个粪坑坚守本心,且走出一条正道,再加上才情惊艳。 可你这野路子跟人家天师府高徒打的不相上下,这就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当下两人施展出来的手段,都可以跟某些门派的掌门媲美了,这样的怪物有一个就已经很逆天了,结果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 “喂!陆瑾,李慕玄,你们俩不是被这位王师兄代师传艺吗?你们快告诉我这是倒转八方吗?你们自己也在练,有没有这效果?廖天林,你机云社,倒转八方在你师门那也算一门手艺,给我们解释一下呀!” 陆瑾,李慕玄还有那位叫做廖天林的弟子,此时被众多同龄人包围,问着王一那所谓倒转八方的功夫是真是假。 机云社的廖天林无言以对,只能朝自己师父那边投去求助目光。 但他的师父已经开始抬头仰望星空,怀疑人生了,只是怀疑结束后,也朝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龙虎山张天师和三一门的左仙人询问,只有他们能给自己解答了。 “我们俩要是有王师兄那手段,刚才就不用上去一块给张师兄认怂了,我们的倒转八方虽说也算奇门,但没有奇到王师兄那种地步,不过···” 陆瑾和李慕玄被一众同龄人围着,也只能在那赶紧解释,一边解释一边也演练自己的倒转八方,证实自己话语的说服力,但解释到一半,两人也想到了什么,话就说到了一半,吊起众人胃口。 “不过什么你们倒是说啊!说出来我给你端茶倒水行了吧!”吕慈急了,开始给陆瑾示弱。 “师兄曾对我们两个说过,学会倒转八方只是基础,学到了也要将它忘了,只有忘的干净,才能从另一个角度去修行,到那时,就会明白为何他的倒转八方如此不同了。” “你这位外门大师兄不是没过门吗?怎么讲话起来也跟个术士似的,神神叨叨。” 吕慈听完,直接吐槽,但还没等陆瑾和李慕玄解释,之前跟王一相见恨晚,聊过国家未来的陆光达突然出现,给出了解释。 “不是神神叨叨,而是没有人像他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从另一个角度去修行这门所谓的倒转八方。他这门功夫,最忌讳的就是认知不清,一旦认知不清,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堂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师兄的倒转八方精髓?!” 看着突然出现的陆光达,陆瑾也愣了。 对于这位学富五车,即将出国深造的堂哥,陆瑾也是很敬重,但这个时间点,还有陆光达的解释,让他不理解。 “王兄弟来贺寿时是我接待的他,我跟王兄弟可是相见恨晚,聊了一天,受益良多,他也将他的修炼心得交给了我。之后我也因为王兄弟的启发,就一直在书房里钻研,没看到这几天寿宴都没见到我吗?” “所以师兄也给堂哥你传了他的倒转八方?堂哥你能理解?” “嗯。” “教教我呗?” 闻言,陆瑾也是欣喜,但回答陆瑾的,是陆光达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堂弟。 这玩意连他这个物理学高材生都不敢瞎练,你这个文化课勉强算及格的家伙哪来的胆子啊! 面对陆光达这位堂哥看蠢弟弟的眼神,然后再看向此时依旧隔河相望的王一和张之维,一众同龄人也似乎明白了原因。 东西不是很难学,但想要成为王一和张之维这样的怪物,那还是练自己现在所学的吧。 陆光达的话语也算是让这一众同龄人躁动的心稍稍安定,接着就是把目光投向还没有分出胜负的王一和张之维。 “堂哥,你说师兄能赢吗?” “难,他的倒转八方虽然里子已经换了,但整个异人江湖,就他一个人在走这条路。这条路好不好走,怎么走,路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可人家小天师师承龙虎山,早就有祖师为他们后人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再加上这位小天师的天资卓越,只需沿着他们祖师留来的路,就能走到终点,见到新的风景,二者之间在修行上,有着最基本的落差。” 陆光达的言语也传到一众长辈那里,张天师抚着虬髯,看向陆老太爷。 “陆公,你家这一代的儿孙真是人才辈出啊。这位后辈面生,不知在哪求学。” “嗨,你说光达那孩子啊,他自小喜欢念书,虽然修行一道天赋上佳,但总是不上心。后来没办法,就让他在京城求学的时候去燕武堂那里试试,被燕武堂的供奉,李书文李大师收为弟子,在家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喽,寿宴办完,他该出国深造了。” “陆公,您把您的嘴角压一压,这么多人看着呢。”看着陆老太爷那比ak还难压的嘴角,张天师也是一阵无语,年纪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这孩子文武兼备,目光独到,确实一语中的,只是有时候啊,前人留给子孙的路,未必就适合自己。” 张天师意有所指,接着就看向不远处的现场。 ----------------- 王一和张之维的比斗还在继续。 所谓比斗比斗,就是双方之间见招拆招。 在性之一道的手段比拼上,张之维用出了金光咒以外的手段,也都被王一一一化解,接下来,就轮到王一施展他的手段给张之维拆招了。 张之维面对王一完全陌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的手段,应对方式也很简单,金光咒护身足矣! 金光咒作为龙虎山性命双修根本,也是八大神咒中的基础。 金光咒练不明白,就是把其他神咒练的再好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金光咒修为到了,也不需要动用其他神咒,见谁都是一巴掌,无非就是力大力小的区别而已。 “张师兄,小心咯~” 看着做好准备的张之维,王一一声提醒后,就是往前一个踏步。 伴随王一的踏步,由他体内释放出来的真炁,开始干扰方圆百米之内的磁场运转,将其化作自己的磁场领域。 就这么一个动作,在外界众人眼中就是不同景象,明明人就在他们面前没啥动作,但就是明显能感觉到王一和张之维所在区域充斥着一种不和谐的感觉,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这一幕,陆瑾这些同龄人还看不明白,而不远处关注着这场比斗结果的张天师,也随着王一这一个大踏步,手上动作都停止了。 龙虎山传承千年,世代天师都会被先辈授以天师箓。 这天师箓不是什么秘传神功,只是将当初龙虎山祖师张道陵飞升成仙的所感记录下来,传至后世。 所以在这一刻,张天师看明白了。 “通天之道在眼前啊···” 话语虽轻,但周围都是耳聪目明之辈,纷纷看向张天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后生可畏,诸位,且看吧,往后这异人的江湖啊,估计就是两人的舞台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定义了王一今后在异人江湖中的地位。 张之维自然没听到自己师父的话,他此刻站在王一展开的磁场领域里,感受最深。 金光咒护持周身,但张之维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展开的金光咒真炁之外,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不断扰乱自己金光咒的行炁路线,但又被张之维以自身强横的命之修为扛了下来。 这种力量不是破坏,也不是将其返本归元,化作最初的先天一炁。就是单纯干扰你,让你无法顺利运转体内的真炁,可只要脱离了这个范围,这通干扰就不复存在,行炁就会恢复正常。 很奇妙的手段,但更让张之维好奇的是,这股力量虽然有王一真炁的内里,但本源上是属于天地的力量,王一只是将其调用起来罢了。 而在这样一个被王一以自身真炁调动天地之力的领域里,王一就是这片领域当之无愧的王! 想到这,张之维也笑着出声。 “王师弟,你刚刚给我送了一句批语,说我这个张姓,不应该是冒姓张,是嚣张的张。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一句批语,你这个王,不是王一的王,是一人为王的王!” “过奖了张师兄,这还是我第一次全力施展我的手段,张师兄面不改色还能跟我说笑,你这个嚣张的张当之无愧啊~” “那我就再嚣张一点,王师弟,把你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恭敬不如从命!小心了,张师兄!” 王一也在张之维的话语挑战下,调动着自身真炁,全功率运转这脱胎于倒转八方的人体磁场! 磁场啊,给我转动起来吧! 第四十六章 手段尽出 这是王一第一次面对一个同龄人,毫无顾忌施展自己的手段。 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磁场为他所用,听从陆光达的建议,王一不再纠结于宇宙四大基本力中的强弱核力,毕竟在这个时候,这两个力的具体概念都没提出来,他想钻研也钻研不明白,就当随缘吧。 而这三天,从陆光达送来的那份读书笔记里,王一将另外两个基本力,电磁力和引力了解的更透彻了。 该说不说,大拿就是大拿,自己学懂不是问题,能够让别人看懂,听懂,这才是能力的体现,这点,王一远远不及。 在这方圆百米之内,磁场变得紊乱无比。 这种天地之力在自己真炁操控下发生变化,使得任何一个踏入自己这片领域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天地磁场紊乱干扰到自身的磁场运转,从而产生心烦意乱,情绪极端化,不冷静甚至出现幻觉的表现。 在这点上,王一这手就好比异人中的术士一道,摆出一个风水炁局,让在这个炁局当中的敌人受自己掌控。 而用异人中的术士流派术语就是。 坤字:土河车! 离字:没骨火! 坎字:水障壁! 巽字:刮骨风! 震字:惊蛰! 出现在王一领域之中的无名火,刮起的透骨寒风,空气中游走的电光,翻滚的地面,飞起的河水,全在这一刻朝着踏入王一这片领域的张之维攻去。 面对王一这层出的手段,张之维的应对很简单。 清心咒定心,净身神咒镇住身体内神,金光咒护住根本,任你领域之内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 张之维的金光犹如一团火炬,无论王一这边以磁场之力衍生出多少手段,都无法对金光咒之内的张之维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张之维呢,则是看着王一这好似术士一派的手段,仔细观察,并道出其中的道理。 “以自身为眼,化方圆百米之内的天地之炁为己用,王师弟,你这手段可不比武侯一派和术字门的差啊,尤其是这以自身为眼,犹有胜之。” 张之维是个天生的修行人,除了龙虎山的手段外,其他门派的手段在他这里也是一学就会,一看便知。 原作中,张之维在陆家寿宴一巴掌打哭少年陆瑾之后,就直接跟左若童对话,说出了他对三一门根本功法,逆生三重原理的看法,甚至有那么一点想要解开逆生三重这门玄门功法秘密的冲动。连左若童都不由得想要邀战张之维,来确认一下张之维对逆生三重的看法是否正确。 王一这一套连招在旁人看来是匪夷所思,明明是叫倒转八方,怎么还有术士手段的衍生? 但在张之维眼中,他的看法基本跟王一一致,所谓倒转天地八方之力,那作为客观存在于天地之中的风水炁局,算不算天地之力?如果算,那倒转八方倒转天地八方之力中有类似术士操控风水炁局的表现,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很合理啊,他们龙虎山也有这类似手段啊。 “当不得师兄这般夸奖,我只是以我为支点,撬动这一块的天地之力罢了。可没法像术士一派,测吉凶,看前世今生未来。” 是的,王一以自身为眼,调动天地磁场为己所用的方式,与甲申之年诞生的异人界八奇技之一的风后奇门有异曲同工之处,以先天领周天,化吾为王。 这门功法被誉为八奇技,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一般术士对敌,都得在战场中寻找自己的主场,然后将对手逼到客场,主场作战,占尽优势。而风后奇门则是很霸道的告诉所有术士,跟我打架,哪哪都是我的主场!王一这个磁场转动,也是如此。 “吉凶不可辨,前世不可追,未来不可知,只有我们脚踏实地的当下,才是根本,须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莫要着相啊,师弟。” “好说法,但师兄后面那段话,我比较喜欢加个奋字,奋斗的奋。”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哈哈,师弟,你确实是个异人,真该早点认识你!” 张之维重复念着被加了一个奋字而意思完全变得不一样的那段话,脸上笑容更甚。 王一也是如此。 都说年轻时就逐渐无敌于同代的张之维在修行比斗上过于傲气,殊不知正是因为没有任何能让他可以正眼相待的同龄人,才让张之维愈发醉心在修行上,对于所谓的比斗都是能躲则躲。因为在他看来,比什么啊,一天到晚都是我拍晕了别人还要教别人怎么修行,怎么就没人教教我呢?这般费心费力的事,一次两次就行了,哪还能天天来啊。 所谓高手寂寞,对于别人是夸张说法,对于张之维而言却是写实。 同代无敌,一身修为已逼近一些门派掌门了,能压住自己的除了贵为天师的恩师,就那么几位魁首能做到。但他也不可能去找人家练手啊,人家打赢自己是理所当然,互有胜负那都是落人家面子,背地里被人念叨的事。 他张之维就是想,张天师也不答应。 久而久之,就成了原作中看到的那种懒散性子。 但现在不同了,王一,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穿越者来到张之维面前,给了张之维太多太多的刺激,这种刺激也让张之维找到了自己最初修行时的兴奋感! 这种兴奋感,配合张之维的话语,说他嚣张也不为过。可张之维展现出来的实力,凌驾于同辈人之上的强大,让这个嚣张从贬义变成了褒义,没有人认为张之维不该嚣张,没有人觉得张之维这个年纪不该嚣张,他们只恨这个嚣张的人不是自己。 尤其是对于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龙争虎斗的众人而言,他们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这场王一与张之维之间的比斗。 神仙斗法! 尤其是在王一磁场领域中出现的丝丝雷霆,更是让他们觉得惊悚。 雷,在异人界修行人中,自古就有着一层神圣性,因为代表着天威。 哪怕是在以奇门遁甲著称的术字门,诸葛武侯一脉中,能够用出雷电的也是少数,但现在,他们在王一这里见到了。 磁场领域内,以磁场为根骨衍生出来的种种手段击打在张之维的金光咒上,强弱不定的重力波撞击着张之维的护体金光,让其摇摇欲坠。 可无论怎么摧残,张之维的护体金光犹如一团非牛顿流体,怎么都打不穿,造不坏。 见此,王一也撤掉了领域,周遭又恢复平静,只是这一地的狼藉,宛若灾祸之后的现场,都在诉说着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师兄,我还有一个手段,这手段你要是扛下来了,那我就只剩下压箱底的东西了。” “师弟尽管来吧,你要是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了,师兄也让你看看我们龙虎山的五雷正法,属于我的五雷正法。” “好!” 王一撤去了所有手段,将一身真炁归于自身,而在王一口袋里,九枚铜板飞出,在王一面前浮动。 而张之维呢,也将护持自身的金光咒重新整理,让其变得更加凝实。 看着护在金光中的张之维,王一抬手,双指微曲压着拇指,做出一个好似弹脑瓜崩的手势。而在王一这个手势前方,一枚铜板悬浮,与王一这个弹脑瓜崩的手势有着那么一寸距离。 在铜板和王一的手指之间,有着电光在跃动。 这一幕,外行人看不明白,他们只知道王一在酝酿大招,肉眼可见的真炁正在王一手指上凝聚。 但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内行人,陆光达眼睛瞪得浑圆,看着这一幕,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电磁,动能,武器。 陆光达从未想过这三个词能联系在一起,至少此时还没有出国见识过现代科学所带来生产力飞速发展的他,很难有这样的战略眼光。 但对于王一这个后世之人而言,当他将倒转八方转职成人体磁场之后,这一招就是必须学会的。 而现在从王一手中展示的这一招,也给陆光达心里种下了种子,他日学成归来,为国铸剑之时,定要将这把国之利器给打造出来! “张师兄,小心了。” 一声预警,王一屈指一弹。 只见指间电光跃动,铜板就消失在众人全神贯注的视野中,连张之维也只是捕捉到一点影子,紧接着,在自己的金光咒上,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啪!’ 这个声音不大,但也是清晰可闻。 张之维微微抬头,就看到在王一刚才那狂风骤雨般攻击下都没出纰漏的金光此刻已有一道一寸见方的裂痕。 而王一放下的手指上,也有雷电炙烤过的焦黑。 张之维愕然,他的金光咒自修为有成以来,只有两次被破开过,一次是刚才,王一用人体磁场转动,干扰了自身的真炁运转,让周身金光凝而不聚,如一团散沙,但随着张之维认真起来,固化根本,王一想要达成刚才出其不意的效果,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这一次,王一用的不是干扰,而是暴力破局,直接在他的护体金光上打出一道口子。 这道口子还带有王一的磁场真炁,让其没办法快速修复。 “好!师弟,再来!让我看看你的极限,也看看我的极限!” “不多,还能再打八发。” 王一微微喘了口气,再次抬起手指,开始复刻。 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磁场颠佬,一人之下的世界也不是什么氢气世界,是有实打实的物理法则镇守。 他可没法像那位哔哩哔哩代言人那样,把超电磁炮当一个小技能来打。要是他有那位炮姐的本事,现在早就抄起一袋袁大头去日本,对那帮玩意玩上一波阎王殿前大点名了。 八枚铜板在王一面前依次排开,在王一几乎化作焦炭的手指下变成一发发电磁动能武器,击打在张之维的金光上。 这八枚铜板王一是收不回来了,因为即使没有打在张之维的护体金光上,它们也会在这超高速的飞行途中被高温磨灭。可以说,材料上的限制,让这九发电磁动能币没有发挥出应该有的效果,撞击在张之维金光咒上的,只是一点残余带着的动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人之下的世界,既讲神功,更讲科学。 也许只有到了后世生产力飞速发展的现代,以他这门人体磁场衍生出来的电磁动能武器,才会真正的大放异彩吧。 这一点上,王一跟张之维一样,是这个时代限制了他。 九发铜板打完,王一体内真炁几乎消耗一空,而他作为弹簧的那两根手指,已完全化作了焦炭。 而与之对应的,是张之维身上的护体金光彻底破碎,完全无法再凝聚起来。 两人隔着小河望着彼此的窘状,也是相视一笑,紧接着,就在这个夜晚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的笑声之大,之狂,只有王一和张之维两人明白。 第四十七章 不一样的逆生三重 王一和张之维之间两个回合的比斗,各自比拼了性命双修上的手段。 命之一道上,凭借人体磁场借天地磁场来锤炼自身的特性,配合辅修的逆生三重,王一略胜张之维一筹。 但在拳脚功夫上,又被张之维赢了回来。 而在性之一道的手段比拼上,人体磁场对上龙虎山八大神咒,也是不分伯仲,至少目前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如此。 但比斗比斗,总要比出个谁高谁低,前面两个回合可以说是双方之间在文斗,主打就是一个见招拆招回合制。 可真要分出个高下,就只能武斗了,就得比拼两个人在性命双修这一道上走了多远,领悟的有多深。 眼下的情况是,张之维两次金光咒都被王一用两种不同的方法破开,两次都带有王一自己特有的磁场真炁,让张之维自身的金光咒想要再度凝聚已是千难万难。而王一呢,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电磁炮这玩意,修得人体磁场后,他能复刻,但不能完全复刻。 至少威力和材料方面的限制,让他无法打出后世那些影视作品表现出来的效果,九发已是极限,九发打完,自身的真炁也是十不存一。而且作为炮架的双指,也在这一发接一发的青春版电磁炮中,受到反噬,被上面的电光炙烤成了焦炭。 所以才会有两人的相视一笑,还笑得那么大声,那么张狂。 因为这是两人第一次遇到这种需要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都很开心,都很畅快。 只是笑声过后,两人也就要把压箱底手段掏出来了,张之维自然不必多说,龙虎山天师府非嫡传不能学的五雷正法,那是历经千年都一天依然在异人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是刚才张之维的话语大家都听到了,五雷正法,那是只有钦定的天师继承人才能学的,当下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春秋鼎盛,没必要这么早传这个吧? “各位莫要被我这孽障徒弟给诓骗了,按照天师府的规矩,我只传了他半部雷法,为阳五雷。所谓的五雷正法,估摸是这孽障自己偷偷琢磨的。” 张天师给出了解释,众人明白,而张天师自己心中则是感慨,想着前面几年带着张之维偷偷下山去找年轻一代切磋真是败笔。至少在今天之前,他真不知道张之维琢磨出了阳五雷之外的招式,也就是说,以往那些跟张之维交手的中青一代,甚至连张之维全力一半有没有逼出来都难说。 “天师谦虚了,小天师这天赋才情当世第一,至少在这位王小哥出现之前,我们确实想不到还有哪派子弟能与之媲美,能推陈出新,琢磨出自己的五雷正法,也是常理之中。就是不知道这个王小哥,他所谓的压箱底手段又会是什么,就现在来看,他之才情比之小天师也不遑多让,不瞒各位,我是真想拉王小哥去验验血脉,看看他这个王,是不是我们名门王家的王。” 四家中的王家家主看着王一很眼热,虽说他们王家护犊子,王蔼作为长房嫡孙也很受宠。但就像其他两家夸的那样,就只剩可爱了,修行一道虽有天赋,但比起陆瑾,吕家两位少爷而言,确实差了点,现在有个本家后生在自己面前大放异彩不说,还跟龙虎山的未来天师打的不相上下,这高低也得拉回去认认亲啊! 且不说这个王是不是他们王家的王,就算不是,也可以学学人家龙虎山,冒姓王嘛! “王兄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要这样的话,那我还得听瑾儿的建议,从我陆家给这位王小哥寻门亲事呢,要说亲,这王小哥可是跟我们家陆瑾,跟左门长的三一门亲啊,不知左门长可知王小哥那压箱底的手段是啥?” 陆老太爷中断了王家家主的如意算盘,顺带向左若童提了一嘴。 看着陆老太爷投过来的眼神,还有张天师等一众的好奇目光,左若童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之前张天师找他们借一步说话,想让借陆瑾之手敲打张之维时,那副假装无奈,但心里却爽到极点的语气了。 表面上的张天师:我这孽徒生性骄狂,修行过于顺利,再这样下去怕是得惹出泼天大祸啊!得请各位找个弟子好好敲打敲打他。 暗地里的张天师:我这徒弟啊,比我还厉害,以后出门在外,见到我这徒弟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出了事有我龙虎山顶着! 而现在,他左若童也可以学一学张天师,看着此刻与张之维同时运功的王一,朗声道:“逆生三重。” 众人其实心中早有猜测,毕竟陆瑾和李慕玄都当着一众同龄人说了,王一就是他们三一门的外门大师兄。 但猜测归猜测,还得需要左若童这位三一门门长的亲口确认。 ----------------- 就在左若童体验到张天师那向自己展示自己徒弟张之维的心情时,在小河两岸隔岸相视的王一和张之维也再次运转玄功,两人口中一段口诀就这么念了出来。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元会功。”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前者念的,是学自三一门玄门功法,逆生三重的口诀;后者念的,自然是龙虎山金光咒口诀。 现在情况是这样,张之维金光咒被王一连着破了两次,在王一的磁场真炁干扰下,他没法完整运转金光咒,但想使出自己压箱底的阳五雷和额外的手段,金光咒无可避免。所以张之维需要静气凝神,将自己体内被王一磁场真炁扰乱的真炁重新调动起来。 作为一人之下这个世界钦定的天命之子,张之维修行天赋自不必说,又自记事起就在龙虎山张天师身边言传身教,可以说,他是一个从诞生开始,就坐拥在一座金山中的天命之子。 而且张之维自身没有浪费这身天赋和与生俱来的财富,一身底蕴之厚,命数之深,连八奇技的风后奇门都奈何他不得。 在年轻的张之维身上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当张之维念着金光咒,一点点驱散了王一留在自己真炁中的磁场真炁。浑身金光大放,将这周遭照的亮如白昼,却又在下一刻骤然收入体内,只在体表留下一层淡淡的黄光,若不是在夜晚,还真没法看出来。 而在张之维体表除了这层淡淡的金光覆盖外,一道道雷电在周身游走,雷电凌厉,多变,雷电带来的高温让站在河岸边上的张之维周遭升腾起一股雾气,配合着此刻张之维身上的雷电,映衬着他犹如那位道教尊奉的雷部最高天神—九天应元雷声广化天尊! 九天应元雷声广化天尊,主生杀枯荣,善恶赏罚,行云布雨,斩妖伏魔,号令雷霆,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 一人之下的世界没有正神,外星人倒是有,不过看着此刻张之维在以自身内脏五炁所化的阳五雷,所有人只能想到这位道教中的正神,他们现在很怀疑,这是不是以龙虎山某代天师为模板而创造出来的一位神祇。 与张之维这边将金光咒归于自身的返璞映衬内脏五炁所化阳五雷之浩大不同,王一那边念着逆生三重的口诀,将其运转自身,与自己所修的人体磁场结合,反倒是另一番风景。 远处,左若童一直在关注着王一运转逆生三重的表现,在左若童身旁,还跟着他的师弟似冲。 这位左若童的师弟似冲是三一门中除了左若童之外辈分最高的了,也是除左若童之外,与左若童另一位大弟子毋澄真是三一门中另外两个达到逆生三重中二重境界的人,只是比左若童还有一段距离。 在异人江湖里,跟那位大弟子毋澄真都有一个雅号,旷雅先生和维玄子。 他很敬重左若童这位师兄,也知道左若童没有经过与自己商量,默许让弟子洞山将逆生三重传给王一。 虽然他不会质疑左若童的决定,但对于这位门人口中戏言的三一门外门大师兄也是带着浓郁好奇心,只是左若童不让自己去跟王一接触,他才作罢。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左若童不跟自己商量,也要将逆生三重传给王一了。 能看见,王一之前那因为连打九发青春版电磁炮,而被炙烤成焦炭的两根手指正在复原,死肉脱落,新肉长出,恢复原本的肉色。 而断肢再续,伤口复原,都是逆生三重中二重境界的体现。 只是王一的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表现与左若童等二重修行者不同,达到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不仅修行者自身力大无穷,金刚不坏,还会让自身的内脏,血肉和骨骼出现炁化的现象,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肤色变得白皙,犹如白云那样。 但这些显性特征都没有在王一身上出现,他还是他,只是在王一周身散发的白炁,还有那仿若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怀疑王一会在下一刻飞升而去。 像极到现在除了三一门祖师才达到的逆生三重第三重的境界,周身与天地共鸣,完美炁化,化作先天一炁。 “三···三重?不对,还是二重,师兄,这就是你一直不想告诉我的原因吗?他的逆生跟我们的都不一样!” 似冲很激动,三一门为什么立派不足千年,在如今异人江湖中的地位不比龙虎山,武当,上清这些玄门低?就是因为三一门的理念,逆生三重的种种妙用引得无数修行人趋之若鹜,千方百计都要拜入三一门门下。 不仅仅是因为逆生三重功法阐述明了,到了三重就是羽化飞升之道,还因为这断肢再续! 长生不老,是人类诞生文明以来就有的想法,但即使不能长生不老,但能延年益寿,哪怕死时都是全须全尾,寿终正寝的下葬,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接受。 只是三重之境,何其困难,到现在也就只有三一门祖师修成了,自三一门祖师之后,历代达到二重境界的门人都会外出寻求破境之道,却没有一个人能再回三一门。 而今,在王一身上这完全与自己等不同的逆生三重,让似冲觉得,似乎在他们这一代,能看到有人达到三重之境! 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是啊,跟我们不一样啊。” 左若童语气中带着也同样带着震惊,只是没有像似冲那般激动。 他记得自己有给王一开过小灶啊,怎么还能修成跟自己不一样的逆生三重了? 难道他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鬼手王啊鬼手王,你上辈子是挽天倾了吗! 左若童日常羡慕鬼手王这个全性浑人。 对于此刻左若童的失神,似冲的失态,一旁看得明白的天师张静清沉默不语。 有天师箓传承的他,很清楚所谓飞升得道是什么,也知晓三一门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三一门祖师到达三重之境。 只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了就是毁门灭派的大事,这因果,他担不起。 思来想去,无非就是一句道可道,非常道罢了。 只是这样一句话,五千年来,又有多少人真能明白呢? 但现在,看着这个与自己好徒弟对峙的王一,在他身上与左若童等人不一样的逆生三重,张静清天师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个想法。 ‘或许,这是否极泰来的征兆?’ 第四十八章 正负磁极阴阳手 金光咒,阳五雷vs人体磁场,逆生三重。 前者传承千年之久,是由飞升得道的张道陵天师留给后人一整套可通天的传承;后者中其一是随着时代发展应运而生,生于倒转八方,却又脱胎于倒转八方,其二虽有通天理念,但到底能否通天,都还是两说。 但这就是这样看似地位天差地别的两套传承,在张之维和王一身上都展现出了超乎在场众人想象的高光。 张之维自然不必说,在他之前,没有人见过能将龙虎山传承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弟子,也许在众人看来,哪怕是龙虎山的祖师张道陵在张之维这个年纪也不过如此。而后者的王一,更是让他们捉摸不透了,套着倒转八方这个皮的功法,三一门掌门左若童默许传下的逆生三重,二者结合,竟然能表现出这番奇景?委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此刻隔河相望的两人,张之维周身雷霆游走,在升腾而起的水雾中好似一尊俯瞰人间的雷神。而王一也不遑多让,逆生三重的运转,将刚才王一因为九发青春版电磁炮而几乎将体内消耗一空的真炁迅速补充完毕,宛若与天地一体的既视感,让他好似一位临凡的谪仙。 神与仙的对抗,让所有人都不由期待这场比斗的最终结果。 但两人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在观察着彼此。 “是我刚才感觉的不对吗?我记得刚才王小哥在没运转左门长你传给他的逆生三重功法之前,因为之前那打在小天师金光咒上的招式,体内真炁应该消耗很多了,但现在却是神完气足的模样。” 在场观战的长辈中,有人提出了疑问,而在场也只有传承千年,修为与左若童不相伯仲的张静清天师可以解答这个问题了。 在传承底蕴这点上,左若童的三一门确实不如龙虎山。 “并不是错觉,我那徒弟我自己清楚。刚才王小哥虽然两次破了之维的护体金光,但并未伤及根本,再加上之维在性命双修上的修为远超当代,他这个年纪体内的真炁,早已跟不可与一般修行人相比较,如果真要量化的话,他体内真炁犹如湖泊,虽看得见,却不知底,想要用寻常手段耗光之维体内的真炁,怕不是一件易事。” 到了这一步,张天师也看明白了。 想要让张之维意识到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吧,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一个王一,他这辈子都别想用这种方式让张之维明白。既然没办法用这种方式教明白,那就索性不藏了,大大方方说出来,也算是一个提醒,给此时在这里看着这场比斗的诸多异人流派门长。 日后要是张之维有啥得罪你们的地方,要么来龙虎山找他评理,要么就最好别让他知道,要么就是张之维以后永远得罪不了你们,或者你们永远得罪不了张之维,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 说完,张天师又将目光转移到此时开启逆生三重与人体磁场的王一,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这位王小哥,虽然不清楚为何他学自左门长传授的逆生三重会跟左门长他的有所不同,想来左门长也不会藏私,其中关键,应该出在他那门学自鬼手王,却又超出鬼手王的功法上。刚才储兄确实没看错,王小哥一次以技破法,一次以力破法确实消耗真炁,在真炁的量上,之维学自龙虎山的底蕴让他确实胜过王小哥一筹,虽胜过一筹,但王小哥自身真炁之量依旧远超当代,只在之维之下。 可他这门功法似乎有着奇效,在王小哥用体内仅存的真炁运转逆生三重修复己身开始,周遭天地之力也被他化为己用,将王小哥刚才以力破法破开之维护体金光的真炁在最快时间内补足,天地之间的先天一炁浑浊不清,贸然吐纳吸收只会伤及根本,可逆生却又很好弥补了这个缺陷。倘若我那弟子体内真炁犹如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泊,那这位王小哥就是源源不绝的泉眼,只要给他一口气,体内真炁消耗就可以在最快时间内补足。 这样的天纵奇才,也难怪左兄你要破例私传他逆生三重了,就是老夫我见到了,也会忍不住传他一手龙虎山的妙法玄功,甚至还会执意收他入龙虎山啊哈哈哈。” 一段话,告知了众人张之维和王一二者之间的不同之处,一个是蓝条长,可能长过对手的命,把平a当暴击使;一个是回蓝快,把技能当平a使;两者都是见到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主。同时也是在佩服左若童这作为三一门一代宗师的胸怀,面对这样的一个好苗子,能够抛弃门户之见,传逆生三重,这点他张静清不如左若童。 说来也是,要比门派底蕴,传承千年之久的龙虎山怎样都比立派不足千年的三一门要深。 至于三一门的门派功法理念嘛,他张静清虽知道真相但也不会去挑明。 对于异人界将自己和左若童并称为玄门正宗两大魁首,他张静清也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张静清佩服的从来不是三一门,是左若童这个人。毕竟在左若童之前,也没见异人界把龙虎山的天师跟三一门的门长并称为玄门魁首,是到了左若童和张静清这一代才有的说法。 “天师谬赞了,我现在看着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开始后悔传他逆生三重了。” “为何?” “我怕逆生误了他。” 左若童看着此刻风华绝代不输张之维的王一,脸上表情带着点点骄傲,也带着忧愁,回答了张静清这位同代天师的问题。 逆生三重如何从二重到三重,是一个困扰三一门历代门人的问题,连左若童自己都不敢说到了他这一代就能勘破秘密。之前传法给王一,也是听了弟子洞山的建议,想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可现在看着王一这般的惊才艳艳,连逆生三重到他手上都变得不一样,在惊喜过后,左若童反而开始担忧了。 只是他能当着此刻众多同道的面将这番话说出,大盈仙人这个名称,他左若童当之无愧,一生行事,可谓真人! 张静清看着此刻的左若童,也明白困扰在这位同道的心结所在。 可惜,因为天师箓的限制,他哪怕知道真相,也没法给左若童点明,只能用一句话来宽慰左若童,“左兄莫要自扰,须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未来不可知,且看吧,这两小子要动真格了。” 在众多玄门前辈谈话之间,王一和张之维动了。 一人周身雷电,一人仙气飘飘,皆在同一时间从所站之处暴起,以同代人都无法捕捉清楚的速度在半空撞击在一块。 既然是比拼二者在性命双修上的武斗,张之维自然不可能像第一回合那样在拳脚上让着王一,毕竟拳脚功夫也是自己修为的一部分。前面可以让着你,但现在可不行了,只是这次张之维却发觉王一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张之维眼下体覆金光,外御雷电,身怀武术,攻守兼备。 可这样一个全力出手的张之维,想又一次复刻自己在拳脚上的优势时,他那瞧着王一破绽百出的散手迎击出招时,二者双手还未接触,张之维就感觉到从王一的手掌上传来一股吸力,强横的将自己要点在王一胸口膻中穴的一击给带偏,就连自己身上自发攻击的雷电,也在王一体表处弹开,仿佛在王一体表上有着一层不可侵的领域。 异人是无法依靠自身修为浮空飞行的,只能依靠御物的手段,亦或者短暂滞空,滑翔。 二人在半空中也是短暂交手,以张之维的攻击被王一用他的方式拨开后,各自变化了方位。 落地,张之维感受着刚才王一拨开自己攻击的怪异触感,朝着王一一个抬手,阳五雷最基础的招式掌心雷就这么甩出,只是在张之维那深不见底的真炁支持下,一道掌心雷在他手中硬是打出了十万伏特的效果。 但王一也只是抬手,对着朝自己涌来的掌心雷屈指一弹,一个无形真炁的弹丸就从他手中弹出,与半路的掌心雷撞在一起。 肉眼可见的雷电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连雷电的轨迹都开始扭曲,紧接着就在中间溃散,连同王一打出的无形真炁弹丸。 嗯? 张之维好似看懂了王一刚才那一招的原理,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但下一刻,王一就已经欺身上前,朝着张之维大开大合的一掌盖下。 主动近身战,拳脚可是王一的弱项啊!难道? 张之维想到刚才自己面对王一近身战,本该拳脚占优势的自己却被带偏拳路,不由露出笑意。也不跟王一拉开距离,而是扎稳马步,一掌在前一拳收腰,进可攻退可守,他想再试试王一刚才那手段。 王一一掌朝着张之维用于防御的前掌盖下,若是寻常武者对敌,王一这一招的应对方式就是抓住顺手一带,然后收在腰间的右拳朝着中门大开的对手腹部打去,一招制敌。 但在王一手里,却换了种结果。 张之维那本该接住王一这一粗糙一招的左手又一次感到一股额外的吸力控住自己左手,强制被王一往旁边一带,结果反而是张之维空门大开了。 而王一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也朝张之维空门大开这样一推,张之维那收腰想要打出的右拳也感觉到一股斥力挡住了自己要打出去的右拳,并带着自己的拳头撞向自己的腹部。 这种怪异的连消带打,直接把张之维给打飞数米远,周身游走的雷电又无法对王一周身体表的无形力场造成破坏。 张之维被王一这种奇怪的近身战打退,但也只是在地上滑行了十几米就停下,他的阳五雷无法破开王一体表的无形力场,可王一这一套连消带打也无法破开自己返璞归真的护体金光啊。 “万法不侵的防御,配合逆生三重所带来的提升,接着就是这诡异的吸斥手法,难怪王师弟你敢跟我再比拳脚啊。逆生三重弥补了反应,速度和力量上的缺陷,而王师弟你这见所未见的攻击手法,就是练家子一个不小心都得翻船。王师弟,好手段,这门手法,有名字吗?” 张之维抬头,看着王一目光炯炯问道。 “有啊,这是我根据我自身功法想出来的拳脚功夫,叫正负磁极阴阳手~” 第四十九章 假想黑洞VS伪·五雷正法 正负磁极阴阳手。 这名字自然不是王一自己想出来的,借鉴的是自己脑子里那为数不多的后世记忆一部影视作品,可效果却是实打实的。 他以磁场入道,专修电磁力和引力两大基本力。虽然是个一知半解的文科生,但开着金手指,说着俺寻思,高低也算是修出了点名堂。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拳脚上面的短板,鬼手王不会教自己这方面的东西,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多高明。他也不可能去找其他全性去学,本身就半只脚踩在全性这个粪坑就够难受了,再去找其他全性门人,那不是往自己身上泼粪嘛。 人体磁场虽然有强化,调理自身命之根本的妙用,可拳脚功夫不是靠调理出来的,是靠打,靠练的。 王一知道自己缺了这么一环,所以他就以磁场最基本的正负两极作为突破口,结合学的散手,捣鼓出这么一套专门用在跟人近身战的手段。 虽说一般情况下,人体磁场也好,倒转八方也罢,都是对近身战好手的天克,但这不就碰到不一般的情况了呀。跟张之维这个变态打,没两手近身战上的功夫,真就成挨打的乌龟了。 之所以第一个回合没用,是因为那是单纯比拼拳脚和命之根本的厚实,用出来意义不大。同等水平下,面对张之维这种家伙,能抗住就不错了。 现在用出来,无非就是逆生三重这门同样性命双修的功夫会对使用者有个全方面的提升,反应,速度和力道都跟上了,正负磁极阴阳手就能发挥奇效。 “正负磁极阴阳手?好名字,好手段,不过王师弟?” 王一还没听完张之维的话语,雷霆已从王一背后的土地破土而出,直接撞击在王一后背,将其打上半空。 等王一反应过来,才发觉张之维这家伙不知何时将自身雷霆引入地下,给自己来了一手背刺。而张之维也是笑嘻嘻抬手,沐浴在雷霆之中的他朝着在空中成为固定目标的王一释放雷电,道道雷电宛若长了眼睛,想要化作囚笼将王一锁住,你周身覆盖不可侵力场又如何?把你困在空中慢慢耗,总有你真炁耗不住的时候。 呵,感受下科学的伟力吧! 一眼看出张之维想法的王一也是带着笑意,右手并指成剑立于身前,覆盖在自己体表的不可侵力场就开始拓展,化作一个牢笼。而原本应该将王一捆住,锁住,定在空中的雷电,也因为这个王一这个突然扩展的无形牢笼,在王一外面,沿着牢笼的游走,将这个无形牢笼的形状给显现出来。 这个牢笼好似一个球体,却让张之维释放出来的雷霆无法对王一形成有效的束缚,反而成了王一在半空中欣赏风景的观景房。 “法拉第笼···这家伙真不是在忽悠我,科学和玄学还能这么玩啊!” 牢笼的模样在场所有人都没看懂,只有混在同龄人那边的陆光达一眼就看明白其中原理。只是联想到之前王一跟自己说的惊世之语,陆光达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道理说穿了都很简单,只是往往就那么一层窗户纸,困扰了不知多少人。若不是王一是后世之人,对修行一道总是带着科学,辩证的眼光去看,再加上陆光达的读书笔记做辅导,他还真不一定能玩出这一招。 “堂哥,你在说什么啊?”陆瑾听着身旁陆光达的话语,疑惑询问。 “没什么,只是让你好好用功读书。”对于自己这个文化课及格,理化课胎教辍学的堂弟,陆光达也是无奈回了一嘴。 “用功读书怎么会从你嘴巴说出···” “不想你输所以才叫你用功读书啊!” 陆瑾和陆光达在那边一唱一和,王一这边呢,短暂欣赏了下风景,就在自己生成的这个法拉第笼上开了道门,施施然跳了出来。 眼见正主落地,张之维也散去了雷电,将其归于自身,王一这边生成的法拉第笼也自然消散。 两人依旧是不相伯仲,站在周遭因为这场比斗而弥漫的雾气中,犹如神仙中人。 “张师兄,你不是说要让我看看你的五雷正法吗?这怎么看来看去,都只是龙虎山的半部阳五雷啊。” 王一说出龙虎山的手段并不稀奇,千年传承,龙虎山门人又多在江湖上行走。这些早已成了招牌,就是没见过也听过,像半部雷法阴阳五雷为何而生,都算是人人皆知的趣闻了。 张之维不答,只是指了指脚下。 而随着张之维这一指,王一才发觉自己周遭范围内,不知什么时候密布了黑色泥沼的物质,明明之前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它们就好似专门等着王一落地,然后从泥土中渗出来,在不知不觉中将王一包围。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些黑色泥沼就已经缠绕在了王一的不可侵力场上,带着雷法具有的破坏性,却以渗透的方式侵蚀着王一体表的不可侵力场,让他无法移动。 这一幕的出现,不仅镇住了王一,也惊到了看着这场比斗的所有人。 “阴五雷?天师,你不是说你只传了这孩子半部雷法吗?这阴五雷是···” “这下子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天师之位板上钉钉了啊,天师,我们在这里先恭贺你了。” 看着这不知不觉从泥土中渗透出来,缠住王一的黑色泥沼。小一辈的不是很懂,但老一辈的哪还不知。 半部雷法分阴阳,皆以人体五炁而生。但其中,阴五雷却是属于后来者,是龙虎山某代天师为了那些早早就破了童子身,但却天赋异禀的倒霉弟子所创。 要说这阴阳五雷谁优谁劣吧,那确实不好说。可地位高低,却是很明显。 龙虎山非天师不可学的五雷正法是阴阳五雷的融合,阴阳一体,可以人身召天雷。可在习得五雷正法前要是先破了童子身,就只能学阴五雷,无法再学阳五雷,哪怕后面得了天师位,也只能以半部雷法走天下。可若是在童子身时就习得阳五雷,哪怕后续破了童子身,也能通过五雷正法将阴五雷习得,最后以真正的五雷正法成为玄门魁首。 为此,后世现代篇中,百岁高龄的张之维那位关门弟子张灵玉,就是因为自己破了童子身无法习得阳五雷而一直心有芥蒂,但也怪不得他,毕竟跟他产生瓜葛的那女子,啧~ 不过也因此习得绰号,一念之插张灵玉。 时间拉回现在,张静清天师的为人,大伙都知晓,说是半部就是半部。也就是说,张之维在没有张静清的提点下,自己通过半部阳五雷,将另外半部的阴五雷给钻研了出来,或许张之维现在还不懂如何将这阴阳五雷融为一体,化作真正的五雷正法,可有句话咋说来着,力大砖飞嘛,天晓得阴阳五雷在张之维手上未必就达不到五雷正法的效果啊。 听着周遭同辈人的恭维,贺喜声,张静清天师早已呆住了。 诶不是,你是真孽障啊!这技能也能藏到现在的啊? “五雷正法分阴阳,我得师父传我半部阳五雷,既然学会了阳五雷,触类旁通,学会阴五雷也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嘛,你说是吧,王师弟?” 张之维带着得意和兴奋的笑容,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用出阳五雷之外的手段。而刚才王一那一套操作也让他明白,光靠阳五雷是破不开王一的防御,必须整点意料之外的狠活。 “确实,就凭你是张之维,所有不合理的事情放在你身上都很合理。所以,张师兄你应该勉强掌握了一点如何使用五雷正法的要领了吧?” 王一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在原作中,哪怕到了后面二张比武的戏份,张之维面对张怀义这个大耳贼,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根本就没看过他的全力。就连后面悟出八奇技的炁体源流,张怀义也只能对着来找自己的师兄田晋中说出他所悟者,已超过无根生,不敢说超过张之维。 只是没想到原作中所有人都没享受到张之维全力出手的待遇,他穿越者王一享受到了,这就是穿越者面对天命之子必有的剧情吗? “当然,我肯定是没师父那么精通真正的五雷正法,但一些尝试和猜想都有所得,算是伪·五雷正法,但就算是伪的,也有那么一丝天威,我也不好把握力度,王师弟,你输了。” 张之维这样说着,同时也将自己身上缠绕的阳五雷打向天际,而被他钻研出来的阴五雷,此刻也在张之维的操控下,犹如倒放的雨水,正朝着天空缓缓升起。 “有位巨侠曾经说过,从来就没有赝品打不过正品的道理。我输没输,还得看最后啊张师兄,我也有一招压箱底不好把握的手段,你要不要接一下?” “好啊,不过咱们这是比武,不是见生死,师弟你这样我可不保证能收住啊。” “不用收,我也没打算把这招用在你身上,就以我们面前这条河为目标吧?” “可以,王师弟,给我看看你给我的最后一个惊喜!” 说着,张之维也不再将阴五雷用在腐蚀王一那不可侵力场之上,而是在他的操控下,全朝着自己阳五雷所打向的那片空域飞去。 如水银泻地,黑色泥沼形式存在的阴五雷,此刻全都飞入夜空中那片空域,接着消失不见。 而张之维并指成剑,指向天空,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两侧滑落,剑指在颤抖,好似无形之中有一股莫大的阻力阻止着张之维将这剑指落下。 夜空之中,隐隐有雷声作响。 这带着真正一丝天威的手段,也让在场看客都慌了,他们是来看一场龙争虎斗的,不是来见生死的。这两个,哪个出了事对于异人界都是一个损失啊! “天师!” “左门长!” 而当下,唯一能阻止这场比斗的,只有修为最高的张静清天师和左若童。尤其是张静清,毕竟他是真正习得五雷正法的天师,只有他才知道如何阻止张之维那一道带着一丝天威的天雷落下。 “不,再等等,老夫有分寸。” 张静清浑然不知自己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虬髯,一双虎目紧盯着现场,体内内脏五炁早已运转,随时准备出手。 而在现场,看着张之维在蓄力的王一,也是轻吐一口气,然后双手抬起。 两个隐隐可见的炁团在他手中浮现,伴随着这两个炁团的浮现,在王一周围的石块,河水,都以失重的形式悬浮起来,并围绕在王一身边。这诡异的手段,让心急如焚的众人更是一惊。 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王一运转功法造成的异象,但物理学高材生的陆光达哪还不懂,这他娘的是失重现象!引力的失重现象! 可他也看不懂,引力的失重现象会带来什么变化。 只见王一就好像张之维那般,有那么一股无形阻力阻止着王一将自己手中那两股无形炁团合并在一起。 二者之间的动作好似默契一般在移动着,这边张之维的剑指已经划到自己额头前方,一道雷蛇也在云层中突然掠过,蓄势待发。 那边王一也将两股炁团融为一体,伴随着两股炁团的融合,在王一双掌当中,一个只有一寸大小的黑洞缓缓浮现。 随着这个黑洞的浮现,那些环绕在王一身边的石块,水流好似找到了宣泄口,就这样朝着那个黑洞涌入,明明只有一寸大小,却好似神话中的归墟,吞噬着世间万物。 这一幕,超出了众人的认知,也超出了陆光达的认知,毕竟黑洞理论可是74年才正式提出的。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玩意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黑洞,他要真能搓出真货,现在他早已在喊我不吃牛肉了。 这只是王一基于引力场概念,用俺寻思之道搓出来的假想黑洞,威力比起真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这真是见所未见的手段啊,王师弟。”此时的张之维罕见露出疲态,显然在他这个年纪,以力大砖飞的方式玩这伪·五雷正法也不是件易事。 “还···还好吧,毕竟我也只是自己琢磨的,我这边准备好了,你呢,张师兄?” “见分晓吧。” 张之维淡然回应,在汗水浸湿的邋遢道袍下,是天通道人的长袖一挥,剑指划过。 而王一也对着河流所在方位,抬手一挥,手中这枚搓出来的假想黑洞就朝着那边飞去。 速度看着很慢,但那股附带的吸力,足以让半径五十米内的事物无法移动,朝着这个假想黑洞中卷入。 夜空中,惊雷炸响。 一道落雷,也在雷声响起之前,先一步落了下来,准确无误的撞击在这颗慢悠悠飞行的假想黑洞上! 第五十章 棋差一着 夜空中,一道雷蛇划破夜空,带着炸响落下。 其目标正是在河面上悠悠飞行的一颗只有一寸大小的黑球,从这颗深邃的黑球中,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不断吸收着周遭的泥土,河水。 而这道落在世间,一眼望去就有三米粗的落雷就这样直直命中这颗悠悠飞行的黑球,二者在相碰撞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一点惊天动地的动静,这颗悠悠飞行的黑球被落雷挡住了飞行轨迹,庞大的吸力让这道落雷在空气中产生形变,以完全不合理的方式朝着黑球内部涌去。 如果说,五雷正法是横扫一切魑魅魍魉的光明,那此刻吞噬着一切的黑球便是极致的黑。 光与暗此刻以陆家后山这条小河为中心,在那互相拉扯。 从王一手中释放出来的假想黑洞带有这么一点吞噬的特性,在那吞噬着万物,但这些东西会去哪,王一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招第一次搓出来的时候,威力还没有那么离谱,仅仅只是吞了一张桌子后就自己崩溃了,连带着还把碎成一团木屑的桌子给爆了出来。 那还是民国九年的时候,现在过去了这么久,王一释放这招依旧需要大量的施法前摇,威力嘛,他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在王一的想法里,自己有那个时间搓这个假想黑洞的前摇,还不如提桶跑路。想想都知道,能让自己掏出压箱底的假想黑洞来应对的敌人,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这么空闲的时间蓄势,也就是碰到张之维这个变态,自己和他的性质是比武,分高下不是见生死,王一才敢这么玩。 一招假想黑洞打出,王一只感觉自己体内真炁直接掏空,一股劳累过后的空虚感涌上心头。想要借助天地磁场帮自己回点蓝,却发觉周遭的先天一炁早已卷入了自己这招假想黑洞跟张之维的伪·五雷正法碰撞当中了,他和张之维所在区域短暂出现了先天一炁真空。 随着出现这短暂的先天一炁真空,王一和张之维也发现,他们两人打出来的大招好像也在拉扯中到了一个崩溃的临界值。 尤其是王一注意到,在不断吞噬张之维召唤落下的这道天雷过程中,自己这颗假想黑洞好像要吃撑了?而张之维这道落雷也就剩下个尾巴还在外面晃悠。 王一和张之维注意到了,自然的,早已跟这两个变态拉开距离的同龄人,观战的老一辈也注意到了。 毕竟从刚才给人带来视觉扭曲的僵持,到现在的恢复平常,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但怎么想都知道这种压箱底的大招哪有可能以稀松平常收尾的。 ‘坏事!’ 修为最高的张天师和左门长率先飞跃而出,早就蓄势待发的两人,一人释放金光咒化作绳索,将那些距离离得比较近的小一辈缠住,全往后带,一人直接逆生二重拉满,一挥手,周遭先天一炁在他控制下,化作一面炁墙,隔绝内外,把事情交给张之维和王一。 就在两位玄门魁首出手控场之际,伪·五雷正法与假想黑洞之间的僵持也终于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随着道道雷光在假想黑洞外面游走,犹如一道道龟裂的痕迹。 下一刻,没有任何一点防备,斥力,雷霆,就在河面上爆发,无差别扫向四周。 雷霆在半径三十米的范围内肆意游走,将草地变成焦黄,表面的一层泥土也被翻了出来。作为爆炸中心的那条小河最是凄惨,一个深三米,直径在五米左右的坑洞将这条小河拦腰截成两段,本就流量不大的河水在这场殉爆中被高温蒸发成了水雾弥漫,河水断流了整整十五秒,才有上游的河水慢慢将这个坑洞灌满,重新续上。 但却无法掩盖那个炸开的豁口。 隔绝内外的炁墙散去,被张静清天师等一众长辈护着的小辈,与左若童一起看着在水雾中慢慢散开的两人。 张之维身上那件缝补的邋遢道袍都成乞丐服了,脸也变得焦黑一片,只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和一口大白牙还亮着。原本扎起来的发鬓散开,在静电下变成了爆炸头,看着好不滑稽,但至少头发还在,没有变成光头。往那一站,不知道还以为是丐帮哪个看戏的三袋弟子呢。 另一边的王一也没好到哪去,相比于张之维还能站着,王一只能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喘气,调息,也跟张之维一样满脸焦黑。之前以磁场,引力场构建起来的不可侵力场早已没了踪影,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一些地方还有点烧伤的痕迹。 只是相比于张之维的爆炸头,王一是平头青年,即便被烫卷了,也看不大出来。 两人望着彼此的窘状不由一愣,紧接着就是放声大笑,笑声在林间回转,带着说不出的畅快。 张之维也学着王一那样毫无形象往地上这么盘腿一坐,等着自己体内的真炁慢慢恢复。 而王一也在笑声中很干脆的喊道。 “张之维,我输了。” “我知道。” 没有什么不甘,王一从看到自己的假想黑洞无法将张之维这道带有一丝天威的落雷吃掉就知道自己输了。 所以他认输的很干脆,天命之子就是天命之子,自己这个穿越者要想说赢就赢,那就太不给这个世界的天道面子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毫无顾忌的笑着,全然不顾及外人的存在。 而被张天师,左门长还有一众前辈护着的年轻一代,却在看着不远处隔河相望,大笑的两人,久久不语。 许多年后,从当下这个乱世活到现代,并成为异人界一方巨擘的众人,都会在这个时间,相约在陆家祖宅的后山这里聚会。每每望着那道保持原样的小河,都会想起几十年前的这个夜晚,他们在这里见到了一尊仙和一位侠的惊世对决,那是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 “天师,是不是该你出场了?” 看着在那肆意开怀大笑的两人,左若童也朝身旁的张天师示意。 “嗯。” 张天师闻言,也率先一步,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张之维走去,而一众小辈只能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这位玄门魁首有什么话想要跟张之维这个变态说。 月色下,正在开怀大笑的张之维突然发觉周围变得暗了,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师父那虎背熊腰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一双虎目紧盯着自己。面对自己的师父,张之维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自己师父那熟悉的开场白。 “孽畜!” 一声惊雷在张之维耳边炸响,张之维也顾不得自己早已疲惫空虚的身子,身体就下意识做出了反应,在张天师面前老实跪下。 也不知为何,张之维这次竟然从自己师父喊他的这声孽畜中听到了一点畅快的感觉。 “瞧瞧你干的这些好事,好好一个后山景致就这样被你炸成这般模样!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张之维小声嘀咕。 “你还敢顶嘴?!为师一直都跟你说过,须知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现在,可还觉得为师有说错!” “我赢了啊,虽然只赢了一招···” “哼!你可还记得最早跟人王小哥比斗时,王小哥说的一句话吗!若今日是生死之战,你若拘泥于胜之不武四字,死的一定会是你!他这话没说错,你本就王小哥的功法不熟悉,别的不说,单就开始他以自身功法以技破你第一次金光咒那次,若是生死战,你已经死了! 今天,你确实是赢了,为师承认!但你赢的是分高下!若是见生死,就是他生你死!比试切磋,说得轻巧是以武会友,可拳脚无眼,对我等修行人更是如此,谁又能肯定自己不会因为一招不慎而导致一方身亡?这样的例子在江湖中还少吗!到了那时,为师又该站在什么立场上为你说理?这个后果你可曾想过!” 张之维愣住了,但随着张天师的当头棒喝,张之维回想刚才的比试,也确实没有说错。 一时之间,也怔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己的恩师。 而教训完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张天师也转过身,对王一抱拳一礼。 对于张天师这位玄门魁首,王一可不敢受,赶紧挪着身子闪开。 “方才一言只是为了教训我这个心高气傲的混账徒弟,还请王小哥不要往心里去。今日你与之维这一战,却是了了我一桩心愿,原本想着这次要是之维再吃不到教训,就只好把我们山里那只老鼠揪出来了。却没想到天下之大,张之维这条居于云端的蟠龙也有一日能碰到王小哥你这头敢于咆哮的猛虎,我张静清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来自玄门魁首龙虎山天师的人情?王一只觉得受宠若惊。 而听着刚才张静清口中的那只老鼠,估摸着就是现在一直还在下私功苦练金光咒,却未曾暴露修为的张怀义了。 他还替张怀义挡了顿打?真是··· “天师不必如此,我本就是想跟张师兄论论高低,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自己在这异人江湖里到底是个什么水平。若天师执意要欠下我这个人情的话,那择日不如撞日,就在现在还了吧?” “哦?王小哥但说无妨。” 张天师也来了兴趣,想着王一会向自己提出什么要求,金光咒?半部雷法?嗯···也不是不行,虽说龙虎山规矩森严。 但对于王一这样能跟自己徒弟相媲美的天骄,破一次例咋啦?他就是天师,他说的话就是天师府的规矩! 而且这样一来,王一也跟龙虎山有一份香火情在,万一哪天龙虎山出了祸事,也能因此让王一来助拳。 只能说天师不愧是天师,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自己的考量。 “天师,有酒吗?” 可王一并没有提出这些张静清能想到的要求,只是单纯向他要了酒。 这一刻,张天师也愣住了,他也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第五十一章 酒宴再起 张静清何许人也,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师,异人江湖里两大玄门魁首之一。 其身份地位,背后的底蕴,能让他说出欠一个人情这句话,对于异人江湖里的修行人而言,那是多大的一份的礼物啊。 人情嘛,可大可小,而此刻在张静清对面的是上清,武当,少林或者灵隐这样同样是祖师飞升得道的大派门人。那这个人情就真的只是一个人情,但如果形单影只的独行侠,小门小派,那就是一个在关键时候的救命药,治病良方! 奈何,他这回碰到的,是一个不算修行人的修行人。 这一次比武,王一天赋之高,他张静清都得承认。在王一之前,他认为当今年轻一代,也许只有自己这个弟子张之维能走出那条飞升的通天大道,在王一出现后,张静清也得在这当今年轻一代可以走出飞升大道的名单中,把王一这个名字加进去。 王一看似棋差一着输了,但张静清看得透彻,最后二人在性命双修上的比武,王一在命之根本上赢了张之维一筹,只是输在了性之一道的手段上。 这种输,是正常的,因为在张之维背后,是龙虎山传承千年的底蕴! 张之维自小生活在龙虎山,天师府中道藏不知多少,又有名师在旁,又有师兄师弟给他喂招,张之维能有如今的高度,既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可王一呢,张静清也从左若童那里了解到,王一跟张之维算是同一年生人,都是光绪三十一年的。之前原名不知,家世不知,流落街头,几近饿死,直到七岁那年被鬼手王捡到,这才在鬼手王这个浑人身边慢慢开始踏上修行之路,而这时候的张之维已经练出第一口先天真炁,在他身边打磨筋骨,开始锤炼性命了。 两人的起跑线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一个名师在旁,时时为期指点迷津。一个只能靠自己琢磨,苦练,呆在鬼手王这个全性浑人身旁,虽早慧却不敢随意暴露手段,直到民国十年,暂时定居于三一门所在地界这才稍稍稳定一些,有左若童给他开小灶,传三一妙法。 而就是这样一个野蛮生长的年轻人,在这场比武中以棋差一着的方式干脆认输,既不自傲,也不遗憾,好似这场胜负结果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一样。 张静清不信王一不清楚自己跟张之维之间差的是什么,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可以缩减他和张之维之间的差距,从而可以在下一次比武上赢过张之维,进而扬名立万,开宗立派,没理由不放过才对。 所以,他真的是因为棋差一着才认输的吗?张静清到底是一代天师,只从王一的回答,就大概看出了端倪,只是暂时猜不透王一这样做的目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这个天师的人情好似就这么尬在了这里。 “天师慢来,我等都是为陆公贺寿而来,没成想能在这里看到一场足以在异人界后世传唱几十年的佳话。年少之人哪有不好酒,且让我借花献佛,为这场佳话添上一朵。” 好在此时在场不是只有张静清这么一个玄门高人,就在张静清因为王一这句话而延伸出许多想法时。这次一块来为陆老太爷贺寿,来自川蜀一代的异人门派火德宗储宗主开口了。 这一开口,也算是春风化雨,让张天师将这个人情没有这样因为王一一句话就这么送了出去。 而他也是笑呵呵的走出,嘴巴鼓起,一口金色真炁就从他口中吐出,落到焦黄的草地上,霎时间化作一团一米多高的金色篝火。而这位储宗主也是在那招呼自己这次带过来,在同龄人看完这场比武的得意弟子-丰平。 “丰平,过来给我搭把手。” “来啦,张师兄,王师兄,还有你们,都等一下啊,看我去把我师父的酒窖搬空!” 话还没说完,这个扎了两个冲天鬏,穿着红衣短裤且热情满满的家伙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为师还在这呢!当着我面说是吧!” 说着,也是拎着丰平的耳朵,就朝着自己释放出来的金色篝火走去。随着师徒二人的走近,原本一米多高的金色篝火一下升到两米,将这师徒二人笼罩,吞噬后,又变回原本的规模。 看着这匪夷所思的神仙手段,一众还没真正游历江湖的小一辈自然是啧啧称奇。而明白个中道理的老一辈也是在那看热闹,顺带给这些小辈解释。 “储兄他们火德宗的这火遁手段,真是百看不厌啊。” 张之维也同样来劲,就想凑上前看个究竟,却被自己师父的眼神制止。王一倒是淡定许多,反正他看也不一定能看懂,还是琢磨好自己身上这些手段就是,万一哪天自己能整出来类似的,再慢慢思考原因。 盏茶功夫过去,这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篝火又一次突然升腾到两米之高,而刚才进入火中的储宗主和弟子丰平,也是挑着扁担,扁担两侧挂着篮子,篮子上装着两大坛酒,缓缓走出。 “各位前辈,我师父那珍藏多年的剑南春我都给你们搬来了!” “孽畜,你是一点都不给我留啊!” 师徒之间这别开生面的相处方式,也惹得在场众人嬉笑不已。 “有好酒,自然也得有好菜,陆公,且担待一二,容我施展下我家的手段。” 看着美酒在旁,与陆家同为名门四家的王家家主也在陆老太爷的许可下,施展起自己的家传手段——神涂。 神涂,乃异人流派中的丹青之术,而在丹青一道,整个异人江湖以两大门为首,一是秘画门,二就是神涂王家。 秘画门渊源不可考,但神涂王家嘛,倒是有个说法,说是传自琅琊王氏一脉,毕竟这个世家确实出过不少在丹青一道上的天才,书圣王羲之,就出自琅琊王一脉。 所谓丹青,就是绘画一道,关于这个流派到底有何玄妙之处,从古人的成语中就能窥探一二,例如说,画龙点睛,就是丹青一道的玄妙体现。 而此刻,从王家家主袖口中飞出一股百鸟图,在空中展开。 “去~” 一声轻语,百鸟图中的鸟儿也从画中飞出,在王家家主的指令下飞走,不一会儿,空中传来鸣叫,鸟儿托着在陆家大院的美味佳肴飞了回来,与火德宗宗主那从川蜀宗门带来的美酒落在一起。 众人皆是修行中人,对于在这后山吃喝倒也不甚在意。 好酒配好菜,再加上刚才看的这场龙争虎斗,搭配此刻的月色,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天师,我们这些长辈的还是坐远一点吧,我们在这,这帮小辈的不自在啊。” 左若童开口,而张天师也是意味深长看了左若童一眼,作为在座唯一一个跟王一相处三年之久的前辈,他不信左若童在这三年里没摸清王一的性子。 既然这样,他倒也想看看王一这年轻人如此这样干脆认输的原因在哪。 “嗯,之维。” “弟子在。” “刚才为师的话你也听到了,好好想想这次的比武。另外,给我把你那性子放开点,在山上怎么跟师兄弟们相处的,就怎么跟各家弟子相处,听到了吗!” “弟子明白。” 说罢,张天师和左若童这两位玄门魁首与一众前辈也把空间留给了王一他们这帮年轻人。 没有了长辈在旁,众人也都一下放松下来,这种对于长辈的敬畏,是刻在年轻人骨子里的,哪怕他们知道长辈不会在这场合说他们什么。 而看着地上的酒碗和菜肴,以吕慈,丰平为首的几个好事分子,也是眼球一转,就朝着此刻早已调息完毕的王一和张之维走去,上来别的不说,就是要跟这两位干了。 几碗酒下肚,张之维也听从自己师父的话语,将这些同辈当做山上的师兄弟看待。自然的,话匣子就放开了,那张大嘴巴,净分享他这些年在龙虎山上的趣事了,这随和的语气,放开的性子,也让众人明白。 这位来自龙虎山的张师兄不是性格内敛,只是他们在场的,没有一个修为能够真正入他法眼,又是一场被迫无奈跟着师父出来的宴会,才会有之前在树上假寐,不合群的模样。 而让张之维态度转变,不是他们,是正坐在那里跟陆光达喝酒的王一。 “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跟这位小天师动手时,那招弹铜板的原理是懂还是不懂!” “不懂啊~”王一老实回答。 “不懂你也敢这么玩?你小子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哦,也不是无畏啦,就是先这样试了一下。” 说着,王一又掏出一枚铜板,将其夹在两指之间,随着磁场真炁在两指之间交汇,王一也慢慢松开铜板,让其悬浮在两指中间,然后收缩,屈指一弹。一道电光在指间跃动,铜板又一次化作流星消失在夜间。而王一也甩着冒烟的两指,运转逆生三重将其修复,顺便对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的陆光达说道。 “然后就这样搞定啦。” “嘶!”陆光达看着王一这番举动,只能倒吸一口凉气,给自己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才指着王一骂道:“我发现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这样瞎琢磨练都没把你练死,真是他娘的老天爷追着你喂饭吃啊!” “所以我才说你比我重要的多啊,这世上少了我王一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但少了你这个燕京大学物理系高材生,对于今后的太平世道,还真不好说。” 王一给自己夹了口菜,看着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陆光达被王一这话整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一旁的张之维,看着王一又一次玩出刚才的招式,也是见猎心喜,尝试着运转金光咒,学着王一的方式,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枚铜板,就想要复刻。只是始终不得要领,最后好似恼羞成怒般,直接玩起了力大砖飞,弹指神通。 成功让手中这枚铜板达成王一刚才那异曲同工的效果。 看着这一幕,陆光达愈发想喝酒了。 但看着此刻王一和张之维生龙活虎的模样,陆光达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他,也在王一耳边低声反问。 “刚才,你真输了吗?” 第五十二章 话当年(上) “刚才,你真输了吗?” 面对陆光达那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王一也是觉得有趣。 对于这位的名字,以及这位未来可能做到的事,他对当下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陆光达很是尊重。但没想到这位年轻时也是这般胜负欲旺盛,不过也是,在这个世界的这位还是一名异人,拜师李书文这位八极宗师的横练外家功夫的异人呢。 只是这个问题嘛,王一没法给陆光达一个准确的回答,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再打下去,从分高下变成见生死,他和张之维之间谁输谁赢。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和张之维是不可能有见生死的一天,既然这样,他就是在借张之维的手来检验自己的手段,输和赢反而没那么重要了,目的达到便可。 所以面对陆光达想要得到这个答案的问题,王一也是俏皮一笑。 “如输。” 陆光达迷糊了,如输是个什么回答? “我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场比武之后,我想整个异人江湖都会知道我王一这号人物。有谁会因为我棋差一着输了张之维,就觉得我不过如此了吗?” 王一的反问让陆光达无言以对,因为王一没说错。如果真要给当下的异人江湖年轻一代做个排行榜,就刚才王一和张之维的比武结果,稳稳第一和第二。问题是这第一和第二单独拎出来一个,最差都能打后面第三到第五十,两个联手更是能直接去挑了一个小门派都没问题。 跟这两个变态比,排行榜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如果王一能听到陆光达的内心想法,也会反驳一句,也不是能打第三到第五十,毕竟未来第三和第四都是有含金量的。不过要是未来的第三和第四跟他们两个一块联手,那确实异人界没谁能拦住他们四个的一套连招。 至于让他和张之维联手嘛,王一确实没想过,也真的没想到后来他真跟张之维联手了,只不过挑战他和张之维的不是一个门派。 当然,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情况就是,王一和张之维这场比武虽然以神仙斗法,却又以王一这样干脆认输的方式结尾后。看完这场比武的同辈人也明白最初陆瑾和李慕玄为何会如此干脆用猛虎伏地式向张之维认输,跟这两人比武,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看完这两个变态的神仙斗法,要说没有手痒难耐那是假的,但跟这两个比武又没法学到什么东西,想了想,一众年轻一辈就看向了那个坐在王一那块,完全当个透明和社恐人的梁挺。他们可是记得王一说过,这位墨筋柔骨门的弃徒可是有宗师之姿啊! 虽然相貌上独特了点,年龄上感觉比他们也大了一轮,但也算是中青一代,当的上年轻一辈。 生性最是好动,好武的吕家二公子和火德宗丰平就主动去找梁挺这个社恐人挑战了。 这两位就是单纯的尚武,完全不在意梁挺的样貌,甚至还对这位被王一评价有宗室之姿的梁挺隐隐带有期待。 社恐人梁挺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当下欣然应允,然后很豪气的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接着,就是梁挺将自己从门中刑罚弟子的千机洞中所学招式用出,不需要机关术,也不需要提前准备符箓。光是以墨筋柔骨这个门派名字为基础的一身功夫,就把吕慈和丰平收拾的服服帖帖,挨了一顿打之后,就开始在梁挺身边大哥长大哥短,大哥教教我怎么玩你那套连招。 远处看着小辈们交流的老一辈,也是在那暗暗摇头,倒不是觉得梁挺可惜,而是感慨墨筋柔骨门的有眼无珠,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硬是被逼成了弃徒。怎么说墨筋柔骨门也是个传承千年的大派了,没想到管教门下弟子心性这方面还没一些小门小派做得好。 而行事稳重的,如吕家大少爷吕仁,陆瑾则是向此时话匣子放开的张之维请教,很想知道这位是怎么在习得半部阳五雷雷法后,把阴五雷给摸索出来的。这个话题,王一也很想听,毕竟在他了解中,年轻时期的张之维可从来没有展现出这手段过。 “说到底就是个前后顺序的问题,我是童子之身,所以流程就是从金光咒-阳五雷,之后师父他老人家哪天高兴了,再把天师之位给我,我就开始修五雷正法。如果非童子之身,就是金光咒-阴五雷,再到五雷正法。我阳五雷两年前就融会贯通了,所以我就在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五雷法由人体五脏五炁而发。 我心肺主阳,为金火,修得圆满,那就顺带把脾土之炁调和好,看看能不能把肝肾之炁的阴五雷修出来,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五炁均衡,虽未至圆满,但勉强能引动一丝天威的天雷了。” 听听,满嘴的都是俺寻思,却将在场所有人除了王一之外都听得沉默不语,却又震耳欲聋。 不是,天赋好了不起啊!这种要人命的练法你都敢玩?! 看着在那喝酒,看着自己和张之维压箱底技能对轰的王一,再看着眼前这个表示出这很简单的张之维。一众同辈人也只能在心里暗搓搓骂着老天爷,老人家是不是专门给眼前这两人单开了一桌自助。而王一的关注点则不同,尤其是张之维说到阴五雷也能修五雷正法后,也忍不住开口。 “啊?破了童子身,主修阴五雷也能修得五雷正法?” “谁告诉你修阴五雷就不能修五雷正法了?只是相较于阳五雷的光明正大,阴五雷诡谲多变,不符合龙虎山传人在世人眼中的模样。历代天师中,不是没有未修雷法就破了童子身的,他们也知道阴五雷一样可以修五雷正法,无非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好在我没这个担忧,我每天早上醒来啊···都是一柱擎天啊!” 最后一句张之维是压低声音说的,对于眼下这个性子跳脱的张之维,王一也只能竖个大拇指以表认可。 同时也知道,阴五雷不能修五雷正法也是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想到这里,王一也不由觉得好笑,总觉自己作为后世之人,有着站在历史下游的眼光,了解当下异人界的部分未来,没想到也会犯这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毛病。 “这孽畜!阴阳五雷,都需得以一方为尊,修得圆满了,才能去调和另一方,真当谁都跟他一样在命功之上有这般修为吗!” “天师,说这话时先用手捂一下嘴巴吧,做个抚须的动作也成啊。” 被身旁的左若童点破自己此时的心情,张天师也不觉得尴尬。至于张之维话语中自己啥时候传天师位给他,殊不知,张之维如今在龙虎山传承的道上表现越出众,越超纲,他张静清就越不可能传天师位给他。 但左若童出声,张静清也正好借此打开话题。 “左兄,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你,是关于王一这个年轻人的。” “天师请讲。” “你我都知道,我辈修行人,都有一个红尘炼心的过程,意在降服心猿,收服意马,这样方能在修行一道上走得更远。这孩子我也听左兄你说了,在民不聊生时几近饿死,被鬼手王收养,却能在意识到全性皆是放纵随性之辈后,保持本心不变,想来红尘炼心这一关在他这里早早就过了,那他从修行开始就已明悟自己的道是什么,在这里,我也想问问左兄,在座的就你跟这孩子处的时间最长,可否告知,他修的道,是什么?” 张静清作为一代天师,人情世故这方面自然娴熟。 在听到王一用讨酒来换自己的一个人情时,他就想到了许多,心中也大概有了答案,只是想从左若童这里求证一下罢了。 “天师不已经猜到了吗···” 左若童淡然回答,而在他们这边坐着的都是一家之主,一门之长。从张天师与左若童的对话中,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时间,都尬在了那里。 倒是年龄最高,既是寿星也算长辈的陆老太爷开口。 “老话说得好,不聋不哑,不做阿家翁。眼下这世道这么苦,这么乱,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当然,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有时候看着听着便是,脚长在他们自己身上,难道我们这边劝了,他们就能听进去了吗?天师,我卖个老,听我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这世道啊,终归是他们年轻人当家做主,且在这里看吧。” 陆老太爷能明白张天师这多一嘴的原因,龙虎山传承千年之久,可要说历代天师中有天赋能超过眼下这个张之维的,说不得天师位传到这位张之维手里,能够再现当年张道陵创龙虎山时的辉煌,真正的执道教牛耳而不是玄门魁首。这样一个宝贝,谁能忍心让他在这乱世中被埋没啊。 但人老了,经历的事情多了,陆老太爷八十岁的高龄,亲身经历了异人最后的盛世,也见证了这片土地的衰落,民不聊生,兵灾连连,饿殍遍地,对于他这个岁数的人而言,那真是见惯的风景。 若要说对天下太平的期盼,像陆老太爷这年纪是最想看到的。 因为只有天下太平,家族才能继续传承下去。 但天下太不太平,看的不是他们这些老人,是年轻人。 陆老太爷的话语一出,张天师也只能沉默,最后也是叹了口气。 “都说知行合一,到了我这般年纪,降了心猿,却终究无法泰然处之,陆公,受教了。” 说罢,这一桌的老一辈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那吃着喝着,但那竖起的耳朵啊,也在时时监听着王一那边的动静。 ----------------- 这时,在王一这边,跟梁挺和张之维讨教过后,自然也就有来找王一的。 但他们要问的不是王一的手段,因为他们也明白王一一身修为手段全靠自己摸索,虽天赋惊人,但说到底年纪摆在那。自己练会容易,教导别人却是千难万难,谈不上开宗立派。 他们更想知道的,是王一接下来的打算。 这场比武,对于王一而言就是在异人江湖圈里扬名立万,他们想瞒也瞒不住。 这份荣誉,让王一无论在世俗还是异人圈里,都能谋得一份安身立命之处。只是看王一这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更是让他们好奇。 年轻人嘛,总是会对捉摸不定的未来抱有幻想和期待。 眼见有人提问,王一很开心,因为这才是他刚才干脆认输的目的所在。 “我未来的打算啊,且容我卖个关子,听我说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也许你们就知道我想干嘛了。” “师兄你的故事?”陆瑾和李慕玄捧哏,自然也就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是啊,我的故事,很短,就是我这个名字,王一的由来。” 王一将碗中的酒喝光,脸上也露出回忆的神色,说起了从前。 第五十三章 话当年(下) 人这一生,对未来的期待是有阶段性变化的。 明太祖朱元璋曾有一句话,说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不过这句话到底是不是明太祖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只是通过史书去看朱元璋的前半生,就会发现这句话用的很贴切。 王一不是朱元璋这样的雄主,但他刚来到这个乱世的时候,他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活下去,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伴随着那段最初的回忆,王一也向这帮同龄人讲述自己从一个盛世太平人在这乱世不如犬的世道中,那一点点转变的心态。 “民国元年元月,时局动荡。中山先生于应天电告全国,改国号,宣布临时政府成立,史称中华民国。 而那会在京城的街头,人心惶惶,没有人在意一个横遭变故,流浪街头的七岁稚儿。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当一个乞儿,当一个乞丐的滋味,你要跟野狗野猫抢食,你要学会跟路过的大爷乞讨,你要学会护住自己手里的这点残羹剩饭,你要学会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能活下来! 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活下来,有那么一口饭,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给我住,就够了,真没啥别的要求。好在我命还算好,当时有个姓秦的老板变卖了家业,开了一个厂,厂里正在招一些能干零碎活的娃娃,我去赌了一把,很顺利就被招了进去。 但说是命好,倒不如说这秦老板心善,不忍看到四城里,至少他那地界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娃娃在街上流浪。听人说,他还有间茶馆,早些年也是那吃喝无忧无乐的八旗子弟,京城四城里见到了这位都得喊声秦二爷,但为了实业救国能开这个厂,那茶馆兼地皮,也算是半卖半送给了人家,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喝上了热汤,吃上了馒头,洗了个澡,还因为懂那么点字,被这位秦二爷选为那帮娃娃的头,算是个孩子王,一个月,给我1元钱诶,你们知道当时一斤猪肉多少钱吗?” 王一最后的一段话,把在场听着王一讲述过往的同龄人都给问住了,因为里面即使是张之维,自小也是被张静清抱上龙虎山,在龙虎山长大,衣食住穿,可能会苦点,但绝对不会少了他的。 所以他们回答不出来,王一也知道他们回答不出来,他只是笑了笑。 “那会啊,一石大米(80公斤)约6.25元,一斤猪肉才两毛八。那秦二爷对我们这帮娃娃很照顾,在厂里吃,在厂里住,衣服缝缝补补无所谓。我那会领了钱,就去整了两斤猪肉,一点猪下水,花了我五毛钱,让厂里的掌勺师傅受累,给我们这帮娃娃整了一桌,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吃到香喷喷的肉,红烧肉! 也就是那会啊,我吃着吃着觉得自己力气变大了点,个子长高了点,后来我才知道,我不知不觉得了炁,但那会我哪里懂这些。我那时候还幻想着,多存点钱,再长大点,去私塾买两本书,教这帮喊我哥哥的弟弟们读书写字呢,然后努力活着,活到世道太平了,日子就会好过起来。可这样的生活啊,我过了还不到一个月,我的幻想就支离破碎了!” 王一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但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基本上都是宣统年前后出生的,陆光达更早点,是光绪末年出生。 对于那段距离自己不远的事也从自己长辈口里说过,无非就是那位临时大总统窃取胜利果实,以手段逼迫宣统帝退位,再用手段在京城里安插党羽,排除异己,将京城打造成自己的大本营,并逼迫国父辞去临时大总统职位,让自己上台。 可父辈口中,史书上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后,是多少人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他王一以前只能领会其意,不能领会其神,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体验过,也没有身在其中。感同身受这词,听着传神,可真能感同身受吗?很难的。 “秦二爷的厂子,他辛苦经营十余年的厂子,就被那个逼着国父辞职,自己上台的临时大总统的手下党羽,用轻飘飘的一张纸,几十杆枪就给拿走了。然后再给这个秦二爷丢上那么一袋银元,大概也就一百块吧,然后就这么把他给赶出去,把他从那个属于他的厂子里赶出去了!连着我们这些娃娃一起。 这个用自己几代家业,想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的秦二爷,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犹如丧家犬。可他在那时还给我们这帮娃娃每个人结了第二个月的工钱,呵,他是一个好人,可这世道却不让好人活下去。” 陆光达,张之维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听着,连着在远处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的老一辈也是如此。 王一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座都是修行中人,耳聪目明之辈,更是这个乱世中人,王一说的这些,他们看到过,甚至已经开始习惯。 “厂子被收走了,我们又成了流浪街头的乞儿,可手里捧着一元钱的乞儿,那就是一堆肉!谁见了都想咬一口!有丐帮盯上了我们,要抢走我们手里的钱,我们不想给,所以就打了一架。那一架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群野狗跟一群小狗在抢食,抢到最后,有人跑了,有人死了,有人跟在他们那边,所以最后我带一个跟着我的弟弟,揣着兜里的两元钱也跑了,就在四城里流浪。 时间一点点的走,日子一天天的过,京城里大变王旗,我跟这个跟在我身边的弟弟,再怎么省吃俭用,钱还是花光了。我们就只能乞讨,越乞讨,越吃不饱,因为我得了炁。而那会京城四城的大街小巷,天天都有饿死的流民,只是流民再怎么死,都跟那些高门大户无关就是了。” “不对啊,天天都有人死的话,再怎么说也是京城,总得···总得有人管管吧,那会那个大总统刚上位,总得注意下形象不是?” 不懂人间疾苦的李慕玄提出了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这也是合理的怀疑。 但此时,同样听着王一讲述往事,扎根在京城的异人流派机云社弟子廖天林表情却变了,连着在远处听着这一切的机云社社长也跟着叹了口气。 因为他太清楚那会是怎么管的了。 “有,他们当然有管,因为也就是那会,我才知道这京城里啊,还有一个叫做‘收尸人’的行当,连下九流都算不上,混十流的也看不起。” 收尸人,这个行业顾名思义,就是给那些客死他乡的异乡人,街上无人认领的尸体,收殓,送去义庄或者是乱葬岗集中处理的,当然,也有拿尸体到鬼市上贩卖,或者干些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在那会啊,这个行业还有一层别的色彩。 “他们前面推着独轮车,车上摆着杀猪刀,案板,秤杆和秤砣,后面拉着驴车,就这样在那些流民饿死的巷子,或者是刚死人却又没钱安置的那些人家那里逛着。对着那些死在他们面前的流民,就蹲下来挑挑拣拣,好的扔到独轮车上,坏的丢后面的驴车里。 然后又去那些家里娃娃早夭却没钱下葬的人家家里,当着娃娃父母的面,对放在地上的娃娃指指点点,跟父母讨价还价,最后用五分钱收走了娃娃的遗体···” 王一没有说后面,但听着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结果。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跟我身边的这个弟弟会变成案板上的一块肉。不对,我那时候哪还有肉啊,都瘦的快脱相了,只能当骨头卖。” 王一自嘲的笑了笑,可他那笑声此刻在听故事的人耳里,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他们很想说什么,但却发觉他们没有任何一个立场可以说在这个故事中,遭难人和收尸人做错了,哪怕是那些知道孩子遗体会被怎么处理的苦难人。 “那个时候京城已经是十月了,北方凉的早,我跟我那个弟弟已经快半个月没吃到什么东西了,两个人就这么依偎蜷缩在街头,当着一个收尸人的面。我年纪大点,得了炁,饿的更狠,就在我实在扛不住,准备睡着的时候,我那个弟弟看了我一眼,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看我那个眼神,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哥,你等一下啊,我给你讨块肉骨头来。’ 然后他就勉强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那个正在案板剁骨头的收尸人面前,趴在案板上,说‘爷,给我哥扔块肉骨头吧,不要两脚羊的,我这身骨头肉就给您了,成吗?’” ----------------- 面无表情的收尸人在案板上挥舞着剁骨刀,一点点分拆着要今天要卖出去的骨头,肉块,然后把没人要的头骨扔到一边。 而在收尸人对面,七岁的王一就这么依偎在墙角,麻木吃着自己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仅仅认识一年不到的弟弟,用自己一身的骨头肉给他换来那块腿骨肉。 “后来的故事,我想你们都了解了,鬼手王在京城那里捡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中我的,但他把我捡了,我活了下来。所以就随了他的姓,至于后面这个一,就是让我时时刻刻记住,我这条命,是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用他那一身骨头肉换来的肉骨头才活下来的!”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王一旁边的酒坛也被他喝完了,这是他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 他坐在那里,看着这片黑夜,那平淡,毫无波动的面孔,就好像刚才这个故事中人不是自己一样。 放下手中酒碗,王一看着面前这些衣食无忧的同龄人,笑着反问。 “关于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的我也算修行有成,今夜我与张师兄这场比武也会让我在异人界扬名立万,你们说,我接下来的打算,会是什么呢?” 第五十四章 道别离 “你们说,我接下来的打算会是什么?” 王一反问着听完他这个故事的众人,众人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就像王一说的那样,他一开始真没那么多想法。如果他开局不是以流落街头来到这乱世,而是直接拜入龙虎山或者三一这样的玄门正宗。 那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这么多,做这么多。 因为那样的他就是山间逍遥客,人间疾苦虽能见,但终究离的远了些,做多做少,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去指摘他什么。 但谁叫自己没那好命嘞,偏偏就被扔到这乱世街头求活,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就算他知道了答案,他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避开所谓的天机,内景,去给答题者多透露点解题思路,试一试让答题者把这个答案答的更好些。 因为答案答的越好,在这乱世之中死的无辜人就会少上那么一些。 所以他每一步都算是在如履薄冰吧,因为他得一点一点试探,试探怎样的漏题,能够不引起天机内景的反噬。也许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但至少有个底,也不会变得更糟。 这次这场比武,赢不赢不重要。 赢了,声势那么大,异人界都会知道你龙虎山千年传承培养下的高徒,打不过一个在外面野蛮生长的独行侠。 确实,这对龙虎山来说无伤大雅,毕竟不是每一代龙虎山天师都是异人界里的第一。但后面有些事啊,你今天落了人家龙虎山的面子,后面在需要龙虎山这个玄门正宗牵头办事的时候,就会时不时给你来点惊喜,这些惊喜也许不是出自龙虎山的本意,但他们也没法阻止。 这些道理啊,拜这个世道所赐,他明白的很早。 “王师弟,为兄给你一句建议,这也是我们龙虎山第四十二代天师得到的教训,那就是除非亡国灭种,否则,异人不干国事。王师弟,你慎重啊。” 面对王一的反问,在场虽然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岁左右的同辈人。虽衣食无忧,但该懂的道理都懂,听着王一反问他们的问题。他们知道了大概的答案,却没有任何理由去劝王一放下。 只有张之维,他勉强有那么一个跟王一一样的立场,因为他跟王一一样,是孤儿。 只是一个自小被抱上龙虎山,一个自小就在街头讨活。 二者的际遇,犹如镜中反面,所以张之维能理解。因为在张天师屡次带他下山去找其他门派弟子切磋时,这样的世道一角他见过,只是从未深入其中罢了。 所以他只是劝王一多考虑,而不是放下。 听着张之维的劝告,王一笑了。 你瞧,这就是王一的目的了,若不能让你这位龙虎山未来天师去设身处地的思考,他这场棋差一着的落败就没意思了。 至于张之维口中这个四十二代天师嘛,名张正常,活跃在元末明初期间。 依托着元朝君王加封的天恩浩荡,承认的天师之名,近百年经营之下,那会的龙虎山颇有祖师张道陵时期的威势,又在元朝末年早早下注朱元璋,等到大明初立,就上赶着去进京面圣,好让龙虎山在世俗圈的威势能够持续下去。 结果碰到老朱这个前后不一的主,一句‘天师,天岂可有师乎?’直接逼着这位天师在大明开国皇帝面前跪下,任由他剥夺掉他们龙虎山历代传承的天师名号。给他上了个大真人的称号。 那一波来自老朱这个开国皇帝的君威打击,再加上老朱后面明里暗里动用世俗圈力量,直接给当时的龙虎山整的欲仙欲死,无论在世俗圈还是在异人界,地位都掉了个档次。让这位四十二代天师,一代天师,洪武十年就没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熬吧,熬到老朱一走,新君继位,估摸着龙虎山的地位就能回暖不少。 结果后面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明太宗朱棣开创了大一统王朝时期地方藩王干翻中央的先河,那位妖僧姚广孝又作为当时的全性掌门,带着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帮助朱棣干下了这件大事。 一时间,全性这个教派因为掌门姚广孝的缘故,那是风头无两,别说龙虎山,就连其他名门世家,门派在那时都得绕着点全性走。 来自大明先后两代雄主的君威铁拳,也让异人界众多门派得到了个教训,也就有了刚才张之维的这番话。 “我很慎重啊,如果我不慎重,现在已经是个刺王杀驾的浑人了,也没法在这跟大家喝酒聊天。只是再怎么慎重,有些事身在局中,是必须去做的,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做的选择!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那些把这个世道搞成这样的玩意,一个,一个的弄死! 至于异人不干国事嘛,要真是这样,那为什么燕武堂和机云社要扎根京城呢?又为什么在各方权贵之间游走,去谋一份看家护院的差事?” 王一浅笑着戳破异人界各家流派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让张之维也尬住了。 连远处听着的机云社社长,此时也不由几声干咳,掩饰在众人面前的尴尬。 但此时尴尬的又何止机云社社长一个呢,在座的前辈,就算是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也免不了俗。他三一门又不是什么遗世而独立的仙宗,终究是扎根在俗世,人总是要吃饭的,要吃饭,就得学会妥协和审时度势。 只是对于跟王一坐在一块的这帮同辈人而言,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这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被捅破,让他们这帮涉世未深的同辈人颇有种滤镜被打碎的幻灭感。 这种事王一能理解,毕竟谁不会想到后面发生的事超出他们所想,老一辈无非以为这又是一场改朝换代罢了。 老一辈想法根深蒂固,王一不敢奢望他们能做出什么大格局的事,大是大非上能拎清就是最好。 但这些跟自己一辈的同龄人,只要有那么一个提前想通了,站到自己这一边,对于后面他要做的事都有不小的帮助。 例如最简单的,在国难当头之下,自发组建起来的正道联盟。有时候因为形势所迫而组建跟有人牵头先组建,带来的效果是天差地别的。 只是这些离的太远,王一也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时间暂时还站在他这边。 “那王师兄你呢?既然你心中有这么多对世道的怨,难道你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听着吕家大少爷吕仁的反问,王一笑了,等着就是你这句问!你不问,我怎么把我藏在燕国地图里的匕首亮出来呢。 “这方面的心思?我要说没有,你们肯定不信,毕竟我就一个人。但北边这批人嘛,既然你们听了我的故事,就该知道我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他们配让我对他们动心思吗?如果有时候因为大势所需,我即使再怨再恨,见到了也会出手相助,因为他们一时半会活着,比立马死了有用。但要说一路同行吧,说不得日后黄泉路上送他们的,就有我一个呢。”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留白,就应该留给他们自己去填。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点到即止,剩下的他们自己会填上去。 因为王一此时已经通过自己的故事,还有之前跟张之维的这场比武,给这些同龄人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 一个被世道逼迫到只能跟在全性门人身边讨生活的可怜人,一个早早就明悟本心的修行人,一个毫无牵挂,心中有沟壑的聪明人。 这些他有意无意被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都会变成此时一颗颗打在这些同龄人脑子里的子弹,让他们自己去找答案。 王一的优势就在于此,他了解这帮同龄人的秉性。 尤其是这些同龄人唯一的一个女娃,关石花。 她可是关外出马一脉的高徒,从清末到民国纪年结束的这近百年时间里,关外是个什么样子,遭遇了多少苦难,身为关外人的关石花最是明白。 而看着众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一也知道过犹不及,不再多说。 只是默默从梁挺旁边拿过酒坛,就往自己碗里倒酒。 这是他修为有成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酒虽好,却没法灌醉现在的自己。 篝火在一旁燃烧着,照着此刻围在篝火旁饮酒的一众同龄人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王一喝着酒,也不多说,远处的老一辈们也在王一引起的这个沉重话题下,没有了刚才的觥筹交错。 良久,张天师也是意味深长望了左若童一眼。这时候,他才明白刚才为什么左若童提议让他们这些老一辈的离远一点,给这帮年轻人空间了,合着是在给王一搭台啊。 左若童无视张天师的眼神,若无其事的喝着酒。 而此刻王一那边和老一辈这边的沉默,就是这个陆家寿宴后半夜的主题。 所有人心里都在王一这番浅谈辄止的话语下勾起了想法,老一辈的想着往事,年轻一代的想着今后,毕竟,他们都是要从老一辈那里接过衣钵的。 只有张之维盘着腿,双手搂在袖子里,那天生修行人的气质衬托着他宛若一尊出尘谪仙,在那重新审视着对自己举碗喝酒的王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王一身边的酒也喝完了,后半夜还很漫长。 王一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也算打破了这后半夜沉默的氛围。 “诸位,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只希望他日我们有缘再见时,彼此之间还能像今夜这般喝酒,不为脚下的立场而形同陌路。” 说着,王一就要先走,却被陆瑾喊住了。 “师兄,你还没说接下来的打算呢。” “接下来的打算啊,那就是再回一趟京城,看看能不能找到昔日的故人。而我要做的事,暂时也只能先在京城。” 王一在那说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南下暂时搁置的他,就只能先北上,开始为接下来的两年去布局了。 第五十五章 张之维的动摇 陆家陆老太爷的八十大寿寿宴结束了。 一夜过去,从天南地北赶来为陆老太爷贺寿的各家门派掌门也带着随行弟子向陆老太爷告别。 但相比于来时的兴高采烈,道别时,一些弟子已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左若童曾说过,拜入三一门的,除了像陆瑾,李慕玄这样家庭殷实的世家,商贾子弟之外,多的是贩夫走卒出身的弟子。 他们也许不像王一这样命衰,生来就是孤儿,又因为生活在这些宗门的地界里,日子再怎么苦多少都还能过得下去。 火德宗的弟子丰平,他就是这些贩夫走卒出身的弟子一个缩影。 王一说的这些事,他们见过,听过,但从来没想过原因在哪。 而现在,王一通过这些留白的话语,让他们自己去想,自己去思考,自己去找原因。 只要有一个人想通了,悟透了,找到了原因。届时,不用王一再去做什么,他们也会自发来找自己,站在自己这边。 这就是个阳谋,而他们这些长辈还不敢去说,因为越说反而越会激起他们的抵触心理,更想去查个究竟了。 所以现在这些老一辈看着此时正在跟陆光达,张之维寒暄的王一,眼神和表情都很不对劲。 无奈,感慨,可惜的表情皆有。 只是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去指摘王一什么,只能趁着天色还早,赶紧领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子回宗门,没啥大事就不出来晃了,交给时间来解决。 “王一,你到了京城就直接来燕京大学找我。关于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们需要做一个计划表,好好琢磨琢磨。” 王一笑着点头答应,之前跟陆光达的对话无非就是让他下定决心出国留学。 但出了国,除了最核心的核物理之外,王一这边也需要很多东西让他帮自己去多留意,只是一时半会没法在这里说清。 就在陆光达这边依依不舍跟王一道别时,左若童带着自己师弟似冲,李幕玄这个弟子就朝王一走了过来。 “左门长。” 对于左若童这位照拂自己良多的前辈,王一很尊敬。 左若童看着朝自己行晚辈礼的王一,也看了旁边犹如护卫的梁挺一眼。他自然不会带有色眼镜去审视梁挺,只是沉吟了下,也直接当着梁挺的面开口。 “你要去京城?” “是。” “既然如此,把似冲还有慕玄也带上吧。” 啊? 话语一出,王一抬头,表情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跟在左若童身旁的似冲,李幕玄还有后面偷听的陆瑾。 三人之间想法各不相同。 对于似冲这位三一门里辈分只在左若童之下的前辈而言,他想的自然以为是自家师兄让自己去给王一当护道人保驾护航这种表面想法。但很快就否定了,就昨夜王一和张之维之间的比试,到时候真碰上敌人了,谁给谁保驾护航都是两说。 既然不是给王一保驾护航,似冲就将目光锁定在左若童身侧跟着的李幕玄身上。 这个跟陆瑾并称为三一门双骄的娃娃,当年入门之时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不过若不是因为李幕玄这个恶童闹出的动静,今日他也不会见到王一这个被门中弟子戏称的三一门外门大师兄,也明白为何自己师兄要把逆生三重传给王一,即使他知道王一日后可能在异人界搞出一场大风波也是如此。 “慕玄。” 左若童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喊了李幕玄一声。 “弟子在。” “你可还记得为师这次带你出来,在来陆家的路上,你与似冲师叔一共见到了多少个全性门人?” 李幕玄愣了一下,而王一也听明白了左若童的良苦用心。 “弟子记得,此行耗时七日,似冲师叔带我共碰到了六名全性门人。” “那你认为这六名全性门人品行如何?” “师父,这六名全性门人虽为恶,但在面对师父和似冲师叔时,也有认错悔改。既然恶迹不显,过往已知,在弟子看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罪···罪不至死?” 李幕玄如实说着自己对被似冲制服那六名全性门人的看法。 想法有些天真,但一旁听着的王一已经明白原因。 说到底还是因为李幕玄这家伙被保护的太好了,唯一碰到的一个全性还是鬼手王这个浑人,他根本不知道,在全性这个教派里,像鬼手王这种全性门人都算是好人了。 不是谁都能像自己这样跟在鬼手王身边,却能够保持本心,藏住自己的。 至于左若童带着李幕玄在路上碰到的全性门人吧,罪不至死或许没错,但要是李幕玄后边没有跟着似冲和左若童的话,这个罪不至死就很难说了。 “这就是我想让你带上慕玄还有似冲的原因了,我不能一直在他身边护着他。瑾儿我不担心,但是慕玄,我想跟在你身边,他会看到更多,明白更多。” 说着,左若童就要朝着王一一礼,却被王一侧身躲过。 他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左若童的一个说辞罢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 “左门长言重了,我想这事应该征询慕玄师弟的意见。” 王一将选择权交给已经明白左若童意图的李幕玄,这位对左若童当做恩师的家伙,也只是思考了几秒,就给出了回答。 “师父,我想看看修行人眼中的全性到底是什么样子。” “嗯,似冲,这一路上需要你多提点提点他们了。” “师兄放心,我晓得轻重。” 半百老头的似冲也答应了下来,这就是他敬重左若童的原因,他对于拜入三一门门下的每个弟子,都是这般尽心尽力,为他们的修行去考虑。 就在左若童将李幕玄这个三一顽童交给王一带着去京城时,张之维也从张天师那边溜了过来,双手插在道袍袖口里,朝着左若童一礼。 “左门长,可容我跟王师弟说两句?” “张师兄,但说无妨。” 张之维指了指陆家大院外,示意道:“王师弟,借一步说话吧。” 说着,就朝着院外走去,而王一也跟上。这时候,张天师也走到了左若童身旁,两位玄门正宗的魁首并肩而立,看着远去的王一和张之维。 ----------------- “王师弟,我只有一个问题很想知道答案。” “张师兄但说无妨。” “昨夜,你的认输是故意为之?” 张之维双手藏在道袍袖子里,好似一个与世无争的修行人,只是看着王一的眼神出卖了他。 也是,再怎么天生修行人,说到底张之维还是个人,一个跟王一同龄,二十岁的年轻人。就算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对于从小无敌到大的张之维而言,不是不能输,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输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 “若是没有,想来张师兄听着昨夜我那番话之后也不会相信这个说辞。但最开始我那句‘始终不相信你是天下第一’确实发自内心,也是想跟你争一争高低。后面发生的事,张师兄你身在其中,感受最是明白。 我认输,无非就是明白再打下去没有意义。你我不见生死,想要分出一个真正的高下,就得交给时间,看看我们在性命修为上的功夫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之间会精进到什么地步,那时才能真正分出高低。” 王一也很干脆回答了张之维的问题,张之维也只是看着王一,再次发问。 “那王师弟你这不是告诉我,你已经认输了?今日一别,你去京城,为你心中的想法奔波,你再怎么能修行,一旦俗事缠身,总归是落了下乘,可我在龙虎山,每天都是修行时啊。” ‘你这是在变相的劝我别作死?太棒了啊张之维,就该是你劝我。’ 王一心中暗喜,但已过了红尘炼心这一关的他,也是指着自己和张之维。 “每天都是修行时?张师兄,你在龙虎山上的修行是修行,我在世俗中的奔波就不是修行了吗?” 张之维愣住,而王一再问。 “像你我昨夜最后那一招压箱底的手段,你我能打出多少?我的话是九次,九次之后,体内真炁,周遭先天一炁也罢,都到了强弩之末,再用,恐怕不用对方动手,我就先死了。” “我的话,跟你差不多。哪怕是带着一丝天威的伪·五雷正法,那也是天雷,凡夫俗子岂能不付出代价。” “是啊,我们终究是凡夫俗子,人力有穷时。可师兄你知道吗,像昨夜你我二人的那压箱底手段,去掉张天师,左门长这样的玄门魁首之外,已是在这异人江湖中独步天下了,有多少修行人穷极一生,可能才达到你我昨夜那般。 但对于海外列强而言,无非就是一轮齐射的功夫就能做到了,甚至远远胜之,连消耗都算不上。你说除非亡国灭种,国难当头,否则异人不干国事,可眼下正是亡国灭种的前兆啊。” “事态已经严重到如此?” “师兄,龙虎山地界之内老百姓日子过得如何?” “世道虽苦,但勉强能过。” “那看来天师带张师兄你下山时也没有让你去看过龙虎山地界之外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你这次回去,若有闲暇,就去龙虎山地界之外看看吧。你这身衣服刚好,看起来不像道士。” 早晨的凉风袭来,吹拂着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的衣袖。 张之维站在那里深思良久,看着眼前的王一,却是对着他微微躬身一礼。 “王一,我输了。” 不是输在彼此的手段上,也不是见生死,而是张之维明白,他无法在经历了王一那样的故事后,能够这么早明悟出自己的道。如果说,张之维一开始的道,就是修行,就是想知道祖师张道陵当初飞升得道的道是什么,那现在他有点动摇了,那真是自己想要追寻的道吗? 王一站在那里,理所当然的受了张之维这一礼。 陆家大院门口,张天师和左若童并肩而立,在看着张之维对王一这一礼,张天师也是一声叹气、 “飞蛾扑火啊。” “天师。” 左若童看着张天师,道。 “你我修行人,哪个不是在飞蛾扑火?” 第五十六章 全性寻衅 王一离开了。 从最初祭拜完鬼手王的游历江湖,到来到江南参加陆家老太爷寿宴,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五个月。 而从最开始的形单影只,在陆家大院这里认识了一众异人界年轻俊杰后再度启程,王一身边也多了三个人。 梁挺,未来的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 似冲,李慕玄;一个三一门的前辈,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虽不如左若童这位走到尽头,但断指再续,龙虎之力和金刚手段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绝。 李慕玄,三一顽童,入门虽晚,但早早就在山下打好了基础,厚积薄发,与陆瑾一块,在逆生三重的第一重即将大圆满,随时准备冲关第二重。 这样一行四人行走江湖,如非必要,是不会有人想要跟他们结下梁子,尤其是在王一与张之维比武之后。 ----------------- 民国时期的铁路线很少,基本都集中东北,华中,华南,华北等地势平坦,人口稠密,经济相对发达的精华区。 这些地区修筑铁路的施工难度小,造价低,便于列强统治和中央掌权。 王一一行四人从陆家大院所在地区离开,到达京城,一路上要搭乘沪杭线,沪宁线,津浦线,京津线。光是在火车上消耗的时间,就差不多要48个小时,更别说还有在路上赶路的时间,真要到京城,估摸着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而在这赶往京城的路上,因为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的委托,王一并没有带着李慕玄他们走大路,反而专找些山野小路来走。 这点别说李慕玄了,就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似冲这位老前辈也有些疑惑,他大概明白王一的意图,却又不是很懂他这样做有没有用。 王一在路上消耗的时间,足够让他跟张之维这位龙虎山天师首徒那场比武传遍异人界了。毕竟江湖小栈,这个异人界与世俗圈的信息中转站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充当江湖小报,说说最近异人界发生的盛事。 与张之维这场比武,声势那么大,江湖小栈不可能不说。 两个年纪轻轻修为就在几个有数的玄门高人之下的天骄,任谁都得考虑一下招惹人家的后果是什么啊。 似冲这个想法放在名门正派,世家上面确实好使,但是全性嘛··· “似冲前辈,我能向您请教个事吗?” “王小哥,你我虽不是同门,但我师兄对你有传功之恩,瑾儿和慕玄又算是你的师弟。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不如就跟慕玄一样,喊我一声师叔,我称呼你名字这样比较方便。” 左若童是一代宗师,对于门户之见这方面的观念不算太重,三一门也允许带师学艺。但他似冲做不到左若童那样的高度,他是一个俗人,为门派未来而考虑的人。 见识过王一那完全与他们不同的逆生三重后,似冲对于王一这个戏言的外门大师兄可是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 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三一门能从王一这里找到如何从二重破关到三重的关键之法,好让三一门的玄门地位在玄门正宗当中更上一层楼。 “那好,似冲师叔,你对全性门人怎么看?” 用来招待贩夫走卒歇息的茶肆中,王一坐在那里,询问着似冲对全性的看法。而在他们面前,则是放着凉茶,梁挺望着周围,捣鼓着手里的一个物件。而辈分最小的李慕玄,则是去跟老板结账。 “全性啊,看情况吧。毕竟他们自己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晃悠,但要是碰到的话,小惩大诫是必然的,若是劣迹斑斑的,那就当场掌毙便是!” 似冲想起自己当初二重初成行走江湖的时候,他那会也碰到过一个找他麻烦的全性,那家伙不懂逆生三重到达二重境界时的玄妙之处。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把他右手斩落,却被自己运转逆生三重,将断肢再续。 就是这样的小小露一手,让那个全性门人再无战意,只能向自己求饶,放他一条生路。 “看样子,师叔还是把全性想的太好了啊。我的看法则跟师叔你不同,若是在非常时期,我也许会忍全性一手,但这个忍的前提是必须要让全性知道,我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他们暂时还有用,之后能不能留存下来,是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至于平日里嘛,我要是见到了,有一个,我就杀一个!” 话音未落,似冲这边刚想劝劝王一这样做法是不是有些太极端时。 王一已是突然暴起,人体磁场运转,将刚准备掏钱跟老板结账,打包好路上点心的李慕玄拉回自己身边。同时斥力运转,崩碎了面前和身下的桌椅,木屑在斥力引动下犹如散开的利器,朝着四面八方喷射而去,将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在这个茶肆中休息的旅人,主人全都囊括在内。 本就是草木搭建的茶肆哪挡得住王一这一套连招,当下就从中崩断,塌了下来。 稻草与尘土飞扬,王一护着三人离开了这间茶肆,在王一旁边,是惊魂未定的李慕玄,还有表情麻木的梁挺,似冲这位老江湖也明白了王一暴起出手的原因,紧盯着被王一震塌的茶肆。 “大侄子,这么久没见,就是这样招呼你这些叔叔伯伯的?亏我还在他们面前说你好话,给你准备上路的点心。” 倒塌的茶肆中,并没有人员伤亡,那些在茶肆中休息的旅人,店老板一个个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伴随着店老板的话语,在他们身上的面皮,肌肉犹如橡皮泥那般变化,不一会儿,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王一面前,而似冲也在这些人中见到了一个熟人,那个自己行走江湖时教训过的全性门人,那个被自己打掉一只眼睛的独眼龙。 “是你?!” “老家伙,这么久不见,记性挺好的啊。” 那名全性独眼龙见到似冲认出了他,也是对着似冲狞笑,完全忘记了当初似冲饶他一命的恩情。 王一对这个独眼龙没印象,他只是看着为首那个说话的熟人,李慕玄也认识的陌生人,出声道。 “苑叔,今天我还叫你一声叔。不管今天这局是不是你撺掇的,你现在转身就走,不要有一刻停留,我就当你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 眼前这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叫苑金贵,跟鬼手王一样,算是全性中大恶不做,小恶不断的一类,也是一个小团体。但后来随着自己暴露手段,让鬼手王幡然醒悟后,在三一门地界定居的三年时间里,除了鬼手王之外,王一再没见过其他全性门人,想来当时鬼手王已经知道王一身上带着这个全性鬼手王弟子标签会对王一有影响。 尽可能让王一的存在感在一些熟悉的全性门人眼中淡去,苑金贵,作为当时李慕玄要拜师鬼手王与左若童产生冲突的见证人。 他也知晓王一的手段已远超鬼手王,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只是以他那‘长鸣野干’的外号,没有将王一手段高超这件事在全性当中乱讲,想来鬼手王当时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只可惜随着鬼手王的死,这家伙还是没忍住。 在王一与张之维比武声名远扬的这段时间,纠集了一堆全性好手,在这里埋伏王一他们。 “哟,几年不见,口气见长啊。难怪老王头这么藏着你,不让我到处乱说。可惜现在老王头不在了,当初我跟他保证的话就不作数了,你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大侄子,当叔叔的怎能不向其他叔叔伯伯炫耀呢?这不,他们也想过来见见你这位老王头宝贝徒弟的风采啊。” “苑金贵,你跟他废话什么,他自己不都说了吗,往后见到全性的,要么废要么杀。要不是打听到似冲这个老家伙带着一个宝贝徒弟出来乱走,老子也不会听你的。现在人齐了,动手便是了。” 听着这个独眼龙全性门人的话,王一也确定了今天这个埋伏局既是针对自己,也是针对跟自己随行的似冲和李慕玄。 只是王一不明白,以苑金贵这种只喜欢挑拨是非,却不敢动手的家伙,怎么敢组这个局的?难道他是觉得自己那个炼器师的身份很好用? “大侄子,你别这么看着我,叔叔我啊跟你没仇。我干的那些事要找我寻仇的也轮不到你。谁叫你身边跟了两位正宗的三一门门人呢,他们跟我身后这些是有仇的啊。刚才你对我说的话,我也还给你,带着你的人扭头就走,别停,叔叔我也当做你没出现过,不然,叔叔认得你,手里的法宝可不认得你啊。” 说着,苑金贵露了一下身后隐隐抖动的布袋,半是威胁半是调侃的说着。 似冲还好,梁挺无法从脸上看出心中所想,只有李慕玄,这个到现在还没经历过真正江湖险恶的家伙,看着眼前这帮凶神恶煞,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人,无法跟刚才和和气气跟自己伸手结账的市侩小老百姓模样联系在一起。 当然联系不到一起,模样都变了! 注意到李慕玄这般被吓住的模样,王一对于左若童这位宗师的良苦用心也是感慨。 如果没有自己出现,当时拜师鬼手王的左若童会不会在日后醒悟过来后,后悔自己当初脑子一热拜师鬼手王的决定。 可惜没如果。 现在左若童把李慕玄托付给他,无论是对左若童的感恩,还是自己当初抢了李慕玄的机缘,他都得帮衬李慕玄一把。 “慕玄,这就是左门长要让你跟着我去京城的原因。你被保护的太好了,无论是对这世道,还是对全性,就连似冲师叔您,都过于高估了全性这帮家伙的下限,他们可不会认您的饶命之恩,只会在您落单的时候,找到机会,就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的围杀你,然后回去吹嘘。” “小东西挺懂的嘛,听说左若童还私传你逆生三重,虽然不是正式入门三一,但也算有香火的。这样吧,看在鬼手王的面子上你可以走,但手给我留下一只。” 独眼龙全性门人听着王一对他们全性的评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手中的屠刀指了指王一的左手,又指了指这次集结起来的二十来号全性门人。 关于最近异人界中王一跟龙虎山天师首徒比武棋差一着的事他们也听说了,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刚才王一的手段他们也看了,很强,但没强到打不了的地步。 说明那场比武还是有含金量的。 但无论怎么说,此次行动都是二十人包围四人,优势在我! 王一无视这家伙的威胁,只是转头看向李慕玄。 “慕玄,你我都受过左门长的传功之恩,今日,我就教教你面对这样的敌人,逆生三重要如何对敌。还有,不要把全性想的跟自己一样好,或者一样坏。” 说罢,王一手一挥,无形力场将似冲,李慕玄和梁挺包住,体内真炁运转,逆生三重开始运转。 周身有白汽散出,看着朝自己包围过来的全性门人。 其威势,反而让这些全性门人有种不是他们包围了王一,而是他们被王一包围了的怪异感。 第五十七章 有枪不用用武功? 乡野林间,面对二十余人的全性好手围攻,王一还在那不慌不忙跟李慕玄说着道理。 同时,运转逆生三重,肤色没有任何变化的他,只剩下周身散出的白汽告诉众人,他现在运转的功法是逆生三重。至于为什么王一的逆生,跟左若童,似冲,陆瑾和李慕玄这些的正牌三一门门人逆生不同,王一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从他得到左若童传法逆生三重之后,基本没怎么动用过。 除了上次在普城佯装不敌,刻意让自己在背后挨了一枪那会,后面基本不出场了,也就跟张之维比武时,作为辅助自己压箱底手段时用了出来。 这一路上,似冲和李慕玄也不是没少问过王一这方面的问题,但王一也很直白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我练完逆生它就这样子了。 只能说,王一这欺骗性十足的逆生三重确实很有用。 原本看着王一一手将似冲三人护住,自己一人对敌,一副要将这里包围他们的二十多个全性好手都吃了时。 半是撺掇半是参与的苑金贵就有点打退堂鼓了,他也算是看着王一长大的,从未见过王一这么有锋芒过。 至于这些本身就跟三一门有旧怨的全性好手就更不用说了。 之所以敢这样在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还在时,这般明目张胆的围杀似冲和李慕玄,无非就是觉得你左若童就是再怎么修为盖世,现在在三一门也是鞭长莫及。老子到时候把你这师弟和徒弟人头一剁,尸体一扔,就算满世界嚷嚷着是我们这几个干的,你左若童还能把全性灭了不成? 至于那些被牵连而死的全性门人,嘿,死道友不死贫道,全性自己杀自己人多了去了。 “本以为你这个跟天师首徒较量过的娃娃有多厉害呢,原来一身手段都在鬼手王那老家伙传你的上面了,这逆生三重也是学艺不···” 算是这次围杀行动带头人的那名独眼龙全性门人看到王一没有太多变化的肤色,周身升起的白汽,还以为王一的逆生三重只在一重小成的境界。 只是话还没说完,王一就在他眼中形成了一道残影,同时在他们这个慢慢收缩的包围圈中,一声肉体碰撞的闷响传来。 就看到本该在包围序列中的一个全性门人已经从原地消失,王一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而这个全性门人嘛,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刚才倒塌的茶肆那里,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并有一根木杆穿胸而过,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两眼翻白。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但这只不过是临死时的一点反应罢了。 “你···”独眼龙惊怒,但你字还没说完,王一就已杀到自己眼前,势大力沉的一拳就朝他胸口砸来。 这回他倒是反应过来了,真炁运转,覆盖在自己手中屠刀之上,形成刀芒。 只是这道刀芒不是用来进攻,而是被他当做护身盾牌。 刀芒连着手中的屠刀都被王一一拳打碎,拳头去势不减,砸在他的手掌上,将手掌砸的变形,紧接着才印在胸口。 护体真炁,刀身,手掌,三重卸力,才堪堪将王一这一拳的劲道卸去七八分,剩下的力道砸在这个独眼龙全性门人胸口,震伤他的肺腑,让其七窍流血,怪叫一声飞了出去。 王一看都不看这家伙的死活一眼,依靠着逆生三重带来的力量和速度全方面提升的优势,将目标转向下一个全性门人,用拉扯打法把对方自以为人数上的优势一点点抹平。 包围圈还没形成,猫戏老鼠的戏码还没开始,自己这边就是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还不知道生死如何。 若是一般的乌合之众,王一这一套先声夺人就足以让他们起了退却之心,但全性这帮家伙不同。 王一下手的狠辣让他们明白,这个在鬼手王身边长大的年轻人很了解他们这些人,不会学那些名门正派放他们一马。说要在这里杀了他们,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当下,狠劲就被逼上脑门了。 一旦狠劲上来,以命换伤,给其他人创造机会这种事,他们做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王一竖掌成刀,杀到另一名全性门人面前,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朝着他肩膀砸下。 他的拳脚功夫依旧是个弱项,但逆生三重带来的全方面提升,让他面对这些好手就是打王八拳他们都是只能被动反击,主动防守。 王一这一击,意图明显,但他就是挡不了,直接让这个全性门人骨断筋折,身形都矮了数寸,王一的掌刀更是砸到了他的心肺处,眼见着就是活不成了。 但这名全性门人倒是个狠辣的,趁着临死前的反扑,将身体变得柔若无骨,好似金蛇缠绕,将自己的上半身都缠在王一砸死他的右手上,双脚也缠住王一。 想用自己的身躯来拖住王一那神鬼莫测的速度,他甚至连喊一声都做不到。 而其他的全性门人,包括苑金贵在内,这个在异人界这么多流派中都算是极为稀少的炼器师,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一甩布袋,自己用性命手段炼制的法宝就这么朝王一这边甩了过来。 九发尖锐物光是飞出发出的尖啸声,就让听到的人感到一阵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 却偏偏这些朝着王一围杀过来,又是毒雾,又是刀光剑影的全性门人不受影响。 王一没有一点身陷险境的紧张,只是那被这个全性门人用命缠住的右手朝着这帮围杀过来的家伙一挥。 犹如皮革,布匹撕碎的声音响起。 同时,一股殷红呈环形散布,蒙住了这些全性门人的视野。 而以全性门人作掩护,朝王一飞来的九发尖锐物,王一也没有硬接,借助这个空档拉开了距离。空出的左手朝着这九发尖锐物虚空拍下,左手手中蕴含的磁场真炁拂过,这九发本该朝着王一五脏,四肢袭来的尖锐物就这么在空中一阵摇晃,落在了地上,淡去了光芒。 打眼一瞧,原来是九发棺材钉。 九枚棺材钉落在了地上,远处操控法宝的苑金贵也是一口心头血喷出。 “这不是鬼手王的倒转八方!” 一声厉喝,双脚早已变了方向,一双草鞋发光,带着他就要逃离,却被一发后发先至的石子击中后心,穿胸而过。 苑金贵在惯性下踉踉跄跄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这边作为杀手锏之一的苑金贵说倒就倒,那边同伙用命换来的机会也随着蒙住的视野稍纵即逝,当剩下这些全性门人视野恢复时。才发现刚才王一用来蒙住他们视野的,是那个全性门人的血,这个全性门人临死前用自己身体作为枷锁锁住了王一的一手一脚,却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强度。 在逆生三重最基础的龙虎之力,刀剑难伤的加持下,王一只是用力一扯。 这个全性门人的身体就被王一扯成了两段,内脏混合着血液变成了王一手里的烟雾弹,蒙住了他们。 交手不到十个回合,二十余人的队伍就被王一除掉了五分之一,而且手段之残酷,跟他们全性门人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这种视觉上带来的冲击感可太足了,他们不是没见过全性门人被名门正派杀死过,但那些名门正派下手虽狠,倒也干脆,给他们这些全性门人留个全尸,或者说体面。 哪像王一这种,一掌一拳都是奔着把你打烂来的。 他们怕了,可事已至此,他们退没得退,求饶更是没机会,只能给自己壮胆。 “一起上!三一的逆生也不是生生不息的!我就不信他在真炁耗光之前能杀了我们!” 这个理论是没错的,但只是实际操作起来,完全忽视了双方之间的差距。 这场围杀持续了盏茶功夫,场上围杀王一的二十余个全性门人就只剩下一个站在那瑟瑟发抖。 而在王一周遭,被王一打死的全性没有一个是体面的。 要么就是骨断筋折,身体扭作一团,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连头都没了,只剩躯干。 而站在那里的王一,身上依旧是白汽袅袅,不染鲜血。 “王一!你手段是我们全性鬼手王教的,功是三一门传的。但你跟这两门手段都没有真正的师徒情谊,你这样杀我,我不服!有能耐···有能耐就用这两门手段之外的功夫杀我!” “好。” “砰!” 本就是死前图个嘴巴上的痛快,却没想到王一面对这种奇怪的要求还会选择答应。 且不说这是不是王一在诓骗自己,但在听到王一一声‘好’的回答时,这个全性门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只是还没等他说出下文,一声枪响在这林间响起。 后脑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血液混杂着脑浆滴落,额头一个食指大小的洞口,带着些许焦黑,脸上微微浮起的笑容还没凝固,一双无神的眼睛中,倒映着是王一的面无表情,还有他右手上那把镀金的手枪,正散着最后一缕硝烟。 身子缓缓倒下,他算是这二十余个围杀的全性门人中下场最好的那个了,至少死相是最好的。 王一将这把在普城时,从那个狗军阀之子曹少璘手里缴获的小手枪收起,蹲下身,捡起那九枚苑金贵以性命相连的手段炼制的法宝棺材钉。 这才散去覆盖在似冲三人身上的力场,看着此时完全被这场杀戮震慑住的李慕玄,又看向旁边一样懵了的似冲。 这半百小老头到底是老江湖,虽然惊讶王一的杀伐果决,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全性嘛,死有余辜。 只是对于之前张天师评价王一跟张之维比武时那段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咳!’ 一声带着痛苦的咳嗽声响起,原来是之前那个用自己一只手掌,一身护体真炁和武器挡了王一一拳的独眼龙全性门人。 看样子确实命大,没有死,但也是十条命去了九条半,这时醒来,确实不合时宜。 “哦,运气不错,捡了一条命啊,正好,有事问下你。” 王一看着这个一身真炁被自己打撒,手掌废了一只的独眼龙全性门人,想到刚才他们用来伪装的手段。 一时间也没有送他一程的想法,反倒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收获良多 “小王八蛋!老子这回算是栽在你手里了,只是你也别得意,这里的人你可都没杀光。” 靠在树干上,一只手掌被废,周身护体真炁被破,胸口凹陷但还有一口气的这个独眼龙全性门人看着王一施施然朝自己走来,也没有死到临头的害怕,甚至还在威胁着王一。 “你竟然指望苑金贵会帮你们报仇?” 王一撇过头看了倒在不远处苑金贵的尸体,已经没有尸体了,只有衣物,还有一个被打成两截的稻草人偶。 作为异人流派中都算稀有动物的炼器师,在没搞清楚对方手里有多少件性命相连的法宝和对应功能时,杀起来确实有点麻烦。 但一个用来保命的法宝被废,一个对敌的法宝被缴,对于苑金贵一身修为都是不小的打击。而且以王一对苑金贵的了解,这货只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多就是找人在全性里放话,说自己杀了二十余个全性门人这件事,但全性本就是个松散教派,有多少全性门人会因为这件事找自己麻烦,苑金贵自己也没数,再怎么添油加醋也是如此。 所以王一这个反问直接把独眼龙给问懵了。 “狗东西!要杀就杀,别这么多话!” “回答我一个问题,给你个体面。” “你是想问我们那伪装手段是吧,体面不体面都是个死,干嘛告诉你。再说,你自己不会长嘴去问?” “问江湖小栈,要花钱。” 一句简单直白的回答,直接让独眼龙又一次尬住,但他也是打定主意想在临死前最后让王一不痛快一把。如果此行只有王一和梁挺再加个李慕玄,那王一确实可能要掏这笔钱,好在多了似冲这个老江湖。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面人刘那捏骨画皮的手段,能够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无论另一个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除非是相熟之人,或者修为高深者,不然只有自己本身就是这门手段的传人,或者有面人刘的独门符纸,才能破解。” “女的也能?!” 有似冲这个老江湖在一旁解释,王一也没有刚才那股杀伐果断的冷血气质,反而是被似冲口中这门捏骨画皮的功能给震住了,这确实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这全性该说不说,确实是人才济济啊!这手功夫真可以学! “咳咳,无非就是缩阳入腹,捏点假的出来罢了,真要行男女之事自是不能。”似冲略有些尴尬的说着,也搞不懂王一干嘛对这偏门功夫这么好奇,还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个面人刘也是全性吧,似冲师叔。” “自然是全性,他的问题在无论是谁,只要找到他,价钱给足,不问因由,都会出手。为此,搞出了不少混账事,只是就如鬼手王那样,大恶不做,小恶不断,他顶多就算是一个递刀的,一般没有过节,基本上不会找他麻烦,因为说不定哪天就可能要让他帮忙。” 似冲话里话外之意,就是想提醒王一。 刚才这般杀戮,虽残忍,但这些家伙要围杀他们,怎么弄死都不过分,只是对于面人刘这种,处理起来最好别这么极端。 “说起来,连我都没发现刚才苑金贵他们的伪装,王一,你怎么发现的?” “我那门功法,在这方面有独特之处。若是常人被用上这手段,我真不好分辨,奈何他们是修行人,骨肉皮相好变,一身手段可不好消,师叔,你跟他认识,给他一个体面吧。” 从似冲这里得到了答案,王一也就没有继续在这跟这独眼龙耗的心思,走到一边捡起苑金贵用来替死的稻草人偶,还有从他那夺来的九枚棺材钉,王一就去找在这方面也算了解的梁挺,看看这都是什么门道。 至于李慕玄,这场杀戮就让他自己消化消化吧,反正还有似冲这个老江湖跟着,他知道怎么开导李慕玄这孩子。 而似冲呢,也只是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饶过一命的全性门人。 “我得谢谢你,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你们全性,你让我知道了碰到你们全性,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师兄这一趟让我跟着,慕玄有没有学到东西我不知道,倒是我学到了。” 说罢,一掌拍在这家伙的天灵盖,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体面。 ----------------- 全性围杀的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王一等人也就继续上路。 只是这一路上,见识了那场王一对这二十余个全性门人厮杀的李慕玄变得沉默了。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王一这个跟他和陆瑾朝夕相处三年,一直以和善亲人的王一另一幅面孔。 虽已知晓王一的过往,可看着王一这杀伐果断,暴力的手段,还有那帮全性门人以命换伤都要跟王一死过的狠辣,对他而言都是不小的冲击。 但真正对他那三观来上重重一拳的,是半道上见到那些赤条条,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们的脸李慕玄刚才才在以苑金贵为首的那二十余个全性门人的伪装身份上见过,也是,捏骨画皮这门手段可以把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但总要有变形对象的数据才行啊。 只是李慕玄哪能想到这帮围杀自己和似冲师叔的全性门人这般狠辣,普通人也不放过。也难怪那个面人刘有这样一门独家手段,也得人人喊打了。 虽说异人不对普通人下手这条铁律,在这个时代可不通用,甚至在过往的历朝历代,都没有存在过。 这一点,哪怕是名门正派也是如此,只是他们作为名门正派多少还会顾忌一下门派脸面,仇恨不大还好,还能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 可要是毁门灭派的深仇大恨,所谓祸不及家人都只是一句废话而已。 异人之间互相厮杀不能干涉到普通人,哪怕是作为异人的家属也不行!这条死线,这条铁律,可是后面国家配合公司一次又一次重拳出击,才让名门正派和全性都学会了听话,遵守! 但对于活在当下的李慕玄而言,这个从小就没吃过亏,没见过世道邪恶的富家少爷,那就是一次针对心灵的冲击。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脑子一热要拜师鬼手王时,左若童那一脸震怒,甚至要把鬼手王和苑金贵镇杀当场的模样。 自己那时候的糊涂,为一时之气做的决定,真要落实下去了。 今日被王一杀死的全性门人,就是他李慕玄的未来,同时,对于王一也更是佩服,能够在鬼手王身边,跟那些全性门人厮混了这么久,依旧保持着本心。 “师兄。” 津浦线上,想明白自己师父良苦用心的李慕玄也叫了闭目养神的王一一声。 “嗯?” “谢谢。” “还是谢左门长吧,没他看出你心结所在,我也没法对症下药。只是这道理,你还得慢慢悟,左门长让你跟着我,还让似冲师叔随行,不是只让你看到全性真正一面的。” 看着心性开始有所成长的李慕玄,在李慕玄对面坐着的似冲也是老怀大慰。 三一门后继有人啊~ 自家人知自家事,三重能不能成,他这辈子是指定没戏了,只能指望左若童这位门长亦或者是王一身上。但总得有个万一,若是连王一都参不透三重的关键,自家师兄也没冲关成功,门派的传承延续就只能落在李慕玄还有其他弟子身上了,至于陆瑾嘛···就是想当也当不成,只能在三一门做个举足轻重的挂名长老,毕竟人家家里真的有家业要继承。 似冲老了,总会想点自己以后的事,三一门是自己的家,他又怎能不考虑三一门的未来呢? 而既然被李慕玄叫醒,王一也懒得继续修静功,看向还在琢磨自己从苑金贵那里夺来的九枚棺材钉。 那个替死稻草人偶是废了,但这九枚棺材钉却是完好无损。 苑金贵自以为自己修的还是倒转八方,殊不知已经成了人体磁场,九枚棺材钉之所以没起效果。无非就是王一不讲武德,说是用逆生三重杀敌,但一手磁场真炁扰乱了这九枚棺材钉上面的真炁脉络运作,让其暂时失灵,断了苑金贵的控制权。 对于苑金贵这种炼器师而言,法宝被破,就得想着逃命或求饶了。 但这九枚棺材钉功能完好,材质特殊,妙用王一却是不知,可想起自己那打一招就得浪费一枚铜板或者大洋的招式,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九枚棺材钉回收利用一下。就算发挥不出上面原有的功能,但给自己当个循环使用的弹药也不错啊。 “梁兄,如何?” “还需要点时间,这九枚棺材钉是一套,功能各不相同,但彼此之间相辅相成,主攻心神,破人真炁,污其根本。一着不慎,就是天师那般的修为,也不好说,这是专门针对性命双修功法打造出来的法宝。 再给我点时间,我试着在保留它们原有的功能上,让它们不再作为一个整体,这样虽然威力上会弱上几分,但就算哪天被对手得到了,被用在自己身上时,只要不是九枚齐出,问题都不算太大,最好再能造出来一个反制的。” 到底是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虽没展现手段,研究的也是法宝这类相似却不相同的物件,但也基本能看出一二。 嘴上说着是天师那般的修为,但苑金贵跟龙虎山没啥过节,倒是跟三一门过节颇多。这玩意是苑金贵专门给左若童这位三一门门长量身定制的,只是没想到碰到王一这个不讲理的。 而梁挺这位有着宗师之姿的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已经开始尝试逆向破解和完善了。 连梁挺自己这个社恐都没注意到,当他在沉浸在这方面的研究时,话也多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 “别勉强自己,那苑金贵我虽不知他能炼制多少法宝,但想来有个定量在那。现在被我破了一个,收了一个,就是想再捣鼓出来这样一套东西,也得是三年五载的功夫。” “怕是不止,炼器师法宝被破,被收,损的是根基,恐怕下半辈子都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咯。” “那不是更好?” “也是。” 包厢内,一老一少在那笑着,年纪稍大一点的梁挺还在那细细研究着这九枚棺材钉。年龄最小的李慕玄看着这一切,突然莫名期待王一这趟北上京城之行,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体验。 第五十九章 故人来 京城,上午十点左右,一列火车缓缓开进了京城的前门火车站。 蒸汽袅袅,车上车下人头涌动之际,王一一行四人也来到了月台,依靠着自身的修为,从拥挤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也是好在他们身上没有什么行李,一路上都是轻装简行,花销虽然多了点,但好在舒服。 出了人潮拥挤的火车站,第一次出远门的李慕玄看着这座六朝古都的冰山一角,也是啧啧赞叹。 “这就是京城啊,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人可真多···” 从李慕玄的视角望去,长长的骆驼队将来自外地的货物通过城门运进京城,也将从京城这里采买的货物运向各地。 而在城门周边,沿墙而摆的小商小贩在那吆喝叫卖,老百姓们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在其小摊前挑挑拣拣,跟摊主商量着价钱。 除了这些之外,也有时不时列队扛枪从街上走过的大头兵,开着的大烟馆和赌档,一副繁花似锦的景象,好不热闹。 而城门之上的城楼,犹如一尊巨人,俯瞰着脚下的世俗人潮。 所谓我说前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中的前门楼子,指的就是这座城楼,而城楼下这座城门,也被称之为正阳门。 至于后面的炮轰宛平城,并不在这边。 “慕玄,你也是三一门的高徒了,别出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本来就是没见过世面啊,我爹又不可能带我出远门出这么远,这京城,估计我爹还有我那两个哥哥也没来过几回,师叔,您能把嘴巴合上吗?” “孽畜!” 在火车上想明白一些道理后,李慕玄也就调整好了心态,恢复了之前的心性。 一句大实话的回答配合真话吐槽,直接让似冲这个半百老头有些破防,下意识学会了龙虎山张天师的口癖。 “两位···” 梁挺下意识轻喊了一声,朝着前方站着,望着前门楼子的王一一个眼神,李慕玄和似冲也停止了打闹。 他们都从王一口中知晓了他的过往,这座六朝古都,汇聚了天下英雄,一方政要的京城,对于王一而言,是伤心地。 如今一别多年,重临故地,心中想法是什么,无人可知。 王一心中想法是什么?要说伤心,那确实有,感慨也多些。 毕竟两世为人,上辈子只从电视里见过京城的一角,这辈子虽然也来了京城,可给王一留下的,只有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今再临京城,那番景象是没那么容易见到了,但真要说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各人心里自有评说。 “走吧,先去找个落脚的地。” 收拾了下心中的想法,王一这才招呼身后三人离开,朝着在火车站外等活的人力车夫那边走去。 对于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初来乍到的似冲三人也跟着王一的脚步走。 “哟,几位爷,这是有地要去啊还是让小的给您几位寻个地落脚啊?” 看着王一一行走来,眼尖的一名车夫就脱了小毡帽就要鞠躬行礼,却被王一抬手止住,顺带往他手里塞了四枚铜元。 “老哥,先寻您打听个事。” “这位小爷请问,这里的兄弟都是老资格了,我这问不出的,他们也能给您个准话。” “早些年,四九城里有位被称为秦二爷的人物,您知道吗?” “秦二爷啊?嘶,那确实知道这位。这秦二爷确实是人物,早些年兵荒马乱那会,他能散尽家财,开厂办事,整个四九城,多少穷苦人家没受过他的好。就是这年头不是好年头啊,这么好的一号人,怎么就···唉!说岔了。这秦二爷我确实知道,他如今也还健在,身子骨也算硬朗,听说他这几年他又挣了一笔,准备把那被收购的厂子再收回来,这位爷,您这是?” “哦,早些年流浪那会,没秦二爷赏口饭,现在早不知道埋在哪个黄土堆里了。现在回来了,算是衣锦还乡,再怎么说也得见见这位秦二爷不是?他现在住哪?” “那自然是住自己的宅子啊,不过这会啊,他应该在他那老朋友王利发王老板的茶馆那坐着,几位爷?茶馆走一趟?那儿也正好有地落脚。” “那就麻烦老哥您了,受累,载我们四人一程吧。” “可以,冲您这态度,一口价,20元!” “您说了算,到地付钱。” “得嘞,弟兄们,来活了!” 说话间,四人就各坐上一辆人力车,正准备出发时,有报童举着报纸,从他们这边小跑而过。 “卖报卖报!大侠燕子李三高徒李潜龙落叶归根!为大明朝皇室子孙,为表恩德,不日升任京城区警察局局长!” “那小孩儿,报纸给我来一份。” “好嘞,爷,一共三枚铜板。” “多的一枚算你辛苦费,跟几个小伙伴买点水润润嗓子吧。” 拿着《晨报》,四位人力车夫也载着王一他们前往刚才话语中那位王利发老板的茶馆。 京城大,人力车夫赚的都是辛苦钱,八月份的天气,在京城也是酷暑。不一会儿,四位车夫皆是大汗淋漓,坐在后面的王一见状,也是暗中运转玄功,让这四位车夫轻松一些,脚步也变得快一些。 半个钟头后,就到了目的地。 付了钱,道了声谢,看着这从没来过的茶馆,王一带着几分忐忑走了进去,还没到门槛呢,就听到这茶馆传来的话语声。 ----------------- “我就不明白了,这闹来闹去的大清国到底还是亡了,之前那个临时大总统想要再当一回皇帝也没当成,死了!这天下没皇帝了,咋这世道还是这样呢?” “嗨,四爷,你这一辈子啊,就是不服软,可这世道啊,你不服软活不下去嘞~” “王老板,你就莫说我了,咱这帮老伙计啊,也就秦二爷本事大!我这半辈子啊,参加过义和团,跟洋人打过几场仗,凭自个气力自食其力,还算温饱,但也没啥大本事。只有秦二爷大志向,现在还想着拿回自己的厂子,我佩服!” “佩服个屁!我秦某人无非就是不想看着我那辛苦办起来的厂子被他们祸祸了!你拿我厂子,拳头大,我忍。可这厂子拿了就得好好给我办下去啊!弄成这个样子,我心疼,心疼厂子,更心疼那些好不容易因为我这个厂子有那么一口饭吃的娃娃!这厂子,就是花再多钱我也得拿回来!” 挂着万国旗的茶馆内,十来张桌子,门可罗雀,就那么三个半百老头在那唠叨着过往二十年的辛酸事。 掌柜王老板一身洗的发白蓝色长衫,一脸愁容,双手揣在袖子里,听着另外两位故友的唠叨。 被唤为常四爷的则是穿着蓝色马褂,内里一件白色短打,缠着黑腰带,穿着黑裤,一顶草帽摆在桌上,旁边靠着一根扁担。 头发有了点点斑白,年上的风霜也比同岁人多了些,但这身子骨啊,还算硬朗,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受欺负的主。 至于剩下这位,一股子书生气,拄着根拐杖,精神头也不错。话语间,都是对这世道,对当朝者不公的愤怒。 就在这三位半百老头互相说着辛酸事之时,王一走了进来。 意外到来的来客也打断了这三位的聊天,王老板看着有客人来,也得先上去招呼。常四爷看着来的人年轻,精气神也不像那些不学无术的二流子,更不像什么兵痞少爷,也没刚才那么大的气性,只有秦二爷,在看到王一走进来时,那愤世嫉俗的脸也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走进来的王一。 “这位小哥,可是要喝茶?小哥是一个人还是等朋友?先坐坐,来。” “谢王老板,四位,再给定两间上房,可能要在您这包个月。” “哟,那敢情好,小哥你先坐,我给你算算。” 没想到一大早开门能迎来一桩大生意,王老板也是喜笑颜开,当下也只能先舍下两个老伙计,去柜台办事。而王一也没有过多话语,只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身子骨还算硬朗,精神还算矍铄的秦二爷,慢慢朝他走去。 而秦二爷也是如此,微眯的眼睛一直打量着王一,慢慢跟自己记忆里的模样重合,手里拄着的拐杖在抖,人也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王一,这才开口道。 “你···你是大娃子?” “是啊,秦二爷,我是大娃子,我回来看您来了。” 看着秦二爷认出了自己,说出了当时自己在他厂里讨活时的外号,王一也不多话。 撩起下摆,就朝着秦二爷这位半百老头跪下,磕头。 如果不是这位,自己可能在来到这个世道的第一个月就已经死了,这个恩,他一直都记着。 “好!好!好孩子!没想到我秦仲义当了这么多年的好人,总算看到一个有好报的了!好啊!哈哈哈!” 秦二爷笑着笑着就哭了,常四爷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 柜子那打着算盘的王利发老板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茶馆外,似冲,梁挺,李慕玄三人看着这一幕,就这样站在外面,没有进去打扰王一。 茶馆里,只有秦二爷那带着悲凉,带着欣慰,带着痛苦的笑声在响着。 也有王一跪在地上,磕着三个响头的声音在回荡。 第六十章 来者不善啊 夜晚的裕泰茶馆有些热闹。 王老板亲自下厨,将前几天自己茶馆改良开业之后,常四爷送来的两只黄羽鸡其中一只给剁了,整了一桌的全鸡宴,再配上两坛好酒,款待了来他这边包月的王一四人。 当然,这都是付了钱的。 坐在一起的,除了王一他们,就只有秦二爷,常四爷和王老板这三位半百老人了。 秦二爷坐在主座,听着王一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挑挑拣拣说了一遍。那些伤心事就不跟秦二爷说了,他也就说了自己命好,被高人看中,拜师,还有三一门提点,现在也算是修行有成这些话。 “这些年苦了你啊,没想到当年招进来这么一批娃娃,现在就剩你了,还好,还能剩下一个你···” “二爷,人王小哥再苦,到底也是熬过来了。异人我知道,我刚从牢里出来参加义和团那会,没少跟洋人打过。那会啊,全靠义和团里有这些高来高去的异人,才勉强打了几场胜仗,只是可惜,咱老祖宗传下来的功夫再高深,也抵不过洋人的坚船利炮。” “诶,四爷,今天大伙难得高兴,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 “我的我的,我自罚三杯。” 众人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王一看着因为再见到自己,好像再燃起斗志的秦二爷,也给他敬了一杯。 “二爷,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听到您说你要自家宅子和王老板后面这仓库给抵了,换之前的厂子?抵了之后您住哪?” “我孤家寡人一个,祖上别的没留给我,就是基业多了点,没了这两块,我在胡同口还有个小屋,够住了。那厂子在那帮狗东西手里,只会饿死人,看着他们这样糟蹋我的厂子,作孽!” 王一明白秦二爷的脾气,也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大好人。只是这想法碰上这世道,会被戳的支离破碎,还有最起码二十五年的苦日子要熬呢。他可不想看到这位已经知天命的长辈后半生以一个悲凉,惨淡的结局收尾,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二爷,这些年我跟着我那不成器的师父在外游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商人啊,只要不跟上面掌兵的有关系,或者背后没个洋人撑腰,再怎么实干兴邦,到头来都是给他们当钱袋子,看你一旦来钱了,就把你吃干抹净不带一点剩的。您若是还想要办厂,就听我一句,先忍上这么一两年。” “忍上那么一两年,世道就会变好了?” “不会,但至少那个时候,我或许有办法让秦二爷您好好办一个厂,真正在做好事,还没人敢找您麻烦。” 话语一出,桌上一下安静了下来。算得上人情世故老练的秦二爷看着王一,安静了半晌后,也点了点头。 “这些年都过来了,再过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你长大了,有想法了,我听你这个年轻人一回。” “二爷,说不得到时候还得您带着我做事呢。” “哈哈,你这孩子还跟以前那样会说话。” 一场久别重逢的宴会也就这么结束,这会虽说京城也有夜市,夜生活,但不属于在座的众人。送走了秦二爷和常四爷,王老板继续在自己柜台上算着时间关门,而王一他们也各回各房,只是王一在上楼前,跟秦二爷要了前两年的京城《晨报》。 房间内,似冲,李慕玄和梁挺三人一天的舟车劳顿后,洗漱了一阵,之后就各自打坐调息,修行静功。 王一则是在阳台那支张桌子,点着煤油灯,民国时期的京城是有发电厂,也有电灯,但那不是裕泰茶馆这小宾馆能装的。 就连煤油灯都是一般家庭才能有的奢侈品。 借着煤油灯,还有一身可以在夜间视物的修为,王一将今早从报童那买的报纸,还有从王老板那拿的前两年报纸,按时间排序,从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号外!逆徒大逆不道,大侠燕子李三一家三口皆被逆徒李天然所杀!北郊李宅付之一炬!》 登报时间:民国一十二年五月初七。 《号外!大学者根本一郎声称日本才是儒学正统,在帽儿胡同建孔子学院,招收学生!欢迎各界学者前来辩经!》 登报时间:民国一十三年六月初七。 接着的,就是王一今早买的这份报纸了。 王一看着专门被自己抽出来的三份报纸,看着上面过时的,没过时的新闻,也跟脑海中那为数不多的后世记忆串成一条线。 然后拿着旁边的纸笔,开始根据这三份报纸上的新闻,还有自己脑海中一些想法一同写了下来。 将其做成一个留白的思维导图,一式两份,都放在自己身上藏好。 ----------------- 第二天,燕京大学校门口。 比王一一行先一步来到京城的陆光达从校门口走出,就看到王一在那等着自己。 “王一,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来京城的路上碰到了几个全性,耽搁了点时间,陆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那去我住的地方吧。” “陆哥不住校舍?” “总要有点私人空间的嘛。” 两人皆是修行之人,陆光达很想从王一这里知道更多的细节,脚程自然加快,王一自然也得跟上。两人就在街头上一步十里,却又没有让任何人觉得不妥的情况下穿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宅区。 这片宅区王一有印象,他乞讨那会,这里还是前朝王公贵族的地,现在大清亡了,这片地啊,也就换了个主人,少有几个贵族还能留个体面,继续在这窝着。 只是他没想到陆光达在外面租住的地方会是这里。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做研究,那会外面乱糟糟的,在校舍又不好打扰舍友,就只能从家里拿笔钱在这租一个屋子了。都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堂前燕倒是从旧时飞到新时了,就是这寻常百姓家堂前燕也看不起啊。” “陆哥,伤春悲秋的话你就没必要说了,说多了也是自寻烦恼。不过话又说回来,看陆哥你刚才那脚力,看样子是把我给你的东西练进去了啊。” 王一想到初见到陆光达那会,知晓了这货的名字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人体磁场的心得给这位大佬,毕竟这玩意的修炼,不能以他自己作为例子。得让这位物理学甚至是未来核物理学专家来研究,捣鼓出一条细化的修行道路才行。 “前半句我听进去了,后半句就算了。老子可不是你,我看着你给我那份心得上面满是写着俺寻思,大概,也许这些字样就头疼,练的时候那是如履薄冰。也就像你这种只有想法,没有实际操作的家伙才敢这么练!” 说到这里,王一也算听明白了,陆光达已经确定自己当时是在忽悠他了。只是那两个不属于这个时代出现的强弱核力的学术词汇,还有那结合未来走势的说辞镇住了他,才让陆光达选择相信。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王一能说出这些东西,这些看法可不是一个早年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后期跟在鬼手王身边这样的经历就能解释得通。 但来自武者的直感和作为一名理科生的理性告诉陆光达,王一这些话语可以信,但具体怎么实施还得等自己到美国后根据实际情况来。 “哟,陆公子,少见你在这时候回来啊,没课了这是。” 就在陆光达调侃的时候,从两人面前的偏门打开,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圆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戴着副小墨镜,身旁还跟着一位花甲老头,膀大腰圆,眼有精光。 只是一眼,王一就知道这老头是个外家功夫的高手,还是位沙场悍将,水平要比之前被自己一个人解决的那二十多个全性要厉害得多,至少自己要拿下这位肯定要费不少功夫。 “是啊,功课做完了,课本上的东西也学差不多了,后面要出国。正好赶上朋友过来看我,就带着他过来了。蓝先生,您这要去哪呀?” “还能去哪,内阁那边又一堆破事找我麻烦,得去收拾啊,回见了两位。” 没过多寒暄,这位被陆光达称之为蓝先生的男人就跟王一擦肩而过。 陆光达这边也领王一进了偏门。 “这宅子以前是个公主府,现在成这位蓝青峰,蓝先生的。这位啊,算得上京城里的一方巨擘,前朝那些个王公贵族,现在在皇城里住的那些,都跟他有关系,他身边那位前辈叫于万山。戊戌那会被称之为京城四岳之一,一身功夫只在我那恩师李书文之下。听我老师说,当年谭公入狱,就是他在镇守,跟大刀王五拼了一场,胜负不知。” 听着陆光达的介绍,王一望着身后关上的偏门。 “原来京城还有蓝先生这号人物啊,就是不知道浦东有没有个叫张麻子的···” “张麻子?那都是民国八年的老掉牙了,听说在川蜀那边失了手,早没了。这位蓝先生是民国十年就在京城声名鹊起了,一年不到的功夫,就把这位于万岳老爷子都请到自己身边,王一,你要真想在京城布局,我这边出国后,这屋留给你?反正钱我是提前交够了,还有一年的房租在这呢,你过来放心住,正好,也跟这位蓝先生搭上线,说不定他能帮到你。” “跟这位搭上线?怕不是来者不善哦。” 王一跟在陆光达后头在这大院里七拐八拐,这才来到陆光达住的房间,听着陆光达给自己支招,王一也不由打趣道。 “来者不善?王一,你才是来者。” 第六十一章 买情报 “这是什么?” 在这座公主府一间偏房里,陆光达看着王一早就做好留白的思维导图,一脸懵。 因为王一的思维导图太简单,以技术作为一个总结,在这两个字后面划出几个箭头,分别指向军工,医药和生活。 “陆哥你去海外留学最需要留意的三个领域。” “军工我还能理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专业也是物理学。但是医药,生活?生活又可以细化很多方面,你让我一个人把这些全学了?我?” 陆光达自认自己是个天才,但王一这张破思维导图完全就是脑门一拍就想出来的东西,他学个屁! “我倒是想你能全学了啊,但这不现实啊。就像我说的那样,是让陆哥你去留意,不是让你去学,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你我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事,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但这些人能不能信,信不信得过,都得看陆哥你自己。所以我的建议是,这张图你要收着,哪怕是到了地方,也不要在第一时间分享出来,最起码等个一年半载,因为这事急不得。” 王一指着桌子上这张完全没有任何细节,连个大致框架都先天残疾的思维导图,在那用很郑重的语气说着。 “说句心里话,甚至对于陆哥你,我把这张图交给你都有些担心。” “怎么?怕我变心?” “没错。” “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现实与理想落差过大的问题。陆哥,你觉得这前门楼子九丈九高吗?” “高,至少我到现在为止没见过比这还宏伟的···城楼?” 听着王一突然转移的话题,陆光达似乎明白了王一的意思,狐疑不定看着王一,却没有再说话。 “陆哥,有些事就是这么残酷,身在局中看不清,站在外面则是一目了然,差距就是如此之大,大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我想你学校应该有世界地图,看看那里的地理优势,猜到这个结果,不难,难的是如何去接受这个结果。能给你的建议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也只能靠陆哥你自己摸索,靠我这边继续努力了。” 有理有据,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让陆光达选择相信。他也很郑重其事将王一这张很抽象的思维导图收入怀中,看着准备起身离开的王一,叫住了他。 “修行一道讲究财侣法地,既然你要在京城布局,侣暂时不用考虑,法你自己也有,这财与地,你有想法没?要是没有,我这便给太爷那边拍个电报。” “陆哥,我们是我们,陆家是陆家。我们没有任何义务要求你的家族在这件事上帮我们,财与地,我自己来想办法,陆哥,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出国?” “那我们下个月去送你,走了。” 说罢,王一就起身离去,倒是陆光达在背后喊了一声。 “诶!到时候我这房子给你留着啊!这段时间去哪找你!” “裕泰茶馆。” 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王一也从刚才进来的偏门离开,走到街上。而身上那股被偷看的感觉也随之消失,王一偏头,看向自己身后这座宅子屋顶,有一个黑影闪过。 ‘这会竟然还没被送去旧金山?算了,刚才那些话你想听都听不见,就不管你了。’ 王一这样想着,背着双手,就在街上闲逛。 想着自己刚才回答陆光达的问题,既然北上来京城布局,一身修为且不说,最起码要在这鱼龙混杂的四城里站稳脚跟才行。站稳脚跟就需要一块地盘,一群能听自己做事的人,顺带还得得到京城这片地头蛇的承认。 不然刚才陆光达就不会说,让自己去跟那位蓝先生接触一下了。 但王一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这位蓝先生身上到底是什么颜色,他上辈子看了这么多遍都没怎么猜透,现在就剩下点印象记忆了,就更不敢瞎猜了,一个不好被背刺了,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蓝先生这个选项划掉,那剩下的就那么几个,要么给皇城里的那些人当狗,要么摆擂台,邀战群雄。 这样一看,王一好像只剩后面这个选项了,自己修为虽高,但京城卧虎藏龙不说,还不都是本地异人,东交民巷那么大块国中之国,那里要是没几个海外的异人,他王一自己都不信。 这种木秀于林的事,他王一可不会做。 一个个选项在王一脑海里生成,又不断被王一划掉,在这思考中,王一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巷口,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这想着事情还能走到这啊···” 眼前的巷口自然没什么特殊,但在王一的记忆里,那是他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用自己一身肉给他换来一根肉骨头的地方。他就是坐在右手边这面墙,看着那个‘收尸人’在那处理自己那个弟弟的尸骨血肉。 后来虽然鬼手王捡到了自己,但那时候‘收尸人’早已推车赶往下一个地点,他连收尸都做不到。 现在故地重游,什么都没变,唯独少了那些饿死的流民和走街串巷的‘收尸人。’ 但王一知道,这些情况要不了多久就还会出现,只是在这之前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地方。 ----------------- “一贯道九阳真人履凡尘!闲人退避!” 尖锐的声音由远到近,王一循声望去,只见在自己后面有一队人马在人群的簇拥下缓步前行。 队伍居中,是一个穿着紫衣道袍,手拿拂尘,看起来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道长,想来就是那个所谓的一贯道九阳真人了。而簇拥着这位所谓九阳真人的,是两边穿着略微简陋道袍的道童,他们分成两队,一队拿着黄土,一队拎着水桶。 黄土铺地,净水泼街。 整的有模有样,而随着这一队所谓一贯道九阳真人履凡尘,周遭的平民百姓也在这时拥了上来,一贯道九阳真人队伍所过之处,无不跪拜。 更有甚者跑回家中,再出来时,手中一手擎香,一手持金。 对于这些朝他们焚香跪拜,上贡献金的平民,他们也不介意多停一会。 一边享受他们的跪拜,一边从他们手里把他们为数不多的金银变成自己的所有物,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符交到人家手上,而这些百姓也是如获至宝,不断朝这些一贯道的道人磕头。 王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些所谓的一贯道队伍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们并不在意王一这个鹤立鸡群的家伙,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香烟袅袅,充斥着整条街道,每一个在烟雾中的百姓一脸如痴如醉,好似进入了仙境。 王一看着这些百姓,抬手一抓,一团烟雾就在王一手中环绕,化作一团烟球。 “蛊?” 磁场真炁掠过,几只细小到几乎肉眼没法看清的小虫子从烟雾中掉了下来,落在王一手上。看着这几只虫子,王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异人流派中的蛊师。 抬头,看着这些沉浸在烟雾中的百姓,王一振袖一挥。 磁场真炁化作一阵清风,将这迷人心智的烟雾吹散,随着烟雾的消失,沉浸其中的百姓也都恢复了清醒。只是他们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感觉这次的天宫一行好像短了点。 京城,江湖小栈二楼。 王一喝着给他准备的茶水,忽然的,一股浓浓的酒气传来。 “都说刘少掌柜有个雅号叫须臾透满城,原来雅在这啊,隔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酒气。” “王兄勿怪,漫漫人生路,总得给自己整点乐趣。” “话倒是不假,只是刘少掌柜,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有这么巧?” “巧肯定是没有了,是我跟我爹申请,专门负责对接王兄你的生意。王兄在陆家寿宴与天师府天师首徒的比武,这一个月的功夫,足够传遍整个江湖了,谁不想看看你王一到底是何许人也,接下来要做什么,一人击杀二十余名全性这事都干出来了,再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也不奇怪啊你说是不是,王兄?” “行了,高帽就不要给我戴了,刘少掌柜,我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愿闻其详。” “三个生意,一,我想知道全性面人刘的具体下落;二,我想要京城包括江湖小栈在内的势力分布,具体的就不需要了;三,帮我打听一个流派,禽兽师;一共多少钱。” 听完王一的要求,刘少掌柜只是坐在那摇着扇子,左手伸入摇扇的右手袖口内,一张纸条随着刘少掌柜抬手,就轻飘飘落在了王一桌上。 “势力分布这个我就不收你钱了,毕竟你要的不是具体到方方面面那种。至于禽兽师这个流派嘛,你找我们江湖小栈打听不如去一趟天桥那边的机云社,那是九流中人报团取暖的地方,管的可不仅仅是京城里的,京城外的也管。三个生意,就做你这个全性面人刘的吧,收你十个大洋,不过分吧?” 十枚大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刘少掌柜面前摞成一块。 “劳驾,面人刘的消息我想尽快拿到。” 王一的话语还在房间内回荡,人却早已离开。 而刘少掌柜摇着扇子,喝着茶,轻声细语道:“不是猛龙不过江啊,只是京城这地头,过江猛龙可不止你这一条啊王一。” 第六十二章 一贯道 京城,天子脚下,皇城首都。 各方势力集聚于此,其中鱼龙混杂,派系林立。而在这众多复杂的派系中,又以四个势力为四城代表。 一,燕武堂。 这是一个天下众多外家功夫,横练异人的集结处,庇护着京城内各大镖行,武馆,又有京城四岳之一,刚拳无二打的神枪李书文坐镇,真正的外家大宗师,纵横至今,无一败绩。 二,机云社。 如果说燕武堂是众多外家功夫,横练功夫起家的异人抱团取暖之地,那机云社就是天下下九流艺人抱团取暖的地方。 戏子,巫师,盗门,娼妓,杂耍,走卒等等。 机云社和燕武堂,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松散联盟,分内外,外部的基本上就是普通人,会个一招半式的好手,内部的,自然就是有门有派有修行的异人。 王一回到裕泰茶馆,在阳台上看着这份刘少掌柜给的京城情报,也算是明白自己找他买三个消息最后只需要付一个消息的钱原因在哪了。 禽兽师这个流派,确实不如找机云社来的方便,但王一现在关注的不是机云社,而是在这张纸上的第三个势力:一贯道。 一贯道,多为三教中人,却又不是真正的三教中人,基本都是像野茅山这类的修行人。 平日不修善果,只爱招摇撞骗。 说白了,就是邪教,江湖骗子。但偏偏因为这个一贯道的中高层都是有那么点修行的散人混账,这般装神弄鬼的事总能起点作用,能让一些得病的百姓通过对他们烧香拜佛治愈。久而久之,一贯道就在四城扎根了下来。 又很守规矩,没有捞过界,其他势力对这个装神弄鬼的一贯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在这个一贯道教的背后,似乎还有着外国佬的影子。 眼下京城里还有东交民巷这个国中之国,只要不是什么踩底线的事,想来这个一贯道教可以过的很滋润。 至于第四个势力嘛,王一看着纸上那最后一行,就四个字:东交民巷。 将这张不花钱就从江湖小栈那拿到的信息放在一旁,手上一枚大洋在手指间翻动,脑子也在飞快思考。 无论自己要干什么,钱和地盘还有靠山都是必须要有的,如果可以的话,王一甚至希望这个靠山就是他自己。当然,这里面要操作的地方很多,得慢慢来,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机会,现在的当务之急嘛,就是钱和地盘了。 想到这里,王一起身下楼。 茶馆内依旧没啥生意,正应了王老板那句话,改良改良,越改越凉, 似冲师叔在跟常四爷下棋,李慕玄凑到梁挺旁边坐着,看着梁挺正在用茶馆后院的一些木材正在捣鼓什么玩意。 一切都是那么的日常,直到王一下楼梯的脚步声传来。 “似冲师叔,梁兄,慕玄,走,我带你们逛逛这晚上的京城。” ----------------- 京城,天桥。 天桥之所以叫天桥,是因为在有皇上的时候,皇上祭天要从这里的一条汉白玉拱桥过去,所以才得名天桥。 现在皇上是没有了,但依托着天桥,一个新的生态圈形成了。 一条天桥,除了对付肚里五脏庙的吃喝之外,最多就是九流中人,唱戏的,说相声的,玩杂耍的,整猴戏的,你能想到的节目都能在天桥这里看到。 李慕玄到底是少年心性,对于此刻王一带着他过来看的这花花世界,也是赞叹不已。 这些手艺人手上的功夫,可不比他们这些修行人来的差。 毕竟对于修行人来说,这些手艺只要看懂了原理,那学起来就是信手拈来,但对于这些手艺人来说,这就是吃饭的家伙,砸了就得饿死! 王一没有理会李慕玄的啧啧赞叹,他在那几个玩猴戏的手艺人那里看了两眼,略微失望的离开。 就在王一带着三人逛京城天桥的时候,人群中也传来一阵前呼后拥的声音。 “九阳真人!” “九阳真人请你显现神通,救救我家孩子吧!” 人群中的骚乱吸引了李慕玄等人的注意力,王一领着三人,跨过人群,来到前方。 就看到早上自己见到那个仙风道骨,自称为九阳真人一身紫衣的道人正站在那里,和颜悦色的看着这位朝自己下跪的妇人,在他两边,左右护法拦着这名妇人,不让她随意靠近。 “徒儿退下,莫要动手。” 名为九阳真人的道人倒是会说话,一声话语,两个道童松手,九阳真人也上前,扶起这位妇人。 “九阳真人,您之前说我孩子疫鬼缠身,需喝你祈福过的符水。最初也确实有好转,就是这几日又变严重了,真人,难道是疫鬼没有驱除干净吗!真人,你瞧,都在这了,您要是觉得还不够,我再去借!” 听到这里,别人还不懂,作为修行人的似冲和李慕玄哪还不懂,无非就是招摇撞骗,装神弄鬼那一套罢了。 平白看了一场污了自己眼睛的猴戏,两人愤愤就要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李慕玄也注意到站在自己旁边的王一此时身体在颤抖,两眼翻白,一副得了癫痫的模样。 “师兄?!” 看着王一突发恶疾,李慕玄直接被吓住了,声音之大,更是让此时正在用自己手上的符纸忽悠面前这名一贯道信徒的九阳真人也不由朝王一这边投过来目光。 恰巧,也与停止发作的王一眼神对上。 在跟王一眼神对上的瞬间,这位九阳真人也是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晴天霹雳在自己脑门边上炸响! “呔!吾乃关圣帝君座下五百校刀手!哪里来的山野毛神,竟敢打着天庭的旗号在这人间招摇撞骗,讨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位有点修行的九阳真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第一想法就是,碰上同行了?!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只见王一一个抬手,人体磁场发动,看不见的力场展开,一瞬间就制住了这位所谓的九阳真人还有身旁那两个徒弟,让他们不受控制背靠背围着一个木桩子挤在了一起。 而王一上前,手中虚握,好似拿着一根看不见的鞭子,就朝着眼前这三个被自己制住的家伙身上抽去。 一边抽,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九阳九阳?连关圣帝君都不敢称之为九阳,尔等又是什么货色,敢自比关圣帝君?!” “疫鬼疫鬼,我等皆为关圣帝君座下校刀手,专斩诸世之恶。你说有疫鬼?莫不是在说我等办事不力?!” “天庭天庭,殊不知真神不降人身。我等只属关圣帝君座下临凡都需千难万难,你个招摇撞骗的货色也敢代表天庭?!” 每一句话,在王一刻意动用玄功的情况下,化作滚滚雷音在人群中回荡。伴随这话的,还有王一手中那看似无物,却又实实在在抽打在这三人身上的鞭子声。 可怜这三个招摇撞骗的家伙,除了这个九阳真人还有点修为在身,剩下两个都是肉体凡胎,哪经得住这样子打。王一还专门封住了对方的口,让他们一句话都喊不出来,老老实实挨鞭子。 而像是打累了,王一这才旁边的凳子坐下,看着旁边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这名妇人,抬手虚扶。 这名妇人就发觉自己身子不受控制站了起来,到了这一步,已经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的她也将眼前的王一当做了神仙。 “神···神仙?!求求你。” “不敢当神仙二字,真神不降人身,吾等只是隶属关圣帝君座下的校刀手。若不是收到信徒来报,说人间有天庭行走,吾也不会被差使下来,再说了,吾等校刀手专为关圣帝君斩世间诸恶,诸罪,诸病。既然你说你孩子疫鬼缠身,那我就跟你走一遭,至于这三个,哼,改日吾等五百校刀手齐齐下界,好好跟你们算一算!” 说罢,王一抬手一招,一个钱袋子就从那名晕死过去的九阳真人身上飞出,落到王一手里。 这一手隔空摄物的手段,对于完全不了解其中奥秘的常人而言,确实当的上神仙手段。 对于眼前这个被骗到几乎倾家荡产的妇人就更不必说了,至少她现在相信了王一的说辞,毕竟那个九阳真人做不到这样的手段。 “走,前面带路。” “仙师,仙师请随我来!” 王一就这样跟在这名妇人身后离开,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挤开了人群,带着这名妇人消失在视野当中。 只有那三个从木桩子上来摔下来,浑身上下连衣服在内都被抽烂的一贯道教门人,说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似冲,李慕玄和梁挺从头到尾看着王一一副装神弄鬼,然后把这三个骗子教训了一顿,也是瞠目结舌。 他们搞不懂王一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但秉着对王一的信任,让他们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就借助人潮和夜色的掩护下离开。沿着王一留下的记号,悄悄跟了上去。 第六十三章 踩过界(上) “都说了,疫鬼是疫鬼,疫病是疫病。” “生了病该去找你们人间的大夫,你就是找到了真正的修行人,他们也是带你去找大夫,要不就是直接给你看病。” “嗨呀,都说别给我上牌位了,吾等只在关圣帝君座下,不算正神,须知,真神不降人身,这天底下没有哪个修行人能逃得过这个道理。” “拿着钱去找大夫,比找这些招摇撞骗的骗子好,吾等也不是次次都能降人身···” “···嗯?你们是谁,这是在哪?我不是在看戏吗?” 院子外,似冲,李慕玄,梁挺听着院子内王一假模假样的声音,隔了半晌,才看到王一保持着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被这户人家送了出来。 一直到李慕玄在巷子口那朝自己招手,王一这才走过去,恢复一开始的样子。 “师兄,这一招高啊!”身边有似冲这个老江湖,虽然一开始被王一这个鬼上身整的猝不及防,但很快回过神来,也知道王一在玩什么套路,也就跟李慕玄解释了一下。 “没办法啊,直接上去戳穿没用的,他们总有借口可以给自己找补,什么自身修为不济啊,所以才导致借不到太多天庭神力。与其这样,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一挠了挠头,只能说这个九阳真人倒霉,白天碰到了也就算了,大晚上出来逛天桥也能碰到,那就怪不得自己先拿他开刀了。 “所以师兄,咱们现在是跟他们这个叫什么一贯道的结下梁子了?” “结梁子?他们还不配。” 王一一副看不起的语气,这个势力说到底就是招摇撞骗的邪教,就算现在自己不跟他们结梁子,后面也有铁拳制裁他们,他只是先打头阵罢了。 “王一,师兄让我跟着你和慕玄,照理说这种事我不该多言。但这个一贯道既然能在京城里立足,就一定有他们的本事和靠山,这样贸贸然跟他们起冲突,不智啊。” “似冲师叔,这你就错了,这个一贯道能在京城里立足,是因为有人需要这个一贯道,但这个一贯道不是不可替代的,没了它,不代表京城就会乱,它没那个资格。” 王一明白似冲是在为他考虑,只是现在的时间点由不得他慢慢来。 自己发展势力太慢,找人合作暂时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别人手里抢下一块地盘,一块自己能话事的地盘。 整个京城,也就这一贯道最适合了,这次,只是个开胃菜。 没有过多解释,王一就朝裕泰茶馆走去,似冲也不再多劝。因为他知道自己劝不动王一,人家修为在自己之上呢,只能对一旁的李慕玄使了个眼色。 “师兄,这一贯道是全性吗?” “自然不是,算一个教派,一群有真本事的骗子聚在一起的教派。” “那我们也要像对待全性那样对待他们吗?” “慕玄,明天你跟我出来逛逛,然后你再来回答你自己这个问题吧。” “啊?” 王一没有正面回答李慕玄这个问题,毕竟从李慕玄或者似冲的视角去看,这个所谓的一贯道教似乎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是招摇撞骗不假,但也确实有修行人在充门面,让他们这个假借天庭在人间行走的招牌没有砸。再说了,在这京城地界又不是只有一贯道教这批道爷,没见人家全真的白云观都没出来说两句吗?自己又何必去淌这趟浑水呢? “王一,既然你让慕玄跟着,不如大家就一块吧?” “没问题啊似冲师叔,左门长都说了,要给慕玄多看懂点世间的道理嘛,您在一旁,也好开解他。” 四人的脚步在夜色下慢慢远去,没有任何人注意。 而在京城的一角,在一贯道这个邪教的大宅子里,被王一当众抽打的那位九阳真人还有两个手下,此刻也是衣衫褴褛趴在地上,向他们这位掌教大真人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过。 “你是说你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年轻人出手,自己就被制住了?有口都不能言?” “是啊掌教大真人,这会不会是其他地方过来敲打我们?” “呵,我们在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眼里虽上不得台面,但他们也不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你刚才也说,那年轻人你不认识,上来还以神降为由制你,想来也是懂得个中门道的。你先下去休息几天,我让其他人出去安抚下那些信众,他要是再冒出来,那就查,要是到此为止,那咱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这种事,很快就忘的,你也别不服气,人家能制你,就能弄死你,长点心吧。” “是,掌教大真人,我们先下去了。” 面对这位掌教大真人,九阳真人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一场由王一主动引起的踩过界事件,在这一贯道教中就这么不了了之。待到众人离开,大堂里只剩这名掌教大真人的时候,他才脸上那副仙风道骨,处变不惊的表上才涌上几分怒色。 毕竟被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在自己地盘打自己的人,这事说出去啊,都没脸,更别说还不定能找到呢。 “好,很好!以前你们白云观看不上我,燕武堂和机云社也觉得我们是一群招摇撞骗的货色,现在连个不知道哪来的家伙都能在我地头上踩一脚了,招摇撞骗?谁说招摇撞骗就不能弄假成真了?” 一贯道教的掌教大真人自说自话,而在他身后,一个彩色炁团若隐若现。 在这个炁团当中,有着一道好似婴孩的身影蜷缩着,在这位掌教大真人的话语下,慢慢消失在虚空当中。 ----------------- 第二天天一亮,王一就带着似冲三人出门,继续在京城四城里活动,其主要的活动范围,就是一贯道教的势力所在。 王一四人就像看客,看着在一贯道这个教派势力范围内,这些百姓们是如何生活的。 能看见,在一贯道所在势力范围内,家家户户都摆着一尊一贯道掌教大真人的塑像,每一个百姓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这个所谓的掌教大真人塑像三跪九叩,比自己父母还虔诚。 能看见,这些信徒们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掏空,只为从这一贯道教的骗子这里求来一张字迹潦草的鬼画符。哪怕家中无病无灾,他们也会将这花光家里积蓄求来的纸符在焚香祷告后,烧成灰,混做符水,倒在外面的路上。 用一贯道教的专业话语来说,就是众多的‘人火’将家中的疫鬼,穷鬼烧掉,赶走。 骗子说的信誓旦旦,信众听的如痴如醉。 作为看客的李慕玄年龄小,脾气什么的不太好收敛,他自是上前用逆生的手段教训了这帮一贯道的邪教骗子。但当李慕玄转过身,想享受一下行侠仗义带来的崇拜目光时,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让他如坠冰窟。 能看见,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十八岁已成一个大小伙子的李慕玄站在那里,一手扣着一贯道邪教道人的手臂,一脚踩在他肩膀,让他老实跪下,亲口承认自己所言之语皆是妄语。然而在这个一贯道邪教道人的面前,这一户人家却早已齐齐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不断磕头。 他们不是在跪李慕玄这个仗义出手的少侠,也不是在跪上天,他们跪的是他们供奉在院子里那尊一贯道掌教大真人的泥塑雕像。 其中有妇人,更是将头发上的头簪取了下来,狠狠戳在自己手臂上,一边戳,一边磕头,嘴里也不停说着。 “掌教大真人勿怪,掌教大真人勿怪。所有罪责都是这些外来人引起的,莫要牵连我家···” 李慕玄呆住了,他看着那尊享受众人膜拜,所谓一贯道教掌教大真人的泥塑雕像就这么摆在那里,明明只是一尊泥塑雕像,可在这泥塑雕像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多此一举。 他的呆愣让李慕玄不经意松开了这个被他制服的一贯道教的邪道人,只是还没等这个家伙偷袭成功,一条绳镖好似盘蛇缠绕,将这家伙捆作一团,用力一甩,不知甩到何方。 而王一也上去,拽住完全被这一幕震惊到张口无言的李慕玄,离开了这户人家。 四人在街上走了一段时间,这才在一处茶楼中找个桌子坐下,点了壶茶,要了盘点心,看着此刻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缓过神来的李慕玄,王一也只能朝似冲这位老江湖示意一下。 似冲也明白事情轻重,虽说他自己刚才看到这一幕时也被惊得不轻,但到底是过来人,心态调整方面比李慕玄好多了。 对于李慕玄现在这个状态,似冲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当头棒击! 在李慕玄脑门上狠狠一拍,疼痛让李慕玄回神,揉搓着脑袋,李慕玄看着此时淡定自若喝茶的王一,心情更郁闷了。 “慕玄,你现在能回答你昨晚问我的那个问题了吗?” 王一将倒好的茶水递到李慕玄面前,顺口问道。 李慕玄不语,昨晚他还问对付一贯道教这种邪教,也要像对待全性那样对付他们,但今天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让李慕玄手脚发凉的同时,也让李慕玄在当时确实升起了要不要把脚下这个一贯道教的邪道人给弄死了的想法。 连他自己都惊讶为何自己会这般暴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以骗人钱财为主的一贯道教,能够在京城这里生存,这里的名门正派都是睁眼瞎吗? “师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在京城活得这么滋润!” “哦?那你觉得他们该是什么下场呢?” “杀!”第一个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李慕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梁挺,只是这次,王一难得在这位两道大宗师脸上看到明显的杀意。 在他说出杀这个字眼时,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凉了许多,让周围的客人下意识远离王一他们这一桌。 “梁兄,第一次见你这么大脾气啊。慕玄,你的回答呢?” “首恶皆可杀,其余者,有修行的废去修行,有手段的拿去手段,剩下的一律小惩大诫。如果可以,师兄,我也想诛杀首恶!不然我怕我道心不稳!” 李慕玄思考了良久,也给出了回答。 听着李慕玄的回答,王一看向似冲这位随行老江湖,只见这半百老头脸上也露出这娃总算开窍的欣喜表情。 “不错啊慕玄,在对自己诚这方面,你比之陆瑾确实少了点自知,但一旦明白了问题,你也确实比陆瑾多了点灵活,这样一番话今天要是陆瑾来说,后面那句他就不会说出来。我出去走走,似冲师叔,您是老江湖,您来跟慕玄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一贯道教能在京城里扎根。” 说罢,王一起身就走出了茶楼,很快就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第六十四章 踩过界(下) 为什么一贯道这样一个邪教能够在京城这鱼龙混杂的势力中扎根? 不说燕武堂和机云社,就是同样扎根在京城,隶属于全真一脉的白云观就不应该坐视不理才对。 原因很简单,因为一贯道教它听话,它敛财也好,骗人也罢,这些都不是问题,本来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只要你不像白莲教那样玩造反,钱财而已嘛,反正又不是我的钱,是那些贱民的钱。 一贯道教的话事人很懂分寸,对于京城那些老牌势力的地盘,他不会去伸手,哪怕是见到了白云观,要么退避三舍,要么笑脸相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云观再怎么不爽一贯道这批人招摇撞骗,也没法多说什么。因为一贯道教除了名字之外,他们招摇撞骗扯的也不是全真,正一和上清这三脉的旗帜,扯的是天庭这个虚无缥缈的旗帜。 再加上你白云观本来就因为不干国事这点,恶了上面那批人,这时候再给一贯道整点麻烦,怕是不想白云观在京城里经营下去了。 白云观这个最有可能跟一贯道产生冲突的道观都没发作什么,燕武堂,机云社这些本身就跟一贯道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就更不可能自讨没趣。 至于同样开在京城内的济世堂吧,人家虽然有家传手段,但总不能指望一个医术传家的济世堂去跟人一贯道教开片吧。 所以,一贯道教,这个大伙都心知肚明的邪教,就这样在京城扎根了下来。 说到底,就是他们知分寸,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的事比起全性那帮人来说也不遑多让,但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也就相安无事。 -----------------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因为在京城扎根的燕武堂,济世堂,机云社和白云观,都在今天接待了一位年轻的客人。 济世堂内,年仅十二,在医道上就已展现自己惊人天赋的端木瑛看着自家父亲和师父将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送走,两位长辈话语中带着几分唏嘘,本就好奇心旺盛的她自然凑上前问。 “爹,师父,这人谁啊?” “这人啊?之前可能小有名气,但之后就要在京城名声大噪咯。” “这么厉害?我去看看!” “孽障!” 端木瑛拔腿就跑,想要看看这个让自己父亲和师父都客气对待的年轻客人长什么样子,不等身后父亲和师父的厉声大骂,端木瑛就已跑上了街道,只是早已看不到那名年轻客人的身影。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白云观,跟端木瑛差不多一个年纪的洞天小道长,也是坐在蒲团上,怔怔看着这个跟自己师父聊天,商讨事宜,然后离开的师兄。 他比端木瑛运气好,至少这位师兄跟自己师父商量事情的时候,完全不避讳他在场,他听完了全程,所以才震惊。 “师父,他能成吗?”洞天小道长看着自己的师父,想从自己师父这里得到个答案。 “之前他跟天师府那位首徒张之维无敌于当代,现在看来,这哪是无敌哦,就连我们这帮老家伙一个不小心就得在他们这两人身上翻船。天师府也就算了,怎么还来个野生的呢,徒弟,你得努力啦!” 面对自己师父那答非所问的话语,还有师父看着自己的殷切眼神,洞天小道长只想捂着耳朵赶紧闪人。 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燕武堂和机云社这两个势力当中。 两方大佬在送走这位年轻的客人后,也都向下边传达了一个命令,一月之内,无论一贯道教那边做了什么都不要管,退避三舍都行。 燕武堂内,燕武堂堂主看向旁边坐着的一位长者,一身红色长衫,头发花白,戴着副小墨镜,手里盘着两枚珠子,精神矍铄,腰杆挺的犹如一杆长枪。 “李老,为何要答应这场豪赌?” “因为这个年轻人有这个赌本让我们陪他下注,他这一身修为,放在我们外家功夫上,那就是几近大宗师的境界啊,在他这个年纪,这就是他最大的赌本。要说论拳脚,十个他都不是我对手,可论手段,外家功夫确实不如玄门妙法。赌一把吧,反正咱燕武堂家大业大,赌这一把亏也亏不到哪去,无非就是落点脸面罢了,反正我还在呢。” 这被燕武堂堂主称之为李老的,自然是那位刚拳无二打的神枪李书文了。 作为京城一众修行人中的泰山北斗,他在燕武堂虽为供奉,但话语权之大,连他这个燕武堂堂主都得考虑一二。 “那是那是,没您老人家打包票,这赌桌我还真不敢上。” “行了,别卖乖了,到时候我也会去镇场子的,多久没活动筋骨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李书文起身,一番话语完全不像是那位刚拳无二打的大宗师,但却让这位燕武堂堂主点头不已。 王一离开的时间不长,也就两个小时,等他回到他们休息的那处茶楼时,似冲这位老江湖也跟李慕玄还有梁挺讲明了一贯道教能在京城扎根的缘由。 这里面的缘由只会比说的还要复杂,但光是解释的这些,就足以让李慕玄受益良多。 似冲很满意此刻李慕玄的表现,见到了真正的全性,这点他虽然欣慰,但也觉得正常。毕竟全性就在那里,今天见不到全性的真面目,明天也能见到,见到了,心里有个底,自然也就有了防备和预警。唯独这些跟全性之恶不遑多让,却又知分寸的狡诈恶徒,才是李慕玄最需要学,最需要去认的。 若说全性是真小人,那一贯道教这些披着道貌岸然之皮的便是伪君子。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晓得哪天自己吃了亏,最下对自己下手的不是全性这帮真小人,而是一贯道教之类的伪君子呢。 “哟,似冲师叔,这看样子慕玄是听进去了啊。” “读万卷书也得行万里路,见了见世面,道理也就懂了,王一,多谢。” “客气了,那接下来似冲师叔,你和慕玄打算如何呢?” 王一就像真的去外面散了两小时步才回来,坐在椅子上,把问题抛给似冲和李慕玄。毕竟当时左若童拜托自己带上似冲和李慕玄,无非就是想让李慕玄更明白点道理,关于全性和与他人相处的。 全性的道理,李慕玄从针对他和似冲的围杀中悟了,除了全性之外的道理,他也从这个一贯道教这里领悟到了。 这样一来,似冲和李慕玄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 “王一,你真要如此吗?” “似冲师叔,财侣法地,财与地是最需要时间的,奈何时间不站在我这边,我就只好走点偏门了。” “可你也知道,这一贯道之所以能在京城扎根,是因为它听话。” “听话的不止有一贯道,一贯道能做的,其他人也能做,我要的,只有一贯道的财与地。至于一贯道自己吃下去的东西,我没胃口。” “你早就把一贯道当做目标了?!” “只有他们,我下起手来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啊。” “行吧,慕玄,你自己什么打算?你也知道,师叔这一趟是跟着你的。” 从王一这里得到了一个明确的回复,似冲无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李慕玄,这趟浑水,他真不想让李慕玄和自己在里面踩,可惜当似冲这位半百老头把目光看向李慕玄时,这位三一顽童早已露出战意。 “师兄,我之前就说了,对付这些招摇撞骗,逼得人家卖儿卖女的混账,我不动手的话,怕是道心不稳啊~” 看着李慕玄这露出来的旺盛战意,王一也笑了,看向一旁的似冲,这位半百老头也只能无奈叹气。 “唉,那我就只好看着了,不过就凭我们四个人,成吗?” “似冲师叔,就像慕玄说的那样,只诛首恶的话,四个人,够了。” 起身,结了账,王一出了茶楼,似冲和李慕玄跟上,想要看看王一怎么让他们以四人之力,将一贯道这个盘踞在京城多年的势力给铲掉。 但王一并没有卖关子,只是先对跟在身旁的梁挺说了一句。 “梁兄,我想见识下你这位机关和符箓两道大宗师的手段。” 梁挺闻言一愣,跟在王一身边这么久,这还是王一第一次请他办事,只是这个事一上来就让他犯了难。 “这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话语一出,王一就犯了难。好在这时,李慕玄站了出来,王一这才想起来,这货除了家传没法跟陆瑾比之外,也是一个富二代! “梁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将详细数字说明。师兄这边的忙我暂时帮不上,但是钱财之事嘛,我家还是颇有家资的~” “慕玄,懂事了啊,既然如此,师兄从今天起,就带你好好踩踩这一贯道的地界,让你道心安定一下。” 王一揽着李慕玄的肩膀,在前面走着,梁挺也在一旁默念要针对一方势力需要多少机关道具和符箓,这些东西虽然不像炼器师炼制法宝那样以孤品形式存在,但要靠一个人量产,也不是件易事。 更别说,这还是王一第一次请他办事,怎样都得将这件事办到最好。 唯有半百老头似冲,看着前方这年龄层次递减的三人,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这个老头子,真的是快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咯~ 第六十五章 设宴 一贯道教,取自‘万道归一,吾道一以贯之’,教义中融合了儒释道三教经义。 总舵设立在山东济宁一带传道,当下京城这边的一贯道,只是个开荒不过十余年,勉强在京城站稳脚跟,尚未形成大规模的邪教雏形。 在京城的这个一贯道分支,以不知姓名的掌教大真人为首,座下设有四大善堂,每一个善堂分管一万余人的信众,每一个善堂堂主都以道号自称。 有被王一以神降之名教训过的九阳真人,另外三位,一名为三花仙师,一名为西华道君,更有一名为大盈仙人。 虽是以招摇撞骗,忽悠百姓手中钱财,暗地里做着男盗女娼的勾当。但在这世道,哪哪不是如此,就是名门正派,只要不跟世俗脱离,也免不了一些龌龊,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无非就是一个明哲保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是最近这一个月来,京城这相安无事,好似一潭死水的势力却因为这一贯道教翻起了点浪花,原因无他,因为一贯道教的四大堂口被人踩了。 ----------------- “呔!哪来的狂徒!竟敢顶着我师大盈仙人的名号招摇撞骗!讨打!” “诶不是,你···” “呔!你是受何人指使,才打着天庭的旗号招摇撞骗!不说是吧!不说就继续打!” “呔!什么档次!也敢自称道君!打!” 一时间,由王一,似冲,李慕玄这三人客串的过江猛龙,在一贯道教的地界搅起一阵风雨,偏偏三人修为放在这京城当中也算翘楚。这一贯道教手下虽有修行人,可也上不得台面,往往连解释和来人都没看清,就被挨上一顿毒打,连同他们的堂口一同被捣的稀烂。 用来招收信众的堂口被捣毁,负责堂口的堂主被当着众多信众教徒的面被暴打,侮辱,打的是堂主,丢的却是一贯道教这好不容易在京城扎根的脸面。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整个京城四城,跟一贯道教有瓜葛的,无瓜葛的,都在这时候很有默契讨论着一贯道教的话题,看着他们的笑话。 “哎哟,这是哪来的过江猛龙啊,这样子把人家一贯道的脸皮放在地上这么踩啊?” “不知道啊,听说那个自称大盈仙人的堂主被打之前,听到话说是‘顶着他们师父的名号招摇撞骗?’嘶!不会是南边那个玄门正宗三一门吧?” “不能吧?三一门这么大的玄门正宗犯得着跟一贯道这小角色这样子闹吗?直接上门兴师问罪不就行了。” “这我上哪知道去,不过你没看最近燕武堂,机云社,就连白云观那帮道长都很安静吗?咱还是别瞎猜比较好。” “是极是极,你说的对,看戏看戏,喝茶喝茶。” 是夜,在一贯道的宅子中,作为京城一贯道教据点的掌教大真人看着面前四个跪着的堂主,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那个被揍得最狠,自称为大盈仙人的堂主。 “你是说那伙人打你的时候,一直要你把这个道号给换了是吧?” “是,是的,掌教大真人,咱们,这是遇上仇家了?” “仇家?哼!那也是你这不成器的货色惹出来的仇家!大盈仙人?你也配?江湖上谁不知道这大盈仙人是那玄门正宗三一门门长左若童的称号,你什么档次,起跟人家一样的称号!妈的!平白无故给咱惹一仇家!” 听着手下这番询问,这位掌教大真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拂尘一挥,半米长的拂尘在这位掌教大真人手中迎风见长,直接化作三尺有余的白练,在这名自号大盈仙人的身上拂过,将其拍倒在地。而在那名堂主身上,本就被泥土滚成一团的衣服上也变得破烂褴褛,一道道血口在其身上显现。 显然,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大真人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能够在京城立足,嘴上的功夫要好,手上的功夫更要好。 “大真人,这,这也怪不得他吧。那三一门离咱十万八千里,莫说京城了,就是济宁总舵那边也鲜有人知,天晓得这段时间会碰上几个来京办事的三一门弟子,惹下这档子祸事。” “天晓得天晓得,一句天晓得就完事了?没看人家这手段,摆明就是来刨咱们根的!你去替我摆平这祸事吗!” “那不若向总舵那边求援?人家三一门是玄门正宗,咱一贯道也不是吃素的,台上的比不过,咱就比台下的真功夫。” “哼!总舵那边一来一回的功夫,咱这些年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基业就得拱手让人了,你甘心?” “那如何是好?” “既然知道怎么惹到了人家,那就知道了该怎么处理。这段时间都安分守己点,就别去道众那里了,都在这宅子里找间屋子呆着。另外,给江湖小栈还有其他看戏的放个话,就说这事是我们一贯道恶了三一的高徒,半个月后,我们在这摆下一桌和头酒,还望三一门的高徒能赏脸!” “掌教大真人,要他们不赏脸呢?” “不赏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道理还要我教你们?我们发展到现在五万信众是干嘛使的你不懂?还有,让这家伙回去给我把那道号给换了!妈的,看你我就来气!都给我下去!” 一场落了一贯道教面子的风波在这掌教大真人三言两语间就做下了决定,至于所谓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无非就是到时候仗着人多势众,把找他们麻烦的三一高徒教训一顿,赶出京城就是了。 他这个一贯道教分坛的掌教大真人还没有心态膨胀到跟人家三一门叫板的地步,哪怕他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也是如此。 随着一贯道教派人把话放了出去,同时收缩了人手,不再进行日常的布道行走,一时间,这场闹了半月的风波好似就这么安定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这疑似来找一贯道教的三一门门人会不会应约上门,去喝一贯道教摆下的和头酒。 ----------------- 裕泰茶馆,后院。 王一站在原地,调整吐息,将自己修行的逆生三重二重境界激发出来,周身依旧是白炁升起,肤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而在王一对面,似冲这位半百老头已经肤如白雪,周身白炁阵阵,犹如神仙中人。李慕玄也是一重大成,随时都可以冲关二重,肤色隐隐变浅。 同时,在李慕玄和似冲两人手上,都沾着面粉。 “师兄,小心了!” 一声预警,李慕玄和似冲就朝着王一联手攻去。 似冲是老江湖,也对王一有所了解,知道他虽然不擅长拳脚上的近身功夫,但最基本的桩功却是没有落下。故而选择王一较为薄弱的上半身,霎时间,双手以拳,掌,指来回变化,攻势如狂风骤雨,让王一应接不暇。 所谓拳怕少壮这句话,放在同样以性命双修的三一门玄功逆生三重上面反而变得不适用了,似冲年纪虽过半百,几近花甲。 但凭借着逆生二重的修为,让他比一般的小伙子还要更有气力,更持久。 一时间,面对似冲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在不动用人体磁场应敌的前提下,王一只能狼狈招架,同为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凭借着经验和拳脚上的功夫,似冲在这场近身比斗中占尽了优势,逆生二重给王一带来的全方面提升面对似冲讨不到任何好处。 同时配合似冲攻击的,还有李慕玄这个家伙。 他绕后锁住了王一想跟似冲拉扯的路线,腿脚不断猛攻王一的下盘,想让王一出个丑。这小子很清楚,这是现在为数不多让王一出糗的时间段了,等到后面王一在拳脚近身战的功夫上精进了,想要再玩这种拳脚致胜的手段,那就得看王一配不配合了。 但王一非常清楚自己的缺点在哪,下盘上的功夫,那可是十几年来如一日的私功苦练练出来的,鬼手王虽然拳脚上没法教自己什么,但是这基本桩功却是没有给王一落下。 王一的下盘虽然不断遭到李慕玄以滑铲,绊脚,击打关节的隐私损招,但却没有让王一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反倒让李慕玄觉得自己每一次偷袭都是在撞一块厚实的铁块。 三个以逆生三重这门功法的修行人在裕泰茶馆的后院对练,逆生三重对人体加持龙虎之力,金刚不坏的效果在这三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拳脚撞击之间,皆是阵阵沉闷的风雷声在院内响起。 对于没见过世道的常四爷,王老板和秦二爷三人来看,王一三人之间的战斗就真好像说书中的神仙侠士打架,一招一式之间,都带着风雷之声。 而这场交手也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王一已经开始逐渐适应了似冲和李慕玄两人的攻击节奏,开始尝试着反击。 这时,王一以自身右手作为破绽,让似冲一拳打在其肩膀处,让整只右手脱臼。也让这只右手顺势,以李慕玄无法料到的角度砸在李慕玄脸上,同时,也借助似冲这一下失神,一掌拍在似冲胸口,将其推开。 刚刚被打脱臼的右手,也随着似冲和李慕玄的退场,又被王一接了回去,活动自如。 只是看着王一身上这件黑色短打在交手中被染成白色,似冲和李慕玄两人也是忍俊不禁。 这场比武,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刚才王一那一下,更像是有点气急败坏的模样。 所以似冲和李慕玄很开心,知道你年轻一代只有张之维能跟你争锋,但能在拳脚上让你吃下瘪,回头在山门里,也是一件能跟师兄弟吹嘘的事啊。 但王一却没有似冲和李慕玄那般高兴,他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逐渐消退的逆生状态,皱起了眉头。 “确实有些不一样哈···” 王一的自言自语引起了似冲和李慕玄的兴趣,只是还没等他们上前询问,专门跟着王一来到京城江湖小栈坐馆的少掌柜刘谓却在这时登门了。 “王一兄弟,你倒是好兴致啊~” 第六十六章 三重之谜 “王一兄弟,你倒是好兴致啊~” 就在王一觉得自己从左若童那学来的逆生三重有不对劲的地方时,作为异人江湖情报机构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就已经登门了。 摇着折扇,身穿褐色长袍,戴着副眼镜,端的是一副温文尔雅。如果能忽视这家伙随身携带的酒葫芦,还有一大早上就能闻到的酒气就好了。 “刘少掌柜,你们江湖小栈不是一向立场中立吗?你一个少掌柜怎么又来找我这个散人了?办事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这事还需要伱这个少掌柜跑一趟?” “我也是给人传话的呀,王兄你这半个月来整的人家一贯道浑身上下不自在,人家都花钱让我们江湖小栈传话了,我能不来吗?” 刘谓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经营茶馆多年的王老板一听这被王一称作少掌柜的年轻人进来就要跟王一说事,也是很有眼力劲的将秦二爷和常四爷拉走。这些寻常只能在话本或者说书先生嘴里的奇人异士聚在一起,肯定是有事情要讲,他们这帮老骨头,犯不上去听这些不相干的事。 “哦?愿闻其详。” 看着似冲望着自己的殷切眼神,王一知道,自己跟三一门的渊源是越牵扯越深了,真希望后面不要拖累到三一这玄门正宗。 说到这里,似冲如遭雷击。而王一也看向院子里的一棵树。 我啊,也就是运气好,从一开始没将逆生三重当做通天之道来看,反而是当做一门护身的手段,这才觉得逆生好似缺少了关键的一环。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似冲师叔,您也莫要如此,方向咱是没错的,只是后人没法按照祖师的路线去走,太难了,咱得自己来才能修到可通天的三重啊。” 一番话语下来,让似冲这个早已将三一门当做家,生活几十年的老人说得冷汗直流,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就连李慕玄这个早已将三一门看作另一个家的顽童,此刻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是啊似冲师叔,且不说虚无缥缈的三重。就一重和二重,无非就是命之根本的提升,龙虎之力,金刚不坏,断肢再续,这些是很厉害。可当运用逆生对敌时,我们依靠的依旧只是这些,并无法像龙虎山那样用金光化形,御物,或者是动用雷法之外的神咒。可对于龙虎山而言,金光咒化形,御物,其他神咒还有雷法,都是性命双修下衍生出来的手段啊。” 见到刘谓这位江湖小栈的少掌柜离开,似冲这边也上前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跟在这名少掌柜身后,也将门关上。而李慕玄这边已经凑了上来,兴致勃勃道。 “你悟出来了?!” 被王一一通调侃,刘谓正欲说话,又一次被王一打断,“关于我的消息,就在一贯道教这位掌教大真人摆和头酒当天送出去吧,别光只送给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大真人啊,给京城的诸位也送一份,反正也是迟早瞒不住的事,也省的他们猜来猜去了。至于刘少掌柜你嘛,咱们算上这一次,算见了三回,也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到时务必到场哈刘少掌柜,送你一份礼物~” 李慕玄倒还好,就是似冲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下个月的初一,一贯道的庄园一见,地址写在上面了,说实话,王一兄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哦,那自然是指逆生三重啊。” 说到最后,王一也没有否定那虚无缥缈的三重是不存在的。 “就好比这棵树,性命双修就是树干与树枝,命之根本为干,树干强大了,作为性之一道生出来的枝条也就愈发繁盛。可逆生,一重和二重变化并不大,也就是依旧处在强干,但却没有任何枝条衍生,得一直到那虚无缥缈的三重境界,才能开花结果,枝繁叶茂。似冲师叔,你何时见过一棵树是等到树干长成擎天大树了,才开始长枝条,开花结果的?” 似冲和李慕玄念着念着还没觉得哪里不对,而王一这边已经用人体磁场玩着自己怀里那为数不多的大洋了。两枚大洋悬浮在王一掌心之间,隐隐有着电光跃动,到了这里,似冲作为三一门的前辈,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从王一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似冲顿时喜忧参半,连似冲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或者在他潜意识里,他也觉得逆生三重中的三重境界是个谎言吧,毕竟这么多年,只有祖师到了这个境界。 “师兄,你是说三一门修了近千年的逆生三重本身就有问题?” “一重,龙虎之力加身,刀剑难伤。” “也许当年三一门的祖师就是到了三重飞升之境,才明白自己这门功法方向没错,但路线却出了问题,后人想要沿着自己这条路走到三重,太过于困难。只是想要留下改良之法或者话语时,就飞升了,徒留后人在三重之境面前望洋兴叹,三一祖师可能也没想到,后人没有一个再能达到他这个境界,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后人许久。 “不是悟出来什么,是总觉得这逆生三重中似乎缺了点什么东西。” 信封的内容王一就不看了,似冲和李慕玄也在那坐着,以王一为主心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见似冲和李慕玄这般表态,刘谓也是开门见山直接挑明。 听王一卖了个关子,刘谓好奇之余也不再久留。本来他就是来找王一提醒一下,作为江湖小栈的立场,这种打探消息的事他们不可能拒绝,只是想让王一有所准备。但王一自己都无所谓,还让他们江湖小栈把关于他的事情在这京城中散布出去,这确实让他没看懂。 “对!对!你说的对!三重没错,只是我们现在明白达到三重困难的原因,这就够了!王一!谢谢,谢谢!” 这一下子,连李慕玄也来了兴趣,他为啥改名为慕玄,不就是慕这三一门逆生三重可通天的玄门正宗嘛,当然,左若童这位门长也是关键原因之一。 “似冲师叔,慕玄,我的逆生虽然看似与你们不同,但境界上没有差别,显现出来的能力也没有差别。所以你们再说一下,逆生三重,每一重境界给修行者带来什么样的反馈吧?” “虽然一贯道那位掌教大真人以为是他手下那个堂主自号大盈仙人,恶了你身后的这两位。但他也是个谨慎人,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这不,专门花十个大洋,让我们江湖小栈在京城打听除了三一门门人之外,还有什么过江猛龙入京了,王兄弟,你说我是该不该回人家的消息?不回的话可是砸我们自己的招牌啊。” 听王一这般反问,二人先是一愣,但还是老实念着逆生三重的功法妙用。 “二重,金刚不坏,纵使金刚身破,也可断肢再续。” 刘谓从怀里掏出一封请帖,就朝着王一那边甩去。 “王兄弟,我知道你手段高,也看不上一贯道教这帮半桶水晃荡,招摇撞骗的家伙。但这一贯道教能在京城立足,从来不是靠这些半桶水晃荡的,小心提防啊。” 三一门祖师以三重之境飞升,那必然也是有门人弟子和同道见证。只是可能就像王一想的那样,方向对了,路线错了,只是飞升的太着急,没来得及说明白人就上去了,只能让三一门后人自己苦苦钻研近千年都未所得。 “师兄,你是准备在他们摆和头酒的时候去挑了他们是吧!我也上!我现在一想到那个尖嘴猴腮的玩意敢用师父的名号就来气!” “似冲师叔,我这做晚辈的还是要多说一句,有时候过于执着,说不定就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个问题其实有时候不难想清楚,怕就怕在三一逆生三重这个执念中陷得太深,无法自拔。现在问题找到了,咱们就根据这个问题来完善逆生就好了,这一代没完成,也可以交给下一代,相信后人的智慧啊。” “没理由啊,三一门传承近千年,中间没断过传承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是说,逆生三重缺了手段?” 只是在离开前,他还是出于熟人的立场提醒了王一一句。 “是极是极!三一门还有师兄,还有瑾儿,还有慕玄,还有你!我是没本事了,但师兄,你们,一定能!一定能···” “缺了什么?” “那不就得了,人家皇帝都不急,刘少掌柜你又不是传话太监,你跟着急啥子嘛。” 看着李慕玄这一脸火冒三丈的样子,王一真的很想问一句,白月光的杀伤力就这么大吗? 还尖嘴猴腮?开什么玩笑,这年头出来招摇撞骗,你要是卖相不好看点,想骗人都难! 只是没想到那个模样还算周正的假货大盈仙人,在李慕玄眼里已经变成一个尖嘴猴腮的混账货色了。王一不语,而确定没人跟踪的似冲也走上来,相比于这个所谓的和头酒,他更在意之前王一说的话。 “慕玄!别打岔,王一,你刚才说确实有些不一样,是指什么?”似冲一脸期待,他听从左若童的指示,在王一身边看顾着李慕玄为了什么,不就是能够从王一这个外门大师兄这里得到关于逆生三重的灵感吗! 有了王一的话语激励,似冲这才从三重之梦是虚幻这个梦魇中缓过来,看着王一,就要给他跪下。赶忙被王一扶住,他可受不了老人家这一跪。 “那倒是没有,只说越快越好,最好在这场和头酒前后这几天把消息送上。” “我可不敢让刘少掌柜你难做,就是想问问一下刘少掌柜,那位一贯道的掌教大真人可有时间要求?” “三重,逆转先天一炁,天地之炁无穷无尽皆为己用,可通天···” “这我自然晓得,刘少掌柜,慢走。” “成,那我就静候佳音!” 因为王一很清楚,一人之下是有仙人的真实记录,那些出过仙人的门派,每一位仙人都是在门人弟子和同道见证之下飞升,这点做不得假。 “既然如此,似冲师叔,心结已解,你和慕玄收拾一下东西,找个时间离开京城吧。” 突然转场的话语,也让似冲和李慕玄抬头,愣在了当场。 第一章已发布,第二章中午两点准时发布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登门 ‘这两天似冲师叔你和慕玄收拾下东西,准备离开京城吧。’ 王一突然转场的一句话,还有那完全不像开玩笑的眼神,让似冲和李慕玄疑惑不已,但王一也给了他们理由。 “左门长让似冲师叔你跟着慕玄随我一同来京,无非就是想让慕玄多看清楚如今这个世道,看清楚全性。全性的恶,他看到了,这世道如何,他也看到了冰山一角,至于教训,之前那个冒用左门长名号的家伙也被慕玄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也够了,再下去,那就容易把三一门给牵扯进来了。” 说到这里,李慕玄不明白,似冲这个老江湖已经明白。说到底,还是刚才江湖小栈这位刘少掌柜的到来提醒了王一。 那个一贯道教的掌教大真人不是傻子,虽然李慕玄和似冲在教训一贯道教那四个善堂堂主时暴露了身份,但理在他们这边,怎么教训一贯道教都得捏着鼻子认下。人家认栽,也放出风来,摆了和头酒,王一要真是跟李慕玄和似冲一样,都是三一门弟子,无论这和头酒最后喝与不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了了。 我们这边让人把名号改了,礼数做足了,诚意给够了。你三一门再来找麻烦,那我们这边一贯道教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我们背后有人,看他们给不给伱三一门找麻烦。 和头酒,是摆给明面上暴露身份的似冲和李慕玄,找江湖小栈打听,是借江湖小栈的嘴告诉还未透露身份的王一,你最好是三一的,不然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 所以王一明白,似冲也明白,那个刘少掌柜也明白。 说话间,一只用亮黄色纸折好的纸鹤划过黑夜,就朝着一贯道教的宅子里飞入。在门口看门的家丁看到,也第一时间推门朝里面已经摆好和头酒的四位善堂堂主和掌教真人禀报。 他们不约而同来此,自然是应约而来,在这看一场好戏。 坐在主座上的掌教大真人用眼神示意仆人退下,也将这封来自江湖小栈的回信细细过目了一遍,接着,就如正常发展那般,将这张纸扣在了桌上。 按照王一这修炼心得来修炼人体磁场,你就是爱因斯坦来了也得早夭! 一旁的李慕玄跟着似冲,也在那询问着似冲这位老江湖。 而对于扎根在京城当中的一方势力来说,这一晚有些特殊。 二人带着这样怪异的一支队伍,却没有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仿若没看见王一和梁挺他们一样。 在这个对外的包厢外面,正对着同样扎根在京城的一贯道教大本营,至于距离嘛,身为一方奇人异士,自然也有手段将数里外的画面传到他们眼前。 “你还委屈上了?要不是你顶着人家三一门门长的称号,那来京办事的三一弟子能这么容易被人家撺掇?行了,既然知道仇家是谁,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今晚这场和头酒那三一弟子是不来了,我们自己吃吧,吃之前,该走的流程都给我走一下。”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知道你和龙虎山那位张之维无敌于年轻一代,哪怕是我们这些老一辈,能赢你们两个的也不多。但修行人嘛,说到底还是人。” “掌教大真人?”坐在陪座的四名堂主循声而问,就看到这位掌教大真人将手中纸张丢给他们,依次传阅。 在似冲的解释下,李慕玄和似冲两人一路跟随,也跟着王一和梁挺来到了一贯道教这个招摇撞骗的邪教大本营,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口有着家丁看守,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满身横肉。 屋顶的瓦片被一点点掀开。 王一笑眯眯说着,这不过是他对人体磁场一点点运用技巧罢了,借用天地之力,扰乱所过之处每个人的脑内磁场,让他们视觉方面出现短暂失真,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说着轻巧,但其中操作起来要多精细却是难以想象,王一倒也不怕这个,他就是这么一想,再这么一试,然后就成了,难怪陆光达看着王一那份人体磁场修炼心得在那直骂娘。 “似冲师叔,道随时移。有些观点咱得改改了,不然就像三重之谜一样,以前想不通,现在也想不通,您要是不放心,到时候就跟慕玄为我掠阵,看我怎么去赴宴,就是这小破金手枪太晃眼了,也不知道刘少掌柜那有没有门路,把这层金皮给我扒下来,换多几把差不多的就行,啧···” 这四不像的教义朗读声在这宴客厅中响起,从一开始还带着几分应付了事的参差不齐,到后面开始逐渐整齐,最后无论是那些善堂的堂主,还是侍奉的仆人,信众,道童,脸色都变得虔诚起来,背诵教义的声音也变得真正的庄严肃穆,在他们的教义背诵中,好像就真的存在这么一位无极真空老母的神祇,是祂创造了万道,世间万物那般。 以极其强横,暴力的手段打断了他们的诵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或趴,或跪,倒是让这一桌的好菜差点被浪费。 伴随这个声音的,是一股凭空生成的无形重力,无差别按在此刻在宴会厅诵读教义的众人身上。 宴客厅内,仆人的脚步与刘少掌柜的来信一起到场。 “师叔,梁兄那种手段能说说吗?” 闻言,众人包括在一旁候着的仆人,道众也不再怠慢,表情庄严,神色肃穆,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念着他们一贯道教的教义。 “知道木牛流马吗?汉末诸葛武侯巧夺天工的造物,跟墨筋柔骨门的机关和符箓两道一样。只是当年诸葛武侯造木牛流马是为了替代人力运粮,就是不知梁挺造出来的这个用途又在何处···” 有江湖小栈这个江湖情报机构做背书,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在这帮一贯道教的高层中串联起来。 而居于主座上的掌教大真人,他看着从四个堂主,信徒,道众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常人无法看见的愿力,脸上表情早已按捺不住,可惜此刻无人能欣赏,他们都在闭眼诵读着这所谓一贯道教的教义,直到从屋顶上,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 就像现在,明明王一什么障眼法都没使,但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成了瞎子,完全不知道他们身边有这么一号人走过。 “我们在等什么?” 在全国都在暗流涌动的世道里,作为一国之都的京城倒是显得有些岁月静好。 “哼!好个王一,在江南陆家寿宴上大出风头后,就拿我们一贯道教当你的成名戏是吧?!” 若不是看着门匾上写着一贯道教四个大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户富贵人家的高门呢。 王一和梁挺带着梁挺这小半个月连夜赶工制作出来的傀儡人偶,就这样站在这一贯道教的宅子府邸面前,作为寻常人中也算一把好手的道众却视若无睹。 “你现在就是再跟我说你这功法是脱胎于倒转八方我也是不信了···”梁挺嗡声嗡气的说着,跟在王一身边快三月了,王一身上的手段他到现在都是一知半解,总能给他整出点什么花活。 裕泰茶馆这边,王一一身黑色长衫,背负双手,端的是悠闲自在。而在王一身后,梁挺亦如铁塔般紧紧跟随,一身白色短打劲装,衬托着梁挺的高大。而在这两人旁边,有着十个蒙着黑布,身形在五六岁孩童左右的队伍紧紧跟着。之后才是换上三一门道袍的李慕玄和似冲,他们此时也只能跟在一旁,不能加入到王一和梁挺的队伍当中。 “弥勒既未来?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师叔,这又是什么奇门手段?墨筋柔骨门的?” 而王一此时也转过身,朝着门外踱步,手里还转悠着他那把缴获来的镀金小手枪。 这时似冲才反应过来,他不能把王一当做龙虎山的张之维,眼前这个野蛮生长的年轻人,是真的可以做出一手玄功,一身炸药包去赴宴的。 燕武堂,机云社,白云观,济世堂,这四个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一方势力,他们的当家人都在这一晚不约而同带着几个年轻子弟出了门,像是约好了一般,在江湖小栈扎根在京城的酒楼——迎鹤楼聚在一起,由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接待。 似冲指了指被梁挺带着那一支小队伍,给李慕玄解释着。 三一门弟子砸场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是他们一贯道教恶了人家。但为什么三一门弟子会注意到只在京城一角扎根的一贯道教?那就纯粹是这个叫王一的散人祸水东引搞出来的。明白自己平白无故挨了顿毒打,连混江湖的名号都得换个,这名之前自称大盈仙人,现在改为空虚道人的堂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一贯道教的教义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拿来主义。 王一自顾自的离开,他要去茶馆仓库那边看看梁挺的进度条,这家伙自从李慕玄这败家孩子从自己老爹和两个哥哥手里讨来一笔钱,给梁挺购置他想要的物件后,就一直闷在仓库里,除了吃饭的时候出来,剩下时间都在里面呆着,他得去看看梁挺有没有闷出什么毛病。—— 民国十四年,十月初一,京城,夜。 他们本身就没有所谓具体的教义,而是将儒释道三教经义这边抄抄,那边抄抄,混成一块,假装成自己的。甚至还会与时俱进,看中华大地上基督教随着传教士进来而盛行,也会把基督教的教义也抄进来用,所以,就有了以下这段属于一贯道教教义的四不像。 这里的事,王一再怎么折腾,也不能把似冲和李慕玄以及他们身后的三一牵扯进来。 ‘无极真空老母生万道,万道皆有法,法为一贯道,道可通今古,信我通未来,未来当如何?未来既弥勒,弥勒既真主,见教如见真主,见真主,如见弥勒···’ 看着王一从怀里掏出那把镀金小手枪,似冲就一阵无语。 皇城内的大人物们粉饰太平,觉得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之中,皇城外的京城百姓得过且过,只求这仗能有一天消停。 “等刘少掌柜的一封信。” “那手段是,但这掩人耳目的手段,应该是王一自己那门脱胎于鬼手王的独门功法所致。” “似冲师叔,这话是不假,但要想对付我和张之维这种,明枪你最起码也得够上百个,还得有差不多水平的暗箭。他一贯道教要是有这些,现在也不会满足扎根于京城一角,早就踩着燕武堂和机云社了,毕竟天大地大,也大不过这个呀~” 他又想到之前那个倒霉全性,从似冲的角度来看,算是个好手。至少真炁护体下,得三五发子弹才能打破,然后打死。但就因为自己多了句嘴,被王一一句话分心,当场爆头,愉悦送走。 就像王一说的,这是他和一贯道教之间的事,似冲和李慕玄的三一门门人身份只要有心人一打听,根本藏不住。若是真牵扯进来,只会给三一门找麻烦,所以他们只能看着王一带着梁挺去赴宴。 “万丈高楼平地起嘛梁兄,不要这么迂腐,以后你这机关一道可是大有作为地~” “他妈的!岂有此理!” 王一背负双手,犹如仙人般冯虚御风,长衫下摆随风而动,立于夜色之中,俯瞰着下方一众假借仙神之名招摇撞骗的恶徒。 第二更已发,四点还有一更,月票和订阅请不要吝啬。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神打 时间往回倒一点,回到江湖小栈刘少掌柜的飞鹤传书送达的时候。 看着刘少掌柜将关于自己的情报以纸鹤传书的形式送进一贯道教大本营,王一也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梁兄,有劳了。” “嗯。” 梁挺这边点头,抬手,开始激发自己的真炁,而在梁挺后方,那十个用黑布笼罩的傀儡也在梁挺真炁的勾连下被激活。十个只有半大孩童大小的傀儡,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箓条纹,正在梁挺的控制下,分成两拨,朝着两人面前这座一贯道教的大宅走出,要将其包围起来。 傀儡发出的动静自然无法骗过混淆了视觉的家丁,王一也只是一个挥手,就让门外看门的家丁昏睡过去。然后就是看着梁挺将自己作为机关和符箓两道大宗师的天赋,在此刻展现出来。 十个只有孩童大小的傀儡,沿着一贯道教这个大宅子外围将其隐隐包围,接着就是统一张开双臂,以墨筋柔骨门为代表的柔骨在这时从这傀儡双臂中弹出,连同着这只有半大孩童大小的傀儡也随着柔骨弹出不断收缩,直到彼此之间化作一条线相连在一起,从高处俯瞰,就好似在这一贯道教所属的大宅子外围划了一个圈。 篆刻在这些傀儡上的符箓条纹在黑暗中隐隐发光,形成一个隔绝内外的阵法,让里面的人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外界的人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 而仅仅是这十个傀儡配合符箓弄出来这样一个相对简陋的内外隔绝,梁挺这位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额头上就有汗水滴下。 “梁兄?” “撑得住,但这阵法除了隔绝内外声音,视线之外,不禁出入。” “够。” 王一言简意赅回了一句,紧接着,就做出一个让梁挺这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都露出惊讶表情的一幕,同样被王一这一手震惊到的,还有在迎鹤楼看着这一出好戏的京城各方好手。 只见王一双手负于身后,踏步上前,好似踩在了实处,一步一个脚印,朝着空中走去,就像一节无形的楼梯搭在王一脚下,让他一步一步踏上了虚空。 这一幕,对于此刻在迎鹤楼通过江湖小栈特有传像之法看着的白云观云游道长而言,冲击感太强了,就连他旁边带着的徒弟洞天小道长此刻也是抓着自己师父的衣袖,指着画面中王一这虚空踏步的表现,大声嚷嚷。 “师父!神仙!真有神仙啊!” 对于此时年岁不过十二,修行还没入门的方洞天小道长而言,王一这番表现就像典籍中所记载的神仙那样,飘飘乎如凭虚御风,羽化而登仙。 “哼!孽障!什么神仙,无非就是御物踏步的手段罢了!跟那帮一贯道教一样,都是招摇撞骗的功夫!” “可人家一贯道教的骗子也不会飞啊···” 头上挨了一下爆栗,这位叫方洞天的小道长很委屈,但他却不知他的师父云游道长也很委屈。浮空的手段虽不罕见,但也不是谁家都有的,至少在他们全真这一脉,玩的性命双修里,有一招叫阳神出游,可以体会那种朝看沧海暮苍梧的感觉,但那终究只是阳神所看,是自己的灵魂,不是肉身,而且还得是那种性命双修修为到达很高一个程度才能做到的事。 而像王一现在这样虚空踏步,不借任何外物,好似神仙中人的手段,那还真是没有多少。 ‘嗨呀!这样的好苗子怎能让鬼手王这个全性浑人捡了漏呢!’来自白云观全真一脉的云游道长也加入了嫉妒鬼手王的队伍中。 王一可没心思理会自己这一手给看戏的众人带来多大的震撼,他只是在空中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一贯道教这个宅子的宴客厅上方。还在想着该以什么方式出场的他,就听到下方传来的阵阵教义诵读声,在这从心口不一到逐渐变得庄严肃穆的诵读声中,王一也察觉到丝丝先天一炁在涌动。 这让王一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些涌动的先天一炁都在自发朝着宴客厅下方某处汇聚,好似在这些先天一炁汇聚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汲取这些先天一炁作为营养。 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既然如此,王一也就不再想着怎么闪亮登场了,顺着下方这帮家伙念的教义回了一句,同时抬手往下虚按。 人体磁场发威,一股看不见的力道直接在王一操控下无差别覆盖在宴客厅内的每个人身上,强行让他们跪下或者趴下,打断了他们这吵闹的念经声。 手掌一挥,瓦片纷飞,王一身形缓缓落下,浮于半空之中。而在这灯火辉煌的宴客厅内,从这位一贯道教掌教大真人开始,到那四大善堂堂主,再到那些信众,道童,没有一个能站着,只能或跪,或趴的姿势与地面接触,勉强抬头望着宛若谪仙临凡的王一。 可惜,王一并没有正眼瞧着这些被自己一掌就镇压的家伙,宴客厅内,算上这个掌教大真人,就五个家伙勉强谈得上异人,但一身手段吧,啧,确实让王一费解,这种货色就算背后有人站台,怎么能在京城扎根立足的啊? 王一锁定刚才先天一炁汇聚的方向,那是在这名掌教大真人主座后方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幅画。 画中没有任何山水风景,只有一团云层糅合的漩涡,细细望去,有种将人的心神都吸入的怪异感,而在这画上还有点点先天一炁溢出,而在这团画中,王一似乎感受到了有一个生命在沉睡。 “有意思,这就是你们能在京城立足的底牌吗?” 王一抬手,就要将这幅画收入囊中,但就在这时,注意到王一这动作的那名一贯道教掌教大真人突然放声高喊。 其腔调好似戏腔,但身子的抽搐程度,更像是关外出马一脉让仙家附体时的手段。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一贯道教,万道之祖,掌教真人,通天彻地!一贯道教京城分坛第24代掌教,有请掌教真人附身呐!!!” 伴随着他这混了戏腔,出马仙还有白莲教的咒语,那团储蓄着众生信仰之力的先天一炁也从画中飞出,附着在这个所谓的掌教真人身上。一瞬间就挣开了王一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连同着那四个善堂堂主,也被他用先天一炁给隔绝了力场。 一个两个站在这个掌教真人身边,犹如四大天王护法。 “有意思,倡优演神之法我知道,但别人家的倡优都是借众生信仰之力,演众生信奉的真神。你们倒好,自己造神自己信,自己演,演的还是自己。怎么着?又是白莲教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又是一贯道教掌教真人通天彻地的,还是个杂交品种,来,让我瞧瞧你怎么个通天彻地,真空家乡。” 王一看着这一幕都乐了,伱这一贯道教教义乱七八糟也就算了,连这演神之法也跟着乱七八糟,这都没精神分裂还真是运气到家了。 但这样也好,这样打起来自己才没那么无聊。 说着,王一故技重施,又是重力场施压。 但这回,身负众多信仰之力化作先天一炁的一贯道掌教真人只是手中以真炁所化的拂尘这么一扫,就将王一的重力场隔绝在外,同时也是在那大喝一声。 “大胆狂徒!竟敢说我等皆是欺世盗名之辈!今日且让你瞧瞧我等请来的仙神,着!” 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真人左手握着真炁化作的拂尘搭在右手,右手以剑指指着王一,嘴里说着拿腔作调的戏词,同时手中那真炁化作的拂尘一挥,这柄由众生信仰之力化作的拂尘一分为四,分别没入那被他带起来的四名善堂堂主身上。 随着众生信仰之力入体,四名善堂堂主也是两眼发白,右手剑指,左手握住,剑指朝天,双脚踏地,嘴里也念念有词。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请猴王齐天大圣!”身上的真炁化作长棍,身形也如猴儿一般伶俐,只是这份伶俐放在这人身上反而变得滑稽了。 “二请中原武圣关圣帝君!”手作抚须状,一手持着真炁幻化的青龙偃月刀,目光炯炯,杀意盎然。 “三请翻江倒海哪吒三太子!”手握真炁化作乾坤圈,可惜却没有三头六臂的幻化。 “四请灌江口···” “我请你妈!”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众生信仰之力所化的真炁,能够挡住王一那无形无质的重力场,却没有拦住王一不耐烦抬手的一枪。 这第四位堂主神打之词还没念完,脑门上就多了一个脑洞,原本翻白的眼眸恢复了神采,看着王一左手手里那冒着硝烟的枪口,吟唱词还没念完,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而王一左手持枪,无形力场展开,右手还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差不多念个三遍就得了,还念四遍?念台词也算时间哦。” “杀!” 枪声响起带来的错愕就那么几秒,几秒过后,除了被众生信仰之力控制进行神打的三位堂主,作为操控一切的一贯道教掌教真人也在这时反应过来。 袖袍挥舞,包裹在他身上,由众生信仰之力加持的先天一炁化作条条丝线,就朝着王一左手那把手枪袭来。 哟?还知道怕枪? 王一乐了,但看着这借助众生信仰之力,化作这名一贯道教掌教真人手中傀儡的三个堂主,王一也懒得开枪,他可没地方找子弹补充。 只是一个抬手,对着这三个朝自己夹攻,不让自己有任何闪转腾挪之势的家伙轻打了个响指。 轻言道:“定~” 仅仅一字,在王一周身三尺范围内,无形的重力场呈指数上升,这三名以神打之力附身的堂主,就这样被超出自身十几倍的力道狠狠压在了地上,不得动弹。 而王一就站在原地,手中持枪,瞄准着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一贯道教掌教真人,脸上却笑容盈盈。 六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名动京城 京城一角,属于一贯道教的宅子中。 在不远处落座于迎鹤楼的几方势力当家人都在等着结果,倒不是他们不想看到一贯道教宅子里发生了什么,奈何有梁挺那隔绝内外声音和视线的阵法在,他们想看也看不了。 也不可能专门去闯人家梁挺布下的这个阵法,因为梁挺布下的这个阵法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也不会去做掉脸面的事。 只是看着梁挺这其貌不扬的模样,谁也没想到这人在机关和符箓两道上有这般造诣。 “若刘少掌柜没说错,这梁挺算是墨筋柔骨门的弃徒吧?” “是啊,听说因为这梁挺的相貌,师门长辈不喜,同门弟子欺他辱他。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无师自通,从他们那刑罚弟子的千机洞中学到了精髓,听说现在啊,这墨筋柔骨门已成了北方江湖里一大笑料了。” “可不是吗,天生异相放在咱们异人当中是很稀奇的一件事吗?也就那墨筋柔骨门以貌取人,失了这良才。这苗子,放在上清的道爷还是唐门手里,现在都得成宝贝了,哪怕是佛门都不会差到哪去。” “是极是极。” 朱红大门打开,不远处在迎鹤楼只能喝茶聊天等结果的几方势力也通过观察手段看到了这一幕。 从外界的视角来看,此刻一贯道教的宅子大红灯笼高高挂,兴许是在办什么宴会,却没有注意到这样大的一个宅子,大晚上除了灯笼挂着之外,没有一点声响传出。 话说完,枪收好,王一就朝着大门走去。 没有过多的感谢之语,他们二人注定是要互相扶持的。 而刚才被他念咒,从那副云层漩涡水墨画中召唤出来,夹杂了众生信仰之力的先天一炁炁团,又回到了画中,倒是在王一刚才的攻击下完好无损。 王一只是一个抬手,就将这幅画收入手中,细细感受了一番。 “客气了。” 镇压的无形力场解除,在这宴客厅内的每个人都恢复了行动,只是面对眼前这个抬手间就将自家掌教和四名堂主当鸡仔捏死的神秘年轻人,他们是一点动弹的想法都没有。 王一话里话外,都是在戏耍着眼前这个敢怒不敢言的一贯道教掌教大真人。 “嗨,这小子下手挺干脆啊。”想到这里,燕武堂的堂主倒是感慨了一句,这杀伐果断的干脆,就够一众年轻一辈学上一阵子了。 闻言,王一更是无语,就为了问这个啊? 手上一个发力,斥力场倒推着这众生信仰之力的先天一炁,直接在承重墙上压出一片凹陷。而在凹陷处中的这位一贯道教掌教真人,已经牢牢嵌在了墙壁上,周身骨头碎裂,鲜血从七窍中涌出。 “华而不实,就这啊?” 迎鹤楼上,众人各回各家。 对着死不瞑目的这位一贯道教掌教大真人点评了一句,王一扭头,看着被自己压在地上的三名善堂堂主。随着提供信仰之力的掌教一死,被神打附体的他们自然就恢复了理智,此时看着王一,一个两个脸上都露出求饶的目光,可下一秒,他们就发觉自己眼前的视野偏转,脖子处传来一声脆响,就再没然后了。 所以王一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兴趣跟人家闹了。 “诸位前辈,在下王一,初到京城。来时匆忙,没有给各位前辈带上一份见面礼,今夜,就以一贯道的地盘作为薄礼,送给各位前辈。明日一早,我在府邸内恭候各位。” “看样子演神倡优之法,本质就是借用一股凝聚了众生信仰之力的先天一炁,只是这个先天一炁被众生赋予了某种力量,像猴哥的分身,哪吒的三头六臂。你倒是野心大,想自己造神,但你对自己造的这个神能做到什么都没个具体,纯粹就是拿水在乱泼,中看不中用,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净想着骗别人了。” 刚刚才从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真人身上获得神打之力,准备朝王一围攻的三名堂主又一次被无形重力场压趴在地上,神打之力给他们带来的体能加成完全不起作用。王一这种方式完全就是一力降十会,以势压人。 王一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善良人,稍稍放松了下斥力场的压制,给了他说遗言的时间。 强横的斥力场让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真人呈大字贴在墙上,随着王一慢慢拉近与这位掌教真人的距离,斥力场连带着被反推的信仰之力一同压迫着这位掌教真人的周身骨头,让他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皮肉都在遭受着万钧重压。 只是这真炁虽然庞大,但杂而不纯,量上比得过张之维的全力一击,但威力嘛,也就吓唬吓唬陆瑾这种娃娃了。 若是一般修行人说这话,那连见到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死亡在不断靠近,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真人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词汇,似乎是想要说遗言。 “第二条规矩,不准跪,对我也不行。” 可王一不同,陆家寿宴与龙虎山天师首徒张之维一战,二人的修为是得到龙虎山天师和三一门门长两位玄门魁首承认,已是无敌年轻一代,直追老一辈的双绝。 没法看清一贯道教内的发生什么具体情况,他们就只能真的像聚会似的在那喝茶聊天,坐等结果。 “都别愣着了,该洗地的洗地,该收拾的收拾,想走的我不会留,想留的就得听话,今后这宅子不是什么一贯道教了,改姓王了,去开门迎客吧。” 神打再怎么强横,终究是依托肉体凡胎还有众生信仰之力表现出来的演神手法一种,更别说这三个家伙身上的演神手法还那么不伦不类。 这种压迫到极致的终极侮辱,也让这位掌教真人发了癫。在京城扎根立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人这么侮辱,那汲取自一贯道教信众信仰之力的先天一炁释放,如山崩海啸般朝着王一涌来。 这样一个少年英才登门,无论这事成与不成,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结个善缘罢了。 作为善堂的四名堂主,外加负责整个京城一贯道教分坛的掌教真人一死,剩下这些聚集在这个宅子里的家伙,王一也就没了兴趣。 “你怕这个?你不是神仙吗?还怕这个?” 话语一出,王一也算是给这次的事定了性。 说罢,王一便拂袖离开了。 “第一条规矩,别喊老爷。” “给我···个理由,给我个··理由!” 手里持枪,王一看着场上这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一贯道教掌教大真人。 “好好好,我不欺负你,我把枪收起来了啊,来,打我,你只有一次全力出手的机会。” “第三条规矩,在这个宅子里,只有公平,公平,还是tm的公平。” 王一讨了个没趣,当下一个抬手,无形的斥力场发动,直接顶着这朝自己扑来的先天一炁,将其倒推回去,连同着这位信仰之力加身的一贯道教掌教真人一同给挤压到墙上。 来自众生信仰之力的先天一炁返回自身,让这名一贯道教掌教真人在受到万钧重压下依旧保持着清醒,只是这种清醒就意味着他要清楚感受到自己身上每一根骨头一点点化作齑粉的剧痛。这种剧痛足以让他咬舌自尽,却偏偏在王一的斥力场压迫下,他连张嘴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不断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却又被在外面的梁挺,用那隔绝内外声音和影像的阵法给阻隔了下来。 王一就像哄小孩一样,把手里的枪放在旁边桌上,同时又在那步步紧逼,把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真人逼迫到墙边。 “哈哈哈,端木兄,你这玩笑过了哈。” 王一在梁挺肩膀上拍了拍,这个一直用自身真炁维持阵法的汉子也是带着点虚脱,露出一个能吓哭孩童的笑容。 只是刚准备跪下去高喊老爷或者大人之时,就听到王一放空鸣枪。 “所以老夫就说了嘛,跟着他下注,稳赚不赔。好了,前戏大伙都看过了,就散了吧,明早还得去赶这场肉戏呢。” 示意让梁挺先进宅子中歇息,吃点东西。王一这才又一次展现凌空踏步的手段,朝着不远处迎鹤楼的方向微微拱手,并以束音成线的功夫朝着被自己邀请来看戏的几方势力大佬朗声道。 他们今夜会聚在这里,全是因为一个月前王一逐个登门拜访,告诉他们要跟他们合作,把一贯道教给铲了。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约定的时间内聚好,看戏,看着自己一个人铲了一贯道教的高层就行。 “哈哈,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你倒是让我有点意外,倡优演神之法自古有之。但你们一贯道教确实图谋不小,想着自己传道,自己造神,自己演神,自己成神,可惜了,伱们这教义连我都能听出来是抄别人的,这神,再怎么造,从根本上就出问题了。既然你说你这位掌教真人修为通天彻地,来,给我展现个具体的。” “梁兄,辛苦了。” 王一是半点想跟他们动手的心思都没有,一个简单的加大功率输出就完事了。 只是明知道是被戏耍玩弄,这位一贯道教的掌教大真人却只能在王一的枪口下不断后退,只是这让王一觉得很无趣。 而慑于王一这神仙手段的常人此时也是如蒙大赦,赶紧驱动着自己那两条软下去的腿,就朝着王一跪了下去。 而在一贯道教的宅子里,随着王一那一声‘定。’ 只留下迎鹤楼中的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王一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只是没想到这事还真让他做成了,虽然没看到那一贯道教的几名高层身影,但王一能全须全尾出来邀请他们明天上门重新划分地盘,那这几名高层结局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嗬···嗬···” 这位周身蒙上一层附带众生信仰之力的真炁,宛若在他身上套了一层皮,确实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神仙风采。只是王一能听清,也能看清,这些以一贯道教信众信仰之力加身的先天一炁里,多的是无数怨念和不甘。 但谁都清楚,今后这京城,不会再有一贯道教这号地头蛇了,倒是多了一条叫王一的过江猛龙。 晚上九点,还有最后一更。 (本章完) 第七十章 客人上门 从王一带着梁挺,李慕玄,似冲,一行四人来到京城开始,一个月的时间,一夜之间。 一个在京城四城里立足十年有余的一贯道教分坛就这样被抹掉了,高层尽数被杀,剩下一些小角色什么的,想要处理起来有的是时间。 而王一在一夜之间就将整个一贯道教京城分坛高层清掉,地盘还以送礼的方式分给燕武堂,机云社,白云观和济世堂这一系列操作,也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京城各个有心人的桌上。 在外人看来,王一平白无故把打下来的地盘送人这种决策很蠢,但在有心人眼里,这反而是妙手。 公主府内,蓝青峰看着手下送来的简报,叼着雪茄,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美国佬。 “我就说吧亨大夫,我们这边啊能人不少,你们想在我们这占便宜,没那么容易。” “蓝先生,时代已经变了。像这样的人能有多少?你们当年义和团,太平天国搞的那么声势浩大,不也说没就没了,站在空气中?他只是站在空气中,不是飞,要对付这种人,有的是办法。” “蓝先生?久仰大名啊!” 这几位过来排座座,分果果的代表进去之后,王一和梁挺也就闲了下来,只在门口坐着。 “几位,来的刚刚好啊,我刚请了秦仲义,秦二爷坐镇呢。” 而上面挂着的牌匾,还有昨晚被王一弄死的那五个货,早早就处理掉了。 “我们需要的不是朋友,是能够帮到我们的盟友,信任,是很脆弱的东西。朱潜龙,你去试试他,我想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说实在的,王一之前登门拜访的时候,知道了这端木家家主的名字和机云社社长大名时,确实有些绷不住。 “嗨!根本桑!” “根本桑,但他不会像我这样尊重你,作为你的朋友,信任你。” “哼!就你小子会想。” 秦二爷倒也没生气,不着痕迹看了王一给他的纸张,这才在仆人的搀扶下往宅子里面走。 “没想到王小哥还能请动这位老爷子?这位在京城四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 对于此刻发生在京城内的暗流,王一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这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从他踏入京城,拔掉一贯道教这个分坛开始,他注定会进入有心人的视野,或许更早,从他在陆家寿宴跟张之维比武结束之后就开始了,因为他不像张之维,背靠龙虎山,他只有自己。 说罢,王一这才起身,朝着这两位互相寒暄的人精走去,拱手抱拳。 “得,好赖话都让你小子说了,我这老头还能说啥,那我就先进去候着了。” “おもしろい(有意思),朱潜龙,这个叫王一的年轻人经历跟你很像啊。龙虎山,即使在我们日本的异人界,神道教对于伱们这个道教祖庭也是很尊重的,能够跟这样一个圣地的大弟子平分秋色,他比你厉害多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拿这档事来找王一麻烦,这年头,死个人太稀松平常了。更何况是一贯道教这种在京城不算多入流的势力,人死了就死了,只要钱和利益给够,有的是人帮你处理后面这些事。 五更已完成,首日上架,请大家多多订阅,收藏和月票。 “大娃子,这就是你来京城要干的事?” 老爷子年过半百,几近花甲,就靠那么一口心气撑着,他可不想这位老人最后这二十多年过的不舒坦,总得让他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才行。 至少现在,他还得忍上那么一手,把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 只是在他们桌子上,关于王一的情报更充足,甚至具体到一个多月之前,发生在陆家老太爷寿宴上那场比武。 “你干嘛不进去?” 从他以雷霆手段把一贯道教这个京城分坛变成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事没那么轻易过去。江湖之上的势力好处理,就是这跟朝堂挂钩,千丝万缕的嘛,才是让他最需要考量的。 “朱局长?彼此彼此啊。” 就在王一跟梁挺说着这些话时,远处汽车引擎声传来,两辆汽车并排朝着这边开来。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东交民巷的日本大使馆内,一辆来自区警察局的车停在大使馆门口,而在里面,是刚刚上任区警察局局长的朱潜龙与挂着日本学者名头的日本异人,根本一郎的对话。 关于后世那些记忆这么多年他已经记不太清,很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一些关键节点更是记了个大概。而一些后世的热梗,就跟刻进dna一样,只要输入关键词,就会激发相关记忆片段。连王一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该记住的没记住,不该记住的瞎刻进dna,专门在关键时刻让他破功。 等秦二爷进去有一阵了,昨夜在迎鹤楼看一场好戏的几大势力代表也联袂而至。 而且接下来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向自己地盘里多划拉两口的事,这东西吧,多了自然更好,少了只要不过线,都可以当做无所谓。 “二爷您往里面请,这就是我的要求,到时候您就照着上面跟人家谈,反正这个是底线,剩下的您看着来。您后面要是觉得无聊了,我就把常四爷也请来跟您做个伴,这么大个宅子,多住几个人热闹。” 白云观,云游道长。 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 “秦二爷,我这可是等您好一阵子了。” “二爷,您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之前就跟您讲了,眼下这年头想办厂是吃力不讨好还遭罪。咱也别急于这一时,先拿这里的产业给您练练手,反正他们那都是不义之财得来的,到您手里,以您的手段,也算是给那帮该死的家伙下辈子找个好归处。” 看着这两位还没有真正认识的人精,王一这才对梁挺悄声说道:“瞧见了吗梁兄,这tm才叫tm的来者不善啊~” 王一这干脆的甩手掌柜态度,也让众人莞尔,对于王一的说辞他们相信,也更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只可深交不可得罪。保不齐哪天自己落难的时候人家能抬他们一把呢。 这年月,能在京城开上小汽车,真的能称上一句非富即贵。 “朱局长,蓝先生,在下王一,恭候了。” 不过此时第一个赶来的,不是燕武堂或者机云社这些,反而是王一早早就让人去请的秦二爷。 济世堂的端木世家家主,端木燕。 燕武堂的供奉,大宗师神枪李书文。 机云社社长,廖凡。 第二天一早,睡了个好觉的王一已经和梁挺换好衣服,在一贯道教的这个宅子门口站着等人了。 “这第一波客人有我没我都一样,因为他们来了,心里都有了底。但这第二波客人嘛,才是我心里没底,他们心里也没底的真客人,说实在的梁兄,我现在有点慌啊,杀人都没这么慌过。” “早些年得秦二爷救助,才能在这乱世中苟活至今。如今也算富贵归乡,总得报恩不是。诸位,我的要求已全告知给秦二爷,几位可以跟秦二爷商讨接下来的事宜,秦二爷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我这个外行人,就不进去凑热闹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一贯道这些年经营的地盘我可以不要,但你们也不能当做理所当然的东西,总得交点租金啥的。只是这怎么划分,租金怎么给,王一没那手段,还得让这位敢于变卖家业,实干兴邦的秦二爷来。 从车上下来的两位车主,互相之间打着招呼,无视了坐在台阶前的王一。 趁着门口只有自己和梁挺两人,王一也对梁挺说着心里话。 接下来日常三更为主,一般都是早上九点,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这三个时间段。如果有意外的话,就是从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和晚上九点。 爆更的话会跟大家提前说一声。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感谢书友魔兽世界的李闲一万起点币的打赏!) 京城,全聚德。 这时候全聚德的招牌还是很有含金量,至少对于王一这样一个两辈子加起来就三次进京的人来说,这里确实是他第一次过来打卡吃饭。 地方是好地方,菜也不错,就是请他吃饭的这两位嘛··· “王兄弟,这地方你可得常来啊。以后你过来啊,报我的名,他们掌柜的会把账算我这边,来来来,尝尝这个。” 朱潜龙将卷好的鸭子肉和配菜一块递到王一面前,热心的好像他是王一多年未见的大哥一样。 “朱局长,这话你就有失偏颇了。人家王小哥现在也算是一个人物了吧?一贯道教这么大的一块地盘都改姓王了,伱说这全聚德一顿鸭子的钱,王小哥还能给不起吗?” 想要混口饭吃,给自己攒点身家的,就去燕武堂和机云社那边,人家把堂口都开到一贯道教本来的地界里了,也不用担心找不到门路。 而对于王一自己嘛,他也说的很明白,一贯道教这些年经营的地盘什么,他可以不要,给你们划,给你们分,但每个月,该交的一些租金,也自觉交了。偶尔去你们管着的地盘消费嘛,也给点优惠,别想着忽悠人就行,要求不多也不高,就这么点。 “三杯三杯。” 江湖小栈就更简单了,直接在这开上那么一家酒楼就行了,他们又不是只做异人界的生意,世俗圈的更要做啊,不然上哪吃饭去。 ‘啊?你这会就已经开始演上了啊?你也知道你家师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啊?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畜生啊?’ “哈哈,一定一定,我们到时候也能看看王小哥你这高深的玄功妙法。” 燕武堂和机云社出名额,这两个势力虽然内部高层是异人扎堆,但说到底也是要靠外门这些依靠着他们的镖行武馆,下九流的手艺人一同维持。这些行当最是缺人,也最不缺乏来钱的路子,只要你身上还有个把力气,就总能混到一口饭吃。 ‘说一声是我们的事,但来不来就是你的事了是吧?’ 不会有人不长眼在这方面恶了一位未来的异人江湖魁首。 汽车内,蓝先生和朱局长都异口同声说着对王一这个年轻人的评价。 “老狐狸!” 听着朱潜龙这看似醉话的言辞,王一哪还能不明白人家的言外之意,只是这时候他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 “小人精!” 无论是自己之前在普城碰到的那几个,还是眼前这位朱潜龙和暂时藏在蓝先生宅子里的李天然,他们在影视作品里表现出来那异于常人的功夫,飞檐走壁的本事,在这个存在着异人的世界里,可称得上为异人。 白云观最简单了,派几个道行高的道长过来行走一场,不用干别的,就是用点手段,把一贯道教之前忽悠这些老百姓的手段给破了,借你们白云观全真一脉的口,在京城里大街小巷多走动走动,给我彻底钉死这一贯道教是邪教的事实! 这样哪怕日后这一贯道教借着国难重新套皮上市时,有这发生在京城的前车之鉴,受骗上当的人也能少一些。 可以说,在民国十四年十月的京城里,伴随着这个扎根在京城,还未发迹的一贯道教分坛被王一拔除,王一也在民国十四年的京城里,过上了地道的京城包租公生活。 “所以王兄弟,昨天你这事啊办的痛快,今天这事啊又办的敞亮!先给京城除了一贯道教这个害群之马,又请那位对你有活命之恩的秦二爷上门坐镇,直接把从一贯道教打下来的江山交给这位打理,我羡慕你!今儿就在这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一贯道教后面的人,我来摆平!” 看着这两位人精,还有他们二者之间彼此的称呼,有时候王一也在想,自己来的不是一人之下的世界,而是一个混杂了民国故事原型的电影综合世界也说不定。 第二回合,朱潜龙率先出招。 第一回合酒宴过去,三人好似无事发生,却又各自申明了立场。 “一个区的,那也是响当当的警察局局长!” 两个三十而立的中年人跟一个刚满二十的年轻人就这样在包厢内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在这场聚餐结束之前,也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充分保留了自己的意见。 人家摆明了就是软硬不吃,就想在打下来的一贯道教地盘里窝着。三个人心里都清楚王一在忽悠他们,王一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在忽悠他们,但他们还是得乐呵呵配合自己,因为在这京城里,他要真想对付谁,谁晚上睡觉都得睁着眼! 所以这两个人精以及代表他们背后靠山的试探,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就如蓝先生对李天然说过的一句话那样,‘我不是你,我不会飞!’ 包厢内,两位算是第一次认识的蓝青峰和朱潜龙,京城里背后都有大靠山的两大人物,以王一为引子在那互相试探。而王一也是笑眯眯的吃着手上人家给自己卷好的鸭子肉,蘸着酱,看着这两位人精。 至于好处嘛,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有王小哥这样的好手震慑街头,想来朱局长坐镇的京城治安会好上不少。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啊,我想问一下王小哥。” “蓝先生请说。” 说着,王一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将杯底展现给这两人精看。 “嗯?王小哥,你该不会不能喝酒吧?”蓝先生与朱潜龙彼此客套试探着,一个自罚三杯,一个陪了三杯,就看到王一面前的酒丝毫未动,也给了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 这分香火的一贯道教没了,你白云观的香火不就多了?细水长流这种事,你白云观应该更懂才对。 没有人觉得王一这个要求过分,租金嘛,给谁不是给,更别说这几个势力后面不是异人世家就是异人流派,都知道你王一的大名。 “是这样,这一贯道教呢是招摇撞骗,人家惹到你头上了被你弄了,没问题,你让燕武堂这些来重新管理划分一贯道的地盘,这也没问题。但这样一来,王小哥你呢?你不会就要个宅子,要点他们留下的仆人,然后躺着收收租金就够了吧?” 王一刚朝着这位借着酒劲在那演戏,缅怀自己恩师的人精拍拍肩膀,以示安慰的时候,这货也在这时顺势抓住王一的手,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 “妈的,总感觉死了不少脑细胞啊,肚子又饿了,老板,再给我打包一份烤鸭!” 济世堂出人,在一贯道教之前的地界里进行义诊活动,小病治病,大病看命。 毕竟是义诊,你不能要求人家济世堂给人全都治好了,但哪怕是这样的一个义诊活动,对于这些生活在这世道的普通人而言,那济世堂都是一个良心大药房。 “你可太疏忽了,得罚你三杯。” “王兄弟,我一看到你啊,就想到了我年轻被我师父赶出去闯荡江湖那会,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也是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再回来见他老人家。未曾想,等我干出事业准备回来见见师父他老人家,师父他竟然遭了我那个师弟李天然的毒手!这个畜生啊!师父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的啊,还打算把自己女儿许配给他呢,他怎么敢啊!呜呜呜···” 他们的故事放在这个时代里,重要,但也不重要,只是自己恰好碰到了而已。 朱潜龙和蓝先生也听懂了王一的话外之意,人家摆明了就是只要我日子好过那就够了,谁让我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我就让谁也过不好日子。 看着王一跟朱潜龙一副打得火热的样子,蓝先生也不甘寂寞,插了进来。 虽说是相似不相同的两个人物,但看着眼前这位朱潜龙在那真情流露,王一还是得说一句,还好上辈子关于你们那点破事梗都被刻入自己dna了,不然真容易被你忽悠过去。瞧瞧这青筋爆的,没个啥深仇大恨谁都不信。 聚餐结束,王一这边拎着打包好的鸭子,牛肉和其他配菜,目送着这两位的汽车扬长而去,这才低声骂了一句。 “朱局长,节哀顺变啊。” “哦哟,我的我的,这一高兴,都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倒不是不会喝,只是怕突然举杯,扫了二位的雅兴。” ‘你这背后日本人情报工作效率挺高啊,老子就这么点过去都能被你们翻出来,啧!’ 等王一拎着打包好的烤鸭,牛肉回去时,被王一请来坐镇的秦二爷已经跟各方势力商讨完毕了。 “朱局长,您这话就见外了。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修行人的本分所在,这一贯道教仗着自己那半桶水的修为在招摇撞骗,骗到了我头上算他们倒霉。他们为啥不敢来骗朱局长您,不就是知道骗您会找死嘛。至于一贯道教后面的人,朱局长,这里是京城啊,天子脚下,他们不敢乱来,更何况还有您这位刚正不阿的京城警察局局长坐镇呢。” “一个区的,不是整座城的。” “玄功妙法谈不上,三脚猫功夫,难登大雅之堂。” 应付完这两个人精,王一抹了抹额头上的一点汗水,吐了口气。 但后来随着眼界的开拓,碰到的异人流派多了,王一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这难道还不够吗蓝先生,多少人一辈子不就图个温饱,图个穿暖,图个安居之所。我这有房有钱有人,一次都给备齐了,接下来就在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好好修行,要是朱局长或者蓝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帮忙撑场子,到时候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行。” 而在这样难得开心的日子里,陆光达,这位名门陆家之后,未来的国之栋梁,也到了该出国留学的时候了。 日常三更第一更已发,请各位多多订阅。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秋叶海棠 京城前门火车站。 王一跟梁挺在月台这里给即将远赴重洋留美的陆光达,还有顺路的李慕玄,似冲送行。 京城的事算是告一段落,王一也算借着一贯道教的壳在京城扎根,似冲和李慕玄也就没有继续呆在京城的理由。 正好,陆光达这边也从搭京津线和津浦线前往浦东,从那边坐远洋轮渡一路前往旧金山,三人也算是顺道,结伴同行。 似冲和李慕玄,王一不担心,这两位再怎么走都是在中华大地上,所过之处也算人口精华区,又吃过了一次全性围剿的亏,没理由再翻船了,就是这陆光达··· “陆哥,你这什么情况啊?” 王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陆光达,如果说之前自己见到的陆光达面相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但因为习武八极拳的缘故,身上的武人气息是多过文人气质的。是那种一看到,就知道必须得跟人家好好讲道理,不然就得被人家摁着头听人家讲道理了。 但现在的陆光达嘛,身形依旧挺拔,就是比之前瘦了一个号,脸上变得更白净了,再加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只要不爆粗口骂娘,那就是一公子哥,一爆粗口,那就是妥妥的斯文败类。 惹的当时这位科学院大佬控着两块大钢板,满山区里追着王一乱砸。 在这秋叶海棠图上,在关外三省之处有着一个红标,王一看着这张秋叶海棠图,在那自语。 “一哥儿?有位叫刘谓的少爷找你,说是你之前拜托他的事有眉目了。” ‘呜!’ ‘交给江湖小栈,这或许能起到大作用!’ 就连离别的话语,也带了几分沉重。 看着陆光达的面容,王一也是默默点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因为他知道当陆光达选择伪装自己远渡重洋去留学,这一路上会有多少辛酸苦楚等着他,但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只有尊重和相信以及支持。 但这已经是王一能找到最完整的秋叶海棠图了。 “是啊,如果我这边布局还算顺利的话,真有可能会去找你,就是怕到时候你认不出来我。” 《背影》创作于民国十四年,也就是25年,但还没有发表。所以主角是可以通过触景生情想起这篇文章,而陆光达这位同时代生人却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的。 牌匾自然是摘了,但新的牌匾还没换上去,王一也不知道要不要在这宅子上面挂上自己的名号,总感觉不太适应这种当老爷的生活。 “这是王家的家传手段‘神涂’制造出来的阴阳纸,一阴一阳,二者持有,可在千里之遥内将彼此的信息通过纸张传递,到时候你要真来了,就去麻省理工大学找我,用你手中的阳纸。你也不用太小心爱护,这玩意只要用自身真炁温养,就水火不侵,但这手段也只能在我们异人之间使用。” “关外是六年后,全面开始是十二年后,时间看起来是挺多,就是不知道够不够用啊···” 第三声鸣笛,这时候再不上车的就不用上了,王一这边跟陆光达该交代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彼此各自努力了。—— 火车离站,送别了友人,王一跟梁挺也就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一贯道教这个邪教,现在却是属于自己的宅子了。 一张就是他从一贯道教那个分坛掌教大真人手里拿到的,聚集了众多信仰之力,以炁塑造出来的一个新造的神。虽然在一贯道教手里是没发挥出太大的作用,但王一觉得吧,这玩意留着,说不定后面对自己有大用呢?反正这玩意对自己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王一也觉得自己对这异人的江湖了解还是太少了,这小小的美瞳伪装,对于自己以后出门在外办事可是一大利器,赶紧记下。 陆光达甚至猜到了王一想要问这阴阳纸能不能复刻应用到普通人身上,毕竟后面发生的国难之战,通讯可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只是陆光达堵死了这一可能,让王一有些兴致欠缺。 至少现在,看着王一从车窗递进来的一袋橘子,陆光达只有感动。 “放心吧陆哥,一定会跟我说的那样,那时候,你作为陆光达可比作为一个异人的份量要重得多,当的上一句国士无双哦。而且也别这么伤感,说不定过两年我也可能去找你啊。” 至于另一张嘛,就是秋叶海棠图了。 只是这时候的秋叶海棠图不够具体,除了标明各地省份和轮廓,以及一些交通要道之外,像山道,县道,山山水水都没标出来。 刘谓为什么来,王一知道,但王一看着眼前这张描绘不够具体的秋叶海棠图,一个新的想法在王一脑子里生出。 “陆哥,你且在这坐着,我去给你买几斤橘子!” 说罢,带着一些少年心性的得意,王一在人群中脚步轻快。 揉了揉眼睛,王一这才抬头,拍着陆光达肩膀笑道。 没有让梁挺一直跟着,王一自顾自进了书房。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揽着王一的肩膀,陆光达前面还语重心长的,顺带还给王一展示了下自己的伪装,除了金丝边眼镜外,他还给自己戴了一层美瞳。 让他自己去京城这几大势力的地头,自己去买材料来捣鼓他的机关术,现在腰包鼓了,可不能苦着这位机关和符箓两道的大宗师,天赋和手艺再好,也得靠磨才能兑现。梁挺越早将他机关和符箓两道的大宗师天赋兑现出来,对于后面发生的事,帮助也就越大。 王一卖了个关子,陆光达也没有多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两张材料和质感都很丝滑的纸,一黑一白,白的陆光达自己留着,黑的递给了王一。 书房里挂着两张图。 至于原本在宅子里的嘛,除了那些犯过事的狗腿子被他废了以外,剩下的去留随意,但留下来,自然就有一套新的规矩。他的那三条规矩是大纲,细化的得让秦二爷这位算是住到他这边的老爷子来操持,为了让这位长辈热闹点,他也让常四爷搬了进来,也在宅子里给他整了块地,让他自个种点庄稼蔬菜啥的,省的他觉得闲。 而他和梁挺,一人一间屋,顺带还把宅子里的仓库给了他。 一个文弱书生来求学,他们可以当做无所谓,反正学到了想走想留,他们一句话的事,但一个有脑子有本事的异人来求学,他们就得思考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老弟,我这一去就是万里之遥,心里的抱负,肩上的责任,可是让我这一举一动都在如履薄冰啊,总得小心不是?至于这身板嘛,那还得多谢伱给我那份心得,虽然没法像你那么练,但总归找出了点门路,而且还有这个~” “你自己都说了,洋人可不会这么好心肠把他们的东西教给我们。他们里面或许有好人,但我不能抱希望我碰上的都是好人,所以必要的伪装还是得有,你也知道我们修行之人一旦修为有成就会进入一个很长的时间段是眼露精光。放在常人眼里,只会觉得我们很有神,但在同行眼里,那就是高手。 而还不知道自己吃了一波亲子加成的陆光达,只是看着王一那个在人群中的背影,心中感动之余,来自习武之人的直感让他总觉得自己掉坑了,却怎么都想不通坑在哪。 ‘之前被你这死文科生车轱辘话忽悠的一愣一愣,这回总算在出国前找回点场子了。’ 直到三十年后,陆光达看着自己老婆手中的散文集,他才明白当年王一这个狗东西送自己的时候给他下了什么套。 心里想着,但还是给王一说了个名字,王一也记在心里。而在这时,火车开始鸣笛了,这也是要发车的信号,这年代月台登车靠的就是一手自觉和人力维持,好在陆光达三人订的都是一等座,难得从一贯道教这个邪教这里爆了波大洋,王一也豪爽了一把,请了这三人从京城到浦东的车票,这点财力,也让他们享受了一把特权。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四目相对,王一这才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纯友谊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但王一这时看着陆光达坐着的火车,看着周边的人来人往,霎时间,福至心灵,给这份男人之间的浪漫添加了点亲情元素。 是的,隐形眼镜这玩意在19世纪中期就被设计出来了,当时除了舒适度外,矫正视力方面的功能都有。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工艺逐渐完善,更别说还有异人的手段,陆光达本质上就是拿来做伪装,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些杂七杂八的功能,只要能够遮住自己眼睛的精光就行。 陆光达看着王一这一脸长见识的模样,心中也是暗爽。 离别之际,陆光达也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对于王一这位知己,只有说到做到的保证和离别时的哀愁。 “我去,还有这好东西啊,陆哥,你不厚道啊,给我说个名,我去整两份放着。” “你要来找我?” 目送着李慕玄和似冲登车,王一和陆光达也做了最后的告别拥抱。—— “王一,此去经年,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会在那边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一同将那边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理论都学到。希望等我们学成归来之日,这个国家真如你所说那般,不再是现在这般模样。” 火车又一次鸣笛,催促着还没上车的乘客赶紧跟送行的亲朋告别。而王一也没有过多想要再跟陆光达说的,互道一声珍重,就站在月台上,目送着陆光达上车,在车窗边看着自己。 “哦?他还真是关键先生啊,正想找他看看能不能再办一件事呢,花姐,劳驾,请他过来我这边。” ‘呜!’ 两章过度,下章开始新剧情。 请多多订阅,收藏,推荐和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全性面人刘与唐门 “一哥儿?王兄你倒是好趣味,我还真是第一次听仆人称呼自家主子这称呼的。” 江湖小栈的刘谓少掌柜又是带着一身酒气进门,好在王一已经习惯,也让人备好了茶水。只是看着刘谓这混不吝的样,王一还是无语。 “我说刘少掌柜,你是年轻那会被女人伤透了心吗?我看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啊,怎么跟个老酒鬼似的。要说伱忧国忧民吧,这世道虽然苦了点,但对于你来说也算过得去,你这一天到晚买醉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是真让我捉摸不透。” “嘿,只是单纯好这一口罢了。” 摇了摇头,王一不再言语,反正修行人嘛,还没听说过哪个喝酒喝到酒精肝胃穿孔的,就随人家高兴吧。朝着刘谓一伸手,这位少掌柜也很自觉把找到的消息飞到王一手中,上面赫然写着自己之前找刘谓帮忙打听的那个全性门人,叫做面人刘的相关信息,大致对这个面人刘性格有了一定认识。 具体名字倒是不知,手段确实就叫捏骨画皮,师门估摸着也没了,就他这根独苗。 来人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唐炳文也看向另外三位门人。 刘谓大概猜到王一要干嘛了,只是这单子不好接,钱财的消耗没个定数,时间也没个定数。 身材高大,挺拔的唐门门长唐炳文坐着太师椅,看着这份关于王一的情报和带钱上门的传话人,也看向被他叫来商议的几位门人。 至于王一自己,就是和梁挺带着秦二爷和常四爷在这属于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转悠转悠,得亏秦、常二老也算是京城的老人了,早些年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大伙也都认识这两位。 “确实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啊,都是有点独门手段傍身的。” 跟出门送行的秦二爷和常四爷打了声招呼,戴好帽子,缠着围巾,一身褐色长衫的王一也提着一小箱子前往前门火车站,准备去找这位全性门人面人刘。 “它们的整体性被我拆分了,可以单个使用,这个东西用来回收的,符合你的真炁特性,你到时候激活温养就行了。” “还真是大手笔啊王兄,这笔钱眼都不眨的就丢给我。那我先帮你放着,具体能不能成,还得问过那帮懂行的先生才行。” “明白,就是王兄你能先给我交个底吗?这脉络有粗有细,哪些细一点,哪些粗一点比较好?” 王一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刘谓听着是觉得再也坐不住了,知道你这货心大,但这样子玩,一个不好连他都得被拖下水! “王兄,不聊了,我先撤!” 但这钱却又是必须给的那种,他再心疼也只能在人后心疼,人前还得维持自己的人设。 “最多就是到陕甘一带了,那也有几个异人世家扎堆的,再往西,虽说也有藏传密宗一脉,但他们太远了,基本没事就关起门来自己修行自己的,十年八载都不一定来趟中原,这酒楼也不可能往那开啊。” 看着刘谓提供的这位全性门人面人刘具体情报,王一心中也有了预案。 “刘少掌柜想哪去了,只是想问一下刘少掌柜,你们江湖小栈有没有懂堪舆之法,绘测道路的能人?如果没有,给我介绍一个这方面的门路也是可以的,价钱好商量。” 这边王一刚搭上离京的火车,那边就有人将一份关于王一的画像和情报送出了京城,转圜几日之后,就出现在蜀中唐门,这个专门接单杀人的门派门长,唐炳文面前。 至于那些对一贯道教深信不疑的,自然有白云观那边出手解决,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道教祖庭全真一脉,嘴皮子上的功夫不比这帮邪教骗徒差。 也明白那个被白云观钉死为邪教的一贯道教没了,现在这地头说话办事的是这两位,旁边一壮一瘦的后生算是二老的代言人。 “江湖小栈走江湖,传消息,自然得有自己的门路。不然怎么把我们这酒楼开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就像现在,我就能在这张秋叶海棠图上点出我们那些酒楼的位置。” “刘少掌柜不已经知道我要求了吗?你这江湖小栈,也不能只开在半壁中华吧?” 王一给梁挺竖了个大拇指,梁挺那张酷似雪鸮的脸上也露出憨厚笑容。 私产就这么多,用一笔就少一笔,下一笔进项还得等到下月收租才有呢。 陆家老太爷寿宴那场比武之后的酒宴他虽然不在,但当时王一的话早就有人专门一五一十复述到江湖小栈这边了。这些信息对于旁人而言听听也就过去了,可刘谓跟王一见了算有六回面了,基本每次见面王一都会整点大活,这次还来?他刘谓还想多活几年喝酒呢!赶紧打断施法。 “从商务印书馆那里花一块大洋买来的,如何?” “梁兄,你是这个!” “我晓得,对了,这个你拿上。” 在大家商讨确定重新划分一贯道教的地盘后,这片本来属于一贯道教的地盘也没有出现太多不安分的声音,反倒是因为济世堂,燕武堂,机云社加白云观这四方分工合作,出工出力,倒是给了这片之前被一贯道教蛊惑到都快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百姓有了点盼头。 王一的离开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人汇报到有心人的耳里。 梁挺递给王一一个类似弹夹别扣的腰带,之前从苑金贵这个炼器师手里缴获的九枚伤人根本的棺材钉就这么安静躺在里面。 当然,这里面也不缺乏王一把那些一贯道教从他们身上吸来的血汗钱还回去的缘故,不然王一之前也就不会因为扔给刘谓一百大洋的银行本票心疼直抽抽了。 自称全性,自然也是干下不少缺德事的,只是这缺德事就跟王一那位师傅鬼手王那样,大恶不做,小恶不断,想法估摸着也跟鬼手王一样。想找个根骨还算不错的弟子,把他这门手段传下去,不能以全性的身份,不需要开宗立派,就是有个传承就行,当前住址嘛···还好,不算太远,就是火车不好到。 那些都是一贯道教那几名高层额外的私产,跟这些公款是分开的。 果然,这位少掌柜到底还是少年人,比王一大不了几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啊,管你是不是修行人,只要对眼下世道有点认识的,在看到这张秋叶海棠图时都会有些感慨。 唐门年轻一代大师兄,李鼎。 说着,也动用起他那须臾透满城的手段,霎时间就从王一面前消失,没有人能察觉到。就连王一自己都只是勉强捕捉到点影子。 “请~” 接下来的两周,对于京城而言就是无事发生,日常的两周。 “时间暂时不着急,这秋叶海棠上的脉络越精细越好,至于碰到难解决的畜生什么,我也不勉强,避开,做个记号备注就是。至于钱嘛,嗨,这一贯道教还是有那么点小身家的,一百大洋的本票,够了吧?” “梁兄,家里就拜托你看着了。” 这一单算是结了,但王一也没急着送客,而是看着自己面前挂着的这幅秋叶海棠图,想看看刘谓这位少掌柜的反应。 “唐门长,接还是不接,还请给个准信,我就在屋外候着,等您回话,我好给我家主人传话。” 这一单生意做完了,王一就得准备去跑点自己的私活了。 “王兄,我们只是个供人歇脚吃饭,偶尔提供点消息的地方,慎言慎行啊。” “地大物博···” 刘谓这位少掌柜轻摇折扇,折扇上的点点墨水飞出,在空气中转为红点,在这张秋叶海棠图上落红。 老百姓不知道为什么一贯道教会被打成邪教,但他们明显能感觉到没有了一贯道教,日子是轻松了不少。 “可惜好东西总遭人惦记。” “这是自然,如若碰壁,可跟我说一声,我再去跟这些懂行的先生聊聊。” 王一一开口,刘谓就知道这货没憋什么好屁。 用两周时间将京城这边处理好,王一也跟梁挺,秦二爷,常四爷这两位说了一声自己要出趟远门。 王一悠哉哉说着,然后就伸出手,狠狠给自己那张递钱的手来了一下。 刚才给钱给的有多豪爽,现在回过神来就有多心疼。 一百大洋的本票啊,鬼手王奔波了一辈子临终前留给自己的也就这么多,外加点小本票,他一下就给出去了鬼手王全部身家的九成都有了。也就是这回从一贯道教这里爆了波大金币,外加还能从其他势力手里收租,不然王一这下得心疼死。 唐门大老爷,唐家仁。 “所以刘少掌柜你们那边确实有能人能够将秋叶海棠上的脉络全部细化描绘出来的对吧。” 王一看的分明,江湖小栈分布山河四省,江南,两广,关外,可以说沿海一带到中部,中原,关外都有江湖小栈的落脚点。但在西北那一片嘛,就那么一两个。 “那是自然,就是这活是精细活,虽有手段,但没个三年五载确实不好完成,而且这价钱也不好商量。要知道当下这世道,人心不古是常态,车匪路霸也就算了,还有一些人烟稀少的,多的是那种吃了人,成了气候的畜生,一个不好,也得成盘中餐啊。” 唐门副门长,唐厚仁。 “三位,都说说吧,这单咱是接还是不接。” 第三更已发,日常三更,订阅和收藏还有月票,多少来一点啊!!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来自唐门的第一轮刺杀 蜀中唐门,这是在异人江湖中也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门派。 大多数世人对蜀中唐门的刻板印象均出自话本,说书先生口中那层出不穷,千奇百怪,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可这暗器再怎么千变万化,最终使出来的是人,这人要是不行,你就是手里拿着所谓的孔雀翎,被仇家逮到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而这蜀中唐门最擅长的,就是杀人。 他们结庐而居,山中有田有屋,山下有产业,但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磨练着门中弟子的杀人之术,却又时刻教育,警醒着门中弟子,切莫将这杀人的手段当做一辈子为生的吃饭手艺。 如若有门人失了本心,成了那随心所欲的嗜杀之人,轻则废去手段,成为废人,重则由门长当众清理门户! 杀人,只是唐门的生意链之一,对方出得起价钱,给了目标,那唐门就会商讨这单生意接不接,接了就得做好,做完善,这才有信誉,内能磨练门中弟子,外能作为唐门的立足基业。 “是。” 只是门一开,看着客房内空空如也,店小二愣住了,正欲出手的杨烈也愣住了。 “跟你们家主人说一声,唐门开门做生意,这生意有谈成的自然也有谈不成的,这单生意我唐门没法接,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如果你家主人还有需要,我们唐门会给优惠。” 被唐门门人称之为大老爷的唐家仁一脸笑呵呵,也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唐炳文在那望着门外的风景。 门长唐炳文将王一的相关情报还有这张素描像放在三位门人面前,由他们提供建议,最后再让自己拍板定夺。 “虽说眼有精光是修行人的标志,但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做到精光内敛,返璞归真,与常人无异的。杨少爷,你看我的眼睛?” 就在大家都将这段事当做一段笑料来谈的时候,一个年纪差不多跟李鼎这位大师兄大的少白头青年就大步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门长,杨烈离山了!” 名为高英才的门人跟来这里议事的师兄李鼎就领命出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显然这位高英才也知道自家门长不会接这种没脑子的生意委托。 来自唐门的一行三人开着幻身障,在王一落脚的客栈外站了一段时间,一直等到店小二把王一点好的饭菜端着,准备给王一送去时,他们这才行动。 一向笑呵呵的大老爷唐家仁打了个太极,倒是让门长唐炳文无奈。 那是李鼎人生中最大一次挫败,这挫败让他过了多少年都没法忘记,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他与怪物之间有着多大的鸿沟。 幻身障算是唐门暗杀中的独门手段之一,就如名字那样,将自身身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达到隐身的效果。这时代最早一台应用于到实战中的雷达还得十年后,所以唐门这手幻身障,虽然是江湖里大家都知道的手段,但也只能在人家唐门对自己出手时才意识到,平日里没法预防。 看着离去有段时间的李鼎和高英才,唐门门长唐炳文又突然开口。 只是再不爽,他都得先找个地方落脚,对付一下自己的五脏庙,拾掇拾掇自己。 王一吐着槽,想着自己专门从京城坐两趟火车,中间还得换马换其他不方便的交通工具,折腾了小一个星期才到这里,心里就一阵不爽。 “不是,他不知是哪听到咱们这边接了一单要刺杀跟那位龙虎山小天师齐名的少年英才生意,说想先去见见这位少年英才的风采,就偷跑了,还是一天前的事。” 唐门对于他们这些名门正宗而言,就是一面镜子,镜子那面照着这些名门正宗是否持身以正,镜子这面照着唐门是否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手组织 找了一间落脚的客栈,王一交了钱就在店小二的引导下上楼,只是王一此时的一举一动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可对方才十三岁啊!眯着眼睛靠着一手金光咒把自己捶翻了!当时看张之维的个头,李鼎一度以为对方已有十六岁,结果一问,好嘛,心态更崩了。 所以唐门很特殊,因为其传承手段和磨练弟子的方式,他们不像一般名门正派,玄门正宗那般温和。但其门风也不是好杀为主的杀人鬼,是一个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门派,也是众多门派能够容忍唐门存在的原因。 对于门长唐炳文的决断,只要他下达了,就不会有人去违背。 店小二在王一的房门外敲了三声,喊了一声,再等待十秒,这才推门进入。 在杨烈身边,是追上杨烈的高英才和李鼎,也不知杨烈说了什么,让追上杨烈的李鼎和高英才没有第一时间带他回山门里受罚,而是任由他胡闹。 “你有心魔?” 因为唐门的门风在前,若有朝一日唐门将暗杀目标对着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玄门正宗了。那他们这些门派掌门就得先想想看,是不是他们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教育弟子没教育好,才逼得别人都花钱请唐门出手了。 “客官,您要的菜好了,我给您端进来了。” 杨烈开着幻身障,如同看不见的鬼魅一般跟在恍然不知的店小二身后,将一身杀气收敛,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就连王一点的那份饭菜,也被杨烈这位入门三年的弟子悄咪咪下了巴豆粉。 “我还以为师兄你会接下来这门生意呢,毕竟刺杀一个与那位龙虎山小天师齐名的少年英才,这在江湖上说出去我们唐门的招牌也更亮了。” 手指头在桌子上敲着,看着这份关于王一的情报,不咸不淡的开口说了句,“跟我们谈生意的,是京城那边的,虽说现在不像以前了,但他京城的手还没长到可以管我们蜀中这边的事···进来吧。” “都说乱世出英雄,出了一个龙虎山小天师还不够,又出一个王一,这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长沙府,湘潭县,王一正提着手提箱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马车夫挥了挥手,这才看向自己眼前这座古色古香的县城,然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这家伙就是王一?看他的眼睛,不像是修行人的样子。” 现在,在唐门门长唐炳文和三位唐门门人面前,也同样摆下了这道难题。 年长的大老爷唐家仁和副门长唐厚仁还好点,但作为当下门中年轻一代中年纪最长的李鼎,他看着情报中那条与天师首徒张之维交手手段尽出,仅以一招之差落败的描述,整个人就不好了。 王一的素描画像就这样摆在了桌上,关于王一的情报,随着陆家老太爷寿宴那场与张之维这个天师首徒的比武后,也开始小范围在异人江湖圈里传播,从生平到所学手段,都有个大概了解。 唐门门长分析着利弊,也让在座的几人心中一惊,原来门长真的有考虑过是不是要这单子生意啊。或者说,作为一个主业是杀手营生的门派,没考虑过才奇怪。 “呵呵,也是难为你这个门长替他们考虑了。” “知道了知道了,二位师兄你们就看着吧。” 若是一击不中,被他逃了,回过神来,让人家往咱们山脚下这么一蹲,唐门家大业大,也遭不住这样一个少年英才成天惦记,就算成了,往后咱唐门还姓不姓唐,天晓得,到时候今日在座的各位,都得成唐门的千古罪人了。” 只是在胡闹之前,两人还是三令五申这次的行动是切磋,不是见生死。 “师兄,你也是一样的想法?” “如此,我就这样回复我家主人了,唐门长,告辞。” “门长,这单不好接啊。” “不直接制止啊?” “灾荒年确实饿不死手艺人啊,老登惹出来这么多麻烦事,现在还能这县城里有一处房产,这真是···” 不然对方花钱让唐门去刺杀当代龙虎山天师,唐门也乐呵呵的应下了?那这唐门也传承不到现在。 而作为第一次出手刺杀的杨烈,手中已握着唐门的手刺,就准备在店小二开门的时候动手。 上面记载着正是那位全性面人刘的具体住址。 “···” “师兄,麻烦你也跟着走一趟吧,不要让这几个孩子发现,就跟在他们后头。” 外人走了,剩下就是唐门中人自己的小会议了。 “有生意让他去做?” “是啊师兄,李鼎这孩子说的没错。名门正宗的生意咱们唐门不是没接过,但那些目标基本上也是自己出了问题,咱们弄死了,还给人家留个体面,人家门派也不好说什么。这种无冤无仇,目前也没听说他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的英才,弄人家,一身腥啊。” “呵呵,伱是门长,你做决断就是了,我只会照办。” “这杨烈小少爷是个不错的苗子,年轻人争强好胜是正常的,唐门又不是冷血的杀手组织。只是碍于咱们这营生手段,没法跟其他门派有正常往来,这回让他见一见世面也好。” “师兄,咱都开着幻身障呢,我看不见啊。” “不是,虽说唐门接单不问仇怨,只问目标情报。但也得分值不值,先不说他跟龙虎山那位小天师不相上下这点,重点在于他的生平,他不是像龙虎山小天师那样长于山里,他某种程度上跟我们一样,是同类,接了单,不代表一击必中。而若是被这样一个狠角色惦记上了,时间一长,人家反过来找我们麻烦,最后拿不拿下不好说,但我们这边绝对不好受,他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只是杀手这门营生是生意,生意肯定得看利弊,划不划算,平白无故给自家找上这么一个仇家,这生意,谁做谁傻逼。 最后一语,唤的是在门外等着的传信人。 “胡闹!他不知道唐门的门规吗!高英才,你和李鼎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别贫了,既然人家落了脚,就该我们动手了,舟车劳顿这么久,这会应该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杨烈,你不是想见识人家的手段吗,你去,我和高英才候着。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这生意我们唐门可没接,你可以试探,可以动手,但要是动真格被人家做了,我和高英才只会替你收尸,你也别想门里会为你出头!” 而且既然是生意,就会有谈得拢和谈不拢这两个选择。 他是光绪二十三年生人,大了张之维和王一这两人整整八岁。他不了解王一,但他知道张之维,因为在张之维十三岁那一年,张静清天师带着他来唐门说要磨练这孩子,然后就把当时二十一岁,已经基本掌握唐门各项技法,还杀过人,磨练过心的自己,那是捶得晕头转向,虽说自己不能用什么杀人手段。 “那是建立在唐门出手一击必中的前提下,这位可是得到龙虎山天师,三一门门长两大玄门魁首认证,比肩那位龙虎山小天师的英才。当年那位龙虎山小天师是什么风采,你们自己也有见识。而且这位比那位龙虎山小天师有一个优势,他是江湖里长大的。这样的英才,真要刺杀,就不要派门人去,得你我这样的人,才有一定的保证能一击必中,中间要付出多少代价,犹未可知。 人呢? 九点没准时更新的话,一般都会顺延到中午十二点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君子之约 人呢?! 客房内空空如也,不见王一的身影和行李。 这一幕对于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店小二而言,是摸不着头脑,也不会专门去想的事。他只会老实将饭菜放在桌上,再喊上一声,接着就关门离开,把这情况跟楼下掌柜说一声,接着就把这客房当做有人入住来处理。 但对于此刻兴冲冲准备见识下江湖英才手段的杨烈少爷而言,这就很不友好了。 人是他们一直盯着的,外面还有两位师兄守着,就算人真走了也应该会给他们打声招呼才对。 忽有风声传来,心性磨练还不过关的杨烈少爷就解开了自己身上伪装的幻身障,从空气中显现出来。 径直走向卧室,看着卧室打开的窗户,也明白了原因。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倒是不用,就是我觉得吧,这天下之大,门派之多。我这初入江湖的少年人也想多见见世面,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想在这见识下唐门的手段。” 王一知道自己很厉害,但专门去赌能不能防住这一点,那是真没必要。他只是知道这丹噬出手需要一段距离,而且丹噬特性因人而异,有的是群体攻击,却需要近身,有的是点对点突破,但胜在能远程狙杀。 “这什么手段?我们先一步赶到,一直开着幻身障,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监视他。” “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我换洗衣服都还在楼上客房放着呢,我走了,你给我买衣服,给我钱?” “大老爷,连您都没把握?” 借助这一击不中的空档,王一飞速拉开距离,就朝着之前自己专门转移唐门杀手注意力的窗户奔去。 但对于杨烈这位未来的唐门门长而言,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幻身障这门手段上吃了亏,一时间有些不好接受。 但这话王一也说的巧妙,人情可大可小。 大白天突然上演一场空中飞人,自然吸引了行人的目光,街道一角也就变得拥挤起来。 王一谈笑风生,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又给小厮指了指唐门那一桌。接着就是起身,依旧是跟唐门众人拉开距离,消失在人群中。 “王小哥确实是个人物,这鬼手王哪来的运道,能捡到你这样的苗子当弟子。” 看着王一坐在那里不慌不忙的样子,唐门大老爷唐家仁也是佩服,同时也加入了声讨已故全性门人鬼手王的群聊。 “那你既然邀请我们落座,干嘛不坐近一点?”李鼎也跟着问了一句。 “门长到底是门长啊,你们呢,怎么想,这次我把决断权给你们。” 虽说门里刚推了王一的生意,但这种事说不准的,说不定日后哪天就真的有让唐门连推都推不掉,必须要来刺杀王一的委托呢?到那时,说不得这个人情就能派上用场,让王一这边有高抬贵手一次的机会。 接着也是艺高人胆大,接受王一的邀请,率先落座。而作为晚辈的高英才等也只好跟着落座。年纪最小,心性尚需磨练的杨烈看着完全不怵他们的王一,好似一点都不把他们刚才袭杀放在心上。 但那个窗户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高英才和李鼎手中的手刺也朝着王一两侧肩膀捅入,但这次他们更难成功,因为他们还没动手,一股他们无法抵抗的斥力就将开启幻身障隐去身形的两人弹飞,在空中暴露了身形,不受控制的摔在了街上。 只是决断权还在大老爷这位长辈手中。 “嗯?” 坐下来,看着这份被下了药的饭菜,无奈叹了一口气。 “只要不叫唐三就行,”王一小声嘀咕了一句。 “因为人家是龙虎山。” “在下王一,见过唐门的诸位,既然大伙都是舟车劳顿,中间又是一场误会,不如坐下喝杯茶?” 要知道,虽说是试探切磋,但他们可是唐门啊,万一一个没收住手给你来下真的,你不就没了?不过想到自己等人从一落地就被王一发现,还有刚才人家那轻松就将他们耍的团团转。这样一想,人家确实可以坐在这里反客为主请他们喝茶聊天啊。 王一隐去身形的手段唐门众人还是无法理解,但在这一刻,高英才,李鼎,杨烈这三个是真没想法继续跟王一斗了。人家完全不带怕的,又给他们留足了面子,再得寸进尺,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接下来大老爷是要打算带这三位回去了吗?” “君子之约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就看大老爷是不是个君子了。我这边茶喝完了,就麻烦大老爷顺带帮忙结下账了,毕竟我钱还在楼上呢。” 房间又一次变得安静下来,放在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就这样过了十五分钟,王一才慢悠悠从卧室中走出,他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这个客房,就这样在杨烈这个未来的唐门门长面前,看着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家伙在那摸不着头脑打转。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唐门这杀手营生江湖有名。而且我对于杀手的理解就是杀手嘛,只要能搞定目标,什么手段都行,我也不晓得此刻大老爷的话语,刚才那番误会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为了大家都好,还是保持点距离说话吧。” 却没有人注意到同样从二楼客房窗户中跳出来的王一,就这么堂而皇之落到人群中,紧接着消失不见。 都是见惯了生死,虽有畏惧,但总体心态会比和平年代的大多数人要好很多。 这话一出口,连大老爷都愣住了。 “不来,能让我看到这出好戏?好了,杨少爷,人家的手段你也见识到了,也亏人家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不然现在我就只能为你们收尸了。这位王一的手段,连我一时半会都没看明白,真不好说能不能从他手里救下你们。” 李鼎和高英才不说话了,只有杨烈,这位未来的唐门门长,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王一仔细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接触到的人,全性是有过节,毕竟被他宰了二十多个呢,但全性的人请唐门出手,怕不是自己上去给人家送kda。思来想去,只有在京城时那位朱潜龙朱局长嫌疑最大,穿越者就是这点好,有时候一听熟悉的名字,就知道这人是不是能处的。 只是服归服,嘴上功夫还是得要的。 “因为那是比武切磋,不是见生死,咱们虽学的都是杀人的手艺。这点龙虎山小天师不如我们,但他也没必要跟我们比,因为当一名刺客暴露在敌人面前时,他就已经输了。这孩子是个大才,怕是在进客栈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我们了。 而从二楼外跌落,并没有大碍的高英才和李鼎起身,看着围观的人群,表情也很不自然。直到同样表情不自然的杨烈走了进来,三人才重新汇聚在一起,身形脚步错乱之间,也从行人眼前消失,混杂在重新恢复乱中有序的街道上,仔细看着每个走过的人,却都没看到王一的身影。 指了指离自己大概有三米远的桌子,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大老爷准备带着这三人回山门的时候,王一的声音也从另一边传来。 杨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一的脑回路。 “龙虎山天师带张之维去找你们切磋,你们咋没跟人家要钱?” 只是刚端着这盘饭菜走到门口,一根手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门板,直刺王一面门! “李鼎,你是不是忘了当初那位龙虎山小天师打败你时根本没出全力?” “你干嘛不走?” “自是不用,但正是因为我们是同门切磋,彼此之间知道如何留手。可王小哥,咱们可不是同门啊,出手可以,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但这突然发起的杀招并没有得逞,在王一面门三寸处,就被无形力场抵住。 “那怎么,几位在门中修行的时候,也是跟同门日日夜夜见生死?” 他恰巧知道这位大老爷的丹噬是属于近身的那种,三米,是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但凡对方有所异动,他就会第一时间闪人。 “王小哥,你这对于杀手的理解很到位啊。想来你要是拜入我们唐门,估计现在门长已经得给你赐姓唐,从王一变成唐一,未来的唐门门长继承人啊。” 锁定了目标,王一这边看着放在桌上这顿饭菜,想了想,不愿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只能端着这盘被做了手脚的饭菜准备出门下楼,让人家给自己再做一份。 “不懂,我进去确实没看见他。” “王小哥心思缜密啊,但我们唐门有个规矩,没有接到生意,除非是仇家见面,不然该怎么跟人相处,就怎么跟人相处。除了杀手这门营生,我们也是修行人。” “大老爷?” 杨烈不解,他虽然入唐门才三年,但一身手段在门中年轻一辈中也算翘楚,也在入门第一年就完成了首杀,毕竟在这世道,生死之事太稀松平常了,无论是修行人还是普通人。 大老爷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就是在那自顾自的喝茶。 王一盯着居中坐着的唐门大老爷唐家仁,意思不言而喻。毕竟异人江湖门派传承至今,除了那些小门小派不怎么露面之外,像唐门,龙虎山,少林这类的传承大派,各家的手段,底牌在江湖上算是半公开的情报。都知道各家有什么招牌手段,只是知道了不代表能破解,无非就是互相威慑罢了。 可人既然已经走了,他也没招,只好在嘀咕声中离开了房间。 “李鼎,伱确定之前把你打昏头的龙虎山小天师跟他一个水准?你怎么活下来的?” “君子之约啊。” 两个几近三十和一个十六岁的唐门门人在那交流着,他们自问一直没有暴露,隐藏的也很好。可无论是杨烈的去而复返,还是同样手痒难耐,没有忍住想要出手的李鼎和高英才,都没有在王一手上讨得好处,完全就是被摆了一道。 ok。就等你这句话! 王一心喜,也开口道:“话糙理不糙,既然这样我也出一个价钱吧,真金白银就算了,我自己手头也紧。不若就一次人情吧,若他日唐门有需要外人出手的时候,我王一那时只要还活着,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就一定赶到,去给唐门帮帮场子,大老爷,我这价钱如何啊?” “原来如此,各位是来找我见识下手段的啊,我还以为是来要我命的呢,还好,虚惊一场呀。”—— 王一的声音从旁边的茶肆传来,除了唐家仁这位大老爷还能淡然处之,剩下三位,哪怕是李鼎和高英才这两位有过几次接单经验的唐门弟子,这一刻都是冷汗直冒,却还是转身,看着在那点好茶点,对着他们举杯示意的王一。 “呼,还好我棋高一着,养成了随时查看视野的好习惯。不过唐门?我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谁心眼这么小,出钱让唐门来杀我?陆老太爷寿宴上那些人?不像,可能性太低了。那就只有你了啊,朱局长,你这心眼,觉得我会挡你的路,成为根本桑的新合作伙伴?啧啧啧···” 唐门丹噬就是这样一种手段,大家都知道,也都防备着,可当唐门真用出这招了,却发觉怎么防都没用,最次都是一个一换一。 至于看不见的手段,无非就两种,要么骗过敌人的眼睛,要么骗过敌人的大脑。都跟你们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们唐门刺杀手段虽然独步江湖,但不代表次次都能成功,唐门每一单生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会接的,你们不会以为唐门在江湖立足千百年,是因为各门各派怕了我们唐门吧?” “我唐门的手段是见生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杨烈继续嘴硬。 “一个是私自离山,两个是有意放任,这不带回去教训,不成真要在这跟王小哥做过一场?” “人家的修为能跟龙虎山小天师齐名,还受到了龙虎山和三一门两位玄门魁首的认可,就说明这位王一跟龙虎山小天师,他们两人的修为都快与一些门派掌门比肩了,而且他们还很年轻,二十岁。我唐家仁今年五十有八,都快花甲了才有这般修为,你觉得我能有把握吗?行了,人家的手段你也见识到了,该回去山门里领罚了。” “衣服和钱要收回来,至于坐近一点?唐门丹噬独步天下,我还没那个胆子跟几位坐在一起,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一位唐门的大老爷。” 被王一这样摆了一道,李鼎,高英才和杨烈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倒是一直跟在他们三个后方,一直看着他们的唐门大老爷突然出现,提醒了他们。 直到他想不明白离开了十五分钟才晃悠悠走出来。 被大老爷戳中黑历史,李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时也变得气弱。 而王一也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透过窗户,看着还坐在茶肆那喝茶的四位唐门门人,这才稍稍放松。 一般九点第一章没更新,就会顺延到中午十二点更新第一章,然后下午六点,晚上九点依次更新剩下的两章。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第三波人 不知何时靠在客房窗边的王一,看着安静在下面喝茶的唐门四人,着实松了口气。 “妈的,还真以为跟唐门的杠上了,好在是虚惊一场,老天爷还是挺照顾我的嘛。这样也好,不然真跟你们杠上了,我下手起来也真是不忍心啊。” 王一在那自顾自说着,刚才这几位唐门门人互相之间的称呼他听到了,唐门大老爷,杨烈,李鼎,剩下那个不知道,但估摸着也是后面抗战时期,在绵山中唐门十人死士的一位,都是共赴国难的壮士。 就凭这点,王一很难用平常心对待这几位,好在这位唐门大老爷也是明白人。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这个道理,这位大老爷也懂,给足了台阶和面子。 只是这样一耽搁,他一时半会还不能登门去找那位全性门人面人刘,先得应付唐门这边。 “哦草!又忘了吃饭,小二!” 念叨了一句,王一又得出门下楼。 而在客栈之外的茶肆中坐着的四位唐门门人,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夜幕降临,用过了午饭,晚饭,顺带洗了个澡的王一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黑灯瞎火,也没有选择躺在床上,而是找了张椅子靠着坐下,然后就看到自己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摆着一张写着一个‘可’字的纸条,不由发笑。 “到底是培养刺客的啊,这一手连我都没注意到,我算是体会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了。” 王一感受着磁场范围里没有特殊的磁场反馈后,也是一阵无语。 他目前就两门手段傍身,一门是逆生三重,虽跟三一门有香火之情,但终究没有正式拜入三一门门下。在外界看来,无非就是三一门门长左若童一代宗师,摒弃门户之见,传他玄功,他跟三一门是有关系,但也就只有这一层关系。 陆家寿宴之后,平日里若是碰到同道中人,对方会因为这层关系敬他三分,可真要扯到利益或是其他,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唐门不接单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天晓得你三一门这个外门大师兄到底是戏言还是当真,要是当真了,我们刺杀三一门外门大师兄?搁这让三一门跟我们唐门死斗?玩呢? 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早上这位杨烈少爷的出其不意就是一个例子,没有成功纯纯是因为自己从察觉到自己被唐门盯上之后,就一直开着无形力场做防御,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突袭,没想到真让他防对了。 陆家老太爷寿宴这场比武,打响了王一在异人圈里的名头,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妒忌。 龙虎山我们是惹不起,那张之维也蹲在山里不出来,有天师府上上下下看着。你王一虽说跟三一门有香火情,但说到底不是正式拜入三一门门下。而且还在京城自己单干,伱这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吧,指不定你一打盹,我们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来了呢? 这种就是典型的古惑仔思维了,异人圈本身就是江湖,江湖不缺乏大佬,更不缺乏那么一招半式的古惑仔散人。 这是王一能预想到的,但这是坏事,同样也是好事,要做事,身边怎么可能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呢?他还能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使?他也没那个能力啊。 倒不如务实点,赶紧借助这个打响的名头,看看能不能忽悠一帮人给自己做事,免得哪天自己没诸葛亮的本事还得了诸葛亮的命,把自己活活累死。 “嗨,看样子磁场探测也不是万能的啊,人家这会估摸着已经摸索出来我探测的范围只有百米左右,正在百米开外用别的手段盯着我呢,啧,修行还是不到家呀~” 王一伸了个懒腰,无奈吐槽。 这所谓的磁场探测,无非就是王一凭借着俺寻思天赋外加大概的科学理论,摸索出来的人体磁场衍生手段之一。 他主修电磁力和引力两道,引力用于力场防御,控场和压箱底的假想黑洞。电磁力给他摸索的就多了,像什么类似风水炁局的磁场乱流啊,借用斑驳杂醇的天地之炁给自己回蓝啊,还有什么扰乱人体内磁场运作,给目标造成短暂的视觉失真,致幻这类的,磁场探测就是如此。 修行有成之人,体内磁场自然跟常人不同,眼露精光这些显性特征可以变,但内里却变不了。 之前全性借助面人刘那捏骨画皮的手段,能骗过似冲这位老江湖却骗不了自己就是这个原因。唐门的幻身障很厉害,但掩盖的是身形,掩盖不了自己的修为。 他不可能全天候24小时都开着无形力场随身,这太耗费心神了,至少现在的自己做不到,能连着不停开一个月就是极限了。所以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下意识用磁场探测这个手段确认自己方圆百米之内有没有什么修行人存在。自己白天入客栈前放了一个侦查,结果真被王一查出来等着自己的唐门三傻,这才有了白天那一连串的戏。 只是人家唐门也不是吃素的,吃了第一波亏,有大老爷这个老江湖在,一下子就猜到了王一有这样一个手段,第一时间做出了测试,也成功在入夜之前测出来了范围。 人家唐门在百米外蹲着自己,他王一也乐得轻松,就当锻炼自己的心性了。毕竟后面的抗战阶段,鬼子那边也不是没有唐门这样的异人组织,就当提前锻炼了,而且王一也相信,参与到那场侵略战争的,不会只有比壑山忍众这一个异人组织加入! 王一这边将其当做一场厮杀磨练,而在百米开外,借助另一种探测手段的唐门四人而言,尤其是对于李鼎,高英才还有杨烈这三个算得上中青一代的唐门弟子就是折磨了。 “妈的,这小子真炁是源源不断的吗?他那个力场,从我们盯他到现在,快十个时辰了!” 李鼎直骂娘,二十一岁那年被看似十六,实则十三的张之维一通暴打,输的太快,完全看不到自己与张之维之间的鸿沟多大。二十八岁这年,又碰到王一,还没有交手,通过特殊观炁手段,看着王一那就没关过的真炁力场,更是一阵绝望,这种周身无死角的防御,还这么持久,不把他们这些干这行的给克到死? 再想到情报说这位跟张之维同龄,陆家寿宴上只是棋差一着,李鼎就觉得一阵绝望,不是,他都二十八了,咋二十一岁那年留下的心理阴影越来越大了呢? “老李,咱这一行要的是耐心。” “你有耐心你来看,我不看了,我怕我晚上睡觉做噩梦!”怼了同门高英才一句,李鼎也没真去睡觉,反而是找个地坐着,调息。 看着两位师兄在怄气,白天吃过一次瘪的杨烈倒是心态调整比较好,从大老爷发话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场磨练了,就当出来见世面了。他也好从这位身上了解一下,以后真要碰到这样的高手了,他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对付比较好。 “大老爷,如果真是一场刺杀,我估计门长也只会派您出马,您对上这位,有把握吗?” 一旁轮班的高英才和李鼎也竖耳倾听。 大老爷唐家仁喝茶的动作一滞,看着杨烈疑惑的小眼神,小老头汗流浃背了。 “得分情况。” “还有这说法?” “你们都说说白天行动失败的原因在哪。” 大老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带过来的三人。 “不知道他有一门探测的手段,失了先机,其次就是错估他情报上这个力场的威力,大老爷,白天我和高英才都没下死手,但那两下扎实了,手刺上的毒,他那手臂一时半会是动不了的。但我们当时就感觉被人猛推了一把,连体内的真炁运行都出了岔子,完全没法继续第二轮攻击。” 到底是有过接单经验的,李鼎和高英才很快就总结出原因。 “这就是情报上的问题,这位王一一身手段除了三一的逆生三重之外,那所谓出自鬼手王的倒转八方现在大抵是不会有人信了。他的手段就像盒子,谁也不知道这盒子里装了多少东西,总会给你惊喜,但这惊喜对于干这一行的我们而言就是杀招。 所以在没搞清楚关于他的手段有多少之前,我不可能是第一个出手的,肯定需要门人拿命去换,去布陷阱,一步一步把他逼到我觉得出手能一击必杀的地步,我才会出手。只是这中间要有多少门中弟子殒命,我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敢保证就算出手了,丹噬能打中他。” 这一番话说完,三人听着是头皮发麻。 难怪门长那边不接单,成了还好说,这要是没成,平白无故惹上这么一个仇家,这生意真要做了他们唐门可是亏到裤衩子都快没了。 “至于另一种情况嘛,那就是彻底不死不休,即使不知道对方手段有多少,也得跟他绝命一搏。但到了那时,我出不出手意义都不大了,因为我绝对是死了的那个。” “为什么?” “一个刺客暴露在敌人面前时,就已经输了,而且,他知道我们唐门的丹噬,对底牌有了防范,一个人出手就没有任何意义,只能靠人命去堆了。你们记住,江湖不仅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唐门接单杀人是生意,生意是可以谈的,不是来单子就接,不然那些名门正派也不会容我们。” “是,大老爷,我们记住了。” 看着门下三人,大老爷唐家仁也知道这场试炼,这过场也算是走完了。回去之后,只要能调整过来,对这三人而言都是进步,但想到白天王一那镇定自若,即使跟他们谈笑风生时保有的警惕,也不得不感慨。 “这王一,确实是个大才,就是干咱们这一行,这为人处世和手段上的心性,都可以当衣钵传人来培养。你们说这鬼手王上辈子是挽天倾了吗?” 三人不语,也不知道该咋评价,这种当着自家孩子的面夸别人家孩子,也就你大老爷能说。 “呵,还是年轻。以后啊,跟这位有关的生意,都别接,碰到了这位,也提醒一声,对你们只有好处。” 大老爷唐家仁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这场发生在湘潭县城里,只属于异人之间的小风波没有普通人会在意。 但正如那条规则一样,异人与异人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王一和唐门这边暂时相安无事,但在这平静的夜里,一队人却出现在了湘潭县城的圣约翰教堂。 教堂的主教,或者说神父名字叫普奇,他,也是一名异人。 还是得说一下更新时间,通常都是九点,十二点,六点。 但如果九点没有,就会在十二点更新,之后就是四点或者六点,接着晚上九点更新剩下的两章。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破心中贼(上) 异人,并不是这片大地上独有的存在。 世界各地都存在着异人,只是相比于中华大地几千年未断绝且百花争放的异人流派,西方那边的异人体系显得比较单一,底蕴方面呢,也比中华大地少了些许厚重。 就像这边古时候会将异人当做神仙,妖魔看待那般,西方那边的异人也被附上很多称号,吸血鬼,狼人,木乃伊,巫师,炼金术师等等。 神父普奇,就是这样一个异人。 他是湘潭县城里这座圣约翰教堂的最后一任神父,隶属于中华圣公会。 而今,他任期已满,将要回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座圣约翰教堂是不会有神父过来了。 “门长啊,你说师兄都出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把那三个孽障给带回来?” 他们不敢进入王一百米范围的磁场侦查当中,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段可以在百米外盯着王一,一直到他们确定王一去的方向是城郊,往来行人稀少,又是一片密林,他们这才开始分工,一人继续盯着,另外两人则是提前去王一的必经之路上布陷阱。—— 隐线,毒瘴,些许的火药,飞刀。 因为每当唐门除了大老爷之外三人要有所行动时,他们的架势还没拉开,就进入到王一开启的磁场侦查范围当中,一百米的侦查范围,纵使你再怎么厉害,除非能在百米开外拿着狙击枪瞄自己,不然任何手段都别想当着王一的面施展。 普奇神父也不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在他身后一个装满银元,巴掌大小的包裹也悬浮着朝他们飘了过来,就好像有个无形之人在托着这钱袋递到这对男女面前。 “带回来了?”面对这对一身血腥气的男女,普奇神父倒没有惊慌,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这场发生在县城一角的交易并不会影响到另一边唐门对王一的君子之约。 “为了你那笔臭钱,老娘专门带人跑了趟关外,我还能空手而归?就是死了几个好手,这得加钱啊,不然不好给那几个门人的朋友交代。” 稍矮一点的是个男性,穿着短打,外套一件马褂,下身短裤,一双布鞋,手里还拿着一根与唐门门人一样的手刺。看似寻常,但他最不寻常的是头,头大如斗,眼神有那么几分呆滞,面孔好似八九岁的孩童,握着手刺的右手上沾满了鲜血。 女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话语之间,似乎也对唐门很是熟悉。 很快心里就想出一条妙计的她,也没有在教堂里跟普奇神父多聊,招呼了自己那个大头弟弟一声,就离开了教堂,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股浓郁的血腥气还有普奇神父证明这对姐弟来过。 而李鼎,高英才,杨烈三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每每要有所行动,也会主动退出到王一侦查范围的百米开外,继续藏而不露,双方互相比拼的就是耐心。 女子手中那个带血的绸布包裹朝着普奇神父扔去,嘴里喊着加钱,同时旁边那个大头娃娃手中的手刺也似乎对准了这位神父。 “都回去吧,我有预感,以后这江湖不平静了,这位叫王一的少年英才可不像龙虎山那位那么安分守己,迟早要搞出点动静来。” “两者都有。” 教堂大门被大力推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迎着烛光走了进来,高的是个女人,样貌倒算中上,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是寻常女子那种对襟,倒像是那种户外丛林中探险的探险服,一身绿色,脚穿长靴,手里还提着一个带血的绸布包裹,借着烛光也能看出来那绸布质地上乘,不是什么寻常能在街面上能买到的货色。 看着普奇神父这一手,女人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是好这口热闹,是这动静只要闹起来了,我们唐门就一定会有生意上门,只要不是接这位的生意,咱都可以试试看。说不得,我们唐门还会因此兴盛一段时间呢。” “作为离别前的善意提醒,白天县城里好像来了几个像你们这样的人,你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有条尾巴跟上来了,听那边人说他爹是前朝的武举人,家传手段,有点东西,我们大部分人都折在他手上。不过他也没好过,放心,收了你的钱,会给你清理干净,布给我,我们姐弟布个阵等他来钻,伱走你的。” 王一这一招相当于直接把所有想要刺杀的杀手从暗处摆到了明面上,这样一来,作为杀手的手段,他们十成去了八成,真就成王一说的那样,变成他单方面想见识下唐门的手段了。这种完全没有把他们等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暗处中看着王一闲庭散步的唐门大师兄李鼎苦笑不已,他又想起那个把自己打昏头的小道士张之维了,这就是跟天才生活在同一时代的感觉吗? 深夜的圣约翰教堂只有神父普奇一人在祷告,他在等人。 提前离开的李鼎和高英才已经在王一必经之路上布下了重重陷阱,只要有一个触发就是一连串连着招呼。他们布置的速度很快,布置完毕后,也没有开启幻身障隐去身形,因为他们知道这招对王一没有意义,他们也知道这些陷阱对王一同样没有意义。 因为面对人家这种探测手段,他们唐门所谓的刺客暗杀手段全都失去了效果,最终只会变成摆在明面上的明杀,这对于一个刺客,一个杀手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见猎心喜,让那三个小孽障见见世面,搞清楚咱们唐门的立足处世之道罢了。” 李鼎心里暗自想道。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要从这片大地上带走一份礼物。 县城之内,在县城中盘桓了三日,王一都没有等到来自唐门的第二波行动。 夜风吹过,吹走了教堂内的血腥之气,而普奇神父则是端详着被自己捧在掌心上的一尊玉玺。 看着王一有所动作,李鼎,高英才和杨烈三人自然也得跟上。 “妈的,唐门这帮狗东西阴魂不散啊,不对,他们在这有生意。该死的东西,把唐门引到这来。啧,幸好面人刘就住这附近,找他给我们捏捏脸,正好帮你把那条尾巴给斩了,顺带阴唐门那帮家伙还有他们那单生意一手,嘿嘿,走了。” 浑然一体的米黄色玉石,大概有掌心大小,成人食指长短,玉石上有着一个精雕细琢的龙头,在烛光下带着几分灵动,好似活着一样,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而在普奇神父背后,隐约之间,有个高大的背后灵若隐若现。 那块带血的绸布迎风飞起,落到女人手中,普奇神父背对着这对姐弟,欣赏着自己手中的礼物。 “同行还是同类。” 这时的唐炳文也带着笑容,说出可能的结果。 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在这跟这三位唐门门人耗了,这天,王一退了房,拎着自己那个小行李箱,就朝着城郊外那个全性门人面人刘的住处前进。 殊不知,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蜀中唐门,门长唐炳文的内心也不是很平静,王一在县城转圜三天的时间,足够大老爷唐家仁将王一那个君子之约前后经过传回门内了。 “门长你也好这口热闹?” 这个洋鬼子的手段确实不一般,但好在给钱大方,这一袋钱确实之前说好的多了三成。掏出钱袋中的银元吹着了一口,放在耳边,嗯,aa+。 普奇神父端详着放在自己掌上的玉玺,表情如痴如醉。 “真是个让人舍不得离开的国家啊,无论是传承久远的历史,还是这根深蒂固两千年的帝制。大清都亡了快十四年了,这一方也不是代表皇权的那方玉玺,上面一样凝聚着如此浓郁的信仰之力,真想多带走几个啊···” 他脸上满是痴迷,而这方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玉玺,在他话语之间,一股浓郁,夹杂着万民对皇权敬畏,信仰的天地之炁飘了出来,这是一股跟他掌中玉玺完全不成比例的天地之炁,好似源源不断的涌出,被普奇神父吸收着。 “应该的。” 做这一切,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因为不知道藏在哪里看着这场他们三个门人试炼的大老爷唐家仁已经说了,这是一场厮杀试炼,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刺杀,只是单纯的走个过场? 至于那位唐门大老爷唐家仁,从给这三个门人说完道理之后,就开启了幻身障,更是直接藏在了王一绝对侦查不到的范围之外,一直在暗中看着这场王一与三位门人之间的角力。只是相比于王一的淡然自若,自己这边三位门人已经开始出现退缩的心理,大老爷唐家仁看在眼中,却没有任何想要现身说教的想法。 “没留下什么吧。” 山门外,除了唐厚仁这位副门长之外,其他几位跟门长唐炳文同辈的门中长辈也在询问着唐炳文,语气中都是不解和无奈。 看着闲庭信步慢慢走来的王一,李鼎和高英才很不甘心,甚至有了退缩,不想露头的想法。 门长唐炳文一身灰色长衫,背负双手,缓缓回头。 一只独眼看着旁边的师弟,一番带有深意的话语,也让唐厚仁等一众唐门长辈陷入了深思。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破心中贼(下) 张之维,这是一个镇压异人江湖一个时代的名字,从民国年间就开始了他的传奇。 如果没有王一这个因素存在,众多门派也只是知道龙虎山的天师首徒张之维修为高,实力强,但具体强到什么程度,没有个具体概念,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张之维全力出手对付同代人。 这样一来,哪怕龙虎山张天师带着张之维偷偷去找各门各派切磋无一败绩,但对于各门各派而言也只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可随着王一与张之维那场在陆家老太爷寿宴上的比武,二者的全力出手,堪比一派掌门的实力水准,能够压住他们的,也就是异人江湖中如龙虎山张静清,三一门左若童这样的玄门老前辈,这就让那些曾经与张之维切磋过的门派年轻一代反应过来,原来我们跟张之维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呀?而且这样的变态当世竟然有两个?! 各门各派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变成了半公开,异人江湖又不是各门各派关起门来过自己的,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唐门也一样。 这样一来二回一交流,这么巧?你也被张之维打过?这狗日的到底打了多少人啊! 大家气愤之余,也会不约而同升起一种悲哀,因为跟这样一个镇压当代的同龄人一个时代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乱世,都是二八年华的少年人,谁不想争个名利。但只要有张之维在,就注定会掩盖掉属于其他人的光芒。 一个张之维就已经够他们难受一辈子了,结果现在陆家寿宴告诉他们,除了张之维,还有个叫王一的,也是个你们看不到背影的怪物,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毕竟王一一入京城就拔了一个邪教分坛,给了京城那边立足的门派一点过江龙震撼,这震撼不仅给到了京城,也很快由京城传遍整个异人圈。 有江湖小栈这个情报中心在,大家知晓消息的速度都很快。 人天生就有一种八卦心,更别说是在乱世下都想着能传承下去的门派了,大伙都是关起门来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没啥大事都不想出门。 哪怕是名门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也不是所有有门有脸的门派都来了。 现在难得有王一这条鲶鱼在这潭鱼池里蹦跶,大家都想看个热闹,瞧瞧这位跟龙虎山小天师张之维齐名的少年英才要搞出多大的动静,他们也好看看到时候怎么跟这位相处。 视角回到湘潭县城郊外这边。 王一已经走进了李鼎和高英才布置的陷阱圈,但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这些用来埋伏,给刺杀目标造成威胁的陷阱对王一完全不起作用,因为这些陷阱连靠近王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一周身覆盖的无形力场给挡了下来。 远程袭杀难以奏效,近身刺杀更是做无用功,看着王一那副闲庭散步的模样,李鼎和高英才真的很绝望,一直跟在王一后面的杨烈小少爷也很绝望,这种完全看不到一点刺杀机会的目标,你确定伱是来见识我们唐门的手段?不是来刺激我们的? 现在他们倒是明白为啥大老爷让他们不要想着去接这位的生意了,就单是这手无死角防御力场,哪家刺客杀手看了都发麻,还刺杀个屁啊!人都没见着就暴露了! 三人握着手刺的手在抖,这对于练刺杀的唐门门人而言,这是大忌,因为手都抖了,就证明自己心乱了,不敢动手了。 不敢动手的刺客那还叫刺客吗? 只是作为唐门门人的荣耀,让他们不想在王一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中败下阵来,既然暗地里的手段用不上,那好,我们就跟你明着来! 年纪最长的李鼎突然从树干阴影处跳了出来,周身覆盖一层乌黑,鳞次栉比的甲胄,就这样堂而皇之朝王一扑了过来。 本就高大的身形在这身乌黑甲胄衬托下,宛若一头矫健的黑豹,运用着唐门独有的瞬步步伐,以极快的速度杀到王一面前三米处。未等王一以力场将其弹开,李鼎身上的乌黑甲胄就先一步崩碎,化作漫天尖锐的刺针,朝着王一覆盖。 这是唐门的秘宝之一,乌梢甲,攻防一体,能够抵御住一定量的子弹射击,但对于钝器打击的抗性较弱。甲胄全由一根根刺针编织而成,附带毒药,锐利无比,可化整为零,在敌人警惕心放松的那一刻,给敌人出乎意料一击。 只是像李鼎这样光明正大的明杀,乌梢甲也就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反而只能被李鼎用来牵制,为自己同伴创造机会。 多如牛毛的乌梢甲刺针停在了王一展开的力场外,不得寸进。而李鼎也遭到了反击,一股斥力轰在李鼎胸口,直接炸开,把李鼎轰的口吐鲜血倒飞而去,但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在王一把他轰飞之前,他动用自己体内的真炁,控制着化整为零的乌梢甲,将化作刺针的乌梢甲上面毒素变成了雾气,彻底遮蔽了王一的视野。 紧接着,就是高英才,这位紧随其后,在李鼎被击飞的第一时间补上空档,身上插着撞在他身上的乌梢甲刺针,将自己手中的手刺朝着王一面门刺去,这自然又是无用功,他突破不了王一这层力场,就根本伤不到王一。 但他将周身全部真炁都集中在自己这一击上面,不求建功,只是想让王一这个完全无死角的防御力场,能够分出那么一部分重心专门来应对自己这一下上面。 他就不信,这个万法不侵的力场,它的真炁分布会在自己这样舍命一击下依旧保持着完全平衡的分布! 而似乎是为了印证高英才的猜测,在王一后心,一直在王一身后紧紧吊着的杨烈小少爷,也在这时以瞬息跨过了百米的侦查范围,同样也是舍命一击,手中手刺直指王一后心。 一前一后的双重夹击,加上最开始李鼎制造的烟雾,三人之间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且符合杀手这个行业的原则,快准狠! 三人的连击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已对王一形成了必杀之局。 但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王一。 这样的三重杀局,换做其他同龄人,已是必死,但对于王一嘛。高英才的想法很好,他这舍命一击确实需要王一分出一部分真炁来加固力场的抵御,但不意味着防不住所谓的力场真炁薄弱处。因为他的真炁源源不断,随时都可以快速恢复。 一前一后针对王一面门和后心的杀招同样被王一的无形力场抵御了下来,将高英才和杨烈二人牢牢锁定。 这样一来,似乎由这三位唐门弟子暴露自身身形展开的第二轮刺杀到这就结束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破开王一的防御。 一轮以李鼎自身作为牺牲,专门创造出来的刺杀时机并没有展现出半点作用。 哪怕此刻的高英才和杨烈都运用了唐门独有的秘技-土木流柱! 这是一门能够短暂提升自身机能的秘技,某种程度上来说,用上这一招,就意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这样一门短暂提升自身机能外带副作用的秘技刺激之下,二人的手刺依旧停在了王一这个力场的一米之外,不得寸进。 而王一脸上,一点吃力感都没有,还很有兴趣的转过身,欣赏杨烈这位未来唐门门长那把吃奶劲都使出来的模样,脸上表情愈发的欠揍。 “好了,都收手吧。” 大老爷唐家仁的声音传来,身形也从阴影中走出,看着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三个门人,脸上满是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劈空掌 县城郊外的密林中,大老爷唐家仁走出,一句停手的话语,也让跟王一角力的高英才和杨烈不再头铁,收起了玄功。 随之而来的,就是动用秘技土木流柱带来的虚脱感,让他们无力倒在地上。 好在他们动用这门秘技的时间不长,目前也只是脱力而已,调息一天的时间估摸就能恢复。 而王一看着这两人这般模样,也动用巧力,将他们推到被自己打飞的李鼎那边,自己那一下也留了手,虽然让李鼎暂时无再战之力,但算得上轻伤,以他的底子和唐门功法,无非就是跟这两人一样,调息一天的功夫就能恢复。 大老爷从树林中走出,对于王一这一手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三人躺在一块的位置,笑道。 “不错不错,胆还在,是我唐门的好苗子。” “大老爷,这时候您就别笑话我们了,有外人在呢。” “可要是没这外人,你们要领悟这个道理还需要些年头啊。” 三人一愣,而大老爷唐家仁的教诲还在继续。 “我们唐门干的是杀手营生,这刺杀的重点就在于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江湖里藏龙卧虎。修为比我们唐门高的比比皆是,不说别人,眼下这位就是例子,可若有一天,我们真要跟这位结了仇,不死不休,但你们已经从情报里知道了这位的手段,让我们所有刺杀之道都没了依仗,那时候,你们还敢对他出手吗?王小哥,莫要在意我这番话语。” 说着,大老爷唐家仁也转过身,对王一解释了一句。 “无妨,大老爷您继续,我听着。” 转过身,大老爷唐家仁继续教育着这仨年轻人。 “诚然,一身手段都被克的死死,怎么看都没有成功的可能。可杀手一道,有时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对方手段比我们高,克制着我们,我们就算了,这样一来,我唐门就真成欺软怕硬之辈,那可是没法在江湖上立足的。江湖上的门派敬我们唐门,也畏我们唐门,伱们可知为何?” “逢敌必亮剑嘛,无论对手是不是比自己强,都得敢于亮剑。江湖上各门各派畏惧唐门,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有朝一日结仇了,唐门真的会跟他们不死不休,直到有一方彻底不存于世才会罢休。大家在江湖,图的是一口饭,一个生存,一个传承,谁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 王一在一旁补充着,大老爷唐家仁也是对王一拱手抱拳。 “王小哥说的在理,就是因为我们唐门敢于亮剑,逢敌必亮剑!这话放在一个靠杀手营生的门派中确实有些不妥,但也是你们必须要记住的一句话,记住你们刚才那番光明正大,哪怕不成都要跟人家做过的念头,心气,这才是我们唐门立足的根。” “是,大老爷。” 三人有气无力,只想点头应是,然后倒在地上好好睡一觉。这些话他们也算听进去了,而且随着他们刚才光明正大对王一出手的时候,他们也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些念头通达了,心境上好似又提升了一层。 看着这三人这般模样,大老爷唐家仁也是气极反笑,抬手,就准备带着这三个孽障回山。可在这时,王一却突然出声了。 “大老爷,我还没见识过您的手段呢。” “王小哥莫要说笑,这三个孽障的手段就是我的手段,他们在你身上没起作用,我这边自然也就不起作用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大老爷,您有一门他们现在不会的手段啊,丹噬。” 王一这话一说出来,大老爷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王小哥你可要知道你在说什么,丹噬这门手段,在唐门中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 “就凭您是唐门的大老爷,这丹噬您就一定会。” “可王小哥也该知道,这丹噬一出,就得见生死,王小哥,你这是在咄咄相逼啊。” “那倒也未必,不见见这丹噬的手段,哪天我不知天高地厚真要冲撞了唐门,那才叫咄咄相逼呢。至于见生死,大老爷,您看这样如何?” 王一说着话,却让大老爷唐家仁在这一刻彻底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他看到另一个王一也从树下走出,而在他面前站着的王一,他的身形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可在这个虚幻的王一周边,依旧开着一个周身防御的力场。 这一幕,更是让虚脱到差点要睡着的李鼎,高英才和杨烈给整精神了,合着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跟个幻影斗智斗勇啊! “英雄出少年啊,王小哥。” “嗨,行走江湖,总得留上那么一两个心眼,免得遭人坑害。若是这样的话,大老爷可否让我见识下丹噬呢?” 看着王一专门制造出来一个幻象,还有这样的一个周身防御力场,大老爷唐家仁沉默了,半晌之后,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 “也好,我也想看看我们唐门的丹噬,对上王小哥这护身手段到底如何。” “请。” 王一本体悄然跟大老爷唐家仁拉开距离,而自己也操控着这个幻影,复制着他刚才走路的动作,移动着周身防御力场朝着大老爷唐家仁走去,一直走到离大老爷唐家仁三米内,他丹噬能够发动的距离。 也不见大老爷有什么动作,正在安全距离操控着幻影和周身防御力场的王一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周身防御力场当中。 “大老爷,您这是出手了?” “看来我们唐门的丹噬还是有那么几分说道的嘛,连王小哥你这般修为也没看到丹噬何时出手的。” 大老爷唐家仁脸上笑嘻嘻,而王一站在远处,借助光线,也能看到,在自己那个幻影外的周身防御力场内,一个个好似虫子的炁团已经融入了自己的周身防御力场,正在朝着自己操控的那个幻影内钻去。却又在即将碰到自己那个幻影时,又消失无踪,好似从未存在过。 “好了,王小哥,满意了吧?” 什么时候收回去的?王一心中也是莫名震惊,但也很快平复下来。 朝着大老爷这边一个拱手抱拳。 “大老爷高义,这唐门的丹噬确实独步天下。这下,我可得收敛下性子,免得真跟唐门起了冲突。” “王小哥很客气啊,你这一手弄假成真,也让我心里直打鼓呢。丹噬虽然独步江湖,可丹噬有什么弊端也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你这一手下来,我们这些丹噬也不敢保证自己动手就一定能打中王小哥你啊,打不中目标的丹噬,就是再厉害,也只是个花架子,任人宰割罢了。” 双方之间互相说着漂亮话,但也清楚漂亮话下的含义就是你好我好,大家以后见到了都客气点。 到了这里,王一也算收获颇丰,至少他知道这世上除了绝对的修为压制和炮火覆盖,还有丹噬这样的手段能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别看他现在可以靠混淆磁场制造一个海市蜃楼来欺骗对方视觉。真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人家唐门万一给你来个倾巢而出,所有会丹噬的高手给他来个丹噬版炮火覆盖,再配合一堆人玩自杀攻击限制他的行动,那他说不定真就着了道。 因为丹噬有个特点,它因人而异。 不是只有唐家仁这种需要近身三米才能释放的丹噬,还有那种远程,密集轰炸的丹噬,而且,天晓得现在没有出现门派断层的唐门里有多少掌握丹噬的,自己可不敢赌。 花花轿子人抬人,唐门这边是打定主意不会接跟王一相关的生意了,而且三个离山的门人心境也在跟王一这次切磋中得到了成长,也算是收获颇丰。王一这边呢,也见识了下唐门独有的丹噬手段,顺带也跟唐门不说打好关系吧,但至少后面不用担心会被唐门时刻惦记着,说不定哪天真有其他杀手惦记自己时,唐门还会给自己提个醒。 毕竟异人圈是个大圈子,大圈子里面还有小圈子,也没说江湖上就只有唐门这一家干杀手营生的买卖啊,只不过是唐门招牌大,响亮罢了。 这样一个小插曲也算过去了,王一也算是白担心了一场,自己这边还得赶紧去找那个全性门人面人刘,看看能不能从这老登身上把那捏骨画皮的手艺学到呢。双方在密林中也是一阵寒暄,就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在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却有异变发生。 “且慢!” 一声怒吼,犹如虎豹。 同时一记破空的掌风就朝着王一这边袭来,王一挥手一拍,就将其打散,吹起一阵狂风。 但人家这一手既不算偷袭,威力也不是奔着杀伤来的,倒更像是阻止。 尤其是这招式,连王一这种散人都会。 “劈空掌?” 回应王一疑问,是树林间一个兔起鹘落的中年男子,身法轻盈,呼吸却带着几分急促,一张周正的国字脸带着几分蜡黄,就朝王一这边飞速赶来。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横生枝节 郊外密林,这个高喊请留步,且还用劈空掌打断双方谈话节奏的中年男人已经来到王一和唐门四人面前。 但就是这一手,也让王一和唐门那边的四人都对他高看了一眼。 劈空掌在异人圈里算是基础技能,其地位等同于天龙八部大家都会打的太祖长拳,技巧大家都会,可在不同人手里使出来就是不一样的效果。 而这位中年男人甩出来的劈空掌,其水准都快赶上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了,见微知著,这位就是放在大门派里都是中流砥柱级别。 王一站在那里,一脸的好奇,能把这路边货色的劈空掌甩成少林大力金刚掌的水准,怎么着也不可能在江湖中寂寂无名啊,这又是谁的部将? “这位少侠请了,鄙姓福,无门无派,一身手段皆是家传,乃关外人士,因一桩与唐门有关的祸事才入关,一路追踪到这。不巧撞见了少侠与唐门之间的较量,在下无意掺和,只是实属无奈,需从这几位唐门门人这里问点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你受伤了。” “些许伤势,不足挂齿,还请少侠行个方便。” 看着中年人一副诚恳的模样,王一这才侧身让开,顺带拉开了点距离,给他一个私密空间。自己则是在一旁站着,看着此刻莫名被cue的唐门四人,也是一脸好奇,这出来走一趟还能吃到瓜? 这名福姓,自称来自关外的异人高手也是在大老爷面前三米外站定,拱手抱拳。想来他也不是恰巧撞见,是看到了刚才王一试探大老爷唐家仁的丹噬手段,大概猜出了人家的丹噬攻击距离。 而这名来自关外,自称姓福的中年男人此时也俯身看着唐门大老爷,带着几分急切。 “唐门的几位,在下福临门,家父名为福民琪,乃光绪年间的满洲武举人。” “这位倒是有所耳闻,不知阁下有何要事。”大老爷也好奇反问。 “我就想问问唐门的几位,最近是不是在关外有生意。” “我们唐门有没有在关外做生意,这点也需要告知阁下吗?”杨烈是个嘴快,见对方上来就是这番语气,也是不客气的回怼。 “什么时候唐门做生意敢做不敢认了?在下语气急切,也是想问个明白,还是几位以为我会出手?冤有头债有主,只要那桩关外的生意没有几位,我也不会在这里跟几位动手。至于我为什么要问你们几位,想来这个你们不陌生吧。” 名为福临门的中年男子也从怀里掏出一枚手刺,在看到人家手里这枚手刺时,唐门四人也是齐齐一愣。人家也不含糊,直接将这手刺扔给了大老爷唐家仁,让他仔细打量。 江湖上杀手营生的手艺或许有异曲同工,可能会认错。但唐门那独此一家的手刺可不会认错。 这玩意可以仿制,但只有唐门门人才知道他们手上的手刺上有多少巧妙设计。 大老爷唐家仁摸索着手上这柄手刺,几个唐门独有的手法,也将这看似一个整体的手刺拆开,看着上面的工艺,又拼接回去,还给这位福临门。 “这确实是我唐门的东西,不过我也可以在这跟阁下说清楚,我们唐门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关外可是名门四家的高家还有出马一脉的堂口,我们唐门要在关外做生意,怎么样都得跟人家打个招呼不是。阁下竟然不知?想来阁下应该是庙堂上的吧,跟江湖接触少了啊。” “当真不是?” “阁下也说了,我们唐门做生意,敢做就敢认,自然不是。” “明白,是我唐突了,咳,咳。”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福临门脸上显然有失落之色,情绪一低落,也牵动了自身本就有的伤势,不由咳嗽几声。 王一倒是想要上前问个究竟,可当着唐门的面,他也不好多嘴。就只能在这干等着,看唐门这位大老爷赶紧带门人撤。 只是就在这时,又有破空声传来,这次倒没有跟这位福临门那样甩出劈空掌这样的动静,但却是真的出其不意。 只是在座各位都是耳聪目明之辈,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看向破空声来袭之处。 能看见,两个看似木棍的东西在空中打着转朝他们这边飞来,大老爷唐家仁和这位关外武举人世家的子弟福临门都盯着这两根木头,一时间还觉得奇怪,反倒是王一,就盯了这么一会,接着瞳孔放大,因为他知道这两根木棍是什么了,当下就是一句久违的国粹出口。 “卧槽!” 紧接着,周身防御力场开启,仓促之间,将自己,身边这位福临门,还有唐门四人一同笼罩在内。 在他仓促应敌之时,那跨过百米之遥飞来的暗器,也在一阵硝烟中,爆出绚丽的火光。 ‘轰!’ 两个爆炸声几乎在同一时间爆炸,完美掐算时机的空爆,让这两枚拔掉引线,轻松飞跃百米的木柄手榴弹威力发挥到最大。 火焰,冲击波,爆炸碎片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王一他们所在方位全部笼罩,两枚手榴弹空爆的硝烟还没散去,就又有两枚划破空气飞来,同样是百米之外,同样是拿捏到极致的时间,让这两枚新的木柄手榴弹又一次完美空爆。 接着又是两枚,两枚,两枚。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连着十枚木柄手榴弹就这么在这片区域炸响,震得林中鸟兽作散,对于县城内的百姓而言,也是一阵人心惶惶。 而始作俑者的,则是在这县城郊外密林,距离王一他们百米之外的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女的自然就是之前那个关外福姓异人高手想要从唐门大老爷这边想要得到具体消息的前唐门弟子,如今的全性门人。她正用观测之法,看着百米外那片被十枚木柄手榴弹空爆覆盖的区域。在她旁边,那个大头娃娃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两枚手榴弹,却被她阻止。 “省着点,就偷了这十六枚,”制止了同伴的举动,女人盯着那块被十枚手榴弹空爆轰炸的区域,脸上尽是扭曲,得意的表情。 “老东西,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伱们,正好,十枚手榴弹,送一个少年英才还有一个武举人跟你们一块陪葬,也算是报了我那些年在你们唐门学艺的恩情了。” 嘴里这样说着,她也在观测着,想要看看十枚手榴弹空爆之下,那边唐门四人的死状有多凄惨。 可当硝烟散去,女人愣住了。 因为那里除了爆炸过后的火焰,硝烟之外,王一也好,唐门四人也好,那位关外的异人高手也好,都不见了踪影。 而多年厮杀带来的警惕心,也在她看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就从原地转移,她甚至都来不及给自己身边这个同伴预警,就看到这个还在等着自己指示继续扔手榴弹的同伴,他那颗与常人不一样的大头,就在自己面前如西瓜一般炸开,连一丝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着他后方的地面,也被炸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坑洞。 女人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在这个坑洞中,一枚造型简朴,上面刻着各种纹路,渐渐散去的棺材钉就这么躺在坑洞中。 而在这时候,女人耳边才听到破空掠过的尖啸声。 还没等女人起身,一股沉重的力道也在自己四肢百骸上涌现,将其牢牢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强抬头。 看到灰头土脸,却毫发无损的王一一脸怒容盯着自己,手中悬浮着另一枚棺材钉。而在他旁边,是从关外一直跟来,没有处理的尾巴,在王一身后,是被控住,依旧保持三米距离悬浮的唐门四人。 这时,女人的想法只有一个。 “手榴弹都炸不死?”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玉玺事件 “是她吗?” “是她。” “唐怡!” 被王一控着的唐门四人除了杨烈,都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她也是曾经的唐门门人。 只是不守唐门的门规,只要生意上门就接,有那么一段时间差点败坏了唐门的名声。只是还没等唐门这边家法处置呢,这女人就先一步逃离了唐门,入了全性。 这一入全性,唐门这边想要找这女人麻烦就不好找了。 毕竟是唐门出来的,唐门的手段,除了丹噬她基本都会,这么大一个江湖,真要藏起来,唐门也没法子找。还得接下这女人之前乱接生意的因果,出了一大口血,这笔账自然不能算在那些债主身上,就只能算在这名叫唐怡的女人身上了。 王一懒得去管这女人叫什么名字,一个招手,刚才用电磁打出的那一枚棺材钉就回到了自己手中,确实如梁挺说的那样,皮实耐造,被他这么玩都没啥损害,就这点来说,苑金贵这个全性炼器师能活得这么滋润,到现在都没被人除掉,确实有说法。 棺材钉回到自己腰间皮带的小盒子中躺好,王一也把这个女人交给这位来自关外的异人高手,自己也松开了被自己控住的唐门四人,找了个地方坐好。 刚才事发突然,在场的除了自己,好像都没真正见识过热武器的威力。他王一也没得办法,只能先把大家一块控住,借着爆炸的掩盖,赶紧转移阵地,同时开启磁场探测,把这女人还有旁边的同伴定位了之后,就立马转移过来。 顺带也试验了一发来自苑金贵这位炼器师的法宝馈赠棺材钉,这一发青春版电磁炮打出,嗯,手感aa+ 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拿铜板来当电磁炮子弹打了,威力衰减不说,还浪费钱,他心疼! 找个地方坐下,甩了甩自己发麻的左手,虽说木柄手榴弹威力大,但都集中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上面,弹片反而是小事,毕竟不是专门的破片手雷。只是这仓促硬接,确实有些不爽。 但看着旁边一个两个的苦主,王一也懒得管这份不爽了,反正人都被自己弄死了一个,剩下一个就交给他们吧,自己看戏,吃瓜。 福临门看着被王一制住的女人,也是一脸怒容的发问。 “玉玺呢!” 王一一愣,卧槽,这瓜这么大? “呵呵。” “辱没祖宗的玩意!为了钱连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敢抢来送给外人!” “宁与外人不予家奴,怎么?你们满人的老佛爷说得做得,轮到我们汉人就不能做了?” “所以大清亡了!” “这位大哥,不介意的话,能说说这段恩怨吗?” 王一这下兴趣真的来了,之前以为是这位前唐门叛徒,现在的全性门人接单去关外杀人,没想到还能扯到玉玺?有趣有趣。 “不用担心她能干嘛,我不想让她死,她就死不了,而且,说不定我也有办法让她开口呢,对了,我姓王,单名一个一字,王一。” 说着,这名为唐怡的全性门人,唐门叛徒手脚就被莫名的力道扭曲,嘴巴也不知什么异物堵住,一身真炁也变得紊乱,既无法自杀,也无法行炁运功,只能在那当待宰羔羊。看着王一这神鬼莫测的手段,这名福姓的关外异人高手也是暗自心惊。 “原来是王一少侠当面,刚才倒是我孟浪了。” “你也知道我?” “陆家寿宴的宾客上,可是有我关外出马一脉的人啊。” “哦对,关石花,那个小虎妞,这名头大了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啊。” 说着,也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唐门四人。而这位中年男人也在王一旁边坐了下来,对于王一这番话语不置可否。 “这世道就是这样,不说这些让王少侠糟心的事了,说说我吧。在下姓福,名临门,我爹是前朝满洲的武举人,如那个女人所说,我们一家都是满人,一身手段也是家传,担任前朝皇族的侍卫,前朝亡了之后,一部分皇亲贵族留在了京城,一部分识时务的就退回了关外,我们这一脉自然也就跟上,依旧担任护卫的职责,守着一些皇室瑰宝。” “玉玺。” “不错,但自然不是前朝历代天子传承的那方玉玺,那方玉玺还在宣统帝手里,我们守的是除那方玉玺之外的其他玺印。虽然现在用不上这些东西了,但到底也是老祖宗留下的物件,不可能随便当做一块石头就放着不管了,只是没想到,还是遭人惦记上了,我只是想不通,宣统帝手里那块你们不惦记,惦记上这块没啥权威,只是当做传递旨意,信件盖章的玉玺。” “洋人嘛,看咱们这边老祖宗留下的物件觉得都是好东西,伱就是把宣统帝的夜壶拿出来卖,他们也乐意买。” 这话一出,连等结果的唐门四人中杨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却又赶紧憋住,生怕惹恼了王一。倒是这位福临门,来自满洲武举人世家的异人高手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这女人背后指使的是洋人?” “因为自己人干不出这种没品味的事,拿玉玺的方法有很多,巧取豪夺是最下乘的。当然,这也是咱们这边不争气,有乐意给洋人当狗的。” “是啊,连我爹都因为这块玉玺死在那群给洋人当狗的畜生枪下!” “听你这话,这玉玺还丢过不止这一次啊?” “光绪末年就丢过一次,我爹追到佛山那边,跟那边的同道一同追回了玉玺,但我爹也死在了那里。我知道这只是一块石头,我爹也清楚,但他还是因为这块玉玺死了,作为他的儿子,我不能看着这块玉玺在我手里丢了,所以就一路追到这里,中间跟他们交手过几次,留了点暗伤,可惜到现在还是没找到玉玺的下落。” 王一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就看向这个被自己制住扭断四肢的女人。一个抬手,就将其招了过来,解开了她嘴巴上的束缚。 “我现在火气很大,所以配合一下,说说你的雇主是谁,我给你个痛快。” “你?” 唐怡这边还想再嘲讽几句,但已经把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的唐门大老爷唐家仁此时也走了上来。 “王小哥,不若让我们来吧,虽说这孽障叛出了唐门。但她手段到底是从我们唐门这里学的,她的一些债,我们得认,换我来审讯,或许会好一点。” 听到大老爷发话,这位全性门人,前唐门叛徒唐怡面如金纸,面冒冷汗,因为她知道大老爷要是来审讯自己的话,会动用什么手段。 只是这边还没等她开口,大老爷唐家仁抬手一挥,之前只是用来跟王一互相印证手段的丹噬就被他打出一发,直接命中这位前唐门叛徒唐怡的丹田处。 随着丹噬入体,唐怡那张还算姣好的面容一瞬间就变得扭曲起来,犹如恶鬼。而她那被王一扭断的四肢此刻也像被扎中的毒蛇,伴随着唐怡自身痛苦的在那肆意摆动,看着就让人胆寒不已。 而王一,也下意识把自己还有旁边的福临门跟大老爷拉开距离,刚才一时着急,都差点忘了这位手里掌握丹噬,得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才行。 大老爷唐家仁看着王一这番举动,心里也是感慨,年轻人这么稳健的也是少见。但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站在不断因为这种难言痛苦,扭曲身体的唐怡面前,好似在欣赏风景。 而大老爷唐家仁这般神态,也让身后慢慢能活动的唐门三人心里直打突突。眼前这位昔日同门这般惨状,连他们看了都暗自心悸,为何大老爷能这般镇定自若? 其中,杨烈入门最晚,不知道这个昔日同门犯下的混账事,他只是看着笑吟吟的大老爷唐家仁,似乎要将这位门中长辈的神态,模样都刻入自己脑海里。 “唐怡,你也是知道丹噬这门手段的厉害,给个准信,我给你痛快。” 坐看唐怡在地上折磨了一分钟之久,大老爷唐家仁才开口,因为再晚点说,人家就撑不住了。 “普奇!我只知道他叫普奇!是一个外国异人!就在这县城的圣约翰大教堂!” “多谢。” 得到了情报,大老爷也说话算话,手刺挥出,直接洞穿了这女人的脑门,给了她一个痛快。 福临门看着这让自己入关,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追来的仇家就这么死在了这里,也没有太多感慨,只是对着大老爷唐家仁点了点头,就要离开,去找那个叫普奇的外国异人算账。 倒是一旁听着的王一,脸色古怪,又是福临门又是普奇的,这一人之下的世界里,怪名字还挺多哈。 不过也正好,不然这一趟远门只为来找全性门人面人刘,着实无趣了点。 王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向旁边这位,“福大哥,我陪你走一趟吧。” “王一少侠,好意心领了,但这是我的私事,不劳烦你了。还有唐门的几位,之前多有误会,见谅。” “小事耳。” 大老爷笑吟吟,如果忽视在他旁边躺着,死状极其凄惨的全性门人唐怡的话,确实是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长辈。 见福临门拒绝,王一也不恼,只是反问了一句。 “福大哥,你之前也说了,你的父亲也因为这块石头在光绪末年丢了性命。你当时有没有问过他,这只是一块石头,既不是代表天子权威的那方玉玺,丢了也就丢了,那会前朝皇权都弱成什么样了,我还真不信那位光绪皇帝敢拿这件事找你父亲麻烦。” 听到王一反问自己,福临门沉默了一会,也给出了答案。 这个问题我没问过我父亲,那会我年纪尚小,还在京城。当时将这方玉玺送回来的,是佛山那边帮我父亲夺回玉玺的高人,他跟我说过这样一段话。 他说当时他也问过我父亲类似你这样的问题,我父亲是这样回答他的。 “他说这只是一块玉石,少了它没什么,可那不该是这种方式被洋人抢走。今天洋人能抢走你的玉玺,如果你不制止,他明天就敢拆你的长城···以前我不懂,可看着如今的中华大地,我想该懂了。这玉玺我们怎么处理都行,唯独不能让洋人这样拿走!” 王一笑了。 “福大哥你都这样回答了,那这玉玺落入洋人,还是个异人手里,这就不是你一家的私事,是国事了。既然是国事,那我岂有坐视不管之理?还请福大哥行个方便,我也想见见这外国异人的风采。” 王一这般回答,也把福临门这位关外的武举人子弟给架住了。 而一旁的大老爷唐家仁也笑呵呵道。 “也算我们唐门一份吧。” “大老爷,你们唐门偶尔也做这免费的生意?” “规矩自然是不能破的,但这价钱二位不是已经给了吗?能让我们出来一趟顺带了结这个昔日叛徒,这价钱足够我们唐门在这里出手一次了。” “嗬,大老爷也是个通透人啊。” 王一笑了,大老爷也在那笑。 “都这把年纪了,不通透就真该埋了,也好让王小哥瞧瞧我们唐门做生意时的风采。” “哈哈,那敢情好啊,就是这三位···” 这边王一话刚说完,李鼎,高英才和杨烈已经站了起来,除了李鼎还有些许狼狈,另外两人都还好。 “别担心我们,你没下狠手,我们也自有灵丹妙药。” “那就走吧几位,一块去领教下外国异人的风采。” 说着,王一也是一马当先,朝着县城内走去,其余几人也看着王一的背影,跟了上去。 从七十三章开始到最新一章是我的问题,已经重修改正,希望各位见谅。 (本章完) 认错章 关于前面第七十四章到最新一章的问题,我都在后台看到了,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都是书友们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只是挨打要立正,错了就得认。 出问题了,恶心到书友了,书友还好心给我指出来前后逻辑不通,矛盾不一,人设崩坏的段落和章节,我要再不改就是脑残了,虽然前面写出来这些的我也挺脑残的。 先说明,哥们不是文青,纯纯就是脑残了,脑残了,脑残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让大家记住。 也请大家监督,别让我再写这种脑残事。 最后,也请大家看看从第七十四章开始到最新一章,还有哪些逻辑不顺,前后不一的问题,我这边好改正。 这是请求,也是乞求。 在此,先感谢各位书友的指责。 明天四更奉上。 《一人之下:一人往矣》认错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夺还玉玺 (1/4) 夜,县城一角,圣约翰教堂外,王一一行人联袂而至。 望着眼前这一片西洋风格明显的建筑,王一站了出来,笑道:“为免打草惊蛇,我先给各位探探路吧。” 说着,就朝前方抬手,磁场探测发动。 普通人的人体磁场跟修行人的人体磁场泾渭分明,王一这个侦查范围百米的磁场探测技能足以将眼前这片区域覆盖,如果这位普奇神父还在教堂里祷告的话。 反馈回来,王一也朝着众人摇了摇头。 作为受害者的关外异人高手福临门心中一凛,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就化作一支离弦之箭冲向这座圣约翰教堂。而大老爷唐家仁则是不动声色给身后跟来的杨烈等三名弟子打了个手势。 明白意思的三人当下便开启幻身障,开始搜索其他区域。 到底我们是唐门还是你是唐门啊? “当下最好就是福大哥主动暴露,去找这家伙麻烦。至于如何在福大哥找这家伙麻烦,转移注意力时候把玉玺夺回来,然后再围杀他,我想唐门的三位应该比我更专业,我就不充大头了,我后出手,随时随地配合你们。” 意识到自己来迟一步的福临门一拳砸地,对方已经带着玉玺离开了这片地界,人海茫茫,天下之大,想要再追回这老祖宗的物件,国宝,也许只能等到百年后了。 唐门三人无言以对,而王一也在那继续细化着行动细节。 “你还能看出来这家伙是本人?” “大老爷别这么抬举我了,这一招一般用不上的,就算是异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运转玄功,给自己顶着个光球在满大街乱窜嘛。刚才没说,是因为人已经走了,这团炁团应该是这个普奇神父发现,或者说在离开前运转自己手段留下的痕迹,若没有大老爷您掏出这个观园的物件,这个炁团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再过一天就会自动消散。” 王一一脸淡然说出杀人夺宝的字眼,给李鼎,高英才和杨烈都整的一愣一愣。 “王小哥,你这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天生就是一个干杀手的料。” 这边王一没有玩微操细化,把这些事情交给专业的唐门,而三人也认可王一这个计划,只是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位长辈,刚想征询这位长辈的意见时。 “直接动手?”唐门的大师兄做出一个直接下手的动作,让王一翻了个白眼。 至于那个王一一直想要在这里找到的全性门人面人刘嘛,早已被王一抛之脑后了。—— 长江渡口,轻装简行的普奇神父拎着装有一方玉玺的行李箱,通过贵宾通道上了客轮,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正前往自己的包厢。殊不知,此刻这位普奇神父的一举一动已经被星夜兼程,几乎跟这位普奇神父同一时间赶到码头的王一一行人看在眼里。 “追上去?人海茫茫,追上了又该怎么找···”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一还得掏钱买了六张二等票上船,一行六人,除了大老爷唐家仁不发声之外,王一也在跟唐门这三个门人还有福临门这位苦主商讨着对策。 他们之所以上来凑这个热闹,纯粹是想了结因果,毕竟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场弟子私自离山找王一见识手段的小事,竟然能碰到昔日叛出唐门,加入全性的叛徒,还能将其亲手了结,把这个叛徒与唐门之间的因果给了了,但这叛徒临死前做的最后一单买卖却让他们跟福临门这位有了瓜葛。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要是花钱买,我也就不说啥了。花钱让全性去关外抢,以全性那帮家伙的性子,各位不会觉得这中间没有伤及无辜吧?动刀子的是全性,让挥刀子的可是他,就这点,他就已是取死有道,不下杀手,等着他日后带人回来算账吗?” 大老爷已经开着幻身障不知藏到了哪里,只是留下了一句话在他们耳边回荡。 杨烈无语,看着只比自己大四五岁的王一,不是很懂这家伙为什么修为都这般高了,还能看得懂洋文?还能知道这些国外的地标建筑?你不是混江湖的嘛? 王一拿着这张照片,也在那里推测着这位普奇神父接下来的离开路线。 他依稀记得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观里,是有类似这样的异人,就是想不起来大概。 而这照片则是那个带走玉玺的神父普奇的照片,典型的白人面孔,只是这照片后面的景物不是教堂,而是自由女神像。 前去探查的杨烈等人回来了,解了幻身障,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还有一个被圈起来的日期,这日期是昨天的。 旁边听着的大老爷发话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些超前的物件,因为这玩意造型很像《龙珠》里的龙珠雷达。看着大老爷掏出一个这样的宝贝,王一自己都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呗,福大哥,别这样垂头丧气,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呢。”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夺回这洋人带走的玉玺,不是杀人,师兄,门规!”年纪最小的杨烈头脑清醒,点明了这次行动的主题。 就像之前大老爷说的那样,不管这个叫唐怡的全性门人干了什么,至少她这身手段是从你们唐门那学的。你们唐门疏忽,没有废了她手段还让她逃出山门,加入了全性。 王一感触不是很大,毕竟在他看来,这真就是一块玉石,还不是和氏璧那块做的传国玉玺,丢了也就丢了。这几百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丢得还少吗,他这一趟,想看外国异人的念头大过找回那块玉玺的念头,更别说这个外国异人身份还是个神父,名字还叫普奇。 “理是这么个理,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怪怪的,你还真跟那位龙虎山小天师不一样哈,至少他不会说这种话。” 闻言,王一又是一阵意兴阑珊,又是一个跟王家的阴阳纸差不多,属于异人特供定制的物件,完全不具备普及性。 但人家提出了这样一个解决办法,王一这边也就有了考虑。 “大老爷,有发现。” 不然高英才和李鼎也不会对这个昔日同门恨之入骨了,为了了结这段因果,那会唐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只是没想到这女人临死前还给他们又留了一手。 “因为在咱们这样商量的时候,张之维那家伙绝对是披着金光握着雷法去踹门了。” “成!大老爷,您怎么看?” “如果是说要他的炁,那我还真能帮上忙。” “这上面写着他名字的时候。” “客轮上人多眼杂,不好动手。”高英才提出异议。 “咳,几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一个优势?现在可是敌明我暗啊,这位普奇神父只知道有福大哥这么一位苦主从关外一路追到关内,他也许知道之前那两个全性已经在帮他阻止福大哥了,但他绝不敢确定那两个全性能挡得住福大哥,或者杀了福大哥,不然他没必要这么快就走,无非就是怕夜长梦多。 所以他会有防备,但不会过于草木皆兵,他甚至可能对于福大哥出现在这客轮上找自己麻烦都不意外。只有我们,我们是未知因素,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打草惊蛇,伺机而动,让福大哥主动跳出来找他麻烦,我们看情况出手,先夺玉玺,后杀人,当然,杀人这活我来做或者福大哥来做就行,几位负责牵制就好,这样不会让你们触犯门规吧?” ‘砰!’ “这家伙就是普奇啊,还是个美国人。” 那后面这个女人搞出多大的麻烦,也会有一部分算在你们唐门头上,伱们唐门不处理好,我们就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作为一名杀手,大老爷太清楚王一这一手在追踪上能发挥出多大的妙处。 “此物名为观园,是我唐门中人多人行动时配备的物件,只要在其中输入自己的炁,就会以光点的形式呈现在镜面之上,方圆十里内皆可探查,若是上面代表的光点消失,就说明这个人死了。既然这位普奇神父是个异人,尽管他在这里隐藏的很好,可但凡走过,必有痕迹,如果能在这里找到他的炁,或许还有可以追踪到他的可能。” “得分时候。” 拍了拍福临门这位背负使命的异人高手肩膀,一行人都没有在县城里停留,星夜兼程,离开了县城。 “什么时候。” 教堂门被暴力推开,王一,福临门,大老爷三人先行进入这锁上门的教堂,大差不差的布置,而精晓机关之道的大老爷也在教堂里一阵侦查,也摇了摇头,这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堂。 一国玉玺啊,哪怕不是代表天子权威的那方玉玺,一样在他们心中有着神圣性,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皇帝有多少方玉玺,而且大清才亡了不到十四年,两千年帝制的身是被中山先生砍了,但这魂啊,还一直在这片中华大地上游荡呢。—— 唐门人做事呢就是一码归一码,今天既然在这里阴差阳错因为王一和赶来的关外人士福临门了了一桩唐门的旧日恩怨,那最好就现在把他还了,王一还好说,唐门那边是指定不会接他的单。但是这位关外人士福临门呢?日后万一哪天真对上了,唐门又该如何自处,还不如在这里还了因果,日后大家动起手来也不用互相顾忌,一码归一码。 “这里是个小县城,没有直通大城市的铁路,要么马车要么轮渡。他是神父,手里有的是钱,没必要坐马车折磨自己,所以是轮渡,然后就是到长沙府,再转乘过长江,之后才能是铁路。这样一来,或许还有时间能追上去。” 福临门这位苦主看着正在商讨的三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这里面好像没他这个当事人什么事啊。 一旁听着王一这般细细分析,福临门升起希望,但又很快泄气了,这中间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若这个叫普奇的洋人确实是个异人,那我们唐门应该是还有点手段能帮上忙的。” “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大老爷笑吟吟的说着,同时也将这团炁团吸取一部分,注入自己手中这个名为观园的异人雷达当中,“希望后面老天爷继续站在我们这边,继续无巧不成书吧。” 闻言,王一又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还知道唐门门规啊。 只是王一可以这样豁达,对于几代都作为侍卫守着皇室瑰宝的福临门而言,就没办法如此了,哪怕是一旁的唐门大老爷,在看到福临门这样也是感同身受。 说着,王一抬手,朝着教堂居中的那个十字架区域轻轻一握,一团繁杂的炁团就这样显现了出来。在看到这个炁团时,王一也是一愣,有点像自己在京城拔掉一贯道教的京城分坛时,从那个掌教大真人手里缴获的聚集众生信仰之炁。 “我躲起来看你们的表现~” 第一更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替身?童子命!(2/4) 客轮鸣过最后一轮笛声之后,完成最后离港的步骤,就缓缓朝着对岸驶去。 客轮上,一直盯着这位神父普奇的王一一行人,也以商量好的方案开始布局,准备给这位名为普奇的外国异人来点中国异人震撼。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王一他们这边为了以防万一,硬是等到客轮航行到长江中段的时候才开始准备动手。 因为在他们看来,目前这个叫普奇的外国异人手段是什么不清楚,对方在这边传教十年,一身手段不显,藏的很好,若不是那个全性门人,唐门叛徒知道大老爷丹噬的威力,扛不住爆了出来。包括王一在内都不可能会知道那座县城里除了面人刘这个全性门人之外,还藏着一个异人。 毕竟连情报中心江湖小栈都没收录到这个外国异人的消息,更别说他们了。 而选择在航程中段动手,无非就是觉得异人本身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做到上天入海。 王一这边还好说,毕竟人家一开始就用替身来试招,自己只是在打靶。可眼下这个洋鬼子,他可是实打实打在了人家的护体神灵上面,护体神灵和宿主本是一体,也是由内而生的炁所化,只是相比于他们这些修行人的炁,童子命命格的护体神灵有独立性,可以根据宿主的潜意识自由行动。 见大伙都露了一手,王一也不闲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王一也很顺势的揽住苦主福临门的肩膀,带着他很自然的在甲板上看风景,头也不带回的,直到高英才将杨烈那边传过来的信息告知。 “看样子还挺生龙活虎的啊,各位,去前面等着他吧,还请各位莫要反抗。” 这种毫无察觉,连一点杀意都没露出,还被人靠近到一米范围的突袭,怎么看都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童子命?这三个字一出,唐门三人一头雾水,而王一也好似有了那么一点印象,几代都是在皇城里当差护卫的福临门也似乎明白童子命这个词的含义,也是一脸疑惑。 大老爷看着自己手中缓缓浮现的丹噬炁团,他这次出来,一共施展了两次丹噬,两次都未成功。 “跟你差不多,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不可能反应过来,也不像是能反应过来的,但我们一样挨了一拳,没挡住。” 这样说着,王一也操控人体磁场,将自己,还有大老爷等五人一同推下了客轮。 只是凡事总有意外,总有那么一部分童子命命格的人,他们不仅从小不会体弱多病,反而很健康,力气要比同龄人超出一截。相比于那些从小体弱多病,多灾多难的同命格,他们反而是遇事逢凶化吉,就好似有随身护体神明在看护着一样,如果说体弱多病,生来就多灾多难的是天上犯了过错下凡来受罚的童子,那作为反面的这些,则是下凡来享福的。 他们生下来就命格特殊,拥有这类命格的人大多有着容貌秀丽,内心敏感复杂等特点,同时,从小体弱多病,身边还会发生常人眼中所认为的灵异事件。 从上客轮开始就一直开启幻身障,如同消失的大老爷唐家仁却早早预判到了这位神父普奇的逃生路线,在这以为大家都要失手的关键时刻,手中挥舞,就是在三米内的丹噬打出。 在这个民智未启的封建时代,大多数人常常会认为这类人就是天上神佛身边的童子,是犯了过错来下凡受罚的,这类人往往活不到成年。 “那还是让福大哥你来当这个梁上君子吧,让那位杨烈师弟配合一下福大哥,二位,你们就盯着那个神父,他到底有什么手段,一试便知!” 可只要丹噬打到了,就一定能够通过护体神灵渗入到宿主体内,从而发作,带走宿主的命。 却又在即将落水的时候,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抓住。 王一抬手,一股无形力道接住了被打飞的两人。 “身上没带着玉玺?” 显然,在声音传来的第一时间,这位神父普奇就站起身来,正欲离去。 一声来自头等舱的闷响引起了一阵骚动,正在用餐读报的客人也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王一也不例外,只是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这位普奇神父的动向。 而大老爷唐家仁现出身形,看着自己丹噬甩出来的区域,良久,这才笑出声。 “体有护体神明,常人不得见,唯有性命攸关之时才会自主现身护主。结合你们刚才所表述这位神父普奇的种种表现,除了在对付杨烈这小子的手段上有所出入外,都跟传说中的童子命表现大体相同,想来,这也就是他想要玉玺的原因吧。” 这种同样有着童子命命格,但遇事逢凶化吉的人,都会被披上各种神秘色彩,什么龙气护身,五方揭谛随行,六丁六甲护佑。 几人又一次隐匿在人群中,开始行动。 “那家伙好像觉得没人跟着了,跑去喝什么咖啡?继续原来的计划?” 但刚才,他可没从这个神父普奇身上看到一丝丹噬中招的现象。 只是人多眼杂,双方互相一个眼神交汇,就在嘈杂的人群中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甲板上了。 看着下方湍急的河水,唐门三人表情难看,沉默不语,大老爷倒是依旧保持那番从容,王一也不紧张,福临门看着这一切,好似有些释怀,想要放弃了。 ‘轰!’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开始搜索玉玺的下落。 从怀里掏出异人探测雷达观园,代表着神父普奇的光点正在朝着对面渡口方向移动,速度不算快,但绝对比他们所在这艘客轮强。 只要不是替身使者都好说,童子命嘛,就当做一个低配版的替身来看就完事了,至于为啥人家需要玉玺,追上去抓住了,一切就真相大白。 “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他既然直接选择跳水逃生,那玉玺自然就是随身带着,为什么伱们那边还会有动静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让高英才和李鼎都没法反应,因为他们很清楚看到这个神父普奇在面对他们两人突然出现袭击的瞬间,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的,完全不像是那种能够做出应对反击的好手。但这个突然从神父普奇体内冒出的身影却做出了与神父普奇截然相反的动作,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异人圈里有人认为《西游记》是本写异人修行的,也有人认为这是一本真实的游记。记录着唐太宗时期身怀童子命命格的玄奘法师独自西域一行,在路上见过,碰到过的事,只是被过度夸张化了。 “不对啊大老爷,照您这么说,身怀童子命命格的人不就是先天异人?先天异人天生体内真炁运行已定,不是没法修行吗?那他还要玉玺干什么?” “先天异人不是没法修行,是极难修行。而且这位身怀童子命命格的洋人,本身就是童子命中极少数的那类,一身手段到底如何,我们根本不知。不说别的,他刚才竟然以好似金蝉脱壳的功夫挡下了我的丹噬,这西方的异人,手段也是不少啊。” 只是就在王一他们这边准备让福临门这位苦主上去找麻烦时,先一步盯梢的杨烈也做出了一个手势,让另一边负责配合的高英才突然中止了行动。 而找准机会的高英才和李鼎也在这时突然从空气中杀出,手中的手刺也是针对这位神父普奇的丹田和四肢筋脉,想要将其废了。 走廊内,在杨烈的掩护下,福临门大摇大摆走到了神父普奇所在的包厢,劲力一吐,房门应声而开。 “呵,活了大半辈子,这一趟出来看着你们三个,没想到还给我这老头长了见识。不仅见到了像王小哥这样的少年英才,还见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童子命,只不过是西洋那边的童子命。” 这时,从神父普奇包厢那边闹出动静的杨烈和福临门已经朝这边汇合了,当杨烈看着公共用餐区乱作一团,而大老爷,李鼎和高英才还有王一聚在一起,却不见那个神父普奇身影时,这小轻表情也变得难看了。 可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童子命,是异人圈中对某一类人的称呼。 能看见,在这神父普奇身上突然出现一个两米高的虚幻身影,后发先至,势大力沉的两拳轰在高英才和李鼎这两位唐门好手身上,瞬间就将其打飞。 长江水流湍急,真要出了什么差错,这货上天无路,下水就是找死,妥妥的瓮中捉鳖,怎么样都是他们这边赢面较大。 另一边,在客轮属于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公共用餐区域,王一点了一杯红茶,就在普奇神父的斜对面坐好,全程没有去看那位普奇神父,只是在看着窗外的风景。李鼎和高英才不知何时开启了幻身障,潜伏到了一个绝对适合一击必杀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杨烈和福临门那边给出信号。 只是他这一出手,自然而然也就暴露在了神父普奇面前。但这位神父普奇却是跟没发现王一一样,在将李鼎和高英才这两位唐门好手打飞的第一时间,身子也是凭空浮起,直接就朝着窗外撞了出去。 两种说法没有谁压倒谁,因为这两种说法都能在《西游记》中得到印证。 这时候,大老爷也懒得管门规不门规的了,眼前这个叫做普奇的外国神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 丹噬是打出去了,但并没有拦截住这位普奇神父,他撞破了门窗,就朝着下方的河水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大老爷,你可有看错?那当真是童子命的手段?”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四大名著中《西游记》那位唐僧了。 “不清楚。” “不知道,我们两个进去的时候确定里面没有任何陷阱机关,只是在我们接触他那个行李箱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拳头偷袭我,是福大哥帮我挡了。只是这拳头的威力不小,又事发突然,这才闹出了动静,你们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给此时身在力场当中的众人感觉就是,好似落到了一张看不见的弹弓,这弹弓正包裹着他们,瞄准着对岸渡口的方向,随着王一这边一个挥手。 一股推力将他们抛出,朝着对面渡口的方向落去。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磁场爆破拳!(3/4) 长江渡口,一艘客轮缓缓靠岸,下来的客人还在讨论着下午时分在船上的骚乱,早已在岸边等候的巡捕和探长也赶紧列队上船,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关于那个跳船的外国神父。 这样一个小插曲没有太多人注意,不一会儿就夜色降临。 林间小路,一道身影在树林间快速穿梭,朝着省城的方向。 如果有人能看到的话,都会惊讶这道身影的移动方式,这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一身造价不菲的西装紧贴在他身躯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珠。但此刻的他毫不在意,反倒是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好似有什么无形之物在托举着他,带着他在林间一个起落就是五六米距离的快速移动。 就在他在林间穿梭的时候,在他前方,一声怒喝传来,同时还有一道化作实质的掌风,就朝着他拍了过来。 也不见这外国人有所动作,只是身子停了下来,而在他前方这道拦截他去路的实质掌风就好似碰到一面无形的墙壁,在碰撞中化作狂风吹起了满地的尘埃。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神父普奇就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因为他感觉自己周身上下都站满了人,压迫着他无法呼吸。但在这之前,他只给自己的替身下达了一个指令:杀了王一! “啊!” “这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护体灵,这就是你们中华异人圈对我这个替身的称呼吗?嗯,意外的很贴切。想来在你们这边,像我这样的人都极为稀少,完全不了解我这样的人能力到底是什么,呵呵,你们会看到的。youhavenoideaaboutthisstone(你对这块玉玺一无所知)。” 调动着浑身真炁,全部涌向自己身后这个替身,作为代价,他也从替身体内掉了出来,完全暴露在三倍重力场的压迫下。 阴影处,王一在听到这位来自关外的武举人子弟飚出这么一句洋屁,差点没绷住。 伴随着王一早早就覆盖方圆百米的力场极速收缩,同时全范围无差别的释放这个区域被自己控制的重力。 “点子扎手,这护体灵自主护主的手段跟那位很像。” 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让一直在暗中掠阵的王一和唐门大老爷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反应。 却被此刻完全掌控自主权的神父普奇替身,后发先至,反而先打中了李鼎。 不退反进,哪怕顶着三倍重力场的压制,三十米的距离对于此时的替身而言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功夫就杀了回来,对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王一,替身就是一记鞭腿,小山一般的体型,配合着这一记鞭腿,眼前哪怕是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也得被他一脚踢断。 在宿主的命令和真炁加持下,神父普奇的这个替身也在三倍重力场中恢复了行动。 这古怪的模样,也让跟着王一一块藏在暗处的大老爷唐家仁多看了王一一眼,他不明白这样一句英文有什么值得王一破功的。至于人家福临门这位武举人子弟会英文这种事,放在寻常门派弟子身上或许奇怪,但人家是满人,几代都是在皇城里当差的,又在关外那中外混杂的地域,会上那么一两句英文太正常不过了。 神父普奇的身形也在三十米外显现出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窜出去了三十米,差点逃之夭夭。 然而王一不闪不避,看着眼前速度虽快,但已经能反应过来的替身。 因为他是武人不是杀手,眼下三位唐门门人帮他控住了对方,互相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他不敢贸然打破,嘴巴憋了半天,这才放出一句洋屁。 彩色,附带着众生信仰的真炁从这方玉玺内如泉水冒了出来,直接弹开了三枚朝玉玺飞来的手刺,同时,这些带着众生信仰的彩色真炁也朝着神父普奇身后这个替身体内涌去。 伴随着从玉玺中涌出来,带着一阵阵山呼万岁的声音,这些来自万民对皇权的敬畏,信仰之力的真炁全部灌入神父普奇的替身当中。随着彩色真炁被神父普奇替身吸收殆尽,这方玉玺也失去了之前那股灵动,落在草地上,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石。 身形大约两米有五,体型上可以跟唐门中那位李鼎划上等号,都是肌肉虬结的汉子,看起来像个狂战士多过刺客,只是因为这异于常人的高大身形让其在视觉上很有压迫力。 毕竟对于童子命命格这类先天异人的记载,在整个异人江湖都是少之又少,表现出来最多的就是有护体灵,但这个护体灵具体有什么能力,根本没有记录,完全因人而异。 变化发生的过于突然,在神父普奇身后替身发生变化的第一时间,李鼎这位大师兄已经身披唐门秘宝乌梢甲,朝着挣脱束缚,准备夺路而逃的神父普奇攻去。 哪怕身披乌梢甲这等唐门秘宝,李鼎都无法挡住对方的巨力,只是一拳,整个人就被打飞,连胸口的乌梢甲都被打出一个缺口。崩碎的乌梢甲化作刺针,扎在这替身的手臂,却没有对其起到半点影响。 对方这一手直接绝了他逃生的希望,而且一手拎着行李箱的动作也表示,对方完全没有把此刻的自己放在眼里。 而作为交换,神父普奇背后这个被迫显形出来的替身,也在吸收了众多信仰之力的真炁后,身形变得愈发高大,从两米五直接涨到了三米多,如同一座小山。而原本李鼎,高英才,杨烈三人用来限制这个替身的隐线,也随着对方身形的暴涨,在角力中被生生崩断。 神父普奇背后这个替身的变化,也反馈到普奇这个宿主身上,连他自己都变壮了许多。 这一变化说起来很慢,但也就是一问一答的功夫罢了。 连着两次偷袭失败,神父普奇正打算继续遁逃,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替身动不了了! 但这会的神父普奇两眼翻白,整个人完全被身后的替身包裹,任由他来操控自身。 看着这块自己几代人守着的皇室瑰宝在一个外国人手中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福临门也是脸色难看。 也是站稳脚步,右手握拳收于腰间,体内磁场真炁疯狂运转,吐气开声。 “总而言之,能杀!” 听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英文,神父普奇也从最开始的慌张冷静了下来,慢慢从怀里掏出那块让这位苦主一路追踪而来的玉玺。这块浑然一体的玉玺在神父普奇手中似乎有了灵气,在月光下那个雕刻的龙头好似活了过来,正在对眼前的福临门怒目而视。 但在场的,王一和大老爷修为算是最高的,两人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也许是这位身负童子命命格的神父普奇,在吸收如此多真炁之后所带来的能力体现。 这本该必杀的三道袭击又一次被无形之物挡下,三根手刺就这样被弹开,却又在空中变化了轨迹,朝着另一个方向射去,连带着的,还有在手刺上看不见的隐线。 “玉玺?没想到为了这块玉石,你从关外一路追到这里,还出现了我不知道的敌人,伱们中国人还真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限制神父普奇的护体灵同时,也在言语上给这位神父施加心理压力。 但在李鼎这位唐门大师兄被击飞之前,作为武人的福临门也是在第一时间补上了李鼎被打飞的空缺。对面替身这一拳虽打飞了李鼎,但自己也处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阶段,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但此刻,这个被迫在唐门三位门人的真炁刺激下显露身形的护体灵,正在用自己的力量试图挣脱束缚。 一双肉掌在真炁运转下好似一对璞玉,就朝着替身内的本体神父普奇丹田拍去。而在替身后方,高英才和杨烈已经杀到,手刺对着神父普奇的后心,这时候他们也不管门规不门规的了,对方这吸收了万民信仰的真炁后,实力完全上了一个档次,再留手交给其他人解决,搞不好他们自己就会先死在这。 “很像,但强度不同,护体灵与宿主一体,一体同心,伤护体灵就能伤到宿主。” 尘埃遮住了神父普奇的视野,而在视野内,三根手刺分别对准了他的头,脚,心穿刺而来。 手刺上带着能够渗入异人体内真炁的炁毒,没有任何意外的扎进替身之内,正朝着本体的神父普奇后心而去。而替身前方的福临门,一双肉掌也拍在了替身腹部,推着替身撞向杨烈和高英才手中的手刺。 听着此刻陷入困境的神父普奇依旧没有交出玉玺的心思,还在那嘲讽着福临门这位皇室瑰宝的看守人有眼无珠。一旁限制神父普奇替身行动的三位唐门门人可没那么多话,在神父普奇掏出玉玺的一瞬间,三人又一次甩出一根手刺,就要将神父普奇手中的玉玺打落。 “pi!yourdayshidingandhidingareover!givemethestone!”(普奇!你躲躲藏藏的日子结束了!把玉玺还给我!) 力道之大,让隐线另一端的三位门人都有些把持不住,一丝丝血珠从他们缠着隐线的手掌上滴落,只是这点伤势对于习惯痛苦的唐门三人而言根本无关痛痒,相反,他们脸上还露出见猎心喜的表情。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跟外国异人搏杀,而且还是在江湖上基本没怎么出现过的童子命命格之人。 烟尘散去,月光洒落,在隐线上的真炁刺激下,在神父普奇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也从空气中慢慢显现出来。 原本意识全无的他也被迫苏醒,看着从阴影中走出,一脸淡然看着自己,手里还拎着个小行李箱的王一,脸色也变得扭曲了。 运足真炁,身披门中秘宝乌梢甲的李鼎上前,体内运转唐门秘法土木流注,由体内五脏中代表土木的肝脾运转土木之炁,反馈自身,让自身好似打了肾上腺素一般,将自身的技能全方面提升了一成半。双重加持之下,拳头覆盖着乌梢甲,还有专门针对真炁的炁毒,就这样朝着神父普奇胸膛砸去。 三倍重力加身,让包裹着神父普奇的替身举步维艰。 “我们顽不顽固轮不到你们来管,这东西是我们中国的,我们不给,你们就不准抢!” 感受着王一这般高高在上的羞辱,神父普奇也是恶从胆边生。 因为在他们两人眼中,就是刚才已经陷入围杀之局的神父普奇,他那个包裹自身的替身在彻底陷入围杀之时,身形突然消失,速度之快连王一都只能看到一抹残影,紧接着就是高英才和杨烈眼中的围杀目标消失,武举人子弟福临门受创让这个围杀圈出现了缺口。 只是他们不明白,当神父普奇将玉玺掏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切都已无法阻止。 王一的肉眼无法追踪到神父普奇的动向,但他有更简单的方式。 而在神父普奇的正前方,一路从关外追到关内,终于在这里堵住罪魁祸首的苦主福临门,周身真炁运行,一双虎目盯着眼前这个被唐门三人控住的神父普奇,却没有妄动。 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在第一时间逃出王一所能掌控的力场范围。 但在下一刻,原本彻底陷入三方围剿绝杀之局的神父普奇却在他们三人合击下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高英才和杨烈已经扎进替身之内的手刺,顺带还有高英才和杨烈那握着手刺的手掌,因为手刺的突然消失,二人的手指都出现不规则形变,而福临门这位武举人子弟,也是口吐鲜血,左肩好似挨了一记重击,倒向另一个方向。 三倍重力场,范围五十米! 整体肤色偏向于圣洁的白色,搭配眼前这个普奇的神父身份,确实很搭配。 “哈!” 后发先至!一拳挥出! 百般武艺,此乃磁场爆破拳!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萍水相逢各自散(4/4) 磁场爆破拳,是王一近身搏杀中的另一张底牌。 他知道自己在近身肉搏上是个弱项,也一直在去慢慢补齐这方面的问题。 但这手脚上的功夫不是靠练的,是要通过一次次生死搏杀和实战中提升的,这点哪怕王一修行上再有天赋都无法弥补,不然当时在陆家寿宴上,他跟张之维第一场比斗就不会落败这么快了。 人家天天有师兄弟和天师给他喂招,自己可没有这样的资源。 拳脚上的功夫有问题,那就从别的地方来补。 一手正负磁极阴阳手,借用的是磁力,将正负阴阳两极的磁场真炁包裹在手脚上,让在与对方交手时强行影响对方的出招动作,好给自己这边主动制造机会,将对方拉入自己的领域内。 这一礼,真心实意。 而在王一身后,看着王一一拳打碎对方替身,并成功让对方反噬致死的唐门弟子,关外的武举人子弟福临门,还有含而未发的大老爷唐家仁,也对王一的危险程度拔高了一层。 接着就是这个替身在三倍重力场下依旧行动自如,一记足以踢爆三人合抱粗大树的鞭腿就朝着王一脑袋踢来。而王一也是沉心静气,对着这个替身用出了自己的另一张底牌——磁场爆破拳! 得到了这个预料之外的答案,普奇神父也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的躺在这荒郊野外。 二者,一个胜在隐蔽,一个胜在威力。 但下一秒,在场的人都能看见,从王一拳头与神父普奇替身接触的那块区域开始,一道道裂痕沿着替身的小腿一路延伸到全身,让这个有着一定自主性的替身在此时彻底陷入了停滞不动的状态。 伴随着王一打入替身体内的磁场真炁开始爆破,本身就是由万民信仰之力真炁和宿主自身灵魂变异真炁所构成的替身,也在这一刻化作一尊泥塑雕像。 而王一却是更简单粗暴,直接将对手体内的真炁彻底炸掉。 随着自己的替身彻底崩塌,化作天地间的一阵清风,这位神父普奇也因为反馈而来的伤势,化作了一个血人,眼见就是活不成了。 一种表现就是陆家寿宴上跟张之维比武时那样,在被自己打入的磁场真炁影响下,张之维虽然依旧能运用金光咒,但一时半会都无法将金光咒覆盖周身。 福临门转身,也对着唐门四人还有王一深深一礼。 但他接住了神父普奇这个替身的杀招,同时也将自己的磁场真炁通过接触的区域,打入这个替身体内。 一人一替身,就这么在拳脚相交中僵持了下来。 其次,异人圈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死之后,炁化清风,肉化泥。 而王一看着此刻对他们躬身一礼的福临门,也知道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而替身的崩碎也开始反馈到作为宿主的神父普奇身上。 这样一来,王一这一招就不会直接攻击宿主本身,直接面对对方这个替身就够了。 打不到目标的丹噬,就是再无法破解也无济于事,毕竟丹噬只有在唐门未出手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在王一的磁场爆破拳下开始崩碎。 而先天和后天修行的异人,就是通过体内真炁运行的路线,将自己这团作为面粉的真炁做成包子,蛋糕,饼干等食材。但只要跟无根生的神明灵对上,他就能把包子,蛋糕这些变回最初的面粉和其他佐料,强行将对方拉入自己的领域。 这一脚踢下来,跟王一挥出去的右拳比例上就不对。 视角回到现实。 而且本质上是一个有着自主性,能够脱离宿主本身战斗的存在。 大老爷唐家仁感慨一句,打算回去也跟自家门长好好商讨下接下来在这乱世的唐门处世规矩。 这替身在吸收万民信仰之力真炁后暴涨的身躯,让他这一条腿就堪比王一整个人的身高。 谁能想到,自己刚上过江的轮渡就被他们埋伏了,他想不明白。 而抱着被打伤的左肩,从关外一路追来,只为夺回玉玺的武举人世家子弟福临门,也将失去光泽的玉玺从地上捡起,表情复杂。 这位未来的全性掌门,当前年岁应该跟王一,张之维大差不差的无根生,他那神明灵的原理就是将对手体内的真炁梳理成最原始的状态,就只是单纯的真炁,没有任何附加属性。 王一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依旧是拎着个小行李箱,施施然朝着只剩下一口气的神父普奇走去。 要想对付无根生很简单,一,性命上的修为压过他,老子不用真炁,用拳头把你活活打死! 首先对方是童子命命格,一身手段全来自因为自身灵魂产生良性变异而诞生出来的护体灵,当然,称之为替身也没啥问题。 “就为了这样一块玉石,竟然能让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童子命之人死在这荒郊野外,真是世事无常啊。各位,我福临门在此谢过各位的助拳之恩!” 作为肉身,神父普奇倒也没有像自己的替身那样四分五裂。但全身上下也是有无数道伤口由内而外的撕裂,让其本身就在三倍重力场下呼吸困难的他,发出一阵阵不似人声的哀嚎。 另一种表现呢,就是在人家面粉做成包子的时候,在这粉尘弥漫的后厨里扔了把火,直接引发粉尘爆炸! 磁场爆破拳,就是第二种表现的体现,将自己的磁场真炁彻底打入对方体内,不是干扰,而是让对方体内的真炁彻底混乱,运行出错,反噬自身! 看着近在咫尺的王一,神父普奇不甘心。 而哪怕当下还算鼎盛的唐门,门中能掌握丹噬的,包括大老爷唐家仁在内,可能也就堪堪达到十指之数。 面对这个终结自己的年轻人,神父普奇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想知道答案。明明自己已经提前一天离开了,他们再怎么能通过蛛丝马迹追踪自己,也不该来的这么快,按照他的预想,最有可能就是上海的美租界堵到自己,可那里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他们就算堵到了自己也无济于事。 肉拳与替身的鞭腿相碰,纵使王一身负人体磁场和逆生三重两大性命双修的功法,且修为有成,也在替身这一鞭腿下闷哼一声,脚下土地寸寸开裂,延伸了数米。 只是当世能做到这两点的少之又少,而且无根生本身的神明灵也是一门性命双修的功法,论性命真不一定现在的王一和张之维差太多。而且无根生的心思很活跃,不拘一格,当对手以为无根生要跟自己拼性命修为的时候,人家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盒子炮,对着你脑门砰砰就是两枪,任你修为再高,也得饮恨。 只是这招太过狠辣,王一一般都不用,而且也没有什么对手能逼到王一用出这招。 “嘿,你多舒坦啊,在海外传教十年,又拿到了一方玉玺,也算是镀金回国,一路上吃吃喝喝,车接车送的。我们这些人身子轻贱,没你那么会享受,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吃喝休息外,可是停都不带停的开着十一路车,怎样都能堵到你啦,还想着从上海坐轮渡回国?” 这童子命命格之人,灵魂变异出来的替身手段再怎么神异,本质就是真炁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自己这招磁场爆破拳用来对付这种形式的真炁刚刚好。 神父普奇眼见逃生的希望被王一这手重力场抹去之后,也是心生绝望,于是决定绝地反击。将自己一身真炁全都灌注在自己这个吸收了玉玺内,万民信仰之力真炁的替身之上。让自己这个替身成了第二个自己,并向其下达了杀死王一的命令。 这一次,只能说赶巧了。 而磁场爆破拳呢,则是王一借鉴于目前不知道在哪晃悠的未来全性掌门无根生那自学成才的手段——神明灵。 没办法,王一刚才那一拳把整个蕴含真炁的替身打碎那一幕太有视觉冲击效果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赶在我前面···”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一路追踪到湘潭,恰巧撞见了王一在跟唐门的人比拼手段,这方曾经让自己父亲付出生命代价的玉玺,就要从他手里丢了。 而对于大老爷而言,他觉得王一的手段更狠一点,因为丹噬这门手段已经是江湖皆知,是个传承的门派都会注意。哪怕他们知道丹噬无法破解,却也有办法避免被丹噬命中。 “这世道是真的让我这老家伙越来越看不懂了···” 某种程度来说,王一现在修行的人体磁场跟无根生自悟出来的功法神明灵原理很像。 自己修行的磁场真炁除了能够靠自身去牵引,引动一方天地磁场为自己所用之外,第二个功能就将干扰对手体内的磁场,而且这个功能很极端。 大老爷唐家仁能大概看懂王一的操作,无非就是跟他们唐门的独门绝技丹噬那样,只不过唐门的丹噬是将独有的真炁运行路线炼出来的炁毒和各种秘制毒药通过融入对手的真炁,一同送入到对手体内,从内部毒杀对手。 二,则是老子真炁就算恢复成最初的模样,量也比你多,比你重,用真炁把伱活活砸死,用上面面粉的例子就是直接拿面粉把无根生活活拍死。 用面粉的例子来说,就是在人家把面粉做成蛋糕的过程中加了点料,让这个面粉做成的蛋糕一出来就变了味,或者火候出了问题,焦了。 他在这边传教了十年之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提升自己替身的方法,就动了这么一次手,给自己带来一块玉玺。结果还没在自己手里捂热乎,就这么死在了荒郊野外,死在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手里。 打个简单的比方,比如每个异人,先天的也好,后天修行的也罢,他们体内的真炁就是一团面粉。 但像王一这样的杀招,没有人知道王一能打出多少拳,也没有人知道王一是不是除了打拳这种手段就没有其他方式,也没有人知道王一的攻击中,哪招会是这所谓的磁场爆破拳。 将玉玺包好,收入怀中。 肉拳与形成实质的替身大腿相撞。 而王一的人体磁场就比较极端了,在王一那俺寻思的认知里,天地是大磁场,每个人人体自成一个小磁场,与天地对应。 他还得回湘潭县城,去找那个全性门人面人刘呢。 第四更已完成,明天正常三更,九点,十二点,六点,请各位多多订阅,推荐,投资,月票,收藏啊!!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新的招牌 次日,长江渡口,唐门四人和来自关外的福临门也在渡口这里送别王一。 毕竟对于唐门这边来说,唐门大老爷出来就是为了看住三个离山的门人,别让他们在外面惹出什么事。福临门这一趟从关外跋山涉水,无非就是为了追回被抢的玉玺。 只是二者在县城里跟王一因缘际会碰到了,又因为一个全性门人,昔日的唐门叛徒暂时纠缠。 现在因果已了,这场萍水相逢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诸位,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闲暇之余来到关外,请去江湖小栈那说一声,无论在哪,我福某人都会到场。” “福先生还是把这个人情给王小哥吧,我们唐门帮你,无非就是了结唐怡这个叛徒死前的最后一桩因果,不然到时候真有生意做到你这边,我们唐门也是不好办啊。还不如就这样提前还了,日后若是真要刀剑相见了,你我都不需要留手,徒增遗憾。” 大老爷唐家仁笑呵呵说着一番冷酷的话语,提前给福临门打个预防针。 刘记灯笼铺后院,王一已经按着地址找到了这位面人刘的住处,也在他面前站着。 “大老爷,伱们唐门的规矩我懂。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定然不会留手,但此刻的谢也是发自内心。” “我是。” “刘师傅,前面就是我不久前刚打下来的宅子了,您这段时间呢,就受受累,在这里住下,也别想着用你那手段了,有我在,你啥都用不出来。” “回山门之后,自觉去找长老那受罚。” 一声保重,是王一能给唐门的最大祝福。 自己已经借助之前的比拼手段给唐门卖了一个人情,到时候唐门可以拒绝所有门派的助拳,但自己带着这个人情主动过来帮忙,想来唐门门长也不好说什么。 至于这张告示牌能起到多少作用,王一不知道,但他已经把这整个灯笼铺有价值的物件和刘师傅藏着的金银细软跟着被自己弄晕的面人刘一块打包了,地皮什么的就算了吧,反正面人刘也是租的。 送别了一位,渡口码头上就剩下王一和唐门一行人了,看着这几位在未来共赴国难的唐门门人,王一也没有多说什么。 客轮的甲板上,王一也算真正的放松下来,看着两岸的风景,心中也是浮想联翩。 没办法啊,谁叫人家收了这么好的衣钵传人呢,王一的名头,就是在全性里也是一伙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自从上次王一一人反杀了二十余名围杀自己的全性门人之后,也没有哪个全性门人敢这么不要命去找王一的麻烦,只能背地里嚼嚼舌根。 “刘师傅,你也不想您这门手艺断了传承吧?” 王一点了点头,接着就是一个抬手。 原本就没打算这么等死的面人刘还没来得及反击逃跑,就感觉周遭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是眼前一黑,人事不省的倒在了地上。 唐门一行四人就这样在码头,看着这艘客轮离岸,大老爷唐家仁才带着那张和煦的笑脸转身,看向这次让自己专门跑一趟远门的三个门人。 生活在县城一角的刘老板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后院扎着灯笼,平日里跟邻居相处也是和和气气,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年纪四十有余,一脸书生气的中年人会是人人喊打的全性门人。 “近墨者黑嘛,跟着我那位师傅走街串巷这么久,多少学坏了点。哟,到了,刘师傅,正好,我还真有点事要拜托您,先进来再···说?” 因为本质上这家伙跟自己第一位师傅鬼手王一样,都知道自己作为全性门人干了多少混账事,哪天身首异处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这位干的事啊,就好比在街面上未经许可光明正大开了一家枪店,只要带够钱,谁来都能买,他也不管人家买枪去干啥。 “全性,面人刘,刘师傅是吧?” 这一手对于京城里很多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加分项。 王一靠在栏杆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两岸吹来的清风,听着传来的猿声。—— 两天后,湘潭县城,刘记灯笼铺。 一阵离别前的寒暄过后,福临门也对着王一,对着唐门四人抱拳,接着就带上失而复得的玉玺,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毕竟京城里就有秦二爷这个例子在前,一个变卖家业,实干兴邦的有心人硬是被这世道折磨的差点倾家荡产,孤苦伶仃。 不过鉴于早已了解清楚的王一生平,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也许是王一在外混江湖时,又一个对王一施以援手的好心人吧。 “没想到所谓的童子命竟然还有这种表现形式,也是,世界这么大,童子命这个说法也只是本土这边这么叫,也没规定说只有自己家里能长出童子命命格之人。这样想想,几十年后的jojo不会就是荒木老妖对异人圈子中的另类描述吧?他荒木老妖不会刚好就是个童子命命格之人吧? 哦对,我记得西方那边还有个类似霍格沃茨的学院,啧···要不是生在这乱世,还真想去外面见识一下,不过,也不是没机会···” 对于这位地盘都没捂热乎多久就要出趟远门的举动,也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至于这位刘师傅为什么能这么听话配合王一,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王一抓住了他的软肋。 防身,刺探情报还好说,这要是拿去杀人,你总不能指望苦主不会迁怒自己吧,说不过去啊。 一个小时后,王一就扛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面人刘离开了刘记灯笼铺,临走前也好心给灯笼铺挂上:店主有事,出趟远门的告示牌。 这位正在忙着手里活计的面人刘也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看着眼前站着的王一,一点都没有仇家上门寻仇的惊慌。 “是,大老爷。” 全性的门人就这点好,从公开宣称入了全性那一刻起,他们就做好了杀与被杀的觉悟,自己犯下的罪自己认,不会怨天尤人。 到底是武人世家,并没有因为大老爷这番话而动怒。 王一身旁这个半百老头自然是自己这趟远门最大的收获,一手能够捏骨画皮的全性门人面人刘。 “哼!鬼手王这老东西还真是命好啊,捡到你这么个年轻人当衣钵传人,这手段,这做法,还真有那么几分全性的影子。” 可随着王一这条过江猛龙一来,老头子又行了,连带着自己那几个朋友,常四爷,裕泰茶馆的王掌柜还有松二爷都跟着日子变好了起来。 这一趟远门,一来一回,加上中间夺还玉玺,围杀外国童子命异人的小插曲,耗时一个月,王一这才带着自己的收获赶回京城。 现在已经过了长江,这一路前往关外就不需要轮渡这种交通方式了,马车和铁路成了接下来的主题。 从黄包车上下来,王一笑嘻嘻的对旁边这位半百老头说道。 “走吧,这世道,多的是跟这位碰到面的机会。”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面人刘就得认栽,老实听话。 “那好,那我就没找错人。” 之后就是王一潇洒转身,登上客轮,等着这艘客轮载着自己往对岸而去。 死对他们这类人而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时候自己身边没有一个衣钵传人接过自己的手艺,传承几代人的手艺断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大的罪过。 而且面人刘跟鬼手王一样,都不希望自己的衣钵传人是全性,所以在全性里,这捏骨画皮的手艺也是独此一家,绝无分号。 但这位还就是乐此不疲,搞得自己动不动就得换个地方躲着,生怕被苦主找上门算账,只是这次,他躲不掉了。 “山水有相逢,各位,保重。” 至少他们知道王一是个有恩必报的主,这样的人,作为朋友可是非常放心的。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王一强迫这位用捏骨画皮的手段把自己模样给换了换,然后就是一手磁场真炁打入体内,让他周身真炁无法正常运行。只能暂时维持这个模样,做一个身子骨还算健壮的小老头。 有人想观望,有人想拉拢,有人想除掉。 王一的回来自然也被有心人注意到,或者说从王一入京城就拔掉一个邪教分坛,顺带将人家地盘占为己有开始,王一这条过江猛龙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眼里。 所以他只能认栽,让王一带着自己来京城,但言语中也透露着对鬼手王这位已故同门的醋意。 但要是知道这位拿着这门捏骨画皮的手艺做了啥子事,估计也就能理解了。 一套过程行云流水,扛着面人刘在县城客栈里又住了一日,王一这才带着自己这趟出远门的收获,前往渡口搭上轮渡,一路转圜到浦东,再从浦东搭上前往京城的火车。 只是看着孤身一人离京的王一回来身边多了个半百小老头,一直在暗中看着王一一举一动的有心人心中也是疑惑,不知道这个在王一身边的半百小老头是什么角色。 王一笑呵呵的说着,推着伪装成半百老头的面人刘就往自己这宅子里走,只是他自己话说到一半,也发觉了问题所在。 因为在自己这个打下来的宅子门匾处,多了一块新的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四城脚行。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梁挺的抉择 四城脚行,王一看着这个自己打下来的宅子门匾上挂着这四个大字,一时间都愣住了。 自己就出一趟远门的功夫,家就被偷了? “一哥儿,没走错,这还是您的宅子,就是您离京这段时间秦二爷和常四爷张罗忙活的,梁哥也在一旁看着,您有啥不明白的,直接去找秦二爷问清楚就行。” 站在宅子看家的门房一看到王一这模样,也赶紧给他解释了一番。 “哈,吓我一跳,还以为出趟远门回来又要动手呢,这位刘师傅是我专门从外地请来的客人,你给他安排个房间,秦二爷在哪?” “这点应该在书房。” 王一离开了书房,刚换上一身新衣,就在宅子外打量着这个挂上去的招牌。 梁挺:?—— 宅子的客房中,在床上盘腿打坐的全性门人面人刘依旧是那副伪装的半百老头模样,闭眼打坐调息了一会后,这才睁眼叹气。 房门被打开,王一和梁挺走了进来。而看着在床上起身的半百老头,梁挺也是疑惑,眼前这人就是王一专门跑一趟远门带回来的全性门人面人刘?怎么看都是一平平无奇的小老头啊。 就在王一感慨世事无常之时,身后也传来梁挺的声音,王一回头,就看到梁挺在伙计的带领下朝着自己走来。 这种从一个人眨眼间变成另一个人的手段,也是让梁挺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语。 “大娃子,十几年前我刚把你招进厂的那会,你小子就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小小年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把一群娃娃管的井井有条。怎么,十几年不见,再回来练的一身手段,就觉得我秦某人老眼昏花看不懂你了?你离京的这一个月啊,我秦某人也想了很多,我秦某人变卖家业办厂二十余年,做错了吗?没有!我错就错在我把这世道想的太好了! 这世道,好人想做好事,光有钱是不够的,背后还得要有靠山!如果背后没靠山,那最好自己手里得家伙,能够让别人不敢随意动你的家伙!你小子一身的神仙手段我秦某人凡夫俗子看不懂,但我秦某人却知道,因为你小子这一身的神仙手段,这四九城里,没人敢对你打下来这块地盘伸手,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伸了手,你会把他们的手连头一块砍了,我说的没错吧,大娃子。” “梁兄,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重新做一次人,你怎么选?” 这样一来嘛,咱也算有点进项,不用专靠那几块地皮的租金过日子;二来嘛,京城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这边也可以第一时间收到风,你小子也好根据这些消息出手,做点什么。” “梁兄,我来之前问过了,如果是完全的改面换皮,只能持续一个月就会变回原样。但若是对自己的骨相皮肉做些微调的话,以刘师傅的手段,配合一些药物,是能做到一生不变的。你我既然是朋友,你又因为这天生的异相饱受冷眼,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但最后变不变,怎么变,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不干涉。刘师傅,劳烦您跟梁兄单独谈一下,我先出去了。” 这些人物也是见惯了世面,对于梁挺这番异相最多也只是惊讶,但要说鄙夷的,还是挺少。 “二爷,您老人家不惦记着要回您那个厂子了?我寻思着这几天去找那位蓝先生还有那个朱局长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帮你疏通一下呢。” “妈的,这鬼手王上哪捡的徒弟,这手段这么邪乎?都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我还是无法调动我体内的真炁?这他娘的真是倒转八方?” 别说,一个月不见,如今的梁挺确实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自信了许多,再加上一点衣品,看起来也跟他那个诨号白鸮不太搭了,想来这一个月,秦二爷和常四爷没少带着梁挺去跟京城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打交道。 “别的不说,确实耐造,至少以后我不用拿铜板当子弹打了。不过让你专程跑一趟呢,就是还有个事想让你自己来做主。” 这位蓝先生也似乎没有过多跟王一聊天的心思,问候了一句,就在王一和秦二爷的目光下离开了宅子。而没了外人,书房内,秦二爷看着出了趟远门回来的王一,也说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 “我当初为啥变卖家业办厂?无非就是想在这个世道里做点事,别的管不着,但至少在这京城里,能让一些老百姓活得下去,别那么苦。我虽然不知道你为啥入京,但想来也跟老头子我差不多,都想在这世道里为苦难人做点什么,你有手段,有见识,有想法,想来到时候真办起事来也不像我秦某人这样一事无成,我这老东西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王一。” “你小子自小心思重,想法多,这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不见,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说明你这一身神仙手段没让你变心,你依旧懂得善恶是非对错。你回京城想做什么,我不问,但无论你要做什么,在这京城里最要紧的就是消息灵通,所以啊,你离京后,我就跟常四爷和松二爷商量了下,老哥几个虽然老了,没啥本事,但就一点好,我们哥几个都是满人。 给梁挺改造过的法宝点了个赞,王一也说到了重点。 “何事?” 伴随着一阵骨骼移位的声音,在梁挺面前,原本还是个一米六半百老头的面人刘,身形拔高,白发变黑,衣服撑破,重新变回自己四十多岁的中年模样。 “行了,别说这话宽慰我。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身衣裳,你去换上,然后跟着去见见人,虽然明面上这脚行是我秦某人的,但怎么说你也算是个少东家,总得让人知道你不是。” “得嘞,那二爷,您歇着,我先走啦。” 王一不答,秦二爷也在那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梁兄,一月不见,精神了不少啊。” 四城脚行,这业务说白了就是同城跑腿,自己出趟远门的时间,回来就成了一家同城闪送业务的少东家了,这事闹的。 将行李交给这位活计,王一这边也朝书房走去,恰巧,也在书房外撞见了被自己接来宅子住的秦二爷,以及在他旁边的京城贵人,蓝先生。 因为这事啊,那远在山西的墨筋柔骨门没少被京城里这帮同行当笑话来讲,毕竟能把一个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的门人逼到离开门派,成了弃徒的,也就这墨骨柔筋门了。 秦二爷拄着拐杖,看着门外,说完之后,也是沉默不语,等着王一发问。 “京城大,居不易,要见的人多了,要处理的事多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办的如何?那苑金贵的法宝可还好用?” 虽说哪个世道都得看脸,但这世道,脸只是附加分,手里的钱袋子和拳头硬不硬才是关键。而且梁挺的来历,只要有心想探查的,都能查到他的过往,一个在机关和符箓两道的门派中自学成才的弃徒,这天赋,这手艺,谁见了都得给个面子,叫声梁兄。 哪会像墨筋柔骨门那帮家伙一样,成天拿着梁挺的样貌说事,欺辱。 “明白的,一哥。” “成,我去见他,你给这位刘师傅安排好之后,麻烦去喊一声梁兄。” 看着王一兴冲冲离去的背影,秦二爷也是感慨。 王一坐下,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指着宅子外挂的门匾,一脸好奇。 “这人呐,还是得年轻好啊···” “还能做什么,给你这小子攒点家底,总不能就靠这地盘上这点租金过日子吧?虽然这日子也能过下去,但对于伱小子来说,这点钱可不顶用啊。” “刘师傅,您要是在这多住一段时间,我就告诉您我这门手段到底是不是倒转八方。” “放心吧二爷,您,常四爷,王老板还有松二爷都能看到那一天来的,那一天绝对不远!” “哟,王小哥,这趟远门,事办完了?可有出什么意外?” “蓝先生?托福,一路上平安顺遂,满载而归。” “二爷,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好端端怎么给我弄个脚行来了?” “您这话怎么说的我听不明白呢?” “得,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走了秦二爷,王小哥。” 跟留在这京城里的那些贵人多少算得上沾亲带故,一来二回就合计了下,搭上了刚才那个蓝先生的线,从他手里盘下了一块业务,就负责在京城四城里,哪家哪户需要跑个腿,帮忙传个信,买点东西的,招呼一声,咱们赚点跑腿费,也算是给你招点人手,免得你这么一个神仙手段的家伙还得事事亲为。 闻言,王一喝茶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也是给自己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佯装疑惑。 “咱爷俩就不搞这一套了,这皇上都没了,给谁下跪呢。我秦某人一生无儿无女无妻妾,做了大半辈子的好事,也终于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点好报,这就够了。真要有心,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能有幸看到太平世道到来,你到时候给我们这几个老头子送终就是了。” 王一笑笑不说话,只是走上前,一掌按在面人刘的脑门上,伴随着他将打入面人刘体内的磁场真炁收回。面人刘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炁能重新运转了,当下运转体内真炁。 “二爷!” 说着,也没有给面人刘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顺带关上了房门。 将这个可以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交给梁挺自己来抉择。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捏骨画皮 “你就是白鸮梁挺啊,确实没有叫错的外号。” 客房内,被王一解开束缚,能够重新运行体内真炁的全性门人面人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梁挺,一身如死尸那样病态白的皮肤,早早就成了光头,体型嘛,因为王一在梁挺爆发堕落边缘拉了一把的缘故,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连轴转,梁挺的体型属于壮硕,并没有因为放纵堕落形成脂包肌那种肥硕。 再加上酷似猛禽白鸮的面相,站在那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确实能起到小儿止啼的作用。 “你知道我?” “呵,陆家寿宴那场比武,出名的可不止龙虎山小天师和这个鬼手王的弟子王一。你这位墨筋柔骨门的弃徒,就是在我们全性也是个津津乐道的话题,之前我换地方的时候也听那帮人说,要没王一这臭小子,搞不好隔一段时间我们全性就多了一个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呢。” 面人刘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感慨,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墨筋柔骨门这一次因为梁挺,算是成了正邪两道的异人圈子笑话了。 而梁挺却在面人刘这对自己曾经师门的嘲讽中难得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面人刘没说错,在第一次遇到王一之前,他确实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心性上的变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若不是这段时间的游历,王一第一次把自己当做一个人来看,后面自己会对师门,对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好!好!没想到我今天也能享受一把鬼手王的待遇。哈哈,鬼手王,想来当时你知道这家伙手段远超于你时,心情应该跟我一样吧!就你这杯茶,我刘面这一身捏骨画皮的手段都传给你又有何妨!” “找到了道,自然就解了。我先去忙了,你处理完这边的事,也让人带你去常四爷那边吧,见见咱们招来的人。” “若真要想找个传人,我眼前不就有个最好的传人吗?鬼手王这老东西,一辈子都跟我一样糊涂做事,唯独在收徒这件事上,我真得佩服他这运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擒我入京,但想来无非就是惦记着我面人刘这一身捏骨画皮的手段,若你拜我为师,我必当倾囊相授,说不得,还能通过你找到我的道,如何啊?” 脚步声传来,面人刘抬头,看着进来的王一,也没有反抗,只是问道:“你怎么做到让他找到自己的道?” 说着,王一起身,就准备再去把面人刘的真炁给镇住,只是在转身之前,也回头对梁挺说道:“恭喜你,心结已解。” 他不明白,梁挺这天生异相也就是他这类修行人可以当做等闲视之,可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眼前这人从小到大,绝对因为这身皮相受了不少苦,难得有这么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他拒绝? 客房外,王一很没有形象躺在台阶上晒太阳,直到后方的房门打开,梁挺那壮硕的身形在自己旁边形成一道阴影,然后在王一旁边坐了下来。 梁挺打从心里羡慕着王一,因为他从修行开始就知道自己的道是什么,可自己呢?跟在王一身边少说也得有三月了,见过了比自己还惨的苦难,也在京城里见到了一些能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没有,我没这个本事,我连自己的道能不能走通都不知道呢,谈何助人寻道。而且,你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自己这门手艺能有个传人吗?那么在乎自己的道?” “但他能考虑到我,就说明他确实把我当做朋友,至于其他的,重要吗?” 看着面人刘震惊的模样,还有那有点小恳求的话语,梁挺似乎明白了什么,在那哈哈大笑。大笑中,也不再想与面人刘多说什么,潇洒转身离去。 回答面人刘这番话语的,是王一一个干脆利落的好字。 “了然。”—— 房间内,面人刘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绝。但这次不同,他从梁挺的眼神中能看出来,梁挺找到了自己的道。而入全性的,大多数都是有术无道的修行人,空有一身手段,却放纵随性,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们若是还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就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我那些师兄弟没脑子,我那些师门长辈可没这么蠢。” “我拒绝了。” “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道。” 王一在心里这样想着,毕竟他也不清楚当时梁挺到底是如何把自己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墨筋柔骨门的传承不该是这样邪门,想来也是走了速成的法子。 面人刘气极反笑。 “嗯,我能听见,终究是要你自己做选择,做朋友没法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你做选择,不过你不后悔吗?” “啧,还是没忽悠到你,算了,老子认栽。刚才他跟你说的话,也是我的意思,我这手段虽然独特,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微调骨肉皮相没问题,但你这身皮色,我改不了。说吧,想让我把你这张脸怎么调。” 梁挺不知道,所以他想在面人刘这个全性门人身上做个试验。 至于下跪嘛,鬼手王收养自己,传他手段时他都没跪。平日里也是喊着师傅,唯有在鬼手王后面幡然醒悟,赎罪三年离世之时,才在病榻前和墓碑上,喊出了师父,刻上了师父的字样。 “听梁兄你这说法,好像你有想法了?” “墨筋柔骨门机关符箓天下闻名,但最基本的都在这墨筋柔骨上,练到高深处,也是可以重塑自我的。我在门中千机洞受罚时,看到过门中先人留在墙壁上的一句话:万物皆可为机关。话语有点狂,但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天地万物,自然也包括人。” 面人刘大刺刺坐在椅子上,等着梁挺提要求。 ‘所以这就是你后面陷入偏执,用机关符箓两道将自己变成机关改造人的原因之一吗?’ “这边事处理完,我也想离京一趟,去见见我娘。这些年我在受苦,我娘也没因此好过到哪去,我这个样子她也不想,却又因为我遭受我那生父的打骂,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可以的话,我想接她来这边享福。” “不过伱也别那么感谢他,他这趟出远门把我带回来,想来不是给你解心结这么简单。不然他大可带你上门找我,就他这手段,我再怎么不识趣,也得老实办事啊。” “我拒绝。” 王一倒也干脆,将一旁放着的茶端在手上,就这么朝坐在自己面前的面人刘鞠躬,敬茶。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虽身为阶下囚,那王一也确实拿捏了我。但我也有底线的,你这样拒绝,以后要是后悔了再求到我身上,我可不一定会答应了,你再想想。” 面人刘也被王一这般干脆的举动给镇住了,但看着这样一个少年英才给自己鞠躬敬茶时,哪怕知道王一别有目的,但此刻面人刘的心里确实是有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他在全性中感受不到的。 “跟在你身边,就能找到自己的道?” “那就成,既如此,我就不跟你一块了,我还得去处理我身后这位呢。” 他抬起头,看着自信满满,认为自己会提出要求的面人刘,淡然道。 当下也是眼眶湿润,明明四十多还算盛年的岁数,接过王一敬茶的手都在发抖。 “有点,但不多。就算是要改头换面,我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变又变得不彻底,变彻底的又不长久,终究不是自己的手段啊。” 那出自名家之手,短短几千字的文章,却写出了这几千年世道的真相。 梁挺看着面人刘这般作态,也是咧嘴笑了,这笑容放在他这如猛禽白鸮的面相上,着实吓人。但此刻给面人刘却带了不一样的感觉,看起来是吓人,但也阳光。 “之前有人跟我说过,说现在这世道虽然乱,但总有天下太平的一天,那会的太平世道没现在这么多杂七杂八的规矩,小人物不会自称小人,草民,大人物也不敢讲自己是个老爷。到了那个太平时节,我这个样子估计也就没多少人在意了,这么多年我都过来,再熬个几十年又有什么呢?哈哈哈哈···” 师傅,师父,一字之差,代表的意义可都不一样了。 生母因为自己的相貌不断被父亲打骂,自己也被父亲当做畜生牛马来看待,哪怕是后来送到墨筋柔骨门,这变化也没有发生改变。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幅皮囊,直到他遇见了王一,这第一个把自己当做人来看待的朋友,之后的游历,见识了在这世道之下,一个个比自己还要悲惨的苦难人,还有一直在看的《狂人日记》 可此时的梁挺却陷入了回忆,回忆自己这从一出生,就多灾多厄的命运。 “我听你说过,你家离墨筋柔骨门不远吧?” 三个字,没有一点犹豫,却让自信满满的面人刘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表情和眼神,就这么盯着面前的梁挺。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前者是麻木,后者是学会了隐藏,唯独这二者之间的中间人,他们依旧会以异样的目光看自己,自己要追求的,是这些中间人的认可吗? “好,师傅在上,请受徒儿王一一礼。” 世道的变化有时就是这般无常。 一杯茶,一声好,一句回答,王一就又收获了一门手段,身边也多了一个能帮自己做事的人。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捏骨画皮?变化之术! 走出挂着四城脚行牌匾的宅子,望着头顶的太阳,王一也不由哑然失笑。 “脱胎于倒转八方的人体磁场,鬼手王之徒,得三一门传法逆生三重,现在又给全性门人面人刘敬茶学手艺···这事整的,无根生啊,你还是赶紧出来当全性代掌门,再这么玩下去,万一我成全性代掌门就不好玩了。” 王一在那调侃着,这才跟在自家宅子的伙计后面,前往四城脚行在京城里的办事处,让京城里的一些人物认识认识自己这个四城脚行的少东家。 之后的日子里,王一这边也算是暂时清静了下来。 毕竟万丈高楼平地起,要在京城立足,布局,好歹也得有那么一两分基业打底才行。 秦二爷跟几位老朋友一同撺掇整出来的这个四城脚行是个不错的生意,从王一的视角来看,无非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京城四城的同城专送跑腿,顺带加点物流的公司。 既不会跟黄包车的车行抢活,也不会跟燕武堂那边有生意上的冲突。 面人刘被王一这般干脆的话语整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逆生三重也只是断肢再续而已,也没见过哪个三一门的门人,能够在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就能玩断肢重生的操作,等等,好像有一位,三一门门长左若童,你是左若童亲自传的法啊,那没事了。 “这我上哪知道去!” 在这方面,都不需要秦二爷怎么教,王一自己都懂,只要做个人就行。 “那照您这么说,传说中那些修行有成的大神通者,他们的千变万化,要么就是做到了体内真炁后天转先天,所以源源不绝,要么就是另走他路,用海量的真炁替自己化作超出自身极限的部位,就像是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巨大的外壳?” 宅子内,面人刘在那讲述着自己这门手段的优劣之处。 他们常用剥好,炼制的狗皮或者羊皮披在那些被拐卖的孩子身上,让他们的皮肤,四肢跟这些畜生的皮肤,四肢贴合,再以咒语辅助,将一个个孩童变成他们手中牵着的狗,羊群。 “你!我!啊啊啊!!” 时而在五指之间衍生出一层肉蹼,时而长出一层浓厚的毛发覆盖,五指之间利爪显现,时而布满鳞片,好似鬼怪志异中的鳞爪,颇有几分造畜之术的风采。 看着王一学不到一个月就入门,而且开始搞衍生变化的手段,面人刘也是又高兴又沮丧。 “不知道啊,我就觉得我记住了,就试着运行一下,运行后又想着,既然这门手段能将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人都能变了,那一些畜生什么的也能吧?就把我熟悉的狗啊,熊啊都试了一下。” 颇有那么几分《西游记》里那位大圣七十二变的风采。 “既如此,就先让我体验一下吧,刘师傅。” “你···你怎么做到的。” 如王一所想,也是一个异人,隶属于日本那边一个叫柳生的家族,其身份也跟王一在三一门的差不多,外门大师兄。 他算是明白为啥当年鬼手王在三一门地界跟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起了冲突都没事的原因了,碰到这么一个怪才,哪怕是鬼手王的徒弟,他左若童也得爱屋及乌,饶过鬼手王这么一回。 一身手段有了衣钵传人,自然是高兴;但这衣钵传人貌似太猛了点,这才一月不到的功夫,就开始准备倒反天罡教自己了,这事整的,他又一次体会到了鬼手王当时的心情了。 到时候,就真是大变小,长不高;小变大,没了味;不男不女的成人妖;什么都变了,偏偏自我认知没变。 只是在为人处世,跟京城里方方面面的人物打交道这上面吧,就得王一自己去学,自个儿去悟,秦二爷也只能在一旁指点。 除了蓝先生,朱潜龙,根本一郎这三位,其他明面上的交际王一也要做,但大多数时候也是深入浅出,就是告诉京城的各位,我王一就想在这一亩三分地窝着,赚点小钱,有个地方好修行。 但这种事嘛,王一只能说,他与这位根本一郎相互交换了意见,并保留了各自的意见,之后就双方各自有序离场。 “没事,在你动手脚之前我绝对能反杀你,因为我性命修为比你高,而且有逆生三重保底,出了事我也能自己修。” 但一般都是障眼法居多,因为能够承载一个成年人的大蛇大多都是有点道行的妖物,这些戏团班子可没那个实力去对付这样的畜生。 ‘那你这麒麟臂又是怎么回事啊!你还真能见过麒麟这种神兽?!’ 这狗东西,什么档次,也跟自己一样顶着个外门大师兄的头衔? 可惜王一自己再怎么不爽,也不好对根本一郎下手,因为这货的身份太多了。 且因为王一之前展现的手段,那位掌管一个区治安的朱局长还有那位京城贵人蓝先生也算给王一几分薄面,专门打了招呼,白道上的也没什么人为难自己,他们这边只要按规矩交点孝敬钱就可以了。 这般年纪,在逆生三重上的修为就已直逼左若童这个大盈仙人了,再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他都不敢想! “总而言之,我知道你天赋高,但这种跟人体息息相关的修行容不得你乱来!还有,莫要以为你这样就算学会了,我这门手段就算真的精通了,也逃不过一个根本,就是你再怎么能变化,也无法变成超出自己本身的存在。就好似一个人可以变成另一个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行,无非就是体内的后天真炁变化罢了。 接着王一就看到自己的右手时而变成女子的纤细小手,时而变成孩童的幼手,时而又布满老人斑,皱巴巴的干瘦。王一也静气凝神,感受着这股属于面人刘的真炁对自己右手全方面的改造,最后恢复原样。 这种亲身体会的奇妙感,也让王一明白面人刘这门捏骨画皮的手段在之后的抗战中有着怎样战略意义,这尼玛太好使了吧! “现在你知道我这门手段有多独特了吧,我们全性虽然人人喊打,那些名门正派见到我们都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但我们是以一个教派对抗着所有名门正派,人员是良莠不齐,但论手段上的精妙吗,跟他们这些传承几百年,千百年的门派比,那也是不遑多让,小子,有的是你···” 他们已经到头了,但王一的修为可是在蒸蒸日上啊,现在还能有那么一两个赢自己个一招半式,再隔段时间,那就是打遍京城无敌手了。 狗东西活的还挺滋润,难怪朱潜龙乐呵呵被你这么呼来喝去。 就算你能变成狗,变成猪,变成熊,也终归有个极限!难道说你变成了那东北的柳家仙,就能把自己的身形也变成跟祂们那般巨大?你的真炁根本不够!贸然变化,只会让你自己死无全尸!” 被王一这么一通反问,面人刘都无语了,我要懂这些老子还入什么全性啊,早就当一派开山祖师跟龙虎山,三一门坐而论道了,能在你这受委屈? 面人刘得意的表情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看到王一举起自己的右手,开始按照之前面人刘在自己右手内行走的真炁路线,开始重新构造自己的右手。 其次,就是这个手段维持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想继续伪装,他可以继续加固,但只能加固两次。若是过了这个时间,就像这门手段的名字一样,捏骨画皮,真就彻彻底底除了记忆之外,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也变不回来了。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者无畏!这是能随便试的吗!人体四肢百骸最为复杂,一个不好,你这只手就废了!” “一只手就能试了吗!你懂废了的意思是什么吗!” “可我有逆生三重啊。” 至于待遇方面嘛,呵,说实在的,在这世道,你只要能给干活的伙计包吃包住,顺带不克扣工钱,你就是能够让人家在家里给伱供个长生牌位的大善人。 暗地里,他也在跟面人刘学习他那一手捏骨画皮的手段。—— “我这手段,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是在只要你的真炁能够在对方体内,四肢百骸中毫无阻隔的游走,那对方的形状揉圆搓扁都是你说了算,说难也在于,没有谁敢这么放心让别人的真炁在自己体内这样乱搞,那意味着自己的命都在对方一念之间。普通人还好,但像你我这样的修行人嘛···” 什么日本儒学大家,什么剑道大师,最要命的是东交民巷的大使馆成员,身份地位还不算低,跟日本军方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造畜之术,多流传在那些拐卖孩童的人贩子集团,这时候叫拍花子;还有一些戏团班子中。 王一干脆,毫不掩饰的话语也让面人刘莞尔,但还是照做了。 优点自不必说,完全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除了记忆和气质没法改变,其他的都能变。只是在传授王一手段之时,就跟刚才说的那样,需要王一完全放松心神,任由面人刘的真炁在自己体内走一遍,除了衣钵传人和至亲,哪个人敢这么做,那些委托让面人刘办事的,也是身旁有一两个好手看着,免得面人刘动啥手脚。 连面人刘都没想到,王一只是记住了一遍自己真炁在他体内运行的路线,就能够举一反三,将自己这门捏骨画皮的手段带上了几分造畜之术的风格。 至于缺点嘛,也很明显,因为这门手段只能单对单,两三个目标还好说,浪费不了太多时间。但若是要给十几个人一同施展,那这个真炁消耗就是个未知数了,按照面人刘自己的说法,那就是自己搞成了也得躺在地上去掉半条命。 偶尔燕武堂还会把京城内一些运货的生意外包给他们,互相之间倒也相处的融洽。 这位虽然有意拉拢王一,明里暗里都透露着只要自己成为它们帝国的盟友,朱潜龙能得到什么,他王一最起码是双倍。毕竟实力摆在那,王一也不是自夸,但纵观整个京城,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在手段上赢自己那么个一招半式,但要论潜力嘛。 那个画面,想想都觉得恶心,难怪面人刘入全性之后人人喊打,估摸着之前没少有过失败案例,这些苦主或者苦主的家属还能放过面人刘? 但想归想,王一既然敬了茶,这门手段就是要学的。 “所以我就只试了一只手啊,怎么可能拿全身都来试验嘛,我又不是傻逼。” 王一倒也干脆,直接伸出手,就让面人刘给自己来上一下体验卡。 “不怕我动手脚?” 而像戏团班子中的美女蛇,有的是障眼法,主打就是一个视觉欺骗,有的就是造畜之术这种手段,将一个女人跟蛇皮紧紧贴合在一起,变成人们眼中的美女蛇模样。 面人刘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前面都还好说,毕竟可能是自己陷入知见障,没想过自己这门捏骨画皮的手段跟造畜之术有这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但造畜之术造的好歹也是世上能见到的物种,无非就是自己没往这方面想罢了,但你后面连麒麟臂都整出来了啊! 这个王一就没法跟他解释了,总不能说麒麟这玩意自己肯定没见过活的,但现代的影视作品里都刻画出了种种只存在于画本里的异兽,加上那栩栩如生的特效技术,放在这世道,谁见了都会以为这世上真存在这样的异兽,自己只不过是按照自己脑袋里的记忆,依葫芦画瓢罢了。 唯一算得上意外的,就是他见到了那位在朱潜龙身后的日本人根本一郎。 在面人刘呆若木鸡的表情中,王一的右手已经不局限于男女老少,开始朝着非人的方向转变。 无奈之余,面人刘也只好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睡大觉,准备好好调整一下心情。 只留下王一一人在院子里,开始琢磨着这门捏骨画皮的手段。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话分两头 院子里,用自己这一身天赋配合俺寻思给面人刘整了个花活,把面人刘气的回屋睡觉调整心情的王一。 也在院子里细细琢磨着自己已经入门并开始朝精通方向前进的这门捏骨画皮,不断按照捏骨画皮的真炁运行路线,让自己右手在保持手这个基础上的各种变化,嘴里也在念念有词。 “所以这世上确实有仙人的存在,无论是当下还是以前,亦或者是现代,对于仙人的一个基本认知就是仙人能千变万化,是风是云又是龙,大小如意,变化随心。按照修行人的说法,仙这种境界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完成了后天转先天,将自己体内化作后天的真炁逆转为最初的先天一炁。 所以这逆生三重的理念,还真就是通天成仙之法啊,难怪三一门千百年传承,就一位三一门祖师达到了三重境界,这仙要是这么好成,三一门现在就该是天下玄门之首了,连龙虎山都得挪窝。左门长,看样子您寄希望我能修得三重境界这点,我是没法给您保证咯。” 王一遥望天边,觉得自己的推测惊世骇俗,却又合乎情理。 毕竟王一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三一门的故事才到了中期,他王一又不可能事事都记住,要不是被鬼手王带着,一路流窜到三一门的地界,他当时还真记不起来有这么一档子事。 无独有偶,在王一这边想着自己能不能达成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踏入逆生三重的三重之境时。 “错在当年差点因一时之气,误入迷途!错在入三一门几近四年,还是让师父如此担忧,挂念,时时想着如何让弟子明白当年之事的缘由,直到这次与王一师兄入京一行,弟子这才明白当年弟子只差一脚就踏入了泥潭。” 说着,李慕玄也是有感而发,泪盈眼眶,对着左若童就是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这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护道手段上可以比不过龙虎山那般多,但总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 他们这些门人与左若童一样,都是自小拜入三一门,可以说除了年节和必要的走动外,在三一门的时光多过在家。自小修行逆生三重,接受的都是达到三重可通天的概念,现在似冲一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像是作为三一门真正的大师兄澄真,从家里赶回来三一门修行的陆瑾,另外就是水云和长青这两位辈分高的弟子,剩下的,哪怕是跟似冲同辈,却因冲关失败成了残废的同门师兄弟似冲都没敢讲。 直到今天左若童闭关结束,开坛讲课,他们才敢商量着坐在第一排,准备等左若童问起时,或者他们自己主动开口说明。 说着,似冲也将王一对逆生三重这一门玄功似乎缺乏某些衍生的护道手段的猜想说了出来。 看着门中众人一番和气的景象,似冲就是再不愿,也得在这时站出来泼盆冷水,毕竟这关乎着三一门的根。 听着左若童主动挑起话题,问询着自己的情况,李慕玄当下便按耐不住,从蒲团上离开,对着左若童就是跪下,磕头。 “离京已是一月有余,为师今日出关,你就没有什么要对为师说的?” 听着李慕玄说出这样一番话,左若童脸上也浮现由衷的笑容,因为他知道,李慕玄终于懂了,这逆生二重的境界,他李慕玄随时可以冲关突破。 在大殿内听讲的众多门人在听到左若童这番话语,也是对李慕玄表示恭喜。 “这般猜想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否真是如此,还需要我等细细揣摩。一人计长,二人计短,既然找到了问题,那就大家一起商讨,去验证这个猜想的正确与否,想不到这困扰我三一门千百年的难题,最后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以这样的方式打开了一个缺口。 三一三一,王一王一,也许,他真的是咱们三一门中那个遁去的一,诸位,都散了吧。今日讲课留下的题,就以似冲从京城带来的这个猜想为题。修行一道,长路漫漫,诸位,共勉啊。” “师兄,其实这一趟京城之行,除了慕玄这孩儿解开了心结,心境上更进一步外,我和慕玄在跟王一以逆生论证的过程中,王一这边也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 因为他们发现,似乎就是如王一说的那样,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虽是性命双修的功法,但跟龙虎山同样以性命双修的金光咒比,三一门都缺了龙虎山那用以护道的五雷正法和其他神咒辅佐。 “哈哈哈,我三一门后继有人啊!” “看样子,伱终于明白了。当年我之所以下山阻你拜师鬼手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是全性,全性或许不全是丧尽天良之辈,可你这样一个从未涉世的孩子入鬼手王门下,未来的际遇如何,岂能不让人忧心?当日我若坐视不管,愧对的是你父亲,愧对于你,更愧对我这一生的修行。但如果你这次入京一行只是明白这点的话,那为师还是有些失望的。” “弟子晓得,这入京一行,弟子明白了当年师父的苦衷,也明白了一件事,全性虽恶,哪怕其中有良善之人,但对同门之恶行坐视不管,也是一种恶,恶不分大小,只分立场。只是全性之恶恶在了明处,看得见,但这世道,多的是欺世盗名,戴着面具借着善名行恶之人,他们的恶更深,更毒,更狠。 “师父,弟子错了。” 但现在有着王一这个半路加入的,他所看到的风景自然就不一定与他们相同,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们也明白王一这般猜想不无道理,当下都有些慌神了。 面对左若童将这个猜想的定性,众多门人弟子也从刚才的惶恐不安中回过神来。 “慕玄。” 是啊,连师父(门长)都没有慌,他们慌什么,一起商量就完事了呗。 就在门人窃窃私语之际,左若童一声话语,就让大殿归于平静,众人都看向眼前的师长。 有这样一位如师如父的长辈教导自己,整个三一门也是呈现一种蒸蒸日上的味道,对于拜入三一门的门人而言,这三一门就是他们另一个家,这些师兄弟,师叔,都是他们的家人。 三一门可以说是在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手里才隐隐有如今天下玄门正宗魁首的地位,无他,因为左若童在收徒上做了试炼关,每个拜入他门下的徒弟,他都是一一教导,或许中间会有偏向,但那也是在修行上的偏袒,这种是个人天赋,没脾气也比不来,但在门人相处处事上,左若童就是真做到了持身以正,不偏不倚,不会因为你是优等生就给你偏袒。 “你知你错在哪了?” 三一门这边,左若童也在开坛讲课。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左若童脸色欣慰,这几年对李慕玄的言传身教,虽磨好了李慕玄的性子,可当年那个结到底还是得解,不然就有可能成为李慕玄在逆生三重上的冲关阻碍。虽然如今心结已解,但做长辈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后辈更长进些呢。 “弟子在。” 如今李慕玄被左若童称赞后继有人,他们也只有发自内心的高兴,言语中还有对王一这个戏称为外门大师兄的赞叹。 他们也都知道这位如今在江湖上是跟龙虎山的张之维齐名,虽然不清楚左若童为何不收徒,但也明白了左若童为何传法给王一。不说别的,单就是王一这一次帮助李慕玄解开心结这件事,他们若是在江湖上碰上了,都得以同门之礼招呼。 “安静。” 门中师兄弟皆称我为三一顽童,称陆瑾师兄为无暇道童,可我这个顽童,更需要打磨,更需要抱着一颗赤子之心,来明辨世间的善恶是非,若不然,顽童会变恶童,恶童又会变成恶人,到那时,才是悔之晚矣。” 可只有左若童,他看着眼前又恢复往常活跃的门人弟子,眼中也有一丝抹不开的担忧。 虽说龙虎山是道教祖庭,源远流长,三一门也就将近千年的岁月。 这一说,就是让大殿内原本喜笑颜开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位三一门门长,被江湖人称大盈仙人的师长,确确实实做到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慕玄明白左若童的良苦用心,对这位只有感激和尊敬。 这样一来,哪怕有骚乱,有左若童这位德高望重的门长在,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风波。 这通天之路从来就不是坦途,路上有风光自然也就有风险,只修通天法,不学护身术,这通天之路真能走得顺畅吗? 能拜入三一门门下的,都是聪慧人,之前是因为自小拜入三一门,只缘身在此山中,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作为三一门的一门之长,左若童在三一门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地位太重了,重到当左若童发话定性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这个问题不是什么问题了。 说来也是不巧,似冲和李慕玄从王一这里得到了疑似三一门逆生三重中间可能缺了某些类似龙虎山金光咒那般的护道手段这种猜想后,第一时间也是马不停蹄赶回三一门。却恰好赶上了左若童闭关,而王一猜想的这事又事关重大,二人也只敢跟门内有数的几个人先说明。 ‘只缘身在此山中吗?我三一门的逆生三重,缺的真是那护道手段吗?’ 左若童不知道,也没法直接跟眼前的所有门人说明,只能自己暗地里去慢慢求证。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时局动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 王一这边呢,也算是把面人刘这门捏骨画皮的手段给学会了,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勉强算得上登堂入室,之后再怎么钻研,那就是王一自己的事了,面人刘是没啥能教人家的,相反,他已经被王一之前那一手变化随心给震到了,这两个月的时间,没少在上面研究,越研究越是在那骂娘。 “不是,你就一点不带害怕的吗!就算有逆生三重保底,你这由人朝着其他物种的捏骨,画皮,哪怕只是变了一层表皮,那也是剥皮换皮的痛楚,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啊!” 面人刘捂着被撕掉一块表皮,流着血的手臂,旁边是济世堂上药的大夫,在那对王一大吼大叫,一点高人风度都没有。 到底是捏骨画皮这门手段当前唯一传人,王一那一手一开始确实震撼到面人刘,但也给了面人刘一个方向,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方向,然后他就破防了。 王一那一手变化看似神异,惟妙惟肖,但内里还是人类的骨骼,只是披上了一层畜生的血肉毛发鳞甲,用通俗点话语来说,就是穿了一个皮套。 但就是这样一个穿皮套的过程,也是由自身的血肉变化而来,中间的转化过程可没法像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那么简单,面人刘一个钻研疏忽,就给自己右手臂剥掉了一块皮,疼的他龇牙咧嘴。 秦二爷没有在这生死之事上过多纠缠,反而转移了话题,突然问到这个时局问题上。 这般一点都不上心的模样,更是让面人刘觉得自己受了外伤之外,也快有内伤了。谢过了济世堂那边的大夫治疗,面人刘想要动手,但一想到自己这门手段发扬光大的可能还在王一手上,这伸出手的也只能在自己脸上来上一下,这一下,伤口又裂开了。 “什么叫我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很有事的好吧,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虽然四城脚行成立不到半年,但今儿年月还行,没咋打仗,我也得盘算着给脚行的大伙发点年终,让他们过个好年不是,这账算起来就是头大。” 得了这个保证,墨筋柔骨门也是投桃报李,知道梁挺现在在京城干事业,也从门人弟子中挑出几个品行优良的弟子,给梁挺打下手。 “你这无赖耍的!算账!” 面对秦二爷这番询问,王一不答,因为他知道这场战争结果而言,算是成功了,但对于这个世道的百姓而言,根本没什么变化。 过完了年,诸多门派也是纷纷将回家过年的门人召回门派,召不回的,也让门人好好在家看顾着家人,莫要去管闲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疏忽,也让面人刘明白,自己传承的这门手段若真能走到高深之处,确实是如典籍中记载的大神通者那样,变化随心的通天之术! 但这天下大势,并不会因为这世道多了王一一个,少了王一一个而发生根本上的改变。 毕竟要是论兵力,北洋这边虽然奉系,直系,皖系互相不对付,山头林立,可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三个派系一同联手,一人一把步枪,压都能压死对面。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也没见你给人家刘师傅讲明白。” 而自己那白发苍苍的老娘,也被他一路护着,接到了京城,给她寻来济世堂的名医。 好歹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方大派,只是梁挺倒霉,正好碰到那么一批欺负自己的同门,而且师长还是不管事的。 “二爷,人家孔夫子都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神仙鬼怪之事,就算有也该敬而远之,咱凡人跟人家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想那么多干嘛,而且你看看这世道,都这样了也没见哪家神仙下来管管,我要是神仙转世现在得被人当街打死。咱人啊,还是得靠自己,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那梁挺的老娘看样子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之后便是大封山门,坐看时局变化。 “好好好,我没伱天赋高,没你不知者无畏,我他妈回屋写心得去!” “可我确实不会讲嘛!” 王一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秦二爷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自己起身回屋了。 这份礼,梁挺接受了。之后就是在村子里见到自己的父母,用一小卷银元扔给自己那个生父,算是还了情。 “生死有命,老人家因为梁兄的出生挨打受骂了半辈子,到头来惦记着还是梁兄在外过得好不好,现在见到了,心里那口气就泄了,自然就没啥坚持下去的必要了。但好在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到梁兄现在过得还算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院子内,一老一少笑着笑着,秦二爷也突然叹息一声。 梁挺的母亲在陪梁挺过了年,也在民国十五年的正月元宵过后就撒手人寰。 “谁能想到你这娃娃天生是个修神仙手段的苗子,人家几代人都没想到的东西,你说来就来,还没法说明白,这换我我也上火。当初收养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一个七岁大点的娃娃,读书看报写字算数样样精通,还会讲洋文?大娃子,你不会真的是啥神仙转世吧?” 一老一少在院子外调侃着,房间内的面人刘只觉得自己手疼,心疼,脑壳疼。 秦二爷看着负气关门的面人刘,多少能理解。异人在当下这个世道不是什么隐秘存在,他当年也办厂的时候也招过几个异人看家护院,奈何敌不过人家手里有枪罢了。 王一头也不抬,跟秦二爷对着账本,对着名单,算着月钱。 梁挺回去的时候,据说还是墨筋柔骨门的门长带着那些梁挺曾经的同门来迎接他的,就是希望梁挺能回心转意。一个从门中刑罚弟子的山洞中能自学成才的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这脸丢了也得把人家迎回去啊。 只是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梁挺没有接受,只是这香火之情摆在那,他那一身手段要是没有墨筋柔骨门的千机洞,他也没法学会。只给了人家一个承诺,他日他若在机关符箓两道上有所成就,必不藏私。 很快的,在同年的四月。 尤其是自己这边折腾了两个月才算勉强有点眉目,人家两个月前第一次练手,一拍脑门就搞定了,而且全程无痛。更可气的是,人家还一点没有在这方面继续钻研下去的心思,真的就是将捏骨画皮当做一门可能用上的手段备着,他这个气啊! 只是就当下而言,还没有太多人看好南边筹划的北伐。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被王一绑来京城这件事太对了,没被绑来京城,没有王一敬茶拜师学手艺,他哪还能想到这捏骨画皮还能有这般进阶的手段。作为术,本来是属于旁门左道,奇技淫巧,却有了一丝光明正大,蕴含天地变化的玄妙,这可真是光大门楣的大喜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第一个玩出花来的不是自己,而是王一。 寒风阵阵,却没有在王一和秦二爷所在的三丈之内掀起波澜,这得益于王一影响了这一小片区域的磁场。 在王一跟面人刘学手段的两个月时间里,梁挺一人离京,回到了那个自己出生的小破村,没有发生什么大家都想看到的故事。 对于京城这边扎根在世俗圈中的异人流派而言,那就是在关注着上面那些大人物的一举一动,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会第一时间带着门人跑路,远离这个纷争之地。 只留下王一一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方天地,同样也是沉默不语。 在京城的十二月份说到生死之事,对于秦二爷这般上了年纪的人确实不合时宜。 “嘿,这大叔,可算消停了。” “这世道啊,到底还得死多少人才能太平啊,死掉我们这些老东西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有那么多娃娃跟着受罪呢···” 是的,眼下已是民国十四年末,南边一直在厉兵秣马筹谋北伐这件事基本上只要消息灵通的,都已知晓,尤其是京城这边目前名义上的中央北洋一派。 “诶。” “大娃子,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世道再乱也就乱个十来二十年就能太平了,这太平世道的开始,是不是南边现在正准备的北伐?” 只是这世道什么样大伙心里都清楚,老人家身子亏空严重,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而对于异人圈的众多门派而言,春江水暖鸭先知。 若梁挺没有回去,老人家也就是这半年的光景,现在无非就是心愿已了,梁挺也明白,就在自己母亲身边,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墨筋柔骨门因为陆家寿宴一事,在那边的同道面前丢了大脸,忙着找补都来不及呢,哪还敢去迁怒一个挨打受骂的妇道人家。 不然指望王一帮自己传下去?得了吧,这货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能成,全靠一手不知者无畏在那莽!等他传,他能从土里气到爬起来。 而自古以来,中华一统基本上都是从北向南,也就只有明太祖朱元璋达成了从南到北的一统,其中天数有之,但更多的是蒙元自己不争气。现在时代不同了,北洋这边再烂,也比当初的蒙元好,根本没人觉得南边能赢。 面人刘无奈,人家王一可以一拍脑门就拿自己做实验,将捏骨画皮这门手段往变化之术的方向捣鼓,他不行。他光是第一步转化表皮都得小心翼翼,但既然有了方向,指望王一把这手段传下去是没戏了,还得自己来写下这方面的心得,万一哪天自己被仇家收债了,这门总结下来的心得,再加上王一这个例子在,这门手段也就有后来人将其发扬光大。 平息内乱倒奉事件之后,一切准备就绪的奉系首领张大帅,也带着大军进入了京城,宣告自己的主权。 不久后,一张请帖就出现在京城四城脚行少东家王一的桌上。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宴无好宴 京城外城,四城脚行的宅邸内。 王一看着这张印有张雨亭字样的贴金请帖,面色有些古怪。 “这位张大帅有点意思啊,进京之后,竟然会给我们这些江湖异人发请帖?虽说他是绿林行伍出身起家,但现在不是都开始搞革新了吗,准备推自己儿子上位,绿林军都要换成新军了。” “王兄,是不是忘了年前发生的倒奉事件啊,奉系内斗,他给自己儿子铺的路可是差点全塌了。这不得给自己儿子再拉点其他的助力?而且你看看这请帖里面写的地址。” 书房内,跟着这张请帖一块在这的还有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他是过来告知王一关于秋叶海棠图绘图进度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明呢,这张来自那位张大帅的请帖前后脚功夫就送到了。 听到刘谓提醒,王一也将请帖打开,看着上面的宴会地址上写着东交民巷公使馆,就明白了。 “所以这位是在投石问路?你那边也收到了?” “别人说我不信,但你嘛,确实挺闲的,每次见你都是喝大酒。” “有机会见到张师兄不就知道了?” “呵,这张大帅也是个妙人啊,你还挺了解他。” “鸿门宴啊。” “你又知道?” “你是把你跟畜生划等号了吗?” 不是,这不是人家搞的宴会吗?整的好像你们才是主人家一样。 “你还分段收费,不一次结清啊?” 王一这边接下了请帖,也回帖告知一定会出席这场宴会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没有人会嫌钱多,而且出马仙不过山海关。这张大帅身边的高手进了京也是打了折扣的,而你这位少年英才,可是从去年那场陆家寿宴之后名动江湖啊,你是不是忘了陆家寿宴上也有关外出马一脉的高人?讲真,要不是龙虎山离的太远,这位张大帅指不定请帖都得送到龙虎山去呢。” “照你这么说,这宴会我还非去不可了?” “我们江湖小栈就是个打探消息,供人吃喝住的,生意虽然大了点,但人家张大帅犯不着跟卖消息的较劲,倒是王兄你有点麻烦。你信不信那个送信的现在还没走,就在宅子外等你的回复呢。” “看样子老天师这是又在想法子教育张师兄咯。” “一哥儿,您找我?” 少掌柜刘谓坐在那里摇着折扇,时不时还给自己来上一口。 “就你有文化?不就是恶霸请土匪嘛,给你整这么文绉绉的。” 说着也将请帖中的回帖夹着一枚大洋交给了这位花姐,让她送了回去。 “但你身上的修为已经连燕武堂那位李书文李老前辈都看不懂了,去年还觉得自己能胜你个一招半式的,这过完年老人家都不敢说这话了。所以这场宴会无论想与不想,都一定会有喜闻乐见的事情发生,有你这块金字招牌在,大家也就放心些。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和龙虎山那位怎么练的?咱都是修行人,就你们两个突出。” “你直接说要加钱不就得了,正好看看能不能从这位张大帅手里薅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都说这世道,死太多人了,有太多畜生吃了人,成了气候,怎地我这些年都没碰到过多少啊。” 宴会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后的今天。 “那确实,你信不信,你现在回绝了,下午就会又有一张请帖来,带着金银珠宝或者什么别的;再回绝,还会有一张请帖来,不过请帖里夹着的可能就是子弹了。” “去跟宅子外候着那位说一声,就说我王一到时一定到场,见见大帅的风采。” 一时间,京城几家异人势力也纷纷派人过来跟王一打了个招呼,说到时在公使馆大门等着他们,给王一整的一头雾水。 “这秋叶海棠图进度如何了?” 至于这位林怀义嘛,嗯,看来自己在陆家寿宴上跟张之维的比武并没有阻止张天师教育这个林怀义。 王一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跟这位在百年近代史上的历史人物见面,按照王一自己的想法,他跟这个张大帅见面只有可能在两年后,也就是民国十七年,在他乘坐空中飞人的专列上见面。 处理完这事,王一这才跟刘谓继续讨论之前他过来找自己的话题。 “你自己也说了,这张大帅是绿林行伍出身,起家。咱们这些江湖异人他见识的还少吗?而且名门四家之一的高家,还有出马一脉,他们可都在关外扎根呢,这张大帅虽然是常人一个,但他身边没站着这两家,你信吗?” 之后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好了,修行上可能就更随心了,但那时候真的是没人能挨他一巴掌了,因为他真的无敌了,或许自家师父可以,但他也不可能扇自己师父嘛。 这点从张天师没有怎么动手教训张之维就能看出,但凡老天师觉得自己还能轻松降住张之维,现在张之维都得老实在山上呆着。但老人家觉得现在这孽畜越来越难降服了,搞不好自己还得灰头土脸,而且他还不能下狠手,就只能这样放任了。 “想见的不敢见,不想见的一个个上赶着往我脸上凑,你这个张大帅啊,还真是给我来了一个大惊喜。” “我就这么招人待见?” “不只是我,燕武堂,济生堂,机云社···京城大大小小,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虽说请帖可去可不去,但不去就已经给出了回答。王兄,你去吗?” “这我上哪知道去,老天爷赏饭吃呗。话说你还有龙虎山那边的消息啊?那位张之维张师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呗。” “废话,你看我像那种要进京打遍无敌手的人吗?” “中原地区的脉络倒是没啥问题了,毕竟这一块基本都有我们小栈的分店,算是安全没问题。但再往南还有西北那边,你就得缓一阵了,路途远不说,这一路上可不太平···” 之后世道稍显安定,咱这些人扎根的地方再怎么样也不会穷山恶水,也算是精华区,有畜生也被杀完了。没杀完的,要么往关外遁走,要么就往西北那些山里一钻,天晓得在哪祸害人,不然我来找你干嘛?闲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提前见见也好,不然他还真不好处理这位,放任他死不行,让他不死也不行。 “也是,花姐。” 但这也合理,如果没有他王一,张之维对于修行是比较纯粹且不会那么用功的,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摸鱼修行就完事了,因为就算是这样,他的修为也是碾压当代,稳稳排在张天师和左若童后面,属于整个中华大地上正数前二十的那种,还是唯一一个年轻的。 “因为你是在京城被鬼手王捡到的,那年月,你要是出了京城,不出十里地不是被人就是被畜生吃。之后就更不用讲了,你那师傅鬼手王放在江湖上也是有数的高人,畜生喜欢吃人,但有了道行自然脑子就聪明了点,一顿饱和顿顿饱它们还是能分清的。 送走了过来找自己说事的刘谓,王一这才回到自己书房,看着这张请帖,良久,也是露出笑容。 “既然站着这两家了,又何必舍近求远,他敢这样大摇大摆进京,身边没一两个高手?” “那位小天师啊,照我最近收到的消息,这位可是不管老天师张静清的命令,时不时就私自下山去龙虎山地界外见世面,但老天师也很少出手教训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骂两句让他回来自觉去面壁后就听之任之了,不过最近说是又有个叫林怀义的弟子私自偷跑下山了,老天师正在找这徒弟呢。” 只是现在因为多了王一这个能跟张之维交锋的,好嘛,给他来了点刺激。 “可不是吗,只是这张大帅是项羽,但这东交民巷的八国可不是刘邦,是磨刀霍霍的匈奴啊。” “你不是说你可去可不去吗?” “你要是不去,我还真就可去可不去,但你去了,江湖小栈的手虽然长,但这京城里确实有伸不到的地方,毕竟异人,咱们这有,人家也有。有你在,我也好见识见识这些外国异人的成色,看看能不能在里面伸伸手。” 王一这边应付京城异人圈这些势力的善意,另一边的根本一郎也给自己发来了帖子,说到时赴宴时他这边可以派车来接自己。 可能后面依旧会传他半部雷法,依旧会给他赐姓张,毕竟这位未来的天下第四或者第三,天赋在那摆着,有没有王一这档子事,张天师都不可能放过林怀义这根好苗子。 “我说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是吧?” 虽说以张之维的性子,他对所谓的天下第一没啥追求,认为修行就是修行。但到底是人,还是个年轻人,指望他现在养成与世无争的性子不可能,有王一这个例子珠玉在前,通过红尘炼心辅助自己修为突飞猛进,他张之维又岂能让王一专美于前? “滚滚滚,你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 “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计啊朋友,当然,你要是随行那可以一次结清,反正你这手段我都看不懂,那些畜生就更看不懂了。” “伱呢?” “行行行,下次我不带葫芦来可以了吧。既然你这边没问题,那我也回去传个话,让他们算一算这后面的价钱,具体多少再跟你说,反正预算多备点。” “干我们这一行,情报可是吃饭的手艺啊,而且这位不难看懂,只是看懂了不代表就拿捏人家,一码归一码。” 一名女人走了进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一从刘谓这一段话中也得到了很多讯息,首先就是张之维的修行进度加快了。 对此,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给了回答。 “又不是术士,神秘兮兮的,没意思。” 听到刘谓提起张之维这个天命之子,王一也来了兴趣。毕竟入京之后到现在,自己出手就那么几次,而且次次都是碾压局,着实没有跟张之维交手来的爽利。而见王一问起,刘谓也把龙虎山那边最近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无他,因为这次宴会的地方在东交民巷日本公使馆。 而对于这狗东西,王一只回了四个字:下次一定。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异人的盛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这位张大帅宴请京城异人圈赴宴的日子,四城脚行的宅子里。 王一这边已经换上定制好的红色长袍,稍稍打理的头发,看着就像一个活泼开朗的阳光大男孩。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王一就把请帖装进口袋,准备赴宴。 而在宅子外,刘谓已经坐在一架马车上,透过窗户跟自己打招呼了。 轻身踏步上了马车,一声招呼,马鞭一打。 四驾的马车就载着两人迈着小步伐,响着马铃朝东交民巷的方向出发。 在这古色古香,入夜就基本没啥灯光的京城中,灯火辉煌,带着现代欧式风格的东交民巷使馆界与这座城市俨然是两个世界。 看着王一到场,这边几位扎根京城的异人势力代表也很熟络跟王一寒暄着,说着他们暂时了解到的情况。 “啊,要是能见到这样的绝顶高手出招,就是死也值回票价了。” “你知道对于王一兄弟,对于那位龙虎山的张之维,对他们而言,什么情况下是最强的吗?” 摆在台面上的阳谋,王一知道,京城异人圈的其他人也知道,东交民巷那边的外国异人也知道,无非就是心照不宣罢了。他倒是想让王一带着自己一起,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全性门人,这个标签在自己身上,就注定一堆事不好处理。 “就是他们是一个人的时候。” “就你这个性格,难怪我修为没你高。” “这还跟我性格扯上关系了?哦,到了~” 面人刘看着这个结合机关术和符箓两道打造出来的眼珠,正想问问怎么放呢,梁挺就手把手点开机关,将这个留影眼挂在面人刘的镜片上,好似一副眼镜外又加了一层单边眼镜。 要说修为高深,手段厉害,他混在全性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高人,但怎么说呢,他面人刘说到底是个手艺人,一身手段偏向于辅助,会那么点拳脚功夫也派不上用场,很少能见到那种高手对决。 京城这边收到那位张大帅这场私宴邀请的各方人物此时早已在这里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借着这个私宴看看能不能认识下一些朋友。毕竟对于京城里很多人来说,使馆界这里的人物,对他们而言就是双方生活在两个世界,人家背后的依仗,足够让他们放下一切脸面跟人家交好。 “这宴无好宴,你干嘛不让他带你一起去?” 有一说一,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这怎么用···” 看着王一推开车门,两人先后从马车上下来,朝公使馆里面走去。而这边京城异人圈的一众代表也朝着王一和刘谓二人迎了过去。 “王一小哥来的刚刚好,这宴会啊没那么快开始。” 而在公使馆门口这边的骚动,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注意。 “啊?” 看着走过来的这几位老熟人,王一也是一一拱手抱拳,打起了招呼。而在其中,他也看到了几张生面孔,其中便有济世堂端木家家主端木燕这位先生身旁,一个穿着学生装,梳着麻花辫,大约在十四岁上下的女孩正好奇打量着自己,完全没有那种在大场面的怯场。 面人刘还是无法理解梁挺这番话,见面人刘这般模样,梁挺也表示理解。 “啊?” “刘师傅,咱也算认识快半年了,你觉得我厉害吗?” 只是在即将踏入宴会大厅门口的时候,王一脚步微微一顿,抬起头,毫不掩饰的修为透过双眼,也跟这些用眼神朝自己施压的眼睛一一对上。 “啊?” 梁挺一副对王一很有信心的模样,让面人刘摸不着头脑。 就在两人互相调侃之际,马车也在早已车水马龙,名流汇聚的公使馆门口停下。 而王一也是大踏步走进了宴会大厅。 但就是这一眼,就让八国使馆代表身边这些异人只感觉有一柄利剑透过王一扫过来的眼神刺进他们的大脑。 如果抛开这场私宴的性质,在王一看来,这就是陆家老太爷寿宴的翻版罢了。 在王一与京城本地的异人圈子寒暄之际,他们的目光也都齐齐投向这边,投向那个在人群中心的王一。 而除了端木瑛这个小姑娘,燕武堂的万家代表旁边也有个小年轻跟着,想来也是跟端木瑛一样,被带出来见见世面。 八国异人彼此之间配合的默契在王一这柄利剑下斩的支离破碎,有修为低的,甚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面人刘不解,而梁挺回过头,给这位传王一手艺的中年大叔一个渗人笑容。 一场无声的交锋,以王一一人单方面获得胜利,给这些联手朝自己施压的外国异人吃了一个闷亏。 作为当前明面上京城异人圈的金字招牌,王一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今晚汇聚于此的,除了京城本地的异人。作为提供场地的日本公使馆,同样受邀来参加这场私宴的其他使馆代表,身边或多或少都将充门面的异人带了过来。 摆弄好,梁挺这才回宅子里,去请两位老人家。 “刘兄,别这么妄自菲薄啊,事在人为,这才哪到哪,咱也别这么着急下定论你说是吧?” “诸位,我没迟到吧?” 而在外人看来,无非就是王一对着这金碧辉煌的公使馆扫了一眼,打量了一下。 “可我打不过王一兄弟,也打不过龙虎山的张之维,不是那种棋差一着的打不过,是没有半点胜算的打不过。” 递过了请帖,在使馆界内通行无阻的马车上,少掌柜刘谓透过玻璃窗户看着两边的街道,建筑,也得感慨。 “自学成才的机关符箓两道的宗师之姿,伱不厉害谁厉害?” “跟这里比,那紫禁城除了大和皇城这两个名头外,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而且自己只是一个手艺人,没有王一他们这些修行人那样的手段。 这是一片全长有一点六公里的欧式风格街区,里面除了八国使馆之外,教堂,银行,俱乐部应有尽有。 听着面人刘这带点癫,带点邪性的话语,梁挺默默跟这位全性门人拉开了距离,然后从兜里丢出一个刻画着符箓和零件组成,大概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眼珠。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留影眼挂在面人刘的镜片上嘛,原因也很简单,他不近视,戴着这玩意眼镜容易迷糊。 “留影眼,这段时间捣鼓出来的物件,需一对才能发挥作用,范围三十里。三十里内,只要将其放在眼上,运行真炁激活,就能将看到的影像传到另一只眼上面投射出来。我给那江湖小栈的刘谓少掌柜一只,待会你把秦二爷,常四爷叫上,咱一块在书房里看就是了。” 现在听梁挺这样说着王一的修为,面人刘也不免有那么几分心潮澎湃,想真的去见识下这样的画面。 京城异人圈的小圈子这一批人,也看到了载着王一和刘谓停在公使馆大门口的马车。 八国使馆代表的异人,他们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达成了合作,集体对王一释放了看不见的威压。 声音很小,但在这场宴会上的,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一时间双方心照不宣。 而这场私宴明摆着就是那位进京的张大帅想借这个机会,让京城圈的异人跟东交民巷那边的外国异人做过一场,自己好从中获利。 而王一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在跟这帮老熟人打招呼,神态轻松的走进宴会大厅。 这边梁挺和面人刘张罗着秦二爷和常四爷两位老人坐下,就等着好戏开场。 王一那边呢,也在马车的小步伐下,来到了京城中被划为国中之国的东交民巷,日本公使馆。 虽然被王一用俺寻思加技能点给气到晕厥,但面人刘对于王一这个衣钵传人还是很重视的。 毕竟只有跟王一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才更明白当初那场陆家寿宴比武,两人所谓的分高下里面,水分有多大。但就是这样的水分,都把在场包括他在内的一堆人给唬住了。 毕竟他对王一那不可理喻的天赋有过直观感受,但王一的手段嘛,真没见识过。 宅子大门,是目送王一赴宴的面人刘和梁挺。 想到这里,面人刘也不由心生感慨,他那作为全性门人的本性也就忍不住暴露出来。 一片街区更是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只是看了一眼,王一就知道这位大概就是未来的甲申三十六贼之一,掌握八奇技双全手的端木瑛了。 就在各自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之际。 “因为没必要。” 可梁挺不一样啊,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多带一个梁挺人多也好办事不是?面人刘想不明白。 从这一刻起,王一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因为在这场私宴里,除了那些被邀请出席的社会名流,商界代表,八国大使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异人,先天的,后天修行的,中华大地本土的,国外的,体系复杂,皆聚于此。 这是一场,异人之间的盛宴!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名门高家 这是一场异人之间的盛宴。 王一一进公使馆宴会大厅的正门,就已经不着痕迹跟这帮想要给他们本地异人一个下马威的八国异人拼了一记。 但彼此之间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大家都清楚,这场私宴的主人是谁,纵使这里是使馆界,可真要在这里先动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宴会虽然在日本公使馆举办,但整体基本为欧式主题,而八国使馆的异人和王一他们这批被受邀来参加这场宴会的本地异人,也是泾渭分明分成三拨人。 欧美那一片的异人基本上都是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拖地,王一看着这帮金发碧眼的,也在想到时候打起来,会不会搞出什么走光的花边新闻。 而亚洲这边呢,无非就是他们和作为场地方的东道主日本公使馆了。 浑厚的嗓音传来,只见京城贵人蓝先生身边,除了王一见过的上一代与李书文齐名为京城四岳的于万山,还有一个熟人,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梳着大背头的大高个,还有一个老外。 王一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这个宴会中的八国异人纷纷朝着王一这边看来,什么样的眼神都有。原本还算一团和气的宴会也随着八国异人的联手施压变得压抑,就连在台上演奏的乐队也在这一刻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生怕自己一个不好,就被殃及池鱼。 “连你都觉得难办?也是,八国异人,总有卧虎藏龙的。” “那你是不是很会打牌啊?” “王先生,我现在是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什么?” 听着王一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这位高家子弟也是一头雾水,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宴会大厅门口处也传来一阵喧闹,强行冲散了会场内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而这位张小个子,张大帅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袍,胸前挂着勋章,在上楼时却顿住了脚步,很疑惑的看向舞台演奏的乐队。 这个熟人自然是年前因为一方玉玺被盗,一路从关外追到关内,恰巧跟王一还有唐门几位撞上的武举人子弟福临门。王一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这位,但一想到这位本来就住在关外,关外又是那位张大帅的大本营,一切也似乎合理了。 除了他和根本一郎之外,剩下聚集在他身边的,都是跟王一差不多年纪的日本异人。 “我还有一个身份,是美国异人研究协会的客座教授。王先生,如果你想知道我们这边大使代表的异人是谁的话,我指给你看,就那三位,中间的叫史蒂夫,旁边这两位叫巴基和山姆。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他们三位在归类上应该属于先天异人,但这个先天异人却跟你们理解的不同,如果王先生想了解的话,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了。” 全都是穿着和服搭配羽织,围绕在这个中年日本剑客周围,三五成群,用好奇,警惕,鄙视这样的眼神打量着恍若未觉的王一。 “有点难办。” “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嘛,这皇上没了,可这千百年传下来的道理可没有消失,无非就是换个皮而已。想来王小哥也看出来了,这场私宴,算得上是大帅入京的一个投石问路,不管王小哥待不待见大帅,至少现在,大帅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只要咱们这边有把握赢下接下来的比斗。” 王一也是如此,修了这么多年,也就在年前见识了一个西方童子命的外国异人,结果被他一拳秒了。但本身童子命放在海内外都是属于极少数的那种,没啥参考价值,反而是眼下在这公使馆里的八国异人,他们代表的,都是他们所在国家的修行体系主流。 “伱在说什么啊,我觉得难办是待会把他们打趴了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往后跟熟人见面不好讲啊。总不能直接说,我那会一个人单挑京城使馆界八国异人,把他们那个谁,那个谁都给摁了这种话吧?” “三一门门下洞山书院,山长洞山先生学贯东西,你值得信赖。” 王一他们这边的着装也简单,本来就是一场私宴,犯不上穿中山装给他们脸,一身长袍配长裤还有布鞋,到时候动起手来也方便。 敷衍了下这位亨大夫,王一也看向跟着福临门一块过来的这个冷面小哥。对于这位,王一也只能说这冷面小哥确实符合大伙对关外老乡的刻板印象,长的那叫一个高,自己也算是一米有八,在民国年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个了,张之维那家伙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多点,将将一米九。而这位,比张之维还高半个头,奔着两米去的! “怎么样,有信心吗。”刘谓喝着红酒,一脸怪异,想来是喝不惯,在那好奇问着王一。 “这位兄弟,张大帅让福大哥还有你一块过来,不会是让你看我一个人怎么应酬的吧?多少说两句吧。” “你确实有种,认识一下,名门四家之一的高家子弟,高进,字本伟。” 毕竟对于整个中华圈的异人而言,这上千年来都是自家打来打去,撑死就是跟日本这地方的异人有过交手。而对于西方欧美列强的异人,认识太少了,尤其是这几十年,还没等中华异人圈教这帮鬼佬做人呢,鬼佬们直接开着坚船利炮让中华圈的异人明白了什么叫神通不敌天数。 “science。” 面对王一这种主动挑衅的语气而导致宴会冷场,京城这边的异人虽不清楚原因,但也自发朝着王一这边聚拢,随时准备以摔杯为号。 “科学,我唯一能想到亨大夫你说这三位你们国家的异人代表与我们这边理解的先天异人有所不同的,就只有他们获得能力的方式了。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先天异人,而是通过后天科学的手段获得能力,却又如先天异人那般被锁死了上限,对吧?” 两白人和一尼哥,在当下这个时代,一个尼哥能够作为美国大使馆的异人界代表,再加上这仨的名字,王一不由眉头一挑。 “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夷狄,畏威而不怀德。跟自家人该客气就客气,该谦让就谦让,跟他们这些?那就是该怎么霸道,怎么嚣张就怎么来啊。难不成跟他们客气了,他们就会谦让我们?” 他就这样在众多政要,代表的簇拥下走进了宴会大厅,伴随着他们这批人的进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一刻又恢复了正常。 但好在,这场私宴本来就是带有目的的,王一这边想了解这八国异人的深浅,自然也就有人上赶着为他讲解。 “蓝先生?福大哥?” “福大哥多虑了,事情轻重我还是晓得的,不然也不会应邀前来。只是刚才你也听到了,动手可以,可也得让我知道这些手下败将叫什么名字吧,不然这架打的没意思啊。” “王先生,你是我见过的中华异人里最嚣张的,我很喜欢你这种嚣张的语气。” 在王一表示理解的时候,跟在那位蓝先生旁边鬼佬也在听到王一这番话语时,眼前一亮,主动朝王一敬酒,还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王小哥要是想解惑的话,我这边这几位朋友能帮到你。” 喧闹来自于宴会外正在互相聊着天的人群,人群中有洋人,有日本人,有国人,而在这些人的中心,是一位其貌不扬,身高一米六,留着一缕胡子的中年男人。 刘谓看着王一这看傻子的眼神,突然不是很想跟这位站一块了。 “介绍一下,协和医院外科主刀医生,亨德勒,亨大夫。”蓝先生也很适时的给王一介绍了来人。 “嗯?王先生,你说什么。” 但双方到这时还在保持最低限度的冷静,反倒是挑起话题爆点的王一,就这么若无其事拿过一杯酒,递给面前这个冷面小哥。 “champagne,please。” “下次,下次有空找你喝茶。” 很自然从侍应生的托盘拿过一杯香槟,顺带给刘谓端了杯红酒,二人互相聊着,也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些看他们的八国异人。 看着面前的酒杯,还有那些因为被王一称之为夷狄而朝他们看来的八国异人,这位冷面小哥也笑了。 王一顺着亨德勒这位鬼佬手指方向看去,也能看到那三位被亨德勒点名的美国异人代表朝着王一他们这边举杯示意。 日本公使馆这边王一只认识根本一郎这个老面孔,不过平日里经常出入使馆界,且在京城搅风搅雨的根本一郎今日并没有站在c位,在c位是一个年纪大概在五十左右的男人。身形板正,一身黑色和服搭配羽织,双眼锐利如剑,是那种典型的日本武士形象,除了没有月代头,而且他也是那些日本异人团体中唯一一个在这样一个私宴上佩戴武士刀的。 “久闻王一兄弟的大名,去年关石花那虎妞回来时没少跟我们说着你与那位龙虎山小天师的风采,但今日一见,王一兄弟好似比石花口中的要张狂许多啊。” “你还会洋文?” 合着在一人之下的世界里,超级英雄的故事都是有真实事例做蓝本创作的呗。 对于刘谓的惊讶,王一只想说,别说英文了,他还能跟根本一郎这老鬼子拽日语骂街呢。这可是自己当初在洞山书院进修那三年专门练的,作为自己某个时候的关键技能呢。 “王少侠,数月不见,修为又进一步了啊。”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却在这乱世中成就了一方霸业,成了乱世枭雄,成了当下这个时代,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力的那一批人。 “诶?怎么没声了?接着奏乐,接着舞。音乐,起!”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这场私宴开始了新一轮的觥筹交错,而王一也在这位高家子弟高进高本伟的介绍下,对这场私宴的八国异人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世界异人圈 随着这场宴会的主人与八国大使,还有京城内的政要登场,这场私宴也算是正式开始。 公使馆的大门关上,显然,这场私宴这位张大帅没打算让太多人知道,或许第二天会有报纸登报,说这场私宴的盛况,但登报的内容是什么就要根据这场私宴最后结果是什么来决定了。 王一这边呢,也在这位名门四家之一的高家子弟,高进,高本伟这边得到了这八国异人的相关了解。 毕竟要论对海外异人的了解,地处关外,且目前无论愿与不愿都得押宝在这位张大帅身上的高家,绝对比关内中原的各家各派更了解这些海外异人。 在这位高家子弟的主动解释下,王一也对当下除了中华大地之外的海外异人圈分布,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简单来说,整个世界的异人圈,大致可以分为中华和其他,而这个其他又可以细致化分为欧洲,日本和北美。 而在日本那地方,除了这三个,还有鱼龙会,里高野等大大小小的派系。 声音在王一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在高进眼里,王一一下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倒是把两个女儿,柳生雪絮和柳生絮雪带过来,按照高进的说法,是给自己两个女儿找合适的家族子弟联姻。 单论圈子之间的实力,那中华异人圈绝对是第一名,只是互相之间比拼的实力不仅仅是异人圈,还有异人圈背后的世俗圈实力。 去掉世俗圈这个场外因素,单比底蕴的话,那欧洲这边的异人圈应该是最接近中华异人圈的,因为他们那边也有仙的传说,或者是记录。 他王一现在可是手痒难耐,渴望打架啊! 关于一人之下的世界异人圈,大家可以去看一人之下的纳森岛篇。虽说又臭又长,但确实是米二对一人之下世界观的扩展,给大家展示出了本土之外的异人体系。 “最后一个嘛,就更简单了,我上去,他们那些人都给我趴下,包括那个叫柳生但马守的武士。单挑和群殴随便他们怎么选,单挑我单挑他们一群,群殴也是我群殴他们一群。” 可能在出马一脉开堂口的,都算是一把好手,但就在刚才,自己供奉的这位仙家,直接就说了句,除非本体出马,不然这里没一个人是王一的个,这句话可太有含金量了。 对于欧洲这边的异人圈呢,他们称之为世界的真理。 “把握?”王一闻言一愣,然后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咱们这些人里,去掉我,去掉于,李两位老前辈,只论中青一代,应该是旗鼓相当的,甚至因为人数的劣势,我们算是比他们强上一头才对,不过也有可能会吃点小亏,毕竟欧洲那边练的跟我们不是一个东西。之前几十年,咱这边的前辈也没怎么跟欧洲那边的异人交手过,人家也不屑于跟我们交手,靠坚船利炮就把我们制裁了。 他以此为基础,创立等同于龙虎山这个玄门魁首地位的弗拉梅尔学院,甚至因为欧洲的地区特色,弗拉梅尔学院在欧洲异人圈中的地位更加高大,属于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那种。 “别算上我啊,我只是个情报头子,哪有那么大本事跟人家动手啊。” 此刻在公使馆内的八国异人,除了之前从那位亨德勒大夫那里知道的美国那三位异人代表外,欧洲那边的异人代表可以说都是出自一家,全都是从那个弗拉梅尔学院中出来的。 “既然王兄这么有兴致,那好,我去跟大帅说,福哥,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也刚好跟王兄叙叙旧。” 他们高家跟陆家一样,都是家风传家,又因为扎根关外,家族中子弟的手段多为出马一脉,但不意味着只会出马一脉,关外那边的传承,不比关内的少。 梅林在创立弗拉梅尔学院之后不久,就彻底进入了真理之门,不再出现。 而找到这个所谓世界的真理,且因此进入真理之门的那个外国异人,他的名字叫做梅林。 听到这里时,王一真的很想找刘谓这个情报头子问问,看看咱们中华异人圈有没有哪家是姓段的剑术世家,直接给人家打包送过去,不出十年,整个柳生新阴流就会土崩瓦解啊! “王兄,话我已经带到了,就是不知道你打算让我带什么话给大帅。” 不说别的,光就今天参加到这场私宴中的这批日本异人代表,其中就有名为柳生新阴流,黑龙会和神道教方面的异人。而根据高进这位高家子弟的说法,这三个是目前跟日本那边军方走的比较近,在明治维新和大正政变中都出了不少力,所以才会邀请出席到这场私宴中。 因为过于宝贝,并没有出席这场私宴。 “高兄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身上那位前辈,祂应该能给你答案。” 如果要比数量的话,那中华异人圈的异人绝对稳稳站在整个世界异人圈数量的第一梯队。 高进退去,将王一的话语转告给在二楼的那位张大帅,而王一呢,也是看着这些对自己目光不善的八国异人。 在这点上当下实力如何,想来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王兄,怎么说,有把握吗?”在旁边一同听着高进这位高家子弟解释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也很好奇王一心里的想法,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情报头子,他很快就跟高进打好了关系,已经从高进这边敲定了一些合作。 但他留下的传承,这个弗拉梅尔学院也在这千百年中发扬光大,可以说,整个欧洲的异人圈子,有名有姓的也好,低调行事的也罢,基本上都在弗拉梅尔学院进修过。 “前两个说法简单,就是把老一辈的都放在一边看场,我排最后,大家一块在外面找个地,互相动个手,掰掰腕子就差不多了。” 是的,所谓的‘仙’,所谓的通天之路,通天之法,并不是中华异人圈的特产。 因为派系众多,且大多数都是重术不重道,反而落了下乘,至于那边有没有类似仙的记录嘛,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三个都有什么说法吗?” 玩的呢,就是大家基本认知中的魔法和炼金术了。 说实话,王一在听到高进介绍这位中年大叔叫柳生但马守时,嘴里一口香槟差点没把他噎死。只是按照高进这位高家子弟的说法,柳生新阴流的历代门长,都得叫柳生但马守,无论他之前叫什么。只是更难绷的在于,这位柳生但马守也有一子二女,儿子注定继承家业,叫柳生忠兵卫,剑道方面的造诣上,被当下的日本异人圈称之为最接近‘剑圣’这个称号的男人。 只是中华异人圈将其称之为‘仙’或者通天之路罢了。 刚才他跟高进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他们耳里,这种被人当面指鼻子说自己不行的话语,只要他们还是个修行人,这口气就咽不下。 “我个人认为,北美,也就是美国那边的异人代表最不需要担心,说到底就那点底蕴,全都是从欧洲那边过去的,你要是对欧洲这帮家伙有把握,那北美这些就更不用担心了。” “那倒也未必···” 而且在人体研究方面的精进,也让他们这个明明立国不足三百年的超级大国,在异人方面,顶尖战力可能没有,但中高层比起中华异人圈这边也是不遑多让,由不得王一不重视。 确实,从底蕴上来看,北美的异人圈最是不足为虑,但谁叫他们那边命好,海外孤岛也就算了。两次世界大战都是赢家,吃的盆满钵满,在其他圈子的异人还在打磨身体,精进功法之际,人家已经开始玩起了现代科学和异人之间的结合尝试,且在21世纪,用一场对外行动,让全世界的异人更加认清了他们这些异人在现代热武器面前不值一提的现实。 “啧,这还真的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 欧洲的异人圈了解了大概之后,接着就是日本这个弹丸小国。 “小东西,有点道行啊,啥时候来关外,你黄爷亲自试吧试吧你。” 刘谓第一时间想把自己摘出去,但谁都知道这位不显山不露水,却有着一个须臾透满城称号的少掌柜,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高进听出王一话里有话,但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王一没法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屁大点地方,流派多的快能跟中华异人圈这边齐平了。 他们从中华异人圈这边学到了太多东西过去,又在他们那边变了味,而且好的东西没学到多少,坏的倒是一学一个会。 王一瞥了高进一眼,一道精光透过高进双眼,也看到了另一番景象,但也是一闪而过,只是在王一精神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咽不下就对了,你们要是咽下了,这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伱就这么有把握?” 情报上的缺失,在二者旗鼓相当之间,可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啊。不然的话,就凭刘兄还有高兄你们两位,应该可以打这里面的十个左右吧,当然,那个叫柳生但马守的例外,这位确实有锋芒。” 但他也注意到王一没有在欧洲和日本这两个有传承底蕴的异人圈过多纠结,反而是把目光看向美国异人圈的那三个代表。 王一看着那位日本异人代表中唯一佩戴武士刀出席的剑客,注意到王一的视线,柳生但马守也朝自己这边看来,没有丝毫退缩。 中华的异人圈就不必多说了,传承源远流长,各家各派都有压箱底的手段,作为这些门派中有数的几个玄门,也是出过仙的存在,或者说就是由这些仙开创的玄门门派。 对于王一这句评价,高进这个高家子弟,梳着大背头的冷面帅哥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因为他自己是知道自己供奉的这个堂口,这位黄爷是个什么水准。 “哦?话倒是有,我很想知道大帅的这场私宴是想看到怎样的结果?是以武会友呢,还是点到即止,还是邀战群魔?” 如果说弗拉梅尔学院的地位等同于龙虎山在中华异人圈中的玄门魁首,那整个欧洲异人圈的体系,就颇有种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味道。 对此,王一只能用这句话来评价日本那边一团乱的异人圈子。 听着王一这番指点江山的语气,高进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本来自己就是带着目的先来探探王一口风的。现在人家这么有把握,这么狂,那更好,毕竟到时候要真丢脸了,有的是人教训王一。 毕竟按照他们那边的说法,所谓的天皇一脉,就是神在日本的子嗣,可天皇一家要真是仙人后裔,哪还有幕府时代那些破事呢。 弗拉梅尔学院,可以说是对霍格沃茨的致敬,现代的院长和教授就是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形象。 至于创始人梅林这个嘛,确实是哥们的延伸二创。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你们,才是挑战者 使馆界,日本公使馆的二楼。 以日本大使为首的八国代表正在陪着这位张小个子,张大帅。 对于下面自己手下这帮异人是个什么情况嘛,他们也心知肚明。 但这几十年他们背后的国家在战场上已经赢了太多,王一是大放厥词还是真有本事,对他们而言都无关紧要。 甚至一些心里阴暗的,还巴不得自己这边的异人代表输得越难看越好嘞。 省的一天到晚觉得自己手里有那么一两分异于常人的本事,就觉得自己就该迁就他们。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王一真的说到做到,一个人挑了这八国异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这边也要做好第二手准备。 “就凭你一个人也敢挑战我们?” 看着王一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公使馆的大门,来自欧洲六国的异人代表里,就有一个名为塔伯特的小年轻忍不住了。 那么有本事,也没见你打下来几块地,多要点钱。不都是他们这些代表国家的大使,携兵威和口舌跟人家要的,攻城掠地没见他们踪影,坐下分蛋糕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但此时的王一,依旧没有什么成为目光焦点的不适,只是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跟侍应生指着这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让他记下来帮自己打包。 “诸位,刚刚我这手下说,有人给我送了一份大礼,一场好戏,大家有没有兴趣陪我热闹热闹啊?” 王一很清楚,也知道这些京城异人圈里的想法。 之前不断因为耳聪目明,听着王一种种刺激话语的八国异人,此时没有一个敢先出来应和。 这些人情世故的往来,他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 只见率先冲出公使馆,将自己双手戴着的白色手套摘下,朝着王一那边扔去。 而刘谓这边呢,已经将之前梁挺交给他的留影眼掏了出来,随时就准备拆开当做单边眼镜给自己挂上,准备记录下王一单挑八国异人的精彩时刻,到时候拿回去通过江湖小栈的渠道这么一放,对他们江湖小栈而言,也是一笔不少的进项。 一番文绉绉的话语,但能受邀参加这场私宴的,哪怕是外国人,也是一等一的中国通。一口流利的中文比某些假洋鬼子都说的利索,也听懂了这位张大帅的意思。 只见两根一尺肩宽的石柱突然拔地而起,对王一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当下就追了出去,毕竟公使馆内不能动手。 一声闷雷在这使馆界的街区上炸响,掀起的一阵狂风更是吹散了漫天尘埃,街区两旁的玻璃窗也在这阵狂风下被吹得猎猎作响。 这位张大帅不着痕迹将这八国大使代表看在眼里,也大概明白他们心中的打算。 “既然大帅都已经说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王一就先给大帅热热场,也好看看这世界之大,除了我中华之外,还有哪国的异人能与我等一较高下。诸位,屋小,伱们一起出手也施展不开,屋外耍耍吧,我也好看看你们海外的异人手段与我们中华异人有何不同之处。” 将手杖别在腰间,王一看着从公使馆走出的八国异人,也是站在路灯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说着,这位张大帅也是一马当先走出二楼的宴会厅,在二楼靠近栏杆,能够将一楼全景俯瞰处走去,那里早已准备了给张大帅喊话的麦克风。 虽说我跟这位老兄弟已是分道扬镳,但他那一身的功夫,我张雨亭是认的。今日在这摆下这场宴会,无非就是想重温下旧时光,看看这天下英雄豪杰,有几位有我那位老兄弟的风采。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这里,我张雨亭也说一句,无论谁在这场宴会上技压群雄,我张雨亭都有一份大礼相送!” 这一举动更是刺激到了这位叫塔伯特的欧洲小年轻,也没见他打招呼,在他摘下手套的双手手掌上,两个环形但内里勾勒着复杂条纹的图案释放着淡黄色光芒。 毕竟他们的身份,又地处使馆界,平日里年轻气盛,趾高气扬那都是收敛着的说法了。就算这八国异人里有那么几个脾气好的,面对王一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做法,也有火气。 “这是劈空掌?!” “咳,诸位英雄,海外的,海内的,能在这里的,基本都认识我了吧。鄙人张雨亭,我是什么出身,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绿林行伍的马匪,能走到今天,全靠我们手里一票把兄弟带着。不说别的,就我之前的第一军军长李景林,那一手武当剑术出神入化,可是让我张某人大开了眼界,觉得这世上原来真有剑仙这样的人物。 王一看着这杯不断升腾起气泡的香槟酒,也对着八国异人笑道。 仔细端详着手杖上面的纹路,王一这才看向其他从公使馆走出来的八国异人,还有那个在远处,因为自己的手段而散失战意的欧洲异人塔伯特。 而心系同伴安危的另一位欧洲异人此时也冲到了不知所措的塔伯特面前,对着面前一个抬手,手中就出现了一根小臂长短,食指粗细的手杖,上面镌刻着繁杂的纹路,也在这时亮起光芒。 “哈哈,斋藤先生很会说话嘛~那就劳驾各位陪我张某人一道亮亮相吧。” “帅爷···” 突如其来的转折话语,也让在场这些政要,大使愣了一下,但都是人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并跟着附和。因为谁也不会在这时候得罪这位风头无两的东北王。 在张大帅身边轻唤一声,高进就俯身在这位张大帅耳边将王一要给他带的话,选择一一转述。那将皮球踢给自己的三个选择,以这位张大帅的心机,自然也知道这三个选择背后代表什么意思,这也让张大帅眼睛微眯,而高进这位贴身护卫做了自己该做的之后,也不再逗留,转身就退出场外,等着这位张大帅发话。 之后他们这些异人的未来如何,都跟接下来的表现息息相关,尤其是对于京城的异人圈而言,如果王一一个人能挑了八国异人,那他们自然能借着王一这股东风,从这位张大帅手里获得利益,当然,投桃报李,日后王一有什么不好办,想要他们去办的事,他们也会不收半点酬劳,想方设法给王一办好。 ‘砰!’ 这边王一还是背对着他们,一只手负在背后,好似闲庭散步。 那一边从公使馆内追出来的塔伯特就率先动手。 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一尺肩宽的两根石柱撞击在一起,土石崩碎,尘埃阵阵。但尘埃之中,并没有见到王一的身影,就在这位塔伯特的欧洲异人小年轻举目张望之际,从公使馆中跟上来的同伴也在这时高喊出声。 王一踩在路灯上,依旧是单手负在背后,空出的右手拿着从那个倒霉蛋手里丢失的手杖。 但对于跟着出来的京城异人圈,以及张大帅身边的几位异人保镖而言,他们已经看懂了王一刚才的手段。 “好戏配好宴,犹如宝马赠英雄,大帅能有这般雅兴跟我们共享,我们很荣幸啊。” 看这动作,这个叫塔伯特的还是个欧洲老贵族,扔个白手套,只要王一捡起,就意味着这是一场属于他和王一之间一对一的单挑。 这一下只要撞实了,就是一个横练功夫的异人也得吐口血。 那恍若未觉的模样,连一旁的侍应生都为王一捏了把冷汗。毕竟连他这个侍应生都感觉到这宴会上的气氛不对了,你这哥们多少长点心吧! “好了,就这些吧,记得给我打包啊,少不了你们的辛苦钱。” 包括王一在内,也是鼓起了掌,给这位张大帅捧足了场。 二楼传来的动静也让一楼这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异人抬头望去,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就是由这位张大帅拉开帷幕。 石柱相撞崩碎的尘埃被一阵强风吹开,但塔伯特却看不到任何攻击的手段,只是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风压。 就在这位张大帅思考着待会以什么方式拉开这场中华异人与八国异人比斗的帷幕时,高进上来了。 一堵无形气墙出现在两人面前,与这看不见的攻击撞在一起。 因为他发觉,自己明明只是站在一个很普通的位置上,跟侍应生说着话,可在场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得盯着自己,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他从这个普通的位置上,也能看到每个人的眼神,尽收眼底。 毕竟王一之前那几乎当着他们面说的话语,虽说是挑衅,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人家敢这样放话,再加上之前王一在进入宴会大厅前的惊鸿一瞥,都说明了人家有说这话的底气。 随着他这两手一拍,青砖铺筑的路面也犹如海浪般波动起来,波浪的另一端自然是站定背身面对自己的王一。 京城异人圈这边嘛,倒是想着要不要先出来热热场,毕竟他们这边还有一个王一,就算先败下阵,后面也有王一把场子给找回来。他们这边的年轻一辈倒是跃跃欲试,反倒是带他们过来见世面的老一辈稳重,强按住了身边这些年轻人的躁动,全都将目光转向王一。 说着,王一便一马当先,朝着公使馆外走去。 他缓缓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空荡的高脚杯放在桌上,一旁的侍应生也出于职业习惯,给王一这位客人的酒杯倒上香槟。 金色的香槟酒在灯光下莹莹发亮,溶解在香槟中的二氧化碳化作点点气泡不断从杯底浮现,在灯光下附着在杯壁上,不断破灭。 高进这位贴身护卫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这帮大使的眼睛,人家也没打算避开这些代表。 而且彼此之间的手段都不清楚,谁也不愿意先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平白无故给后面的人当垫脚石。 一番话语转述之后,张大帅依旧是那笑呵呵,与人为善的模样,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就像是在聊天时突然听到一件趣事般朝着八国大使还有京城政要开口。 公使馆的大门已经打开,全长1.6公里的街区就是王一与八国异人较量的舞台。 狂风散去,刚才率先对王一动手的欧洲异人塔伯特,还有过来助拳的另一位欧洲异人,此时也是身子叠身子,躺在路边。那个用无形气墙挡下这一击的欧洲异人右手出现不规则的形变,手里那根手杖也不知所踪,那个叫塔伯特还好,有同伴替自己挡了一大半伤害,当下还算勉强保持清醒,但看着不远处,那个站在路灯上的身影,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嚣张。 而他也是俯身,双掌拍向地面。 但王一只是站定脚步,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那样单手一挥,这对扔出来的白手套并没落地,反而是飘到了一边。 而王一这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无视他们朝着公使馆门外走去的做法,也着实刺激到他们八国异人。 也是,真要八国大使铁板一块,他这个进了京的张大帅也得收敛着性子,哪敢轻易得罪。他现在就是很想知道,这个情报中的王一,是不是如江湖传闻那样,跟龙虎山那位小天师并称无敌于当代异人江湖。 他们此时跟那位欧洲异人塔伯特一样,都惊讶于自己一招就将两个欧洲异人打的无再战之力,同时也好奇刚才王一的手段是什么。 拍了拍侍应生的肩膀,让他离去,王一这才转过身,手里举着盛着香槟的酒杯,看着那一双双注视自己一举一动的眼睛,王一笑了。 “塔伯特!” 只是在掌声响过之后,一时间宴会都安静了下来。 “塔伯特!” 所以他现在很淡定,甚至开始让侍应生去帮自己把宴会上这些平日里吃不到的山珍海味都给打包起来,越多越好,到时候打完了收工,他还能装车带回去给宅子里的,给脚行的伙计吃一顿好的。难得有这样白吃白喝的机会。呀怎么可能放过。 王一自然没有去理会京城异人圈那边的惊讶,只是对着此时露出忌惮之色的八国异人朗声开口道。 “你们对我刚才说的话貌似有点误会啊,在这里我要重新声明一下,你们,才是挑战者。”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我姓王,路灯王 “你们,才是挑战者。” 站在路灯上,一击击溃两个欧洲异人的王一,说出了自己的强者宣言。 但在这一刻,没有人觉得王一是在说狂妄之语。 而对于从公使馆出来的八国异人而言,这也是一种非常陌生的体验。 因为王一跟他们所见识过的大多数中华异人不同,毕竟列强瓜分中国这么多年,要说这里面没有跟中华异人打过交道,那是开玩笑。 但大多数中华异人,哪怕他们上门挑衅,都会用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的方式,退让一步。只是越退,他们这帮家伙就越得寸进尺,直到碰到某些不惯着你的。 修行人都有这么一句话,人死之后,炁化清风,肉化泥。 “给我下来!” 两头式神化作一团浊炁散去,作为寄宿的符纸也在这两名神道教弟子面前无风自燃,让他们吐出一口心头血。 京城这边的异人有看不惯怒骂出声,但却没法直接下场,因为王一自己已经将这场比斗说成八国异人单方面挑战他了,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遵守这场比斗的规则。 两头式神释放出浓雾遮蔽视野,而另外两头式神,则是在这两位神道教弟子的控制下,连同柳生新阴流的两位女剑豪跟黑龙会的好手,一同朝着站在路灯上的王一包围过去。 但大道至简,有时候就是这样,同样的劈空掌,放在不同人手里,打出来的效果各不相同。 “要接住哦。” 给众人的感觉,就好像王一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啥都没干,就倒在了朝王一发起冲锋的路上,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中的招。 只有修行人勉强能在这样的浓雾中看清事物。 但王一周身上下,一个无形力场浮现,将自己,连同自己脚下的路灯一同包裹,两头式神的攻击被隔绝在力场之外,毫无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无论是修行人还是普通人,在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作为灵魂的炁只会在世间停留了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尘归尘,土归土,也就是民俗中的头七。 这位日本黑龙会的异人,他那挥出的拳头停在半空,双目圆睁,身子颤抖,能看见,在他心肺处有一块凸起,紧接着就是一口老血喷出。 之前把两个欧洲异人一伤一废的手段就是劈空掌,只是刚才那一记是瞬发,这一记,他蓄势了五秒,将这些笼罩街区的烟雾都吸入掌心,变得有形有质。 就没移动过半步,就连他脚下站着的路灯,也没有受到半点损坏。 但王一又岂能这样绕过他们? 右手五指张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在王一右手中形成,将这些笼罩在街区的浓雾连同空气一同朝着自己右手掌心汇聚,一时间,在这附近的人都有一股窒息感。 “雪絮小姐,絮雪小姐,刀!” 尤其是到现在,那个挑了黑龙会在华虹口道场的精武馆弟子还没抓到,现在在京城这里又多出一个异人王一?开什么玩笑! 带着一种做贼心虚的恐惧,日本使馆的异人率先出手,一上来,就是两名神道教的弟子各自甩出两张纸人符纸。 “卑鄙!” 只是这么一招一式的功夫,前后连一分钟都不到,日本大使馆这边的异人,就只剩下那位还未出手的柳生新阴流门主柳生但马守,以及早已不敢站出来的根本一郎。 这边王一嘲讽的话语刚落,那边根本一郎已经让人把两把武士刀取来,朝着这对姐妹花扔去。 可对付这种近身的莽子,王一连人体磁场都不需要用,一手传承自鬼手王的倒转八方就够了。 突然的,在王一所站着的路灯旁边,两头式神从烟雾中钻出,一头身体赤红,头生双角,腹如大鼓,对着王一就是一口烈火喷出。一头在出现瞬间就化作一团淤泥,朝着王一涌来,试图要锁住王一。 接着就是直面这一记劈空掌的四人。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这几年吧,一战结束那段时间,列强重新划分蛋糕,把德国在华的殖民地划给日本那会。 还没发起围攻,就有一人重伤倒地,而且还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刀光掠过,这一团压缩了小半个街区浓雾和空气的劈空掌直接在这两位柳生新阴流姐妹花面前炸开。 但王一懒得欣赏,只是将这团不断压缩空气的烟球对准那两个将剩下的式神召回自己身边护体的神道教弟子。 说是式神,其实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鬼,只是被赋予了某种能力罢了。 身形消失,两道蓄势完毕的居合刀光就跟王一打出的这一记劈空掌撞在一起。 王一自然没法借东风,但他可以打出一记压缩的空气炮。 全国上下爆发学潮,在京城火烧赵家楼那会,在几百里外的浦东那边,就有精武馆的弟子一个人挑了整个虹口道场,闹出了杀日本军官的风波。 被王一这样一注视,欧美这边的七国大使馆异人代表也是如芒在背。 “他们的手段都是我们这边传过去的,虽然变了味,但到底还是能找到相似的影子,没啥新意。倒是你们,魔法,炼金术,现代科学,或许你们能够稍稍让我愉悦一下。” 所谓的鬼,更多是别有用心的修行人专门用这方面的功法将这些灵体生前的一丝灵智保留下来,变成了这个样子罢了。 王一右手当做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这才看向欧美七个大使馆的异人代表。 有人一记劈空掌打向盛满水的水杯都只是溅起点点水花就气喘吁吁,却能因此借东风,连张之维都得避其锋芒。 “不是,哪有人出来打架不带刀的啊,五个呼吸,给你们两个去拿刀,免得说我欺负你们武士道。”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窒息感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这些浓雾,两位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柳生新阴流姐妹花也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四头鬼神一被召唤出来,就朝着街区吞吐着烟雾,不一会儿,浓厚到看不见五指的烟雾就这样覆盖了这片区域,阻隔了外界的视野。 这对姐妹花在空中翻出一个漂亮的跟斗,接过武士刀,就开始了伏下身子的居合起手式。 而一招败敌的王一,依旧站在路灯上,依旧是那个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应敌的姿势。 符纸悬在二人面前,两人念着咒语,用自身的真炁激活面前纸人符纸内的阴煞之炁,紧接着,四头式神以符纸为凭依显现了出来。 而那两位居合蓄势的柳生新阴流姐妹花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同伴的安危,毕竟神道教在日本本土也是一方大派,他们柳生新阴流对人家也得客客气气。 而这对姐妹花蓄势的动作也在王一眼中看的极为可笑,因为她们蓄势的是手刀。 劈空掌,喝! 所谓劈空掌,无非就是用真炁打出一道掌风,击飞敌人的手段罢了,只要是得了炁的修行人,都会这样一手招式简单的劈空掌。 王一一点动弹的想法都没有,只是竖起两根手指,对着这个朝自己挥拳的日本异人轻说了一句,“倒~” 他们柳生新阴流练的是居合,一切剑术都是为了居合服务。而眼前这个名为王一的中华异人,在没有摸清楚他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是什么时,她们不能随意拔刀。 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是那么好欺负的,只要有一个领头的站出来,就会有一大批跟在后面,把他们搞得灰头土脸。 王一依旧是抬起右手,朝着面前虚空一抓。两头没有做出任何成功偷袭的式神就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在空中,在那两名神道教弟子惊骇的眼神中,被王一一把握散。 一记含而不发的劈空掌打出,其巨大的风压就将青砖铺设的街道卷起,朝着那两个神道教弟子飞来。 借着浓雾隐藏自己身形的日本柳生新阴流姐妹花,柳生雪絮和柳生絮雪只得按兵不动,继续蓄势。 来自日本黑龙会的异人大踏步朝着王一这边冲了过来,看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等人的王一,他只会用自己手中的拳头教他做人。 黑龙会这个日本异人流派,他们修行的功法更偏向于近身,也就是外家功夫和横练,意在不断锻炼自身躯体,将自身躯体打造如神话中的龙那般强壮。 手中的武士刀应声而断,蕴藏在其中的空气激波第一时间就崩散掉了用来护体的两头式神,送它们往生极乐。 一拳一脚,都是带着龙虎之力。 但王一才懒得管她们拔刀不拔刀的,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在他倒转八方的力场之中,只要她们踏入这片街区,她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王一掌握之中。 姐妹花还好,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是剑术高手,这道空气激波打在她们身上,也没有让她们晕厥倒地。但是和服上的点点殷红和手中断刀,也说明她们已无再战之力。至于那两个神道教的弟子嘛,身子骨弱,这风一吹,直接贴在后面的墙上,一时半会是抠不下来了。 那个时候的日本异人圈或者日本军方就很清楚一件事。 只是在这样一个世道里,把人变成鬼又何须修行人的手段呢。 无他,因为王一的手段太简单粗暴了,以至于他们根本看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凭什么能一招打败日本那边的异人,还把自己前面两个同伴都给废了。 是的,对付他们这些家伙,王一甚至不屑于用人体磁场的手段,一手倒转八方足矣。 “我说,你们也别在这碍我眼了,我送伱们一程吧。” 但随着王一这番把他们架在火上烤的话语,他们也得硬着头皮站在街道上,掏出手杖,激活刻在自己身上的炼金阵,让自己的异能流动全身。 正如王一刚才说的那番话,以挑战者的姿态面对这个站在路灯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的中华异人。 距离四月还有一个小时,订阅,月票,收藏,追读,投资啊!!!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中西碰撞 随着王一轻描淡写将日本大使馆的异人代表击败,连一刻都没有为日本大使馆的异人代表落败感到遗憾,立刻挑战王一的是,来自欧美七国的大使馆异人代表! 手中的手杖在空中挥舞,造型古朴,好似一根树枝的手杖上放着莹莹微光,镌刻在手杖上面的纹路亮起。伴随着几名异人的挥舞,王一能看到这几名欧洲异人体内的真炁以他们手中的手杖作为媒介,开始勾连着周遭的天地之炁。 “哦?有点意思。” 王一看着对方这番动作,也是抬手,倒转八方的力场在他周围开始延伸出去,没有任何磁场之力混入,只是单纯由自己真炁延伸出来的力场,他想看看这些家伙的手段。 来自欧洲的六国异人,他们基本上都同出一门,全在那个英国的弗拉梅尔学院中进修过,各自的手段也是相辅相成。 手杖挥舞间,混着他们意志的天地之炁就与王一的倒转八方力场碰撞在一起,只是一个碰撞,他们这边就开始汗流浃背了。 因为他们无法影响王一的倒转八方力场,哪怕他们这边操控着这片区域的天地之炁,混杂着他们的意志,也在这时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明明对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但几声闷哼中,已有鲜血从他们口鼻处流出。 “雅各布!” 在看到王一从路灯柱落下来时,勉强还有几分清醒的几个八国异人也在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觉得他们这般努力还是有效果的,至少让人家移动了脚步。 对于他这番宣言,王一只是在史蒂夫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他就两眼一翻,整个人化作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而王一呢,只是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钟楼,摇了摇头。 那就是美国的底蕴不足,或许一开始北美的原住民有这方面的底蕴,可昂撒匪帮不干人事啊,上来就是突突突。就算得到了那些原住民的传承,又有多少原住民会告诉他们怎么用,他们自己研究又能研究明白多少。 倒转八方的力场以他们完全抵御不住的速度扩张,直接将这几名魔法师给弹飞了出去,而被倒转八方力场囊括的炼金术师,也感到胸口挨了一记重锤,两眼一翻,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王一压根就没有觉得被威胁了,倒转八方的力场还在不断扩展,挤压着那些所谓魔法师的天地真炁,在王一这般不讲道理的挤压下,这几位魔法师的手段还没开始展现就被迫与王一比拼各自在天地之炁上的较量。 面对这种想不开跟自己近身的对手,倒转八方力场也如跗骨之蛆朝其缠绕上去,想要复刻之前的操作,通过牵动内脏来让对手失去战斗力。 那是尼哥山姆的两位同伴,史蒂夫和巴基。 他们在王一从路灯柱落下后,就已经没有任何想跟王一动手的想法了,只是看着自己同伴被王一吊在半空中,当成某种展览品在那欣赏,让他们不得不动手。 “给我把另一只手抽出来啊!!” “哎哟?不错哦。” 倒转八方力场延伸出来的力场第一时间并没有挡住他们的脚步,只是随着王一通过磁场真炁对尼哥山姆的身体内部探索,倒转八方力场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在他们即将靠近王一一米范围时,脚步和拳头都停了下来,然后就是跟欧洲老铁那样,被倒转八方力场不断推着向后。 图案好似在他们手臂上燃烧,让他们表情露出几分痛苦,而作为代价,在王一开启的倒转八方力场之内,王一所站着的路灯周围地面,青砖拔地而起,悬浮于空中,并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些石块碎屑开始掉落,不一会儿,数十道石锥就朝着王一瞄准,蓄势待发。 名为巴基的异人率先失去意识,步了同伴山姆的后尘,倒了下去,只剩最后一位美国异人史蒂夫在那勉力支撑着自己。 他的倒转八方力场无法通过控住他的内脏来停止这个尼哥的行动? “嗯,确实有东西啊,好啦,还给你们。” “省点力气躺下吧,别在那硬撑了。” “真可惜,你就差23个小时57分钟左右就能达成跟我耗一整天的成就了。” 在一招以势压人轻松秒了这几位同出一门的欧洲异人之后,倒转八方力场也在快速收缩,但就在王一快速收缩之际,一道以黑夜作为掩护的身影也从天而降,势大力沉的踢击朝着王一后心踢去,但与已经收缩回来的倒转八方力场撞在一块。 猝不及防间,美国这边的两个异人史蒂夫和巴基也只能硬接。 王一虽然比不上张之维这种天生的修行人,啥都能一眼看穿本质。但对方,也就是西方这个弗拉梅尔学院创立出来的手段也确实没有太多高深之处,遵循着就是一个大道至简,但越是简单的手段,里面的学问就越高深。 数十道石锥还没近身呢,就在空中被打成碎石,落在了地上。 这根手杖被倒转八方的力场控制着,在王一手中化作不输于这些石锥的利器,却有着比这些石锥更快的速度,更强大的破坏力。 但此刻街区两边建筑的破坏不是重点,一分为二的路灯柱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侧身背对着众人,却在这一道刀光下没有任何反应的王一。 “没了?没了你们也躺着吧,我想我大概了解你们的体系是什么了,很有意思的修行方式,不差。” 但这一次,倒转八方罕见的没有起到效果。 一开始还好,毕竟都是一个研究协会出来的,尼哥山姆免控倒转八方力场的特殊在他们身上也有。 王一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右臂上渗出的血液,这才带着笑容缓缓转身,看着那道刀光的主人。 这是王一身上这件长衫在这道刀光过后,发出的第一个动静。 已是气喘吁吁,看着王一朝自己走来的白人史蒂夫,只能勉强摆出一个自由搏击的手势,道:“我能这样跟你耗一整天···” 刀光掠过,在王一前方那根之前站着的路灯柱从中一分为二,滑落地面,连同这根路灯柱一分为二的,还有街区两边的建筑。 看着这个身负史蒂夫之名,形象也是经典金发蓝眼白人帅哥的美国异人,王一还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于腰间,朝着他慢悠悠走了过去。 一抹殷红也从王一的右臂渗出。 等到这些碎石尘埃落地之际,他们才看清那挡下这数十道石锥攻击的,是王一之前从他们同伴那里缴获的手杖。 但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这一道给街区两边建筑造成一道巨大伤口的刀光下,似乎只能做到这一步,给王一的长衫划破,顺带给王一右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很有意思的手段,不试一下吗?” 突然间,在王一撇过头看向钟楼的时候,一道白练的刀光划过众人的视野,斩向了侧身背对众人,看起来完全没有防备的王一。 “歇歇吧。” 随着磁场真炁在这个尼哥体内的探索,王一也大概有了眉目,但同时,在王一的倒转八方力场之外,一阵类似敲门的砰砰声也在不断响着。 看着在倒转八方力场外无能狂怒的两白人,王一这才在昏迷的尼哥山姆身上轻轻一点,尼哥山姆也化作炮弹朝着自己的同伴飞去。 ‘刺啦’ 仅凭着倒转八方力场,就将魔法师的手段压制,让他们无法依靠手中的手杖为媒介,释放出可以攻击的魔法。其次,还能一心二用,应付他们这几个炼金术师的组合技,风与土都无法对王一造成什么有效的攻击,剩下的手段,用不用感觉意义都不大了。 王一才懒得管这些人的心里啥想法,他只是看着这个被自己一巴掌从天上拍下来的尼哥山姆,又一次抬手虚抓,将其抓取到半空,同时,磁场真炁释放,开始深入这个尼哥异人的体内,想要摸清楚他刚才是凭什么免疫了自己倒转八方的力场强控。 在这一刻,对于这些同出一门的欧洲异人而言,他们看着那个站在路灯上好似什么都没做的王一,只觉得一个属于王一的阴影在他们心中开始浮现。 毕竟没底蕴,纯靠没有发展成熟的现代科学和药物能做到这些?王一很好奇。 问题在于人家就站在路灯上没啥动作,可他们这边却已经是节节败退,身子在不断后退,时不时有人因为爆缸开始飚血。 八国异人加起来差不多快二十人,结果连人家一只手都打不过,这还修炼啥啊! 可这位尼哥山姆注定是看不到了,因为王一只是像拍蚊子一样挥了挥手。这个身具浮空异能,能够免疫倒转八方力场牵动内脏的尼哥山姆就从空中被拍下,直接砸落了地面,溅起一阵尘土。 至于现代科学,这玩意也要与时俱进的啊,现在才20世纪初期呢,现代科学还得再沉淀个几十年才能再迎来一次爆发。 黑人山姆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赢,但好歹,八国异人轮番进攻一个中华异人,最起码也得让人家用两只手来搞定他们吧。 可现在,这个依靠自身皮肤保护色,且带着浮空这个很多异人都羡慕的异能,名为山姆的尼哥给了王一一个惊喜。 在倒转八方力场罕见没有起到作用那一刻,王一真的来兴趣了。 就是这样让他们看起来很滑稽,因为此时这两位美国异人史蒂夫和巴基就像是两头无能狂怒的野兽,在不断跟眼前一堵看不见的墙壁较劲。无论他们的拳头有多重,多快,都无法打破倒转八方力场的防御,而且王一连正眼都不带瞧的,直到他彻底摸清这帮美国异人的情况。 在街区两边的欧式风格建筑墙壁上,都有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延伸到街区的另一边。 这一刻,京城异人圈的众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在公使馆二楼看着王一大杀四方的张大帅,此刻握着栏杆的手也是青筋直冒。 所以这数十道越过王一倒转八方力场的石锥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王一攻击,而是想要逼着王一将倒转八方的力场收缩回去,攻敌必救。 街区两边的建筑,不断有玻璃从楼上剥落,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你瞧,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人总是喜欢折中的,伱让他们开个窗,他们不肯,但你说你要把房顶掀了,他们就同意你开窗了。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国人,也适用于全世界。 尤其是在这美国异人三人组见识了王一这简单粗暴,却又完全看不明白的手段后。他们也从一开始想要给京城这帮中华异人圈一个下马威变成了旗鼓相当也行,接着又变成了让人家王一认真对付一下他们也行,最后,更是变成了好歹让王一抽出两只手揍他们就可以了,不然说出去太丢脸了。 他们也很清楚这场私宴可以有人受伤,落败,但唯独不能出人命,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看懂了,自然也就没有再跟他们玩下去的必要。 在这场比斗中,他觉得威胁程度可能最小的美国异人三人组,却给了他最大的惊喜。 一人喊着同伴的名字,同时抬手,镌刻在他皮肤上的复杂图案开始放出光芒,一者赤红,一者土黄。 没办法,在王一看来,无论美国那边如何用现代科学与异人手段结合,都无法改变一个根本的问题。 而看着在路灯下摔出一个印子,人事不省的尼哥山姆,王一也终于舍得从他站着的那根路灯柱上下来了。 人是接住了,但蕴藏在尼哥山姆上来的暗劲也在不断冲击着这两人的身体,两人在地面上划出数米才停下。 只是他们的体格相比于欧洲老铁要好上不少,倒转八方力场只能推着他们后退,暂时无法通过强控他们的内脏,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越过倒转八方力场,通过街道青砖转化的数十道石锥就这样朝着王一交叉射击。这足以将人戳成千疮百孔的攻击,换来的只有王一一个微笑。 看着同伴被王一以这种方式压迫,以炼金术作为修行的几名欧洲异人也不再留手。 一直没有出手,一出手就是居合斩杀招的日本异人代表,柳生新阴流的家主,柳生但马守。 “这么有锋芒吗?柳生的家主?”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斩击?我也会啊 锋芒,一般用于形容刀剑的锋利程度,而用在人身上,一般都是夸这个人的才干和胆气都如刀剑般让人睁不开眼。 只是这样一个褒义词,有时候也得看人,看场合,不是用出来的就是在夸人。 例如同样是在战争中微操大军行进,校长用这个词跟教员用这个词,往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两个极端。 就像现在,在王一轻描淡写将八国一众年轻异人当鸡崽子那般揉圆搓扁时,年纪上最少比王一大了一轮还有富余,作为日本赫赫有名的柳生新阴流家主,柳生但马守既没有提前出声提醒也没有说自己会下场,就在众人为王一这深不可测的手段惊叹时,冷不防地甩出一记居合刀光。 而且还是在王一侧身背对着他们,去看使馆界的钟楼风景时斩出来的,这就是明晃晃的偷袭,不讲武德! 尤其是这一招斩击的威力,斩断路灯柱不算什么,是个练炁的剑客,刀客都能做到。但看着使馆界街区两旁的建筑,墙壁上明晃晃,一道朝着街区另一端延伸的豁口,就明白这一记斩击的威力有多大。 也就是王一这样胆大妄为,这一招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年轻一代的不用想,只有腰斩的下场,至于老一代的,最次都得断条手臂。 这如凌迟一般的斩击,既斩在了柳生但马守的肉体上,也斩在了他的精神上。 “大帅,我等着你的大礼。” 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跟人家日本大使馆闹翻,因为死王一没有活王一重要。 王一终于抽出自己背在身后的左手,朝着旁观的众人拱手抱拳。 “柳生家主,我记得在你们那边,所谓的剑客要精进自身的剑道,最好的方式就是找旗鼓相当的剑客比拼技艺对吧?既然这样的话,我来帮伱一把吧。” ‘铛!’ 可就是这样一个临阵磨枪,一比一复刻斩击的王一,斩出了蕴含自己意志的斩击。 可王一刚才已经提醒他了,此刻他接住的每一下斩击,都只是他居合斩斩出去的力道,既然是力道,那就是可以加料的,他能挡住自己斩出去的居合斩,但能挡住威力升级的居合斩吗? 可在他身后,是道心被破,这回可能真的此生再也无法挥刀,成了一个血人的柳生但马守,周遭则是倒下,甚至庆幸自己倒的快的八国异人。 柳生但马守说不出话了,留给他的,只有一阵濒死的痛苦哀嚎。 “斩击一道,一是力,二是自身的意志,力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受到,至于意志嘛···” 因为在旁人看来,王一只是在说出刚才那句话后,就抬手,往前一推。接着就是柳生但马守跟个受惊的老兔子一样连刀都没拔出来,举着归刀入鞘的武士刀竖在自己面前。接着刀鞘崩碎,整个人也不断后退,那张老树皮脸盯着王一,整个人都不对了。 话音未落,失神的柳生但马守脸颊就感到一阵刺痛,一道伤口就这么在自己脸部浮现,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他之所以要挥出这一偷袭,甚至致王一于死地的斩击,无非就是王一展现出来的天赋和修为太惊人,也太危险了。 在蕴含炽热感的凌迟斩击下,柳生但马守化作了一个血人,随着王一收手,也无力跪倒,躺在地上,只有起伏的胸口说明他还活着。 只有柳生但马守的两个女儿,此刻还能勉强朝着自己父亲所在的方向踉跄跑去。 因为刚才这一记斩击他似曾相识,就是他刚刚蓄势完毕朝着王一偷袭的斩击,但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王一,只是抬起右手保持一个五指张开往前一推的姿势,他不明白王一是怎么挥出这一道跟自己类似的斩击。 柳生但马守偷袭成功了吗?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 听听,这狗日的老鬼子把偷袭说得这么高大上,好像是王一太强导致他有了挥刀阴影一样。 “红豆泥私密迈赛!王一阁下,你的强大让我不得不赌上此生不能挥刀的束缚对你挥刀,只有这样,我的武道才能继续精进下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柳生但马守哪还能不明白,刚才王一挥出来的,就是他刚刚偷袭未果的斩击! 他王一,用最基础的倒转八方不仅挡下了柳生但马守蓄势一发的斩击,还将这一记斩击的力道给吞噬,且完全一比一复刻了出来! “要想让自己的剑道技艺精进,最重要的就是要挑战自己的极限,柳生家主,斩击的储备够吗?” 长刀的断裂让柳生但马守短暂失神,而王一已经来到了他的近前,依旧是一只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自己。 密密麻麻的切口覆盖柳生但马守周身上下,让他好似处于凌迟之中,但并不是真正的凌迟,因为每一道伤口都是只伤皮肉,不入骨髓。 这样的异人强者,即便是放在正面战场上,他们军方那边不拿异人的人命配合一个联队来填的话,也不好说能不能拿下。 但这一切前提是建立在柳生但马守这一记偷袭的居合斩建功的基础上。 日本大使馆看着这一幕,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当王一收手,转过身来时,他能明显看到王一眼中的杀意,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仿若置身在修罗场。 完全一比一复刻,没有一点力道外泄的斩击就这样朝着柳生但马守斩去,无形无质,却又蕴藏杀机。 武士刀挥出,不断格挡着这无形无质的斩击,每一记斩击都让柳生但马守心中大骇。 所以这老鬼子对于王一这明褒暗贬的话语直接无视,还很坦然的收刀,朝着王一来了一个他们日本人必会的九十度鞠躬。 可若是斩不下,那就得认怂,他柳生但马守在赌,赌王一不敢杀死自己。 杀意来的快,去得也快。 浅笑吟吟,长衫飘动,站在灯光下的王一好似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 居合斩讲究的就是一个蓄势,一个时机,不可能说砍就砍,而且也不可能每一记居合斩力道都始终如一,总有一个衰减的时候。 刀鞘崩碎,常年用真炁温养的爱刀被砍出一个豁口,这都让柳生但马守心疼,但他此刻更多的是心悸。 只是比起这种让自己意识时刻保持清醒的凌迟酷刑,柳生但马守恐惧的,害怕的,是这每一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斩击中都带着一股炽热感,在不断灼烧着自己的意志和皮肤。 所谓精气神,就是如此。 但王一不是剑客,手中连一把称之为刀剑的武器都没有,甚至连这斩击都是通过刚才倒转八方吃下去的斩击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更别说人都死了,他们这边就是再怎么想为王一出头,人家背靠日本大使馆,这位张大帅本身起家就跟日本那边有龌龊,彼此之间无非就是个与虎谋皮罢了。 王一就这样笑着转过身,面对这个朝自己九十度鞠躬的老鬼子,在他转身之际,手臂上的伤口也在逆生三重悄然运转下恢复如初,连血液都被吸了回去。 如果可以,就应该在这里斩下王一,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日后帝国的大计! 他不会知道答案,但王一会用事实告诉他。 王一并指成刀,就这样朝着柳生但马守挥舞数下。 九十度鞠躬的柳生但马守在王一说出这句话时心中警铃大作,霎时如弹簧般立起,手中归鞘的武士刀也在这一刻凭借着肌肉记忆抽出挡在面前,一记不输于他刚才挥出去的斩击就这么撞在自己刀刃上,其中蕴含的力道更是推着自己不断后退,脚步踉跄。 王一一米八的身影此刻在一米七的柳生但马守面前犹如一个巨人,俯视着自己。 在柳生但马守常年用真炁温养的这把武士刀刀镡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豁口出现。 一个修行人,断了手臂一身修为可以算是废去一小半了。 因为在这里,在这个使馆界,杀死他这样一个代表日本大使馆的人,就意味着要跟日本开战,对于当下这个暗流涌动的国家,他王一赌不起。 他不明白,一旁看着的人也不明白。 正如王一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剑客还是刀客,斩出剑气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这斩击之中蕴含着他们的道。 王一很喜欢柳生但马守现在的表情,是的,他不能在这里,当着八国使馆大使的面杀人,但有时候不是只有杀人才可以毁掉一个人,杀人诛心嘛,他熟地很! 他一步一步朝着惊骇莫名的柳生但马守走去,显然这位老鬼子,此刻正被王一那不知名的斩击弄得怀疑人生。他根本搞不懂,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华异人,归类上应该算是所谓修道法,类似他们神道教那般大能的修行人,都说术业有专攻,王一是怎么挥出只有他们剑客才会的居合斩击。 “所谓的剑气,斩击,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剑客或者刀客在不断锤炼下,几近于道的技艺。再通过自身对修行之道的理解,然后全力朝着目标挥出的一个动作。既然是动作,就蕴藏着力,既然是力,就合该被我这个倒转八方力场所掌握,所吞噬,所模拟···” 刀刃断裂的声音清脆入耳,柳生但马守手中这柄陪他多年的爱刀,在接住王一十道复刻的斩击后,也是不堪重负,应声而断,断裂处,就是他之前刀镡豁口处的位置。 放在常人身上会因为这大量出血而身死的伤势,在柳生但马守身上就是一场让他意识时刻保持清醒的凌迟酷刑。 事实上,柳生但马守在挥出这蓄势一斩后,在看到王一只是长衫被划破,外加右手手臂一道伤口就若无其事转身面对自己时,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但王一此刻复刻出来的斩击,没有一记是衰减的,威力相同,速度相同。 此刻,看着这个只用一只手就击败八国异人的王一,京城异人圈的众人也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 大丈夫,当如是也!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杀死王一的办法 “号外号外!昨夜张大帅于使馆界设宴比武论英雄,奇人王一以一敌十,力克八国高手!” “号外号外!昨夜张大帅于使馆界设宴比武论英雄,奇人王一以一敌十,力克八国高手!” 第二天的京城大街小巷,报童手里高举着报纸,腰间挎着布包,在人群中不停奔走,不断重复着这句噱头。 而本就对这位进京准备坐镇中央的张大帅会有什么动作的京城百姓而言,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张大帅的第一个大动作,虽然不明白为啥是设宴比武论英雄,但噱头到了,掏腰包买一份报纸便是。 一时间,这份印有大字体加上两张有些模糊不清黑白照片的报纸也在京城大街小巷传遍,就连天桥下的说书人,也开始以这份报纸为话本,开始编排一段关于奇人王一的故事。 四城脚行,书房,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也拿着这份报纸,看着上面的报道,两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也在那点评。 可以说高家这边每个子弟,跟日本都是有着血海深仇。之所以会站队那位张大帅,无非就是拼不下去了,再拼下去就是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这几代的高家当家人明白这一点,为了家族还能留个种,即使背负着家族骂名,也得这么做。 “这一点,我来之前大帅跟我说过,市井上别这么传就行,江湖上的,他管不着。” 因为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把人当做人的新政府,自然不想看到这个新政府倒下,那样的屈辱岁月,他们高家不想再经历了。 二人不再多言,高进离开,王一在那喝着茶,没有将高进向自己道谢这事放在心上,哪怕他知道人家为什么跟自己道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成,尾款我也收到了,你这两笔够了。两位,小栈那边还有一堆活等着我去处理,就不打扰了。” “随你怎么讲吧,这两样,那边一时半会是没话说了,但时间上没那么快。” “看是看懂了,但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你也知道,我这身手段全靠老天爷喂饭吃,问题是老天爷也没教我怎么做饭做菜啊。” 说着,王一也瞥向过来送礼的高进,这位跟在张大帅身边的高家子弟也是自觉开口。 “经过医生的诊治,那个王一并没有下死手,只需要静养三月就能下地走动。” “如果他不这样做,我现在这份钱收的也不安心啊。” ‘这样一来,或许一年后我或许能做点事吧,就是不知道南边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该怎么插手比较好···’ 说到昨晚柳生但马守那个老鬼子,高进也不由嘴角抽抽。 面对斋藤太郎这位大使的眼神,根本一郎也是汗毛竖起。 “都是华夏儿女,说谢谢生分了。真要谢,哪天我去关外了,你来接待我就行。” 王一一个招手,一根大黄鱼加上一卷银元就落到刘谓面前。 根本一郎在那大声回应,倒也不是他自欺欺人。 只是这个王一,他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根本君,在这方面我不是异人,并不是很了解。我就想问问你,像王一这种强大的异人,如果在无法招揽的情况下,我们这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杀死他?或者说,这样强大的异人,可不可以被杀死?” “这点我比你清楚,只是依旧觉得震撼罢了。毕竟大日本帝国一众优秀的年轻人里,哪怕是柳生但马守家的那位公子,想来跟这位比也是天壤之别吧。龙虎山那边的我倒不是很担心,按照我对龙虎山张家的了解,他们就跟山东的孔家一样,墙头草罢了,那会蒙元入主中原的时候,他们也挺识趣的。 也许正是因为在关外经历了这百余年的屈辱,见惯了当朝者太多荒诞之举,高家才在后面建国的第一时间就跟紧了脚步,一大家子人都进了编制,端上了铁饭碗。 “若惦记大帅的是王兄弟你呢?”高进冷不防的问了一句,王一也是笑着看他。 “连柳生先生这样的剑道高手都要静养三月才能下地啊,根本,你对这个王一怎么看。” “那大帅现在给我送这份委任状不是等于脑袋送到我面前让我砍?昨晚我可是从那个老鬼子那里学到了一手不错的手段啊。” 王一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暂时找不到一点思绪。 只是见识过一战时期那绞肉场般的战场后,很难对强大的异人产生敬畏之心。 “了然,王兄的话我会如实禀报给大帅。” 中华异人圈名门四家,高陆吕王,高家和陆家皆是家风传家,吕家和王家则是手段传家,这四家里只有高家扎根关外。 “你倒是豪气,这两样够一家老小吃食无忧大半辈子都不止了吧。” 送走了高进,一时无事的王一也看向一旁挂着的民国台历,看着上面的日子。 偷袭不成,还被人家把独门绝学给学了全用在自己身上,放眼江湖,也就柳生但马守这老鬼子有这待遇了。 “说起来,我也是好奇,王兄你昨晚为什么不把他给废了?他偷袭你在先,若不是顾忌场合,王兄你杀了他都不为过。” “杀了他,今天你我就不会在这里坐着聊天了,张大帅再怎么强横,也该知道自己是因为谁有这番基业。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跟人家日本之间的差距,至于说废,呵,高兄到底是出马弟子,在这方面看的不是很透彻,你可以去问问于万山老前辈,他是用刀的宗师,他比我清楚这柳生但马守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王一点了点头,看向刘谓,“那就劳烦刘兄受累,给三一门和龙虎山那边送的时候,托我带话问问两位老前辈,看看他们对欧洲那边这套修行的看法。” 毕竟异人说到底还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极限,无非就是强大的异人,他的极限更高,更深罢了,但再怎么高深,也高深不过热武器的狂轰滥炸。 刘谓袖袍在桌子上拂过,一卷银元跟一根大黄鱼就这么消失,朝着王一还有这位高家子弟抱拳,就朝着书房外走去,身形也在走出去的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离开了这座宅子。 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王一明白,在京城,咱俩最好合作。我帮你搞定庙堂上的问题,伱帮我搞定江湖上的破事,为了表示诚意,你我之间互相最好有个把柄,大家都放心。 至于今早这份报纸,自然也是这位张大帅有意为之,有点类似捧杀的意味。 “慢工出细活,我不急。对了,张大帅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我想你这边应该会把这些东西通过你们那边的渠道传到各门各派手里吧?” “大帅的好意我王一心领了,只是我王一是江湖中人,玩不来庙堂上的东西。但只要大帅在京城里一日,我王一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惦记大帅,他们没这个本事。” 但王一这边在苦恼,东交民巷使馆界的日本大使馆内,昨晚见识过王一那神仙手段的日本大使斋藤太郎正在与根本一郎商量着事。 “很强,超乎我能理解的强大。” “刘兄,之前拜托你的事,这足斤足两的,够了吧。” “你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他很年轻,按照你的情报,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吧?二十一岁,一个人最有活力的年龄段,他就已经能够让我们这些大人物都感到害怕了。” “这张大帅还真是做一半留一半啊,给人家八国大使还留足了面子,明明借你的手打了他们脸,他们还得腆着脸对人家张大帅说声谢谢,顺带还把部分仇恨转移到你这里,是个狠人啊。” “是的,但斋藤阁下不用过于杞人忧天,根据我这边的情报,整个中华民国的异人圈里,只有这位王一还有龙虎山一个姓张的年轻道士达到这种水平,剩下的异人,并不是什么需要我们过多担心。大日本帝国的军队会用手中的枪和脚下铁蹄让这些中华异人明白,属于异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倒是口观鼻,鼻观心,好像个木头人坐在那里,完全不在意王一和刘谓之间的谈话。 “太平世道一辈子都够了,这世道,明天都看不见。” 而关外从清末到民国这百余年的岁月,是怎样一个水深火热想来大家都清楚,一个以家风传家的异人世家,既不肯离故土,又不愿妥协,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只留下高进这位高家子弟与王一在书房里坐着,王一这边也干脆,将那份空白的委任状双手奉还给高进。 王一倒是没有被算计的愤怒,因为在王一的书房内,在一旁的书桌上,摆满了十卷银元,十根大黄鱼,还有一张空白的委任状。一旁坐着的,还有带人将这份大礼送来的高家子弟,高进。 这就是昨晚那位张大帅在王一用一只手镇压了八国异人后,专门给自己送的一份大礼。 “你自己不是看出来门道了吗?” 接过王一还回来的空白委任状,高进转身欲走,只是在离开书房之际,他还是停下脚步,对王一说道:“王一,多谢。” “柳生但马守先生如何了?” 但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根本一郎也给出了回答。 “大使阁下,人被杀就会死,王一,他是异人,也是人,他一样可以被杀死!” (本章完) 3月更新总结和4月计划 这是哥们的第三本书了,不知道这次看哥们这本书的有多少是老书友,多少是新书友。 在这里,对从我第一本《dc家的骑士》看过来的老书友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对新书友也说一声感谢你们的关注。 老实说哥们挺霉的,第一本书写的好好的,结果19年末那会赶上了疫情,龟龟,直接三年疫情打下来,哥们第一本书折腾到22年年中才完结。 后面又只休息一个星期就匆匆忙忙开了新书《从特利迦开始穿越诸天》,然后又因为中间的疫情还有工作上的事,直接把哥们整到破防,完全写不下去,只能暂时烂在那,想着抽空找个时间给他个体面。 现在想来,全都是辛酸泪。 哥们当时想着dc家的骑士两年完结,开本奥特文练手,最后再来上一本原创骑士文,满足下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第二本的各种破事让我暂时对原创骑士文没了心气,就想着换一個题材写写,死火海哥们真看累了,不想动,所以就有了这本。 二月二十三号开书,中间单机一个周末,然后到整个三月,一天没停,一共更新了36万字,其中整个三月共更新了29万5728字,平均每天更新9540字。 哥们这更新量已经算可以的了,求求各位莫要再催更了,哥们现在还欠着好几位打赏书友的更新呢,后续会一一用一章万字大章来表示对这几位书友的感谢。 这个月呢,别的不说,保底跟3月一样的更新量,最好能做到一天一万,来个30万字。 至于中间的剧情设计,我也会好好斟酌,不会再出现前面唐门过度篇章时,唐门众人与主角的人设崩坏。 那会真是我脑残了,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那会干嘛突然就脑残了。 也希望各位书友监督我,别让哥们又出现这种脑残的操作,如果有,喷我,狠狠的喷我,哥们玻璃心,一喷就碎。 剩下的,就不说了,都在更新里了,新的一年,祝大家与我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一百零一章 积累势力 “斋藤阁下,王一这样的异人很强大,但不意味着他没弱点。” “哦?我很好奇,继续说。” “根据中华这边对异人的修行体系,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性命双修,命是磨练自身根本,性是明悟自身灵魂,品性,精神。二者结合,强大的精神驾驭强大的肉体,强大的肉体承载强大的灵魂。像王一这样强大的异人,他的强大一方面来自他的天赋,另一方面则是支撑他兑现这份天赋的精神源头。” 根本一郎话说到一半,这位斋堂大使就已经大概明白了他的话语。 他指了指身后挂着的世界地图,无论他们怎么将自己那个弹丸小国标为中心,都无法掩盖中华领土之大的秋叶海棠。 “你是说,他强大的一部分源头,是我们脚下这个国家?” “没错,斋堂阁下,不单单是这个王一,这个中华大地上的许多异人,他们都是如此,只是那些异人并不需要我们像对待王一那样对待他罢了。如果真要对付王一,最好的方式就是以一座城的城中市民性命作为要挟,逼迫着他现身。 “成,不过啊我也给你支个招,你可以让你庇护的这位刘师傅去他那边吆喝两声啊,全性那块吧,别的不说,在流派数量这块,可是一等一啊。” 一副真真切切,将关外各个区域标明的地图。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对王一这个一己之力挫败八国异人的家伙而言可不轻松。 “很有意思的推论,根本君,看来你确实从根本书屋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可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总会趋利避害。” “是!” “聪明人也会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事。” “不是我们用这样的配置去对付他,而是他必须这样对抗我们。斋藤阁下,只要计划没有错漏,帝国不会停止一点点蚕食这个国家的脚步。只要我们大日本帝国军队一开拔,他就会自己撞上来,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所以那个叫柳生的老东西没被废?” “废了,真炁入体,平日里不动武还好,一旦行炁运功,留在他体内的真炁就会时时刻刻折磨他的筋脉,让他无法像常人那样握刀。” 哪怕现在外面市井上这份报纸是被润了色,但也确实没说错,他王一以一敌众,力挫敌手这个是板上钉钉。知晓个中详情的那些显贵也好,势力也罢,也算是通过王一这次比斗吃到了福利,跟张大帅那边搭上了线,或者扯着王一的虎皮,跟京城使馆界那边一些洋人,买办有了合作,尝到了甜头。 “可他要是避战,选择以斩首方式阻挠我们帝国的脚步怎么办?” 真要是被这帮全性老人找上门了,虽说你现在修为高,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别到时候在京城里大打出手,那场景,想来你也不想看到吧?” “哦?说说看。” “攻敌所必救吗?用这样足以打一场小规模战役的配置对付一个人,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我的荣幸,阁下。” 送走了刘谓,王一揉了揉眉心,这才看向面人刘的住处,高声喊道。 “妈了个巴子,没想到我张雨亭这把年纪了,还能见到这种话本里的武林高手。本伟,我问你,要是哪天真闹起来了,他要是把昨晚那对付柳生那老东西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该咋办?” 而像这样类似的谈话内容,也出现在其他使馆中。热武器时代让强大的个人战力显得微不足道,可有时候,一个强大的个人战力又能作为一种精神象征,鼓舞着一个国家,一支军队的士气,无论他们想与不想,都得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哪怕是那位已经入主中央的张大帅也不例外。 “就说我四城脚行最近在扩展业务,总得有点能人坐镇。各门各派子弟要是在家,在山门里待不住,又不知道去哪的,可以来京城找我谋份差事,权当红尘炼心,磨练自我了。对了,禽兽师,会奇门之术的优先啊。” 听完根本一郎的话语,这位斋堂大使也陷入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世俗这边的事还有秦二爷这位长辈帮衬下自己,让王一不那么麻烦,但是异人圈那边的事嘛,就得王一他自己来了。 刘谓摇着折扇,脸上也是笑呵呵的,光是之前卖出去王一跟八国异人对战时的影像,他们江湖小栈也在异人圈里收了个盆满钵满。毕竟看热闹吃瓜这种事,普通人和异人之间,没啥区别。 “少来,你也知道那是全性,我担了这位的因果还不够,还得去担其他人的因果?你是真打算让我去当全性掌门是吧?” “奇门之术我倒能理解,毕竟你现在也是江湖里一方响当当的人物了,有个术士帮衬你,也好避免被人算计都不自知。但禽兽师,你怎么想的?这流派现在还有没有完整传承师门的都不知道呢。” 并在城中埋下足够将整座城覆灭的炸药,足够强大的异人队伍能够拖延他的脚步,以及随时可以起飞的飞行中队,在城外布置一个联队,当然,甲种师团更好。用足以在一瞬间将一座城池连同城中市民一同覆灭的火力,让王一跟这座城市一块陪葬!” 名为喜顺的亲卫第一时间离开了,而这位高家子弟高进也很识趣替代了卫兵的工作,在门外警戒,保护着这位大帅的安全。 “那他要是有朝一日突破枷锁了怎么办?” 之后再往西北那块,人迹罕至,妖孽横行的荒无人烟之地,那还是另外的价钱。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关外那边的地图王一可以不用花钱,而是在跟那位少帅喝酒时提了一嘴,第二天就有人专门把关外那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地图奉上。 “老爷子的说法就是,王一这个手段只是以取巧的方式把柳生那老鬼子的剑气学会了,至于那些什么意志啊这类的话,更多是王一兄弟的疑兵之计,专门用来扰乱柳生那老鬼子的心神。要想跟关圣帝君那样瞪眼便杀人,他王一要是昨晚就有那本事,现在于万山老爷子已经过去登门拜师了。” 高进面色古怪,看了自家大帅好一会才说道,“大帅,柳生那东西已经快五十了,而王一兄弟才二十一,他柳生下半辈子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也是七八十岁的时候,离入土就差一口气,那时候的王一兄弟,也才四十,正值壮年,他柳生耗费十几二十年光阴才破了这个枷锁,这十几二十年,难道王一兄弟还能原地踏步不成?” “去把六子给我喊来,让他带点礼物去跟这位亲近亲近!妈了个巴子,他老子费心费力在这给他铺路,他这狗东西跑哪潇洒去了!让他去给我干活!” 毕竟他只是名义上入主了中央,但实际上,大家对他都是口服心不服,就等着找机会给他来一下狠的呢。 “大帅不必过分担忧,这个问题我来之前去找了京城四岳的于万山老爷子,他是用刀的宗师,也在他那里得到了答案。” “那你就多盯着那位刘师傅,这家伙邪性。尤其是看到你会战八国异人,那老鬼子精研一辈子的杀招被你说学就学了,他现在可是有点不对路。据我所知,全性里是有这么一批老人,跟你那位便宜师父鬼手王一样,一身手段没个传人的,而且那修为,那才情,就是左门长和张天师这样的玄门魁首见了,也得惜才饶其不死的地步。 对于这些东西,王一也是照单全收。因为从找刘谓帮他整一份详细精确的秋叶海棠图这点上,王一就明白,做事没钱可不行,就这么一份秋叶海棠图,自己已经丢进去两卷大洋,一根大黄鱼了,就这样,也没有说是把全部尾款结清,只是付了一半,足以支撑江湖小栈那边的专业团队把中原一带,两广,江浙这些地方的脉络重新细化。 “这就不是你该替我操心的了。”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从你这里得到了答案,我也就放心多了,但还是希望根本君伱多努努力,让这个王一能够站在我们这边。用帝国的军队去对付这个王一很正常,很合理,但你我也要考虑眼前啊,帝国的军队远在天边,但这个王一近在眼前,我可不想哪天一进门就看到这个王一坐在我的位置上,擦拭着长刀替我介错。” 闻言,这张大帅也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这个问题有多愚蠢,之后也坐在那里思考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老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比李景林那老家伙还狠的年轻人。不来也好,你这样一尊大佛,放我身边我害怕,放在外面怕别人跟你接触,就这样吧,京城里我高枕无忧,那谁,喜顺!” “帅爷!” “那这样的话我们付出代价可能更小。” “刘兄,替我张罗个事呗?” 作为回报,他们也派人给四城脚行这座宅子里送上了一份礼物,有真金白银,也有京城里的一份地契,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欢迎王一把他那四城脚行开遍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颇有种收保护费的既视感。 根本一郎面色一紧,却又不得不低头称是,缓缓退步离开房间。 王一蔑了刘谓一眼,这个情报头子真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把自己往粪坑里推。全性那教派,可以短暂战略合作,唯独不能深入其中,他可没无根生那天下第一搅屎棍的派头。 “帮你招人?说,有啥要求,这段时间托你的福,我们这边也挣了不少,这次给你免费。” “刘师傅,你在吧?咱们聊聊··” 这一章也是表示一人之下这个世界观的顶天战力就是如此,强如张之维一旦面对这样明摆着的陷阱,踩进去就死,不踩进去道心就有了裂痕,一身修为无法再精进,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接下来的几章是个过渡章节,或许会有水分,但希望各位能海涵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影响 王一于使馆界力挫八国异人的风波在世俗圈中倒只是一阵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给市井带来太多的影响,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 无非就是知道了年前新开的四城脚行少东家王一,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武林高手。凭借着这一手本事,成功进了上面人的眼,将自家这个四城脚行开遍了京城四城,再加上四城脚行是由曾经的京城人物秦二爷在打理,口碑有保证,待遇方面也确实仁道,一时间倒是有不少讨生活的百姓去应聘,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京城提供了大量就业缺口,拉动了内需。 但也只是这样了,至少现在一时半会,四城脚行吃下京城里大量同城跑单,送货的业务就已经撑了,很难再出京城去开辟其他市场。王一也暂时没这想法,只是在这方面有秦二爷帮忙把控方向,只要知道了王一目前的底线在哪,老人家有的是法子将这些事应付的井井有条。 世俗圈的好解决,但是在异人圈里嘛,王一一己之力力克八国异人这件事啊,可算是一个大新闻了,尤其是现在时局动荡,各家各派都把门人子弟关在山上,家里的时候。其中,以三一门和龙虎山是最为热闹的。 此时的三一门中,因为之前王一提出逆生三重是不是缺了护道手段这个猜想,让左若童与一众三一门弟子开启了一个大型辩论会,反正在山门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在修静功时的功课好了。 只不过门人弟子多是年轻人,中生代,老一辈的还好,这种在山上静修的日子他们早已习惯,一身残疾想出趟远门都不行。 但对于这些年轻弟子而言,山下打仗不给下山,在山门里静修天天想着这个课题也想不出花来,难免心生烦躁,对于远在京城提出这个猜想的王一有怨念,这种怨念就好比大伙在做一道怎么解都解不明白的数学题时那种怨念,哪怕知道人家是为自己好,但还是忍不住碎碎念的状态。 “怎么,一个还不够,准备再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师父明鉴,您都说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东方和西方体系或许不同,但目标总归是一样的,求的就是一个通天不是。” “更胜我们一筹?糊涂,若说先修性后修命,难道我们这边就没有类似的法门吗?只是我们老祖宗都一致认为先修性后修命这种做法过于极端,极端到一旦过于陷入对内景,对自然万物的共鸣探索,反而会把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天地何其大,就凭我们自己,能是说感悟就感悟的?西方这一套本质就是先修性后修命,只是西方那边也有能人,在这方面做了精进改动,降低了风险。” “别啊师兄,人家王师兄放完狠话还要动手呢,咱们说好的,一人演一遍啊!” “西方那边,按照江湖小栈这份送来的留影看,他们是先修性,后修命,以精神去感悟天地自然,寻找冥冥之中的道理,与其沟通,掌握,最后再将其应用自如,并开始反哺自身。” 但与其说是在开小灶,但也就是因为这位弟子的天赋,开始教授他半部雷法。 “是,师父!”—— 同一时间,在陕西蓝田一带,一间刚经历过刀兵洗礼的茶肆内,一个一头短发,穿着短打,短裤,一双布鞋的年轻人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份流传在异人圈中的报纸,在他旁边,是一个捂着肩膀出现一个血洞,嘴里吐着血的大胡子,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目光更是盯着年轻人拿报纸之外的另一只手,因为那手里握着一把驳壳枪。 听着自家水云师兄那阴恻恻的话语,陆瑾连忙从树上跳下,不再继续。因为他不是王一,就算自己冲关二重成功,一个逆生二重被十个逆生一重的围殴,还一只手,干脆点站在那挨揍就完事了,还打屁啊! “别介啊兄弟,我也没打算杀你啊,是我在这吃饭你进来打劫,我都把钱给你你还要动手才有这些事嘛。这样,你帮我个忙呗,给我报个名。” “别,师兄,我下来便是了。” 只不过王一虽帮张静清解决了张之维‘狂’这个问题,但张之维还是没有学会真正的藏,在这点上,他身边这位林怀义的弟子做到最好,入门这么多年,一身金光咒只在张之维之下,但张之维却没有半分察觉。 左若童坐在太师椅上,带着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无奈的想法说出这句话。而在大院中玩角色扮演的一众门人也注意到大殿门口坐着的左若童,赶紧过来问安。 左若童扫了下方门人弟子一眼,看着他们这番模样也知道今天这堂课自己是避不开了,当下也是露出笑容。 就像现在,陆瑾这小子一头白发,冲关二重成功后的他也运转逆生三重功法,白发无风自动,身着白衣,体态轻盈好似一只小鸟,站在树枝上面,居高临下望着李慕玄,水云,长青等一众师兄弟。 “我想你们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误会,我重新声明一下,你们,才是挑战者。” “这帮臭小子,还真是会苦中作乐。” 林怀义不答,但张静清这位天师可没打算放过自己这位弟子,整个龙虎山,除了张之维这个不讲道理的孽障之外,其他弟子中天赋最高的当属这位了。 “师父,我见那江湖小栈的人送来这份留影时,说王一师兄托他们给您带了句话,说是这西方的修行人,他们的修行也有精妙之处,王一师兄看得明白却说不真切,想拜托师父您,师父,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在这,您给我们讲讲这西方修行人的门道吧?” “慕玄,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是吧。” “也没让你们一时半会想明白,就连为师不也是被王一一语点醒,才明白我等一直身在局中,看不得真假。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人诚不欺我啊。” “听说这位第一个师父是你们全性的鬼手王,你给我报个名,让我也加入你们全性呗,我也好看看全性中都有什么藏龙卧虎之辈。” “师父,这个王一,真的有师兄说得那般厉害吗?” “别这么拘束,为师也是出来看看热闹罢了。” “还有两年,我再亲自调教你两年,我让你跟之维好好打一场,你跟他打过了,你就知道这个王一是什么水准了。” 同样的课题,此刻也在龙虎山的天师府中说起,只是相较于三一门这边由左若童这位门长亲自开讲。在龙虎山这边呢,则是刚从禁闭中结束的张之维代师授课,给一众师兄弟讲述这西方修行体系的奥秘所在。至于张静清这位天师嘛,则是悄咪咪摸到天师府的后山小树林,给那位已经回山,名为怀义的弟子开小灶。 “师弟,莫要过于苛刻,论证这个猜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这眼下世道不太平,把他们关在山上总得让他们找点事做。” “人家王一可以一只手按着八国异人打,伱要不要也演一遍?放心,我们不欺负你,给你用二重,我们全都用一重。” “歪门邪道,要杀要剐你赶紧的,我高胡子认了!” “既然这样,为师就给你们讲讲吧,”下方的三一门门人弟子也很自觉盘腿坐下,听着左若童开口,“所谓修行,就是修身养性,性命双修才能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远,正所谓修命不修性,修行第一病。那么,先修性,再修命,是不是也可以呢?” 这时人群中站着的李慕玄也想为恩师排忧解难,在听到左若童说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话后,也第一时间想到了个主意。 张静清就是想要培养林怀义让张之维明白一点,可以不必扮猪吃老虎,但不可以不会扮猪吃老虎。 如果没有王一这个场外因素,张天师就要着重培养下林怀义,希望这个弟子的藏,能让张之维明白自身修为傲视群雄不代表做事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维来。但王一替张静清解决了这个难题,也让张静清这位天师明白,想靠培养弟子跟张之维打擂台这件事行不通,龙虎山上的弟子包括这位天赋不错的林怀义在内,一起上都不见得是张之维的对手。 “什么报名?” “他妈的,大家都是修行人,你怎么可以动枪!” 林怀义听着自家师父三言两语间就道破了西方修行人的修行体系本质,心中钦佩之际,也不免对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王一感到好奇,没别的,就因为这位是自己那位大师兄张之维到现在都一直挂在嘴边的存在。他极少听到张之维这样把一个人挂在嘴边,根据张之维自己的说法,他这段时间频繁下山,跑出龙虎山地界外晃悠,皆是因为这个王一。 “师父,其实我们也是太无聊了,这千百年来历代门人都没注意到的问题,现在要我们这一代人集思广益,着实有些为难了些。我等才修了多少年,哪能一时半会就想通其中的关键呢。” 而在大伙一波又一波的碎碎念时,江湖小栈那边送来的这份礼物,总算让他们找到点论证逆生三重是否缺乏护道手段这个猜想外的娱乐项目。 “修行一道本就是不断前进的过程,外物也是一种修行啊,以前先人用刀剑是修行,怎地到现在我用火枪了就不是修行了?兄弟,你着相了啊!” “是啊,所以越是这样,我反而越觉得王一这个猜想没错,祖师当年传下逆生三重后,确实是明白这门玄功缺了点什么。如果逆生三重完美无缺,那这千百年来,就不应该只有祖师一个人证得三重才对,唉,可惜千百年历代门人都过于着重于逆生三重,却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到头来还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后生给我们提了醒,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大殿门口,左若童,似冲还有大弟子澄真,以及早些年冲关逆生失败,落下残疾的老一辈也看着院子中嬉笑打闹的弟子,没有过多干涉。 “师父,这样来看,那西方那边不是更胜我们一筹?”一双大耳朵极其明显的怀义也在问询着张天师,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臭小子,你想倒反天罡啊!赶紧下来,轮到我上去演了!” “这我自然是晓得的,只是师兄,连您这些天都没有探索出点眉目吗?” “好!!陆师兄,演的好像啊!!!” 听着左若童这番话语,这一干年轻门人也在那倒起了苦水,解释一下,左若童也不以为意。 “师父,师叔,师兄···” “妈的,就冲你这邪性,还真像个全性的,你叫什么名!” “无根生。”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禽兽师登门 民国十五年这一年过的有点快,王一力克八国异人的这件事虽然在异人圈里掀起波澜,但这个波澜之下又影响了多少人犹未可知。 尤其是对于当下提前察觉到当下中华大地南北之间会有场大战的各家各派而言,眼下世道又要乱了,已经被热武器教育了几十年的他们,这时候只想关闭山门,呆在山中,家里修行,打死都不出远门,更别提王一要求的还是奇门遁甲术士和禽兽师。 术士一门,整个异人圈里最出名的一是术字门,二是诸葛武侯一脉,可人家自己家大业大,没理由来你这打工做事。剩下的都是家传,都有自己的营生,更没理由专门跑这么远来京城找你王一,至于禽兽师,王一不把这个流派写出来,好一些年轻人都不知道这异人圈里还有这么一个流派。 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四月末借着力克八国异人这股东风,吹了一个五月,也算是有了点回报,王一这边确实有一位家传的术士和一位禽兽师登门拜访。 术士姓游,年纪上跟王一差不多,全名游白云,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而那位禽兽师呢,也刚好姓孟,只是名字嘛就确实让王一有点难顶,叫孟德尔。 老孟家里算是读书世家,爷爷那辈留过洋,孟德尔这名字就是老孟的爷爷在接触到系统的生物学知识后,回国给老孟取的。奈何现在生物学系统也不算过多完善,虽然已经发现了细菌,也确定了细菌是一种微生物,但这个具体理论虽已有雏形,可那会老孟那位爷爷也接触不到这方面,一直停留在禽兽师进阶生物师的大门前不得寸进。 正如王一所说,他招禽兽师,自然是想将禽兽师这个流派转职为生物师。但在这之前,他更需要禽兽师帮他打下一个基础,一个能在日后太平到来后,第一时间能够解决国人吃肉难这个问题的基础,哪怕是留下一个种子也行。 一份盖着四城脚行印章的介绍信从书桌上飞出,落在这位游白云的小哥手上。这位小哥也干脆,拱手抱拳后,就在仆人的引领下出门,只是出门前,这位游白云也转身对王一问道。 这又是一个观念上的问题了,大多数异人都有着要么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要么就是求一个得道飞升。对于衣食住行这方面根本不太在意,也不觉得有啥需要在意。 王一这边也是礼送出门,直到看着载着孟德尔的马车消失在眼中这才回去。 刚好收到消息说王一这边招禽兽师,思来想去,也就来王一这里碰碰运气。 知道寻常一只黄羽鸡从鸡苗到能下锅,最起码要三个月,这还是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如果是散养,这时间可能会更久,中间投入的粮食,可能跟鸡的体重在1:3甚至更多。 只是对于老孟而言,他同样是两眼一抹黑,自己爷爷临走前也没给自己留下太多的系统理论。家里也没那条件支持他去出国留学,这年代想要出国留学,要么就得成绩优异到吃政府公费,要么就是家底殷实到无所谓的地步。 “我会让人进一批鸡苗,要求只有一个,在这批鸡苗上试试能不能培育出一批肉粮比1:2的活鸡鸡苗,在这培育期间,有任何要求,孟哥你尽管提,人,钱,我这边都给你满足。” “手段确实有点意思,在我这你合格了。至于做事嘛,我脚行最近在京城扩招,你要不要去一家分行坐坐镇?恰好也可以用你家的术法,给四城里的分行布个保家安宅的阵法,免得哪天被贼人惦记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至于谁带你嘛,梁挺,机关符箓两道宗师之姿的英才,想来你也不陌生吧。” “哪能啊,现在江湖里谁不知道墨筋柔骨门因为人家天生异相硬是把一位两道大宗师之姿的弟子逼走这件事啊,王哥你在里面也占据不小戏份哦。” 游白云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洒脱,王一没有再去问原因,只是起身,围着游白云这个小伙子走了一圈,紧接着就是突然一个出手,朝着游白云面门拍去。 爽快的签字画押后,孟德尔也很干脆,就准备去实地考察。 游白云兴冲冲出门,带着年轻人该有的那份朝气蓬勃。 而游白云好似早就料到王一会出手试探自己,脚踏奇门步法,身形一阵晃动,再出现时,已经是在门口。 禽兽师恰巧在这方面比较擅长,毕竟都是跟飞禽走兽虫鱼打交道,总有那么几分手段让猪长得肥一些,产的猪仔多一些。但这些对于禽兽师而言,也是一个比较耻辱的事情,大家都是异人,凭啥别人学了手段就是高来高去被人当世外高人崇拜,我们学了手段就得干这些喂鸡养马的活计? “这个月我这边在城郊有了一块地,正愁着不知道怎么用呢,既然孟哥你来了,就劳烦你施展下你这家传的禽兽师手段,帮我养一批鸡如何?” 示意对方坐下,王一就准备给人家倒茶,反倒是人家接过茶杯,说着“不劳王小哥,我自己来就行。” “肉粮比1:2,的鸡苗,我还没试过,但想来可以操作,但需要时间,因为这涉及到了黄羽鸡自身的···” “前几年在三一门门下洞山书院学习时,听山长洞山先生讲过这方面的知识。生物学,看来令尊给孟哥取这个名字,对你也是有大期望吧?不过孟哥我不明白,看孟哥这一身也是家底殷实的,怎么对我却是这样一副作态?” 孟德尔看着王一这毕恭毕敬的态度,沉默了良久,也选择赌上这么一回,毕竟来都来了,人家游白云这么一个小年轻都能找到事做,总不能自己灰溜溜离开吧? “有什么要求。” “咳咳,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多少给人家墨筋柔骨门留点脸吧。你去找这位,他刚好在正阳门那边忙着分行的事,这给你,免得过去找不着人带你。” 而跟这位朝气蓬勃的游白云比,另一位过来的禽兽师孟德尔就显得很丧了。明明是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的也算考究,还戴着眼镜,但面对王一却有些气弱,给王一整的都迷糊了,哥们有这么吓人吗? “孟哥,别这么拘谨,请坐。” 孟德尔也皱起了眉头,他虽疑惑王一这番举措,但作为家里有畜牧产业,身上学的又是禽兽师这流派,他对于农事方面可能要比一些家里养鸡的老农都熟悉。 “孟哥,你知道你这个名字跟人重名了吗?” 但这种事嘛,说到底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莫不是在说笑?” 看着人家这般客气,王一也无奈,只能在这位的名字上打开话题。 “说一声就不叫试了,你要连这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我真不敢招你办事,三代单传,这因果我可担不起。” “现在家底还殷实,后面就不好说咯。” 在这方面打开了话题,孟德尔也没有之前的唯唯诺诺,开始跟王一认真探讨起来。说到最后,大致敲定了方针,王一这边也拿出一纸合约,上面已经写好了王一的名字,等着孟德尔签字盖章。 “孟哥,我不是在折辱你。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我既托江湖小栈少掌柜向江湖招禽兽师,自然不是为了玩乐,禽兽师这个流派我从未看轻。因为相比于我这高来高去的手段,禽兽师更被这世道所需,原因为何我暂且不能说明白,还请孟哥相信我一回,帮我做这一件事,这事若成了,或许禽兽师这一流派就会在孟哥手里发扬光大。” “王哥,试我手段说一声不就行了?” “兄弟,我冒昧问一句,你家三代单传,伱家里人也敢放心让你出来闯啊?” 说到一半,孟德尔似乎明白过来了,看着对自己露出微笑的王一,大声道:“你这叫不懂生物学?” 可刚才王一直接把话题上升到黎民生计,他也慢慢琢磨出味来了。 “知道,西方那位生物学家嘛,王小哥还知道生物学?” 说到底还是传承问题,禽兽师这流派放在异人圈里都是鄙视链的最底层,如果不是家传或者维持生计,没人想去学这门手段。 “事关黎民生计,我王一岂敢说笑。” “想多了,只是我修行的功法带那么点术士的味道罢了,没你家传的玄奥。” “这么阔绰?” 有了共同话题,这位跟西方那位生物学家重名的禽兽师孟德尔也打开了话匣子。 孟德尔这边正欲发作,王一赶紧起身拱手。 “那试也试了,王哥,可还入你的眼。” “啧,这三一门的洞山书院,你那位山长洞山先生还真是学究天人啊。以小见大,慢慢推进嘛,万丈高楼平地起,你说的对,这活我接了。” “呵,你倒是个妙人,我也很想看看从你这里,我这禽兽师的手段能不能有新的门路。” 可只要是人,总会想着吃好穿好,这是刚需。 “生活方面?”孟德尔不明白,但王一接下来的话也让他老脸一红。 “孟哥,你家里应该有畜牧方面的产业吧?想来以孟哥这家传禽兽师的手段,那些牲畜不仅高产,还极少患病,我说的对吗?” 只是王一并不知道,他刚才跟孟德尔讨论的话语,都被面人刘这个全性门人听到了,此时的面人刘,正窝自己房间,开始强迫自己闭目入睡,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只是以家学传家的孟德尔而言,他丢不起这人,更不想禽兽师这流派的名声在自己这里臭了。 作为禽兽师,他们这一门自然有手段可以让一只鸡吃的粮少一点,长的快一些,肉多一些。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自己养自己吃,很少在这方面深究。 “那我就拭目以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孟哥这方面我也是爱莫能助,生物学对于我而言就是懂个大概,不得要领。不过孟哥似乎有点小瞧禽兽师这个流派了,禽兽师这个流派啊,与其用于对敌,它更偏向于生活方面。” 老孟家里虽然殷实,但也是不上不下的地步,自身成绩也不算特别突出,就这么卡在这了。 “我爷爷奶奶说了,术士这一门,能够一脉相传下去最好,传不下去也是命,没必要强求。与其把我关在村子里一辈子,倒不如让我出来见见世面,看看这天下英雄。王哥,这一路上我没少听你的事迹,是个英雄,既然英雄需要人帮衬,那我就过来帮衬下呗,要真没了也是我的命,到时候就劳烦王哥你跑一趟,跟我爷爷奶奶说一声就行。” 最后抱憾而终,将希望寄托在老孟这一孙子辈身上。 “王哥,问你个事,你刚才那一手有点术士的风采,你不会也是个术士吧?” “成,看来我这趟京城是来对了啊!” “有孟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至于待遇方面,就跟分行的掌柜一个待遇如何?十个大洋。” 所以说在这个时代,甚至到20世纪末,吃肉一直都是困扰这个国家的难题。 因为这颗种子,真要能生根发芽了,不仅能解决国人吃肉这个难题,还能带来大量的外汇,只是到那时,就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 “我也是在洞山书院,在洞山先生那里看到一点类似的嘛,就想着能不能在方面延伸咯,可我毕竟不是禽兽师,这术业有专攻啊。” “狗日的鬼手王,你这老东西去哪捡了这么一块宝。都说我性子邪,这小子比我更邪,他妈的禽兽师这流派在他嘴里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花里胡哨起来了,不行,这种好事怎么可以让你鬼手王一个人独享,刘婆子!刘婆子!你赶紧让我睡觉,我有事让你帮我转达!!!” 此时的王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面人刘这全性门人当做群共享文件转发了,因为随着五月的过去,六月的到来,这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北伐战争也终于拉开序幕。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战事起 民国十五年,五月末,六月初。 随着南边北伐军第一次出战且击退了北洋直系孙大帅的所属部队,拉开了北伐的序幕。 这个消息一出,无论是早已关闭山门的门派,还是扎根于世俗圈中的世家,都感觉心中有块石头落了地,连王一这个早就知道结果的也不例外。 南边拉开北伐进军的消息很快就化作报纸出现在京城大街小巷内,但对于两地直线距离最少两千公里的京城人士而言,他们对于这场看起来就兵力悬殊的北伐并没有多看好。 直系首领孙大帅所属部队吃了首败,无非就是吃了个轻敌的亏,北洋一系这边兵多将广,最多也就三月,北伐就得无疾而终。 这是京城内很多高层的看法,甚至还包括那位张大帅。 看着梁挺那目光炯炯的双眼,王一沉默了少许,这才将这张草图递了回去。 因为北洋一系,就他奉系这边兵最多,武器最精良,能打仗的将领也最多,而且坐镇京津两地外加关外那一大片基本盘。 “大娃子,你就不怕他们巧取豪夺?” “那好,我就跟你做只探江湖的生意,这你总不能拒绝吧。” “脚行现在算是开遍整个京城了,咱们干的也不是跟车夫抢饭碗的活计,在这方面倒也算得上和气。最近这段时间,我在想咱们要不要跟车行那边的合作,把触角在京城里伸的更密,更广一些。” 四城脚行的书房内,王一看着报纸上的报道,,也看了看皇城的方向。 张大帅或许在关外人心还算不错,到底是自己基本盘,不可能搞得那么乌烟瘴气。 书房里,看着眼前这张愈发精细的京城地图,王一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未来做打算,现在攒的手牌越多,到时候就能少死更多的人。这一点上他跟龙虎山那位张怀义,大耳贼倒是没有太大区别,都是贼,都是为了藏牌,屯粮。 只是这位张大帅不知道的是,当下这个时代,在这片土地上,决定一场战争走向的,除了装备上和兵力上的优劣外,更多的是人心。 所以我在想,可不可以我这边跟我那些个打下手的同门娃娃构思一下,造一款新的,省时省力的人力车来取代现在的人力车。这样一来,咱跟京城的车行合作,还能收一波车夫的心不是?” 王一走在街上,也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这两位真能按照我之前给的提示,想来先生那边应该不用太过于担心,但最好是跟他们见上一面,知晓个大概。就是不知道张亦那家伙有没有得偿所愿,在北伐军打出点名声···’ “成,你有什么要求。” 王一没想到一场会议,自己这边竟然误打误撞让一个历史产物提前有了雏形,至于会不会提前出现,王一自己也没把握。 被梁挺这么一搞,王一也精神了很多,但目前来看也只有梁挺这位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给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脚行正在一点一点的渗透,但鉴于同城快递,送货跑单方面依旧是人力运输,想要再延伸下去也很难。不过也算是将京城内有名有姓的饭店,大户人家还有道路摸通了许多,也在这些脚行伙计的口述,描绘中,化作一张精细的京城地图呈现在王一书房当中。 书房内,梁挺,新招来的术士游白云,禽兽师孟德尔,外加秦二爷这位长辈,也算是开启了四城脚行的第一次会议。 梁挺也从怀里将早早准备好的草图拿出,递给王一一看,他呆了一下,这不就是人力三轮车吗!这会竟然还没有三轮车?不是连自行车都有了吗?王一疑惑。 脑海中思绪飞转,脚下动作不停,只是在即将拐弯进入一个巷子之时,王一突然停下了脚步,忽然转身抬手,无形力场展开,与一抹不知何时摸到自己背后的金光撞击在一起。 “三月一结?你认为这场战事可以持续很久?” “这···”王一看着这张人力三轮车的草图,欲言又止 “我打听过了,车架,车轮,鞍座,链条我们搞得定,齿轮是个问题,无论是钢材还是定型,全都是从国外进口,所以才那么贵。但要是我们能自己弄,这价格会压下去很多,而且,我们有现成的人力车,我只需要在人力车上做改装就是了。” “因为我信不过他们这些人,这是我个人的直觉,但具体要如何操作,等到时候真做出来了,让秦二爷来就可以了。” 仆人给王一奉茶之后,也很识趣的关上门,给这两位爷留下密谈的空间。 “是个不错的想法,梁兄,那你有没有一个大致的设计?” 似乎想等北伐军那边帮他把同为北洋一系的直系孙大帅还有吴大帅都清了,他这边再出手,击溃北伐军的同时,顺带把整个北洋一系的地盘全都接手,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天下。 “刘兄,你不是这样子给我开玩笑吧?” 一张牌子上写着:莫问国事;一张牌子上写着:只探江湖。 听着梁挺坐在那里,从一个技术专家的角度提出自己看法,众人都有点发愣。但一想到这位是机关符箓两道的大宗师,又觉得理所当然。 “慢来,先看注意事项。” “是你说的只探江湖嘛,这两位也确实是江湖人啊,只是行踪不定罢了。以你们江湖小栈的能耐,目标又是异人,不难找吧。” “做得到吗?” “接下来就是扫盲了啊,看看能不能从这里跟那位李先生搭上线,毕竟一个能为自家伙计扫盲的脚行,多少应该有点吸引力吧···” “梁兄,我等你的好消息,不过就算真做出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跟车行合作。” “你有什么想法吗,梁兄。” “为什么?” 这位张大帅现在甚至有那么几分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的意味。 说着,王一手指微动,杯中茶水飞出,在刘谓的书桌上化作张亦和马锋的字样。而刘谓看着这两个名字,再看着王一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也是无奈苦笑。 “帮我打听两个人,这两位都是异人,练的都是外家功夫,一个叫张亦,一个叫马锋。” “是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啊王大侠,之前你让我们这边专业团队去描绘秋叶海棠图,这个生意我可以替你张罗替你接,因为这本质上就是画地图,你付钱我们交货,钱货两清之后,你怎么用那是你的事,江湖小栈概不过问。可现在战事刚起,你就上门了,虽不知你找我做啥生意,但你自己想要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有些事啊,还是提前说清楚好。” 这边敲定接下来要做的事,王一也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暗骂一声,“啧,差点忘了正事。” 想法很好,听起来也不是那么不切实际,毕竟先决条件上的兵多将广,装备精良他都有,怎么看好像都能操作。 “说。” “是这样,我打听过了,一辆人力车租的话,押金8到10块,每月交的租金最少是2块。而要是直接买一辆,也是要96块到100这个区间。人力车,咱也坐过,坐着的人再怎么舒适那都是靠车夫一脚一脚跑的,短途的还好,路要长一点,坐着的人无聊,对人力车夫而言也是件好事。 “打听到这两位的下落后,每隔十天通知我一声,三月一结,如何?” “他们现在可不敢,只会跟我商量,商量可以,怎么商量咱们说了算。” “这位倒是稳坐钓鱼台,心大的很啊。算了,不管这位大帅怎么想了,各位,都说说最近脚行在城中的生意吧。” “刘兄,砸招牌了啊。” 王一指了指那张挂着莫问国事的牌子,给刘谓整的哭笑不得。 “伱忘了你对我说过,我是机关符箓两道的大宗师吗?” 但是在关内嘛,有他那个本家狗肉将军帮衬着,这人心真就是京城内和京城外两个世界了。 听着刘谓这番话语,王一也不恼怒,喝着茶,看着刘谓书房内挂着的这两块招牌,也是会心一笑。 “你还真是会钻空子啊。” “刘兄,又有生意找你做了。” 说着,也赶紧出了趟门,赶往了江湖小栈在京城设立的迎鹤楼,跟刘谓这位少掌柜见了面。 从江湖小栈中出来,京城已经入夜,夜晚的京城没了白天那份喧嚣,静谧了许多,或者说,也有繁华之处,只是那繁华之处不属于京城的百姓。 可他并不知道这年头自行车是有,问题是这玩意算是高档货,比一辆人力车都贵,保底售价都在150块,而且还他妈要定期缴税!因为这会国内连一辆自行车的生产链都没有,你自行车都得靠国外才能在国内卖,更别说这种人力三轮车了,有心也无力啊。 只是相比于林怀义那样藏,自己手里还有能够护住这些底牌的本钱。 刘谓似乎知道王一要找自己做什么生意,头也不抬指着自己左右两边挂着的牌子。 金光一击未成,即刻遁走,只有王一站在原地,眼神惊疑不定。 因为他刚才似乎从那一抹偷袭自己的金光中看到了有一个老头在对着自己微笑?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内景占卜 入夜的京城巷口,就在王一思索自己能在这场北伐中做点什么时,一道金色流光突然朝王一飞来,流光犹如灵蛇狂舞,却被王一第一时间张开力场挡了下来。 只是在与金色流光匆忙交手之际,王一也看到在这抹金色流光中藏着一张老人脸,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容? 搞什么鬼? 王一脑海里刚冒出这句话,一击未中的金色流光就犹如灵蛇落到了一处民房的屋顶。流光散去,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花甲老头,精神头嘛还算不错,但想要一眼就看出来是修行人却有点困难。 “早就听闻你这一身玄功脱胎于鬼手王那独树一帜的倒转八方,虽有相似之处,但更偏于性命双修,今晚这一试,确实没有骗我。生生不息,一动一静之间皆能与天地共鸣,就是与龙虎山的金光咒相比也是各有胜负,小子,后会有期。” 老头在那自顾自的说着,只是一个短暂交手就看出了王一这一身与天地磁场共鸣的人体磁场功法玄妙之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黄符,在黄符出现之际,也开始无风自燃,燃起金焰。 “老人家大半夜出来晃,就别这么着急走嘛,多跟我这年轻人唠唠嗑不行吗?” 王一也懒得听这老头在那故弄玄虚,一个抬手,无形力场化作一只大手朝着这老头所在区域握住,顺带着扰乱这一片的天地磁场。 毕竟想象中的龙争虎斗,江湖比武没见到,除了最开始给四城脚行在京城各个分行布置个安保的迷魂阵外,剩下时间基本就是跟在梁挺后头,或者是由秦二爷,常四爷,松二爷这三位轮番带着,教他如何打理生意。 “听我爷爷奶奶说过,这手段自古有之,但修行界对于这门手段说法不一,有人说这手段是鸡肋,虽有大神通者以此术做到朝游北海暮苍梧,但能做到这点的又何止纵地金光,全真一道的阳神外游也能做到。 所谓内景,通俗点来说就是精神世界,而每个人的精神世界即是独立又是一个整体。 “行啦,别摆出这番表情,让你过来有正事要办,我昨晚被个老头偷袭了,用的还是疑似纵地金光的手段。” “纵地金光?这年头还有人练这手段?” 王一很想回一句,只要你跟我一样穿越回过去就行了。 游白云看着王一那完全无视的神态,甚至连一点在内景中想要探索过去和未来都没有的念头,已经惊为天人,谁家术士第一次进入内景能这般镇定自若啊! “我确实不是术士,只是作弊了。” “刘师傅,我替你担因果,帮你全手段,你就这么算计我的啊?技多是不压身,但因果可不跟我讲道理,差不多该给我醒过来了吧!” 王一:···他算是明白为啥他们家三代单传了。 拍了拍游白云的肩膀,对于这个稚气未脱的家伙,王一总是多那么几分宽容。游白云也是被王一这番话整的欲言又止,这世道的十八岁,时间早的现在都开始抱娃了,除非是那种生来就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不然这世道的十八岁,总比太平世道的十八岁要懂事太多。 “你知道?” 这年轻人的新鲜劲一过啊,整个人就开始萎了,看着王一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幽怨。 “我爷爷练奇门,我奶奶练遁甲,合起来就是奇门遁甲,我全学了。” “好。” 面人刘这边还打算继续劝说,空白梦境之中,就有王一的画外音传来了。 说是独立,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三观。说是整体,是因为人皆有一死,人死之后,炁化清风肉化泥。灵魂和精神作为炁的一部分,自然也就归于天地之间,融入其中。 这冲天的怨恨与悲切,几乎要将游白云这个渺小的灵魂给淹没,只是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大手托住了他的背部。 “咳咳,面人刘那臭小子没说错啊,是个奇才,他刚刚一抓,我这金遁流光竟然有不稳的迹象,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张静清!你这牛鼻子命好,有一个好徒弟。我这个混全性的也不差,也有狗日的鬼手王给我们这帮老家伙留了宝贝,等着吧!老夫有预感,我的金遁流光可以在小子身上更进一步!” 所以他明白王一这番话语并不是在敷衍自己,但现实和理想之间的落差,不是那么快就能调整过来的。 “刘面!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找个地把自己埋了,老夫就是死也得死在找张静清那牛鼻子算账的路上。还有,那小子真的天赋有那么高?不出三月就能学会我的手段?还能补全?” 那是抹不去,擦不掉,几乎要将整个内景世界染成一片通红的血色,血色当中夹杂着太多的怨,太多的恨,太多的悲。 “奇门遁甲啊。” 一听到王一说到圈子里的事,小伙一下就变精神了,而且还带着几分讶异。 面人刘指着自己的右手,虽然内里骨骼依旧是人类的骨骼,但整体形状上已经是常人眼中的黑狗爪。 只是这老头确实有手段,在王一这个力场还未将其彻底包裹之际,在那黄符的金焰燃烧下,再次在王一面前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王一的视野中,让王一连追踪都做不到。 “算,不聊你家这简单粗暴的家传手段,而且是不是纵地金光还不好说,这回让你来就是让你把我拉进你们术士的内景里,帮我算算是谁在算计我,我也好出手。” 他确实是在做梦,只不过是清醒梦,在这空白一片的梦境里,面人刘手舞足蹈,而在面人刘面前,一个老妪还有之前偷袭王一的老头盘腿而坐,听着面人刘在那吹水。 “一哥儿?这···你···你真的不是术士吗?为什么感觉你在内景中熟门熟路啊。”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这个小伙子现在也没有了一开始来京城那股兴奋劲。 此时的面人刘正盖着被子呼呼大睡,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在做着美梦。 “静气凝神,你说我做。” 看着鸿飞冥冥的金色流光,王一也是眉头皱起。 而随着梦境的崩塌,金光上人也是瞪大双眼,然后拂须大笑,任由自己被这般强退出梦境。至于面人刘中间坐着的那个老妪,也难得露出笑容。 面人刘一脸懵逼,不是,没见你会这招啊! “少年郎,伱这太阳初升的年纪,这般萎靡不振可不行啊~” 随着王一的声音落下,整个空白梦境开始摇摇欲坠,一只无形大手突然出现在这空白梦境之中,开始搅碎梦境。 这样一来,未来之事对你而言就是早已知晓的事实,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去占卜。至于过去,他王一一点兴趣都没有,本来就没奔着修仙去的,在乎那秘密干嘛。 只是王一忘了一件事,他本质上是一个穿越之人,而且又熟知后世发生的一切。当他这样一个带着未来大因果的灵魂被游白云拉入内景之中,他自己可能没啥感觉,但对于游白云这个小年轻来说,在这个双方彼此共享的内景世界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王一身负未来大因果的无边血色。 术士占卜过去未来,自然是通过进入这个融入天地之间的整体精神世界中,通过自身的功法,付出一定的代价,在这个所有人的精神世界中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么,你不会以为英雄就是天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小子。再说了,你就是天天路见不平,这世道多的是你帮不过来的不平事,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想着后面的吧。” “静气凝神,别忘了你拉我进来的目的是为了算谁在背后算计我,偷袭我,不是来看这些风景的。” 被称之为金光上人的老头很疑惑,他是能看出来王一天赋完全不讲道理。可他金光上人也算是修行有成的全性宿老,能在全性混大半辈子就说明他的实力含金量了,自己大半辈子都没完全整明白的金遁流光,人家三月就行?开玩笑呢这是! “上人,我之前也不信来着。但是这小子的天赋不是高不高的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有怕这个概念,咱们学这些手段一开始入门时谁不是小心翼翼,这小子我当时就在他手上运行一遍真炁,他就敢自己上手演练带推演了!真的,上人,你要信我啊!我···” 王一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家伙,回到宅子后,他就盘腿打坐了一夜,确定这个疑似会纵地金光的老头不再出现后,也让人把这段时间招来的家传术士游白云这个小伙子叫来。 四城脚行大宅,全性门人面人刘,刘面的客房里。 因为游白云这小伙子修为不够的缘故,想要占卜出那个偷袭自己的老头下落和背后之人,就算得到了答案起码也是得十天半月当个病秧子,这种事损人不利己的事王一不会去做,只能拜托他把自己也拉入内景之中,让自己替他来承担这份因果。 “内景之中还能作弊?” “啊?” “我不会≠我不懂,那老头虽然只是短暂交手,但修为不差,让你一个人算太难为你了,我替你分担,我就不信这老头这一时兴起来找我麻烦的。至于怎么进入内景,你只管起阵,剩下交给我就是了。” 与此同时,在京城郊外,瞬间遁出数十里地的金色流光再次化作那个花甲老头,捂着胸口咳嗽,但一双老眼却是冒着精光。 在游白云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王一让他和自己以阴阳两仪方位盘腿而坐,静气凝神,随着游白云起阵运功进入内景,王一也紧随其后,进入这所谓的内景世界。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游白云开始指示王一运行功法,人体磁场运转,王一一人就充当了内景五行中的四个方位,而那个偷袭自己的老头真实身份,还有背后之人也在王一和游白云面前显现,只是这个目的嘛,让两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一哥儿,你不是说你不会术士的手段吗?怎么连内景算法都清楚啊?而且进入内景是术士独门手段,没法带人一块进去啊!” 要说纵地金光能带人一块吧,确实有大神通者能做到,但那带人的法子已经失传了,没有这带人的附加手段,这纵地金光又那么难练,一个不好能把自己练成散发在天地中的炁,久而久之就没人想去练这手段了,有那功夫不如自己再开一门来的实在,非要惦记古人的手段干嘛。” 一番带有进步的话语也让王一侧目,但一想到这小子是家传手段,也觉得合乎情理。 “是吧是吧,我说的没错吧,那狗日的鬼手王真捡到了宝啊。我这门捏骨画皮的手段,在那小子手里成了直通上古大神通者变化之术的大道,瞧瞧,这质感,跟真狗腿子没啥两样啊!” “你这爷爷奶奶确实有眼光,话说我还不知道你这家传手段是术士中的哪一流派呢。” 听着王一这一口行家的语气,游白云也只能悻悻应是,他也知道王一不会忽悠自己。 “金光上人,您这大半辈子都在钻研这金遁流光,真的,您听我一句,把你这半生不熟的手段教给这小子,保证不出三月,他给你份全熟的,到时候您自己再受受累写写心得还原一下,就可以找个地把自己埋了。” “这怎么看都像封神里的纵地金光啊,火德宗的火遁已经很出奇了,现在连纵地金光都有了,啧啧啧,回去找人算算你是什么来路···” “一哥儿,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我怎么成了四城脚行的保安总管啊!” “确实是有意思的后生,后生,我全性刘婆子等着你上门找我算账。” 毕竟不是谁都像王一和张之维那样,年纪和修为成绝对反比。 至于如何进入术士的内景嘛,这就得多亏自己作为穿越者的一点好处了,诸葛武侯一脉提供了方法,自己只是个搬运工罢了。 话音未落,梦境破碎,面人刘聪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就是王一一脸不善的表情盯着自己。 而在面人刘脸上,还有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瞬息万变的时局 王一的心情很不好,折腾了半天,想不到还真让刘谓这个江湖小栈的少掌柜说中了,被面人刘这个师傅背刺了一波。 面人刘从梦境中惊醒,顾不得感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直接从床上爬起,指着王一。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刘婆子的梦境伱都能进?” “我进的不是那个什么全性刘婆子的梦,是你的梦,梦境是相通的,尤其是在跟别人连线的时候。” 王一没好气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被抓了个现行的面人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倒是一旁已经见证过王一各种神奇手段的游白云,在那赶紧唱红脸。 “刘师傅,我劝你啊还是老实交代吧,别说入梦喊人了,一哥儿刚才比我这个术士还懂如何拉人入内景,没一哥儿在内景里帮衬我,我可没那么容易算出来是你在背后算计他。我也知你是全性,我爷爷奶奶也跟我说过你们全性干的那些烂事,恶事,但我跟你相处好歹也一个多月了,你本性不算坏到没边,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因为有些罪,你一旦犯了就没有赎罪的回头路可走。把一身手段找到心仪的传人传了,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赎罪了?哪怕赎不完也可以人死债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让我不要说是他的弟子。 但对于一些押宝在张大帅的列强还有有心一统的张大帅而言,就很头疼了。 “是,我们全性无恶不作的有,毫无顾忌因手段伤人的有,但都秉持着一个原则,自己的债自己认,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擦不干净,哪天被人或者同门给宰了,我们都认。只是我们可以死,但一身手段却是不甘心就这么断了的。”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联系的这几位,他们跟你那位师傅鬼手王一样,不是大恶之人,也上了年纪,不甘心一身手段就此失传的。若他们的手段能在你手里延续下去,也许就全了自己的道,该去还债的也会去还债。” “我当初找上你,一是因为那次全性围杀用了你的手段,二是我看上你这门手段,我想学,想让你为我所用。所以我庇护你,在京城也让你抛头露面,无非就是我做好了替你担下你那份因果的准备。 一方面是作弊,另一方面就是俺寻思配上力大砖飞外加点运气成分才成功。 不然人家游白云也不会如此惊讶,明明王一没有展现任何术士手段,却对这套操作如此熟悉。 他可以这么想,我不行,因为我不是他,也不是你们。我不避讳自己是鬼手王的弟子,就是想告诉那些跟鬼手王欠下因果的人,鬼手王是死了,但他还有传人,你们跟鬼手王算不了的因果,可以来找我。 就好比一个贪官,他贪赃枉法被杀,结果因他贪赃枉法受益的家人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美名其曰是祸不及家人,可那些因这个贪官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那些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被祸及家人?” 揉了揉眉心,王一也是一声叹气,“这叫什么事啊,张之维,还是你命好,龙虎山传承千年,这些手段,想来你们龙虎山都有吧,就是看你自己想不想用罢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那个全性的金光上人不再出现,王一也没受到类似的骚扰。这也让他静下心来,不断研修自己那与天地磁场共鸣的人体磁场同时,也跟异人圈里的各门各派那样,关注着这场北伐。 但你要是这样以这种方式,就如当初我那师傅鬼手王想让李慕玄拜师的方式让我学,你就是把那手段大大方方放我面前,我也不会去看!刘师傅,你也替我转告那几位全性的前辈,若他们抱着你这种想法,哪怕他们日后真的找到了传人,这手段也传不下去。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非战斗情况下受到不小的内伤,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但是你联系的那些全性门人,我跟他们不熟,纵地金光也好,金遁流光也罢。这手段是高,但我到底想不想学,那是另一回事了。想学了,我自然会找上门,自己会去拜他们,替他们担因果。 而作为京城目前的第一高手,王一免不了被这位张大帅请去议事。话里话外中,都透露着让王一离京,深入北伐军腹地,去行刺王杀驾之举。 王一瞥了游白云一眼,这娃娃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以为自己进内景没代价的是吧。 这种传承不能在手里断掉的偏执,可谓是修行人的一个通病。王一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他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良久,才开口道。 结果付出这么大代价,竟然是面人刘这个内鬼搞事,他怎能不气。 走出房间,感受着六月的酷暑,一丝鲜血也从王一嘴角流下,以那种蛮横近乎作弊的方式进入一个术士的内景占卜结果,这代价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这种情况下,难得有一个能帮我们把手段继承下去的苗子,你觉得换做是你,你会当作看不见吗?” “你们全性还有原则这一说?”游白云惊了,王一也大致明白了面人刘想要说什么。 如果有,他必须找个机会跟这对师兄弟见见,通过他们给先生转达一个信息,看看在民国十六年的四月,能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我为何要如此,很简单,因为你虽是鬼手王的弟子,但不是全性,身正,心正,对于全性也不是一味的赶尽杀绝,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我们这些人的手段传给其他人不一定能传下去,就算有符合心意的名门正派弟子,他们也对我们不屑一顾。 只是南方北伐军连战连捷,对于京城这边的权贵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中间的那一批还好,无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来做主都离不开他们。 倒不是他不想插手,而是他插不上手,只有身处这个时代,才明白形势瞬息万变这句话有多言简意赅。 之后民国十五年的下半年,王一一边应付着这些避不开的会议,一边也通过江湖小栈那边传来的信息,一直在盯着之前有过情谊的异人张亦和马锋这对师兄弟的情报。看看他们有没有如自己之前叮嘱的那样,护卫着先生的安全。 说罢,王一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面人刘一个人在房间里,想着王一说的这些话。 “刘师傅,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你们把这些不甘心的手段传给我了,你们就可以担着你们之前的因果,该领死的领死,该赎罪的赎罪?” “你既然知道我是全性,你可知我们全性门人的原则是什么吗?” 明明双方兵力和装备上都有着差距,但硬是被人家追着打,这找谁说理去。 这才让这位张大帅熄了这念头。 直接给王一逗笑了,真要行刺王杀驾,我现在第一个就把你干掉了,还在这跟你开会?只是心里话不能说出来,他只能隐晦的表示,你要是让我这样做,保不齐南边的也会如此,南边又不是没能人,他王一也不是能一人镇压当世的神仙啊。 王一点了点头,“这点我信你,你性子邪,但不是无法无天之人。当初我师傅鬼手王也是如此,在知我一身手段已超过他后,幡然醒悟,在外奔走三年,只为自己过去犯下的罪孽赎罪,直到临死前,他还让我在外行走江湖莫要说是他的弟子,可我还是说了,你可知道为何?” 王一一字一句砸在面人刘心头,让这个几近知天命之年的家伙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一的质问。 北伐军六月拉开北伐序幕,七月誓师,八月就把北洋一系的直系军阀孙大帅主力给击溃了。其行进速度,战事连连告捷,连他这个早已知晓结果的未来人都大跌眼镜,更别提那些观望的各家各派,京城中坐镇的张大帅了。 见到王一那略显苍白的脸色,面人刘先是一惊,然后才叹了口气,反问道。 如果是正常情况,两个人是完全做不了这些事,但王一是作弊了,他自己一个人充当了两个人的角色,用人体磁场控制天地之炁捏造了类似一个分身的存在,凭借一身强横修为,力大砖飞。再加上自己命格特殊,这才有了刚才的内景一行。 按照术士中诸葛武侯一脉的做法,想让不是术士的异人进入一个术士的内景,需要定所谓的中宫,再以三奇六仪八门九星八神各归其位,其中三奇就得有三个人,分别对应乙木,丙火,丁火三种属性,才能让一个不是术士的异人进入术士的内景。 说着,面人刘看向王一。 面人刘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而王一则是继续说道。 而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下,一直被王一喊去养鸡,看看能不能培育出一批新鸡苗的禽兽师孟德尔也给王一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好像搞定王一要求的那种肉粮比无限接近1:2的种鸡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种子已经种下 京城,四城脚行的城郊养鸡场。 对于被安排到这边干活的四城脚行伙计而言,他们只觉得自己那位少东家王一脑回路很清奇,拿块地整个养鸡场养鸡奢侈是奢侈了点,但只要养好了,无论是散卖给百姓给给酒店供货,都是一个不错的进项。 这会一只三斤重的活鸡卖出去都得五毛钱到七毛钱这个区间,做成一道菜,高档一点的饭店收你一块大洋都不为过。 老百姓买鸡就图一个能下蛋,有钱人吃鸡就图一个有鸡味。 但人家呢,进了一批鸡苗之后,就让一个戴眼镜的读书人过来管理。不是,一个读书人,他懂养鸡吗?你就是托管给附近的村民也行啊,人家不比这读书人懂? 事实也正如这些伙计看到的那样,第一批鸡苗在那个姓孟的读书人祸祸下,两百只黄羽鸡鸡苗被他祸祸的只剩十只了。他们这边管事的给秦二爷汇报情况,秦二爷反而叫管事的去跟王一汇报,然后王一的回答更是让管事抓狂。 还能剩十只?孟哥有点水平啊,你回去问问孟哥,什么时候进第二批鸡苗,多少钱,打个条子给我,然后自己去取钱,以后就照这个流程走,省的伱来回跑。 这种让管事无法理解的话语从王一嘴里说出,管事欲哭无泪,在那苦口婆心的劝着王一,就差给王一跪下了。 “细说。” 在孟德尔的解释下,王一这才明白孟德尔这批鸡苗是什么玩意,简单来说,孟德尔就是砍了上限,提高下限。 养鸡场的伙计那边不会对王一有怨气,只能把这怨气撒到接下王一这个委托,过来养鸡的禽兽师孟德尔身上,言语之意就是你养鸡给我好好养,再搞砸了,东家可以不当回事,我们可没东家那么厚道! 孟德尔能听出王一话语中的无尽杀意,当下也不再言语,只是等着王一到时候带自己看个明白。 最后还是秦二爷这个长辈帮他搞定了管事,让他放下心去办事。 这倒是给孟德尔这个禽兽师整的有点里外不是人了,但到底是个修行人,禽兽师不擅长斗法也是其他流派的异人比,但手里那点拳脚功夫配合动物之友的手段,压服一些普通人还是没啥问题的。 “细菌师我能理解,但这生物师,又是何种说法?” “孟哥,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现在的你,也算是站在了细菌师与生物师的交汇处,如果可以,真不想让你成为生物师。” “嗯,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生长周期一月半,五斤到六斤左右的苞谷饲料,最重不超过两斤半。” 王一蹲在鸡栏外,看着里面大概在两斤左右重的黄羽鸡,色彩艳丽,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胸大肌,整体看起来好像就这样了,没啥特殊的地方。 “听你这么一说,你是没看好我能成咯?”孟德尔阴侧侧的说道,一股白炁也从他身上散发,神不知鬼不觉朝王一这边渗透。 “哪能啊,就是没想到能这么快搞出这么一批还不错的,我原本想着没个一两年功夫···嗯?孟哥,你这手段开始变了啊。” “那好,薅了那位张大帅这么久的羊毛,也得投桃报李一下,这里面,一半给那位张大帅送去,剩下的,分一分,咱们自己留一顿够大伙吃的,一份放到市场上卖,一份给江湖小栈的迎鹤楼送去,这眼瞅着这一年马上要过了,得给大家吃顿好的吧。” “之后呢?” 孟德尔也是个聪明人,当他在不间断用禽兽师的炁勾连这些鸡苗,培育它们的时候,也注意到自己在自己手段下,这些鸡苗比同批对照组的那些更健康,抗病能力更强,总要找出个原因,这一找,也就给他找到了关键点,进而也猜到了王一招禽兽师的第二层用意。 “会死很多人吗?” 有这么一批保下限的鸡苗,狠狠心买个三只,一只先开荤,两只养着,平日里再从嘴里抠一点养着,一个半月后就又能再宰一只下锅,是比不上猪肉香,但这鸡肉,它也是肉啊! 但作为补偿,营养吸收能力提升,生长周期缩短,五六斤的饲料就能养到这地步,其他功能一切正常,而且有禽兽师的手段加持,这鸡它健康,无公害!不需要打任何抗生素! 也就是说,将这样一只鸡养到两斤到两斤半这个区间,成本价在两毛到三毛这个区间浮动。而随着规模化,这个成本还能再压一压,维持在两毛这个区间。 可现在市场上有这么一批活鸡,体重虽然只有两斤到两斤半,但你用买一只三斤重活鸡的价钱可以买两只两斤的活鸡,顺带买点下菜的边角料,单一只鸡肉可能少点,但架不住量多和鸡味足啊! “乖乖,真让你给整出来了啊!”脑子里简单算了一笔账,王一就知道孟德尔培育出来的这批鸡苗潜力有多大了。 “啊?不能再长长?” “那现在要求我也算是给你办到了,接下来你要拿这些怎么办。” “第二批鸡苗孟哥你看着点,时不时可以往市场上投一部分,维持这个鸡场就行,别让人觉得咱们这边有了这样一批价格低廉,又耐养,吃的又少的鸡苗。你要是不会处理,我让梁哥过来帮你。”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王一也是第一时间带人过来查看情况,看看通过禽兽师手段培育出来的黄羽鸡能不能弯道超车,赶上k记花十几年捣鼓出来的白羽鸡。哪怕有个一半的产能,王一都觉得脸能笑烂掉。 “你这我又看不懂了。” “一月中吧。” 听着孟德尔最后这句话,王一那到嘴边的恭喜收回去了,看着这位孟德尔眼神有点不对了。 谈笑间,王一也察觉到周遭空气的不对劲,第一时间屏住口鼻,人体磁场运转,将那些附着在自己体表上的外来物全部隔绝,蒸发。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是禽兽师!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叫孟德尔,不是达尔文!玩不来进化!” 当下这年头,碰到个当人的东家不容易,不克扣,管吃管住能养家糊口,还给你教文化,拳头还硬,不用怕被欺负。这种老板在这年头是要在家里放长生牌供着的,就希望这种老板命长一点,自己日子也就能好过一点。 “托福,这半年的养鸡,有这帮伙计盯着,我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盯着这些鸡苗,一直不间断用我家传手段注意这些鸡的情况,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禽兽师,若是一直把眼界局限在飞禽走兽虫鱼,那确实只能是上不得台面的禽兽师,但若是在蚊虫之下的生命呢? 这禽兽师难道只能跟飞禽走兽虫鱼打交道吗?也没人这么说吧,这在人类,动物身上的微生物难道不是天地生灵中的一员?再说难听点,人就不是生物了吗?” 单个来看,这样一只体型和体重被锁死的活鸡是没法跟一只还能继续长,卖更贵的三斤往上的活鸡比的。但帐不是这么算的,一只三斤重往上的活鸡,生长周期起码五个月,饲料什么都得十来斤,然后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孟哥,这就是你培育出来的新鸡种?” 不是哥们,你这疑似有点反人类了啊! “开个玩笑,人是万灵之长,禽兽师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没落到现在。但是微生物,确实是一个值得深耕的领域。王兄,这或许才是你要招禽兽师的深意吧。” “第二批啥时候能出栏。” 这年头,虽说有猪肉吃,但那是市井小民能消费得起吗?苦一点的一年能吃那么一两顿不错了,家境稍微好一点也是十天半个月才开一次荤。 “云里雾里,你又不是术士,干嘛说话这么绕。” “是啊,死的不仅仅是人,还有畜生!” “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见一见,希望到时候你能撑得住。” 这批新培育出来的种鸡,体型就只能长这么大,两斤半已是顶天,三斤到三斤半可称之为鸡中霸王。 在经过半年时间,禽兽师孟德尔不断用自己那家传手段培育下,王一不间断薅着那位张大帅的羊毛来补贴养鸡场的基础下,最新一批的黄羽鸡诞生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孟德尔也调整了话题,指着这些在鸡场活蹦乱跳的走地鸡。 “因为这不是为现在准备的,是给后来人留的种子,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些种子。” 倒是给王一整的手忙脚乱,他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他也不懂自己所做的这些事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有多出格。 孟德尔骂骂咧咧走开了,留下王一一个人站在鸡栏外,看着这些只能长到这个体重的种鸡,脸上露出的笑容谁都没看懂。 而在民国十五年的最后一个月,一批体型,体重差不多,但是价格便宜的土鸡,就这样悄然无息出现在京城的市场,各个酒楼,还有张大帅用来犒劳士兵的兵营里。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杀人不留形 民国十五年过的很快,至少对于王一而言就是如此。 南边北伐一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民众瘅食壶浆以迎王师,也有不少年轻人踊跃参军。就这么半年不到的功夫,大半个南方基本平定,直系的吴大帅算是彻底起不来了,再加上中原这边的另一路北伐军,可见,在明年年初,北伐将彻底从南方推向北方。 眼下,勉强能够抵抗北伐脚步的,只有这位组建‘安国军’,被推为十五省总司令的张大帅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洋一系民心已失。 这所谓的安国军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输是迟早的事。这位张大帅也许能看到这一点,他搞这么大的阵仗,无非就是想等到时候真要败了,退回关外时手上筹码多一点,这样到时候就算北伐成功,他无缘大位,最起码也可以凭借自己手上的筹码,继续做自己的关外东北王。 只是他这种想法日本人不乐意看到,因为你张大帅是落了个体面收场,可我们在你身上的投资就得打水漂了啊。 他们垂涎关外,垂涎中华这么久,耕耘了这么久,可不是在过家家。他们比谁都不想看到中华一统,所以他们双管齐下,一方面不断威逼利诱让张大帅跟北伐军打到底,另一方面呢,也开始派人接触北伐军那边的领导阶级。 毕竟根据情报,虽然目的相同,但上面到底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不是铁板一块,就有拉拢的可能。 毕竟上个厕所还能因为脚底打滑摔晕过去,这事说出去能让同事笑掉大牙了。 “王少侠,你说斋藤大使会跟老帅聊什么?” 本来就在帅府吃瘪的斋藤大使一声怒骂,得到的也是王一很是字正腔圆的回答,还有不停的鞠躬道歉,捂着肚子,双脚急得直跺地。 在听到王一那卖了个关子的话语,蓝先生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多往前走了几步。赶紧停下转身,想要再多问一句,但就是这么一个多走几步转身扭头的功夫,王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神出鬼没的手段,也让蓝先生摘下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蓝先生不自己活动活动?” 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直到某刻,他这才从角落中窜了出来,脸上带着痛苦表情,捂着肚子,脚步匆匆,跟这位面色不愉的斋藤大使撞了个满怀。 王一借着在空气中的无形力场,在五十米的高空中不断对着空气用二段跳,一跳就是十来米的距离不紧不慢跟着这辆载着日本大使的小汽车,直到确认这辆汽车终点是使馆界日本公使馆后,这才提前一步,借着夜色掩护落入公使馆内。 “怕是王少侠知道的没我多哦,我手底下人可跟我说了,三天后,会有一个日本商团离京,说是去南边做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嘛···” “怎么,蓝先生很不乐意他们生意能做成?” “那蓝先生又为何要跟我说,你跟你的朋友讲不更好?” “你不给点好处,这弄得跟假的似的。” “大帅···” “给我名单便是。” 这算是早期特种部队作战的雏形,自古有之,但一直没有个系统的理论。王一很清楚异人的优劣,在热武器的战场上,多一支异人部队少一只异人部队很难影响大局。但若是能配合大部队进行敌后渗透,打击破坏斩首,所能达到的效果,并不比正面战场胜利来的差。 “嗨!” 跟他合作了这么久,这些年糖衣炮弹送了这么多,这东北王糖衣是全吃下去了,但炮弹还真是挑着接,他们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位的大本营关外又不是只有他们在打主意,还有俄国那边。 “tm的,这手段是真tm的邪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想法在人家以这种漫不经心的方式说出,他王一还好,可这桌上不止他王一一位客人啊。王一不着痕迹看了这位日本大使一眼,这家伙已有取死之道! “但也没见人家荆轲成功啊,说到底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这种手段用不出来的。” “我不乐意又能怎样呢,生意嘛,有人买就有人卖,只是想空口白牙就把这生意做了,我可不答应。” 潜入成功之后,随机抽取了一位上厕所的幸运儿让他在厕所来了个平地摔昏倒,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王一就顶着这位幸运儿的面孔从厕所中带着几分痛苦表情,捂着肚子走出,找了个角落蹲好,就开始通过磁场雷达监视着这位斋藤大使的走向。 “消息?什么消息?” 王一心里咯噔一声,因为这位少帅说到点上了。 桌上五人互相碰杯,吃着王一那边整出来第一批种鸡,说着天南海北,却迟迟没有进入正题。 身形也在公使馆的灯光中渐渐消失,没有引起一点注意。 载着斋藤大使的汽车在京城街头上开着,路上的行人也纷纷躲着这辆插着旭日旗的黑色小汽车。只是这位斋藤大使不知道,在他头顶五十米处,有人借着深夜作掩护,一直盯着他。 “在这防着我呢?” “八嘎!” 民国的京城可能就这点好,没啥高楼林立,没啥华灯初上,也不会有人会想到有人能在高空五十米处盯梢和杀人。 “空口白牙,王少侠手段惊人,总得有个防备。” 这些事,王一能想到,但想要阻止,却是难如登天,有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狗,你有啥办法。 “行,三天后,我会准时出现在火车站,等蓝先生你的人给我名单。不过在这之前,蓝先生可能还会收到个消息,这样你或许更放心一些。” 一张桌子,坐着老帅和少帅,京城贵人蓝先生,日本的大使还有王一,一张桌子坐着五个人,却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日本公使馆的斋藤大使在办公时忽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眼冒金星,但在医生赶来之前,就因为突发脑溢血死在了自己办公室。 “朋友也不见得就能听进我的话,说不得哪天就反目成仇了,倒是我跟王少侠虽认识不久,但有些话说给你听,我反而放心。” 嘴上打着哈哈,尝试敷衍过去,心里也在安排着这位日本大使的死法。 “三天后,只要王少侠出现在火车站,名单必然双手奉上。另外多说一句,王少侠这神仙手段可别搞出太大动静啊,车站除了这个商团,还有其他的达官贵人,连那位朱局长也在现场,可别被逮了个现行啊。” “蓝先生你我应该都心知肚明啊。” 只是他们这边慢慢没耐心了,北伐打乱了太多部署,让他们无法再徐徐图之。这位东北王,这位老帅要是再不听劝,他们就得考虑换个人上去跟他们谈了。 此时,在京城帅府的私宴上。 见状,斋藤大使只是一个不耐烦的挥手,王一就顶着这张幸运儿的面孔进了厕所,十来分钟后,原主这才捂着有些疼的后脑勺,带着几分痛苦和不爽离开了厕所。 “虽然不知道你这脚行要干嘛,但总归有功能跟我那些人力车夫重合,事成,两个车行给你,但是人,我要死的。” 话语一出,老张是哈哈大笑,而一旁听着的日本大使却是眉头一挑,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少侠,这一杯我老张敬伱,入京大半载,有你这位京城第一人坐镇,我除了应付官场上的屁事,还真没当心过其他,我老张天天是吃的好,睡的好。要不是你老是推辞不来我这担任,就你这一身手段,当个军长绰绰有余啊,不会打仗不要紧,只要你能打,手下的兵就听话!” “哈哈,还是小六子会说话,王少侠,你俩都是一辈的,年轻人多亲近亲近。以后说不得还靠你帮衬一下小六子呢。” 京城帅府,斋藤大使带着不欢而散的郁气从帅府中走出,坐上专车就前往使馆界。虽然他早已知道结果,但对于这个东北王的油盐不进,他着实被气到了。 “大帅过奖了,现在不是大清入关那会了。那会大帅要是给我封官许愿,我是绝不推辞。现在啥年代了,杀死一个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手枪,我王一手段再高,在大帅你那些机枪大炮面前也是螳臂挡车,我这么年轻,世间繁华可还没看够呢。” 蓝先生留了空白,王一也没有追问,至于为啥人家蓝先生消息比自己灵通。自己在京城扎根才多久,人家民国十年就在这里耕耘了,整个京城的人力车夫都是他的眼线,他想知道哪些事,绝对比自己快。 “王一兄弟也不必这般自谦,机枪大炮有机枪大炮的打法,江湖高手有江湖高手的打法,如果两军对垒只拼各自的资本,那何来的荆轲刺秦故事,你这样一个大高手摆在那里,人家就是知道你不敢冲阵,睡觉也得睁一只眼啊,说不定呢你说是不是。” 人家这一手在三个鸡蛋来回跳舞的本事,就是作为合作方和对手,他都得佩服。 “我的事是盯梢和传话,至于别的活嘛,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你说是吧,王少侠?” “盯梢是您的事,杀人反而成我的事了?蓝先生,让人干活总得给点好处吧?” “还要好处?” 深夜,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也在使馆界内爆出。 就在大家互相客套之际,早早赴宴的日本大使斋藤太郎出声了,他这一出声,王一和蓝先生也是互相看了一眼,也很识趣找了个理由回去,由少帅送他们出府,把谈话的空间留给老帅和日本大使。 “大帅说的哪里话,您这般春秋鼎盛。” 王一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步行,巧合的是这位蓝先生也选择了步行。 这一则新闻也在最快时间内,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蓝先生的宅子,也将这位蓝先生给惊出一身冷汗。 清明,回老家拜山,更新晚了,请见谅。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替身行动 京城,协和医院停尸间。 斋藤大使临死前带着痛苦万分表情的尸体就这么躺在那里,隶属于日本使馆的异人也是皱着眉头从停尸间走出,看着那些等待他们下文的大人物,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阁下,并没有在斋藤大使身上检查出任何异人的手段,他···他就是很正常的突发恶疾,脑溢血暴毙身亡。” 说完,几位神道教的弟子也是把头埋低,等着大人物的下文。 “你是说斋藤在五十岁的年纪,只是因为在大帅府吃了一顿饭,跟那位张大帅吵了一架不欢而散,然后坐着车回到了自己使馆内的办公室,越想越气,把自己给活活气死了?” 这般下决断的推论也让两位神道教弟子额头冒起冷汗,他们虽是异人,但他们那边上下尊卑可以说是刻进了骨髓,完全不敢顶撞这位大使馆的大人物。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他们采取了什么手段,都无法在斋藤的尸体上找到一点端倪。 就在他们这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脚步声传来,根本一郎带着柳生新阴流的那几位赶到了这里,其中也包括了已经被王一下狠手废掉的老鬼子,柳生新阴流的家主,柳生但马守,养伤了大半载,这位也算是能下地正常走动了。 而因为使馆界无故暴毙了一位大使,京城这几天也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但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是准备动身离京的王一也注意到了,在自己这个四城脚行大本营附近,多了好几双眼睛,藏的很好,但就跟唐门的幻身障那样,在王一的磁场雷达中无所遁形。 “我们查阅了斋藤大使的生前记忆,包括他赴宴时的经过,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连斋藤阁下对于自己死掉的一瞬间也只有不甘心和疑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死了。” 在梁挺真炁的催动下,那个披在白布之下的身影也有了动作,猛地一个站起,抬手,一把就将自己身上盖着的白布摘下,白布之下,活脱脱是另一个白鸮梁挺,只是相比于真人已经有了气质上变化的梁挺,这个假梁挺倒是没有那么灵动。 ‘跟唐门一个类似的比壑山忍众吗?不像,那边又不是只有比壑山一个忍众流派,而且这手段太糙了,或许是他们有意为之吧,看样子,我多少沾点怀疑啊,不过也好,没你们,我还真不好推那位老帅的要求。’ 王一小声说着,手中这张纸条也无风自燃,化作了灰烬。 梁挺也是喜笑颜开,他此刻真的很享受王一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真崇拜啊。 在场的没有人会相信一国大使就这样暴毙身亡,还是以脑溢血的方式。只是没有证据,现在他们想找凶手也找不到。 在眼下这关口出现这档子事,颇有种出师不利的意味。 只是王一那留在他周身筋脉中的磁场真炁,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他已经废了,废在了王一那复刻自己的斩击凌迟之下,现在的他,对于自己身上这些伤势,依旧认为是王一学会了如何在斩击中融入意志造成的,完全没想过其他可能。 “我们盘问了斋藤大使进入大使馆前和之后的所有工作人员,没有人发现异常,可没有异常,正是最大的异常,因为斋藤大使很健康,就算是突发恶疾脑溢血,他也必须有一些不健康作息的前兆才对。” 想着想着,王一自己都笑了,但对于自己这手段嘛,他还是觉得能不用就不用,不是不好使,问题在于他不是专业的,这次在王一看来,运气占了一半因素,那位斋藤大使怎么也想不到一场私宴就上了王一的死亡名单才有这档子事发生。 “王一,我知道你还信我,我也确实没有再入梦找刘婆子说你的事,但不代表金光上人那几位就会这样对你没心思了,他们只是没把握对你动手而已,而且全性里,追踪手段多的是,这捏骨画皮也不是万能的,你···” 直到这次,在这场替身行动里,王一选择让刘师傅操刀,帮自己和术士游白云这小伙子一起换个模样离京。 但以王一这般天赋和俺寻思之力,也不认为这个境界自己能在四十岁之前达到。 看着眼前柳生但马守的惨状,还有在停尸间里的斋藤尸体,这位大人物沉默了片刻,也看向那两个把头埋低的神道教弟子。 “是他吗,柳生先生。” 这位大人物也是皱起眉头,他算是见识过日本异人界是什么水准的,这位柳生但马守在剑道方面可称之为宗师,但就这样一个宗师,无声无息折在王一手上确实是一大损失。但柳生但马守的势力还在,他也得听这位宗师的意见。 面对这位大人物的询问,柳生但马守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是!阁下!” 一时间,京城又一次暗流涌动起来,连那位张大帅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安心,想要请王一去他的帅府坐镇一段时间。 但他们这边的计划不会因为一个大使的暴毙而停止,而是更加稳重。 而在日本商团出发的这一天,四城脚行宅子内,王一几人也在书房里,无视外面的盯梢,开始他们的替身行动。 远的我也跟他们说最近一段时间我要闭关,让他们自个玩,只要你这边时间把握好,应该没有什么大差错。” “不过这到底是机关人,没办法做的跟真人那样过于灵活,变通,还是得靠我来操控。幸好刘师傅那手段,即使在变成另一个人的情况下也能运转真炁,不然你这计划还真不好使。至于之前我那师门送来给我打下手的那帮弟子嘛,这年节将至,离得近让他们回家过年了。 他们又想起了那个关于墨筋柔骨门的异人圈笑话了。 “那就更得让当事人说个清楚了,相信斋藤他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如果真是暴毙也就算了,可要是那个王一动的手,京城里是不能有这样人物存在的,尤其他还不是我们自己人。” “柳生先生,你那边情况如何?” 书房内,王一,梁挺,新招进来的家传术士游白云,禽兽师孟德尔,暂时边缘人的全性门人面人刘,以及一个套在白布中,坐在椅子上的神秘身影。 四城脚行的宅子里,王一看着这份被提前送到自己面前,关于三天后日本商团离京的名单,也是摇头哂笑。 运气又一次站在了王一这边,因为这两名神道教弟子不会在意斋藤死前记忆里,那跟大使馆一个工作人员的意外,尤其是王一当时顶着别人的面孔,将日本那一套上下尊卑演的有模有样时,他们就更不会在意了。 “总得去试一试啊,顺道在路上宰这几个东西,就算真成不了,也不至于心情太差···” 而这个假梁挺,就是梁挺这位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的新一力作,足以以假乱真的机关人! “梁兄,你真的是这个啊!!”王一呆若木鸡,对梁挺猛竖大拇指,其他人看着梁挺,也是跟王一差不多的表情。 眼下正是年末,南边的北伐军也需要消化这大半年的战果,短暂休养生息。自己拜托人家查探的异人师兄弟,张亦和马锋这才算是有了一个准确的眉目,人家江湖小栈也不含糊,第一时间给他送来了。 这种信任也让面人刘受宠若惊。 “所以斋藤大使的死就成一桩无头公案了?” “是。” 甩了甩头,把这些无关的想法甩掉,看着这张蓝先生送来的纸条,在自己书桌上还有一张纸条,是来自江湖小栈刘谓的。 十五分钟后,两名神道教弟子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走了出来。 “阁下!那是斋藤大使啊!” “刘师傅,那样就是我自己来处理了,我可以给你保证的一点就是,只要他们不是搞杀人威胁逼我就范这种事,我不会对他们下杀手,别的全性我不敢保证,但我信你的话,那金光上人和刘婆子什么的,不至于恶到这个份上,所以,请你再运玄功吧。” 这是一种刻在中西方修行圈里的刻板印象,也许已经开始将异人与现代科学结合的美国会有想法,但是自身底蕴不足,只能靠药物和人体实验来制造类似先天异人的他们,很难有人摸索到这个领域,因为王一,只有一个。 王一四人看向梁挺,这位曾经因为天生异相而遭生父,师门羞辱的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如今在世俗磨练中好似变了一个模样,一身壮硕体型配上紫红的长衫,戴着顶圆领帽,反而有了那么几分和气生财的富态。 面人刘,这位全性门人自从那次作妖之后也算是自己把自己边缘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一那番话点醒了他,让他这大半年开始修身养性,自己在那钻研着王一将捏骨画皮衍生出变化之术的门道。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王一被监视,也侧面说明张大帅没有上日本人的嫌疑名单。 “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动一动,盯着那个王一。另外,多派出一支商团,换个身份先去浦东那边。” “我的修为是他废的,直到现在,每次我想挥刀时,那些淡去的疤痕就会显现,那炙热的灼烧感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是谁对我下的手。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练的什么功法,但阁下,你觉得他能做到这样吗?” 除非自己真的能修行到古籍中记载的陆地神仙水平,真到了那水准,自己可真就应了那句话,人发杀机,天翻地覆了。人在百里之外引动天地磁场,精准打击目标,让其在无声无息下发疯而亡。 为了证实自己话语的说服力,柳生但马守撸起袖子,尝试着运转体内真炁。只是在他运转真炁的下一刻,之前被王一用复刻斩击凌迟的伤口就再次呈现在柳生但马守的手臂上,甚至开始渗出血液,豆大的汗珠第一时间打湿了柳生但马守的衣服,却又被他忍住了。 “总得有人为帝国伟业牺牲的。” 也不会专门提出来去让其他人去对口供,这年头也不存在什么闭路电视,斋藤的死也就这样被彻底定义为突发脑溢血,暴毙而亡。 梁挺在那详细说着,王一也是点头认可。 那位蓝先生也不至于这么怕吧?自己这手段也只能在跟人接触的时候才能用,也就是现在科技不发达,换成现代那种十步一哨,五步一岗,监控摄像头比头发还多的警戒,还没摸到人家大门呢,枪管子都塞自己嘴里了,还想当众杀人? 这样想着的王一又突然陷入了沉思,好像也不一定啊,现代那位日服第一男枪不就用事实告诉了大家,有时候杀死一国政要真不需要什么精心策划,手段尽出,只需要一点耐心和两发子弹就够了,一枪宣布我的到来,一枪让你敞开心怀。 王一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尽收眼底,放任他们监视自己,并以此为借口,让那位张大帅没了邀请自己过去帅府坐镇的想法。 不一会儿,停尸间内就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气温瞬间降到了一个极点,哪怕是在停尸间外的众人也感到一阵寒冷。 “阁下,斋藤大使去找那位张大帅时,那个中华异人王一也在,还有蓝青峰这个人。” 也是,在这之前,谁又能想到王一这手人体磁场中的力,真的来源于电磁场和引力这两大基本力呢,只要王一一天不说出来,他这门玄功的本质是什么,就一天没有人能猜透。 一身手段是废了,但见识还在。 “阁下,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查到是那个王一做的又该如何?在没有军队镇守的情况下,我们这里有谁拦得住他吗?” “这我自然晓得,那接下来的事,就轮到刘师傅你来操刀了。” “我记得伱们有门手段是可以把人的灵魂提取出来,查看死者记忆的吧。” 而此时的梁挺正在催动体内真炁,化作一缕清风,吹向那个披着白布的神秘身影。 “低调低调,打架我确实没你厉害,但这机关一道,嘿嘿,我可是你说的宗师啊。” 两名神道教弟子也只能强忍着不适再次进入停尸间,动用他们的手段。 “没办法,梁兄,这里面除了我之外就你修为最高,再加上机关符箓两道,真要跟你动手,京城里稳胜于你的就那么几个。你不来演我,骗不了外面那些人的眼睛。”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王一刚认识不久那会,还显得有些自闭,自卑的梁挺。只是这种气质上的变化,对于不熟悉梁挺的人而言,还真看不出来。 “这一支就不派人手了吗?” 听着王一这番交心的话语,刘师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按着王一和游白云的头,开始运转自己的捏骨画皮。 十五分钟后,变成另一番模样,用美瞳做了伪装的王一和术士游白云就这么轻装简行,在那些盯梢人的眼睛中,迈着普通人的步伐离开了四城脚行的宅子,在四城脚行的京城另一处分行又换了身行头,这才赶往京城的前门火车站,搭上离京的火车。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离魂 “这就是浦东啊,跟京城还真是不一样···” 浦东的浦口火车站,借助面人刘捏骨画皮的手段,王一带着家传术士的小子游白云,一同做了伪装,带着行李,用伪造的身份上了那列日本商团离京的火车。 一路跟着日本商团从京津线到津浦线,折腾了小三十个小时,这才跟着这帮日本商团在浦东歇脚。 这帮乔装打扮,从京城大使馆出发的日本商团也是不急不慢,在浦口火车站下了之后,就在专车接送下朝公共租界的日本区前进,似乎打定主意要在浦东玩上那么一阵子了。 对此王一也无可奈何,他和游白云这小子买的是二等座,总不能跑去一等座给这帮人玩暗杀吧。而且这手段能少用就少用,王一也不认为自己每次都能成功,只能耐心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他也不想让他们死的太悄无声息。 就像那位蓝先生说的,这生意有人买就有人卖,这买卖谈不谈得成不是他们说了算,是卖家说了算,但总得给卖家一点教训,要让他知道,既然卖了,就别想着以后能花钱买自己的命,这笔账早晚要跟你算! 人家日本商团要去公共租界的日本区潇洒,王一和游白云也得跟上,只是人家有车接车送,他们就得坐坐人力车,一边用巧劲让人力车夫别那么辛苦,一边也是慢慢欣赏这不同于京城的十里洋场。 想了想,确定这帮家伙估摸着要在这里歇个好几天后,王一也不再监视,神魂化作一缕清风,在肉身这个锚点的牵引下,很快回到了肉身当中。 车夫把火车站的客人拉来这边,只要客人入住了,他们这边也就有额外收入,如果客人有另外想要找车夫办事,打听消息的,还能有第二份收入,妥妥的旱涝保收。 “妈的,回去之后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把读唇语也给练了,这他妈看默片呢。” 而王一显然不是第一次入定后以这种方式神游太虚了,从他第一次尝试将倒转八方这门手段转职成真正意义上的人体磁场时,他第一次入定就是这种方式,好似全真一脉的性命双修出阳神,不过是更隐秘,但他没有全真那帮道士那样有长辈在一旁帮衬,全是自己摸索。 “想见识一下?” 他这神魂出游就是真的以大众眼中看不见的鬼魂模样,朝着早早就被自己用磁场雷达标记的日本商团飘去。 因为找人这种事,他自己就能做。 一枚大洋在车夫面前晃悠,却没有直接落袋。 “问你,在你们这,要想找人,或者买些市面上没有的东西,找谁。” 大洋松手落入他的手中,一枚大洋够付他们车费还有多余的信息咨询了,至于怎么分,他们自己有办法。 “没有,不过我倒是见过发疯的术士。” “十三太保晓得伐?” 倒是王一这边,进了酒店,付了钱,说了人数和要求,就有服务生很自觉过来提行李,带着王一乘电梯来到住处。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四载,他都快忘了自己内里是个现代人的灵魂了,说话方式都变了许多,从最初的大白话到现在时不时的文不文,白不白的。 隔着窗户,看着在这个日式酒店落脚的日本商团,他们此刻征用了酒店的会议室,正在那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王一根本听不太清,人家讲的还是日语,这生肉啃起来却是有点难度,只能看到这帮日本佬神情激动,嘴巴一张一合。 但王一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反正自己第一次神魂出游是没啥意外,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种方式,不然就算自己这人体磁场再怎么玄妙,那么多手段开发出来不需要试验啊?不需要练招啊?想要在鬼手王眼皮底下开卷,总得要有个卷的空间不是。 这种入定后与天地共鸣,并以此作为离魂的方式放在修行界中,那些前辈和同道听了都得倒吸一口冷气。 见王一没有开口的想法,游白云这个小年轻也只能自己找话题。 “一般来说找人都是找我们的老大车夫,当然,要是把找人和买东西一块办齐的话,那最好是找大上海的杜先生,上海滩三大亨,没他办不成的,就连洋人那都得给他面子。” 他这种离魂可以理解为冥想训练,只是有着实打实的肉体反馈效果。但也仅限于此,想要学人家全真那样阳神出游,朝游苍梧暮北海,顺带采花而归,那确实做不到,各有所长嘛。 只是身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此刻半空中的王一视若无睹,好似根本不存在。 讨了个没趣,游白云也看向另一辆车上的王一,他倒是没游白云这么愤青,只是看着公共租界内,由这些洋人和买办建设起来的十里洋场,脸上带着几分缅怀。倒不是缅怀这种纸醉金迷,只是觉得这里难得有那么几分现代化的气息。 你要有钱有枪还是外国人,那就是人上人! 低头穿过楼层看着自己入定的肉身,确定没有什么意外会出现后,王一这才让自己的神魂循着这天地磁场出行。 之前一直跟着的日本商团专车接送,送来了英美合并的公共租界日本区,但那地方,自己和游白云贸然跟上过于显眼,这才找个地安顿下来。 吩咐了服务生几句,王一把行李放好,接着就是盘腿而坐,闭眼入定。 这种神游出行的方式速度很快,只要在天地磁场内感应到这个自己磁场雷达标记过的另一处磁场,王一便是瞬息即至。 至于刚才跟那个车夫的打听,找人不是重点,买东西才是关键。 心神完全沉入自身的磁场当中,并开始勾连这个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其中的天地磁场。 不同于京城那个国中之国的东交民巷使馆界,那边虽然有这么一个使馆界,但目前到底还是一国之首,在京城的洋人买办也好,使馆界人员也罢,都不敢乱来,京城,说到底还是自己人的京城。 在这种勾连下,闭眼入定的王一也觉得身子一阵轻盈,随着他一个起身,睁眼的念头,入定中的王一再次睁开眼,整个人已经穿过酒店,位于半空中了。 其中英美两大租界合并成公共租界,法租界独立出来。生活在浦东的国人,也被迫过上了华洋混居的日子,在这样快百年的西方资本风气熏陶下,浦东这个十里洋场早已成了纸醉金迷之地,在这里,有钱就是人。 “这神魂和肉身对于时间上的敏感度还是没法把握好,还得练···” 拎着行李,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确定那批日本商团落脚点的王一刚准备进酒店,就看到游白云那一脸意动的模样。 “师傅,我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大人物啊?” 房间不错,能看到不远处的江景,设备什么的一应俱全,除了没有冰箱这种高端的东西。不过这气候嘛,需不需要冰箱也不是很重要了。 而在王一他们入住的酒店对面呢,有一栋规格更大,但是正在大修的酒店,通过拆除的招牌痕迹,隐隐能看出汇中饭店的字样。 而现在王一不是为了练功,是为了找人。 但浦东嘛,从大清末年开始,作为第一批被这帮海外列强用炮火打开,强行开设的商埠,一批又一批的列强入驻,开设租界,居留地,到了今日,已有英,法,美三个大租界,占据了大半个上海滩。 倒不是王一不想进去旁听,但人家这一批商团也是有好手护着的,自己神魂出游虽说无声无息,转变如风,但难免会打草惊蛇,这样的话,可不符合自己的心意啊。 王一调侃着,而这位好动的术士游白云也是悄然消失,在人群穿梭间,就跟上之前那两个人力车夫,看看所谓十三太保的风采。 在京城住了大半载,虽然感受到了浦东不同于京城的繁华,可这风气,却是不如京城一点。 “啧···真的是,乌烟瘴气!” “侬说啥子?” 人的灵魂何其脆弱,修行未成之前以这种方式神魂出游,完全暴露在天地之炁当中,一个不好是真能魂飞魄散,变成个活死人的。 坐在车上,游白云看着以租界为分割线,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年轻气盛的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暗骂了一声。 “爷,您吩咐。” 只是他这没压住声音的评价并没有引起路过行人的注意,就连拉车的车夫都置若罔闻。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些外地人自以为是的评价,连跟人家聊天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着埋头干活过日子。 这就是王一开卷的空间,神魂出游,以灵魂勾连天地磁场,尝试着种种操作,灵魂会了,肉体自然也就会了。 “京城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法动手,津门的倒是想去动手,但我爷我奶说了,津门那一大片武行里现在不教真东西了,都是样子货居多。难得在这里歇息,这十三太保名头这么响亮,不瞧瞧太吃亏了。” “别回来不记得路。” “一哥儿放心,你啥时候听说术士会迷路的。” 入定结束,王一起身,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然过去了三个小时。 不等游白云继续问,这位本地人车夫也在那自顾自说起了一段顺口溜,“乞丐教头纳三少,车夫师爷小阿俏,瞎子酒鬼,黑白无常龙虎豹,十三太保无敌手!” “伱们这谁最能打!” 话语间,两个人力车夫也拉着王一和游白云两人来到了公共租界的黄埔区一座酒店,装潢还算不错,想来这些酒店跟这些车夫的头头也有商业合作。 王一这边自评着,另一边跑去瞧所谓十三太保热闹的术士游白云也在服务生的带路下回来了。 节假日期间,没法稳定更新,只能保证有个三更,请见谅,下周一就恢复正常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硬核狠人(上) “这么早就回来了?没见到这些江湖好手?” 看着一脸失望之色进来的术士游白云,王一也好奇了起来。但神色失望的他只是看了王一一眼,摇了摇头。 “名过其实?” 坐在沙发上的游白云略微思考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看着游白云这样,王一也大概明白了他碰到这所谓的十三太保都是什么来路了,按照异人圈,或者修行界的说法,异人分先天和后天,先天异人少见,而且体内真炁路线被定死,极难修行。 刨除掉极少数的先天异人外,剩下全是作为后天的普通人,理论上来说,所有不是先天异人的普通人都能通过修行得到炁感,从而踏入异人的圈子。 对于王一的指示,游白云不疑有他,但也搞不明白为啥一场游行会弄到出人命的地步。只能说京城那边那位张大帅比较爱惜羽毛,哪怕是强势镇压也是交给自己的长子去做,没把场面搞得太难看,虽有流血事件,但还在大家接受范围内。 说他们不是异人,也不为过,因为他们仅仅只能做到这些罢了,论外功,一身手段即做不到真炁外放,也做不到护遍周身;论术法,绘制一道上清派基础入门清心符都时灵时不灵,容易遭人耻笑。 王一带着游白云这个术士小子已经悄无声息溜出了酒店,这会酒店的服务生可不会去查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是他们在这里讨生活必学的。 “你以为咱们这个国家的异人有多少?小子,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咱们异人说破大天可能也就堪堪到一万出头这个数,中华何其大,真当异人是路边的野菜啊,说见就见一个。” 而在酒店外,王一和游白云藏在暗处,绕是游白云涉世未深,也能看出来这场示威的不对劲了。 “我确实不是术士啊,好了,回来就别瞎跑了,那帮日本人位置我找到了,他们不会在这呆太久,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陪我出去找个沪爷谈桩生意,生意谈成,拿到东西后就随时准备动身离开,送那帮家伙上路。” 可是这门窗一关,想要看清全貌,就得回自己的房间了,就算看到了,想要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但作为回报,这门手段也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它没法像武侯奇门那样定中宫,也不能跟风后奇门那般化吾为王,我即方位,我定吉凶。 但是这边嘛,那就是洋人说了算,想要靠几次武装游行示威,借着南边的势头让他们把吃到肚子的东西吐出来?这帮狗东西可是会让人见识什么叫资本的原始积累是充满血腥的。 听起来好像跟风后奇门差不多,但本质上是不同的。 两边传来的动静也让王一眉头一挑,还没怎么见过这种大阵仗的游白云第一时间就想上去凑个热闹。可早早被在门口候着的服务人员拦了下来,而且他们还娴熟的在经理指挥下开始拉起加装在玻璃门窗外的铁门,还很贴心拉起窗帘,阻止那些好奇心客人的围观。 “你就知足吧,这两年南北打内战,你以为哪家哪派都像我们这样,专门在战事时候走动的?” 这帮从巡捕武装车下来的巡捕,配合着租界的武装军警,一个个全部荷枪实弹,哨棍,盾牌一应俱全,而且脸上都没有什么害怕,心虚的表情,明明在自己对面的都是同胞,但他们似乎对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根本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期待! “一哥!这帮狗日的来真的啊!”看着下方这形势犹如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游白云紧张到喊王一连儿化音都没了。 “这我自然晓得,也该轮到我这门手段显摆一下了……” “想来就是趁着南边现在势头正猛,想要借着这势头,游行示威给这些租界的主人施压,也是告知给南边的政府,说要想一统,这些租界就得收回来,毕竟就算是租,也该到期了。” “这不挺好的吗?” “这里可比京城凶险多了,因为这真是洋人的地盘。别分心,你的奇门赶紧开起来,缺的地方我帮你补。” 而当客人问起原因,他们都会统一口径回复说是工人和市民还有一些不懂事学生组织的暴力游行。 游白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那调侃着,但看着王一那皱起的眉头,他很识趣的闭嘴了。 惊讶于王一这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术士小子也没多说什么,对于他而言,出来见个世面还没有在京城见到的高手多已经很扫兴了,就剩下一个送这帮日本人下去团建能让他提起兴趣。 就这样还能传到现在的民国还没有断代,王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一不想说话,脑子里回忆关于异人圈中奇门遁甲这个术士体系的描述。 这tm的,难怪故事里没有你这号人物,你家家传名头比八奇技的风后奇门还牛逼!这么大的因果,你爷爷奶奶还敢把这两门一块传给你这独苗,王一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游白云家里那两位老人了。 不是说这样都没得到炁感的人就一辈子踏不上修行路,是彼此之间的付出和回报已经不成正比了,这种无谓的坚持没意义,就算真得了炁,其水平也就那样,高低落差太明显,很容易把自己心态搞崩,毕竟自己练了一个月没人家摸鱼三天的进度快,谁都得炸。 不服?不服你们也可以作弊啊! 就在王一感慨游白云这小子是个硬核狠人,这样大因果的奇门手段都敢学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他们下方的游行人群里,也有一个硬核狠人正从兜里掏出他自己手搓出来的炸弹。 如果将武侯奇门,风后奇门和奇门遁甲比作斗地主,而各自的手段是三家手里的牌,武侯奇门手里拿着王炸带四个2,奇门遁甲就是哥们一手癞子牌,至于风后奇门嘛,它连地主都不当,直接当发牌管理员,你们想要王炸带四个2还是一手癞子都是我说了算。 当时王一听他这么说自己的家传手段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游白云这个术士眼里,中宫到处都是,他不需要刻意去定,去找,而是他走到哪,中宫就跟到哪。 像这样的一批修行人,在异人圈被称之为散人,他们是异人圈中的大多数,而这所谓的十三太保大抵也是如此。 “是啊,是挺好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准备一下,我们溜出去救人。” “这不是在京城见那些同道见习惯了吗,以为这里怎么说也藏着几个好手,没想到···” 更不知道怎么评价把这两门一块学的游白云,这一家子,真真是硬核狠人啊。 而游白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术士小子,他的家传手段竟然就叫奇门遁甲! “一哥儿,伱不是说你不是术士吗!” 夜晚,王一和游白云在酒店大堂用餐时,也隐隐听到一阵阵口号和脚步声传来,而对应这些口号和脚步声的,是来自公共租界的巡捕车和一众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军警。 但放在常人眼里,他们就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一等一的那种,因为他们很难接触到真正的玄门弟子,名家子弟。只是对于游白云这个家传术士而言,见到那么一两个,就没啥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给他时间布置好术法,一穿十三轻轻松松。 “多新鲜,这边也搞游行这套啊,京城那边搞罢工游行,学生游行,这边又是什么花样。” 他们也没说错,只是这暴力往往都是双向的。 得炁的方式也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打磨根基,锻炼心志,最后入门,通过门派的静功让自己得到炁感,从而踏入修行路。单是这个过程,就已经筛掉了太多人,基本上,在打磨根基之后,成功入定的两个星期内没有得到炁感的,那就是没戏。 王一随口爆出一个数字,游白云这边也用卜算之术算了个大概,但只是进行到一半就算不下去了。反而从侧面证实了王一这个数字确实没错,这让年轻的术士小子游白云不理解了,这异人数量上限算得上一种天机,自己都没法得到个准确结果,你咋张口就来啊。 说他们是异人,能飞檐走壁,烟视媚行,街派斗殴也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要知道,连诸葛武侯这般可以通天的人物也只是将自己的手段命名为武侯奇门,你的家传就叫奇门遁甲,你是不知道这四个字的因果有多大是吧? 奇门遁甲,在术士的修行中是一个很大的概念,流派众多,比较出名的就有诸葛武侯一脉和术字门,所擅长的奇门也各不相同。这就好比数学,可以细分成微积分,高等数学等等。 不过要是没有自己,估计这门手段不是断在了抗战时期就是断在之前,没办法,这门手段的因果太大了。 “哦。” 而这个硬核狠人,他的年纪跟王一同岁,叫李强。 关于本章中奇门遁甲这门手段的效果全是哥们自己原创,游白云这个名字是套用老电影《鬼马天师》主角的名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硬核狠人(下) 李强,是一名进步青年,早早就加入了组织,并为了组织的行动奔走,为了配合南边北伐军的势头,这是他与同伴组织并发动的第三次示威游行了。 而李强这个名字,也只是他的化名,连他自己本人都没想过,自己会顶着这个化名用了大半辈子。 这一次的游行,在准备之前,他被组织交代了任务,任务大概内容就是:李强同志,你大学课程是学土木的吧,这次示威游行不能光说不做啊,也得给这帮洋人来点火力震撼,反正土木和化学是相通的,组织决定了,就让你来捣鼓炸药。 李强很想说,这土木跟化学不是一个派系,但他是个进步青年,他太想进步了,所以就去路边地摊上买了几本跟炸药有关的书籍,自己捣鼓捣鼓做了,结果还真让他做出来几管黄色炸药,试爆效果还不错,所以这次的示威游行就被他掏出来用上了。 王一并不知道这次他跟着那帮离京的日本商团会在浦东这里赶上一趟武装示威游行,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一位硬核狠人。 他只知道,当他看到示威人群中有个学生哥默默从兜里掏出几管黄色炸药后,今晚这游行事情大条了。 那都是自己的手下,他们就在王一一个挥手间,全都莫名其妙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奇门阵让他们的反应迟钝,视线模糊,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落入人群中的王一也是施展手段,将自己的无形力场延伸了过去,帮助他们做出了这一动作。 “喝!” 游白云真炁催动,将早已准备好的奇门大阵朝着那些巡捕,军警所在的方位囊括。在奇门阵发动的瞬间,这些受到奇门阵影响的军警和巡捕,他们只觉得周遭的灯光暗淡了少许,接着眼前好似出现了重影,手中的枪一下失去了准头。 是了,李强差点忘了这个关键因素。 这一声尖叫,也让在杜公馆外守护的手下第一时间冲进了杜公馆,冲进了杜老板的卧室,看着这个坐在自己老板椅子上,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也是亮出了家伙。 人群中,李强愣在了原地,不是,他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那你要不要算算我的,看看我担了多少因果。” 不是,我就从路边摊买了几本书,捣鼓捣鼓做了几管黄色炸药,这路边摊的书这么好使? 王一肃然起敬。 “这样最好,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只是他跟着自己情人调情,在手下的簇拥下,走进他那固若金汤的公馆,走进自己的大卧室时,一开灯,就看到王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自己。 “多谢!如果这个情报准确,我们会有很多人能逃过一劫。” 而在下方,作为洋人狗腿子的巡捕头子在例行三遍喊话都没有起到效果,游行示威人群唱着国际歌,朝着他们缓缓逼近的情况下,也很自觉抬起手,而作为手下的巡捕,军警也开始拉开枪栓,子弹上膛。 说着,王一也踢了旁边的游白云一脚。 公共租界那边因为一场让他们灰头土脸的游行正在挨家挨户敲门,想要把场子找回来。而在法租界逍遥的上海滩大亨杜老板正搂着自己的情人,打算喝两杯加冰的威士忌,调调情,然后就是春宵一刻。 “你是学生,巧了,我也是学生,在当下这个时候能走上街头为民请命的,没什么不能信的。再说了,我是异人。” 得到王一的叮嘱,李强也是面色一肃,对着王一抱拳。 房门关上,李强的身形再次从空气中显现,这回就不那么淡定了。 人群中的李强点燃炸药,就朝着公共租界的巡捕和军警扔去,对面的洋人头子也是在看到空中划过的炸药大惊失色,喊出开枪的命令。 王一这边话还没说完,李强已经站起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嘴里还说着一些话,什么要跟组织汇报这类的。 他们扣动着扳机,却不知道,在他们眼前出现重影,示威人群有些慌乱的时候。一股无形中的力道从他们脚面升起,将他们手中的枪口不知不觉抬高了三寸。 杜老板倒是坐怀不乱,倒是他怀里的小情人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被王一一个弹指打晕了过去。 “啊!” 组织现在正缺枪呢,能薅一支是一支啊。 “动手!” 王一这边也如实说明,话里话外,就是告诉李强,南边这场北伐出了内鬼,事还没成已经准备起内讧了,而且大概率是没法阻止了。 这宛若鬼故事的操作直接给李强惊出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回话呢,就感觉自己被这只大手牵着走,而他也看见自己的身形正在慢慢跟周遭的环境同化,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在众目睽睽下隐去了身形。 “兄弟,这情报准确吗!” 而王一也是轻皱眉头,说了一句,“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清理一下,让我跟杜老板单独谈谈。” 藏在高处的王一也对已经准备就绪的游白云下令,自己也是借着人体磁场带来的磁场光学隐身朝着下方人群中落下。 “我从京城来,是张大帅的座上宾,貌合神离的那种。至于准不准确,如果你对你那边情况有了解的话,应该能看出端倪,上面能说上话的,已经基本被排挤了啊。至于准不准,你还有时间去验证,我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但管他呢,人群这么密集,闭着眼睛打都能打中人。 酒店房间内,李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王一,还有一旁累成死狗的游白云,倒也还算镇定。 接着,他就看到自己手下的枪被一股力量牵引,连枪带子弹都飞到了王一面前聚在一起,枪口全都对准自己。 刺耳的警哨声划破夜空,将李强从发愣中拉回来,街道的尽头,已经有大批荷枪实弹的部队跟车过来了。李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高喊道:“把这些狗腿子的枪能抢就抢了,抢不到就撤!”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呢,空气中就很突兀出现一只手抓住自己,同时耳边也传来一句话,“惦记这破烂货干嘛,隔两天给伱整批好的!” 他真的很想问王一一句,你就不怕哪天暴毙,身死道消吗? 是夜,法租界,杜公馆。 “这我当然能看得出来,这次也确实多亏二位出手相助,不然这场游行还是会有牺牲,虽然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在李强说话这个时间,门外敲门声响起,无非就是吃了个闷亏的巡捕开始挨家挨户盘问,看看有没有人藏匿乱民。 因为在他大概印象中,这边的大多数游行示威活动,都是先生那边的人组织的,就算他现在不是,迟早也是。 因为光头之后的行动,杀别人狠,杀自己人更狠,除了同流合污的,基本要么作壁上观,要么全跑对面去了。 “一哥,我刚给自己算了一卦,我那一下出手,让好多人避开了死劫,我担了大因果啊!” “我不管你是哪一边,只能跟你说一句,像你这样的人,最容易受牵连,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边杜老板一看手下全都来了,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管对方是如何潜入自己的杜公馆,但现在,人多势众,优势在我! 一场武装游行示威,以工人为代表的群体获得胜利而结束。倒是公共租界这边,洋鬼子和巡捕还有军警反倒被整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们也搞不清楚今天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只能自认倒霉。 “两位是异人吧,刚才那阵古怪应该就是二位的手笔,二位别紧张。我家在山西也算大族,像两位这样的江湖异士我也见过,还学过几手呢。” 王一示意李强稍安勿躁,再次施展手段,让他在空气中隐身,之后就是开门,大大方方让巡捕检查,顺带出示了证件,轻松就解决了一场危机。 紊乱不齐的枪声在夜空中响作一团,却没有一枪打中游行示威的人群,全都朝着两边的酒店招牌,玻璃门窗招呼了。 “兄弟,我不问你名,你也别问我。刚才无非就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罢了,我跟你一样,也看那帮狗东西不顺眼。” 只是这杜老板的笑容还没出现就凝固了,因为他只看到王一轻轻一个挥手,自己周遭就传来家伙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因为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两人是什么人了,异人嘛,只是没见过这么年轻,手段还这么高的异人,更别提这会有门有姓的异人正在观望呢,没谁会在这会冒头,生怕到时候被翻旧账清算。 “那你也是吗?”王一也来了兴趣,笑问道。 紧接着,杜公馆先是突然停电,一分钟后再次亮起。 一时间,巡捕和军警鬼哭狼嚎,乱作一团,这帮狗腿子被这么一套组合拳招呼下来,只剩下逃跑的选项。 “敢问兄台,你是哪家的弟子?全真?还是少林?” 空气中,一个声音传来,“是。” 基本上都是砍刀居多,当然,排头的几个,手里还是拿着好家伙的,都是驳壳枪。 可这帮洋鬼子没给他发愣的机会,他们本来就没指望这帮狗腿子能这么容易镇压这些人,无非就是拖时间罢了,拖到他们那边的驻地部队过来镇压。 闻言,游白云立马精神了,他不用算都知道王一身上担了多少因果,如果说自己身上只是颗小树苗,那王一已经从山丘朝大山的方向进化了。尤其是听刚才王一和李强的这番话语,里面有多少天机游白云都不敢想。 杜老板都不想出去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了,因为绝对跟自己卧室里的情况一样。 “你信我?”李强不明白王一这番话语的坦诚。 一时间,两侧传来的尖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一个敢探头,生怕被不知道哪飞来的流弹给送走。 “全真和少林现在封山呢,谈不上哪门哪派,但也算得上有传承。至于为什么在当下这个敏感时段还会在世俗中行走,无非就是跟你一样,想为这世道做点事罢了。” “兄台高义!” “既然是萍水相逢,却又志同道合,咱们也痛快点,说些彼此之间能说的,例如你们这次示威的目的,我也说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既然这样,我也说一下我们俩为何出现在这里吧。” “我可去你妈的吧!” 他也是赶紧打住,让李强莫要再说。 见到王一这般坦诚,李强也把一些能说的说了,例如示威的目的,刚才为何惦记巡捕手上的枪,而这些话,也让王一可以判断,这位学生哥应该是自己人。 “不是那块料,学了三年就学会个劈空掌,连杯子都打不破,就只溅了几点水珠。” 巡捕和军警还没有搞清情况,空中飞舞的黄色炸药已经落在他们当中,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而对面的示威人群,排头的工人大哥们已经挥舞着铲子冲了上来,他们才不管人家为什么失了准头呢,先给这帮狗腿子来点工人爷爷震撼! 自己也瞅准了一个被铲子拍晕的狗腿子,朝着他手上握着的枪走去。 “咽气了没,没咽气还有活要干呢。” 这话一出口,李强愣住了。王一刚才也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人家这么问,难不成是在钓鱼?就以对方这手段,自己就是被跟踪了也察觉不到,怎么回答才好!在线等!急! “我是说,你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隔两天我给你整批好的,但是能不能把它们拿到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杜老板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半步,而在他面前,王一依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翘起二郎腿,悬浮在半空中的十来把手枪依旧对着他。 “杜老板,我们需要谈一谈。”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见故人 “杜老板,我们需要谈一谈。” 上海滩的法租界,杜公馆内,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大亨杜老板看着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尽管被那么多把枪指着自己脑袋,还见识了这神秘莫测的手段。但到底是混出来的一方大亨,这点胆子还是有的。 “想必这就是正宗的五鬼搬运术吧,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所谓五鬼搬运术,又可以称之为五鬼运财术,说是五鬼,实则五神,神是指五瘟神,春夏秋冬的张元伯,刘元达,赵公明,钟士贵和总管中瘟的史文业。 一种喜闻乐见的生财术,但也不止于生财,也可以搬运货物,人体。 但世人往往见不到后面这些功能,只想注重前面的运财,可他们哪里明白这样的横财钱是那么好拿的吗?正宗道统弟子不会随意使用这五鬼搬运术来运财,最多就是偶尔让天地之间游离的精灵搬搬货。 这门五鬼搬运术能有这样的知名度,还得得益于那些依托着茅山上清之名聚集的野茅山散人,他们大多数人对于茅山上清的术法符箓一知半解,学而不精,虽能使用,却让其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反而让世人皆知。 “那咱俩还算是捡了一条命?” 对于李强那颇为震惊的眼神,王一也是拍了拍这位大佬的肩膀。 说着,王一也从袖子里露出几根小黄鱼。 “术业有专攻,你也不比我差啊朋友,地摊买书搓炸药,你···宫廷玉液酒?” “啊?” 看着这个纸条上的地点,杜老板也明白对方是个谨慎人,那是个开阔地带,要想藏人搞埋伏都不行。 照着纸条交代了交易地点,杜老板放下电话,看着王一。 至于为啥不用奇变偶不变这个基础流,因为这年代是民国,是有一堆数理化大佬在的,天晓得这个暗号有没有用。 王一五指张开,朝着杜老板伸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杜老板只觉得王一大手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倒不是他想这样子扎马步,他是被王一强按着摆出这么一个扎马步的姿势。上面压着力,大腿受着力,就王一刚才这慢条斯理讲话的功夫,这位杜老板已经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了,这大冬天的十二月,汗水硬是给他憋了出来。 “妈的,果然这年头就不该随便下山。” 一张纸条也是凭空从空气中一点一点伸出,被王一接过,飘到杜老板面前。 杜老板觉得自己可能今天把这一年和明年的惊讶都用完了,对面这手段到底是哪家玄门啊,普陀和灵隐他们能玩出这些花吗? “我需要打几个电话。” “连大老爷都不敢保证自己丹噬出手就能打中的家伙,你我确实是捡了命,把那帮家伙喊醒吧,按照大老爷对这位的评价,三天后货备齐不会出什么问题,到时候咱们再跟雇主说明下情况就是了。” “懂,可我已经见过阁下了,这时候讲规矩会不会晚了。” “时间是吧,从现在开始到第三天这个时间,够吗?” 看着李强这疑惑的小表情,王一不在多言,打了个哈哈,无形力场化作一只大手,将自己,李强还有游白云跟被自己托举在手上,包在被子里的杜老板一把抓取,三人浮空,带着些许平移,就朝着阳台外甩了出去。 “杜老板,规矩你该懂的。” “好说,我杜某人在这方面还是有那么几分手段的,也喜欢交朋友,阁下要谈什么生意,我都可以做主帮阁下争取最大的利益。” “按照阁下给的这个时间,数量,三天时间够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送到哪,在哪交付,”杜老板按着话筒,在那等着王一的回答。 人家也是懂看形势的,第一时间调整好自身状态,深呼吸几口,这才拨通电话。为了怕王一起疑心,也没操持着吴侬软语,全都是字正腔圆的国语发音,说着王一想要的要求。 “阁下的手段和智谋我领教了,我杜某人今日就当交阁下这个朋友。只是这一时半会要拿出这么多东西,需要点时间。” 杜公馆内,在这位杜老板的卧室中,阴影处也确实走出了两个人。 小黄鱼就小黄鱼吧,到底也是一笔进项不是。 只是随着来这边上学,灯红酒绿的世俗繁华让李强都快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名为异人的团体存在,那所谓的十三太保,哪个在他看来都不像是个异人。 一身武者的打扮,有那么三四分相似的面孔,也说明这两人有血缘关系,此时两人都望着已经隐去身形的王一所在方向,在那一问一答。 “不知阁下要跟我聊什么。” 一个挥手,丝绒的棉被从床上飞起,将昏迷过去的杜老板缠成毛毛虫,接着就被王一单手托举在半空。 “还是给你自己争取吧,因为这桩生意的内容是杜老板打算出多少筹码买你这一条命。” “杜老板,我现在给你选,就是因为我讲究,我若是不讲究,有你没你,难道我就没办法拿到这些吗?” “是他吗?” “不晚。” 对方摆明了就是想白嫖,他还不能不给,因为人家真能把自己揉圆搓扁。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底牌呢?这时候不出来还想等到啥时候? 虽说杜老板将奇门搬运理解成正宗的五鬼搬运是眼力问题,但那是因为他是外行人。眼力不到但眼界到了,既然见识过真正的玄门手段,以这位的性子自然会花重金请几个,平日里不需要他们,但在危难关头就有用了。 阳台的窗户打开,一阵夜风吹来,在月光下,李强和游白云的身影慢慢从空气中显现出来。 而在离开前,王一也看着这间卧室内的阴影处,留下了一句话。 更别说自己家族在老家那边也算是世家大族,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异人的手段确实见过不少。 王一也是侧头,朝着一旁的空气询问道:“送到哪?” “阁下玩笑开的有些过了吧。” 但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他一方大亨被人当泥捏来捏去,你们全是聋子瞎子啊! “怎么样,杜老板,这生意能谈吗。” 可也不至于自己再见到一个真正的异人时,上来就给自己来这种表现吧,隐形,控场,奇门搬运,隔空摄物。这些表现有三个都在王一身上,而且在他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做完这些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李强用脚趾头想都明白,眼前这人是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王一伸手,示意对方自便。 “可以的话,杜老板给我多加几箱开山炸路的雷管炸药吧,放心,这个另外收费。” “阁下,你这样的身手用这种手段,不讲究吧。” 这位杜老板想来也见识过真正的玄门正宗,毕竟这里离异人圈里的普陀和灵隐挺近,这两个门派和少林并称为玄门中的三寺,这位估计没少去那奉上香火。 因为在人家自己说了,他一个大学学土木的,结果因为组织的任务,跑到地摊上买几本跟炸药有关的书籍,就能自己手搓出威力不错的炸药,王一就知道这位是个大佬了。 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进步青年,他自小的家族经历,学习的进步知识都在告诉自己,世间的一切,存在即合理。 “门长把这单生意交给我们做,我们下山那会也没想过这战事能打这么快啊,大半年就快胜负揭晓了。好在门长有远见,觉得这几年世道太乱,暂时停了杀人方面的生意,就连保镖生意也是看着来接,想想好像就是大老爷带着杨烈那仨回山的时候吧。” “没事了,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能再见面,请你喝这个,现在,坐稳咯。” 这句话留下,自己则是带着人一同在下落的过程中,再次以人体磁场中的电磁力扭曲了光线,在夜色下隐去了身形。 王一倒是没有对这位杜老板把奇门搬运看成五鬼搬运这件事表达意见,他只是一个招手,一张椅子也就出现在这位杜老板屁股下,这位也实在,下摆一撩就这么大方坐下。 王一并没有回答杜老板的话,只是在那自顾自说着,至于坐自己对面的这位杜老板嘛,此刻他屁股下的椅子已经被移开了,而他人到中年,还不得不面色通红,扎个马步,保证自己没摔个屁股墩。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到底是谁,但一定是大佬,这种跨领域靠地摊书籍搓炸药的大佬,也让王一下意识来了个穿越者必备暗号。 王一这边话语一出,那边杜老板表情就开始不对了。虽然他确实想到这一点,可你这么大方说出来我很难接受,自己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叱咤风云了,有这么多家业给自己潇洒,怎么还是被人拿枪顶脑门上威胁啊!白混了属于是。 一个抬手,椅子又一次出现在杜老板屁股下,解除了力场,杜老板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游白云还好,李强已经懵了。 “一桩生意。” “二位应该知道怎么转达吧?就拜托二位了。” “能在我们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识破我们的幻身障却不动手,手段上也跟杨烈那少爷说的很像,我俩可是一进来就被压在墙角动弹不得啊,我们俩从头到尾他都盯着,只能是那位了。” 原来你真是来找我谈生意的啊! 看着王一手里那几根小黄鱼,杜老板一时间也不委屈了,多加了几句,之前被王一拿捏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想在这不太平的世道里有点家伙防身,要是他自己一个人我也不来叨扰伱,可他家大业大,一百多口人呢,没办法,只好来这找杜老板谈这笔生意了,至于为啥筹码是杜老板的命,无非就是想让杜老板知道,这生意做的就是一个好聚好散,杜老板,能理解吧?” “也只能这样了。” 来自唐门的两位门人也走出卧室,开始把那些被弄晕的帮派子弟唤醒,也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算是让这帮家伙别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志同道合者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一这边绑着这位杜老板,神不知鬼不觉摸回了他们入住的酒店,有他那手磁场扭曲光线达成光学隐形的手段在,除非有人进来大扫除,不然很难发现在床上躺着一个隐形人。 毕竟光学隐形是视觉上的欺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这位与王一萍水相逢的李强呢,也没有选择离开,只是在第二天让王一带着自己去某个书店内,在某本书上留下了记号后,就回到了王一这边。 意思不言而喻,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合作还有昨晚那个暂时还没有确认真假的情报。就算眼前王一表现出这么多善意,他也不可能无条件信任王一,贸然将王一带到自己组织的据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他本身所做的事。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普通人真要被这些异人跟踪,怎么跟的他都不知道。还不如这样直接点。但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谨慎小心,王一反而越觉得他是自己人,因为这位大佬的经验太丰富了。 他为了增加自己这边的筹码,从第二天开始就带着王一和游白云在上海滩的街头小巷转悠,总是指着一些连王一自己都不会去注意的犄角旮旯,然后说这里这个弄堂适合隐藏盯人,那个拐角适合撤退打黑枪。 “你叫我什么?” 看着李强真挚的眼神,一番话语,王一笑了。 这些话让一个唐门弟子,不对,应该是大老爷跟自己说他都觉得没啥问题,但从伱这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杨烈那位未来唐门门长都没你现在经验丰富! 李强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些话语对王一心灵冲击有多大,在他看来,这都是他这个进步青年该做的事,这不有手就行吗?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王一这边无事发生,除了逛街,在酒店里看着那位杜老板,就是自己灵魂出窍去盯梢在公共租界日本区下榻的日本商团,他们也是在这边转圜三日之后,就准备赶往已经迁移到江城*那边的南边政府。 但我必须记住你,更想见到你的真实模样。若有朝一日我们都能见到那个新世界,我想跟我的孩子们说说在我年轻时候,与你的故事!” “杜老板,你好像有点贵人多忘事啊。” “了然。” “同志!”看着即将登车的王一,李强叫住了王一。王一转身,看着这位大佬,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喜悦。 由恪和由守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经从王一身上感受到了不高,但无比纯粹的杀意,当下赶紧回答。 “庆丰,瑞雪庆丰年的庆丰。” “杜老板,回去吧。” “送杜老板你一段话,黑帮,就是个夜壶,不用的时候扔床下吃灰,用的时候就什么屎尿都往里灌,夜壶脏了,就扔了换一个便是,不会有什么感情,杜老板,出工不出力,说不得日后你还能落个体面,切记,切记啊···” “你们知道我是谁?” 杜老板不明白王一为何说出这番话,但看着怀里还热乎的三根小黄鱼,再仔细回想王一这番话,突然有种泪流遇知音的感觉,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懂了不代表他会改,说到底,他终究跟王一不是一路人。 ‘他这个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吗?那这样一来,这个情报真能帮到先生他们了?!太好了!’ “同志,志同道合者,谓之同志。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你给我的情报,你给我们的帮助,让我相信,你跟我一样,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李强,哪怕这个名字不是我的本名。” 说罢,他便再次恢复捏骨画皮的伪装,带着游白云上了火车。 两位唐门弟子也被迫现出身形,确认王一对他们两个没有杀意后,也对王一抱拳拱手。 东西一放下,也很自觉的撤走,等待李强这边的组织接收。 “阁下,希望这次就当你我之间交个朋友,可否留下姓名?日后若是杜某有事也好带大礼登门拜访。” 除了那么十来个能信任的,剩下无非就是混口饭吃,一个月就那么几块大洋,玩什么命啊。 “时局不清对其他门派而言确实不会下山,但唐门的生意正适合时局不清的时候。当然,唐门也不傻,现在只接保镖生意,不接杀人单。” “杜老板果然是贵人,有运道在身,既如此,我跟你这桩生意算是了了。”说着,手一挥,三根小黄鱼就从王一袖子里飞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懵逼的杜老板怀里。 “你们,认识他?” 这种近距离的见面让王一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差点就要带着其他人现形,但他还是忍住了,就这样不声不响拉开了距离,看着那道身影指挥战友搬走货物,在确定一切正常后,那道身影也朝着无人处拱了拱手。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王一这边带着这位杜老板,游白云还有李强就前往交易的地点,杜老板那边因为有两位唐门弟子的安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准备好交易的枪支弹药和需要开山炸路的炸药之后,就在两名唐门弟子的暗中保护下,送往了交易地点。 “谢谢,谢谢···” 指了指被唐门弟子由恪和由守护在身后的杜老板,此时的杜老板已经懵了,这生意不是谈成了吗?怎么还要动手杀自己啊,你要动手三天前不就行了?这两人是能拦你怎地? 杜老板自然不明白王一为何如此,只有王一知道,这位杜老板会干出什么事。 三天的相处,他眼界再差也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那一身手段不比自己见过的普陀寺,灵隐寺的方丈差,问题是人家多少岁,这位多少岁。这种人物要想弄死自己,霸占自己的基业轻轻松松,他还能不清楚自己手下那些门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一等到李强这边的组织全都安全撤走之后,这才带着那位杜老板从空气中现出身形,用巧劲将这位杜老板往前推了几米,示意他已安全无事。 王一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淡定的接受,可人家喊他同志啊!! “我虽不是异人,但我也了解你们,你身旁这位小同志是术士对吧。连他在你给出那份情报时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现在相信你这份情报的真实了,这样泄漏天机,我无法想象你付出了什么,所以,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因为我的同志相信我。 他解开了捏骨画皮,将自己原本的模样展现在李强面前,也对他说出了自己曾经的名字。 自己出手,无非就是想试一试唐门弟子的态度,毕竟唐门只要接了杀人单,在判断利弊之后,一旦出手就是不死不休,这是唐门的立身根本,就是不知道唐门接保护人的生意时是不是一样的想法。 只是这种唐门日常杀招王一早已免疫,一心三用的他,一边分心以磁场维持游白云和李强的光学隐身,一边将自己延伸出去的无形力场化作重力场,将藏在杜老板身后的保镖逼了出来,同时还张开斥力场,将这些要缠住自己的隐线隔绝在一丈之外。 “这位在我们异人圈子里名头很大,不是因为他的师门,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杜老板,你最好记住他给你的忠告,我们门长说了,这位走的路跟我们唐门,跟你打过交道的那些大门派不同,最好别想着跟他搭上关系,如此便好,至于之后的尾款,杜老板这边可以不用给了。” 次日,浦口火车站,还是没有回去的李强跟着王一和游白云一同来到了月台,看着即将登车的王一和游白云,李强心情复杂。 因为王一将这次出行所带的所有积蓄,除了留下买回京的路费,剩下的都在他这了,当得上一笔巨款,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王一的名字。 王一同样也是瞠目结舌,大哥,你不是说你大学在读土木吗?地摊买书手搓炸药就算了,你咋对暗杀跟踪这些事这么熟练啊。若不是王一确定这位不是异人,而且也没有对上自己的穿越者暗号,他真的怀疑这位大佬是不是哪个穿越者同行去唐门进修过。 这位杜老板的不卑不亢确实让王一高看他一眼,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里混出名头,打下一番基业,连日本人都得敬他三分,他确实有本事,只是他跟王一不是一路人。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所拱手抱拳的方向正是王一这边,而王一则是下意识侧开身子,没有受这一礼,他受不起。 “以阁下的手段,你要动手,我们兄弟这点微末道行确实拦不了阁下,这单算是砸了。但无论阁下有没有杀我们,日后唐门要是再接到阁下的生意,一定会收的无比便宜。” “也是,唐门杀人在行,自然保护人也在行,这位确实聪明。” 杜老板表情疑惑,但还没等他反应自己忘了什么,王一这边抬手,做出一个挥巴掌的动作。无形力场瞬间就将这位杜老板包裹,让他无法呼吸。 之后王一也是潇洒转身,身子在空气中慢慢淡去,但是一段话也在王一消失前传到了杜老板耳里。 但在这时候,在杜老板身后一只大手出现,揪住他的衣领就往后拉,同时在王一身变,无数道足以切开大树的隐线出现,想要将王一缠住。 搞得游白云这个术士小子下意识跟这位李强大佬拉开了距离,无法将这位大佬外表文质彬彬的面孔跟他说的那些话语联系起来。 杜老板看着只是自己一个人出现的王一,早已没了跟王一讨要那多余的几根小黄鱼这种想法了。 “唐门弟子由恪,由守,见过阁下。”他们虽然不知王一为何变了张脸,但为了谨慎,也没有叫出王一的名字。 “两位哪里话,这位的手段我是亲自体会过了,说一句神仙手段不为过。这位要是能被二位制服,就该轮到我杜某人晚上睡不着觉了,二位,还请送我一程吧。” “一年前大老爷回山门之后,跟门长详谈过,之后门长对我们门下弟子发出命令,日后若是在江湖上碰到阁下,莫要跟阁下起了冲突。” “当下时局不清,唐门还开门做生意啊?” 王一杀意收敛,看着这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杜老板,也是笑眯眯说道。 由恪和由守看了这位雇主一眼,想了想还是由恪这位兄长开口。 这是一场无事发生的交易,两边都没有意外,王一带着人光明正大开着光学隐形,就这么看着李强那边组织的人来接收这些武器,直到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虽然跟记忆中的有所出入,但确实能看到几分多年后的模样。 “两位,冒昧问一句,如果我在这里结果了这位,唐门那边会是什么打算?” 就让自己当一个这个时代的众多隐形守护者中的一员吧。 王一这个名字,还是活跃在异人的世界里比较好。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光再现 从浦口出发的火车在京汉铁路上行驶着,在头等车厢的日本商团领袖,上杉镰也看向这次随行的异人高手。 “武川君,还有多久到汉口?” “你应该去问列车员,上杉先生。” “也是,是我疏忽了,只是在车上坐久了,身子有些乏,我起来活动活动,希望这一次能不负叔叔的嘱托,让南边这个政府感受到我们的善意。” 说着,上杉镰起身,活动着身子骨,就朝着在车厢外走动的列车员走去。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自己叔叔给他安排的一场镀金之旅,无论成与不成,自己这一趟权当公费吃喝玩乐,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在包下来的这节头等车厢外候着的列车员,似乎也注意到这位大人物朝自己走来,连忙开门,对着这位点头哈腰。 “我问你,还有多久到站。”上杉镰说话时用的是中文,但这位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列车员却用日语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真是邪了门了,我那位师傅鬼手王跟玄门魁首之一的三一门左门长有过节,您就跟龙虎山的张老天师有过节,怎么,段上人,是不是你们全性有点名声和年纪的老人,都跟名门正派的当家有恩怨啊?” 上杉镰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题所在,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就没有然后了。 “一堆前辈的教训还没吃够是吧?一手擎香,一手持枪,当上香上香,该放枪放枪,咋还那么迂腐?” 山间的微风吹来,衬托着此刻拎着游白云的王一好似山中高人,在林野当中腾云驾雾。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一股无形力道已经将他们死死按在车位上,一个无形的奇门阵法隔绝了内外,让他们这些人只能在座位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跟他们比我这连入门都算不上…”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妙,好山好水好风光,此刻仅有王一和游白云二人独享。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个朴实无华的巴掌。 因为一股力量已经从他体内钻入,并直冲大脑,片刻功夫就让他大脑变成一团浆糊,眼耳口鼻开始渗出血来,十分恐怖。 倒不是王一不想要他们身上的支票,银票啥的。只是这玩意不好脱手,没这些摸得着来的畅快。 “上杉阁下,只剩下半天的路程就到汉口了,只是汉口嘴叼,吃不惯你们这些生食。” 还未等游白云高声预警,王一张开的无形力场就与这有形有质的金光撞了个满怀。 给游白云的感觉就是自己好像钻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皮球,皮球保护着他,却又带着他在山林间乱滚。 “小朋友脑筋是转的快啊,除了你那位死鬼师傅,老头子我,还有个莫名居士,他跟名门四家里的王家老家主恩怨也挺大的。这就是你让面人刘转告给我的怕担因果?可你刚才宰那帮日本人的时候,不也挺乐在其中的吗?” 王一看着一手造成的画面,没有半点不适,还从一个死掉的家伙那里顺来一个行李箱,然后打开,他们人手一支的手枪还有子弹,外加值钱的物件,大洋,金条啥的,都从他们身上脱落,朝着行李箱飞去。 只是无论怎么嘶吼,都是垂死的无声挣扎,就连他身上那自焚的火焰,也没有烧到地板,好似有一层东西隔绝了。让他只能被动趴在地上,一点剧烈挣扎都做不到,看着自身的赤焰真炁将自己烧成灰烬。 能在这世道一路从自己呆的村子里来到京城应聘,这位年纪过了年就十九的少年人自然没外表看上去那么稚嫩,手里多少也沾过血,但全程目睹王一这杀人手法的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在他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犯得着杀人前给这帮家伙这样子施压吗? 至于王一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反而没多想,日本人和洋人还有全性,能杀就杀,哪来的问题。 王一只是一个摆手,虚空一抓,无形力场捕获了游白云,然后就任由他坠入山涧,又高高弹起,在树林里滚动。 而且看他这势头,已经没有在意这个横在自己面前的上杉镰了。 ‘刺啦’一声。 而王一这边呢,倒是摆足了高人风范,徐徐落地,无形力场托举,在离地数米的区域形成一个台阶,让王一站定。 王一揪着游白云的衣领断开,游白云自然就不受控制朝着下方坠去。 “一哥,你还喜欢这个?你这手段人家有这个也没用啊。”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那位随行的日本异人。 “跳车啊,还能怎么回去,你还真想去汉口玩一阵啊?” 直到游白云发现,在林野中,有一抹金光朝着他们这边直直飞来。 至于那道金光,也在空中打着转,犹如灵蛇落地,随着金光散去,也露出大半年前跟王一有过一次交手的全性老人,掌握一手金遁流光的金光上人。 做完这一切,王一这才朝着下节车厢走去,并在车厢与车厢连接口中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火车顶上了。 “行了,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吧,事也算了了,回去吧。” 王一这边话还没说完,游白云已经双手捂耳了,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也让王一莞尔。 两者也在碰撞下各自弹开。 带着被王一这番话吓到话都说不明白的术士小子游白云,王一就朝着铁路外的山涧跳去。无形力场托举,让王一拎着游白云在半空中滑翔自如。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进去到出来,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谁能想到包下一列头等车厢的日本商团已经死完了呢。 接着就带着那个被自己弄晕的列车员,将两人的衣服换回来,在他兜里塞了五块大洋后,就控制着他的身体,带着自己一前一后从头等车厢走出,回到自己的二等车厢。 而王一略带嫌弃跨过那具片刻之间就烧成焦尸的异人尸体,朝着这帮伪装成日本商团的日本大使馆成员走去,并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嗯,伱会日语?” 做完这一切,确定没什么手尾没清理后,王一这才操控着他们还未干的血液,在车厢墙壁上写下几个大字,之后,就是给车厢门挂上一个请勿打扰,顺带搭上一个到站敲门的便条后,这才合上车门,并用暗劲震断了里面的锁芯。 背着的手抬起,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会使这个啊。” 火车顶上,术士小子游白云还在维持着奇门阵,看着王一朝自己走来,有点怂。 王一背着手,晃悠悠走到车厢尽头,让这里的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面孔,之后才对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 在察觉到有除了自己之外的真炁流动后,就第一时间朝着上杉镰所在位置冲来。周身真炁释放,赤红色的真炁包裹全身,一下子整个头等车厢气温就升高了十几度。 “啊?怎么回去?”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安检,而且也不会有人敢检查一支日本商团的行李,枪这种东西,他们这帮家伙怎么可能不随身携带呢。 在寻常人眼里,只不过又是一个想要去头等车厢见见世面,然后被列车员赶回来的冒失鬼罢了。 “我也不会,走啦~” 而关于这位修为水平跟自己那位师傅鬼手王齐平的金光上人,王一也从面人刘那里知道了他的姓氏和过往,金光上人姓段,似乎与龙虎山的天师,也就是张之维的师父张静清有过一段恩怨。 而那些被自己用力场控住手脚的日本商团成员,也很配合王一这个动作,将他们藏在身上的枪掏了出来。 只是这样大的动静并没有引来外人的关注。 满满当当装了一箱,沉甸甸的箱子,在王一手里不觉得重,他还专门提到自己耳边晃了下,脸上洋溢着丰收的笑容。 “我在里面注入了够量的真炁,还能再维持半个时辰吧,有必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大吗?您搞的已经够血腥了。” 王一把一把手枪朝着游白云丢去,给这术士小子整得手忙脚乱。 “不是,我是术士!开了巽字我也不会飞啊!” 随着王一比出一个开枪的动作,一时间,车厢内枪声响起,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后发先至的巴掌越过上杉镰直接拍在这个叫武川的日本异人脸上,一巴掌,不仅打散了他的周身真炁,还把他彻底拍在了地上,周身护体的赤热真炁开始不受控制反噬自身,让他在地板上自燃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完全没有给这列头等车厢的日本商团其他人反应时间。 “拿着。” “我这里一箱子,回去之后慢慢练,你的家传奇门不比武侯奇门差,配这个,说不定有奇效。你这奇门阵还能维持多久?” 金光上人手握着一道亮起的符箓,下一句也让打算跟这位老头好好聊聊的王一起了杀心。 “既然你这么怕担因果,你就不怕老头子我一个金遁流光,让全性其他小崽子吆喝一声,说这些日本人都是你干掉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一,我要你助我修行! 全性宿老,金光上人,姓段,全名不知。 重术而不修道,一身修为手段全系在这金遁流光之上,单论遁法,这门金遁流光堪称独步天下,足以让当代龙虎山天师张静清称呼一声道友。 至于这门堪比古法纵地金光的金遁流光是如何修出来的,不得而知,也许只有这位金光上人和张静清这位天师才知晓,这也是他们俩的恩怨源头。 这是王一当时告诫面人刘这位师傅之后,面人刘向自己说的关于全性宿老金光上人的过往,虽然不够详细,但对于王一已经足够。 在他看来,这位全性宿老这门金遁流光确实有可取之处,目前以他对异人圈的遁法了解,能够瞬间远遁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的遁法或者类似手段,一个是火德宗的火遁,一个是全真的出阳神,接着就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金遁流光,三者各不相同。 以交通工具来举例,火德宗的火遁像是火车,以自身真炁形成的火种在某处投入,化作一个锚点,一旦在外行走江湖时碰到被人围杀这种祸事,就可借助火焰,连接千里之外的火种,霎时远遁千里之外,让敌人徒呼奈何。优点是距离远,缺点是施法有前摇时间,还得以火焰为媒介,而且只能固定遁到那个提前投放火种的锚点。 全真的出阳神,则像是现代调侃的云旅游,肉身无法去往远方,只能通过出阳神的方式云游,修为高深者也可从云游之处带点小物件回来。 而这位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嘛,就是最让人羡慕的自由行了,而且是开飞机的自由行。虽然在距离上比不上火德宗的火遁,持久上比不过全真的出阳神,但却胜在一个停停走走皆由己心。 至于跟张静清这位天师的恩怨,王一也大概能猜到什么,以一己之力将早已失传的纵地金光这门古法在基础上进行还原,改良,仅凭自己,要做的事太多太多,这门遁法一个不好,可是会将施术者本身化作天地间的一股炁,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那种。 但这位金光上人现在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精神矍铄,说明这位对自己生命很看重,但一门术法从无到有,是需要有人前赴后继的去试验。再加上那位张天师性如烈火,嫉恶如仇,能让那位天师对这位金光上人闹到现在还惦记着,想来就只有抓别人当小白鼠这个选项了。 而现在,这位还想威胁自己? “哟,小东西杀气不错啊,鬼手王那老家伙可教不来你这些,那老东西虽然手里也沾过血,但跟全性里头那些小崽子比起来差远了。” “段老爷子,您老人家不至于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吧?用这种方式逼我学你的金遁流光?不讲究啊,而且,刘师傅应该给你转告过我的话了,要是您用这种方式来逼我就范,那我现在只好在这留下您了。” “小东西口气还挺狂,确实,单论修为这一点,伱,还有那个牛鼻子的徒弟,你俩确实算当世顶尖,非龙虎,三一,普陀三寺这些玄门魁首下场,普天之下应该没多少人拦得住你和那个叫张之维的。但你跟那个牛鼻子的徒弟之间缺了一个东西,那就是底蕴。龙虎山的传承自成一系,性命双修的功法,护道的手段,就好比老头子我刚才说的那样,你跟那个术士小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老头子这边也是有手段能在你警戒的范围外,对你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金光上人这边话还没说完,王一这边已经将自己的无形力场通过地下延伸到这位老头的下方,重力场发动,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限制这位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 但他明显小瞧了这位金光上人,这位的金遁流光,可是连龙虎山那么多高功一同出手都没留下的手段,称之为神技都不为过。 金光上人手中的符箓发着金光,在王一这个重力场开启的瞬间,身形再次化作一抹流光,霎时间,就已经拉到了百米开外,王一力场可以影响的范围之外,再次现出身形。 这还是王一第一次释放重力场这个场控手段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他这招,除了碰到那种用横练功夫,性命修为深厚能硬扛片刻,其他的那些,几乎一控一个准,尤其是金光上人这种老登,只要进入这个重力场,就绝对得跪。 “有意思的手段,这手段确实有鬼手王那老家伙几分倒转八方的影子了,但比他精妙了许多,可惜,就是鬼手王那老家伙在世,修为全开也奈何不了我。” 金光上人依旧在那点评着王一的重力场手段,但王一在空气中脚步一弹,整个人也化作一个弹簧径直朝着金光上人这边飞来,随着他的移动,以他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天地磁场开始转动。 既然重力场留不住你这老头,那就直接把这周遭的天地之炁搅乱,让你这老头没法随心所欲的化作金光! 想法很好,但现实却是反差的。 以自身真炁与周遭百米范围的天地磁场共鸣,让其短暂陷入紊乱,使得周围的天地之炁成为王一攻击对手的手段。但他对金光上人这门金遁流光了解太少了,金遁流光这门手段,并不是以自身真炁为主,天地之炁为辅而催动的,而是完全由自身真炁催动的术法。 这样一来,除非王一能近身摸到这位金光上人,不然就像此时此刻。 金光上人化作金遁流光游龙的速度比王一磁场运转的要快,天地磁场还没来得及从外界挤压,金光上人就又一次从王一面前溜走。 只是王一的攻势可不止这一波,在这林野当中,除了自己还有这位金光上人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奇门阵法稳稳扩散,覆盖这片林野,金光上人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脑后挨了一记重锤,脚下的地面化作沼泽,牢牢抓住他的双脚。无处不在的清风化作一道道绳索捆住了金光上人双手,不让他催动手里那张连接自身的金遁流光符箓。 王一也在金光上人踏入术士小子游白云布下的奇门阵法之后,第一时间电射起步,双掌布满磁场真炁,就要将其打入金光上人体内,想要彻底断开他运用金遁流光这门术法的可能。 可惜,金光上人,他这一身的道行全在这金遁流光上面,即便此刻在一时不察的情况下被王一逼入术士游白云的奇门阵法当中,他也没有丝毫担心。那张被迫脱手的符箓无风自燃,再一次放出金光,在王一手掌接触到金光上人的那一刻,身化流光,从王一面前和奇门阵法中脱离。 藏于暗处的术士小子游白云也是并指成剑,虚空一划。 在金光上人所变化的流光移动轨迹上,一个个布置好的陷阱触发,却始终慢这位金光上人一步,没有抓住这位滑溜的金光上人。 而这位金光上人也没有继续选择呆在王一和术士小子游白云视野能见到的地方,果断发动自己的惊世智慧,选择跑路。 只是在离开前,金光上人还是在林野间留下了一段话。 “奇门遁甲?没想到这一门还有传人在世啊,可以,你小子不错,奇门布阵,遁甲提前算好了老夫我行动的轨迹,可惜了,还不够快。王一小子,老夫很开心,接下来咱们慢慢玩,面人刘那小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很想看看,老夫花了大半辈子钻研的这金遁流光,你能不能看懂!” 声音还在,但金光上人所化的流光早已鸿飞冥冥,只剩下术士游白云望着这空空无人的林野,瞠目结舌。 “乖乖,真有人把纵地金光这门古法会复原出来了啊,一哥,怎么办,事被捅出去了!” 王一没有回答游白云的话,只是看着金光上人离去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在刚才金光上人化作流光遁走的位置,俯身,捏起一点泥土,上面有着点点血液。 看着手上这抹沾血的泥土,王一也是起身,叫上游白云。 “走吧。” “一哥?” “没事,他刚才不也说了吗,想要验证刘师傅话语的真实性,在没得到验证之前,他不着急把咱们干的事捅出去,这回京的路,慢慢走吧。” 王一现在倒也不急了,自顾自在林间小路上走着,倒是术士游白云好奇了。 “一哥,你真能看懂那位的金遁流光?这完全跟古籍记载的纵地金光不同啊。”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同的,老人家说的没错,在底蕴方面我确实不如,你给我讲讲。” 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关于人体磁场这方面的修行,王一全是靠自己摸索,目前能让这门功法达到性命双修,场控,近能破开对手的护身真炁,扰乱体内真炁运转,远能大范围无效术法攻击,让对手被迫与自己近身从而遭到自己的全方面压制,放在众多流派当中,也称得上独步天下。 到现在,近战有一手正负磁极阴阳手,磁场爆破拳,就是肉身横练的异人碰到了,王一也觉得就算赢不了,对方也别想靠这手段拿下自己。远攻又有磁场运转,重力场,二者随意结合,都能发挥出类似术士布置奇门阵法的效果和压制,防护还有磁场化作的无形力场,探测手段也有,瞬间爆发速度也不差,算得上一个六边形战士了。 可谁能想到会碰上金光上人这种偏科极其严重的,一身手段修为全在这金遁流光上,施法起来还没有任何前摇,只要被这老头察觉到不对,就算踩入了陷阱,也能靠一手金遁流光瞬间远遁百里之外,然后再过来骚扰自己。 至少在王一看来,碰到这种在速度上偏科极其严重的对手,他一时半会真找不到什么办法来破解,只能试着从家传术士游白云这边找到灵感。 而在游白云的讲述中,王一也明白金光上人这门金遁流光跟所谓的纵地金光不同之处,当然,这也是游白云通过自己爷爷奶奶讲述的纵地金光特征,跟这位金光上人表现出来的金遁流光对比得出来的看法。 首先一点就是距离,纵地金光动辄就是千里之遥,而这位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这初步交锋来看,并没有达到这种效果。但相比于古籍上所记载的纵地金光,这门金光上人还原并逐步改良的金遁流光多了几分灵活。 其次就是攻击力方面,古籍所记载的纵地金光不仅用在逃跑上是一门顶尖手段,就是作为刺杀也在当时独步天下。 因为纵地金光的修行对施法者性命修为有极高的要求,性命修为不过关的,可能在施展纵地金光的过程中就被这门手段撕碎。但施法者一旦性命修为过关,化作纵地金光期间就是一根无坚不摧的枪头,任何敢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都会在其起手动作没完成之前,被这纵地金光撞的稀碎。 可那位金光上人嘛,显然在命之一道上修为不是很过关,虽然不排除他刚才那突袭有试探的可能,但作为一个全性,还是全性里的老人,一切都可以往最坏的方面想。王一不排除这位金光上人要是见自己防不住他的金遁流光,会不会直接下死手这种可能。 但人家命之一道的修为不过关,但在施展这金遁流光时的爆发速度,跟古籍中的纵地金光相比也不遑多让,除了距离上的差距之外。 光是这一点,就比纵地金光强上了许多,毕竟对于一个性命修为高深的修行者而言,纵地金光这门手段比较鸡肋,有了固然好,但没有不代表就没手段逃生,再不济就是行走江湖时稳重点就行。 其次就是施法媒介上,纵地金光的施法者是以自身为媒介,再配合带人的另一门术法,实现攻防一体,带人飙车。 而这位金光上人,施法媒介全在他手上那一张符箓,符箓一道,龙虎山和上清派都有,但上清派显然是个中翘楚,可即便是上清派中的高功,也别想着将一张提前绘制好的符箓一直使用下去,有使用寿命的,最多就是九次,数九为极嘛。 而且越到后面,符箓的效果就越差。 但这位金光上人,从刚才短暂交手开始,算上最开始突袭的一次,这张符箓已经使用已经不下五次了,但这金遁流光的表现嘛,反正游白云是看不出来有啥削弱的,不然自己刚才通过遁甲一道,提前算计好这位金光上人化作金光的移动轨迹,只要对方速度慢上些许,都能被他的奇门阵法捕捉。 “听你这么一说,这位的金遁流光确实有东西啊,我现在是真有点想学了。” 王一被游白云说的有些意动,这位的才情确实值得张静清天师称呼一声道友。 且不说纵地金光与金遁流光上的距离差距,单是这位降低了门槛,让这门手段对修习者性命修为的要求降低了太多,且通过符箓为媒介进行施展这些优点,这门金遁流光就超出了纵地金光太多。 距离这种问题,千里和百里区别真不大。 至于攻击手段上的欠缺,有得必有失嘛,行走江湖,打不打得过别人不重要,关键时刻跑的比别人快就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了。 “一哥,你不会真要拜这老头为师吧?这对你名声不好啊,鬼手王我可以理解,面人刘也还行,毕竟之前全性那边先用手段围杀你。但你这要是跟人家在有恩怨的情况下拜师,正道那边你不好交代啊。” “谁说我要拜这位为师了,之前既然让面人刘转告了,这位还以这种方式恶心我,我还上赶着求他学手段?这不是犯贱吗?而且看这位这态度,并不是以这件事威逼我学手段,反倒是在验证自己的金遁流光,想要补足缺陷。” “缺陷?” 游白云不解,而王一也将自己手上沾着血液的泥土给游白云看。 “这位金光上人确实有才情,削了纵地金光的上限,拔高了下限,对性命修为的要求没那么高,但终究还是有门槛的,而且就我刚才施展的手段上看,这门金遁流光全靠自身真炁来催动,也许这就是只能一次远遁数百里的缘故吧。既然是靠自身真炁来催动,那就是少壮功夫了,年轻时还好,这要上了年纪,就体内那点油,烧着烧着就容易引火烧身了。若能补足这方面的缺陷,再加上这位降低的修行门槛,这金遁流光啊,估摸真要取代纵地金光的地位了。” “这你都不学?” “因为这世上不是只有金遁流光这一门手段独步天下啊,就说三一的逆生三重,达三重者,自身返本归元,可化为先天一炁。身随意动,天下何处都可去得。” “问题是这逆生至今也就三一门的祖师达成了啊!” “但你不觉得逆生三重描述的境界跟这金遁流光很像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金光上人想从我这验证手段,看看能不能补足金遁流光的缺陷,我又何尝不想从他这找到进阶三重的灵感?别忘了我身上还有一门逆生三重,左门长摒弃门户之见传我玄功,我又岂能这样泰然处之,或许此时此刻,正是我与这位金光上人的修行时。” 王一自顾自朝前走着,游白云听着王一这番话也不太搞懂三一门那能通天的逆生三重跟这门作为术法的金遁流光之间有何可以验证之处。 只是在王一和游白云的百里之外,一处山洞内,远遁百里之外的金光上人盘腿而坐,嘴角溢出鲜血,却通过其他的手段,将王一和游白云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正是修行时吗,倒是跟那牛鼻子的口吻有几分像,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相互验证!” 抱歉,今天只有一章了,刚刚从老家坐车赶回来,车上又不好用手机码字,明天,明天给各位补上今天欠的两更,跟明天的三更一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逆生的护道术(1/5) 王一和游白云的归京之旅并不顺利,本该在第一时间到省城里买回京火车票的两人此刻被迫在用双脚赶路,因为在他们所能警戒的范围外,有一位全性宿老金光上人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们。 至于这位全性宿老一开始放话让全性小崽子向外宣传是自己干掉一票日本商团的事,也确实没有发生。 虽然这件事已经被登上报纸,爆了出来,但也只是当做一场惊人悬案,因为案发现场都是被处理过的,除了死亡方式过于离奇,并在车厢发现了‘通敌卖国者,杀!’的字样外,并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披露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异人圈里人做的,但目前到底是谁下的手,没有头绪。远在京城的日本大使馆也早已做好这批明面上日本商团成员全军覆没的准备,并没有因此大做文章。因为眼下这形势,他们做文章反而容易落人口实,毕竟车厢里那句‘通敌卖国者,杀!’可是被太多人看到,根本压不住,与其这样,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第二支队伍已经秘密跟南边的政府内部人员接触上了就行。 这样一来,一开始金光上人放的狠话威胁似乎就成了一个玩笑,只是王一和游白云心里清楚,这个玩笑随时都可以变成真相,就看金光上人能不能从王一这里得到什么了。 省城内,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对于刚刚被北伐军平定的南边,这边确实要比北洋一系占据的北边要好上太多,哪怕南边的北伐军本质上也是跟北洋一系的旧军阀部队。但至少上层那批内鬼目前还戴着面具,没这么快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表面上的功夫也做到位,这民心基础还没有失去。 夜间,王一和游白云骑着租来的马匹赶路,游白云看着这夜晚寂静无人的官道,一时间有些草木皆兵。 “可我也能帮上忙啊!我这手段,奇门中宫可随时变化,大不了他下次来我先把中宫和吉位落你脚下,再算好他第一时间落地的位置,把凶位摆他脚下,就不信他还能一点事都没有!” 闻言,游白云不再多言,只顾着骑马闷头赶路。 “一哥,这事你打算一个人扛?” “目前来看,这位的耐心很足,但总有耗完的时候。我们奈何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我们,问题是我们离开京城已经快半个月了,虽然有梁兄的机关人和刘师傅的捏骨画皮替我们打掩护,但一直在这拖着不是个事,伱先回去,多你这个术士在,说不定能拖更多的时间,再说了,这位的目标是我。” 这突如其来的乱象自然引起了城中守军的注意,只是当他们赶到时,也只看到客栈的狼藉和在那不知是哭是笑的店家。 可他就是不甘心,自己花了几十年,连龙虎山都招惹了,好不容易在纵地金光这门古法的基础上推演出这门金遁流光,他真不甘心这门手段的高度仅限于此。 但也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嫡系更换掉这些重要城镇的驻军,只是对于百姓而言,这种操作已经习惯了,很难有人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一天五次,但每天时间不固定。” 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金光上人也就地盘膝,开始运功调整,等着三天后王一给自己的惊喜。 面对这种对手,主动出击找不到具体方位,被动防守又不胜其烦,属实难受。 “这一个星期,这位每天骚扰我们的次数是多少?” 金光落地,化作金光上人的模样,手中依旧是拿着那道金光淡去的符箓,带着几声剧烈的咳嗽,金光上人朝着王一留下信息的树干上看去。 至于自己,则是回到在省城落脚的客栈,先是开启磁场雷达扫了一圈,虽然对于有着金遁流光的金光上人而言这个磁场雷达意义不大,但小心无大错。 因为他是真服了那位全性的金光上人了。 就这么一个星期整下来,游白云也明白这位跟龙虎山这样的玄门有了恩怨之后还能如此活蹦乱跳的原因了,提前占卜算到了对方出手的时间地点布置下陷阱都没起到效果。你龙虎山就算有五雷正法这门压箱底的手段,可召天雷,但也得能找到目标才行啊。 “小东西手段确实高超啊,无死角的力场,再配合那个奇门遁甲的小子,水泼不进,针扎不入,三天后,省城外再相验证吗?好狂的口气,我真想看看就这么一个星期的时间,你是不是真从我这里看出点什么来了,咳咳。” 王一之前托面人刘转告他的话语他也听了,但要是听了就能改,那他就不会入全性了。自己虽然没有像鬼手王那样身患痨病,可到了这个岁数,中间大半岁月都献给了金遁流光,连金光上人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十年?二十年?他能在有生之年将这门金遁流光完整推演出来吗? “五次吗?也就是说以这位金光上人这般年纪,金遁流光一天最高也就能使用五次,再多他自己身子也吃不消。到了省城,你自己买火车票先回京。” 总结下来,金光上人无非面对王一无非就是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敌驻我打。 二人骑马朝着省城方向赶去,在王一和游白云离去片刻的时间后,一抹金光也出现在了王一先前掌风留下信息的树干边上。 我现在是真觉得他有可能助我更进一步,算了算了,就算不能更进一步,就他跟你这份情,我跟你认识,我也不会找他麻烦。就是到时候,你保佑下我,看看张静清那个牛鼻子弄死我的时候,会不会接过我这门手段,给这门手段找个传人。” “可是···”游白云正欲再说,却被王一打断。 霎时间,门窗破碎,客栈内也传来一阵鸡飞狗跳,人声惊慌的动静,接着又归于平静,那抹突兀出现的金光已然消失在省城当中,同时消失的,还有在这个客栈中落脚的两位客人。 一门只能依靠自身真炁催动,暂时还无法完成带人一同遁走的金遁流光不是自己想要的。 哭是因为自己开门做生意没来由遭遇飞来横祸,笑是因为自己碰到了有德行的高人,客栈虽然被搞得一团糟暂时没法营业,但人家留下了一根小黄鱼做了补偿,纯纯的白赚。 因为这样一来只是一门弱化版的纵地金光,他可不能满足于此。 一场对于省城而言不大不小的闹剧就这么过去,没有人会将其放在心上,顶多这几天会讨论一下。 游白云作为家传术士,奇门布阵法,遁甲算尽一切,他能提前算到这位金光上人会在何时何地对他们两人展开偷袭,也在金光上人化作金遁流光时的移动轨迹上布下了陷阱。但还是如最初交锋后那样,陷阱是触发了,但没有一个陷阱能够捕捉到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人家转瞬之间腾挪数百里,肉眼能够捕捉到的,只有留在眼中的视觉残留,实际上本人早已不在这里。 “意义不大,再好的陷阱也得能捉住目标才有效果。咱们在这呆的越久,可能这老人家的耐心消耗就越多,毕竟到现在一个星期了,他还没有从我身上看到什么能够让自己金遁流光更进一步的苗头,再这么耗下去,他真的会把那消息捅出来的,我得留在这稳住他。” 只是就在大家觉得这不过是日常的一天时,一抹金光就很突兀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这抹金光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隐蔽自己的想法,就这么在世人眼中留下一抹残影,直直撞向某个客栈的一间客房。 单论修为,这位全性的金光上人虽然算得上异人江湖里的前辈,但也就那样,真要硬碰硬,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一些小门派的掌门,可这金遁流光太流氓了。 现在难得有王一这么一个突破口,可以帮自己缩减这个时间,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对于频频遭受金光上人这门金遁流光骚扰的王一和游白云而言,那确实是不胜其烦了。 金光上人又干咳了几声,重术而不修道,性命修行又不过关就是这样,哪怕掌握着金遁流光这门独步天下的遁法,对他这个老家伙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日后若是还抱着这种想法,这门手段就是找到了传人也传不下去吗···鬼手王,你这老家伙当年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才把这小子藏起来,一点点去偿还自己的因果是吧。为的无非就是想你那门手段能在这小东西身上留下根,能传至后世。我算是明白你当年为何如此了,这小东西的修为手段早就超过你了,当年你可没这般轻松跟我耗。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可是你的东家,东家说话你照办就是了。而且以我的手段,就算他真把这消息捅出去了,那帮日本人也奈何不了我,走!” 而王一这边也是朝着经过的一棵树打出一道掌风,从柳生但马守那里模拟的斩击力道被他完全掌握,在挥出这一道掌风时,也化作一道道轨迹在这颗树的树干上留下了信息。 而这边,连夜的赶路,王一和游白云在马行交了马,简单歇息了一阵,也就让游白云从省城买火车票回京。 “一哥,这么搞不行啊,这金光上人的这门金遁流光太难缠了,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过,防也不好防,这样子搞下去,啥时候能回京城啊。” 盘腿打坐,心神入定,这一次,他没有运转自己的人体磁场,反倒是运转自己身上的第二玄功,逆生三重。 这是昨天的第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护道术初成(2/5) 客房内,王一主动运转起自身的第二玄功,逆生三重,周身由白汽散发,脑海中也闪过关于逆生三重的种种修行精要。 三一玄功,逆生三重。 这是由三一门开山祖师创立的玄功妙法,旨在后天返先天,将人体修回最初先天一炁的状态,并能够在先天与后天之间来回变化。 但先天一炁,看不见摸不着,每个得炁踏入修行的修行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但先天一炁到底是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说清。 能说清的,也就只有那几大玄门的开山祖师,早已成了仙的人物。 而逆生三重就是这样一门玄功妙法,让修习这门玄功的修行者,通过功法循序渐进,将化作人体四肢百骸的后天转化为先天的浑然。 这些想法看似荒诞不羁,但只要说出来,别人他不敢保证,但是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绝对能够做到,他那一身真炁,浑厚的不像人。 在左若童成为门长之前,三一门的门人大多数都折在了这一步上面,哪怕是左若童自己,也在冲关二重时出了岔子。虽然冲关成功,但留有隐疾,必须常年开着逆生二重,来维持自己的状态。 而从一重进入到二重就是一道分水岭了,因为第二重境界就是要在第一重用真炁温养四肢百骸的基础上,深化到人体的每个角落,头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筋脉。用自身真炁加上丹药的辅佐,在肉体凡胎的身躯里面,构筑一层看不见的外壳,或者更精细一点来说,就是重新构筑一具真炁组成的人体。 耗费了一年时间,终于将自己这五等分的躯体连成一个整体,踏入二重的境界。 三一门内与左若童同辈或者早期的弟子如此尊敬左若童,也是佩服这位对逆生三重的造诣如此之深,远超他们太多,他们可做不到长年累月开启着逆生的状态。 现代哪都通公司背靠国家,设有暗堡,时时刻刻都有异人配合研究,也没办法通过科学来彻底解析遁法的原理,他自然也没那个本事给后来人留下这方面的种子。 手中的炁刃也随着王一挥手的瞬间消失,好似从未出现。 这般听起来就能直通通天大道的功法,想要修行自然也不是人人都能的。 而且简单粗暴,且上下限取决于使用者自身的护道手段,配合着逆生三重自身所带来的全面板提升,威力真不小吧? “要想做到这一点,最重要就是学会如何将自己的真炁遁入空间之中,并保持真炁的凝固,能够做到炁化为刃。后者简单,就是前者嘛···”王一运转着逆生三重,周身散发的点点白炁在自己手中化作刀刃的形状,之后以入定的状态,将自己手中这真炁化作的刀刃尝试着去融入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当中。 空间也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时时存在于这方天地的概念。 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得要求逆生三重修行者不断精练功法,时时刻刻让自己对进入逆生二重这个状态化作自身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外人以这种方式破功时,第一时间不是下意识,而是肌肉记忆般重新构筑。 三一门的逆生被破,就需要自己重新构筑,相当于再造一个精密的手工制品,过程繁琐还消耗心神。 也因为这种独树一帜,由外向内的冲关方式,王一的逆生二重表现起来与三一门的逆生二重有所不同。 破起来也简单,因为在进入逆生状态的修行者,全身上下就好比一个环环相扣的精密仪器,只要核心部件有一个零件出了问题,就会带来连锁反应。 自己当时想的就是要么就把逆生修到一重得了,二重那么麻烦,反正自己这门人体磁场算是入了门,那断肢再续什么的,自己那门人体磁场练到后面,未必做不到,自身真炁不好续,那就借天地之炁这个外力啊。 王一也从入定的状态中醒来,看着手中消失的炁刃,再看了看四周,客房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有自己那做出挥出动作的右手,构筑的逆生状态下,右手的点点血痕正在逆生的运作下修复。 二重冲关极其凶险,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但复杂的构筑往往最消耗心神,左若童为何除了道号亢龙先生之外还被送了大盈仙人这个雅号,就是他从四十岁冲关二重成功之后,就常年维持着二重的状态,到了如今这般岁月,大伙都分不清这位到底多大年岁,这番模样到底是真颜还是面具。 那么逆生呢? 人体由内向外如此复杂的构筑都能成功,那如果将自身散发出来的真炁遁入空间当中,构筑一个对方无法察觉的无形囚牢,且囚牢大小皆在掌控者的控制之内,是不是也可行?甚至将其化作含而不发的空间斩,是不是也是可行的? 除了没有肤色白皙如白云的这种显性特征,他一运功,给人的感觉就是与周身天地共鸣,好似天地中的一部分。实际上,他还是他,天地还是天地,只不过中间连接了起来,哪怕日后真的遭遇了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那破尽万法的神明灵,王一也不虚。 但也正是这个想法,让王一有了灵感。 复杂,是逆生的优点也是缺点。 入定的状态下,王一彻底进入空灵的境界,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感觉连自己的意识都变混沌了。 只是与龙虎山的金光咒不同,金光咒只要求一个效果,那就是提升性命修为,其他什么断肢再续,重生的功能都摒除,这种简单,实际的功法往往最是皮实,想要破,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纯粹的拼面板。 一重他当时只用了一周时间就修成了,因为本身就已打磨好了根基,再加上一重只是大略强化整个身躯,没有细化到体内每一个角落,修起来不算困难。但二重,他用了整整一年的功夫才算彻底踏入,因为他当时就是想到了原时间线上,张之维在陆家寿宴上一巴掌打哭陆瑾后,在夜间对陆瑾和左若童说的那一番话,直指逆生三重的功法核心。 可逆生三重不同,这种对人体不断细化,在自己体内用真炁构筑一具全新人体的状态,注定了它每一步都是复杂的,稍有差错,后果难以想象,自然的,修行门槛也就拔高了太多,资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要对自己诚,能够在运转玄功构筑自己体内每条筋脉时,能够做到心无旁骛,不受外界和内心的侵扰。 这一步极其凶险,一个不好,在运功时出了岔子,轻则落下残疾,终身不得再运玄功,成为废人,重则当场殒命,身死道消。 或许三一门的前人有过想法,也能找到奇门的术士帮忙,但哪家的奇门术士能够像王一这般,第一时间就动用大量天地之炁为己用呢?收发由心,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 想到就做,王一以自身与周遭天地磁场共鸣,将方圆百米的天地之炁朝着自己这边调动,让其通过灌顶还有从毛孔渗入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冲刷自身的窍穴,筋脉。而自己则是不再将自身看作一个整体,而是将自身真炁如五等分的黑暗大法师那样,分别先左右手,双脚,再到躯干与头颅,按部就班的冲刷和引导。 前方的一声异响打断了王一的思绪。 这一重是最好进入的,因为这一重境界就好似所谓的横练手段,在真炁的温养下,让自身在进入逆生三重状态时有着龙虎之力,金刚不坏的效果,寻常刀剑难伤。 纵地金光也好,金遁流光也罢,亦或者是火德宗的火遁,无非就是一种对空间的运用。 逆生三重分三重,第一重,就是将周身真炁运转至四肢百骸,用自身真炁去温养这四肢百骸。 例如二重表现的断肢再续和重生,二者都是在逆生构筑的记忆状态下,若断肢还在,通过勾连断肢和自身的真炁相连,将断肢召回,以真炁连接,断肢被废,就舍去断肢,借助逆生构筑的记忆,催动真炁,重新催生出一条全新的肢体。 既然逆生三重需要不断由内向外通过自身真炁构筑人体,以达到模仿所谓先天一炁的效果,那由外向内是不是也可行呢?借助天地之炁倒灌自身,让天地之炁由外向内,不断渗透己身,与自身真炁结合,来构筑更复杂的二重,且因为是由外向内的缘故,自己不需要让自身真炁细化到体内每一根筋脉骨肉,只需要引导就行了,达到类似倒模的效果。 他盯了一会自己的右手,总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除了将真炁遁入空间之外的东西,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以遁法为引的一门逆生三重护道手段不就有了? 以逆生为主的护道手段上面,他跟三一门一样欠缺,无非就是多了几分花样。 但如张之维这位天生修行者所言,逆生三重和龙虎山的金光咒效果很类似,都是让修行者通过这门玄功进入一个状态,在这个状态下提升修行者的性命修为,并保持下来。 既然金遁流光本质上就是一种对空间的运用,只是相比于火德宗火遁这列只能在固定区域来回远遁的列车,金遁流光就是让修行者在空间内开着一辆兰博基尼自由行,能开多快取决于油量有多少,引擎有多好。 可这种类似自残的方式不应该作为逆生的护道手段,龙虎之力和金刚不坏,断肢再续和重生不过是逆生这个状态下表现出来的效果。护道手段不能是这些,他也一直在想,这逆生如果真有护道手段,该是什么样的形式,直到这位金光上人,他这一周不胜其烦的骚扰和金遁流光给了王一一些想法。 王一回想着自己当初在三一门的地界,由洞山先生传授精要,陆瑾和李慕玄在自己面前展现逆生三重的真炁运行路线,左若童时不时下山给自己开课讲法时的经过。 但这对修行者自身的后天真炁有要求,王一因为由外向内达成的二重,在真炁量的方面没有太多顾虑。若有朝一日他自己也遭遇了断肢之伤,他可以主动壁虎断尾,直接催生出一条全新的肢体。并在敌人没去注意那先前断肢的情况下,让那断肢变成自己的暗器突袭,或者主动出击,以藕断丝连,让自己的肢体在超出敌人想象的距离外给敌人来个惊喜。 王一的逆生被破,就是直接开一条流水线,你破多少,我就换多少,你神明灵有能耐就来个绝天地通,把这方天地之炁都给破了。 而他凝聚着炁刃的右手,也是不自觉朝前伸出,随着一道电光划过自己那混沌的意识,右手也是自动挥出。 但除了这个之外,王一的逆生二重跟三一门的逆生二重没啥区别,一样断肢再续和重生,无非就是不需要像三一门的门人那般耗费心神和依靠自身真炁罢了,他全自动。 以前三一门做不到,是因为他们没法像王一这样,通过与周遭的天地磁场共鸣,引天地之炁倒灌自身。 那么对方面对的就是一个时刻保持在巅峰,怎么打都无法彻底打死的敌人,自己反倒会被这种方式活活耗死或者打死。 但想要将其彻底普及化,转变成一种科技上的技术,那可能还有几百年的道路要走。 因为这二重在人体内构筑,就好似将人体打造成一块记忆金属,它记忆住了修行者自身的一个最佳状态,一旦运转玄功,在一重龙虎之力,金刚不坏的基础上,增加了断肢再续的功能,只要体内真炁足够,且没有受到绝对一击必杀的攻击。 只见在王一前方用来喝茶用餐的木桌,此刻在引力的作用下一分为二,桌上的茶盘茶具也随之摔落一地。 望着这有点延迟的空间斩,王一知道,逆生三重这门护道手段有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画地为牢(3/5)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之前一直不断用金遁流光骚扰王一的那位全性金光上人,也确实没有再出现,哪怕王一知道这位确实在某处用某种自己察觉不了的观测手段监视自己。 这种手段王一是知道有的,例如唐门就可以通过链接动物的视野,将其作为自己的眼睛监视敌人。 在后面抗战时期唐门与日本比壑忍绵山之战中,唐门的高手唐明夷就展现过去,其次还有佛门的天眼通,道门的千里眼,都是一门观测手段。虽然距离可能没那么离谱,但用来监视王一已经足够。因为王一自己的磁场雷达也就百米范围,再远的他也察觉不到。 而这三天,王一就这么呆在客栈里,不断寻找自己最开始将真炁化作炁刃融入空间的那种感觉,在那不断尝试,尽可能在最短时间让其变得熟练起来。 作为代价,他得多付两块大洋的房钱来赔偿客栈老板损失,因为这三天的时间,除了床还能勉强睡人之外,剩下的都被他斩的七七八八了。 三天时间一过,王一退了房,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他知道那位金光上人一定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有,我称之为画地为牢。” 一面看不见的墙壁挡在了金遁流光面前,硬是让金遁流光这辆跑车刚油门起步,就结结实实撞在了路障上面,引擎盖都翻了。 这王一肯定做不到,数百里,他就是练成骨灰都不一定有这水平,但一个百来多平方米的囚牢,他还是轻轻松松的,再大的话,强度就不够了。 只是稍微摸索,金光上人就明白了这面墙壁的原理。 但这一次,无法被捕捉的金遁流光却再没起到它该有的奇效。 一拳落空的王一也凭借着逆生三重带来的加持,强化的动态视觉敏锐捕捉到金光的动向,一脚蹬碎了地面,就朝着金光停留的树干踢去。 王一这看似无效的攻击,除了给这林野小路带来暴力破坏和阵阵白炁散发的烟雾之外,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逆生三重?你不用你那门脱胎鬼手王的功法?改用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应付我?就凭伱那道一戳就破的炁墙?我知道我这门手段重在一个遁字,但老夫还是有那么几分手段的,若论断肢再续,重生,近身搏杀,三一的逆生三重确实称得上独步天下。可这炁墙,莫说是你,就是左若童当面,他的炁墙对我而言也是一戳就破!小东西,给我看看你的另一门功法!” “奶奶的,老夫不信!” 朝着四周望了一眼,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只用逆生三重这门玄功来面对未知的敌人,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从上帝视角看,王一就像一只被激光逗弄的狸花猫,在这林野间不断追逐着金光上人这道流光乱窜,明明速度上很快,却总是抓不到那抹流光,就算是摸到了,它也会自己手边溜走。 只见金光上人所化流光如一头无头苍蝇,在王一布置下的囚笼中乱窜。 鼻青脸肿的金光上人从金遁流光中弹了出来,神色不定站起,抬手往自己撞到的区域摸去,只见他无论怎么摸索,都摸不到这面挡在自己面前的无形墙壁边界,而那种厚度,也不是之前自己一戳就破的炁墙可比。 “好!我就看看你摸索出来什么门道来制我这金遁流光!” 而金光上人所化的流光,也跟那逗弄猫咪的激光外,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无可奈何,自己也对对方无可奈何,却还是在对方要放弃的时候,又一次摸上前去,继续逗弄对方。 “以遁法为引?你把手段融到了遁法当中?!奶奶的,这是能做到的?!” 王一真靠逆生三重找到了制住自己的办法?他不信! 金光上人再次化作流光,想着既然撞不破,那就找出你这无形墙壁的边界,他就不信对面这毛头小子能把这墙壁跟自己的金遁流光一样延绵数百里。 但这一次,王一不跟这位金光上人玩了,他赤脚站在原地,周身散发的白炁也慢慢消失,好似从逆生三重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但眼下没有比金光上人最好用来测试这门护道术的目标了。 “动静?” 王一隔着这无形的囚牢与双眼通红的金光上人对视,带着几分得意,只是这份得意在金光上人眼里,感觉就是嘲讽。 “小东西,我说了,这逆生三重奈何不了我,让我看看你的另一门功法,这么些天过去了,如果你真如面人刘所说,也该有点东西出来了。” “以前的逆生三重确实奈何不了您,放眼天下,若是您一心想逃,想来也没人能拦得住,遁法一道,前辈的金遁流光堪称独步天下。但自我开始,或许往后逆生就有了奈何前辈的手段了,在这里,王一也要多谢前辈的指点,没有您这些天的袭扰,我还真找不到门路。” 逆生三重悄然运转,周身白炁释放,不一会儿就充斥王一四周,将其笼罩在白炁当中,化作一面看不得内里虚实的炁墙。 说着,王一也向金光上人拱手一礼,却把金光上人整的一头雾水。 “请上人再运玄功。” 一身轻松,怀里只揣着几根小黄鱼和十来块大洋的王一就跟个游客一样散着步,一步十里穿行在人群当中,不一会儿就出了省城,来到了人烟罕至的郊外。 逆生三重,龙虎之力,金刚不坏,动若脱兔! 身形化作肉眼难以捕捉到的残影,势大力沉的一记刺拳就打向金光上人的面门,这一拳打实了,金光上人一把年纪也是个脑袋开花的下场。 “如何?我这依靠逆生三重施展出来的手段可还能入您老人家的眼?” 十米内的闪转腾挪,虽说金光上人可身化流光,但在这样的近距离下,灵敏有余,速度不足。又一次被王一擦着边躲开了,这踢空的一脚,同样带起阵阵白炁,却又悄然无息消散在空气当中。 “一半一半吧,炁墙是逆生三重该有的表现,但如何将炁墙遁入空间之中,且将其拉伸,变成囚禁您的牢笼,确实是我想出来的。” “商周时期,又有谁能想到会有一门转瞬千里的纵地金光呢?千百年后,又有谁能想到上人凭一己之力将失传许久的纵地金光变成自己的金遁流光呢?” 全性门人都是这样,脑子一热就由着性子做事,压根没想过其他。换个正常人来操作,这时候想的就是不管王一是不是在忽悠自己,都得拉开了距离用其他手段试探。而金光上人则是反其道行之,手中符箓亮起,再次化作流光,就朝着不闪不避的王一撞去。 金光上人敏锐捕捉到了关键词,但王一这边已然发起攻击。 “这门手段,它有名字吗。” 金光上人所化流光也再次恢复,跟王一保持一个十米开外的距离。 真炁化作的炁墙好似气球,在金光上人这金遁流光之下一戳就破,白炁瞬间化作烟雾四散,然后悄然消失在空气当中。还没有明白问题关键的金光上人也在王一不远处现出身形,看着在逆生三重之下显得出尘的王一,一张老脸也有几分愠色。 意识到近战对自己不利,金光上人也只好再次拉开距离,而王一也是一反常态,明知道一旦拉开距离,逆生三重带来的加持在面对金光上人的流光也没有半点优势。 可还是不断打着自己一定会打空的拳头,踢击,逆生二重的龙虎之力在王一身上得到最完美的体现,一拳一脚之间都有十足的爆发力。作为身化流光的金光上人也藏在流光中,看着王一这一拳一脚带来的破坏力暗暗心惊。这破坏力,比起一些横练的大宗师都不遑多让,且还比那些横练大宗师多了速度上的优势。 “这是你创出来的手段?” 话音刚落,一抹金光就陡然出现在王一前方,与他散发出来的白炁撞击在一块。 “段前辈,你这时候还不出手吗?” 王一倒也客气,就站在那里,用言语激着金光上人。 而这位对于自己这门独门遁法金遁流光已经到融为一体的地步,手中捏着的符箓自动亮起,瞬间化作流光,在王一这突然暴起的拳头擦到自己时拉开了距离。王一这一拳也打在了空处,虽然打空,但周身散发的白炁也随着一拳打了出去,扬起一阵狂风。 “我那门功法可应付不了您的金遁流光,能防,但想制住您,那么大的动静可瞒不了啊。” 但无论怎么窜,他都无法撞开这个囚牢,而在囚牢之外的王一,也似乎为了让这位金光上人消停,开始不断收缩这个百来多平方米的囚牢,直到变成他连闪转腾挪都困难的方寸之地,这才从金遁流光中脱离出来,双眼通红看着的王一。 画地为牢,这四个字从王一嘴里说出,却给这位钻研金遁流光,将一身修为都系在金遁流光上面的金光上人而言,却是如遭雷击。 他看着此刻将自己关住连闪转腾挪都难的无形牢笼,久久不语。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相互印证(4/5) “画地为牢,好名字,好手段。” 没想过自己的金遁流光会被王一以这种破解的金光上人,看着这个囚禁自己,让自己闪转腾挪都困难的方寸之地沉默了许久,这才突然开口,称赞王一这门手段高超的同时,也说着对自己的嘲讽。 就这么一周有多的功夫,王一就通过自己这金遁流光的不间断骚扰,匆忙创出来的一门手段把自己锁在了这里。不管王一到底是不是取巧,但现在就是他被关在这无形的方寸之地内,无所遁形。嘲讽完自己后,金光上人看着在牢笼之外的王一,继续道。 “你不会只创出来一个画地为牢的手段吧。” “这就不需要上人知道了,如何,这门手段上人可还满意?” “就这么十天的功夫,依靠老夫的金遁流光,将逆生三重的周身白炁隐遁于虚空之中,还能一心二用,在吊住老夫的同时将老夫引入这个囚牢之内,画地为牢。呵呵,鬼手王这老东西怎么就这般命好,藏你藏的这么深,若他早点说出,老夫现在这门金遁流光···” 可以说,王一现在没有直接在困住自己后下杀手,已经是对自己的一种仁慈了。但王一也没有贸然解开这个画地为牢的囚笼,依旧关着自己,毕竟他之前可是放话威胁着王一,全性的人,再怎么小心也无大错。这样也就意味着,他这手独步天下的金遁流光,在王一眼里,真的属于可要可不要的类型。 “那若是你真想学我这门手段,我也真心传你,我这身的因果您打算怎么担?” 您觉得自己是传下去了,但您的传人知晓您背了什么债吗?总不能说让他学了手段却一辈子不显露吧?还是跟我那师傅一样,叫我一辈子别说是他的徒弟?这可能吗?手段在那摆着,没有人能平白无故会一门手段,就是捡到了自学都得有个来头,到时候您的仇家查出来了,找上门,直到那时才知晓真相的他,对您这位授业恩师是恩大于仇,还是仇大于恩,您应该能明白。” “张静清那个牛鼻子凭什么管你我的事!”一提到龙虎山,提到当代天师,金光上人就是一顿无名火起,他也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也知道错都在自己这边,但就是忍不住。 金光上人自嘲的说着,却又猛然抬头,不甘盯着王一。 “呵,呵呵呵,想我这大半辈子都在精研这金遁流光,到头来,竟连暂时的喘息都是因为那同门鬼手王的功劳而不是它。画地为牢,画地为牢,这小小的方寸之地,真就是我这大半生的写照啊,金遁流光再怎么遁,不过是在方寸之地的牢笼中打着转罢了···” 看着金光上人这不甘的眼神和反问,王一也是叹了一口气。 “上人在跟我开玩笑吗?您这金遁流光就是放到玄门里,哪怕问题再多,也是得传下去的手段,连各门各派都心动的遁法,我王一何德何能,觉得这金遁流光不入流?只是有些事不是这么算的。您也应该收到了我让刘师傅转告给您这些全性老人的话了。” 入了全性的家伙吧,确实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混蛋,怎么宰都不为过。但与一般的混蛋不同,自己的债自己认,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擦不干净了那也是自己的事,怨不得他人。他金光上人活了这些年,不同于鬼手王那个大恶不做,小恶不断的家伙。 金光上人沉默,面人刘这个全性的刘师傅有句话说的没错。 可就这样一门独步天下的遁法,此刻却连给他换取活命的机会都难,生与死,全凭人家王一的心意。 “上人,贪多嚼不烂。不瞒您说,我现在修有两门玄功,一门是脱胎于我那师傅鬼手王,这门功法前方是什么我都还在摸索中,一门是逆生三重,担了左门长的因果,我也想试试能不能帮左门长走通那三重的道路,外加一门刘师傅的捏骨画皮。就这三门,我自己都快忙不过来了,您老人家再给我塞一门半生不熟的金遁流光,别再给我找事做了吧。” 可他这位金光上人,为了这门金遁流光,害死的无辜人不多,但也不少,实实在在是有血债在身,虽说后面金遁流光初成不再有无辜人枉死,但这血债确实背在了身上,就是左若童碰到了,以他的性子,也是只要能擒住,也得废去一身手段,然后亲自将其押送到龙虎山,让张静清这位天师来处理。 “我这金遁流光就这么不入你的眼?” “所以,你真不能学老夫这手段吗?就当老夫我求你,学了它,只要你学了它,它这上面的因果,我自己去找龙虎山,去找张静清了了,不给你带来困扰。” 鬼手王手上沾了血,但那都是跟名门正派弟子之间厮杀的血,他是全性,人家是名门正派,江湖上碰到了就是开片,生死各安天命,属于是立场问题。平日里就是凭借一身手段招摇撞骗,偷摸钱财,间接害死的人有,但直接动手的确实没有。若不是这样,左若童也不会那般饶他三次不死。 自己这门金遁流光,全性当中多少小崽子想要自己传授,他都没教,哪怕是在名门正派那里,也有不少门派觊觎着。毕竟遁法一道,就目前而言,也就火德宗的火遁兼顾了千里之遥和周身缠斗这两个功能,还得依靠自身功法和真炁化作的火种为媒介。 只是懂了不代表能听进去,不代表能改,没有经历过一遭生死间的大恐怖,很多人很难明白这些道理,包括王一在内。 闻言,王一整个人都麻了,不是,咋还求着我学呢?我看起来是什么都能学会的人吗? “如果是我自用,那自然无所谓。可就是我这门刚悟出来的画地为牢,我到现在也是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画地为牢本身就是我借着逆生三重还有上人你这些天不断施展的金遁流光悟出来的,我得给左门长有个交代啊,这画地为牢,最起码得让三一门的门人也会吧? 对了,要不这样,反正现在咱坐着也是坐着,上人您帮我看看我这手段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帮我参考参考,这样我到时候把这门手段交给左门长时也写上您的名字,说不得也能了一点您跟龙虎山的因果。毕竟左门长跟张天师也算是至交好友,有他说和,说不定您到时候还能留个全尸,有个地方下葬。” 王一将这些道理说的越明白,金光上人头就垂的越低,越沉默不语,因为他太明白王一这些话一点都没说错。这门金遁流光从他以背上人命为代价而问世开始,就注定了想要传下去的千难万难。但越是这样,金光上人就越不甘心。 王一也不是想着说教这位金光上人,这些道理人家金光上人也懂,连鬼手王当时都明白自己哪怕幡然悔悟去赎罪,也有赎不完的因果,这才在临死前再三叮嘱王一,行走江湖莫要说一身手段传自于鬼手王罢了,只是王一没有听进去,把鬼手王未还完的因果也担了,虽然暂时没有仇家上门,但也只是暂时。 王一赶紧摇头,让金光上人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见这位还能折腾,王一也不惯着,大手这么一抓,原本还能勉强腾挪转身的方寸之地,这下变得连让金光上人坐直都困难,这才让这位金光上人消停了一会,而王一这才将这无形牢笼往外延展,让他不那么难受。 “就是因为怕他会做这种事,我才一直藏着我的手段和修为,直到那次在三一门地界他跟左门长对上,我才顺势展露出来。一是为了解他的困境,二也是想让他明白,我的命是他救的,但我的路怎么走,我说了算。上人,你该知道,我不是全性,这时候我还能在这跟伱说话,是您沾了我那师傅的光,不是因为您手中这门金遁流光。” 哪能像他这般随心如意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 “这下您明白了,手段不是想传就能传的,就像我,但凡我学了我那师傅鬼手王的坏,也不会有今时今日这般能够在江湖上行走。三一门的左门长也不会惜我天赋,传我逆生三重这门玄功。您要是还带着这种想法,我还是那句话,您这手段就是找到了传人也传不下去,无论您用怎样的方式都没用,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对于他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 “你都能通过我这金遁流光用逆生三重悟出一门画地为牢的手段了,就是再给你个半生不熟的金遁流光又如何?你不一样能把它捂热乎,捂熟吗!” “您与我一同上龙虎山,把您我的事交给张静清老天师,让他来决断。” 王一这突然跳跃的话题打了金光上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正如王一所说,坐着也是坐着,至于王一后面提到的死时留全尸啥的,他这把年纪了还真没太大讲究。而王一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放了自己,索性就当转移自己注意力吧。再不转移注意力,听着王一之前给自己分析传手段怎么传都可能传下去的话语,他怕自己可能先emo死了。 而就是这一转移注意力,也让金光上人从王一这画地为牢的手段中看出了点门道。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金遁流光?一步一景!(5/5) “你这画地为牢的手段···” 到底是将一门遁法从无到有还原出来并改善的高人,眼力在那摆着。能被王一困住是他自己的性格问题使然,算不上金遁流光的错,画地为牢手段再怎么隐蔽,如果人家不主动钻进来,还要逗弄王一,也不会被王一困住,人家真要在百米外吊着自己,王一有这画地为牢的手段也没法做什么。 但现在他被困住了,在经过了一阵大起大落落落的心情洗礼之后,转移注意力的金光上人也在王一这画地为牢的手段中看出了点门道,这门道看的金光上人也是眼睛瞪得浑圆,直直盯着还不明白自己这门手段给金光上人带来什么刺激的王一。 “这门手段当真是你这十天内悟出来的?你在这之前,真没学过遁法?” “严格来说,应该是这三天才有空创出来,前面您老人家追的紧啊。至于遁法嘛,我还真没学过,就只听过火德宗有火遁,还有一门叫做地行仙的遁法,大概就是商周阐截两派异人斗法中,那位土行孙的土遁原形了。” 王一一本正经的回答,却让金光上人表情开始失控。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就是你除了画地为牢这门手段外的另一门手段吧?也是给三一门的?” 随着符箓上的金光亮起,金光上人再次化作流光从王一这画地为牢的手段中遁了出去,然后在十米外显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王一并没有惊慌,或者说当自己分享关于遁法上的理解时,以金光上人在金遁流光这门术法上钻研几十年的经验,很快就能摸索出一条门道来。 “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你在小瞧老夫?遁法遁法,重在一个遁字,你这画地为牢的隐遁手段也好,我这门手段也罢,还是火德宗的火遁跟地行仙,都变不了根,无非就是彼此之间的门槛高低罢了。你这手段最重要一点就是如何将自身真炁融入虚空之中,然后再将其构筑成牢笼,以真炁牵引一片虚空,将其固化,化作牢笼,门槛不比火德宗的火遁低,三一门里没有修到二重的,没法学这手段。” 王一解除了画地为牢,对着金光上人拱手。 “恭喜上人,在这金遁流光上又进一步。” “不知道,这些年一直在用金遁流光赶路,已经好些年没体会过脚踏实地的感觉了,经过与你这一次的相互印证,或许脚踏实地走一走,我也能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 “前车之鉴啊···” 说着,王一也朝着金光上人的反方向,也就是省城的方向离去。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觉悟。” “拿着吧,这是我金遁流光的命符,与我一身修为性命相连,若有朝一日你听到了我作恶的消息,就可以使用这道命符,它可以让你身化金遁流光,消耗的却是我这一身真炁修为和性命,足以让你把我活活耗死。” 王一也不得不听,因为这门手段是要给三一门的,金光上人不在这方面说明白,王一也不敢交给三一门,交给左若童啊。总不能自己亲自往三一门走一趟,嘴里说着我寻思着这样,那样,然后就可以整出来画地为牢了吧?怕不是能把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气到直接炁化冲三重呢。 术法之间的对拼,比的无非就是同类型之下的理解,双方之间的修为还有是否克制。 只是这术法嘛,伱可以用科学的角度来解读,不代表能用科学的方式将其落实到实际上。 王一能搞出这画地为牢,一方面得归功于他那俺寻思的天赋,另一方面呢,也确实有这另类的科学说法打底,既然遁法原理就是分子振动,那哥们就尝试把我这散出来的真炁通过分子振动的方式融入空间之中呗。分子我是看不到,但我振动我的真炁总行了吧?难道真炁不是分子的一种表现形式?不能吧,然后画地为牢和空间斩就这么应运而生了,只不过后者金光上人是见不到了,进了这画地为牢,王一有九种办法摆弄这位金光上人。 八门入门门槛不高,而且只要练了就能绝对压制一个领域的术法,换谁谁不心动,人心是最不能考验的,手握利器自然杀心必起。站在第三者角度来看,八奇技从现世那天起,就是带着原罪,也怪不了八奇技掌握者以及后人被追杀,要不是撑到了现代太平盛世,有公司压着,这场乱哪里只乱甲申一年哦,乱个几十年都是正常操作。 “然也,多亏上人的指点,对于这一门手段我的理解更进一步,至少将其交给左门长时不会一问三不知,不过要想再深入,就需要左门长和我继续精研下去了。” 甚至王一还有多余的真炁再开一个画地为牢的牢笼,平滑如镜的切面在地面犁出一道痕迹,虽比不上另一门手段的空间斩,但用来应敌也够用了。 只是在王一慢慢将这门画地为牢的手段完善时,在牢笼中的金光上人不知何时垂下了头,闭上双眼,而他手中那道金遁流光的符箓也在隐隐发光。 画地为牢这门手段是要给三一门当护道手段用的,就不能以他自己作为例子让三一门的门人去学,如何让三一门达到二重的门人能够在不损耗自身的前提下学会这门手段才是重中之重。 周而复始,几个呼吸之间,就已回到了省城,回到了自己白天离去的客栈门口。 话语间,以金光上人在遁法一道上的造诣,也能感受周遭虚空的不和谐,不同于画地为牢那种隐匿无声,是一种很明显的割裂感,仿佛自己与此时的王一不在同一方天地之内。 难免的,王一也说出自己对遁法一道的理解,虽然还是那一套科学角度的解释,但把所谓的分子换做了真炁,振动变成了共鸣。在王一这般解释下,金光上人双眼也是异彩大放,因为他知道自己这门金遁流光问题在哪。 “上人,你这此去何为?” “哈哈,成了,道爷我成了!真炁损耗比之前降了一成!哈哈哈!” “哼,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不过你这手段确实有跟老夫这门金遁流光相同之处,金遁流光,也跟你一样是要遁入虚空之中穿行,流光只是一种表现出来的模样,而在这遁入虚空的方面,你倒是可以好好听听···” “这就不错啦,逆生三重谁不知道一重好入,二重难如登天,哪怕是有左门长自己广收门徒,一一传授,无非也就是降低了冲关失败可能身死的风险。该冲关失败的还是冲关失败,这手段要是人人都能学,那这门手段就会在我这废了,因为这不是手段,是取乱之术了。” “这也算是种收缘得果吧,至于这金遁流光,遁法一道,又不是只有金遁流光才能做到瞬息数百里的啊,再说了,我一下子跑那么远干嘛,近点更好杀人家个回马枪不是···” 此时的金光上人站在王一十米外,默默感受自身的真炁损耗,紧接着就是一脸的惊喜。 随着金光上人在牢笼之中的指点,王一这边也在不断降低自己体内的真炁,尝试着用一个正常修行人在这年纪的真炁去操纵这个关押着金光上人的牢笼。有着金光上人这个遁法高人在一旁指点,王一很快就上手成功,画地为牢的这门手段也在自己手里,哪怕是一个正常修行人的真炁量也能做到在百来平方米和十几平方米之间来回变化。 王一接过这道金遁流光的命符,仔细感受了下,确实能感受到与面前金光上人性命相连,抬头看向这位金光上人时,他已背身离去,甚至连金遁流光都不想用。 而金光上人也没有被王一算计的失落感,只是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同时也将手中那张印有金遁流光的符箓朝着王一这边飞来。 只是这一次,他一往前踏步,身形也在脚步迈出的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数百米外。 看着金光上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王一这边也将那含而不发的空间斩收了回来,直到金光上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王一也将金光上人这张性命相连的命符收入怀中,看着被自己刚才逆生三重破坏的林间小路,再看了看自己双脚。 “那就看上人接下来怎么做了。” 一是性命修为不够,体内真炁量不足的话,贸然使用这金遁流光,怕是遁到一半就得把自己活活撕裂开。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在真炁损耗上跟金遁流光不成正比,连金光上人这一把年纪了,每天开个五次金遁流光就已是极限,再开就是烧寿命了,而修行一道,体内真炁和修为是成正比的,像王一,张之维,陆瑾这些年纪和修为成反比的,在修行圈里就那么几十个,而一门术法的传承,从来不是集中在这几十个天才手里的。 不过王一话没有回答全,遁法他确实没学过,见也是第二次见,上一次还得追溯到一年半前的陆家寿宴,火德宗的宗主还有那位弟子丰平展现的火遁。但是关于遁法的说法嘛,他确实听过类似的,用科学的术语来说,所谓遁法,简单来讲就是分子振动,修行者借助自身真炁和功法,调节自身的身体分子振动频率,并将其短暂融入到地火风水等媒介中,并以此进行穿行,躲避攻击的一门术法。 刚才逆生三重一运功,别的倒还好说,就是脚上的布鞋扛不住这爆发力,说崩就崩,难怪人家左门长天天赤着脚走路呢。 你不想学我这手段,行啊,我不传你,我说了,你听了,之后你要是能再把它摸索出来,这总怪不得我了吧,谁能想到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就学会了呢是吧。 可不是前车之鉴嘛,八奇技为啥能闹成甲申之祸,还不就是因为这八门术法只要入了门,对同领域的其他术法而言就是绝对的压制。而且这八门奇技,哪怕是风后奇门门槛也不能说太高,只是对心性方面有要求。 一声恭贺,打断了金光上人的笑声,回过神来的金光上人眼光复杂看着对自己拱手的王一。面人刘确实没说错,自己这些年都没再进一步的金遁流光确实在王一这里进了一步,可人家确实没有一点想要学金遁流光的心思,而自己身上背的因果,也注定了想要传这门手段没那么简单。 “后面那句话上人就不必说了,您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如何,上人能看明白?” 得,绕来绕去,王一还是没躲开这金光上人的陷阱。 “三天···你就悟出了将真炁隐遁虚空,以此构筑牢笼让老夫我一头钻进去,就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又有什么。哪门术法从无到有之间不就是一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到知其所以然的过程嘛,了不起,你真的很了不起,鬼···” 而在王一的解释下,这位金光上人好像找到了金遁流光真炁损耗的这个问题解决方法,还将其说给了王一听,因为王一也需要这方面的建议。 这一老一少就隔着王一这画地为牢的手段,在这人烟稀少的林野小道里谈论着彼此手段上的共同点。 看着这熟悉的照牌,王一也笑了。 “这才叫真正的一步一景嘛。”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闭关在即 解决了金光上人这个麻烦,王一又回到省城之前下榻的那间客栈,住了一晚,睡到自然醒,吃了个早饭,这才买回京的火车票,经过近五天的路程,这才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四城脚行。 随着王一回到四城脚行,这场瞒天过海的替身行动也宣告结束。 而他跟那位蓝先生之间的交易,从蓝先生知道日本大使馆那位斋藤大使莫名暴毙的那天,就被蓝先生送了过来,京城内两个人力车行全被划到四城脚行名下。而梁挺这位机关大宗师,也顺势将自己和几位墨筋柔骨门门徒一块手工打造的人力三轮车也给推了出来,不多,就二十辆。 可就这二十辆人力三轮车的出现,也让四城脚行的名头在京城又上了一个名声。 比一般的人力车要省力,人力车能去的地方,人力三轮车也能去,而且还兼顾拉人和拉货两个功能。 就在王一带着游白云乔装离京的这半个来月,四城脚行这顺势推出来的人力三轮车已经有车行的老板想来问价,看看能不能买一辆回去仿制了。 倒不是他们不想用别的手段拿回来一辆,可他们也得掂量下因为一辆人力三轮车惹恼人家四城脚行少东家的后果啊。 将王一这份信件收入袖口,刘谓也离开了四城脚行的大宅。 把这三门护道手段的种种修行关键写下,王一也将这份厚达十几页的信件装入信封,用蜜蜡封好,交给在书房外一直侯着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 “都盯着我呢,再说了,论信誉,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江湖小栈在这方面的名声啊,你来送这信件反而不会引起有心人的猜测。至于这个过程你会不会偷看,呵,要偷看了,现在江湖上也不会有江湖小栈了。” “还请刘兄亲自走一趟三一门,把这份信件亲手交到左门长手里。” 至于缺点嘛,也很明显,不能带人,只能自己用。而且使用次数跟自身真炁挂钩,极限距离也就十里,要想超出这个极限距离,那就得进阶三重,可到了三重,达到了那理论上后天返先天的先天一炁地步,用不用这缩地成寸好像也没啥意义了。 民国十五年的春节很快就过去了。 而在四城脚行这一边,王一也是按照现代那会的放假惯例,给脚行的伙计全都放了个长假,从年二九放到大年初七,之后再开工。虽然京城内其他行当不是这么放,但他无所谓。 真要想彻底铺设开来,在王一的想法里,至少得等一个靠谱的合作方,不然的话,这玩意最多也只能在京城内流通,甚至还有可能要跟洋人仿制出来的同款抢市场。 “不重要也不会让你亲自送了。” 可惜,这人力三轮车就是四城脚行目前也只有二十辆,而且还编了号,上了梁挺特制的防伪手段和防盗手段,非卖品。 更别说当时王一给他的保证就是在这京城之内,任何人都别想用盘外招对你下手,其他的,他没办法,也不能做。 “你倒是个敞亮人,但我走一趟的钱你可得备好了,我回来可要找你结的。” 人家倒是没像自己这样放长假,毕竟是做酒楼生意的,过年这段时间最是忙活。他刘谓也不是那种勤快人,看着王一这边给脚行伙计放长假,也就找了个借口过来他这边偷懒,只是他偷懒,王一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劳动力,须臾透满城,人家的身法造诣,可不一定比自己当下悟出来的这门缩地成寸要差。 其原理还是那样,在逆生状态下,让自己自身真炁与周遭虚空振动,同频,再加上逆生本身所带有修复功能,直接让这遁入虚空的周身真炁护住自身,强行遁入虚空中,从而进行短距离的位移。 这给脚行放了大长假的日子里,王一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日常的活动之外,就是将自己与金光上人互相验证后,以逆生三重运功时散发出来的白炁为基础,有了个大概雏形的三门护道手段写了出来。 刘谓接过这厚厚一沓的信件,心中难免好奇,他还是见王一第一次写这样厚的信件,还让自己干活。 就靠逆生三重带来的断肢再续这些,讲真,在王一看来还不如画地为牢和缩地成寸来得实在。 “伱怎么不亲自走一趟?” 这三门手段,也分别被王一命名为:画地为牢,缩地成寸和划江为陆。 不能卖,我看看,找能工巧匠来仿制总行了吧? 他这一趟跟着日本商团离京,在上海滩反而有了意外收获,给了那位上海滩大亨杜老板警告,也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通知给了该通知的人。 “你要闭关?你这个年纪就要闭关?” 这三门手段只能说都是上限很高,下限也有保证的术法,而且每一门都是相互联系的,如果没有对逆生三重的熟悉,学不会将逆生状态下自身的真炁遁入虚空,并将其与自己相连,那一切都白搭,而且每一门手段都是得冲关逆生三重的第二重成功后方能修炼,既杜绝了被滥用,也能让到了逆生二重的三一门人在外行走江湖多一门防身手段。 因为王一很清楚,就算有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亲自传授,整个三一门能够冲关逆生三重的第二重境界成功的门人就那么十来二十个,加上早期的,也过不了三十这个数。就这样的数量,都已经是三一门最鼎盛的时期了。 你梁挺这类的机关大宗师我们找不到,花钱找次一点的师傅还是可以的。 这样的数量,再加上被左若童保护太好的缘故,很多三一门人对江湖险恶没有太深的认识,连似冲那样的老前辈都在处理全性门人这件事上走了眼,没王一提醒,哪天被全性门人围杀都有可能。 而这缩地成寸嘛,就是王一在跟金光上人相互印证,在他提点之下悟出的第三门手段。 能在京城开车行的,就算不是在京城贵人蓝先生旗下,也是有蓝先生股份的。都是消息灵通之辈,都知道人家那位少东家在东交民巷大使馆,全程没有多认真就败了八国异人联手,这样一个大佬,想着用盘外招去获利?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身板有八国异人硬,连京城张大帅都把人家当座上宾捧着,算了算了,花钱吧。 而现在给了提醒,有了防范,再加上对那位杜老板的警告,也许能将年后,也就是民国十六年发生在上海滩那次事件的损失降到最小吧,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刘谓捕捉到了关键词,看着王一也是眉头一挑。 京城这位被推举为十五省安国君总司令的张大帅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不断调兵遣将,准备应付年后的北伐军攻势。 “还真是个好由头,难怪你能在鬼手王眼皮底下藏这么多年。行,那我就不多问了,最多三天,这封信件就会送到三一门左门长手中,除了你和左门长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信中内容,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王一兄弟,我亲自走一趟的活可不便宜啊,这份信件很重要吧。” 优点自不必说,修行门槛降低,只要是达到逆生二重的三一门人都能修习,一旦学成了,没有施法前摇,开了逆生就能用,跟火德宗的火遁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自身真炁作为媒介,只是火德宗要放火,动静大,好防备,逆生状态下散发出来的白炁,比较隐秘,大多数人都不会过于在意这些逆生状态下散出来的白炁。 那位叫做李强的大佬,王一虽不知他真名,但作为一名进步青年,能够在上海滩组织武装游行,还能跟三位中的其中之一接上头,那他这则消息的传递就有了效果。以那位的聪明才智,也清楚现在北伐军内部高层党争很残酷,他们都快被逼到边缘了,只是谁也没想到光头这么不做人,下杀手起来比列强还狠。 “如此,就先在这谢过刘兄你了。” 其中这划江为陆对应的就是他悟出最后一门手段空间斩,以自身真炁化作炁刃,藏于空间之中,含而不发。 这种生产线要开也不是现在,这玩意只要推出来就止不住。专利保护这种东西在民国年间也行不通,倒不如暂时当做一种奢侈品,卖给京城里的一些权贵,慢慢把四城脚行人力三轮车的招牌打响,这种本身对技术没有太多要求,全看工业能力的造物,无非就是卖一个物以稀为贵。 他倒也没时间来管王一这边,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与北伐军的内战之中,像王一这类的异人高手是不会下场的,哪怕是身边的高家和出马一脉也是明确告知这位张大帅,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为张大帅本人和其家族保的一个体面退场。 至于怎么个体面退场,无非就是全国通电下野,然后退至关外等着谈条件便是了。 “又不是闭死关,无非就是找个由头,避开外界那些纷纷扰扰,也让那些有心人息了心思。” 梁挺确实能凭借自己的机关术搞出一条生产线,但在民国开一条人力三轮车的生产线,无疑是送钱给军阀和洋人,当时就被王一给否了。 师傅确实能仿制,但人力三轮车本身就是自行车的变种,里面一些关键零件对于一些师傅而言也得靠手搓才行。成本压不下来,花钱整出来一辆自用倒是没问题,但是这对他们来说没意义啊,哪怕他们知道四城脚行手里肯定有压成本的法子,他们也没辙,只能就此作罢,先跟人家混个脸熟,说不定到时候人家真铺设开了,他们也能蹭到头一口汤喝。 不同于金遁流光那种起步就是百里,缩地成寸更擅长就是短距离之间的瞬移。 做完这些该做的,剩下的,就是王一自己的事了。 只是这些事,目前不是王一要考虑的,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自己这趟离京之行所带来的影响。 “放心,好酒好菜和大红包,都给你备着呢,回来少不了你的,不跟你吃完这一顿,我也没法安心闭关啊。” 而王一也是关上房门,在书房中看着民国十六年的台历,看着被自己划上红圈的月份,坐在那里,自语道。 “不先让你帮我把这事办了,万一这因果没担过,岂不是愧对左门长对我的传功之恩,尽人事,看天命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左门长,见字如面 南方,三一门地界。 作为北伐军平定的南方,很多扎根于南方的流派,名家已经结束了封闭的山门和家门,开始重新接触世俗。 因为过了年,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北洋一系与南边北伐军之间的战争完全就是一面倒的趋势,本以为这场争端可能要打个两三年才消停,结果这才差不多大半年呢,北伐军这边势如破竹,开始朝着浙,沪,皖地区战场胜利推进了,想来攻下来也就是年后这几个月的功夫。 而且相比于北洋一系军阀各自为政划地盘鱼肉百姓的作风,北伐军那边显得军纪严明了许多,虽然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相比于北洋一系军阀执政时期要好上了太多。鉴于此,很多流派世家也开始让子弟出来走动,看看情况。 三一门所在的地界也是如此,战事虽起,但总体而言还是太平祥和,没有太大的乱子发生。 前段时间一直被被迫关在山门里,一起研讨逆生三重护道手段的三一门门人也趁着左若童这位门长给他们放风的时间,赶紧下山去采买年货,三一门一大家子也在三一门里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这也算是难得的放松,左若童也是任由这帮小伙子发泄自己的精力,他自己也是过来人,知道把他们关在山门上这么久不下山,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委屈了。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王一这边在帮着给逆生三重找护道手段,他们一大家子人关在山门里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什么时候,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证道之路,需要一个孩子替他们去试了。 同样是性命双修下的产物,逆生三重在进入逆生状态方面要比龙虎山的金光咒复杂,毕竟要在自己体内全新构筑一个人体。 他们三一门与王一之间,只有传法之恩,无师门之实,这传法之恩还未大到让人替三一门寻找证道三重的地步。更别说,王一让李慕玄这个弟子明了心,见了性,还提点了三一门缺护道手段,这些就足以偿还了。 “刀剑能做到的,龙虎之力下的拳脚也能做到,但越是过于追求精细反而失了根本。这样一来,反倒不如龙虎山的金光咒,落了下乘,这确实是一门护道手段,若能证道三重,后天返先天,先天一炁无穷,那这手段就真成了,可惜对于一重,二重的我们,反而有些鸡肋了,瑾儿想法很好,这手段可以学,但不能过于追求精细,也不知道王一那孩子现在在京城怎么样了。” 不过也有缺点,聚炁化形的越精密,对自身真炁消耗也就越大,又要维持逆生,又要聚炁化形,达到与实物真实无差的效果,对开启逆生的三一门门人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个想法一被提出,也在第一时间被落实了下来。 越简单的东西越皮实,反之,越复杂的东西花样也就越多。 左若童越是了解龙虎山张之维的天赋有多高,在龙虎山的地位有多稳固,就越觉得自己当初传法逆生三重给王一是个错误的决定,他真怕王一因为证道逆生三重而误了自身的修行。 但到底算是研发出来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往往能在出其不意之下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就连门长左若童,也得称赞陆瑾提出来的奇思妙想,至少在陆瑾提出来聚炁化形这个想法之前,即便是左若童,也是以逆生状态下的龙虎之力对敌,只是到了左若童这个层次的逆生二重,龙虎之力加持下的性命修为,让左若童一动一静都不是寻常修行人能捕捉的。 虽然看不出来,但不代表不能触类旁通。 这将近一年半没见,虽在三一,但左若童时不时也能从江湖小栈和其他门派那里得知王一在京城的一些动作,与唐门的江湖相遇,在使馆界败八国异人。但随着南北战事一起,封闭了山门,消息也就断了,他也算是王一的半个师父了,能猜到王一所行之路,所做之事,也知晓王一绝对会将逆生三重是否有三重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一想到王一在行自己道路之余,还要分心想着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左若童心中也有愧疚。 似冲和澄真不敢接话,只能在一旁陪着,就在这时,大殿外,李慕玄和陆瑾带着欢快的脚步走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江湖小栈的刘谓少掌柜。 而且也没有过多寒暄,上来就直接把信件送到左若童面前。 刘谓一脸风尘,依托着江湖小栈在中原一带的联络点和特有的渠道,他才能在三天之内,从京城一路畅通无阻赶到地处南方的三一门,将手里那封厚厚的信件送到。 鬼手王为何怕左若童,不就是左若童一动起手,他的倒转八方力场甚至还没来得及捕捉对方就被左若童近身,随意揉圆搓扁。可除了左若童之外,哪怕是同辈的似冲也做不到如此,鬼手王怕的是左若童这位三一门门长,而不是三一门其他门人,他们一拥而上他鬼手王会退避三舍,但一对一,除了左若童他还真不带怕的。 一重的弟子还好,不用过于追求精巧,可以像金光咒那般简单粗暴点,到了二重的弟子,越是追求个精细,出其不意,对自身的真炁消耗就越大。 话题一转,左若童也挂念起自从陆家寿宴比武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的王一。 刚挂念着京城的王一,眼下就有刘谓亲自带信登门,左若童也是带着几分好奇,接过这封厚达十几页纸的信件。一旁的似冲和澄真更是自觉招待刘谓,看人家这样子也知道人家这一路的劳累。好茶好水先招待着,顺便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从刘谓口中知道信件的一些内容。 “到底是自身真炁所化,基于逆生对人体构筑的精妙,我们可以做的比龙虎山金光咒更精细,但寻常弟子,包括二重冲关在内,你和澄真,若是让你们像我这样精细具象化某个事物,伱们能维持多久?” “师父,师叔,师兄,王一师兄托刘少掌柜来信了,说是要亲手交到师父您手上。” “刘谓见过左门长,这是王一兄弟亲自交到我手里,让我亲自走一趟,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里的信件。虽不知内容,但看当时王一兄弟的表情,也知道信件中内容事关重大,在下不敢停歇,还请左门长先过目。” “师兄,你这看起来也不像是高兴咱们三一有了护道手段的样子啊。” 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和龙虎山的金光咒一样,都追求性命双修。只是龙虎山金光咒简单粗暴,只要性命双修这个最基础的功能,剩下的都可以看着来,所以金光作为追求性命双修的副产物,金光化形,御物,都是看个人修行金光咒时的造化。 似冲和澄真一下子就支支吾吾了,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见状,左若童也是叹了口气。 静时如松柏,动时如天雷,再加上逆生构筑人体,本身对四肢百骸,窍穴的熟悉,只需要一招就能废了对手。 话题有些扯远了,此时在三一门的大殿内,左若童坐在蒲团之上,根据陆瑾提出来的这个想法,常年开启逆生二重的他自身真炁更是深不见底。在他周身,均是有自身真炁演化的刀剑,飞鸟走兽,甚至还有一列火车头,虽然只有外形,但那阵势却是骇人,一旁的似冲和大弟子澄真更是早已习惯了自己这位师兄/师父的玄功精妙。 但左若童却没有什么满足感,抬手一挥,真炁幻化的事物又散会原样,归于自身。 而逆生三重不是,同样也是性命双修,三一门祖师可能觉得性命双修的逆生三重就该附带龙虎之力,金刚不坏,断肢再续和重生这些功能,只有这样才能展现出证道三重时的种种玄妙,颇有一种舍本逐末的感觉,只是这种舍本逐末的既视感无论是外人还是三一门门人,都很难看出来。 有了陆瑾这个提议,三一门的门人一同合计试验之下,也发现了他们在进入逆生状态下散发出来的这些白炁确实能做到很多方面的变化,除了最基础的炁墙运用,聚炁化形方面也比龙虎山的金光更精妙,更真实。如果说龙虎山金光咒的金光化形是简单粗暴的刀枪棍棒,那三一门的聚炁化形就可以深化到唐门那种精密灵巧,且因为白炁的缘故,更隐秘,更难以让人注意到。 “王一那孩子给我的信?” 他们或许没有像王一那样直接将逆生状态下的真炁与遁法相结合,搞出上下限极高的三门手段,但不代表他们没别的想法。 在与同门师兄弟钻研逆生三重护道手段期间,本身和家族就跟龙虎山也算有交情的陆瑾也就提出来这个看法,说龙虎山的金光咒跟咱们逆生三重差不多,人家龙虎山的张之维师兄在跟王一比武时,把金光玩出那么多花样,咱们是不是可以学学人家张师兄那般,将咱们进入逆生状态下的真炁也以当做化形,御物的一种手段呢? 但正如江湖小栈的信誉那样,刘谓只负责送信,连偷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这封信件还是一直随身带着,连他都不知晓这封信件对三一门而言有着多大的意义,他现在只想通过左若童这边看看能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蜜蜡启开,信封开启,左若童看着信件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左门长,见字如面,小子王一于京城红尘中修行一年有余,时时惦记着逆生的三重之路与护道手段,终于,在年前一次离京途中与全性金光上人有过交手,在与其独门手段金遁流光的交手和跟金光上人的印证下,对三一门逆生三重的护道手段偶有所得,故而托刘谓少掌柜亲自走这一趟,将我所悟得的三门护道手段悉数告知,这三门手段分别为:画地为牢,缩地成寸和划江为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差阳错 三一门后山,左若童的闭关之地。 一众三一门弟子皆是齐聚后山,互相讨论着为什么这次自己师父这么急匆匆的闭关,更是时不时朝着人群中唯一一个不是三一门门人的江湖小栈刘谓少掌柜投去询问的话语和眼神。 这已经是刘谓亲自登三一门将王一所写信件交给左若童的第三天了。 三天前,在三一门的传法大殿中,位于大殿内的似冲,澄真,陆瑾,李慕玄还有刘谓这位外人都亲眼看着左若童细细看完王一那封十来页的信件后,表情从一开始的讶异,到凝重,写在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影响到了左若童常年维持的逆生二重状态隐隐有了不稳现象,至少在似冲他们这些三一门门人看来是这样。 当时左若童逆生状态下的真炁隐隐有散开的趋势,但也很快稳定了下来。 信件看完,左若童也没有第一时间将这厚厚的一沓信件交给似冲这位师弟,而是收入袖口,只留下了一句闭关就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在场的人对王一也算知根知底,知晓王一的为人,不会做什么对三一门有害的事。正因为此,他们更加好奇王一信上到底写的什么,能让左若童在看完之后脸色变化如此明显,甚至连一句缘由都不说就要去闭关。 似冲他们不敢问,但为了以防万一,也只能先让刘谓在三一门小呆几天,直到左若童这边给个准话。 刘谓也只能无奈在三一门先住了下来,期间,三一门其他弟子也收到了左若童匆匆闭关的消息,也猜到了可能跟刘谓还有王一那份来信有关。 当时陆瑾和李慕玄带着刘谓直接去找左若童的时候,可是一堆人看着呢,瞒不了的。 谁都想知道缘由,可谁都只能在左若童闭关之地外等着结果。 “这王一师兄到底是给师父写了什么啊,让师父这样子匆忙闭关。” “我不知道啊,人家刘少掌柜也不晓得悄悄看一眼···” “你这话说的,想让人家江湖小栈自砸招牌啊!” “我这不是担心师父吗。” “你觉得人家王一师兄会害师父?他可是咱们三一门的外门大师兄啊!” “说是这么说,不过咱三一门哪来的外门,不都是江湖同道的调侃嘛。” “那你就得去问陆瑾师兄和李慕玄师兄了···” 门人议论纷纷,担忧之际,左若童闭关之地的山洞内,传来了左若童的阵阵笑声,笑声之中的喜悦之情更是明显。 “似冲,澄真,瑾儿,慕玄,还有刘少掌柜,伱们进来吧。” 跟着笑声传来的,还有左若童的话语。一直在闭关之地外轮流值守,三天前三一门传法大殿的几位当事人闻言,也带着好奇心走入了山洞,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至少从左若童的笑声来判断,这封王一的来信不是什么坏事。待会进去之后,得好好问问师父/师兄,王一到底写了什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五人进入了左若童闭关的山洞,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这个闭关之地是三一门祖传的,也是当初三一门祖师在门人面前证道三重之地,一个天然的山洞。但现在在这个山洞里,除了左若童那常年闭关盘坐的大石头没有问题之外,整个山洞布满了沟壑,一些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此时也被分成两半,切面光滑如镜,非神兵利器所不能。 整个山洞就好似被两位绝世剑客肆虐过一样,除了这些之外,他们就看到左若童的身影在山洞顶上洒落的阳光中,身影犹如鬼魅,不断出现在各个角落,上下左右都有左若童的足迹,最后才回到自己盘腿闭关的大石头上。 “师父!” 看着左若童那喜笑颜开的模样,陆瑾和李慕玄下意识往前多走了几步,然后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面无形墙壁,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就是没法过去。 而左若童也是长袖一挥,那面阻隔的无形墙壁消弭无踪,而左若童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看着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弟子。倒是似冲,他已经猜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左若童,颤声道。 “师兄,难道···” “是了,三一护道手段初成,他真的做到了,而且他不仅仅做到了悟出三一门的护道手段。” 左若童盘腿而坐,那封来自王一的信件也被他用真炁托着,送到了似冲面前,明明只是一封十几页的信件,但在此时的似冲眼里,却是重若千钧,因为他知道这对三一门而言意味着什么。 同样作为当事人的刘谓此时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了,一封十几页的信件,记载了三一门的护道手段?还是王一悟出来的?这相当于一个门派根本的玩意你就这样写在信里交给我来送?你心就这么大啊? 后知后觉的刘谓只觉得自己没把信件弄丢,也没有去偷看真是一件幸事,不然只要暴露了,那三一门就得跟他这江湖小栈不死不休了,连王一也跟着一块打自己。 “刘少掌柜,多谢了。” “左门长您可别这样,我现在可是一阵阵后怕啊,他王一心可真大。” “因为没有人想到在他这个年纪真能为我三一门悟出三门护道手段。” “三门?” 刘谓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一旁似冲早已忍耐不住叫出声来。 “以遁法为媒介,让真炁与之相连,这,这···”似冲想说这不太现实,但看着上面关于遁法与逆生三重真炁行炁路线,还有周遭山洞的变化,左若童刚才那鬼魅身形,似冲也知道王一和左若童没有必要骗自己。 “对我们而言,确实很难想到这点,因为我们太看重逆生三重,把它放在了一个太高的地位。反而是王一,他所行的路,让他哪怕作为修行人与我等修行人不同,在他眼里,所有玄功和术法,都只是他所行之道上的依靠。就好比一条路,两条腿是走,坐马车,火车也是走,无非就是快慢罢了,到头来,还是被这孩子上了一课,似冲,我愧为人师啊。” 左门长盘腿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好像自从为人师表以来,已经好几次在与王一还有逆生三重相关的方面总是在自叹不如,只是自知者难明,他清楚,也没办法。 逆生三重对于自小就拜入三一门,甚至现在的门人而言,证道三重都是一个抹不开的执念。 这不是一言一语就能抹去的,就像王一悟出的三门手段,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无非就是别把逆生三重看的高高在上,觉得其他术法对于逆生三重而言都是锦上添花。但千百年来,多少人拜入三一门,不就是觉得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不同于其他玄门的通天大道那般看不见摸不着,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吗。 来自外界世人的看法,拜入门下的门人看法,都在不经意间把逆生三重捧到一个极高的位置。 无论是与不是,自小在三一门中学艺,且作为一代宗师的左若童也逃不开这个执念。反倒是王一,这个从一开始就被自己摒弃门户之见传法的年轻人,总是能用不同的方式来教育自己,无论是最初的逆生三重,还是如今的三门护道手段,甚至还有··· 左若童看着手里一页没有递到师弟似冲面前的信纸,上面记载的并不是如何让逆生状态下的真炁通过遁法与虚空连接的思路,而是一段话: 左门长,这三门护道手段只有当三一门人冲关二重成功方可尝试修行,因为只有二重的修复才能抵御逆生在遁入虚空时的撕裂。 —— “师兄!这般大的事你为何不在三天前就跟我们说清楚呢?” “虽然是王一悟出来的护道手段,但终究只是雏形,门中就我修为最高,只有让我先验证了是否可行,才不会让门人空欢喜一场不是。” “是是是,师兄说的极是,师兄,那接下来关于这三门护道手段咱们该如何跟门人弟子说明?” “王一信上有说,三门护道手段皆得冲关二重方能修炼,一重的弟子更需要注重打磨自身根本。至于如何传,怎么传,都得定下个章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我六人一同商讨吧,刘少掌柜,还请你在旁听,为我等指正一些不足。” “左门长,您这折煞我了。” “这不是折煞,对于三一门而言,三门护道手段齐出三一门也是三一门立派千百年的第一次,我等皆没有经验,岂能擅自决断。更何况,我还想从刘少掌柜这里多了解下王一最近这段时日的消息,请刘少掌柜赏脸。”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刘谓这一趟送信之旅的返程又被耽搁了下来,左若童也不声不响将王一信件中那最后一页收入怀中,并没有展现给师弟和弟子看,有些事,只能让他这个门长亲自来。 而远在京城的王一并不清楚自己让刘谓送这一封信能送这么久,随着年节过去,休整完毕的北伐军已经开始再次北伐的征程。 王一也明白,自己也将迎来可能导致历史发生拐点的因果反噬。 他必须得闭关了,只是在闭关之前,他还有几件事需要做。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手准备 穿越者会承受因果反噬吗?王一不知道。 至少在来到一人之下这个世界的民国时代之前,王一看的那些具体记不清名字,但来到历史上游,以穿越者身份引发蝴蝶效应从而导致历史拐点发生变化的里,穿越者只会将历史拐点从已知时间线导向一个未知时间线上,剩下的便是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没看到什么因果反噬的片段。 但在一人之下这方世界,因果反噬是真实存在的。 几十年后的现代,龙虎山罗天大醮前,八奇技之一风后奇门的传人,武当王也正是因为通过风后奇门观测,占卜罗天大醮的结果,哪怕没有对外人说起,也遭到了因果反噬,七窍流血,人差点就没了。 王一知道自己是穿越者,本身在观测未来方面就作弊了,命格比较特殊,大概是这样,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遭到因果反噬,因为他已经合理存在并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 若是顺其自然,躲在山中修行,中间该出手时出手,然后就是和平到来,新时代开启,那就一切安好,说不得还是修行圈和世俗圈里的一方大佬,别的不说,哪都通这个公司自己绝对是连赵董这位老总都得称呼为一声王老的存在。 但王一知道自己能活下来,能够合理存在并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不是因为自己好命,是有人把自己的命给了他,那他总得做点什么。 “不过是有备无患,毕竟这世道这么乱,天晓得哪天飞来横祸就把我给收了,买个保险,图个心安。” 若是自己真没扛住这因果反噬直接没了,这本东西他就让梁挺给先生送过去,因为他只能信得过梁挺,信他能够帮自己完成未了之事。 “嗯,一年后,若是没有尾款到账,就停了这秋叶海棠图,将其送到三一门吧。” 在王一想来,以左门长的为人和智慧,也会清楚这张可能成为半成品的秋叶海棠图应该给哪一方比较好。 但对于眼下这位跟王一对接的黎叔而言,就是另一想法了。 “王一少侠,你该知道这位闹出的风波,虽然京城张大帅暂时没管他,可不代表不会管他,眼下南北战事再起,这位也算是南边的一个代表了,保不齐那张大帅会拿他来祭旗。这位背后牵涉多少,你在京城扎根也有一年有余,也是知晓的,这已经触及到小栈的莫问国事了。” 而刘谓也不可避免提到自己来送信离京之前,王一提到的闭关。 “啊?” 但这最后的杀招,空间斩,又名为划江为陆的手段嘛,只有能担任下一任门长和德高望重之辈者才能修习。 这样想着,王一将这本《未来事记》放在自己身上收好,打开房门,他还有些话想跟四城脚行的朋友们说说。—— 三一门后山,左若童闭关之地。 “这就是我要跟黎叔你商量的事,想来这件事你应该能拍板,你看看,这里的钱财可能支撑多少时日?” 不过也不可能现在就让他们修习,至少得等左若童将这三门护道手段修习风险评估完成才可以。 “至于另一件事嘛,不知黎叔知道我托刘兄让江湖小栈画的秋叶海棠图?” 而这个最近的具体时间节点,就是民国十六年四月! 了了三一门的恩情,剩下的就是自己两手准备了。 王一关上房门,从书柜上取出一个册子,上面则是由他自己写的四个大字:《未来事记》 他不可能记住从民国开始到现代的每一件事,但一部分大事件,虽无法具体到年月日,但一些先后顺序他还是记得的。 王一挥手,之前从张大帅那里薅的八条大黄鱼外加两张填有数字的支票,这是他个人能支取的最大金额,这个四城脚行算是秦二爷还有梁挺的心血,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让这四城脚行倒了。至少现在,这个四城脚行让京城很多百姓有着一口饭吃,有着一份钱拿。 作为当时在场见证王一那写有三一门三门护道手段送来的六人,也在短时间内商议出了一套将这三门护道手段传授下去的章程,跟龙虎山那边天师给下任天师传授五雷正法前的准备没差多少。 黎叔抬头,表情疑惑,因为他从王一这番话里怎么听出了托付后事的味道? 自己主动泄露天机,还与处于时代节点中的人直接或间接的接触,这些因果并没有第一时间在现在表现出来,而是在慢慢积累,因为未来之事不可知。王一不清楚自己目前做的这些能否真的在某个关键历史节点上做出改变,自然的,因果反噬到底会不会有也是个未知之事。 “一年光景应是没问题的,但之后随着脉络图的细化,走的越远,这花销也就越大,个中因由,王一少侠该知道。” 闭关这个词,可以出现在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身上,因为他逆生二重早已达化境,却迟迟未能找到证道三重的路,所以需要时不时的闭关,不断精修自身,搞清楚问题出在哪。 “黎叔,这事难办吗?” 至于送出去之后,这因果反噬会不会追着自己杀到彻底从这个世界消散,靠,真以为他怕? 若是没有,这本东西他就毁了,反正都记在自己脑子里,后面随时随地都能写出来。 一番居安思危的话语也算暂时打消了这位黎叔的疑虑,毕竟他很难想象王一这种年少有为,放在异人修行圈里都算半个大神通者的英才会有飞来横祸,那这横祸得是多大才能收了这位啊。 三门护道手段虽然说是机缘巧合,但既然悟出来了,哪怕只是个雏形,也得让刘谓亲自走一趟给三一门送去。 看着桌上写的这个名字,黎叔额头也是有冷汗落下,可谁叫刘谓不在,他就是京城江湖小栈最大的话事人呢,没得推啊。 所以从鬼手王离世之后,他行走江湖,主动去接触南边的北伐军,让两位异人去先生那边,主动在陆家寿宴上崭露头角,以陆家寿宴比武为引,在异人江湖中闯下名头,还有不久前离京之行,在上海滩第一次以异人身份主动接触组织,透露未来的情报。 书房内,江湖小栈在京城开设的迎鹤楼掌柜黎叔在等着自己,刘谓迟迟未归,他也只能让这位称呼为黎叔的掌柜帮自己做事了。 心中松了一口气,黎叔抹了一把汗也回应着王一,传话而已,不是大事,江湖小栈还担得起。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在不确定这因果反噬会不会落下,会不会把自己搞得身死道消之前,他必须把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 “自然是知晓的,但王一少侠要是想催促进度就难办了。依我估计,这秋叶海棠图想要细化到上面的脉络清晰可见,最起码还需三年的功夫才能完成,这笔开销可不小,王一少侠可多点准备。” 一事既了,还剩一事。 “我也没跟你们问国事啊,只是想借着小栈的耳目,若是能找到这位,就跟他说一句,多事之秋,莫要回京,保存自身,待时而动。至于他听没听进去,回不回京,这就不是伱我能左右的了,这要求不过分吧。” 而就目前而言,除了左若童这位门长可以三门尽修,剩下的无非就是似冲这位左若童同门师弟,澄真这位大弟子,陆瑾,李慕玄,水云和长青这四个。 而这位黎叔呢,也知道王一的名头,只是王一想让自己办的事嘛,他还真不好答应,因为他要让他们江湖小栈找人。 若是能通过前面两门手段自己把最后一门手段给悟出来了,那没说的,下一任三一门话事人就是你了。 他也能通过自己所做之事,能够大概具体推测在哪个时间节点下,会有可能的因果反噬降临。 说着,王一也朝这位黎叔拱手持晚辈礼。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是王一专门记录下来的部分未来。 但因为王一是穿越者,术士需要通过内景观测占卜才有可能知道的某些未来片段,具体时间节点对于王一而言是透明的。 这套章程刘谓这位少掌柜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在章程商议之后,自然也就得向刘谓询问起王一最近的消息。 他也知道这本东西里面牵涉了多大因果,那是真正一定程度上会把当下如今还算已知的局面导向一个未知的方向,但再怎么未知还能比现在已知的更糟糕?他不信。 若是自己没担住这因果反噬,自然也就无法帮左门长完成证道逆生三重的猜想,但至少有这三门护道手段在,哪怕后续三一门没有得证三重,依然能挺立于玄门之中,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三一门衰败之事,只留陆瑾这根独苗独活数十年,还因此有了心魔,这也算是还了左门长的传法之恩。 如今已是民国十六年的正月十五前夕,也就是阴历的二月,距离四月也就只剩两月。 “如此,便是我在闭关前原本想拜托给刘兄的两件事了。只是刘兄迟迟未归,我也只能让黎叔你代劳,若是刘兄归来见我闭关,就请黎叔托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这个红包可能要晚些给了。” 这是自己从修行有成以来,就一直在准备的东西。 画地为牢和缩地成寸这两门手段可以让冲关二重的门人弟子修习。 面对眼前王一这郑重的晚辈礼,黎叔虽不知缘由,但还是对其点了点头。接过那个写有名字的纸条,再用术法将这订金收入,行色匆匆的离开了书房。 作为一代宗师,有数的玄门魁首,左若童自然会比王一做得更好。 这些主动泄露天机的操作,虽然因为王一这大概是穿越者的特殊命格,没有像那位倒霉蛋后人王也那般在第一时间被因果反噬。可王一如今也算修行有成,所修功法又是以自身磁场与天地磁场共鸣的人体磁场,常常阴神离体,感受天地磁场的共鸣,隐约也猜到原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若是如此,可办。” 可除了左若童这个没得办法的闭关之外,就是同代的龙虎山天师张静清也没有像左若童这样频繁闭关过。 闭关话语一出,左若童就下意识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搅动 三一门后山闭关之地,左若童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在听完刘谓说完关于王一最近近况,一直到说到闭关这个词语时,他就本能意识到不对。 山洞内的陆瑾等人也清楚看到左若童在听到王一闭关的消息时,脸色骤然发生的变化,完全没有之前三一门多三门护道手段时的欣喜。 “师父?” “师兄?” “左门长?” 山洞内五人皆以不同称呼唤着左若童,但左若童此时也无暇回答,因为他正在思考王一闭关的原因。 他左若童不是术士,无法通过进入内景占卜未来,弄清楚王一闭关的原因,可他是个绝顶的聪明人。 “你所说的为师何尝不知,可王一对我们三一门而言可谓恩重如山,传功逆生三重之恩虽大,但他已经通过瑾儿和慕玄,这些年,他们两个的成长为师都看在眼里,即使为师这一生无法得证三重,有你,有慕玄,有瑾儿,水云,长青他们,三一门依旧可以延续下去。 “这关乎到王一的性命!现在就动身!” “···是!” 而这三门护道手段,为师甚至从中看到了可能得证三重的契机,就凭这些,为师就是此刻替王一担了这因果而身死道消也不为过。如此恩情,你让为师就在这方寸之地内坐视不管?等着王一因为因果反噬而身死道消的消息传来?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为师这么多年对你,对众多弟子的教诲就是这些吗?” 听着左若童这番话语,澄真直接跪下,想要让左若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王一啊王一,你这家伙还真是把异人圈搅得天翻地覆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死劫,还牵连到左门长这一代宗师的生死上面了,还有得证逆生三重的契机?你真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因为闭关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修行有所悟;二,疗伤或者调整自己的状态应对即将来袭的敌人。 “似冲!我即刻修书一封,你替我走趟龙虎山,亲自把这封信交给天师。术士占卜一道,我三一门虽不涉猎,但龙虎山底蕴深厚,虽不及武侯一脉和术字门,但若是寻常占卜吉凶应是无碍,具体内容我会写在信里。” 只要不是涉及到逆生三重这种心中执念的事,他比谁都清醒,想要不靠术士手段,进入内景由因推果他没办法,也做不到,这不是三一门的专业领域。但是结合他与王一之间的认识,最初的谈话,王一这一年多来上京做的事,由果推因却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是这样,那无论王一怎么跟南方接触,也都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在这种局势即将明朗之际,更没理由去闭关,因为他肯定是想看到天下大定,大治。 无论是他那与三一门不一样的逆生三重,还是这三门护道手段,都注定了三一门今后数十年,数百年都没办法绕开王一这个人。就这一点,似冲就得把这事办好了,不然三一门也妄称玄门了。 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那挂着的民国日历。 “你家三代单传,我可担不起让你在我这折了的因果,至于这一关来不来,也尤未可知,让我自己扛吧。” “澄真,接下来要辛苦你主持一下三一门的门中事务了。” 只要通过运行体内真炁,在这墨汁涂抹处写画,所有涂过这批血墨的人,在其自身涂抹血墨之处都会显现出痕迹,痕迹正常在一炷香内消退。相较于名门王家‘神涂’阴阳纸那种一对一或者一对数的传讯手段,秘画门的手段‘秘画’应用范围更广些。 再加上刘谓的说法,眼下南北战事结局一目了然,北洋一系败北只是时间问题,京城那位张大帅虽然是个明白人,但保不齐他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会不会找王一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以闭关作为借口不见人,这也是一个选择。 说着,刘谓也将自己一截袖袍撕下,上面正是现在在京城江湖小栈迎鹤楼管事的黎叔,在安排王一让自己办的事后。老成持重的他总觉得王一话里话外有种交代后事的不妥,连忙用异人圈中的秘画门营生手段给远在三一门的刘谓传信。 只是左若童还是觉得不对,因为按照他对王一的了解,他没必要在这点上虚了那位张大帅,刺王杀驾这种事,王一不是做不出来,还是在京城,他跟那位张大帅之间可没有一个战场去拦截他。 就这八个字,也让似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而左若童更是直接,他甚至不顾刘谓这个外人在场,主动解除了身上部分常年维持的逆生二重状态,一截苍老的手臂露出,左手一挥,就是一截白袖落下。接着左若童以手代笔,以自身真炁作墨,在这一截袖袍上写下给张静清的内容,然后就是包好,交给似冲。 “师兄,王一的事情竟能严重至此?” 就凭这些,他澄真的命给王一都不为过。 他只是在四城脚行的宅子里,召集了秦二爷等一众长辈,梁挺,游白云,面人刘,老孟,跟他们说自己要闭关两月,两月之内不见人,饭食什么的,直接备好干粮放在屋内便是了。 可惜此刻远在京城的王一根本听不到刘谓的抱怨,也不知道自己为应付这可能降临,可能不降临的因果反噬所要进行的闭关,会让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直接选择去求助龙虎山,名门四家中的陆家。 他就送个信的差事,知晓信中是王一为三一门悟出的三门护道手段已经是很吃惊的事了,结果话锋一转,从他嘴里说出的闭关竟然成了王一此刻要度过的生死劫?还他妈是因果反噬的生死劫,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可这时候,自己是走是留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 “弟子在!” 至少就目前北伐军的宣传方针,所做之事,还有当下的攻势,都在说明这一切将是如此。而王一上京扎根,虽被那位入主京城的张大帅奉为座上宾,但王一当时也在陆家寿宴上说过,他跟北方这些家伙不可能是一条心,所以从那会开始,他就已经看好了南方这边会胜利。 可他自己的命能给王一,可左若童对整个三一门的门人而言心中地位太高了,一代宗师,如师如父。用左若童的命去换王一的命,他澄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郑重其事将左若童这截袖袍接过,朝着左若童拱了拱手,就转身奔出了山洞,连跟山洞外的弟子打招呼心思都没有。 “是!” “师父!若真是您说的那样因果反噬,这一关,只能王一他自己过,师父您帮不了他的!” 此刻作为现场唯一的外人,刘谓已经懵了。 “龙虎山,陆家,李老板离三一门地界不远,最慢两天内就有消息,再加上传信手段,两天之内,我就能知晓一个结果。之后,我会跟刘少掌柜亲自走一趟京城,去给王一那孩子护道。” 王一知道游白云要说什么,却提前阻止了他要说的话,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关上了房门。 秘画门和名门王家,都是异人圈中两大丹青手段的大派。 “为师需要你们即刻下山,瑾儿你回家一趟,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希望你能从陆公那边得到关于南边北伐内部的情况,以陆家在世俗的地位,想来南边不可能不去接触的。为师希望伱能问个明白,问个清楚!” “师父放心,弟子自然晓得轻重。只是弟子想知道,师父您呢?” 陆瑾和李慕玄不解,为何突然自家师父脸色大变,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甚至还要让他们下山去找自己的家族。 “瑾儿,慕玄!” “该做的都做了,无论这一关过没过去,想来都能帮到先生他们,梁挺他们的去处我也有了安排,这些事做了,也不枉我在这个时代走一遭,本就是个该死之人,能活这么久,见识了这么多,已是侥幸,又何必留恋那么多呢···” 眼下世俗圈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南北战事再起,而因为地处南方,三一门更是直观了解北伐军过境时的军纪严明,在战场上对北洋一系更是势如破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顶多再打一年,就是天下大定,北伐军定鼎中原的结局,这乱了快三十年的世道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大乱之后就该是大治。 “师父,您带弟子修行时就说过一句,修道之人最是贵生···” “一哥···” 他没见过王一,也明白这三门护道手段对三一门而言有多重要,更别说刚才左若童还提到了,他从这三门护道手段中看到了得证三重的契机。 似冲还是没了解情况,三一门得三门护道手段本该是大喜的日子,怎么突然就跟王一性命攸关牵连上了?总不能是王一悟成三门护道手段触犯了因果吧?不能够啊。 注意到李慕玄的脸色不对劲,刘谓倒也是个人精,大概猜到左若童想到了什么,刚打算解释下王一跟他说的闭关缘由时,手上袖袍也出现了点点痕迹,让他停止了话语。而看着袖袍上逐渐显露的痕迹,刘谓的表情很快变得跟左若童没差了。但他还不得不说话,这要是不说出来,到时候连自己都得担因果。 陆瑾和李慕玄也随之跟上,他们对于王一的感情更是直接,一个可敬的兄长,怎能对兄长的安危坐视不理? “左门长,京城那边的管事给我发了消息,还请您现在做决断。” 面对似冲的询问,左若童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到左若童这般郑重其事,提到了王一,陆瑾和李慕玄虽不知何故。但也明白事态的严重,他们在三一门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左若童如此失态。 只是在这闭关之前,他还是替面人刘这位全性的门人圆了下心愿,在这位面前仔细展示了一下自己学自他的捏骨画皮朝着变化之术进阶的体内真炁运行路线,想来以这位的才智,应该有了大概思路,知道接下来自己这门手段该以怎样的方式去修习,至于传人,就只能他自己去找一个了。 在似冲看来,王一早已是三一门的人。 面对左若童的反问,澄真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师父?” 王一将所悟的逆生三重三门护道手段让刘谓送来,就可以排除掉第一种可能。而疗伤,说实在的,就王一还有自己见到的龙虎山张之维,不是他和张静清这种玄门掌门下场,除了设陷阱以人数去围杀或者动用军队,寻常修行者碰到这两年轻人都不知道是谁围杀谁呢。 因为王一走的是人道,既然要走人道,就自然要入世,在红尘中修行。 除非,除非他提前知道了这场南北对峙的战事结局?! 这个猜测一从左若童脑里生成就无法被抹去,但他更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 王家以家传手段‘神涂’传家,通过阴阳纸进行千里传信,应敌。秘画门,他们秘画的手法叫‘檄青’,他们会在特制的墨汁中滴入自己的一滴血,并将混着血的墨汁要么涂抹在自己身上,或者用来传信的衣物或者纸张上,墨汁很快就会消失,完全看不出来。 而在众人当中,只有术士游白云似乎看出了王一闭关的名堂,趁着众人离去之际,他悄摸溜回来,叫住了准备回屋进行闭关的王一。 所以当刘谓把黎叔传给自己的信息交给左若童,让左若童过目后,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就真的脸色大变了,因为自己最不敢想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修道之人最是贵生,可还有一句话叫朝闻道,夕死可矣,去吧,让外面的弟子散了,为师接下来还需要闭关,调整自身。刘少掌柜,还请你多担待。” 只能在澄真身后,时不时回头看着看着此刻已经入定的左若童,无奈苦笑。 “慕玄,你家世代经商,消息广,渠道多。为师希望你拜托你的父亲李老板,看看能不能从中下层的军官接触,了解接下来北伐的动向,越详细越好!” 挨了王一的教训,面人刘也明白选传人这件事上,不是只教手段那么简单。 师命难违,无论左若童做出怎样的决定,无论此刻澄真心中再怎么不愿,他也明白自己阻止不了左若童,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左若童,只能对着左若童三叩首,之后转身带着刘谓离去。 “泄漏天机,因果反噬。” 自顾自的说着话,王一也双眼合上,心神入定,开始迎接那个可能在四月份到来的因果反噬。 这两天工作上的事太多了,我的问题,还是没存稿惹的祸,后面会补上,请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卦象:千年变局 闭关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王一而言。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自己主动泄露天机,可能导致四月份的那个事件出现变化的因果反噬到底重不重,有没有。可这玩意他也没法让人家术士去占卜,人家又不是穿越者,让人家这样去占卜,可能话还没说出来人就当场七窍流血而死了。 他只能自己扛,但距离四月还有两月时间,这种等着头顶上这只鞋有没有,会不会掉下来的感觉是真不好受。 但闭关总归是有好消息的,眼下时局很明朗了,谁也看不好这位京城张大帅能赢南边的北伐军,他张大帅或许在关外名声很好,但在关内吧,也就那样。北洋一系的另外两个大帅,孙大帅和吴大帅都被北伐军说摁下就摁下了,就剩一个张大帅也是独木难支。 而作为京城第一人的王一这时候突然闭关,不见外人也更是说明了一个信号。 这趟浑水他不掺和,事别来找我,我只负责保你张大帅在京城的安全,不负责去给你做什么刺王杀驾的糊涂事。 至少在京城各方势力看来,王一此刻在的闭关就是释放这种信号。 京城的大帅府,张大帅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之前跟王一那么多次相处,大概也知晓这位的底线,跟自己无非就是合作,不会深交。如自己这边的高家和出马一脉所说那样,越是本领强大的异人,在这种一国命运的战事中越是得置身事外,随意下场可是会遭因果反噬的。 “妈了个巴子,都说世上只有神仙好,你们这帮人在我们眼里也算是神仙了,没想到一个个这也不敢做,那也不能做的,还没老子过得舒坦。” “帅爷,我们要是什么都能做,现在这世道只会更乱,世上没有这般光吃不做的便宜事给我们。” “我咋听着伱这是在点我呢?” 听着高家子弟高进的话语,张大帅也是有点阴阳怪气,但这位高进倒也了解这位张大帅的性子。 “帅爷,您这些年在关外给关外百姓带了什么实惠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这可能不是帅爷您的本意,但在这世道,关外百姓确实得记您的好,他们活的比关内大多人要好多了。但眼下这形势,您要是再扎在关内跟南边耗下去,得不偿失,那位上杉大使···” “怎么?你怕老子忍不住性子,接了他的买卖?” 话语一出,这位叱咤多年成就一方枭雄的东北王不怒自威气势散发,一个尸山血海里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枭雄。尽管他只是个普通人,但这个普通人动动嘴,就能让把一个异人门派连根拔起,这一股气势也让高进不敢再多言,因为他是真的怕眼前这位张大帅忍不住接过日本人那边趁火打劫的买卖,高家,出马一脉这些年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喘了一大口气,再来一次,那他们一家一派可能就真要在关外断根了。 “你们都说我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老子也清楚,不过老子也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能给。妈了个巴子,大不了就是打嘛,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再拿这些东西打回去,他们可比老子还不好受。” “可帅爷,咱们打的赢吗?” 正因为地处关外,看着自家长辈一个又一个牺牲在那片土地上,也见识了这位张大帅如何对日本人那边吃拿卡要的。明明人家那边全国面积加起来都没他们关外三省多,可这些年不断与张大帅与虎谋皮给出了那么多好处,日本人那边虽有怨言,但也没见人家国力衰退到哪去。 见微知著,他真的不看好张大帅跟日本人开打的结果。 张大帅横了这年轻人一眼,反问道:“那当年你们高家干嘛还要跟日本人,跟沙俄打?” 高进不回答了,因为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小子,你还有的学呢,对了,我听说有个日本商团死在了汉口火车站那边是吧。” “算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查过了,大使馆那边的人。” “不止这一批吧。” “嗯,障眼法,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明面上这批死的太惨,也影响了暗地里的那一批,他们跟南边的生意没谈成。” “我说上杉那老小子怎么最近来我府上这么勤快呢,去,把六子叫来,今晚让他陪他老子也去人家那边走动走动。” “是。” 京城这边随着王一放出的闭关消息,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呢,则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浑水摸鱼。 而对于在四城脚行大宅子里佯装闭关的王一而言,他的闭关日常就是每天入定,灵魂出窍与天地磁场共鸣,看看能不能感受那含而未发的因果反噬到底是怎么个事。其次呢,就是想着能不能再精进下自己的人体磁场,从鬼手王那里学来,又在自己手上完成转职的一门功法,总得给后来人留下点什么。 只是王一在那不断调整心态等着这个因果反噬降临,因为王一这个闭关而闹出的风波却还在扩大。 —— 江西龙虎山,天师府。 自从民国十四年的陆家寿宴比武之后,到现在民国十六年的二月,算一算已经是一年有余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原本让张静清天师一直头疼该如何教导的大徒弟张之维也有了些许变化,也许是因为真的见识到了天下还有同辈人能跟自己一较高下,真的把张静清借助陆家寿宴那场比武结果而教训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许是因为当时与王一分别时,王一最后跟他说的话语,让他不要拘泥于龙虎山的地界,多去龙虎山之外的地方看看。 回山之后的张之维没有变得安分守己,反而是时常下山,按照王一给的一点小建议,去龙虎山地界之外行走,以一身邋遢的道袍行走于俗世之中来助自己修行。 张静清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听之任之。????因为张之维确实变了,以前的张之维是狂,是那种没有站在他人角度,只按照自己想法做事的狂。偏偏背靠龙虎山,自身修为又早已远超同辈,除了自己,就连山上一些跟张静清天师同辈的高功都不好说自己能不能稳赢张之维,这样的背景和自身实力上的优势,让太多人没办法对张之维做什么,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 但张之维现在想自己下山,去龙虎山地界之外看看真正的世道如何,张静清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只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 毕竟现在这世道,基本上龙虎山都是半封闭山门的,就算你是天师府首徒,也不能这样说下山就得下山嘛。反正天师府上下没人能拦得住你,你来找师父报备一声,然后偷偷下山,回来了师父再按天师府的规矩让你去面壁,时间到了再出来,然后再继续之前的操作就完事了。 大徒弟是让自己省心了,他也就可以放宽心好好调教另一个天赋不差的徒弟了。 一年多的时间下来,大徒弟张之维愈发得成熟,逐渐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以圣的标准要求自己,以凡的眼光与他人相处,张静清有时候觉得,张之维身上凡的味道多过圣的味道。但对张静清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嘛。 虽说他的天赋确实很大程度成为天师府另一个不比祖师张道陵差的人物,但也只是有大概率能成,也是有小概率未能证道的,万一真碰上这种小概率了,与其让张之维到时候像个圣人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也想让自己这个徒弟到时候也能如常人那般,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反正龙虎山也不忌嫁娶。 大徒弟愈发懂事,另一个徒弟也在自己调教下,修为上也逐步提升,就只需要一个契机,也能完成自身的蜕变。 这两个徒弟,若是一切顺遂的话,待自己百年之后,张之维传道统,说不得能为龙虎山再开一脉,另一个徒弟林怀义也能接过自己的衣钵,继续维持着龙虎山的传承,再加上自己其他的徒弟,嗨,我龙虎山千百年的传承可是在蒸蒸日上啊! 而引导这一变化发生的,则是那场陆家寿宴比武,那个让自己大徒弟张之维难得吃一次瘪的另一个天才,王一。 厢房里,张静清天师想着这一年多来龙虎山上的变化,一张老脸也是笑开了花,日子就这样过着可以了,不要求太多。 “师父,三一门的旷雅先生有事找您。” 旷雅先生自然就是似冲这位三一门高功的道号,除了同辈可以直呼其名,像田晋中这样的其他门派晚辈,都是称呼道号居多。 门外,是穿着道袍,有点少白头痕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另一名弟子田晋中。 这也是张静清众多弟子中最让他省心的,天赋中上,但其品性却是他一众弟子之最,没有张之维的狂,也没有林怀义的贼,少了几分圆滑,多了几分务实。如果说前面两个弟子一个能传道统,一个能传衣钵,那田晋中则是最佳的护道者,若有朝一日龙虎山真遭横祸,道统和衣钵都可能覆灭之际,田晋中是唯一能将道统和衣钵找到合适传人继续传承下去的那位护道者。 “知道了,容我准备一下。” “师父,您还是快点吧,旷雅先生那个样子十万火急,说还带了左门长的亲笔信,需您亲自过目。” 厢房房门打开,张静清魁梧身形从中走出,还没等田晋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越过他,朝着天师府待客的正殿走去,田晋中也是急忙跟上。 一直在正殿等待的似冲也见到了张静清,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说明来意之后,也将左若童的亲笔信交给了张静清。 了解到信中内容之后,张静清也是第一时间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和似冲。 是夜,一脸苍白,虚弱模样的张静清也从厢房内走出,将自己所占卜得到的批语交给似冲,让其赶紧下山。 而他自己也不顾其他弟子的搀扶,对弟子田晋中问道。 “之维呢?” “师兄他下山已经一月有余了。” “你们现在立刻马上下山,托江湖小栈也好,自己门路也好,给我找到他,找到他之后就立刻给我把他带回来!快去!” “是!” 众多龙虎山弟子不明白为何张静清突然情绪大变,这般急躁想要唤张之维回山,但也得嘱咐那些入门一年不到的小弟子赶紧照顾好张静清,这才匆匆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在似冲这位三一门高功后头,前后脚功夫下了龙虎山。 从未见过龙精虎猛的张静清这般虚弱的小弟子也是小心翼翼搀扶着他回房,但对于张静清而言,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内伤,单纯只是消耗过度,需要调息罢了。 而在张静清的桌子上,也有着一张写着四个字的批语。 正是这四个字的批语,就让张静清差点没被抽干。 而这张四字批语的内容就是:千年变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左若童登门 京城这边闭关的王一不急不躁,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慢慢的,不再去在意那到底会不会有的因果反噬,真正将这次当做是一场闭关。 心态上的调整,让王一在静功方面的修行更进了一步。 他每日就是日常的打坐,入定,然后就是午睡,时不时还会在房门外挂上一张纸条,跟外面的仆人说一声自己今天想换换口味,让其做好送到门口,轻敲三下房门即可。 这一套操作搞下来,连把术士小子游白云都给整不会了,你真是在闭关啊? 王一也没办法,总不能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吧?那会变胖的!自己可不想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有个小肚子,踏入修行圈也不意味着异人就可以疏忽身材管理了,只是异人在得炁之后,自身生命有了一定的升华,新陈代谢方面比常人好的多,不容易胖,也不容易瘦。 在这样的入定修行之下,王一发觉自己的一些手段还有了精进。 最明显的就是磁场雷达和磁场运转这两个了,范围从最初的一百米扩大了五百米。 每次自己灵魂出窍,与天地共鸣之间,自己方圆五百米内任何生物的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自己感知,而过了五百米这个范围吧,就需要自己的灵魂去探索了。磁场运转更是如此,京城的二月份还是冷的,但在王一将磁场运转范围扩大到五百米这个范围后,对于这附近的百姓而言,感觉最明显就是天气没那么冷了,不至于到那种冻死人的地步。 这种异象很难引起有心人的察觉,也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那些随时可能被冻死的人。 他这边倒是自由自在,一副没把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因果反噬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三一门而言,当左若童收到似冲从龙虎山那边,拜托张静清这位天师占卜得来的卦象批语后,整个人就真的不好了。 千年变局,就这么四个字,没有指出一个大概未来方向的批语,直接让张静清这位天师差点就元气大伤,整个人都虚脱到现在都没好个利索。 而被自己打发下山,赶紧回家打探消息的陆瑾和李慕玄也分别在似冲之后传来了消息。 不外乎就是那些漂亮话居多,什么民众箪食壶浆,竭诚欢迎,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境界犹在眼前。而作为江浙一带的大家族,陆家还未退位的陆老太爷,正在逐渐接手家族事务的陆瑾之父陆宣,也很难察觉到即将在四月开启的二次北伐前夕,南边北伐军内部已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或许在他们看来,眼下北伐军内部的一些矛盾无非就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党争罢了,党争这种事避不了的,反正只要这场北伐最后结果是好,天下安定就行。 他们这些在江湖,在山野中的异人流派,世家就不要去掺和庙堂之上的算计了。 可越是这样,左若童看着似冲送来的占卜批语就越觉得不对劲。 千年变局?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事怎么能跟千年变局扯上关系?就是当年明太祖再续汉人脊梁,重建汉人王朝时,那位青田先生刘伯温占卜大明国运时也没有这般模糊不清的批语啊。 这是一个很无奈的看法,哪怕是辛亥之后,两千年的帝制被推翻。 但对于本身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左若童等人看来,推翻的帝制只是个名头,要不了几年,指不定就有人学那位袁大总统玩复辟。只是有了这位大总统的例子在前,后面再出现的帝制可能就会像大英或者隔壁日本那样,作为一个虚君,一个头衔存在。 而这场南北战事,很大程度上也可能不过又是一场改朝换代,无非就是声势大了点罢了,套了一层皮罢了。 这样的改朝换代可谈不上千年变局这四字批语,而越是如此,陆瑾和李慕玄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是明朗,左若童就越担心,也完全搞不懂头绪。????但这就已经够了,够他下山去京城走一趟。 “刘少掌柜,还请你陪我走一趟京城。” “左门长不必如此,我跟王一也是朋友,他现在有难,我也着急。我早已派人订好了车票,还请左门长现在跟我一道下山,去找王一这家伙问个明白。” 刘谓无奈,这自己送个信卷入的都是啥大漩涡啊,但眼下情况这般险峻,刘谓也没法说什么,赶紧在前方带路,领着左若童下山。好在这三天时间已经足够左若童这边将门内一众事务交代完毕,而兹事体大,左若童也不得不在刘谓的提醒下稍作打扮,这才好在俗世中行走。 不然就左若童那常规开启逆生二重,整的一副仙气飘飘模样,这京城之行怕是没那么顺遂。 而这一个送信,寻求信息,再到确认无误下山回京的这一套功夫,民国十六年的二月就过去了。 京城内,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笼罩着。 因为二月刚过,北伐军就在三月先后上海滩和应天发起了攻势,其攻势之凶猛,军威之盛,让所有人都明白上海滩和应天被北伐军攻下只是时间功夫,张大帅的安国军挡不住。 那么在上海滩和应天被攻下之后,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京城了?局势都这么明朗了,咱们是不是该向南边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了? 京城内的达官显贵开始有了想法,而京城使馆界内日本大使馆大使,来往京城大帅府的频次也更多了。 但这一切都跟王一无关了,因为在这个三月初,在他这四城脚行的大宅子里,刘谓已经带着下山的左若童赶回来了。 褪去伪装的衣物,一系白衣,白发,赤脚,一身仙气飘飘的左若童一进四城脚行的宅子,看到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的众多佣人,都下意识想要跪下。 但好在王一最初立的那三条规矩还是有用的,一年多来一直在四城脚行里做事,不喊老爷,不准跪和公平这三条规矩,王一是真的落到了实处。习惯可以改,但认知一时半会是扭不过来的,看着宅子里这些常人想要下跪,却又觉得跪下是种坏习惯的古怪表情,左若童也是眉头一挑。‘ 倒不是他觉得这些常人该给自己跪下,而是从这些常人的脸上表情,他似乎觉得他们好像明白自己是个人了。 大盈仙人这般不声不响的登门,哪怕是面人刘这个全性门人都得出来接待,更别说梁挺他们这些本身就很敬重左若童为人的晚辈了。 “劳驾,请先带我去见王一。” 左若童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就要见王一。 但还没等梁挺他们这边跟左若童解释眼下王一正在闭关的事情呢,早早在房间里通过磁场雷达感应到左若童登门的王一,也从房门里走了出来,出现在梁挺他们后方,看着这位长者,也是无奈道。 “左门长,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因果前奏 四城脚行的宅子后院,王一与远道而来的左若童在后院的石桌上坐着,一旁则是端着泡好的茶水,托着茶盘,轻移莲步,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小姑娘。 低着头,一双眼睛又时不时偷瞄着泰然处之的左若童。 “少东家,仙人,茶···” 茶盘放下,话语细如蚊呐,那般小女儿姿态是让王一听着只想摇头哂笑,左若童这一把年纪了,此时也觉得有些尴尬,赤着的双脚在鹅卵石铺的地面上隐隐有所动作。 “好啦,找个地方躲起来跟其他人慢慢看,哪有站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这样看的。” 被王一捅破心中想法,小姑娘也是用托盘捂脸,快步跑开。但也跟王一说的那样,在远处与其他伙伴扎堆,眼睛朝着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瞄着,一旁的伙伴还在那时不时问着近距离看左若童是个什么感觉。 “左门长,还请见谅。” “记得。” “左门长,我没想到您对我这么上心,甚至还把龙虎山都牵扯了进来,但我的回答还是跟当年一样,不能说。” “既然来了,知你缘由,总得见个始终我才安心。” “这四字批语,是我让似冲连夜赶往龙虎山,请天师起卦占卜的。龙虎山的卜算一道虽不及武侯奇门,术字门,但若是只卜算国运,倒也够用。据似冲的来信,天师压根没算到国运,因为在内景当中,关于国运一块缠绕了太多因果,按照天师当时的说法,就是把天下所有精通卜算的术士都算上,也无法冲破。他就取了个巧,不算国运,算形势,结果就得到这四个字,仅仅是这四个字,就让天师几乎元气大伤。” 王一刚想开口,左若童也对其摆手。 “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会让他们觉得我确实有所求?” 只是就在人家碰了一鼻子灰准备提着礼物走时,这帮日本异人提来的礼物又被留下了。 而另一手,就是那个被自己展现过手段的上海滩大亨杜老板了,当时自己确实可杀他,但就像自己给他的忠告那样,你这个青帮头子杜老板,本质上就是个黑社会,是个夜壶,你没了,人家再换一个就完事了,毕竟光头要的只是个能听话办事的,是不是你不重要。 “不急,一切都等你没有过这一关再说,我且问你,你知道这一关具体的到来时间吗。” 见王一摇头,左若童也从怀里拿出似冲从龙虎山靠张静清占卜得来的四字批语。映着千年变局的四字批语一放在桌上,王一在看到时也确实出现了一瞬的气息紊乱,就这一瞬,也让左若童明白了过来。 王一刚才的反应骗不了左若童,或者说,因为王一这个反应,左若童更明白王一这次闭关真是为了迎接那随时可能降下的因果反噬。 “我当时问你,你为何确定你所做的事就一定是对的,伱当时给我的回答是我知道。” “左门长,您说的在理,是我想当然了,只是这一关只能我自己过。若您真要这般与我掰扯,那就请您莫要做多余之事,让我自己过这一关,过了皆大欢喜,若是不成,还请左门长怜惜自身,庇护我这宅子里这些人一二,再将我托付之物送到需要它的人手里。” 而在这样的时间里,民国十六年的三月过去了。 那位在上海滩遇见的李强,绝对是当时在上海滩组织里的中坚人物,他已经给他透露了消息,以那位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察觉到此时藏在上海滩平静局势之下的满满恶意。 “明白了,那接下来这段日子就拜托左门长帮忙处理下我这边的事务了。” 而对于这些自称为晚辈上门的日本异人,左若童只对梁挺明知故问了一句,‘当时王一是怎么做的?’ “知晓,百密一疏,确实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抬手一拍,这印着四字批语的布条化作粉末飘散,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 尤其是那个光头,这老坏种现在可是憋着坏,磨着刀,就等个合适的理由,合适的借口就准备发难了。 像三一门这种玄门,而且修的还是那种在外人,在自己门人看来都能通天的玄功,左若童的驻颜有术更是在中华异人圈里家喻户晓。这样一位一代宗师进京,哪怕他们知道没啥谈成的可能性,也不会吝啬走这一趟,毕竟谁都有侥幸心理,万一呢是吧。 就这点来看,你已经还了我传功之恩,甚至犹有过之。之后,你在这一年有余的时间里,又在闭关之前让刘谓少掌柜送来你所悟的三门逆生三重护道手段,每一门手段在我看来,只要修到高深处不比龙虎山的五雷正法差,只是易学难精罢了。若你现在是三一门的门人,从你悟出这三门护道手段开始,你就是继我之后的三一门门长,三一门供奉的祖师牌位前还得多你一个,传功之恩已还,提点之情已有,又送来三门护道手段,这样能够让三一门继续延续下去的恩情,我若高高挂起,那还是我左若童吗?” “未伤根本,只是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调息才能慢慢恢复。你也别觉得愧疚,我在去信中说了你见到金光上人,跟他算了龙虎山的因果,若没有这件事,让天师这般耗费修为的卜算,不只是你,连三一门都欠龙虎山一个大因果。但你遇金光上人,让他去重新悟自己的道,也算是帮龙虎山盘算了因果,算是你自己帮了自己一把。但确实没想到,连天师耗费修为才得到模糊不清的批语,你却知晓个中曲折,你啊,真是让我看不懂。” 整个三月,明面上的北伐形势一片大好,暗地里却是各种勾心斗角,蝇营狗苟。 “无妨,这些我已习惯。” “四月,就是第一道关卡。” 局势明朗到这个地步,那原本支持北洋一系的列强自然也就有了心思。 至少对于王一而言,他那画地为牢手段一出,很难分辨敌我,在混战中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把队友跟对手一块关在画地为牢的无形牢笼里。但对于左若童而言,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那道无形墙壁只挡这些提着礼物想要上门拜访的日本异人,但对于其他人的进出却没有丝毫影响。 “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三一门地界内那个小镇里的对话吗。” 到了这里,有心人仔细算了下北伐的时间起始,北伐军的攻势从去年,也就是民国十五年五月拉开序幕,七月誓师正式开始,到今年民国十六年的三月,一年不到的时间,摧枯拉朽,将势力从最开始的珠江流域一路推进到长江流域。这么一算,他们心里也是暗暗咋舌,这北伐军怎么打的比顺风仗还离谱,合着北洋一系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啊。 听着王一那混不吝的话语,左若童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学着京城那位张大帅那般,糖衣留下,炮弹自个带走。 这话说的,被大老爷们看跟被一堆情窦初开年纪的小姑娘看是一回事吗?但看着眼前左若童在常态逆生二重下的模样,王一也得感慨一句,啧,三一门该说不说,门中弟子个个在颜值方面都是中上的,这出门在外就是与人交手了,这一看模样,在不自报家门的前提下外人都会下意识觉得三一门这边才是正义的一方。 这种大红贴对王一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但对于那位上海滩的杜老板,对于现在起势的光头而言意义就不一样了。 此时在房门里的王一,正细细端详着自己手中拿着的一张大红贴。 “是的,但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对的跟会不会承担因果不冲突。” 他也知道人家不一定能听进去自己的忠告,本身就不是一路人,他也不可能寄希望于这位能够幡然醒悟,那太天真了,所以明面上的忠告他给了,暗地里的手段也得用上。 “嗨,没事,这手段也不是只有左门长您会啊,我也会啊。到时候我这一关要是过了,您老人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悄然离京,我再亮个相,说这都是我的障眼法,你们都被我骗了不就行了。这帮家伙纯纯欺软怕硬,您老人家他们会觉得君子欺之以方,拿这件事恶心您,但目标变成我,他们只会晚上在被窝里咬牙切齿,白天撞见我还得对我露出个死了爹妈的笑脸,而且这些孝敬本来就是他们欠我们的,现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便是了,您老人家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毕竟在他们的计划里,中华异人圈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大门派,都是有一份还算具体的情报。 “应尽之事。” “还是不能说。” 然后就在这基础上收敛了一下,将王一送来的三门护道手段中,最好入门的画地为牢拿出来,直接在四城脚行的宅子外隔了一面无形墙壁。而且凭借自身在逆生三重上的造诣,他的控制远比王一要强。 房间里,王一盘算着日子,三月即将过去,那个血腥的四月即将到来,为了让这个四月少染上些血色,他已经做了很多。 面对左若童的反问,王一也是无奈,因为当他通过磁场雷达看到左若童身旁还有刘谓这家伙在时,就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他确实没想到只是通过自己闭关这个借口,左门长能想到这么多,哪怕是自己让江湖小栈当时管事的黎叔办事,也不应该能联想的这么明白才对。 驻守联防这两座城市以及一连串防守区的北洋直系孙大帅,奉系京城张大帅本家那位狗肉将军张宗昌面对北伐军这样的攻势,也只能仓皇逃窜,将这两座大都市拱手让给北伐军。 王一与左若童之间这个谈话小插曲就这么过去,左若童也算是在四城脚行这里小住一段时间。而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专门往京城跑一趟这种事,瞒不过京城里的一些有心人,无论是京城的异人流派,还是使馆界那边的,尤其是日本大使馆的。 以左若童的操守自然做不出这种事,这是在房间里闭关的王一看到这帮日本异人给左若童送孝敬的时候,给左若童传音说的。 左若童一字一句的说着,却让王一找不到一个反驳的理由,这些在他看来或许没那么重要的事情,在左若童眼里已比天大。 “是的,第一道。” “知晓我为何来京吧。” “何必如此呢,左门长。” 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北伐军仅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在上海滩,应天这两座城市内部工人武装游行,示威的配合下,再加上自身的外部攻势如潮,很快就在三月下旬攻占了上海滩和应天两座大城市,北伐军的政府也顺势迁到了应天,后面只要北伐一成,估摸着应天这座六朝古都又要再添上一个朝代的标签了。 “第一道?” “我明白,我也不会问。但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现在就走,至少得等你这一关过了才行。” “左门长,何必呢。” 你们打内战不要紧,谁输谁赢也不要紧,但我们的在华利益可不能受到损失啊。既然北洋这一系的都可以谈合作,没道理你们北伐军这些人就不能谈合作嘛,我们还就不信你们个个都是圣人。 “就像你说的那样,担因果。我当年传你逆生三重,私心多于公心,无非就是想试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条路,你天赋之高,让我觉得或许你能帮我找到证道三重的契机,你我之间,无师徒之名,师徒之实,若是以传你逆生三重这点来算,你也传了瑾儿和慕玄这两孩子属于鬼手王的倒转八方,甚至还有进阶,修你这门功法的空间,我虽对逆生抱有信心,但我也能看出你这门功法只在逆生之上。 左若童听着有点头皮发麻,别人修行都是尽可能避开因果反噬这个要命的生死关,你倒好,上赶着往前凑?现在年轻人是真不要命啊? 王一这个四城脚行,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个江湖人,不可能接触到这些掩藏在历史中的小动作,只能凭借着后来人的眼界和历史知识,知道这个三月可不平静,无论是对于京城这位张大帅,还是对于南边已经攻占上海滩和应天府两座城市的北伐军。 虽然自己也只是个中人之姿的模样,但跟左门长比起来,差的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原因呢?” 对前者可以是护身符,也可以是催命符,对后者,那就是专门踩他脸,对其公开处刑的黑历史了。 王一也有话说的啊,自己前面主动接触或者间接解除搞出这么大的因果都没事,那就继续加大力度嘛,秉持就是一个死了不亏,活着血赚的原则。 “既如此,我就在你这为你护法,一直到四月结束。” “杜老板啊杜老板,我倒要看看你懂不懂事,不然这张蒋志清的拜师帖过了四月上旬,就会出现在全国,乃至国际各大报纸的头条上了,以光头那比鸡眼还小的心眼,你全家要是有一个能活,我都跟你信!”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滩法租界杜公馆内,这位杜老板此时也是望着自己保险柜中那失窃的物件,汗流浃背。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因果降临 上海滩法租界的杜公馆,随着北伐军攻下上海滩,应天府,一场阴谋也在酝酿着。 作为上海滩的三大亨之一,杜老板也是被接触的一方,也是这阴谋中的一份子。王一的忠告他是听进去了,但正如王一想的那样,这位压根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对于这个酝酿的阴谋中要迫害的人,在这位杜老板眼里就是数字,只是狡兔有三窟,像他这种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更是如此。 脏活是可以帮你干,但是咱最好得有点把柄,免得你到时候玩清算把我也给算进去。 想法是没错,他也确实有把柄,那份把柄就是目前北伐军那位总司令年轻时曾为求庇护,拜入过他青帮旗下当弟子,准确来说,就是拜入自己门下,给自己当弟子。 说起来也确实荒诞,谁能想到当时这个因为债务问题都快混不下去的家伙能有这样发迹的一天,摇身一变成了如今位高权重的北伐军总司令,对于这般变化,杜老板也得说上一句造化弄人。而他也因此留了个心眼,将这份拜师帖锁在了自己保险柜,说不得哪天自己靠这份拜师帖,可以换取一线生机。 但现在,这份拜师帖丢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毕竟他也摸不准那位总司令的脉门,这份拜师帖曝光出来,对于那位总司令的政治生涯也算得上一个打击,一个站在这个国家权力最高层的人物竟然有黑社会背景?你让全国上下怎么看伱这个人。 听着王一的话语,刘谓也是一愣,刘谓后方的左若童他们更是如此,这在王一房间上空盘旋的这股威压都快实质化了,他们真想不到王一还有什么办法能在这样的死局中存活。 这是一场有心算无心的袭击,但并没有起到他们该有的效果,历史拐点在这一刻发生了些许的变动。 眼见局势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顺利,这支军队也要出动了。而另一边被突袭的工人纠察队也是果断,尝到了甜头之后,立马朝着早已准备好的撤离路线撤退,但这种主动伏击带来的结果就是付出了更多的牺牲,逮捕的人有之,但牺牲的人更多,唯一的好处就是让这些家伙不敢再轻举妄动,望着这些撤离的工人纠察队,望着他们手里明晃晃的枪支,选择了原地驻守,毕竟,命只有一条。 听着门内的王一这番感慨,刘谓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答应下来,朝着左若童他们抱拳拱手一礼后,就匆匆离开。 “是啊,一哥,你做与不做,一切都不会变,随波逐流不好吗?” 只是这样一来,就轮到杜老板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了。 “目前无碍。” 这一次的内景不同于之前在术士小子游白云帮助下进入的那次,那次的内景就是一团光球,他和游白云需要通过对这个光球施法,在其中找到有谁在算计自己的信息。而这一次,内景里的这颗光球不需要王一施法占卜,它就像一台实时播放的显示器,给王一放映着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发生在上海滩的事情。—— 凌晨的上海滩,停在高昌庙的军舰在夜空中发起了信号,一批又一批的手臂上缠着袖标,全副武装的恶徒从法租界乘着汽车出发,联合着租界内的军警,驶向上海滩各处。 “那还请左门长通融一下,我这里有一份王一兄弟想要知道结果的信息,只能给他。”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王一身后响起,这个声音王一忘不了,而当他回身看向身后时,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小身影,那张脸也让王一没法忘记。 哪怕这个结果远在千里之外,但对于王一而言,这无处不在的因果反噬,就是最好的消息传递渠道。 “想我杜某人在河边走了小半辈子,这回不仅湿了鞋,还碰到了龙王爷···” 原本应该仓促抵抗的工人纠察处这一次选择了枕戈待旦,打了这些恶徒和军警一个措手不及,这些恶徒还没露出自己的爪牙,就被工人纠察队敲掉了一半。其中,王一也注意到在这些不法恶徒中,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真的就是出工不出力,冲锋在后,枪口总是往上抬起三寸,射击靠信仰,命中看运气。 王一继续盘腿入定,等着一个最后结果。 见到如此,左若童他们再心焦,此刻也只能忍住,回到院子外等着最后的结果。 因为这个保险柜藏的只有自己知道,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在保险柜里放一份拜师帖,就算有人真的找到这保险柜,也不可能放着里面的金条,银元不要,就拿这一份拜师帖啊。而关于王一的身份,虽然自己请来的两位唐门弟子没有明示,但以杜老板的人脉和手段,再加上圈子小,很快就打听到了王一的身份。 “所以这因果反噬还真是存在的啊,还以为我这个穿越者能免俗呢···” “明白了,我会将话带到的。” 左若童颔首,侧过身子,让刘谓来到王一房门前。 而在房间内,王一此刻的处境也很奇怪。 随着十二号的凌晨到来,一直在入定等待这场因果反噬降临的王一也确实感受到因果反噬降临,只是不同于术士的突然暴毙,王一就是在入定的状态下,没有任何术士在旁辅助,心神就被某种力量牵引,强行进入了修行人的内景当中。 王一在内景里看着这些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不知外界此刻的时间是不是与内景之中是同步的,他只能被动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发生。 “刘兄,你应该知道我当时拜托你家的那位黎叔做了什么吧。” “知道,我们也确实联系到了这一位,跟他说了你的忠告,只是···” 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是江湖小栈的刘谓少掌柜,一进来就看到左若童一干人在王一房门外等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左门长,梁兄,稍安勿躁,我无碍。” “之前三成都不到,现在,五成吧。毕竟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他还是回了京,想来几天后发生的事,也不会变太多,唉···神通不敌天数啊。” 但无论怎么讲,现在这份拜师帖丢了,这事要是到时候人家问起来,跟自己讨要了,那他给不给,怎么给是一回事,给不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汗流浃背的杜老板这才又一次想起年前那会王一给他的忠告,出工不出力,说不得日后还能落个体面。 目标直指房间内的王一,这股巨大的天威落下,让左若童等人在慌张之下,就朝着王一房门冲去,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坐视不理。 王一自顾自说着,却没有一点死到临头的害怕,相反,他的心更静了。 房门内,王一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让左若童他们硬是停下了脚步。而在左若童他们的感知里,房间内的王一依旧生机盎然,却在说出这句话后又没了动静。 正如王一所预料的那样,四月六号刘谓这边传来的大新闻在刚在社会上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风波还未平息,十二号远在上海滩的另一场风波也随之而来,这一次,没有刘谓这个江湖小栈来通风报信了,王一也不需要了。 因为在十二号这天凌晨开始,在四城脚行这座宅子里,正在王一房间外护法的左若童,梁挺等人能明显感觉到那股一直在酝酿,让他们无法升起反抗之心的天威落下了!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这位总司令开始狗急跳墙,准备清除异己了。 要是政治手腕高超的,自然可以化险为夷,甚至可以拿这段黑历史作为自己的一张牌来打。但那位总司令显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这不,三月份刚开的会,把这位总司令的一众职务给免了,只给他保留了总司令这个职务。 “明白了,还请刘兄跑一趟大帅府,托我跟那位张大帅说一句,这位我也算认识,既然落到大帅手里我也不会去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到时候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跟这位见上一见,说不得我还能帮大帅问出点什么,上刑什么的就算了吧,没有必要做那多此一举的事。” 配合做事的利益是很可观,但现在这份利益反而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能把自己炸死,最可怕的是这个定时炸弹开关还不在自己手里,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你能过得了这一关?” 很快的,时间来到四月六号,这一天,四城脚行里,左若童心神不宁,直接在王一门外坐镇,只是一颗心怎样都定不下来。而左若童的失态也让梁挺等人也前来护法,术士小子游白云不断想要起奇门阵算一算,可他无论怎么尝试,平常随时都可以布下的奇门阵局在今天失去了作用,怎么样都使不出来,更是让他心焦如焚。 只是二者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实力悬殊的,更别说在这些全副武装的恶徒身后还有一支军队随时准备出手。 房间里,王一也接过这张刘谓送来的纸条,看着上面的信息,脸色稍暗,隔着房门,王一也询问着刘谓。 房间内,王一感受的最是明显,因为在他房间里,一股无处不在的挤压感充斥自己周身上下,好似随时都要将自己压死,而他一身修为在这样的威压面前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娘的,那位真是活神仙?连今日之事都能算到,拿这个威胁我?” 而随着四月的到来,一直在四城脚行坐镇的左若童也冥冥中有种感应,好似在四城脚行上空有一股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的力量在积蓄,却又找不到头绪。而这股力量的威压不仅仅是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感受到了,就连四城脚行里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一股莫名压抑在心头缠绕,而这产生压抑的源头,则是来自王一闭关的房间。 但打听到了又如何,人家的手段自己当初已经领教过了,势力又不大,谈得上孤家寡人,自己把这事捅给那位总司令,指不定人家宁愿拿自己祭旗也不会去得罪一个高来高去的活神仙啊。而且就算那位总司令不拿自己祭旗,得罪了王一,自己这辈子还想睡个安稳觉? 从那两位唐门弟子的只言片语杜老板也可以判断,人家做事风格就两个极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拿自己一家老小性命去赌人家高抬贵手?算了吧。 杜老板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被王一率先发现了这份拜师帖,并被他取走了,也只剩下这个可能。 关上保险柜,杜老板一身冷汗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念叨着那句出工不出力。 “你们···左门长,王一兄弟可还安好?” 刘谓这位少掌柜越是靠近王一的房门,也越能感受到那股来自未知的威压,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但他还是走到王一房门前,轻敲三声,将一张纸条送入房门内。 “这就是我主动干涉所带来的变化吗,好像···什么都没变啊。” 杜老板自言自语着,心里也有了决断,早死不如晚死,晚死说不定还能不死,出工不出力是吧,有的是操作空间!—— 民国十六年的三月就这样在暗潮汹涌下过去了,四月到来。 因为正是这个身影,他才今时今日才能以王一这个身份活到现在。 那是他的弟弟,在自己几近饿死之际,用自己一身活肉为他换来一根肉骨头活下去的弟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念头通达,更进一步 “你是我的心魔,还是执念,亦或者是这方世界所谓因果的化身?” 内景之中,王一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内景的小小身影,脸上无惊无喜,因为这是一个他预想中会出现的局面。 所谓心魔,执念,这些都是在修行路上会出现的关卡,不会因为你是穿越者就对你开绿灯。只是常人的心魔,执念看不见,摸不着,属于知道但没法具象化在面前的一种概念。而对于修行人而言,这是可以在自己内景当中具象化出来的,强如张之维当年登临绝顶,天下无敌一甲子这个过程中,也有类似的经历,王一甚至都能猜出在原时间线里,当初张之维登临一绝顶的心魔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郁闷和后悔,后悔当年与全性掌门无根生有一面之缘时,为什么没有出手把这家伙给毙了。 只要当时把他杀了,就不会有后面的甲申之乱,三十六贼事件,自然的,就不会有张怀义下山,之后不知所踪,另一名师弟田晋中也不会因下山寻张怀义,在回龙虎山的路上遭遇横祸,被废去经脉,斩去四肢,沦为废人。这样一来,几十年后的龙虎山罗天大醮,就是自己和两个师弟外加三一门的陆瑾,四个老家伙看着年轻一辈打打闹闹,看着几十年后的太平盛世,静享岁月静好。 张之维怎么过心魔这一关的王一不清楚,他现在得过自己这一关。 虽然不爽王一这种反客为主的操作,可作为因果化身,他也是得按程序来走。就像当年诸葛武侯那般想要逆天改命再续大汉时一样,也得先告诉你大势已去,回天无术,之后你要是再想逆势改命,就会受到来自大势的层层阻碍,直到彻底断了通天之路,身死道消。 “真的是多此一举吗?如果真是多此一举,你我就不会在这内景中以这种自问自答的形式出现了。我历史虽然不是很过关,但我依稀记得,这位被捕时身边可不是只有他一人,而这场来自血色清洗,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人会想到对方下死手,依旧觉得这只是一场党争,所谓的反抗更像是在退让,在委曲求全。但这次他们反抗了,一样是牺牲,引颈就戮和奋起反抗是两回事,而这样做,我想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更明白一味地退让无法给他们争取合法的权益,唯有斗争才是出路。 “诶,那你今天就见到了,说吧,是警告还是直接对我动手。” “诶,我这就去。” 眼中的精光相比于之前的锋芒毕露,现在反而收敛了许多。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番变化,因果化身那张稚嫩小脸上也是一愣,好似也没想到王一对于自己的出现没有过多惊讶,甚至还掌握主动权,开始变化内景里的风光。 “既然答案已经知晓,莫要过多干涉,就像这位,你托人给他送去了消息,却无法改变他在六号那天被张大帅逮捕的命运。就像此刻你看到的这些画面一样,你一样给了情报,告知会有一场大清洗等着他们,他们也做出了应对,但依旧没有避开大清洗的命运。再这么继续下去,你跟千年前的诸葛武侯下场差不多,问题在于诸葛武侯是想要逆天改命才导致自己无法证道通天,你是多此一举才把自己搞得无法证道通天。” 这边因果化身说完,王一看着这些实时播放的画面,也反问道。 “王一,一切可好?” 答案早已知晓,大势不可改,变化却可以有,该发生的他阻止不了,但其中的损失却是可控,可预测的。 “警告。” 起身,伸了个懒腰,心情得到放松的王一这才迈步走向房门,打开。 房门外,在院子中一直等着一个结果的左若童等人,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王一房间上空那个无形威压的消散,也看到神色轻松的王一带着笑容,打开房门朝自己看来。 而左若童审视着此时王一的状态,看着王一那双开始慢慢收敛精光的双眼,再结合此刻王一的状态,也明白了缘由,笑问道。 最后一次感受这蓬松的手感,王一越过这个由自己心魔,执念所化的小小身影,朝着前方光亮处走去,随着王一的远去。 至于无法证道通天,巧了,我还真没什么证道通天,长生久视的心思,这辈子能活个百来岁已经是赚了,能多做一些事就是大赚特赚。谢了,这个警告我收到了,想来也是我杞人忧天了,你应该不算是因果,而是我的心魔,执念,结合内景的一部分投影和我的记忆变出来的,因为这段时间我越接近历史拐点,我想得就越多,有些瞻前顾后,搞的我一身修为都乱了,最近整个四城脚行气压那么低,估摸着也是跟我不断灵魂出窍,勾连这附近天地磁场有关,想来那会我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倾向了,不过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修行还是挺到家的。” 王一伸了个懒腰站起,周遭的画面随之消散,内景中实时播放远在上海滩的画面消散。 说着,王一轻打响指,在自己身旁也出现了经典的冰红茶,嘬了一口,眉头皱起,就将其丢到了一旁,化作光点消散。 王一抬手,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揉着这个小小身影的头发,亦如记忆中那般蓬松。 “别这么看着我,你要真是我的心魔,执念和因果化身,你就该知道我的记忆,在我记忆里,有这么一句话,‘在我梦里,我还能让你给欺负咯?’虽然这不是梦,但也差不多了,所以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我说一哥,十五年不见,就算我顶着伱那个弟弟的面孔,你也不至于这般冷漠吧?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我三者皆是,看你如何看待而已。” 而这个由自身心魔,执念所变化出来的小小身影,也是这么站在那里,愣愣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王一。 既是王一此刻的心魔,心中十几年的执念,又是王一主动干涉所带来的因果化身在那说着,小小身影透露着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记住你的样子,知道我在做什么,这很好。至于无法证道通天,呵,这不挺好的嘛,说明我的天赋跟张之维一个水平,而且没有他那样受到天师度限制,我还真怕自己哪天事还没做完,自己压不住修为真的飞升了,那才是遗憾呢,现在好了,后顾之忧已解,我做起事来,就更不需要担心这个了,话说完了,咱们也该说再见了。” “我说我怎么觉得腹中饥饿感这么足,梁兄,我肚子饿了,麻烦让厨房那边给我准备下好酒好菜,我想跟左门长好好聊聊。” 因为这段画面本身就是自己的心魔结合自己已知历史衍生出来的一个可能,在王一明白眼前这个小小身影不是所谓因果化身,只是自己心中执念,心魔所化之后,这段画面也就无需再播放了。 “今日已是四月的十六号了。” 梁挺看着此刻状态大好的王一,脸上笑容就没停过,快步离开了院子。 而这在左若童这位一代宗师眼中看来,正是王一修行更进一步的特征。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太久,脑海中关于冰红茶这经典款饮料的味道已忘得七七八八,这从自己内景具象化出来的东西已经是徒有其表的白开水了。 “你说,我听着。” “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为了让我多活那么几天,把自己变成了京城收尸人砧板上的一块肉,我亲眼看着人家下的刀。所以咱们最好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你大费周章搞出这么多事,又是天道施压,又是拉我心神入内景的,难道就是为了我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给我一个警告?” “承蒙左门长挂念,一切安好,就是不知今天已是几号。” 这个内景也开始崩溃,连同自己的心魔,执念所化的小小身影,一同消散。 见到了眼前这个因果化身,王一反倒自在了许多,想着这也算是自己的内景,这样站着说话不是很方便,心神一动,内景中的风景就变了一个模样。 这是存在于他记忆深处现代社会的模样,他与这所谓的因果化身在一间会议室中对立而坐,旁边依旧在播放着远在上海滩实时上映的场景,外面则是车水马龙,钢铁丛林。 “我接触了那么多想要逆天改命的异人,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嚣张的。” 而房间内,王一也从入定的状态中醒来,那之前在自己周遭形成的压迫感也消散一空,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天气还是那个天气,他还是他,什么都没改变,但似乎又有了变化。 “原来不是因果反噬,是心魔作祟,王一,经此一遭,心中可还有疑惑?” “左门长,我王一一如既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见面(上) 京城四城脚行,随着王一的闭关结束,原本笼罩在四城脚行这座宅子周边的低气压也随之消散。 这本就是王一这段时间不断勾连这附近天地磁场,再加上自身前面多想,哪怕后面入定了,都在不自觉影响着这附近天地磁场才会造成的乱象。只是当时王一确实没注意到这方面,当局者迷这个道理可以应用在任何人身上,包括王一这个穿越者。 直到入定进入内景,听着那个小小身影给的警告,或者说更像是自己的一种自问自答,王一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因果反噬不一定会有,但说不准会跟诸葛武侯那样通不了天嘞。然后王一就无所谓了,跟张之维那样也不差啊,晚年天下无敌,一身修为能单灭了全性,还要啥自行车啊。 这点一想通,念头一通达,心魔不在,执念已消,心境上的修为更进一步,自然也就反馈到王一身上。 这时候王一双眼的精光已经开始朝神莹内敛,返璞归真这个阶段迈进,但要是彻底神莹内敛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这玩意要么天生,要么就是后期水磨工夫。自己就算走加速通道也没法速成。 宅院内,王一和左若童这位担忧自己的长辈喝着茶,在王一旁边也放着自己闭关这段时间的报纸。 眼下已是四月的十八号,很多事也算是尘埃落定,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也只能看一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影响到什么。 十二号的自不必说,跟在自己内景中看到的画面大差不差,多了牺牲,但也保留了武装。 十二号之后发生的事就开始出现了变化,首先就是罢工和大会,接着就是武装游行,要求释放被捕工人。 因为手里的武装都在,再加上刚火并了一场,谁都知道手里有家伙跟没家伙是两码事,大会上的收回工人武装这个议题压根就没通过,之后千百来号工人武装配合群众游行示威,声势浩大,又有足够跟他们火并一场的火力,再加上大罢工,军队迫于压力,只能被迫释放被捕工人,之后就是双方互相对峙,直到各自散去。 接着就是十五号的突然发难,在上海滩的大搜捕和屠杀。 只是已经明了对方面目的上海滩进步人士,也知道上海滩不是久待之地,在接回被捕工人后也在最快时间内实行了转移,先这些反动军队一步。虽然依旧有进步人士被捕,被杀,但数量相比于原时间线上的,少了太多太多,看到这里,王一就不用再看下去了,将这些报纸放在一旁,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气。 “怎么,并没有顺你的心意发展?”左若童看着王一这样,也直接询问。 在四城脚行坐镇的这些天,他也大概明白王一在做什么,王一看的报纸都是他看过的,虽说是修行人,不知道庙堂之中的倾轧。但他也明白这种大清洗是绝对有问题的,王一想要阻止的就是这场大清洗,甚至大清洗背后的人。 “这种事要能顺我心意就好了,不过这个结果我还是能接受的,只是这次让左门长你跑一趟,心里确实过意不去。” “我要是不走这一趟,就该轮到我过心魔这一关了。王一,千年变局,是不是连异人都包含在内。” 左若童的突然发问,也让王一一愣,但王一这个反应也给了左若童回答。 “看来天师的卦象没错,你虽不是因果反噬,但伱所做之事也确实跟批语的千年变局有关,连异人都无法幸免的千年变局吗。” “左门长,关于这方面的事我不能多说,但您确实没猜错,甚至可以说,我们异人是最直观感受这千年变局变化的那一批。若想安全度过,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山中修行,不问世事,最后顺势而为。” “但也有另一条路走对吧,就像你现在在做的事。” 王一不答,左若童也不再问。 他来京只为王一,现在王一心魔已除,心境修为更进一步,那他就没有再继续呆在京城的必要。喝了茶,起身,看着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王一,继续说道。 “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莫要自己一个人扛,找人去个信来三一门便是。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师徒之实,但就凭你送来的这三门护道手段,三一门跟你之间的香火情就断不了,你的事,就是三一门的事。门中弟子虽不像你这般天赋惊人,但总归是一股力量,能用得着就说一声,包括入世。” 王一抬头,但见到的只有左若童这潇洒离去的背影。 “我辈修行人,出世入世都需修行。千年变局,若三一门不问世事,只在山中修行,坐看世间翻覆,那这三一门还不如趁早散了。” 左若童的声音还在院子里回荡,但身影已然消失在四城脚行的宅子里。王一也只能站起,对着左若童离去的方向,拱手一礼。 —— 翌日,京城大帅府。 王一在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但没有见到张大帅本人,只有那位一直跟着张大帅随行的高家子弟高进在等着自己。 “恭喜王兄修为更进一步。” 在见到王一的第一时间,高进也来了句客套话。毕竟王一之前宣称的就是闭关,现在闭关出来,生龙活虎的,一句更进一步的客套话不为过。 “谬赞了,只是心境上有了点进步而已。不过高兄,这次大帅竟然不见客,让你来接待我啊。” 王一倒也无所谓,只是感受着这大帅府有些肃杀的气氛,在那试探问着高进,想搞清楚这位张大帅这回又是唱哪出戏。 “王兄你也应该知道大帅不见你的原因吧。” “大概猜到了,看来我托刘兄送的消息大帅不是很喜欢。” “毕竟你要保的那位是大帅绝对要杀的,你这突然托江湖小栈来一句让你跟他见上一面,还希望大帅给个面子,莫要对他用刑,你说大帅该怎么想?他现在都觉得你跟被捕的那位是一伙的了,真要出来见你,被你来上一下···” “可问题是如果我真要这样做,大帅见不见我都一样啊,只要他还在京城里,刺王杀驾这种事对我来说真没难度。” “所以这些日子大帅都在军营里办公。” 这话一说出来,场面一度尬住,王一和高进这位张大帅的代言人也是尬笑几声,这才继续话题。 “高兄,那一位大帅一定要杀吗。” 高进不答,但王一也已知晓答案,所以他也换个问题。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不给大帅面子,只是高兄可否转告大帅一声,我当时托江湖小栈传话,只是想让大帅行个方便,让我与这位见上一见,我想知道大帅到底答不答应。” 闻言,高进也放下手中的茶盏,无奈道。 “王兄,见一面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你难道真要为了这个人跟大帅过不去?” “我要真想跟大帅过不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劫狱,以我的手段,只要不是重兵把守或者大帅秘密处刑,我要救他,不难。但我现在亲自登门,无非就是想请大帅行个方便,与这位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给他践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能问问原因吗。” “近来有些事,需要这位指点一下迷津。”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既如此,王兄请稍待。” 看着王一这般态度坚决,高进也是沉吟了片刻,起身对王一说了一句,就朝着门外卫兵值岗的房间走去,那里有专门拉到军营的电话线。片刻之后,高进也回到客厅里,给出了答复。 “王兄,大帅的意思是他会在本月的二十八号对那位行刑,你只能在二十七号去见他,到时我会随行。如果你真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或许能保他一命。” “如此,我便先在这谢过高兄和大帅了。” 见自己来大帅府的目的已达到,王一也不再逗留,在高进的陪同下送出了大帅府,只是在走之前,高进还是叫住了王一。 “王兄,为你身边人着想,莫要行那不智之举。” “我像是那种人吗?” 王一回了一句,这才自顾自的离开。 而在王一离开后不久,在高进这位高家子弟身后,那位京城张大帅也在卫兵护卫之下走出,出现在高进身旁。 “帅爷。” “嗯,你说这小子会不会知道我就在帅府里?” “他的手段有多少到现在都是个谜,圈子里也没人逼到他全力以赴,只是帅爷,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也是死人堆里打滚,刀头上舔血过来的。因为这小子传一句话老子就要去军营里呆个把月?说出去我得让人看不起!” “是是是,那帅爷您既然本就答应了他之前传话的要求,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来接待他呢,又何必非要把见面的时间选在行刑前一天。” “没监斩过吧,等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把见面的日子放在这一天,就是想让那老小子感受下等死的滋味,而且我已经很给这王一面子,抓到那老小子后只是关着他,没对他用刑了,他要是再不上道,老子保证让他死都死不痛快!” 高进无言,作为这位张大帅的门客,他没法在这方面试图劝说这位张大帅什么,毕竟在他身后,还有整个高家。 而佯装不知这位张大帅就在帅府里看戏的王一,也回到四城脚行,脚行的生意一切照旧,有他没他都是一个样。王一唯一做的,就是在等待四月二十七号见面的时间里,将这段时间的报纸一一迭好,按照日期排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用红圈标出来,然后就等着二十七号见面的那天到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见面(下) 民国十六年,四月二十七号,日落时分。 这是一个在历史上平平无奇的日子,但在四城脚行的宅子外,作为那位张大帅接触异人圈的代言人,扎根在关外的名门四家之一,高家子弟的高进已经早早驱车在这里等着。 宅子内的王一也让人备好了酒菜,跟自己整理好的报纸一块放好,提着篮子,盖着布就朝门外走去。 “高兄,久等了。” “无妨,既然大帅答应了,我亲自陪王兄走一趟对彼此都好,我倒是没想到王兄你真是为那位践行啊。” 看着王一篮子里用牛皮纸,荷叶包好的酒菜,还有怀里拿着的报纸,高进也是诧异。 “原来当初是你这后生托人给我传的话啊,话我确实收到了,虽然我也知晓是多事之秋,但也抱了一点侥幸心理,我先把跟着我的那些同志遣散了,让他们藏起来,我自己先进大使馆确认情况,只是没想到那姓张的真敢兵围大使馆···” “您可以这么理解。” 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在报纸上看了一遍,这位也是血气上涌。 王一没有回答,只是拎着酒菜和报纸,将其放在后座,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高兄,开车吧,我说了,我只是去替这位践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做,而且,他真要想说,被关的这么长一段时间,该说的他早就说了,不是吗?”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王一却能具体到年月和当事人,就确实让他疑惑了,尤其是这个当事人竟然是关外的那位少帅来奠定,而不是这个即将把他送上刑场的老帅,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嗯,差不多是明年这个时候的前后,老帅见大势已去,通电全国奉军将退至关外后,就先搭乘京奉专列返奉,在经过皇姑屯时,被日本人预埋在那里的炸药炸死,当日便不治身亡,少帅灵前继位。” 两人隔着牢房对视了良久,王一这边才开口。 甲子号监牢区,王一也通过磁场感应到这里装有窃听器,通过磁场雷达也能探测到先前离去的高进在另一处监听着自己与这位的谈话。但以他的手段,要想这位听不到什么关键信息太简单了,真炁运转,稍稍扰动了周围的电磁场,反馈到高进他们监听那边,耳机里就传来时断时续的沙沙声,让其无法继续监听下去。 “王兄,我在外面等你,莫要行不智之事。” 形式上的统一他可以预见,古代出兵打仗都得讲究个师出有名。 高进不答,只是发动汽车,载着自己和王一朝着关押地点开去。 王一言简意赅说着那位老帅的结局,这个结局倒是让这位有些意外,毕竟算一算二者之间的死亡时间,说上一句前后脚功夫也不为过。 话语中没有疑惑,毕竟这种大事以那位老帅的性格也不可能让自己儿子来通电全国,但他也想知道老帅出了什么意外。 而他要见的那位,也被关进了功德林的甲子号监牢。 高进很识时务将牢房的钥匙递给王一,最后叮嘱了王一一句,就招呼着把守的士兵跟自己离开了。王一颔首,轻声关上牢门,就这么朝着那道身影的牢房走去,昏暗,摇曳的灯光下,只有王一的脚步声在这个甲子号监牢区内回响。 “他们这是在卖国!在破坏这次北伐!” “可我有很多话想跟您说,您为何要回京,我已经托人告诉您了,多事之秋,莫要回京。” 牢房内,只有这位的读报声和翻阅报纸的声音在响。 这位到底是见多识广的,甚至对异人圈的流派都有所了解,但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可王一这般笃定的话语,又让他觉得王一说的是事实。 “不是,只是我来之前大帅吩咐过了,如果他真能说出些关键的人名,12个小时,足够大帅改变自己的决定。” “呵,没想到这老帅死的这么突然,少帅灵前继位,虽说这也合理。老帅这些年一直在给自己这个大儿子铺路,死的又是这么突然,如果继承人不是少帅,恐怕他们自己就能先打起来。但这个少帅跟他父亲相比,无论是手段还是处事方面,都太稚嫩,他能管好老帅给他留下的地盘吗?” 简单的话语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汽车载着两人来到重兵把守的功德林外围,高进出示了证件,卫兵检查了王一所带的酒菜和报纸,就放行了。 因为他没从王一与那位犯人的谈话里提取到什么关键信息,王一表现的就是那种很正常的寒暄,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单纯为了给这位践行。 “也是,像他这样有骨气的文人,这世道不多见。” 一番话语,让牢房中的这位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王一的语气很笃定,就像在说一件已经发生的事,可在这话语中却有几处让他疑惑。 汽车开过了京城警察总局,朝着京城德胜门的方向开去,而在德胜门那里,有一处特殊的建筑群,它的名字,叫功德林。 “明天就是行刑日了,大帅已经派人将那位转移到了这里。” “就像您说的那样,人总有局限性,那位过于想当然,理想化了。需要有人来斧正他,让大家明白枪不能交,而且北伐其实并没有算被破坏,至少明面上的目标确实达到了,事实上到明年年底,二次北伐在形式上完成了全国的统一,由那位张少帅通电全国,改旗易帜作为北伐的落幕。” “张大帅倒也谨慎。” 接着王一就将自己这段时间准备好的报纸递了过去,送到这位面前,报纸按照日期依次排好,上面也用红笔圈好了重点。看着王一这般操作,这位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坐在那里读起了报纸,王一也在牢房外站着,静等下文。 而那道关在牢房的身影听到动静,也从背对着窗户方向转了过来,就看到王一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若隐若现,看不正切。倒是王一,他没有这方面的阻碍,将这位为这个国家未来取来星星火种的先驱看得一清二楚。 “他管不好,所以在民国二十年,日军犯边,关外沦陷。” “谈不上清醒,只是有人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道理很浅显易懂,只是我太理想化了,总觉得他们会站在我这边。” 在功德林的另一处房间里,先前离开的高进带着耳机,通过提前安装在牢房里的窃听器,听着王一与那位被张大帅打上政治犯标签的犯人之间谈话,时不时眉头皱起。 “天下大同,谁不喜欢。” “伱是谁。” 通往甲子号的监牢大门打开,空荡荡的甲子号监牢中,只有一个犯人被关在这里。王一提着酒菜,夹着报纸,看着不远处在昏暗灯光中,坐在监牢里等着最后时刻到来的身影,看向了一旁的高进。 “所以是因为我明日将死,这个未来的结果就是跟我说了,我一个已死之人也无法对未来做出些什么,你才这般坦然。” 反动分子掀起这么大的杀戮,最后要是选择在应天偏安一隅,停止北伐,那这无疑是复刻近千年前的南宋。在如今这个时代复刻南宋往事,只怕是他们这边前脚话刚说完,后脚就得被手下这些军阀和士兵送上刑场打靶。 “到底是人,是一个大国,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理想和主义,与现实是有很大出入的。” “作为一名异人,你好像很认同我的主张?” 停好了车,王一也在高进的带领下进入了这在前清时为寺庙,如今已被改造成一座监狱的功德林。 “您比照片上的更有气势。” “我不是术士,只是有着一些作弊的手段,能够跟术士一样未卜先知,而且术士将占卜未来的结果告知他人并不一定会遭到反噬,得看那被告知的那个人与这个结果之间是否有关联。” 王一冷漠的说出这个残酷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也让这位坐不住了,站起身,看着此刻看不得真切面目的王一,他也忍不住质问。 “你是异人中的术士?不对,术士可以自己占卜未来,但将占卜未来的具体结果告知他人是有反噬的。” 而在监牢区内原本昏暗的灯光,也在这时变得更亮了些。 “总要我们一点一点去试···好!没想到异人里也有你这般清醒的后生。” 看着眼前这奇怪的变化,监牢内那道身影倒也没有惊慌,异人的手段嘛,他又不是没见过。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真想让我去劫狱?”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未来这条路怎么走,总得靠我们自己一点一点去试,外人再好,终究是外人。” “那就跟我这个将死之人说说,为什么是少帅通电全国,不是老帅,他出了意外。” “他糊涂!交了枪,就连最后的谈判资本都没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后还不是由这些反动分子说了算!” “为您送行的后生。” “他可不仅仅是个文人啊··” “确实如此,而我们的人这时候还想妥协,退让,想着把枪交出去。” “能在这时候自由进出这里,你这个后生能耐不小,如果只是为我送行的话,这份情我受了,只是我现在身无长物,没法给你什么。但若是借这个机会来让我开口,我也无话可说。” 王一提着装着酒菜的篮子,打开牢门,朝着这位走来,同时也是一字一句的回道。 “后世之人王一,见过李先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送行 “后世之人王一,见过先生。” 这是王一第一次向他人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也必须得向这位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有这样,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才能继续下去,因为有些事,真的需要这位最后出一份力。 “你就是王一?那个京城第一人的王一,还是后世之人?” 这位被捕入狱,明日即将赴死的先驱此刻还没有从王一这个坦白中反应过来,这年头异人他知道,异人中有术士占卜未来他也知道,但是穿越?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就算明白存在即合理,他也很难在第一时间接受王一这个现身说法。 “正是,我来自百年后的中华。” 王一继续袒露心声,但这位先驱好似没有被震到,还反问着王一。 “你说你来自百年后?民国一百一十五年?” 甲子号牢房区外也有脚步声传来,与这脚步声一道的,还有那位与王一同行的高家子弟的声音。 点了点头,王一也表示自己明白。 “你说的没错,但也不一定会有多好。你想的很好,但很多事是没有假如的,你是修行人,你应该明白自知者难明这个道理,你能将未来的结局告诉我,这就足够了,既然历史上我是今日赴死之人,那我就做今日赴死之事,明天的事,留给明天的人来做。” 听到人家这般回答,王一也不恼,只是伸手示意这位坐下,自己也随之席地而坐,将自己篮子里备好的酒菜一一拆开,用牛皮纸,荷叶铺好,放在这位面前。 “王一恭送先生赴死!” 王一看着这份报纸,点了点头。 “那我阴差阳错回到这个时代的意义又在哪?想救的人不能救,该杀的人不能杀。” 李先生抬手阻止了王一的下文,示意让王一撤去手段,继续席地而坐。 指着王一所带来的报纸,说道:“接下来,就说说你这个后世之人能做的吧,你知晓很多未来发生的事,你想做雪中送炭之事我明白,但很多时候没有这些苦难与牺牲,会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个未来犹未可知,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你这个后世之人在这个时代生存的最好办法,我是个保守的人,我不希望你去多做干涉,但类似于这种锦上添花的,可以做。” 高进站在甲子号监牢区外,看着这道背影伴随着脚上的镣铐声在狱警看守下渐行渐远,忽然一股无形力场从自己面前掠过,解开了那拷在他身上的镣铐,镣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也让身旁那两个看守的狱警慌了神。 “若先生你现在回心转意,我可以找个该杀的人过来当先生的替身,我这手段,可以维持一个月不变,哪怕那替身死了,我也可以在他体内留足够的炁来维持。” 王一的眼神愈发明亮,是啊,出国扯张虎皮,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在民国这年头,洋人就是一等人,连光头都不敢在这方面过于指手画脚,尤其是在上海滩那地界,自己还是把眼光过于局限在国内了,没想到这一层,捏骨画皮这门手段,最适合干这种事了。 “既如此,我便去通告大帅。”—— 随着高进将王一的要求和条件提出,一直在等待结果的张大帅也答应了这场交易。 他只能以这种不太连贯的方式讲述从当下民国十六年到民国三十八年的历史,其中,他说到了这次合作破裂的原因。 “但他是一个中国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了儿孙计,老帅会知道该怎么做。以他的手段和人脉,再配合你装神弄鬼一遭,很多事他会替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用你过多操心,莫要觉得自己是后世之人就小瞧了这位老帅啊。” “···呼,所以你真是来自百年之后啊。” “不错,还是挺聪明的嘛。有了这层虎皮在,以你的手段,拢到可观的资金不是难事,而之后,哪怕他知道你在做帮助我们的事,但只要你的身份够大,他都对你无可奈何。” 说到了关外沦陷,说到了那场无奈被迫转移的漫长征途,说到了炮轰宛平城,说到了那场金陵惨案,说到了胜利,说到了内战,说到了那场一挑十七个堂口的立国之战。 “不必如此,人生当死则死,但因为你,我能在将死之前做些事,帮到以后的人,这就是你所带来的变化,这是好的变化,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有了纸笔,还有这番适合写作的环境,这位也是直接伏案,奋笔疾书,很快的,一封写好的书信就被他递到王一面前,看着上面的内容,王一愕然。 “那先生你吃,我讲。” 王一说着四月十二号这一天,正史与这次的相同与不同之处,听着对方连连颔首。 对方能给的就只有这个答案,中间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 “也好,这段日子我虽被捕入狱,但他们对我也没有严刑拷打,一日三餐虽少了油水,但勉强管饱,想来应该是你给那老帅打过招呼。但要是凭这点让我相信你是未来之人,不够。” “先生你刚才是在配合我演出吗。” “王兄,你?” “那就再跟我讲讲21世纪的未来吧,我很想听。” “不是配合,是合理的怀疑。你们异人的手段就是现在都没法用科学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尤其是术士,占卜,推演未来,盗取天机,但连我都知道术士盗取天机是有代价的,你说你来自百年后,可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付出代价的模样。但你刚才也说了,你有作弊的手段能让你像术士那般盗取天机,来自未来确实是一种作弊的手段,可这个说法我没法相信,你要是说你是其他同志派来给我送行的,我都觉得合理,就是这个嘛···” “这些事,你就作为参考,你若能做成便做,做不成的话,就好好将一盘散沙的异人整合起来,以面对将来的抗战。但也记住了,莫要勉强自己,好好活下去,见证这个时代就行,大势不必改,不能改,更无需改。或许这才是你这个未来之人来到这个时代该有的使命,见证这个时代的变迁,记录下这个时代的一点一滴,让后人更能知晓那个和平的未来来之不易。” “你身上带有纸笔吧。” 王一沉默,但对方却很开心,毕竟他已经知道了那个未知的答案。 “嗯,这样便够了,记住我最后的话,莫要勉强自己,好好活下去,见证这个时代。” 王一愣住,看着眼前这位李先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一不答,而这位李先生也没有在意,接着说道。 “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说说这位老帅吧,你是不是觉得,他要是能度过明年那个死劫,之后说不定关外沦陷这件事就很难发生,或者说,日本那边会因此而拖垮?”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着自己吃食的动作,而王一也很配合给这位倒上一杯之后,就在那自顾自讲着他所记住,所了解的一个大概历史走向。 这是在清宣统二年(1910),由上海家陆士谔所著的幻想里,对百年后上海世博会的畅想,亦或者说是对百年后的畅想。 “先生,民国就持续了三十八年,后面我们都用公元纪年,而且从民国变成了共和国,人民共和国,至于前缀,我想先生应该知道是哪两个字。” “所以你才来见我,因为你知道我能给你回答,你才会将未来之事告知于我。” “绝无虚言!” “漫漫长夜,先生,我们边吃边聊吧。” 指了指手头这份报纸,报纸上的新闻王一很清楚,结果没有改变,但过程多了点变数。 王一不懂,不然他也不会来为这位送行,想从他这里参考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有心了,想来你也明白了有些事不是知道了结果就能改变,就像我,你给了我预警,我依旧会回京,依旧会被捕入狱,哪怕你告知了我未来之事,我依旧会选择赴死。” 王一没绷住,敢情您老人家没信我啊。 王一没有办法给这位讲的很细致,因为关于这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如果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大多数人就只能从学生时期的历史课本还有互联网上去了解,而这中间就会有一些时间上的出入,例如王一刚才说的嘉兴南湖,这是第一次大会最后落幕的地点,七月二十一只是召开的时间,不是在这里开会的时间,王一虽然记岔了,但并没有影响到结果。 “所以你真是来自百年后的中华?” 看着王一点头,李先生也能理解,但也在那纠正道,“确实,以老帅的手段,他在,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老帅在位,他是可能拖住了脚步,但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什么,你能想到那个后果吗?” 夹肉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块,品尝了一下,摇头道,“不够。” “先生!” “不,你过于专注于老帅的作用,老帅是可以死的,但老帅和少帅之间的交接不能是灵前继位,你明白吗?”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你知道了未来就一定能改变未来,甚至你有可能还要促使这个未来发生,这对你来说很难,但确实你后面做每件事时必须遵守的准则。我听过你们这些修行人有这么一句话——此时此刻,正是修行时,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准则,记住我这句话。” 这位先驱博览全书,自然也看过这本可能几万字不到的幻想,他也是为幻想中的未来而奋斗着,而现在,王一告诉自己,他的这个理想实现了。 “先生你是想说,让我用这门手段去国外伪造一个来华投资洋人资本家的身份?用这个身份来办事。” 这位拿起筷子,刚夹上一块肉,王一就将自己于民国十年见证的那个历史时刻说了出来,顺带还附加了高中历史课本对这一时刻的总结,那可是必考的,他记得贼清楚。 “对了,你之前说有手段带我离开,且还能给那位老帅一个交代,那手段能具体让我看看吗?” 见有人打扰,王一也看向这位李先生,只见他露出和蔼笑容,说道:“好了,就这样吧,我该去赴死了,若可以的话,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可好?因你的提醒,我第一时间送走了我的妻儿,遣散了随行的同志,那些同志我不担心,就是我的家人,如果可以,在我赴死之前,给我拍张照,寄给他们可好?” 对方的反问,让王一无言以对,是啊,他太想当然了。看着王一这样,对方也不生气,而是在那开解着王一。 而说完这些,这位李先生也没有继续在这方面探讨下去的想法,他已经知晓了答案,这就够了。 因为他这回真的相信王一是未来之人了,因为故事里面的很多事件,有些是可以预见的,但有些如果不是有了解,或者亲眼所见,是无法说的这般具体,这般详细,编故事也得有个蓝本不是。但王一故事里面的很多东西,在他看来却是无中生有,但又确切会在未来实现的。 “那难道就得坐视不管,任由关外那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沦陷,那么多同胞沦为亡国奴?” 可能连这位都没想到,他所畅想的未来百年,比他所想的还要具体,还要夸张。而那些更具体的,更夸张的,则是由王一这个从百年之后穿越回来的年轻人讲述给眼前这位为了这个畅想而奋斗的先驱。 说罢,他也是转身,走出牢房,迎着甲子号监牢区外的光亮走去。 “无形造物?你这手段确实称得上京城第一人。” 王一起身,对着这位想要赴死的先驱深深一躬。 “他是赴死之人,何必多此一举锁着镣铐,高兄,刚才这位的话都听到了吧,行刑时间还早,给他拍张照片,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在正史上,当时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被反动派联合青帮还有租界的军警偷袭,第一时间就有很多人被杀被捕,还被收缴了武装。因缘巧合,我年前在暗杀一批日本特务伪装的日本商团时经过这里,碰到了一位叫李强的同志,将这份情报告知了他,还敲打了三大亨之一的杜老板。从结果来看,事情依旧发生了,但武装还在,也在第一时间做了预防,反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事后也通过武装游行示威让这些反动分子释放被捕工人,后续的大搜捕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说到了后三十年,说到了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现代,那些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无法得到具体画面的21世纪,那场奥运会,那场世博会··· 王一说的断断续续,故事也不连贯,但都尽可能说的仔细,说的认真。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与王一对视而坐的李先生,也在王一这断断续续的故事中,逐渐没了吃饭的心思,也沉浸在王一这并不出色的故事中。 “老帅他有手段,有眼光,他也知道日本人绝对会跟自己打一仗,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手段弄死自己。你要做的,就是让老帅不要死于当天,可以死在那个月,而你可以在他死前袒露一些东西,你这么有手段,伪装成术士窥探天机就行。这样一来,以老帅的脑子,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损失。而这一步,能够为你,为你想要做的事谋划很多切实到手的利益,你要记住,莫因为我的死而跟老帅之间有间隙,目前他对你,就是一块最大的跳板。” 深呼吸了几口,这位先驱才接受了这个现实,这回他连饭都吃不下了,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多听听王一讲述关于未来的模样。 见到王一表示自己把话听进去了,这位李先生也突然开口,转向另一个话题。只是这话题,让王一不解。 从怀中取出厚厚的一沓信纸和钢笔,显然王一也是有备而来。同时,右手一抬,这位席地而坐的李先生就感觉自己身子凭空高了几分,宛若坐在一张无形的椅子上,而在自己前方还有一张无形的桌子。 看着此刻脑海中已经有具体计划的王一,这位李先生看在眼里,却没有过多的要求王一必须做到,话语的最后,也只是在叮嘱王一。 “先生,这个理由可以说服你吗?” “那你就跟这位张大帅说,让这位痛痛快快的走,给他照张相,说会话。此事过后,我跟你一样,护张大帅三年。” 王一沉吟了半晌,这才继续说道:“那先生,你就当听一个故事,一个自你死后的故事如何?”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你想要的?不,这只是一封家书,我不会去做什么多余的事,因为你这个后世之人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一种变化,只是这些变化你,我,都无法注意到,也不需要去注意,顺势而为就成,莫做多余的事,还是那句话,大势不可改,不能改,也无需改,希望你能记住我这段话。” “···把地中掘空,筑成了隧道,安放了铁轨,日夜点着电灯,电车就在里头穿行不绝···一座很大的铁桥,跨着黄埔,直筑对岸的浦东。” 而就在王一这位未来之人与眼前的过去之人对视之际,天已蒙蒙亮。 “可你有没有想过,终归是李代桃僵,我活着就得以真面目示人,一个活着的我,会对这段已知的历史有多少变动?” “中华,人民,共和国?很不错,很朗朗上口,所以我们胜利了。” 说到了之后的治世,从一个饿殍遍野的落后农业国变成了有着一整套体系的工业国,仅仅用了三十年左右的光景。 但既然对方问了,他也只好展示。无非就是他从面人刘这位全性师傅手里学来的捏骨画皮手段,几个呼吸之间,王一就将自己变成与眼前这位李先生的模样,无论是体型还是声音,甚至是眉眼,都一模一样。 “嗯。” 看着眼前这位疑惑但还保持淡定的模样,王一莫名有种挫败感。自己这般爆出惊人消息,您老人家多少给点意料之内的反应好吧,伱这疑惑和好奇之外,没有一点震惊是闹哪样哦,陪我玩? 看着这位一点都没有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的模样,王一不解,我说了这么多未来之事,不是让你在这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你活下去,说不定有很多事变得不那么悲剧了! 但这位此刻却是面色平静,看着眼前为自己生死着急的王一,像是在看一个晚辈,他笑了。 “王兄,时间快到了。” “不,你这手段出来,我才好给你提供方向。做完老帅这件事后,你就出国一趟,去美国,等到民国二十年再回来。” “你从未来而来,又有着一身手段,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你虽有个四城脚行,但你这点根基只要你想去做任何帮助组织的事,以那个总司令的心眼,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至少在国内是这样,但你现在有了这个手段,最大的好处就是为你扯上一层虎皮,这层虎皮你只能在国外才能找到,有了这层虎皮,他想动你就没那么简单,只是你这个四城脚行得换个地方,去上海滩。” “这合适吗?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先生!难道您就不想活下去吗?以我的手段李代桃僵轻而易举。” 被这位李先生说中了心中所想,王一也没否认。 “可以,漫漫长夜,我一个将死之人能够听到一个描绘未来的故事而赴死,听起来也不错。” “这事我还得问一下帅爷的意见。” “是的,我们胜利了,而且之后就再也没输过。” “用一场体面换我这样一个异人护他三年,这生意,张大帅知道怎么做,高兄传话便是。” “再怎么变动,我不相信会比原来的要差。” “啊?” 于是,在民国十六年的四月二十八号,在这专门为这位先驱设好的刑场里,王一这位未来之人见证了这位先驱的落幕。 没有那长达二十七分钟的折磨,只有一声枪响和面对死亡的从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意 京城,江湖小栈对外营业点,迎鹤楼。 送别了赴死的李先生,将其尸首收殓,送到工会,由他们负责主持追悼会和下葬事宜,那张李先生行刑前的遗照,还有留给家人的家书,王一这边也一并交给了与李先生相识之人。 那张大帅在这方面还算有底线,没搞株连那一套,至于日后对于李先生家人的安排,他王一有的是办法。 现在他要办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他又来这里找刘谓这位少掌柜干活了。 “不是吧,你就不能消停会吗!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刘谓看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王一,感觉脑壳一阵发胀。 王一记着李先生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大势不可改,不必改,更无需改,这封信,无非就是顺水推舟罢了,送到了固然可喜,没送到也无非是一切照旧。 “如此,便多谢了,多少钱。” 王一也确实没想到老帅这么会打蛇随棍上,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手脚。 话语中九真一假,但这样的话老帅最不可能怀疑。王一这边说完,这位也是难得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回了。” 对于王一用一场体面来换取给自己护卫三年的交易,老帅觉得很划算。虽说王一早已挑明他不会参与到军政上面,但作为京城第一人,轻松打败八国异人的年轻高手,他就是不出手,放在那里都会让自己觉得安心,前提是他真的站在自己这边。 “理解理解,说实在的,你们要是下场,说不定就真得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我老张这身子骨可遭不住哦。” 在王一借已故的李先生之口,话语中九真一假说出如今老张眼下最担心的问题之后,这位也暂时打消了对王一的疑虑,这场私宴就成了一场家长里短的长辈与晚辈之间的谈话。 门口站岗的亲兵队长入门站定,等待老帅的命令。 “话都让你说了,待会我就在房门那里挂块木板,就写今日我被酒与王一所伤,从今日起,王一不得入内!” “帅爷,我这次带着梁兄过来,除了要跟帅爷说清楚之外,也是有一单大生意要让帅爷帮忙指点指点。” 做完这些,京城里还有个张大帅等着他去应对,护他三年,无非就是一个借口,好让自己可以在明年光明正大登上那列京奉铁路的专列,看看到时候如何在皇姑屯那里给这位张大帅做手脚。—— 京城,大帅府。 “我这等修行人,图的就是一个天下太平,帅爷也好,李先生也好,无非都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统一全国,谁对谁错,只能用胜败来决定。我们这些修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两不相帮,也不能让其他歪心思的家伙来搞事,希望帅爷理解。” “你亲自走一趟?龟龟,你出门一趟保底死一个日本商团,回来一趟还让左门长这位大盈仙人下山进京城,你去还不如我去呢。”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逼你。不过你也放宽心,这次这封信只要送到就行,剩下的你不用管,我也不会去管,咱们就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做咱们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送信。” “那我倒是来兴趣了,说说。” 见刘谓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王一也将一张纸条朝他甩了过去,上面是李先生将这封信交给他时,写在最后一张信纸上的地址。这个地址王一已经去踩点过了,人也大概知道是谁,问题不大,但既然先生说了,大势不可改,不必改,也无需改,那自己就最好不要出现于此,让刘谓托人送过去就行,至于这封信是否能够安全送到,这时候局势还没糜烂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怎样都能送到。 关键是自己还没法拒绝,人家让自己做的哪件事都跟国事无关,画画地图,传个话,送个信,这种生意他们江湖小栈还真没法拒绝,纯纯被这货卡了bug。 “帅爷,大可不必如此,您要是真想做点体面事,就让我这边来接手,我把李先生家里人安排到我这脚行里来,我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通知下去,人我杀了,但一码归一码,谁要是拿这件事为难他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关进警察局醒醒脑。还有,拨点款子,给人家家里人送去,也不用掩饰,就说到时候要真想给他报仇,就来找我。” “帅爷,我确实在坦诚相待,那一夜,我跟这位李先生探讨了一下大势,关内和关外的大势。帅爷,容我问一句,对于这场南北战事的最后结果,帅爷您自己有几分把握?” 见状,王一也没好气,提前布置的画地为牢启用,脑后一阵闷响传来,回头就看到刘谓结结实实在这无形的炁墙上留下个印子。这跑路的手段,确实有一手,瞬间爆发速度还带欺骗效果,不比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差。 “那确实,王一少侠的过往我也听高进说了,确实值得称赞。不过天下大同?呵,这要能实现了老子我用得着尸山血海打滚吗。” “所以我才会去给这位践行,这或许是个痴人说梦的理想,但他做了,我这个苦难中走出来的人,于情于理都得去见见他。至于我为何会用这位的一场体面来跟大帅交易嘛,其实也是这位的提点。” 这也符合他这种旧军阀的作风,身为这种大人物的子女,婚姻自由是一个很奢侈的事,联姻很正常,哪怕是在现代这种事也不少见。而王一虽然背后没有什么势力,但他那一身手段就是最好的筹码,不需要王一身居高位,只要这一身手段在,谁想动他老张家都得掂量掂量。 “帅爷言重了,我们谈不上什么神仙,只是有所考虑。” 而老帅话里话外之间,还有点想为王一保媒拉纤的想法。 因为他确实不了解老帅的家庭构成,能知道个老帅和少帅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他的子女家庭,他就看过一部《少帅》,但这部剧对除了老帅,少帅还有老帅长女之外,其他子女着墨不多,他也没这心思。但好在这次他带着梁挺来赴宴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打着哈哈先是应付了老帅的保媒拉纤之后,也赶紧给梁挺眼神示意。 “是!” “就京城里跑趟腿的功夫,这也谈钱就没意思了,看你兴致也不高,就当我受累陪你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了。” “伱不就是要跑吗,你这鼻子,酒多喝点,变酒糟鼻就行了。” 话刚说完,刘谓就赶紧猛抽了自己一耳光,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踩坑了。 老帅沉默,但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而接下来的事,就不该自己去好奇的了。 “李先生的说法就是,他与帅爷之间是仇恨是所谓的阶级仇恨,单论个人而言,他很佩服帅爷您的手段和眼光。三个鸡蛋上跳舞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就凭你手上这独树一帜的北洋强军,还有您在关外的威望,说句帅爷不爱听的,这场仗打到最后,就是大局已定,对于帅爷您的处置,最多就是让您下野,让您在关外一亩三分地留个体面。” 只是老帅拎得清,现在无非就是内战,按照大家墨守的潜规则,只要他在大势已去时通电全国下野,基本就能留个好名声,留个体面。但要是答应了日本人的交易,怕到时候自己连关外的基本盘都不得人心了,估摸着自己祖坟都得被人挖。 “那我再问大帅一个问题,若是日本人见大帅迟迟不肯答应他们的要求,没有履行约定,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没让你送。” “酒你是一字不提是吧,行了,别贫了,这回不让你走一趟,我亲自走一趟。” 一场只有老帅和少帅,王一和梁挺的私宴在帅府内进行。 “没想到懂我张雨亭的竟然会是敌人,妈了个巴子,老子这会真觉得自己后悔了,不该杀他的。不过事既然做了,想这么多也没用了,那谁,喜顺!” “嗯,走吧。” 在王一和刘谓的暗中跟随下,这封来自李先生赴死前交给王一的遗书,也到了该到之人的手里,之后这封信就会从这里离开,跨越千里,到达汉口所在的江城(wh),出现在一场会议里。刘谓这位江湖小栈少掌柜就这样陪着王一看着这封信在第一时间被送走,送出了京城,而刘谓看着王一这般模样,也忍不住道。 “这么近,你自己走一趟就行了。得得得,不问,我现在就让黎叔去走一趟,你要是还不放心,我跟你在暗中跟着,你那捏骨画皮的手段加上我的须臾透满城,保管这封信能安全送到。” 这一次他虽然配合南边的大清洗搞了一波,算是暂缓了南边的攻势。但老帅也清楚,以他为首的北洋三巨头现在有两个已经没得打了,人家清洗完需要对付的就自己一个。这一年多打下来,他也清楚自己大势已经差不多没了,不然日本人那边也不会隔三岔五的上门,用支援来当谈判筹码,想从他这里谋取更多关外的利益。 听到王一说自己选择护卫三年还是受李先生的指点,老帅兴趣自然上来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军阀可是人家专门打击的目标,别看南边的北伐军现在正在搞大清洗,等他们消停了,那位北伐总司令调转矛头还是会对付自己,不然他这趟大清洗得把自己也给清洗了。 “哦,你还是个生意人?” “是,他说他可以死,死在帅爷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但帅爷得活着,至少在国家一统前,帅爷不能出任何差错,他相信帅爷不会做那卖国求荣的举措,可日本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也是他拜托我,让我这位京城第一人护着帅爷,直到大局已定,战事落幕。我无非就是顺手推舟,以这位先生最后的体面来跟帅爷做一次交易。” “说到底也是四城脚行的少东家,虽然不管事,但跟在秦二爷身边这么久,多少懂得一点,就是这单生意没帅爷您牵头,怕是做不长久哦。” 听着这位老帅的试探,王一也明白以这位老帅的城府,这事不问个明白他就得对自己小心提防了,好在王一从入京城跟这位老帅之间的接触都符合这位老帅的想法,安安稳稳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不动,哪怕出远门也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一关,好过。 “帅爷言重了,如果帅爷您有了解我的过往,就应该知道对于那位的主张,我这种吃过苦的人最是感同身受。” “算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但不够真,王一少侠,我张雨亭能带着儿子跟你这样的一个大高手坐在一起,这就是我表示出来的诚意。你这样的高手这种距离相对我们父子俩动手,保证能让我们死的无声无息,我诚意摆的这么足,王一少侠你就不能坦诚相待?” “哦?妈了个巴子,这就有点意思了,说说。” 当王一说出老帅心中最担忧的事时,这位东北王也是眼神一凝,虽无修行人的双眼那般精光四射,但一身上位者的气势,一般修行人这会都不敢直视这位老帅的眼睛。 “哎哟我这鼻子,这就是画地为牢的手段吗,你这家伙算准了我会跑是吧。” “王一少侠有心了啊。” “不是在框我?” “这也是他行刑前跟你说的?” 我尼玛!又来?! 一听到王一说送信这两字,刘谓霎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王一少侠,我之前又是空白委任状,又是黄金大洋可都没把你盼来,这次,因为这姓李的,你可是让我有点怕啊,你这生意的,让张某人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啊。” “怎么?不放心?不放心就跟上去呗。” “梁兄,把你的设计图拿出来吧,少帅,这方面也得需你过过目,我听闻尊夫人在做生意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他虽有预感这位会把整个异人圈搅得天翻地覆,但这预感多少太早了点,从这位进京城开始到现在,好像没怎么消停过,事还越搞越大。上次让自己送个信,差点把自己都给卷进去,他已经开始有些怕跟王一聊天了,这货一上门办事就没一件是好办的。 在起身的瞬间,身子就变得虚幻,这时他已经运转自己的玄功,一手须臾透满城就准备开溜,这生意谁爱接谁接。 被自家老子带着过来陪酒的少帅也没想到今天这场私宴还有自己和自己老婆的事,一时间也傻了眼。 而王一这边,梁挺也将怀中那份三轮人力自行车的设计图掏了出来,放在桌案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变化的,不变的 人力三轮自行车,说穿了也就那回事,整套下来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批量生产轮轴和脚踏链。 这个问题放在梁挺这个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面前不是什么难题,以他的手段,他可以自己手搓搞出一个大差不差,能够达成生产轮轴和脚踏链的机床流水线,但也仅限于此。 一人之力跟一个成熟的工业国比起来差太多了,别人是可以专门拨出来十几条流水线来做这个,一天就能做出可能需要梁挺这个小作坊一年做出来的量。当时梁挺把这人力三轮车搞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被王一给否了,这玩意就是由他四城脚行弄出来,只要被洋人,买办看到其中的商机,很可能第二个月他们四城脚行就得跟在人家后面吃灰,连口热汤都喝不到。 好好一个为民造福的物件,到头来只能变成洋人买办敛财的工具,说不得他们四城脚行还得担骂名。所以后面四城脚行这边,梁挺就自己整了二十辆,贴上防伪的标志,当做四城脚行的招牌或者是送人的奢侈品礼物,尽可能降低这玩意在洋人,买办眼中的存在感。 只是随着那一夜的送行,王一也明白这位老帅不能这么在明年这么仓促之间没了,而他也需要跟这位老帅加深下联系,既然这样,那这个之前封存的人力三轮车就有了用处。 因为老帅背后不仅有日本人,也跟其他列强资本有所联系。 这一天王一挺开心的,至少他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多少还是做到了点事,不至于有那么多意难平。 王一也算是见到少帅夫人,这位也算得上这个时代的一位奇女子。 “我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后面跟老帅去一趟关外,我也跟着去一趟吧。” “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些吗?” “我也不想。” 在这场仪式中,王一所代表的四城物流公司占据的股份最少,只有一成,剩下的都是老帅和那些洋人之间在分润。但这一成股份带来的收益,足够让四城物流公司在京城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因为他背后站着老帅,再加上自身的本事,还有之前在大使馆力挫八国异人的威风,谁都得给他王一三分薄面。 龙虎山上,多次下山,离开龙虎山地界的张之维没有再下山,接过自己师父的责任,继续代师授课,但龙虎山上的高功和弟子也明显感觉到,这位一向按照自己想法我行我素的大师兄好像转性了。在教授课程时更注意自己的言行,更顾忌他们的感受。 工业上目前是没法跟列强比,行,那咱这个亏可以吃,这些技术你们可以拿去。但想要把市场铺设到国内,想要定价权,那就得问问我背后的老帅。 对于这位同龄人能在这样一个年纪做出一番事业这点,心中多少都有羡慕,也有一部分年轻人蠢蠢欲动,想去京城跟着王一做点事。 四城脚行,也因此改名成了四城物流公司,王一这位少东家也没法回避,参与剪彩仪式还有合照。 “王一少侠,我是越来越喜欢伱了啊,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说,这眼光确实比很多人出彩,手底下能人也不少啊。梁挺是吧?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当个兵工厂的厂长啊?” 后边发生的那些事,他王一自己一人也没法改变什么,索性就这么窝在京城里,通过报纸来看看李先生最后送出去那份信,能不能带来什么改变。 “倒也是。”—— 日子一天天的过,经过了一场心魔闭关,又为李先生送行,替李先生将那份信送出去之后,整个民国十六年,王一就再也没离开京城了。 你屯粮,我屯枪。你家就是我粮仓,这个道理,老帅最明白。 一场私宴,收获了王一这样一个强力打手,还有一桩大生意不说。老帅也注意到王一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梁挺,梁挺的资料他也有,只是他真没想到一个机关符箓两道的大宗师能搞出人力三轮车这种东西,颇有种拿榴弹炮打黑社会的反差感。一时间,也忍不住想要当着王一的面挖墙角,毕竟资料上说,王一跟梁挺,不是所谓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 老天师张静清看在眼里,却反而头疼起来。因为自己那次占卜得到的卦象批语,让他没法把握眼下自己这个大弟子这个转变是好是坏,为此,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开小灶教导的另一个弟子林怀义身上,看看能不能从年后他安排的那场比武中,看出点苗头。 有了儿媳妇拍板,老帅也没意见,王一送上门的大生意,他收了,至于具体一个什么样的方案,还需要自己这位儿媳妇跟他认识的那些洋人谈过之后才能给王一答复。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一也突然出声道:“梁兄,你不好奇吗?” 这消息传到异人圈里,叹息者有之,惊叹者也有。 就像李先生临终嘱咐王一的那样,大势不可改,不能改,更无需改。 人家也确实能担得上这个名头,少帅后半生没他这位正妻,怕是没法过那么潇洒。 通过王一这么一通解释,老帅也大概明白这个人力三轮车如果由他老帅背书,以京城为点铺设开来,很快就能把眼下京城内人力车的市场挤到一边,而只要自己定好一个死价格,让那些洋人买办有得挣,自己也有得挣,同时不会将其变成一种奢侈品,别的不说,京城内一堆人都念他老帅的好,说不得在日后自己下野时,还能给自己攒一波资本,哪怕自己用不着,也能给他儿子铺路。 至于王一自己,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那句话,一个人的成功啊,不仅要靠自我的奋斗···他真成了那只站在风口上的猪了。 一番客套后,少帅送王一和梁挺两人离开了帅府。 “嗯,其实我也是在赌,这东西放在我们手里怎么样都没法变出钱,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只能赌一把老帅爱惜羽毛。” 商业这方面老帅可能不懂,但他能看懂利益,至于如何定价,他不懂,他儿子也不懂,但他儿媳妇懂,他要做的,就是站台,背书,就这么简单。 “那就谢帅爷吉言了,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分口汤喝就可以了。就是帅爷,这价格方面上的事,你还得上上心,我王一可不想到时候被京城里的老百姓戳脊梁骨啊。” 梁挺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那张能让小孩止啼的脸上也露出自信笑容。 “梁兄,多谢。” 由左若童这位门长亲自指导,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三门手段对于进入逆生二重的门人而言,能够辅佐其在逆生三重的进境加深,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消息。毕竟整个三一门里,左若童在二重上的进境跟其他门人之间是断崖式的差距,这种差距,既有年龄上的原因,也有实战上的原因。 眼下兵强马壮,势头正盛的老帅就是他的第一张虎皮,虽说大家都不看好眼下老帅所代表的北洋一系能赢,但人家就算输了,拍拍屁股回关外那一蹲,不一样还是人家说了算。洋人和买办要想在国内敛财,至少现在就不会想着得罪老帅,想什么都往自己嘴里塞,因为人家真的有枪有人。 而在经过近两个月的商讨后,由老帅背书,洋人出资办厂,四城脚行代理销售的奉天牌人力三轮车也提前了差不多十年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也是李先生给他教导中最重要的一点,扯虎皮。 没想到这对师兄弟真听进去自己的话,投身于这场北伐当中,显然还站对了边。 “嗯?” 与龙虎山同样位于玄门的三一门,也在这一年多了三门除了逆生三重外的功课,缩地成寸,画地为牢和划江为陆。 叹息者大多都是玄门老一辈,他们不明白一个天赋如此出众的后辈为何非要在红尘中打滚。惊叹者则多数是玄门中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见过,听过王一这个同龄人与龙虎山张之维在陆家寿宴比武的故事。 是自己在民国十四年时,在闽地遇见的那对异人师兄弟。 “不好奇,因为你从来不会做任何对老百姓有害的事。” 就连一直在后面帮衬他的秦二爷,也算是老帅投桃报李,给他捧到了京城商会会长的位置上。 之后的日子就很平淡了,因为除了这个小插曲外,后面发生的事大差不差,他王一也不可能事事巨细,了解这些大差不差的事中有多少是变了的,多少是没变的。 “谢大帅的好意,只是我这个人奇技淫巧还行,像这种热武器方面的东西,我真没接触过,术业有专攻,可不敢坏了大帅的心血。” “看样子,多少还是救到了想救的人,这一位不该牺牲在这里的。至于他的妻子,啧,张亦和马锋这对师兄弟,一身横练功夫,最是精通药理,想来应该是先看出了身患重病,第一时间送医,这才避免了后面药石无医的局面,哈哈···” 在民国十六年五月末,那位跟光头同姓的杰出将领回老家避祸,照顾自己那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妻子,暂时由他的副官张亦接替他的职务。 只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副官张亦,这是一个王一算得上熟悉的名字,尤其是报纸上刊登了这位攻占城池成功后的照片后,王一更知道他是谁了。 “兵工厂是好东西,枪炮更是好东西,总得知道怎么手搓这些东西吧,有没有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我比他们强的不是效率,是这里。” “没事,看看也是可以的,那啥,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这单生意,我保证不会让王一少侠的四城脚行吃亏,说不得你这脚行的名字到时候还得改改,叫四城货运公司呢。我跟我儿媳妇再合计合计,六子,你送送人家。” 看着挂在书房里的照片,王一也知道,自己到底还是无法避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部分,也不知是好是坏。 少帅夫人也确实从梁挺掏出来这张人力三轮车的设计图看到市场,市场很大,大到只要有老帅背书,挂着老帅招牌的这些人力三轮车一旦出厂,京津沪三地绝对能够将其吃下,甚至还可能供不应求。 现在世道这么乱,左若童也不好让弟子下山,关起山门还能通过这三门护道手段来夯实自身的二重,确实是个好消息。 就这样,一个对于异人圈而言没有太多风浪,对于世人而言又是风云变幻的民国十六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气象 民国十七年,居仁堂。 “大元帅,首相让我敦促大元帅,尽快解决满蒙悬案。”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居仁堂外,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王一也跟陪着自己一块站岗的高家子弟高进,在那看着陪同那位上杉公使过来,却又跟他们一样只能在门外站岗,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几名日本异人。 “根本先生,雪絮小姐,絮雪小姐,柳生先生的武道进境如何了?” “托王一先生的福,家师在经过与王一先生一战后,在剑道上已有所悟,不日将会再次跟王一先生讨教。” “没年头,除非我死了。” “嗯。” 高进犹记得年前快过年那会,王一应老帅邀请来赴宴时,他感知到城内有人在布类似奇门阵的术法,动静很大,但就他从帅府走出来准备前去查探情况的时候,这动静就消失了,隔了一会,就是王一闲庭散步的赶来,说是在路上碰到了几个老流氓,把他们头给扭了,随手不知道扔哪去了,洗了洗手,耽搁了。 打又打不过,比靠山人家现在背后也有老帅撑腰,对于王一这种不断给日本异人下脸面这种事,他可是乐见其成,自然不会多管。至于其他挨过王一打的外国异人苦主,他们更不可能下场帮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通用,再说了,他们就是一起上也没让人家认真起来过啊。 “恐怕,未必能回去吧?” 跟马本在这位未来的三十六贼打过招呼,王一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办公室那张实时更新,目前已经将脉络描绘一半的秋叶海棠图,心生感慨。 狠话是放出去了,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也只能放狠话,真要打起来,输是必然的结局。只是有些底线啊,再怎么濒临绝境都不能越,有些仗,就算知道结果是输也必然要打。 “王一先生,你是一个很强大的异人,但异人也是人,不是神。贵国有句古话叫神通不敌天数,还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王一先生跟我们之间可以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帮帅爷拉点仇恨嘛,不过帅爷这段时间还是多加小心为好,虽说那些异人不足为惧,但很多时候,异人办不了的事,普通人办起来可简单粗暴多了。” “死了?” “怎么?威胁完帅爷又来威胁我?要想让我听进去,那你们多少得派点能看的人来跟我谈啊,柳生但马守就算了,我听过贵国的黑龙会第一教官藤田一郎,神道教的圣女圣子很厉害,你们可以让这三位来跟我谈。” “那帅爷,一切小心。” 至于王一为啥要让自己养猪,王一不说,孟德尔也不问,反正他已经从养殖一道上找到了让禽兽师这门流派进阶的门路,接下来就是一边养猪,一边记录,研究就完事了。 “大元帅,真的要开战吗?准备打多久。” ‘你要是妖魔他们倒还能接受点!’ “这不是正跟着梁哥学嘛。” “那行,这就没你什么事了。” 因为在这张半成品的秋叶海棠图上,从北到南,被他标上了异人圈中的流派和名家。 所以连夜收拾行李,跟师门说了一声就来找梁挺比试了。 反正王一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让猪的猪颈部和背脊部那生长的一溜刚毛能长多一点外,剩下的拿去卖就是了。 但要是在同是洋人的手里,那就有说法了,想仿制?可以,你先交钱把我们喂饱了,你要是喂不饱,我们就得让老帅拿子弹喂饱你了。 “高兄,你看着,我进去看看情况。” 专利这玩意吧,在当下国人手里那就是一张废纸,人家洋人说仿制就给你仿制了,然后再用量和市场把你活活挤兑死,你打官司都没地方打。 “可是大元帅,你们打得过北伐军吗?” 但还是那样,敢怒不敢言,尤其是王一说出自己修为好像又提升了之后,根本一郎表情都不对了,连同他身后两个跟来的苦主女儿,都下意识跟王一拉开了距离。 只要王一不说这些东西的用途,对于这个年纪的马本在而言,那就是王一和梁挺专门给他提出的挑战,他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挑战。 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着王一进入开始消解,见到王一这个京城第一人进来,这位上杉公使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位的手段,他算是领教过了,年前那天日本公使馆里可是多了十六具无头尸体。 “还是老样子,想算旧账,那老帅是什么人你们还能不知道?便宜全占,干活不来,诶,我说马本在,你能不拿你那锤子在我面前晃吗?” 恰好,王一的拳头很硬很重,想要不打招呼就过来分一杯羹的,大可以试试。 谁都能看出来这人力三轮车的市场行情绝对比人力车要好,而且有着老帅背书,强行压下的价格后,一辆人力三轮车在京城这边售价都在66元这个价位,比人力车便宜了近30元。而且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倒不是说没有其他洋人资本想分一杯羹,毕竟这玩意只要铺设开了,想仿造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异人名门四家的王家王霭老爷子说得好,乱世,用拳头保护钱袋子,治世,用钱袋子养拳头。 “手里没个锤子不太习惯啊。” 这位自从跟自己家族一样,选择在老帅身旁当起护卫之后,是隔三岔五就去找这些日本异人的茬,不断想找人家切磋。但人家也不傻,上去找揍这种事谁都不会做,而且人家每次上门都是把礼数做足,符合规矩,这帮日本异人只能这样憋着气,任由王一不断用当初他力挫八国异人的事来刺激他们。 这帮日本异人也不是没有用过类似埋伏,人多打人少这样的阴招。 “我看,未必行。” 京城,四城物流公司。 不就是猪鬃毛多一点,毛质好一点嘛,这对他这个禽兽师而言不是有手就行?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去吧,我出关的时候会提前跟你说一声。至于在京城,他们没这个胆。” 直到今天,他才见到几张熟面孔。 看着王一越俎代庖做出摆手状在那赶客,这位上杉公使也只能憋着这口气,带着随行的三名日本异人离开。 “呵,你倒是挺会来事。” “一哥,这回那帮日本人又跟那老帅谈什么啊。” “一哥,回来啦。” “干嘛退这么远?我看起来很像吃人的妖魔吗?” 居仁堂内,老帅与这位上杉公使的对话还在继续。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标签,甲申之乱与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结义的三十五人之一,八奇技神机百炼的掌握者,人称三尺小班输,这绰号,就证明这位某些方面可与他们的祖师鲁班一较高下了。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这些没赶上头香的洋人买办想通过仿制来分一杯羹,也得问问我们这些掏钱跟老帅合作的洋人买办吧,我们可是申请专利的! “这我比你清楚,我问你,到时候我回关外你是不是会跟着。” “第三次了啊,都说事不过三,这位上杉公使的耐心快磨没了吧,就是不知道帅爷该怎么应对。” “多跟人家梁挺学学,你看看人家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也没见人家天天在兜里揣个锤子啊。” “我奉劝大元帅,不要如此固执,如果那样,我们必将采取措施。” “嘿,老子当年是刀头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滚的!什么阵仗没见过啊,明天,宣战!” 这位为什么出现在四通货运公司嘛,其实就是少年心性。 你要是不怕老帅的子弹,没事,我们这边还有位京城第一人的前四城脚行少东家王一,他一身手段用不完,正缺人来练手呢。 除了马本在这个新加入的成员之外,其他人还是照旧,秦二爷负责公司的运转,时而还要跟公司里那几个洋人代言人的买办扯皮。游白云这个术士小子负责给秦二爷打下手,多历练这方面的人情世故,孟德尔这个禽兽师现在暂时停了之前的养鸡业务,只保留了那批肉粮比无限接近1:2的黄羽鸡鸡苗,之后又在王一的安排下,开始养猪了。 跟王一对话的是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叫马本在,来自异人圈中跟墨筋柔骨门,墨门这两大墨家流派差不多的天工堂,也是奉鲁班为祖师。 “好说好说,我最近也感觉自己好像修为又进步了,到时候再打过哈~” 高进不答,还能怎么应对,拖呗,他还能不知道他们高家和出马一脉护卫的这位东北王在跟日本人扯皮上是什么态度?王一心里则是想着,距离这位张大帅当空中飞人的日子不远了,得怎么安排这位,自己才能出国再扯张虎皮回来。 之后,使馆界那边,那帮日本异人好像也没啥消息了,一个个都深入浅出,当起了隐士高人。 王一扯着老帅的虎皮,站在风口,摇身一变,就把一个四城脚行变成了在京城也算庞然大物的四通物流公司。而王一在异人圈的风头还没过去,异人圈里知晓王一在京城搞出一番基业的其中一个助力就是梁挺,前墨筋柔骨门的弃徒,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虽然现在梁挺跟墨筋柔骨门也算是尽释前嫌了,但关于梁挺和墨筋柔骨门的故事嘛,估计还能再聊个两三年。 高进心里腹诽着王一的装模作样,但还是出声道,“王兄,公共场合。” “对,我死了,我死了还管后面什么事,来!弄!” 高进看着不停在人家苦主身上伤口撒盐的王一,也是无奈摇头。 “上杉先生,既然你跟帅爷聊不到一块,就换一个能跟帅爷谈的,大使馆这么多人,也没必要什么事都让上杉先生你一个人来做吧。” 一个机关符箓两道的大宗师宁愿在王一这里呆着,帮他做事也不想回师门享福,对于同样在机关一道上算是天才的马本在自然是好奇。 大半年的时间,在老帅的背书下,依靠着独家代理的奉天牌人力三轮自行车,王一之前依靠一贯道京城分舵打下的地盘也算是鸟枪换炮,宅子还是那个宅子,但在京城多了一栋大洋楼,专门用来处理京城内的业务还有将奉天牌人力三轮车分销到津沪两地的事宜。 三尺是指马本在的身高,但在王一看来,这个三尺小班输的绰号应该是马本在后面才有的,为何会是身高三尺,可能就是练功出了岔子才导致的。 “威胁我?伱威胁我!” 目送着王一离开,老帅这才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诶,关外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有什么不行的?” “嘿,我打不过我可以退回关外去啊,这点你们不是都心知肚明吗?” “行行行,我收敛一点,话说高兄,这是这位上杉公使今年第几次上门了?” “王一先生的话,我一定转达。” “第三次。” “这是我答应帅爷的。” 房间内老帅和这位上杉公使的声音之大,连外面站岗的卫兵都听到了,伴随着老帅这近乎掀桌的话语,是房门外那几名随行日本异人准备上前一步的动作。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就看到王一用看死物的眼神看着他们,愣是让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冷知识,鲁班,姬姓,公输氏,名班。因生于鲁地,被世人称之为鲁班。 但结果嘛,年纪差不多小梁挺一轮,手段方面还没有获得神机百炼这门八奇技的马本在怎么可能赢过梁挺,被梁挺用机关术击败后,就留在王一的四通物流公司里做事了,跟梁挺一样,试着将王一脑洞里那些民国时期的物件,能不能通过手搓先造出来个样本。 可还是那句话,王一背后扯了老帅这张虎皮,老帅又扯了洋人买办这张虎皮。 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在未来自己必须将其整合成铁板一块的异人圈诸多流派,王一心思也不免看向那个标着龙虎山的红点。 “张之维,你这位‘一人’现在水平又到什么程度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因为怀义你,很弱啊 民国十七年,是夜,龙虎山。 身高将近一米九,被张静清这位天师看作是能让龙虎山再续祖师张道陵辉煌的大徒弟张之维龙行虎来到天师府的正殿殿门大院,在大院等着他的,是自己的师父张静清,旁边则是拿着把扫帚在扫地的师弟林怀义。 “师父,这大晚上的唤弟子前来是有什么事吗?”说着,张之维也看向在那扫地的林怀义,表情似笑非笑,“怀义也在啊。” “嘿嘿,师兄。” 原本等着自己师父安排与张之维一战来检验自己这三年成果的林怀义,看着张之维瞥过来的眼神,也是尴尬一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师兄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和师父深更半夜唤他前来的目的。 ‘这孽障,修为又精进了!’ 徒弟怀义能看出来的问题,坐在台阶上的张静清也能看出来。因为在这位双眼已神莹内敛,返璞归真的宗师眼里,如今的张之维那双眼睛也在朝着他这方向迈进。在张静清的预想中,张之维想要开始收敛眼中精光也得是五六年后的事,因为双眼神莹内敛,返璞归真,以至于与常人无异的境界,不单单是要靠自身的修为提升,还有心境方面的磨练。 话语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怀义,为师教了你三年,如今你却连一次对自己师兄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哼,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在那出声,都在那给我好好看着!” “那你这一年半来可别光顾着给师兄弟解惑,自己的技艺修行却落下了。” 之前张之维几次私自下山,去龙虎山地界之外历练,他听之任之的原因是想让自己这大徒弟学会点人情世故,不要总是用自己的想法与他人相处。要不是后面因为三一门似冲那次上龙虎山找自己起卦占卜,算出一句千年变局的批语,他现在估摸着还是这样让张之维下山去历练呢。 “师兄,都是自家兄弟,怀义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师兄你这般动手啊,师父还在看着呢!” “是,师父。” “哪有的事,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弟子帮师父代师传艺,既是在帮助师兄弟精进自己的技艺,对于弟子而言也是夯实基础,这也是一种修行啊。”张之维又是一番谦逊话语,张静清天师沉默了,他突然觉得今夜自己的络腮胡格外扎手。 张之维略带得意的挠了挠头,咧起的嘴角比ak还难压,这一下子就把准备给张之维来个惊喜的林怀义尬住了,只能向自家师父投去求助的眼神。 “好好好,徒弟长大了,翅膀硬了啊。既如此,那为师就替你把你的师兄弟都唤来。” 一众弟子被张静清呵斥的不敢出声,只能在房顶上看戏。而张静清也看向此时已经有些打退堂鼓的怀义,他知道,张之维眼下所释放的金光咒真炁,足以让张静清认清自己这个大徒弟跟怀义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 张之维这番谦逊让张静清一时间不好接下文,但还是干咳一声,继续道。 不仅麻了,还开始变形,因为他们不仅看到了林怀义借助手中的扫把开始金光化形,还看到了怀义左手上升腾而起的雷光。 “你这孽障,已经猜到为师要干什么了?” “之维啊,这一年多来辛苦你代师传艺了。” 可现在张静清后悔了,这孽障不仅修为精进了,这人也变得鬼精鬼精的,不知不觉收敛了狂,还学会了怀义的藏!搁这等着给他这个师父一个惊喜呢。 名为林怀义的勇者一手阳五雷,一手金光化形,怒吼着张之维的名字,就朝着名为张之维的大魔王发起了自己的无畏冲锋。 “师父,若是要我跟怀义过两招,是不是也得把其他师兄弟喊来啊,毕竟他们可从没见过怀义全力以赴的样子呢,也好刺激下师兄弟们,免得他们日后又怠慢了自己的功课。” “嗨,师父,我这三年里可没少被您关禁闭,可我只是被关禁闭,又不是被封了五感。您老人家关了我禁闭,给其他师兄弟布置好了功课之后,就偷摸摸带着怀义去后山开小灶,我这代师传艺的一年多,多少也注意到了,怀义虽然也在,但师父您老人家总是用各种理由支使着怀义在做完功课后还得去做别的活,徒弟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啊。若不是之前几次出龙虎山地界外的下山,我还真没看出来怀义这么有锋芒呢~” “师兄,这不好吧,既然被师兄你看穿了,师弟我也不妨直说了,这三年师父对我下的私功,其实就是教了我除金光咒之外的手段,半部五雷正法,” 可苦恼归苦恼,有些事该考校还是得考校。 “师父,我···” 张之维笑眯眯看着自己这位师弟,“怀义啊,别担心你藏的招式能够伤了为兄,尽你全力对我出手便是。” 林怀义看着张之维那笑眯眯的表情,还有那在说着一个既定事实的话语,只感觉自己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断开了。 林怀义打起了退堂鼓,但张之维却还是那番笑眯眯的模样,然后朗声道。 修为这方面张静清不担心,唯独这心境上的修为,一直是张静清头疼的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没有了,他反而更苦恼了。 浓眉大眼的田晋中第一时间出声,想劝张之维不要冲动,话刚说完,就挨了张静清一记金光脑瓜崩。 “不不不,哪能让师父代劳啊,还是弟子我自己来吧。” 这么多年,张静清只在三年前陆家寿宴比武上看到另一个跟自己这个大徒弟可以一较高下的年轻人,啧,那小年轻,可真是会捣腾事···想着想着,张静清也发现自己走神了,回过神来,却看到自己悉心调教三年的弟子林怀义始终没有升起对张之维出手的勇气,他那心中贼又一次因为张之维此刻表现出来的跨阶级强大而躲了起来。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弟子该做的,谈不上辛苦不辛苦···” 看着张静清那不怒自威的表情,张之维连连摆手,一边说着,同时也运行着金光咒,金光好似火焰将张之维包裹在内,点亮了这深夜的龙虎山正殿大院,而张之维这海量,几乎深不见底的炁,也在第一时间惊醒了偏房中正在熟睡的其他龙虎山弟子。 “乖乖,怀义这是犯了啥错啊,值得之维大晚上这样子动手?” 矮张之维小半个身子,扛着扫把的林怀义还没走到张之维跟前呢,张之维一番话语也让林怀义跟张静清都愣住了。 而张静清,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天师也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怪诞感。 他们表情在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弟展现出自己真正金光咒修为时,已经麻了。 可如果说怀义是天才,那张之维就是纯粹为修行而生的怪物!天才再天才还在人的范畴里,张之维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人! “阳五雷吗,我也猜到师父会教你这个,毕竟金光咒这方面你能藏着这么多年,直到一年半前我才有所察觉,就说明在金光咒上面师父没法教你什么了,只能靠我们自个修行。不过别顾虑这么多,因为怀义你,很弱啊。” “张之维!” 而当他看向此刻对自己拱手鞠躬的张之维,张之维也抬起头,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好似在跟张静清说,‘师父,没想到吧,您老人家的招我全防住了~’ 张之维盘算着时间,也向早已被张之维一套操作搞得不知所措的林怀义道:“怀义,来吧,全力以赴对师兄我出手,好让师兄看看你藏了多少锋芒,作为回报嘛,师兄也会让师弟你看看我的手段,至于能看到多少,就看怀义你自己的表现咯~” 面对张之维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林怀义一时间也慌了手脚,因为他发觉自己那引以为傲,对金光咒绝对精密的控制力在张之维这海量的金光面前显得有些渺小了,一时间,他心中的贼性又占据了上风,不想跟张之维动手了,二者真炁的比较上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与此同时,感受到张之维真炁散发出来的动静,一众龙虎山弟子也跳上了房顶,一露头就看到金光咒开启的张之维与林怀义在对峙,本身就矮张之维小半个身子的林怀义,此刻连金光咒都没开,双手握着扫把,在张之维的衬托下,好似一位拿着村好剑一出新手村就碰到大魔王过来遛弯的新手村勇者。 “既然如此,为师就看看伱这话有没有说错,怀义,你去跟你师兄过两招。” 林怀义很想说什么来解释,但看着此刻金光升腾而起,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被包裹在其中的张之维,他却啥都说不出来。 怀义是天才不假,在龙虎山修行这么多年,不断打磨自己自身金光咒的控制力,哪怕自身修为已经高了师兄弟一两个档次,也在跟师兄弟朝夕相处间没有被察觉,哪怕是早期的张之维也没察觉到。 张静清:··· ‘你这孽障,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身体不自觉的运行着金光咒,不输于此刻张之维展现出来的金光真炁也将林怀义包裹,将深夜的龙虎山正殿照得更亮,也亮瞎了此刻正在房顶上观战的一众师兄弟。 “师父莫急,且让我来为怀义的锋芒添一把火,触底反弹。” “这样才对嘛,怀义。” 张之维依旧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而他右手同样升腾起了阳五雷,带着爽朗的笑容,迎接师弟林怀义的全力以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张齐下龙虎山 二张演武,这是一人之下时间线上无法避开的一件事。 因为这件事的由头在于老天师张静清想借用徒弟林怀义的藏来告诉张之维,你的狂再不学会收敛就会害到自己,害到身边人。也借用张之维的绝对实力之狂来告诉林怀义,你心中贼再怎么藏,总有见光的时候,见光之后呢,你还要继续藏吗? 张之维的狂因为王一的缘故开始慢慢学着在收敛,但林怀义的藏可没有解决,依旧需要通过跟张之维的比武才能得到个答案。 答案也是注定的, 林怀义虽然掌握了阳五雷,一身金光咒的修为龙虎山同辈人中只在张之维之下,还在张之维的言语刺激下,上来就是火力全开,完全没有什么试探的前奏。但面对只要稍微认真起来的张之维,金光咒也好,阳五雷也罢,手段齐出,全力以赴的林怀义此时只能躺在龙虎山正殿外的大院青石地板上,满是狼狈的在那喘气。 而张之维也一反常态,一个猛虎伏地式,又是跟自家师父张静清讨饶,又是在那给怀义赔罪,全然没有刚才那绝对看轻林怀义实力的姿态。 除了张之维这个下手的,之前在房顶上观战的一众师兄弟此时也从屋上跳了下来,纷纷围在林怀义身边,看着林怀义这番模样,也在那数落着张之维。至于为什么林怀义瞒着他们下私功提升金光咒的修为,为什么会被自家师父传授半部雷法阳五雷这些事,全都被暂时抛之脑后了。 “怀义啊怀义,师兄刚才那番话不是故意的,伱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师兄只是配合师父,激一下你心中的贼,好让你能全力发挥,真的真的,师兄真觉得你在金光咒上的精密控制很强,比师兄也不差的,你可千万别记恨师兄啊···” “正是因为还没花钱我才叹气啊,不晓得咱们这趟下山要多久,要花多少,够不够用。话说回来了,师兄,师父让你下山去找个能问明白的,你有头绪吗?” “去京城吗?那路费确实够用,还有剩余。” 想明白这点的林怀义此刻也只能开口替张之维解围, “各位师兄,不是之维师兄的问题,我也有错。” “是啊,三年前陆家寿宴那场比武,师兄我胜了高下,输了生死。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师兄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个答案,那家伙听说在京城可是混的一个风生水起,是他把我忽悠的,我倒想看看,这三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咱们啊,去京城。” “咳,闹够了吗。” 见到恩师将一双虎目瞄向自己,张怀义连连拍着胸脯表示盘缠之事交给自己。 “怀义啊,师兄这还没让你花钱呢,你就开始叹气了?” “嗯?” “所以师兄,那个王一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龙虎山正殿内的房间,盘腿而坐的张静清天师听着一众徒弟的声音渐行渐远,这才回头看着自己留下的那四字批语。 张怀义突然意识到不对,正准备先溜为上时,就被张之维大手揽住了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怀义,师父这刚说完你就又犯贼心的毛病啦,来吧,三天的时间,够你跟一众师兄弟说说为啥师父给你冒姓张,还有教你雷法的缘由了。不然的话,师兄的金光和雷法认得你,其他师兄弟的金光可不认得你了。” “知错便好,但能不能改错就看你自己。你这么喜欢藏,那么不喜欢引人注目,那好,从这一刻起,你姓‘张’” “师兄,我说,我全都说!老田,你个浓眉大眼的别跟着动手啊!” “弟子在。” 听到张怀义说到重点,张之维也笑了。 “他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他是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人···” “原来如此,一饮一啄皆有天定吗···” 而张静清联想到的,是一年前自己差点被抽干修为卜算出的卦象批语:千年变局。 “师父。” “师父,弟子见到了,人,在吃人。” “回师父,弟子不知,我之前多次下山,都有惩了恶,扬了善。可每当我再次回山,去我之前去过的地方时,却发觉什么都没变,弟子不明白。” 说完,张静清也不管张之维和张怀义这两孽徒的死活,自顾自起身,回到了龙虎山正殿,关上了房门。 “千年变局吗?也不知我龙虎山过不过得了这一关。左若童啊左若童,你让旷雅先生给我送个信,连我们龙虎山都给你装进去了,你这个大盈仙人,也不怎么仙嘛···” 再结合此时张之维的回答,张静清也追本溯源,找到了引发张之维这般变化的源头:王一。 “弟子知错。”被师兄弟扶起来的林怀义也诚心认错。 “师弟你还记得师兄一直跟你们提起的那个人吗?” “师父?” 张之维和张怀义异口同声,看向张静清。 “我且问你,之前的多次下山,出龙虎山地界,你都去了哪,见了什么世面。” “不碍事,我再躺一会就好了。” “你是说那个王一?” “怀义啊,眼界放开点,到了京城,到了他王一的地头,你还怕你手里这点东西回不了本吗?” “你能明白为师一直要求你的以圣看己,以凡度人,这很好。但要是想找到你心中那个答案,以凡度人还不够,这一点,你要跟怀义学学,他的藏,他的装,或许能比你更快找到答案。这次你和怀义下山,时间上我没要求,但事事皆以怀义为主,他说动手,你再动手,可明白?” 因为这个回答,既是比喻,也是陈述。 但就是这三天,也让张怀义这个龙虎山首富出血了一波,包办了这三天师兄弟还有师父的伙食,让他们难得开了三天的荤。 张之维在前面哼着小调,好似一条脱缰的哈士奇。张怀义则是在后面,看着自己缩水一小圈的私房钱,开始在那盘算这一路下山游历的花销。再看着前方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点干粮之外分文不带的张之维,无奈叹了口气。 修行人食量大,他这点身家够不够他们两兄弟吃饭哦。 若是这样一直藏下去,藏一辈子倒也还好,可连林怀义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总有一些要出手的时候。到了那时,自己再暴露藏着的手段,一帮师兄弟又该怎么看待自己?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在张静清耳里早已品会出了不同的意思。 张之维看着张静清直视自己的双眼,想到了三年前陆家一别时王一对自己说的话,想到了一年多来多次下山见到的场景,最后他也只是对张静清磕头,回道。 “师父放心,弟子这些年存了不少,颇有家资,颇有家资!” “既然不明白,那明天你就和怀义下山,去找个能问明白的。” “师父?”其他弟子疑惑自家师父这会好似神棍的表现,不由出声。 正殿外的大院上,只留下张之维和张怀义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有身后一众目光不善的师兄弟。 “怀义?能起来吗,我们来扶你。” 林怀义无奈看着不断给自己道歉赔罪的张之维,还有周遭关怀自己伤势的师兄弟,林怀义这才明白为什么师父当初要专门教育自己了,他的藏,对自己是诚了,可对这些将自己当做亲兄弟看待的师兄弟们,却是一种不诚。 听得张静清发话,一众弟子也是下意识要来个猛虎伏地式,却被张静清制止。 “既然都来了,都看了,那就这么坐着吧。本来还想好好教育怀义跟之维这俩孽障,现在就一起听吧。怀义,你现在可明白三年前为师为何如此了吗。” 龙虎山下,张之维和张怀义早已脱去了道袍,换上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背着包裹。 话语一出,龙虎山一众师兄弟包括张之维在内都看向了林怀义,被天师赐予冒姓张,就意味着未来是天师继承人之一。而由张静清这般当众宣布,林怀义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开始有了惶恐,因为他能感受到师兄弟的眼神开始不对了,师父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我为何给怀义赐姓,等我数落完这两个孽障之后,你们让怀义自己跟你们说。现在,我该说说你了,张之维。” “既然你见到了,可有找到答案?” “嗯,既然都知道了要做什么,都滚吧,三天后你们两个一块下山,为师累了,要去睡会。”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张怀义将自己为何会被师父传授半部雷法的来龙去脉说明白,再加上张之维这个大师兄在一旁不断替张怀义润色,一众师兄弟这才算是暂时原谅了张怀义,至于后面怎么做,那就得等张之维和张怀义下山归来后的表现了。 就在龙虎山这一众师兄弟兄友弟恭之际,一直在台阶上坐着,看着这场好戏的张静清天师也开口了。 “弟子谨记,可弟子身上没多少钱啊。” 张之维与张怀义这对龙虎山双雄在下山的路上越走越远,踏上去京城找王一的旅程。 而在京城这边,一场密谋也在使馆界内进行。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密谋专列 民国十七年,京城,五月末。 眼下的京城虽然依旧有着一国之都的气派,但却是人心惶惶,这场南北战事要落幕了。 而按照小道消息透露出来的情报而言,之后这一国之都的京城要降级了,以后他们可没法以皇城脚下自居了,这皇城要转到南边的应天城去了。 但这些小老百姓的惶恐只会传染给同样是底层的小老百姓,对于京城内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一朝天子一朝臣,咋地,京城降级,国都南移就不需要他们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天塌不下来。 四城物流公司,这个俨然在老帅背书下成为京城庞然大物的公司依旧在运转着,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但在会议室内,以王一为首的四城脚行原班人马正在开着小会。 “这一趟我陪老帅返回关外一行,就梁兄与我还有游白云随行便好,马本在,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会让梁兄安排你去趟关外跟着梁兄继续精进自己的技艺。老孟,我之前给你安排的那个养猪活计,那些猪鬃你屯好,这算是我们四城物流公司的一张底牌,伱找几个信得过的看好,最好只有你和秦二爷知道存放点。” 疑似是现代哪都通西北片区临时工老孟的太爷辈,孟德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王一,此趟关外之行,危险重重,我知你手段高,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神通难敌天数,你是修行人,你该懂,我蓝某人还是希望有跟你继续喝茶的一天。” “这些我不懂,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让这列专列准时准点出现在我想要的地点,你明白吗。” 一切准备就绪,这位暗中布置这一切的上杉公使也在办公室里,坐等好消息传来。 “大娃子,我怎么感觉你这趟关外之行好像有凶险的样子啊?”精神矍铄,年纪也到了花甲之年的秦二爷拄着拐杖,看着王一在那吩咐着这些话,本能觉得不对。 “很好,该让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了,他太不听话了,帝国的扩张不需要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合作伙伴。” 安排完这些事,王一也自顾自的下楼,准备去散散步,顺带看看能不能去使馆界那边踩踩点。虽然他也知道使馆界那帮家伙现在正憋着坏呢,可总得知道人家这坏憋在哪里吧。 “蓝先生,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 说罢,王一也大步离开了院子,只剩下蓝先生坐在石凳上,叼着根雪茄,看着王一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我晓得轻重。现在我也明白当初我为何办厂会失败,背后没靠山,手里没枪,家业再好也是给别人赚的,这教训,我秦某人吃过一次就够了。” 三号的凌晨,王一,梁挺还有术士小子游白云轻装简行,出现在了戒备森严的火车站,在高进这位高家子弟的引领下出现在了月台。看着此时打算出关的老帅与前来送行的少帅在那说着父子间的密话。 就在王一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王一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王一还算熟悉的面孔。 这小子现在还在京城确实是王一没想到的,他以为在治好身上的烧伤后,就被他那个养父亨德勒送去的美国学医了呢。不过算算时间,也快了,还有九年。 “迷魂阵?想要直接出轨的意外吗,能破解吗?” 时间过得很快,五月末尾说走就走,来到了六月。 对王一比了个搞定的手势,而专列这时也开始鸣笛,示意要到发车时间了。 “跟这种大人物一块返回关外,要是没凶险二爷您信吗?” “多谢阁下的援手,我们现在就搭最早的一班专列回关外,雪絮,絮雪,我们走。” 梁挺和术士小子游白云不疑有他,起身就朝着车尾方向走去。 “二爷,这少帅终究不是老帅,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家,就靠您看着了。” “那这有些人里面是不是也有蓝先生你呢?” “看出什么吗?” “上杉阁下且放心,他们的血祭祭灵之法已经在布置了。” 对于王一这般解释,老帅也没有过多意见,赞了一句后,就回到自己的专属车厢。而王一,高进,则是跟着一众卫兵在老帅的专属车厢外坐镇。 “我也是,蓝先生,茶我喝了,告辞。” “柳生先生,我知道你很想复仇,但恕我直言,就是全盛时期的你,也没有杀死王一的可能。但为了这次行动,总司令那边已经将神道教的副教主请了过来,他或许会有办法帮到你,不过你得先回关外。” “嗯。” “大帅倒是好魄力,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大帅小瞧,白云,你的奇门能搞定吧?” “我站我该站的一边。” “明摆着的事,大家都能看出来老帅已经不想打,也打不过了,和谈,退出关外也就这段时间的事,就是有些人啊,不想老帅这么轻松回关外主持大局呢。” 说罢,王一起身正欲离开,但蓝先生还是叫住了他。 “蓝先生今天这么有雅兴请我喝茶啊。” “茶,我喝了,但蓝先生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请我喝茶的目的了。” 术士小子游白云拍了拍胸脯,说着,便越过列车旁把守的卫兵,跳上了专列的车顶,在车头那里定好了中宫,奇门阵法一出,在王一的磁场雷达中,只感觉到这列有着真炁气息的专列,上面的气场更乱了。 而南北战事也随着老帅通电全国,宣布出关算是尘埃落定,这场战事走向已经彻底偏向南边北伐军了,接下来就该是各方人物向南边表忠心的时候了。 只是这些都跟王一无关,四城物流公司里面又不是只有老帅的股份,还有洋人的,京城其他权贵的,只是刚好需要王一这样一个代理人罢了。所以现在还轮不到四城物流公司这边去给南边表忠心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看样子王兄你们也感受到了啊,说来也奇怪,这难道就是长辈口中所说的心血来潮?这列专列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但我问过我体内的仙家了,祂也没看出来门道,不知王兄你能看出什么。” “出马仙不过山海关,而且这方面也不是我供奉的仙家擅长的,只能依仗王兄你身边这位了。” 登上了车,王一也小声吩咐着随行的梁挺和术士小子游白云,因为他很清楚专列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炸也只炸车头这一块。他自己有信心抵御这场爆炸,但是想要从中作梗嘛,最好身边人不在,以防万一。 “你倒是想得周到。” “王一少东家要跟老帅去关外?” 王一不屑于听这些密话,只得转移注意力看向这列专列,而这一看,他也发出惊咦的声音,跟他有着同一反应的,是身边的梁挺和术士小子游白云。 “怎么,高兄你体内的仙家办不到吗?” “但是阁下,那个王一该怎么办。如果他跟着乘坐这趟返回奉天的专列,我们的行动会不会失败?” “王一少东家,坐我的车兜一圈?”—— 蓝先生宅邸,偌大个宅子就王一和蓝先生在院子里品茶,显得有些清冷,而王一也注意有道视线藏在暗处,若有若无的盯着自己。他藏的很好,可惜在王一的磁场雷达下无所遁形,而这道视线的真身他也知道是谁,那个京城片区警察局局长朱潜龙的师弟,李天然。 “我个人是不想看到老帅回关外的,但少帅难堪大用啊。不过我不会去做什么事,我也希望王一少东家别去做多余的事,老帅不听话,少帅好说话,王一,你该明白父与子是不同的两种人。” “我问过了帅爷,帅爷的意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要到了奉天,那就是自己的地盘,他们就没这个胆了。而且这一趟有你随行,如果连你都保不住帅爷,那就算这次活下来,后面再怎么更改行程也没用。” 听着秦二爷的话,王一心里也发怵,这老爷子不会开始黑化了吧。以现在四城物流公司的财力,人力,培养一批持枪的打手不成问题,只是与其花钱去招收这些打手,他倒是有一些别的想法,不过···算了算了,现在想之后的事还太早,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了吧。 “一哥放心,区区迷魂阵,要破可能麻烦,但让它运作不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是的,但是阁下,您认为那些炸药能杀得了王一吗?” 是夜,在使馆区的大使馆这边,以上杉公使为首的一伙人正在密谋。 “想来是布了迷魂阵,看样子帅爷想回奉天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啊。” “嗨!上杉先生,是芳子从他六夫人那边得到的消息,情报准确无误,他会在六月三号凌晨乘坐专列返回奉天!” 那位在八国异人论战中被王一轻松废掉,直到今日都无法握刀的日本异人流派,柳生新阴流的家主柳生但马守也是朝着这位上杉公使鞠躬,之后便带着自己两个女儿离开了。 “那是足以炸毁整列专列的炸药,杀不死他,也会削弱他。只要他会流血,那他就一定会死,当然,如果没死就更好,因为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听话,但这次的目标不是他,是专列上的另一个人,你们都知道是谁。” “嗨!” “一般人我都不跟他喝茶的,喝红酒,喝咖啡都行,但是只有王一少东家你,才值得我请你喝茶。” “根本君,情报准确吗?” 王一喝茶的动作一顿,又将茶放回原位,看着眼前这位蓝先生。 支开了这几个武人,上杉公使这才看向根本一郎。 那边的老帅也跟自己儿子说完父子之间的密话,朝着王一他们这边招了招手,也就率先登车。—— “上了车之后,去车尾守着,老帅那边交给我和这位高家子弟。” 王一看着这列专列,磁场雷达释放,但从磁场雷达的反馈来看,这列专列上的磁场除了紊乱,带有真炁的气息之外,没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三人异口同声发出的惊咦声,也让彼此之间相视了一眼,而后便看向早早就在这里的高进。 “根本君,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你该去准备了,也到了那两位神道教弟子为天皇尽忠的时候了。” “不能吧,这老帅不是把自己儿子还有参谋都留在京城看家了吗,眼下京城还是人家老帅的地盘啊,谁敢轻举妄动?” “让他们去车尾守着,免得路上有想不开扒火车的。” “根本君,我记得你曾经跟已故的斋藤大使说过要杀死王一这样强大的异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是吧?他会搭上那列专列,会跟着目标一同返回奉天,这就是天时和地利,至于人和,这不就是你们在这里的目的吗?” “不能更改时间?” “放心吧蓝先生,往后有的是机会,就怕到时你找我喝茶我没空。” “嗨!” “蓝先生?” 随着最后一声汽笛声响起,这列返回奉天的专列也载着车上的一行人,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朝着奉天的方向驶去。 列车内,王一靠着车窗,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再看着仅有一门之隔的专属车厢,这才开始闭目养神,淡然入定。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帅爷,到站了 京奉铁路,全长约862公里,于清末开建,民国年完工。 而此时在凌晨时分,一列专列正从京城出发,开往终点的奉天城。 全程862公里的京奉铁路,放在现代,以动车的速度也得需要四个小时左右才能跑完全程。 而在眼下的民国年,时速仅在30-40公里左右一小时的火车,想要走完全程,在不经停的情况下也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 专列于三号的夜间过了山海关,过了山海关,距离奉天也就很近了。 前往奉天的专列沿着铁轨有条不紊行驶着,在老帅与一众把兄弟休息的专属车厢外,一门之隔的王一坐在那里,淡然入定。 与其一同入定的,还有同行的高家子弟高进。 而高进,这位出马一脉的弟子,随着与奉天的距离拉近,他体内供奉的仙家与高进的联系就更通顺。 此刻,在王一无意识展开防御力场将自己和高进包裹在内的时候,同样紧闭双眼的高进,他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变形,乍眼一看,就是一个放大号的黄皮子脸印在高进这个年轻人身上,但因为高进这年轻人样貌还算周正,反倒没有这么吓人。 相比于王一的淡然入定,这位高家子弟高进脸上更多是绷紧之后的放松。因为他跟王一,跟梁挺还有术士小子游白云这些锤炼自身的异人不同。他们高家跟同为名门四家之一的陆家一样,靠家风传家,家族中有修行天赋的子弟,也是如陆家那般学百家艺,并立誓不传家中子弟。 依旧跟王一一样处在闭眼无法醒来的状态,但高进的嘴巴却有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传出。 高进学的是出马一脉功夫,讲究的是与成了道行的动物精灵产生联系,借助这些被奉之为仙家的精灵,从而施展出各种奇妙手段。 人体磁场运转,体内的磁场真炁以最快速度蔓延到整个专列,强行控制周遭的天地之炁。 “嗨,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些能得罪,哪些不能得罪兄弟我还是知晓的。” 其中,以王一和高进表现最为突出。 看着身边同伴不由分说就安排了轮岗事宜,同样有着睡意的卫兵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跟着自己同伴一起,眼皮子一闭,或躺或趴,连手中的枪都拿不稳,就这么倒在了车厢内,一时间,喊声大作,却没有任何人被惊醒。 很快的,王一,高进,梁挺,游白云这四个修行人的打盹好似会传染一般,开始传染给了此刻在这列专利上随行的卫兵。 不只是王一和高进这两个在老帅专属车厢外守着的修行人以这种不寻常的方式从入定变成了打盹,就连在车尾把守的梁挺和术士小子游白云,也是靠着车门坐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而这些无意识组成的阴煞之炁,在感受到王一这个异类出现在自己腹地之中时,也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直接就朝王一的阴魂扑了过来。 伴随着阴煞之炁的消散,王一也感觉灵魂一阵轻松,赶紧回归肉身。 可以说,这将近两年的入关生活,对于高进这个出马一脉的弟子而言是种折磨。 这个由日本异人那边采取所谓血祭祭灵之法也被王一通过磁场干扰的手段彻底打散,化作天地间的一股清风消散于夜间。 四个手段都不算低的修行人不约而同进入梦乡,本身就有问题,可惜在这列专列上的普通人是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说罢,高进那狰狞的面部肌肉又恢复原样,相比于王一此刻的皱眉,高进变得平和了许多,显然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体内供奉的仙家就越活跃,更能保住高进的灵台清明。 就在王一与高进说话之际,与王一他们只有一门之隔的老帅专属车厢内,老帅也同样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外面有些蒙蒙亮的天色,也喊道。 只是异人圈里有句话叫出马仙不过山海关,关外仙家本体碍于某个约定或者规矩,不会离开关外入关。作为与之建立联系的出马一脉弟子,在关外还好,怎样都能照拂到,但要是入了关,距离拉长,出马一脉弟子能够借用到体内供奉仙家的力量就开始打折扣,很多时候,除了让仙家上身,给点力量和速度,外加外貌上的变化加持外,剩下的种种妙招都使不出来。 在自己灵魂出窍的瞬间,借助天地磁场的共鸣,还有阴神之下的独有视角,王一才明白自己等人刚才为何会着道。 而在这阴煞之炁下受到影响的卫兵,高进,梁挺和游白云,也从打盹中醒来。卫兵迷惑不已,同为修行人的高进,梁挺和游白云则是神色紧张,只有他们才明白刚才他们这段打盹的时间有多凶险。 现在好了,能回关外了,自己供奉的这位黄二大爷也是个不安分的主,自己回去还得被他撺掇着跟王一过过手,见识对方的手段呢。既然如此,他也就趁着此刻返回关外的距离拉近,通过入定好好跟自己供奉的黄二大爷聊聊,免得到时候真动手起来,彼此收不住,伤了和气。 王一也从入定中醒来,一声闷哼也从自己嘴里传出。 “行啦,你也别在那说风凉话,这两位咱们还算熟悉,知道不会跟我们这些一般见识。但你这张嘴回关外之后收着点,哪天要是碰到个心眼小的,给你小子来上点手段,死了都不知道找谁报仇呢!” “喂!老子我也···” 王一和高进,一个入定静待结果,一个入定跟自己供奉的仙家沟通,可不到一会,从这两个手段高超的年轻人口里也传来了微弱鼾声,但身形依旧保持着坐姿,没有半点变形。 能看见,这四人虽双目紧闭,隐隐有鼾声响起,但不断颤抖,好似要睁开的眼皮好似在说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但有某种力量阻止他们从睡梦中醒来。 随着王一以阴魂之躯发出一声指令,牵动着自己的肉身,磁场真炁运转,彻底将这遍布整列专列的阴煞之炁以暴力的手法驱散。 每天每月对自己体内仙家的堂口供奉不会少,但因为距离和约定的缘故,仙家能够的帮助就这么多。 “散!” 因为在此刻自己的阴魂视角里,这列专列不止是被布下了迷魂阵这般简单,在这钢铁车厢之下,遍布着由阴煞之炁组成的冤魂恶灵,只是相比于人们口中常说的冤魂恶鬼,这些阴煞之炁是无意识的存在,时而成型,时而以阴煞之炁遍布整列车厢。 王一紧闭双眼,从入定变成打盹的他也是眉头紧皱,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的身体自动运转人体磁场,无形的斥力场张开,连同附近跟自己一同在不知不觉中招的高进也包裹之内。 以灵魂与天地磁场共鸣,再反馈到自己的肉身之上,做出跟自己此时灵魂一样的抬手动作。 在常人视角中,就是车厢的灯光变暗,阴煞之炁几乎化作实质的一只只鬼手,从车厢顶上,左右,地板中伸出,好似就连车厢都已经成了这阴煞之炁的一部分,而王一他们,就是进入这列专列的食物。 很多事不是他不想出手替这位老帅解决,是他没法保证自己出手了能够解决,与其这样,倒不如仰仗王一这个京城第一人。毕竟他的实力,是连自己体内供奉的黄二大爷都得赞一句好手段的修行人。 一阵阵哈欠从车尾传到车头,本该轮班站岗的卫兵此刻也是眼皮子打架,哈欠连天。 “有意思的设定,看来这异人圈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啊。虽然不知道你们这所谓的血祭祭灵之法是什么,但终归是天地之炁中的一部分,既然是天地之炁,那就好办了。” “王兄,你破了这阴煞炁局?!”有自己供奉的仙家护佑,高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随着逐渐接近关外,他与自己体内供奉的仙家联系也紧密了起来。 在从这阴煞炁局的影响中脱离出来后,高进第一时间也看向了王一,在场的如果有谁能先自己之前破了这炁局,就只有他看不出深浅的王一了。 “诶,我先眯一会,伱先帮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醒我。” “狗日的,几百年过去了,竟然还能见识到太爷说的那种在先秦时期的血祭祭灵的手法,妈的,这暗亏吃的不冤,不过你小子倒是个有手段的,高进这小子是有我黄二大爷傍身才扛住的,你小子竟然靠一身功法硬扛?有意思,小子,多撑一会,等到了你黄二大爷的地头,让你瞧瞧你黄二大爷的手段···” 霎时间,车厢内狂风大作,灯光闪烁,伴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啧,难怪帅爷对这些奇人异士比对我们客气。就这睡着了还能保持一动不动的功夫,咱们啊,一辈子都学不来。” 与王一和高进这两位修行人同坐一列车厢的卫兵,看着这两人自顾自进入梦乡,不由多了几句嘴。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以王一和高进这两人的修为,接下来仅仅只是个7-8小时的车程,还远没有到容易让他们犯困,必须打盹修行的地步,简单的入定,让自己状态一直保持在一个蓄势待发的地步轻而易举。 “还得多亏高兄你供奉的那位黄二大爷提醒,我才知道如何破局。不过也别放松警惕,我估摸着这才只是开始呢。” 而与这东倒西歪,躺成一片的卫兵相比,王一,高进,梁挺,游白云这四个修行人反倒成了异类。 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身体依旧在自主运转无形力场护住周身,而他的心神,灵魂此刻也勾连着天地磁场,从自己肉身中脱离了出来。 王一自言自语着,他现在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能睁,但灵魂却是自由的。 就在高进体内窍穴供奉的仙家灵体出手护住了高进的灵台清明时,王一这边也有了动静。 “妈了个巴子,喜顺,咱这是到哪啦?” “帅爷,前面就是皇姑屯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接下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吧! 民国十七年的六月四日凌晨五点半时分。 在京奉铁路皇姑屯车站与南满铁路的交叉处,一声惊雷响彻了整个车站,其动静之大连三里地外的百姓都被惊醒,也都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 而在车站内,这列返回奉天的专列此时也是惨不忍睹。 作为车头和前三节车厢已在爆炸中被炸的支离破碎,而后面的车厢也因为前面发生的爆炸被冲击波带到脱轨,挤作一团。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大的动静,整个车站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出来,上前查看情况。 无数双眼睛和枪口都盯着那前三节被炸到支离破碎的车厢,等着一个结果。 后方脱轨的车厢中,时不时有卫兵带着血从中爬出,大难不死的他们看着前方那几乎没有模样的车厢,一时间也忘记了伤痛,愣在当场。 而在这位黄家黄二大爷自我介绍完,一股浓稠到几乎化作实质的黄色真炁也从高进身上释放出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带着能够让人涕泪横流的味道像是有生命般朝着向他们这边包围过来的马匪和马队蔓延。 连同王一在内,虽然避开了爆炸的中心,但没有避开爆炸的波及范围。 但终究是有了预警,防护力场被王一开到最大,堪堪挡住了火势,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右手三级烧伤。而那些被自己用无形力场挡下的铁片,木屑,也在王一刻意的控制下,让其中一块铁片越过自己的力场防护,直戳老帅的心肺。 只是在这刺鼻的仙家特供版催泪弹烟雾散去之后,这些伪装成马匪的部队也发现,在那两节车厢的掩体中,还有一人站在那里,微笑看着他们。 能让这位与高进建立联系,也从侧面说明了高进这个高家子弟手段不低,只是出了山海关,一身手段受到了限制罢了。 就在王一与高进争执之际,从车站中摸出来的马匪眼见这两截车厢挡住了他们的射击视野,藏在人群中的指挥官也在那高喊道:“迫击炮!迫击炮!” “有意思,还知道给自己套层皮。” 其中不缺乏之前被王一专门安排到车尾把守的梁挺和术士小子游白云,这两位修行有成的异人此刻也是一身狼狈,只是相比于这些带着伤的卫兵,提前被王一打过招呼的他们第一时间就跳下了车,躲开了第一波爆炸带来的冲击。 看着王一展现出来的神仙手段,这手借力打力还有刚才那移动车厢作为掩体的方式,已经让这位亲卫兵队长没有了自己的判断力,真就属于王一和高进说啥他做啥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进入了老帅的车厢,美名其曰越到关键时候他最好离老帅近点,这样更安全。 意识对面调高难度的王一当机立断,掐着时间就拉着老帅还有几个老帅的把兄弟就往后面的车厢撤,同时,画地为牢连放四面,自己再将防御力场展开,包裹着自己和老帅。 事情还得回到王一破掉专列上的阴煞炁局那会。 但此刻爆炸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感不比其他卫兵差,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火药爆炸带来的威力。看着那不远处在熊熊火光中烧着的火车头,破碎的车厢。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异人置身在这样的爆炸中该以怎样的方式存活,这爆炸的威力跟天威有什么区别!—— “帅爷!帅爷!” 而就在他们要过去接手之时,突兀的,从王一前方地面一抹寒光冒出,一道人影直逼此时被保护在最中心,性命垂危的老帅。 “但我想走想留,都是我说了算。” 高进那俊秀的脸庞也开始有了变化,嘴部变长,嘴里也长出了獠牙,双手化作利爪,一双黑瞳也变成了黄色,看向王一。 看着这些所谓的马匪,王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马匪的真身是什么人,只是人家做了这么一层伪装,就算把他们全数毙在这里,那边的人只要咬死不认,你也是无可奈何。 “不止是套层皮,他们真把自己当马匪了,王兄,你听到了吗。” 一掌拍出,连人带刀一块拍进一旁倒塌的车厢,让其还没跟车厢碰撞来个二次伤害前,就已在半空中暴毙。 “既然你想看,他二大爷,高家后生高进,在这有请黄家二大爷,黄天义!” 这一系列操作,看似很长,实际上就在那短短的一瞬,王一就做了回历史拐点中的操盘手,让老帅受到了致死但能通过修行人真炁吊住最后一口气的伤势。 一手仙家特供版的催泪弹释放完毕,这位黄家二大爷也只是叮嘱了王一一句,转身几个起落,就跟上了前方先撤离的队伍。 高进看着不断朝他们这边逼近的袭击部队,也看向王一。 因为就在王一一掌击毙这个暗杀者的瞬间,梁挺,游白云,还有高进也听到空无一人的车站中有扳机扣动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一句半生不熟的中文。 面对这一瞬间就将车头炸烂的爆炸,王一设下四面画地为牢的炁墙跟不存在一般,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被冲击波摧毁。 老帅从睡梦中醒来,向自己的亲兵卫队长喜顺询问着路程。 “听到了,很近,估摸着一两分钟就到了,帅爷如何了。” “这点你二大爷比你清楚,小后生,你自个儿小心了。” 这感知一反馈回来,王一直接就是头皮发麻。 而率先一掌将埋伏于此的第一个暗杀者击毙的王一,也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双手牵动两侧脱轨侧翻的车厢,就将其拉到身后,将他们与这些大头兵挡了下来。 爆炸一起,第一时间就吞噬了负责殿后的卫兵,接着冲击波直接打了王一连同护着的老帅一个趔趄,一行人直接被爆炸连同车厢掀到了半空,做了一波空中飞人。 无形力场在自己身边形成三尺见方的绝对防御,还没等他们搞清楚王一打算做什么之际,两块铁片就从王一脚下飞出,化作两道肉眼无法捕捉的利刃划过。 “还吊着一口气,说不定还有救。” 而在他们前方,是惊魂未定的高进和一脸严肃的王一,而在王一的右臂上,袖子早已烧毁,就连右臂都带着三级烧伤,隐隐有烤肉味传来。 现在回到了关外,自然就无所畏惧。 “嗯,那就好,既然这样,就别在这跟他们耗了。我们急,他们比我们更急,爆炸一响,这边的部队再迟钝也知道是谁给他们一碗饭吃,很快就到了。喜顺,你带着帅爷他们赶紧回帅府,高兄,梁兄,白云,伱们两个随行,用真炁吊住帅爷的命。” 就在幸存下来的众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夺去心神之际,在火光与车厢的残骸中,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几道人影正跨过烟雾朝他们这边走来。 一时间,枪火齐鸣,子弹纷纷打在王一用真炁拖动的两截车厢上,火星乱飞。 “那你呢?” 只是与对方那井然有序的射击对比,他们这边的零星枪声确实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炽热的高温夹杂着各种铁片,木屑飞来,试图要将避开爆炸中心的王一等人吞噬。 “滚!” 这帮狗日的,压根不是奔着炸死车上的老帅,是奔着连车带人一块炸成粉身碎骨去的。 而王一也是开启着磁场雷达,不断扫射着方圆五百米内的人事物,直到他感知到了那埋在专列必经之处铁轨下的炸药。 他没低估对方要弄死老帅的决心,却低估了十几捆炸药一同爆炸的威力。 “王一,我高进认你这个兄弟了!喜顺,带着帅爷他们走!” 人群中,看着此刻还吊住最后一口气的老帅,身边的几个把兄弟奉军将领虽然人人带伤,但都还能走能跳,外加王一和高进这两个强大的异人都没事,这些大难不死的卫兵,梁挺和游白云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磁场力场展开,第一时间就将这数枚朝他们这边落下的炮弹接住,并将其调转了方向,朝着两侧朝他们包围的马队飞去。 话音未落,数枚装填完毕的迫击炮就在几声闷响中弹出炮管,都不需要过多校准,就朝着以两节车厢作为掩体的区域弹射而去。 对于王一这样的提议,老帅也乐见其成,也没有让王一离开,就这样呆在自己旁边。 因为除了这两节车厢作为掩体之外,后方完全就是一片开阔视野,压根不担心会炸不到人,就算没炸到人,炸在车厢爆炸所带来的溅射伤害一样能造成有效杀伤。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王一的人体磁场对付这种抛射型的热武器有奇效,远比榴弹炮和火箭筒这种直射型的更好。 连着数声炮声响起,两侧要对王一他们这边形成包围之势的马队中也传来马匹痛苦的嘶鸣,以及零散的惨叫,哀嚎。 借着车厢的掩体,王一和高进也用余光看着那从车站中以战斗序列走出,但却穿着一身马匪装束的袭击部队。 逆生三重与人体磁场一同运转,方圆五百米内的天地之炁皆为自己所用。 没了黄家二大爷这个仙家维持,这手仙家特供版催泪弹也很快在夜风吹拂下散去,但这足以打乱了对方的节奏,让对方无法组织有效的追击。 而王一也拦住了准备跟上的高进,出声道:“高兄,认识你这么久,我也没见你施展过你的手段,如今到了关外,你身上供奉的仙家手段也该让我瞻仰瞻仰了吧?” 东北有五家仙,胡黄白柳灰。 此刻降临在高进这个高家子弟身上的,正是黄鼠狼家的天字辈黄天义,而在这位之上的长辈,按照传说甚至可以追溯商周时期代表阐截两教异人的封神之战。 而老帅的亲卫兵队长喜顺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开始组织人手反击。 等到人影走近,他们才看到老帅的亲卫兵队长喜顺正快步走着。而在他身边,是由几个卫兵扛着的老帅,老帅的状态并不理想,头破血流倒是轻的,最严重的是在他胸口不断渗出的血液。 听着王一的请求,高进也没有拒绝,双手合十,扎稳马步。一股黄色真炁在高进身上涌现,伴随着高进这句话语,王一能明显感到有一个明显比现在自己强上几个档次的存在从高进体内苏醒。 “王一!异人不是万人敌!” 只是王一的话刚说完,高进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反问王一时,也看到了王一脸上那跃跃欲试的表情。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这预埋好的炸药就爆炸了。 “晚辈在这先谢过二大爷援手了,还请二大爷跟上前面的队伍,那位老帅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他这一倒,关外的形势可就不好说了。” “既然他们那么想当马匪,那我就给他们一个马匪的死法,而且这里面也不止有马匪啊,还有跟你我一样的异人。之前在京城,我看着那些日本异人不能杀就已经很不爽了,这回他们难得送上门让我杀,我要是客气了才对不住他们这般好意啊。” “小东西,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啊。不过你这胆气合你二大爷胃口,这回你二大爷也陪你耍上那么一回,小子,瞧好了!” 铁路两侧亮起的火光映射在王一那张笑意吟吟的脸上,让高进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家伙,是真打算在这里大开杀戒啊!’ 一听到喜顺说出前方到站皇姑屯时,王一就知道该轮到自己出手了,他既得保证老帅死,又得保证老帅不能死在当天,最起码得撑到少帅返回奉天接过大权那会。 他虽然不懂炸药的当量要怎么算,但他也清楚一捆炸药跟十几捆炸药的威力是两个量级的。 面对这种早已猜到的伏击,王一后发先至。 “是!” 对于王一接过指挥权这点,没人觉得不对,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王一提前预警,带着老帅还有几个奉军将领从头等车厢位置撤离,就刚才的爆炸,尸骨无存是必然的。 被爆炸余波波及,造成三级烧伤的右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从身体身上散发出的阵阵白炁也慢慢消散,遁入虚空之中。 做完这些,王一这才招呼着从爆炸中惊魂未定的高进还有其他卫兵架着只剩最后一口气吊住命的老帅,从第四节车厢中走出,跟大部队汇合。 所过之处,是一具具无头尸体的倒下,血流如注。 而王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着这帮知晓其马匪伪装下真正面目的家伙,轻声细语道:“撒,接下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瞧,尸体在说话 “撒,接下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吧。” 这句话王一说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所谓的马匪能听清,而且他还是用日语说的,这是一句他哪怕没有来到这个时代在洞山书院系统学习过日语课程也会讲的一句日语台词。 这是被刻进dna里的记忆,诸如这类的还有什么妈惹法克,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所以当王一说出这句日语台词,还将其用在这些套着马匪伪装的侵略者身上,对王一而言,确实有种跨时代的黑色幽默了。 而王一这句字正腔圆的日语台词在这些侵略者听来,却是有了另一层意思,因为这意味着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还有可能认识他们中的某些人。 这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原先是没有这场伏击的,只有一场蓄谋已久的爆炸。 ‘果然,站桩挨打对于异人而言是最不智的做法,就算我这是真正的人体磁场,不是换汤不换药的倒转八方也是如此,毕竟作为人终归有着上限,天地之炁这种东西只能当做一时的补充,不能时时当做自己的备用真炁补充,除非我真能达到那种与天地磁场共鸣,从而生生不息的地步,不过那样的话,要么就是我证得逆生三重,要么就是我这门人体磁场更进一步。’ 指挥这次伏击的中队长叫黑田一郎,算是一个有家族族徽的贵族,在他的家族里也有异人的亲人。 在这密集的枪声中,王一的话语好像有魔力般在这些侵略者耳边响起,而且王一讲的还是日语。 退一万步讲,目标就算没死,可只要他没抓着人,就算目标活着想要发难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哪怕是无理取闹对方也不敢闹大。 上一次还得追溯到民国十四年,在南方闽地一个小城上面对隶属北洋一系的小军阀部队。 一双剥去眼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这些侵略者,五指扣入血肉的王一提着这颗断头,依旧是笑吟吟看着他们。 王一连着挥手,每次挥手都是将真炁包裹着数百枚弹头,打击目标要么十个,要么五个,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原本密密麻麻,覆盖在王一防御力场上面的几千发弹头就被王一挥霍一空。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有人死,废话,你们这些平民为我们贵族死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 所以当他作为中队长拔出指挥刀,准备稳定军心,并让迫击炮兵也加入火力覆盖的序列时,就感到有一只手按在自己脑门,同时眼角余光也看到原本应该在火力压制下无法动弹的王一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他背后,侧对着他,一只手按在他头顶。 在看到同伴被王一用铁片斩杀之后,第一时间也明白不能跟王一这样强大的异人玩近身战,就地寻找掩体,与王一拉开距离,同时手中的枪械子弹上膛,在爆炸的火光下,王一这个目标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射击。 哪怕是李慕玄,人家以自身真炁开力场扛现代火力和火箭筒那会都一百多岁的人了。 伱可以说这是对方的思想迪化,可你一个异人明明能护着目标回到奉天城自己的大本营不干,却要留下来跟他们这些伪装成马匪的部队硬碰硬? 对方的情报他们也有,是一个很强大,至少京城那边无法摸清楚具体实力和手段的年轻异人,能在这年纪修到这水平显然不会是傻子,那在他们看来就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 这样挥手间就有同伴被打成碎肉的画面,对他们这些侵略者而言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尤其是那种亲眼看着刚才还在自己旁边一同开枪对付敌人,下一秒就莫名变成一地残肢碎块,血肉器官还有些挂在自己身上,直观感受血肉的温度和血腥味,足以让一个常人做一辈子的噩梦。 这场预谋已久的伏击和反击,他们和王一,只能有一方活着离开。 “瞧,尸体在说话。” 在他看来,这次的伏击就是给他攒的军功,你异人再强大,我这里有着一支一个半中队配备的火力,你再强大,面对火力配备充足,训练有素,两百接近三百人的中队也该死了,机枪配迫击炮,还有密集的火力,全都伺候你一个,死的不冤。 沿着自己力场转动的弹头在对方不中断的火力下开始脱离力场,化作流弹弹射到两侧的车厢。新的弹头加入这个力场,也给王一这个力场支撑者带来新的压力。 而这种配合给王一带来的压力确实不能与上一次同日而语。 他们还没想明白为何王一的话语犹如魔音会在自己耳边响起时,他们就看到那覆盖在王一力场上面密密麻麻的弹头很突然的缺了一大块,空气中也传来弹头撞击的点点火光而理智崩溃的尖叫。 在这点上,王一确实得正视这帮侵略者,单就这手面对一个强大异人时没有因为对方手段而慌乱,并就地组织有效反击的配合来看,这边很多军队都做不到。 “一,二,三···两百七十二人啊,差不多一个半中队了,难怪有迫击炮和轻机枪,确实是你们这个规模该有的配置,可惜了,我还想感受下重机枪的威力呢。” 这种眨眼间就是同伙被打成一地残肢碎块的恐惧开始蔓延,让这些侵略者恐惧。因为他们开始意识到,也许对方的抵御是有上限,但这个上限绝对不是他们这个规模的中队火力能够打破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目标被全须全尾送下了火车,虽然有眼尖的看到目标貌似受了很重的伤,但只要没看到目标彻底咽气,以这些异人的手段,真不好说对方到底会不会死。 还没等这个中队长发话,王一又一次从他身后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这个中队长的头颅。 在其训练有素的配合射击下,枪声从未断过,一颗颗弹头也在击中王一展开的无形力场瞬间,也开始被力场捕捉力道,转移力道,并开始沿着王一的力场以特有轨迹游动。 基数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不是每个异人都是张之维,也不是像他王一这般带着一个穿越者默认天赋buff。 交叉且中间没有一次中断的火力压制,让王一只能选择被动站在原地挨打。 扣除掉那些撞击在流弹上的,打在掩体上的,分润到这十个目标身上,人均还有几十颗弹头。被几十颗弹头击中,哪怕是最普通的黄铜弹头,那画面也不是很好看,因为在命中的瞬间,他们身上不是千疮百孔,而是东一块,西一块。 要么就是没那胆气,要么就是没那条件。 错落有序的枪声响起,一颗颗黄澄澄的子弹就朝着王一张开的无形力场射来。 而数百颗弹头齐射而出,所需要击杀的目标只有十个。 但这一批由侵略者组成,套着马匪这层皮的军队却是不同,他们第一时间明白王一绝对有抵御子弹的手段,同时也清楚这种抵御子弹的手段是有上限的,所以他们只需要保证自己组成的交叉火力中间没有断裂,就能够将王一牢牢钉在原地。 估摸着差不多了,王一这才开始收心,准备对这帮侵略者挨个点名。 “射击!” 逆生三重护道术,神通·缩地成寸! 王一又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连同他手中拿着的头颅,只是这头颅无法像王一这般能够借助逆生三重的修复进行短距离的位移。 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你这无敌的力场能被打破,你这个异人会流血,剩下的就是比谁真炁足,比谁子弹多了。 王一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哥们真炁量这才刚消耗了一成,而且正在快速回复中,你们这么兴奋有用? 但很快王一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们搬出了他们招牌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还是整整六挺,有着六挺轻机枪的加入,配合他们始终没有断开的火力输出,再加上王一很自觉站在那给他们打,自己又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准头这方面更不必说。 王一以自己的水准评价着寻常异人面对这样火力,或者说在这样战场,这样火力交锋中的作用,同时也跟自己交手过的张之维,还有记忆中那个原时间线上的晚年李慕玄做对比,这才明白为何异人在热武器发展下落幕这么快。 如果是张之维面对这样的火力,他开启金光咒护体之后,第一时间会选择运动战,不需要比子弹快,只要比他们的眼睛快就行。一般异人面对这样的火力压制,只要被打中一次,就会被子弹带来的力道限制速度,最后被枪林弹雨限制在原地,无法分心反击,只会被活活耗光体内真炁然后被打死,我比较好,还能分心~’ 而倒在地上的十几具无头尸体更是证明。 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给王一的感觉确实不同。 “八嘎!你们还是帝国的军人吗!他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是强大的异人又怎样,我就不信在他真炁消耗光之前能杀死我们所有人,迫击炮兵!补上火···” 尤其是这种瞬间带来的视觉冲击和直观感受只是一个开始的时候。 几乎没有一颗子弹打空,全打在王一这力场之上,密密麻麻,悬浮在王一面前的弹头几乎将他覆盖,看不见人。只有那时不时因为新旧子弹撞击弹开的豁口能看到王一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他们,仿佛在看尸体。 ‘嗯,在持续作战方面我的人体磁场要比张之维的金光咒更优秀一点,除了我的人体磁场,武当的太极劲应该也能做到,但没法像我这样收发由心。老王头的倒转八方嘛,嗯,如果能学会类似太极那样消力或者说借力打力,应该也行,只要不像原时间线上,纳森岛李慕玄那般靠着自己真炁开力场死扛就行。 倒不是王一不能开着力场顶着火力前进,而是没必要,他必须实打实感受下面对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他的极限在哪。 依旧是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在那下达指令,而这些被王一先用手段震慑住的侵略者也是训练有素。 他们开始想撤退了,现在他们还有两百人,只要跑的比队友快,或许还能活! 就这么十几米的直线距离,这颗头颅的面皮就已消失,只剩下血肉和裸露的牙床,还有脖颈处留下的血液。 作为回报,在这近一个半,接近两个中队形成的火力圈里,就有七十二人被王一抹去了零头,变成了一地的残肢碎块,连个全尸都没有。 修为在那摆着,换成年轻的李慕玄,这会身上子弹孔都比他年纪多了。 有眼尖的看到王一流血,也在那用日语喊着,射击的频率也就更高了。 但自己明白还不够,他还得找个机会,让更多的异人知晓这个道理,因为有太多异人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样的火力,经历过这样的小规模战斗,这种经验和眼界上的缺乏,是一个致命伤,一个不好就可能会让自家的门派断根。 但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和王一的画像后,这才有了这场伏击,因为他们无法保证那样的爆炸能不能杀死目标。 王一感受着这支训练有素的侵略者部队组成的火力压制时,一颗弹头在撞击下擦过了王一的左肩,在衣袖上撕开一个口子的同时,也带出一道血痕,但转眼间就被王一开启的逆生二重修复。 对于异人方面的知识他也算了解,也明白再强大的异人面对如今的热武器也只有含恨败亡的结局。 在王一真炁的加持下,这些弹头的初速度并不比他们手里枪支打出来的慢,甚至在穿透力上犹有过之。 这是王一第二次以一人之力面对批量的热武器军队了。 因为上一次面对的那些军人,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兵痞,全靠着手中的枪在耍横,一点战术配合都没有。 因为就在王一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分散他们注意力的瞬间,他一个挥手,用磁场真炁包裹,捕捉的一部分弹头就朝着被他点名的一部分侵略者挥去。 可王一用日语说出这句台词,而且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他们这些套着马匪这层皮的侵略者而言就是释放一个信号: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想干嘛,别想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挥不掉英雄泪,忘不了家国恨,喝不尽杯中酒,杀不完仇人头,王五前辈,您老人家在天之灵看着,这仇人头啊,会有杀完的时候。” 我玄功已运,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书友们。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杀意正盛 在黎明即将破晓的皇姑屯车站。 剧烈爆炸之后的大火依旧在周围燃烧着,而在大火中,王一一人站在这支伪装成马匪的小股侵略者部队面前,手里还扣着那被磨掉脸皮,只有裸露的血肉组织的中队长头颅,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看着他们。 这支接近两个中队规模的小股侵略者部队崩溃了。 而崩溃的代价就是他们失去了勉强还能维持的进攻节奏,带着困兽之斗的疯狂,要么从掩体中冲出,直接举枪端上刺刀就朝着王一冲来,要么就是手拿手榴弹,对王一发起所谓的玉碎冲锋。 只是这种不成章法,纯粹就是心态崩溃后的自毁式攻击更难以奏效。 倒不是他们没有选择逃跑,他们的军心是崩溃了,但理智还在,在看到在人群中指挥的中队长被王一这般轻而易举摘去头颅之后,他们就明白自己就算是逃跑,人家也能追上他们,对他们挨个点名。 “这边的驻军快来了,我们的人拦不了他们太久,他就是再厉害,这般近距离吃下我们的组合技,不死也得废了,我们目的达到了,撤吧。” “这种无聊的问题就不能回去慢慢想吗!快点,这边的奉军驻军要到了!” 力场被王一扩展到三丈开外,用来抵御所谓的人肉炸弹,自己则是控制着飞来的弹头,悬浮的铁片,给这些几近疯魔,崩溃的侵略者都来了个死无全尸套餐。 “本多,我不是疑惑我的刀断了,我是在想他刚才是怎么弄断我的刀。” 而到了大队的千人规模,武器配置就更多样了,而且一旦对方拉开阵线,摆好架势,王一就不可能像刚才这般游刃有余,上来就得采取机动作战,争取在对方火力破开自己防御力场之前杀到对方阵地,让他们投鼠忌器。 但他的同伴可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数道人影从黑暗中窜出,看着握着断刀若有所思的同伙,也在那用日语大骂。 但这几名日本异人也是紧盯着这个毫无动静的土丘,听着耳边由远到近的脚步声,汽车声,也开口道。 由泥土和石块化作的蛇头张开大嘴,将王一一口吞下,吞下之后,周围的土石也在真炁牵动之下不断朝着蛇头这边凝聚,不一会的功夫,在蛇头吞下王一的区域就出现了近三米高的小土丘,厚厚实实,看着模样,就好似一个坟头。 数道身影以旱地拔葱的势头跃出,却在下一刻,齐齐撞在了空气当中,发出一声闷响,有的还直接撞了个头破血流,门牙掉落。 黑暗中,有穿着白色和服,戴着高帽的日本异人在那大声呼喊,而通过其手中捏着的符纸,摆出的手势,以及刚才这类似坤字·土河车的攻击,困敌手段。很显然,这位应该就是日本那边的阴阳师,他们的一些手段跟术士流派类似,但同时也兼修了符箓之道。 显然他们也知道贸然对这个困住王一的土丘下手只会让其借他们的手段脱困,而贴在土丘上面的符箓,则是起到了一个转移的效果,让他们使出的手段可以在不破坏这个困住王一土丘表面的情况下,让攻击在内部炸开,让王一逃不可逃,避无可避! 只是这两三分钟足以让王一用剩下一半真炁打开一条血路,杀进对方阵营了。 “我的符还能坚持三十秒,有什么手段都给我使出来!地龙牢困不住他的!” 面对这种两百人到四百人左右的中队规模,他可以站桩输出轻松拿下,但要是上升到一个大队的规模,那他就得考虑要不要跟他们做过一场了。 对方也是当机立断的,眼见土丘内毫无动静传出,他们也不想着上去验尸什么的,就准备撤退。 有身体比较好的日本异人快速起身,伸手朝着前方摸去,这才发觉在他们面前,有着一面看不到的墙壁拦住了他们去路,很快的,他们也发现这个无形墙壁呈环形,而沿着这环形墙壁的摸索着,他们的视线又回到了那个被他们困住王一的土丘。 王一感慨着那么多异人流派会在抗战中落幕甚至消亡的原因,却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盘坐在地上,一副闭目调息,回复真炁的模样。 自己一个人干掉了这些用来追击的侵略者部队,而先前离开的老帅那边依旧有足够的卫兵护卫,再加上高进这位高家子弟请出了自己供奉的仙家,在关外的自己地头上,出马一脉的实力跟入关后可是两个水平,他们就是想补刀也得考虑能不能成。 而能一人面对一个日军联队还能考虑润不润和打不打的,还是因为他有挂,他跟张之维可以这样子去想,但大多数异人,估摸着一个中队就能收拾了。 不然等对面反应过来,上来就是轻重机枪组成火力网,接着山炮配反坦克炮来上那么一轮覆盖射击,只要没逃脱轰炸范围,他能不能有块稍微完整的王一碎片都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答案当然是,不!—— “咦~冷汗直冒啊。” 一时间,似乎觉得自己伏击成功这帮日本异人也是手段尽出。 “干得好啊!安倍!” 既然第一目标补刀可能性已经渺茫,而现在还有自己这么一个第二目标,他们会放过吗?放过这么一个能够围杀王一这般年轻强大的异人的机会? 他也是如此,王一只是觉得自己第一次把杀戮搞成那种限制级画面都没有半点不适这点挺厉害的,有点小小佩服自己。但在佩服过后,王一也在总结这次面对这种侵略者部队的战斗。 说着,这名日本异人也看向从刚才通过偷袭逼着王一进入安倍这个阴阳师陷阱中的同伴,看着他还在那对自己的断刀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就很疑惑。 下一秒,在王一身后的地面突然涌动,起伏之间凝聚成蛇头就朝着王一噬咬过来。 而在王一前方,一截刀刃也突兀从空气中出现,刀刃上附加了真炁,让其足以斩钢断铁,直戳王一心脏。 以我现在体内的真炁量,在不用天地之炁来补充的情况下,面对这种见过血,但大场面不多,甚至处于一种老带新的小规模中队,在干掉指挥官的前提下,消耗体内一成真炁就勉强够用了,这次他们还没有配备重机枪,如果是重机枪就加半成,而这支要是甲种师团的中队,估摸着还得加半成,也就是我自身两成的真炁能兑掉一个甲种师团的两个中队。’ 自己的真炁消耗也会成指数上升,毕竟火力和战术上的多样化,意味着对方有更多方式来跟自己对耗。可能对方一轮齐射的功夫,自己就得耗掉自身半数的真炁,如果没有快速补足真炁的手段,自己耗了一半真炁想要一下子回满估摸着也得小半天的功夫,但对方填充弹药再齐射一轮,只需要两三分钟就够了。 “喂,近藤,伱从刚才就站在那看着是怎么回事!刀断了而已,你又不是没有新的刀!” 被同伴这样数落,这位叫近藤的剑士也没多想,身形跃动,就跟着其他同伙准备趁着夜色离开。 附加真炁的刀刃第一时间就跟王一张开的防御力场撞上,磁场真炁第一时间如附骨之疽黏上了这截刀刃,一瞬间的功夫,刀刃上的真炁被打散,而变回凡铁的刀刃也在撞到王一这个防御力场的下一刻应声而断。 片刻功夫过去,车站内再无枪声和爆炸声,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和脱轨倒地的车厢,以及以王一为中心,呈扇形分布的血腥场景。 有的则是口吐烈火,从外部炙烤着这个土丘,试图要将困在土丘当中的王一做成窑鸡。 一套连招次序分明,在安倍这位阴阳师符箓效果消失之前,纷纷借着这符箓转移到土丘之内,近距离让王一领教了他们日本异人的手段。 三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五个日本异人的手段攻击下,以困住王一的土丘为中心,周围十米内的地面全都开裂,一道道沟壑遍布。 只是失去了中队长的指挥,再加上自身心态被王一这种完全不留全尸的手法整得崩溃,他们虽能发起所谓的玉碎冲锋,但不成章法,自然也就对王一构不成任何威胁。 因为埋伏于此的不止有侵略者部队,还有他们那些异人。 王一漫步在自己制造的血腥屠宰场里,脸上表情没有半分不适,生理上也是如此, 这点倒是让王一挺惊讶的,虽然杀人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在这个时代活着的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乞儿,士兵,对于生死这方面的接受程度,远比太平时期的现代人要好上太多。 空气中,那截断刀的主人也已半个身子出现,看着自己手里的断刀还有眼前这个埋葬着王一的坟头,表情若有所思。 王一佯这边装打完收工,盘腿坐地闭目调息之际,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至于到了联队的规模嘛,见到了别想这么多,先润了再说。 数道符箓贴在这土丘之上,紧接着便是真炁化作的团团火球朝着这贴在土丘上的符箓飞去,之后便没入其中,下一刻,一阵阵闷响从土丘内传来,连同地面也都有了轻微震动,地面开裂。 ‘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哪怕被我干掉了中队长,也没有因此彻底崩溃军心,还能对我发起决死冲锋。但这应该不是他们那边最精锐的部队,算是二线,如果是他们的甲种师团,经历过日俄战争和一战的老兵,即使被我干掉了中队长,估摸着他们依旧会有人接过指挥权,继续保持之前的节奏来压制我,直到打光最后一人。 所以他们才直接选择不顾一切对王一发起玉碎冲锋,希望能靠这种方式击伤,击退王一,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按照日军的编制,中队是180人左右,满配置下是全员步枪配上9挺轻机枪和9具掷弹筒,2-4挺重机枪和1-2门迫击炮或者步兵炮。 王一通过自己此时体内真炁的消耗来分析着形势,好确定自己目前的战力到达一个什么程度。 也有的,甩出真炁化作的炁毒,没入其中。 ‘啧,难怪抗战打了十四年,也难怪这时代的很多异人流派直接因为这场抗战被打到断代,甚至直接断了传承,辛辛苦苦培养十来二十年才成才的十几个门人,斗不过对方一两个中队。只要被人家知道你门派在哪,往山门一蹲,几门步兵炮这么一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两百七十二个伪装成马匪的侵略者,没有一个是尸首完整的,全都是死无全尸,就是来收尸都得拿铲子铲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百来号快接近三百人的残肢碎块都凑不出来一具完整的尸体。 但骂归骂,自己手上的动作可没停。 有同伴称赞着这位叫安倍的阴阳师,同时也是各使手段,精修外功的便是直接劲力外放,将足以打穿石墙,打弯铜墙铁壁的劲力包裹着,在这位叫安倍的阴阳师符箓下,送进了土丘当中,在其内部爆开。 是的,他在钓鱼。 刀刃的刺杀虽未成功,但目的也已经达到,要的不是能够一击必杀,而是让王一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后能够躲开。 而在这时,这个困住王一,有三米高的土丘也在他们目光中层层开裂,土块剥落,露出其中毫发无损的王一。 依旧是那笑吟吟的表情看着他们这几个冒出来的日本异人,亦如之前看着那些被自己干掉的侵略者那样。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斗法(上) 黎明即将破晓的皇姑屯车站内,熊熊火光下是一片刚经历过战火的战场。 战场中散落着一地的枪支,迫击炮架,还有满地的残肢碎块,呈扇形分布。 而在这扇形分布的内部区域,一个无形的屏障犹如大碗倒扣,将准备撤走的四名日本异人高手全都困在于此,只能被迫回身,看向那个挨了他们一套组合技却毫发无伤的王一从土丘中走出,依旧是一副笑意吟吟的表情。 这四名日本异人都是本土那边与扎根于关外的关东军有合作的异人流派或者散人。 分别为比壑山:咒术师本多胜丸,暗杀剑客近藤武一郎;神道教:阴阳师安倍,乃日本千年前有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后裔,武者土方拳一。 之所以会被安排到这次伏击当中,有一半原因就是因为这趟专列有王一这个异人随行。 他们是坏而且还贪,可还不笨。 大手一挥,浓郁的紫色毒瘴从他右手绷带中释放,朝着王一包裹而来,给另外两个同伙创造脱离的空间。 术法·大转移术! 这其实就是刚才他们围攻王一时,他那些符箓的特供版。 其作用只有一个,能够配合自己其他的术法攻击,将自身真炁转移到敌人的视觉死角发动攻击,达成奇效。 而高进,梁挺,游白云还有老帅身边的亲兵卫队长喜顺也是借着王一创造的这个空档,护着性命垂危的老帅离开。 可当他冲入紫色毒瘴当中,面对王一这个依旧保持笑吟吟表情的怪物时,却看到他主动撤去了包裹自身的力场,一双肉掌就朝着他那砂锅大的拳头拍来。 这就好比中华异人圈中的术士手段,奇门布下,中宫定好,通过八门搬运,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中华异人圈的术士手段基本归于自身,而日本的阴阳师则是借由外物,而他这个大转移术要转移的不是攻击,而是想在这个无形屏障这里开一个传送门,让自己逃出去。 阴阳师安倍的话语让剩下三名日本异人震惊,王一为了不让他们逃脱,主动削弱自己的真炁量,来引诱他们出手,就算是这样主动削弱后的王一在真炁量依旧比他们任何一人要高?这什么怪物! “何等庞大的真炁量啊,这个屏障被他灌注了太多真炁,不是我们四人合力就能破开!他体内真炁现在比我们只多不少,但我们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要是让他解除屏障,将维持屏障的真炁归于体内,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一起上!” 大流派是门阀,其势力强到哪怕是军方都得跟其采取合作的态度,而大流派之外的浪人,只能抱团取暖,依偎在军方和这些大流派下面才得以生存。 只要自己能够缠住王一,让王一不得不分心,他们就有机会逃走! 浪人武士本身就是属于不入流,虽然得炁,在身手上称得上武林高手,但无法调动自身真炁形成护体罡气的他们,直接被迫击炮的冲击波和碎片炸了个人仰马翻,作为领头的这四名大流派日本异人也是灰头土脸。 这对于本身就是大流派出身的四名日本异人而言,他们不会去专门继续追杀撤离的老帅一行人,没意义。但对于那些渴望军功来让自己爬上去的浪人武士,这样一个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心惊于对方的强大,明白京城的同僚败得不冤,蠢蠢欲动的想法在于,只要他还是个异人,体内真炁就一定有限,现在看似风轻云淡,但在杀完这些耗材之后,一定需要调息,来保证自己的真炁回满,而这个调息的空档就是他们出手的最好时机,杀死这样一个年轻且优秀的中华异人,对于他们自己本身也是扬名立万的一件好事。 电光火石的功夫,刚才还站在原地的王一就已杀到这个阴阳师后方,一记朴实无华的劈空掌打出,却被这个日本武人土方拳一通过自身的横练手段挡了下来,只不过没有完全挡住。 暗杀剑客手握断刀,自身真炁再次附着在断刃之上,就朝着王一挥出几道剑气,同时左手一抖,那本就半个身子出现在空气中的他好似又被什么覆盖,又一次消失于空气当中。 可这阻挡他们去路,如一个大碗倒扣的无形屏障,还有在他们联手围攻下毫发无损,且对他们保持盈盈笑意面容的王一则是在告诉他们,他们太想当然了。 在自己的神通流转之眼视野下,阴阳师安倍第一时间就看清了这个无形屏障充斥着大量由王一这个家伙提供的真炁,在提供如此多真炁来维持屏障坚硬程度的前提下。王一体内的真炁量加起来比他们四个总和还高出一头。这让他很绝望,但他也清楚,现在的王一是他最弱的时候,对方主动削弱自身,他们要是再抓不住机会,通过合击逼得对方自救从而解除屏障,那他们四个都得死在这里。 他可不傻,一个挨了他们四人合击最起码三十秒却毫发无损的同龄人,这压根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家伙。 只能说当年遣唐使好的没学多少,糟粕全都继承还发扬光大了。 而当他们意识到这是王一专门钓鱼为他们专门设下陷阱的第一时间,那名神道教弟子兼阴阳师的安倍就从自己怀里甩出一张由绢布制作,得有成人手臂大小的符箓,将其贴在王一给他们设下的这个无形屏障上面。 拳掌还未接触,这个日本武人土方拳一就明显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力道黏住了自己双拳,让他的拳路发生了偏离。 殊不知,他们藏在暗处的一举一动,在王一的磁场雷达下无所遁形,这才有了顺着他们心意的盘坐调息,钓鱼执法。 术法·神通流转之眼! 意识到自己等人踩入了王一布下的陷阱,这位侥幸被自己同伙挡下一击的阴阳师也催动真炁,集中于自己眼部,右眼顿时溢出鲜血。但作为代价,他能因此看出此刻这个阻挡他们去路的屏障内真炁流动,以及通过无形力场将毒瘴隔绝在自己三尺开外的王一体内真炁流动情况。 只是他这压箱底,用来关键时刻逃命的大转移术符箓并没有起到效果,明明贴在了无形屏障上面,明明感受到了符箓上的真炁在流动,但也只是在流动罢了,完全没有展现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之后便是藏在暗处,看着王一与这支埋伏于此,接近两个中队规模的部队在那互相消耗。 他们再怎么不甘,也得选择撤离,心中也想着被他们四个大流派的弟子这般围杀,王一就是再强,不死也得重伤了。 一个在京城能够以一人之力力挫八国异人的年轻异人与老帅随行,天晓得这场蓄谋已久的炸药暗杀能否成功干掉老帅,如果没法第一时间干掉老帅,那他们就必须有一个备用方案。 然后就是他们预想之中的伏击围杀了,虽然很想去验尸,但一听着周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汽车声,他们也知道如果被驻守在这里的奉军发现并留下了,就算他们是大派子弟,也会被放弃掉。 其中优秀者也会被大流派招揽,或赐姓,或入赘,反正不会让其在外面开宗立派。 整个日本本土异人圈的上下级关系,就好像隋唐时期的门阀与寒门。 策划这场阴谋的关东军也好,背后的军方也好,都不可能承认他们袭击,暗杀了老帅,这些伪装成马匪的日本浪人就算有人被抓了,他们也不会认。 只是很不凑巧,他们所面对的这个对手,不仅手段上比他们想的要多,在性命修为上,也能做到他这个横练武人才有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和力大无穷。 炮弹落下,人仰马翻。 这样想着,作为武人且是横练功夫的日本异人土方拳一率先出手,本身就是水火不侵的他,不惧同伙的毒瘴侵袭,更别说在动手之前,他们三人都吃过了对方提供的药丸,就算吸入了对方的毒瘴也不会有事,可王一没有。 一个能够与几乎两个中队规模,且基本满配置的部队以这种最原始的攻坚式打法消耗的异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这般年轻且强大的异人即使放在他们本土也没见过,能够做到像王一这样的,基本上都是一个流派的门主,年纪上要么四十岁往上,要么六七十打底。 但在震惊之余,他们也在庆幸,还好,这样的怪物只有一个。 只是他们越看越是心惊,也越是蠢蠢欲动。 很显然,这位练的是外家横练功夫。 对于王一以强者之身却不讲武德的发难,剩下两个日本异人也没有时间大骂,同出比壑山这一门的他们更是明白对方是铁了心要把他们留在这,也趁着王一没有一招打死同伙的这片刻功夫做出了反击。 所以在当场就分成了两派,在迫击炮轰炸下还能活动的浪人武士直接弃马,依靠自身的脚力继续追杀性命垂危的老帅一行,而留下来的四个大流派日本异人,则是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围杀王一,好以王一的人头为他们所处的流派在日本异人圈中扬名,能够从军方那边获得更多,更大的利益。 武人土方拳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毒瘴之中,原本一米七多的身型在他横练手段的加持下,硬是拔高到两米,一身银色真炁浇铸的肌肉让他看上去就像个小巨人,朝着王一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砸下。 而咒术师本多胜丸也是一扯袖子,露出他那被绷带包裹的右手,绷带上还刻有数个汉字,其中,毒字在他的真炁催动之下开始发出紫色光芒。 到了这一步,其实强杀老帅的行动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而在刚才的袭击爆炸中,王一自己以身犯险,选择留在这里干掉这帮准备配合异人强杀老帅的小股侵略者部队之前,通过力场弹走的数发迫击炮炮弹,在他控制之下,就落在了以马匪的马队作为伪装,朝他们两侧包抄过来的必经之路上。 而就在这位阴阳师无法理解自己的符箓为何不起作用之时,与之一道的武人土方拳一却在这时冲到了他的背后,体内真炁流动,一瞬间的功夫就将自己化作一个铁人。 一身横练功夫挡不住王一这一掌,但确实吃下了大部分伤害,也给那位叫安倍的日本异人有了缓冲时间,从怀里掏出式神符纸,唤出两个被自己炮制的式神,接住了替他挡下一击的同伙。 虽然解除屏障他们一样会死,但至少在阴阳师安倍心里,他有办法跑的比这三个人快。 将真炁灌注到自身体表,充盈到血肉之间,让其呈现出一种铜皮铁骨的状态,好让其能够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顺带力大无穷。 是的,他们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什么重伤王一,击杀王一从而让他们一战成名的想法了,对方主动削弱自己之后的真炁量都比他们四个加起来的还多,这种怪物就应该用大炮轰,而不是采取异人围杀! 所以为了确保暗杀老帅这个计划能够完美落实,驻守于关外的关东军也在第一时间向本土那边过来关外经营第二道场的几个大流派请来了四名异人好手,配合服务于他们军方的浪人武士,以马匪作为伪装,组织了一支专门的异人行动小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只要没有第一时间确认老帅没有被炸死,埋伏于此的两个中队就会配合这支专门的异人行动小队,力求将专列上的所有人尽数歼灭在皇姑屯火车站! 而这所谓的浪人武士,其实就跟中华异人圈这边异人基数最大的散人一个性质,只是相比于中华异人圈这边,日本本土那边因为过于根深蒂固的门户关系,导致很多浪人武士即便是得炁,能够踏入修行,也必须依附在军方或者那些大流派门下,充当打手和马前卒才能有足够的修行资源继续精进自身。 所以他们很耐心,很耐心在暗处看着王一屠杀自己的同胞却毫无所动,他们只想着王一能够更放纵一点,你杀人的手段越多,对你自身的真炁消耗也就越多,我们动手起来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给这个日本武人土方拳一的直观感受便是,自己双拳好似被装上了吸铁石,自己双拳是阴极,而对方双掌是阳极。 阴阳相吸,他的左拳在王一手掌带动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打向了自己右拳,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同时,也让自己这一往无前的势头被他自己强制打断。 而这便是王一自己开发出来的人体磁场武学之一·正负磁极阴阳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斗法(下) 正负磁极阴阳手,这是王一当初针对自己近身搏杀手段短板开发出来的武学。 武学名字是借鉴的,但效果却不是。 王一的想法就是将自己和对方化作两块磁石,依靠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在面对那种近身搏杀的好手时,虽然会因为近身手段搏杀方面的不足落于下风,但却能依靠这手段与对方周旋。而在当初的陆家寿宴与张之维比武之际,他就是靠这一手给张之维一个初见杀,小赢了一手。 但这还不够,这套武学不该只是用来周旋,最好还得能够依靠它来反击。 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很清晰,若只拼手段,就是张静清,左若童这般的玄门掌门下场对付自己,他打不过也能跑。 可要是论到近身搏杀方面的手段嘛,京城里那位八级拳大宗师李书文,在那个蓝先生身边充当护卫的前京城四岳称号的于万山,一个拳法大宗师,一个刀道大宗师,这两个谁都可以追着他打。之所以他们认可王一是京城第一人,是因为他们会的都是武人厮杀手段,而王一不仅仅只有近身搏杀手段,逆生三重护体,三门护道手段一出,配合人体磁场,他们可能连王一的衣服边都摸不着就被耗到体内真炁一空。 随着王一明悟自己这门磁场武学正负磁极阴阳手的真谛之后,这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也就到了尾声。 只见三人只是冲出王一解开的屏障不到数米,就停在了原地。 “画地为牢嘛,鸟笼也是牢笼啊。” 同时,他们也能明显感知到他们面前王一体内的真炁正在以无法理解的速度上涨,这也就意味着那个用来困住他们的无形屏障正在消失。 “草率了,下次应该收敛一下,算了,下次再说吧。” 为了让他们不打退堂鼓,他还得很耐心的把他们骗进陷阱,又将自己体内差不多回满的真炁抽出一半,布下一个近五百平方米的画地为牢,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但没有强到打不了的地步。 每次他的拳头即将突破对方防御之时,一股斥力就在他们二者拳掌交汇处产生,将自己的杀招带偏,而对方也不趁势反击,反倒是黏着自己,让自己继续对他动手。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手里,而他就是想撤,人家也不答应。 王一笑呵呵说着,同时扣住对方颈椎的手用力一提,就将其头颅带着颈椎一块从他躯干上拔了下来,手轻轻一扭,就带着此刻还有最后一丝意识的土方拳一看向自己那三个同伴逃跑的方向。 不然他干嘛在跟老帅联盟之后,隔三岔五去找使馆界那批日本异人的麻烦啊,天天刺激着他们,逼着他们与自己动手。 这场一面倒的杀戮看似漫长,实际从专列受到炸弹袭击,再到伏击的小股中队出现,接着就是对四个日本异人好手的猫戏老鼠,中间只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时间。 咒术师本多胜丸一声高喊,当机立断,将真炁全部灌入自己的右手,直接炸开。 搞出这么多算计,无非就是想借这四个玩意来刷刷自己正负磁极阴阳手的熟练度,反正到时候刷满了,左右不过是一巴掌的事,浪费不了太多时间。 身形颤抖之间,也化作了横截面极其光滑,大小不一的碎块散落一地。 “走!” 被王一扣住咽喉,生命力正在急速消退的土方拳一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依旧是笑吟吟的怪物。 明白自己遭了算计,这位日本武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警告同伙,而是拉人跟他一块入坑。 见状,原本藏在空气当中的暗杀剑客近藤武一郎和在旁观战,随时准备干扰的咒术师本多胜丸也出手了,他们本就同出一门,都是日本大流派比壑山的高徒。虽说他们这个流派目前还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但日本就这么大,你能隔绝到哪去,对于门人与军方,政界的接触,比壑山的大头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句娴熟的日语从王一口中说出,犹如丧钟在他们耳边响起,三人挥出的动作齐齐一滞,被定在了王一身前一尺之处。 毕竟八极拳啊,刀法这些武学手段没太多门户之见,只是怎么从这里面走出自己的道路,那才是关键。 他不明白连自己真炁浇铸的身躯都能腐蚀的毒瘴,为何对王一一点作用都没有。 “别这么看着我啊,比起你那三个同伙,你现在下场好多了好吧,不信你看?哦,对了,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法扭头了,我帮你。” 他原本想给这些玩意多少留个全尸的,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打死不认这些是他们的人,但叫赶过来的奉军收拾一下,用来恶心恶心他们也是极好的。 而王一这边,也开始尝试着通过正负磁极阴阳手反击。身法上的破绽时有时无,三人联手的攻势也开始被王一以借力打力的方式让三人互相攻伐,王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说着,似乎为了增加自己这番话的说服力,这个日本武人加快了攻击节奏。而在外界看来,随着这个日本武人攻击节奏的加快,王一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就能将其压倒。 横练武者的强横生命力让其没有当场死亡,只是原本覆盖在自己周身的真炁随着王一这一抓,再加上同伙那自损一千的真炁毒瘴,开始慢慢消退,能够消融地面的毒瘴也在慢慢腐蚀他的身体。 “好啦,不跟伱们玩了。” 虽然人家那边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但他也不想在阴沟里翻船啊。 一身真炁浇铸的钢铁皮肤并没有阻挡住王一,直接被王一洞穿了喉咙,扣住了自己的颈椎。 所以此刻与王一进行近身搏杀的日本武人土方拳一很憋屈,明明对方在厮杀手段方面很稚嫩,一身上下都是破绽,可自己偏偏就是打不到对方。 “嗬,嗬。” 血肉喷飞之间,一股连地面都能消融的毒瘴喷洒而出,遮住王一视野的同时,也给自己和同门创造了逃生机会,连着在外面观战的阴阳师安倍一道,分成三个方向逃离。 但王一看也不看那三个逃跑的日本异人,五指成爪,直接抓向无法动弹的日本武人土方拳一。 王一对比同辈人就像超人,就是打王八拳都能打赢。但若是碰到跟自己同水平的,那他就得考虑先怎么让自己保持在不败之地才能反击对手了,毕竟他现在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有一个同辈的张之维,还有一堆掌门级别能跟自己动手,更别说小日本那边了。 这就好比超人与蝙蝠侠干架,如果单纯拼能力,超人一只眼睛都能把蝙蝠侠给弄死了,只要他真的想杀蝙蝠侠。可若是约架,超人被蝙蝠侠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被氪石削到只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线的水平,且没法使用各项能力,那精通百家拳的蝙蝠侠有一百种方法把超人打的鼻青脸肿。 ‘果然,真要拼近身厮杀我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没事,这年头不缺跟异人厮杀的机会。而我这正负磁极阴阳手也不需要讲究主动出击,后发制人也是可以的,只要在交手时,能够将自身真炁粘连在对方身上,无论对方在厮杀手段上有多高明,哪怕我眼神和经验没法提前洞悉,在我磁场真炁牵动下,我的身体也能够做出相对应的应对和反击动作,这是一门自适应的磁场武学!’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只会被他活活玩死!’ 王一脸上的笑容越盛,被王一牵着的三名日本异人心就越慌。 所以就有了眼下王一这般猫戏老鼠的厮杀画面。 —— 磁场真炁附着在这个日本武人土方拳一周身,将其与自己化作两块磁石,两块磁石的正负极借由王一自己掌握,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种与对手近身搏杀中抓住机会,反杀对手。 而这个被王一提着头颅的日本武人土方拳一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也隐隐见到,在王一解开那无形屏障之处,有着道道丝线,上面还挂着点点血珠。 当他们加入战局,一同被王一的磁场真炁捕获,陷入与武人土方拳一一样的困境后,他们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近藤,本多,你们过来帮手,他不擅长近身厮杀。安倍,你在外面看着,找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当今天下,自己又没犯什么事需要张静清,左若童这般玄门魁首亲自下场搞死他,张之维跟自己又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两人也没啥深仇大恨要到搏杀的地步,他也不可能为了印证自己的武学去找其他掌门的麻烦。 所以他在京城的这两年也不是没少去找这两位大宗师讨教近身手段,一些传承手段是不能教给王一,但其他的都没问题。 要是去找同龄人来切磋吧,他又不可能去下死手,搏杀经验如此缺乏的他应该怎么将自己这门磁场武学正负磁极阴阳手熟练度刷上去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找外国异人的麻烦。 现在难得在这里碰上四个对自己起杀心的日本异人,还都是手段不错的好手,其中有三个都是搏杀手段很娴熟的,他哪能放过这种给自己正负磁极阴阳手刷熟练度的机会。 只是这招式可以练,但要想向这两位大宗师一样走出自己的道路,那就得靠厮杀,靠岁月去打磨,这玩意没法教,只能自己悟。 总而言之呢,对于近身搏杀手段,王一只有一个想法,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不会。 藏于空气当中的剑客近藤武一郎将自己用于隐身的羽织收回,以真炁代替断刀的刀刃部分,加入了战局。而咒术师本多胜丸也从怀里掏出十字匕首,杀向王一。 说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话语,王一这才将自己手中的头颅随手丢到一边,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血腥画面,一时间也犯了难。 但人家也不傻,明知道打不过还上去挨揍,天天就是深入浅出,他又不可能在使馆界里面杀人,难得开一次荤,对方用的还是阵法这种不讲武德的手段,根本没给他练手的机会啊。 而这十五分钟时间,王一提升了自己的磁场武学正负磁极阴阳手熟练度,进一步完善了自己近身厮杀手段。 接着他就在原地,看着驻守在这边的奉军赶来,至于老帅那边,急啥子,这不是还没死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子 奉天城,占地面积约1.6万平方米的大帅府,东院小青楼内。 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的张大帅躺在椅子上,周遭围着张大帅的家眷,而作为随行的亲兵卫队长喜顺此刻正给一身血腥味的高进跪下。 “高先生,我知道你们都是手段高超的神仙,我喜顺在这给你们跪下了,救救帅爷吧,我喜顺这辈子都给你们当牛做马。” “是啊高先生,帅爷不能死,关外的局势不能乱,您要是有啥灵丹妙药或者救命法子就说吧。只要能救帅爷,您高家要啥我们给啥,哪怕是我们的命都行!” 作为老帅最宠爱的妻子,也是最懂老帅在关外地位的五夫人也是跟着喜顺这位亲兵卫队长就要朝高进下跪,却被高进拦住,同时也对此时还在自己身上的黄家仙黄二大爷询问道。 “二大爷,您也没招吗?” “小子,伱二大爷是仙家不是神仙,我要真有那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你二大爷早就去成佛作祖了,还受你小子的供奉?你知道这小老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就是这插在他心口处的铁片,这玩意不拔出来还好,一拔出来,除非那华佗再世,能够施手段第一时间修复他体内破碎的脏器,然后还得将那些在他血管内流着的铁片一一取出,不然还不如就这样插着,至少还能撑个两三天,让他好安排后事。” “咱们听听王先生的意见。” 王一闭目调息,磁场雷达开启,注意这方圆五百米内的风吹草动。 “石花啊,你说的那个王一真有这么邪乎?连黄家的二大爷都来撺掇我上门见见他。” 就在这时,有卫兵来报。 话语间,大帅府内,高进的身影匆匆而至,而闲着也是闲着,一直开着磁场雷达的王一也察觉到了这两位登门。 见到老帅如此,喜顺也没得选择,只能赶紧让人去发电报给京城驻守的少帅,就在喜顺准备出去为老帅把最后这几件后事办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的王一也走了进来。 这一家仙不擅打斗厮杀,最擅长医术,不仅对凡人的疑难杂症有办法,更擅长治疗仙家,修行人的毛病,在五大家仙中是属于最好说话,最受欢迎的家仙。 “你这位大帅啊,还真是举足轻重啊,早死和晚死一会,都能有这般变化,真是服了。” 上身在高进身上的黄二大爷口中的白家兄弟,自然指的是关外五家仙中的白家仙,本体是刺猬,辈分最大的是白老太奶,又名白青花。 “哈,有意思,这都能见到熟人?” 闻言,亲兵卫队长喜顺也看向王一还有身旁的寿夫人。 “嗬,后生,你口气还挺大的啊。你黄二大爷可是看得真真的,这小老头生机已断,我就是把我那白家的兄弟请来,面对这种必死局面也是无济于事,怎么,你手段比得过我那白家兄弟?” 只是这次他的磁场雷达没起到太大效果,奉天城大帅府太大,占地1.6万平方米的总面积,换算成长度都快将近四百米了,那帮急切想知道老帅生死的日本人也不可能专门潜入大帅府来刺探情报,他还是第一次磁场雷达做了无用功。 “报,日本驻奉总领事夫人来府探访寿夫人,我该怎么回复他们?” “一哥放心,我倒要看看哪个日本术士敢来跟我过手!” “嗬,倒也不用这么捧着你二大爷,该给多少供奉就给多少供奉,我那白家兄弟左右不过是看一眼的功夫,而且我那白家兄弟估计也对你这后生所说手段会感兴趣,后生,你等着,你二大爷我去去就来。” “二大爷说笑了,我哪有那通天手段啊。但就像二大爷您说的那样,帅爷生机已断,好比漏水的水桶,只要缺口不补上,这桶里的水就有漏完的时候,我所做无非在这已经快要漏完的水桶里再加上一桶水,只要洞口不扩大,就还能再流一段时间,不过还得请二大爷您帮帮忙。” “既如此,就拜托王先生了。” 灵前继位,对于大多数奉军将领那就是口服心不服,但碍于面子和其他人上去都有可能起内讧,那还不如就子承父业好点。 术士小子游白云倒是兴奋,这一趟奉天之行,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所谓的江湖厮杀,而且还能亲身参与到这样一场影响一地时局的大事中,他现在完全就是看谁都想打架的眼神。至于老帅的生死,这不是还能多活几天嘛。 支开了梁挺和游白云,小青楼的正堂里,就剩下王一与躺在椅子上的老帅对视而坐,看着这个牵动着关外局势的东北王,王一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你这小妮子,练功不好好练,凑热闹倒是有一手,行了行了,咱人都到这了,高进那后生呢?也不知道出来接我们。” 王一这么一说,高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护送老帅回府的一路上也不平静,那些追上来的浪人武士虽不入流,但架不住人数多。要不是回了关外,他跟黄家二大爷的沟通加强,也没法这么有惊无险赶回奉天城。只不过他供奉的那位二大爷架是打爽了,这一身血污全让他一个后生受了。原本他也无心管自己身上的血污,但听到王一说这事还有转机,他也跟众人告罪一声,在帅府下人的带领下去客房换身衣裳。 这边话刚说完,老帅就再次晕了过去,一副随时都可以驾鹤西去的模样。 而王一也看向梁挺和游白云。 “如果五夫人相信在下,那就先让这件事压后,等帅爷醒来再做决断如何?” “帅爷!” 这位寿夫人也是知晓事情轻重,第一时间就喊上其他几房夫人离开了东院小青楼。 “对对对,还请二大爷开开金口,请来仙家,无论成与不成,我们帅府这边都会奉上双倍供奉。” “梁兄,白云,还请你们两位去外面帮忙把守,阻止有心人的查探,这我坐镇就行。” “既如此,还请寿夫人好好应付一下这位总领事夫人,想来寿夫人也应该知道怎么说才对。” “这我自然是晓得的,那帅爷就拜托王先生您了,几位姐姐,帮妹妹化个妆。” “那就别浪费那功夫了,趁我还能多撑这两三天的功夫,喜顺,现在就发电报把六子喊回来,还有,把辅臣叫来···” 显然,听这位黄二大爷的语气,活跃于汉末三国的华佗也是一名异人,难怪他老人家敢对曹操说出开颅这样的豪言壮语,只可惜这手段太过超前,让他被曹阿瞒给送走了。 “夫人,那帅爷这电报还发不发了?” 在这一点上,明太宗朱棣最有发言权,都被逼到造反了,打出的名号也得是奉天靖难而不是夺皇位,因为那样大义就不站在他这边了。 本来要替老帅办理后事的亲兵卫队长喜顺这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将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五夫人,虽然是排行老五,但这个家很多事都是由这位五夫人操持,最识大体,从不会因为老帅的宠爱做逾越之事。 但是当面传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再怎么口服心不服,你也得听人家的差遣,不然自己儿子就有大义带人打你,而且会有很多人乐呵呵当自己儿子的打手。 而在王一这样与这位生死未卜的老帅相处的两个小时后,大帅府外,一名头上缠着包斤,腰间挂着烟斗的中年人与一名女娃登门。 “高兄,莫要这般看着我,我这手段就是一个粗鄙之法,不是什么仙家手段,具体如何,还是等二大爷将他那位白家前辈请来再说吧,现在的话,你还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这味太冲了。” 老帅的五夫人寿夫人也在第一时间给上身在高进身上的黄二大爷下跪,配合着王一捧着这位黄二大爷。 “还请二大爷回堂口,跟您交好的那位白家前辈说一声,就算这漏水的洞口补不上,但总得糊弄一下,总不能让帅爷顶着这番模样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吧?至于供奉什么的,想来帅爷这边应该能供应上。” “快去!” 王一摇摇头,看着椅子上的老帅,他胸口插着的铁片是在他控制下插进去的,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老帅的身体情况。 “不是救,是能让帅爷不至于这样一副模样跟少帅见最后一面,能让他多跟少帅说点以后的安排。” “有意思,你这后生倒是提起了我的兴趣,你要我怎么帮忙?” 椅子上,头破血流,性命垂危的老帅意识一直都还算保持着清醒,一听到高进身上的仙家说自己还能吊住这口气撑个两三天,立刻拼着最后一口气出声,赶紧安排后事。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儿子灵前继位和当着他面继位是两回事。 说罢,高进身上的兽化痕迹消退,第一时间掌握身子主动权的高进也看向王一,对于刚才王一说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我的老叔诶,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说起来自从陆家寿宴之后我还真没见过王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手段到啥地步了。” “其实也不尽然,或许我还能为帅爷多撑一段时间。” —— “王先生,您有办法救帅爷?!” 王一遥望着大帅府大门的方向,只见高进一行三人正朝着小青楼这边快步赶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夺天地之造化 “王哥,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真来关外啦!” 小青楼内,关石花这个虎妞很自来熟,上来就跟王一打着招呼。 “是啊,你这虎妞,两年不见是更有精神头了。” 对于这位未来的十佬,王一也笑着打趣,只是对于高进身上那个想看好戏的黄二大爷来说就不是很爽啦。 “好了,你们两个小辈想叙旧等会再叙,我这兄弟是替伱请来了,你这替这位小老头拖延时间的手段是啥,也该给我们说道说道了。” 已经上身高进的黄家仙黄二大爷直接开门见山,而王一也看向这个跟着关石花一块进大帅府的中年人。 “王小哥,俺姓廖,出马一脉,家里排行老三,既然你跟石花这虎妞认识,叫我一声廖叔便是。至于我供奉的这位嘛,就是黄二大爷的那位白家兄弟,跟黄二大爷一辈,都是天字辈,唤白天行,待会还请王小哥多多担待哈。” 说着,或许是提前跟体内供奉的家仙进行了沟通,也不见这出马一脉的廖叔做出什么动作,身上气势骤然一变。明明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现在给王一的感觉就是一个和蔼老者正借着这个老农的双眼在打量着自己。 良久,这个上身在这位出马一脉廖叔身上的白家仙这才开口,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原来如此,你这后生所谓的吊命之法就是给这位老帅输送真炁吧?但后生你可明白,对于一个生机已断的常人,你再怎么输送真炁也无法补充他那流失的生机,异人只是得炁,不是夺天地之造化。” 能看见,在白家仙这仙家手段下,老帅胸口处那破碎的血管被白色真炁化作的丝线修补,弥合,让其暂时维持供血的作用,不至于失血过多。 看着这一幕,这位白家仙也终于明白为啥王一会说是粗鄙之法却又能发挥奇效的原因了。 在这位白家的术法之下,老帅急促的呼吸开始变缓,但这还不够。 人体磁场运转,开始与方圆五百米内的天地磁场共鸣,紧接着,海量,杂而不纯的天地之炁就朝着小青楼上方汇聚,化作一个漏斗,直接朝着王一天灵灌下。 “这倒是不难,但终究是真炁化物,修得了一时修不了一世。我倒是好奇,若我说做不到,你这后生还有什么法子为他吊命。” 随着这位白家仙大手一挥,奄奄一息的老帅上身衣物化作碎片散去,露出那插在心脏处的铁片。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后生的粗鄙之法有何奇效了。” “逆生三重?我倒是知晓这门玄功可以到二重时可以让运转玄功者在逆生状态下断肢再续,但从未听说过这门玄功还能作用在他人身上。” 说着,王一上前一步,一手按在老帅的伤口处,紧接着逆生三重开启,点点白炁从自己身上散出。 王一笑而不答,开启逆生三重只是前提,重点在于他接下来要做的。 这两位家仙也是有见识,一眼就看出王一虽然没表现出逆生三重的特征,却是在运转逆生三重。 “还是那个粗鄙之法,只是会消耗这位为数不多的生机,让其原本可以清醒一阵,睡一阵,变成只能在那躺着,能言不能动,直到生机彻底断绝。” 因为这是由真炁缝补暂时替代了缺失的血管,充当了一个中转站。只要提供真炁的施法者散功,老帅就是一个失血而亡的下场。 一下子被这么多杂而不纯的天地之炁灌顶,即便是王一此时也难免发出几声痛哼,而王一运转逆生三重的二重之身,此时也像是个开裂的瓷器,道道血痕在王一周身浮现,却又在逆生的作用下缓慢修复。 “白前辈明鉴,确实是这粗鄙之法。但粗鄙之法有时候反而能起到奇效,就是我素来听闻关外五仙家中,白仙最擅医道,其针法甚至能修复仙家灵体,就是不知能不能为老帅这破碎的血管经脉进行修补。” “后生,轮到你的手段让我开开眼了,我这续命之法可不能长久,久了我这弟子受不了。” “那就请二位前辈掌掌眼。” 真炁化作的丝线缠在那铁片之上,用力一拉就将其老帅胸口拔出,能看见那铁片末端的尖锐物早已破碎,化作点点碎片流淌在老帅血管里。而随着铁片的拔出,老帅胸口也滋出一道血线,而早已做好准备的白家仙也是借着上身这个出马弟子双手飞舞,白色真炁化作的针线在老帅胸口处穿过。 说着,这位上身在这位出马一脉弟子身上的白家仙也是散发出白色真炁,真炁在王一几人面前化作针线。 仙家术法·穿针引线。 以自身真炁为生机已断的常人续命确实是件难事,因为凡人自身无法将这些灌入自己体内的真炁运转起来,你无论怎么往他体内灌都会流失,存不下一点。而王一采取的办法最简单粗暴,我知道你存不住,但是你常人一次能吸收的真炁就这么多,流的也就这么多,那我一次给你备上个十桶八桶的,让你慢慢流! “他娘的,你这后生还真是能夺天地之造化啊,竟然一下子抽来这么多天地之炁。但这些玩意杂而不纯,你直接灌进这老小子体内不是等于让他直接死吗。” “老黄,你没看这后生是将这天地之炁先往自己体内灌吗?难怪这后生要先开逆生,原来是想凭借逆生的修复来不断提纯这些杂而不纯的天地之炁,将其精炼成更足的炁团,送进这张老帅体内。有趣,有趣,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趣的后生,你这手段不比传说中的仙人手段差。后生你尽管放心提炼,这一时半会的我这弟子还撑得住。” 白家仙倒是看出了王一这手法原理,说起来简单,但前提是你要么本身真炁源源不绝,要么就是能像王一这样夺天地造化,取天地之炁为己用,还能扛住这些杂而不纯的天地之炁反噬自身。 “前辈放心,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王一说着,一边运转着逆生三重修复自己被撕裂的躯体,一团在逆生不断修复自身提炼出来的炁团也在自己右手缓缓浮现。 炁团没有任何性质,就是能让在场的人感受到极其浓郁的生机,这一个拳头大的炁团能量就足以跟一个修行人几十年苦修得来的真炁相持平了。 而王一操控着这拳头大小的炁团,将其缓缓注入老帅胸口。随着这一团浓缩到极致的炁团进入老帅身体,在一旁维持自己术法的白家仙也明显感觉到自己那个术法不需要自己维持也能继续发挥作用,至于那些游走在老帅体内的铁片,也被这团炁团吸引下,牢牢吸附在这炁团周围。 在王一这一股代表浓郁生机的炁团注入之下,原本毫无血色的老帅也有了起色,胸膛能起伏了,呼吸也在慢慢变得顺畅。 还没等王一松口气,一直在外面站岗的亲兵卫队长喜顺就神色慌张走了进来。 “几位大师,是不是日本人那边的高手来了?我见帅府内树,花都枯死了,还有几十个下人头晕眼花,呕吐不止···帅爷?!” 话说到一半,喜顺也看见躺在躺椅上的老帅俨然没有之前的死气,不由大喜过望。 但对于听到喜顺汇报的王一等人而言,也是脸色一变,顾不得此刻暂时吊住命的老帅,几人走出小青楼,也看见帅府之内,所有绿色变成枯黄,已无生机。 “夺天地之造化,确实是夺天地之造化,后生,我算是长见识了。用一地生机来换人续命一时,确实是一门高超手段,再加上你这逆生独有的效果,只是这手段过于霸道,有伤天和,你需谨用,慎用,也就是你为人,这要换做我们仙家来使手段,足以让我们从仙家变妖魔。不过他那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至于能活多久,就看你这后生能不能维持本心了,老黄,我先走了。” 说着,上身在这位出马一脉弟子的白家仙也离去,高进身上的黄家仙也紧随其后。 一下子,小青楼内只剩下王一几人,而闻讯赶来的几房夫人也拥进了小青楼,想看看老帅的安危。 “王哥,你这手段···” “王小哥,既然老帅暂时没事了,我就带着石花这妮子先走啦。” 这位负责当工具人的出马一脉弟子廖叔也被帅府内一片枯黄景象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跟王一套近乎,告罪一声就带着关石花匆匆离去。 高进虽然也惊讶王一这邪性的手段,但看着小青楼里那暂时转危为安的老帅,也是松了口气。 “王兄,多谢了。” “分内之事,你也别想太多,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这手段出现这种情况,除非必要,否则我不会用它。” “这我信你,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等帅爷醒呗,估计也是得到晚上的事了,忙活了一个白天,也该到我们休息休息了。” “王先生,我给您带路。” 亲兵卫队长喜顺虽不知原因,但一整个大帅府花草树木生机断绝能换来老帅一时半会活着,这买卖怎么做都划算。当下也是对王一千恩万谢,领着王一出了小青楼。 走在帅府的路上,王一仔细看着这些生机断绝的花草树木,梁挺和游白云也是朝着自己走来。 而王一也是仔细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情况,发觉自己的逆生在刚才承受海量天地之炁灌顶,不断撕裂和修复的过程中,竟然有了明显的精进?! 至于这般夺一地生机续命所带来的变化,在王一看来,不就是妥妥的八奇技之一,六库仙贼的弱化版吗? 自己这门人体磁场还能跟八奇技之一产生联系? 王一一时半会也搞不明白,但现在也不是需要他搞明白的时候,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他跟醒来的老帅去布置。 大帅府也随着老帅转危为安的消息有了生气,算是暂时冲淡了大帅府内这一地绿植生机断绝的怪异气氛。 是夜,在大帅府封锁消息,暂时不对外人告知老帅生死的情况下,这位性命垂危的老帅也从昏迷中醒来,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给我请王一。” 比赛看完了,大爷的,滔搏怎么被三比一送走了啊,啧,看的不爽利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故布疑阵 是夜,奉天城。 得益于大帅府第一时间封锁老帅遇袭后是生是死的消息,夜晚的奉天城风平浪静,并没有因为发生在黎明时分前后,那场针对老帅的爆炸而陷入人心惶惶的局面,哪怕很多奉天市民都看到了老帅浑身是血送回了大帅府也是如此。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位老帅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局面,民国五年那会不也有过一次在火车站回大帅府路上被人扔手雷和开枪吗,那次不也挺凶险,还有老帅嫁女那次,也遭到了袭击,不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出现在自己长女婚礼现场,照样主持婚礼,说祝词。 这一次啊,估摸着也是如此。 不得不说,老帅在奉天这边确实还挺得民心,至少没人盼着老帅死。 此刻的奉天城大帅府,也是保持着外松内紧,让有心之人无法第一时间摸清楚老帅的生死。 而在大帅府的小青楼内,从昏迷中醒来的老帅也与王一共处一室,没有让任何人在旁。 一代枭雄与后世之人,就这样彼此保持着沉默,没有谁先开口。 但还是老帅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王先生,我这条老命现在还能喘多久?” 王一点点头,这话他信,老帅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这么突然。现在自己有手段暂时吊住他的命,他比谁都希望自己能活久一点,让他把该安排的事安排下去。 “留了也没用啊,他们会认这笔账吗?不过我倒是拜托那边的驻军尽量收集完整的首级,不多,也有几十个吧,等着看帅爷您怎么做文章。” 如今他也算是半个身子在鬼门关的人,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经历了太多,本身就是一代枭雄的他似乎意识到王一为何欺天都要吊住他这条老命。 “您那手段就不能再用?我老张别的没有,地大把,而且以王先生您的性子和手段还怕我老张耍卸磨杀驴的手段?” 老帅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双小眼睛就这么盯着王一。 “不好说,可能是七天,可能是半月,可能是一月,三月,一年,两年。” “帅爷,恕我直言,您现在其实就是个活死人,就靠我这手段欺天而已,而我这手段终归是欺天手段,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今日为帅爷您续命是用帅府内一地生机来换,下次可能就是奉天城一地生机,再下次可能就是奉天城一城百姓的生机。补少了填不上缺口,补多了,漏的反而也就越多,这其中利害帅爷您比我明白,您自己也应该深有体会。” “那行,既然帅爷您这么说了,我就直说吧。帅爷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您的邀请,跟高兄一样当您的护卫。” “王先生,这里没别人,就我们俩,有什么我这个活死人能帮您做的,您就说吧。说错了也没关系,让我火大也没关系,出了这门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这样啊,那我就多活一天是一天吧,我听喜顺说那些马匪都让王先生您给灭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我做文章?王先生似乎觉得我会拿这件事发难啊。” 闻言,老帅沉默,因为从醒来之后,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心房处一直有异物随时都能游进自己的心脏,让自己心房破裂而死。 “我这命数还能这般不定?” “命数由天定,我强行给帅爷续命已是盗取天机,能活多久看的不是我,是帅爷您。” 在得知自己这条命是王一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老帅对王一的称呼也从最开始少侠变成了先生,能感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他,迫不及待想从王一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老帅沉默,知子莫若父,从他跟日本人因为满蒙悬案彻底撕破脸皮那天起,他就有预感自己随时可能遭难,也在返回关外前敲打了一些人,让他们好好辅佐自己儿子。 “那我再问帅爷一句,您觉得少帅现在接您的位子,能处理好关外关内的局势吗?” 一句马匪,老帅就给这次袭击定了性。 “知道,那书生死前给你的建议。” 但有些事吧,他只能做到这份上,自己没死还好,死了,自己那儿子是很难镇住自己那帮把兄弟和一众部下。 这种感觉很微妙,都说人死之时五感会变得极度敏锐,而现在将死未死的老帅倒是提前体验了一把。 “看来帅爷您也明白少帅的稚嫩,您别指望我,我要有那辅佐少帅的本事,也不至于在京城开个四城物流公司了。现在的问题是,您无论想与不想,少帅都得回关外接您的位子。您也别想时时刻刻指点少帅,替他坐镇,您这身子,多在人前动弹一下,都有可能当场暴毙,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从您被炸的那一刻起,您就算是个死人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安静了。 而老帅一双眼睛也是阴恻恻盯着王一,良久,这才笑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杀意。 “王先生真是好手段啊。” “手段好不好取决于人怎么做,怎么看。”王一对于老帅此刻露出的杀意丝毫未觉,继续在那说着,“帅爷,言尽于此,我手段是使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帅爷您使手段了,夜深了,就不打扰帅爷您休息了。” 说罢,王一起身开门便走了出去。 而在外面把守的士兵也没有一个敢上前拦着王一,他们也跟老帅刚才说的那样,在房间十米开外站岗,没有一个上前。 老帅躺在床上,手掌抚摸着自己胸口,随时可能死去的感觉如鲠在喉,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自己现在是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死人。 老帅是个枭雄,枭雄最狠的地方就在于他既可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收获部下的信任,也可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来自己亲兵卫队长喜顺和五夫人,通过他们的口述大概还原了自己能够暂时被吊住一口气是因为王一那恰到好处的手段。 是啊,太恰到好处了,就像是王一知道自己会遭此劫数,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样。 但他同样是一名望子成龙的父亲,他知道自己儿子水平在哪。这么些年一直在给自己儿子铺路,磨练他,想让他超过自己,守好自己打下的基业,但他又很清楚他儿子不是他,没那尸山血海里打滚且活下来的经历,很难有他这般的决断。 作为一个将死未死之人,很多以前看不懂,看不透的东西经过这么一遭后,反而能看明白,看通透了。 这真正生死一遭走下来,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算是死没死的他也隐隐有种预感,自己打下的基业终究会从自己儿子手里送掉,他可以接受这基业被送掉,送掉就送掉吧,但他决不能接受白白送给日本人,因为这样,他老张家以后就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人死留名,豹死留皮,雁过留声···总得给我老张家留点体面啊,喜顺!” 亲兵卫队长喜顺小声推开房门,走到老帅面前。 “帅爷。” “辅帅来了吧。” “老早就来了,也看过您,那会您还昏迷着,他也没回去,在客房里住着,说是您什么时候醒了就什么时候过来看您。” “辅臣有心了,我这些把兄弟里啊,就三哥和辅臣我最信得过,可惜三哥去得早,我也差不多了。喜顺,你把辅臣叫来,老五也叫来,你也得在。” “是。” 很快的,在大帅府住下的奉军辅帅和老帅最受宠爱的五夫人连同亲兵卫队长喜顺一同出现在老帅屋内,没有人知道老帅跟这三位聊了什么。 距离老帅专列遭到炸弹袭击已经是过去了一天一夜,大帅府依旧保持外松内紧的状态。 而第一时间被派去打探老帅生死的日本驻奉领事馆的总领事夫人也是带着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回来,更是让想知道老帅到底是生是死的有心人头大不已。 策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设置一场刺杀,结果连个确切消息都没有,这是最麻烦的。 因为这样一来主动权就不在他们手上了,老帅死了还好,若是还活着,有的是手段恶心他们。这种恶心对于他们这些策划者而言,可是要掉脑袋的,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很乐意让他们背这个黑锅。 他们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奉天城内却是一片安静祥和,直到有人发现奉军辅帅怒气冲冲从大帅府离开,紧接着就是召集人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冲出了奉天城。 当天中午,奉天城的百姓就发现辅帅带着人马回来,一个个身上都带着血腥味和杀气。 接着在奉天城门口,一个摊子被奉军支了起来,荷枪实弹的保护下,是放在桌上明晃晃的金条和排列整齐的几十卷现大洋,数十颗被处理过的首级也在这时挂在城门上面,早已印发好的告示也被贴在奉天城大街小巷,就连日本驻奉领事馆也收到了十几张。 告示的大意为: 老帅由京返奉,途经皇姑屯南满铁路,遭遇疑似伪装马匪的不明日本浪人刺杀,桥梁发生爆炸。 伤数十人,老帅重伤昏迷静养,为避免引发中日之误会,着令辅帅亲自带队,出兵剿匪,现已诛灭首恶连同部下一共七十余人,悬挂奉天城门,城中百姓若有认得首级面目者,可秘密告发,情况属实者金条,大洋任选! 告示一出,再加上这些挂在奉天城门口的数十颗首级,也让奉天城百姓和住在奉天城的日本人都大吃了一惊。 有聪明人也看出了告示话语中的言外之意,这些人要真是马匪还好说,但要是伪装成马匪的日本人,结果可能就是奉军与关东军之间要打一仗了。 而且谁也没法保证会不会真有人为了那金条行那检举之事。 财帛动人心啊,伱日本人就个个忠君爱国啦? 同时,一封没有带任何掩饰的电报也被发往在京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我只是个路过的异人,给我记住了 京城,使馆界,日本大使馆。 “八嘎!关东军那帮人都是蠢货吗!” 上杉公使此刻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当桌面清理大师,而在他前面的根本一郎,驻守在使馆界内的陆军军官则是低着头,噤若寒蝉。 “时间我给了,行程我给了,他坐哪节车厢我也给了,这么多情报最后他们连成功没成功都不知道,还得是他自己贴出告示,说是受了马匪袭击,身负重伤需要调养!就连这个,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上杉公使在那无能狂怒,大发雷霆,下面的人也是任由他发泄,一句怨言也不敢说。心里也是在埋怨关外那帮家伙,他妈的炸弹就不能铺多一点?直接炸断一段铁路是会要你们命还是怎样,直接把这一段铁路连专列一块炸上天是能怎样?事都办不明白! 那人家关东军也有理由说的啊,藏都不藏了是吧,直接开战是吧?那你要直接开战还费这么大劲干嘛,老子现在就拿你们去填线!八嘎呀路! 可在一阵发泄之后,这位上杉公使也冷静了下来,看着面前噤若寒蝉的一群人,这才出声。 “那个少帅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任何异常,我们是不是要去试探一下?” “我会让菊池顾问去一趟,以他对这对父子的了解,是演戏还是真不知道一看便知。” 话音未落,就有特务推开大门,看着这帮正在商议的大人物。 可若是后两者,那就有太多说法了,把少帅从返奉途中扣下,跟重伤濒死的老帅拖死,他们再做好少帅的工作,让他乖乖听话。若是已经死了,那就更简单了,一不做二休,老子做了,儿子也跟着一块做了,随便从奉军里挑个听话的上去,兵不血刃的拿下关外。 看着术士小子游白云这般好奇,王一也把手中的《三国演义》丢给了他,也对梁挺说道:“梁兄,你有啥想办的事吗?这回咱们说啥我估摸着老帅都会点头答应,哪怕是给你谋个官身。” 面对上司的怒骂,特务也是九十度鞠躬,将自己手中破译好的内容双手递上。 “八嘎!给我立刻给关东军那边的蠢货发报!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搞清楚这个张小个子到底是死是活!” 这才让这位上杉公使大为光火,他妈的,领功没他的份,黑锅还得他来背?就算他是贵族又如何,他还到不了刑不上大夫的层次,真出事了,他家族的人也保不了他,搞不好落井下石最快就是他家族里的人。 “什么啊,一哥你别跟个术士一样说话啊,你这让人觉得我这家传手段白学了都。” 同样被信中内容气到暴跳如雷的上杉公使又是一记大力劈砍,将自己手中的拐杖摔成了两段。 “一哥,伱说这老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怎么还疑似伪装成马匪的日本浪人,马匪就马匪,日本浪人就日本浪人,混在一起干嘛呢?” 见到自己手下这么不懂事贸然闯入,根本一郎也是一声怒骂。 奉天城,大帅府。 “八嘎!” 刚被顶头上司当做出气筒发泄一通的根本一郎上来接过这页信纸,顺手甩了自己手下一巴掌,这才让其滚出去,自己也是看着这份破译后的电报,脸色大变,赶紧交给这位上杉公使。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这些幕后主使者根本不知道老帅情况到底如何了,是重伤需要休养,还是重伤濒死,还是已经死了?这三个可能代表两个结果,若是重伤静养,那老帅这番让少帅返奉可以理解为借这个由头让少帅提前熟悉上位后的一切关外事务,再加上有老帅在背后指点,他们这次计划就是竹篮打水,甚至还得掉上一批人的脑袋才能熄灭老帅的怒火。 “嗨!根本先生,大使阁下,这是我们刚刚截获的电报。” 梁挺此时正在把玩他从卫兵手里拿来的,仿造德国mp18冲锋枪的辽造十七年式冲锋枪,一双眼睛在听到王一说出这番话时也是眼露精光,朝着王一咧嘴笑道。 这份从关外发来的电报不带任何掩饰,压根就不怕被他们这帮家伙截获破译,或者说,是专门写给这帮家伙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加深他们这些幕后主使者的疑心,因为电报内容太矛盾了,若是老帅一切安好,关外还有一位辅帅坐镇,很多事就算老帅不出面辅帅也能办的井井有条,不需要少帅返奉。 其实这份电报的内容很简单:老帅一切安好,处理好在京一切事务后即刻返奉,准备代替老帅处理关外一切事务。 大青衣楼,游白云看着这张贴满奉天城的告示,也是疑惑不解。 王一手里捧着本章回体的《三国演义》在那调侃着这术士小子,“不过我确实知道老帅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这药还真只能老帅来卖才卖的出去,其他人不行。还得是他啊,这一套组合技打下来,疑心生暗鬼,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了。” “你要能知道老帅葫芦里卖什么药,这老帅的位子你来坐好不好?” 后面两个做法异曲同工,但前提是他们得知道老帅的生死。可现在越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不想打一场平白消耗国力的仗,仗能打赢,可领功的绝对不会是他们,搞不好还得先杀来祭旗。 “枪,很多很多的枪。” “好办。” 轻打响指,王一起身,就朝着老帅休息的小青楼方向走去。 而接过王一丢来的《三国演义》,术士小子也在上面看到王一留下的书签,书签所在的那一回是第九十五回,章节名为:马谡拒谏失街亭,武侯弹琴退仲达。 “空城计啊?!” 正朝着小青楼方向走去的王一也对着身后的游白云摇摇手,回了句。 “何止~” 游白云挠头,却只能再静下心来,看看能不能从王一丢给他的这本《三国演义》里看出门道。—— 小青楼内,相比于昨夜的行将朽木,休息一晚的老帅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但是那般弱不禁风,需要人搀扶才能起身。 摆了摆手,五夫人很识趣离开,关上了房门。 “王先生对我这安排可满意?” “帅爷做事我怎敢置喙,不过您这般出了招,接下来他们就该上门了。” “那就得看王先生怎么应对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我这个死人来做吧。” “这我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来只是想问下帅爷,您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做到什么程度?王先生,我可是拉着我儿子一块上了赌桌,这上了赌桌不捞够本,不给我儿子好好上最后一课,让他明白如何对待日本人,我是不甘心就这么下场的,就是不知道王先生你打算跟多少筹码。” 到底是老帅,就算知道自己是个已死之人,在理清事情前因后果后,也开始将话语权拉到自己这边。 面对老帅这番话语,王一先是指了指自己,再竖起两根手指,代表着梁挺和游白云,沉思片刻,正打算说出高进这个高家子弟名字时却被老帅打断。 “王先生,那是我的筹码,若你就这三枚,不够。” 一时间,王一也被老帅这番话给架住了,就在他思考该怎么应对之时,亲兵卫队长喜顺在门外汇报。 “报告,日本驻奉领事馆总领事携其夫人还有菊池顾问,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还有一干人等前来探望帅爷,说是就近日帅爷遇袭一事做一个澄清说明。” “妈了个巴子,都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我寻思这大白天我也没说鬼,怎么鬼自己找上门了。喜顺,把老五喊来,王先生,陪我演场戏如何?” “小事一桩,不过能不能骗过他们得看帅爷您的演技了。” 大帅府,一干日本高级军官大步朝着小青楼方向走来,在这些日本高级军官后面还跟着其他不相干的随从。 他们要么身穿和服,佩戴武士刀,要么穿着只有古时日本贵族才能穿的狩衣,脚踏木屐,要么身穿西服,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面孔老中青皆有,合共十人,而他们都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那就是眼露精光。 一干所谓打着探问和解释的名义,进入大帅府的日本人也在小青楼前被亲兵卫队长喜顺所率领的部下拦住了去路。 “帅爷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能打扰帅爷的休息。” 被一个亲兵卫队长拦住了去路,为首的这个高级参谋河本大作也是看向这个无名小卒,但对方也是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人,一身杀气不比这个鬼子参谋差到哪去。 只是当喜顺这般怒视这个鬼子参谋时,眼光也不可避免的被他身后随行这些眼露精光的人对上。 尤其是其中一个穿着狩衣的老头一副玩味表情,似笑非笑盯着自己,喜顺只感觉自己眼神在跟人家对上的瞬间,就好似被拉入一个无底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周围的亲兵也被一股无名气势压制,哪怕看到自己长官出现了问题,也无法抬起自己手中的枪,威慑这些不善的来者。 就在这时,王一的声音从喜顺后方传来。 “哟,这么兴师动众的前来慰问帅爷,知道的以为你们这是慰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看望父母呢,也是,帅爷在奉天,在关外三省百姓心中的地位,确实是再生父母啊~” 调侃还夹枪带棒的话语,霎时间冲散了这五名的威势,这也让鬼子参谋身后随行这十人老中青脸色一变,齐齐看向在喜顺身后,带着梁挺,游白云还有高进以及另一位见过两次的熟人福临门一块出现的王一。 身穿黑色长袍,一头精炼短发,以高人负手式,挟着天地之力朝他们走来。 随着王一脚步的迈动,这一干日本人只感觉面前小青楼好似有了灵性,直直撞向他们。 心神震动之间,他们也不由自主开始后退,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自己做了后退动作。 王一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得退一步。 等到王一走到喜顺身旁时,这一干日本人也退到了五米开外。 “这就对了,上门慰问也要懂礼数嘛,不然真以为大帅府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来拜的地方呢,你说是吧,喜顺队长。” “王先生说的有道理啊,现在我就让人去多买几张门神像,贴在帅府大门,让门神帮帅爷敲打敲打那些不长眼的疫鬼病魔。” 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喜顺也是打心眼里感激王一抬了他一手,听懂王一话外之意的他也很乐意配合着王一恶心这帮上门的东西。 “你是谁?”看着眼前这个不声不响就让他们出糗的年轻人,作为领头的河本大作也是先回头盯着自己带着这些人一眼,这才质问王一,说的还是日语。 王一对着这个鬼子参谋也是淡漠回答道。 “王一,一个路过的异人,给我记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脸的感觉真爽 奉天城,大帅府,东院,小青楼门前。 王一带人突然杀出,以非常装的高人负手式配合天地磁场共鸣打了这帮强行上门,以慰问和解释为借口的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 被王一配合磁场共鸣硬生生逼到五米开外才站定,看着前方接近十米外的小青楼,河本大作忍住怒火,朝自己身后随行的这十名来自本土的异人看了过去。 而十名异人中为首那个穿着狩衣,年纪在六十岁甚至更高的老头也对其摇了摇头。 毕竟异人一旦修为有成,只要没什么外界因素影响,活个一百岁都是基本操作,很难从外表上来判断上了年纪的异人岁数。 “阁下便是王一?既然是路过居住在大帅府的客人,我们前来慰问大元帅难道还需要阁下批准吗。不过我确实没想到阁下竟然还精通日语,看样子我们之后有很多共同话题聊啊。” “聊什么?聊你现在用汉语跟我对话?聊你们的官方文字是汉字?真的是不知所谓,倒反天罡。至于你们能不能慰问大元帅这点,确实由我批准,因为我是大元帅的主治医生,我认为大元帅现在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那就是不方便见客,客人的话大帅府上下可以不听,但医生的话,他们还是知道要遵守的。” 被王一一顿抢白,河本大作也是一时语噎,因为王一说的是事实。 汉语这方面一度作为他们的官方语言,虽然这么些年一直在倒反天罡去汉字化,可再怎么去,母语还好,可这汉字早已渗入到他们上下所有阶级,一份官方文件要是连汉字都没有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在他们勉强用肉眼捕捉到的画面里,能看见,这日本异人老登一身手段在王一的以快打快下疲于招架,根本使不出来。 “作为一名二十三岁就达到你这个年纪水平的天才,我会点医理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我认为帅爷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见客,就是不能见客,老登,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嗯?” 尤其是在这些系统练过近身搏杀手段的异人眼中,王一明明挥舞的全是王八拳,却总能接住,或者化解日本异人老登的攻势,然后反击,这在他们看来是很无法理解的一件事。 反观这位日本异人老登,在王一这一掌下连连后退,若不是其他九名异人眼疾手快扶住了这老登一把,他还能退的更远。 就在他们无法理解之际,这场持续半分钟不到的交锋就以王一跟这日本异人老登拳掌相碰而结束。 在河本大作身后,那个穿着狩衣的日本老者上前一步,替河本大作挡住了王一的威势。刚才只是被王一有心算无心阴了一手,现在回过神来,自然也就能凭自己的高深修为与王一的天地之威对抗。 拳怕少壮,所以他和张之维能打赢,但是见生死,拼的是胆气和厮杀经验,这一块目前是他和张之维的短板。 “再动我就放火烧伱们。” 而王一的每一拳在逆生加持下,配合自己本身的性命修为是势大力沉还快,拳掌交锋之间,是一连串的爆响。 因为王一能压着这个日本异人老登把战场局限在这个来势汹汹的日本慰问团周围,而这个老登却不能带着王一转移阵地,只能被迫在这个日本慰问团周围打架。 王一不慌不忙回到亲兵卫队长喜顺旁边,逆生三重运转,虽然无法像三一门那样皮肤白皙如雪,但周身散发出来的白炁,配合王一随手一抓就将自己手上缠着的鬼火一把抓散,双手负于身后的高人负手式这么一摆,端的是仙气飘飘,潇洒出尘。 该说不说,逆生三重在逼格这方面确实算得上独步天下,一套打完,只要逆生状态还能保持,一看这仙风道骨的模样,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之前说过,除了像张静清,左若童这样的玄门魁首亲自下场对付自己他打不过只能跑,而在他们这些玄门掌门之下的门派掌门都能打,且多数都能打赢,但要是见生死就得另说。 而面对这种老登,还是实力水平在t1这层次的老登,王一只有一个想法:老鬼登,给我爆金币! 话音未落,逆生三重开启,进入逆生状态下的王一化作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朝着这老登杀了过去,这位日本老登也是如此,见王一这般不讲武德,经验丰富的他在王一动手那一刻也同样运转玄功,一老一少顿时化作两道残影,围着河本大作他们这个慰问团打转,缠斗。 勉强能跟上双方交手动作的另外九个异人刚要准备出手,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要说原因嘛,就是他和张之维够年轻,二十岁的年纪实力稳稳一线掌门级别,而与之对比的这些掌门,四十岁都算年轻了。 “别说废话,输赢定对错。” 术士小子游白云站在那里,一脸阴恻恻的说着,而这九名异人这才发觉他们不声不响踩在了奇门阵法的死门方位。 大帅府东院的小青楼外,王一与这日本异人老登化作两道残影,在场两方的异人也只能勉强捕捉到两人的交手动作,但也能判断出,这场近身交战从一开始就是王一占了上风。 看着这个站出来的老头,王一也算是第一次正眼瞧人,因为这位有让他认真动手的资格。 “阁下这般年纪有这样的修为我很佩服,但在修为高深的同时还精进医理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你···”吃了暗亏,一时间呼吸不顺的日本异人老登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以高人负手式看着自己的王一,硬是被气到说不上话,只能在那大口喘气,调匀自己的气息,然后就到了经典反派放狠话环节,“我神道教···” “没让你说话,河本参谋,你是军人,应该清楚不遵守医嘱是个什么后果,说不定,医嘱会变成遗嘱哦。” 王一懒得跟这老登废话,这老登手段是不错,但要是两人手段尽出,王一保证无伤灭了这老登。 他确实有让自己认真动手的资格,但也只是有资格而已,又是一句话把这老登气到三尸神暴跳,王一这才看向这个叫河本的高级参谋。 这次没有了别人替他挡住王一的威势,在王一那专门针对自己的威势之下,这位参谋一句话都说不出,下一秒,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小青楼的方向跪下。 “哎哟,真把帅爷当再生父母看了啊,没见到帅爷不必行如此大礼啊。唉,罢了罢了,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这种大场面,你且在这跪着,我去运运玄功,好让帅爷知晓,让他来做决断。” 王一冷嘲热讽,就差把脚踩在这高级参谋脸上了。 说着,便转身进了小青楼,周围的人想要将这位河本参谋拉起来,却发觉自己此刻也跟这位参谋一样,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这样让他们难堪的窘状持续了整整十四分钟,王一这才在五夫人的陪同下走出小青楼,五夫人手里还拿着几块带血的纱布。 “哎呀,河本参谋,你这是干什么呀,帅爷遇刺也不是你的错,这大白天跪着多不好,我给你擦擦。”说着,五夫人好像不知道自己手上抹布沾了血污,就直接往这家伙脸上抹。 而作为被抹的一方,河本参谋从这几块纱布上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哟,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王先生说了帅爷这段时间得在床上静养,作为他的夫人,我得把屎把尿伺候他。忙中出错忙中出错,还请原谅则个,你跪着,帅爷很快就出声了啊。” 这女人心一旦报复起来啊,有时候确实侮辱性极强。 “老五,河本参谋还在跪着呢?” 就在这位幕后主使想要拼尽全力抬头,怒视这个羞辱自己的妇人时,小青楼内,老帅那沙哑带漏风的声音传来,也让这家伙脸色大变。 声音沙哑,漏风还中气不足,但确实是老帅的声音,做不了假。 “爷,还跪着呢,菊池顾问也在一旁候着,还有总领事和领事夫人。” “哟,这么多人啊。河本参谋,菊池顾问,王先生说了我这身子现在不能遇风,就只能这样跟你们说话了。你们的来意呢,老五也跟我讲了,你们也别担心,我老张做事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错杀一个仇家,这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是日本浪人伪装,我也只是找日本浪人的麻烦,跟你们没关系。行啦,别跪着啦,我老张也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啊,喜顺,送客。” 随着老帅的话语落下没了下文,河本参谋也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却无法站起,因为他腿麻了。 “呀,咋还跪着啊,没听帅爷说了吗,他不认你这个野种,你们是没眼力吗?” 王一继续在那飚着垃圾话破防这个河本参谋的心态,同时也看向那些随行的日本异人。 面对一个短暂交锋间能压住他们这边最强的王一,自己等人还身处奇门阵的死门方位,再加上周围子弹上膛,保险打开的卫兵,一时间也没了动手的胆气。 赶忙拉起已经气到昏厥的河本大作,就准备灰溜溜离开。 “慢着,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妈的,没完了是吧!’ 听着王一出声,这一干日本人都在心中暗骂,却又不得不回头看向王一。 “久闻贵国乃礼仪之邦,访问和离开都会以鞠躬开始,鞠躬结束,怎么这会失了礼数啊。” 咬着牙,这一干人迫于形势也只得老老实实九十度鞠躬。 “大元帅,五夫人,王一阁下,我们告辞了。” 看着在卫兵跟随下灰头土脸离开的这帮日本人,王一这才笑出声,配合老帅这波骑脸抽人耳光子的感觉,可真是太爽了。 只是王一刚带着这笑容一回头,就看到高进,梁挺和游白云,福临门一脸敬佩的看着自己。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一哥,论骂人打脸,你是这个。”术士小子游白云朝王一竖起了大拇指。 而梁挺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骂人还能这样子骂啊,全程没一个脏字,却又能直接破防对方心态,他也得好好学学这方面的知识。 “王兄,这招一定要教我!给钱我都要学!” 高进目光炯炯,语气恳切的让王一都怀疑这哥们被夺舍了。 “王少侠,年少轻狂的风采我算是见识到了,以后有得跟自己儿孙吹的。” “这算啥,后面还有更直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候着他们呢。” 王一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在那卖起了关子。 “后面?” “是啊,这可是帅爷配合我,不瞒各位说,帅爷现在已是命不久矣了。” 王一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院内的人听到,而这,才是他跟老帅配合在这回合盖下的最后一张牌。 好了,现在该轮到日本人那边抽卡打牌的回合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张至奉天 奉天城,大帅府。 依旧保持着外松内紧的状态,老帅所静养的小青楼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除了王一,梁挺,游白云,高进,福临门这五名异人之外,就只有亲兵卫队长喜顺和老帅的五夫人可以进出,其他下人,卫兵都只能远远看着,看着王一多次进入小青楼,每次出来都带着几分力竭,而五夫人进出更是频繁,手里时不时有带血纱布,表情悲戚。 这些动作表情,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话分两头,奉天城这边因为老帅配合王一释放出来的烟雾弹,埋下的陷阱卡让幕后策划的关东军举棋不定,京城驻守的少帅这边,也开始准备返奉前的一切事宜。 京城,原四城脚行宅子,而今因为改名为四城物流公司,还在京城有了一栋楼,这个宅子上牌匾也从四城脚行变成了秦府,其原因自然是王一不想在这上面挂上自己的名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已是京城商会名誉会长的秦二爷正在接待着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两位客人不是来见他的,是来见王一这个老熟人的。 这两位客人呢,姓张,来自龙虎山,一高一矮,高的叫张之维,矮的叫张怀义。 秦二爷不认识二张,但架不住京城里有认识张之维的,初来乍到的二张没有第一时间上门,而是由张怀义带着先去拜访了京城的白云观,燕武堂,江湖小栈的迎鹤楼,有刘谓这个江湖小栈少掌柜作保,才没有一系列乌龙事。 “我不知道,帅爷自从给少帅发了那封电报之后,另外就是昨天追加了一封让少帅安排我过来,护好王先生在京城中的事业,之后就是让少帅择日返奉。” “鲍副官放心,他们都是跟王一相熟的朋友,他什么品性你该知道,这些人信得过,而且我也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 老帅于皇姑屯遇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天,现在除了不知老帅到底是生是死外,基本上也算是传遍了全国,京城也不例外。 其实不用这仆人说,正在客厅聊着的这几人都能听到外面部队那密集的脚步声。 就在秦二爷跟张之维聊得正嗨时,有仆人匆匆赶来,面色慌张。 一番时间过后,在原四城脚行,现挂上秦府牌匾的宅子门口,换上道袍的张之维,张怀义,过来吃瓜又一次变成瓜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随着秦二爷还有仆人也在门口看着这位少帅身边的副官带着数百名士兵到了自己跟前。 副官上前,对着秦二爷敬了个军礼。 看着自家师兄现在一副跟自己圆滑的模样,张怀义也是无奈点头,不是说好这次下山都以我为主,师兄你只负责动手吗,咋还凑起热闹来了。 “换衣服干嘛?” “奉少帅令,护好王先生京中家眷平安,以防奸人所害。” 想想也能明白,自己三年私功,精修阳五雷,结果当真的与张之维对上,就被自己师兄一招秒了。 “慌什么,让宅子里的人都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就算是祸事也牵连不到伱们头上。刘少掌柜,还请你搭把手,带两位道长从偏门离开吧。” 安排后士兵接下来的事,这位鲍副官这才跟着秦二爷走进宅中,而秦二爷也看着身旁的张之维和张怀义,还有刘谓,思索片刻,也示意让他们跟上。 “谁说不是呢,用脚趾头想少帅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帅爷遇刺这件事说是日本浪人伪装的马匪,嗬,日本浪人去哪弄来那么多炸毁专列的炸药,这日本人做得来初一,难道就不能做十五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来晚一步,扑了个空。 “哦哦,你说了算,老爷子?” “是!” 可心里吐槽归吐槽,张怀义也说道:“师兄,咱们还是换上道袍吧。” 龙虎山演武过后,张怀义对张之维就是这么一个看法,可能过不了三五年的功夫,连师父下场都不好说能不能打赢自己这位大师兄,越是这样,他越想知道那个在陆家寿宴比武时能与自己师兄一较高下的王一,三年过去了,是不是还能如当初那般与自家师兄一较高下,他又是怎么做到与自己这位师兄一较高下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没修行,只知道我很厉害,你踏入修行,才明白我有多厉害。 在原四城脚行的宅子里,秦二爷也跟二张相谈甚欢。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秦某人就不说什么了,花姐,带二位道长去更衣。” “鲍副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也是老爷子您自己挣来的,现在只要是对王一有了解的,都知道他当年若不是老爷子您搭了把手,怕是没有他现在的一番成就哦。” “择日返奉?这个择日很有说道啊。” 现在奉军驻守的京城也是暗流涌动,一堆人盯着少帅的动向,奉天城更不必说,风云汇聚之处,他就是想见一见这王一,估计也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眼下的形势,只要是了解个大概的都能看出来问题所在。 秦二爷不是修行人,到现在也不懂王一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但龙虎山他还是知晓的。能让龙虎山天师青睐有加,天师首徒都佩服的,这本事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 “老爷子,莫要如此。我跟王一也算是朋友,您也算是我的长辈,您这时候赶我们走,日后见到了王一,我可没法像之前那么跟他自在相处了,怀义,你说是不是?” “二爷,一大伙奉军士兵朝我们这赶来了,领头的好像还是那少帅的副官。” 张之维和张怀义疑惑,毕竟他们初到京城,从带他们过来上门拜访的刘谓这里也知道王一能在京城有这么一番基业背后是有老帅背书。二者关系不说蜜里调油吧,但也算是合则两利,老帅遇刺不至于兵围人家老宅,针对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吧? 而已经被王一坑过一次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则是捂脸,他现在只想扇自己一耳光,tm的带个路都能被波及到,这算什么啊! “秦二爷,事发突然,未提前知会你一声,还请见谅。” “没想到这大娃子在你们圈子里名声这么大啊,也难怪这京城里那么多人给我这老头三分薄面。”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龙虎山道士说不定待会能派上用场。” 话音落下,秦二爷这边也是一脸懵逼。但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一腔热血变卖家业实业救国的老好人,愣头青。这位鲍副官虽然只说了这么短的一句话转达少帅命令,可秦二爷也从中品出了很多言外之意。 “你们就地扎营,不可打扰宅中事务。” 张之维在那说着恭维话,哄得秦二爷开心,而跟着张之维一路来到京城的张怀义却是有些兴致缺缺,他可是一直好奇这个能够跟自家师兄打平手的王一。 “鲍副官,你跟我交个底,少帅这一趟返奉是顺,还是不顺?” “鲍副官,哪里的话。就是不知道你这劳师动众来我这是要···” 荷枪实弹,人数众多,且精气神十足,一看就是直属少帅的直系部队。 看着张之维和张怀义身上的道袍,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算认识的刘谓,这位鲍副官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京城这边要是没少帅镇着,天晓得其他人会起什么心思。而奉天那边老帅生死未卜,这一趟能不能平安抵达都是个问题,事情尬在了这里,这也算是老帅给自己儿子的考验,看看他怎么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一旁听着的张怀义看着自家师兄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也是上前一步,引起动静。 “这位军爷,如果信得过贫道的话,可让我们与少帅随行如何?” “你是?” “贫道乃龙虎山天师弟子,冒姓张,名怀义。这位是我师兄,也是冒姓张,张之维,三年前,在江南陆家寿宴上与王一比武,王一棋差一着输给了我师兄。这件事军爷可以向这位刘谓少掌柜求证,想来军爷能在少帅身边为副官,也该是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事,即使信不过我等,也应该信得过王一。” 张怀义话一说出来,张之维还没觉得有啥问题,倒是一旁的刘谓已经惊了。 tm的,这龙虎山怎么还有你这号人物啊!这时候你还上赶着凑热闹? 但看到这位副官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刘谓也只能点头表示回应。 “既然这样,还请两位道长在请等候,我现在就去请示少帅。” 能够在少帅身边做事,这位副官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也明白少帅这返奉一行身边要是有高手陪同最好。当下就让其中一名士官接替自己在这边的职权,第一时间火速赶往少帅办公之地。 “怀义啊,你这察言观色动脑筋的功夫可比师兄修为手段高多了啊,难怪你让师兄换上道袍,怎么,就这么想见这王一。” 张之维对于张怀义主动上前与这位副官搭话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下山前天师就说了,怀义动嘴,他动手。 “师兄,我真的很想见见他,也想试着从他那里能不能找到超过师兄你的方法。” “你问他啊?哈哈哈,哎哟,怀义啊怀义。” 听着张怀义这般毫不掩饰想要要借王一之手超越自己的话语,张之维先是一愣,接着就发出张怀义疑惑不解的笑声。 “你既然这么想了,师兄也听你安排,就是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脑子比师兄活泛,就多想想,咱是陪着这位少帅返奉了,这京城没了少帅镇守,出什么乱子了你负的起责任吗?” “师兄你还懂这个?” “你师兄眼睛是小了点,但还没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你师兄我看不出来?但看出来了师兄也没多少法子,你心思多,你给师兄支个招如何。” 被张之维这般激将和认可,张怀义也是低头深思片刻,一对大耳动了动,看向宅子中的客房,又看向刘谓。 “刘少掌柜,这里就你与王一最为熟稔,想来是有办法的吧。” 我尼玛,没完了是吧! 刘谓已经无语了,认识王一这个喜欢搞事的,找事的也就算了。这龙虎山下山的二张也是两个不安分的主,这都能扯到自己,可当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刘谓实在是没办法说自己不知道。 “咳,办法是有,但就是两位是龙虎山的,这不好说啊···” “为什么不好说?” “刘少掌柜,不用替我遮掩了,当初他王一庇护我的时候虽说替我担因果,但他担得了我刘面的因果,担不了我是全性的因果。龙虎山的两位,全性刘面。” 客房中,因为二张登门而选择闭门不出的面人刘从中走出,对着二张拱手。 张之维和张怀义也是因为这位全性面人刘自报家门而愣了一下,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全性门人光明正大在他们龙虎山面前自报家门的。 是日,去而复返的少帅副官带着少帅坐着专车专门来秦府走了一趟,但没过多久,又在士兵护送下驱车离开,而副官所带的兵马也在秦府外面安营扎寨,算是小住了下来。—— 视角回到奉天城这边,奉天城这边呢,从老帅遇刺到现在以重伤静养,不见人的由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期间大帅府也算是与世隔绝的状态,没有再与京城那边驻守的少帅联络。 这一个星期里,被老帅配合王一释放的这发烟雾弹搞到晕头转向的关东军方面,也一直没有放过探查清楚老帅情况的机会。 在距离大帅府几百米外专门设一个观测点,用军事望远镜窥探着大帅府内的动静,同时,也让自己这边的异人各使手段,潜入大帅府。 观测点的明枪好躲,这日本异人的暗箭就需要王一他们来防了。 此时,在外松内紧的大帅府外围,一双肉手在大帅府外的楼房间蹦跳起落,借着树叶和光线的掩护,躲过了大帅府上的暗哨感知,悄默无声落在了大帅府房顶,手指挪动间,已是靠近小青楼。 到达指定距离,双掌立起,五指张开,掌心处肌肉撕裂,各有一只眼睛要从这掌心里钻了出来,只是眼睛还没张开一半,就在一股无形重压下化作肉沫,附着在这双肉掌上面的真炁也在天地磁场下被彻底打乱,归为天地之炁的一部分。 距离大帅府八百米外,关东军专门为监视大帅府府中动静设置的阁楼观测点,在这双肉掌附着的真炁被破之际,之前在跟王一短暂交手那个日本异人老登也在这时闷哼一声。 他的术法·远近之眼又被王一给破了。 术法·远近之眼,一种偏门的斥候手段。 需要施术者用真炁去温养一双肉眼,将其当做法宝来炼制,炼制成功之后,就可将这对肉眼附着在任何物体之上,充当斥候,这也许就是古时神通千里眼的原型。 之所以说它偏门,是因为这门术法是可以速成的。 其做法就是拿寻常人的肉眼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将其挖下,连同其四肢一道砍了,因为出自一体,在用真炁相连时就不会产生排斥反应,并以真炁遥控,一样能起到充当斥候的作用。 炼制时间上打了折扣,监控距离上也打了折扣,但胜在速成,两三日便可炼制成功,投入使用。 王一从房顶跃下,看着又是一双无辜人的手掌和双眼被当做消耗品使用,也只能忍下心中的杀意和怒火,将其交给梁挺来处理。 他不是没想过去把这个施术者给揪出来,也通过术士小子游白云以内景卜算查到了这老小子的藏身处。 但鞭长莫及,这老小子离大帅府太远,自己去找他,无异是给关东军那边的异人机会,这七天的功夫,在这奉天城里,就王一通过阴魂离体与天地磁场共鸣,也能察觉到有至少不下三十个异人好手齐聚于此,其中不缺乏能让自己认真对待的。 自己坐镇大帅府还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借助大帅府内的兵力挡住。 可要是自己离开了大帅府去找这日本老登,高进,梁挺,游白云,福临门这四人不一定能拦得住对方。 因为他们需要的只是确认老帅生死,他那个手段虽然能吊住老帅的命,但老帅那身体情况,一个磕着碰着都可能一命呜呼。 老帅真要这时候死了,那少帅那边就危险了,所以他只能忍,也必须忍。 阁楼观测点,那名在王一手里吃过亏的日本异人老登倒是无所谓,这种速成的术法被破对他无伤大雅。 吩咐了观测点的特务一句,他就自顾自的下楼,准备出一趟奉天城,再去弄点材料来补充,继续恶心王一。 在奉天城里找材料,毕竟现在还有辅帅坐镇,不好找,还是城外好,乞丐多,死了也没人知道。 这样想着的他也走出了奉天城不到一里地,就看到迎面走来了四个人,三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 由高到矮以信号格排列。 “刘先生,前面就奉天城了吧?” “嗯···” 个子最高,好似在散步的年轻道士也对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询问着,话语间,恰巧与出城来寻找新一批术法材料这个日本异人老登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之间,彼此也确定了对方是修行人。 “修行人?也好,我还没试过用修行人的眼睛来做材料是种什么感觉呢,你们有福了。” “哦~那确实有福了。” 这两天会有点忙,更新会晚,希望能理解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该摇人了 ‘轰!’ 风和日丽的奉天城外,一声晴天霹雳炸响,平白无故吓了所有人一跳。 这动静,连大帅府里的人都被惊到了,就连入定按捺自己性子的王一此时也走出房门,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环视一周后,也直接站定身子,选择阴魂出窍,借由与天地磁场共鸣,直接游离到奉天城门外,恰巧的也看到了这样一幕。 只见许久不见的张之维这时竟然出现在奉天城外一里地的地方,身上穿着的道袍也没自己当初见到那会那么邋遢,一身干净的青衣道袍,也跟自己一样站在那里摆起高人负手式,只不过是单手,右手伸出抬起保持一个大巴掌的姿势,掌心中雷光涌动,而在他不远处,是那个曾经在王一手上败下阵来的日本异人老登。 浑身焦黑,没有一处好肉,时不时还有犹如黑色泥沼的阴五雷从他身上伤口钻入,配合着体表上不断闪烁的阳五雷雷光,让他时不时抽搐一下,确保他还有那么一口气。 而张之维似乎注意到此时以阴神离体,常人不可见状态在自己上空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王一,抬起头,挑衅道。 “捕获畜生,一头。” 在张之维身后,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身形大概在一米六左右,跟张之维一样身穿青衣道袍的年轻道士,王一虽没见过他,但看着他那对显眼的大耳朵,也知道了这个小道士是谁。 接着就是全性的那位面人刘还有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 “张之维和大耳贼一块下山,还跑到了奉天,来找我的?呵,这下我知道该怎么加注跟着老帅赌一把了。” 少帅在几位妈妈还有自己妻子的陪同下去与老帅相见,而张之维这边呢,也提着那个这段时间跟王一隔空交手的日本异人老登, 看着出现在奉天城外的二张,全性的面人刘,还有这个不知来历的中年人,王一也有了想法,当下也不再逗留,阴神归位,从入定中醒来。 “王先生放心,这方面我们奉军还是有人才的,那这几位···”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在此时接管奉天军权的辅帅安排下,从京城那帮日本人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返奉的张之维一行四人也出现在了大帅府偏门,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行四人就来到,看着已经在那等着老帅的五位夫人,长房儿媳,站在面人刘一旁的中年人这才撕碎自己怀里的符纸,随着符纸的破碎。 “请喜顺队长备点饭菜,这几位对于接下来帅爷要做的事,有利无害。” 无非就是日本异人老登以为对方年轻,没看透张之维的修为。而张之维显然自从三年前跟自己比武过后,挨了自家师父一通教训,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一巴掌呼上去,阳五雷治标,阴五雷治本。 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个日本异人老登一身手段还没使出来,就被张之维这一巴掌阴阳五雷一道制成了标本。 “王师弟,这头我在路上捕获的畜生该怎么处理啊?” 至于为啥那个需要自己认真动手的日本异人老登会被张之维一巴掌给打废,王一刚才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 老帅的几房夫人和少帅的发妻也忍住情绪,在那配合着王一。 “少帅,人多眼杂,你还是先去见了帅爷再叙旧吧。” 王一也难得露出几分笑容,知会了亲兵卫队长喜顺还有老帅几位夫人一声,这才在大帅府内静心等候。 一路有惊无险返回奉天,少帅再也忍不住,就要跪下,却被王一扶住。 在体内的真炁也随之消散,面部肌肉和身型一阵变化,就在老帅的家眷面前变回了自己原本模样,赫然是在在京城驻防,但闻听噩耗,神情憔悴,头发有些长的少帅。 招呼了一声,这才让大帅府内已经有些草木皆兵的卫兵放下心来。 “废了,这老小子手段不低,真要一对一放对我没把握留住他,先把他丹田和经脉废了再说,而且他一身血煞怨气,我没打错人吧,王师弟。” “五位妈妈,六子回来了。” “你那一巴掌还有打错人的时候?喜顺队长,这老东西就交给伱招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保持这个样子活着。” “废了?” “六子,听王先生的,要不是王先生出手,帅爷也撑不到现在,你先上去吧。”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我们等的人来了,辅帅很快就会把他们接来大帅府,都准备一下吧。” “明白的,请王先生稍候。” 说着,喜顺就让卫兵把这个被张之维废了的日本异人老登带下去了,只是在带下去之前,王一又给他补了一掌,这一掌不为别的,就是吊住这老登的命,别让他没扛住打就噶了,这样可太便宜他了。 做完这些,王一与张之维对视一眼,下一秒,两人一同化作一道残影冲出了小青楼,来到帅府大院。 大帅府很大,足够他们两人放手施为。 而早就想看场好戏的几人也急忙冲了出去,尤其是像张怀义,游白云,高进,福临门还有面人刘这几个没看过王一和张之维动手的,他们真想知道在双方口中都是旗鼓相当的王一/张之维到底有多强。 一出小青楼,他们就感受到一股狂风袭来。 而他们此刻却完全看不清狂风中王一与张之维两人交手的动作,这可比之前王一与那个日本艺人老登交手时要离谱多了,至少那会他们能勉强捕捉到二者交锋之间的动作,不像现在,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哪怕是目前明面上修为最高的张怀义此时也是瞪大了双眼,盯着场上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两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跟自己师兄斗个旗鼓相当。 高进这个出马弟子是另算的,出马一脉的修行人,有仙家上身跟没仙家上身是两个档次,上身后跟仙家本体之间距离长远又是两个档次。 而在大院之中,王一与张之维的交手还在继续。 相比于三年前近身搏杀方面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击之功,现在的王一磁场武学正负磁极阴阳手大成。 磁场真炁密布周身,在张之维沾上磁场真炁瞬间,二者就成了两块同性相斥的磁石,无论张之维怎么攻,都无法摸到王一的边,而在收招之际,二者又变成异性相吸的两块磁石,带着王一的招式朝自己打来,而且每一招都没有一个固定路数。 若不是张之维本身性命修为高深,早已着了道。 二人交手化作的狂风开始扩撒,逐渐席卷了大院内的花草树木,就连帅府大院那些玻璃窗此时也在两人交手下框框作响,犹如台风过境。 注意到自己交手时产生的动静,王一和张之维也知道再打下去没啥意义了,两人也是各出一掌对上。 双掌碰撞之间,有金光与雷光夹杂着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扩散。 所波及之处,树木倒塌,落叶一地,离得近的一些帅府下人,卫兵则是感觉身体一阵酥麻,接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恶心干呕,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缓过来的他们更是看着源头,那在风暴中心的两人,如看神明。 而王一站在那里,跟张之维对视,两人一同保持着高人负手式,脸上露出包赢的笑容,实则是在活络自己那被打麻的手掌。 ‘tm的,又变强了,真是个怪物!’ 两人心里此时都是同一个想法,张之维惊讶于王一在近身搏杀手段走出一条与自身所修功法结合的路,王一则是惊讶于张之维对于阴阳五雷的把控上更加收发由心,圆融如意,完全没有三年前那样比较滞涩,生疏。 也就是对于张之维而言,现在再打出三年前那记伪·五雷正法是不会有太多施法前摇的。 “这要是能近距离看这两人生死决斗,死了也值回票价啊。” 正当王一和张之维彼此之间想着如何开口之际,倒是作为全性门人的面人刘先开口了,他一开口也让场上气氛一下变得幽默起来。 “哈哈哈,怀义,现在你满意了吧,这就是能跟师兄一较高下的王一,师兄没骗你吧。王一师弟,这位是我师弟,跟我一样,冒姓张,算是天师府在我之下的第一人。” 有了面人刘的插科打诨,张之维也顺势给王一介绍了跟着自己一道下山的张怀义。 “龙虎山张怀义,见过王一师兄。” “好说好说,那也都别傻站着了,大早上来都来了,边吃边聊吧,我也挺想知道你们两位怎么从龙虎山一路奔波到了奉天城。” 饭菜已备好,现在暂时算是大帅府半个管家的王一也邀请张之维他们一同去偏房对付自己的五脏庙,也从张之维他们口中得知了两人下山来找王一的原因,接着就是这场护送少帅秘密返奉之行。 为了确保京中局势稳定,刘谓那个倒霉蛋吃瓜的也只能被迫当了一回少帅的替身,被面人刘巧施手段变成少帅模样,配合管事。 至于为何选他,很简单,他不会乱说话,而且作为江湖小栈少掌柜,管理经验也足,他来当少帅替身,只要不是过多接触,很难察觉出来问题。而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也把面人刘带上,毕竟是全性,王一可以信得过他,但张之维他们不行,带在身边也好。 可以说,当少帅在张之维他们护送下有惊无险返回奉天,返回大帅府之际,关东军他们的所有想法就都成了泡影。只是王一眼睛微眯,并没有因为少帅返回大帅府这件事有什么高兴的。 “王一,你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张之维注意到王一的表情,也凑上来,眯着眼笑着询问。 “不是我有什么想法,是老帅有什么想法,他要的是少帅成长,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继位。而且现在这样其实更是日本人不想看到的,没有死的老帅加上一个知晓杀父之仇的少帅,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父子俩合起伙来一块阴他们,那可不成,他们俩至少得死一个才能消停,这一点我清楚,老帅清楚,日本人也清楚。” 王一话语一出,桌上顿时一阵无言,连高进和福临门这两位作为老帅身旁护卫的异人此时也被王一的话语惊住了,反倒是张之维,这个天生的修行人凑到王一面前,眼睛眯起,盯着王一看了好几秒,这才回到座位上。 “你这家伙,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想那么多。不过我们这次下山就是来找你要答案的,我倒想看看三年不见,你能给我个什么答案。” “那个不着急,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你从奉天城带着刚才那头畜生一路赶来,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的目光。” “你是指那些日本异人?嗯,确实有,有好几个不比刚才我捕获的那头畜生差,真要动起手来,不好逮啊。” 王一笑了,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张之维。 “算上你也没用,我们两个一块动手,也只能逮住一部分,而且我们在来的路上也听那位少帅说,这些畜生背后都是关东军呢,你想挑起战端?” “当面锣对面鼓那肯定不行啊,不过这还得多亏张之维你,替我们送来了一头畜生,这畜生啊,最喜欢成群结队了,只要布好陷阱,一抓就是一大把咯。” 张之维愣住,不知道王一这番话语的意思,反倒是王一把手里拿着的油条放入碗中豆浆,开始搅拌,一字一句的说道。 “咱们啊,也该是时候该替奉天城拔掉一点刺了,这么多刺留在自己家里,谁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啊,你说是不是啊?” 张之维听着王一的话语,若有所思。 差不多的话题此时也在小青楼,老帅休息的房间里谈起,有惊无险的少帅被老帅说出的话语惊到站起,搞不懂老帅为何要让自己继续藏于府中,不在人前出现。 “爸,这是为什么啊!” “这是你老子拿命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你给我老老实实听着就是,喜顺!” “到!帅爷。” “把六子给我带下去,让他去陪老婆,除了房间,别的地方都不许给他去,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然后请王先生来见我。” “是,少帅,对不住了。” 在少帅不解的眼神中,亲兵卫队长喜顺带着几名卫兵也将少帅压了下去,也让人去请正在跟张之维他们吃饭的王一。 不一会儿,王一就出现在老帅的房中,看着此时强撑病体的老帅,还有刚才从自己面前被压下去的少帅,王一也知道老帅心中有了决断。 “王先生,我们父子俩的筹码已经在赌桌上了,你的筹码呢,备够了吗。” “帅爷放心,正在路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支穿云箭 奉天城,日本驻奉领事馆。 “你说八苦先生失踪了?” “是的,或许跟早上发生在奉天城外的异动有关,八苦先生离开阁楼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八嘎!” “嗨!” “总参谋阁下,来自本土内阁的密电。” 就在这位策划老帅遇刺的幕后主使大发雷霆之际,曾担任老帅第一任军事顾问的菊池也带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河本大作脸色一变。 一众下属见状也在第一时间离开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这两位上司,很快的,菊池顾问也离开了办公室,并示意在外等候的下属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没有人知道这位河本大作高级参谋与菊池顾问说了什么,只是在菊池顾问离开之后,一道道命令从驻奉领事馆,从关东军司令部发出,不知送到何处。 而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大帅府这边,大帅府东院小青楼内,老帅将手里这些刚刚截获,破译的密电内容交到王一手上,也在那说道。 “瞧瞧,看样子我张雨亭是非死不可了,不过他们还不蠢,知道掩人耳目。王先生,听说你与今早来府上这位龙虎山小天师二人实力冠绝年轻一辈,这回人家马匪来势汹汹,你们两个加上帅府里那几位,有把握吗?” “免了,我老张不喜欢当乌龟,伱也不可能一直在大帅府护着我老张,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既然要我老张死,那就死,不过在死之前嘛,兵力上的事你可以不用管,他们想吃掉关外这块肥肉,他们就是铁齿铜牙我也得给他们敲碎了,但这些刺我不拔掉我死的可不安心啊,王先生,你的筹码得赶紧备好了,下一盘就得见输赢了。” “若是护得帅爷周全,以大帅府为守自然是可以的。” 见王一示意他们跟上,张之维一行人好奇之余,也跟了上去,很快的,就在牢房内看到那个已经恢复意识的日本异人老登。而亲兵卫队长喜顺此时也正准备各种刑具,想从这个日本异人老登身上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看到王一一行人进来,也疑惑了。 “敢问帅爷,您这下一盘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喜顺队长,我们过来搭把手。” “王先生,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没必要脏了王先生你们的手。” “王一,你要真是个全性,我面人刘果断选你当我们全性的掌门,你这太合我胃口了!”第一次被王一解开禁令,面人刘神情激动无以言表,他没有王一那般一个俺寻思就能把捏骨画皮进阶成变化自如,需要小心翼翼在自己身上尝试,但再怎么从自己身上试终归有个限制,毕竟一个不好自己没了,难得能够进阶的手段断了传承,他哭都没地方哭。 十分钟后,帅府大院,以喜顺为首这些老帅身边的亲兵,一个个面有菜色,俯在一旁的树林,给这些新移植到大帅府的草木进行施肥。而以张怀义,梁挺,游白云,三人也没好到哪去,倒是王一,张之维还有高进跟福临门依旧在那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说着,一道真炁从王一手中打出,压根不给这个日本异人老登自尽的机会,然后也对面人刘露出一个轻便的手势。 “料理畜生嘛,谈不上什么脏不脏的。刘师傅,之前我一直没法将从你那学的手段衍生出来的种种变化说个明白,在京城我也一直压着你,不让你做这做那,今天难得张之维师兄给咱们捕获了一头好畜生,这一身修为是个废了,但底子好着呢,你就在这可劲拿着他四肢折腾,留口气就行,你精进下你的手段,也能帮喜顺队长问出点什么来,如何?” 看着密电上的内容,王一也是心中一震,这要拔的刺有点多了啊。 自从当初被王一教训了一顿之后就收了心的面人刘,此刻在听到王一的话语先是一愣,而后将目光看向这个醒来打算破口大骂的日本异人老登。神情激动,双目有神,而这个日本异人老登也被王一这番话语,还有面人刘那看自己如看物件,死物的眼神给吓到了。 本以为自己这门手段达到王一那般自由变化随行还需要十来个年头,但现在,面人刘有信心将这个年头缩短一半! “大家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啊刘师傅,这事也就是刚好赶上这个老畜生被张之维师兄逮了,谢我还不如谢张师兄呢。喜顺队长,待会若是感到不适的话,别忍着,出来透透气就是了,刘师傅知道轻重,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的,刘师傅现在比你们都宝贝这个老畜生。” “你用你那术法拿无辜之人的手眼做媒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句话,再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也是杀人,杀畜生讲究这么多干嘛。” “王先生说的是哪里话,能在帅爷身边当差的,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还能有什么能吓住我们···” “这个月的二十一号吧,总得给他们给你一点准备时间吧,二十一号那天王先生你筹码要是再没凑齐,我老张就得自个来了。” “阁下,中国有句古话,叫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我都是修行之人,何必如此折辱我!” “王先生?” 点了点头,王一也不再打扰老帅休息,离开了小青楼,而在小青楼外,张之维几人都在那等着王一,想看看王一接下来要怎么做。王一看着张之维他们,而后目光在这帮正道子弟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全性门人面人刘身上停顿了一会,这才招呼来一个卫兵,让他在前方带路,去那个大帅府专门关押和审讯犯人的牢房。 王一自不必说,刚来到这个时代就正值乱世,人吃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眼前,早习惯了。高进也能理解,异人圈名门四家中唯一一个扎根关外的,关外在这屈辱百年近代史里遭遇了多少苦难,身为高家人的高进最是清楚不过,高家跟日本人之间就是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的地步,他巴不得面人刘更狠一点,福临门也不必讲,满人贵族后裔,从关外起家,跟高进这位高家子弟没差。 “我晓得。” 倒是张之维,王一确实没想到这位天生修行人竟然也不排斥面人刘的手段,还有自己刚才的话语,他真挺对他刮目相看的,不愧是这个世界原本钦定的第一人。 “我这三年根据你的建议去了龙虎山地界之外走走,我见到了人吃人,相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这位刘师傅的手段还算可以。” “所以你这次护送着少帅来关外找我,就是想问我一个答案,问问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我们这些异人到底能在这个世道中做什么?” “然也。因为我见得越多,我就越是想不明白你投身于这世俗洪流中的意义,这些异族是压在神州百姓上的一座大山,但他们···何尝又不是另一座大山。甚至连你我,我们这些异人,也是大山中的一部分。” 张之维眼神看向那些缓过来的老帅亲兵,又指了指自己和王一,一双同样也开始步入神莹内敛境界的眼睛也盯着王一,说道。 “既如此,你我本就是山中修行人,又何必做这多此一举的事。” “你想知道答案?” “我想。” “太具体我没法跟你说明白,若你问我,那我就只有七个字能回答你,无非就是国仇家恨意难平罢了。” 听着王一这一字一句的回答,张之维也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深思了一会,反问道。 “国仇我已知晓,但家恨与意难平呢。” “此间事了,你若回山,可先去这里走一遭,我想在那里,有人能给你解惑。” 王一以指做笔,在青灰石的地面上写下了一个地名,而张之维一眼记住了地名,抬手一挥袖袍,就将其拂去。 “这地方跟我们龙虎山距离倒是不远,70多里地,你确定那有人能给我解惑?” “我确定,也许到了那里,你会和我一样,发自内心去尊称那人为先生,也就能明白我给你说这句话的原因了。” “既然如此,我信你,但这里的事你打算怎么了,你说要拔刺,光凭你我加上他们可不够啊。” 就在张之维和王一交谈之时,带着一脸兴奋神情的面人刘已经从监牢走出,手里还拿着一张写满字的信纸。 “刘师傅,这么快就问出来了?” “他那性子连我们一些全性都不如,这才玩他一只脚就把所有自己知道,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也就只好先放下手头活计,给你端上来了。” 这张信纸上的内容不多,无非就是日本本土那边一些异人流派选择与关东军合作,将一些骨干输送到关外,并配合着关东军扎根于关外。准备通过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一点点把关外经营成自己的第二本土。 而这些,就是王一想要拔的刺。 王一看着这封信纸上的内容,也对张之维笑道。 “张之维,也该是时候让这帮家伙领教下我们中华异人的手段了。” 看着王一露出的笑容,张之维这三年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狂也被王一话语激起,两人对视一笑,一身修为鼓动着衣服无风自动,两人也在这时散发出通天的杀意。—— 京城,奉军司令部,借着面人刘捏骨画皮手段伪装成少帅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此时刚应付完过来试探的几个奉军将领,就看到少帅的副官带着暂时接管京城江湖小栈事务的黎叔走了进来。 副官屏退了左右,确认周围无人之后,这才用眼神示意。 而这位江湖小栈的黎叔也从怀里掏出一封借由秘画门手段‘秘画’传达且复写下来的信件,放在作为少帅替身的刘谓面前。 “少掌柜,关外那边的陈掌柜来信,说是需你亲自决断。” 刘谓眉头皱起,看着这封从关外传来的信件内容,顿时也是脸色一变,然后才对自己这位黎叔苦笑道。 “黎叔,我之前怎么跟你说来着,这位注定要在异人江湖里搅起一番风云,连咱们江湖小栈都不能置身事外,你瞧,我说对了吧。” “说是说对了,但这事我们要办吗?” 同样看过这封信件内容的黎叔也是胆战心惊,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玩这么大的后生,主要是还有两个龙虎山天师传人,一位名家子弟陪着他疯,够够的了。 “办!怎么不办,咱江湖小栈做的就是传话送信的买卖,黎叔,您跟我家老爷子说,就说算我这个做儿子的求他,让他做做其他掌柜的工作,我要让这封信三天之内出现在各家各派的家主,掌门还有跟我一辈的人手里。” “少掌柜,你这是要捅破天啊!” “黎叔,你难道不觉得这天早已被捅破了吗?” 很快的,一封由关外的江湖小栈分店发出,经由京城这边坐镇的少掌柜拍板,在一天时间内化作几十封,上百封的信件也在三天时间内,以关外为起始点,散发到全国各家各派手里。 其中就有三一门,名门四家中其他三家,陆家,吕家和王家··· 这封信件犹如一块巨石,随着这块巨石的投下,也让好不容易平静的异人江湖此刻再起波澜。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军万马来相见 王一托人在关外的江湖小栈分店送出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张图和一段话。 图是关外的大致地图,根据那个叫八苦的日本异人老登交代的,将十几个从日本本土迁过来的日本异人流派在上面标注了出来,这些来自日本本土的异人流派也精明着,知道自己打明招牌会跟当地的中华异人圈产生摩擦,故而都挂靠在日本第一帮会黑龙会旗下,挂羊头卖狗肉。 在这张图下面,则是附上一段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京城四城物流公司王一在此邀请诸多同道与我一同拔刺!在这段话后就是也附上了张之维,张怀义,高进以及大帅府老帅的亲笔名跟个人的帅印。 这其中,王一自己一个人可能没这么大影响力,但加上张之维这个龙虎山未来天师传人,高进这位名门高家子弟还有老帅的亲笔名和帅印后,就会给异人圈释放一个信号,这次老帅遇刺,让老帅这位东北王打算给扎根在关外这些日本人一个教训,战端不可开启,那就把他们扎根在关外经营的这些日本本土异人流派给上一记狠的,但具体如何,除非他们到了关外,王一才会和盘托出。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们这边打算借老帅这件事跟日本这边的异人碰一碰,你们来不来,来的话算你们一个,不来就我们自己打。 而最先对王一这封信件做出回应的,是京城这边的燕武堂,那位作为燕武堂供奉的李书文。 “我说这后生怎么一声不响跟老帅牵上了线,原来打的是这主意啊。” “老爷子,您不会打算去一趟关外吧?”燕武堂的当家额头冒汗,这一趟关外的浑水,他们关内犯不着去蹚啊。 “去什么去,1600多里地呢,我去了你能放心?” “不出。” “爹,您稍安勿躁,阿慈还是有长进的,至少他说了这次是以他吕慈个人名义去关外给高家助拳。” “这事倒也不难办,我跟机云社,济世堂,白云观那边通通气,知会一声,诶,老爷子,你干嘛去?” “胡闹!这小子是要气死我吗!” “怎么做还用我教伱?派几个好手去给人家后生在京城的地盘站站岗,省的有什么宵小想借这个由头找事。这京城说到底还是咱们自己的京城,轮不到这些宵小在咱们地头上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年头不在京城走动了,觉得自己手脚有些生疏,趁着这些年还能动弹,我去找于万山那耍刀的老头,一起拜访下京城里的各路好手,免得以后给徒子徒孙吹嘘的事迹都没有。” 吕家村,被称之为吕家双壁,下一代当家家主的长子吕仁看着手中这封江湖小栈送来的信件正在跟自己老爹商议。 李书文摆了摆手,自顾自走出了燕武堂,而燕武堂的当家也赶紧让人喊来自己的得意门生刘得水以及另一位万姓当家的子弟,让这两人跟上去,看着点李书文,省的到时候老爷子下手没轻没重,把几个京城好手给送走了,至于是哪几个京城好手可能会被送走,心知肚明即可。 说着,吕仁就给自己堂哥使了个眼色,就准备快步离开,但却被自己父亲叫住。 “真不出京城啊?” “回来,要叫就把家里那几个都叫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了你这年纪,也该见见血了。” 接着做出反应的,自然是和名门高家齐名的另外三家,陆家,吕家和王家。 “阿仁,家主,吕慈那小子今早就不见了,留了封书信,说是四家一体,这次他怎么说都得以吕慈的个人名义去给高家捧捧场。” 燕武堂的当家松了口气,这事不难办,但还没说完就看到李书文起身朝着院外走去,看这样子像是去遛弯。 “那这事咱怎么做?” “父亲,你说什么啊,我们是去把阿慈带回来啊,怎么可能会见血。” 高,陆,吕,王,四家一体。 “好啦,您老也别气了,以我对这家伙的了解,他不会一个人自己去关外,肯定还得去王家把王蔼拉上,我现在就带五哥去王家堵他,一定给您把他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不要在那替他说话,他都二十了,还个人名义,真有本事他咋不分家搬出去住!” “五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不会是吕慈那小子又闹腾了吧。”吕仁看着跑进来,排行老五,全名吕五的堂哥,倒也不恼,直接说出了原因。 虽说高家这些年因为关外战事频发少了跟其他三家的接触,也不想跟三家求助,免得到时候牵扯不清。但如今这封信上印着高家子弟的名字,他们就不能坐视不管,但怎么管,怎么帮都是有说道的,这种事,也只能让作为长子的吕仁替父分忧,只是父子俩这边还没商议出个什么章程呢,就有人一路小跑过来了。 “也是,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便是。” 父子俩揣着明白装糊涂,在那说着,等目送自己大儿子带着家族里的堂兄弟一块出了吕家村,吕家家主这才在村口找到地方坐下,抽着旱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这样的一封信件也很快送到了江南一带的陆家,再由陆家这边转送到闽地的三一门。 三一门大殿,左若童看着手中这封信件,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陆瑾和李慕玄,在陆瑾面前也有着同样一封信件,来自陆家转送的。 “瑾儿,慕玄,为师问你们,这段时间你们对于这三门护道手段的有何看法。” “师父明鉴,王一师兄送来的三门护道手段在弟子看来是与三一的逆生相辅相成,每一门手段都对修行者自身的基本功息息相关,自身性命修为不够,真炁不足,纵使踏入二重也尽量少用,因为会极大缩短弟子维持逆生的时间,但同样的,通过修行这手段,也能使弟子在踏入二重之境后不再闭门造车,通过不断精研,使弟子的二重能更进一步。” “弟子也跟陆师兄一个看法。” “行,既然你们能明白这点就说明你们还知道逆生是基础,去吧,下山去吧,王一把时间定在本月的二十一号,如今已是十号,闽地去关外路途遥远,尽早启程。” “是。” 得了左若童允许,陆瑾和李慕玄两人便急忙回去收拾行李,但左若童想了想,也喊了另一位弟子。 “水云,你也跟着去,王一你也熟悉,跟他见见,帮衬下也好。” “是,师父。” 王一的这封信件直接搅动了整个中华异人圈的风云。 消息灵通的都已经知道四家的其他三家,京城,三一门都以各种理由前往关外赴约。 而这搅动的风云中,有白道的名门四家,京城,三一门和龙虎山,自然也就有作为黑道的全性。 白道的各家各派王一可以通过江湖小栈这个消息中转站为媒介传递,而黑道的全性嘛,自然就只能通过面人刘这个全性门人了。 此时,在大帅府,王一当着张之维,张怀义,高进这些名门正派弟子的面,也对面人刘说道。 “刘师傅,还请你入梦跟那位刘婆婆说一声,我王一这次要跟老帅配合,为家里拔刺。拔刺的事,不是只有名门正派才能做得,全性做不得,我王一虽不是全性,但一身玄功底子是鬼手王给的,这一点我得认。所以要是扎根在关外的全性还是有想来凑热闹一块拔刺的,我也欢迎,但要是想来坏事的,也请划下道来,全性敢做敢认,不至于当阴沟里的老鼠吧。” “这··这合适吗,当着龙虎山弟子,名门高家这般说。” 面人刘看着此刻暂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张之维几人,也有点气弱。 “有什么不合适的,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得搞清楚。全性再怎么恶,那也是我们关起门自家的事,现在人家都刺插到我们家里来了,今天是关外,明天就是关内了,全性要是有人想同流合污,那也是之后的事,现在,他们要是敢来配合我们来拔刺,我是不会在这时候找他们麻烦的,至于这几位嘛···” “张之维,以龙虎山名义担保,这一次,只要是来助拳的全性我都不会动手,但前提是,不能波及到百姓,不然···” “我高家也是如此。” “既如此,那我便把你的话转述给刘婆婆吧。” 得到了张之维这位龙虎山天师传人,高进这位高家子弟的保证,面人刘也转身回屋,准备入梦传话。 这边一直保持人前低调的张怀义此时也提出疑问,“王一师兄,我有疑问,你这封托江湖小栈送出去的信件已经过去三天了,关内的不知晓,但这关外,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被人插了刺,多少也该有点动静吧?怎么感觉这奉天城好像就只有我们啊。” 听得张怀义终于当了一回显眼包,王一,张之维还有高进也是相视一笑。 “张之维,你这师弟脑子就是比你好使哈。” “不好使我师父能这么稀罕他?怀义,你可以啊,来,跟师兄一道去见见关外的豪杰。” 张之维在张怀义肩上拍了拍,就拉着张怀义往大帅府外面走。 “师兄,那这大帅府···” “放心吧,江湖小栈在奉天开的松鹤楼离大帅府不远,而且关外的第一批豪杰已经到了,正在大帅府周围护着呢,你小子也该去亮亮相,让关外豪杰认识下你这龙虎山冒姓张的张怀义了。” 而王一也只能给游白云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谁叫人家张怀义第一个提出来问题呢,游白云就只好老老实实在大帅府跟梁挺守家了。 江湖小栈开在奉天城的松鹤楼不远,而当王一他们赶到的时候,这座今天暂时营业的松鹤楼外已有人等着他们四个,引着他们四个走了进去。 在松鹤楼大堂内,松鹤楼的掌柜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身旁跟着一名女子,一名留着一缕胡子的中年人,一个眉眼跟高进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也备好一桌酒菜在等着他们。 松鹤楼的掌柜姓陈,年纪上比王一,张之维他们大不了几岁,估摸着二十七八的年纪,留着小平头,穿着中山装,与其说是一位掌柜倒不如说是一位读书人。 至于那位稍领这位陈掌柜一个身位的老者吧,眼中精光四射,精神矍铄,身子挺的板正,不看面相只看背影,是断然看不出来是上了年纪的。 而看其座位,显然是这位老者做东,陈掌柜陪同。 王一从怀里取出请帖,递了上去。 同时也跟张之维他们一道对这位老者执晚辈礼,说道。 “后学末进王一/张之维/张怀义,拜见宫前辈,见过陈掌柜。” 老者姓宫,名保田,字宝森,乃关外一代宗师,合并形意,八卦两门,宫家八卦一门的掌门。 松鹤楼掌柜姓陈,曾乃津门精武馆馆主,一代宗师霍元甲高徒,全名,陈真。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弟无根生 松鹤楼内,王一和张之维并排站着,向这位姓宫的老前辈行过晚辈礼后,也在打量着这位。 这位宫宝田老爷子也在打量着王一和张之维。 良久,还是这位宫老爷子先开口。 “英雄出少年啊,我宫某人练了一辈子,这才堪堪摸到神莹内敛的门槛,二位年纪轻轻就开始朝这方面进步,心境和修为都快跟我们这些老家伙齐平了,几位,请入座吧。” “运气使然,际遇使然,当不得宫老前辈这般夸奖。” 王一还没开口,张之维倒先开口了,说话方式确实圆滑了些。 “龙虎山天师统领正一,你当得起。只是这次我宫某人最没想到的就是这件能把关外掀翻天的事,竟然不是由小天师牵头而是另一位少年英雄,王一少侠,你确实给了我宫某人一个惊喜。” “宫老前辈,对您是惊喜,对我可是惊吓呀,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可听高兄说了,这关外啊,除了不常走动的玄门弟子外,各家各派都服您。您这么一位老前辈来助阵,我可是有点受不起哟。说实在的,比起宫老前辈您,我确实没想到松鹤楼的陈掌柜竟然会是早些年在上海滩闹出风波的精武馆弟子。” 王一看向一旁不苟言笑的陈真,这确实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展开。 这熟悉的名字也让王一当时就有了猜想,虽说陈真这个人物历史上并不存在,但任何一部关于陈真的影视作品都给这位设定活跃于20年代-40年代,从时间上看,能够见到这位确实合情合理,就是没想到这么巧,就在关外碰见了。 一番言语也算是解开了王一心中的疑惑,如果是这样那确实合情合理,王一印象中那几部关于陈真的影视作品,就属杰哥的最为出彩,在片尾彩蛋那里也确实有说陈真没死,而是借道去了关外,还有还专门拍了一部《陈真后传》的电视剧,由梁小龙扮演陈真,那位也是陈真老演员了。 “宫老前辈明鉴,我听闻民国元年中华武士会成立之初,当时中华武士会会长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说拳有南北,国分南北吗?日本人对咱们神州的觊觎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今日能在关外插刺,明日就能在关内扎根,晚辈在这斗胆问一句,这关外关内难道不是一家吗?” “年轻人想法确实高瞻,但也要盯着眼前,这个回答我可没法跟我那些老朋友交代。你可知如今这奉天城已是鱼龙混杂,就这三天的功夫,你信上那些扎根在关外的日本流派可都有了动作,都往奉天这边赶了,你与龙虎山这位小天师虽然修为高超,我宫某是自愧不如,但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无人响应,你到时怎么收场。” 王一倒也不恼,给出了回答。 “这也是我请几位来的原因,王少侠,你不声不响搞出这般大的动静可是让我们很被动啊。于公,日本人在关外插了这么多根刺,是该拔了;于情,拔刺是痛快了,但之后呢,关外各家各派都有妻儿老小徒子徒孙,这般随着伱闹了,往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所以我也让关外的老朋友们稍安勿躁,我替他们打打头阵,问个明白。” “不怕老前辈笑话,也不想隐瞒在座的,老帅命不久矣了。” 王一话语一出,宫宝田喝茶的手也是一顿,看着王一,静待下文。 “当年在上海滩虹口道场,为报师仇,在租界内打死了日本军官。若不是有师门运作,我才得以假死脱身,只是上海滩待不下去了,我这张脸在日本那边也算是上了通缉榜的,当时一腔热血,想着关外日本人多,就来关外找日本人麻烦,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关外不比关内,空有一腔热血不行,总得谋条出路,之后便是得宫前辈运作,这才栖身江湖小栈。” 至于最后全性来不来凑热闹,关内关外同道助拳不助拳,其实都无所谓,来了就添几副碗筷,多摆几张桌子。不来,我就和张师兄受累,一同包圆了,无非就是多流点血,多吃点苦罢了。这事弄好了,日后关外百姓也能少死一些,多活一些。” “小天师,这浑水你也要蹚?王少侠这样我可以理解,毕竟说到底他也算孤家寡人,可你背后可是龙虎山啊,你们龙虎山这金光咒,雷法不好藏。” “没想到陈哥还有这般过去,只是今日这场宴我确实不知宫老前辈和陈哥一同摆下请我们来的由头,还请二位解惑。” 但是他的兵,他的将可以死在战场上,绝不能跟他一样死在日本人这下作的手段上。这方面老帅他没有招,只能拜托我,以他这将死之人为诱饵,把能钓的都钓来,能拔的都拔了。这件事我应下了,也就有了我这不识抬举的广发英雄帖。说实在的,我不但借江湖小栈向天下同道发了邀请,也给全性发了邀请,这种关乎一国之地存亡的事,也合该让全性他们知道。 说到最后时,张之维也很配合释放出自己身上那浑厚到不像话的真炁,而王一也是运转人体磁场与天地磁场共鸣。 三天前,他让高进这边把这封信件送到奉天城的江湖小栈分店之后,才隔了一天,这松鹤楼的陈掌柜就把一封请帖送到了大帅府,并附上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松鹤楼震动不已,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想来老前辈也明白如今关外日本人还没那么猖狂,无非就是老帅镇着。老帅很清楚,自己这一走,接自己班的少帅不一定能应付得了关内关外,一个不好,关外可能会丢,而咱们与日本人迟早有一仗,这一点我想宫老前辈心知肚明,老帅的意思是仗打赢打输那是奉军的事,他也相信会有后来人重拾旧山河,收复关外失地,不复两宋旧事。 宫宝田居于首座,也看向王一。 “宫老前辈,我师父说过,修行人不是只有在山中才是修行,下了山入了俗世也是修行,这一趟在关外杀日本人,也是修行,此时此刻,正是修行时啊。至于我这金光和雷法不好藏,那便不藏,杀光了见到我这金光和雷法的日本人,不就没人知道是我龙虎山蹚了这趟浑水咯,你说是不是啊,怀义,这就是师父想让你从我身上学到的狂。哦忘了跟老前辈您说了,我这师弟啊跟我一样,也是龙虎山冒姓张。” 张怀义看着自家师兄正在与王一一起肆无忌惮释放自己的狂,没来由被张之维cue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呢,宫宝田那双眼睛就朝自己看来了,这一看,到底是老江湖,很快就看出张怀义在藏拙,而见到宫宝田这样看着自己,又看着自家师兄与王一这般张狂,张怀义也被激起心中豪气。 浑身真炁鼓动,逊色于王一和张之维,但依旧能让宫宝田侧目的气息也跟着释放出来。 至于高进,他自不必说,他还看着那个坐在宫宝田旁边的那个眉眼与自己几分相像的年轻人,直接喝问道:“高飞,高鹏举,你不会是忘了二叔当年给你取这名字的原因吧。” 被自家堂哥这么一点名,这位与高进同出一家,名飞字鹏举的年轻人赶紧告饶,出来打圆场。 “哥,你是我亲哥,你没看出来吗,这是老爷子在试这两位的决心,你出这声是要我怎样啊,这两位真要动手我也不是个啊!” 这名为高飞的高家子弟一出声,王一和张之维二人的气势也随之消散一空,而居于首座的宫宝田也是朗声大笑,而且还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 “这样我就能跟我那帮老朋友说明白了,王少侠,关外这边有我宫家便够,至于其他的关外同道嘛,我在来之前也跟他们交代了,让他们盯死了那些扎根的日本流派,别让他们真的以为这关外是他们的国土了,想去哪就去哪,至于那些盯不住的,都在这里了,不多不少,整好五十人,咱们凑一凑,兵对兵将对将的,把他们都吃了如何?” 宫宝田手上的这封信纸,其实就是那些与关东军联系密切且手段都算好手的异人,这些好手想来奉天,关外的同道想拦也不轻松,索性就不拦了,把这些都放进奉天城给吃掉。 王一接过信纸,看着的名字,有日本名,也有国人的名字。 “老前辈是有备而来啊。” “祖祖辈辈都是在关外扎根的,有没有生面孔我们还能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啊我们老人牵头不成事,只能你们年轻人来,年轻人气盛,你们牵了头,我们老人才能顺水推舟下场。” “那就请宫老前辈指点我们这些年轻人,看看怎么把这些异族还有吃里扒外,辱没祖宗的家伙一同给拔了。” 而与这类似的对话,此时也在大帅府,在面人刘入梦通知全性老人刘婆婆的梦境里进行着。 只是相比于松鹤楼这边的一派和气,在这位全性老人刘婆婆的共享梦境中,应邀入梦而来的全性就热闹多了,毕竟全性是公认的搅屎棍,但这搅屎棍用好了也是一门利器。 他们对于王一借面人刘转告的话语确实诱人,有这样一个能够让那些历来看不起他们的名门正派不得对他们下手,甚至还得帮衬他们的机会,不知多少全性意动。当然,也有要搅局的,搅屎棍嘛,不可能要求他们事事都听。 不过对内搅混水也好,还是想要去凑热闹恶心名门正派也罢,他们都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件事靠不靠谱,别到时候是人家专门设置的陷阱,用来坑他们全性的。一时间争吵不休,而在这时,在刘婆婆这共享梦境中一年轻人发话了。 “这事还不好办?找个人去奉天城走一趟,跟那王一问个明白不就成了,问明白了,想搅混水的站一边,想凑热闹的站一边,怎么打,怎么杀也是咱们自己说了算,路远的就自己看着来吧,别说小弟没提前说明啊。” “哟,哪来的新人啊,口气倒也不小,那你替我们走一趟?” “成啊,那小弟我就走一趟吧。” 年轻人起身,表情淡然,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然没有寻常全性那种话语一激便上头的冲动。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就朝着维持这个共享梦境的全性老人刘婆婆拱手。 “刘婆婆,还请你三日后再开梦境,我给大伙一个准话。” “后生,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无根生,虽然初来乍到,不过日后倒是想做一做各位的掌门,就这样,回见。” 无根生,这位未来的天下第一搅屎棍,全性掌门,也随着王一这次投下的石子,也从这异人江湖中冒了出来,一番自我介绍后,也从刘婆婆梦境中下线。 再醒来时,已是一身乞丐装,混迹在津门街头。 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摸了摸自己后腰别着的家伙。 “这王一还真是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请全性来凑热闹的,上次是啥时候来着,哦,姚广孝那会,有年头了哦,见见也是不错滴~” 说着,无根生也是大步流星,走在街头,完全不顾路上行人对他投来的异样目光,就朝着津门的火车北站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张怀义初遇无根生 奉天城,江湖小栈松鹤楼,王一和张之维也被礼送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也在奉天街头上走着,感受下这座被老帅经营许久的奉天城繁华。 “还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人家宫老前辈还不是地头蛇,是头老龙,咱们以为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没想到人家早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张之维,你真放心让你师弟在那坐镇?” “你知道我师父为啥给怀义冒姓张吗?就是这小子太喜欢藏,天赋又在那摆着,这么藏久了对他不好,就给他冒姓张,让他多引人注目点。他修为手段不低,说句不中听的,除了咱俩能制他,刚才松鹤楼里也就请了仙家的高进还有那位宫老前辈能跟他过手,其他都差了点。 他在那坐镇也好,咱们是请人来助阵的,不是请人来赴死的,怀义眼光贼,再有宫老爷子帮衬,事情会好办许多,就是这名单上这些人,伱我怎么分?” “一半一半?” “留点给其他人练手吧。”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有多出来的呢,别这么急着分,等人来齐再说吧。” “也是,我也挺想知道以我龙虎山的名头加上你,会有多少人来助阵,现在的话,掏钱。” 张之维拿起一笼烧麦,直接指向王一,对他面前的店家笑道。 虽然只是切磋,彼此之间都没用出压箱底的手段,但输了就是输了,两人心服口服,张怀义也只能无奈坐镇松鹤楼,负责跟从关内赶来的同道试手,过招。 百姓也逐渐意识到奉天城此刻正在成为风暴中心,一个个也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关门闭户,不敢在夜晚的奉天街头溜达。 去掉数量最多的散人,哪家哪派能得真传走下去的就那么几个传人,谁也不想让他们折在半路上。 这点在现代的龙虎山罗天大醮中就有展现,诸葛武侯一脉的诸葛青外修八极,内修武侯奇门,直接把当时场上三个外家功夫的对手耍得团团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诶,还真让你说对了,怀义现在可是被我们师兄弟称之为龙虎山首富呢~师兄花师弟的不是天经地义嘛。” 关外的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关内赶来助拳的同道。 王一无语看着张之维露出得意表情,也只能从兜里掏出枚大洋,在摊位上多点了几个热菜,让其打包好,两人这才返回大帅府。 宫宝田带着自己大徒弟,女儿还有三弟子高飞和一众门徒来蹚这趟浑水就已经是给足面子和诚意了。 很明显的兑子,但又是很无奈的现实。 这个大耳贼藏的最深,手段和修为也高,为人处世方面也比张之维圆滑,再加上如今已被天师赐予冒姓张。他摆在那里,赢的人不觉得理所当然,输的人愿赌服输,而且也符合张静清和张之维的想法,让这个喜欢藏的大耳贼好好亮亮相,让异人圈的同道知晓,这龙虎山除了张之维这个一人,还有张怀义这个之下。 按照宫宝田的提议,这次交锋可以说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一场交锋,来助拳的在精不在多,关内同道来助拳了也不能平白无故让人丢了性命,得有人试试关内同道的手段。这个试的人不能是宫宝田,人家一代宗师,辈分摆在那,怎么试都是一个以大欺小,也没法是宫宝田的大徒弟马三和三徒弟高飞,因为这次牵头人不是他们关外的。 异人圈子犹如金字塔,最顶层自然是玄门子弟和王一这种开挂的。所修玄功性命双修同时,还有各种神异手段,接着就是以宫宝田这样为首的武林人士,虽能得炁,也正式踏入修行,但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外功上下功夫,很难走出一条通天的路。 再下面就是数量最多的散人,其实王一也可以说是散人,但他的实力会让知道的人都把他排在最高那一层。 可王一跟张之维也不行,两人摆在那里,你就是来个老前辈一个不好都得翻车,思来想去,就只能把张怀义派出来坐镇了。 至于他们在松鹤楼里说了什么,商议了什么,其实也很简单明了,无非就是接下来怎么对付赶来奉天,并在关东军授意之下前来刺杀,甚至可以说是强杀老帅的日本异人和叛徒。 而率先败在张怀义手下的,是拜师宫宝田的三弟子,高家子弟高飞和王一这边的术士小子游白云。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风平浪静,关东军那边撤掉了监视大帅府的观测点,因为已经没啥意义了,继续留着可能还给人家把柄。而由辅帅暂时以军管看着的奉天城,奉天城中的百姓也逐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老帅在大帅府躺的太久了,那悬挂在奉天城门的几十颗人头也挂太久了。 “你别跟我说你这一路上全都是吃你家师弟,用你家师弟。” 就如宫宝田所说兵对兵,将对将,名单上那些服务于关东军,或者合作的异人好手得交给王一他们这些玄门子弟来对付,至于额外的日本浪人武士,可以交给他们宫家的门徒和高飞。 宫宝田提供的那份名单只是个大概,到时候来到奉天,服务于关东军这边的异人好手是比这名单多还是比这名单少,其实大家心里都没数,至于其他的关外同道,就如宫宝田所说,大家都是有家有业有徒子徒孙的,盯着,阻击都可以,但若是来奉天蹚浑水的话,他们宫家一家便够了。 而且宫家真正能帮衬到王一他们的,除了宫宝田这位宗师,就剩下高进那位名为高飞的堂弟了。 陆续从关内撤回关外的奉系将领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大帅府,停留不到片刻,便带兵离去。 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同为名门四家的陆家,王家和吕家也赶到了奉天,都跟坐镇在松鹤楼的张怀义做过一场,这一场交手,王蔼这位王家大宝贝最先淘汰,家传的神涂手段面对张怀义,在没有精修外功的前提下,很难发挥出效果。 接着就是吕慈,输的心服口服。 就连打着带回吕慈名义一同从吕家村出来的这几个堂兄弟,也没有一个是张怀义的对手,直到吕仁这位公认的下一任当家人出手,才跟张怀义堪堪打了个平手。 之后便是陆瑾这个陆家代表,代表三一门的李慕玄和水云,得益于王一悟出且传回三一门的三门护道手段,陆瑾和李慕玄也是跟用出阳五雷的张怀义斗了个旗鼓相当,水云则是棋差一着落败。 这战绩,已经足以让聚集在奉天关外关内同道认可了张怀义这个冒姓张的含金量,同时也侧面提升了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人的含金量,这么猛的张怀义都被张之维一巴掌秒了,三年时间过去,这两人水平得到了什么层次啊,更别提王一还为三一门悟出了三门护道手段,没这三门护道手段,皮实耐揍的三一门能在张怀义的阳五雷上面讨得了好处? 只是这些消息,即便是江湖小栈也得等这场风波事了之后才能将其传到异人圈子里,现在的话,就只能在奉天这里面传。 而有过关的,自然也就有没过关的,一些散人,小门小派在松鹤楼看着张怀义与之交手的对手各种手段后,也明白这个战场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自觉离开,但却没有离开奉天城。 按照他们的话说就是,“这是难得一见的中外异人大战,我等虽不得参与其中,但在一旁敲敲边鼓也是好的。而且能够近距离看这一场大战,就是死了也值回票价啊!” 对此,王一也只能说一句磁场路人哪哪都有。—— “张师兄,王师兄,哥,怀义兄弟被人败了!败的很干脆,是个高手,还是个全性!” 大帅府内,张之维和王一,吕仁这三个年长的正在小青楼内与大帅商议事宜,毕竟排兵布阵这一块,他们这帮修行人还真不一定有人家老帅会玩,听人家的准没错。 而且现在大帅府有着吕家,王家,陆家和三一门的生力军加入,换防上面也宽裕了许多,大伙也有自己的时间支配。关内关外多方异人好手守着这位行将朽木的老帅,也给这老小子乐出了花,说自己活了半辈子,临了还能享受一把武王伐纣的待遇,这趟死的真不亏。 就在三人与老帅商议时,这些天一直在松鹤楼,跟陆瑾,李慕玄,王蔼一块陪张怀义试手同道的吕慈第一时间跑来传话,话语一出,三人齐齐一愣,张之维和吕仁也看向王一。 后知后觉的王一这才一拍脑门,“哦草,忘了还有这一茬,刘师傅跟我说有个全性会先来探探口风,我也专门让帅爷安排了酒楼,就是忘了全性爱看热闹这点了,张之维,吕仁兄,一块去见见这位败了怀义的全性?” “确实有意思啊,能让怀义败的这么干脆,全性还有这等人物,王师弟,那个刘师傅有说来探口风的全性门人叫什么名吗?” 张之维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而躺在床上的老帅显然也是了解全性的,一时间脑子运转,开始想着自己儿子继位之后怎么打全性这张牌。 “有,他说他叫无根生,无根无缘无尽头,梦想是当全性掌门。” “口气还挺大,走走走,同去同去。” “那帅爷,我等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让我这老头子歇歇。” 王一,张之维,吕仁三人也带着全性的面人刘一同离开了大帅府,在吕慈的带领下一路朝着松鹤楼方向走去。 而在这段时间算是暂停营业的松鹤楼内,已经是被宫家门徒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宫宝田老爷子坐镇,看着人群中此时完全没有反抗,被自己两个门徒扣在桌上,一脸混不吝的年轻人,表情跟旁边的陈真一样,又惊又疑。 他们的想法只有一个,这样一个混不吝而且修为极高的年轻人会是全性?怎么看都不像啊。 而在无根生对面,张怀义站在原地,看着此时正在告饶的无根生,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刚才的落败。 金光被破不说,就连性命修为上的手段也不是对手,这怎么可能呢?! 这时被压在桌上的无根生还在那大咧咧喊着,“怎么个茬儿?小弟我就是个跑腿问话的,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诸位好汉,若是全性助拳此事为假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成吗?” 无根生这番自我认怂的话语也让按着无根生肩膀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要不是他们刚才见识了无根生败张怀义那般利落,他们真以为自己误伤友军了,可对方这完全不抵抗任他们两个按着也确实奇怪,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师父。 “这事我听王少侠跟我们提过,但一切还得等王少侠和小天师来定夺,你们两个松开他吧,他要真想走,咱们这里没人拦得住他。” 两个门徒松手,无根生起身,对着此时还没从失败中回神的张怀义连声道歉。 “大耳朵道长,刚才确实对不住,不是故意的哈。” 就在众人因为无根生的插科打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从松鹤楼外,王一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全性无根生?” 伴随王一这句话的,还有他出手的磁场真炁。 磁场真炁化作无形大手,拨开人群,一把将没有来得及防备的无根生一把抓住,朝着松鹤楼外面甩了出来。 而在被王一这无形的磁场真炁大手抓住,且感受自身真炁开始出现紊乱情况的瞬间,无根生那无师自通的神明灵功法发动,双眼光芒冒出。 随着这破尽天下法的神明灵发动,这原本抓着无根生的无形磁场真炁大手也在空中解体,散作天地之炁。 无根生也是在空中一个转身卸力,稳稳落地。 但同时他也发现此时的奉天街头早已被清了场,而在他面前,则是两道人影,抬起头望去,只见王一和张之维并肩站立,一同打量着这位梦想是当全性掌门的无根生。 在看到王一和张之维两人那光是站着就强的要命的姿态,一下子愣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双绝,之下,无根生 空旷的奉天大街,以神明灵破开王一那无形磁场真炁大手的无根生落地,一抬头就看到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个光是站姿就强的要命的家伙在打量着自己,一个神色不善,一个饶有兴趣。 在无根生身后呢,则是回过神来的张怀义,正盯着半蹲在地的无根生还有张之维身旁的王一。 而在他们四周,吕仁和吕慈这对兄弟已经清场完毕,连同着陆瑾,王蔼,高进,李慕玄,水云,一同跑到松鹤楼阁楼的最佳观战席,准备看戏。 哪怕是跟在王一这边过来的全性门人面人刘,也是第一次见到全性这边的同行有人从王一手下脱身的,主要是还这么年轻,以往都是些全性老人才能跟王一过手。 而现在,一个能轻而易举击败张怀义这个龙虎山冒姓弟子的全性门人,两位由当世两大玄门魁首认证的双绝,怎么看都该是一场龙争虎斗。 谁能想到这场中日异人大战的风波还没开始,他们就能在奉天城这里先看到这样一场对决,啧啧啧,这趟关外之行真是值回票价了,这是此时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放在场上,王一和张之维也在打量着眼前的无根生,尤其是张之维,当他看到无根生那天生神莹内敛,返璞归真的双眼后,也抬头望向从松鹤楼中走出的张怀义。 “师弟,这人,你白给?” 在此时的张之维看来,无根生双眼神莹内敛确实稀奇,但无根生的修为却还没达到神莹内敛的境界,与其说这是神莹内敛,倒不如说是天生异相。 “是,金光被破,雷法运行不畅,性命修为不够,输的没脾气。” 无根生踉跄落地,表情惊疑不定看向王一,王一则是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然后看向表情惊疑不定的无根生,两人异口同声。 “跟我同类型的功法啊。” 张怀义老实回答,而张之维也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 手掌覆盖着磁场真炁,还未临身,无根生就感觉一激灵,体内神明灵功法运转,硬是在王一大手抓住自己之前,先是一个懒驴打滚拉开距离,接一个鹞子翻身,然后便是纵身一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目不暇接,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到了松鹤楼楼顶 不声不响,先无根生一步摸到他身后的张之维也是笑着回应,同时抬起一脚,踢在无根生屁股上。 说着,王一再次运转磁场真炁,这一次他不再以单纯的真炁形式进攻,而是与天地磁场共鸣,施展出类似术士奇门的手段。 “有没有意思,我帮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无根生是吧,再来。” “对,下去吧你。” 而这无根生的修为,乍一眼看去,也就比自己师弟张怀义高出一线,没到那种碾压的地步,怎么会让自己师弟这么轻易就败了呢。 能够干扰他人体内真炁运转的磁场真炁与破尽天下万法的神明灵一接触,两人也明显察觉到真炁带来的反馈。 对于张之维的好奇,王一上前一步,右手闪电般伸出,就朝着无根生头皮抓来。 “这就有意思了。” “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不问啦不问啦!一看伱就是消遣我们全性,这热闹不凑啦!你···” 张之维这一脚不重,但足以踹的无根生失去平衡,若是没啥手段,摔个大马趴还是没问题的,至于摔死摔伤,松鹤楼虽高,但想这样摔伤一个性命修为不错的修行人着实难度大了点。 力道不重,让无根生发出一记娇声,就朝着王一所在的区域落下。 又一次面对王一这神不知鬼不觉的磁场真炁,无根生也不敢托大,蓝色的神明灵真炁从体内散发出来,如龙虎山金光咒那般护住己身,与王一这无形的磁场真炁撞在一起。 “哎呀。” “你在身后对吧。” 王一再次抬手,无形的磁场真炁化作大手,朝着无根生包围而来。 站在松鹤楼楼顶,无根生指着下方的王一,就在那大声咧咧,只是刚喊到一半,无根生就发现一手抓空的王一抬头,笑眯眯看着自己,而原本站在王一身边的张之维已经不见了踪影,说到一半的话语也在这时来了个大转弯。 坤字:土河车。 巽字:乱披风。 离字:不知火。 地面翻涌,化作泥沼限制无根生的行动,一道道无形风刃与空气中升起的火焰化作组合技,攻击着无根生的护体神明灵。 王一想看看,面对这由天地生成的自然现象,这无根生破尽万法的神明灵能不能起作用。 无根生步伐轻盈,这化作泥沼的地面并无法限制住他的行动,而在王一操控下,由天地磁场生成的风刀与火焰撞击在神明灵护体真炁上,也无法破开防御,但同时无根生的神明灵对于这种天地之炁好似没有很好办法。 没办法将其像对付修行人的真炁那般,将其化作最基本的真炁形态。 只是这样的攻击对于无根生而言,起到的效果并不大,他在招架之余仍有余力朝着王一这边靠近。 “王一大侠,就这么着吧。咱俩功法一个类型的,你手段多一点也奈何不了我,我修为浅也不敢跟你过手,彼此破不了招啊!” 眼见自己自始至终无法靠近王一半步,而王一这类似术士的手段却是绵绵不绝,无根生赶紧求饶。 “谁说破不了的,你要是只会一招鲜,那我花样就多了。” 说着,王一突然收招,周遭干扰无根生的自然现象消散,紧接着王一五指张开,对着无根生所在方位虚空一压。 三倍重力场,发动! 磁场运转,发动! 无形重力施展,只在一瞬间,无根生的脸部表情就在这无形重力场下扭曲了,而直指人体大脑内部的磁场运转也让无根生在受到重压之际,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恶心干呕。 这一下,也让王一明白,无根生那自称破尽万法的神明灵无法应对这种无形重力和针对人体内部的攻击,除非他能够近身,接近自己这个施法者。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无根生就在王一单手按压的无形重力和磁场运转下五官开始出血,而这也让无根生发了狠。 “他妈的王一,你欺人太甚!” 神明灵功法被无根生运转到极致,硬是让他顶住了重力场的压制和磁场运转对自身的干扰。双脚蹬地,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就朝着王一冲来,在无根生朝自己冲来的瞬间,王一也解开了重力场和磁场运转,让无根生的神明灵得到最大程度运转。 接着,后发先至,右掌与凌空朝着自己冲来的无根生双拳撞在一起,王一修的磁场真炁与无根生无师自通的神明灵碰撞,拳掌相碰之间,王一站立不动,而无根生则是被王一一掌拍飞。 在拍飞的过程中,所有人也都看到无根生身上那透体而出的蓝色真炁缓缓散去,无法再维持运转。而王一也能感受到在跟无根生神明灵碰撞的瞬间,他身上的磁场真炁开始不听使唤了,不过,问题不大,一下就恢复了。 而看着无根生在被自己拍飞的过程中,神明灵消散,但却在空中翻滚,双手摸向后腰,王一也笑出声,做出了跟无根生相同的动作。 王一这一掌力道不重,只是击退没有击伤,所以无根生很快完成了空中翻滚卸力,将自己别在后腰上的两把驳壳枪露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瞄准放话,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自己眉心。 后发先至的王一依旧是单手负于身后,手中握着的勃朗宁m1911瞄着自己脑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果然,带着枪呢。” ‘你不也带了吗!’ 无根生在心中怒骂,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有修行人跟他一样喜欢腰间配枪,而且无根生觉得对方好似把自己看透了,笃定了自己身上会带两把家伙防身一样。 无论是功法,还是性命修为,或者是王一这手手枪顶脑门,给无根生的感觉就是在面对一个全方面放大号的自己,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但看着王一那没有放在保险上的手,原本有些慌张的无根生也心中大定,他知道王一不会对自己动手。 “不好意思啊,听到有人能这么轻易击败怀义兄弟,一时手痒难耐跟你闹着玩呢。各位,这次我确实以我个人名义让我身后这位刘师傅知会了关外的全性。大敌当前,咱们这般动静自然躲不开全性的探测,与其担心会不会被全性背后捅刀,不如直接跟他们当面说开。 想来助拳的,咱也别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无非就是互相不捅刀子便可,日后就是再见面动起手来,也不会因为这次的助拳而心有顾虑,想来闹事的,现在当面锣对面鼓说明白了,到时候下手咱也不用留情面,搂草打兔子,一块收拾了。若各位信得过我,就把他交给我来处理吧。” 说着,王一也将目光投向松鹤楼的宫宝田。 “既然王一少侠担保了,说的也确实在理,那就让王一少侠来处理吧。” “多谢宫老前辈。” 朝着宫宝田拱手抱拳一礼,王一这才对无根生说道,“走吧无根生,换个地方坐坐。” “那敢情好,不过王大侠你这般试我身手,给我整的五劳七伤,多少给点表示吧。”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刘师傅,你也来。” “好嘞。” 无根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在知道王一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后,他行事也放松了许多,倒是面人刘看着身旁的无根生,张开的嘴就没合上。 张之维从松鹤楼楼顶落下,站在张怀义身旁,此时的张怀义看着王一和无根生离去的背影,默默不语。 “怎样,满意了吧,让你一次看到了这个打败你的人全部本事还有王一的身手。” “师兄,这无根生怎么感觉,怎么感觉···” “怎么感觉在我和王一面前被玩弄一样是吧,不是我说,在同辈当中,谁碰到我和王一都是被玩弄,刚才人家能跟王一过了那么多次手,你也该看明白,无非就是这无根生的功法跟王一很像,他试试人家的身手呢,你也看到了,人家一只手就够无根生拼老命了。” 其实张之维不用解释这么多,在场明眼人都看出来王一跟无根生不是一个水平的,但他们也确实得承认,这全性的无根生依靠这诡异的破法手段配合一身横练功夫加上性命修为,在场的人没一个能留住他,只是他刚好碰到了两个怪物。 “全性无根生,真是乱世出英雄,不过我跟他打,比拳脚就够了。去把这号人物给少掌柜传去,让他留点心查查。” 阁楼上,栖身江湖小栈,当着这松鹤楼掌柜的陈真也看出了门道,那破尽万法的神明灵在对付他们这些以武传家的弟子远没有对玄门弟子那般好使。王一与其说是在试无根生的身手,倒不如说是逼着无根生把这神明灵手段亮相,好让关外关内的同道掌掌眼,免得日后一看到神明灵就虚。 “师兄,如果是你对付这无根生,你要怎么对付?” “我?好办,不开金光,不用雷法,直接大耳刮子招呼便是。怀义,你也是,别总想着金光上下功夫,性命修为才是关键啊。” 听着自家师兄这张狂之语和说教,张怀义也只能讪笑不说话,看着渐行渐远的王一和无根生,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山雨欲来 奉天城另一座酒楼,作为全性代表前来问话的无根生也从王一这里得到了答案。 “话就是这些话,你们全性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点天下皆知。这事捂不住,也不该捂,但就像我说的,你们要是想来添把火,奉天城外有的是地方给你们放火,要是想来看戏,那也站一边,想要跟着日本人一块来给我们找麻烦的,到时候也别藏着掖着,动手时喊一声伱们是全性就行,到时候我下起手也不用一个个问,当然,也包括你,无根生。” 王一将那份只在正道中传递的,关于扎根关外的一些日本异人流派大致地图朝眼前的无根生递了过去。 这时候的无根生也没了之前那份狼狈,神明灵这门由无根生悟出来的绝技,不仅能破万法,必要时还能修复自身伤势。王一刚才给无根生造成的伤势不算严重,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无根生已是活蹦乱跳,在酒楼里大鱼大肉吃着,小酒喝着,在看到王一递上来这份地图时也是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 “王大侠,你还真是敞亮啊,这东西就这么交到我这个全性手里?” “你不也挺敞亮的,知道我不会杀你,点菜的时候嘴和手都没停过。而且这又不是什么逼着你们全性做选择的大事,纯粹就是想借你之口跟你们全性说明白,选择就这些,你们怎么选不会影响到后面正道人士跟你们全性之间的恩怨,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王大侠很了解我们全性嘛,难怪会庇护刘师傅。” “我庇护刘师傅是因为我当时想要从他那学他的手段,他教了我手段,我就庇护他,他没教我也会关着他,有时候说不得还有求于他,就这么简单。” 王一知道,跟无根生这位全性魅魔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诚待之,简单来说就是你想跟无根生说什么就别藏着,直接当着他面说出来便是,无根生也是如此,只是这相处方法说着简单,做起来没那么容易,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多少人能做到呢。 也正是因为无根生能一直秉持着这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风格,这才能够以折服全性,成为全性掌门,也能够让名门正派的三十五人与之结义。 无根生这种风格王一做不到,张之维也做不到,但知道了这点,王一也知道该如何与无根生这个人相处,如实告知便是。 “王大侠倒是什么都敢说啊,跟我很像。” “差远了,既然你人来了,我话也说了,就不留你了,慢慢吃,吃完也别在这奉天城里晃,该干嘛干嘛去。” 交代完这些,王一也没打算继续跟无根生这个未来的全性掌门多说什么,这位全性魅魔的魅力在他这里不管用,他也不会因为无根生的魅力从而影响对全性这个教派的看法。 就在王一起身欲走之际,张之维带着张怀义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还在那胡吃海塞的无根生,王一也思索了一下,出声道:“无根生,你的手段是什么,师承何处。” “王大侠,你这问题是替你自己问的,还是替那位大耳朵道长问的?” 无根生似乎知道了身后站着张之维和张怀义,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反问着王一。 “算是替怀义道长问的,你回答了我也跟你说我的手段叫什么。” “那挺好,我也是第一次在江湖上见识到王一大侠这跟我同类型的功法呢,不过王大侠你这手段要比我的花活多啊,我还真想知道王大侠你这手段叫什么呢,我这门手段呢我称它为神明灵,无门无派,是我在翻道家典籍时,学自斜月三星,于灵台方寸中悟得。” 无根生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处,又指了指自己脑门,说这话时,正好门外的张之维和张怀义站定,听到了这番话。 王一看着张怀义这个大耳贼,也笑着回答了无根生。 “人体磁场,这是我学自鬼手王的倒转八方之后,因缘际会,踏入新天地之后给这门功法起的名。” 神明灵与人体磁场,无根生与王一的功法就这样在这个酒楼里从两人口中说了出来。 “人体磁场吗,嗯,听起来确实跟我这神明灵一样独树一帜,王大侠,你倒是个妙人啊!” 无根生仔细揣摩着王一说的人体磁场,一时半会也没想出点头绪。也是,电磁力虽然在1841年被发现,但就目前无根生的阅历,还没到能够接触到这些的年龄,就王一这些年接触的异人里,也就只有陆家那位,陆瑾的堂哥陆光达明白个中道理,说到这位,王一也想知道这位如今去美留学快三年了,也不知道这位现在如何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无根生也酒足饭饱起身告辞,只是在告辞前,也看向在王一身后的面人刘。 “刘师傅,你要不要随我回去见见全性的朋友?” 面人刘看了看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全性门人无根生,再看了看王一,想到了王一之前跟自己因为入梦唤来全性一帮老人说的话,摇了摇头。 见状,无根生也明白了,抱拳,说道。 “刘师傅,恭喜。” 至于恭喜什么,也就只有王一,无根生和这位面人刘自己清楚了,而这,也是王一,张之维,张怀义第一次与无根生相见。 站在酒楼门口,张之维与王一看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无根生,王一还好,张之维确实对这位梦想要当全性掌门的无根生有了印象。 “自悟功法神明灵,神而明之解万灵,这无根生确实是个妙人。你的功法叫人体磁场,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能入我的眼,就是你刚才试他手段就试手段,干嘛掏枪啊。” 张之维话还没说完,王一就已经将腰间别着的那把勃朗宁m1911递到了张之维面前。 “我辈修行人不能这么迂腐吧,你瞧瞧人家无根生,自悟神明灵破法,腰间别两把驳壳枪伤敌,手段再高,真炁总有用完的时候,一把枪傍身说不定有时候能起大用处。你家老祖宗飞升时不也给你们龙虎山留了阳平治都功印和天师剑。” “祖师老人家留的是法宝。而且能让你我真炁都耗光的对手,这手枪能顶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能让你我消耗到一点真炁都用不出来,对方估计也好不了多少,这时候多把枪,局势就变成你我说了算了,拿着吧,反正也不要钱,老帅那一堆呢,就当我给你送的礼物了,别跟我说你不懂开枪。” “小瞧人了啊。” 张之维大袖一甩,王一递到自己面前的枪就消失不见,也不知被张之维藏哪去。看着张之维这般识趣,王一也只是笑了笑,看着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无根生。 “好了,全性那边也通知了,现在咱们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拔刺。”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一问一答。而在酒楼内的张怀义和面人刘此时也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发冷,回头望去,只见王一和张之维就这样背对着他们,寒冷透骨的杀意从王一和张之维身上释放出来,直冲云霄。—— 无根生作为全性代表的出现,给在奉天城内的同道算是添了点小插曲,而王一与无根生之间的谈话也由宫宝田这位关外明面上的江湖话事人转达,因为宫宝田在关外的地位,再加上王一这番举措确有道理,聚集在奉天城内的同道倒也没太大异议。 而随着整个奉天城内松外紧的氛围加深,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场由老帅发起,王一牵头,与关东军这边引导的中日异人大战即将开打,各自做好准备。 其中,以高进那位名为高飞的堂弟最为明显。 因为在这场围绕老帅生死即将开启的中日异人大战中,兵对兵将对将,将对将自然是交给王一,张之维他们这些玄门弟子,名家子弟。但除了这些之外,那些用来干扰他们视线,分散他们注意力的日本浪人,就得交给宫家带来的门徒还有高飞来处理了,也只有他学的手段能处理这些日本浪人。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的二十一号早上,在正史上,回来灵前继位的少帅也是在这天正式为老帅公开发丧,只能说老帅选在这一天或许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大帅府的东院小青楼,王一与张之维也一同为老帅进行最后一次把脉。 王一是个假大夫,全靠力大砖飞拿精炼过的天地之炁灌在老帅体内强行续命。但张之维不是,他只表现出金光咒和雷法是因为他只需要用这两个便可,能被张静清认定为下一个张道陵祖师级别的人物,龙虎山上的东西他都懂,包括医理方面。 他也能瞧出来如今老帅的身体状况全靠王一那一手才维持住平衡,但这平衡很脆弱,一个不好就会因为某个意外而当场暴毙。他那学自龙虎山的医理在这方面能起到作用不大,无非就是叮嘱老帅几句莫要动怒,平心静气可以续命更长一点。 “行了,两位小神仙,我这身子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就别做无用功了。王先生,你这筹码都备齐了吧,备齐了我张雨亭就该上桌跟日本人赌最后一把了。” “帅爷,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施展手段了。” “那行,我就不留你们两位小神仙了,接下来还得去跟我那儿子好好说会父子之间的私密话。” 得到了王一的肯定回答,老帅也不再卧床,起身,拄着拐杖,也不想让王一和张之维搀扶,知天命的年纪却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自己走下了楼梯,而老帅的五夫人已经拿好衣服在下面等着他。 王一和张之维相视一眼,也很默契离开了小青楼。 “我这本家,确实担得上一个人物,王一,他真没活路?” “大势已去,日本人想要他死,关内也不想看着他继续执掌关外,这时代,终究不属于他。他要做的,只是给自己儿子,给他老张家留一条后路,张之维,做好我们自己的便是了。” 王一和张之维在院子中,看着老帅穿着寿衣在他五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在卫兵的护送下朝着自己儿子房间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双眼通红的少帅与妻子也从房间出来,搀扶着自己这位替他遮风挡雨多年的父亲,朝着大青楼那边走去。 而在这一天,大帅府也一改之前内松外紧的氛围,敞开大门,大帅府里的仆人也开始活动起来,开始忙弄之前交代到他们手里的活计,那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也开始装点着大帅府,好似有一场宴会要开。 因为老帅决定在这一天正式宣布退位,让少帅接任自己的位子,而且还邀请已经陆续退回关外的奉军将领,首脑前来见证,这些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也在老帅安排下送到了日本驻奉领事馆和关东军司令部手里。 这样一封带着鸿门宴意味的请帖就这么放在那位河本大作的高级参谋桌上,河本大作也不动怒,只是拿着这份请帖,离开了自己办公室,来到了外面的操练场。 操练场上,早已有一批日本浪人武士在那等着河本大作,在这些日本浪人武士前面,是回应这次关东军请求赶到奉天的异人好手,其中有来自日本本土,来到关外扎根经营的日本异人,也有梳着辫子的满人,还有选择过来跟着日本人一块闹事的全性。 那些日本浪人武士还好,虽说身手不错,但比起那些真正踏上修行路的异人,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数量多还听话,识时务。但这些来自本土名门世家的异人还有这些活跃在中华大地上的全性,一个两个都是不服管的,他也没打算管。 “诸位,想来你们也清楚你们在这里的原因,那张老帅既然说自己是被日本浪人伪装的马匪袭击而负伤的,为此还专门在奉天城门挂着几十颗人头,到现在都没放下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让马匪好好闹他这么一闹,马匪进城,老帅暴死,听着多么顺耳啊。” “很顺耳很顺耳,你这个日本老鬼很合我们口味,就不跟你们这帮人在这凑热闹,我们先去闹他一闹!” 对于河本大作这番话语,最是合乎这些赶来闹事的全性口味,他们可没有什么家国概念,真正的随心所欲之人。 像这种能给自己那帮同行,给名门正道找麻烦的事,他们就是死了都觉得划算,不一会儿的功夫,这批全性就先离开了。 支使走了这些除了闹事一概不会的全性,河本大作才对剩下这些自己人深鞠一躬,并说道。 “各位,帝国未来的国运就拜托了,祝你们武运昌隆!” “河本参谋不必如此,我也很想知道是怎样的对手能让八苦先生落败,柳生先生,是你说的那位王一吗?” 面前对于河本大作这般惺惺作态不感冒的众多日本异人好手中,也有人回应了河本大作,同时也把话题引到另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正是在京城使馆界那场王一会战八国异人唯一一个被王一废掉的日本异人——柳生但马守。 但现在,他似乎已经冲破王一留在他身上的桎梏,只是整个人蒙在一身黑衣之中,只有一双好似恶鬼的双眼露在外面。 “那个王一,请留给我!” 柳生但马守这般说着,也不知他哪来的信心。 而那些留着辫子的满人也上前凑了热闹。 “河本参谋,希望贵国别忘了你们与我们的约定,帮我们复国。” “亲王阁下,复国一事,内阁与天皇早已定好章程,你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在为你们复国。” “那就请河本参谋拭目以待吧。” 得到了一个不是保证的保证,这些满人里的异人好手也跟着日本本土的日本异人带着那些浪人武士离开了。 操练场上,只留下河本大作和身后老帅的第一任军事顾问,菊池。 “菊池,你去见证这个大元帅的落幕吧。” “那你呢。” “总得给他们马匪制造点机会,这种事只能我来,为了大日本帝国!” 一脸杀气的河本大作也离开了司令部,开始调集部队,朝奉天城方向集结。 今天派去守桥洞,byd咬了一手的蚊子包,抱歉抱歉,明天休息,会爆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演神 “怎么,无根生,刚替哥哥们办了件事,就这么迫不及待准备拿哥哥们的脑袋扬名啦?” “哪有的事啊我的吴哥哥,我只是个替大家跑腿传话的。这次我无非就是跟苑哥做个见证人,看看你和林哥之间斗出个结果嘛,诸位就当我们不存在,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 “行了,无根生,跟苑金贵找地猫着去,待会打出了真火,拳脚刀剑可不长眼,别怪我没提醒你。” “得,林哥,你们忙,我和苑哥先撤。” 密林中,率先从关东军那边离开,作为散兵游勇性质的全性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奉天城,反倒是在距离奉天城不到十里地的地方被同为全性门人的其他人拦住了去路。 “怎么,林坚,伱这是打算跟我们死过?” “你看那些名门正道不爽,我也看那些名门正道不爽,不过我们这些人看日本人更不爽,有问题吗?你想跟着日本人一起给奉天城内那些名门正派找麻烦是你的事,我们这些想跟奉天城里那些名门正派一样给日本人找点麻烦,是我们的事,事赶事既然撞在了一块,那就斗个高低呗。生死勿论,反正咱们闹完了也不影响日后名门正道跟咱们全性之间的态度,何乐而不为呢。” “他妈的,就因为你想爽一下?” “你不也想爽一下?” “好,那就斗个高低!” 该说的都说了,因为这次奉天城跟日本异人开片而分成两伙的全性门人就在这距离奉天城不到十里地的林子中开始了厮杀,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所谓的同门情谊,招招都是狠手,奔着跟对面以命换命去的。 而早早躲到高处的无根生,此时也跟身旁的苑金贵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看着下方两伙全性门人之间的死斗。 无根生倒是没什么太多情绪波动,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替全性跑腿问话的,全性想要知道这次奉天城跟日本异人开片是不是个针对他们全性布下的陷阱,他去奉天城问了,王一也给了他否定的回答。 王一也通过无根生给全性传了话,三个选择,要么跟日本人一块找乐子,要么跟我们一块去找日本人麻烦,要么就站在一旁看我们这些人跟日本人开片找乐子。 三个选择,很自然就将关注这次事件的全性分成了三波人,一波就是这批主动去跟关东军接触,并作为排头兵和散兵游勇性质的全性,一波就是想给日本人找麻烦的全性,然后就是以无根生为首的看热闹乐子人。 无根生没有对王一要转告的话添油加醋,而本身全性就是天下一众看热闹,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聚集地,自然就会有眼下这个场景出现。 无根生倒是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翻天覆地的事,选择权都在这些全性门人身上,做出选择的是他们自己,不是他无根生,也不是王一。 跟王一有过间隙,还被王一夺走一件法宝导致自己修为跌落的苑金贵看着下方同为全性门人的两伙人在那厮杀,眼角抽搐,转头看向此时完全就是不悲不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以看刍狗的眼神看着下方死斗的全性两拨人,也是在那怒骂道。 “狗日的王一,他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我们全性窝里斗,无根生,你这干的也叫人事!就任由那王一让我们全性窝里斗?!” “呵,苑哥你这就让我不明白了,咱全性啥时候干过人事了?而且,全性什么时候有不准窝里斗的规矩了?人家王一只是让我传话,我话带到了,吴哥和林哥他们只是自己做了自己爽的选择,与我何干?你不也跟我一样在这山上看热闹?你说是吧,伍妈妈?” 被无根生这么一番抢白,苑金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此刻作为看热闹的乐子人,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无根生这番话的论点。而在他们身后,拄着拐杖看着下方一帮全性小崽子内斗的全性老人伍妈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无根生一样,看着这场属于他们全性门人之间的死斗。 视角转回奉天城,这场在奉天城不到十里地的密林中,属于全性门人之间的死斗并没有影响此时奉天城内的繁华。 之前在老帅卧病在床期间,从关内返回关外的奉军将领,本身就驻守在关外的奉军将领,他们都在老帅卧病期间,陆续都来过大帅府探望过老帅,也被老帅强撑着病体一一接见,又都陆续离开。而在六月二十一号的这天,陆续从自己的驻地带着人马赶来了奉天。 原本在辅帅暂时接管奉天军权下而戒严的奉天城也随着这一个个奉军里的军长,大人物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只是每个经过奉天城门的奉军一系人物,都能看到那挂在城门上那几十颗开始风干的人头,不知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样有意无意的放开,也给那些日本浪人和聚集而来的日本异人,前清想要复国而选择与关东军合作的那些满清贵族进入奉天城的机会。亦或者说,这也是老帅故意为之,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想要这样悄摸无声潜入奉天城难度不小。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被担任江湖小栈奉天分店松鹤楼掌柜的陈真看在眼里,看着那些反复出现在奉天街头的生面孔,陈真也唤来一名伙计。 “去跟大帅府的那几位通报一声,就说客人到了。” “是。” 伙计离开,陈真在阁楼上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他的房间里,挂着自己恩师霍元甲的照片与一个大大的忍字。 “师父,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您当年为什么要写下那个忍字,国家积贫积弱,军阀混战,列强环伺,不忍,可能连最后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可我忍够了,也看透了,再怎么忍让退步,也换不回列强的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为今之计只有打,打出一片郎朗乾坤,打出一片未来,当年您的拳够快够狠,却不能打,如今,就让徒儿帮你把这又快又狠的拳打回去,让这些日本人好好感受下什么是疼,什么是怕!” 说罢,陈真盘腿坐地,开始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随时准备出手。 大帅府这边,随着大帅府广开大门,迎接宾客,整座大帅府也变得热闹非凡,一个个奉军将领带着礼品在下人的唱名中鱼贯而入,也让王一他们见了一波大世面。 就在这时,松鹤楼的伙计也从偏门走来,向王一他们告知了信息。 “替我谢过陈掌柜,高兄,他们前菜已经端上来了,咱们这边也是不是该出个人去接待一下了。” 点了点头,王一也看向身旁的高进,高进也是点了点头。 “让我那堂弟高飞去吧,他的手段用来应对这些日本浪人最为合适不过。” 高进离开,而一旁的张之维也凑了上来,看着离开的高进,这才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四家联手呢,他那个叫高飞的堂弟,手段可不简单哦。” “行了,别在那卖弄你龙虎山千年底蕴了,直接说不就成了。” “演神,这就是他那个堂弟高飞的另外一门手段。” 演神,又叫作倡优,远古蛮荒时期,倡优之人被看作是能与神明沟通之人,倡以动听之声悦神,称之为歌,必要时会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戏,以自身演神,以自身化神,用性命去演,从而获得冥冥之中,芸芸众生加之在神明身上的诸多神异。 高家作为名门四家与陆家一样以家风传家,族中子弟皆是习百家艺,只传外人不传族亲。 高进这位名为高飞的堂弟,外功拜入宫家的形意八卦一门,而内功,修的则是这巫优演神之法。 他演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历史上那位让太多人意难平的南宋抗金中兴四将之一,岳飞,岳鹏举,岳武穆! 因为这个名为高飞的高家子弟,他的名字与这位岳王爷相同,名飞,字鹏举。 说话间,高进那位名为高飞的堂弟此时已是龙行虎步,画着京剧老武生扮相,红色胭脂涂抹下也让人分不清这面具之下的脸到底是不是本人。 能给此时修为最高的王一和张之维有这种恍惚错愕之感,也足以证明这位叫高飞的高家子弟,他在演神这一门手段上的造诣不浅。 “进哥,我去也~” 此刻已是演神状态的高飞开口就是戏腔,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就以一身京剧老武生的扮相朝着大帅府门外走去,配合当下大帅府这氛围,倒也不算突兀,也不会引人注目。 “四家共进退,三哥,四哥,五哥,六弟,你们也去吧,我和阿慈在这守着便是,王蔼,你的画灵也是不是该掏出来了,我可是记得当时你走时,王叔还有几个叔伯爷爷往你身上塞了不少呢。” “有的有的,每人都有,一人五张,遇到危险的时候直接用自身真炁激活甩出去就是了···” 不知吕仁和吕慈这对吕家双璧是如何将王蔼这个王家大宝贝忽悠着跟他们一块来关外的,但眼下还是年轻人的王蔼并没有年老时那般卑鄙可憎,也很尊重吕仁这位吕家大少爷。吕仁这边一声招呼,小胖子王蔼就屁颠屁颠上前,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沓涂抹着各种图案的画纸,分发到高飞这位高家子弟还有吕家这边跟着吕仁,吕慈两兄弟一块出来的几个堂,表兄弟手上。 目送着几人离开了大帅府,王一这才看向身后这些人,张之维,张怀义,李慕玄,水云,高进,陆瑾,吕仁,吕慈,王蔼,梁挺,游白云,包括自己内共十二人,既有玄门高徒,也有名家子弟,而他们这批人就是最后一道防线,用来应付那些真正的日本异人好手,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的散人,浪人。 而且这场中日异人大战之间的胜负手,也取决于他们。 王一朝着这十一人拱手抱拳,朗声道:“诸位,是时候让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别死了,顺带,做的干净点,一个活口都别给他们留。” 闻言,众人也被王一这番话激起胸中豪情,包括王一在内的十二人也不由露出渗人笑容。 随后,身形跃动之间,也消失在大帅府中,隐匿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奉天城内鬼鬼祟祟 是夜,华灯初上。 有赖于老帅这些年不断从苏俄和日本两边薅羊毛,作为老帅大本营的奉天城发展并不比关内京城差到哪去,甚至还能说一句犹有胜之。 至少在用电普及方面,奉天城内确实没那么乌漆嘛黑。 奉天大街两边的路灯亮起,照耀着夜晚的奉天,奉天城内的大帅府此时也是人声鼎沸,前来赴宴的奉系各路人物也都知道今晚老帅摆下这场戏是要干嘛,无非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从今日开始自己要退位了,他的儿子要在他们共同见证下接他的班,这新官上任自然是有三把火要烧的,大家都配合一下,别有情绪。 虽说大家都清楚老帅培养少帅都是为了接班,但谁都没想到一场心知肚明的遇刺会让老帅这么快就下决心,让自己儿子这么早接班。自己退居幕后做太上皇,但回过味来的人也都佩服老帅这招以退为进,因为大伙都清楚老帅这次遇刺是因为什么,老帅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不可调和地步。 现在捧自己儿子上位,自己又以受重伤卧病在床为借口,没办法处理当初签的满蒙悬案,打太极给自己儿子,自己儿子再打太极回来,糊弄着日本人。 “怕是日本人没那么好糊弄哦,帅爷这是兵行险着啊。” “管好你自己不就行了,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如今这奉天城奇人异士聚着一堆吧?我可是听说帅爷身边可是有位姓王的活神仙,没他跟着帅爷一同返奉天,现在还没这台戏唱呢。而且帅府上这样的活神仙可不止一个啊。” “跟我们无关,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还是老实点,这奉天的天还是咱们奉军顶着,别想太多。” 大伙都知道今夜这场是宴无好宴,但也觉得这祸事不会跑到自己身上,一个个都等着看戏,看到现在还未露面,只让少帅出来接待的老帅怎么唱这出戏。 奉天城内,松鹤楼。 画着京剧老武生岳飞妆容的高飞坐镇,在他面前平铺开一张由王家家传手段‘神涂’制成的阳纸,在这张阳纸上面,一道道信息显现,又随之消失。 那是隐藏在大帅府四周的宫家门徒和一些赶不走的散人修行者将自己察觉到的异常情况正通过手中的阴纸汇报给在松鹤楼坐镇的高飞。 再由他这位坐镇,此时以演神之法,配合京剧老武生妆容的岳王爷来调兵谴将,排兵布阵。 这就是演神这门手段的神异之处,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真正的神明,所谓神明皆是人造,由芸芸众生在膜拜中附加的愿力混合着天地之炁诞生出来的产物。 演神这门手段就是窃取这份混杂着芸芸众生愿力和天地之炁的力量,将其化为己用。 而在扮演自己所窃取这份力量的神格过程中,众生愿力加持在这份力量上的神异也会通过演神者表现出来,如哪吒三太子就有着三头六臂,齐天大圣孙悟空就能身化分身,二郎显圣真君则能洞察人心,明察秋毫,门神尉迟恭则是能御敌于十丈开外,让其无法往前一步。此刻高飞所演化的岳武穆,则是有着芸芸众生加持在其身上最基础的认知神异——用兵如神! 在这种神异能力的加持下,此刻坐镇在松鹤楼的高飞即使没有眼前这张传递信息的王家阳纸,也能将方圆五百米内的风吹草动尽收耳底,在自己脑海中形成一张地图。 这也是这次高家只派高飞这个高家子弟前来助阵的原因,这场围绕着老帅生死的中日异人攻坚战,有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信息差和判断力,而高飞这门演神手段所演化的岳飞,最能在这种大场面上发挥出作用。 随着高飞以自身真炁作笔,在阳纸上写下一条条信息,埋藏在大帅府四周的宫家门徒和散人也开始行动,与那些早已伪装潜伏进来的日本浪人武士斗在了一块。 双方之间都不算真正的修行人,一身手段全在这武艺和刀剑功夫上了,一时间,大帅府四周也响起了阵阵打杀声,就连此刻在大帅府内聚集的奉系各方人物都能听到动静。 只是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表态,暂时主持大局的少帅说话了。 “各位稍安勿躁,不过是些许宵小想趁着老帅这场宴会作乱罢了,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有了少帅发话,众人这才重新坐回原位,看着眼前这个暂时主持大局的少帅,这才发觉这个他们明里暗地看不起,被老帅当做自己接班人的少帅此刻也有了老帅的几分影子,至少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像他们这么慌张。—— “高兄,伱这堂弟确实有几分手段啊,这么多浪人武士,就这么被他排兵布阵,以多打少摁死在隐藏点了。” “当初我二叔给他起这名字时,就已经为他选好了师门,为的就是有一天他能成为那位岳王爷那般,替我们高家,替关外的老百姓收复失地,报仇雪恨,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大帅府的楼顶,藏于暗处的王一他们也注意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这些日本浪人武士在全性之后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排头兵,趁着奉天城放开戒严的功夫潜入奉天城,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闹出来,就已经悄然无息扑杀在暗处。 能看见,奉天城内的军警正在有秩序,有目的出现在那些宫家门徒,关外散修与日本浪人武士交战的区域,把守着进出口,一些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的日本浪人武士还没来得及脱身,就这么被堵在逃生路线的军警用手中的步枪给愉悦送走。 无法将自身真炁密布周身,作为护体罡气的他们,在热武器面前显得格外无力,一阵枪响过后,喧闹的区域归于平静。 而这些军警也在清点完尸体之后,护送着尚有战力的宫家门徒和关外散修前往下一个包围点支援,至于这些日本浪人武士的尸体,另有他用。 位于大帅府屋顶的王一一行人,除了王一和高进之外,张之维他们也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异人在成建制规模的热武器面前是有多无力。 居高临下的他们自然能够看清楚发生在大帅府周边的打斗,以他们的眼力也能看清一些区域内宫家门徒联合着关外散修与这些日本浪人武士厮杀之间的惨烈。 确实,这些无法得炁,或者说得炁之后此生也很难精进一步的日本浪人武士也好,宫家门徒也罢,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武艺相对高强的普通人。 纵使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他们这里的十二人任何一个面对这样一批人,杀不完,跑还是没问题的。 可就是这样一群在常人眼中都称得上武林高手的人,练了这么久的功夫却抵不过一个军警打出的一发子弹,一阵枪响之下,十几年苦功连同生命都付诸东流。 双方厮杀之间的死亡数还没有这些军警开枪来的方便,快捷。 “哥,咱们家的如意劲能挡多少发子弹啊?”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的吕慈也不免有点手脚发抖,询问着自己的大哥吕仁。 “挡多少发都不够啊,咱们真炁是有数的,可人家这子弹,比咱们全村人加起来的命都长,阿慈,怕了吗?” 吕仁看着自己族兄弟所在的战场,身负如意劲的吕家人面对这些日本浪人武士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死人,但负伤还是有的。只是相比于自己这些族兄弟的情况,更有大局观的吕仁也算是彻底看清楚异人面对热武器时的无力,比起这个,他更关心自己弟弟的状态。 “怕?嘿嘿,我倒是觉得这王一挺合我胃口的,对付这些日本人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啊,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舔舐了嘴角,吕慈身上紫色的真炁涌动,目光炯炯看着前方背对着他们的王一和张之维,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了大门。 “嗯,回去之后我跟爹说一声,给咱们吕家村也添置点火力吧,这乱世之下,拳头要硬,这枪杆子也得有。” “可是哥,咱们吕家的财力可没那么丰厚啊。” “那就跟王蔼还有陆瑾他们合计合计,四家一体共进退,凑一凑还是有的,至于这买枪的路子,这高家不就跟这奉军挂着钩嘛。” “也是,我还真想看看咱们家的如意劲配合这火枪大炮,能搞出点什么名堂来。” 吕慈一脸期待的表情,而吕仁看着自家弟弟这模样也是不由莞尔,从腰间也拿出了一把手枪,这是王一在布置防线之前专门要求他们十二人每人都得配备的,当时对于王一这个修行人还得配备枪支的要求有些不理解,但看着这些日本浪人武士在军警的枪管下如割麦子般倒下,吕仁也似乎猜到了王一的用意。 与吕家两兄弟类似的话语也在陆瑾,李慕玄还有水云这三人之间展开。 相比于吕仁吕慈还有王蔼他们一开始对王一这个要求的不理解,陆瑾和李慕玄反倒没那么多顾虑,他们带着有些看不惯王一这般做法的水云已经来到了王一身前,拿着自己手中的枪支,直接开门见山询问着王一这方面的问题。 “水云师兄,我知道三一门乃玄门正宗,应以修真为己任,证道三重为目标。可眼下时局动荡,正处乱世,太平时节咱们这些修行人可以潜心修行,可这乱世,咱就是想潜心修行也得看人家答不答应啊。我那三门护道手段虽好,可也是易学难精,想来这大半年的时光你们在三一门中也有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所在。 时代已经变了,我辈修行人要是还像前人那般因循守旧,这些日本浪人的今日又何尝不是我们这些修行人的明日呢?三一三一,这逆反先天,回归先天一炁的修行理念是三一,这三点一线,难道就不是三一了吗?” 说话间,王一掏出自己的勃朗宁手枪,枪口对准不远处一个趁着军警没注意,用手中武士刀砍翻两个军警,朝着大帅府这边冲来的一个日本浪人武士。 身上的逆生三重不自觉运转,带来的加持让王一更好捕捉这个靠着肾上腺素正在亡命狂奔的日本浪人武士的行动轨迹。 当作为目标的日本浪人武士与自己手上的枪口,准心在一条直线上时,王一也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0.45英寸的弹头从枪口脱膛而出,带着235米/秒的初速度跨过了50米的有效射程,精准无误打在这个朝着大帅府冲来的日本浪人武士左胸口。 一发命中,子弹带来的动能强行止住了他的脚步,让他身形踉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被子弹打中的时候,夜空中又是两声枪响响起,一发命中他的左胸,一发命中额头,让他殒命当场。 吹了吹枪口上还未散去的硝烟,王一这才看着水云这个三一门师兄笑道:“瞧,咱这逆生三重打起枪来就是好使啊,都不带抖的。” 水云看着王一这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王一这套三点一线也是三一的歪理邪说。 而一旁的李慕玄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拿着自己手中两把德国大镜面,在那撺掇道:“水云师兄,我觉得王一师兄说的对啊!” “啊对对对,他说的都对,他才是你师兄是吧!” 被王一这一番话直接把大脑cpu干烧的水云还在想着怎么反驳王一呢,李慕玄的开口更是让他烦躁不已。 但在说话间,水云也鬼使神差摸向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枪,看着不远处那个被军警拖走的日本浪人尸体,脑海中好像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要不,待会我也开两枪试试? “行啦王一,你就别在那兜售你那歪理啦,主菜来了,也该轮到咱们出手了。” 一旁的张之维看着水云在王一一番话语下已经晕头转向,旁边的李慕玄和陆瑾还在那配合着王一给水云洗脑,提着枪就过来解围。 与此同时,在奉天城门外,河本大作也带着一小股关东军正在与奉军所率领的部队对峙。 看着骑着高头大马俯视自己的奉军辅帅,河本大作也上前一步,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辅帅阁下,我们有一位叫做八苦玄一郎的在华日侨于近日在奉天城中失踪,还请辅帅阁下让路,让我们进奉天城中搜查!” “失踪啊,还真是很好的理由,那如果我要是不答应呢,河本参谋,你打算怎么做呢?” 听着河本大作这拙劣的借口,辅帅俯下身子,看着这个策划老帅专列爆炸事件的幕后主使,也展现了自己铁血的一面。 而随着辅帅的话语,把守奉天城门的守军与军警也是子弹上膛,枪口对准河本大作身后的这支关东军部队,战火一触即发!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奉天城外大军压境 奉天城城门口,由奉军辅帅率领的部队此时也与河本大作这个关东军高级参谋所率领的小股部队对峙。 双方一时间也是剑拔弩张,但谁都没有开第一枪。 一方是投鼠忌器,生怕这一枪开了就点起战火;而另一方则是有恃无恐,他们要的无非就是吸引奉天城内守军的注意力,好让隐藏在他们大部队中的诸多异人好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遁入奉天城中大搞破坏,并且伺机刺杀老帅。 果不其然,在河本大作这个关东军高级参谋带兵与辅帅所率领的军警和奉军对峙之际,一抹影子悄然无声穿过了人群,进入了奉天城中。 影子散去,化作服装各异的六十位异人好手,其中有日本的异人,也有心向前朝,企图借助日本复国的满清异人。 他们于高处遥望着大帅府的方向,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戴上了面具,换上了一身马匪的衣服,就朝着灯火通明的大帅府方向出发。 起落之间,就好似一群夜间的蝙蝠,择人而噬。 这伙潜入进来的异人好手并没有着急第一时间朝着大帅府前进,而是在大帅府通往奉天城门的必经之路上四散,隐藏起来。 因为他们很清楚即使他们人数众多,能够强杀入大帅府,但也难保在刺杀老帅后能全身而退。 大伙都是修行人,虽然是因为关东军许下的重利而聚集在一起,接下这单活,可没有一个人想死,哪怕是那些想要借日本人之手复国的满清异人也是如此。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都被大帅府楼顶盘腿入定的王一,通过阴神离体与天地磁场共鸣的方式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两个,三个···嚯,好家伙,来了足足六十个啊,比宫老前辈提供的情报还多十个,一个个水平都不比吕慈你身手差啊。” 从入定中回神,王一手指轻点,也在奉天城地图上将自己探查到的这些日本异人和满清异人所隐匿位置用真炁标了出来。而听着王一口中的实力判定,聚集在王一周边的名门四家,张怀义,李慕玄和水云都不由皱起眉头。 吕慈的水平大伙都知道,当得上年轻翘楚,吕家家传绝学如意劲更是一门远近皆可的性命双修功夫,六十个最次实力都跟吕慈这小子齐平的好手,哪怕在年纪上吃了亏,但放在一些小门小派中也算得上是中坚力量了,可以说这次日本人是下了血本,凑齐了这么多人来刺杀老帅。 “六十个啊,也还行,王一,你和我辛苦一点,一人搞定二十个如何?剩下的二十个,怀义,高家的兄弟,陆瑾,吕家大公子,三一门的两位,你们几位一人分两个应该没问题吧?” 听到这只多不少的数目,张之维不惊反喜,当下就开始分配战力。 而他这一番豪言壮语也没人觉得不对,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个是论外战力,面对这两位,如果没有能抗住这两位第一轮攻击的,所谓人数优势基本等于没有。 对于张之维而言,他也没觉得自己这番话有啥侮辱人的,他完全就是根据在场几人的实力进行分配。 在自己和王一之下,目前实力相当的就是这几人,只要他和王一把对面那几个最强的搞定了,剩下这些交给这六位也不会太难对付,至于分润掉之后还剩的,也可以让其他人练练手,再不济也能缠着,直到他和王一腾出手来对付。 对于张之维来讲,这也是他难得可以火力全开的一次,不让自己好好爽一把,以后想找这样一人群殴一群的机会都难了。 “小天师,伱这多少也得照顾下我们这些本地人的面子吧,人都被分完了,老头子我难道只能看戏?不能够啊。” 说话间,位于松鹤楼坐镇的陈真和宫宝田也出现在了大帅府楼顶,这两位也想参与到这次分润这六十名异人好手的战斗当中。 “宫老前辈,您也手痒了?” “感受到几个老朋友的气息,以前不好动手,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新账旧账正好今晚一块算了,再匀我俩呗。” “全凭老前辈做主,想来陈掌柜也是如此吧?” “没错,我也见到了几张熟面孔。” 陈真望着远处楼房间隔当中的阴暗处,紧握双拳,一身真炁鼓荡,蓄势待发。 “客随主便,全凭宫老前辈和陈掌柜做主,王一,你说呢。” 张之维朝这两位拱了拱手,也看向身旁的王一。 “既然二位这般有雅兴,那我们俩也轻松点,我俩各分十五个便是,剩下一半,就由诸位代劳了。人数比是十四对六十,无论怎么说,优势在我,还是那句话,做的干净些,不留活口,留个全尸即可。” “做的干净些?咱们动手,免不了有动静,可没法像刚才那般出手利落啊。”宫宝田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王一这个要求。 “要的就是有动静,没动静就真浪费老帅给咱们搭的这个台了。” 王一故作神秘,卖了个关子,而在下方的大青楼内,老帅也在少帅的搀扶下正在主持宴席,也跟来赴宴的一众奉系下属宣告了自己退位,由少帅接替自己位置,担任关外三省保安总司令的职位。 一干奉系人物也很配合鼓起了掌,而在这时,作为老帅亲兵卫队长的喜顺也带着城门外两军对峙的消息来到了老帅身旁,在其耳边小声汇报。 “喜顺,从现在开始,汉卿才是关外三省的保安总司令,在座的也都是维持关外一方安定的自己人,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大声重复一遍。” “是!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率领部队以寻找失踪日侨八苦玄一郎为由,于城门口与我军对峙,请总司令定夺!” 喜顺的声音洪大,借着麦克风在大厅内回响,所有人也将目光投向这个今晚继承老帅大位的少帅,想看看这位新上任的关外三省保安总司令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少帅能怎么处理,他看向自己这位父亲,不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而当少帅把目光投向自己父亲时,也看到老帅一双虎目盯着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用父亲的口吻对自己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说道。 “儿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套江湖就是人情世故的说法,今晚,我这个当老子的就给你上最后一课,诸位吃好喝好,我这个前三省保安总司令陪现三省保安总司令去见见这位关东军的高级参谋,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来人,备车!” 大青楼外,早有车子在等着。 而老帅也在少帅的搀扶下,父子两人也一同坐上了汽车,车灯亮起,引擎发动,在一众奉系人物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已经载着老帅和少帅父子两人,离开了大帅府,朝着奉天城门的方向驶去。 屋顶上,看着载着老帅和少帅的车子离开大帅府,王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诸位,该我们亮相了。” 说着,右手抬起,无形的磁场真炁化作几只大手,将他们一行十四人牢牢攥住,在王一的控制下,朝着夜空投射而去。 一行十四人,也在夜空中化作十四道影子,紧跟在老帅和少帅的车队后方,一同前往奉天城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呔!你们爹娘知道你们不想当人吗? 华灯初上,此时的奉天城还未进入深夜,本该因为放开戒严而热闹繁华一阵的奉天城此刻已是万籁俱寂。 不久前发生在大帅府四周几百米内的喊杀声,时断时续的枪击声,军警大脚步移动的脚步声,黄沙铺地的沙沙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块都在告诉着奉天城内的老百姓,所谓的放开戒严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让老帅清理奉天城内不安定分子的由头。 这时候他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最应该做的就是老实待在家里,别在大街上瞎溜达,免得到时候被那些军警当做可疑分子当场给毙了,到时候就真是死了都没地方说理。 载着老帅和少帅这对父子的黑色别克车在奉天大街上一路畅通无阻开着,只不过这个时期的汽车时速并不算快,虽是畅通无阻,但想要到达奉天城门还需要一段时间。 少帅与自己父亲居于后座,通过车窗看着沿途经过的一些路口,把守在周围的军警对着他们所在车辆敬礼,而在他们后方若有若无躺着那么几个人,路面上还有一些未清洗完毕的血迹。 也有一批穿着统一短打,或者一身功夫装,却负伤的人毫无形象蹲坐在地面,同样对他们所在车辆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给少帅的感觉,与其说是打量他们父子乘坐的专车,倒不如说是在看他们专车周围,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跟着他们的车一样。 “爸,这是···” “儿子,你一直说你不喜欢江湖就是人情世故这个说法,你跟我说无论是与人相处,与国相处,都应该简单直白点来。我也想简单直白点啊,但若是事事都这么简单直白,伱我父子现在也没法坐在这车上唠嗑了,这世道,你想简单直白只有一个要求,你的枪够多,人够多,还要能打!只要你能打,你想人情世故还是简单直白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别人管不了你。瞧见了吧,你老子我也想简单直白点为人处世,可这世道不答应啊···” 老帅此时就像一位濒死的父亲,靠在后座上不断对自己儿子说着自己的人生感悟。 为了加深自己这段话给少帅的印象,老帅还主动摇下车窗,任由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硝烟和血腥味飘入,而光是摇下车窗这个动作就让此时基本就剩一口气吊着的老帅在那剧烈咳嗽,咳嗽声犹如一个漏风的风箱。 见老帅如此痛苦,少帅正想轻拍老帅后背,让他舒服点时,却被老帅一把按在自己肩膀,眼睛就这么直直盯着自己儿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给你老子我好好看,好好闻,这就是你老子我这个保安总司令的位子要面对的!” 少帅不知道自己这位卧病近一个月的父亲哪来这么大力气把自己这个大小伙子按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但那些透过车窗飘进来的血腥味,肃杀的气息也让这个年轻的少帅感受到了从自己父亲手中接过来的这个大位,这上面沉甸甸的分量。 “别想着撂挑子,这位置只能你这个当儿子的坐关外才不会乱,儿子,好好看着这条通往奉天城门的路,好好学!” 别克车四平八稳在奉天大街上行驶着,而在别克车的正上方十米处,王一一行十四人也紧紧跟着。 借由王一通过磁场扭曲光线,他直接让自己这一行十四人在空气中隐身,借由短暂制造出来的无形力场,一行十四人也不断在空气中使着二段跳,如影随形跟着下方载着老帅和少帅的专车。 一行十四人如同大鸟在夜空中不断起落,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上方的动静。 耳聪目明的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下方专车中老帅对少帅的敦谆教诲,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对于这位老帅他们虽然不熟,但也知道这个家伙的厉害,从关外一介马匪出身起家打拼,硬是在乱世中成长为一方枭雄,甚至还短暂的入主中央,差点成就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霸业。 他所取得的成就,哪怕是他们这些修行人都没法说换做是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 而这样一个枭雄,在世人眼中应该是杀人不眨眼,下手不留情的铁血枭雄,如今也跟大多数家庭里的父亲那般,用自己的方式在教育着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快点长大。 “唉,这老帅,真的算是一个人物了···” “吕慈兄弟,别想这么多,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听着吕慈这发自内心的感慨,王一也不说什么扫兴话,而是指了指前方已经能看到轮廓的奉天城门,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就在这条通往奉天城门大路的四周。 “是哦,怎么说,先打个招呼?” 一行十四人加快速度,先一步来到了这距离奉天城门三公里的大路上,驻足于空中。 在王一这磁场扭曲光线的光学隐身下,一行十四人也能感受到藏在四周的杀机,而难得可以在外面释放自己张狂本性的张之维也在这时提议道。 “不好吧张师兄,难得抢占先机,咱们占个先手不吃亏啊。” 以家风传家的陆瑾皱起眉头,不是很理解张之维这个提议,只是他这番话反倒让一旁的吕慈来了兴趣,凑到陆瑾身前。 “少见啊假正经,张师兄这话要是换你来说我不感到奇怪,毕竟你家讲究一个光明正大,但你竟然觉得偷袭才是好主意?” “你跟这些异族还有吃里扒外的家伙讲江湖道义?” 陆瑾摆着一副义正言辞的面孔反问了吕慈一句,倒是让吕慈无言以对,他第一次觉得好像陆瑾这个假正经说的没错,既然是生死厮杀,讲啥江湖道义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咱在自己家地头上还得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说不过去啊。他们不先出手,咱们下起狠手也不好使劲啊,王一,你说呢?” 张之维俨然一副别担心,我无敌的口语,身旁的张怀义也算真正见识到自己这位师兄年少轻狂的一面,难怪师父总是想着法子让张之维吃点瘪,吸取教训。 “怎么也得问问老帅的意见吧。” “行。” 一行十四人返回,在载着老帅和少帅的这辆专车还没拐到大路上时出现在这辆车的四周,负责开车的亲兵卫队长喜顺也是知晓这一行有王一他们护送,并没有感到惊慌,直接停下了车。 而在后座的少帅看着王一他们从空气中逐个现身也是瞪大了双眼,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父亲在跟什么人打交道。 “王先生,小天师,前面这段大路不好走?”老帅倒是淡定,直接开口道。 “好走,只是想问下帅爷和总司令,想不想看场大戏。” “大戏,有多大?” “不比打仗的场面小。” “是吗,那就拜托王先生和小天师了,让我儿子看看他老子的风光。” “成。” 得到了老帅肯定的回答,王一一行十四人也在他们眼中隐去了身形,不再出现。而老帅也是很淡定对担任司机的亲兵卫队长说道:“喜顺,开车,慢点。” “是,帅爷。” 引擎发动,载着老帅和少帅这对父子的专车缓缓拐过路口,出现在通往奉天城门的大路上。 而当这辆黑色的别克车从黑暗中开出,暴露在灯光之下的瞬间,隐藏在这条大路上的日本异人和满清异人也在这时齐齐出手。 一时间,剑气,劲力,火焰,暗器,妖鬼···层出不穷的手段从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将这辆别克车包围,面对六十名异人的联手围攻,别说是辆别克车,就是现代的一辆重型坦克放在这里,也得在这六十名异人的围攻下变形,甚至殉爆。 杀机突如其来,而反击更是预料之中。 王一和张之维两人早有准备的从黑暗中显形,一手防护力场,一手金光覆体,与这六十名异人联手发出的攻击撞击在一起。 一时间,有色,无形的真炁互相碰撞,真炁碰撞之间发出的声响不亚于一发105毫米的榴弹炮在城中炸响。 只是没有冲天的火光,只有那照耀夜间的各色真炁,好似一场烟花秀。 真炁碰撞之处,浓烟阵阵,掀起的冲击波也将周遭的屋顶瓦片吹落,大路两边的路灯也在冲击波之下破碎,一时间,整条通往奉天城门的大路变得一片漆黑。 漆黑的大街上,点点金光好似萤火虫般亮起,照亮了在王一和张之维身后毫发无损的专车。 在张之维周围,由他升腾而起的金光化作团团金火,看着前方的黑暗,一双眼睛眯起,手指一挥,调侃道:“都别藏着了,出来亮亮相吧。” 分化成六十团火球的金光化作流星,就朝着黑暗中的各个角落飞去。 而在一旁的王一也是同样抬手一挥,早已在不知不觉渗透过去的磁场真炁也从这些藏头露尾之徒的下方暴起,逼迫着他们从躲藏的位置中跳出来,被迫接住张之维甩出的金光。 张之维甩出的金光伤害程度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因为在他们与张之维的金光接触瞬间,这团由张之维甩出的金光也随之消散,在他们头顶形成一个金色的感叹号,让这些藏在阴暗角落的家伙在黑暗中无所遁形,只能被迫暴露在他们眼前。 随着这帮藏头露尾之徒被张之维用金光强制打上标记,在王一和张之维身旁,高进,陆瑾,吕仁,吕慈,王蔼等人也随之出现,看着这六十个被迫在黑暗中现身,还用面具蒙面的家伙,对着他们评头论足。 “王一,你说他们里面最次都跟我差不多,我怎么感觉不像啊,我感觉我能弄死仨。” “阿慈,别冲动,咱们什么家传,他们什么家传,生死厮杀靠的又不是修为高低,还有手段。而且这里面不是咱们能对付的,还得靠王一兄弟和小天师才行。” 吕仁和吕慈这对吕家双璧在那捧哏,一点生死厮杀降临的紧张感都没有。 而在他们身后的王家小胖子王蔼这时也有点慌神,“这个,我不擅长跟人动手啊。” “没事的王蔼,你在车边护着便是,你家的手段犯不着用在这些玩意身上。”陆瑾安慰着同为四家传人的王蔼。 “对面的几位,我跟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老朋友见面也用不着蒙着脸吧,我宫某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这老朋友的葬礼去两次可会累坏我这把老骨头的。” 听着身边这些年轻人对生死厮杀的洒脱,宫宝田这位关外江湖话事人也是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十岁,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师兄弟一块纵意江湖的时光,放出了狠话。 “陆瑾,咱俩来打个赌如何?我要是比你先搞定对手,你就认我当师兄。” “你家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这样吧,你要是赢了,咱们俩要是一起行走江湖,你年纪比我大,你让我喊你师兄,我不挑你的理,但是回到山门,你说你该喊我什么?” “···师兄!” “这不就对了嘛,那师兄这回就跟师弟你打这个赌。” “喂喂,你们两个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啊!” 水云,陆瑾,李慕玄三人在那自顾自的打赌,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国仇家恨,就先从你们这里收了!” 高进与陈真倒是干脆,看着这些藏头露尾之辈,只有用血来平息心中怒火。 “梁哥,待会我只负责调控,不打架的,你搞得定吗?你们师门好像一向都是以机关术对敌啊。” “无妨,除了机关术,我还略懂一些拳脚。” 梁挺也难得跟游白云开了个玩笑,一行十四人中体型最是壮硕的他也早早物色好了猎物,那张酷似雪鸮的脸在点点金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渗人却又有一股难言的安心感。 “师弟啊,师兄觉得是该你加加担子了,这五个交给你搞定,没问题吧?” “师兄,你跟我开玩笑呢,这五个每一个都不在我之下啊。” “那不正好,搞定这五个,你的修为就更进一步啦,别忘了师父给你赐姓的含义,待会动手起来,直接报家门。” “啊?师兄,会让他们寻仇的!” “没听之前王一说的?全弄死了就不会有人来寻仇咯,反正你师兄我是打算报家门了,我是没问题了,但你那边要是走漏了风声,到时候这个锅师兄可不帮你背啊。王一,差不多了吧,你不说两句?” 张之维在那给张怀义加担子,这才看向居中的王一,想让他这个发起人来个总结。 闻言,王一也向前迈出一步,看着这些被他们无视,甚至当做商品挑来挑去的对手,也是想到了一句话。 抬起头,看着这帮被张之维用金光标记的家伙,伸手一指,笑道。 “呔!你们爹娘知道你们不想当人吗?” 想说的千言万语也被王一汇聚成一句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又精准无误戳中这帮袭击者的内心。 让在王一身后的张之维一行人,车里坐着的老帅和少帅还有司机喜顺也在这时不由而同竖起了大拇指。 “八嘎!” “狂妄!” 而这一句话也彻底刺激到了这些被张之维用金光标记的袭击者,中日双语的骂声脱口而出,以日本异人和满清异人混杂在一起的六十名异人好手,也是顶着张之维在他们头顶标记的金光,朝着王一他们杀来。 早已做好准备的王一和张之维也是抬手,将自己体内的海量真炁输入术士小子游白云体内,也让这位术士小子游白云开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奇门阵局! 脚踏中宫,一个直径近百米的奇门阵局也从游白云脚下生成,将他们连同着六十名袭击者一同囊括在内。 奇门遁甲·开! 八门变换! 移形换位! 飞沙走石! 在王一和张之维二人海量真炁的加持下,术士小子游白云强撑着五官流血开启了奇门炁局。 霎时间,一股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笼罩在这条通往奉天城门的大路上,将王一,张之维,张怀义,高进,陆瑾,吕仁,吕慈,李慕玄,梁挺,水云,陈真,宫宝田连同这六十名袭击者一同转移了位置,只留下自己和王蔼在专车旁边守着。 一场十二人对上六十人的中日异人死斗,在这大雾中的奇门炁局里展开。 双倍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名门四家 通往奉天城门口的大路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遮挡了前路,大雾犹如择人而噬的巨兽横亘在路上,让人不敢往前迈步。 五官开始飙血的术士小子游白云维持着这个完全超出自己掌控的奇门炁局,不敢有半点动作。 “兄弟,你还好吗,你在飙血啊!”第一次经历这种大世面的名门四家王家大宝贝,小胖子王蔼看着游白云眼下这个情况,也难免出声关心几句,顺带的还从自己怀中掏出几张自家长辈花精力绘制的‘神涂’画灵。 “王家兄弟,你再跟我多说两句,我除了飙血还要飙泪了。” 游白云欲哭无泪,但还没多说两句,王蔼就已经这几张刻有画灵的‘神涂’纸贴在自己后背,在这几张刻有画灵的‘神涂’纸加持后,游白云也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少了几分。 “我学艺不精,我们家的家传手段没学到家呢,但我家的‘神涂’不比上清符箓派差,虽无法召来天雷,但分担压力,疗伤方面也是别有一番妙处,游家兄弟,莫要觉得我没派上用场哈。” 王蔼扭捏的模样让游白云不禁莞尔,但还是笑道。 “王家兄弟,帮大忙了,伱这位跟一哥的本家手段也不赖啊。” “哪里哪里,游家兄弟,你这手段能看到里面交战的情况吗?” “做不到,作为术士本该可以掌握奇门炁局中一切变化,但我这个奇门炁局全靠一哥和龙虎山的小天师助力才能开到这么大,能维持已是千难万难,还想着动手脚?你觉得他们会输?” “有我那位本家大哥还有张之维师兄这个小天师在,我倒不认为会输,就是难得离家出趟远门,跑到关外这里,结果这么大的大场面啥都看不到,没赚到回票价啊。” “没事,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一哥还有龙虎山那位小天师一旦动起手,我这奇门炁局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到时候我们就看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看这两位动手绝对值回票价,咱们还能这么近距离看,更赚了。” 而此时在这展开的奇门炁局大雾中,依靠着术士小子游白云在展开奇门炁局时的移形换位,迎战的王一一行十二人也各自挑好了对手,通过这移形换位被分散到了奇门炁局内的各个角落,或是民房,或是小巷,且依靠着八门变化和飞沙走石,使得在这个切割的战场里,位于八门变化方位中的人好似进入了鬼打墙,交战的双方只要一方胜利,就能减轻维持这个奇门炁局的游白云身上压力,让他可以缩小这个奇门炁局的规模。 此时在这奇门炁局中,率先与对方交手的,是关外诸多武林同道代表,统合形意八卦,被称之为一代宗师的宫宝田。 看着自己专门选中的三个老对手,宫宝田周身真炁鼓动,看着这三位老对手,淡然出声。 “三位,可还记得乙巳年旧事否?” 话音未落,宫宝田率先出手,脚踏游龙八卦步法,直接切进这三名日本武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作为一身手段全在身手上的武人,这类异人厮杀之际与玄门弟子不同,讲究的就是一个一击毙命,因为他们没有玄门子弟那般手段多样,若是不能一招毙命,倒下的那个便会是自己。 这三名日本武人也没想到宫宝田连跟他们叙旧的想法都没有,用话语分散他们注意力的同时便是近身杀招。 仓促之间,他们舍弃手中的长刀,以肋差应敌。 这是他们日本武人专用于在室内和狭小空间里,面对近身敌人,在长刀无法有效施展情况下使用的贴身武器。 真炁附着于刀刃之上,反手抽刀,三道刀光对准着进到自己他们身前的宫宝田头部,胸膛与下肢,双方交叉而过,三道锋利的刀光在两侧墙体上留下一道透体的划痕。 宫宝田以白猿托桃的手势举着,在自己身前的长袍右肩,胸口处,右腿大腿根,均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在宫宝田以白猿托桃的双手上,此时正捧着一个往下滴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头颅。 “三井!” 而在宫宝田身后,那三名日本武人中,也有一具无头尸体喷着鲜血,不甘倒地。 将手中的头颅随意扔到一边,无视自己身上的伤势,宫宝田转身,看着剩下这两个日本武人,也缓缓道:“两位,这些年功夫懈怠了啊,再来!” “八嘎!” “死!” 劲力与刀光交汇,又在刹那间归于平静。 而随着这处战场的平静,在外面维持这个不属于自己这个水平能开启这般规模奇门炁局的术士小子游白云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随之一轻,对于这个奇门炁局的把控也多了一分。 连忙朝着自己能掌控的区域撤去迷雾,化作一条出阵的道路。 迷雾中,双肩,胸口,大腿根都受创的宫宝田面带微笑,手里提着三个被暴力摘去的头颅一瘸一拐朝游白云他们走来,将三个仇人的头颅丢到一边,这才对这两个后生拱手抱拳道。 “多谢,老夫今日大仇得报。” 语毕,再也无法压制自身伤势的宫宝田也要倒下,倒是游白云身旁的小胖子王蔼眼疾手快扶住这位老人家,手中画纸飞舞,贴合在宫宝田的伤口上,利用刻在画纸里的‘神涂’画灵开始帮这位老人止血。 好在宫宝田还年轻,刚满六十的年纪,加上自身多年用真炁温养的筋骨,这样的伤势虽说重,但还不至于让他元气大伤,调养个半年基本就能恢复完毕,还不落下病根。 宫宝田的胜利就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奇门炁局内其他战场的结束。 紧随宫宝田这位关外形意八卦宗师步伐的,是那位当年在上海滩虹口道场内杀死日本军官,被迫假死脱身逃亡东北,栖身在江湖小栈中当一名掌柜的精武英雄陈真。 他逃亡关外这几年里,也不是没有仇家,毕竟当初假死脱身一事,只要日本人不傻,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一路追查到关外。这些年明里暗里,都跟陈真有过交手。 这次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他这边的同样也是三个日本武人,而相比于宫宝田那边见面就是分生死,他这边倒是难得说了一会话。 “陈真,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你想不想知道你师门的消息啊。” 这三位日本武人倒是直接,上来就是攻心话语,同时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在以话语扰乱陈真心神之际,刀刃一反,刀光在陈真眼前掠过,让他不由眯起双眼。 而这三位日本武人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三道刀光,就要将眼前的陈真斩成三段。 但比他们刀光更快的,是陈真脱手而出的两张符纸。 刀光斩过符纸,藏于符纸当中的术法也在这时爆发。 一阵不分敌我的强光在第一时间释放,将陷入危局的陈真和这三名日本武人笼罩。 猝不及防之下,这三名抢占先机的日本武人也在强光刺激之下发出一声怪叫,原本斩向陈真的三道刀光也失去了准头。 倒是陈真,这位津门一代宗师霍元甲的高徒,像是早就演练好的那般,在强光将自己和对手笼罩之际,将自己腰间的腰带抽出,身化游龙,就朝着这三道哪怕偏离了准头也依旧笼罩着身躯的刀光撞了过去。 两张符纸释放出来的强光只维持了两秒就消失,而这两秒便已决出了生死。 在陈真腹部与胸口处,一道从左肩划到腹部,足以看见脏器的伤口几乎要将他斩成两段。 鲜血从伤口中喷洒而出,但又在陈真调动体内真炁强行闭合伤口,而在他右手上,抽出的腰带此刻已化作精钢长剑,点点鲜血从腰带上滴落。 而在他身后三个站定的日本武人,此时已是尸首分离,化作三具无头尸体。 同样拎着三个人头从游白云打开的奇门炁局中走出,将这三个人头丢在地上后,陈真这才对宫宝田点了点头,盘腿坐地,闭目调息。 “到底是后生可畏啊,霍元甲,你这徒弟不比你差。” 作为这场交战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宫宝田自然是认得津门那位一代宗师,当年创办中华武士会的时候,也与这位有过合影和交流。 随着宫宝田和陈真这两处战场的告捷,四人看着此刻开始缩小的浓雾,也很期待下一个从这奇门炁局中走出的人是谁。 而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从这浓雾覆盖的奇门炁局中,也响起了两声枪响。 迷雾炁局笼罩的一处民房中,吕慈捂着自己被打骨折的左手,嘴角带血,筋疲力竭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两个露出不甘表情,后脑开了个大洞的日本异人,看着自己手中的驳壳枪,也带着兴奋劲说道:“果然,这如意劲配枪,确实有几分搞头,畜生,没见过会拐弯的子弹吧。” 调息了一阵,吕慈这才起身,拖着这两具还算完好的尸体,朝着游白云打开的道路出阵,在出阵的路上,也碰到了解决自己对手的哥哥吕仁。 作为吕家的大少爷,下一任家主,吕仁在家传绝学如意劲的造诣上要比自己弟弟更深,可以说,若不是因为抗战牺牲,后面的吕慈也不会变成一个为家族而不择手段的疯狗。压在他身上的担子,逼着他必须成为不受人待见的疯狗,不过现在,他吕慈还是那个率性,跟在自己兄长身后的小狼狗。 “哥,你那边也搞定了啊。” “嗯,爹说的不错,这乱世,还是得出来见见血才行,刚才那两枪你开的。” “是啊,这两狗东西以为我打歪了,没想到子弹会拐弯,送了他们一个大的!” “不错,不过终究是外物,还是得专注于自身的修行,你瞧这三个,就是因为不懂咱家这如意劲的妙用,被我活活打死的。” 吕慈瞅了眼在自家大哥身后的三具尸体,每一个死状都是全身骨骼尽碎,好似一坨烂肉。 这就是吕家家传绝学如意劲的妙用,如意劲,重在如意二字,可随修习者心意,化作明劲暗劲攻杀对手。 但凡中招者,在自以为挡下这一击的时候,其劲力早已深入对手体内,缓慢破坏着对手全身骨骼,直至全身上下瘫软如泥,再也爬不起来。且还能打出的劲力收回,甚至藏于墙体或地面之中,隐而不发,直到对手踏入其布下的陷阱中,这些隐而不发的劲力配合打入体内的破坏,让对手在一瞬间感受到锥心碎骨之痛,直至死去。 可以说每个被吕家如意劲打死的对手,其死状都是极为难看的那种。 “还是哥你厉害啊,咱们兄弟俩弄死了五个,也不知道假正经那边弄死了多少。” “你担心他?那陆瑾习得三一门逆生三重,又有那位王一送上的三门护道手段和倒转八方,两门玄功加身,你哥我都不敢说能赢他,还是出去等消息吧。” 戳了戳自家弟弟那骨折的左手,让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吕仁也摸着吕慈的刺猬头,露出宠溺的笑容,扶着吕慈,用如意劲拖着这五具尸体,走出了奇门炁局。 至此,潜入奉天城内刺杀老帅的六十名异人好手,已在吕仁,吕慈两兄弟,宫宝田和陈真四人手中折损十一位,还剩四十九个。 此刻,在陆瑾所在的战场,他的战斗也即将见分晓。 此时的陆瑾已运转逆生三重,将自己进入二重的龙虎之力,断肢再续的状态。 周身被白色真炁覆盖,肤色犹如白云,道道白色真炁下已有了自己恩师大盈仙人左若童的几分神采。 而在陆瑾对面,两名异人气喘吁吁,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怎么打都打不死的白毛小子,脸上恐惧神色加深。 他们恐惧,但陆瑾却感觉还好,感受着自己体内依旧充盈的真炁,还有隐隐在他们攻击下好似更坚固的逆生,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你们还有招吗,没有的话,接下来我会击碎你们两个的心脏,让你们心肺破碎而死。” 看着这两个日本异人,陆瑾也如一位判官,宣判了这两名日本异人的死法。 ‘走!’ 听着陆瑾这般没有太多情感波动的话语,这两名日本异人已经没了斗志,只想跑路。 双手结印,一团浓稠,足以腐蚀地面的毒瘴从他们真炁中释放出来,他们没想过用这招杀伤陆瑾,只是想用这个手段拖延陆瑾逆生修复的时间,好让他们找到可以逃跑的机会。 但陆瑾不慌不忙,马步站稳,俯身,开始运转王一送回三一门的那三门护道手段。 神通·缩地成寸! 下一刻,陆瑾便从原地消失,跨过这毒瘴的障碍,出现在这两名日本异人面前,这两名日本异人也没想到陆瑾还有这一手,仓促运转真炁护体之际,陆瑾那带着龙虎之力的双掌已经拍在了他们胸膛。 其劲力之大,直接将这两名日本异人的胸口打到凹陷,内里的两颗心脏也被陆瑾这股劲力拍击下,化作一团烂肉,撞出了体内。 两具尸体也因为陆瑾这双掌龙虎之力带来的惯性,直接被拍到了墙上,血肉模糊之间,也将这面围墙撞塌。 感叹自己好似没收住力的同时,陆瑾眼光一瞥,也看到仅有一墙之隔的李慕玄那边也解决了战斗。 同样是运转逆生三重,在李慕玄面前已有一名日本异人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下心脏破裂而死,另一名日本异人见势不对,正准备遁逃之际,李慕玄跃起,朝着那个日本异人遁逃的路线就是一个巴掌拍下。 一股无形力道也在这时覆盖在这个日本异人身上,将其像拍蚊子那般拍在地面上,血肉模糊。 “啧,他妈的,你怎么比我解决的还快啊,陆瑾,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慕玄看着先自己一步解决战斗的陆瑾,也是无奈,但就像他之前打的赌那样,输赢都不亏。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使倒转八方好像比逆生三重更顺手的样子。” “陆瑾!”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也不知道水云师兄那边如何了。” 就在陆瑾担心自己那位三一门的水云师兄之际,又是一连串枪声响起。 枪声过后,陆瑾和李慕玄也见到迷雾炁局当中,一袭白衣的水云开着逆生,垂着头,手中握着的两把手枪直接戳在两个嘴巴都被打烂的日本异人颈椎处,将这两具尸体挑在枪口,在陆瑾和李慕玄那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将其扔在地上,甩了甩枪上的血迹,这才抬起头,举着双枪,神色激动的说道。 “陆瑾,慕玄,那王一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好使啊!” 看着水云这番模样,陆瑾和李慕玄也不难猜出自己这位师兄是怎么杀敌的,直接开着逆生近身,凭借着逆生三重那打不死的韧性,直接把枪管子塞进对方的嘴巴,清空弹匣,一套带走。 “啊哈哈,师兄,收敛一下,咱还是赶紧出阵吧,别让那游家兄弟负担那么大。” 随着陆瑾,李慕玄,水云这三位的无伤通关出阵,在术士小子游白云身上的压力又小了几分。 这个覆盖近百米的奇门炁局也直接缩水了一半,此时在这个奇门炁局内,还剩下王一,张之维,张怀义,高进和梁挺的战斗没有结束。 而那潜入奉天城内刺杀老帅的六十名异人好手,此时已授首十七个,还剩四十三个! 就在陆瑾他们与吕仁,吕慈谈话之间,同为四家子弟的高进满是血腥,带着一地的残肢碎块走了出来。 身上仙家灵体附身的特征正在慢慢散去,看着同为四家的三家子弟,高进也是羞赧一笑,解释道。 “抱歉,一时没忍住,过了把瘾,就剩下这些零件了,凑凑应该还能拼出四个人。” 看着高进这位同为四家之一的高家子弟这番享受神情,陆瑾他们也不由吞了口唾沫,感慨对方的狠辣。 高进的出阵,也就意味着此时在奇门炁局中,只剩下四处战场,而对方此时也仅剩三十八位异人好手,在奇门炁局中苦苦坚持。 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唏,可以和解吗? 分散在奇门炁局各处的厮杀看似漫长,实则却是在同一时间进行的,在王一和张之维有意的干扰下,他们两人将这六十名异人好手相对较强的那一批给平分了,剩下的这些,既能让张怀义他们切身体会一番异人之间的生死厮杀,危险程度也没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也就是这么盏茶功夫,困在奇门炁局当中的六十名异人好手已被杀掉二十二个,只剩三十八个异人分散在王一,张之维,张怀义和梁挺这四处战场。异人之间的厮杀就是如此,只要不是追击战,像这样专为厮杀布置出来的陷阱,分出生死的速度就是这般快速。 整个奇门炁局也随着困住的人数减少逐渐缩小,已经到了游白云可以勉强维持的范围。 守在老帅和少帅这对父子乘坐的专车旁边,陆瑾等人也想知道下一个走出炁局的人是谁。 而在奇门炁局当中,被王一和张之维各自分走的十五个异人也因为炁局中响起的枪声有些慌神,因为随着这些断断续续的枪声响起,在他们的感知里,也有近一半同伙的气息消失,在这样的一个奇门炁局中气息消失就只有一个结果。 可他们偏偏却对眼下困住他们的两人无可奈何,是的,不是这个奇门炁局困住了他们,而是他们面前的一王一张困住了他们,让他们无法离开他们所在方位,去给其他人支援。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此时跟他们身处同一方位的王一和张之维已经将气机牢牢锁定着他们每个人,只要有人敢分心,便会招来王一和张之维的雷霆一击。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对方敢以十二人这样的人数劣势对上他们这么多人,因为在他们眼前的一王一张就足以解决他们这里所有人。 此时的王一与张之维越过人群互相对视,二人一前一后,将这三十名异人夹在中间,隐隐有包围之势。 相比于王一这边的安静,压抑,在王一对面的张之维倒显得活跃了许多,因为此时的张之维单手负于身后,单掌立于胸前,吟诵着他们道教用来超度亡魂法事的《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 张之维声音庄严肃穆,表情神圣,此刻吟诵经文的张之维俨然看不到之前那张狂,不羁的模样。 经文声如洪钟大吕在炁局中回荡,而在张怀义面对的四名日本异人所在方位,张怀义也听到了自己师兄的诵经声。 随着张之维的诵经声传来,面对四名日本异人好手依旧游刃有余,只是以金光咒对敌的张怀义也静下心来,想起动手前张之维对他说的话,他为何会被张静清天师赐以冒姓张的原因。 闭眼,长出一口气,再次睁眼,眼中精光好似锋芒,刺的这四名异人好手不敢动手,而张怀义也朗声说道:“我师兄所念的乃太上救苦经,贫道龙虎山张怀义,就以这太上救苦经送四位轮回畜生道!” 说罢,这次的张怀义也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金光咒全开,手中隐隐有雷光跃动,就朝着面露惊骇的四名日本异人杀了过去。 而随着回荡在炁局之内的诵经声消失,张怀义以金光化形,拖着四具在阳五雷轰炸下化作焦黑的尸体与另一边解决战斗的梁挺并排从奇门炁局中走了出来。 相比于张怀义这边以阳五雷轰杀的煌煌大气,梁挺这边就显得有些渗人了。 因为此刻的梁挺裸露上身,露出他那刻画着道道符箓纹路的精壮身躯,而在梁挺后背上,一个精铁打造,环环相扣,附着在脊椎上的铁盒与他身体精密相连,四条精铁打造的腕足也从这铁盒中伸出,好似梁挺多出来的四只手臂,在其触手的尖锐部分,也各自挂着一具日本异人的尸体。 “怀义道长深藏不漏哈,难怪天师会传你半部雷法,失敬失敬。” “梁师兄过奖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墨筋柔骨的精妙之处,确实博大精深。” 张怀义和梁挺两人轻松写意干掉自己所面对的对手后,奇门炁局当中也只剩下王一和张之维,还有被他们两人包围的三十名异人了。 而由游白云堪堪维持的奇门炁局,也随着张怀义和梁挺两人脱离了战场之后,也开始无力为继,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缓缓散去,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散去,将最后的一处战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奇门炁局怎么散了?” “不,不是我这边动的手,是一哥和小天师他们两个强制驱散了这个奇门炁局。” 游白云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而随着奇门炁局的散去,被王一和张之维包围的这三十名异人好手也看到了摆在不远处的人头,尸体,目眦欲裂,却又在王一和张之维二人散发的气机压制之下不敢妄动。 张之维这边停止了经文吟诵,看着眼前的三十名异人,其中不缺乏让自己认真动手的高手,眯起眼睛,对他们做起了自我介绍。 “贫道张之维,是龙虎山天师张静清座下大弟子,擅长金光咒,阳五雷,阴五雷,符箓之术,医理,卜算,剑法,拳脚···简单来说,就是我每样都懂,一看便会,王一,你那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张之维微微抬头,越过这三十名异人看向另一端高人负手式站着的王一。 而王一也是目光扫过,都没有在那个手下败将柳生但马守身上停留,反倒是看向混在这些日本异人当中,那留着辫子,选择与日本人合作,企图复国的前清贵族。 “当年先总理为避免中华大地战事连连,对你们这些前朝贵族已是一退再退,如今尔等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勾结异族,企图分裂国家。既如此,就不给伱们留体面了,出手吧,你们三十人面对我们二人只有一次全力出手的机会,自己好好把握。” 王一与张之维你一言我一语,从头到尾都没有把眼前这三十人放在眼里,哪怕他们其中有多个能够让王一和张之维认真动手的资格。 面对两个年纪起码他们自己这些人小上一轮的小辈这番言语折辱,却没有人觉得不对,因为王一和张之维他们两个够强,强到没有人觉得这三十名异人好手能够挡得住这两人的联手绞杀。 所以面对此刻一前一后将他们包围的王一和张之维,他们这三十名异人好手也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来回应王一与张之维的羞辱。 “一起上!我就不信在他们两个真炁耗光之前能把我们三十人全都杀死!” 话音未落,接着便是场上三十名异人高手与王一和张之维之间最纯粹的真炁碰撞。 最为纯粹的真炁碰撞之下,所带来的反馈就是于无声处起惊雷。 沥青马路塌陷开裂,道路两侧的树木倒塌,一股无形的力道带着王一和张之维,连同着这三十名异人高手,还有周遭破碎的石块,倒塌的树木一同升腾到半空。 碎石和树木围绕在这三十人对二人的战场旋转,又从战场中掉落,砸向四周。 而此时在场下,在最佳观众席上陆瑾等人,从车中走出的老帅和少帅和亲兵卫队长喜顺,不管是近在咫尺的,还是城门之外对峙的奉军与关东军,都在此时此刻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此刻在奉天城夜空之上这一场异人之间的斗法。 夜空中,时而有金光点点,好似繁星,时而有电光掠过,恍惚间,有人看到雷霆之上有高人负手,俯瞰苍生。 时而有厉鬼嘶吼,发出令人难眠的渗人之声,时而有刀光剑影,所过之处,周边的建筑与路面皆是千疮百孔,化作尘埃。 许多年后,有幸在这夜间见证过这场异人之间大战的老人都会跟自己的儿孙说起这段往事,说在他们曾经见过一场神仙之间的斗法。 而对于亲身经历,在vip观众席上见证这场大战的陆瑾他们而言,只有他们清楚。 在这个时代,在异人的世界里没有神仙。 有的只是一王,一张。 一具,两具,三具···斗法不过片刻就到了尾声,三十名足以将整个奉天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异人高手,此时也化作尸体从半空中跌落,而他们倾尽全力对王一和张之维造成的最大伤害,仅仅只是让他们两人的衣服破碎,身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嘴角吐了口血。 这样的伤势放在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个性命修为深厚的年轻人身上,只需调养半月,甚至一周的时间就可以活蹦乱跳。 张之维稳稳落地,全然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一脸神清气爽。 这是他除了跟王一在陆家寿宴比武之外最酣畅的一次战斗了,不需要留手,在那放肆施展着自己的种种手段。与这样的酣畅淋漓相比,身上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一也同样稳稳落地,只是相比于张之维那番神清气爽,王一倒也没啥感触,反倒是看着在自己脚下充当肉垫子的一个老熟人。 在京城被自己磁场真炁废掉的日本剑道流派,柳生新阴流的家主柳生但马守。 王一不知道他是用了何种禁术才冲破了自己留在他经脉当中的磁场真炁,在柳生但马守身躯上,有着一道道正在往外渗血的伤痕,那是他当初通过倒转八方捕捉柳生但马守的斩击力道,复刻凌迟在他身上的痕迹,自己的磁场真炁也是通过这些斩击渗透到他的身体里。 但现在,若不是对他的气息熟悉,王一就无法将自己脚下这个去掉半条命的男人跟之前那个国字脸的柳生但马守联系在一起。 “柳生家主,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有什么遗言吗?” “唏,王一先生,可以和解吗?” 嘴里咳血,身体渗血,已无半分人样的柳生但马守看着这个将自己踩在脚下的男人,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几乎化作某种鬼物的自己,再一次面对王一,还是一模一样的败局。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与王一有多大差距的他,只想活着,为了活着,他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事已至此,柳生,你是在说笑吗?” 回应柳生但马守求饶的,是王一一记斩击,让他停留在口中的求饶话语连同他的头一道离开了自己的身躯。 做完这些,清点了一下掉在路面的尸体,确认无误后,这才朝着老帅和少帅这对父子的专车走去,对着老帅抱拳一礼。 “帅爷,这最后一段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 从这场最后的斗法厮杀中回过神来的老帅看着眼前的王一,还有旁边的张之维,这才缓缓点头。 “好,好,这人啊到了最后,还是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六子,陪你老子把这最后一段路走完吧。” “是。” 老帅在少帅的搀扶下回到了后座,汽车发动。 而王一他们也留下伤势较重的陈真和宫宝田在原地调息,三一门的水云,王一这边的游白云留下来照顾之外。 王一,张之维,张怀义,高进,陆瑾,吕仁,吕慈,王蔼,李慕玄,梁挺。 一行十人也陪同着这辆载着老帅和少帅这对父子的专车,缓缓朝着奉天城城门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人诛心 奉天城城门外,由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率领着小股关东军部队在那跟奉天辅帅的城门守军对峙着。 只是相比于一开始的淡然自若,现在的河本大作已是心焦如焚了。 计划中,忽悠着那些全性捣乱,率先伪装潜伏进城的日本浪人武士搞破坏,分散奉天城内守军和王一这类异人高手的注意力,再由他这边率领这支小股关东军部队牵制眼前这位奉军辅帅,接着就是由那六十名异人好手强杀老帅,最好能把少帅也做掉,这样一来奉系大乱,他这只用来牵制的小股部队甚至还有可能变成一支奇兵。 以保护奉天城内在华日侨的安全和权益为借口,说不得还能快刀斩乱麻,直接接管奉天城的局势。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在这里牵制着这位奉军辅帅,奉天城内却半天传不出来一点动静,只有一些要么整齐,要么零零散散的枪声。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动静啊,可他还保有耐心,直到刚才哪怕是在奉天城城门外都能看到奉天城城内夜空闹出的动静,那恍若浮世绘画卷中大战的场景也让这位幕后策划一切的高级参谋整颗心悬了起来,情绪也愈发暴躁。 因为一切都在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而他却被眼前骑着高头大马,悠哉悠哉抓着烟斗抽着烟的辅帅堵在了城门外,他又不敢开出第一枪。他是想建功立业没错,可他也不傻,知道这一枪要是开了,自己什么功劳都没有,还会被顶头上司拉来枪毙以安抚奉军方面的情绪。 “辅帅阁下!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关东军有权利保护在华日侨的安全和利益!请你让开,让我们进入奉天城!” “奉天城是奉军的奉天城,不过是之前老帅挂着这些马匪人头的同党来寻仇,弄出点小动静而已,我们奉天城的警察处长也不是吃干饭的,安心等着吧河本参谋,这事啊,闹不起来。” 知晓自己把兄弟老帅在下一盘什么棋的辅帅很是悠哉,而他的悠哉更是让此刻的河本大作几欲掏枪。 那些服务于他们关东军的日本浪人武士他河本大作可以不管,这些就是耗材,身手再好也能一枪撂倒的玩意他们本土要多少有多少。但是那六十名异人好手,哪怕里面有一部分是满清贵族那边的,但在如今的关外,这些选择与他们合作的满清贵族也是不能随便得罪,羞辱的。 他可以接受在刺杀老帅这个过程中的折损,只要老帅刺杀成功,哪怕是这六十名尽数折损在奉天城,都会有人替他扛雷,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功劳让出去,选条大腿抱住罢了。 可要是没成,还带着折损离开,折损十分之一他的政治生涯基本结束,折损两成他就得上军事法庭,至于折损三成···还是全军覆没,河本大作不敢想了,因为他想不到这个可能。而在这时,老帅身边的亲兵卫队长骑着三轮挎斗摩托车,晃晃悠悠从城门中开了出来,停在辅帅身后,从车上下来的他也一路小跑到辅帅面前敬礼。 “辅帅!” 看着老帅身边这个亲兵卫队长出现,河本大作那颗悬着的心更是吊到了嗓子眼,作势就要往前一步,手也放在自己的枪套上。 这一动作也刺激到了两边对峙的士兵,但辅帅反倒是很淡定。 “河本参谋,你瞧你,又急,我知道伱很急,但你先别急。” 话语调侃,辅帅也俯下身子,附耳,听着喜顺这位亲兵卫队长汇报着城中的情况,听罢,也保持这个姿势,开口道。 “什么?听不见。” 见状,喜顺也乐得配合自家辅帅玩弄眼前这个老鬼子的心态,稍稍加大音量,让近在咫尺的河本大作听到了几个关键词,瞳孔顿时放大。 “听不见!” “报告!城中有马匪闹事,已被我军联合江湖异人尽数扑杀,俘虏一人,我们的人安然无恙!” 随着喜顺这位亲兵卫队长与辅帅的一唱一和,大声公开,河本大作这个老鬼子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般,脚步踉跄,险些没站稳。 但这位奉军辅帅哪这么轻易放过他,人是杀了,这心还没诛呢。 “好了河本参谋,这奉天城内的马匪已经剿灭了,我也就不拦你了,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进城,好好安慰在奉天城里的日侨,也请你移步,随我一道去认认那个俘虏的马匪。看看这马匪到底是日本浪人还是什么你认识的人。命令!护送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与其部众进城!” “是!” 说是护送,但更多是押送。 带头的老鬼子精神恍惚,跟着的小鬼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人数和武器上没有任何优势的他们,只能在辅帅率领的奉军和军警押送下,浩浩汤汤的进了城。 城门口这般闹腾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在奉天城城门两边居住的老百姓注意,前面夜空中的神仙打架他们不敢探头,生怕一个不好就成了遭殃的凡人,但现在是奉军入城,这个热闹他们还是可以凑的。 尤其是看到在辅帅带领的奉军中,一群被夹在中间不敢轻举妄动的关东军,他们也都疑惑了。 “诶?咋回事啊,这奉军啥时候跟日本人的关东军干起来了?” “我瞅着不像啊,这也没听见什么枪响啊,而且这些关东军身上零件也都在啊。” “那我咋瞅着跟打了败仗,死了爹妈一样,一个个头都不敢抬起来。” “别说,这模样看着还挺提气的,这帮狗东西,现在也蛮横不起来了啊!” 道路两侧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对着这些被奉军包围的关东军小鬼子也是指指点点,他们虽然不懂中文,但也能从这些百姓的表情,动作中明白什么。只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在那被动接受奉天城道路两侧的百姓围观指点,若不是还有奉军在维持秩序,估计现在已经快进到丢菜叶子,丢臭鸡蛋的环节了。 而为首的老鬼子河本大作能听懂中文,也敢对这些奉天城百姓露出凶恶表情,但却没有吓住任何一人。 他只能被动被前方这位辅帅带着走,直到前方的空旷地,一辆黑色专车停在那里,而他想要杀死的人,那位奉军首领,关外三省保安总司令,那位老帅正在自己儿子,还有站在老帅与少帅这对父子身后,王一一行十人的陪同下,等着自己。 而在他们周边,铺满了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有一个在地上不停蠕动的身影。 “辅臣啊,辛苦了。” “老帅,总司令。” 下马的辅帅也走到这对父子面前,朝着父子二人敬了一个军礼,便退到一边。 而老帅也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眼前这个差点把自己送走的幕后主使面前,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与如丧考妣的老鬼子形成鲜明对比。 “河本参谋,实在是抱歉哈,我这身子骨现在就这样,走不了太远,就只能让你先在城门口晾一会了。之前我遇刺的事现在也算是消停了,这些马匪残党也都在这了,还有一个活的,我们紧急审讯了一下,他说他叫八苦玄一郎。我前面听辅臣说,你们是接到报案,说有一位叫八苦玄一郎的日侨在奉天城里失踪了,你来认认,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老帅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一把抓住了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大概十岁的老鬼子。河本大作感受着手腕上的力道,看着老帅也是惊骇莫名。一个被爆炸弄到重伤濒死的老家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气,他们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这个老鬼子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只能被迫被老帅带着走,直到走到不远处,套着麻袋像条蠕虫在地上蠕动的身影近前。 老帅一个眼神,换了身衣服,简单用金光咒,逆生三重修补了下身上外伤的王一和张之维也上前一步,二人也是大手一挥,一阵劲风吹过。 将这些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吹散,露出六十具残缺不一,但面部保持完整的尸体。套在这个身影上的麻袋也碎成一地破布,里面的身影也在河本大作这个老鬼子面前露出了真身,正是那个失踪有一段时间的日本异人高手,八苦玄一郎。 这个日本异人高手先是在王一手上吃瘪,而后又在奉天城外碰到秘密护送少帅返奉的张之维和张怀义。 要是真摆开架势,张之维能赢,但留不住这个高手,奈何他以为自己捏到了软柿子,一身修为手段还没施展,就被张之维全力出手的阴阳五雷一道制成了标本,带到大帅府。又被王一丢给跟在自己身边的全性门人面人刘,让他借这个老头来精进自己那门捏骨画皮的手段,看看如何进阶到变化随心。 也得亏这老鬼子底子厚,经得住折腾,除了被变成人彘,脑子被折磨的不太好使之外,别的问题都没有。 一套流程下来,张之维获得了首杀成就,面人刘精进了自己的手段,王一这边也可以跟老帅联手发难,妥妥的三赢! 此时已成人彘的八苦玄一郎在面人刘的手段折磨下,早已神志不清,那种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扭曲变形,化作畜生的过程,可不是谁都能第一时间接受的。在这百般折磨下,这个老鬼子早已没有什么修行人的坚持,只求一个速死,而随着套着自己头上的麻袋破碎,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说吧,把你是谁,想要干什么都说出来吧,讲中文,大声点!” 双眼涣散,早已没了精气神的老鬼子也像个提线木偶般开始出声。 “我名为八苦玄一郎,乃日本九菊派长老,于大正二年接受关东军邀请,带领门人来关外开设九菊派第二门户,于昭和三年接受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委托,与其他日本本土异人帮助他策划刺杀奉军首领,关外三省保安总司令张···” “砰!” “砰!” “砰!” 这老鬼子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的就是三声枪响,枪枪都打在他的头部,让他瞪大着双眼,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倒在了血泊当中。 开枪的自然是此时早已脸色扭曲的老鬼子河本大作,老帅也站在旁边,任由他开枪杀人。 只是这老鬼子每开一枪,就会有他早已安排好的记者用自己手中的镁粉闪光灯亮起,捕捉他开枪的画面。 三声枪响配合三次闪光,近距离将河本大作这个老鬼子的表情拍得一清二楚。 在这三次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反应过来的河本大作正准备将枪口对准闪光灯的方向,就感受到一股无形力道控住自己举枪的手,扭头看去,只见王一站在那里,抬起小手指,控制着他,老老实实把枪插回腰间的枪套上。 而老帅也在这时出声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老张还以为是日本浪人伪装成马匪挟私报复,没想到一个个都是日本本土的武林高手,奇人异士。接受河本参谋你的委托?还是接受关东军司令部的委托啊?我想以贵国的实力,要我老张的命犯不着这样,所以这个老东西应该是栽赃嫁祸,但河本参谋你是不是太急了点?你这是杀人灭口?还是自证清白啊?” 在老帅身后站着的少帅,站着的王一一行十人,此刻都看着老帅用这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压迫着河本大作这个老鬼子,少帅这个儿子是震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总喜欢讲江湖是人情世故的父亲会有这样霸气,蛮横的一面。 而王一他们则是乐不可支,佩服,尤其是这个安排记者现场拍照取证的布置,更是一记绝杀。 “大元帅,请你相信我们大日本帝国与奉军之间的友谊。任何胆敢破坏大日本帝国与奉军之间友谊的举措,无论是我们本土还是其他,都将遭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制裁!” “好,好,好,河本参谋说得好,说得妙啊,都记下来了吗?” 老帅看向那些被自己安排在这里的记者,里面也不缺日本记者和外国记者,但此时他们面对眼前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的半百老头,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 “那明天就登报吧,把河本参谋的话跟他枪决这名伪装成马匪的日本浪人照片一块刊登上去。好了,就不打扰河本参谋你去安抚奉天城里的日侨了,辅臣,这就交给你了。” “是,之后的详细经过我会交给总司令。” “你办事,我放心,诸位,都回吧。” 老帅在少帅的搀扶下慢悠悠回到车里,就准备坐车离开。 而王一一行十人也护在老帅身侧,临走前,王一回过头,对着这个老鬼子在自己肚子上比着个握刀的手势轻轻一划,这才笑着转身离开。 因为他知道,明天这份印着枪决还有这个老鬼子所谓自证清白发言的报纸一发出来,等着这个老鬼子的,是比死还恐怖的结果,他现在能选的只有两条路。 一,就是现在暴起弄死老帅和少帅,直接打下奉天城。 二,就是现在回去切腹自尽,运气好的还能找到人帮他介错。 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王一一行十人,也跟着专车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是夜,这个策划老帅皇姑屯爆炸刺杀老帅事件的幕后主使,也在关东军司令部中,在找不到任何介错人帮他介错的情况下,在切腹的痛苦中死去。 而就在他即将断气的那一刻,在车上跟自己儿子交代完最后一些话,回到大帅府的老帅,也是当着自己儿子和几位夫人的面口吐鲜血,旧伤发作,当场去世。 已经正式成为关外三省保安总司令的少帅也没有悲伤,于六月二十一日的晚上十一点钟,向外公布了老帅的死讯。 并遵照老帅的遗嘱,无需停灵,无需摆设灵堂,于第二日发丧。 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落幕 奉天城,江湖小栈,松鹤楼。 经过昨晚一夜厮杀的王一几人,此时也在松鹤楼阁楼上看着街道上往来的百姓,奉天城的护路交通警察正带着劳工修缮着昨晚王一和张之维两人联手对上三十名异人高手大战之后的路况。 这年代管理混乱,虽然有一个明面上的交通部,但这部门基本管不了什么,都是各地军阀各管各地盘上的道路交通。 奉天城这边没搞什么交通部,直接把路政也划到奉天军警管理的范围。 而王一他们也在阁楼上吃着早点喝着茶,看着新鲜出炉的报纸。 今天的报纸就两个头条,一个就是昨晚河本大作这个老鬼子枪决八苦玄一郎这名日本异人高手,并直接将这六十名被王一他们灭掉的异人高手打上破坏大日本帝国与奉军,乃至两国之间友谊的罪人标签。 报纸还很贴心将这六十具尸体的面部拍了个特写呢。 “这老帅一手杀人诛心是真狠啊,这报纸一刊登,之后就是日本人那边继续打关外的主意,至少在动用异人这部分力量时就没法像这次这般轻易了。貌合神离,分而治之,自己还这般干脆,说死就死,日本人那边就是想发作都发作不了,还得考虑如何安抚眼下这刚继位的少帅,免得打一场不必要的仗,唉,可惜了,这仗迟早是要打的。” 阁楼上,昨晚还受重伤的宫宝田也参与到王一他们这帮年轻人的茶会里,都是昨晚一块玩过命的交情了,王一他们对于宫宝田这个长辈加入也没那么多拘束。而看着今日报纸两大头条,宫宝田这个关外的老前辈也是感慨万千,老帅为了让自己儿子继位后不那么焦头烂额,把自己身前身后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给自己儿子还有奉军争取足够多的发育时间,就从这点上看,这一代枭雄确实没啥问题。 “迟早是要打,但早打不如晚打,宫老前辈别这么忧愁嘛,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年轻人在呢,真要打,也该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先顶上啊。” “王少侠倒是看得明白,唉,你说你那师傅鬼手王···” 一听到宫宝田说出那句羡慕自己那位死鬼师傅鬼手王的句式,王一也是一阵莞尔,但看着在宫宝田后面候着的那个大徒弟马三,女儿兼二徒弟的宫二小姐还有拜入他门下的高家三徒弟高飞,想到这位关外一代宗师的结局,想了想,还是凑上前对这位老爷子说道。 “宫老前辈,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日后您老人若是有啥需要我们这些当晚辈跑跑腿的,您老人家派个人给我们知会一声,我们来替您办了。您也明白当下这世道,一些墨守成规的东西得换了,别到时候您老人家自个儿被自个儿弄的老规矩给限制了,没必要。” “王一少侠倒是挺会替我这个老人家打算,这话我宫宝田记住了,日后若是真有需要跑跑腿的,你可别食言啊。” “不会不会。” “既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奉天城城门,王一目送着宫宝田一行人离开,这才转身看向这次过来助拳的张之维他们。 “伱们呢,什么时候走。” “你又什么时候返回关内呢,王一。” “也就这两天的功夫吧,那位少帅说老帅临终前交代了他一些话要跟我说,处理完后我和梁哥还有白云也准备离开。” “那我和怀义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到时候跟你一道返回关内便是。诸位,你们怎么说。” “既然张师兄都这样说了,我们也陪张师兄等等王一兄弟吧,路上也热闹点。” “成,这几天你们在奉天城的消费,我请了。” “这么豪气?” “嗨,这可是老帅和少帅的地头啊,再说了,高兄不也在这,我请不起,高兄这个地主请得起啊,你说是吧,高兄。” “呵,话都让你们两个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听着王一和张之维一唱一和,高进也只能无奈应下。 一行人在松鹤楼分开,张之维他们在松鹤楼住下,等着王一他那边把最后的事处理完。 大帅府内,在大帅府大青楼的老虎厅,那位顺利在众多奉军人物见证下接过大位的少帅坐在那里,左右两侧是两头真老虎标本。 这位岁不过三十就成为关外三省保安总司令的少帅此时还未完全适应自己现在的地位,看着走进来的王一,也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王一不解,但翻开一看,就看到上面写着易帜两字,连忙合上。 “这是我爹临死前交代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这个,他老人家似乎已经知道这场战事的最终走向了,王先生,你一身神仙手段,你说我爹这事办的对还是不对?” “总司令,这事你不该问我啊,对不对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若战事顺利,帅爷当初干嘛要撤回关外,又怎会遭此横祸。” “是我多此一举了,那就剩下第二件事了。” 少帅从椅子上起身,从自己抽屉里取出来一份军工厂的委任状,在王一面前坐下,交到王一手里,只是这份委任状上写的不是王一的名字,是梁挺。 “王先生身边能人不少,但我爹生前除了看重王先生你这一身神仙手段之外,就是你身边叫梁挺的异人。我听说他练的是机关术手段,但天赋方面惊人,为此还在你们圈子里闹出了一个趣闻,说这位梁挺先生的师门有眼无珠,把这样一个大才当成垃圾丢了。 我爹那天跟我说,我们奉军跟日本人早晚得打一仗,只是自个水平自个知道,我爹也清楚他能起家没少吃日本人的好处,海陆空都吃了日本人不少好东西,但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如果可以,我想请这位梁先生留下来,看看能不能从我们这军工厂里摸索出点咱们自己的东西来,说不得到时候能给日本人来点惊喜。当然,这一切取决于王先生你的意见。” ‘摸索出来点自己的东西?你到时候要还是一枪不放,这好不容易摸索出来攒的家底不都得便宜日本人?’ 王一心里如实想着,他虽然留了一手,但他留的那一手能不能起到作用,他自己也不好保证。可眼前这位少帅就是如今整个关外三省明面上的话事人,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当然,王先生也不必担心梁先生会在我这受委屈,这份委任状是我爹生前签下的。虽然没法给这位梁挺先生高官厚禄,但一些特权还是有的,听调不听宣,钱,人,他提多少,我这边批多少。” “哈,总司令说笑了,只是这事我无法替梁兄做决定,得回去跟他说,由他自己做主,我不会干涉他的任何选择,我跟他,是朋友,不是主仆。” “行,既然这样我就等王先生你的好消息了。” 起身,少帅也跟王一握手,就准备送他离开,却不料王一反握自己的手,看着自己说道。 “总司令,咱们也是从京城开始认识的老朋友了,以后还是称呼我名字即可。作为朋友,给总司令一个建议,鸦片这东西还是不要碰了,这玩意连我们修行人都不敢碰,一个不好,十几年修为就这么没了,告辞。” 第二天,王一带着游白云离开了大帅府,来到松鹤楼与张之维他们汇合,订了当天返回京城的火车票,一行十人也在将在一天一夜后到达京城,再各自分别。 梁挺也选择了留在关外,接过那份老帅临死前专门留给他的委任状。 当晚王一在与梁挺说明后,这位机关符箓两道的大宗师也给了王一一个回答,“自小到大,到认识你之前,我没试过自己去做一些事,这次我想试试看,而且你要做的事,一个人可不行,这四城物流公司,也是时候该业务从京城拓展到关外了。” 王一没有任何理由去劝梁挺拒绝,而且奉军的家底太厚了,如果梁挺真能借着少帅这张虎皮攒下一部分家底,也确实能在后面的抗战中起到一些作用。 但为了以防万一,王一还是给梁挺留下了一份信和一个物件。 “必要的时候,去这个信上的地址,有人能帮到你。” 交代完这些,王一也跟游白云与张之维他们一道离开了关外。 这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一伙人到了京城之后,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师兄,你说那老帅就这么死了?” 京城前门火车站,贵为龙虎山首富的张怀义看着自己肥了一圈的钱袋,一边买票,也在那问着看风景的张之维。 “新闻上登了报,人家儿子亲自发的丧,还能有假?” “说是这么说,但前面那老帅还在王一师兄的手段下吊住一口气吊了大半个月,就是那天回光返照,也不该一点征兆都没有啊。这前脚刚威慑完,搞了一出杀人诛心,后脚就直接没了,搞得好像很着急死一样。说起来,我好像也没见到王一师兄身边那个叫面人刘的全性···” 张怀义还没说完就被张之维大手捂住了嘴巴,对着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附在张怀义耳边说道:“师弟啊,师兄弟都说这龙虎山上我大嘴巴,怎么这时候你比师兄还会说呢,别想这么多,赶紧回山,师兄我还得考校考校你这次下山之后,修为有没有更进一步呢。” 说着,也像是防贼似的捂着张怀义的嘴巴,拿着买好的火车票,就扛着张怀义跳上了离京的火车。 京城,秦府,原四城脚行旧址 在关外折腾了近一个月的王一,看着眼前的牌匾,也是拍了拍身旁游白云的肩膀,两人这才带着笑脸上前,拍着秦府的大门,朗声道。 “开门,我们回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叫李天然 京城,济世堂。 坐堂的端木燕正在给王一把脉,查探王一之前在关外奉天城,与张之维联手一同灭杀三十名异人高手留下的暗伤。 虽说这伤不重,靠自己调养十天半月也能好,但医者不自医,外伤他可以靠逆生三重来修复,可这内伤嘛,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判断好一点。 济世堂在异人圈子里也是名号响亮,对于异人伤势这一块更是经验丰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也没啥。 “王东家,你还真是谨慎,我端木虽是医家传人,但也没法从一个没病没伤的人身上瞧出点什么名堂啊。” “小心无大错嘛。” “那也用不着这么小心啊,你和龙虎山的小天师两人联手在奉天灭了这么多高手,就受了这么点伤,这生死厮杀没见你皱眉头,怎么反倒厮杀完了这般小心翼翼。” “嘿嘿,年少轻狂嘛,打完了才后怕。” 端木燕看着此刻耍滑头的王一,也不知该吐槽他什么,看着此刻没啥人的医馆,又看了看王一,欲言又止。 “端木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是有什么难事需要我搭把手?” “嗨,还能有什么难事,能让我头疼的就只有我那女儿端木瑛啊!” 王一:啊? 从济世堂走出,王一看着街上过往的行人,一时间也有些晕乎。 “让我走一趟,护送未来甲申三十六贼,八奇技之一双全手拥有者端木瑛出国学医?不对啊,我怎么记得这妮子好像是叛逆期十足,自己一个人带着盘缠偷跑出国留洋学医的啊,怎么现在变成他们这些长辈主导了?” 随着修为的精进,王一对于上辈子关于一人之下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也都记起了个大概,也知晓这位医家圣手,习得八奇技之一双全手的端木瑛一些过往。 这是个医道天赋惊人,但心性方面还需要磨练的妮子。 “···我想这世间没我救不了的人,只要他/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这是端木瑛在与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和结义酒时借着醉意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也是因为这个纯粹的想法,端木瑛也在那秦岭全真五祖之首,紫阳真人的仙人遗蜕处,在通天谷中习得双全手,一门真正意义上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能永久改变一个人样貌,认知,记忆的奇技。 在王一看来,这样一门完全没学习门槛的奇技,若是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那真就是把人的生命当做玩物来看待了,确实是取乱之术。 “呵,还真是因缘际会,本来关外这事一了,我也是打算按照先生给的建议出趟国,见见外国异人的本事,顺带看看能不能扯张虎皮回来,这还真是···” “真是什么?” “哟,这不是刘少掌柜嘛,这么有空出来遛弯?” 听着在自己身侧传来的话语,王一也是抬手一抓,依旧是抓了个空。但这次王一也捕捉到了刘谓这个江湖小栈少掌柜的行动轨迹,偏过头,就刚好看到这位跑到了自己左侧站定。 “伱这变态,去趟关外打了一架,修为又精进了?” “实践出真知嘛,谁叫你不来的。” “免了,我一个搞情报开酒楼,腿脚利索就行了,好端端打什么架啊。而且我去得了吗!没我在京城当替身,龙虎山那两位能护着少帅一路有惊无险返回奉天?!” “是是是,辛苦辛苦,这也晌午了,我请客,地点你定。” “鸿宾楼,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他家那道芫爆散丹了。” “大馆子没意思,门框胡同那有个小摊不错,爆肚?” “也行,只是你小子怎么一脸坏笑啊,我又被你框了?” “没有的事,想啥呢,走吧走吧。” 回到京城,总算是完成一件大事的王一心情很好,至于刚才济世堂坐馆的端木燕那个请求,王一也暂时抛之脑后,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给答复,趁着还能在国内呆一段时间的功夫,把想吃的菜先吃了,不然到时候去了国外,想吃也吃不着咯。 京城门框胡同一小摊,王一和刘谓两人坐在桌上,在两人旁边各垒着十个盘子,上面挂着点点爆肚。而他们两人还在不断招呼着店家赶紧上菜,修行人嘛,食量大点,真要放开了吃,两人能让店家今天的爆肚全进两人肚子里。 所以真正得炁,踏上修行路的修行人都是食为主,再配合呼吸吐纳吞吐天地之炁为辅。 只是在吸收天地之炁转化为自身真炁的转化率上,远远没有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那般离谱,荤素不忌,什么都吃,连自己体内五脏都在六库仙贼这门八奇技的同化之下发生了异变。 一顿胡吃海喝之下,两人旁边光是盘子就各自摆了三十盘,再加上其他的菜,零零总总加起来快七十盘,两人这才算吃了个饱。 “看样子你这趟关外之行很满足嘛,少见你这样胃口大开的时候,真就不担心梁挺还有那位刘师傅在关外的日子?” “都是修行人了,刘师傅虽是全性,但本身背的因果不大,也找到了自己的路,梁哥更不用担心。他们想留在关外我还能阻止不成?福祸无门,唯人自扰,再说了,有他们两个在关外,我也放心一点,省的真出啥乱子了我也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算了,我不好奇了,这么多,待会你付啊。” “都说请你了就不会抠搜,那秋叶海棠图这么大买卖我都跟你做了,还在乎这十块八块的?” 两人正说着,一人也骑着单车在两人旁边停了下来。 “哟,二位,吃着呢?” “哈,蓝先生,你还真是会挑时候啊,我们这刚吃完你就来了,这可没得跟你拼桌啊。” “不急,我回我府上吃,就是不知道王少东家赏不赏脸,去我府上转转,遛个弯,想带你见个人。” “成啊,那我这一桌的菜···” “规矩我懂,我付。” “店家,过来收盘算账吧,这上面剩下的,你也行个方便,都打包起来送到四城物流公司吧。” “王少东家,我晓得的。” “那你们聊,我自个儿去遛弯,就不凑热闹了。” 一看京城新贵蓝青峰专门骑着单车过来找王一,刘谓就知道又有事了,赶紧起身闪人,省的跟上次送信去三一门一样,莫名其妙牵扯到什么大事里。 —— 京城,蓝青峰的府上,依旧是在院子中喝茶,但这次在院子中除了王一和蓝青峰,还有那位一直跟在蓝青峰身边的刀道大宗师,前京城四岳之一的于万山老爷子,在他旁边还有个帅小伙,模样还未彻底长开,但已经有了几分俊俏模样。 从王一进来到在院子中坐下,眼睛就一直盯着王一,王一也没觉得冒犯或者好奇,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哥是谁,只是好奇眼前这蓝先生为什么会把这家伙唤出来,这时候他应该是跟在自己养父,那位协和医院外科大夫亨德勒身旁学医,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被送去国外深造,一直到抗战爆发前夕这才回京城,真正跟眼前这蓝先生认识。 “王少东家,你这趟关外之行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我听说日本人那边正开出暗花,一万大洋买你脑袋呢。” “才一万大洋?他们这么小家子气,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弄死了他们那么多高手,这才给一万?” 王一佯装动怒,对于这个结果他自然能猜到。自己借奉天城的江湖小栈广发英雄帖,这事瞒不住,只要日本人有心想查是能查到的,就算这些收到信的名门正派不会走漏风声,可他在关外还接触了无根生,借无根生之口转告了全性,全性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他王一还能不了解。 “诶,不是高手,是马匪。” 也正是因为老帅一招杀人诛心,让关外的关东军与这些损失门中高手的日本异人流派有了嫌隙,貌合神离。即便他们认为这一切布置出自老帅,下手的是王一这些中华异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只能开暗花悬赏,却不能公开通缉。 因为由始至终,王一他们杀的都是日本浪人伪装的马匪,不是有名有姓的日本异人高手。 “也是,不过他们的气量也就这样了,倒是我要在这里谢过于老前辈,我回到京城也听人说了,于老前辈和燕武堂的李前辈可是在京城震住了一众宵小啊。” “没你们这些年轻人敢做,这事干的不赖,当年王五到死都没法这么尽兴一回,你不错。” 年近八十,一身气血开始有些亏空的于万山看着王一这番模样,眼中都是自己过去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今生之路已经差不多走到头了,可王一还年轻,而且即使王一到了他这个岁数,也不会像他这般气血亏空,不复当年,这就是以武艺练炁之人与玄门弟子之间的最大差别,基本都是少壮功夫,年纪越大越没有当年强盛,而玄门弟子,哪怕是一样的年纪,在体内浑厚的真炁没耗尽之前,是很难见到其虚弱的模样。 “前辈过奖,不过蓝先生,你让我来你府上可不是为了跟我说我被日本人暗花悬赏这种小事,想让我见的人,应该是这位小哥。” “王一大侠!我叫李天然,我想报仇,希望你能收我为徒,传我玄功!” 还没等蓝先生这边开口,早已忍不住的李天然就已经朝着王一这边就要跪下,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拦了下来,怎么跪都跪不下去,也没法转移方向,只能身子半跪在空气中,跪不得也站不得。 王一自然知道这小年轻是那位李天然,对于他朝自己下跪想要拜师这点也不稀奇。 人家又不是傻子,知道京城里有这么一号高手不用,自己一根筋去找他那师兄朱潜龙报仇? “蓝先生,你这请我来你府上就是要给我送徒弟的?咱们都是明白人,还是把话说明白点吧。” 王一面前的蓝青峰也没有因为李天然这突然的举措而生气,只是看着王一,摘下墨镜,轻言道:“王一,我想跟你合作。” 接下来就是下一个篇章的过渡段,会有点水,但也会有干货,希望各位耐心。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见金光 “王一,我想跟你合作。” 京城新贵蓝青峰的府上院子里,面对王一这般开门见山,蓝先生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合作?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我这四城物流公司有你蓝先生的股份啊,这难道不是合作?” “王少东家,你刚才还说咱们明白人说明白话呢,怎么这就开始明知故问了。眼下这时局,老帅已死,少帅继位,退守关外,伱这四城物流公司怎么起来的,你心知肚明,若你当机立断选择把这公司迁到关外,留个壳子,那就没今天这个局了。可你选择回京坐镇,这就让我很好奇了,这远水可救不了近火,少帅在关外,虽然都知道他兵强马壮,可你在京城总得有再扯张虎皮吧,我蓝某不才,愿意当你这张新的虎皮。” “那蓝先生,你怎么就觉得我会要你这张虎皮呢?” “因为你王一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你这四城物流公司能有现在这番基业,一是离不开老帅背后撑腰,二是你够强,可问题在于这四城物流公司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够强,你在,还能镇住,你不在,你身边那几位自保有余,照顾不足啊。这做人做事,也不能只看眼前,不顾身后吧。” “蓝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在跟你说一个事实。你和我算是差不多的人,或许走的路不同,终点也可能不同,但总有交汇的路段,咱们就在这交汇的路段上相互扶持一下,这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只是咱俩付出的代价不对等啊,你用你手头上的资源替我在京城遮风挡雨,我要做的,仅仅是收这位李天然小哥做徒弟?这事,你问过他那位美国爸爸亨德勒大夫了吗。” “王少东家手眼通天啊,这都让你知道了。” “这两年在京城扎根,总得有点东西嘛,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把这位李天然藏在仇人眼皮底下好几年不说,你还能跟这位在这大宅子里几乎从不碰面,想来若不是因为我来这京城,你应该会继续藏着这位吧。” “不错,他身负血海深仇,是个不错的棋子,我想培养他,以备将来。但你是个变数,你在京城扎根这两年多来,闹出不少动静,搅乱了我挺多步骤的,我要是再按照之前的计划,那我就是迂腐了。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就认为这位是清白的?” “废话,替日本人办事的有几个是干净的?不都是汉奸走狗?你替日本人办事吗?” “我不替,你替日本人办事吗?” “我也不替,正经中国人谁替日本人办事啊。” “下贱~”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以茶代酒碰了一下,相互之间也是哈哈大笑。 “所以蓝先生,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和亨大夫商量了,八月,亨大夫会带着他出国学医,我希望你能跟这两位一块。” “原因呢?” “我想通过你得到那边更多的助力和资源。” “就凭我?” “就凭你,因为你够强,强到足以让亨大夫背后的人选择跟我接触,尝试通过我去再跟你接触。之前在使馆界的宴会上你有句话我很喜欢,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异人面对如今的火力确实没什么说法,但凡是总有例外,你是一个例外,龙虎山那位小天师又是另一个例外。但是那位小天师我见不到真颜,也说不动人家,你不一样,你很自由,为了你这个例外,亨大夫背后的势力很愿意跟我合作。” “与虎谋皮啊,蓝先生,我很想知道在亨大夫背后那个美国异人研究协会是由哪个财团提供资金的,也是哪个财团看中我。” “你很了解美国嘛。” “我不了解美国,但我知道洋人都是一个样。” “那个财团啊,叫贝希摩斯。”—— 从蓝青峰府里出来,在王一身后也多了一个叫李天然的跟班,蓝先生提出的这个合作,他也算答应了下来,不过怎么去跟美国那边的异人组织贝希摩斯接触嘛,他自己说了算。而且他也没打算收李天然为徒,而他给出的回答也很简单,我的手段你暂时学不会,也不适合学,不过为表示双方合作的诚意,他会先将李天然带在身边,在自己出国前,带着李天然去收拾一些人,给个警告,同时也是在历练李天然,给他找一位不错的授业人。 至于会不会被李天然那位师兄朱潜龙认出来,呵,那就不用担心了,这位自从那次见到王一在使馆界把八国异人当狗打,又刚才关外联合其他人搞死了一大批日本异人高手后,现在都是深入浅出,生怕哪天被王一来个杀人于无形,他那点手段面对王一可不够看的。 对于王一的谨慎,蓝青峰也没有任何意见,他承担不起反悔的代价,同样的,王一也承担不起。虽说京城这边日本人触手暂时是鞭长莫及,但对付一个没有王一坐镇的四城物流公司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一,小心一点,你的麻烦不少,这段时间你最好在京城守着你身边人,我这边召集人手需要点时间。” “我在这先谢过于老前辈了,不过我这个人对于麻烦的处理比较直接,会直接从麻烦的源头把麻烦给去了,就是往后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身边人就需要于老前辈多照拂了。” “这我自然晓得。” 拜别了这位老前辈,王一这才带着李天然回到如今挂上秦二爷姓氏的秦府,跟几位老人还有游白云,孟德尔,马本在这三人吃了个饭,介绍了李天然这个新成员,也说了后面他要带着李天然出国一段时间,秦二爷他们倒也不用担心,只是其他人是走是留,他不阻拦。 马本在这位未来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掌握者倒也直接,他来京城本身就是想来跟梁挺比试手段,看看能不能在互相验证中更进一步的。 现在梁挺选择扎根关外,准备在奉天搞一个四城物流公司奉天分公司,他也就不想在京城呆,准备收拾收拾就动身去关外奉天找梁挺。 至于游白云这位家传独苗术士嘛,想了一会也给出了决定,大不了就回趟乡下,把自己爷爷奶奶请到京城来定居,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孟德尔这位正在朝生物师方向进阶的家传禽兽师更是直接,他本就是京城人士,走不走都一样。 反倒是秦二爷,常四爷这两位老人有点伤感,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王一给他们带来了这份热闹,也让他们能够发挥余热,现在王一回京城呆不到两月就准备又出远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难在第一时间接受。 对此,王一也没办法,只能多抽出点时间陪陪这两位老人。 “马本在,白云,你们俩要动身的话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我先去处理掉一些手尾。” 闻言,马本在和游白云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而吃过饭,陪着这两位老人直到睡下的王一这才招呼着刚洗漱完毕的李天然。 “走吧。” “去哪?” “我之前说了,我的手段不好教你,但有个不错的授业人能传你手段。只是我这关好过,他那关能不能过就看你自己了,正好,我也看看你这位燕子李三的关门弟子,这几年有没有懈怠,跟上。” 说着,王一也直接运转神通·缩地成寸,瞬间从李天然眼前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十米开外等着他。 见王一要考校自己,李天然也是调动体内真炁,以草上飞的手段,悄无声息的越过围墙,紧跟在王一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趁着夜色朝着远处奔去。 深夜,京城城门之上,王一双手负于身后,俯瞰京城一角,一副遗世而独立的身姿。 而在后方,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几乎快要跑吐血的李天然。 看着这个站立在城门之上,比自己大三四岁的王一,李天然看王一的眼神只有艳羡。 他们之间年岁不大,却各自际遇却天差地别。 人家一身玄功妙法,举手投足间就搅得京城天翻地覆,短短两年之间就有了自己一番基业。 而他却身负血海深仇,蒙受不白之冤,被迫只能寄人篱下,无法行走于世间,传自师父燕子李三的手段,既学不精,也学不全,只能在这宅邸之中,被自己那位美国爸爸教着医学,看着眼前王一在京城里做着他儿时曾经憧憬过的事, “李天然,我知道你身上的事,也知道你想找我拜师的原因,其实你用不着这么麻烦,你跟我说一声,我把朱潜龙和根本一郎擒到你面前,你把他们头砍了便是。” “不!我要把我这些年的恐惧施加在他们身上!我要替我自己证明清白,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朱潜龙是个欺师灭祖的大汉奸!” “志气很好,就是身上的修为差了点,也不怪你,你那会才十三岁吧,这年纪,也就刚刚筑基打底,得炁成功,迈出修行路的第一步,结果就遭了这般祸事。不过你底子和天赋确实不错,仅仅靠着入门筑基的那一套,自己慢慢练会你师父的一部分手段,想来那位也会喜欢你这样的好苗子。” “你说的那一位是?” “别急,已经在路上,想来这会也快到了。” 李天然这才注意到,在王一负于身后的双手之上夹着一张符纸,这张黄色的符纸此时正在夜间亮着金光。 而在自己眼中,也同样出现了一抹金光,金光由远到近,仅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自己近前,在王一所站的城门一角对面打了个转落下,金光散去,现出了金光中一个有着几分仙风道骨,但是衣服邋遢的老人。 “王一小子!我当初给你我这道性命相连的命符是哪天我又犯了浑让你收我命的,不是让你现在催我命的!” “上人,半年不见,恭喜您又进一步啊~” 面对这位相处还算融洽的全性老人金光上人,王一打着哈哈,对着这位老前辈抱拳拱手。 被王一用自己性命相连的命符催促而来的金光上人看着王一这笑脸,也只能哼了一声,偏过头,也看到了因为自己这金遁流光而面露呆滞的李天然,不愉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还行,至少还有个观众在看到自己这金遁流光后表现出自己想要的节目效果,哪像当初碰到的王一,这么一门独步天下的遁法在他面前施展,一丁点反应都不带给的。 但很快的,金光上人也是双目一凝,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李天然身上打量着,这才突然开口问道。 “小子,你家师父是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寻衅全性 京城城门之上,这位与王一有交情的全性老一辈,一门金遁流光独步天下的金光上人虽然因为王一乱用自己交给他,与自己性命修为相连的命符而火大。 但对于王一以命符将自己唤来倒也没啥意见,毕竟从半年前与王一产生交集到现在,他那门独步天下的金遁流光确实得到了精进,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把年纪用个四五次就开始烧命,唯一可惜的是王一对他这门金遁流光似乎不怎么感冒。 这次本以为王一感兴趣了,但刚跟王一打过招呼后,金光上人也被王一旁边这个累的气喘吁吁,但强撑着没倒下的李天然给吸引了注意力。 先问出一句师承,身形一掠,就已经凑到一身汗味的李天然跟前,小老头儿背着手,弯着腰,围着李天然就是一阵转悠。 一旁的王一看着金光上人这小老头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找个地坐了下来,看着金光上人这小老头露出这难得可爱的一面,不由想到自己自己那位死鬼师傅鬼手王。 当初鬼手王知道自己手段比他高超后,也是像现在金光上人这般乐不可支,去掉他身上那个全性门人的身份,鬼手王对于自己而言,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长辈,嘴硬且心软。 “王一,老头子这门金遁流光就真不入你小子的眼?你宁愿替我找个传人也不想自己跟我学?你要真是这样干脆,之前干嘛还借面人刘给刘婆子传话,又让那个叫无根生的小辈带话给全性那些小崽子,让他们跟着伱在关外搅混水,互相斗。” “天地良心啊上人,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让刘师傅传话,让那个无根生带话回去,你们全性就不会搅混水一样。我只是让他们发泄的时候找准渠道,瞎搅和也得找准地吧,另外,不是我不想学上人你的金遁流光,我只是从上人的金遁流光中悟到了适合我的遁法。” “适合你的遁法?” 一听王一这样子说,还围着李天然这个帅小伙打转的金光上人也顿时来了兴趣,手中夹着的符箓发动,身形再次化作流光就朝着王一袭来。 但这次的王一也不像上次那般匆忙应对,身上散发道道白汽,就以神通·缩地成寸应对。 而在此时的李天然眼中,俨然是一场肉眼无法判断的异人斗法。 能看见,金光上人所化的金遁流光如同金蛇在夜空中狂舞,金蛇狂舞本毫无规律,应该在这夜空之中自由随心。 可眼前金光上人以金遁流光所化的金蛇却被不断闪现,挪移出现在夜空中各处的王一带偏了方向,让本该自由随心在夜空中狂舞的金蛇好似掉入迷宫中的贪吃蛇,只能追着王一这块吃不到嘴边的食物乱窜,两门遁法之间以最纯粹的术法比拼,也让李天然这个真正踏入异人世界的帅小伙眼花撩乱。 这样子说对李天然确实很残忍,但也是事实。 他的师父燕子李三一共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朱潜龙,教到一半发现其心术不正,但毕竟是一手带大的,也就没废去手段,只是逐出了师门。二弟子是自己的女儿,老头子一门手段传男不传女,也就只教了基本,最后一个徒弟就是他李天然,关门弟子,当半个儿子来养着,准备好好传手段,好好教,最后再跟自己女儿一结亲,这门手段也就算传了下去。 只是一场灭门灾祸让燕子李三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大徒弟欺师灭祖,好在一身手段没教全,小徒弟秉性为人天赋都很好,奈何太小,还没传下所有手段自己就没了。 这就是小门派的悲哀,抗风险能力太差,一代就这么三五个传人,太平时节还好,但在乱世,一个不好就是灭门断根的祸事。 搞得李天然这些年虽然是个修行人,也知道自己师门手段叫什么,可就是一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身负血海深仇却只能在异人圈子门口打着转。 而他们这一门的手段叫做:乘风归! 取自苏轼的水调歌头,又名明月几时有中的那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也是一门绝佳的身法,修习者一共有三个阶段,初成阶段名草上飞,善于短途奔袭,爬越高楼,朱潜龙被逐出师门之前就是刚学到这一阶段,而李天然也是如此,刚在这一阶段入门就遭遇灭门惨祸。 二阶段名踏浪行,到了这一阶段,一日行八百里不是什么空话,因为这阶段提升的是修行者与天地自然亲和,善于借力。 大成嘛,就是这门手段的名字了,到乘风归之境界者,其身如燕,御风而行,天地之间任你遨游。不仅在身法上如雨中飞燕般迅捷如风,还可御风化墙,与人对敌。 只可惜,李天然到现在也只在自己师父口中听过后面这两个境界的妙用,也只见过自己师父用过一次,把自己当做一只大风筝,让自己的师姐,也就是燕子李三的女儿牵着线在空中当个空中飞人。 李天然从未感受过自己这门手段后面两个境界是什么感觉,可看着眼前一老一少单纯在遁法上的比拼,他觉得自己的师门传承手段不比他们弱! “妈的,还真是拳怕少壮,这遁法跟当时你悟出那门画地为牢的手段是一套的吧,也是隐遁空间之法,虽不像老头子我这门金遁流光一次运用辗转数百里,但胜在消耗低,可多次使用,近身搏杀还有奇效,你小子,藏的还挺深。” 一番遁法上的比拼,以金光上人年老力衰而选择结束,老爷子这回也没大口大口呕血,只是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一边喘气也道出了王一这门缩地成寸的特点。而一旁看到目眩神迷的李天然也很识趣过来拍着金光上人的背部,让他气喘的匀一些。 “是啊,我当时在上人的压力下一共悟出三门攻守一体的手段,配合我学自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使用更有奇效,都被我送回了三一门,以后上人行走江湖碰到三一门的门人啊可得提防点。” “提防个屁!一切术法手段到最后拼的就是性命修为,就三一门的门人,就是学了你的手段又如何,不是那左若童,不是那似冲,澄真这两个高功和中坚门人来使你这手段我老头子需要怕?小伙子,你这手法有讲究啊,爷爷我舒服多了。” 金光上人吐槽着,也惊讶于李天然这按摩手法,好像特适合遁法一道。 “师父当年让我按摩的时候就是叫我这样按的。” “你还没回答我你师父是谁。” “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民国十一年于北郊被逆徒灭的一门?你是那个活下来的小徒弟李天然。” 显然,当年燕子李三灭门一事在异人圈里也不是什么小事,至于到底是大徒弟欺师灭祖还是小徒弟丧尽天良,异人圈里大伙都有眼睛看,没见到那燕子李三旧址那一百多亩地全被这位喊着仁孝忠良的大徒弟朱潜龙种上罂粟花了吗。能在自己师父坟头种上罂粟花的大徒弟是个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各家在这世道都是各扫门前雪,没去管罢了。 金光上人虽是全性,但他只是在善恶两者上选择了恶,不代表他傻,一看到李天然被自己识破身份后停下的按摩,也开解他。 “难怪这王一会把你介绍给我,燕子李三的关门弟子,怪不得你身上这遁法底子这么好。小子,你想学我这金遁流光吗?我先跟你说明白,老夫是全性,虽然现在不作恶了,但我身上背着不少血债,跟我学,你可要做好担因果的准备。” 显然,这半年脚踏实地的游历也让这金光上人明白了许多,知道自己这门手段想要找个传人传下去不是一件易事,纵然此刻觉得李天然再怎么适合学自己这门金遁流光,他也会把自己的事说个明白。 “我身负血海深仇,早已背上了因果。若上人能传我金遁流光,只要能报这血仇,担上因果又如何!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这边金光上人刚说完,李天然连思考都没有就已经换了身位,直接在金光上人眼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他的师门手段传承已断,凭借着这与朱潜龙一同入门的草上飞,想要报仇得等到猴年马月。他不想等了,他想现在就把仇给报了,王一不能轻易教他手段,却给了他一个拜师的门路,全性又如何,只要能报血仇,只要不是认贼作父,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今天我金光上人也认你这个传人!” 李天然的干脆和坦然也是直戳金光上人内心,让他在错愕之后表情喜不自胜。 手忙脚乱的起身,赶紧止住李天然的磕头,因为他此刻为了表明心迹,三个响头就已经磕破了脑袋,额头开始渗血。 “你莫要以我弟子自居,我知晓我是个什么人,手段我会传你,因果我会去自己消。至于你的路会不会走歪,想来你自己也清楚全性是什么,你的师父也有跟你说过,你可以把全性里的大多数人,甚至我,都当做你那个大师兄来看。只是我现在虽知了错,但想回头已是千难万难,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莫要学我。” 王一站在一旁,看着金光上人因为李天然这毅然决然的拜师,又是手忙脚乱,又是一番对自我的贬低也是心生感慨。 半年前这位可没有像现在这般带着卑微,此时李天然拜师金光上人,就跟自己记忆中李慕玄因为一时之气拜师鬼手王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李天然和李慕玄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拜师,李慕玄不同。 而在传手段上,金光上人也跟鬼手王不同,他从一开始就说清楚了自己这个全性早已背负血债,虽已知错,但已无法回头,无法洗白,他只求李天然莫要因为报仇而重蹈覆辙。 还真是时也命也。 “上人莫要如此,我带着他来,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他知道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也接受这个后果。这个师还是得拜的,至于因果什么的,我既然撮合了这件事,自然也会替你分担,而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带着这位,有我看着,你这门金遁流光不会断根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一,多谢···” 此时的金光上人也是两眼抹泪,他想不到自己最后金遁流光的传人还是应在了王一这里,虽说美中不足的就是王一还是不打算学他这门手段,但他很清楚,以王一的天赋,说不得他现在就已经摸索到了大概,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用出来罢了,不然也不会说出有他看着的这样一句话,鬼手王啊鬼手王,你说你··· 金光上人此时的心情算是大起大落,心里刚泛起对老伙计鬼手王的日常挂念话语,就听到王一开口。 “上人,你要是想谢我,我还真有一事想让上人你帮忙。” “什么事,但说无妨,你就是现在让我去龙虎山与张静清那牛鼻子了断因果我也不皱一下眉头,前提是等我我先把手段传给我这徒弟。” “倒也不必如此,你跟天师之间的恩怨,跟其他人的恩怨自己去了,我就是想问上人,苑金贵,在哪。” 王一的话语也让金光上人表情一滞,看着王一此时站在那里,他也明白了王一用自己交给他的那道命符把自己唤来的原因。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赘婿?苑金贵? “苑金贵,在哪。” 王一突然的开口,也让此时喜提传人的全性老一辈金光上人犯了难。 “就知道你不会没事找我这老头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找他干嘛。” “关外奉天一战,日本人开出暗花一万大洋悬赏我项上人头,这我不意外,但我很好奇,当时我在关外只做了两件事,一是让江湖小栈发帖给江湖同道,能收到我信的门派都在江湖上有头有脸,不会把我信上的内容说出去,直到现在,市井街头都不知道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就是让刘师傅借梦给全性喊话,让那个叫无根生的回去传话,给全性整了一波窝里斗。 从头到尾,日本人只知道我出现在奉天,不清楚为何奉天短短半月时间集结了这么多人,既在关外阻止了他们一些高手的驰援,又在奉天张开口袋阵吃掉他们派出去的人。名门正派那边不会去多嘴,他们也知道这会引火烧身,全性那边只知道我们要在奉天跟日本人做过一场,想来凑热闹。那伱说日本人是怎么这么快就断定这次事是我牵头的呢?” “就凭这一点,你觉得有可能是苑金贵那小东西给日本人乱说话导致你被暗花悬赏?是不是太武断了。” “上人,您不会不知道我这位苑叔,他的绰号叫长鸣野干吧,造谣生事最是强项,就算不是他又如何,有鱼没鱼甩两杆也不碍事,更何况我本来就让全性搞了一波窝里斗,我不信全性里没人憋着坏,就准备等我不在家的时候给我找麻烦呢,与其等他们找我麻烦,还不如我先去动个手,好让一些想使坏的全性知道,我这个人找全性动手可没什么讲究,不挑日子,不看时辰,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 一问一答间,金光上人只觉得一阵牙疼。因为他知道王一不是在说笑,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异人圈里所有名门正派都有个共识,行走江湖时若是碰到敢自称为全性的修行人,管他跟自己有没有仇,动手便是,能灭就灭,不能灭就废,废不了就跑,摇人继续动手。 而王一是真能贯彻落实这个共识的,这家伙是真能做到脸上带笑,手里拿刀,一边跟你说话一边捅你腰子。 自己当时跟王一产生交集时也是深刻体会了一把。 “所以你打算让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你这是不是太难为我了?万一传出去了,我还有脸面在江湖上混吗?” “别逗了上人,您老人家都混全性了还有脸面信誉这种东西吗。再说了,我下手干净点不就没人知道消息是从您这漏出去的吗,您老人家一手金遁流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没哪个全性能想到是你这漏出去的啊。” 被王一这番挖苦,金光上人正想发作,但看着王一此时已经走到还没完成拜师礼的李天然身旁,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金光上人也麻了。 “臭小子,这也在你算计之中吗!” “哪有,只是因缘际会罢了,上人,您还是说说吧,您也不想好不容易有个传衣钵的,这金遁流光还从您手上断了吧?” 站在王一旁边的李天然一脸懵,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王一pua金光上人的一环,正欲开口,“师···” “别这么着急喊啊,这拜师礼还没成呢,乱喊可是要负责的。” 王一的这一通抢白也让金光上人彻底败下阵来,没了坚持。 “成成,老头子我认了,津门,之前苑金贵这老小子相好的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时,他就炫耀过他会给他那儿子安排在津门最好的学校,你去津门应该能查到点线索。” “津门啊,那还挺近,上人,这段时间您就在京城好好给你这好徒弟打好根基便是,别想着拐他走,你乐意人家还不乐意呢。我料理完我那苑叔一家,回头还得替你带着你这好徒弟去见见世面呢。” 得到了跟苑金贵相关的情报,王一也不拖延,给一脸咬牙切齿的金光上人留下一段话后,当下也运转神通·缩地成寸,直接从城门一跃而下,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夜间。 看着王一消失的方向,刚才还一副咬牙切齿模样的金光上人也放松了下来,全然没有一点出卖所谓同门的愧疚感。 “这王一,有时候真搞不懂他是全性还是我是全性,徒弟啊,走吧,去这位王一的宅子里住一段时间吧,我也正好摸摸你的底,好知道该怎么教你。” 说着,金光上人也背着手,佝偻着身子走下城门,反倒是把李天然搞得一愣一愣的。 “师父,您还知道一哥的家在哪啊?” “怎么会不知道,为师那会就在你这位一哥回家路上差点分出生死呢!” “额···他生你死?” “孽障!你怎么说话的!” “师父,您为什么不运转玄功,好让徒儿感受一下您的金遁流光妙用呢?” “···因为你师父我现在都不会用金遁流光带人!你那个一哥儿倒是可能会,问题是他不学啊!” “啊?师父,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一哥去找你们全性会出事啊,一哥他难道还能一人覆灭全性?” “一人覆灭全性?呵,全性这教派从战国到现在几千年了,也没见哪个正道魁首覆灭过。而且你搞清楚了,他是去找苑金贵麻烦,顺带那些想打他身边人主意的家伙一个警告,他比你清楚跟全性全面开战是个什么结果,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能不能在我离开前把这金遁流光入门!我这手段能不能发扬光大就全看你了,好徒弟。” 金光上人和李天然一老一少消失在夜色当中,而王一也借着缩地成寸的挪移,第一时间搭上了一列离京的火车,前往津门。—— 津门,港口。 作为前清末年被迫开启与外国列强通商,倾销商品,掠夺原料的第一批对外开放口岸,津门这里俨然成了各国列强侵占土地,掠夺资源的一个海外桥头堡。 再加上大清亡国,一批遗老遗少带着金银细软从京城迁到津门,与国内的买办,政客,富商,官僚一起与列强沆瀣一气,也让这座城市有了不属于这座城市百姓的繁华。 而作为津门经济命脉的港口,其中一个港口也被服务于洋人的富商林家所把控,借着把持一个港口的生意,这林家俨然成了津门的一方豪强。 不过也有不少人清楚,这林家十几年前可没现在这么豪横,直到他们那个大缺大德的林家老爷给自己独女招了一个女婿,一个很有手段,姓苑的女婿。 这个女婿的手段甚至能让这林家老爷让自己独女下嫁给他,生的孩子也随女婿姓,也是因为这招的女婿,这林家才能攀附上洋人的高枝,有这么一个港口给这林家老爷把持,把生意越做越大。 这津门当地靠着这林家把持港口维持生计的劳工也是骂着老天无眼,这林家大缺大德的事做了一堆,报应没见到,反而还因为招了个女婿把生意越做越大,自己一家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们这些劳工百姓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凭什么啊! 可骂归骂,这日子还得过,骂了两句还得去港口上工扛麻袋。 而就在此时林家置办的林家公馆,一辆白色小桥车正从林家公馆中开出,一路上风驰电掣,全然不顾街道上行人百姓的死活,也就是这年头的小汽车时速不高,基本上都在30-40公里左右的时速,在大城市里开还限速,顶了天也只能跑个16-18公里的时速,路上行人百姓虽因为这林家小少爷的汽车搞得鸡飞狗跳,但还能来得及躲,没闹出人命。 不过就算闹出了人命,林家家大业大,手眼通天,想打官司都没得打。 人命是没闹出来,但起早赶集摆摊的商贩也好,行人也罢,这一天的生计又得白干。 “他妈的,真是老天无眼,这种人也能有个子嗣?!” “你声音小点,你不知道那林家的赘婿是个有手段的人吗?你在背后嚼舌根,小心晚上睡觉被拔了舌头!” “拔就拔,现在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那狗艹的林家这个月又把租金涨了三成,我他妈现在还做什么生意啊,一个月挣得都不够交的租金,干脆这生意给他们林家算了。” “你不管你那一家老小生死啦?我听说,不止是咱们这条街的租金涨了,就连林家港口那边的劳工,他们的工钱也降了,这林家公馆最近也多了不少外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就是不好惹,你说会不会是这林家在外面惹了哪个仇家,被人寻仇了?” “他们就是惹了日本天皇也跟咱们没关系,说的好像这林家倒了就不会下一个林家一样,开那么快,早晚出车祸让你家断子绝孙,he~tui!” 两个被打翻摊位商品的小贩收拾着东西,重新支起摊口,也在那骂着那从林家公馆开出来,载着他们那位林家小少爷的车子。 殊不知一个年轻人已经走到了他们收拾的摊位找了张桌子坐下,朗声道。 “老板,你这羊肉泡馍还开张吗?” “开的开的,这位小哥,要几个?” “一人,一碗,三个馍。” “好嘞,您稍等啊。” “那边的老板,你家又是什么吃食啊,也给我来一份吧,我食量大,吃的多。” “得嘞,小哥你稍待哈。” 见着有人照顾自己的生意,两个小贩也懒得继续骂人,赶紧忙活起来。 过来照顾生意的,自然是白嫖了一次霸王车,从京城赶到津门的王一,三小时多一点的车程,他在当晚就到了。 到了之后也在第一时间打听苑金贵的消息,倒也不是他不想找江湖小栈打听,只是这江湖小栈的业务也没开到津门啊。他就只能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打听,在他想来,以苑金贵这炼器师的手段,想要谋取钱财最好的方式就是跟富商做交易。 结果没想到这出来觅个食的功夫,就从这两个商贩这里听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掰着泡馍下碗,王一也吃着另一家端过来的包子油条豆浆,把掰好的泡馍端给店家。 “老板,这车子什么来头啊,大路上这么豪横,也不怕撞死个人。” “小哥外地来的吧。” “昨晚刚到的津门。” “嗨,我跟你说啊,这林家···” 王一听着另一个店家的诉苦,也知晓了这林家的发迹史,尤其是听到这林家女婿姓苑后,也是眉头一挑。 一家诉着苦,一家也把泡好的三碗肉馍汤端上来,接着就去忙活自己的。 而王一吃着肉馍汤,看着这被林家小汽车搞得一片狼藉,正在慢慢收拾的街头,也是露出笑容。 “呵,他妈的,这趟还真来对了,我这里头还真有你的事啊,苑叔。”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全性七十二地煞 是夜,灯火通明的林家公馆。 公馆内的下人正在忙里忙外传菜,递菜,还有一辆卡车停在林家公馆大门外,一个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窑姐互相打着趣,从卡车上跳下,在一些羡慕嫉妒恨的眼光进了林家公馆中的一个大厅,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还有男人的笑声。 林家的独女在窗口看着自家公馆这么乌烟瘴气也是紧皱眉头,看向身后正在逗弄儿子的苑金贵。 回到自己安乐窝的苑金贵也不像之前王一见到的那样一身粗麻衣服打扮,一身西装革履打扮,身形本就精瘦的他配置上八字胡,梳着中分头,一眼望去妥妥就是鬼子的高级翻译官面相。 “老坏种,咱们得养你这些朋友到什么时候,这一个个天天吃喝嫖赌,事没办多少,钱没少拿,你真指望他们能办成事啊。” “急啥,我那大侄子我还不了解?那小畜生现在估摸着已经猜到了是我给日本人通风报信才有这暗花悬赏的,正满地找我呢,至于他们,媳妇,别看这帮人这样,在我们全性里这伙人也是有名声有实力的七十二地煞,一个个都是武艺高强,横练功夫加身,寻常几百人的火枪队可对付不了他们,这七十二人联手,你就是一派掌门都得饮恨。 趁着我那大侄子现在还不知道我就住的这么近,先扎好口袋,等着我那大侄子进来,他手段再高,面对这七十二地煞联手,配合我的法宝,就算他有逆生三重护体,我就不信他杀不死!来,儿子,别管学校那些穷酸书生狗屁洋人教的玩意,让伱爹好好教你几手传家的炼器功夫。” 对于自己老婆的担忧,苑金贵压根不放在心上,这林家有今日还不是依靠自己这个炼器师炼制出几个小玩意,让自己那老丈人讨得了洋人的欢心,这才把一个港口的生意交给他老丈人打理。不然津门那么多有实力的富商,凭啥要把港口给他老丈人啊。 至于他苑金贵为什么要这样在背地里搞事,还不是因为当初自己在王一手上被废去了半条命。 作为异人中的稀有物种炼器师,一身手段,性命修为全在自己一辈子炼制出来的四五个法宝上面,这法宝是有数的。结果就那次联合二十多名全性伏击三一门的似冲,李慕玄,被横插一杆子的王一废掉了一个,夺走了一个。 这一套下来,他苑金贵虽说大难不死,但这辈子的修行路已经断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别说王一这种直接把自己修行路都给断了,他苑金贵再怎么长鸣野干,也恨不得对王一杀之而后快。 只是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王一夺去自己法宝的手段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而关外奉天中日异人大战,他虽不在场,也通过自己的路子知道了王一联手张之维在付出一点小伤的代价灭了三十名异人高手,这其中不缺乏掌门级别的。这样的实力,指望自己或者自己这个能接自己衣钵的儿子报仇,怕是等到断子绝孙都等不到报仇的那天。 但他敢搞事,敢给日本人通风报信,还唤来同为全性的七十二地煞,自然也是有所依仗的。 至于是什么依仗,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而他这般完全不避讳自己儿子在场,说着杀人的话语,也引得他这能传衣钵的独子苑陶连连拍手。 “爹,这人就这么招你恨啊。” “是啊,论辈分你还得喊他一声叔叔,他也得叫你一声大侄子,只是我这大侄子干的事不厚道啊。把你爹我这辈子的路都断了,这样的大侄子还是到坟前拜祭见面好一点。” “行,那我以后就去他坟前喊叔叔。”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别听你爹的,咱家家大业大,花钱办事就成了,别什么事都自己亲力亲为。” 一时间,苑金贵一家三口和睦融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幸福一家呢。只是苑金贵不知道他的底已经漏了,而在林家公馆外五百米处,王一盘坐入定,以阴神离体的方式,配合天地磁场共鸣,将这林家公馆内的动静尽收眼底,包括这被苑金贵请来看家护院的全性七十二地煞。 阴魂回归,王一从入定中醒来,也在房间里靠在窗前,眺望着林家公馆的方向。 “七十二地煞?我之前倒也听说过你们,活跃于前清末年,听老王头说祖上是康乾雍三朝灭准噶尔的后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正好,就拿你们的人头给我刷名声。苑叔啊苑叔,怎么说我这个大侄子也是在全性里呆过的,我用全性的法子来对付你,不过分吧。” 次日,林家公馆。 载着林家小少爷苑陶的汽车依旧是那般我行我素在街头上横冲直撞,而在后座上坐着的苑金贵媳妇林家小姐也跟儿子苑陶透过车窗看着这些对自己咬牙切齿,却又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乐得合不拢嘴。 “小姐,少爷,前面有个人不躲。” 就在母子俩乐不可支的时候,司机的话也让林家小姐皱眉,正准备说话呢,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苑陶倒是先开口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路上不是挺宽敞的吗?” “儿子,你比老坏种更坏啊。” 对于自己儿子这番话语,林家小姐也是一愣,但也不以为意,夸了自己儿子一句。坐下的汽车速度也没有放慢,就朝着不远处站在路中间拦路的年轻人就撞了过去。 娘俩连安全带都不扣,凑在一起,想看看这个拦路的年轻人最后到底是躲闪还是被他们家的车子撞到凌空飞起。 拦路的年轻人没有躲,也没有被撞到凌空飞起,飞起来的,是他们的车子。 ‘砰!’ 一声剧烈的声响夹杂着挡风玻璃破碎声音传来,造价不菲的汽车车头凹陷下去一块,整辆车也迎着王一的面凌空飞起,四目相对之间,在车后座的母子也看到了王一那笑眯眯的表情。 接着便是汽车翻转着在路面滑行了一段距离,不过这时代的汽车普遍时速不快,只要不是滚下山崖,爆炸,单纯的翻车是很难出现什么重大伤亡。看着被自己掀翻的汽车,王一也不紧不慢朝着车子走去,抬手一挥,便将车门扯开,露出里面惊魂未定的母子。 伸手一抓,无形的磁场真炁就化作一只大手将这惊魂未定的娘俩从车里揪了出来。手指一钩,在苑金贵独子苑陶脖子处,一个类似护身符的小人就悬浮在王一面前,他也明白为啥这母子俩为啥没事了。 “看来苑叔还是很看重家庭的嘛,性命修为都受损了,还不惜自废根基替婶子和大侄子搞个护身法宝,婶子,大侄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一。” 说着,没了护身法宝,王一手一挥,这母子俩就晕了过去,而王一用无形真炁化作大手攥着这母子俩,看着那个头破血流从车里爬出来的司机,也说道:“回去跟你家姑爷说一声,就说他大侄子请婶婶和他儿子去喝个茶,想来的话,就自己找。” 交代完这些,王一就带着这母子俩离开了,身形在行人惊魂未定的眼中,带着这对母子通过磁场扭曲光线渐渐消失。 这神异的一幕自然也引得众多行人百姓高呼神仙,喊着林家总算遭报应了。 而那名司机更是一刻都不敢停留,一路踉踉跄跄奔回林家公馆。—— “他妈的王一,就这他还敢说他不是全性?!” 林家公馆内,正打算趁着自家媳妇带着儿子去上学的功夫,偷个腥开开荤的苑金贵腰带还没解开,就听到一瘸一拐头破血流的司机跑了回来,将王一让他转告的话如数告知。 一天的兴致也在这一刻彻底没了,除了气急败坏和发火之外,他就只能在那无能狂怒,破口大骂。 诸多名门正派之所以能容纳全性,是因为全性是一面镜子,有这些聚集天下所有异人之恶的全性门人在,为了不让自己被打上全性的标签,名门正派之间就算有龌龊,也会有底线,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该做,其中祸不及妻儿就是很重要的一点。 在苑金贵想来,王一既然跟全性划清界限,朝着名门正派那边靠,那就得学着名门正派那样的做法,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知道是自己给日本人通风报信,说关外一事是王一牵头,也应该只找自己麻烦。却没想到人家这么阴,直接在自己家门口外蹲点,玩绑架这一套。 “金贵啊,你这仇家你认识啊?认识就赶紧联系人家啊,苑陶今年才七岁啊,他只是个孩子啊,报仇也不该找孩子发泄啊!” “别急别急,我那大侄子应该还不至于对小孩子下手,苑陶不会有事,不过要我自己找?呵,给他找机会逐个击破?去通知租界的那些巡捕,还有漕帮,吃了这么多年粮,也该让他们动一动了,我就不信,这津门里还能找不到他!” “诶,我这就去。” 老丈人手脚麻利,这便去打电话,顺带叫人。而最是惜命,知道王一已经找到自己,准备用自己老婆孩子逼他离开林家公馆,离开七十二地煞保护的苑金贵更是连门都不想出,看向一旁的一男一女,男的贼眉鼠眼,身边有着几只黄皮子在身上窜来窜去,女的风韵犹存,包着头巾,手里一个盖着布的篮子从不离身。 “黄仙,蛇姐,二位也把你们的小东西使唤出去吧,替我找找?” “这王一当年也是跟在王老头身边的,知道咱俩的手段,这放出去有用吗?” “我早跟你说了,莫要去招惹那王一,人家当年藏了那么多年才给王老头露底,一招就把王老头给装进去,你也吃过了亏,还去生事。” 这一男一女王一也认识,皆是当初跟着鬼手王,苑金贵的一个小团体,都是属于大恶不做,小恶不断的一批人。只是他们还能收敛性子,而苑金贵随着自己一身修为路被王一断了之后,也开始朝着恶贯满盈的方向去发展了。 只是说归说,这么多年的情谊他们也不可能对苑金贵的求助置之不理。 各使手段之下,在男人一身宽松道袍里钻出十几只黄皮子奔出了林家公馆,而在那女人的篮子,也是钻出了几十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引得林家公馆内下人一阵惊慌后,也就消失不见,开始在这两人的操控下,在津门里找苑金贵的老婆孩子还有王一的下落。 而苑金贵也看着那被自己用法宝专门请来,住在林家公馆另一栋阁楼的全性七十二地煞,想了想,也朝着阁楼走去。 护院的两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阻拦苑金贵进入。 一进门,苑金贵也对着那个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身影作揖。 “唐教主,那王一出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升级的假想黑洞 这一天的津门,林家公馆所在的租界内发生了大事。 一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在林家小姐带着林家小公子乘车上学的路上把这母子俩给绑了,闹出的动静也让林家那边动用自己手头上的资源,租界内的巡捕,黑帮都在林家的知会下动了起来,开始挨家挨户,满城大搜捕。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让这些被林家压榨的百姓知道了缘由,骂着这些黑皮子只会给有钱人办事之际,也是在心里拍手叫好,这鱼肉百姓的林家可算是遭报应了。最好狠辣点,让这林家断子绝孙,就算他们知道这林家倒了之后会有下一个给洋人办事的林家,可架不住现在的开心啊。 一时间,便是搅得满城风雨,而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绑走林家小姐和独子的贼人长什么模样,至于名字,嗨,这年头靠个名字抓人?抓抓没啥背景的老百姓还好说,不是叫这名也可以按这个名来顶罪领功,可要是有背景的这么搞,十条命都不够丢的。 这些租界的巡捕最明白这一点,能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家母子绑走,中间还撞翻了一辆车,这种人是他们这些一个月20块的巡捕能抓的?虽说他们也不靠这点死工资吃饭,但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他们还是门儿清,做做样子就得了。 倒是那些混黑的比较兴奋,林家开出的赏钱不小,而这津门的大街小巷,能藏人的地方他们大抵都知道,就算知道对方不好惹又如何?见到了就跑,通风报信便有钱拿了,玩啥命啊。 这样的动静从白天持续到晚上,就没消停过,只是人手派出去这么多,却没有半个有用的消息传来。 道理也很简单,因为他们不可能找到三个看不见的人。 这会的民国对于身份管理这方面是很混乱的,王一入住酒楼用的又是化名,脸皮也换了换,被自己绑架的母子也被自己用光学隐身丢在一边昏迷不醒,这些黑皮子就是搜了也搜不出来什么问题。 直到夜幕降临,因为林家小姐和独子被绑的动静才算小了点,而王一则是带着这对母子换了个地方,看着林家公馆那边除了必要的安保之外,连下人都派了出去,这才提起苑金贵的婆娘,把苑金贵的独子留下,去往别处。 半个小时后,王一去而复返,把被自己弄昏迷的苑金贵独子苑陶唤醒,提着他来到了高处,居高临下望着这照耀满城的火把在一阵大吼大叫的话语声中去向了别处。 “小苑啊,你要不要猜猜扔哪去了?” 王一喝着茶,看着下方如无头苍蝇乱转的巡捕,也在那调侃着瑟瑟发抖的苑陶。 平心而论,王一确实做不出杀小孩这种事,哪怕他知道这小子已经有了几分全性的底色。不过这家伙以后会不会入全性那就不好说了,毕竟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被王一这手段给吓尿了。 “王···王叔。” “哟,还知道喊叔了,放心吧,叔叔不杀小孩,我等你长大到十六十七再动手。” 此时的苑陶只是个六七岁的娃娃,三观方面因为家庭环境耳濡目染,早已歪了一半,但对于生死还是有懵懂概念的,至少他在他家掌管的码头见过不少累死,打死的劳工。 听着王一这样一说,已经吓到说不出话了。 “我跟你这屁大孩子说这些干嘛呢,伱爹干的那些事你还没出生,等你再长大点你就会知道就你爹做的那些混账事,不是死我手里就是死别人手里。现在我来先替他了了,说不得日后你还能活得长久点,别在半道上死了,你还得感谢我嘞,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跟我那苑叔见见面了。” 说着,王一提起苑陶,几个闪身之间,也就到了林家公馆上方,无形真炁沿着自己脚下延伸,钉在林家公馆楼顶,居高临下。 看着下方此时闲杂人等都被支使出去寻人,只有一众高手留守的林家公馆,王一也知道苑金贵还不傻,还知道自己才是他要找的目标,把所有下人都派出去找自己老婆孩子,自己则是躲在林家公馆里,借由这全性七十二地煞的保护,免得被王一直接冲上来给扭了脖子。 诚然,要是直接杀上门,想要突破全性七十二地煞的层层封锁带走苑金贵,对王一来说也不是件易事。 这七十二人单个拎出来都称得上武林高手,虽然没有种种玄妙手段,但却是实打实的修行人,真炁外放,拳脚功夫方面都称得上一绝。再加上他们还有一套合击之术,可以将七十二人的修为全都集中一人身上,强行把修为提升到一派掌门的水平,再加上这七十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进退。 名门正派想要将其尽数剿灭根本不是一件易事,而只要没法将这七十二人尽数剿灭,哪怕是杀了一半,一段时间后,又会有新的人员补充,委实邪性。 但这次,他还得感谢苑金贵呢,不是他花大价钱把这全性七十二地煞请来,还聚在一起,王一也没法刷这个全灭七十二地煞的成就。 王一轻吐一口浊气,双手抬起,无形炁团在双掌之间生成,随着王一双掌交合,一颗拳头大小的黑洞就在双掌当中浮现。 而这就是王一压箱底的绝招,假想黑洞! 相比于三年前在陆家寿宴上与张之维那阴阳五雷合一的伪·五雷正法对轰时的一寸大小,三年后这一招假想黑洞从体积上也能看出端倪,王一的修为比起三年前更精进了。蓄力时的前摇时间变短,还不会出现引力失重现象。 他的人体磁场如今只精修引力和电磁力两个方向,假想黑洞是通过搅乱引力搓出来的玩意,他自己也是靠俺寻思搓出来的,没法教人,之前也没法在这里面掺入电磁力,只是单纯的假想黑洞。 但随着这三年心境修为的更进一步,王一这次搓出来的假想黑洞也开始在里面掺入了电磁力的东西,这颗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周围,隐隐有电弧流动,而这引发出来的异象便是王一脚下这个灯火通明的林家公馆电压不稳,灯光时暗时灭。 这样明晃晃的动静自然引起下方林家公馆的注意,只是一切已经晚了。 神通·画地为牢! 四面无形炁墙骤然布置在这栋全性七十二地煞聚居的阁楼四周,让其无法在第一时间脱逃。 而意识到祸从天降的全性七十二地煞也在这时各使手段,攀爬着楼层,就想要阻止这近在咫尺的王一。 “晚了哦。” 王一看着低头俯视这些殊死一搏的七十二地煞,都快能看清他们脸上的毛孔了,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接着,手中升级版,糅合引力和电磁力两道的假想黑洞就这么落了下去。‘ 相比于三年前的慢速,这次的假想黑洞在速度上也做了升级,达到了一般箭矢的初始速度了,大概就在百米每秒。 这样的速度若是远程打击自然有时间预警,做转移,但在眼下这般近距离的情况下丢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率先遭殃的便是这位全性七十二地煞的头头唐教主,作为七十二地煞中修为最高,一身横练甚至连子弹都能挡住几轮齐射的他,面对王一这一招升级版的假想黑洞什么都做不了。 空中无法借力的身形让他迎面撞上,在霎时间便被搅成一团血肉,什么横练在这时候都是白搭,残肢碎块连泼洒出去都做不到就被这颗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吞噬殆尽,接着便是阁楼楼顶,周遭的全性七十二地煞成员。 整个林家公馆近十米高的阁楼,此时就像是有柄大锤砸在乐高积木上,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一楼还算完好,在这因为林家母子失踪闹出一番动静的津门夜间又加了一把火。 只是这一把火没有什么火光冲天,只有一声轰雷炸响,一阵狂风带着碎石,玻璃渣子突破了王一设下的炁墙冲刷着林家公馆,连林家公馆的大门也被这阵狂风吹歪。 林家公馆内浓烟滚滚,但除了这遭重的阁楼之外,其他建筑因为有王一设置的炁墙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倒也没出现什么大损伤,除了开裂的墙壁,破碎的窗户,还有一些被误伤的下人外,都还好。 阵阵干咳声在烟尘中响起,留在林家公馆内维持公馆运作的一些下人灰头土脸,看着那突然自己炸开的阁楼,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的,他们就想到一件事,他们的姑爷今天就在这栋阁楼里呢! “姑爷!” “来人!快来人啊!” 后知后觉的他们朝着这还剩个一楼底座的阁楼冲去,一边喊人,结果却发觉有一面无形墙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在浓雾的烟尘中,也有人影在活动,咳嗽。 “这升级后的杀招威力就这么大啊,我还以为能把整栋楼都给炸烂呢,这都快掏空我八成的真炁了,这威力···算了,还是大炮来得实在。哟,这你都没死啊,苑叔,还有黄叔,蛇姨,大家伙都在呢。” 烟尘缓缓散去,王一捂着鼻子驱散周围的烟尘,看着因为在一楼第一时间没爬出来,反而躲过一劫的苑金贵和另外两个熟人,也在那调侃着,至于所谓的全性七十二地煞,就是东一块,西一块,自己想凑个人头数都难了。 “王一!!” 大难不死的苑金贵咳着血,看着在王一身旁的儿子苑陶,这小东西此时早已没了血色,整个人从刚才就被王一给吓到说不出来话,裤子都湿了。 “哟,苑叔,叫得还挺亲切啊,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这种方式跟你打招呼啊?” 看着苑金贵没死,王一也很开心,他这会死了自己去哪收外快?一边笑呵呵跟苑金贵打招呼,怀里九枚之前从苑金贵那里薅来,又被梁挺改造过的棺材钉飞出,依次洞穿了苑金贵几处大穴,封住了他为数不多的修为,抬手一招,这些洞穿苑金贵身体大穴的棺材钉就抬着苑金贵,在他阵阵痛呼中被拉到了王一面前。 “你瞧,我这大侄子做的还算厚道吧?你这儿子我可是一根毫毛都没伤,婶子现在也快找到了,你也别担心,冤有头债有主,我就只找你。” “他妈的王一,你够狠,手段够高,是,是我跟日本人传的话,要杀就杀,别那么多话!” “放心,会杀的会杀的,黄叔,蛇姨,你们两位也正好去给其他全性传个话,有谁想要找我麻烦的,先掂量掂量自己合起伙来有没有七十二地煞的水准。我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手段多,真惹到了我,我下半辈子什么事都不做,就招呼你们全性,包括你们两位。” 该给的警告给了,人也抓到了,王一也不再多言,提着半条命的苑金贵几个起落之间,就离开了林家公馆。 而这时,后知后觉的城中消防队和巡捕这才带着找到的苑金贵老婆赶了回来。 至于这林家后面会如何,没了苑金贵这个炼器师撑着,这林家之前吃了多少,有的是人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一来人 王一来的快,去的也快。 京津两地往返撑死也就七个小时出头,苑金贵也没想到自己在津门这个老窝被王一这么快找到,也没想到王一不讲武德,玩绑架自己老婆孩子这一套。 自己用两个性命修为相连的法宝为代价,专门请来的全性七十二地煞,连王一面都没见到两回,大招都没开出来就被团灭了。他低估了王一的干脆和果断,说实在的,要不是王一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他都想在津门租界区里顺一箱手雷直接空投了,任你七十二地煞神功盖世也挡不住这一箱手雷空投的轰炸。 一套流程走完,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把封住修为的苑金贵从津门提到了京城,直接带回自己的宅子。 宅子里,这才刚开始准备教李天然金遁流光入门的金光上人看着如同死狗一般被王一提在手上的苑金贵,也是瞪大了一双老眼,没想到王一的效率这么快。 而再隔了一天的时间,金光上人这才知道王一连他们全性里算作一方小势力的七十二地煞也给灭了,一时好奇之下,也从王一这里了解到王一把苑金贵擒来的始末。 “你小子,真的不是全性吗?绑架人老婆孩子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 “上人,您没听过一句话吗?贪官奸,清官得比贪官更奸,底线对于我而言,只要不过一个度,怎么灵活怎么来啊,我绑架他老婆孩子又怎么了?我有对他们动手动脚吗?还是让人干嘛他们了?” “可伱把人家老婆扔到窑子里了!” “你就说我有没有干嘛她了吧。” “名声啊!” “切,能跟苑金贵这货搭伙过日子的还能是好女人?不是,上人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这些了?你这搞得我有点不太适应啊。” 金光上人听着王一这番反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王一这做的哪里不对。就是觉得违和,这话要是一个全性跟自己说,他没觉得不对,还认为人家干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甚至还收敛了,可从王一嘴里说出来,他就很矛盾。 反倒是一旁的李天然,听着王一这番对待苑金贵老婆孩子,然后直取敌营把苑金贵擒回京城的流程,也是两眼发光。 倒是给金光上人看的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有个不长歪的传人接自己衣钵,可别又给王一带歪了,他算是看出来了,王一这家伙比龙虎山那牛鼻子还邪性。 人家张静清是说动手就动手,绝不会给你留情面,不像人家三一门的左若童,还会因为惜才,给鬼手王见面饶三次不死的机会。 王一是抓着人家的软肋,怎么让对手不痛快就怎么来,逼着对手按他的路子走。至于敢不敢赌王一不会打破底线这种,可以说只要不是孤家寡人的都不敢赌,但要是孤家寡人的来找王一麻烦,王一就更乐意了,追着你招呼便是,除非你惹了之后就躲一辈子,或者实力能跟王一打一场,让他奈何不了自己。 “行了,人你都抓到了,不给他个痛快?” “别急啊上人,我还得看看还有多少全性被我这苑叔撺掇着来我麻烦呢,杀他又不急这一时半会,让他能喘气就行了。” “王一,你这是在招惹一整个全性啊。” “如果全性是铁板一块,我不会去招惹,但全性是吗?” 金光上人愕然,无言以对,而王一也在那继续说道。 “是,全性这教派千八百年了,能一直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因为全性,名门正派才是名门正派,虽有龌龊,但还有点名门正派的样子。但以前是这样不代表以后是这样,以前的全性是必须存在,但以后的全性,它能不能存在是看我们想不想!” “你···算了,天然,你瞅什么呢,还不快去练功,就两个月的时间,就你现在这速度,这金遁流光怎么入门啊!” 被王一这番话语震住的金光上人一时间也没注意到王一话语中的我们是指哪些人,赶紧在那招呼自己这难得的徒弟李天然,躲着王一。 之后的整个七月,王一也就窝在京城,哪也不去。 期间李天然那位美国养父亨德勒大夫也来这边看过李天然,顺带给王一送上早已准备好的护照和签证。 是的,民国年间出国也是需要护照和签证的,不是说买一张出国的船票就什么事都不用管了,这时间段能够对国人免签的地方只有日本那块,欧美那边还是挺严格的,直到二战后才有部分免签。 至于王一那个请求,亨德勒确实没放在心上,作为一个工业国家的高精尖人士,他不认为这个要求很过分,也非常有信心王一在到了美国领略自己国家的伟大之后,也会主动选择与他和他背后的财团贝希摩斯接触。只有在他们那里,王一才能尽情展现,发挥出自己的力量,他们也乐意给王一这样的强者足够优待。 而这整个七月京城都是无事发生,梁挺在奉天那边每十天就发来一封电报,说了说自己现在在少帅这边做了什么,干了什么。 那位少帅因为老帅在死前为其做了这么多铺垫,顺顺利利接过大位,再有那位少帅的老叔,也就是辅帅辅佐,那位服务于老帅的杨参谋又被老帅临死前一番手段又敲打了一阵,现在也不敢随便以少帅长辈自居了,没看人家辅帅作为少帅的老叔都这么识趣吗,他还能有人家辅帅跟人家少帅的关系近? 可以说,没有灵前继位这一档子事,少帅在奉军里的地位确实牢固,至于后面还会不会一枪不放,那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自己留的后手能不能派上用场,他也是在赌,只是他大概率能赌赢,小概率和局罢了。 至于京城这边吧,也确实没啥全性出来生事,或许是全性这个教派天性使然,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王一现在在京城坐镇,贸然找事跟找死没区别。 直到七月末,来自三一门的大师兄澄真带着五名师弟到访。 “似冲师叔提议,适逢乱世,就是修行人躲在山中修行深居简出也不意味着能修个清净,该经历的还是得经历,让我带着几名师弟过来你这边修行,也好见识下人心险恶,师父也觉得在理,正好你前面刚灭了全性的七十二地煞,来你这,或许能历练到山门里学不到的。” “左门长这恩情,我···” “从你传三门护道手段回三一门开始,即便你没有拜师,你也是三一门的一份子,这份香火情断不了。” 三一门大师兄澄真男生女相,因为修习逆生三重的缘故,即便在年纪上比王一大了一轮,站在王一面前,也看不出二者之间的年纪差距。而听着澄真这一番话,王一也没有矫情,他也知道自己跟三一门这份香火情断不了,也接受了这份情谊,这样一来,即使自己暂时出国一段时间,他也不用担心两位老人还有这个四城物流公司的问题了,至少在抗战还没爆发前,日本人那边不敢做的太过分。 “王一,我又来了,你那还有没有这个?” “水云师兄,你之前不是挺排斥我这玩意的吗?怎么现在还惦记上了?我记得当时走的时候给你带上两把了啊。” “有枪不用用武功?谈什么三一门人啊,至于你送我的两把啊,被我这诸葛师弟给拆了,说是看看能不能用他家学神机给搓出来,然后就坏了。” “诸葛?莫不是?” “对,就是那个季汉丞相诸葛武侯的后人一脉,武侯奇门的子弟。你别小看他,武侯奇门两门家学,奇门与神机,奇门传男,神机传女,这小子奇门神机都会的啊,就是不全。” “师兄,没带你这么寒碜人的。王一师兄,我听说你这边有位奇门遁甲的传人,能引我见见吗?” 水云叹着气,指了指自己身边这个年岁比王一小上几岁的诸葛师弟,一脸无奈。 倒是这位诸葛家子弟对王一毕恭毕敬,且还询问起了游白云的事。 “你说白云啊,他现在应该在公司里忙活呢,你要不急,晚上吃饭就能见到他了。” 王一回答着,心中也对这位诸葛家子弟拜师三一门有了几分猜测。 因为他知道这诸葛武侯还有一门压箱底的绝学叫三味真火,专烧神魂的,这是一门不输于八奇技的手段,对风后奇门这种天然压制术士一门的八奇技还有着奇效。 只是三味真火要想掌握最重要就是过自己心魔这一关,这一关过不去,三味真火别说掌握了,先把自己神魂烧没了都说不定。而三一门的理念最重要就是心诚,说不得这位诸葛家的子弟就是想通过三一门这边,看看能不能让自己突破心魔这一关,成为家族里几百年来第一个掌握三味真火的人。 可惜因为后面三一门覆灭,整个三一门门人只剩下陆瑾这个孤寡。 至于现在嘛,会不会发生全性掌门无根生闯山三一门还是个未知数呢,这位到时候能不能借三一门的心诚理念掌握家族绝学三味真火也是个未知数。 但无论怎么说,结果都不会糟糕到哪去,没了他,几十年后也会有诸葛家后人诸葛青掌握这门绝学,这已经不是需要他关心的了。 随着这六名奉了左若童旨意的三一门人来京城,王一对自己出国之后的后顾之忧也算解了一半,重新拿到枪支的水云,也开始在跟师兄弟们讲什么三点一线也是三一的全新理念,还说这是经过王一认证的。 搞得在饭桌上吃饭的王一尴尬不已,他很想说一句,兄弟,我开玩笑的啊! 可看着水云这番兴奋的模样,他实在说不出口。 三一门来人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王一这边准备出国的计划。 等到了八月末,临近出国的前三天,一切准备就绪的王一这才带着李天然来到了关押苑金贵的偏房,看着这个一直在等待自己死亡倒计时的苑金贵,王一这才对身旁的李天然问道。 “李天然,你想报仇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苑金贵\’上门 “想!我做梦都想!我想有一天把我这师兄还有根本一郎绑在一起,在师父一家的坟前,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我要把我这些年来的恐惧全都翻倍还给他们!” 听着王一的问话,李天然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字一句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那报仇之后呢,你还想出国,出国之后还想回来吗?” 王一继续问着李天然,而当王一问到这个问题,李天然也突然沉默了,因为他确实没想到这点,这些年支撑他扛过来的是报仇,本以为这个报仇需要等很久,但就是这近两月的功夫,在金光上人手把手教学下,他慢慢已经有了对金遁流光的了解。 再加上这些年命功上的修行没荒废,配合金光上人的见识,指点,他那几乎断了的师承绝学现在隐隐有了方向。这样一来,报仇时间近在眼前,可报完仇之后呢?接受自己美国爸爸亨德勒的安排,离开这伤心地,以后就当个美国人?学医?当医生? 还是留在京城,真正接过自己师父燕子李三的衣钵,重新开门收徒?把手段传下去? “我,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而像李天然这样的,也是这个时代一部分人的真实写照,像王一这种的才是异类。 “不知道的话就自己慢慢找答案吧,国内找不到就去国外找也行,不过在这之前,先帮你报仇。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可怜你,报仇这种事有很多种方式,自己报仇是报仇,等天收也是一种报仇,借他人之手完成自己目的也是一种报仇,别因为报仇把自己双眼心智都蒙蔽了,咱们的路还很长,不过他的路算是到头了。” 说着,王一伸手按在李天然的肩膀,说了一句,“别运炁抵抗。” 闻言,本着对王一的信任,李天然任由王一的真炁在自己体内游走,而他发觉自己的视野变矮了,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宽松了,而在意识清醒,口不能言的苑金贵脸上,他也看到了惊骇的表情。 搞定了李天然这边,王一也朝着苑金贵那边走了过去,顺带拔掉堵在他嘴巴上的布条。 “伱连面人刘的手段都会?你想把我变成他?想得到美,老子虽然修为被你封了,但一身真炁还在,我就算不运炁我体内真炁也会自动排外,你别想!” “我这手段早已比刘师傅高了,你体内真炁自主抵抗对我来说无非就是麻烦了点,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麻烦。” 无视苑金贵这无谓的抵抗,直接就把手牢牢按在苑金贵头上,随着捏骨画皮这门手段的催动,苑金贵在手脚捆住,一身修为被封的情况下,也只能任由王一把自己变成李天然的模样。 到了这一步,李天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王一变成苑金贵的模样,他只是不明白王一这样做想干嘛。 “日本人可是给我开出一万大洋的暗花悬赏啊,眼瞅着都要出国了,这笔钱不赚白不赚,不然我干嘛留着这东西的命一直到现在?” “这事不用跟我爸爸亨德勒提前说吗?” “以你美国爸爸对你的爱,你觉得他会让你现在报仇吗?或者说,他想让你报仇吗?” 李天然沉默,而王一也继续说道:“这事取决于你,你要是想自己亲手把这仇报了呢,这事今天咱就当没发生过,我自己处理我的事。但你要想现在就让你那师兄朱潜龙,那个根本一郎死,咱们就一块把这事给办了,你的事跟我的事一起。” 王一说完,李天然只是沉默了一会,便凑到了王一身前。 “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能忍住痛吗?” “一场大火和子弹都没把我弄死,痛算什么。” 深夜,京城帽儿胡同警察局,一名身材瘦弱,西装革履,梳着中分头,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踉踉跄跄闯了进来。 看着对方这身打扮,巡捕也没敢拦,而这位一进来,就直接喊道:“让我见朱潜龙,朱探长!”—— “苑先生,你确定那王一三天后要离京,准备乘船出国?” “是的,随行的还有一个叫亨德勒的美国人,还有他一个中国儿子。” “这美国人还能有个中国儿子?” “朱局长,这日本人不也一堆中国人抢着喊着认爹?” 朱潜龙的探长办公室里,听着眼前这个叫苑金贵的男人一句反问,他一下子也不说话了,因为他有些分不清对面是在骂他还是真在举例。 至于他为什么认识苑金贵,开什么玩笑,津门那边林家公馆那事闹的多大,公馆阁楼被不明人士炸塌,林家小姐跟公子失而复得,林家的姑爷更是生死不知,寻人启事都发到京城这边来了,他朱潜龙虽然正被日本人用着,但对于异人圈里的事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他那生死不知的师弟好多了。 也知道全性,也知道苑金贵。 他本以为苑金贵这事就是单纯的仇家寻仇,但没想到这仇家还是王一,更没想到苑金贵竟然能从王一手里逃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他从分区局长被掉到了帽儿胡同警察局当一名探长嘛,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帽儿胡同警察局背后是日本人,他来这里也算是明降暗升,日后提拔起来也更方便。另一方面自然也是王一害的,作为分区警察局局长,一天到晚抛头露面的,他又见识过王一的手段,自己当初还想过花钱请唐门出手弄死王一,虽然唐门没接这单子。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可他朱潜龙干了多少亏心事自个儿清楚,再怎么自个儿给自个洗脑,他也明白王一要想杀他,真不需要给什么理由,单纯就是想起来就顺手杀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在帽儿胡同警察局这里当个探长躲着,反正也没人敢使唤他。只是苑金贵懂事,除了第一时间开口喊了一声朱探长,剩下一直在用朱局长这个称呼,他朱潜龙还是喜欢别人叫他朱局长。 而这次苑金贵上门,他也嗅到了一个在日本人面前邀功的机会,只是眼前这个苑金贵出现在这里太可疑了,但无论他怎么瞧,眼前这人就是如假包换的苑金贵,所以他还得再试探一下。 “苑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个炼器师,但除了法宝之外,你们炼器师耍起狠来还不如我们这些武夫,你,怎么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干嘛要来我们报案呢,回去给自己妻儿老小保平安不好吗?” ‘苑金贵’笑了笑,牵动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表情带着几分扭曲。 “朱局长只知道我是炼器师,但我们炼器师一身修为跟法宝链接,自然有我们炼器师的压箱底绝活。他王一对我的法宝只收不破,这才给了我机会。至于回家给妻儿老小保平安?嘿嘿,朱局长你知道我的绰号是什么吗?” “长鸣野干。” “我又是什么?” “全性。” “对咯,对我来说,没什么比看一场大乱来的更痛快,什么妻儿老小,什么躲起来,都没有现在我看着那王一因为错估了我的手段,而遭到你们伏击饮恨来的猖狂,我这些法宝,真要炸起来,够他喝一壶的了,朱局长,你瞧瞧,我这不就带着法宝来见你了吗。” 说着,苑金贵也是一个简单运炁,就将自己周身大穴上钉入的棺材钉取了出来,一一放在朱潜龙面前。 这份礼物,还有这唯恐天下不乱只为自己心中爽快,而把妻儿老小抛在脑后的话语,也让朱潜龙明白眼前这货是个地地道道的全性门人苑金贵。 “你真有把握阴他一手?” “我在我拿妻儿老小还有我自己的命在跟你赌啊,朱局长~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你想要那一万现大洋的悬赏?” “只要有法子弄死这王一,这一万现大洋就双手奉上,而且我这个炼器师值这个价不是吗?” 后面这句话更是让朱潜龙觉得对方没骗自己,他要是只为一个爽,其他都不要,朱潜龙都觉得这会是个局了,但对方既要钱,又透露出来心意,他朱潜龙就觉得这个功劳他可以搏一把了。 “我带你去见根本一郎。” “不急,先把钱准备好吧,我人在这跑不了,而且到时候也是跟着朱局长你一起行动的,就是这一万现大洋太重了,给我换一换。” “可以,你要换成什么,金条?” “金条一样重,给我换成dor。” “什么刀?” “dor,.a.dor,美国人用的钱,这玩意不比黄金差,而且好存。” “苑兄弟好见地啊,你一来,这钱就到了。” “谁说不是呢~” 很快的,在朱潜龙办公室里也响起一阵笑声,而在朱潜龙的办公室,从这苑金贵进警察局找朱潜龙报案开始,王一和被自己用捏骨画皮变成李天然模样的苑金贵都是以光学隐身的模式看着这场好戏。 只有眼珠子能动弹的苑金贵此时看着这场王一与李天然一同安排的好戏,整个人都要疯了。 因为无论是刚才李天然扮演自己说的话语,还是作风,都是他会做,会说的。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 见到李天然以这般精湛的演技骗过朱潜龙,并开始电话联系使馆界那边的根本一郎,王一这才带着苑金贵悄默无声摸到了帽儿胡同警察局的屋顶,又强制解掉了苑金贵身上的伪装,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此刻已经露出惊恐表情的苑金贵,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长鸣野干苑金贵害怕了。 “苑叔,怎么样,还满意大侄子给你安排的戏吗?” 我这月票目标这么快就要到了?行吧,五更我记着,这个月给大伙奉上,你们可以监督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远行 京城,使馆界,日本大使馆。 此时的大使馆灯火通明,作为大使馆主事的上杉公使此刻也看着眼前的根本一郎和朱潜龙,眉头皱起。 “情报准确吗?” “上杉先生,这是我们的人从美国大使馆那边拿到的资料。” 算是京城这边特务头子的根本一郎上前,将一份资料递到这位大使面前,在这上面,他也看到了几张照片,照片上自然是亨德勒让大使馆给王一专门准备的签证,护照。 “所以他这是要逃跑吗,就因为他猜到了我们知道帝国在关外进一步延伸的行动是他破坏的?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有能力杀死他?一个能够轻松灭杀两支中队,一个能够让服务于帝国,跟帝国有亲密合作的六十名高手饮恨在奉天的怪物,你们竟然觉得伱们能杀死他?关东军是白痴你们也跟着当白痴吗?” 这位上杉公使看着根本一郎和朱潜龙宛若看两个智障。 若是此时关东军已占据关外,那他绝对百分百赞同这次行动,可现在老帅虽死,但死前已经先让关东军与扎根在关外的诸多本土异人流派离心离德。而少帅也因老帅的铺路坐稳大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他现在已经在跟国民政府代表洽谈合作事宜了,而且结果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这样一来,凭王一之前跟老帅和少帅之间的关系,关东军那边放出暗花悬赏一万大洋少帅没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因为少帅很清楚关东军那边对破坏他们行动的王一虽恨之入骨,但他们付不起那个能够杀死王一的代价,这个一万大洋的暗花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告诉其他人我们关东军记着这事呢,这账早晚得算。 不过少帅也不是什么都没表示,之前在二张和面人刘师傅帮助下安全返奉继位时,他就按照自己父亲的叮嘱给京城的四城物流公司留下一支三百人的小部队,由自己副官带着。这支小部队到现在还在京城,每月粮饷都由他这边供应着。 而王一这边为了掩人耳目,也是让这支由少帅养着的小部队暂时脱下身上的军装,以便装作为四城物流公司的安保人员活动。再加上现在受左若童指示,以历练为由前来京城的六个三一门门人,世俗上的防护有一支私人武装,异人方面自己有三一门六名前来援手的弟子,搭配自己本身就有的两个队友,外加整个京城的几个异人流派搭把手。 说实在,只要不是华北沦陷,在京城里的这批日本异人对眼下王一搞出来的这个四城物流公司,就算王一不在,他们也不敢随便去找麻烦。关东军那边开出的暗花跟他们京城这边有什么关系,缺那一万大洋的暗花吗? “上杉先生,可若是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死他呢?” “朱潜龙,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这位上杉大使看着眼前一副想要表现的朱潜龙,已经有点不想跟他继续说下去了,六十个日满混杂的异人高手都埋在奉天城了,结果人家王一活蹦乱跳回到了京城。京城现在能打的日本异人算上你这个朱潜龙都没奉天城那批的六分之一多,你咋敢想的啊。 “上杉先生,炼器师是在我们这些修行人圈子里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单独论身手嘛,他们也就那样,但是他们一生所炼制有数的法宝,却有着可以种种意想不到的能力,每一个炼器师炼制出来的法宝,不仅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也可以用在他人身上,包括普通人。” 听到这里,这位上杉大使眉头一挑,他好像知道朱潜龙要说什么了。 “上杉先生,我理解你的担忧,我也不认为我们这些人在这位苑金贵的帮助下对王一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但如果我们用击杀作为幌子,借助这个苑金贵从王一身上把那个苑金贵把他的法宝抢回来呢?我想那个王一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朱潜龙,你是在为我的安全考虑吗?” “上杉先生明鉴,你在京城主持大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之前的斋藤大使就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你瞧,人总是喜欢迂回的,朱潜龙让这位上杉大使去喊人围杀王一,他只会在那骂朱潜龙蠢猪。但朱潜龙说咱们干掉王一的胆子没有,但借围杀王一的理由,去把那些法宝变成自己的胆子就有,而且还很大。 “但是这里面有操控的可能性吗?” 这位上杉公使听到朱潜龙这番话语,还有对这所谓法宝的种种说法,眼睛微眯,有些动心了。 因为朱潜龙提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法宝哪怕没有了主人不代表就失去了功能,而且还能给普通人用。再加上朱潜龙提到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突发脑溢血在自己办公室暴毙的同事,对外说是突发脑溢血,但到底是什么,都心知肚明。 他也不是什么不怕死的人,这几年一直收敛,在京城不敢招惹王一就是因为有斋藤这个同事的前车之鉴,人家杀人是一点证据和征兆都没有给你的,你想找借口发难都找不到。 “有的,有那个苑金贵配合,我有六成的把握。而且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这苑金贵扔出去拖延王一的脚步,给我们留下足够的时间撤离,只是这中间有个问题。” “哦?” “那个苑金贵说他要现在先拿到那一万大洋的暗花悬赏,还想换成美元。” “呵,他倒是个懂得先拿钱再办事的。那么朱潜龙,这事由你来负责,根本你协助,回来的时候,你就又是朱局长了。” “是!卑职定将竭尽所能为上杉先生效命!” 最后一句朱局长,也让朱潜龙大表忠心,对着他就是一个纯正的九十度日式鞠躬。 而在大使馆外,王一提着苑金贵一路随行,看着这一切后,这才心满意足离开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离京的日子。 这天天色未亮,王一就押着被自己易容成李天然样子的苑金贵,带上路上需要的金银细软,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外币准备离开。 至于离别前的道别,他早就已经做过了,现在这样刚好,不打扰任何人。 只是刚出房门,就看到金光上人已经背着手在那等着自己了。 “你这是准备帮我这徒弟来出国留学前把他的事给了了?” 金光上人压根不看王一身边这个假货的李天然,这几天王一做的事,瞒得住府中的常四爷和秦二爷,但对于金光上人这些修行人而言,要想瞒住是不可能,只是他们配合着王一,一块演戏,好糊弄这几天一直在秦府外盯着的有心人。 “他的事跟我的事刚好合一块了,那就趁着这个时间一块了了,免得日后他在修行路上有阻碍,上人,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跟一路呗?” “免了,有你在要还能出意外,我在也白搭,我的事忙活完了,就不在这招人待见了,三一门的小崽子在这里,我也跟他们凑不到一块,走了。” 金光上人专门等在这里,就好像来跟王一告别的。 看着这匆匆说完,就身化金遁流光,趁着天色微微亮就离京的金光上人,王一也是摇了摇头,这才强行揽着旁边的假李天然。 “走吧,李天然,你的美国爸爸在火车站等着咱们呢。” 被王一这番言语侮辱,一身修为被压制的苑金贵除了怒目而视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他现在连等死都是一种奢侈。 王一才懒得管苑金贵心里怎么想,他这几天他可是一直在暗中跟随在李天然扮演的苑金贵身边,一直在暗中保护,跟进朱潜龙和根本一郎他们那边的进度,也生怕李天然暴露。 至于自己会不会暴露这点,呵,在这个没有红外热成像的时代,自己通过磁场扭曲光线的光学隐身堪称bug,除非这日本大使馆里的异人有类似唐门那样的异人把守,不然整个使馆界,他还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成自己后花园来逛都无所谓。 直到在暗中看着朱潜龙和根本一郎准备好了一切,还提前买好了跟他同一列出行的火车票,王一这才放心回去安排自己那边的事。 就这样,一切准备就绪,该告别的也告别了,王一这才押着易容成李天然的苑金贵上了马车,就赶往了前门火车站。 等他带着苑金贵到地方的时候,那位李天然随行的美国爸爸亨德勒和蓝先生还有他身边那位老前辈已经在那等着王一他们了。 对于这三位,王一也不敢放松,至少到目前为止,亨德勒这个随行人员是不知情的,王一要的就是他不知情,只有这样才能骗过在暗中盯着的人。只是这李天然也算是亨德勒一手带大的,人家是真把李天然当儿子看,朝夕相处六年,不好瞒哦。 好在蓝先生身边这位刀道大宗师于万山看出了端倪,还未等王一压着苑金贵这个假李天然走来,就先在蓝先生耳边说了几句。 穿着灰色长袍,带着墨镜的蓝先生也是拉下眼镜,意味深长看了王一一眼,又不着痕迹扫了周边负责维持治安,值班的巡捕,这才凑到焦急等待的亨德勒身前。 一番言语后,亨德勒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王一还有儿子,也高声道:“我就不在这跟你们熬了,先上去睡了,到地方了再喊我,我带你们两个年轻人逛逛大上海。” “亨大夫医者仁心,辛苦了。” 亨德勒是个地道的中国通,在京城这几年一口京片子那叫一个地道,王一对着他拱手抱拳,顺带控制着苑金贵做出一个招手的动作,还得牵动他的面部表情。因为距离较远,亨德勒一时间也没发现异常,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摇了摇头,这才提着他那根绅士拐杖先上了车。 “我就说吧,你王一是个坐不住的主,离京出国前都得闹出点事才舒服。” “嗨,垃圾太多了,不做个大扫除,出远门我都出的不安心,这也是给蓝先生你减轻点压力啊。你的生意又不是只局限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总有不在的时候,我也不能老指望你在我不在京城的时候遮风挡雨吧?” “就怕人家耐得住性子,你要知道你这一趟路程可不短,中间辗转多国,怎么绕都得在他们那里停一停,他们要是在那里给你扎个口袋,那你不就···” “他们要是这么有耐心,我这招也用不出来啊,放心吧蓝先生,我都盯着呢。” “哈哈,那我就在这先祝王东家你一路顺风,武运昌隆了。” “我也在这衷心祝愿你我都能得偿所愿,蓝先生。” 一阵客套寒暄,王一便带着这个被自己易容成李天然模样的苑金贵上了火车,这一趟京城到沪地的行程可不短,算算都得两天两夜,而且到了之后也不是第一时间赶着去坐远洋游轮,还得在领事馆盘桓一段时间,办理点手续。 这个时间足够王一做出调整,免得真把李天然扔在了国内。 目送着载着王一三人的火车驶出车站,蓝先生也莫名觉得耳边空荡荡的。 看着从自己眼中慢慢消失的火车尾灯,蓝先生这才开口说了句,“真像。” “像什么?” “像我的大儿子。” “你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 “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大儿子,不过他死了,死在了民国八年。” 一问一答间,过来送行的蓝青峰也离开了火车站。 而在这列火车的二等车厢处,乔装打扮的朱潜龙和根本一郎也是一左一右夹着李天然伪装的苑金贵,还有他手头上提着的一个箱子,看着前去查探消息的手下一路小跑到他们面前,告知王一,亨德勒,伪装成李天然的苑金贵已经在一等车厢休息的消息。 “苑先生,我这荣华富贵就看你了,只要你帮我办成了事,今后有我朱潜龙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汤喝。” 朱潜龙不着痕迹在那个皮箱子上扫了两眼,虽说这会美元还没变成美金,一块银元兑换成美元也是在08-0.9之间,放谁手里都是一笔巨款。这笔钱,在朱潜龙看来早已成了他的,还什么弄死王一,你当真老子可没当真,老子打的是你这个炼器师法宝的主意! “不用朱局长你这么慷慨,我就是想看到这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王一被我算计一次的表情,为了这份爽快,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说对吧,朱局长。” 李天然盯着苑金贵的外貌,身材,惟妙惟肖模仿着苑金贵这个全性长鸣野干的话语风格,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师兄朱潜龙。那带着几分狂热,疯狂的眼神,配合此刻李天然伪装成苑金贵这个全性门人的身份,倒是没有让朱潜龙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感叹全性都是一帮疯子之后,这才盖上帽子,靠着椅子休息。 这列载着王一,李天然,亨德勒,朱潜龙,根本一郎以及一众党羽的列车,也在阵阵汽笛声中朝着沪地方向进发。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异人 火车沿着铁轨发出阵阵轰鸣,驶向目的地。 一等车厢内,王一透过窗户,望着外面上上下下的乘客,闭眼,磁场雷达开启,直径五百米范围内,在后面二等车厢坐着,一路跟随的朱潜龙和根本一郎倒是很耐心,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吃了必要的吃喝,在经停站下去洗漱之外。 其他时间段都是让自己手下的特务以各种方式靠近自己现在所乘坐的一等车厢,确定自己这边的动向,自己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估计他们就会果断跳车闪人。 “呵,这两家伙还真谨慎···” “王一先生,说这话之前你不应该先夸一夸你自己吗,你真的让我印象深刻,这一趟出国之前还要做出这么多布置。” “亨大夫您也不差啊,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在的情况,为了避免被发现,还能这么坦然用英语跟我对话,活该伱们美国发达啊。” 从京城到沪地接近两天两夜的功夫,提前上车休息的亨德勒也不可能一直都睡着,在经停津门换乘到前往新国都金陵的列车上,亨德勒也瞧出了端倪,但作为一名医生,亨德勒情绪调整的极快,愣是没让后面悄摸跟踪的特务发现出他脸上表情的不对。 上了车之后,更是全程用英语跟王一交流,好在王一在外语方面倒是有下苦功夫,从三一门的洞山书院那里学到的东西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王一先生对我们美国好像很了解,很向往的嘛。” “一个完整,且地理位置足够好的工业大国,我想没有人是不想去见识一下的,尤其是对我们这些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但我确实好奇一件事,亨大夫背后那个叫做贝希摩斯的财团,就这么看重我?异人强大是不假,但那是以前,现在嘛···” “王先生,就是因为你对异人有足够清晰的认识,我们才想着跟你接触,因为你是新的异人,而且目前我们所了解的新·异人中走的最远,最强的那一个。” “新·异人?” 王一被亨德勒这话引起了兴趣,这异人还新旧两派,自己还成了维新派的最强者?他也不抽烟啊。但亨德勒接下来的话语也让王一心中一惊,因为他是第一个说出王一现在所修行功法真正面目的人。 “王先生,你所修行的能力,应该不是简单的倒转八方,恐怕还跟引力和电磁力有关吧。” “看来外国也是有能人啊。” 王一专心对付着自己盘中的牛排,这样的回答,王一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亨德勒这个在自己国内还是异人研究协会客座教授的话语。 倒是把一旁旁听的苑金贵听得脸部表情都变了模样,他虽然栽在王一手里,但王一当初跟在鬼手王后面怎么修行的他都知道,鬼手王也只教了王一倒转八方,怎么还跟什么力扯上关系了。 “苑叔,当年师傅教我的确实只有倒转八方,我只是因缘际会,把倒转八方口诀中那个倒转天地八方之力中的八方之力找到了一个具体的方向,反正你也快要死了,就在死前听个明白吧。” 王一对面坐着的亨德勒也看了这个被王一当做自己儿子替身的倒霉蛋一眼,听王一说还是个炼器师,一个放在异人当中都算稀有物种的职业。但看王一这样子,这倒霉蛋估计是没法从王一那里要过来了,算了,反正这职业对他们研究异人方面帮助也不大,也在那品着红酒,给王一还有苑金贵解释着他们对异人这个群体进行研究后的系统发现。 “是这样,我们那边的研究表明,异人这个群体是会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化的,而这种进化最直观体现的,就是你们说的那一类先天异人。” “亨大夫,要按你这种说法,我应该不算才对,毕竟我是后天修行的异人啊。” “所以我才说最直观体现这种进化的是先天异人,先天异人最能直观体现出异人中的术会随着时代进步而进化,但如何在这个基础上变得更强,似乎只有后天异人能做到。而你,是我们目前所了解的新·异人中最强大的那一个,但我能看出来,你还在摸索,可惜在你这个国家,没有人能帮你如何去系统的摸索前进,只有我们,只有在我们那里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强大。当然,这一切取决于你,我相信王一先生会做出准确的判读。” 很有意思的话语,至少现在王一确实对亨德勒所代表的贝希摩斯财团邀请有了兴趣,据王一所知,这个贝希摩斯财团其定位就跟哪都通公司那样,甚至基于国情的不同,贝希摩斯财团在老美那边的影响力甚至在公司之上,再加上这个世界存在着外星文明,作为世界第一超级大国的财团,贝希摩斯那边掌握多少自己所不知道的黑科技都是个未知数呢。 所谓异人,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秘密而言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亨大夫,不瞒你说,我现在确实很有兴趣了。” “那就请王一先生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吧,为了表示诚意,在上海的领事馆那边已经有一位我们财团的成员在那等着了,他也很想看看你这个同类有什么值得让财团那边这般投资的。不过在这之前,先把跟来的人请下车吧,我可不想在船上还看见他们,我那个儿子你也该还回来了。” “当然,也差不多快到终点了,该替你那儿子了了心病了···” 王一瞥了一眼从自己旁边经过的列车员,也回了亨德勒一句,保持着望窗的动作,再无回应。可在对面坐着的亨德勒此时却是被王一这般举措惊到瞳孔一缩,因为此刻他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王一,还有在旁边安静如常的苑金贵只是两个没有实体的投影,真身早已不知所踪,很快反应过来的亨德勒也看向正走向一等车厢和二等车厢连接处的列车员,这才通过喝酒缓解自己此刻无法平复的内心。 “海市蜃楼,光学隐身,你比我想的更有趣,王一。” 亨德勒两眼放光,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王一解剖了。 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华,来京城当一名外科大夫,就是因为在他那边想要找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强大异人活体和标本都太难了,毕竟历史底蕴在那摆着,他们可以通过科学强行让一个普通人变成掌握某种异术的伪·先天异人,但无法创造出一个强大的异人,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样本来研究如何创造出来。 只有在这里,这个历史底蕴最悠长的大国这里,他才能可以凭借外科大夫这个身份,依靠着背后的领事馆,接触到异人的尸体。 他不是没解剖过死掉的异人,但怎么说呢,那些能送到他手术台上进行解剖的异人尸体本身实力就在那摆着,除了肌肉密度大一点之外,跟普通人尸体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而强大的异人屈指可数,也不可能被送到自己手术台,而且都是抱成一团的,不好对付。 难得现在有王一这个独行侠,还主动与他还有他背后的财团接触,再加上此刻王一展现出来的种种神异能力,也让亨德勒打定主意,说什么也得把王一留在他们国家,成为他们贝希摩斯财团的一份子。有这样一个生力军加入,他在财团上的地位也会直线上升,也能帮助财团获得更多的利益。 因为在他们国家,异人组织方面也不是贝希摩斯这个财团一家独大啊,只是彼此之间异人水平分不出来高低,动用军队又不划算,这才隐忍了下来,但王一过去了,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二等车厢与一等车厢的连接处,在看到列车员例行通过巡查时,在这里负责盯梢的特务也赶紧回去朱潜龙和根本一郎所在的位置汇报。殊不知,在他的身后,早已通过光学隐身配合海市蜃楼混淆视听的王一已经带着苑金贵如影随形跟着了。 他就这样跟着这个特务来到朱潜龙和根本一郎所在的车厢,这节车厢基本上已经被这两人还有所带的特务包了下来,必要的时候,这些特务都是牺牲品,让朱潜龙和根本一郎逃生的。在他们看来,自己一帮人不对王一露出杀意,只是单纯惦记王一身上从苑金贵这个炼器师那里得到的法宝,应该不会引起王一的注意。 到时候让自己这帮手下制造混乱,身旁的苑金贵引动修为把他的法宝勾回来,他们溜之大吉,带回京城去就是大功一件,升职加薪就在眼前,横竖都不亏嘛。 只是他们不知道,王一钓的就是他们两个。 车厢内的电灯提前亮起,从过道上经过的列车员也在那大声吆喝,告诉车厢内的乘客火车要进洞了,别在过道上随意走动,磕着碰着不管啊。 这样的流程已经重复过太多遍了,列车员吆喝完,也在后边的车厢找了个位置坐下,对于朱潜龙和根本一郎来说,也不过是一场寻常的进洞,到站,他们要出手的时机不在这里。 但王一出手的时机在这里。 随着火车的进洞,会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光线变暗,哪怕是有着车厢内的电灯调亮光度也得花上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适应,但王一要做的,就是让这节坐满特务的车厢彻底暗下来。 磁场·转动! 在朱潜龙他们所在这节车厢进洞的瞬间,王一发动人体磁场,奔走的磁场真炁瞬间熄灭了这节车厢内的灯光,而作为武人的朱潜龙和根本一郎却是后知后觉,完全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一时间这节车厢内彻底乱了套,日语,中文混在一块,谁也看不见谁,却没有一个人的声音和动静能传到其他车厢。 而在骚乱的人群中,王一控住面如死灰的朱潜龙,根本一郎,在这两人身旁的‘苑金贵’也在王一的手法下,恢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李天然的模样。王一另一只手提着的李天然,也被变回了苑金贵,同样面如死灰的苑金贵。 “列车还有三分钟出洞,这些人,你能搞定吧。” “交给我!” “很好,我替你亮灯,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他们开枪,画面别搞的太血腥,不然到时候列车员洗地很麻烦的,开始~” 说着,王一轻打响指,漆黑一片的车厢灯光亮起,原本乱作一团的特务也看到了在车厢尽头坐着的王一,面如死灰的两个长官还有一个一脸杀气的李天然。 还没等这些特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李天然已经率先出手,大步上前,一记顶心肘就狠狠砸在距离他最近一个特务的胸口。只是一击,就让这个特务胸口凹陷,口吐鲜血撞向了身后的同伙。而接下来,就是一场属于李天然这个苦主对这些特务的一场全方面碾压局了。 王一则是坐在一旁,陪着朱潜龙,根本一郎还有苑金贵在看着这场好戏。 该说不说,以外功修行的异人,在这种近身搏杀上的画面确实要比玄门弟子有观感,拳拳到肉,出招便见生死。完完全全就是现代那些武侠动作电影的真实还原,在这些武人的厮杀打斗中,佛山无影脚这种腾空带位移还能连踢七脚的都算小儿科了。 李天然也没有掉链子,凭借着师门的传承武学,身法游动,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就地取材,任何一个想要掏枪的特务都被他就地取材的木头楔子暗器扎中手柄,接着就是被击碎喉咙,倒地身亡。 王一这边看的乐在其中,但一旁的朱潜龙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个正在杀自己手下的年轻人是什么路数。 “朱局长觉得很眼熟吧,其实这次我就是个帮忙看场的,主要是为了满足他的心愿,他的名字你也应该记得,叫李天然。” 话音刚落,朱潜龙和根本一郎已经汗流浃背了。 而在李天然这边,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一整个车厢的特务,没有一个幸存,死法也都很一致,都是被击碎心肺或者喉咙而死。做完这一切的李天然感觉像是这多年藏在心中的怨气,怒火都发泄了一半,轻吐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后,也走到了朱潜龙面前,沉声道:“师兄,好久不见了。” 一声骨骼断裂声响起,被王一擒住的苑金贵就在李天然与朱潜龙久别重逢之际,被王一扭断了脖子,整个人身子软成一团,脑袋耷拉到另一边,这一次,他可没有什么法宝替他救命了。 而王一也从根本一郎怀里抽出短刀,交到李天然手里。 “有啥要说的就赶紧说吧,说完就砍头,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我再把这一车人待会出洞的时候往河里一扔就了了,别放什么狠话了,这帮畜生不值得你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说着,王一就提起一旁的小皮箱,在桌上打开。 “哇哦,本杰明,你好~” 这还是王一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这几十张叠在一起的美元,看起来是少,但王一粗略算了一下,这近百张的百元大钞,放在现代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就这样被王一收入囊中。 这样也好,自己到时候带上船的时候,也不用专门找个箱子装,在皮箱里腾个地就是,只是到了地方自己还得换成零钱,毕竟老美那边百元大钞也不是很吃的开,远没有20美元这些流通的多。 自己这边感慨着还没出国就已经挣到一笔外汇之际,身后的李天然也手起刀落,斩下这两个仇人的脑袋。 随着朱潜龙和根本一郎的枭首,王一也能明显感受到李天然身上气质发生了变化,这应该是心境上有所突破的征兆。 既然李天然大仇得报,王一也不浪费时间,布满车厢的磁场真炁发动,开始他的捡尸环节。 银元,银行本票,小金条,在王一的操控下从这些特务,朱潜龙,根本一郎身上飞了出来,老老实实落在了皮箱当中,一下子就将这个小皮箱塞的满满当当,让里面的本杰明回归到资本主义环境中,不再孤单。 扣好箱子,王一也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孩拳头大小的铜钱,看着上面流动的精金之炁,露出笑容。 “一哥,这是什么?” 大仇得报,发觉一下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李天然也被王一手里夹着的这枚大铜钱吸引了注意,不由好奇出声。 “这个啊,是我这位好叔叔炼制的几件法宝中我最了解的,它有一个名字,叫落宝金钱。好了,收工。” 带着满满一箱收获的小皮箱,王一大手一挥,车窗打开,真炁包裹着这一具具尸体,就在火车出洞之际,以最大的力道抛了出去,让这些尸体落在两侧的山林,帮忙肥沃这一方土地。 确定没有留下什么手尾之后,王一这才带着李天然回到了一等车厢,与亨德勒吃完这顿饭,接着便是到站,下车,然后掏钱包上一架马车,前往金陵渡口买上三张船票,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六个小时,王一也在亨德勒的带领下,来到了上海公共租界区的领事馆。 当载着王一的马车进入领事馆大门时,在这座领事馆的二楼,一个穿着灰色马甲套着白色西装,手里喝着红茶的年轻白人男子也看着这架马车进来,而在他身后,也有人上来通报。 “钱博尔,亨德勒带的人来了。” “嗯,我看见了。” 名为钱博尔的男人低声回应了一句,看着下方这架徐徐进入的马车,抬手,金色的真炁沿着这个男人的手臂游动,几秒钟的时间,便在男人手中组装成一柄金色手枪,在他的控制下朝着下方的马车瞄准,一个瞄准镜也赫然出现在这男人的眼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此去万里 这还是王一第一次作为客人被邀请到领事馆里,虽然他穿着一身长袍,但领事馆内过来接待的人,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倒是在跟亨德勒交谈时很是亲切。 对此王一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爽,这年头想要这些人尊重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动手,让他们知道你的强大。而在领事馆这种事故多发地,总会有人上来给王一垫脚。 “嘿,文森特呢,他不是很想见见他的同类吗,我现在可是给他带来了啊。” 领事馆内,亨德勒在跟领事馆的老熟人一阵寒暄过后,也在那大呼小叫着,喊着某个人的名字。而结合之前在火车上跟亨德勒的谈话,想来这个叫文森特的外国异人,就是亨德勒口中定义为热武器和工业化飞速发展下,随着时代潮流诞生的新·先天异人。 就在亨德勒大呼小叫之际,王一已经有所察觉的偏头,看向那个从楼上走下来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造型简约的金色小手枪,弹起的一个准心中,赫然映着王一的面容。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文森特·钱博尔。” 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从这个年纪与王一差不多大的男人口中说出,同时轻叩扳机。 无形无色的子弹便从他手中的金色小手枪枪口射了出来,出现在王一的感知范围里。 没有枪声,没有硝烟,这个叫文森特·钱博尔的男人,手里这把金色小手枪看起来就像是只有框架,但在王一和李天然的感知里,这是由体内金精之炁构筑出来的物件。只是过于实质,如果不是修行人,普通人是很难看出来这是由真炁构筑而成的物件。 仅凭这一手,王一和李天然就可以判断这个男人是纯粹的先天异人,因为即使是梁挺,马本在,他们也无法将自己体内真炁模拟着手枪的构造去塑形,并维持,这种活吃力不讨好,没有一点意义。但对于体内真炁行进路线基本定死的先天异人而言,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是不需要刻意去运转的,对先天异人而言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无形无色的子弹脱膛而出,在这个钱博尔的控制下,缓缓朝着王一飞来。见状,李天然也是眉头一皱,站在王一身前就要用自身护体罡气替王一挡下这一击,却被王一伸手拦住。 这种不知深浅的招式,还是自己来扛比较好。 抬手一挥,无形的磁场真炁也朝着这颗在王一感知里,却没有显现出实体的子弹延伸过去,而钱博尔见到王一这般主动也是露出笑容,彻底放开了自己控制的这枚子弹。 没有了束缚,这枚无形无色的子弹就这么直冲冲撞进王一展开的磁场真炁捕捉网,下一刻,王一也是身形急速一侧,在他的脚下,一个手指大小的洞口出现。 还没等领事馆内的其他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到王一身形犹如鬼魅在领事馆大厅游弋,而那枚打空的无形子弹也从地面钻出,锁定着在大厅上游弋的王一。 王一那布置在自己周身的磁场真炁好似虚设,并没有起到搅乱这颗纯粹由真炁组成的无形子弹。 但在一旁的李天然看来,并不是没有起到作用,这枚一开始跟普通动能子弹一样速度的真炁子弹,此时在李天然感知里已经到了他这个水平都能在中远距离内都能躲闪的地步了。但他就是没搞懂为什么这样一枚真炁子弹能够视王一的真炁防御于无物。 就在李天然不解时,王一停止了移动躲闪,周身密布的磁场真炁散去,抬手就朝着这枚朝自己飞来的无形真炁子弹抓去。 ‘啪!’ 就好似有人与王一伸出的右手击了个掌,让王一的手掌稍稍后仰,而王一看着自己右手掌上冒起的白烟,这才抬头看向楼梯上那个叫钱博尔的男人。此时的钱博尔表情也是讶异,但很快平复了下来。 “你叫文森特·钱博尔是吧,不错的能力,很适合初见杀,不差。” “叫我钱博尔或者文森特就可以了,王一,贝希摩斯欢迎伱的加入。” “我可没说我要加入你们贝希摩斯,总得让我到了地方逛一逛再考虑吧。” “但你一定会加入的,因为只有我们才能让你变得更强,到了地方,想清楚了,打我电话,我交你这个朋友。” 一场初步交锋也让这位来自美国异人组织贝希摩斯的先天异人钱博尔认可了王一的能力,一张铂金制的名片从他手中飞出,被王一接过。 “交朋友不是这样子交的,但你很干脆,我可以尝试跟你交朋友,你这个能力,有名字吗。” “赏金猎头。” “人体磁场,我所修行的功法,或者说能力。” “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亨德勒先生在电报里极力推崇你了,喜欢喝茶吗。” “如果是你们那边的茶,我不太习惯,我比较喜欢我们自己国家的茶,当然,咖啡我也能接受。” “武夷山正山小种,据说以前是你们皇帝才能喝到的贡品。” “那这个我可以。” “楼上喝,至于那些手续,你的行李,亨德勒先生这边会帮你处理的,亨德勒先生,拜托你了。” “文森特,你让亨德勒叔叔很伤心啊。” 亨德勒调侃着这位叫钱博尔的年轻人,却也开始招呼工作人员办事,顺带也给王一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把他认识的这个心高气傲年轻人给打服了。 对此,王一也只是耸了耸肩,就朝着楼上走去,领事馆内,也没有人觉得王一这样一个中国人踏上二楼是不礼貌的行为。 而刚才的短暂交手,王一也大概明白这个叫钱博尔的先天异人,他那名为赏金猎头的技能是一种什么能力,在他看来,这就是另类版的唐门丹噬。 只是唐门丹噬融合了自身真炁之毒还有实体的毒药,可以通过修行的方式练成,虽然致死率很高,但每一代唐门人再怎么落魄,都有那么一两个会的,只是修成后的丹噬特性不一。而这位钱博尔,他的能力先天而成,无法将其传承下去。 至于在对敌方面嘛,就像王一说的,很适合初见杀。 他那跟无根生的神明灵一样,能够起到干扰对方真炁作用的磁场真炁不是没有发挥出效果,而是来不及发挥出效果。 因为对方这枚猎头子弹的速度太快了,在王一的感知中,就是一枚正常子弹的初速度,这样的速度不是唐门丹噬可以比拟的。自己的磁场真炁从捕捉到干扰需要一个过程,在这点上,他跟无根生的神明灵一个原理,只是对于一般由真炁直接转化的术法,他跟无根生的神明灵可以做到瞬解,但对于那种皮实耐草的术法就往往没法起到奇效,例如龙虎山那只锤炼性命修为的金光咒,亦或者是突破二重的逆生三重,都需要一点时间。 钱博尔打出的真炁子弹就是属于前者,皮实耐草,浑圆一体。配合那跟实弹一样的初速度,自己的磁场真炁只能做到拦截,衰减,目前无法起到直接破除的作用。 连自己的磁场真炁和无根生的神明灵都无法第一时间干扰,破除的真炁子弹,这要是没有任何防备,寻常异人要是使用护体罡气应对的话,在王一想来,子弹打在人体上面是什么结果,这玩意打在异人身上就是什么结果,纯纯的对异人护体罡气破甲专用。 从这点上看,王一评价他的能力不差不为过。 但这能力弊端也很明显,一是真炁子弹绝对有上限,二就是只针对异人的护体罡气有奇效,面对那些只锤炼性命修为,像全真,横练流派中将自身真炁全都练进血肉里面的,龙虎山的金光,他就麻爪了。就像王一刚才那样,在通过磁场真炁的拦截摸透其本质之后,直接用肉掌硬接,连防都不带破的。 可以说,这个叫钱博尔的先天异人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压箱底的手段,除了一开始能给王一造成点小惊喜之外,剩下就是只有被王一揉圆搓扁的料。但作为一名先天异人,他这能力如果配合强力的队友,往往能收获奇效。而王一也算知道他们背后那个叫贝希摩斯的异人组织对他释放出来的诚意有多大。 因为眼前这个家伙是贝希摩斯这个财团里一位董事的子嗣,而且家里做的还是军火生意。 “我突然觉得你这个朋友不是不能交嘛~”王一喝着茶,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外国异人。 虽说他也知道老美后面不干人事,眼前这个作为军火商的钱博尔家族估摸着也是助力之一,但这不是还没到后面嘛。眼前这头肥羊得好好经营啊,指不定自己在国外扯的虎皮就落在他身上了。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王一,不过你能不能成为我的朋友,贝希摩斯的一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不过在这之前,你在上海这段时间的消费,由我来买单。” 对于王一这番说变就变的嘴脸,钱博尔这名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之子也有些适应不来。但自诩为oldmoney家族的一员,他还是保有了最基本的绅士风度,打了一个响指,就有早已准备好的随从走了上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假洋鬼子,还专门给自己起了英文名,叫托马斯·陈。 由他来负责他们坐船出国前往老美之前,王一的一切消费。 难得有这样的冤大头,王一自然也不客气,趁着还没离开之前的功夫,也是挂着领事馆提供的证件,大摇大摆的在上海滩街头逛了起来。—— 出国的时间定在八月底,乘坐远洋游轮,从上海出发,一路经停神户,横滨,然后转向东南,前往夏威夷群岛首府檀香山,再转巴拿马运河,最后抵达纽约。 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享受一把大师的待遇啊,难怪这年头大师的含金量这么高···好像也不全是哦。” “王先生,您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能帮我把这箱美元全换成金条吗?” “可以是可以,但您这趟出国,把这百元面值的美元换成小面额的美元不是更方便,换成金条你到时候还得去银行换啊。” “这些钱我没打算带去美国啊,这里也有我的朋友,这些钱是给他做生意用的,至于我另外的一部分嘛,就有劳您帮我换成小面额的美元了。” “存进银行不是更好?王先生,您可是不知道,现在美国那边的经济可是蒸蒸日上啊!” “不了,我还是喜欢钱在手上更安心一点,陈先生,你也是中国人,应该能理解我这种想法。” “别,王先生,我在民国十五年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中华民国国籍了,我也劝您一句。出去了就跟我一样换个国籍吧,您是没去过美国,不知道那里跟咱这啊,啧啧啧,没得比啊!我瞧钱博尔先生也挺看重您的,那么大财团的董事儿子来邀请您加入,您就从了吧,凭您的本事,还不混的风生水起,到时候也能关照关照我啊。” 这些天下来,这位作为随从的美籍华人也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更有钱途,连自己的公司董事都专门派儿子来接待,这种金大腿现在抱住了以后日子还能差到哪去? “哈哈,我考虑考虑,眼下就还请陈先生跑一趟,我对这方面的流程不熟。” 说着,一根小黄鱼就递到了这个假洋鬼子手里。 有了金条开路,这位也屁颠屁颠拎着王一从朱潜龙他们那里收获的近万元美元跑去银行换钱了。至于他给的那个建议嘛,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眼下是民国十七年的八月,等到了明年这个时候,美国那边的经济就不是蒸蒸日上咯。 到了晚上,这位就将近万美元换成了三十根十两重的金条交到了王一手里。 拿着这个装着金条的箱子,吃过晚饭后的王一,也拎着这箱子出了门,没有让这位跟着。 夜晚的上海滩,十里洋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王一拎着这一箱足以让人发狂的巨款,就这么淡然在夜晚的上海滩走着,怀里揣着租界区内美国领事馆开的证件,路上的巡捕也没有一个敢来找王一的麻烦,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地痞流氓,还没来得及动手呢,王一就已经从他们眼前消失了,让他们以为见了鬼。 此时王一也确实像个鬼魅一样在夜晚的上海滩游荡,凭借着自身深厚的修为,开着磁场雷达,跟着租界巡捕房装有定向电台的巡捕车,不断探测着以自己为中心,直径五百米内的风吹草动,包括看不见的电波。 直到在一处路口停下,几个起落之间,他就无声无息来到了一个弄堂的一间老房子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王一没有出声惊扰,只是从怀中掏出纸笔,在自己这个装着三十根金条的箱子上写了几句话,就在对着房门轻敲了三下。 敲完之后,王一就退到一边,通过磁场扭曲光线,隐去了身形。 三下不重不轻的敲门声,也让房间里的说话声消失了,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住在里面一样。 过了半晌之后,才有一年轻人握着手枪,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左右都没有看到人,只看到房门前放着的箱子还有一张纸条。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这年轻人这才小心翼翼打开皮箱,看着里面摆放三十根黄澄澄的金条后,这才将其合上,对着四周无人的区域默默拱手抱拳。 在他身后,有同伴传来声音。 “李强,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只是一位同志给我们送来了援助,很大的一笔援助!” “同志,哪个同志?怎么连暗号都没有就直接敲门?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对他而言,只要他有耐心想找,我们根本藏不住。” “神秘兮兮的,人家费那么大功夫就为了给我们送个箱子?箱子里有什么让你这么兴奋的,我草?!” 房门之外,躲在一旁的王一听着房间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这才带着笑容默默离开,这是他能为这位李强做的一点小小贡献了。 做完他在上海滩的最后一件事,时间就很快来到了八月底。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不再是一国之都,降为平,以后就只能称之为北平城了。 而做好一切出国准备的王一也在美国异人组织,财团贝希摩斯的董事之子钱博尔陪同下,跟着亨德勒,李天然,还有早早就来到上海滩这里等着的端木瑛和随行的管家,一同登上了邮轮‘亚洲皇后’号,在阵阵汽笛声中,离开了故土,前往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 随着王一的离开,这几年因为王一这个家伙而将搅出几番风雨的中华异人圈似乎又归于平静。 但通往未来的种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龙虎山,在三一门,在关外,在名门四家,在江湖小栈中种下,静待着发芽。 (本章完) 第一章 经停夏威夷 民国十七年,九月,夏威夷群岛主岛屿,火奴鲁鲁,又名,檀香山。 从上海出发的远洋邮轮‘亚洲皇后号‘此时就经停在夏威夷的码头进行下一站之前的休整。 夏威夷之所以有檀香山这个别名呢,是因为当时最早来到这里的一批华人都是商人。 他们发现这里盛产檀香木,这种木料在国内能卖高价,而且那会的夏威夷对商人不收税,没有税就意味着利润大,使得无数商人往返于此,也就有了檀香山这个雅称。 甲板之上,二八年华的端木瑛呼吸着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将少女的姣好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算有地方停了,一哥,你带我们下去逛逛呗。” “说的好像我不带你下去你自己就不会下去一样,若那会我不答应端木先生的请求,只怕这回伱已经自己在美国了吧。” 被王一戳破自己心中想法,端木瑛也是讪讪吐了吐舌头,不敢回话,因为她真会这么做。只是她这番娇憨可爱的模样,在此时甲板上一同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客人里,俨然成了一道靓丽风景线。 不少男同胞都被穿着褐色马甲配衬衫,贴身长裤配长靴,梳着马尾辫,肆意放射自己青春活泼气息的端木瑛吸引了视线。 而女同胞呢,则是看向与端木瑛对话的那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的桌子上坐着四人,两张华人面孔,两张白人面孔,一老三少。 年龄偏大的自然是亨德勒,老头子虽说是美国人,但人家一身西装配绅士拐确实有几番英伦风味。 稍稍年轻的一点是李天然,作为亨德勒这个美国爸爸收养的中国儿子。他的着装自然是跟亨德勒如出一辙,本就拔萃的身高,加上棱角分明的脸庞,阳光的气息,也给人一种原来华人穿西装也很有范的耳目一新感。 另一个则是负责这次赴美之旅一切开支费用,美国异人组织,财团贝希摩斯的董事之子,文森特·钱博尔,这位就是那种经典的白马王子贵族形象,由内到外就透露着两字——优雅。 而最后一位,自然就是咱们的主角王一了,一身着黑色长袍,靠在椅背上闭目享受着阳光,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觉得好似与自然融合,说不出的淡然。 风格各异的四人,加上一个青春活泼,面容姣好的端木瑛,可以说从在上海上船开始,他们这个小团体就特别引人注目。在这近半月的远洋航程上,与之一同搭乘这艘邮轮赴美的不少有钱人倒是想跟这个小团体发生点故事。 不然的话,这漫漫行程,从经停神户,横滨之后就如一座海上孤岛的邮轮上,委实太无聊了些。至于这船上的故事会不会带到目的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道是,上船不思岸上人,下船不提海上事,若是双人齐赴海上船,一人一房一天地。 被端木瑛从晒太阳的状态中唤醒,王一也是有些倦怠,他还是对这一路海上行程太想当然了。 本以为最多也就半月,但看这情况,在夏威夷补给完毕,顺带再薅一波登船赴美的客人,还得有差不多一周功夫才能到纽约港。而在这中间,他们所能看到的就只有海,茫茫的海,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受的。 而听到王一这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一向都有自己主意的端木瑛也把目光投向在那喝咖啡的钱博尔。 “钱包,下去走走吧,这段时间都是你请客,这回也轮到本小姐请你搓一顿这当地的美食,叫什么,叫什么···乐。” “乐扣莫扣,端木瑛小姐,能请你好好叫对我名字一次吗?” “可你确实是姓钱啊,你们外国人都不是名前姓后嘛,文森特·钱博尔,从上船开始我们在船上的消费都是你在负责,喊钱包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端木瑛这一副理所当然外加呆呆的表情,钱博尔张了张嘴,很想跟她解释其实他应该叫文森特·尚博勒,会变成钱博尔还是自己那个随行华裔提的建议,说要想在民国行走,最好在汉化自己的名字时尽可能不那么拗口,好记一点,这才从英文名的尚博勒变成了钱博尔。 可这名字有没有被人记住他不知道,外号就已经有了。想到这里,钱博尔也是没好气瞪了一眼王一,都是这家伙坑的! 此时的王一早已是高人负手式站在甲板栏杆处看风景了,完全不顾这哥们在自己背后的幽怨眼神。而且这也跟他无关啊,在京城那会从关外回来后,他就自己打定主意要出国了,就想着什么时候出而已。 那会端木瑛的老爸凑上来,说端木瑛这妮子最近有些不对劲,估摸着在想自己出国学医的事,搞不好要自己溜去国外学医。 确实,如果没有王一这个异数存在,那这妮子确实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自己卷着家里的盘缠出国学医了。 但因为多了王一这个异数,王一也不晓得人家老爸为何会找上自己,让他帮忙送自家女儿出国学医。而在这个时候,以钱博尔,亨得勒为代表的美国异人组织贝希摩斯财团想跟自己接触,与他合作推进对异人的研究。 他这才顺水推舟答应了人家家长的请求,让端木瑛收拾好行李带着管家先去上海等他们,到时候一起。 他就只做了这些,至于什么你们在‘亚洲皇后号’所有消费由我钱某人一并承包这种事,纯纯是钱博尔这个祖上坐着五月花号进美洲的正星条旗子弟自己干的,他可没在中间撺掇。 “既然这样,就都下去走走吧,听船长说要在这休整一天呢,这船上的吃食也吃腻了,我还真想试试这檀香山的乐扣莫扣是什么,稍等一下,我去拿钱。” “就这样下去吧,你不该着急让托马斯.陈把你那一万美元换成金条的。” 一听到王一要请客,这位正星条旗的美旗子弟就莫名来劲了,颇有种手段比不过你我用钞能力打败你的意味。至于王一之前在上海滩领事馆支使自己那位随行华裔管家干的活,他还真一点都不在乎,作为商人,他懂王一这种做法,普遍撒网嘛。 看着这一马当先下船的钱博尔,王一也只能对端木瑛摊手表示无解,人钱公子就是不想让咱们消费,非要给自己冠上一个钱包的代号,他也没招啊。 但目前来说,王一对这位来自美国的先天异人钱博尔观感还行,要说人家傲慢嘛那也没错。在他看来,民国确实是穷乡僻壤的地方,连卖军火都做不了太多大单生意,那些异人更是在热武器面前毫无抵抗力,但也确实尊重强者。 王一在领事馆轻描淡写破去自己手段也折服了自己,让钱博尔明白,确实有些异人可以无视当前热武器的威胁,而像王一这样强大,且还是亨得勒这位异人研究专家口中那类新.异人之后,钱博尔也想交好王一来给他们家族助力。 哪怕是贝希摩斯自己这个财团为背景的异人组织内部,也不能算作铁板一块,更别说当下美国的大环境,军火商也确实没财团内华尔街那批人吃香。 到了码头,租了架马车进入市区,付了个小费,车夫就带着王一他们来到一家本地人开的餐厅,王一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夏威夷当地特色美食乐扣莫扣是个什么菜。 木瓜汉堡肉鸡蛋卤汁盖浇饭,而端木瑛则是给这道菜起了个极其好记的名字,夏威夷盖饭。 只是吃完之后,王一也对自己这次出国之旅多了个新目标,到了纽约一定要去唐人街找个老师傅学几道正宗中国菜的做法,不然这日子不好过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也算饱餐了一顿,作为美爷,钱博尔再次发挥出钱包特性,随便逛,他报销。端木瑛和李天然虽然不像王一那般变态,但一个医家子弟,一个身负两门遁法绝学,都是高精尖人才,花点小钱得大好处,这点生意头脑他钱博尔还是有的。 再说了,他美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倒是亨德勒懒得跟他们这些年轻人动弹,只是在那喊着服务生,让他不停的上酒,然后就往自己嘴巴里灌,这架势,好似不把自己喝到个酒精中毒不肯罢休。 对此,王一也是不解,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历史学家,自然不知道当下美国这边虽说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呈蒸蒸日上直到明年年末前后才开始崩盘之外,还有哪怕在这样经济形势大好之下都得遵行的禁酒令。 如果他知道,就能理解为啥亨德勒常年居于京城,三年五载才回趟美国了。 特么的老子有钱有地结果喝个酒就得被逮去蹲号子,这狗屁美国谁爱呆谁呆,老子润去民国潇洒! 而在钱博尔带着王一三人在市区游玩的过程中,王一目光也看向一家挂着汉字招牌的服装店,想了想,也跟钱博尔还有端木瑛,李天然三人说了一声自己要单独逛逛之后,就在前面一个路口分开,接着几个闪身之间,就朝着码头方向用出了神通.缩地成寸。 一刻钟的功夫就带着船票回到了船上,提着自己那个装着十来根金条活动经费的小皮箱又下了船。再通过缩地成寸这门神通,片刻功夫后又回到了市区,回到了他之前目光停留,挂着汉字招牌的服装店。 透过橱窗看了看里面正在埋头看报的华人老板一眼,这才对着橱窗,运用学自全性师傅面人刘捏骨画皮的手段,给自己重新捏了一张脸。 他不需要刻意调整自己的身型,至于捏脸的模板,他脑子里有,就照着现在连个受精卵都不是的基努里维斯捏便是。 确定样子没有跟自己印象中这位酷哥没啥区别,这才提着行李箱进门。 “掌柜的,生意上门啦。” 推门的门铃声一响,老板其实就有了反应,只是他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一个混血面相穿着长袍的白人小伙怎么张口就是一口京片子口音,这成分也太复杂了。 还没等他询问,一根金条就放在了自己桌前,接着对方手指一划,十分之一就从这根十两重的金条上分了出来,递到自己跟前。 “时间赶,做身得体的西装。” 掌柜一愣,这小伙够直接啊! 但这夏威夷本身就是华人,日本人,美国人,本地人混居,能在这里开一家服装店,自然懂得一些生存之道,而且对方这手段也不像普通人,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眼珠子在王一身上一打量,就在脑海中有了具体的尺寸标码,当下就将这一两重的金块收进袖口里,这钱只多不少。 “小伙子,慢工才能出细活,下午五点之前来拿便是。” 闻言,王一又是手指在金条上轻划两下,又是二两重的金块递到老头跟前。 “掌柜的爽快,那我也一事不烦二主,这哪有做假身份的地方,该找谁做,价钱几何,多快能拿到,这里,一是咨询,一是跑腿。” “小哥说的是哪里话,这身份哪有假不假的说法,地方好找,人也好找,就是莫要像这般豪爽。” “但这样至少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出来闹腾,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老头闻言更是一乐,朝里屋喊了一声,一个伙计就快步跑了过来,老头也当着这小伙子的面说了王一的要求,顺带也从钱柜里掏出个十美元放在年轻人手里,在这个单车也就4-5美元的时代,十美元可不少了,比这伙计一个月工钱还多。 可谁叫王一出手阔绰呢,这三两金够关门两月不做生意了,他也乐的给这伙计包个大红包。 “让我这徒弟带小哥你去,至于你的要求嘛,要是想今天拿到,而且没任何纰漏,小哥你就照这个数目再给两块便够,这两块够小哥你今天不把对方当人看,怎么使唤都行。” “那我在这先谢过掌柜了,下午我会来取我的衣服。” “成,绝对的好料好手艺,小哥放心便是。” 果然,在资本主义的世界,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事,如果有,那只能是你钱不够。 在这个服装铺的伙计带路下,王一来到了当地的管理部门,找到了主管,二两金块开路,主管就给王一安排了一个真真切切的生活证明,地地道道的纽约人,只是父母在来夏威夷探亲时遭遇海难没了,就剩他一个人被当地叔叔收养,结果现在叔叔没了,但已经成人的他想回纽约开始新生活。 “对了,您还没说您的名字呢。” “约翰.威客。” “好的威客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这边给您拍的照片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洗出来。” “我想把我这里面的金条和部分银元全换成美元,如果你在银行有朋友的话,你和你的朋友,各有三张本杰明。” “您的慷慨让我受宠若惊,恰巧,我在花旗银行确实有一位做主管的朋友。” 一套流程下来,王一也将手里的活动经费换成了二十面值,十面值的美元还有一部分百元大钞,加起来也是有一万左右。 做完这一切,领了西装,他也回到码头,用约翰.威客这个身份在经停这里休整的‘亚洲皇后号’买了前往纽约的头等舱票,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进了另一个房间,吩咐对方不用给自己送餐后,这才在侍应生离开之际,通过光学隐身跟在他身后离开。 在厕所里又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至于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一个约翰.威客的身份,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啊,世上为名与利不可假手于人,他再怎么跟贝希摩斯合作,也难免会有出矛盾的时候。 他想借对方的资源精进自己的磁场武道,对方也想通过自己的强大来更了解异人,甚至强化自己的异人。 大家各取所需。 他出国是想找个资本扯虎皮,好到时候回国可以借着这张虎皮行事起来也方便些。这个贝希摩斯的财团董事之子钱博尔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但如果可以,他想自己变成一头资本主义的大老虎,而且这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 毕竟在明年这个时候再往后一点,就是美国大股灾的开始,这个大股灾波及范围之广,影响之深,间接导致了二战的开启。 阻止股灾的胆子他没有,也做不到,但是借着股灾大发老美国难财的胆子他不仅有,还很大! 只要操作的好,他就不是狐假虎威,而是一头货真价实,能够给先辈们提供很大助力的大老虎!! 这种横竖不亏,还能血赚的生意,他怎么能不去试一试呢? 而随着逛完市区的钱博尔他们回来,亨德勒也喝酒喝了个饱。 这艘豪华邮轮‘亚洲皇后号’也载着王一他们在经过最后半个月的航程后,来到了纽约港,远处的自由女神像已经在对着他们招手了。 王一也是终于来到了20世纪20年代末的纽约。 这两天要回老家拜祭老人,所以昨天请假了一天,后面会有更新,但时间无法保证,毕竟用手机码字确实效率不高,章节数也没法保证,到十一号就会恢复正常更新,还请各位书友理解。 (本章完) 第二章 纽约的王一 “龟龟,这就是纽约吗?京城跟这一比确实像个大一点的乡下啊!” 以一张本杰明开路,海关检查的美国警察也没有在王一,李天然和端木瑛的华人身份上搞手脚,当然,也是因为有钱包,呸,钱博尔钱公子和亨德勒这两人在前面领着的原因。 倒是王一借着上厕所的缘故,又回到船上换身衣服换张脸,用十美元开路,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约翰·威克也送到了纽约的土地上。 这个流程走完,有着出生证明的约翰·威克就是一个真实存在于纽约这座城市的美国人了。 弄完这套流程回来的王一,一回来就看到端木瑛和李天然张大嘴巴,站在码头上,望着这座国际大都市,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模样。 他们这表情王一也能理解,说一句不客气的话,站在20世纪前中期的京城去看同一时期的纽约,王一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个时代的很多国人看到这一幕的心情:绝望。 两个大国之间的城市对比,真正算得上是一个天一个地,尤其是在20世纪早中期这个阶段,这种绝望感最是明显,是那种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到底要怎么努力才能达到对方城市发展水平的无力感。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京城最高建筑前门楼子:45米。 而在纽约这边呢,一座381米的帝国大厦就足以傲视群雄,更别说其他建筑还有可以当作奇观的自由女神像了。 从王一他们的角度望去,摩天大楼比比皆是,公路上来往的汽车密集,道路两旁的行人穿着风衣,戴着软帽。衣着干净,脸上没有菜色的报童在卖着报纸。 巡逻的警察手里拿着木棒在那指挥着交通,码头对面街道上开着各式风格的餐馆,烤鸡,热狗,冰激凌什么的就这么摆在那里。 在他们后边的码头上空,还有一架飞机正在低空盘旋,鸟瞰纽约全景。 所见之处,皆是一片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气象,这句在这里真就不是什么贬义话语,实实在在的褒义。 看着连作为修行人的端木瑛和李天然都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情绪而表现在脸上的表情,王一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崇洋媚外了,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因为他们真的见到了世面,也被这种降维打击带来的时代落差感崩了心态,选择了跪下,甚至还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人不跟着跪下。 以前王一不懂他们为何会这样,但现在懂了,理解并尊重,但只要他们敢阻挡自己,那也只有一个字:杀! 因为不是只有选择跪下这一条路,两千多年前的汉高祖和霸王项羽已经用两句话给出了答案。 ‘大丈夫当如是也!他日,彼可取而代之!’ 一旁的钱博尔和亨德勒也很享受此刻端木瑛和李天然在看到纽约的模样,这也是他们非常有信心王一最后会选择加入贝希摩斯的原因,只可惜他们失望了,王一没过多震惊,相反还给他们一种这家伙好像就是住在纽约的错觉。 “咳,惊讶也惊讶够了,下巴收收,这么多人看着呢。” “啊?哦,一哥,你就没点表示或者感觉吗?” 被王一干咳几声打扰,端木瑛和李天然这才收敛自己的失态,对于王一这般淡定更是不解,眼下这场景,他们敢保证就是老天师张静清,大盈仙人左若童来了也遭不住。 “你们已经替我表示过了,而且在来之前,我就已经被人打过招呼了。” “招呼?” 两小只还在疑惑之际,王一就行怀里掏出几份电报和几张黑白照片,递给这两小只看。 这几份电报和黑白照片自然是来自民国十四年年末就已经出国留学的名门陆家子弟,陆谨的堂兄陆光达。这几年,来到美国麻省攻读的他也没有跟王一断了联系,每一年都会给王一发上五六份电报,偶尔也会寄信加上几张闲暇时间放松下来出游时拍的美国一景。 信件内容不多,就是说了一些在美留学期间的不爽利和愤慨之语,还有就是表示自己一刻都没忘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 王一也会给他回信,发电报,说一说自己在这边又闹腾了什么事。 他跟这位陆光达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风筝和牵着风筝的人,远在海外的陆光达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他的坚持都是有意义的,王一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只是陆光达没想到自己还没学有所成呢,王一这边就已经漂洋过海来找他唠嗑了。 不过一个在麻省,一个在纽约,差的还是有些远。 钱博尔和亨德勒也没想到王一竟然还有朋友在美留学,还是在麻省,没能从王一脸上看到跟端木瑛和李天然同款惊讶表情的两人一时间有些小失落。 但失落归失落,事还是得办。 确认一行七人都没啥问题后,就先租了个车去电报局,发一封远洋电报给大洋彼岸的家里人报个平安,接着就要在唐人街分道扬镳了。 因为对于王一而言,他到地方了,他今后估摸着得在纽约呆两三年的功夫才会回国,而端木瑛和李天然则不清楚。 而且纽约还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这两小只还要搭乘火车去旧金山办入学手续,亨德勒也得跟着,该说不说,亨德勒这美国爸爸是真把李天然当亲儿子养,连出生证明都给他搞了一个美国人与本地印第安人的混血。 “瑛子,我是到地方了,李天然这小子我不担心,你呢,去旧金山那边有谁可以帮忙照顾伱的?” “一哥你别担心我,我们济世堂在海外也不是没有人,我到旧金山办好入学手续就去我苏叔叔家的宝芝林当学徒。” 端木瑛拍着她那初具规模的小笼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是她的话语让王一眉头一挑。 “宝芝林,是我知道的那家宝芝林吗?他们家在旧金山还有分号?” “是啊,不过是已故的黄师傅三徒弟牙擦苏开的,听我爹说,黄师傅年轻那会还专门来旧金山给自己徒弟剪彩呢,可惜他老人家没看到宝芝林在旧金山发扬光大的一天就郁郁而终了。” “西域雄狮啊···” “一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你在旧金山有着落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我这边安顿好了会找时间去看看你,免得到时候我跟端木先生不好交代,这个你拿着。” 明白端木瑛背后的济世堂在旧金山有人之后,王一想了想,也从自己换好美元的箱子里取出一沓大小面额都有的一千美元外加两把勃朗宁塞到人家行李箱里面。 “这陆家子弟给我的信件你也看到了,我知晓端木先生给你带了不少钱,但那是银行本票,这一路上打点手里头没点现金不行。你虽有家传手段,但一身手段都在治病救人上面,搏杀手段欠缺,这两个你带着也好防身。” “可我是医生啊,谁没事跟医生过不去?” “你知道黄师傅在开医馆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学武的啊。” “对咯,你瞧连黄师傅一代宗师都知道先学武后学医,不然你认为为啥这宝芝林旧金山分号能开到现在?” “可这手段我也会啊,七十二路擒拿手哦~” “入乡随俗嘛,都到美国了不学点美式传武能说得过去?你也不用担心我,忘了我身边这位家里干什么生意的?我有更好的。” 端木瑛年纪虽小,但也能感受王一的一片热心,对着王一嘿嘿一笑就是一张好人卡送出。 “一哥你真好。” 一张好人卡,也让王一打起了鸡皮疙瘩,比被张之维扇了一巴掌还难受,搞定完端木瑛这边,接下来就是李天然这小伙子了。 这个天赐大恨,合该为蓝先生所用的小伙子还没等仇恨生根发芽就已经被王一掐灭了。现在的他,李天然这个身份在民国基本可以算是死了,没了。眼下只有他美国爸爸给他安排的布鲁斯·李这个身份,今后何去何从也只能看他自己。 但王一对他有信心,他可不是那么一个容易被忽悠的主,只是有些话他该叮嘱还是得叮嘱。 “一哥,你有啥话你就说吧。” 王一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拉着他朝另一边走去。 “天然啊,你现在师门传承通过金光上人这个师父也算是勉勉强强补上了,又有金遁流光这门手段在手,切不可因为这花花世界而荒怠了修行,须知,这红尘滚滚最适合练心,修身,这纽约不比咱们民国,这里拳头大和钱包厚才是硬道理,拳头尤其重要。 若是在金遁流光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我就在纽约。至于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想你自己会判断,我就不当这个说教先生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的燕子门师承想给谁我不管,但你这金遁流光若是不经我允许,不经金光上人允许私自传授他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找你算账,你知道,我能做得到。 最后就是,瑛子是我妹妹,你小子虽然跟人家一个学校,但你给收着心,别打什么歪心思!你滴明白!” 李天然点头如捣蒜,他又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屁孩,尤其是手段上的警告,当年拜师时自己的李三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语,他晓得轻重,至于端木瑛的问题。 “一哥你放心,瑛子我也是当妹妹看的,实不相瞒,自从那年师姐被根本一郎那恶贼枭首之后,我就发誓今生再也不跟女人有瓜葛了,我心中只有师姐!” “你拉倒吧,我算了算年纪,那会你才十三岁你懂个锤子!还心中只有师姐,你不就是喜欢年纪比你大一点,成熟一点的姐姐嘛,扯这么多情情爱爱。” “诶?一哥你怎么这么了解?难道你···” 李天然话还没说出来,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笼罩全身,让他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口,这才老老实实点头,表示自己把话都听进去了。 见李天然如此识趣,王一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回到小团体当中。 到了这里,也该是时候跟他们分别了,亨德勒这边带着李天然和端木瑛得去赶火车回自己的旧金山庄园歇息,自己也得跟着身边这位钱博尔钱公子,还有他随行的华裔秘书,前往贝希摩斯财团见见世面,小露一手。 两方人马也各自打了个计程车,各自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贝希摩斯财团坐落于纽约布利克街117号,有着一座高近150米的大楼,到了门口,钱博尔也从副驾驶摇下车窗,露出脸,门卫显然也是认识钱博尔这位董事之子,直接放行。 到了地方,下了车,王一就跟在钱博尔后面进入大堂,至于那位随行的华裔秘书托马斯·陈,就只能站在大堂,对眼前的王一投去艳羡眼神。 而王一这一袭长衫在这西装革履的贝希摩斯大楼里也显得格外突兀,王一倒是无所谓,一直以高人负手式跟在钱博尔后面,坐上一厢向下的电梯,前往地下。 随着电梯下行,王一也看到了贝希摩斯这个以财团为伪装的异人组织全貌。 “别有洞天啊老钱。” “我们可以用英文交流了吗?” 听着王一这般称呼,钱博尔快受不了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正星条旗子弟,oldmoney!老钱老钱的算什么啊! “别啊,oldmoney可是不在乎这些称谓的啊,再说了咱们讲中文讲的好好的,干嘛非要用英语呢?有些话语只能用中文才有味道啊。” 钱博尔突然觉得是不是王一在民国那边放不开,怎么到了纽约,一点都不像亨德勒在电报上说的那样有所谓强者风范。但作为正星条旗子弟的骄傲也让他反驳王一。 “我不认为没有什么是英语不能表达的。” “你要是翻译不出来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一张本杰明。” “可以。” “钱博尔先生,请你在今年的十三月三十二号星期八的第二十五个钟头叫我起床。” 一阵沉默过后,王一就收获了踏上纽约第一天的第一笔钱。 电梯打开,王一跟在钱博尔身后,在众多工作人员的注视下走到了一间空旷的密室,而在他旁边二楼窗户上,已经有年纪不一,西装革履或者是一身研究服的人在那等着了。 在他前方,也有四男两女在那等着自己,其中三个还是熟人,正是之前在京城使馆界被自己一巴掌摁倒的三名美国异人,两白一黑,名字他都熟悉,史蒂夫,巴基,山姆,另外一个男的不认识,两个女的也不认识,但身段和长相确实可以。 钱博尔突然大步上前,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并从他们那边放着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把毛瑟步枪。 见到对方这样举措,他也很流利切换成英文,一开口就是带有纽约上城区的口音。 这还得感谢三一门的洞山书院的洞山先生,这一手外语教学连李慕玄都说好,让他润去了国外还能娶老婆生娃,孙女还当上了海外异人孤岛纳森岛的王,摇身一变就成了皇亲国戚。 “ok,所以这就是测试了,不过在开打之前,我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猜出来我的功法跟引力还有电磁力相关的?” 投放下来的黑白录像和文件给了王一答案,文件内容描述的是自己跟张之维在陆家寿宴比武,在奉天城与张之维联手灭杀三十名日满混杂的异人高手时,种种异象描述。 黑白录像自然是京城使馆界的那一场比武,嗯,出自亨德勒这个家伙之手。 “了不起,仅凭这些你们就推断出我修行的功法具体到与引力和电磁力相关,这让对贵国的学术水平有了更深的印象,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感受下你们这些美国异人有多少水平吧。” 就像王一初次跟钱博尔交手判断时那样,他的能力单独发挥作用不大,跟队友配合才是王道。 在王一站在那里允许他们这支队伍对自己发起挑战之后,这支七人美国异人小队就朝着王一发起了冲锋,三分钟后,战斗结束。 王一依旧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而距离他最近的却是那个自己没见过的白人男子。 只是他此时身躯已然膨胀到三米有余,皮肤如花岗岩,砂锅大的拳头就这么停在王一面前三十厘米有余不得存进。 随着力气耗尽,他的身型也在极速缩水,变回原本一米七的模样,只剩一条拉伸性极强的长裤罩住了下半身,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看着王一,犹如在看一个怪物。 “了不起,将一身真炁全都练进了血肉,让自己的血肉在常态之下也保持着横练的效果,单就这点而言,你的天赋比我们那边很多横练门派都强,因为他们运转功法开启横练跟不开启功法的身躯是两种状态,我这磁场真炁碰到你这种还真不是很管用···” 这个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给王一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按照修仙的说法,别人在炼气,这货在炼体。 可惜了,他这是打药诞生出来的先天异人,上限被锁死了,想要突破太难。而在他那边,他听说异人流派中的有一门叫无漏金刚的,就是他这般的炼体方式。 只是门中也没多少人可以达到眼前这个白人的层次,能达到的基本上都算门中顶梁柱。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布鲁斯·罗恩。” 说完,这个先天炼体的布鲁斯·罗恩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而在二楼旁观这场碾压式对决的贝希摩斯高层,也是看着那被压路机碾过,雷电劈过的地下室,表情各异。 (本章完) 第三章 本地帮派太没有礼貌了! 民国十七年,1928,纽约,布鲁克林区。 20世纪二十年代末的布鲁克林还没有后面那样声名狼藉,在此时美国这虚假繁荣经济之下,大伙都忙着挣钱和挣更多的钱,没心思想这些。 而在一间早已准备好,一百五十平米的公寓中,灯光亮起,屋内空调,风扇,收音机,沙发,冰箱,浴室,厨房,一应俱全。 灯光亮起,还没等一旁钱博尔进行所谓的介绍,王一就已经很不客气在巡视自己的屋子了。 “可以啊,这都给我把空调给装上了?可口可乐都给我准备好了,不错,老钱,你是真有心啊。” 王一很是熟稔打开冰箱,修行有成的他不需要开瓶器这种玩意,手掌在瓶盖上一转,一声轻响,冒着冷气的可口可乐就被王一用巧劲朝着站在门口的钱博尔扔去。 然后就是先开窗透气,透完之后再关窗,打开空调,随着机器的阵阵嗡鸣声,一股冷气也开始充斥整个房间,而王一喝着这记忆中熟悉味道的可口可乐,躺在沙发上,一脸的享受。 “你真的是第一次来纽约?” 钱博尔喝着可乐,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王一,皱起的眉头和脸上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一没有被纽约的盛景震撼到他还可以理解,就像他说的,已经有在美国的故友给他过了招呼。但你开灯第一眼就认出空调,还知道怎么操作是个什么情况? 冰箱他都能理解,毕竟在民国租界内的一些高级酒店里确实有配备冰箱。但是空调这种东西,这会在美国也只是部分商场和电影院有铺设,一部分有钱人家才会配置的东西,学校更是不可能有,民国那边更没那个条件。 再加上王一躺在沙发上握着可乐玻璃瓶那个表情,那种舟车劳顿后喝上一瓶冰冻可乐的酸爽,那种回味,这不是第一次喝可乐的人才会有的。 而且他们贝希摩斯财团也有可口可乐公司的股份,知道他们预计在30年开始向民国开辟可口可乐市场,王一根本不可能喝到可乐,而且王一的表情也在告诉钱博尔,他喝过不止一次。 但所有情报都显示王一是第一次来纽约。 “千真万确,第一次踏上纽约的土地。” “可伱却像一个地地道道的纽约人。” “我适应能力很好。” “无可辩驳的回答,那么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我们包下了这里两年,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在楼下前台登记,或者直接打电话给他们,会有专人上来为你服务。开过车吗?” “没有,见识过,没开过,还没我两条腿跑的快。” “可以试试,这里的车不比出口到你们国家的那些,它们更快,另外,你房间还有一个花旗银行支票本,你在美国期间的所有消费,都由我们钱博尔家族承担。” 一串车钥匙被钱博尔从兜里掏出,朝着王一丢来,被他一把抓住。 “这也是在你们提供的福利范围当中?” “这是我个人对一位朋友提供的福利,你是财团的客人跟是我钱博尔的朋友是两回事。作为朋友,给你的意见就是留下来,你的表现很镇定,但你确实很喜欢这样的世界。 另外就是,晚上别随便出门,这里虽然是富人区,治安好,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对于你们华人。” 说完,钱博尔就轻关房门,离开了。 只留下王一靠在沙发上,吹着空调,轻摇着玻璃瓶中的可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在贝希摩斯财团大楼顶层会议室,几位董事高层和技术负责人也在密闭的房间里开着会议。 会议的内容就是白天在地下室,王一一个人碾压包括钱博尔在内,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这个异人组织的七人小队。 以胶片形式播放着王一碾压七人小队的全过程,这些董事全都不是异人,但他们掌握的资源足以碾压任何一个异人,包括王一。 但问题在于,碾压其他异人的代价跟碾压王一的代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而王一这种压倒性的胜利,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出来的种种手段,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异人这个群体的认知。 就在他们聚精会神将这段白天已经用肉眼看完的战斗录像重新回味一遍时,敲门声响起,从王一住处返回的钱博尔打开门,走了进来,坐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作为一个旁听者的角色。 “博士,说说你的看法。”其中一名董事也看向一名精神矍铄的白人老者。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从录像还有现场的仪器侦测来看,我现在可以确定他掌握的力量确实跟引力和电磁力相关,甚至是直接接触这两种力量,真的不可思议,原来真的有人类能够掌握这样的伟力!我只有一个看法,不惜一切代价,让他留在这里!留在美国!我要活的!” 老头神色有些癫狂,万有引力和电磁力啊! 电磁力还好说,至少可以通过当下的设备将其表现出来,可引力,这玩意无处不在却又无法捕捉且应用到实处,结果现在有一个年轻人可以随意操控自己周身的引力。 他真想掰开王一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博士,我们不是傻子,都知道他价值很高。问题在于再好的东西他都有一个价,如果这个价我们出不起,这东西再好也不是我们的。” “不,你们不懂,我们现在对于电磁力应用太过于表面了,因为我们需要太多实验数据和时间去验证一个又一个存在于理论中的猜想,但是他可以帮我们缩短这个进程,哪怕他不知道原理,只是想当然的用了出来,对于我们都是一种帮助,中国有句话叫做依葫芦画瓢,就是如此!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只要从他所展现出来的数据中找到一个突破点,就可以让我们现在的时代再往前迈步起码三十年!三十年!作为资本家,诸位应该明白提前掌握往后三十年的科技是一种什么概念!” 在一个资本主义的国家,被一个科学工作者指着自己鼻子喊资本家还不反驳,确实有那么几分黑色幽默。 但作为资本家的他们明白这其中利益有多大,足够让他们发疯。但他们确实没想到从这个科学工作者这里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因为在他们看来,王一只是一个很强大的异人,仅此而已。 个体再怎么强大,又怎能对抗正在快速发展的工业文明呢? “问题在于,你觉得对方会这样配合我们吗?”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那是你们该考虑的,我只是告诉了你们关于这个异人王一的价值,作为新·异人,他的价值很大,就算把他当作一个强力的保镖,那他也能通过他的强大为我们谋取更多利益,这个国家并不是只有贝希摩斯一个异人组织。” 会议室内的董事集体沉默了,因为这个博士说到了最实际的地方,能不能提前掌握未来三十年的科技不好说,但眼下这尊佛在他们贝希摩斯手里,只要能让他出手个一两次,就能让贝希摩斯这个异人组织在美国一家独大。 什么恶意收购,商业竞争这种无聊商战模式直接pass。 “我们还是听听钱博尔的意见吧,他也算是跟这位异人王一谈的来,钱博尔,你说说。” 一干董事都把目光投向作为旁听的钱博尔,钱博尔身旁的老父亲用手肘捅了捅自己儿子,这可是让自家露脸的好机会啊。 “我先跟各位说说关于他在民国那边的一些事吧,首先我得先让各位清楚一件事,像他这样年轻的怪物,在民国那边还有一个,叫张之维。 而他在1925年与这个张之维有过一次较量,他输了。” 会议室内,随着钱博尔给出的情报变得落针可闻。 他们是资本家,不是傻子,用他们的资本家思维来理解就是,王一这样一个怪物在民国竟然还有一个能跟他打擂台的竞品?! “我们都知道在世界各地的异人文化中,都有关于所谓神的传说,而在那片有着最悠长历史的土地上,那些老一辈的异人都有一个公认的说法,如果这个时代有谁能成为神,只能是那个叫张之维的还有现在在我们这边的王一。 神到底是一种什么存在,我们无法理解,但各位都看到了他跟我们的战斗,我们竭尽所能,都没有让他使出全力。我不知道董事会想要怎么做,但个人建议,在没有想清楚之前,最好把他当作一个朋友来相处。 或许成神只是一个传说,以我们的资源动用军队或许能够对付他,但在这之前,在座的有多少个还能在这里继续开会,我不敢保证,包括我。因为有一点他比那些我们了解的中华民国异人强,就是他并不排斥用热武器作战。” 沉默,沉默是今晚贝希摩斯财团会议室的主题,他们了解钱博尔,或许他这番话有给王一抬轿子的意味,但在关于身家性命方面没必要骗自己。 而一个强大,且不排斥热武器作战的异人,他们可不想晚上睡觉掀开被子时,发现床上铺满了手榴弹。 或者是在睡梦中,被神不知鬼不觉埋在自家宅子下面的定时炸弹把自己全家老小做成感恩节火鸡。 “不愧是军火起家的,你们家族不会是到时候还专门给他提供炸药和枪支吧?” “美国缺这些吗?不过他要是跟我们家要,我个人也是可以免费给他提供的,这是一个很好宣传钱博尔军工的机会。” 一个跟钱博尔家族不对付的董事刚想阴阳怪气几句,就被钱博尔顶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钱博尔那位不爱说话的老爹也给自己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咱干军火起家的就该这样,用枪来解决问题。 “既然这样,那就先别考虑怎么控制他的问题,就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来相处吧,我们贝希摩斯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钱的。不过博士,我对你刚才的提议很感兴趣,我希望你能尽早拿出一套方案,我确实很期待所谓提前掌握未来科技是一种什么感觉。” 其中一位话语权较大的董事为这次会议定下了方针,也算是让聚在这里开会的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一个方向,一众董事也没有过多发表意见,齐齐看向会议室里唯一的技术高层。 “尼古拉斯·特斯拉。” “什么?” “如果想做到这些,我需要请尼古拉斯·特斯拉来纽约,是他发现了电磁力,只有他才知道如何打开王一这个异人身上的宝藏。” “那位可不好请啊,不过我们这边会处理。没什么别的话,就这样吧,就当作我们贝希摩斯财团请来了一位高级安防顾问,有他在,至少我们以后跟其他老朋友谈判时可以说话大声一点。 至于这位王一,我想美国的繁华会打动他的,这里可比中华民国更热闹,更像是人类文明。” 贝希摩斯财团这边的会议结束了,而王一此时也不在钱博尔给他安排的住处里,正以约翰·威克的面孔一手拎着可乐,一手提着箱子,穿着西装在夜晚的纽约街头晃悠。 他在思考自己该怎么用自己那另一个身份在这个国家谋取资本,目前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明年,也就是1929年10月,可能是11月,或者是12月,由华尔街股市的黑色星期二开始,这个国家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大萧条时期。 留给他的时间不是很多,他需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用约翰·威克这个面孔,这个身份,从这场大萧条当中谋取资本,然后带着这些资本回国,支援抗战。 李先生临终前告诉他最好在国外扯张虎皮,这样到时候就是在敌陷区那些日本鬼也不敢对他随意动手,甚至还可以在光头眼皮底下支援先生他们。 但他自己就想成为那张虎皮,这样操作起来更方便。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斯蒂庞克栽培,玉座金佛开路。 “他妈的,原来这会这边还有禁酒令这种奇葩律法存在啊,这帮美国人难道就不觉得把禁酒令跟贩毒,买卖军火,人口放在一起很有黑色幽默的意味吗?不过这会我入局是不是太晚了点?市场都被分完了啊。 还有那个盘尼西林,对,就青霉素,我记得这东西好像三十年代开始就已经有了发现,怎么等到二战中后期,内战那会才变的有价无市? 嘶,这技术难度关卡这么高?还有我这个身份好像不能用人体磁场这套了,不然就太明显了,只能靠逆生三重还有金遁流光来开辟市场了吗?” 王一用中文在那自言自语,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谋划。 在美国的夜晚,王一这样的举动外带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确实是一件很脑残的事。 或者说,他故意这样的。 “砰砰砰!” 没有任何预兆,在王一经过一个巷口时,几道人影就从王一后方冲了出来,一个拳头正中王一后脑,接着就是七声枪响,全都打在王一后背。 王一就这样很配合倒在了地上,手里提着的箱子就这么掉在地上,被撞开,撒出一部分本杰明。 几人也很干脆拿起这个箱子,对着王一倒下的躯体笑出声来。 “这人是个白痴啊,走,今晚喝酒!” 几人带着笑声,拎着箱子走进巷子,打开井盖就进入了下水道。 而王一这才缓缓起身,脱下自己那七个弹孔的外套,抖落出子弹头,悠悠道:“这本地人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造神(上) 随着大陆酒店持续一周的大招工结束,一下子从纽约招收了近十万人的大陆酒店,不对,应该改名叫大陆集团也开始将这些招收到的人手放到自己收购的企业运作起来。 从农场到牧场,再到食品加工制造,其他地方企业不知道,但眼下已经开始朝着全产业伸手的大陆集团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流通体系。 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画着白云标志的‘everywhere’商品就这么投放到了纽约市场,不单单是酒水,还有各种加工后的食物。 一个个贴着''everywhere''标志的加工食品被以低廉的价格投入到市场,在流水线和大环境下,成本几乎被压到了最低,但利润依旧可观,薄利多销加上一套内循环,一下子还给大陆集团整的有模有样。 在这个过程中,王一作为约翰·威克只在那个荷美尔食品公司的话事人来纽约时出现过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这位荷美尔食品公司第二代当家人去自己已经运作起来的食品加工厂走了一遭。 杰·荷美尔,这位靠着自家推出的产品斯帕姆罐头在大萧条到二战期间,一举将自家公司干到跨国大企业的二代看着工厂内正在将大量猪肩肉搅浑成的肉糜已经麻了。 不单单是大伙不要的猪肩肉,还有其他部位也在搅浑成肉糜,做完之后,便在另一个车间有一堆技术专家正在根据这些部位做成的肉糜进行各种口味测试。 互相探讨该在这些部位做成的肉糜中添加什么配料,比例大概在多少合适。 “别忘了加亚硝酸盐,这一点很重要,其他你们自己商量。” 王一凑上前,给出了一个关键建议后就带着这位荷美尔话事人离开了。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这位二代当家彻底失去了跟王一这个马甲背后的大陆集团谈判合作的资格。 因为他已经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了,而且对方的规模,手头掌握的资金让他可以做的更多。 他这边还在思考着用大量低价收购的猪肩肉制成肉糜,做成罐头,向下兼容的时候。 对方直接来个全方面包容,猪肩肉主打一个向下兼容,但其他部位可以换个价格向上兼容啊。 毕竟再怎么大萧条,总有些人日子该怎么滋润的过就怎么滋润过,甚至可能过的更好,例如眼前这位带自己来看食品加工厂运作的约翰·威克。 而现在摆在这位二代当家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把他们那边的销售渠道交出来,然后老实当大陆酒店的代理商,要么就等着被大陆酒店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挤压到破产倒闭,接着被收购。 一种体面,一种是帮他体面。 他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嗅到的商机,无非就是跟他们提了一嘴可以选择合作收购不要的猪肩肉,怎么就被对方捷足先登了呢? 他干的都是我想干的事啊!他赚的都是我的钱啊!! 对此,王一也只能说一句抱歉,谁让你自己主动送上门呢,但凡你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玩,等到做大了再进军纽约市场,那他只能认栽,还得想办法跟伱合作。 但你主动送上门,哥们先知挂不用白不用啊。 我历史再怎么不过关,由因推果做不到,由果推因还是有那么点用的,这段时间,食物方面出彩的就那么几个,还能捉不到你? 要不是怕你开摆,他都想现在叫人在罐头上印上斯帕姆(spam)这四个字母吓死他。 但目的达到就可以了,搞定这一茬后,他就把事情交给詹姆斯来处理,自己则是回到贝希摩斯财团给他提供的公寓,去看着自己那副画卷之中,被冠上约翰·威克的名字,吸收着众生信仰的神祇发育状况如何了。 公寓内,王一盘腿而坐,看着眼前这幅吸收着众生信仰之炁的画卷。 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画卷当中那个在京城捣毁的一贯道分舵舵主手中里无形无相,一直维持在一个云团漩涡,也就是胚胎阶段的神祇。 在王一手里,就已经逐渐在众生信仰之炁中的灌溉下有了模样,神祇西装革履,一手拿着勃朗宁,一手握着铅笔,唯独就是这面部一直没有具象化。 这进度着实让王一吃了一惊,这外国人的香火就这么好使? 要知道这玩意在那个一贯道分舵舵主手里呆的时间可比在自己手里呆的时间多多了,也没出来个所以然,到他手上这玩意除了吃灰就是吃灰,也就一个月前出现了异变才让王一拿出来捣鼓。 可一贯道也不是一夜之间就壮大的,早些年虽然也是个邪教,但那会文盲率那么高,大伙都愚昧,玩这种操作的又不是只有你一贯道一家。 佛道两大话事人在那站着呢,能吃点残羹剩饭就算不错啦,还想壮大? 只是后来抗战爆发,京城沦陷之后,一贯道第一时间投靠了日本人,后面解放战争时期又转头跟光头,搭上了时代的列车这才有了后面臭名昭著的一贯道邪教。 历史轨迹本该是这样发展的,谁叫碰上了王一这个不讲规矩的过江猛龙,进京城的第一时间就盯上了还在苟发育的一贯道京城分舵。 上来连个理由都不给就送他们去见无生老母了,连无生老母自己还有家都被王一给端走。 没了信众,没了基本盘,自然这个本该在一贯道教忍耐多年经营下诞生的神祇也就没了下文。 而跟着王一漂洋过海来到美国,美国虽说是个工业强国,也算是个文明国家。 可表面有多文明,暗地里就有多封建。 老美这边人一旦迷信,封建,信教起来,自家民国都得喊声哥。 大萧条环境下的失业潮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不及,漫漫人海放眼望去都是狂风暴雨。 这时候,大陆酒店和王一这个约翰·威克马甲犹如救世主般出现,给他们这些在大陆酒店消费酒水,且注册的会员提供一份还算得体的工作,没有任何苛刻的要求。 加上詹姆斯·盖茨这个无师自通pua话术和传销的职业经理人煽风点火,这些得到工作的家伙自然对王一塑造的这个马甲约翰·威克有着最高的崇拜。 猛然膨胀的基本盘,真正得到实惠而源源不断输送的众生信仰之炁,一个月的时间,画卷中的神祇吃的比在京城一贯道分舵那里还饱,能不超快发育吗。 这些历史上的弯弯绕绕王一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 “封神榜确实没骗人,此物与我有缘这句话还真没错,就是这脸怎么就出不来呢?你外国人的香火都吃了,这时候你还挑食起来了?” 王一不解,只得将心神放开,尝试与画卷中的神祇勾连,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王一心神进入神祇当中,来自大陆酒店那些新招员工的声音也就在自己耳边不断回响。 ‘瞧瞧!瞧瞧人家大陆酒店的效率,农场,牧场,汽车,汽油,加工厂连成一块,价格还这么便宜,要那些企业跟大陆酒店这样,咱用得着排队去街上领救济粮吗!’ ‘要我说啊,还是威克先生高瞻远瞩,要不是他及时从股市里脱身,还抛售手里的股票,现在也没有这些机会提供给咱们啊。’ ‘抛售股票谁不会?那个洛克菲勒的董事长不也说了,如果股市连一个擦皮鞋的鞋匠都能在里面赚钱了,我就该脱身了,他脱身了啊,也不少赚,也没见他大招工啊!’ ‘所以说还是威克先生心善,见不得咱们这些会员受苦,帮了我们一把,就是不知道威克先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啊,那晚在码头我也看不清,但是就觉得威克先生很高大。’ ‘所以传说是真的吗?威克先生当年起家的时候,就是用一支铅笔干掉了纽约的黑帮?’ ‘他干没干掉黑帮关我们什么事,他又没干掉我们,唉,真想跟威克先生见一面,高低得请他喝杯酒。’ 众生百态的话语在王一耳边回响,王一这才明白画卷中这个约翰·威克的神祇脸迟迟出不来的原因是根在自己身上。 他把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搞得太神秘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加快了神祇的成型,但也在关键时候限制了神祇的定型。 神祇神祇,不人前显圣的还能叫神祇吗? ‘看样子我还得找几个倒霉蛋下手,好好装一波才行啊,就是这大环境总不能真让去当夜魔,cos一把没出场的老蝙蝠吧?’ 想到不久前尼克·卡拉威跟自己汇报的趣事,王一也是觉得有些魔幻。 因为他也知道了那晚在小巷里尼克·卡拉威见义勇为护住的那一家三口中那个孩子叫什么了,斯坦利·马丁·李伯。 这个名字大伙或许不熟悉,但他另一个名字也算是家喻户晓,叫斯坦·李。 漫威后来的掌舵人,蜘蛛侠这个超级英雄形象的创造者。 结合当时尼克·卡拉威那一身装扮还有出场方式,王一有理由相信,后来长大的斯坦·李创造出蜘蛛侠这个形象是因为儿时这段经历的启发,历史闭环了属于是。 就在王一思考自己该怎么用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搞几次大阵势的人前显圣,好促进画中这个神祇成型之际,耳边又传来那些家伙的声音。 ‘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我那兄弟告诉我的,说意大利黑帮的老大还有其他黑帮眼红现在威克先生的生意,这几天正在计划准备破坏威克先生大陆酒店的扩店计划呢,好几个分店的地皮都已经踩好点了!’ ‘shit!这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又来?没完了是吧!你那兄弟在哪,带我去找他!’ ‘伙计,不好见啊,你知道的,这事暴露了,他容易被打黑枪。’ ‘那就让他来咱们这边,这消息坐实了,咱们高低能当个监工啊,说不定还能得到酒店的奖励!’ 王一沉默,心神从画卷神祇中退出,回到自身,打量着眼前这个挂在画中的神祇,脸上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他早些年跟着自己那个死鬼师傅鬼手王走南闯北卖艺的时候,也见过异人流派中那些练倡优演神的修行人。 这一路数的异人本质上就是通过自身的修行手段,从那些由众生信仰之炁塑造出来的神祇中窃取他们的力量,众生信仰附加在这些神祇上面的能力与人对敌或人前显圣。 每一次使用都算是一个正循环,加强自己所窃取,表演的那个神祇。 但王一从来没有了解过由众生信仰之炁创造出来的神祇,在当时的王一看来,这些由众生信仰之炁创造出来的神祇其实跟庙宇里供奉的泥塑木雕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看得见摸不着,只能任由倡优演神之法的修行人予取予求,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作为只有基本认知,知道自己是什么的神祇,祂们确实像那些话本故事描述的那样,能够听到信徒们的祈祷,哀求。 只是作为神祇,祂们本质上就是一团庞大,夹杂着众生信仰的炁,有最基础的自我认知,却没有任何自主行动能力,世人对祂们看法的好与坏,全取决于倡优演神之法的修行人如何做。 祂们被造出来,赋予种种能力的同时,也成了一个只能看的吉祥物,束之高阁。 倒是颇有几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作态。 而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王一在这大洋彼岸,参与和见证了一位新神祇的诞生,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这个新神祇。 因为他再怎么切割自己作为王一和约翰·威克这个马甲,都无可否认一件事,是他创造了约翰·威克这个马甲,眼下画卷中这个约翰·威克神祇的诞生源头来自于他。 那如果自己就是这个新神祇,那是不是日后就不会有只能端坐于神座之上的束缚?反而是在自己的操控下,自由在世间行走呢? 这只是王一的猜测,但他现在很想去验证这个猜测。 “既然是无心插柳了,总得看到开花结果吧,好好呆着,让我看看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 抬手一挥,画卷就这样挂在墙上,画卷中的神祇也默默看着自己的创造者面部一阵蠕动,变回约翰·威克的模样,消失在住处。—— 大陆酒店,詹姆斯和温斯顿也在听完这伙新员工上报的消息后皱起了眉头。 “事情我知道了,很感谢你们的告知,拿着这封推荐信,去找你们的负责人,他们会给你们这个小团队换一份最好的工作合同。” “谢谢!谢谢!温斯顿先生,詹姆斯先生,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帮忙策反那边有想法的兄弟,你们知道的,现在黑帮也在裁员。” 这名从良的前黑帮分子也是打蛇随棍上,想要再进一步。 这个提议很动心,至少温斯顿确实有点想这么操作,毕竟现在大陆酒店趁着大萧条的大肆扩张确实哪哪都缺人,没理由把人手浪费在黑帮火并上面,不值当。 但这个决定他自己不好做,得征求旁边詹姆斯的意见。 现在大陆酒店这样扩张,也让王一将大陆酒店和转型的大陆集团做了个划分。 詹姆斯·盖茨这个职业经理人负责大陆集团,也就是明面上的各种生意往来。而温斯顿这个曾经混迹于纽约地下世界的,则是管理着大陆酒店,负责在詹姆斯生意谈不拢的时候,出动手底下这批异人去帮忙谈拢。 而就在两人商讨之际,王一也是不声不响出现在了房间当中。 “谢谢你的好意,但没有必要让你那边的朋友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大萧条已经够惨了,好好活下去才是关键。” “威克先生?!” “威克先生!” 这个来通风报信的小头目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王一本人,而且对方那关怀备至的话语,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一夜之间拿着铅笔灭掉整个黑帮的大佬。 而对方这种尊重的态度,更是让这个小头目恨不得现在就跪在王一这个约翰·威克的马甲面前,亲吻他的手背宣誓效忠。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他们要开会分我们这块蛋糕,作为蛋糕的主人,咱们也得去听听他们怎么分吧。再次谢谢你的告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朋友?还有你那位冒着生命危险告知你这个消息的兄弟名字” “布加拉提,我的名字叫布加拉提,威克先生。我那个兄弟叫乔鲁诺·乔巴纳,今年才十六岁。” “布加拉提和乔鲁诺·乔巴纳吗?” 坐在沙发上,听着眼前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自我介绍,王一念叨了一遍后,也示意对方离开。 “去吧,好好干,有空的话多学点技术,多学习,咱们这个年纪可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不能一昧为了生活而奔波啊,大萧条总会过去,有的是咱们年轻人发光发热的时候。” “我会的,威克先生!” 眼前的王一明明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但这位名为布加拉提的年轻人却没有任何不适,带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离开房间。 目送这个名为布加拉提的年轻人离开后,王一这才对一旁候着的詹姆斯说道。 “重点关注一下他,如果合适,可以把他吸收进来,成为我们的一员。” “是,威克先生。” “好了詹姆斯,你继续做你手头上的事,不用管这些,温斯顿,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纽约地下世界这些头目呢,你到时候要不要给我介绍一下?” “是我的荣幸,威克先生。” (本章完) 第四章 我的名字叫约翰·威克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的纽约夜晚,一身西装革履,顶着一张基努里维斯面孔的王一正在纽约的下水道走着,手里拿着一枚小孩巴掌大的铜钱,正在昏暗且宽阔的下水道中发着荧光,引领着王一前进。 “龟龟,这下面三架坦克并排开都不觉得挤,难怪这些黑帮要把酒馆开在下面啊,贮存,消费,运输,酿酒一条龙了属于是,这会真是入场晚了,地盘都被分完了,不过还好有你,我的小宝贝~” 王一感慨着这纽约下水道的广阔和离谱,放在某些漫画作品里,就他眼前所见到这错综复杂且广阔的纽约下水道,都可以整出来一个所谓的影子纽约了。 这样错综复杂的地形,广阔的场地,就算警察知道有黑帮在下水道违反禁酒令酿酒,卖酒,运输也是两眼一抹黑,人家往下水道一钻,七拐八拐之下,警察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还谈什么抓人。 但对于王一来说还好,因为他有磁场雷达这个技能,可以探测以他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内的动静,一时找不到没关系,走着走着就能找到纽约黑帮在这下水道里开的酒馆了。 而除了磁场雷达这个技能之外,另一个能帮助他探路的,就是他手里这枚小孩巴掌大小的铜钱了。 这是属于自己那位好叔叔,全性门人炼器师苑金贵的法宝,名落宝金钱,也是王一认识苑金贵这么多年来,唯一知道的一个法宝,也是最想要的法宝。 因为这个法宝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不仅可以落宝,还可以寻宝,标记宝物。 当然,这玩意自然不可能像封神里面那枚那么变态,可以直接落人法宝。 苑金贵炼制这个法宝最大的用处,就是在行走江湖时标记标记一些富商权贵,用这个来探索这些富商权贵身上有多少财气,宝物。 好搞定的,苑金贵就自己出手,通过祭出这枚落宝金钱,让其附着在目标身上,悄然无息吸走目标的财气,运道,让目标身上的银两,珠宝以各种意外的方式,在落宝金钱引导下落到苑金贵手里。 不好搞定的,就会通知自己那个死鬼师傅鬼手王,让他出手,用倒转八方取人财物,合作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除了吸人财运,寻财记宝之外,这落宝金钱对王一最大的好处就是耐造!切切实实的耐造,所以当时在弄死苑金贵的时候,王一别的可以不要,这个得拿到手。 只等他把苑金贵这个原主人一弄死,自己再拿真炁祭炼一下,这落宝金钱就是自己的了。 此刻借着落宝金钱这个法宝之前在自己那个箱子上留下的标记,王一在这错综复杂的纽约下水道中也找到了之前拿走自己那一箱子美元,顺带送了自己七发子弹的那几个黑帮分子喝酒之处。 一面另有机关的墙壁。 将落宝金钱收回怀里,听着墙壁另一端传来各种纵情享乐之声,王一也在墙壁上敲了敲。 “暗号。” 水泥墙上往内凹陷一块空洞,一支手枪从这黑洞洞的缺口中伸了出来,指着王一的头。 “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 “what?” “说错了,是这个。” 将兜里揣着的一张本杰明从这洞口塞了进去,枪支收回,露出一张人脸,仔细打量着王一此时的模样。 白人,带点混血,黑发,但是很帅,不影响。 “朋友,你得给我个来这里的理由。” “跟着几个兴高采烈拿着我箱子的人来到这里,累了,想喝一杯。” 一听这话,墙壁那头的人也愣住了,这哪来的愣头青,寻仇也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吧?不知道这酒吧是他们意大利人开的? “只是一些私人恩怨。” 墙壁那头的人看着此刻王一这张约翰·威克杀神脸,沉默了半晌后还是打开了这道暗门。闹吧,闹大了那些钱不就成他们意大利人的了,问题不大。 暗门打开,暗门之后的人也按惯例搜身,一无所获,这才让王一走了进去,看到暗门之后的地下酒吧风景。 这是一个占地起码五百平的酒吧,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几乎只遮住关键部位在舞台上唱跳的舞女,耳边传来是躁动的爵士乐,所见之处都是人满为患,端着托盘和盘中美酒的侍应生在过道上来回穿梭,吧台处的调酒师更是在那肆意放飞自我。 在这里,王一还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黑人在跟白人喝酒聊天,唯独没有华人。 在当下20世纪20年代这个最后结尾,大萧条来临之前的美国,被虚拟的经济繁荣蒙蔽了双眼。禁酒令的出现,让这些自以为在美国股市中赚了大把钱的家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酒吧尽情放纵自我。 王一顶着约翰·威克这张白人面孔出现在这个地下酒吧中并没有引起他们任何人的注意。而王一的目光也在居高临下视野中,锁定了那几个拿走自己箱子的家伙。 此刻他们正因为发了一笔横财在大肆庆祝,人手一把本杰明,就在那朝吧台吆喝着把最好的酒端上来,别给他们搞什么掺甲醇的假酒。 是的,黑帮在禁酒令下开酒吧卖酒可不会管你什么口碑,而且禁酒令之下,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里。什么酒没味道啊,口感差啊,在他们这里不管,在这个年代纸醉金迷的美国消费者眼里也不管,他们只知道自己赚钱就是来消费的,不消费赚钱干嘛。 都说二两马尿下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在当下这个禁酒令的市场里,伱这马尿要真能当酒来喝,他们也不是不能卖,不能指望他们这些资本主义黑帮有良心啊。 王一缓步走下楼梯,脑子里也在回忆着约翰·威克这位爱狗人士在酒吧里行动时的模样,一路挤过人群,在那拿走自己箱子的几人面前坐了下来。 随着王一这个被他们背后连开七枪打死的家伙就这么坐在几人面前,正在为自己发了一笔横财而庆祝的几个黑帮分子就这么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安静似乎成了一个导火索,周遭陪着一同吆喝热闹的酒客也安静了,接着是侍应生,然后舞台上的舞女,演奏的乐队,最后是调酒师。 明明王一没有散发出什么杀气,也没有什么气场,但随着王一这么旁若无人坐在这几人身旁的那一刻,世界变得安静了。 在人群中负责维持秩序,防止有人闹事的黑帮成员也看向了王一坐着的那一桌,手已经伸到了怀里。也有的在眼神交汇,问是哪个大聪明放人进来闹事的! 守门人也很无辜,他搜过身了啊。 “七杯威士忌,加冰,一杯我的,剩下六杯是我请他们的,对了,再给我一支铅笔,谢谢。” 王一从怀里将那枚落宝金钱放在了桌上,对一旁被震慑住的侍应生说道。 这枚来自好叔叔全性炼器师苑金贵的遗物落宝金钱放在桌上那一刻,就开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眼球。 这法宝说是铜钱,是因为模样是铜钱,但绝对不是铜铸的,掺了真金和其他被苑金贵用修为祭炼过的金属。 再加上这东方造型,足以让这些洋人认为这是一枚来自东方那个被称之为遍地黄金古老国家的一个古董。 同样也吸引了这几名黑帮分子的眼球,在酒精作用下,他们已经不去思考为什么眼前这个被他们称之为白痴的家伙能够扛七枪不死,还敢找上门,只想着如何把桌上这枚金钱占为己有。 “你们应该搜下尸体再选择拿走我的箱子。” 王一在那慢条斯理的说着,还从其中一人怀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拿着桌上的火机自顾自点上了,顺手也将火机揣在了兜里。 熟稔的模样,给外人看来,就好似一场老友聚会。 夹着烟,吞云吐雾,更是一个老烟枪。 “别动,把箱子还给我,花出去的当我请你们,然后把威士忌喝完,离开。” 王一言语有度,做法也到位,声音也不小,至少在此时突然安静下来的地下酒吧,王一这番话已经说明白了前因后果。其实酒吧里的人也都知道,这几个喝酒的家伙虽说是帮派分子,平日里也不少挣,但想像今天这般大手大脚喝好酒,想想都知道他们发财的源头在哪。 这时,侍应生也端着调好的七杯加冰威士忌走了过来,托盘上还放着一支王一要的铅笔。 在这个侍应生把七杯威士忌和铅笔放在桌上,准备离开的瞬间,这六名帮派分子也就有了动作。只是王一比他们更快,面对这六个只会好勇斗狠的普通人,哪怕他们手里有枪,在这般近身之下,王一根本不需要运转什么玄功,只靠一身性命修为足矣。 手中握着的铅笔此刻化作了一柄利刃,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手中铅笔就已经洞穿这六人的太阳穴,让其殒命当场。 没有枪响,没有骚乱,有的只是简单快捷直接有效。 酒吧内所有人都被王一这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给震慑到了,那些本来打算上来清场,然后把这笔横财昧下的帮派分子也不敢上前。因为王一此刻不仅有了一支铅笔,还有六把手枪,他们不知道这六把手枪在这样一个杀神手里会发挥出去什么作用。 大家出来混黑,顶着禁酒令的风险开酒吧无非就是求财,打打杀杀不讲究啊。 王一则是旁若无人将自己被拿走的箱子从他们脚下提了上来,放在桌上,光明正大打开,点起了数,然后皱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小一万的美元巨款少了十分之一?他妈的,禁酒令下卖酒真是暴利啊! 心里感慨着,王一重新扣好皮箱,用那根没有任何损坏,甚至没有血液沾染的铅笔在桌上白纸写下约翰·威克这个名字,喝光桌上的七杯威士忌,这才对着此刻因为自己这番举动而震慑住的众多酒吧客人举着最后一个空杯。 “很棒的酒,各位,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罢,他就将一张本杰明塞在那个没有离开的侍应生胸前口袋,提着这装有近万元巨款的皮箱和六把手枪旁若无人走上了楼梯,每个人都盯着王一手里那个皮箱,却没有一个敢动。 在那个地下酒吧守门人面前停下,也给他又塞了一张本杰明。 “我说过的,只是一些私人恩怨,谢谢。” 守门人已经懵了,自己放进来个什么鬼! 王一才不管这守门人心里想什么呢,他只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已经放下去了饵,接下来就看谁先咬钩了,这个国家,不缺那种为权力地位而下注的赌徒。 很快的,第一个咬钩的人出现了,是那个近距离见证王一用一支铅笔杀死六人的侍应生,看了看桌上的名字还有胸前口袋的本杰明,这名年纪不大的侍应生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当下就快步穿过人群,走出了这间地下酒吧,看到了正在外面不紧不慢准备离开的王一。 “他们是爱尔兰帮的,你有麻烦,先生。” “麻烦这个定义取决于我。” “我想也是,冒昧问一句,先生,你来纽约的打算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好奇?” “买股票之前,总得搞清楚这只股票未来的前景如何吧?” “很聪明,那你呢,你买这只股票想要得到什么。” “我想要得到整个纽约。” “很好,你通过了我的面试,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朋友。” “温斯顿,温斯顿·威尔逊。” “那么温斯顿,你很快就会有一份新工作了,等着你的入职通知吧,再见,温斯顿。” “再见,威克先生。” 年纪不到二十的温斯顿看着王一离开的背影,他得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赌对了! 而回到贝希摩斯财团给自己安排的豪华公寓,王一将皮箱往沙发上一丢,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可乐,站在窗前,看着这座不夜城的纽约,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回来上工第一天好多事,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开始补齐 (本章完) 第五章 今晚,开杀!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王一这边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美国异人组织贝希摩斯财团好像忘记了王一这么一号人存在,每天就只有钱博尔这位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之子过来找王一,带着他去兜风。 让他带着王一每天搁着不同花样去感受当下这个时代,20年代纽约这个在股市经济一片大好情况下的纸醉金迷,堕落。 按照贝希摩斯财团那些董事的想法,王一所在的中华民国可没法跟同一时期的纽约相比,任何一个地方,一座城市都比不了。 在他们想来,所谓的红尘炼心也得分地方,中华民国那个地方那些所谓的红尘跟纽约这个工业文明璀璨明珠相比算什么红尘?在中华民国那边出门还得靠脚力,马车,牛车甚至驴车代步的时候,这边人人有车,出门都是计程车代步。 汽车这种在中华民国只能是有钱富贵人家才有的配置,这里都有,而且每一辆在配置上都不比那些中华民国有钱人来的差。 你们修行人修半辈子能有工厂流水线里整出来的汽车速度快?你们那些什么机关派异人倾尽一派之力能捣鼓出多少台跟他们这边工厂流水线出来的汽车? 这就是他们最喜欢的金钱攻势,俗称对干部的考验。 说实在的,王一能看出来对方玩的是什么招数,但他也必须承认,对方这招是真好使啊,换做是别的修行人在这里,真的很难说能不能扛过这种考验。 之前还可以说枪这种时代发展的产物是大势,异人想凭借自身修行和传承抵御这种大势确实是在痴人说梦,好,我们异人认栽了。 反正枪这玩意虽说在中华民国那边也能买到,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掌握在军阀还有一些权贵和黑道人物手里,日后行走江湖只要注意点,很难被人家打黑枪。 但美国的国情就是人人有枪,这才不乱。 在中华民国黑市那里可能十块大洋才能买到的汉阳造,在纽约这里成了没多少人想要的便宜货,因为这里每个人都可以从枪械店里买到性能更好,威力更大的手枪。而过去种种事迹表明,一颗子弹从五岁孩童手里打出来和从一个成年人手里打出来,其实都没什么区别,只要时机把握的好,一样能破掉自身的护体罡气。 个人武力上比不过,那咱们比国力! 前清固步自封,软弱无能,所以前清亡了,现在是中华民国,我们中华民国现在形势可以是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大好呢! 然后纽约的经济疯长,路上车水马龙,到处都一夜暴富的神话,四处都是钻石王老五。 你想抨击人家奢靡,堕落,笑贫不笑娼。人家反唇相讥,伱们中华民国就是想奢靡,堕落,笑贫不笑娼都做不到呢,我们纽约,我们美国人有这个本钱,你们有吗? 从内到外全方面的降维打击足以让所有说辞都没有说服力。 可惜了,王一内里是个来自21世纪,长在红旗下的灵魂。 这些对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有着最致命的金钱攻势,降维打击,在王一这里反倒成了浮云。 连互联网都没有的时代,还没有电视,电影还是黑白胶卷盛行,娱乐项目泛善可陈,你们除了开银趴就是喝大酒,一点档次都没有,就这? 随行,带着王一在纽约晃悠的钱博尔也注意到这一情况。 因为王一表现的太平静了,这纸醉金迷也好,声色犬马也罢,你好歹给个要么大跌眼镜,要么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反应啊。咋跟那些要求禁酒令的清教徒一样,不对,清教徒还会说两句恶心呢。 但王一什么都没有,甚至还隐隐给钱博尔一种‘老钱啊,你们就拿这种手段来考验我啊?哪个修行人经不起这种考验?’ 最让钱博尔跌破眼镜的是在自己请王一在一家意大利餐馆用餐时,王一品了品红酒,一副很煞有介事的点评道:“波尔多那几个有名的酒庄里,我最不喜欢玛高酒庄,因为它是波尔多产区的酒庄,但酿出来的酒却跟勃艮第产区的酒味道很像,老钱,你下次喝酒的时候得注意一下啊。” 不是,到底你家祖上是欧洲的还是我家祖上是欧洲的?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钱博尔很破防,明明对方酒也会喝,烟也会抽,就连车都开的有模有样,其他娱乐项目也是手拿把掐,俨然就是一副资本主义社会熏陶过的优秀人才。 可就是给了钱博尔一种老虎抓刺猬,无从下手的怪诞感,对方并没有被纽约的花花世界迷惑到,只是在钓着自己罢了。 这一周下来,钱博尔发觉作为资本主义世界里的所有招式对王一全都没有起到作用,在带着王一花天酒地一周之后,也没了心思,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来,好歹也是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之子,还是一名先天异人,他可不是什么银样镴枪头,啥事都不做的二世祖好吧。 就这样,王一又变回了那个呆在纽约无所事事,天天花销贝希摩斯财团的寄生虫。 钱博尔虽然离开了,但王一也能察觉到在自己入住的这座公寓楼附近还有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人在盯梢,王一知道他们在盯梢,这些盯梢的人也知道王一知道他们在盯梢,但这就是大家互不说穿的默契,而且王一有的是办法躲开这些人。 呆在公寓里,王一打开自己的皮箱,开始清点自己这次来美国带的东西,除了这些必要活动经费之外,他还带了一些其他东西。 例如从苑金贵这位好叔叔手里薅来的两个法宝,其中棺材钉算是暂时跟自己王一这个身份绑定了,虽说用的很少,但为了保险起见,这个东西还是不要出现在约翰·威克这个身份这里,落宝金钱也不行,这玩意出现在一个白人面孔的异人手里太违和,也得去掉。 “话说回来,你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 稍微整理了一下,王一也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物品中,看着一副只有一团漩涡的画卷发愣。 这玩意是他当初在京城灭掉那个劳什子一贯道教京城分舵据点时得到的战利品,那帮一贯道教信教将其纯粹,夹杂着欲望的众生信仰之力凝聚于这张画卷之中,再通过所谓的神打之法,将这画卷中这股众生信仰之力分化出来,降临到被选中的人身上,可以让其一瞬间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也算是装神弄鬼,糊弄世人的专属道具。 当时他之所以把这玩意收起来,是总觉得这玩意在那些一贯道教的家伙手里是大材小用了,虽说那会的一贯道教还没有发展成后来的邪教,但该经营的一点都没少,还那么有前瞻目光提前跑来京城踩点开分舵,这玩意不应该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在自己手里这么多年,王一除了感觉里面可能寄宿着一个生命之外,什么作用都没开发出来。 这次出国,放着也是放着,也就将其带上了。 “算了,还是不知道怎么招呼你,你还是先在这里休息吧。” 嘀咕了两句,王一重新合上皮箱,将一周前缴获的六把手枪带在身上,换上西装,对着镜子把脸捏成约翰·威克的模样,一周的时间,已经足够约翰·威克这个身份造势了,接下来该是收缘结果之时。—— 纽约,下水道。 纽约建于1664年,到了20世纪已经经过多次扩建和加盖,算是基本定下了,大方面的变化没有,哪怕到21世纪也是如此,但是作为纽约的下水道可就不一样了。 错综复杂,俨然犹如一个地下王国的下水道在这个禁酒令时代成了盘踞在纽约的黑帮酿酒,卖酒,甚至向全国铺设生意的绝佳据点。 下水道之上的纽约市民终日奔波于股市,不断将自己从股市里赚来的钱再次投入股市,争取让其翻倍,变得一夜暴富,然后再将挣来的钱,在朋友的引荐下从某个隐蔽的巷子,不起眼的理发馆,通过暗门和井盖,进入到下水道内各个黑帮开设的地下酒吧消费,声色犬马。 此时的纽约下水道开设的地下酒吧基本分为意大利人,爱尔兰人,一部分苏联人,唯独没有华人。 虽说这是个金钱至上的国度,但在这个国度里,华人是处于鄙视链最底层的,连黑人都觉得自己比华人高上一等,禁酒令时代之下的市场是很大,大到哪怕在大萧条来临的前一年入局你都有的赚,只是华人不配上桌分蛋糕。 而此时在王一一周前去过的意大利黑帮开设的地下酒吧内,今天这个地下酒吧被迫暂时停止营业,因为之前被王一用铅笔干掉的六个爱尔兰黑帮分子的苦主找上门了。 十几个荷枪实弹,甚至还拿着芝加哥打字机的爱尔兰黑帮成员强势冲进这间地下酒吧,控制了场面,然后就揪出与王一有过对话的侍应生温斯顿·威尔逊来审问。 他们才不会管自家兄弟被干掉的原因,他们只知道有个叫约翰·威克的外地人用一支铅笔在意大利黑帮开设的地下酒吧内弄死了他们的人,而负责看场的意大利黑帮却没有一点表示和动作,任由对方离开,这种事他们无法容忍。 或者说他们可以借由这件事,把意大利黑帮开设的这个地下酒吧据为己有。 “小子,我再问你一遍,约翰·威克在哪!” 酒吧内,那个选择在王一这个约翰·威克身份下注的侍应生温斯顿·威尔逊此时被上门兴师问罪的爱尔兰黑帮按在椅子上,双手被强制摆在桌上,一把匕首在他旁边插着,枪口指着自己脑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就温斯顿这个侍应生跑了出去,虽然不知道温斯顿跟王一说了什么,但爱尔兰黑帮只有这个线索,自然也就得从这里下手。 这间地下酒吧他们爱尔兰黑帮要,王一这个约翰·威克的命,他们也要,不然他们爱尔兰黑帮就会成为笑柄。 “我也很想告诉你威克先生到底在哪,但很不幸,我也只是知道威克先生来纽约的目的,不知道他住哪。” “他的目的?” “威克先生想要整个纽约。” 话语一出,地下酒吧一阵静谧,接着便是一阵阵大笑。 “小子,你是不是做梦做傻了?来到纽约的哪个人不想要整个纽约?” “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里用一支铅笔杀死六个人。” 被温斯顿说到了丢脸之处,这个领头的爱尔兰黑帮头目正欲切下温斯顿一根手指作为惩罚,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他的身形就戛然而止,而在他脑门处,一个铅笔从他后脑勺插入,从他前额冒出。 “更正一下,是七个。” 话音未落,王一已经从二楼跳下,如同鬼魅般杀到这些控制了这间地下酒吧的爱尔兰黑帮分子近前,双手扣动扳机,在自身强横的性命修为加持下,手枪在他手里完全没有后坐力这种东西。 每一发子弹都被王一精确无误送到了这些爱尔兰黑帮的胸口和脑门,全都是两发胸口一枪头,华佗见了都摇头。 枪声响起不到一分钟就结束,地下酒吧已是尸横遍野。 温斯顿又一次当了vip观众,近距离看着王一那犹如鬼魅的身法还有这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心中对王一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猜测。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温斯顿。” 王一看着坐在那里波澜不惊的温斯顿,觉得这年轻人心理素质确实不错,确实适合当自己的代言人。 “我知道,所以这算是我的入职通知吗,威克先生,威士忌?” “是的,你通过了,威士忌,加冰。” 王一日常捡尸,把这些爱尔兰黑帮手中的枪支收缴,钱的话就算了,留给地下酒吧里这些被血腥场面吓到的宾客和意大利黑帮成员吧。 接过温斯顿递过来的酒,看着自己制造的杀戮场景,王一没有任何感触,只是坐在那。 而那些回过神来的宾客,负责这间地下酒吧的意大利黑帮成员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见识过王一这般杀戮手法之后更是如此。从头到尾,这些爱尔兰黑帮成员一枪都没开出来就被王一送走了,这样的杀神,天晓得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温斯顿很自觉将电话座机带着,递到了王一面前,王一接起话筒,一言不发。 “汤米,情况如何了?” “汤米?看样子他们没说错,你真的用一支铅笔杀了我们六个人,威克先生。威克先生,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约翰·威克,你不是普通人吧,你是那一类人。你很有野心,我们很欢迎你这样的人加入。” 王一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话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低沉的声音回道:“你伤了我的人。” 挂掉电话,王一看向一旁的温斯顿,问道:“你知道爱尔兰黑帮的大本营在哪吧。” “可是威克先生,那是爱尔兰黑帮,那里也有像你这样的人···” “今晚之后不再是了,去换衣服。” “什么衣服?” “你人生最后一件西装,今晚正式上班,你有十分钟时间换衣服。温斯顿·威尔逊,你是我的人了。” 王一将手枪别好,手里扛着一柄芝加哥打字机,就这样坐在那里等着温斯顿。 反应过来的温斯顿也明白这是王一给他的考验,看他敢不敢跟自己去一趟爱尔兰黑帮的大本营。 虽然温斯顿不理解为什么王一这般自信敢说出今晚之后纽约不再有爱尔兰黑帮这个帮派存在,但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只要赌赢了,今晚过后,他就会成为纽约地下世界的一方人物,他赌了!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温斯顿走了出来,跟上王一的步伐。 而王一也看向这些亲眼目睹这场杀戮还有对话的宾客,意大利的黑帮成员,微微欠身一礼,说道:“各位,今晚好梦。” 提着枪,王一在温斯顿的带领下离开了下水道,在一个隐蔽巷子外,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那是温斯顿的汽车。 汽车发动,温斯顿带着此刻易容的王一就朝着盘踞在纽约一角的爱尔兰黑帮所在街区杀去,一代杀神约翰·威克的传说也将在纽约这座城市被人传颂。 (本章完) 第六章 夜魔 纽约,布鲁克林,爱尔兰黑帮据点。 这个掌握纽约地下世界三分之一地盘的爱尔兰黑帮正在过着他们的日常活动,清点着每周流水。 虽说这不是他们的主业,杀人放火放高利贷,运毒,买卖人口这些才是,但架不住在禁酒令时代下酿酒和卖酒太暴利啊! 这个时代,几大麻袋的玉米售价才一美元多点,至多超不过三美元。而通过蒸馏,发酵等一系列酿酒手段后,变成一桶酿造的私酒,他们就能往五十美元以上卖,而且不愁没人买。 相比于他们之前的业务,卖酒撑死就是罚款蹲班房,想枪毙都难。 只需要几美元的成本配合点人工,再加上不需要担心所谓的口碑问题,供不应求的市场,几乎就是无成本的暴利买卖,哪家黑帮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禁酒令时代之下,有组织,有产业链,有门路的黑帮可以说每天都在用麻袋装钱,至于美国警察方面,两麻袋美元就这么放在警察局长桌上,谁能说清哪一袋美元是高尚的,哪一袋美元是低俗的。 而且有了这般暴利的收入,其他黑色产业也就相对应减少了,毕竟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挣钱,打打杀杀不值当嘛。 但这一周,对于盘踞在布鲁克林区的爱尔兰黑帮而言,确实有些影响,因为有六个家族成员不长眼,惹到了一个叫约翰·威克的家伙,被人家在意大利人开的地下酒吧里用一支铅笔干掉了。 对于纽约地下世界一霸的爱尔兰黑帮而言,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消息,因为在当下的大环境之下,黑帮与黑帮之间打打杀杀都变少了,都在想法子捞钱和捞更多的钱,偶尔会有一些冲突也会被压制到最小,一下子死掉六个家族成员,还是被人家用一支铅笔杀死,对于他们爱尔兰黑帮来说,名声确实受到了点影响。 一些外围成员也知道自己的老大今晚派出得力干将,准备借这个机会去把意大利人开的那家地下酒吧给吃下来呢。 爱尔兰黑帮的据点是一间很大的汽车修理厂,守在外面的成员看着修理厂内亮着的灯光,发着呆。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一已经坐着温斯顿,自己来到纽约的第一位合伙人的车来到了爱尔兰黑帮的据点。 “前面就是爱尔兰人的地盘了,威克先生。” “一个小时后,把车开进来,那里就是你上班的地点。” “恕我直言威克先生,像你这样的人在纽约并不少,爱尔兰人那边也有。” 异人在纽约的地下世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哪怕是贝希摩斯这样一个庞大的财团也不敢说包揽了整个美国的异人,更别说当下的美国,贝希摩斯财团也不一家独大。温斯顿虽然没见过异人,但也知晓关于异人的事迹,而王一之前那种杀戮方式,温斯顿很清楚只有异人能做到。 虽然温斯顿的直觉告诉他,他在眼前这个名为约翰·威克的男人身上下注可以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但理智告诉他,他还是得劝一劝王一不要那么冲动。 “是吗,那可太好了。” 对于温斯顿的劝告,王一只是拿着两把手枪傍身,剩下的全丢给温斯顿,打开车门,就这么朝着爱尔兰黑帮据点走了过去。 见状,温斯顿也只能关掉引擎,在车里静静等待着结果。 体内逆生三重运转,因为自身兼修人体磁场的原因,他的逆生三重并不像三一门的逆生三重那般显眼。但也因为有人体磁场的缘故,逆生三重这门辅修功法极少在人们眼前展示,除非是熟悉王一的人在场,不然很难从此时王一伪装的约翰·威克面孔之下,看出来他用的是逆生三重。 对于王一而言,逆生三重哪怕被他开发出了三门护道手段,作为逆生三重本身也是偏辅助功能居多。 但作为约翰·威克,这个偏辅助功能的逆生三重也将在纽约大放光彩。 磁场雷达悄然开启,几秒钟的时间就给王一带来了反馈。 “有意思,确实有异人存在,水平还不低呢,不过也是,这地头人人有枪。异人手段要是低一点,早就被打成马蜂窝拿去当地基了,纽约的异人啊,希望你们能给我点惊喜。” 自言自语说着,王一俯身,五指如刀直接插入了脚下的沥青路面,用力一抓,就是一把碎石握在手里。 而他隐于黑暗之中,一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紧盯着这个据点外的灯光,双手挥动,手中的石子在空气中发出阵阵尖啸声,准确无误命中这些灯泡。 尖啸声混合着玻璃破碎声接连响起,霎时间,整个爱尔兰黑帮据点外也变得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状况也让在外围警戒的黑帮成员心中警铃大作。 一时间,据点外嘈杂一片,脑子机灵的也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配合着手中上膛的枪支,开始招呼同伙大声预警。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有人打破了我们的电灯!” 互相之间用英语大声交流着,据点内正在清算每周流水的内部成员也是停止手头上的活,掏出枪支,并没有踏出据点半步。 王一隐于黑暗之中,看着这些移动的灯光,身形犹如鬼魅,永远快这些灯光一步,站在这些黑帮成员的视角盲区,直到与最近的一个有七步之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压抑的气氛让这些黑帮成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让周围陷入一片黑暗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黑暗中与他们面对面。 王一就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直到第一个幸运儿的手电筒照到自己。 “whattheh···” 还没等这个幸运儿说出经典台词,王一的大手就已经按住他面部,伴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叫消失于黑暗当中。 骨骼断裂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在黑暗中回荡,每一声都在直击这些黑帮成员的心房,他们只能寄希望手中的手电筒来找到声音来源,找到让他们恐惧的源头。 “在那!” 伴随着同伙的示警,几十束灯光也打向了哀嚎声的源头。 能看见,一个周身散发气体的影子在灯光中迎风飘舞,好似一个妖魔。 在看到这个妖魔影子的瞬间,这些黑帮成员也彻底崩溃,手中的枪支就朝着灯光照射方向不要钱倾泻着子弹。 一时间,枪声大作,弹头和枪口喷射的火光成了这时的主题曲,替他们肆意发泄着心头的恐惧,直到手中枪支传来弹匣清空的声音,他们崩溃的理智才慢慢恢复。 看着那没有一点动静的枪击区域,几个人这才大着胆子打着手电筒上前,等到了近前,他们才发觉自己的子弹全打在了空处,躺在那里的,只有一个面部骨骼变形,四肢骨折同时身上密布弹孔的倒霉蛋,这才是他的真正死因。 “shit!是格伦!” “啊!” 又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传来,又一个幸运儿被掳进黑暗之中没了动静。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留守在据点外围的爱尔兰黑帮成员没有一个逃脱,被藏在黑暗中的夜魔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手段带走,只留下一声急促的惨叫。 而在据点内部的爱尔兰黑帮成员则是听着外头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直到彻底安静。 端枪的手在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敢踏出外面查看情况,只是麻木的将十几支汤姆逊冲锋枪对着大门,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将冲进来的怪物打成马蜂窝。 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紧张的氛围下,也让他们不得不通过大声呼喊来给自己壮胆。 “whereareyou!” 突然的,一个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here” 循声抬头望去,只见王一已经悄然摸到他们头顶,当他们举枪瞄着自己时,也是迎着枪口跳下。 张开的西装配合着跃下的王一,好似一只从天而降的大蝙蝠。 枪声和惨叫声是今晚爱尔兰黑帮据点的主题曲,而在修理厂总经理办公室的黑帮头目,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他听着门外逐渐平息的枪声,惨叫声,心脏跳如打鼓,精神高度集中的他耳边只有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手里握着的枪支成了他唯一依靠。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恐吓自己的手段,因为对方是异人,异人有这样的手段不稀奇,他身边也有,而且已经派了出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除了枪声和惨叫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传来。 ‘嘭!’ 木质大门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一道身影撞破大门擦着木板来到他近前。 而等到这个爱尔兰黑帮首领看清楚这道身影的面容时,也是被吓到哇哇乱叫。 因为那是自己派出去的异人,但此时这个异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早已失去了意识,而在门外,王一伪装的约翰·威克正缓步走了进来。 “啊啊啊!!给我去死!” 手中枪支吞吐着火舌,子弹一发接着一发打在眼前这个不闪不避的男人身上,却没有在王一身上看到血花飞溅。 他只能看见随着王一的脚步移动,一颗又一颗因为撞击变形的弹头从他身上掉落,王一依旧是那副没有任何感情的杀神脸,眼神没有一丝感情色彩,朝他走了过来。 “砰!” 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准确无误命中王一的前额,强大的动能也让他往后一仰。 还没等这个爱尔兰黑帮头目脸上露出笑容,他就看到了让他惊悚的一幕。 嵌合在王一额头的子弹被某种力量缓缓挤出,掉在自己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在王一额头处的血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怪物,但已经晚了。 抬手一抓,王一就掐着这个爱尔兰黑帮首领的脖子,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反抗,他只能用双眼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伱他妈的到底是谁!” “我是约翰·威克!” 说罢,抬手一扔,就将这个爱尔兰黑帮首领从窗户扔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切都戛然而止。 修理厂的灯光依旧亮着,但盘踞于布鲁克林的爱尔兰黑帮则是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王一坐在这个爱尔兰黑帮首领的老板椅上,看着唯一的一个活口,再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这才过去十五分钟,效率比他想象的快。 “在修复自身上逆生三重效果好于龙虎山的金光,但在防御上则是差了些许,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被子弹撕裂过后重新凝聚的逆生比之前更坚韧了,还有你,确实有点奇怪啊。” 王一感受着刚才只运转逆生三重对敌的反馈,在刚才的恐惧杀戮当中,他不是没有中枪,只是大多数子弹只能停留在表皮,然后就被运转的逆生三重通过修复自身挤出来。而随着在枪林弹雨中逆生三重不断的修复和重塑,王一本能感觉到自己停滞不前的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有了些许松动。 但是否能因此迈向三重他也不清楚,而除了这个之外,就是在这办公室里留下的唯一一个活口,服务于爱尔兰黑帮的异人。 之所以留他一命,是因为王一现在这个约翰·威克身份需要班底,其次就是这个异人也是一名先天异人,这让他有了兴趣。 因为他发觉自己自从来到美国后,碰到的先天异人有些多了,贝希摩斯的钱博尔还有他的小队,之前在民国那边碰到的西洋童子命神父,还有眼下这个。 这升起的兴趣也让王一选择留他一命,说不得他能通过这个先天异人找到一些异人世界的秘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直在车内呆着的温斯顿看着手表,又通过车窗看着早已没了动静的爱尔兰黑帮据点,最后才深吸一口气,发动汽车朝着爱尔兰黑帮据点缓缓驶去。 接着他就看到了车灯所照之处已是尸横遍野,一个接一个的爱尔兰黑帮成员要么浑身弹孔,要么骨断筋折躺在地上没了呼吸,鲜血流了一地,就连开车的温斯顿都感觉车胎有些黏了。 直到温斯顿来到经理办公室,看到王一已经倒好威士忌放在桌上等着自己了。 “你很守时,温斯顿。” “正如你吩咐我的那样,威克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打几个电话,告诉地下世界,从今晚开始,纽约不再有爱尔兰人的黑帮了,但是爱尔兰人的生意我说了算。我需要一批新人来帮忙运作,钱在下面,电话在这里,能办到吗?” 指了指从抽屉里放出来的电话本,王一也在那说着自己的要求。 爱尔兰黑帮大本营据点是被他拔了,但管的地盘还在,小头目也在,他必须得告诉这些靠爱尔兰黑帮吃饭的小头目一个信息,就是他们的老大换人了。 “需要一点时间,威克先生。” “不急,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温斯顿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王一给他的考验,自己能不能从一个意大利黑帮地下酒吧的侍应生摇身一变成为约翰·威克的代理人,就看今晚了。 基本盘王一已经给他打下了,至于人手和其中的运作,这并不是什么问题,至少今晚不是。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像温斯顿这样的黑帮侍应生最是精明,也有自己的圈子和门路。 翻找着抽屉里很快就有了消息,而在这时,温斯顿也看向望着纽约夜景的王一,出声道。 “威克先生,他们问你,以后我们应该叫什么。” “大陆酒店。” “好的,威克先生。” 随着温斯顿将王一的话语通过电话转达出去,很快的,在爱尔兰黑帮大本营据点这里,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出现,却都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吓到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知晓异人,但在美国这人人有枪的国情之下,他们对于异人的敬畏之心远没有民国那边来的深,毕竟异人也会流血,也会死。 可当看着大本营里近百来号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家伙就这么变成一具尸体躺在地上,死状极其可怖的模样,他们这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异人都能被枪杀死,总有例外的。 而现在他们的新任老大就是一个例外。 一个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灭掉大本营的异人,想要把他们这些小头目杀死真的不是什么问题,除了在时间上会消耗一点之外。 他们很识时务,第一时间就来到办公室向约翰·威克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王一不需要他们的忠心,只需要他们认清一个现实。 “介绍一下,这位是温斯顿·威尔逊,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代表我。” “明白,威克先生。” 很快的,在纽约的地下世界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一个叫约翰·威克的狠人一夜之间灭掉了盘踞在布鲁克林区的爱尔兰黑帮,接管了他们的生意,并改名叫大陆酒店。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爱尔兰黑帮的几个家族成员打了这位约翰·威克的黑枪,抢走了他的箱子,被他用一支铅笔杀死了六个人而引发的。 一时间,约翰·威克这个身份也跟铅笔还有黑夜联系了起来,成了地下世界一堆想要扬名立万的年轻人崇拜对象,开始踊跃报名,想要加入这个改名为大陆酒店的新兴势力。 从这一晚开始,王一和约翰·威克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本章完) 第七章 大陆酒店开业进行时 民国十七年,1928,10月,纽约,曼哈顿区,贝希摩斯财团大楼。 在一周一次的董事会议上,作为美国异人组织之一的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会议如期召开,关于商业上的会议部分结束后,就来到了异人会议部分。 “钱博尔,我们那位王先生在纽约的生活如何了?有被纽约的花花世界迷花眼了吗?” 一位董事询问着钱博尔,虽然他们是一个异人组织,但在贝希摩斯财团这里,异人只是这个财团中一个比较关键的部门,并不是这个财团的全部。 王一作为一名异人在表现上确实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但不意味着他们会把王一这样一个异人当成香饽饽,哪怕是有技术部门的大佬断言可以通过王一提前掌握未来三十年的科技也是如此。 “恕我直言,这是我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如果不是资料显示他从未来过纽约,我都怀疑我是在一个纽约人接触,我想在这部分我有写报告,您可以看看。” “我有看到,所以才问你,一个来自嗯···封建(feudalism),是这么一个词吧,一个来自几千年封建国家的人,竟然没有表现出对一个工业时代该有的惊叹?我记得那个叫李鸿章的中国人第一次来美国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您见过李鸿章?” “他访问美国是1896年,那会我跟你一样年轻,在我父亲身边亲眼见识过那个大清官员在看到纽约时的表情,绝望和无奈,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个五千年的文明古国已经没落了。” “但没落的只是大清,不是那个古国。” “也许吧,但他们落后了太多,或许在未来他们会迈入工业文明,但绝对不会超过我们。所以我才无法理解一个来自落后国家的异人为什么会对纽约的一切表现那么平淡,甚至融入其中。你看这条,他还知道波尔多那几个酒庄的味道差异?有意思。除了这个最近纽约还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吗?” 这位董事指着钱博尔递交的报告关于王一的话语,也对负责主持会议的秘书询问。 “两天前,爱尔兰人在纽约的据点被一个叫约翰·威克的异人一夜之间抹掉了,准确来说是一个小时,并接管了爱尔兰人在纽约的全部生意,改名为大陆酒店。” “大陆酒店?欧洲来的?” “不清楚,还在调查当中。” “那就派人跟他接触一下,跟他说一声之前爱尔兰人怎么跟我们做的生意,他最好遵守一下。好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还有谁有想说的。” “博士,特斯拉那边有回复了吗。” 另一名董事也对负责异人这边的技术主管询问,想知道进度。 “他正在申请一个空中运输装置的专利,对于我这边的邀请还在考虑。” “哦?作为交流电的改进者,他应该是最了解电磁力方面的专家,有这样一个活体摆在他眼前,他竟然选择搁置?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在暗中做手脚,他现在应该会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作为异人技术部门的博士脸色讪讪,很想说一句伱也知道咱们贝希摩斯跟人家有过节啊。人家为了造福全人类放弃专利是一回事,被咱们暗中施压搞事又是一回事,换谁都不可能在这件事能说过去就过去的吧。但想了想,还是用委婉的话语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答复是这样,他说关于异人他见识过,也接触过,知晓有些异人的能力一旦能够普及化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但这从来不是一个说做到就能做到的事,首先很多异人的能力虽然奇异,但他们自己本身也搞不清楚能力的原理,另外就是技术上的限制,材料,资金,哪怕我们能解决资金上面的问题,但是时代上的限制,是我们无法解决的。” “正是因为异人本身搞不清楚能力,才需要他们这些科学家来还原这个过程啊。” “李斯特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就拿蒸汽机来说,我们都知道水烧开的蒸汽是一种现象,从而在这种现象中发明出了蒸汽机,但异人的很多能力是连我们都不知晓这个能力能这样用,能衍生出什么,在这样的基础上,哪怕是特斯拉都得从头开始研究,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异人里有所谓的空间移动者,但到现在我们都搞不清楚空间移动到底是一个什么原理。” “那照你这种说法,这个王一不也是吗?” “按理说他也是,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知道他所掌握的电磁力确实能够做到这些,所以一周之前我才有那个提议,但是你知道的,特斯拉并不信任我们。而且他的地位注定了我们不能做一些超出规格的事。” 话题就这样尬在了这里,当初贝希摩斯财团对特斯拉做的那些龌龊事化作了回旋镖,狠狠给他们来了一下。 而作为贝希摩斯财团的建立者,股份最大并主持这场董事会议的大老板也在这时开口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特斯拉感受到我们的诚意,我们这边帮他加速申请那个空间运输装置的专利。他既然对这个王一所掌握的力量有所怀疑,那就让他直观感受这个王一的力量,由他来做决断。” “怎么感受?” “来一场军火展示,这个国家的异人组织只需要我们贝希摩斯一个就够了。” “要对蚁巢下手了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我们把这位请来可不止是作为客人招待的,而且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招待,既然纽约的美好无法震慑他,那就让他看看我们贝希摩斯的一些秘密吧。”—— 话分两头,在王一这边,他正在以约翰·威克这个身份跟自己的合伙人温斯顿·威尔逊正在给自己这个新兴势力大陆酒店重新制定框架。 虽说那些原本为爱尔兰黑帮工作的附庸势力选择了对王一效忠,反正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头上的人换了,只要对方还按照之前爱尔兰黑帮的规则来,效忠就效忠吧,换个称呼和招牌而已。 但王一这个新官上任自然有三把火要烧,这第一把火就是一条命令,他这个大陆酒店绝对不能卖假酒! 别拿什么马尿,甲醇以次充好,几大麻袋玉米就那么几美元,酿成一桶酒就是五十美元保底的高价,就这收益你们还要往里面掺甲醇?还偷工减料缩减发酵过程,卖的酒好坏参半?还一桶比一桶高价?哥们丢不起这个人! 也就是当下是禁酒令时代,要后面罗斯福上台全面放开禁酒令,就你们这种搞法,分分钟倒闭。 他既然选择改名为大陆酒店,就没打算捞快钱,要的就是一个细水长流,才能在后面抗战甚至是新家成立后,为新家源源不断输血。 在这点上,温斯顿只觉得自己下注下对了,新老大很有脑子啊,知道要做品牌了,这点就比那些动不动掏枪的黑帮好太多了。 只是这把火烧下来,很多小头目就不爽了,快钱赚多了,让他们专注于工艺还有品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们短视的认为这禁酒令既然写进了美国宪法里,就不可能会被撤销掉,那干嘛还要关注这些呢,这年头在美国,你不喝有的是人喝。 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小头目,王一也只好跟温斯顿辛苦一点,挨家挨户上门拜访,跟他们聊点掏心窝子的话。 虽然一开始他们都有点小情绪,但最后结果是好的,只是这些小头目自知无法胜任接下来的工作,选择了永远的离开纽约。 黑的走完了,就得去白的那边拜访。 这些就不能聊掏心窝子的话了,得让带着管理他们这片辖区的警察局长去感受下纽约的高楼夜景和美元的味道。 王一的效率很高,两三天的功夫就带着温斯顿拜访了一遍,让他们接受了王一这个新势力大陆酒店的存在。 在这个过程中,王一也将这个爱尔兰黑帮手里的异人全都笼络了起来,成为温斯顿可以直接指挥的一股力量,至于他们会不会不听话,或者温斯顿会不会借着这股力量背刺王一。 见识过王一一巴掌就把一个异人头颅打碎的那一刻起,这个心思就不存在了。 只是对于王一而言,他心中对于美国异人的疑惑反而更多了,因为他手里这三十个异人,没有一个是后天修行的异人,全都是先天异人。 而且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外部因素的痕迹,这就很奇怪了,他确实有想过以美国的底蕴,可能会有很多通过科技造就出来的伪·先天异人,但这些异人应该只会掌握在贝希摩斯财团这样的组织手里,不应该出现在民间,而且这基数未免太多了些。 可惜无论他怎么问,这些带有外力痕迹造就出来的先天异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能力从哪来,这个答案也许他只能通过王一这个身份从贝希摩斯财团那里得到答案了。 至于第二把火嘛,就是想把前任爱尔兰黑帮做的什么毒品生意啊,人口贩卖这些给停掉。 简单来说,就是他要这个大陆酒店是白的,至于收入会不会降低。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穿越重生者,虽说重生的年代有些古早,但该有的先知挂还是有。 这边大陆酒店的招牌做起来,在明年股灾来临之前大捞一笔,收购几个军火商,然后再找到青霉素的发明者,提前把这玩意点出来,到时候二战一开,钱就大把大把来,这不比搞毒品这些来钱快多了?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这第二把火不好烧,温斯顿建议在没有把自家酒品牌做起来之前,别这么干,到时候会有哗变。 虽说您老人家不介意多杀那么几个,但这样就压不住了,倒不如忍一忍,眼下咱根基还不是很稳。 酒店的选址,品牌的设计和新酒都需要时间,得让这些家伙尝到甜头他们才会听话。 “威克先生,关于新酒的品牌名,您这边有什么想法吗?” 在王一花钱买下的写字楼里,温斯顿询问着王一。 而王一想了想,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白云,指着其中一朵白云说道:“everywhere,温斯顿,我要让咱们的酒和大陆酒店不仅开在纽约的各个地区,还要开到全世界。” “威克先生,这是一个很大的野心,而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不用那么长,有位智者说过,一个人的成功不仅需要个人努力,还要考虑时代的进程,温斯顿,时代站在我这边。” “对此我深信不疑,但是威克先生,我是一个很好的管理人,但不是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无论是新品牌的销售,还是酒店的选址,设计,这些都不是我的强项,另外就是,我们的现金流不是很多了。” “花这么快?” 这是温斯顿第一次在王一这个约翰·威克身份的脸上看到情绪波动,不知为何,温斯顿突然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自家的老大原来对钱还是很在意的啊。 “如果只是买一栋写字楼和重新打造品牌是够用,但威克先生你还要建酒店,选址很重要,而且又补了一大笔税,给新招的工人发工资···至少在圣诞节之前,我们是没多少钱的。” “不交税不行啊,我是一个美国人,在美国,只有两件事是无法避免的,死亡和交税,偷税漏税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温斯顿。至于职业经理人,华尔街那么多精英,我们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还是说你还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谈不上什么推荐的人选,但一个团队总需要一个能把控方向的,我认识这么一个人,威克先生您提的一些想法,他都有,而且还实施了出来,拜他所赐,他的老板很开心,当然,品牌方面还是威克先生您更胜一筹。” “能挖过来?” “之前不行,但最近可能有机会,因为他的一些私人感情问题,他的老板现在很不开心,说不定有机会。” “说说看。” 一个人名从温斯顿口中说出,也让王一眉头一挑。 “是他?” “威克先生您知道他?也是,这位在长岛区的奢华可是每一个纽约人都想得到的生活。” “如果是他的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而且你说的对,不是没有机会,只是需要一点耐心。” 看了看时间,王一也不再继续跟温斯顿细聊,毕竟大框架已经搞好,重新规划酿酒的步骤,不偷工减料,设计品牌,酒店选址还有开业之后所谓的会员制度,这些不算超前,但在王一先知挂加持下系统整合起来的东西,会在今年给纽约这些同行上一课。 “那到圣诞节之前,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温斯顿。不用担心联系不上我,我无处不在,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听你的话,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温斯顿。” “我会的威克先生,我不需要让他们听我的话,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背后站着您就够了。” “很聪明的想法,我等着你给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至于你说的那个人,圣诞节之前,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加入我们。” “我拭目以待,威克先生。” 王一离开了这栋买下的写字楼,再过一段时间,他买下的这栋写字楼就会改成大陆酒店的总店。 而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就得暂时放下约翰·威克这个身份,以王一这个原身去跟贝希摩斯财团接触了。 关于美国这个国家的异人秘密,想来也只有贝希摩斯财团能给他答案了,而且这么大一张虎皮,总得捞点好处不是。他可不信对方只想着从自己的人体磁场上获得灵感,资本家可没那么高瞻远瞩,他们得先把眼前能吃到嘴里的肉吃进肚子里才会考虑后面的事。 王一在纽约街头闲逛了一阵,从约翰·威克变回王一,回到了贝希摩斯财团给自己安排的住处。 房门一打开,就见到之前被王一教育过的,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由钱博尔这位董事之子领导的那支异人小队。 “终于,你们想到了我,所以想让我替你们做什么?” 对于钱博尔他们的出现,王一并不惊讶,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询问。 “纽约的生活还习惯吗。” “老钱,这不是一个问题。不过我确实在纽约见到了一些跟我们一样的人,但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都跟你们一样,是先天异人,但又不同于你,至少你是与生俱来的,而他们则是跟你这些朋友一样,有科学的痕迹,能给我个答案吗?” 有备而来的钱博尔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丢给了王一,对方还很贴心的给翻译成了中文。 而在这份文件上,王一看到在美国除了贝希摩斯财团这个异人组织外的第二个组织,其名为蚁巢。 今天母亲节,回去陪老妈和几位姑姑吃饭,更新晚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补足这段时间欠的,然后再把月票目标的五更给补上,这个月内,说到做到 (本章完) 第八章 异人组织·蚁巢 蚁巢,一个活跃于20世纪美国甚至更早的异人组织。 在美国的建国之战和南北战争中都有这个组织的影子。 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美国的异人都是以蚁巢一家独大,直到后续贝希摩斯财团出现,凭借着自身所掌握的财力,资源,从别的领域配合手中不多的异人数量才勉强跟对方打了个平手。 之后,在长达近一个世纪的明枪暗箭中,蚁巢这个异人组织逐渐没落,直到被贝希摩斯财团吃干抹净,吃下蚁巢这个曾经的美国异人组织老大,贝希摩斯财团凭借着自身所掌握的科技和资源,成了美国乃至整个美洲一家独大的异人组织。 摇摇晃晃的飞机上,王一看着这个关于美国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的相关资料,也在脑海中整理着相关情报。 在钱博尔没有给自己这份情报之前,他一直以为在老美这边贝希摩斯财团这个异人组织虽然不是一家独大,但也是一方霸主的存在。 但从这份资料上看,当前整个美国的异人组织里,贝希摩斯财团还排不上号,至少在异人方面是排不上号的,只是人家贝希摩斯财团别的不多,就是有钱,有资源,在国会和军方那边能说上话。 异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可以通过军队和其他方式来解决,在这点上,贝希摩斯财团已经有了现代国企哪都通公司的几分影子了。 说不定哪都通公司就是摸着贝希摩斯财团的运作方式搭建起来的。 而这个名为蚁巢的异人组织,则更像是王一在民国接触的那些异人流派,虽然也有世俗方面的资源,但更多精力都是扑在异人研究方面。 凭借着领先的技术和资源,蚁巢这个异人组织有着让贝希摩斯财团都馋到流口水的异人数量,根据这份关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资料上显示,这个目前作为美国真正一家独大的异人组织,有着最起码300人的异人数量, 这个数量,就是放在民国的几大玄门流派里都是断崖式碾压。 别的不说,在左若童领导时期达到鼎盛的三一门,把入门逆生三重的一重境界,二重境界全算上,也就堪堪过了五十这个数量,远远达不到一百。 至于龙虎山这统领正一的千年大门派,就是把张静清这位天师这一代到张之维老中青三代都算上,外加上正一其他支脉,全部加起来在民国那个年头能有二百这个数就谢天谢地了。 想要破三百这个数,只能看以前没打仗的朝代和未来的治世。 如果只看异人的总体实力,那这个蚁巢目前掌握的异人水平肯定没龙虎山,三一门方面厉害。 可人家背后是一个强大的美国,也有能够调动军队的资源,只是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哪家势力能够逼到他们动用世俗军队的地步。 而且,在自己询问钱博尔关于为什么美国这边异人或多或少都带有科学痕迹诞生之时,他就给自己丢来这份关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资料,其实就是在告诉王一,当前在美国的很多异人背后都有这个蚁巢的影子。 这确实让王一来了兴趣,不管对方采取了什么手段,至少这个蚁巢组织给王一带来了一个信息,他们掌握着一种能够让普通人成为异人,或者说在成为异人方面更简单,更可控的技术。 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因为在整个一人之下的世界里,只有位于秦岭,一个由仙人遗蜕布置的二十四节通天谷有这样一个功能,寻常人只要顺着这个半是天然半是仙人手段布置的炁局从头走到尾,就能获得炁感,踏入修行路。 只是这样一个炁局被后来发现的无根生给毁了,变成一个常人走完虽能得炁却无法收功,活活把自己耗死的致死炁局。 但在这点上,王一倒是没觉得无根生有做错,这样一个天然能让普通人在不经过任何磨练心性就得到炁感的炁局,其实跟八奇技一样,都是取乱之术。 这样一个天然炁局,如果生产力方面没有跨越式的进步,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其封存或者毁掉,不然就会像美国人人有枪的国情那样,搞得天下大乱,人人自危,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炁局的危害比八奇技还大,至少八奇技影响范围只限制在异人世界,而这个炁局可以影响的不止异人世界。 而现在这个来自美国的异人组织蚁巢,他们现在有这样一项技术,相比于位于秦岭这个二十四节通天谷炁局还要可控。 这样一门技术,他要是不薅过来可就对不起自己这趟出国之行了。 所以他选择接受了钱博尔的邀请,在经过一周的时间准备后,就与钱博尔那支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异人小队坐上了前往距离纽约2300公里外阿拉巴马州的火车,这个州位于美国的东南部,而纽约在美国的东北部。 自北向南,首选的出行方式自然是铁路,相对于民国那边一小时30-40公里的火车时速,美国这边可就快多了,一小时能达到近一百公里左右,按照这个时速来看,也就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能到达目的地。 只是美利坚自有国情在此,他们不可能把铁路铺设到全国各地,除非是有极大的利益需求推动。 所以这火车坐到一半他们就得下车,在钱博尔这位董事之子有意卖弄自家财团实力的情况下,坐上了飞机。 这也是当下美国或者说西方工业国家的出行方式,远行火车,近点的汽车或飞机,需要跨国的就是邮轮和飞艇。 钱博尔似乎还是没放弃通过展示一个工业强国的方方面面来震慑王一的初衷,把飞机都搬了出来,这会的飞机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开启跨国航空的地步,但也不远了,也就十来年的功夫。 只是钱博尔注定要失望,王一除了一开始乘坐螺旋桨飞机的新奇外,表现跟之前没啥两样,这让钱博尔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王一能够在工业文明的种种产物面前表现如此淡定。 这可是载人飞机啊! 多少异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在天上自由翱翔,凭借着工业文明就轻松达到了,你就不能有点除了新鲜感之外的表示吗! 在这样的郁闷中,王一他们也在阿拉巴马州的政府驻地城市,蒙哥马利市的伯明翰国际机场降落。 前前后后加起来耗时不到24小时,这般的方便快捷着实让王一一时半会有些适应不来。 而在机场已经有贝希摩斯财团在蒙哥马利市的负责人在接待他们,王一也注意到,这次随行除了钱博尔他们这支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七人异人小队外,还有一名年纪在七十左右的老头。虽然西装革履,但在王一看来,这老头学术气息很重,而且这一路上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没怎么离开过。 “放轻松,王,还记得我们邀请你来的目的吗?” “所以这是一场表演秀,他是你们的技术专家。” “伱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你的陪衬,这场秀,你才是主角。” 坐在负责接待的专车,钱博尔也在回答着王一的问题,而这位随行的技术专家则是一言不发,没有任何想跟王一沟通的想法,对此王一也表示无所谓。 他就是展现出来手段又如何,从0到1这一步可是能难住很多天才的。 一行人在订好的酒店下榻,而王一也注意到在这座名为蒙哥马利的城市里,似乎黑人的数量有些多了。 但当他看到酒店里放着旅行杂志介绍后也就明白了原因,这个州是当年美国南北战争的发生地之一,作为南方种植园农场主的地盘,这里黑人多一点也能理解。而且那个名为蚁巢的异人组织也在南北战争活跃过。 难怪钱博尔他们要带着自己不远千里从纽约跑到这边,合着这里算是那个蚁巢的一个重要据点啊。 是夜,吃过晚饭休息完毕的王一也跟在钱博尔他们后头,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就来到了这个蚁巢组织在蒙哥马利这座城市的据点,一座高耸的大楼。 王一站在天台边缘,凉风习习,看着一道身影由远到近在他们面前落下。 是那个在京城使馆界挑战过自己的黑人山姆,他在钱博尔他们这支异人小队中担任斥候的角色,因为他所掌握的异能是操控气流的流动,这种能力能让他短暂在空中滑翔一段时间,缺点是必须在高处,他无法做到平地起飞。 看似鸡肋,但在美国这个工业国家,尤其是在大城市中确实有着奇效,搭配他那作为保护色的黑皮。而这样一个能力也被这黑哥起了个名字:信天翁,别说,还挺符合,因为信天翁这种大型鸟类起飞需要助跑,他则需要从高处跃下才能进行滑翔和侦查。 “半径一公里内都勘察过了,没有任何异常,警察局和市政府那边都打过了招呼,今晚他们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准备的还挺周全,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判断那些混迹在纽约街头,地下世界的异人都跟这个蚁巢有关系?仅仅是因为他们所掌握的技术?” “不,是因为他们背后的财团,看到那个招牌了吗。” 顺着钱博尔手指指的方向,王一也看到了这栋大楼楼顶挂着的招牌logo——pfizer “翻译成中文,这个名字叫辉瑞,是全美几大制药巨头之一。而在这里的,除了你和我,山姆,史蒂夫,巴基,布鲁斯,娜塔莉,唐纳德,他们都在纽约接种过这家公司的免费疫苗,然后他们就成了异人。” “我在纽约见识到的其他异人,他们也是接种过这家辉瑞制药公司的免费疫苗?” “不一定是疫苗,可能是某种药物,作为全美的制药巨头之一,他们有太多方式让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成为他们的试验品,哪怕中间有人死了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有了钱博尔的解释,王一也就能理解自己从纽约爱尔兰黑帮那里收编来的异人,每一个身上都带有外力的痕迹,却没有一个人搞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因为这些家伙前身都是帮派分子,流血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他们哪会在意吃下去的药是哪家公司的,哪怕中间因为吃药吃死了也会当做是自己的问题,很难联想到药物上面。 “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做。” “王,这里是美国,不是你那边的中华民国,在这里,金钱至上,有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而我们贝希摩斯财团有的是钱。” “所以我只需要放开手脚大闹就可以了对吧,你们就负责在我闹完之后第一时间把他们这个据点的技术接收是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甚至可以在这里大开杀戒,明天报纸只会刊登是瓦斯泄露引发的爆炸。” “算了,我信不过你们,不过瓦斯泄露爆炸,是个不错的理由,我尽可能做的像一点。” 得到了钱博尔这边的回答,王一也是一脚迈出,运转人体磁场,在空气中形成一个台阶轻点,几个起落之间,就通过电磁力扭曲光线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种在空气中逐渐消失,彻底消失在自己感知中的招式,也让钱博尔这些美国异人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怪物,到底还有多少能力是我们不知道的。”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异人小队中,名为唐纳德的美国异人也在那发出感慨。 他是钱博尔这支异人小队中能力比较突出的一个,所掌握的能力名为念动力。 而他最大程度输出时,能够拉动满载煤炭的火车头。 可在贝希摩斯财团大本营挑战王一时,他什么招式都没使出来,就被王一压在了地上,动都动不了,然后看着王一把自己的同伴当成玩具一样耍来耍去。 “唐纳德,你就别想这些你想不到的东西了,我和巴基,还有山姆当初可是在他的国家首都,亲眼见识他只用一只手就把包括我们在内近二十个异人打到倒地不起。你应该庆幸他现在跟我们是一伙的,不然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名为史蒂夫的异人拍了拍自己朋友肩膀,很能理解自己这位朋友的心情,当初他在使馆界亲身体会被王一一只手虐的感觉后,他的心情跟这位唐纳德现在也差不多。 “特斯拉先生,您能看出来他的隐身原理吗。” 相较于自己这几个同伴的交流,作为领队的钱博尔也看向身后这位随行的老学究,而他的名字便是尼古拉斯·特斯拉,疯狂科学家的原型,交流电的发明人。 “电磁力扭曲光线,达到光学隐身的效果,如果他真的了解电磁力,确实可以做到这些,但是这可能吗?你,带我靠过去!” 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甚至被誉为‘创造出20世纪’的伟人。 这位科学大拿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富裕,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经济拮据的边缘。 就像他在今年申请的空中运输装置专利,即使专利申请批下来了,他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去支持他研究。而贝希摩斯财团则是带着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去跟他接触,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看在这笔研究经费的份上,特斯拉才勉强答应这个曾经给他使绊子的贝希摩斯财团邀请,专门过来一趟,看看一个掌握电磁力和引力的异人是怎么个事。 可就是这一看,让特斯拉这位科学家的疯狂科学家之魂在熊熊燃烧。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叫王一的中华异人,他是很清楚电磁力和引力是什么,不是像钱博尔这种先天异人,只会用却无法开发自己能力的废物。 被这位疯狂科学家点名往前靠近,山姆这名黑人也把目光投向钱博尔。 “我们一起带着特斯拉先生过去就是了。” 七人护送着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往前渗透,而这时的王一已经借助光学隐身出现在了这座挂着辉瑞招牌的大楼楼顶,悄然落地。 人体磁场运转,感受着脚下这栋大楼内的电力流动,抬手一挥,钢筋水泥的地面就被挖出来一块,露出铺设在里面的电线,蹲下身子,磁场真炁遍布周身,就朝着橡胶包裹的电线抓去。 他要做一些在中华民国那边做不到的一些操作,例如让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楼陷入局部断电。 磁场真炁发动,透过绝缘的橡胶渗入其中包裹的电线。 而就在钱博尔他们护送着特斯拉靠近这座隶属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大楼时,就发现周围的光亮瞬间暗淡了下来,抬头一看。 就看到站在这栋大楼天台楼顶的王一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一只手抬起朝他们打着招呼,一只手则是扯着一根从中断开的电线,而他们面前的这座摩天大楼,那灯火通明的楼层正在一层接一层熄灭。 (本章完) 第九章 尼古拉斯·特斯拉 emp,电磁脉冲。 一种针对电子设备,包括电线在内的电磁冲击波,能够在一瞬间对电子设备本身造成数千伏的瞬变电压,让电子设备造成无法修复的损坏。 这个技能是王一在明悟自己的人体磁场专修电磁力和引力两个方向后,第一时间点出来的技能,然后就被王一扔到犄角旮旯里了。 因为当时王一在点出来这个技能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生活在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民国,在一个大伙晚上点灯还是靠煤油灯,蜡烛照明的国家,自己点出来这个对工业文明特攻的技能好像搞不出什么大场面啊,哪怕是在家里有电的权贵身上也是如此。 这些权贵虽然有公馆,有豪车,有电灯,但在他们认知里,电这种玩意就是稀罕物,是有钱人家才能享受的东西。 既然是稀罕物,该显摆会显摆,但也会有万一没电的时候,所以家里基本上都会备有蜡烛啊,煤油灯什么的。突然之间的没电对于民国很多权贵而言,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的。王一这招emp就是丢出来,对方也不会有啥过激反应。 那时候的王一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还会有来美国捞钱搞事的一天,自己这一招在民国没有半点威慑作用的技能,放在美国这个工业国家,这个生活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交流电的国家里,就有了奇效。 将近六十米高的摩天大楼,在王一这一招作用之下,楼层的灯光一层接一层的熄灭,随着整栋大楼变得漆黑一片,在这栋大楼工作的人也随着周遭漆黑一片的环境变得喧闹,不安起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此时最能映射出大楼内和在外面见证王一这一手段的钱博尔他们心中感受,停电这种现象在美国不少见,但基本上都是一家一户停电,像这种背靠大企业的写字楼有个楼层停电都能接受,但整栋楼停电,是从未有过的。 没有事先接到任何通知,大伙都在忙着挣钱工作的时候,突然回到了黑暗。 这时候,就算周遭有其他大楼的灯光映射进来,也难以平复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慌乱。 而在外面被钱博尔这支贝希摩斯财团异人小队护送到近前的特斯拉身子已经开始在颤抖了,钱博尔他们看不懂,但作为电磁力方面的大拿他能看不懂? 只是很多时候限制一个天才的从来不是想法,而是时代。当下这个时代是没有条件搞出电磁脉冲这种暂时存在于理论上的设备,但王一做到了,而他特斯拉看出来了。 “特斯拉先生?” “别管我,再靠近点!能够近距离看到这样的一个异人随心所欲施展电磁力,我就是现在死了都觉得值!” 这般疯狂科学家的话语让钱博尔等人对其侧目,他们都知晓这位在交流电方面的成就,但从没真正接触过这位,不知道这位竟然还有这般疯狂的一面。 只是再靠近点,就该被这栋大楼里的蚁巢组织成员察觉到了,他们可不是王一这样的怪物。 而此时站在大楼楼顶的王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给盯上了,他听着下方楼层中传来的喧闹声,磁场真炁散发出去,无声无息在楼层上空形成一个电离层。 紧接着,数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球形闪电也就这样突兀出现在夜空之中,在王一的操控下,直接撞进了下方几个楼层的无人房间。 在一阵刺目的红光闪过之后,大楼内的几个楼层也发生了爆炸,火光和电光交织之中,是一群人的手忙脚乱,四散逃命。 在这栋大楼附近看着王一甩出几个球形闪电的那一刻,特斯拉已经颅内高潮了。 球状闪电! 他自己可是在1899年-1900年之间,在科罗拉多州花费大量精力,金钱和资源才搞出来的球状闪电,王一挥手间就是五六个,而且每一个直径都比自己那个要大的多。 到了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叫王一的中华异人,他是真的懂电磁力,最起码是知其然的水平,而不是像钱博尔这种先天异人那样,连知其然都是懵懵懂懂。 这就够了,王一在电磁力上能够知其然,他就能够在这个基础上知其所以然。 很多存在于自己理论上的东西,他就能通过王一这边得到论证,哪怕因为当今时代限制无法做到将论证的东西落实到实处,但对于特斯拉而言,只要他能通过王一这边将自己理论中的东西一一验证并将其记录下来,自有后来人在他留下的手稿将其变成现实! “跟你们的负责人说,这个邀请我接受了,但是关于他得交给我全权负责,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至于从他这里得到的专利,我可以给你们,但怎么给,我说了算。” “我会在周一将您的要求转达给董事会。” “还有,给我在纽约安排一个住处,就住在他旁边。” “这个要求我可以先替董事会答应下来,无意冒犯,特斯拉先生,您虽然在科学上的成就无人能及,但在我看来,您也需要兼顾个人经济生活方面,说实在的,像您这样的大科学家穷困潦倒可不多见。跟您齐名的那位爱迪生,可比您过得舒坦多了。” 被钱博尔戳到痛处,特斯拉这被王一点燃的疯狂热情也被控制了下来,因为钱博尔说的是实话,特斯拉就是那种典型只点智商,然后情商和生活能力基本为负的那种。 说句难听点的,即便特斯拉放弃了在交流电上的专利,但他这一辈子成就又何止交流电这一项,那么多发明,那么多专利,结果落了个晚年穷困潦倒,经济拮据的下场,属实有点离谱。 而就在特斯拉这边跟钱博尔他们代表的贝希摩斯财团围绕王一谈判之时,王一已经趁着自己甩出球形闪电制造出来的动静,趁乱顺着电梯井,进入到了这栋大楼的地下区域。 也就是这异人组织蚁巢在这栋大楼地下进行异人相关方面研究的据点,他真的很好奇这个异人组织是怎么研发出能够让普通人成为异人的药物,或者说技术。—— 异人组织蚁巢联名辉瑞的大楼地下区域。 作为一体化的建筑,上方作为掩护的大楼停电也影响到了地下区域,只是相比于楼上那些普通人的惊慌失措,地下区域因为有蚁巢的异人把守反而没那么惊慌失措,但也意识到这次停电的不对劲。 但他们作为异人,在应对这些意外方面反而没那么慌张。 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去上面查探情况,而接着电梯井下来的王一也趁着这个空档,隐身进入了这个地下据点。 没有引起半点注意,在这样一个黑暗环境里,留守在这个地下据点的异人虽说数量不少,但想要发现潜行隐身的王一确实是痴人说梦。 而王一刻意制造出这样一个断电黑暗的环境也不是为了清场,是想要找到这个蚁巢的异人组织能够让普通人成为异人的原因,而很快的,他就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答案。 那是两管装在玻璃管中密封的试剂,一黄一蓝,而在一旁,则是一份测试报告。 以王一目前还过得去的英语水平看下来,大体意思就是这玩意是个第一阶段完成品,黄色试剂注入,刺激人体经脉运转,让其自发运炁,并让体内经脉在这不间断的真炁运转下形成肉体记忆记住真炁运转路线,并在10分钟之内注射蓝色试剂,中和黄色试剂对人体经脉的摧残,强行让一个普通人变成一名异人。 只不过这样强行转化的异人能力也很千篇一律,只是强化了肉体和速度,极少出现那种掌握特殊能力的异人,而且成功率极低,100个人注射只有2个能够成功转化成异人,剩下基本都是七窍流血的死状,就算成功转化为异人了,还有减寿的副作用。 按照这上面的测试报告说法就是,以往注射这两种药剂从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试验品,没有一个活过50岁。 而且造价方面也不便宜,十万美元两管,这还是在工业化之后被压下来的价格。 看着这上面的测试说明,王一也是眉头紧皱。 “啧,合着超级士兵计划不管在正史还是这个世界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啊,还真是有趣,我摸着伱们贝希摩斯过河,你们摸着这个蚁巢过河,运气还都不错,至少你们贝希摩斯的那几个在我感知中都是最佳适配体,一个副作用的都没有,不过这个东西嘛···” 王一拿着这两管能够让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试剂,正在思考之际,枪声响起,黑暗中的子弹也在王一周身一米外停下,悠悠转动。 而王一也解除了隐身,在另一名异人手中燃起的火光中缓缓现出身形,看着此时已经将自己层层包围的诸多人造异人,也是摇了摇头,顺手就将这两管试剂揣进了兜里。 “真的是,老老实实在外面守着不行吗,非要进来查房。” 王一说着,在自己周遭的空气中隐隐有电光跃动,办公室内的物体开始悬浮起来。 随着体内的人体磁场运转,在这些因为王一这个不速之客闯入自己据点的诸多人造异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中,闪烁的电光成了这个地下据点的主色调。 外界,这栋此时已经浓烟滚滚,触发火警的大楼外,跟着王一一同来这里给同行找麻烦的钱博尔等人护着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看着这栋大楼里的工作人员不断逃离,同时也是眉头微皱。 从王一整出动静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小时,他们也都知道这栋写字楼地面上的是掩护,主菜在地下。以王一的水平是应该能查到些什么的,只是除了这些在写字楼里的工作人员,他们没有感受到其他动静,这不正常啊,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 “在想我的事?”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王一已经不声不响出现在他们后方,倒是把钱博尔他们吓了一激灵。 还没等他们问些什么,王一就把从这个蚁巢组织里找到的,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两管试剂连同使用说明都丢给了钱博尔。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答案,至于留守在里面的那些家伙已经都被我解决了,放心,没人死,如果你们真的手眼通天,可以让你们的人把这些家伙都带走,我数过了,一共四十五个,别漏了啊。” 还没从王一丢过来的这两管试剂中回过神来的钱博尔猛然抬头,听着王一报出的数字,表情十分精彩。 倒是在京城见识过王一手段的史蒂夫三人组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你们真的有用心去了解异人,就应该知道无论是先天异人还是后天异人,都讲究一个性命双修,用你们西方的理解来说就是心理素质,精神跟肉体都得强大。而目前就我在你们这个国家见过的异人里,只有你和你还算不错,至于你们几个还有点小缺陷,而那里面的那些,呵···” 王一靠在墙边,随意点评着钱博尔他们这支七人小队,被王一称之为不错只有钱博尔和史蒂夫,这个跟五五开队长同名的异人,其经历也是差不多,打药,成功豁免药物带来的任何副作用,成功由普通人转化为强化力量和速度的人造异人,而且还没有减寿,并且第一时间被贝希摩斯财团以高薪招入。 而那些在地下据点,隶属于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造就出来的异人,他们比上不足,比下也只是仅仅高出一线,性命修为都有严重缺陷的人造异人,即便有着数量上的优势,面对王一这样一个性命修为双全的家伙,只有被王一开无双的份。 至于怎么开无双嘛,老年张之维当初下山是怎么一巴掌一个全性门人的,王一这边就是怎么一巴掌一个人造异人,而且还得收着力,省的一不小心就把这四十五个人造异人给一巴掌拍死了。 这种炸鱼局王一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无趣。 所以与其做虐菜开无双这种无聊事,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四十五个被自己打到失去战斗力的人造异人交给贝希摩斯财团来接收,至于贝希摩斯他们怎么把这四十五个人造异人收服,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把钱博尔他们想要的东西给他们后,王一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几个挪移之间就已经消失在钱博尔他们的视野当中,朝着他们给自己安排的酒店方向走去。 路上,王一也从兜里掏出来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地下据点那里得到的两管试剂,他的运气不错,那个地下据点里不是只有一份孤品,丢给钱博尔一份后,王一自己也保留了一份。 “虽说致死率很高,还有一堆副作用,但如果有人在旁边负责引导,疏通经脉,是不是就能弱化这种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呢?虽说这玩意只是单纯强化命的修为,但好歹有了个基础,如果可行的话,啧,全军武装不可能,可搞出一支百人的特种小队,也是一个方向啊,嗯,得找人测试一下。” 王一看着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那里得到的试剂,也在脑海中开始思考这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试剂该如何使用才能利益最大化。 而在负责善后工作的钱博尔那边,他也在第一时间拨通了位于纽约总部贝希摩斯财团的电话,将发生在蒙哥马利市的情况做了汇报。 对于王一这专门送上来的人情还有特斯拉提出的要求,除了专利那个需要开会讨论之外,其他的都在第一时间拍板通过。 就这样,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负责这个据点运转的四十五名人造异人不声不响被贝希摩斯财团吸纳,美国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在蒙哥马利市的据点,也随着这四十五名人造异人的失踪变得名存实亡。 对于王一而言,他就是来了一趟特种兵模式的长途旅行罢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他跟忙活一夜的钱博尔等人成了鲜明对比,一伙人又是先坐飞机后转火车的路数返回纽约,只是王一也注意到,之前那个跟着他们一路随行的白人老学究已然不见。 对此,王一也没有过多在意,直到他回到贝希摩斯财团在纽约给自己安排的住处,打开房门,就看到那位之前与他们随行的白人老学究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借着窗户外传来的微弱灯光,朝自己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王一先生。” “额···其实我们可以用英语交流的。” 看着这个一直从未透露过自己姓名的老学究用炽热眼神看着自己,王一颇感不适,用英语回答着这个老学究的招呼,就去开灯,而这时王一也发现在没有跳闸的情况下,自己的住处好像停电了。 “我让贝希摩斯财团那边给电力公司打了个招呼,停电一个小时,但我想你有办法开灯的对吧,王一先生。” 提前一步赶到王一住处等着王一的尼古拉斯·特斯拉就这么盯着王一,用笃定的语气说着。 看着这个白人老学究的眼神,王一也只是笑了笑,手放在电闸把手上,先是朝关掉的方向一拉,磁场真炁在体内运转,一阵蓝色的电光在王一手臂上游动,随着王一重新拉起电闸把手。 一阵电火花闪过,原本被电力公司临时停电而漆黑一片的住处再次变得亮堂。 而看着王一这番操作的尼古拉斯·特斯拉更是表情兴奋。 “所以你知道怎么通过你掌握的能力来为你这间房子供电。” “我知道,但你要想知道我怎么做的话,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答案。” “我知道答案,而且我还知道我能够让你真正掌握电磁力,掌握磁场,王一先生。” “你是···” 王一眼睛微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削但精神矍铄的老学究,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而特斯拉也站起来,整理了下衣领,一字一句说道。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尼古拉斯·特斯拉。” tmd滔搏,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粉这个队伍,看的我血压高 (本章完) 第十章 磁场武道·无线电 “你是尼古拉斯·特斯拉?!” 正在将自己的磁场真炁转化成交流电给自己住处供电的王一,看着眼前这个站起来的瘦削,精神矍铄的老头,很难把他跟大科学家特斯拉联系在一起。 他不是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但怎么说呢,在民国那边消息闭塞,想打听你都无从下手。到纽约这边的时候,特斯拉已经开始进入晚年不详阶段,鬼知道他猫在哪里搞研究呢,而且他本身对于人体磁场这门武道就是能点出来技能就行,搞出一整套关于人体磁场修行体系等太平时节再说,当前任务是搞钱,薅技术,攒资本。 但他确实没想到贝希摩斯这个财团为了搞懂他身上这门人体磁场武学的原理,竟然把特斯拉这样的科学大拿都给请了过来,还让他跟自己随行,快七十岁的年纪了,还跟自己一帮年轻人舟车劳顿坐飞机的,也真是心大。 “如果你不认识其他叫尼古拉斯·特斯拉的话,是的,我就是那个尼古拉斯·特斯拉。” “贝希摩斯财团连您都请来了啊,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需要伱,同样你也需要我。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存在,也知道你来自哪个国家,而你和我之间的联系,用你们国家的表达方式来说就是···” 特斯拉干咳一声,又是一句半生不熟的中文说出。 “王一,我能让你更进一步。” 而在王一听来则是被翻译成:王一,我要你助我修行! 王一神色古怪,看着眼前这位科学大拿,一时间也没搞懂这家伙的想法。 特斯拉才不管王一此刻打量自己的眼神呢,他被世人当成疯狂科学家这么多年,这样的目光早已习惯。看着此刻在王一供电下恢复电力的住处,继续在那说道。 “很稳定的电压,你控制在多少伏度?” “220伏啊,这不是家用电压标准吗?” “家用电压标准?” 特斯拉被王一的反问给问住了,因为这个时候美国这边因为发展起来的钨丝灯泡,电压标准还停留在110伏这个阶段,根本不需要220伏。但特斯拉是何许人也,交流电领域的集大成者,只从王一这句话脑海中就猜测出了很多东西,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王一,好似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把王一看的浑身不自在。 “告诉我,你对引力和电磁力的理解到底达到什么程度?遥感雷达,无线电传输,影像生成···” 一个接一个名词从特斯拉嘴里蹦出来,而王一表情也随着这位科学大拿一个个名词从他嘴里蹦出来而眯起。 因为这大佬每一个词都说在了王一心坎上,磁场雷达,通过扭曲光线生成影像···这些都是他在运用人体磁场时开发出来的手段,都能跟特斯拉此时说出的名词对应上。 而王一这样的反应也让特斯拉确定,对方是真的懂这些,哪怕他不知道其中的操作原理,但他能够将其运用出来。 “看来你知道这些啊,王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贝希摩斯的邀请来到美国,但我知道你需要我,在我这里,你将真正了解你所掌握的力量,我等着你给我答案。” 特斯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打开房门,走到了王一所在住处的对门,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给王一留下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后,就关上了。 他可不是王一,钱博尔他们这种精力旺盛的异人,一个71岁高龄的老头,这几天跟着王一他们一路从纽约奔波到蒙哥马利市,又从那边奔波回来,精神上的亢奋无法取代肉体的疲劳。 要不是迫不及待想要跟接触,他都不会在这里等着王一,而他也从王一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这就够了。 而看着走廊外关上的房门,王一也是眉头一挑,也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继续把自己当做电池给自己暂时停电的住处供电,几分钟后,王一也感觉到自己住处恢复了正常供电,这才收功。 从冰箱里拿出瓶可乐,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特斯拉离开前说的话。 “真正掌握电磁力,掌握磁场···很有诱惑力啊,这下真有不得不留在美国搞事的理由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王一的房门就被敲响,一开门,就看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特斯拉站在自己门口,在他旁边还有钱博尔这位贝希摩斯财团的负责人。 “请跟我来。” 钱博尔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句就先下楼,王一也很感兴趣这么一晚上的功夫,这位科学大拿跟贝希摩斯财团那边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一老一少下楼,坐上汽车,就在钱博尔驱车之下,来到了纽约的第五大道,在这里,王一还看到未竣工的帝国大厦大楼。 而在钱博尔的带领下,王一和特斯拉也来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看起来很像工厂的建筑面前,而王一也注意到这个好似工厂的建筑有火烧痕迹。 但一下车,王一也轻咦了一声。 因为作为磁场武道的修行者,他能感受到在这个建筑中有着磁场运行的波动。 “这里曾经是我的实验室,1895年,一场大火把这里的一切都烧毁了,从那之后,这里就跟我无关了。” “两天前,贝希摩斯财团买下了这里,并按照特斯拉先生的要求,为他重新购置研究的设备,继续他的研究。” 钱博尔在一旁解释着,而王一也看向特斯拉,等着他说出他的要求。 “我想继续我在无线电方面的研究,你可以帮到我,而我也能让你真正通过电磁力掌握无线电。” “无线电技术不是已经在运用了吗。” “但通过你,我能在无线电研究方面走的更远,对你而言,你或许可以通过掌握无线电达到无处不在的能力。” 特斯拉的话语说出,就让王一心动了。 因为王一一直有在思考一个问题,尽管他可以借助约翰·威克这个身份趁着明年美国大萧条捞一笔大的,然后带着资本卷款跑路润回国布局。但这就引发了另一个问题,抗战爆发之前还好,时间上足够他民国美国来回两地跑,但抗战爆发之后呢? 自己的重心肯定在民国这边,美国自然无暇他顾,至于温斯顿这个合伙人,自己真的能放心吗?王一可不想去赌,也不想好不容易经营起来,能够在美国扎根,到时候源源不断为新家输血,给美国插钉子的大陆酒店就这样拱手送人。 除了这个之外,民国这边到时候从局部抗战变成全面抗战,不说作为军队的正面战场,就是作为异人与异人之间的战场,遍布中华大地,就算自己掌握金遁流光和缩地成寸,纵然自己真炁浑厚,还能通过天地之炁来进行补充。 可生命层次就在那摆着,自己修行的虽是磁场武道,但身躯终究不是磁场颠佬的身躯,来回几千里奔波,一两趟还好,要是一天来个十几趟,都不用对方动手,自己落地就成一滩了。但要是自己能掌握无线电原理,以自己作为基站,即使相隔千里之遥也能传音,甚至隔空斗法,那就省却了很多功夫。 而且也能让在全面抗战之下组建起来,较为松散的异人同盟彻底凝成一块,而不是在维持这个同盟之下的各自作战。 在王一看来,很多异人流派在这场抵抗入侵的战争中之所以会被打到断代,一方面是时代变了,一方面也是通讯手段上的缺失,导致很多异人流派只是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以寡敌众,最后败亡。 王家的神涂和秘画门的秘画,虽说也具备千里传讯的功能,但跟无线电这项技术相比,那就是相形见绌了。 而现在特斯拉告诉自己,他的磁场武道其实是可以做到以人身掌握无线电运作原理,这怎能让王一不心动。 “你确实让我感兴趣了特斯拉先生,但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帮到我。” “先让我看看你通过电磁力到底掌握了多少能力吧。” 说着,特斯拉就一马当先奔向了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实验室,真的很难想象这位大科学家在71岁高龄情况下健步如飞,让王一和钱博尔看的惊讶不已,但随即也跟上这位小老头的步伐,进入了这个暂时还比较空旷的特斯拉实验室。 一进这个占地近万平方米的实验室内,给王一的第一感觉就是空旷,毕竟贝希摩斯财团买下的时候是个空壳,而那些重新购置的研究设备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全部凑齐,而王一也看到了那个让自己的磁场武道有所感应的磁场源头,是围成一圈的百台电报机。 每一台电报机前都有一个工作人员在那按着电键以一个统一的节奏拍发电信号,这些电信号从电报机发出,在空气中交汇在一起,化作一个看不见的磁场。 不用想王一都知道,这一定是出自特斯拉这个疯狂科学家的手笔。 扭头,王一就看到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自己,见状,王一也不再言语,径直走到这围成一圈的百台电报机中心。 人体磁场悄然运转,无形的磁场真炁释放出去,捕捉着自己周围形成的电信号和磁场。 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见证人的钱博尔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在一旁观看着王一的操作,直到夜幕降临。 纽约第五大道的特斯拉实验室外,被特斯拉当做小白鼠折腾一天的王一神清气爽,因为他这一天在特斯拉实验室里的收获确实不小。 “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特斯拉教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也是,王一。” 站在实验室门口,特斯拉一脸亢奋,而与之对比的是钱博尔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他在这天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身处百台电报机中心的王一,竟然能够以人体接收电报机发出来的电信号,并通过对照密码本,将其转述成话语说出来。 这就意味着在王一面前,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意截获电报,甚至让电报发不出去。如果王一手上刚好有密码本,那么通过这本密码本传达的信息对王一而言都是公开透明,毫无秘密可言。 这怎么可能呢? 钱博尔想不明白,只能站在特斯拉旁边,看着收获满满的王一消失在人群当中。 “果然,他真的能做到,回去跟你们贝希摩斯的董事说一声,我需要经费。”看着王一消失在人群当中,特斯拉这才慢慢平复自己亢奋的情绪,看向旁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钱博尔,说出自己的要求。 “多少。” “一百万美元!” “这不是个小数目,是需要董事会开会讨论的,特斯拉教授,您要拿这一百万做什么?” “重建沃登克里弗塔。”—— 王一不知道自己这番操作对特斯拉和钱博尔的刺激有多大,但对于自己而言,他倒是挺开心的,又掌握了一个新技能,虽说这个新技能还不算成熟,但这不是有大佬在前面带嘛,他只需要继续发挥俺寻思这个天赋就成了。 而这心情一好,他就得去视察一下工作,自己作为约翰·威克这个老板的工作。 布鲁克林区,在原爱尔兰黑帮地盘,现改名为大陆酒店的写字楼经理办公室内,戴着眼镜,已经成为王一约翰·威克这个身份代理人的温斯顿正在处理着大陆酒店的各项事务。 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动用爱尔兰黑帮留下的金钱开道,王一之前上门拜访的掏心窝子话术双管齐下,足以让大陆酒店的雏形逐渐步入正轨。 新一批没有任何掺杂任何水分的私酒即将酿造完成,而且在王一的要求下,贴上云朵图案,印着everywhere的字样,而且还装在模样美观的酒瓶里。 温斯顿端详着这新酿成的样品酒,别说,在口感差不多的情况下,外观和商标上的优势让温斯顿感觉口感都变得好上许多。 “看样子我设计的品牌名和商标你很喜欢嘛,温斯顿。” 办公室里,王一无声无息出现在温斯顿面前,早已见识过王一那神秘莫测手段的温斯顿也没有被吓到。 因为他知道,只要王一想,现在地下世界那几个黑帮被灭掉也只是时间功夫,一个无法用子弹杀死的异人,温斯顿想不到这些黑帮能有什么手段来对付王一。 “威克先生,你知道的,酿酒步骤就这些,而且因为禁酒令,很多原本从事这方面的工厂被迫关门,纽约不缺好的酿酒师。在口感差不多的情况下,谁都喜欢包装好看的酒,只是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警局那边我们不是都打好招呼了吗?” “但纽约不是只有我们在做这一行的买卖。” “那更好,如果真有人打算在这方面给我下绊子的话,我不介意给咱们酒店多拉点赞助。”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如何把这些酒卖出去一个好价钱,让客人喜欢我们的酒,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 “所以我们确实需要一位优秀的经理人是吧。” “是的,威克先生。” 温斯顿站在那里,等着王一给出指示。 而王一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这会才晚上八点,想了想,也对温斯顿问道。 “那位经理人每晚都开派对吗?” “每晚都开,而且不需要邀请函。” “那好,开上你的车,我们去见见这位经理人。” “是,威克先生。” 心情大好的王一也坐上温斯顿的小汽车,朝着纽约长岛的西卵区方向开去。 (本章完) 第十一章 神通·无线电入梦达成 纽约长岛,离城区二十英里,也是那些上流阶层,富豪云集的富人区。 而在长岛这里又有一对类似鸡蛋形状的半岛,被纽约人称之为东卵区和西卵区,这两个区将居住在长岛上的富人分为泾渭分明的两个派系。 祖上乘着五月花号来到美洲大陆靠买卖黑奴和其他生意发家的老贵族和随着工业文明,美国1919-1929喧嚣十年快速完成财富积累,作为暴发户的新贵族。 温斯顿说的那位经理人就是居住在西卵区的一位暴发户,一个年轻,多金且让此时依旧泡在股市里,梦想一夜暴富的诸多年轻人榜样,他的名字叫杰伊·盖茨比,一个在禁酒令时代下在1925年前后的纽约突然崛起的年轻富豪。 在西卵区置办豪宅,仆人,每晚都会在自己的豪宅里开着派对,不需要任何邀请函,只要你想来,只要你能到这里,就可以在这位了不起的盖茨比先生豪宅中尽情享乐,喝着美酒放纵着自己。 你能在这里见到当时有名有姓的明星,议员和其他富豪。 而见证过盖茨比豪宅的各种奢华,夜夜笙歌的年轻人都有这样一个疑问,就是这个年纪才三十有余的神秘富豪,他到底哪来这么多巨额财富供他这样花销,这样放纵。 这个问题对于那些还想着如何一夜暴富的年轻人自然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但对于同样居住在西卵区的新贵族或者来参加派对的其他上流阶层而言,他们心知肚明但也没义务跟那些年轻人解释。 王一这边呢,也是通过温斯顿才对这位老哥的发家史更了解。 这位是目前纽约城头号私酒贩子迈耶·沃夫希姆的经理人,专门负责在禁酒令下酿造和售卖私酒,在盖茨比的天赋和努力之下,这位私酒贩子的私酒生意做到了全国,尽管这位私酒贩子的生意不止售卖私酒这一项,但他必须得承认,因为盖茨比这位职业经理人的努力,在禁酒令发布的近十年时间里,为他笼络了巨额财富,真正意义上富得流油。 作为回报,盖茨比这位职业经理人自然每年从售卖私酒的巨额利润中得到分红,这股分红配合他自己敏锐的商业嗅觉,也让他摇身一变成了老贵族看不起,许多美国年轻人都羡慕的暴发户。 可以说,这位就是1919-1929的美国喧嚣十年里,美国梦最好的代言人。 手里端着酒杯,跟温斯顿穿梭在热闹的宴会大厅中心,顺着温斯顿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位于舞台二楼的年轻富豪盖茨比,典型的金发白人长相,而在这位年轻富豪身边,也有着两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衣着华丽,而这位年轻富豪正在对着这三人侃侃而谈,一双眼睛却一直那位女伴身上。 “那位是詹姆斯·布坎南,鼎鼎大名的布坎南家族继承人,威克先生。” “詹姆斯·布坎南,是我知道的那个詹姆斯·布坎南家族吗?” “就是那个詹姆斯·布坎南总统的家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确实可以理解这位黛西·布坎南女士到现在都没有选择答应我们的盖茨比先生,跟她的丈夫离婚了,说到底,他只是有钱,但是她的丈夫却不止是有钱。” 詹姆斯·布坎南,美国的第15任总统,在他任职总统期间与当时的大清签订了《天津条约》。 作为这样一个家族的继承人,难怪这位与自己先祖同名同姓的老贵族看不起盖茨比这个靠私酒贩子和华尔街起家的暴发户,因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盖茨比可能打拼一辈子也只是刚刚好摸到人家家族的财富积累门槛,不过凡事总有意外。 “好了,人也见到了,回去吧,圣诞节之前,他会成为我们的职业经理人。”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威克先生?” “因为只有我能够给他提供一个复仇的机会,只有我能让他东山再起,将他遭受的冤枉和屈辱还回去。” 温斯顿听着王一这番话语,也不再多问,将杯中的酒喝完,就跟着王一离开了这位盖茨比先生的豪宅,驱车离去。 再次交代了一遍温斯顿关于新酒方面不要着急那么快上市,王一这才离开,因为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这边不会有太多需要约翰·威克这个身份要做的事。 而作为王一这个身份,则是隔三岔五被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请去贝希摩斯财团为他重新在纽约第五大道的实验室里做各种测试。 或者说,王一在帮特斯拉这位科学大拿做试验,看看自己能否以肉身之躯结合电磁力复刻出特斯拉前半生的种种研究成果。 其中包括无线电通讯,交流电供电,雷达测试···每一个成就的达成都让特斯拉兴奋不已,因为他这前半生的很多研究成果,那些资料,手稿都随着发生在实验室里的一场大火消失了,再加上后面自己那个大项目沃登克里弗塔的中断,给他身心包括事业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让他的下半生基本上都长期处在一个生活拮据,晚年不详的阶段。 很多东西只剩下一个想法,一个理论,却再也找不到赞助帮自己实施出来。 但现在不同了,王一的种种复刻操作省去了特斯拉很多功夫,让他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自己前半生的研究成果重新整理出来,也让他对说服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会出资替他重建沃登克里弗塔更有信心。 对于王一而言,他也同样收获良多。 因为一整个十月过去,他已经能够通过人体磁场将自己当做一个电报机跟他人建立联系了。 而实验对象自然就是自己和特斯拉还有钱博尔这位贝希摩斯财团的负责人,原理也很简单,他记住了特斯拉这位科学大拿体内的电信号,并在自己住处,通过入定的方式,与天地磁场共鸣,捕捉到距离40公里外的特斯拉电信号,并将自己想要传输的消息通过天地磁场直接投射到特斯拉和钱博尔脑海中。 这是一种对王一而言很新奇的体验,他就像一个鬼魅出现在了两人的精神世界里,与其对话,交谈。 而在这接收王一传输过来的信号过程中,并不会对特斯拉和钱博尔造成什么影响,他们只感觉脑子里突然出现王一的影像,并且有了声音。 这种手段,在民国异人圈里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神人入梦。 当初王一也只在全性那位姓刘的老太婆见识过,而自己这个手段跟那位全性刘婆子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比她的更好。 因为在面人刘的解释里,刘婆子通过入梦大法通知全性门人时,收到信息的全性门人不可避免要进入一个入定的状态才能在梦境中与这位刘婆子交谈。而王一不需要接收信号的目标进入入定状态就可接收,且还不会影响自己此时手头上正在做的事。 用手机来描述王一和这位全性刘婆子手段上的差距,那王一这部手机就是一台智能机,可以根据对方的情况选择发微信信息和强制打电话,逼迫对方不得不第一时间停止手头上的工作来接听。而刘婆子就是一台大哥大,只能打电话,对方还不能选择拒绝通话,只能被迫入梦跟刘婆子沟通。 只是在通讯距离上,王一并不清楚自己能打多远,因为自己此时在美国,作为一个工业国家,纽约这里到处都是无线电电报机的通讯基站,电台,只要他想,他可以通过入定,阴魂离体的方式,借助纽约内的电台,基站覆盖整个纽约,给任何一个人进行无线电传讯,通话。 但是回到民国,自己这手段能覆盖多远,王一目前测试不出来。 而且在王一看来,自己这门手段可不只是通讯这么简单,还可用来杀敌。 至于如何杀敌嘛,嘿,骚扰电话是怎么让人心烦意乱的,王一就是怎么通过这招来杀敌。只是手机面对骚扰电话可以通过设置未知来电拦截或者换电话卡,开飞行模式来应对。人面对这种直指精神的骚扰电话,除非自身性命修为高深,能够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漏金身屏蔽这种精神骚扰。 不然的话,就只剩下关机换卡这个办法了。 来到纽约一月有余,就多了一门可以用来通讯和杀伐的手段,对于王一而言自然是开心的。 而见证王一学会这门手段的钱博尔而言,他就只能学会习惯,习惯王一这个异人圈里的怪物做出种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操作,然后将自己见证的这些操作写成报告,交给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由他们来处理。 自己这边也是打定主意,无论财团里其他董事对王一是个什么态度,至少他们家族不会去做跟王一打擂台的事,亲眼见证王一手段的他很清楚,对方所掌握的手段足以轻松将他们家族成员全都灭了都不带喘口气的。 跟王一相比,他们这些人工手段造就出来的伪·异人也好,真正的先天异人也罢,都成了普通人。 果然,当钱博尔将这一个多月来王一与特斯拉各种测试得到的数据写作报告交给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会之后,这个目前在美国只能算是个草台班子的异人组织贝希摩斯财团也因为特斯拉那笔百万经费提案跟王一此时掌握的手段开始有了争议。 特斯拉是个技能点全点在科学方面的怪才,他不会考虑自己让王一掌握了以人体作为无线电传输这种手段对这些只是普通人而言的董事心理冲击有多大。 他们不是蠢人,某些方面来讲,他们的战略目光很好,当看着特斯拉和钱博尔两份报告上对于王一这个手段的描述后,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一旦跟对方起了摩擦,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这些普通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就目前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制手段来应对王一这个技能。 虽然他们借助王一成功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那里吸纳了一批新异人,还得到了蚁巢用来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试剂样本,可一群连热武器都不好过,只能充当尖兵的异人远不如王一一个来的直接。 现在问题在于他们既想让特斯拉通过对王一的研究提前掌握未来三十年的科技技术,又想让自己这边多出几个哪怕不如王一,但最起码能够有王一十分之一实力的异人,哪怕是人造的也好。 “特斯拉教授,伱想让我们给你提供一百万经费重建你那座塔,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们,这座塔建成之后你能通过这座塔,这个王一给我们贝希摩斯带来什么。” 会议上,一位董事也直接开门见山,看着这段时间因为生活不再拮据,伙食和健康慢慢调理过来,已经有着些许富态的特斯拉,想要从他这得到个准确答案。 “无线输电技术,这是我当初建造沃登克里弗塔的初衷。当年这座塔到最后都没有完成,虽然这中间有意外事故的因素,但我自己也清楚,想要完成这项研究需要投入的资金和人手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没有那场烧毁我实验室的大火,我想这个项目也会被迫中止。” “既然你都知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王一这个异人,他能够将我这个无线输电的理论变成现实,只要他能变成现实,我就能够从中找到如何将这个理论变成现实的方法。想想看,这种能够减少电力在传输过程中损耗的技术,一旦被应用到实际当中,你们贝希摩斯财团能够从中获取多大的利益,这不值得你们在我身上投资一把吗?”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你已经71岁了,特斯拉教授。” “凭我是尼古拉·特斯拉,凭这个王一是世界上第一个掌握电磁力和引力这两大基本力的异人。” “那还有一个问题,特斯拉教授,你觉得那个王一会让你把这项技术研发出来吗?或者说,你能保证在王一以肉身掌握这门无线输电技术之前,先得到无线输电这项技术的研究成果吗?亦或者你能否将这项技术如同王一那般将其应用到人体之上吗?让我们的异人也能掌握这个能力。” 话说到这份上,即使特斯拉情商再负也听出来了话外之意。 贝希摩斯财团很清楚王一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也很清楚特斯拉跟他们不是一条心,只是特斯拉除了大科学家这个身份之外没有别的,只是一个71岁的老头,他们贝希摩斯有的是办法对付特斯拉。但是王一,一个掌握电磁力和引力的异人,打他们这边的异人全都是虐菜,如果让对方先掌握这项技术,那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就得考虑要付出多大代价将这家伙留在美国了。 他们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怪物回到民国,这会损失他们贝希摩斯财团的在华利益。 “你们的问题让我感到恶心,我唯一能保证的只有一件,那就是在我死之前,你们贝希摩斯财团会掌握这项技术,至于如何将无线输电这项技术作为一种能力应用到异人身上,你们先给我找到像王一那样强大的异人肉体再说吧。所以对于你们现在而言,如果你们想要从王一,从我这里获得利益,就得先投资,而且还要祈祷我长命百岁。” 一番话语说完,本身就跟贝希摩斯财团有过节的特斯拉也愤然离席,把这个烫手山芋留给他们贝希摩斯财团自己解决。 一群掌握着诸多资源和资金的贝希摩斯财团董事此时都皱起了眉头,特斯拉要求的一百万美元是笔巨款,但如果一百万美元就能够换来无线输电技术的研究成果,那这生意做的相当值,因为他们在掌握这项技术的那一刻开始,就相当于对全世界的电力进行了垄断。 但眼下的问题在于王一,钱博尔对王一的观察报告就这么摆在眼前,这个来自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的异人并没有被美国的工业文明所震慑,吸引。 这样一来,他们在跟王一的合作上就成了被动一方,他们必须得考虑一个问题,如果他们贝希摩斯财团代表的美国要瓜分民国时与王一对上怎么办。 对方出手一次,就让他们这边异人组织·蚁巢一个据点算是名存实亡,给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带来了四十五个生力军,到现在这个蚁巢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他们下的手。而且眼下展现出来的各种能力,也在告诉他们,他或许对付不了一个工业强国,但是杀掉他们这些人轻而易举,没人想死,尤其是对方确实有杀死自己的能力。 就在组成贝希摩斯财团这几大家族董事沉默之际,最位高权重的那位发话了。 “钱博尔,关于特斯拉教授重建那座沃登克里弗塔的项目,由你这边跟特斯拉教授对接,选址,资金上的调动,他怎么说,你怎么做,有问题的话来找我,我这边给你批。诸位,当初我们之所以让亨德勒医生去跟这位王一接触,从一开始我们惦记的就是如何借助他让我们贝希摩斯财团变得更强大啊。” “可是泰勒先生···” “用一百万赌一项超越当前时代的技术被我们掌握,这点钱你们自己要是不掏,我们家族掏。至于我们之后会不会因此跟这位王一产生摩擦,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我们贝希摩斯财团需要王一,需要这项无线输电技术,就这么决定了,钱博尔,你去跟特斯拉教授好好聊聊。” 看着这位名为泰勒的董事,还有周围已经被这位泰勒董事说动的代表,钱博尔也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而这位泰勒董事这才接着开口道:“你们出个人,去跟蚁巢那帮家伙说,捣毁他们据点的是一个叫王一的中华异人。” “泰勒先生?” “不是都说了吗,想要咱们贝希摩斯财团变得更强大,我们需要王一的力量,总得让蚁巢跟王一对上嘛,我们才好收集数据。而且我真的很想知道,像他这样的怪物到底会不会流血。”—— 王一这边并不清楚他即将要在特斯拉那个沃登克里弗塔那里得到强化,他正在忙着自己另一个身份约翰·威克的另一件事,把那位了不起的盖茨比招募到自己身边做职业经理人。 此时的王一依旧是约翰·威克那个中年大叔脸,只是在自己这座还未竣工的大陆酒店理发师傅手里剪掉了长发,刮了胡子,面部肌肉稍稍做了下调整,变得更年轻了。 一身意式风格的西装,扣着两个纽扣,窄脚长裤。 而在王一和温斯顿旁边,则是放着这一个多月来纽约花边小报对盖茨比这位居住在纽约长岛西卵区的新贵与东卵区布坎南家族的那位布坎南夫人各式花边新闻。 “我看起来怎么样,温斯顿?” “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告死天使,威克先生。” (本章完) 第十二章 了不起的盖茨比 纽约,长岛西卵区。 王一趁着夜色出门,行走在从纽约通往长岛西卵区的必经之路灰烬谷,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是一片煤炭场,有着一群永远都是灰头土脸的工人铲着煤炭,煤渣,为纽约这座黄金城市源源不断输送能源。 一袭意式西装,剪去长发,以基努里维斯面孔的王一在这片区域里显得格格不入。 衣着是城里人,却没有用来代步的交通工具,任由自己脚上那双造价不菲的皮鞋踩在这没有铺设沥青的公路上,王一无视周遭人的异样目光,跨过电车轨道,来到一处专门为这些煤炭工人歇息,吃饭的餐馆外站好,而在这座餐馆不远处,就是一个有些老旧的修车行,名为威尔逊修车行。 王一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这个餐馆与修车行的中间,听着从修车行的二楼那里传来男人喝骂声,女人的哀求声,还有打砸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五感放到最大,很快的,王一就捕捉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汽车引擎轰鸣声,偏过头,看向右手边修车行二楼,男人将自己的妻子按在窗户上,让自己妻子望着马路上的车辆辨认谁是她的情夫。 王一知道,是时候该装神弄鬼一波了。 人体磁场运转,准确无误捕捉到从远处疾驰而来的定制黄色杜森堡汽车上,那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男人的电磁波,神通·磁场链接,发动! 随着王一发动自己通过特斯拉这位科学大拿点出来的磁场武道新手段,坐在副驾驶上的私酒贩子盖茨比就突然脑门一震,因为他看到了在自己面前,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出现在汽车前方,还没等他从自己的白月光女神黛西·布坎南手中抢过方向盘,汽车就已经穿过这个男人的身体扬长而去。 盖茨比回头,发觉那道身影依旧站在马路中间,平静无常看着自己。 还没等盖茨比觉得这是虚惊一场,只是自己因为最近情感问题太累而产生的幻觉时,身旁女神黛西也传来一声尖叫。 而这次在他们前方,一个穿着丝绸睡衣,光着脚,面容艳丽,脸上带着些许淤青伤口的美妇就这么冲了出来,迎着汽车刺眼的远光灯大声高呼,招手。 可在远光灯的照耀下,直到近前,盖茨比的白月光女神黛西这才后知后觉,却已没有了挽救的余地。 我们这位盖茨比先生定制的黄色杜森堡汽车有着8缸的发动机,双板离合器,极限时速可达到190公里/小时。 当这样的一辆定制汽车没有任何减速撞上一个站在马路中间的女人,下场可想而知。 盖茨比才刚把手搭上方向盘,想要从自己女神手里接过方向盘的掌控权避开,他的车就已经迎面撞了上去。 女人被撞的凌空飞起,身形在空中之间,就已被车上尖锐之物给开膛破肚,而在这一刻,盖茨比又一次看见了。 他又一次看到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这风驰电掣的瞬间,盖茨比只觉得时间被拉长,他看到那个黑衣男人就这么站在路边,看着自己做着无谓的举动,任由自己身边的女神开车将面前这个女人撞死。 在身边女神的尖叫声中,在周遭目睹这场悲剧发生的人群慌乱声中,汽车发动着引擎扬长而去。 而被当场撞死的女人也从半空中跌落,脖子上情夫送来的珍珠项链也在空中断裂,散落一地。 王一站在那里,看着这场意外发生,周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才看向那扬长而去的汽车尾灯,点了点头。 “很好,还差一次人前显圣就能让这位变成我的人了。” 说着,王一的身影也在人群中消失,等到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深夜,在长岛西卵区,那属于这位年轻富豪盖茨比的豪宅里。 此时的盖茨比依旧怀揣着最后希望,他天真的认为经过这场意外,他这位心念念,已经嫁入豪门的女神会在明天上午给他来电话,然后抛下一切跟他远走高飞,离开纽约。 所以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女神在明天上午给他打来电话就可以了。 在遣散仆人的豪宅中,他自己一人准备清洗汽车上的血迹,而在这时,王一再一次通过磁场链接强行链接盖茨比的脑电波,并在他脑海中响起了声音,说出了盖茨比的真名。 “詹姆斯·盖茨,时间到了。” 一声詹姆斯·盖茨,直接让此刻还怀揣着最后希望的盖茨比拉回了现实,他猛然回头,只见到王一站在那里,可盖茨比此时却有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你是谁!” “我是你的告死天使,12个小时之后,你将在伱的庄园里死去,你等不到那个电话,因为你所爱的黛西从来没爱过你,她爱的只有金钱,名誉和地位,这些你给不了,只有她的丈夫能给。” 王一很好扮演着神棍这个角色,宣判着这位盖茨比的死刑,戳破他的幻想。 而盖茨比也很好扮演着沸羊羊这个角色,明明从心里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在王一这般好似神棍启示录的话语下,却是恼羞成怒。 “骗子!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无法接受这个真相的盖茨比从车里掏出了枪,作为纽约最大的私酒贩子经理人,黑白两道都得打交道且还参加过一战的他,怎样都会随身带着一把枪,可以不用,但不能不带。 手中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在盖茨比手中发射,六发子弹没有任何偏离打在王一身上,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王一只是王一通过磁场无线电投射在盖茨比脑海中的幻象。从一开始王一就不存在于他面前。 他的射击全都落空,六声枪响过后,只有子弹清空的声音。 好在此时的盖茨比豪宅早已遣散了仆人,他这六发打空的子弹根本没有伤到人,直到好友尼克·卡拉威的声音响起,这才将盖茨比唤醒。 “杰伊!你在发什么疯!” “尼克?老兄,我刚才,我刚才···” 盖茨比看向自己刚才开枪射击的方向,哪里还有什么告死天使,只有一片在灯光照耀下的花园,而手里枪管上还未散去的硝烟则是提醒着盖茨比,他刚才不是在发神经。 盖茨比的豪宅中,王一透过窗户看着正在接受朋友安慰的盖茨比,隐去了身形,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这位盖茨比的死亡时刻到来。 不让这家伙真正意义上死上一回,认清现实,这样的一位优秀经理人可不会老老实实为自己做事。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美国这边,也不可能把自己用约翰·威克这个马甲组建起来的大陆酒店就这么丢在纽约。 通过特斯拉这个科学大拿,王一掌握了无线电连接他人大脑的手段,这个手段点出来了,那就算后面自己要回国也能通过这一招实时监视着温斯顿这位大陆酒店管理者的一举一动,省的他生出二心。而盖茨比,这个优秀的经理人既然存在于这个时代,他自然不会放过。 有这个优秀经理人打理大陆酒店的生意,再配合自己的先知挂,自己创立起来的这个大陆酒店才能真正意义上成为纽约地下世界的霸主,才能源源不断给家里输血,送钱。 温斯顿这个管理人自己可以通过手段将其收服,但盖茨比,他更想收心。 收心自然得慢慢来,作为知晓这个盖茨比生平的人,王一很清楚这位盖茨比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心中的梦想,他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纽约长岛区的新贵,却又因为自己的出身,有着别人看不到的自卑。 发自内心看不起自己这个暴发户的身份,拼了命想要得到那些美国老贵族的认可。 可他忘记了一件事,就是这些所谓的美国老贵族祖上发家时也跟靠卖私酒发家的盖茨比一样是个暴发户,甚至犹有过之。只是人家经营了百多年,慢慢洗白了,才变成所谓的老贵族。盖茨比只不过是重走这些美国老贵族的祖上道路罢了。 只是他的眼界让他忽视了这一真相,到头来成了自己心中白月光女神和她丈夫的牺牲品。 这样的人,只要经历一次生死,真正认清了现实,又有人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比谁都感激。 王一现在要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先给盖茨比塑造一个神秘莫测的形象,这才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盖茨比收服。 王一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听着只有一墙之隔的盖茨比正在跟自己唯一的好友彻夜长谈,说着自己的过去,说着自己真正出身,真正的名字,长大后为了心中梦想的努力,如何的改头换面,如何成为纽约新贵,听着盖茨比讲述自己的过往,哪怕对这位人物有所了解,王一也得承认,这位老哥真的了不起,当之无愧的纯爱战神。 自己相比于他,除了一点先知挂和老天爷喂给自己的练炁天赋之外,很多地方都没法比。 这样的人要是就因为一个捞女就这么死在这里,确实可惜,好在自己就在这。 王一就这样陪着这位盖茨比等过了长夜,等到了海边的太阳升起,等到了盖茨比将他那唯一的挚友送走。 这一天,华尔街那边依旧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在盖茨比豪宅这里,却只有他一人在泳池旁等着一个电话,陪伴他的只有满屋落叶和见证这位了不起的盖茨比落幕的王一。 泳池中传来的落水声将王一从入定状态中唤醒,他隐匿身形,来到了泳池边缘,看着这位可怜人在泳池里畅游。而当王一转头,昨夜那个被盖茨比心中女神开车撞死的女人丈夫已经拿着枪悄无声息摸进了盖茨比的豪宅,站在二楼,将枪口对准此时正从泳池楼梯爬上来的盖茨比后背。 放在泳池旁边的电话铃声也适时响起,转移了管家和盖茨比的注意力。 枪声响起,子弹精准无误命中了盖茨比的后心,直到这一刻,盖茨比依旧认为这个私人来电是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女神打来,要跟他私奔的电话。 他遥望海湾对岸,那是他女神居住的方向,带着最后的幻想,在彻底失去意识之际,盖茨比眼中最后看到的画面,除了那盏每晚都会在自家女神豪宅海岸边亮起的绿灯之外,还有王一营造的这个告死天使身影。 而又是一声枪响响起,以为大仇得报的男人也将枪口对准自己,饮弹自尽。 寂静,在落叶下变得荒芜的豪宅中,只留下两具尸体和一个不知所措的管家。 老管家匆匆离开,他得将发生的事告诉盖茨比和自己一同共事的老板,而王一这才从空气中现出身形。 伸手一抬,中枪跌入水中的盖茨比浮了上来,飘到了王一面前。 俯下身子,伸手按在盖茨比的颈部,磁场真炁顺着王一的手游遍盖茨比全身。 “还行,没死透,好好睡上一觉吧盖茨比,用来迎接你的新生。” 那枚本该打穿盖茨比心脏的子弹,在王一的控制下,只是牢牢卡在了他的肉里,并没有伤到血管和其他内脏。陷入假死也不过是王一的手段,磁场链接他人脑电波这一招,对付异人或许只能进行精神骚扰和实时传讯,但对于普通人,让其陷入短暂的假死,宕机还是很轻松的。 确定对方没彻底死透,只是陷入假死状态之后,王一这才离开了这位盖茨比的住宅。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坐等盖茨比之死这件事的发酵,而贝希摩斯财团那边也没啥动静,就连钱博尔这个日常带着王一来感受工业文明的负责人也不见了踪影,好似在跟那位科学大拿特斯拉忙着什么。 为了表现自己还是有所求,王一还专门自己上门去了一趟贝希摩斯财团,这才知道这两位最近在忙什么。 特斯拉正在忙着通过贝希摩斯财团的拨款,重建自己那个停工的大项目沃登克里弗塔,而重建的地址就选在了盖茨比买下的豪宅。 这座豪宅本就是盖茨比背后的老板为了奖励盖茨比和贩卖私酒才买的,现在盖茨比死了,这座宅子也就没了用处,这时候贝希摩斯财团出资将其买下,会得到一个很便宜的价格。 这倒是出乎王一的意料,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因为不管怎么样,纽约新贵杰伊·盖茨比已经死了,重获新生的,是那个来自美国西部北达科他州,一个穷困潦倒的农民家庭孩子,詹姆斯·盖茨。 见到暂时没有王一这个身份要做的事,王一也再次换上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出现在大陆酒店,出现在自己那位管理人温斯顿·威尔逊的面前。 这位管理人此时也在为盖茨比的死亡而黯然神伤,对于温斯顿这个混迹黑道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纽约地下之王的年轻人而言,盖茨比就是他的榜样,可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死在了一场阴谋里,死在了一个捞女手里。 是的,尽管王一没有向这位管理人透露真相,但见识过纽约繁华之下种种阴暗的温斯顿很确定,就是现在报纸上对盖茨比的中伤都是空穴来风,在吃人血馒头这一块,这些纽约娱乐小报个顶个的在行。 “去开车吧,温斯顿。” “我们去哪,威克先生。” “出席盖茨比的葬礼,然后迎接他的新生。” 温斯顿听着王一这番带着玄机的话语,表情疑惑,即便是见识过王一那神仙手段,他也不是很相信王一能让一个死者复活。只是出自对王一的敬畏,让温斯顿换上一身出席葬礼的西装,驱车载着王一来到了公墓。 这位纽约新贵的葬礼很平淡,选在了夜晚,没有任何人来出席,就连主持葬礼的神父都没有,只有一位名为尼克·卡拉威的挚友和早已断了联系,却又在闻听儿子死讯第一时间从西部坐火车来到纽约的老父亲。 尼克·卡拉威与盖茨比的父亲站在盖茨比的墓碑前,缅怀着这位朋友/儿子。 汽车熄火声将这两人从哀悼中唤醒,循声望去,只见王一与温斯顿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他们。 “放轻松两位,我只是来叫醒这位梦碎的可怜人而已。” 王一抬手,轻轻在这两人身上的穴道一点,就让这两人站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而一旁随行的温斯顿也很识趣把这一老一少搬到一旁,在那看着王一表演。 一记劈空掌挥出,直接将盖在棺木上的泥土铲到一边,露出刚刚葬下的棺材。 又是一掌拍出,棺材掀开,盖茨比那栩栩如生的面孔就展现在众人面前,在常人看来已经死去多日的盖茨比,只不过是王一为了让这位心有抱负的家伙认清现实的假死罢了。 而王一也从兜里掏出一蓝一黄的两管试剂,那是他之前配合贝希摩斯财团,从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那里得到的药物,一种能够让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药物。 虽然有着造价高昂,致死率高,转化为异人之后会减寿这些副作用,但在王一看来,这只不过是技术不成熟的表现罢了。 这些副作用在王一看来是可以消弭的,只是需要有像他这样的高手在一旁辅助便是,换一个说法就是由王一替这位盖茨比打通任督二脉,助他成就异人。 按照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那里拿到的使用说明,王一先将黄色的试剂灌入盖茨比口中,然后就是将磁场真炁渗透到他体内,感受这管试剂在盖茨比这个普通人体内的种种变化。 按照修行界的说法,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异人,只是大多数人因为根骨和天赋的原因,就算有着得炁的法子,想要成为一名异人需要的时间是以年来计算,像是现代篇哪都通公司的话事人赵董。 人家练了小半辈子的炁,就只会一招劈空掌,而且威力就只能让水杯里的水溅出几滴。 不过人家虽然天赋差,但是觉悟高啊,劈空掌也好,异人这个身份也好,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安抚异人圈的招牌,告诉那些异人流派,家族,知道人家是能理解你们这些异人处境的。 而来自这个异人组织·蚁巢的药物,只是在最大程度上激发人体内普遍存在的后天之炁,让其自发运行起来,并超负荷的方式在人体四肢百骸中不断运转,直到四肢百骸筋脉形成记忆,强行记住运炁的路线。 这也是副作用如此大,致死率如此高的原因。 没有经过任何筑基,打磨的人体筋脉本就孱弱,突然让其超负荷的运转,能不筋脉寸断,爆体而亡吗。 只有先扛过这一轮,让孱弱的人体筋脉记住真炁运转的路线,才能通过另一管试剂来修复这些超负荷运转的筋脉,四肢百骸,然后一个人工造就,寿命不过五十的先天异人就诞生了。 王一仔细感受着在这管试剂下,盖茨比体内那暴走的真炁,遍布在其周身的磁场真炁也在这时发动,开始在王一的操控下强行控制盖茨比体内暴走的真炁,让它们在不给筋脉造成负荷的情况下,分批分次的穿行于筋脉当中,而不是一股脑挤压着筋脉,将负荷降到了最小。 ‘这样看来,这玩意并非没有可取之处,用在那些筑基有成却迟迟无法得炁的人身上最有效果,这样一来,致死率会下降,减寿这个副作用也会被削到最小。嗯,他们还是吃了底蕴不足的亏,没有一个成体系的筑基得炁法子,只能通过堆人命来批量制造异人···’ 通过盖茨比身上的真炁反馈,王一也明白最适合服用这个异人组织·蚁巢的药物是哪些人,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从这个蚁巢的异人组织手里搜刮这些药物,亦或者是看贝希摩斯财团那边能不能逆推出来。 不过当下,该让这位盖茨比醒来了。 手中剩余的那管蓝色试剂也在盖茨比服下黄色试剂的十分钟后灌入盖茨比口中,随着这管蓝色试剂入口,流入体内,不可思议的变化也在盖茨比体内发生。 运转的真炁开始形成独有路线,集中于心肺脾三处,而那颗嵌在他后心的弹头也在真炁运转之下开始从体内挤出,一直处在假死状态的盖茨比眼皮也在急速颤抖。 这时王一也是吐气开声,声如惊雷,犹如当头棒喝。 “痴儿!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这一声棒喝,也让假死一个星期的盖茨比从那浑浑噩噩的噩梦中醒来,睁开双眼,又一次看到了这个以告死天使身份告知他死因的男人。 (本章完) 第十三章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喝传统鸡尾酒? 纽约,在原爱尔兰黑帮,现大陆酒店所管理的地盘下水道地区,一个个酿酒工人正在对过来视察工作的新老大点头哈腰。 作为本身就是在地下世界讨生活的他们,他们很清楚地下世界最基本的规矩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自家这个新老大拳头又大又硬,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跟前老大以及一众党羽完成了权力交接,而且人家上位后工资什么的都没缩水,还略带上升。 只是作为代价,就是主打贩卖私酒和相关的业务,而之前作为主体经营的毒品,人口贩卖这些就必须停了。 这种做法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哪怕他们知道自家这个新老大很厉害也是如此。 对于这些发表不满意见的家伙,自家这位新老大也很干脆。 要么接受他的安排,要么滚去别的地盘从头开始,他把工资给你结了。 但要是有人既不想接受这个安排,又想坐地还钱的,很多人好像之后就没再见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这样一手大棒一手甜枣的手段下,留下来的人也对这位名为约翰·威克的新老大言听计从,在忠诚度方面甚至还有所上升。 毕竟相比于因为毒品和人口买卖这种生意,只是酿酒,卖酒甚至还是服务业的大陆酒店好像说出去更体面点,家里人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王一和温斯顿从一桶酿好的酒桶里接了三大杯酒,放入冰块,递给了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看着这个大陆酒店地下产业的盖茨比,盖茨比的父亲和他的好友尼克·卡拉威。 “怎么样,盖茨比先生,我给你准备的这个舞台够大了吗。” 接过王一手中递过来的玉米精酿啤酒,依旧穿着自己生前那身粉色西装的盖茨比先是喝了一口,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才看着这个属于王一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掌控的大陆酒店地下酒厂,还在整理自己脑中那乱成一团的思绪。 他是如此,这段时间为盖茨比身后事忙前忙后的尼克·卡拉威和盖茨比的父亲也是如此,因为从刚才开始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其实这一切很简单,无非就是杰伊·盖茨比,一个纯爱战神为了心中梦想,为了年轻时碰到的白月光女神从而不断努力,成为纽约新贵想要再续前缘时,却又因为内心的自卑,被早已嫁入豪门的白月光女神伙同丈夫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为女神背上了杀人的黑锅,成了替死鬼,任由各路小报对自己泼脏水的悲惨故事。 这个悲惨故事本该以盖茨比下葬而悲剧收尾,可就在这时,王一以约翰·威克的马甲带人突然杀到,先是开棺验尸,然后当着盖茨比挚友和父亲的面,给这位悲催的纯爱战神灌下药剂,再结合一句他们听不懂的咒语,让本该死去多日的盖茨比从棺材中蹦起,生龙活虎的模样,全然不像是一个中弹死去的尸体。 作为见证盖茨比死而复生的挚友和父亲,这两人自然是将其当成了是神迹,但对于依靠贩卖私酒还有在华尔街炒股起家的盖茨比而言,他倒是很清楚这不单单是神迹。关于异人的故事,他也不是没听说过,也见过一些,只是盖茨比从未见过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异人,这是第一次。 “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存在只是一个都市传说。”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都市传说,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谁也干涉不了谁,除非有了共同的利益。” 听到这里,盖茨比也是一愣,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的他也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直接扔掉自己手中的啤酒,上前一把揪住王一的衣领。 “伱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你却只是在那当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发生!那是两条无辜的人命!” 由不得盖茨比不激动,因为他已经明白,一切悲剧的源头是那一场从纽约返回长岛时发生的车祸,而当时王一就在现场,一个能够让自己起死回生的异人,想要阻止这场车祸悲剧轻而易举。而对方却为了让自己彻底身败名裂,宁愿坐视这场车祸发生,以至于自己失去了奋斗的所有,名声,地位,财富,甚至连杰伊·盖茨比这个身份都不能使用,这怎能让他不气。 在盖茨比看来,王一所做的事跟那个构陷自己的布坎南家族继承人詹姆斯·布坎南没有区别。 而盖茨比这番突然对王一发难的举措也让这间酒厂里的工人大吃一惊,几个负责看场,原属于爱尔兰黑帮,现在为王一做事的异人也下意识掏枪对准盖茨比,但下一刻,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不仅是他们手中的枪,在盖茨比揪着王一衣领情绪激动的时候,以王一和盖茨比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金属制品都在剧烈颤抖,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它们。 王一抬手阻止了其他人的举动,饶有兴致的看着此刻对自己发火的盖茨比。 无形的磁场真炁从王一身上散发出来,轻而易举就压制了从盖茨比身上散发出来的真炁,饶有兴趣看着眼前对自己发火的盖茨比。 没想到这盖茨比还真有大气运在身,根据那个异人组织·蚁巢的异人转化药物说明书来看,即便一个普通人能够豁免致死率,短寿的副作用成功转化为异人,但作为一个人造的先天异人,他们大多数都偏向于命方面的强化,也就是异人圈最常见的横练异人,最多就是强化方式上的不同,只有极少数才能获得在强化身体之外的能力。 这点在贝希摩斯财团的那支异人小队还有纽约这些异人就可以见到端倪,根据贝希摩斯财团的说法,当前在纽约要么服务于一方帮派头目,要么自己单干的异人,基本上都是蚁巢这个异人组织借助辉瑞这个制药巨头社会化投药诞生出来的产物。 刨除掉那些没扛过来的,剩下这几百号借助药物转化过来的人造先天异人里,就只有贝希摩斯财团那支七人小队里的两个掌握了除身体强化之外的能力,一个是念动力,一个是掌握气流,可以进行一段长时间的滑翔。 由此可见,这个能够将常人转化成异人的药物成功率有多低。 而就是这样如此低的成功率,自己这边只是替盖茨比打通任督二脉,就让他在成功转化为异人之际,掌握了对金属制品控制的能力,确实是少见,这也让王一对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异人转化药物更上心了,看来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只是需要有像自己这样的高手在一旁看着才能操作,而美国因为底蕴不足的缘故,就缺像自己这样的高手。 只是现在,他得把这个先放下,搞定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盖茨比。 双手扣在盖茨比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上,王一也是一脸平静回应着盖茨比的质问。 “是的,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你跟我一样清楚,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比谁都清楚你那位黛西或许一开始爱过你,但现在已经不爱了,从那位詹姆斯·布坎南把你是一名私酒贩子这个身份捅出来那一刻,她就对你再也没有爱意。 因为你很清楚,你能给的,那位布坎南也能给,你不能给的,那位布坎南一样能给,你只是在那不断欺骗自己,觉得自己连开车撞死人的黑锅都替黛西背下了,她应该会回心转意爱上你,跟你离开纽约。 但是你错了,她从未爱过你,她只是觉得你能给她想要的奢华和金钱,你只是她的一个牺牲品,如果你早早认清这一点,那就不会有两条无辜生命为你的迷茫买单,所以准确来说,是你和我一同导致了两条无辜人命的死,别把自己说的像是一个受害者那样无辜,在你死掉的这一个星期里,你就应该想明白的,别跟我说你没听到你那位好朋友尼克跟他那个好表妹黛西的电话。” 王一每一句话都直击这位盖茨比的心房,把他从道德高地上拉了下来,这也就是王一了解盖茨比这个人,知道他这个家伙是个纯爱战神,道德底线没有被纽约这喧嚣十年的纸醉金迷给拉低底线。这种放在那些良心被狗吃的资本家身上不痛不痒的话,对于这位纯爱战神而言就是暴击。 让他有负罪感,而且王一也没说错。 他让盖茨比假死,可没有封闭了他的五识,在他躺在棺材里充当植物人期间,他一样能听到外面在说什么,在干什么,只是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罢了。 而就在他死去的第二天,躺在棺材里的他就亲耳听到自己好友尼克·卡拉威与表妹黛西的电话内容,自己为她连杀人的罪名都扛下了,可无论自己好友怎么哀求,对方连过来祭奠自己,哀悼自己的想法都没有,行李这么一收,就带着自己女儿跟丈夫离开了纽约,头都不带回的。 就像王一说的那样,盖茨比一直都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自己不愿去面对罢了。 如果没有王一安排这一手假死,他的结局就是作为一个故事蓝本被自己好友写成一本书,用来警醒后世的年轻人莫要学他当一个纯爱战神。 有句话叫哀大莫过于心死,还有句话叫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王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假话,也不是在pua盖茨比,见识过人情冷暖,彻底认清现实的盖茨比只是盯着王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救那个杀死我的人。” “然后告诉他他妻子真正的出轨对象是那位布坎南家族的继承人,是他导致了自己妻子的死,然后让他一辈子在无法报仇的痛苦中饮弹自尽?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对我有用,我需要你这样一个人才为我做事,明白吗,詹姆斯·盖茨先生。” 听着王一喊着自己早已放弃的真名,他也明白王一没有在这件事上有需要对自己说谎的地方。 认清现实的盖茨比很快就选择接受了现实,看着王一。 “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做你最擅长的事,生意,你觉得我这个大陆酒店这样设置如何?” 看着盖茨比很快接受了现实,王一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向这位专业人士询问自己这个大陆酒店总店的布置。 上面是酒店,负责提供住宿和餐饮外加理发等服务,下面是地下室,把酒吧开在下面,想要喝酒的就通过暗门来到地下酒吧开怀畅饮。 “一体化的设计,酒水也没有偷工减料,还有这个,你准备做品牌?” 盖茨比跟着王一一路走来,自然也明白王一这样搞的意义在哪。 食宿一体,再加上王一这一身手段,只要金钱方面不出问题,一个固定的喝酒场所可比去药店买配料自己在家调酒舒服多了,喝酒有时候喝的就是一个氛围。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偷工减料,酒水方面管够,隐蔽性还高的场所,确实不缺生意上门。 而且这被王一取名为''everywhere''的品牌一旦真做起来了,那就是一个长期的生意链,只是盖茨比跟其他人一样,都吃了没有先知挂的亏,认为禁酒令这个律法会一直持续下去。 “是的,酒水是品牌认可度非常高的行业,一个不偷工减料而且价格公道的酒水品牌我想纽约没有人不喜欢,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喝某种酒,那么很可能他一辈子都会继续购买。” “作为一个生意人,你的想法不错,但你忽视了一点,你入场太晚了,聪明人不是只有你一个,就算你不偷工减料,想要从这么多竞争对手里脱颖而出,你需要有一个自己主打的招牌酒,你有吗?” 既然因为王一而重获新生,盖茨比自然也不想就此灰溜溜离开纽约,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当下就开始给王一这个大陆酒店指出问题所在,但这个问题对其他人来讲或许是个问题,但对于王一这个开了先知挂的家伙而言,还真不是问题。 尤其是随着修为的提升,手段的增加,让王一对于上辈子很多事都记得更加清楚。 只是里面很多东西在民国那边根本铺设不开,大环境和基础条件不允许王一用上辈子的那些东西来发财,但是在美国这个工业强国,这都不是问题。 走到早已装修完毕的吧台,从调酒师那里接过雪克壶,将伏特加,金酒,朗姆酒,龙舌兰这四种基酒按照比例倒入,放入冰块,摇匀之后,再倒入可乐,最后再放上一块切好的柠檬片作为装饰,一杯调好的鸡尾酒就完成了。 分成四杯倒入,依次递给温斯顿,盖茨比还有盖茨比那位好朋友跟他的父亲。 作为好酒之人,四人一下就品出来王一特调的这款鸡尾酒味道不差,哪怕是在当下已经饱和的私酒市场里也能做招牌酒。 当然不差,因为这个时候,美国这边的鸡尾酒都是以威士忌为基酒的古典鸡尾酒,味道和口感虽说不算差,但烈度比较低。但他这款鸡尾酒来自几十年后的美国,玩的就是一个降维打击,自己要是手上没这几张牌,他也不敢开这个大陆酒店进军私酒市场啊。 “你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还需要我?” “如果什么事都要我这个老板来做,那还要你们干嘛?” “这款酒有名字吗?” “当然有,它叫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吗,是个不错的名字,那么威克先生,现在我是你的人了。” “不要勉强自己啊,盖茨先生。” “我没有勉强自己,你让我重获了新生,而我也需要一份新的工作让我把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 “很棒的眼神,盖茨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陆酒店的职业经理人詹姆斯·盖茨了,至于杰伊·盖茨比这个人,就让他埋在西卵区那个伤心地吧,而且,你并不是没有机会复仇。” “你说什么?” “放轻松老兄,有位智者跟我说过,一个人的成功不仅要靠个人努力,还得考虑时代的变化。你的努力和天赋我们都看在眼里,至于时代嘛,很快了,只要你能明年的今天之前重新赚回你之前的财富,甚至更多,那我可以向你保证,到了那个时候,这位曾经弃你而去,把你当做牺牲品的黛西·布坎南,就会回到你身边。 而你不再需要去仰视她,当你俯视她的时候,你会发现她跟那些来参加你派对的女郎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普通,而你要做的···” 桌上的纸巾无风自动,飘落到地上,而王一也是缓缓弯腰,将纸巾捡起,递到盖茨比面前。 “把她捡起来,并思考是不是要原谅她对你所作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盖茨比目光落在王一递给自己的纸巾上,耳边环绕王一说的话语,看着眼前的男人,盖茨比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魔鬼做生意。 明明对方说的话没有任何证据,不着边际,可就是让人觉得会实现,而他要做的,只是向眼前这个魔鬼出卖自己的灵魂就够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盖茨比伸手,接过王一递过来的纸巾,这也是变相告诉王一,他选择相信王一的话。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叫约翰·威克,一个生意人。” “那么合作愉快,威克先生,也请你以后称呼我真正的名字,詹姆斯·盖茨。” “没问题,需要来一杯新花样吗?詹姆斯?” 王一又客串了一回调酒师,给这温斯顿,用回自己真名詹姆斯·盖茨的盖茨比四人调了一杯诞生自1949年,荣获全美鸡尾酒大赛冠军的鸡尾酒玛格丽特。 这两款鸡尾酒一出来,詹姆斯·盖茨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只要你有能做招牌的酒,他就有办法把这大陆酒店的生意做大做强,而已经进入状态的他也是将目标转向了自己唯一的挚友,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女神表哥,尼克·卡拉威身上。 “尼克,我们需要谈谈。” 正在为自己好友重获新生,也是在后面写出《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名作的尼克·卡拉威也是一愣,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倒是在吧台的王一靠着椅子,喝着酒,看着这场小李子与恶霸马奎尔的对手戏,与身旁的温斯顿碰杯。 “恭喜你,威克先生。” “也应该恭喜你自己才对,温斯顿,现在我们的事业才算是正式起步了,提前庆贺一下吧,未来的纽约之王。” “这是我的荣幸,威克先生。” 未来的纽约之王这句话说出来,也让温斯顿明白他在王一建立的这个大陆酒店里是什么地位。 这一句话足够让这位管理人向王一表示自己的忠心。 而到了这一步,他这个约翰·威克的身份和大陆酒店也算是彻底在纽约站稳脚跟了,接下来,就是坐等明年的大萧条时期到来大发老美国难财就行。 (本章完) 第十四章 仙人遗留? 随着盖茨比这位本该以悲剧结尾的纽约新贵成为王一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创建的大陆酒店职业经理人开始,王一在美国的布局也就初步完成。 由盖茨比这个职业经理人以大陆酒店作为平台,将这早已备好,没有任何偷工减料,精酿的3000桶酒迅速投入纽约这个早已饱和的私酒市场,实现最快速度的盈利。 这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在当下这个禁酒令时代,并不是没有可能。 而盖茨比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宣传,讲故事,用他这个早已死去的身份杰伊·盖茨比来讲一个故事,引起纽约这帮酒鬼的兴趣。 在盖茨比选择加入王一以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建立的大陆酒店第一个星期里,在华尔街那些每日几百万上下的证券交易员周边,在纽约那些其他黑帮开设的酒吧里,都有这么一段大同小异的对话。 “···朋友,知道杰伊·盖茨比吧?” “能不知道吗,这可是住在长岛西卵区天天开派对的有钱人啊,只是没想到他的钱都是卖酒赚的,就是死的太委屈。” “可不是吗,不过我听人说啊,这家伙在死之前为了讨那个布坎南家族的夫人欢心,亲自调出了两款鸡尾酒,一款叫长岛冰茶,一款叫玛格丽特,那味道啧啧啧···” “不是老兄,你这都听谁说的啊?” “在洛克菲勒大楼上班的尼克·卡拉威啊,你不知道吗,他是那个布坎南家族夫人的表哥,而且跟那个詹姆斯·布坎南是大学同学,那盖茨比跟布坎南夫妇之间爱恨情仇的见证者,也是唯一一个喝过这两款鸡尾酒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这两款鸡尾酒味道好?” “伱不知道这家伙把这两款鸡尾酒的配方以二十万美元的高价卖给了一个叫大陆酒店的势力?” “上帝啊,你说的都是真的?” “嘘,小点声,是不是真的咱们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想喊其他人一起去试试口味也得注意一下,那个大陆酒店听说之前是爱尔兰黑帮,后面不知道被哪个大人物给清了,专做酒店和酒水生意,虽说现在不是黑帮了,但这年头做卖酒生意的是什么人咱们也都知道,听说那个大人物第一次出手就在意大利人的酒吧里用一支铅笔杀死了六个爱尔兰黑帮成员,用一支铅笔啊!” “咳,我知道了,那里也是要会员登记的是吧,我会关好我的嘴巴,所以你是想要?” “今晚的酒你请!” “只要这两款鸡尾酒味道不错的话,请客算什么问题,明天从股市里赚回来就是了,再说一遍,那两款鸡尾酒名字叫什么来着?” “长岛冰茶和玛格丽特。” ······ 在幕后看着盖茨比操作这一切的王一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在当下这个自媒体不算发达,营销还停留在报纸的年代。盖茨比这家伙拿自己的悲催故事做筏,给这两款鸡尾酒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引起这些酒鬼的兴趣。 毕竟吃瓜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盖茨比之死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一个纽约新贵与美国老贵族之间的爱恨情仇而诞生的两款鸡尾酒,说什么都得去尝一尝,更别说还有尼克·卡拉威这位当事人在现场,让这个故事的说服力又增添了几分。 很快的,关于大陆酒店的酒水品牌‘everywhere’就在纽约坊间传出了名声,这两款放在后世并不算特别出彩的鸡尾酒也很快在纽约这已经饱和的酒水市场里硬生生啃下了一块蛋糕。 而且盖茨比这小子还贼精的,趁热打铁推出了另一个奖励制度,任何一个在大陆酒店登记的老会员只要能拉来一百个新会员,就能获得购买大陆酒店酒水品牌‘everywhere’终生八五折,新款鸡尾酒优先试饮的福利,而且还能获得长岛冰茶和玛格丽特的配方。 这个制度一出,一时间,王一创建的第一家大陆酒店也是天天人满为患。 就连酒水品牌‘everywhere’的订单也跟着飙升,毕竟在很多人看来,人家大陆酒店连鸡尾酒的配方都舍得公开了,那我们照顾照顾人家酒水品牌生意也是应该的,而且人家的酒水不偷工减料, 仅仅是一个十一月,就给王一带来近三十万美元的利润,刨除掉初期投入,装修,人工的近十万成本,购买设备的固定投入,剩下都是纯利润,真真正正的巨款。 盖茨比很清楚,鸡尾酒这玩意只要推出来,被破解配方只是时间功夫,这玩意并没有什么技术壁垒。与其这样,还不如拿来投桃报李,他可以把这些卖酒赚来的钱通过自己唯一一个好友,也是在华尔街做证券交易员的尼克·卡拉威进行股票投资,获取更多的利润。 而且配方一旦公布,原本那些眼红大陆酒店生意的黑帮也会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想着用一百个新会员换你两款鸡尾酒的配方,再怎么样我们生意不可能比你还差吧? 可这些黑帮往往都忘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大陆酒店的生意好除了这两款提前问世的鸡尾酒打响招牌之外,更重要的是有王一这个顶尖高手坐镇,他划下了一道死线,所有酒水在酿造时都不能偷工减料,不然他有的是办法查出来,并让这个人连同家里人一块从美国这片土地上消失。 无线电入梦这个手段,在王一的开发下已经不限于打电话,发消息这么简单了,已经进阶到读心的阶段,虽说这个读心对付性之一道的修行人基本白给,但对付这些纸醉金迷的普通人那还是信手拈来的。 在这点上,他可不算是一个好人,他是真用心在做一个酒水品牌,不是将其当做挣快钱的一条路子,招牌做起来了,后面给新家输血才更方便。 这时候要是有谁胆敢搞事,让他的布局出现问题,他是真不介意大开杀戒这种事的。 不过就目前而言,盘踞在纽约地下世界的黑帮跟王一这个大陆酒店暂时还不会有冲突,毕竟黑帮来钱的路子不止贩卖私酒这一条,真要起冲突还得等明年的大萧条之后,所以在这段时间,王一有的是时间大捞特捞,提前布局。 而最让王一放心的是盖茨比这个人,在王一的助力下因祸得福成了一位先天异人,还掌握了控制金属的能力,虽然仅仅只是能控制半径十米内的金属,但这个能力哪怕是放在民国异人圈里也是可以在一个门派中充当中坚力量,对于那些练炁玩剑的流派更是有着天然克制效果。 但盖茨比本人却没有因为突然获得这份力量而忘却了本心,他还是知晓自己几斤几两的,没有觉得自己为王一聚拢了这么多财富而忘乎所以,老实本分做着自己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该做的事。 可以说在心性这方面,除了在感情上吃了苦头之外,盖茨比这样一个从穷小子白手起家,在纽约闯下名头,有着巨额财富,且心性坚韧的家伙就是放在玄门中也是一个适合修行的好苗子,王一只不过是给他提供了发芽成长的温床。 但同时,王一对于那款从美国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那里获得的这款能够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药物好奇心就更重了。 盖茨比转化为先天异人有自己一份功劳,但这玩意是不是太给力了点,如果只要有一个像自己这样修为的人在一旁看着帮忙打通任督二脉,配合这个药物就能让一个掌握某种能力的先天异人诞生,那这个药物的价值就得往上拔升了好几个档次。 他不认为美国这么大的地盘,就算吃了底蕴不足的亏,也不至于连一个真正像样的高手都找不着。 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一点,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经营多年,列强瓜分中国那些年王一不信这个组织没有插手,这不合理。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蚁巢这个异人组织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还被贝希摩斯财团这个新兴势力给吞并呢? 这个问题王一暂时想不到答案,也不着急去想这个答案,因为贝希摩斯财团那边会给自己答案。—— 时间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走着。 作为在美国活动的另一个马甲,约翰·威克这个身份随着大陆酒店开始营业,并通过两款鸡尾酒打响自己‘everywhere’这个招牌后,也开始如曾经的盖茨比那样,成了一个纽约上流阶层里的一个传说,只是王一不像盖茨比那般张扬,他很低调。 这种低调也让大陆酒店的酒水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因为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用一支铅笔在意大利人的地下酒吧杀死六个爱尔兰黑帮成员,并以此作为突破口灭掉整个爱尔兰黑帮,建立起大陆酒店的老板是个什么人。 只是他们从未见到王一作为约翰·威克的真容,只是喝到了王一这个开了先知挂的家伙推出又一款诞生于1980年的鸡尾酒——激情海岸。 而作为本体,王一最近这段时间在忙活着大陆酒店那边的生意,暂时跟贝希摩斯财团之间也没有了太多勾连。 贝希摩斯财团也放弃了用酒色财气来考验王一的举动,在贝希摩斯财团看来,工业文明都没法让你产生动摇,美人计这种低级手段就算了,没啥意义。 对于对方这种识趣的举动,王一也是不置可否,虽说他也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但怎么说呢,这会的白人女性样子虽然不错,但一个个体味都太重了,除了过过眼瘾之外,根本提不起劲啊。 他倒是想看看那位玛丽莲·梦露的风采,但这会人家出没出生他都不知道,看了也白看。 在这样彼此互不打扰的情况下,王一在确认大陆酒店这边的生意走上正轨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清修。 而那位想从王一这里更进一步的科学大拿特斯拉正在借着贝希摩斯这个财团的资源在长岛重建自己那个被迫停工的沃登克里弗塔,那个建筑可谓是这位科学大拿一生研究成果结合的产物,在自己这个拮据,不详的晚年,他意识到自己能借着对王一的研究在属于自己的领域更进一步后,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能够重建沃登克里弗塔的机会。 这会身心全部投入重建这座塔的特斯拉,一时半会也没空去管王一,因为这玩意不建成,他跟王一再怎么交流也没法落实到实处。 与王一合作的异人组织贝希摩斯财团那边更是不慌不忙,他们已经通过王一这边从另一个异人组织·蚁巢那里薅到了两位数的异人进账,虽说都是人造异人,实力和上限都在那摆着,而且忠诚度方面也需要打个折扣。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反而更放心了,因为他们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比那个异人组织·蚁巢还要有钱,要不是在异人方面没有蚁巢这个老牌异人组织充足,现在美国这地头上指不定是谁在当老大呢。 现在多了几十个异人进项,又得到了蚁巢这个异人组织如何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试剂药物,他们在异人方面没那么捉襟见肘,一些生意做起来也不用那么前怕狼后怕虎的,哪家不想跟自己合作,直接派出异人来个gta式收购便完事了。 而且在贝希摩斯财团那充足的资金,人才的大手笔投入下,那个被王一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那里获取能够让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药物也被他们逆向破解开来。 作为合作的一方,王一自然也被邀请去见证这个药物的配方,同时,也从那里得到了一个不知道该不该惊讶的消息。 “你是说这个配方里面存在着一种未知元素?” 在位于纽约皇后区,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异人研究大楼里,王一久违见到了老熟人,李天然的美国养父亨德勒大夫。 这个老小子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异人研究协会的客座教授,在对异人研究方面可谓是行家里手,这两管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药物配方能够逆推出来亨德勒在里面起了很大作用。 而也是从亨德勒这里,王一才知道这个配方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嗯,药物都好说,我们这里没有的可以去民国那边采买,但是这些药物无非就是起到助长这股原本就存在于每个人体内的炁运行起来的作用,真正能够让这股炁被激发的,反而是这个东西。” 再次见到亨德勒这个老熟人,王一感觉很好,虽说自己是一个依靠俺寻思来升级的挂逼,但在关于修行这方面的一些知识,当年鬼手王还是有用心教的,在三一门的三年也不是白混,除了知识底蕴这方面确实差,其他该懂的都懂。但这些东西他跟这帮没在民国混的美国异人聊不到一块,还没有跟亨德勒这个中国通交流来的轻松。 对于王一,亨德勒也没有藏私,直接将这个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药物中最关键药引展示出来,几乎只有一只蚂蚁大小的金属粉末。 但在王一将自己的真炁附着在其上面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磁场真炁变得异常活跃。 而且就在自己真炁附着到的瞬间,这些金属粉末就在王一都无法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融入到自己磁场真炁当中,而他体内的真炁也在吸收这未知金属粉末后自发运转了一个周天,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真炁储量上限有了轻微上涨。 “这···” 来自自身真炁的反馈让王一露出惊讶表情,这还是他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要知道,像他这种年纪轻轻就基本上跟一方流派掌门齐平,甚至仅次于天师,左若童这有数几位玄门魁首的修为,想要更进一步是很难的。 他和张之维这种怪物想要精进修为,一方面是要看自身心境上的修行,一方面就是水磨工夫了,只是像他和张之维这种的水磨工夫跟其他人不是一种类型。 用数据化来描述像陆瑾这类修行人与王一还有张之维这两人之间的区别,那像陆瑾这种就是寿命:120-150,基础战斗力为20,每五年增加一点到两点,,到了某个阶段就不再增长。 而像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个变态,就是基础寿命值:120-150,基础战斗力为50,每年战斗力增加五点,无上限。 唯一能够限制他们两个的只有作为人类这个物种的寿命极限。 就在刚才,在王一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战斗力在每年增加五点的基础上又加了一点,这就很离谱了。 “这是不存在于元素周期表的未知元素,至少目前是这样,我不认为蚁巢这个组织有能力制造出这种未知元素,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在某处仙人遗迹中得到这种产物,并发现了这种元素能够激发人体体内的真炁,将一个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王一先生,不是只有你们中国才存在着仙人的传说啊,现在你觉得这趟美国之行来对了吗?” 这是亨德勒第一次从王一这个家伙脸上看到惊愕表情,这对于亨德勒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至于王一刚才把这为数不多,极有可能是来自其他古文明的仙人遗留之物吸收这种情况,亨德勒好似早有预料,或者说他是专门拿来给王一吸收,好激起他的兴趣。 “我当然知道仙不是我们国家的特产,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异国他乡接触到疑似仙人留下的产物,你叫我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而已吧?亨大夫。” “当然不是,我们虽然目前无法合成这种未知元素,但不代表我们不知道怎么找到它,贝希摩斯在这方面还是有那么点能力的,我们已经找到了这种未知元素的源头,你要不要猜猜这是来自哪个文明的仙人遗留?” “不会是我们那地头的吧,毕竟从1840年到如今,你们可是从我们那里拿走了不少好东西啊,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仙人遗留,亨大夫你自己也不信不是吗。” 听着王一这般干脆说着他们背后国家干的那些事,饶是亨德勒脸皮再厚这会也有些挂不住。 “咳,王一先生,聊天就聊天,怎么还认真了呢。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贝希摩斯财团这边,虽然拿走了你们不少古玩字画,但这里面确实不存在什么仙人遗留,而刚才被你吸收,来自蚁巢这种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仙人遗留源头确实不是来自你们国家,而是另一个跟你们国家齐名的古文明——埃及。” 说着,亨德勒也将一张黑白照片从怀里掏出,递到王一面前。 照片是漫天的黄沙,一伙人从一个遗迹中取出了一副棺材,打开之后是一具木乃伊,而在这具木乃伊旁,一个用亚麻布包裹的黄金箭头映入眼帘。 (本章完) 第十五章 王一的奇妙冒险·序章 1928年,十一月末,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在贝希摩斯财团给王一安排的公寓楼里。 王一坐在沙发上喝着可口可乐,那张亨德勒交给自己的黑白照片就这么放在一边,而他在看着与这张黑白照片一起送到自己手上的资料。 这是贝希摩斯财团安插在蚁巢这个异人组织里的商业间谍送出来的,资料也不是很多。 大致内容就是讲述蚁巢这个在美国建国就建立的异人组织研究关于如何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研究历程。 就像之前他跟亨德勒聊的那样,关于仙的传说其实不是中华异人圈的特产,在其他古文明里都有类似的记载,好比自家的商周封神之战背后是当时代表阐教和截教两个理念的异人大战那样,在这些古文明神话中,同样也存在着异人的身影。 只是一人之下的视角一直聚焦在自家中华异人圈,眼下世道又这么乱,各家自扫门前雪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去解锁新地图,也就是王一这个异数成了中华异人圈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话题有些扯远了,总之,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在如何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研究上迟迟不得寸进之际,蚁巢里就有人提出一个想法,既然科学做不到,那为什么不试试神学呢?中华异人圈里可是有关于飞升成仙的真实记录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蚁巢这个异人组织很快就调转方向,借着列强瓜分中国的那些年也出资赞助各国学者,考古队,探险队在中国境内搜索关于仙人的遗留。 其中有不为人知的,也有被世人知晓的。 例如从1900年开始,持续近40年的敦煌莫高窟壁画文物被列强那些所谓学者,探险家以研究为名盗取大量文物的屈辱事件中就有蚁巢这个美国异人组织的影子。 当然也不只有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在打中华异人圈仙人遗留的主意,其他国家的异人组织,流派也有。 只是相比其他国家的异人组织在中华大地上如无头苍蝇般搜索着仙人遗留,死磕仙人遗留宝藏这个秘密时,蚁巢组织倒是清醒,早早脱身。 因为他们意识到一件事,四大文明古国中就中国没有出现文化断层,也就意味着哪怕这里存在着仙人遗留,这些秘密也只会保存在那些本身就是由飞升仙人开创的大派掌门脑子里。 在没有彻底瓜分中国之前,他们想要从这些底蕴悠长的异人门派那里找到仙人遗留的秘密难如登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目标转向同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另外三个古文明呢?至少相比于从未断代的中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可是真断层了啊。 没有了明面上的守护者,探索这些三大文明古国留下的仙人遗留难度再怎样高对比中国这边也是只低不高吧。 能想到这一点的聪明人肯定不止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但明确吃到来自其他文明古国仙人遗留这块蛋糕的,就贝希摩斯财团搜索到的情报来看,确实只有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表现出来了。 而亨德勒交给自己的这张照片,就是拍摄于1923年的埃及,在埃及一个名为哈姆纳塔的古城。 但王一看着资料上携带的埃及地图,并没有在上面找到关于哈姆纳塔这座城市的标记,而根据资料里那支找到古埃及文明仙人遗留的考古队说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座城市,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印象里只有无尽的沙漠和三座金字塔立在那里。 他们唯一能够带出去的,就是那具没有记载具体名字的木乃伊和跟着那具木乃伊陪葬的黄金箭头。 也是从这支箭头这里,蚁巢找到了能够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方法。 “淦,这他妈不就是八奇技中神机百炼修身炉的埃及版本嘛!” 将这些资料结合自己对一人之下世界观的了解,王一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八奇技神机百炼,是与无根生结拜的三十五位正派弟子当中,天工堂弟子马本在于秦岭大山,从道教南派五祖之一,紫阳仙人张伯端飞升之地二十四节气通天谷的仙人遗蜕中悟出的一门奇技。 修得这门奇技者,打破了异人圈里对炼器师一生只能练四五件法宝的认知,达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万物皆可为法宝的境界。 而在神机百炼这门仙人奇技中,有一个名为修身炉的法宝,目前还不知道是如何炼制的,但这个法宝是可以做到批量将一个普通人转化为异人,而且除了心性上可能有缺陷之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然后就被公司代表的几位临时工配合公司给一锅端了,连修身炉都被毁了。 这玩意不毁不行,真要完好无损带回去指不定出多大乱子,在这点上,公司几位董事都是默认的。 因为他们都明白一句话,人心是不能考验的,既然谁也无法保证这玩意不会被公司里的人滥用,那最好就是大家都用不到。 只是王一没想到,这八奇技自己还没见到国产的初代机,就已经在美国这里,从贝希摩斯财团手上找到了海外版的生产地,就是这黄金箭头给王一的既视感太强烈了。 “真是让我开了眼啊,欧洲有个传承自大魔法师梅林的弗拉梅尔学院,这埃及竟然还有这玩意?合着《jojo奇妙冒险》还是一部写实作品啊,那藏地的波纹呼吸法···换个名字不就是异人流派那套呼吸吐纳法?!真想给张之维打个电话,把他也给摇过来,一个来自其他文明的仙人遗留,极有可能是类似秦岭二十四节气通天谷的仙人洞府,就我一个当事人去探索怎么行呢。” 王一挠着头,脸上说不出的纠结。 这一趟出国,虽说是为了之后的抗战攒资本,但这样一个能够探索海外仙人遗留的机会摆在眼前,王一必须考虑这是否是他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还是去一趟吧,要把家里那一堆异人流派全都整合起来,张之维是个突破口,可打铁也得自身硬啊。四城物流公司,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扛大旗吧,时间既然不站在我这边,那就只好借点外力弯道超车了。” 这般自言自语着,王一脑海中的思绪也愈发清晰,将贝希摩斯财团提供的资料放到一边,双腿盘坐,闭目入定。 磁场武道·无线电通讯大法,发动!—— 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大陆酒店地下酒吧,用回自己真名詹姆斯·盖茨的盖茨比正在跟自己唯一的挚友尼克·卡拉威还有大陆酒店明面上的管理人温斯顿三人喝着小酒,看着地下酒吧里的热闹。 作为一名毕业于耶鲁大学的高材生,尼克·卡拉威在大学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只是在纽约这个纸醉金迷之地,梦想没有手里的钞票实在,他就成了一名证券交易员。 直到认识了盖茨比,作为旁观者见证了这位好友在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社会中如何保持本心,又见证了他如何以悲剧收尾的他,心中早已对这样一个社会失望,原本想着在安葬完盖茨比之后就回到老家,继承自己家里的大农场,用自己手中的笔,打字机,写一部作品来祭奠自己的好友。 只是随着王一作为马甲的约翰·威克出现,亲眼见证了一场奇迹的发生,看着自己的挚友死而复生,并获得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尼克·卡拉威那颗沉寂的文学之心开始躁动了,他想留在纽约,留在自己好友身边,他想以见证者的视角,记录下一个传奇的故事。 “为我们蒸蒸日上的事业干杯,盖茨比先生。” 温斯顿举杯示意,作为王一的代理人,大陆酒店明面上的管理者。温斯顿对这位加入,本身就带有传奇色彩的盖茨比有滤镜,而且人家在选择加入大陆酒店后的种种操作,也没有打破温斯顿的滤镜,现在的大陆酒店可以说在盖茨比操作下日进斗金,而且人家还从不邀功,哪怕已经成为了异人,也没有想着排挤掉作为普通人的自己,反而是跟自己友好相处。 这样的一个人,不做朋友太可惜了。 “老兄,我现在叫詹姆斯·盖茨,你叫我詹姆斯就可以了。” “我的荣幸,詹姆斯。” “既然是朋友,温斯顿,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威克先生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詹姆斯·盖茨说出这句话时,一旁陪酒的尼克也是看向温斯顿,他也想知道。 “这伱就问到我了啊老兄,威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清楚,他跟当初的你一样神秘,充满了传奇色彩。而我只是跟你一样下了注,并得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回报。” “怎么,你们很好奇我的故事吗?” 就在温斯顿解释的时候,王一那刻意改变过的声音在三人脑海中响起,同时在他们脑海中,王一作为约翰·威克的形象显现,让本还在饮酒的温斯顿三人顿时身子一震,看着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的王一,犹如见神。 “我要离开美国一段时间,圣诞节前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酒店和酒吧的管理和生意就交给你们两个打理。如果做得好,以后就全权交给你们两个打理,而且我也会有奖励,尤其是你,温斯顿,奇迹这种事可不会只发生一次。” 闻言,温斯顿呼吸都急促了,掌握力量这种事,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当下就表明忠心。 “是,威克先生。” “很好,另外卡拉威先生,我听詹姆斯说你很喜欢文学?好好帮衬下詹姆斯,回来之后,我会跟你说说我这次离开的故事。” 说罢,也不等尼克·卡拉威疑惑,王一就挂掉了通讯,从三人脑海中消失。 既然打定主意趁着这会国际形势没那么乱的时候去探索古埃及文明的仙人遗迹,总得把大陆酒店这边的事安排好。 无线电通讯大法最适合用来人前显圣威慑人心了,做完这些,在自己住处的王一才从入定中醒来,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那位钱博尔的电话。 “钱博尔,准备好去冒险了吗。” (本章完) 第十六章 东方绝顶见西方绝顶 1928年,十二月上旬末,埃及,开罗。 作为曾经的四大文明古国,如今的开罗早已成了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之一。 只是随着一战的结束,英国的衰弱再加上世界各地民族主义思想盛行,开罗这边也不再是大英帝国的后花园之一,地方龙蛇混杂,野心家聚集,都想从这个文明古国这里捞上一笔横财。 因为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传说,埋在金字塔里的宝藏,法老的诅咒,甚至是神的遗留之地。 而在这片充满各种传奇色彩的古老土地上,又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所以,我们去哪里找线索?” 旅馆中,随行的亨德勒拿着手里这张作为唯一线索的黑白照片,看向王一还有随行的贝希摩斯财团异人小队。 既然贝希摩斯财团知道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老牌异人组织·蚁巢那边能够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药物最重要一个药引是来自古埃及文明的仙人遗留,那这趟埃及之行有没有王一加入都不会改变,区别就是有了王一的加入,他们可以从旁观者变成直接参与者。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与其想方设法借助王一的力量去薅蚁巢的羊毛,倒不如直接点,直接把蚁巢的供货点拿下。无论拿多拿少,他们贝希摩斯都有跟蚁巢谈判合作的资本,再说了,放着王一这个大高手不用也是一种浪费啊。 而对于王一而言,贝希摩斯财团想要得到古埃及文明的仙人遗留之物来壮大自己,他也是如此,与其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冒险,倒不如借鸡生蛋。只要自己做的隐晦点,贝希摩斯财团也不会知道在这个古埃及的仙人遗留中得到了什么。 双方一拍即合,也就有了这场说走就走的埃及之行。 这一趟埃及之行也是坐船,但航程要比民国来纽约快得多,十一月下旬出发,十二月上旬末就到了开罗,以王一为首,钱博尔那支贝希摩斯财团异人心腹小队加上亨德勒这个异人研究专家以旅行团的身份入住了贝希摩斯财团在开罗开设的旅馆。 但目前他们这边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张照片,还有一个不存在于埃及地图上的古城——哈姆纳塔。 被亨德勒这样一问,作为小队的队长,钱博尔也是眉头皱起。 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在埃及没啥业务,要不是从那个异人转化药物中逆推出未知元素,他们都不知道蚁巢不声不响在开罗这里专门开了一个海外据点,一直在挖掘古埃及文明的仙人遗留。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贝希摩斯财团不缺钱,但找不到花钱的目标也难办。 下意识的,钱博尔也看向正坐在窗边拿着日记本在记录什么的王一。 “王,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们凭什么觉得只有咱们知道蚁巢在这里发现了古埃及的仙人遗留?开罗目前还是英国的地盘吧。” “伱是说?” “我们国家有句话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样子关于仙人遗留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吧。” 钱博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表情也有点凝重。 “好像旅行团有点多了。” 说着,眼角余光也瞥向王一手里的日记本,想看王一在写什么。但眼疾手快的王一已经合上日记本,起身,走到亨德勒身边,翻开放在桌上那份关于蚁巢在开罗附近发现古埃及仙人遗留的资料,指了指上面那个没有记录在埃及地图上的古城哈姆纳塔。 “无奖竞猜,了解一个地方的历史最好去哪?” 开罗,古物博物馆。 换上一身行头的王一等人直接来博物馆这里来找专业人士咨询这个不存在于地图上,只存在于古埃及传说中的古城哈姆纳塔的线索。 “哈姆纳塔?” “是的,你知道?” 钱博尔从兜里掏出一沓美元放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博物馆馆长。 “先生,每年都有不下十个旅行团来我这里询问关于哈姆纳塔这座传说中古城的线索,有英国人,有美国人···不过你们算是我这几年见到最特殊的一个旅行团了。” 馆长看着眼前这一伙,有黑白黄三色人种凑在一块的旅行团,其中还隐隐以那位年轻黄种人为首,这倒是少见。 “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该去哪里找这座古城的线索。” 王一上前,将钱博尔放在桌上那一沓美元收回时,馆长也按住了王一的手,指了指图书馆的方向。 “图书馆,管理员伊芙琳负责这里的书籍,你们可以过去问问她。” “谢谢。” 王一一行人也朝着馆长指着的方向走去,而这位坐在椅子上把美元收进柜子里的馆长也是看着王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在自己视线中消失后,这才拨通自己桌上的电话。 “看样子哈姆纳塔这座城市是真实存在的啊。” “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馆长是个异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强的异人,连我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拿下他。” “什么?” 走廊中,顺着路牌指引前往图书馆方向的王一突然出声,也让身边的钱博尔等人一愣,随即脸上也出现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他们不是因为自己没看出来对方是个异人而震惊,而是因为王一对这个馆长的评价而震惊。 王一的实力到底多强,到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没试出个深浅,只知道要对付王一得动用军队。可眼下这样一个怪物却给那个博物馆馆长上了这样一个评价?这世界上的异人高手有这么多?出一趟远门就能碰到一个? “为什么都是这个表情?这里可是埃及,哪怕文明断代了也是曾经与我祖国齐名的古文明。这里有着强大的异人守护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我们只是有些无法理解,你怎么判断他很强的?” “因为他刚才跟我接触了,至于为什么说他很强,亨大夫,你在民国呆的时间不短,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你没跟他们说吗?” “你知道的,在美国,这个比异人好使,而以我们国家的建国历史,还有他们的年纪,能见到那种异人吗?说了也白说啊。” 一旁的亨德勒倒是打了个哈哈,露出马甲内的勃朗宁,这才借着这个空档给钱博尔这七名属于贝希摩斯财团内部成员的异人小队普及关于异人眼露精光和修为到达一定阶段后双眼精光内敛,返璞归真的知识。 然后七人就依次跑到王一面前,看着王一那双对比他们,已经慢慢朝精光内敛这个阶段变化的眼睛,对于王一的滤镜又加深了一层。 “所以你凭这一点断定这座哈姆纳塔古城就一定存在?那为什么几千年来那么多探险队都没有人找到他们?亚历山大大帝,凯撒,甚至拿破仑,他们都无功而返?难道就像这里的传说那样,这是一座被诅咒的亡灵之城,只有死者才能去?” “令我印象深刻啊史蒂夫,你竟然还学会做功课了。” “这里可是埃及,而我现在正在跟着你去探险一座可能是古埃及神明留下的城市,我可得对自己的小命负责啊。再说了,圣诞节的时候我跟巴基才能有故事讲给我们两个的孩子听啊。” “你们两个还有孩子?” 王一脚步微顿,看着身旁这两个家伙,一时间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没办法,这两货加上旁边那个黑哥名字和能力都太有既视感了,对于王一这个来自现代的穿越者而言,有时候很难不想歪。就像他当初在民国那边跟唐门弟子还有关外那位武状元之子堵那个西洋童子命的神父一样。 明知道对方是个异人,但表现出来的能力就是很让王一出戏。 “王,为什么你能把中文和英语都说的这么有歧义?是我和巴基各有一个孩子,而且他们比我们两个命好,生下来就是异人。” “名字是?” “乔瑟夫·罗杰斯和布坎南·巴恩斯,这两小伙子都是1918年生的,现在最是闹腾。” 一说到自己的孩子,两人表情也变得眉飞色舞,开始了晒娃。 “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判断这座城市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真实存在,那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找到?难道如特斯拉教授所说,它藏在我们无法探索的空间?你知道的,用你们国家那边的专业名词来说,就是洞天?” “老钱,别把我们异人想的那么高深,如果我那边的仙人能够开辟一个亚空间用来隐藏自己,他们都能做到这些了,那为什么全世界还是英语交流为主流?哈姆纳塔一直就在这里,只是我们都没有找到方法进入而已,让我们去看看这位叫伊芙琳的图书馆管理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线索吧。” 王一的反驳让钱博尔无言以对,他想说些什么质疑王一这番话,但一想到自家那只有当前建国152年的底蕴,又只能悻悻闭嘴。 但王一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存在于秦岭,那位道教紫阳仙人飞升之后留下的仙人洞府二十四节通天谷。 二十四节通天谷就在秦岭,但就是一直没人找到,想来这座叫做哈姆纳塔的埃及古城也是如此。 而就在王一充当学霸给钱博尔这帮底蕴不足的美国异人普及异人圈里一些常识时,在他们前方的图书馆里也传来一阵争吵声。——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只能确定哈姆纳塔这座城市真的存在,但我不知道怎么去那里。” “你的父母就没给你留下什么线索吗?无意冒犯,伊芙琳小姐,你的父母在1923年跟随一个美国探险团去探索哈姆纳塔古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吗?” “所以我才放弃了你们大学的录取申请,在这里当一名图书管理员,但我就是不知道!” “恐怕不是这样的吧,据我们所知,你的父母在消失之前从开罗给你寄了一个包裹。” “你们怎么知道的?乔纳森!” “现在的关键是,伊芙琳小姐,只有我们才能帮到你找到你失踪的父母,而且你的父母也是我们学校的教授,你应该相信我们。” “我不相信任何人!给我放手!” 书架呈环形分布,犹如多米诺骨牌排列的图书馆内,褐色卷发,戴着眼镜,上身条纹衬衫,下身是褐色长裙,年仅20岁的图书馆管理员伊芙琳小姐正踩在木梯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些突然闯入自己办公地点,打着自己消失父母校友旗号,一进来就询问关于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下落的家伙。 他们的理由让伊芙琳觉得好笑,自己父母从1923年失踪到现在已经6年了,这时候你们才冒出来说自己是她父母的校友,能帮自己找到自己父母的下落,早干嘛去了! “恐怕不行,伊芙琳小姐,如果我放手的话,你会失去你的工作。” 扶着梯子的人倒是没说错,因为此时这位伊芙琳小姐连人带梯子都是竖着的,如果下方的人松手,这位伊芙琳小姐就会连人带梯子撞倒这片成多米诺骨牌排列的书架。 “我能自己下来!” “院长?” “塔伯特,我们总得让伊芙琳小姐相信我们确实有能力帮到她吧。” 被这名年轻人称之为院长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好几的绅士,显然是这支探险队的领袖,得到了院长的首肯,塔伯特也只说了一句小心,就松开了扶住木梯的手。 没有任何意外,在这名塔伯特松开木梯的瞬间,无法掌握平衡的伊芙琳自然就随着脚下站着的木梯撞向面前的书架。 也如这位塔伯特所说,在木梯带着这位伊芙琳小姐的体重把第一个书架撞倒开始,在这个图书馆里环形分布呈多米诺骨牌排列的书架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在这位伊芙琳小姐的尖叫声中,看着这场闹剧发生的人也像是早有准备般从怀里掏出一根木杖,正欲有所动作之际,一股无形力道也凭空出现,扶住了即将倒成一片的书架,也扶住了从木梯上跌落的伊芙琳。 这一突然发生的变化也让准备人前显圣的这伙人愣住了,紧接着,那名叫做塔伯特的年轻人也听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个国家出现的声音。 “哇,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熟人,我现在算是信了异人与异人之间会互相吸引这句话了,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叫···塔伯特是吧?” 塔伯特循声望去,只见在图书馆门口,王一背负双手站在那里,对自己露出微笑。 在看到王一这张面孔时,不止塔伯特,还有其他人也在这时跟着这位塔伯特一同发出土拨鼠尖叫,然后喊道:“王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塔伯特已经懵了,他当然认识王一,因为在民国十五年的京城使馆界里,他就是挑战王一的八国异人之一,一身手段还没使出来就被王一一招朴实无华的劈空掌拍到人事不省。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都他妈润到开罗这地方了,这王一不在民国找那些日本人麻烦,怎么也跟着出现在了开罗。 咋?您老人家找不到别人扇大耳光子了?惦记上我们老欧洲的弗拉梅尔学院了? “所以才说缘分妙不可言啊,看样子你们跟我都是同一个目的呢,我们找到正主了?” 静谧的图书馆内,作为事件中心的伊芙琳已经忘记了尖叫,作为一名普通人,此刻展现自己面前的画面太过于匪夷所思。 自己悬浮在半空中,本该成片倒的书架被某种力量定格在了原处,且开始复位,那些散落的书籍也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是那个站在图书馆门口,跟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中国男人? 王一倒是没有去注意这位伊芙琳,他的眼睛越过这个跟自己有一巴掌之缘的西方异人塔伯特,看向他身后那个留着胡子的异人,年纪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在王一看着他那双跟自己同样开始朝精光内敛这个阶段的眼睛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真正的高手,不在自己和张之维之下。 “塔伯特,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 在王一看着自己时,这个被塔伯特称之为院长的男人也开口了,温文尔雅的态度让人升不起什么恶感。 “院长,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叫王一的中华异人。王一,这是我们的院长,我们欧洲异人学院,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他的名字叫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 当塔伯特说出身后这位院长的全名时,王一心中也早有预料。 因为能够给自己这种压迫感,且还是欧洲那边的,就只有这位在原作现代时间线里,在龙虎山罗天大醮中出现过的艾萨克塔伯。 一个被老年张之维评价为非常厉害的家伙,如果说中华异人圈这边因为王一这个异数存在,与张之维可以并称为东方异人圈的绝顶。 那这位艾萨克·塔伯就是西方异人圈的绝顶。 在塔伯特介绍自己的身份时,艾萨克·塔伯也越过自己带队的这些学生,朝着王一走来,并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来自中华的异人,王一先生。” “nicetomeetyoutoo,艾萨克塔伯先生。” 王一与艾萨克·塔伯,一中一西,来自东方与西方两个异人圈的未来绝顶,也在开罗这个小小的图书馆里,互相之间展开了第一次的试探。 (本章完) 第十七章 古埃及神圣·伊莫顿 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 一位来自西方异人圈的异人,其原型是《哈利波特》系列作品里的白魔法师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他在《哈利波特》这一系列作品是个什么地位,那这位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在一人之下的西方异人圈里就是个什么地位。 毫无夸张的说,除了张之维还有王一这个异数,能够打败这位西方异人圈绝顶的就只有时间。 而王一对于西方异人圈从未小看过的原因一部分就是来源于这位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只是本该由老年张之维这位东方绝顶见面的西方绝顶,竟然会在开罗这里跟王一打了个照面。 而且这位年轻的西方异人艾萨克·塔伯年轻时候的性子似乎并不像隔壁哈利波特那位邓布利多那般云淡风轻,至少他在看见王一时,脸上露出了见猎心喜的笑容。 王一也是如此,美国那地方底蕴不足,想要碰到个能让自己稍微认真起来的异人高手都没有。 但借着贝希摩斯财团的渠道来到开罗,上来就碰到一老一少,老的那个王一倒是能猜到个大概,无非就是古埃及文明的隐形守护者之类,虽然也很强,但年纪摆在那里,再强也强不到哪去,真要生死相搏,王一凭借着身强力壮能够把图书馆馆长这老头活活耗死。 可眼前这位就不一样了,人的名,树的影,能够让老年张之维亲口承认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这是除了张之维之外,第二个让王一第一眼看过去就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稳赢的家伙。 对方朝自己伸手一是问候,二是试探,巧了,王一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握手的瞬间,属于王一的磁场真炁沿着手掌就与这位艾萨克·塔伯的真炁撞在一起。 在周围的欧洲还有美国两方的异人看来,此时的王一跟艾萨克·塔伯之间握手就像是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见面。 但随着两人借着握手互相用真炁试探对方深浅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涟漪也从两人中间释放出来,两人还很有默契将范围控制在这个图书馆里。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感,原本被王一通过磁场真炁扶正的书架此刻也开始晃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藏书也在架子上跳起了踢踏舞,天花板上挂着的风扇时快时慢,电灯忽闪忽灭。 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王一与艾萨克·塔伯两人的握手。 “地···地震了吗?” 伊芙琳坐在地上,作为普通人的她反而是场上最没心没肺的一个,还能在这种高手过招的时刻抖个机灵。 在伊芙琳旁边,同样来自英国伦敦弗拉梅尔学院的异人此刻则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是看不出来王一的深浅,可他们了解自己这位院长,生于1891年,在30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弗拉梅尔学院最年轻的院长,上一个能在这个年纪左右达成这个成就的,是弗拉梅尔学院的创始人,那位走进世界真理之门的大魔法师梅林。 这样一个让他们弗拉梅尔学院众多毕业生,在校生都敬重的大佬此刻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拿下王一,甚至两人之间的试探还不相伯仲? 自家院长可是生于1891年,今年都快奔四了啊! 王一才多大?23?还是24?这都没拿下?!他们无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但无论他们此时能不能接受,眼下来自东方未来双绝之一的王一此时与西方这位未来绝顶的初步试探还在继续。 图书馆的震感越来越强烈,就连墙体也在王一和艾萨克·塔伯两人试探交手影响下开裂,正当所有人以为王一和艾萨克·塔伯要把这古物博物馆弄塌之际,两人又彼此很有默契收了手,互相对视一笑。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塔伯特这几个小子为什么毕业了还要回来重修,谢谢你,王一先生。” “中国有句古话,温故而知新,有时候多夯实基础不是什么坏事。你也让我长了见识啊,塔伯先生,相比于你身后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走通欧洲异人体系的。” “不不不,王一先生,伱的国家有句话叫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在我们的体系里,我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明白了,但塔伯先生你可不是老狼,你是少狼。” 欧洲异人的修炼体系跟中华异人圈这边不同,在京城使馆界一战之后,王一就去信三一门咨询过左若童,得到的答案也很简单。 中华异人圈的修行体系讲究一个性命双修,性命两个方面,可以侧重点不同,但总体来说得均衡发展,这点哪怕是全性那帮家伙也是一样,他们只不过选择了放纵自己的念头,不代表他们在性之一道上的修行就什么都没修。 而欧洲,或者说乃至整个西方异人,练的是先修性,后修命,亦或者是先修命,后修性,玩的就是一个极致。 都是先把性命两道其中一道走到某个极限,再通过这一道的修行成果来反哺另一道。 但无论是先把性之一道修到极致还是把命之一道修到极致,修行成果显著的同时,副作用也极大,要么修性修成了疯子,要么修命修成了不用大脑思考的莽夫。 所以艾萨克·塔伯才会说他们西方异人有成就者都是老狼,这种修法除了天才之外,大部分西方异人修行者在没有变成疯子或者莽夫的前提下,想要性命两道皆有所成,年纪得五十岁往后算了,属于越老越能打的一类。 王一之所以评价艾萨克·塔伯是少狼,就是这家伙在这个修行人圈子里都称得上年轻的年纪已经把性命两道先后都走通了。 相比于身后那几个老熟人,要么只会施法,要么只能上前莽,这家伙是可以说出那句‘若阁下不想跟我讨论魔法,那在下也略懂一些武艺’的近战大魔法师。 跟这种家伙打,要是真把他看成一个不懂近战的魔法师贸然近身,是要吃大亏的。 要不是王一通过磁场真炁试探,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命之一道上藏这么深,他身后带着的这些学生还得靠手里一根小木杖来辅助施法,搞不好这家伙用来施法的木杖还是一根镔铁盘龙棍呢,能把对手敲得满头包那种。 既然试探结束,那双方就要进入正题了。 “王一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家里暂时不闹腾了,我也就接受我这几位美国朋友的邀请,出来外面见见世面,你们不也一样?” “算是吧,塔伯特他们都走到了一个瓶颈,作为院长,我得负起责任。” “哈姆纳塔?” “哈姆纳塔。” 确认双方的目的相同后,王一与这位艾萨克·塔伯也看向场上唯一的一位女性普通人,图书馆管理员的伊芙琳。 “ok,我承认我父母在探索哈姆纳塔失踪前确实给我寄来了一个包裹,一个或许能告诉我如何去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包裹,但如果你们真想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我也带上!” 说这话时,伊芙琳并没有看向艾萨克·塔伯这个温文尔雅的老绅士,反倒是看向王一。因为她知道,只要眼前这个中国男人答应,这件事就成了。—— 开罗,贝希摩斯财团包下的房间里,从馆长那里请假一个月的伊芙琳也带着大包小包还有自己父母失踪前交给她的唯一东西住了进来。 大大方方向眼前王一领导的美国异人和艾萨克·塔伯领导的欧洲异人展示。 对于王一做主把普通人的伊芙琳拉进探索埃及古城哈姆纳塔的决断,欧洲异人这边倒也没啥意见,一个能跟自家院长初步试探不相上下的怪物,真要让人家在他们视线之外单干,万一给他们来一个狠的,这里除了自家院长没一个能走脱。 而且既然是要探索古埃及文明的古城哈姆纳塔,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量啊。 底蕴同样深厚的这些欧洲异人也是知晓探索一个可能是神明遗留之城危险程度有多高,也难怪他们这些欧洲异人看不起美国异人了,祖上都是被他们流放出去的,撞了大运建国,因为地缘优势在一战吃了个饱,这才得以靠世俗力量隐隐赶上他们老欧洲,在他们看来,你们这些美国异人除了钱多还剩下个啥? 如果王一知道这帮欧洲小年轻异人的想法,就一定会吐槽一句,除了钱多,核弹也多,运气也多,不服憋着。 但既然眼下大家算是暂时合作了,自然也就进行了一波情报共享。 贝希摩斯财团这边掌握的情报最少,但直指核心,告诉众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蚁巢的异人组织在打哈姆纳塔主意,而且他们在开罗经营了很久,从1923年就开始了,并且成功进入过一次哈姆纳塔古城,并从中取得了能够将普通人转化异人的宝物。 这点是没法瞒的,因为对于同样存在仙人遗留,甚至本身就是梅林这个西方仙人留下的道统,这个对于贝希摩斯财团而言算得上核心的秘密根本不算秘密。 就算真找到了那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黄金箭头,这帮欧洲异人也看不上眼,只会觉得美国不愧是暴发户,连异人都一样,只会惦记这点蝇头小利。 他们在意的,是哈姆纳塔这座古埃及文明古城中留下的书籍,那些记载着古埃及文明神圣的书籍,这些才是他们欧洲异人想要的东西。 但贝希摩斯这边也好,欧洲这帮异人也好,他们都没有掌握一个最关键的情报。 既然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真的存在,也被证实是古埃及文明的仙人遗留,那么问题来了,这座古城是古埃及哪个仙人飞升之前留下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关键人物伊芙琳,这位图书馆管理员也在众人眼神中颤颤巍巍打开自己父母留给她的包裹,一个造型古朴的盒子。 显然,这位伊芙琳小姐没少花时间在这方面研究,只见她扭动着盒子上的开关,盒子打开,里面有着一张现代工艺绘制而成的埃及地图,随着这幅地图取出,一枚古朴的箭头赫然出现在盒子中心,这也让钱博尔他们这些美国异人呼吸急促了一下。 “放轻松钱博尔,这只是一个指南针,嗯,看这操作,伊芙琳小姐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打开这个盒子了,你一直都知道怎么去哈姆纳塔,为什么还要选择隐瞒呢?” 话刚说完,王一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了。 “我没听错吧这位先生,你竟然认为一个十六岁的女生应该在解开这个盒子秘密的第一时间,坐着火车再坐船过苏伊士运河来到开罗,骑着骆驼,独自踏上让我父母失踪,甚至死去的一座埃及古城,而且你们刚才还说这座古城周围有类似你们这样的人存在,我?” 话语一出,周遭的人也是在那憋笑,王一被人抢白反讽的这种场景可是难得一见啊,打是打不过你这变态,但能看到你被人嘲讽还无话可说,这比找到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里的宝藏都值,这趟开罗之行回票价都赚到了。 “想笑就笑吧,所以,伊芙琳小姐,与其说是我们找上你,倒不如说是你在这里等着我们,等着一群能够带你进入哈姆纳塔的人对吧。” “嗯哼。” “ok,我的问题,既然伊芙琳小姐你已经对哈姆纳塔研究了这么久,不介意告诉我们这座古城里埋着谁吧?哪位被冠以神之名的法老。” “不,那里埋的不是法老,但同样也是在埃及文明中有名的人物。他活跃于埃及第三王朝,也就是公元2900年前,距离我们将近五千年了,侍奉左赛尔这位法老,他的名字叫伊莫顿。” 这个名字说出来的瞬间,阳光里的微尘好似被惊醒一般活跃,而王一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是眉头一皱,觉得有那么点印象。而当他看向艾萨克·塔伯这个西方绝顶时,这位倒是没有跟王一一样的表情,很显然,这位艾萨克·塔伯知道这号活跃公元前2900年前的古埃及异人,或者说神圣。 而在伊芙琳这位专门研究古埃及文明的图书馆管理员讲述中,王一他们这才了解到关于这位古埃及异人伊莫顿的历史。 他身兼多职,任王朝的大维齐尔,地位等同宰相,祭司,医官,同时还精通星象学,建筑学,建立了历史上第一座医学院。 如果说古埃及文明里的拉,阿努比斯这些是埃及人崇拜的先天神,那这位伊莫顿就是在后人口口相传中被捧上了神位,成为位格不比这些埃及先天神低的神明。 这些还只是正史上的记述,而在这异人的世界里,他又被附加上了异人的身份。 而在附加异人这个身份的历史里,这位伊莫顿还曾一人阻止了降临在埃及这片土地上的埃及十灾。 所谓埃及十灾,按照顺序可依次分为血水灾:埃及的母亲河尼罗河变成了血,使埃及人无法饮用,鱼群大量死亡; 青蛙灾:大量的青蛙出没在埃及的土地和生活区,干扰了埃及人的生活; 虱子灾:埃及的沙尘变成了虱子,传播疾病; 苍蝇灾:成群的苍蝇破坏了埃及的农业; 畜疫灾:让埃及人的牲畜染上疾病而死; 泡疮灾:埃及人和牲畜都莫名长疮,饱受折磨; 冰雹灾; 蝗灾; 黑暗之灾:埃及笼罩在黑暗之中,不见天日; 长子之灾:包括法老在内埃及所有家庭的长子和牲畜头生都突然暴毙,如果没有长子或者头生,那就暴毙本人。 这些在正史上只能作为神话志异来看,但作为异人,王一和艾萨克·塔伯清楚,这些是可以并不一定都是虚假的,像王一这边,那位在东汉末年掀起黄巾之乱的大贤良师张角,可是靠着符箓之术搞得天下大乱。 欧洲中世纪的鼠疫更是差点把欧洲给霍霍干净了。 如果那座名为哈姆纳塔的埃及古城里埋葬的真是这位伊莫顿,而且他还是一位异人,一位位格上跟欧洲的梅林,中国这边的张道陵,张三丰,达摩,道济,魏夫人一个水平的飞升之人。 那这一切确实都解释得通了。 随着伊芙琳的讲述结束,旅馆里的美国异人和欧洲异人都沉默了。 虽然这位活跃的年代距离至今已经过去了快五千年,但飞升之人到底有多强,从欧洲和中华异人圈这边那些飞升之人留下的道统可见一二。 哪怕如今的古埃及文明已经断代,关于这位伊莫顿的神圣早已被其他神明取代,但他的名字早已化作图腾印刻在埃及这个国家。 更别说哈姆纳塔这座古城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一座鲜有人踏足,属于这位神圣最后飞升时留下的洞府,里面的宝藏有多少可想而知,但里面有多少危险也是可想而知。 一时间,欧洲异人探险团和贝希摩斯财团的美国异人探险团都有打退堂鼓的心思,只是这事他们做不了主,只能把目光投向当前唯二最强的两人,王一和艾萨克·塔伯。 “王一先生,借一步说话?” “我正有此意。” 说着,两人也不顾周围等着他们做决断的团队,并肩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欧洲弗拉梅尔学院的异人跟美国贝希摩斯财团的美国异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本章完) 第十八章 前往哈姆纳塔 在旅馆的吧台处,王一和艾萨克·塔伯各自要了一杯酒,在那喝着,丝毫没有在房间内因为伊芙琳这位图书馆管理员讲述那位活跃于公元前2900年的古埃及异人伊莫顿的严肃。 “王一先生,你怎么看那位伊芙琳小姐说的故事。” “为什么问我?” “在历史悠久这方面,你的国家可是四大文明古国唯一一个没有断代的。 公元前2900年,这个年代离我们欧洲太遥远了,那会欧洲有没有文明都是个问题。就是把我弗拉梅尔学院的祖师爷梅林算上,跟这位伊莫顿都有2000年的代差,这事不问你这位华夏文明传人问谁?” 听到艾萨克·塔伯用中文称呼自家第一任学院院长梅林为祖师爷,王一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吐槽,只是默默喝了口酒,这才给出回答。 “别说是伱,连我现在都是将信将疑。因为在我们那边,第一个有文字记录飞升,按照你们那边说法走入世界真理大门的异人叫轩辕黄帝,活跃于公元前2600年,跟这位伊莫顿有着三百年的代差。但既然我家那边轩辕黄帝驭龙飞升为真,这位伊莫顿大概率也是古埃及这边第一位被记录飞升的异人,可就这有一个问题。” “既然他飞升了为什么还要被当时的埃及人埋葬于哈姆纳塔这座古城?” “是的,塔伯先生,你既然是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你也应该清楚一些事吧。” “嗯,东方有记录飞升的异人,我们这边有记录进入世界真理大门的异人,在我看来,好像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飞升给我一种迫不得已的感觉。” “亦或者说是迫不及待?” “两者皆有吧,但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些飞升的神圣都不会再次显现世间,有的只是留下传承让后人传承下去,有的什么都不想留下,就这么离开。如果这位伊莫顿真是飞升神圣中的一员,就以他在古埃及文明的地位,不可能不留下道统,可他却选择把自己埋在一座古城里,不见天日,总感觉哪里不对。” 艾萨克·塔伯沉默了下来,这才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这个不确定下来,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怕是不好进啊,空欢喜一场还好说,就当出来旅游了。 怕就怕在这哈姆纳塔古城埋的是衣冠冢,这位早已不知道在哪里逍遥的神圣在里面布满了各种陷阱,专门用来招待他们这些想来一探究竟的外国异人。 艾萨克·塔伯通过弗拉梅尔学院祖师爷留下的书籍中也能清楚知晓一点,就是不要用当前异人世界的强弱比较去看待这些飞升神圣。 这些飞升神圣都是自己走出一条路,且还能留下一个完美修炼体系的存在,一个个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六边形战士。 无非就是侧重点不同罢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那都是基操。 更别说这位伊莫顿在埃及书籍里记载还精通星象学,如果这位飞升神圣在飞升前通过星象占卜算到自己这个文明会断代,哈姆纳塔这座古城四千多年后会有一劫,接着就以哈姆纳塔这座古城为诱饵,布下陷阱搞他们这些外国异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至于考验什么的,拜托,人家那会可是奴隶制社会,犹太人还是奴隶呢,也没见这位伊莫顿飞升神圣觉得自家埃及人奴隶犹太人这件事哪里不对啊。 他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打哈姆纳塔主意的都是盗墓贼,这位飞升神圣要是真能通过星象占卜算到当下的事,哈姆纳塔这座古城里就算是有好东西还能留给他们这些盗墓贼,不留给残存到今日还在当埃及这个断代古文明的守护者后人?开什么玩笑! 而王一想的则是更多,因为当那位伊芙琳小姐说着关于可能埋葬在哈姆纳塔古城的飞升神圣叫伊莫顿,并讲述这位伊莫顿的事迹时,脑海里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也被打开。 这不就是电影《木乃伊》前两部曲的故事大纲嘛,只是相对于自己上辈子那个被白皮美化自己各种合法盗墓途径,篡改历史的系列电影,自己碰到的这个是正版。 伊莫顿没有撬法老墙角,也没有伙同法老妃子弄死自家老大。 而自己上辈子看的盗版故事跟这辈子现在碰到的正版故事唯一共同点就在于,这位伊莫顿真的很能打,盗版故事是伊莫顿被做成木乃伊复活之后引发埃及十灾,自己听到的正版故事是以大修为解决当时发生的埃及十灾,并以此功德成圣,举霞飞升。 那问题就来了,如果这哥们真的算到他们这些人要来倒斗,就这大哥在上辈子野史电影里的表现,这辈子在正史里的描述,留下个一招半式来招呼他和艾萨克·塔伯咋办? 他可没有跟飞升神圣对线过的经验啊! 但想到一半,王一也反应过来自己钻牛角尖了,自己是拿上辈子看过的电影野史来揣度这位正史里飞升神圣的伊莫顿。既然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去问问能给他们一个确切答案的人呢?野史和正史都有知晓伊莫顿这个人物的古埃及守护者。 既然野史是看守,防止他苏醒,那么正史就应该是守护这位,避免闲杂人等去打扰这位的安宁才对。 而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位埃及古物博物馆的馆长,就是古埃及文明守护者的一员啊。 想到这,王一也示意酒保给自己和塔伯续杯,塔伯也注意到王一的表情,也知道他有了主意。 “王一先生,你想到什么了吗?” “既然我们这些外地人想不明白,那就去找知晓这件事的本地人问个明白呗。” “你是说那位馆长。” “果然,你也看出来了。” “晚上去见一见?” “可以。”—— 王一和塔伯离开并不久,只是两人都没第一时间确定到底是否继续探索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只是让钱博尔,塔伯特这两批异人吃好喝好,该去哪逛去哪逛,而吃过晚饭的王一和塔伯两人则是换了身行头,前往白天拜访过的埃及古物博物馆,只是多了一个跟屁虫。 埃及古物博物馆,馆长正在用放大镜看着桌上的地图,一张同样记录了如何抵达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地图,而在馆长身后,一个身穿黑袍,腰间左侧配刀,右侧配枪,脸上印着刺青的男人恭敬站在一旁。 “圣地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那伙人联合着英国人霸占了那里,我们的人除了骚扰什么都做不了,叔叔,再这样下去他们真会打扰大祭司的安宁!” “安宁?从1882年被英国人占领这片土地开始,大祭司就已经不得安宁了。这也怪我们自己没本事,没能跟上时代的变化,没能守护好这片土地。” “可我们守住了哈姆纳塔的秘密,直到1923年,那帮美国人的出现还有那对夫妇。” “阿德斯!那帮美国人是那帮美国人,那对夫妇是那对夫妇,如果不是他们冒死传信,现在大祭司安宁之处就不是被打扰这么简单了。” “我知道,所以叔叔你才让他们的女儿在你这当图书馆管理员。但是这个秘密已经守不住了,除了那帮美国人,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异人,我们这些年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人手,叔叔,我知道守护大祭司是我们的使命。可大祭司如果真的能算到如今,他难道就忍心让我们守护人彻底消失在历史当中?” “不是时候,阿德斯,不是时候。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贸然进入只会损失我们自己的人,大祭司留下了预言,只有到1933年哈姆纳塔才会为我们打开。” “可我们真能等到那时候吗?” 就在叔侄俩争吵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也许我们能给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馆长先生。” 正在与自己叔叔争吵的男人率先拔刀,真炁瞬间附着在刀锋之上,在他拔刀的刹那,就连房子里的灯光都黯淡了下来。 一记刀芒就这么朝着声音来源斩去,却又被站在王一旁边的塔伯抬手夹住这无形刀芒,片刻功夫不到,无形刀芒就化作天地之炁消散。 “退下,阿德斯。” 相比于自己侄子的莽撞,馆长第一时间叫停,看着眼前的三人。 此时的王一已经换下了西装,穿上一身黑色长衫,而塔伯则是一身褐色英伦风的西装,修身的设计把这哥们那魁梧身形凸显的淋漓尽致,完全可以用孔武有力来形容塔伯的身材。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则是跟屁虫伊芙琳。 人家可不是什么天真小女孩,能够在解开父母留给自己的秘密第一时间隐忍下来,等待时机的她,自然不可能放过眼下这个机会。 在王一和塔伯第一时间准备去找这位馆长问个明白之际,就拦在他们面前,要让他们带着自己一块。 塔伯又是个老狐狸,直接把烫手山芋丢给王一来处理。 没办法,王一也只好带着她一块过来了,但该说不说,这位伊芙琳小姐确实不错,没啥体味,又养眼,而且她也提供了最宝贵的线索,就当过过眼瘾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三人刚到,就听到了叔侄俩争吵下的关键信息。 “馆···馆长。” “伊芙琳。” “我刚才听到您说我的父母,他们···” “是的,很不幸让你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我本想等1933年再告诉你的。” “可您刚才说,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 “是的,但可以献上祭品来换取进入的时间,你知道的,在那个时代,献祭是一种习俗。” “所以他们通过伊芙琳小姐父母作为祭品,从哈姆纳塔里拿走了这个?” 接过馆长的话茬,示意让塔伯安慰情绪有些起伏不定的伊芙琳,王一也将那张黑白照片拿出,放在馆长面前。 看着照片中的箭头,馆长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大祭司留给我们守护者后人的宝物之一。” “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 “是的,但这是一套,不是一个,是大祭司用自己手骨作为材料制作而成,一共有六支,功能相同,一支筛选,一支赐福,一支进化。单独用也有效果,只是副作用很大。” “副作用是?” “如果经不住考验,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也可以让你流干鲜血而死。所以两位,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馆长坐回自己的椅子,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王一三人,脸上没有太多慌张。 而王一也坐在了馆长对面,笑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馆长,我们合作如何?” “理由。” “你们需要这几支箭吗?” “我们守护人有着大祭司留给我们的传承,这种用来转化异人的东西我们不需要,但问题是你能做得了主,只要这几支箭吗?” “我能做得了我这边的主,塔伯先生?” “阁下,如果你知道我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我想我能给你保证,我带学生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让他们突破的机会。据我所知,你们古埃及崇尚灵魂永生,血肉苦弱,如果可以,请让我拓印一份关于这位大祭司留下的关于灵魂这方面修炼的书籍资料。” “艾萨克·塔伯,我知道你,被欧洲异人圈评价为最有希望赶上梅林的异人,如果是你,我可以相信,但是你呢,王一先生,你的强大让我印象深刻,但我凭什么相信你只要这些箭。” “因为我的国家正跟你们国家遭受一样的苦难,我能理解你侄子的心情。看着自己国家沦为殖民地,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身上的责任所拖累,其实你们是需要这六支箭的,虽说你们有这位伊莫顿大祭司留下的一部分传承,可这些年为了守护圣地你们已经损失了太多人。 如果真要等到1933年才进去探索,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那个时候你们还有那么多人吗?如果能早一点探索哈姆纳塔,你们就能早一点从守护圣地这份责任中解脱,去保卫你们的国家。” 王一的话语说到了点上,这位馆长不是什么因循守旧之人,他也很清楚眼下他们这个古埃及守护人的困境是什么。 如果没有战争和哈姆纳塔的秘密泄露,他们是可以安心等到1933年再进去探索,毕竟这是人家伊莫顿留给后人的宝藏。 可连年的战乱已经让古埃及守护人这个秘密组织快要青黄不接了,再这么守下去,有传承有什么用,没人了啊。 “而且就目前而言,馆长你好像只有这两个选择了,要么看着自己的组织在守护圣地保卫战中逐渐凋零直到1933年圣地开启,要么选择相信我们,至少就目前而言,我们两个都是带着善意来的。我不想去当这个盗墓贼,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同样,你们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可现在不是正确的时间。” “你也说了,可以用祭品的嘛,我就不信馆长您没打那些一直在挖掘哈姆纳塔这座古城的美国人主意。” “他们有跟驻守这里的英国总督在合作,有军队。” 闻言,王一眉头一挑,看向正在安慰伊芙琳的艾萨克·塔伯。 “咳,我会让塔伯特他们去跟总督打声招呼,把驻守在那里的军队调走,但是你知道的,总督不好打发。” “艾萨克·塔伯,如果你能做到把军队调走,那我可以做主,将大祭司留在那里的一部分宝藏当做酬劳,但前提是这些宝藏得经过我鉴定,我们守护人不缺这点金银。” “那我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所以决定权就在你了,馆长先生,赌一把?” “你很喜欢赌吗?王一先生。” “不喜欢,但现在就是你我都得在赌桌上赌一把。” 在馆长身后听着这场谈话的侄子阿德斯也是看着自己的叔叔,他真想替自己叔叔答应下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兵贵神速,后天吧,你是本地人告诉我们需要注意什么,买些什么,进入哈姆纳塔之后我们以你的意见为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你们守护人调动起来,包围哈姆纳塔,而且军队调度也需要时间不是吗?” “你很坦诚,王一先生。” “我只是把话说清楚了而已,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大祭司应该是成神了,我们守护人只知道要守护圣地到1933年才能进入哈姆纳塔。” “你这个应该让我们有点慌啊,馆长先生,不过都上赌桌了,就看你们那位大祭司有没有算到咱们这场对话吧,后天,一起?” “一起。” “那么合作愉快,馆长先生,希望你和我的国家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目的达到,王一自然也不想打扰这对叔侄接下来的谈话,而在一旁看着王一跟馆长谈话的塔伯也是带着欣赏和可惜的眼神。 欣赏自然是佩服王一的胆量和他这一身不弱于自己的修为,可惜自然就是可惜对方不是自家人,不然高低下任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 至于王一刚才的话语嘛,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交锋,利益侵占,他就是作为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也没法在这方面左右内阁和首相的意见。 置身事外,在自己眼前见到的能帮就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王一在经过那位闻听父母噩耗的伊芙琳身旁时,也是脚步顿了一顿,从刚才馆长跟自己侄子的谈话可以知道,她的父母算是好人,真正的考古学家,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第一时间给古埃及文明守护人通风报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走吧伊芙琳小姐,后天,我带你去杀人。” 伊芙琳哭声顿住,抬头看去时,王一双手负于身后,黑色长衫下摆在迎风飞舞,成了停留在伊芙琳眼中的风景。 (本章完) 第十九章 孩子们,这玩意比魔法好使多了! 有了古埃及文明守护人这个本地异人秘密组织的加入,这场探索埃及古城哈姆纳塔的行动也就有了保障。 当王一和塔伯带着那位伊芙琳返回旅馆说明一切时,他这边贝希摩斯财团的美国异人倒也没啥想法,拿蚁巢这个同行的人献祭开路,然后从中获取能够让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箭头,这买卖怎么做怎么划算。 倒是塔伯带的这帮学生有些不甘,主要是他们已经了解到那座埋葬着古埃及飞升神圣大祭司伊莫顿的古城里,埋的可不止这位飞升神圣的毕生所学啊,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结果还只能看不能拿,还得从中抽取一部分用来打发驻守在埃及这边的总督? 好在塔伯这个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确实有几分本事,这帮算得上王一老熟人的欧洲异人探险团虽然发了几句什么‘多少带点东西回去卖,也好修修家里的城堡啊’这类的牢骚后,也都遵循了塔伯的安排。 这帮欧洲老贵族身份的学生第二天也是先给家里打了个电报,让家里人动用关系通过内阁知会埃及总督,然后再由塔伯带队前往总督府,说明来意的同时,也以一伙人的贵族身份担保会给总督重金作为回报。 而王一这边就更简单了,有着钱博尔这个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之子掏钱,那位叫阿德斯的古埃及文明守护人随行,一天的时间足够把那些该买的都买了,顺带还直接包下了一条船。 这种财大气粗也让从总督府那边办事回来的欧洲异人那叫一个酸啊。 吐槽人家暴发户归吐槽,可人家就是有钱啊,哪像他们这帮欧洲老钱,就差变卖家产来维持体面了。 一番折腾之后,在来到开罗的第三天,英美双方的异人探险团加上王一这个中华异人,作为古埃及守护人的博物馆馆长叔侄就一同踏上了沿着尼罗河前往那座埃及古城哈姆纳塔的旅程。 也是感受到博物馆馆长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气息,欧洲这帮老贵族的异人这才没了心思。 前往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行程并不长,不说地图,船上就有两位几千年来一直守护这座古城的古埃及守护人在,水路加上陆路,两天的时间大概就能到。 “你在干嘛?” 船舷的桌子旁,王一正在日记本上奋笔疾书,记录着这趟埃及之旅,伊芙琳就凑了上来,直接在王一面前坐下。 “记录一个故事,关于这位伊莫顿大祭司的故事。” 王一很大方向伊芙琳展示自己写的东西,这位伊芙琳小姐虽然是个埃及通,但显然中文并不是她的强项,她看不懂。 至于她为何上船,一方面她是苦主,另一方面呢,就是这位对古埃及文字的造诣很高,比博物馆馆长这个古埃及守护人还要高,能看能说能听,到时候真下墓倒斗了,说不定还得靠她念几句悼词跟那位大祭司说明来意。 “cool,字很好看,所以你为什么要穿这身?” 伊芙琳看着眼前王一的穿着,依旧是一身褐色长衫,只是穿在王一身上有着一种别样风采。 只是当她在打量王一的时候,王一在展示完自己写的日记之后就低着头奋笔疾书,压根没有看伊芙琳。 “同为四大文明古国,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次拜访。” “ok,我能问伱几个问题吗?” “讲。” “像你们这样的人,世界上有多少?” “为什么问我?塔伯先生应该也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这个嘛···” 伊芙琳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理论上全世界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跟我们一样的人,但这就像伊芙琳小姐你学的古埃及文字那样,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只能看懂那么几个,有的人一学就会。所以你如果是想问你能不能变成像我们一样,那我的答案是不知道,好好休息伊芙琳小姐,接下来要走沙漠,这不是一趟轻松的旅程,另外,你可能要学一下如何开枪。” 还没等伊芙琳继续询问,王一已经拿着写好的日记起身,朝着甲板那边走去,只留下伊芙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脸懵。 而作为当前跟王一关系还算融洽的钱博尔此时就像瓜田里的猹那样蹦了出来,凑到了王一身边,仔细观察着王一脸上的表情,良久这才失望叹了一口气。 “老兄,你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你难道没注意这位伊芙琳小姐化了妆吗?” “哈?” 小插曲一闪而过,在经过一个白天的行程之后,船也靠了岸,王一他们也牵着随行的骆驼,装好水袋帐篷这些,就在地图还有两位古埃及守护人的带领下,星夜兼程赶往哈姆纳塔。 在经过一个黑夜和一个白天的跋涉之后,一行人也来到漫天黄沙的沙漠腹地,那座埃及古城哈姆纳塔的所在地。—— “他们竟然能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坚持了这么久?我有点小瞧这些家伙的毅力了。” “这里不是荒无人烟,是我们把这里的部落强行迁移走了。” 沙丘之上,王一,艾萨克·塔伯还有随行的两位古埃及守护人也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兵营。 兵营显得有些空旷,而在王一他们用望远镜的观察中,也能看到许多英军士兵正在充当苦力不断朝着地面挖掘什么,通过博物馆馆长和他侄子这两位古埃及守护人的解释,王一他们也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哈姆纳塔这座古城的传说自古有之,历史上不少君主也派遣过探险队来探索这里,但都无功而返,一去不回。 这里面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古埃及守护人出手,他们顶多就是借着地利在一路跟随,看着这些探险队被沙漠的黄沙掩埋,直到1923年,来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蚁巢组织的探险队与一对英国考古学家夫妇打破了哈姆纳塔这座古城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距离那位古埃及飞升神圣大祭司伊莫顿哈姆纳塔开放之日越来越近的缘故,这支探险队阴差阳错躲过了吞噬人的沙暴,找到了一角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遗迹。 他们喜出望外,第一时间就开始安营扎寨,并开始重金招募附近的游牧部落过来挖掘。 之后便是与古埃及文明守护人这个隐秘组织发生了冲突,这也是古埃及文明守护人急眼了,这么多年守着圣地,第一次碰到有人摸到圣地一角的情况,难免冲动。 这一冲动,就爆发这一场血腥冲突。 双方互有损伤,各自退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的缘故,这一场血腥冲突貌似唤醒了刻画在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阵法,让蚁巢这个异人组织在考虑就此作罢之际,一具石棺和石棺里的箭头就这么突兀出现在蚁巢的营地当中。 还好死不死有人被这支箭头划伤了,并通过考验,在第一时间被转化为异人。 从这一刻开始,双方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而伊芙琳的父母当时就在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探险队当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蚁巢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是什么。 冒死给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古埃及文明守护人传信,双方冲突再起。 古埃及文明守护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将营地里游牧部落给带走,而伊芙琳的父母则是死在了这场冲突里,被蚁巢他们当做祭品,从哈姆纳塔这座古城里换取藏品。 之后便是古埃及文明守护人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拉锯战了。 古埃及文明守护人坚壁清野,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游牧部落全都迁走,再时刻盯着蚁巢组织,避免他们拿钱找替死鬼。 蚁巢组织更是直接,直接把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真实存在的秘密爆出去,吸引世界各地的异人前来探索。 那会一战刚打完,古埃及文明守护人自然避不开这场世界大战,本身就是半残的状态,根本没法兼顾多头,局势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古埃及文明守护人千日防贼,哪头来人堵哪头。 蚁巢组织也惜命,看到古埃及文明守护人这样堵自己,没法找替死鬼来当祭品,直接采取了最笨的办法,用重金贿赂埃及总督,让他直接派军队来这里驻扎。 反正都确定了你们的圣地就在这里,那就是不用祭品,挖都给你们挖出来。 而且在这过程中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塌方,死上个把人,抚恤金给到位,对他们来说一样稳赚不赔。 在这样彼此僵持了五年快六年左右,王一和艾萨克·塔伯两个生力军的加入,这才让这件事有了转机。 “没想到一张照片背后有这么多故事啊,塔伯先生,你不是说你们跟总督打好了招呼吗?” “一天的时间,让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全部撤离,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起疑心的事。总督只能用轮换的理由让这些士兵分批撤离,在新一批军队到来之前,会有一个三小时的空档,那是我们的机会。” 王一看着手中这张黑白照片,感慨之余也从艾萨克·塔伯这里得到了答案。 “所以还得我们自己清场是吧。” “完全正确,总督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就做准备吧,馆长先生,就不要让你们的人做无谓牺牲了,如果只是一群异人,我想我们能解决,你没意见吧,塔伯先生。” “我带学生们出来,本来就是为了锻炼他们,总得给他们一个实操的机会。他们输给你一方面是因为本身没学到家,但在我看来,他们还沉浸在过去异人之间的战斗上,没有跟上时代,这回也好让他们明白新时代下,异人之间的战斗该是什么样。” “哦?” 王一也被塔伯这话挑起了兴趣,在沙丘那里等到日落西山,即将入夜之际,驻扎在营地里最后一批士兵离开,只留下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留守自己,王一他们这才留下一人在这里盯梢,便回到沙丘之下的营地。 而看到王一和艾萨克·塔伯他们回来,留守在营地的这帮欧洲异人也明白接下来会有一场实战,当下便是站起,却被艾萨克·塔伯用手势阻止。 “这次你们只负责当观众。” “啊?” 一干欧洲异人面面相觑,让自家院长替他们冲锋陷阵,旁边还是来自北美的暴发户亲戚,这让他们看着,脸面都丢完了。 但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塔伯食指一挥,脚下的黄沙瞬间化作绳索缠绕在自己学生身上,虽然能够凭借自身修为挣脱开,但这也是塔伯表明了态度。 见到自家学生识趣在自己的魔法下老实坐稳,艾萨克·塔伯这才走到自己的骆驼旁,开始脱下自己的马甲,换上一身行军作战服,同时也解开了放在骆驼上的行囊。 嘴里也在念念有词。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想输给王一先生是因为你们对魔法的修习还不到家,这次只要能在这里找到那位跟伟大的梅林相同位格的埃及大祭司伊莫顿留下来的资料,或许你们就可以跟王一先生再打一场。 孩子们,当你们带着这种想法来挑战王一先生时,你们就已经输了,因为你们这是从潜意识里觉得伟大的梅林留给我们的东西无法胜过王一先生,如果是这样,那你们就不配为弗拉梅尔学院的学生。” 那个王一的老熟人塔伯特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塔伯伸出食指制止。 “我要你们明白一件事,从过去到现在,异人从来就不是主角,我们只是掌握了一些别人不懂的东西,不代表我们就优于普通人。异人是人,普通人也是人,人被杀就会死,而能够杀死普通人的方法同样也能杀死异人,尤其是现在。 所以孩子们,魔法师也好,战士也罢,其实本质上跟东方的武学一样,就是一种强身健体,锤炼精神的方式。真要杀死一个人,打败一个对手,时代已经给出了我们答案,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这个,这个可比魔法好使多了。” 当艾萨克·塔伯转过身时,身上已是全副武装。 手持霰弹枪,几颗手雷挂在腰间,而在他背后还挂着一挺汤姆逊冲锋枪和两个弹鼓,两把韦伯利左轮挂在大腿两侧,而在艾萨克的胸口,一枚勋章挂在那里。 “重新认识一下,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英国皇家空军上尉。” 不是哥们,你不是拿着邓布利多的剧本嘛!怎么换成白袍法师萨鲁曼了啊! 看着艾萨克·塔伯的一身行头,王一挑眉,心里吐槽之余,也朝旁边的钱博尔使了个眼色。 这位也是心领神会骑上骆驼,掏出了他最喜欢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又称之为春田步枪,正宗美国货。 如果单论玩枪,钱博尔这位军火商之子,先天异人的能力与枪最是搭配。 王一也同样翻身骑上骆驼,双持勃朗宁,一把汤姆逊冲锋枪也挂在边上,咧起笑容。 “我觉得我这趟埃及之旅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塔伯先生你这位朋友啊。” 看到王一如此娴熟的掏枪,艾萨克·塔伯脸上也露出遇见知音的表情,同样回道。 “我也是如此啊,王一先生。” 两人对视一笑,缰绳一挥,三匹骆驼就载着荷枪实弹的三人冲上沙丘,带着滚滚烟尘朝着远处的营地杀去。 (本章完) 第二十章 吔,这下便样衰了 “1914年,世界大战爆发,那年我24岁,刚从弗拉梅尔学院授以梅林勋章毕业。 那会我觉得整个欧洲的异人圈里,除了那些老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达到了你们中华异人圈所说的性命双全境界。 当时我就有一个想法,就是像我这样的家伙在战场上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我就报名参军,被分配到皇家工兵航天营,那是英国皇家空军的前身。 你知道吗王一先生,在我看来,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个很特殊的年代,它充满了罪恶,没有任何正义可言,可它却让我真正认识到了热武器时代下战争的恐怖,异人的无力。 那是在1917年的夏天,我驾驶的战斗机在空中遭遇了德国人战机的伏击,副驾驶兼机枪射手阵亡,只剩下我。 当时我在距离地面起码2000米的高空,而面对四架德国战机的狗斗,我在弗拉梅尔学院所学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 锤炼的肉体无法帮我跳到敌机上面,选择御风滑翔会在空中当一个活靶子,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那挺机枪。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机枪,第一次用魔法去控制每一颗射出去的子弹,让倾泻出去的子弹能够最大程度无视风阻的情况下命中敌机。 我击落了两架敌机,惊走了两架敌机,然后安全返航,战争结束后,我退役,被授予勋章。 就是那场空战让我明白,什么狗屁异人!跟不上时代的发展那就是原始人,注定要灭绝! 有枪不用用魔法?那还怎么超过伟大的梅林,当什么弗拉梅尔学院的新院长啊!” 骑着骆驼朝着异人组织·蚁巢所在营地冲锋之时,艾萨克·塔伯也有些放飞自我,在那说起自己的往事。塔伯的故事也让王一侧目,难怪能当西方异人圈的绝顶,就这觉悟,活该你当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 这也是当下东方异人圈和西方异人圈存在的问题,尤其是集中在老一辈身上,别看他们一个个都入世,可观念里比谁都封建,对于异人使用热武器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就是在辱没祖宗。 所以到现在,民国异人圈里也就只有年轻一辈能勉强接受异人用枪这种行为模式,想要彻底普及开,让整个中华异人圈接受新时代的思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更别说欧洲这帮老贵族异人了,论封建程度,东方这边异人圈见了他们都得叫声哥。 不过这些老一辈离他们太远,现在正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展现异人和热武器结合斗法的时候! “王一先生,看看我这个鹰眼术辅助瞄准,火球术助推射击的思路。” 骑着骆驼奔驰的艾萨克·塔伯好似回到了那段战争岁月,看着只有数百米距离的蚁巢营地,手中握着的霰弹枪先是朝天放了一枪,枪声响彻天际,也让营地里负责警戒的异人第一时间探头张望。 而艾萨克·塔伯则是举枪瞄准。 在他的魔法鹰眼术加成下,人眼数百米很难看清的目标此刻在塔伯眼中洞若观火,锤炼过的肉体和战争经验让塔伯单手举枪稳如老狗,随着他的扳机扣动。 枪口处喷出的火焰称之为火柱都不为过,而在王一和钱博尔的视野里。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数百米外的一个异人脑袋就跟西瓜一样炸开,溅了旁边的人一脸,而旁边人这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在数百米外一枪把自己同伙给爆头的。 “精妙的操控力,塔伯!” 艾萨克·塔伯这小露一手直接把王一和钱博尔都给装进去了。 把火球术当成助推剂这种想法最关键就在于时机和威力的把控,不然就不是出彩是挂彩了。 在这点上,王一得承认他没有艾萨克·塔伯厉害,人家是真在大战场上磨练过的。 但王一和钱博尔也有自己的特色。 王一抬手,许久未用的法宝棺材钉就这么悬浮在自己掌心,隐隐有电光流动,而钱博尔这个先天异人更是直接,伸手一招,体内真炁自然流动,在他手里组建成一把金色手枪,瞄准镜弹起。 先天异能·赏金猎头! “去!” 伴随着王一的一声去,钱博尔手中这把小手枪一声沉闷枪响,另外两个在营地看守的异人也被点名,同样被爆了头。 “哈哈,真有意思,来点风沙!” 看着王一和钱博尔各显神通,他这位弗拉梅尔学院的院长自然不甘落于人后。 抬手一招,在王一他们身后扬起的沙尘也在变大,就连他们胯下的骆驼速度也在变快,数百米的距离,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就杀到了猝不及防的异人组织·蚁巢的营地前。 随着三匹骆驼载着王一三人冲进营地的瞬间,由艾萨克塔伯这个大魔法师掀起的小型沙暴也袭击了营地。 这个沙暴自然没有真正的沙尘暴那么离谱,既不能把营地掀翻,也不能把人吹飞,只是单纯迷蒙视野,让人很难看清事物。 最大程度限制了营地里这些异人反击的时间,让王一他们三人在最快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杀伤。 而在王一他们冲进营地后不久,后方的大部队这才跟了上来,其中以塔伯这位院长带的欧洲异人探险团最是激进。 “快点快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院长动手,能见到院长出手,就是死在这也值了!” 这番话也让贝希摩斯财团这边的异人侧目,看着这帮弗拉梅尔学院出来的家伙,也是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最容易出疯子和莽夫的异人学院。 当他们赶到营地前数十米的距离时,就已经能够看到在漫天沙尘里两道身影此起彼伏。 王一和塔伯这两个家伙一人端着一把汤姆逊冲锋枪在漫无目的扫射,但从枪口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无误命中藏在暗处或者刚准备反击的敌人身上。 无论是藏在死角位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都被王一和塔伯挨个点名。 而在两人中间的钱博尔则是站在原地不动,手里的春田栓动步枪几乎被他拉成了自动步枪。 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是站在原地,将那些被王一和塔伯逼出来的目标,通过附着在弹头上的真炁破开他们的体表就够了。 这也是他先天异能·赏金猎头的另一种用法。 因为先天异人是极难修行的,他们大多数只能选择钻研自己的先天异能,在无法提高自己上限的限制下尽可能提高自己的下限。 钱博尔的赏金猎头便是如此。 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版的唐门丹噬,对异人的护体真炁破甲有奇效,但面对那种专门锤炼肉身的异人就麻爪,而且真炁有限,无法开无限子弹挂。 但谁说破开异人的护体真炁必须要用自己的真炁子弹了?实弹一样有效果啊,只是没法做到像自己的真炁子弹那样一击破甲罢了。 可只要将自己的特殊真炁附着在实弹上面,起到的效果不比自己真炁子弹差。 只是这组合技在自动步枪或者半自动步枪没有问世之前显得有点鸡肋,而用冲锋枪吧,自己的真炁量还不足以支撑这样挥霍,回不过来。 现在有了王一和塔伯替他吸引仇恨,引怪,那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开枪开个爽了。 而此时兴起的王一更是把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一扔,磁场引动,营地内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也被王一招来,落在三人外侧,连同着王一掏出的两把勃朗宁就在那肆意开火。 艾萨克塔伯也是有样学样,也跟着王一把营地里两把轻机枪给拉了过来,也学着王一一同微操。 两人强横的真炁在不影响子弹动能前提下操控这些子弹的轨迹,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几千发子弹就从王一和塔伯两人操控的枪械中打出,伴随着黄沙笼罩在这座营地里。 可怜这些隶属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异人,第一次碰到这种高手玩枪的组合技,腰间的枪还没拔出来呢,就被子弹打破了自身护体真炁,再配合钱博尔那专门破甲的子弹,霎时间就被收割了生命。 这一幕对于此刻已经赶到的欧洲异人心灵冲击不小,他们可从没看过自家院长玩枪能玩出这么多花。 更没想到那个在京城一人一巴掌就把他们拍趴下的王一也是个中好手,而他们竟然想着哪天有空组个团去找王一找回场子? 按照对方这种套路,估摸着他们前脚刚踏上前往民国的火车,后脚王一就可能给他们来个伦敦火车站空中飞人了。 想到这个结局,一帮人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战斗持续时间并没有超过十分钟,在热武器组成的金属风暴下,很快营地里就没有喘气的。 这种高效的杀人手段,比起什么魔法大乱斗要狠多了,只要被限制住行动就是站在那等着当靶子被打死。 枪声停止,硝烟散去,黄沙消失,看着好像只剩他们三人站着的营地,艾萨克·塔伯这才像是想起来自己还是个魔法师的身份,右手举起,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火球在他手中凝聚。 在他的控制下,分化成拳头大小的火球,焚烧着这片营地。 “孩子们,看懂了吗?” 塔伯看着慢慢朝自己营地走来的一众学生,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刚才在这那拿着枪大开杀戒的不是自己一样。 以塔伯特为首的这些王一老熟人也是目光呆滞点了点头,而塔伯则是在那加深他们的印象。 “时代变了,热武器才是主流,异人之间的斗法更多时候是起到辅助作用而不是决定作用,如果我们还秉持着中世纪那一套,弗拉梅尔学院怕是要关门咯,希望伱们能记住今天这一课,学院的未来还得交到你们手上啊。” 一众欧洲异人又是麻木点头,而王一则是看着正在烧成白地的营地,开始操控真炁把干掉的异人聚集在一块,差不多五十个。 蹲下身子,开始用磁场真炁检视这些家伙的身体。 果不其然,五十个,几乎全都是靠着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大祭司手骨制成的箭头批量制造出来的伪·异人,连个正经修行的都没有。 “啧,难怪这么脆,手法这么生疏,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掏枪而不是保护好自己···” 说是这么说,但对于王一而言,对于贝希摩斯财团而言,都需要这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箭头。 贝希摩斯财团不必说,只要确认能转化异人,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合适的人去转化成异人。 而对于王一,民国那边的大本营四城物流公司需要一批异人来撑场面,总不能老是找三一门借人吧,他也得站在三一门的角度考虑问题。 教员有句话说得好啊,先考虑吃饱的问题,再考虑吃好的问题。 不过现在两个问题要解决之前,还得先解决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这五十个伪·异人当做祭品献祭给这座埃及古城哈姆纳塔,从而换取进入的门路。 “馆长先生,接下来该是你们的回合了。” “王一先生,塔伯先生,我代表我们守护人感谢你们的诚意,伊芙琳。” “还有我的事?” 正打算上前跟王一说几句话的伊芙琳也是一愣,但馆长已经上前,指了指她随身携带的那个盒子,她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一个物件。 “大祭司曾经留下预言,只有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人,哈姆纳塔才会为我们打开。现在时间是错误的,但是正确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你,伊芙琳。” “什么?我?我甚至都不是埃及人!” “也许你上辈子是,埃及信奉灵魂永生,轮回。我们守护了圣地几千年,圣地的秘密从未泄露,直到1923年你的父母跟着这些人的探险队探索,才让圣地的一角展现在世人面前,有时候你必须相信命运的存在,伊芙琳。” “可是馆长,这只是个罗盘,我们已经在哈姆纳塔了。” “不,伊芙琳,它是钥匙,根据记载,大祭司最精通的是星象,星星不会说谎。” 此时这位隐藏在开罗古物博物馆的馆长才有那么几分古埃及文明守护人领袖的模样,说话口吻全是神棍的语气。 但随着馆长示意让伊芙琳托着这个以箭头作为指针的罗盘跟着自己走去时,伊芙琳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王一,王一以高人负手式站在那里,对伊芙琳微微颔首。 馆长带着伊芙琳走到营地后方,那里是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一直在挖掘的埃及古城哈姆纳塔区域。 挖了快六年,只挖到石像,石板这些东西,被他们当做垃圾一样堆在一边。 而当馆长示意伊芙琳双手捧着罗盘,高举过顶,对着天上的群星时,站在不远处的王一也闭目入定,感受着周遭的磁场变化。 一阵晦涩难明的古埃及语从馆长口中说出,带着神圣,让听到的人忍不住对其肃然起敬。 想来这应该是当时的古埃及人祭祀神明时念的祝词,而念着念着,不明就里的伊芙琳也好似变了一个人,也跟着馆长念起了古埃及语的祝词,甚至还接上了馆长没有说完的部分。 这时王一依旧在闭目感受周遭磁场的变化,艾萨克·塔伯也进入了冥想状态,两人都想到了一块。 想要凭借自身的修为感受这位距今四千多年前古埃及飞升神圣伊莫顿留下的手笔有多高深,自己距离这些飞升神圣还有多远一段距离要走。 就在这时,周遭的欧洲异人,贝希摩斯财团的异人也在这时发出怪叫。 “动了,动了!你们看到了吗,星星在动!” “怎么突然起风了?” 周遭人带着略微慌神的话语在王一和塔伯耳边响起,让两人都皱起眉头,因为在他们感知中,星星还是那些星星,从未有过异动,倒是在他们的脚下,王一和塔伯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诶,尸体呢?那些尸体呢,刚才不是在这的吗!” “安静点!别打扰叔叔和伊芙琳小姐,如果你们还想有命的话!” 相比于周边人对各种异象惊慌失措,王一这边感受的更深。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在馆长和伊芙琳念起祝词的那一刻,王一就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自然生成的炁局当中,这个炁局没有什么效果,就是单纯模糊一个人对于时空间的感知。 即便是王一自己,此时也只能护住己身不敢睁眼,他生怕自己一睁眼也会跟周围人一样的情况,想来旁边的艾萨克·塔伯也是如此。 而在王一的感觉里,这个自然生成的天然炁局好像有点针对自己? 非要逼着自己睁眼,变成跟周围人一样的情况才肯罢休。 汗水浸湿了王一的衣衫,但周围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身旁的王一,艾萨克·塔伯身上的异样,不对,周围的声音呢? 王一这才反应过来,周围没声了。 他想睁眼看个究竟,但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睁眼! 此时的王一就感觉自己是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他得拼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不在海浪中翻船,而这样的坚持不知持续了多久,一小时,还是两小时,直到海浪渐渐平息,耳边消失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会?刚才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 “妈的,怎么这么多金子!” “圣地?这就是我们守护了几千年,大祭司沉眠之所吗!叔叔,您看到了吗!” 隐隐约约中,一个陌生的声音压过这些杂音,出现在王一的脑海里。 “不差。” 这个声音响起,王一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压力骤减,但他依旧不敢睁开眼睛。 想来旁边的艾萨克·塔伯也是如此,这回给王一和塔伯的感觉就是,他们不睁开眼睛,其他人就能一直在这里探索这座他们暂时无法看到的埃及古城哈姆纳塔。 这时候,考验的就是王一和塔伯两人静功修为如何了。 但这静功修行有时候不比动功修行要简单,尤其是当自己就置身在一位飞升神圣的羽化之地时。 只是奇怪的一点在于,明明王一和塔伯在这位伊莫顿飞升神圣考验下都汗流浃背了,在王一和塔伯两人庇护之下终于进入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其他人却好像依旧没有注意到王一和塔伯两人的异样。 “馆长,就像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 “这些你们可以拿去打发那个埃及总督,这些对于我们守护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至于你们要的箭和大祭司留下的传承,伊芙琳小姐,这时候它才是罗盘。” “我们想要的跟他们想要的都放在一起?” “根据我们守护人留下的资料记载,大祭司留给我们守护人的宝藏是两本书,一本叫《亡灵黑经》,一本叫《太阳金经》。你们想要关于灵魂方面修炼的,应该记载在《亡灵黑经》这本书上。” “冒昧问一句,这两本书是那位大祭司走入真理之门之前留给你们的?” “不清楚,我们缺失了很多资料,只知道在大祭司那个时代,他曾以此召唤阿努比斯的军队抵御外敌,也曾让失去生命的将士回到人间,也用太阳金经建造了用于侍奉拉的金字塔。” 馆长讲述着这两本书的妙用,而听到这些内容的王一也是闭目皱眉。 ‘这怎么听着有点像八奇技的拘灵遣将和神机百炼的描述啊?’ “啊,找到了,在那里,那是大祭司留在世间的身躯!《亡灵黑经》和《太阳金经》都在那陪伴着大祭司!” 在篝火亮起的神庙内,一具缺了右手的干瘪木乃伊就这么坐在神座之上,在其面前,一本黑铁打造和一本金子打造的书籍就这么供奉在那里。 但却没有见到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五支骨箭。 这让贝希摩斯财团这边的异人脸色不是很好看,倒不是他们不惦记那两本书,但为首的钱博尔很冷静,底蕴不足的他们,就是拿到这两本书也没啥用,看看不懂,学学不明白,还不如转化异人的骨箭来得实在。 回头望去,在他们眼中的王一就像是旁观者一样在那看着,钱博尔也不好去麻烦人家王一。 而馆长这边也是一路朝圣跪拜着爬到那位古埃及飞升神圣伊莫顿木乃伊前,再三祷告之后,这才伸出手,颤颤巍巍摸向供奉在这位飞升神圣面前的两本古书。 看着这一幕,隶属于欧洲弗拉梅尔异人学院的塔伯特也忍不住回头对同样好似一个旁观者的塔伯喊了一声。 “院长,书找到了!” 就是这一声喊,在塔伯特眼里,好似在看风景的艾萨克·塔伯回头,而在真实视野里,依旧处在闭目冥想经历这位飞升神圣伊莫顿考验的塔伯也在这一声呼喊下忍不住睁眼。 在他睁眼的瞬间,自然也就看到了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的全貌,同时也意味着他在这场面对这位古埃及飞升神圣伊莫顿的考验中输给了王一。 望了一眼依旧闭眼的王一,塔伯也是叹了一口气,命数啊。 调整了一下心情,塔伯也朝着自己学生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作为古埃及文明守护人的馆长那双老手触碰到这两本书的瞬间,由精铁打造的两本书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齑粉消散,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近在咫尺的馆长呆住了,脸色变得煞白,又骤然变红,一口老血喷出,洒在了那位古埃及飞升神圣伊莫顿的木乃伊身躯上面。 整个人也遭受不住打击,往后倒下,被自己的侄子接住。 “唉,预言终究还是成真了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此刻以英语,埃及语,中文三种语言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而他们也看到,在馆长这位古埃及文明守护人领袖的一口鲜血滋养下,这具早已干瘪几千年的木乃伊残躯正在变得饱满,血肉在生成,紧接着是皮肤,最后更是无中生有披上了一身黑色长袍,还有遮住隐私部位的衣物。 众人看着眼前这神鬼一幕,已经惊到无法说话了。 因为他们亲眼看着一具干瘪的木乃伊残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死回生,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光头男人,一双眼睛好似洞悉一切,扫视着这里的每个人,直到锁定在自己不远处,依旧闭眼的王一。 像是受到了感应,王一这才缓缓睁眼,看到了那个与自己对视的男人。 那位活跃在公元前2900年的古埃及文明,应该早已飞升的古埃及神圣,大祭司伊莫顿此刻跨越了遥远的时光,与站在这里的未来之人王一对视着。 只是一眼,王一就感受到了比刚才更加恢弘的气势,好似置身于星空之下,被群星注视着。 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看着眼前这诡异一幕,王一也被吓到说出了家乡话。 “吔,这下便样衰了啊。”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来,打架!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一支英军正望着远处被漫天黄沙肆虐的区域,那是他们之前驻扎的营地。 “真有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啊。” “长官,我们不去看看吗,传说里这座古城遍地黄金啊!” “去你妈个头!你眼睛是长在脚底板了?没看到这沙尘暴不对劲吗!就在我们之前那片营地上转悠,都不带偏移的,这种时候去找黄金?找死差不多!” “但是沙尘暴总归是要散的啊。” “那也等散了再说!” 而在这无法视物,甚至无法踏入的沙尘暴中心,正是那座存在于埃及传说里,埋葬着诸多法老的埃及古城哈姆纳塔。 只是传说跟现实还是有所出入,这里没有法老,只有一位活跃于公元2900年前的,在如今的埃及异人圈里被证实为飞升的神圣,大祭司伊莫顿。 现在最诡异的是,在这座古城的神庙当中,这位被认定已经飞升,只留下一具干瘪身躯的古埃及神圣此时活了过来。 这是眼下所有人都无法相信,或者能够接受的事。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亦或者其他文明的异人圈里,都是有关于异人飞升的传说,只是这些传说离他们太远了。 动辄跨越都是千八百年,尤其是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异人的落幕,其实很多异人,老一辈新一辈都对飞升这个说法将信将疑,甚至已经开始不相信有飞升了。 直到这一刻,进入哈姆纳塔这座古城的异人亲眼看着一具干瘪木乃伊在他们面前复活,他们这才真的相信飞升不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 不然他们无法解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这对于这些异人而言心灵冲击同样不小,足以让自己世界观重建了。 这点即便是艾萨克·塔伯这位未来的西方异人圈绝顶也是如此,但他比他这些学生好。 既然飞升是真实存在的,那自己要做的就是一路修行,一直修到生命的尽头,看看自己能否走到飞升这个境界。 要说冲击感不大的,那就只有站在哈姆纳塔这座古城最边缘的王一了。 毕竟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飞升不就真实存在嘛,只是这么多年没人能修到飞升这个境界罢了。 神庙的神座之上,借着馆长因为经受不住毁掉两本古书打击而喷出一口逆血复活过来的古埃及飞升神圣大祭司伊莫顿站起,将目光从王一身上收回,环视着众人,最后在馆长和他侄子,也就是一直奉命守护自己沉眠之所的古埃及守护人身上停留。 “一切都是我的错,大人,请不要降罪我的侄子,是我不遵守您留下的预言,在错误的时间进入圣地,打扰了您的安宁,请惩罚我。” 馆长挣扎想要爬起,给这位回归人间的神圣磕头谢罪,但这位回到人间的伊莫顿只是摇了摇头,温和的声音化作三种语言又一次在场上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位神圣并没有张口说话。 “这不是你的错,我当初通过星象就已经看到了,只是我自己想做一次尝试,希望这两本书能够传承到伱们手里,现在来看,这个世界暂时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术存在于人间。” ‘不愧是飞升的神圣,这手同声翻译果然厉害!’ 听着自己脑海中响起的中文,王一忍不住羡慕对方的厉害之处,自己要是会这一手就好了。 不然在老美那地头懂讲英语也难受,有些梗不用中文讲没意思,可指望对方能理解这个梗就想当然了。 在王一忍不住想歪之际,这位跟后人交流的神圣也抬头,环视了众人,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所求我已知晓,因为你们的帮助,他们不再被守护我沉眠这个责任所束缚,我必当回报,只是法不可轻传,需要考验。” ‘还考验?这里面就我和塔伯过了你那关啊大佬,直接给我和塔伯不就得了?’ 像是已经猜到了王一的想法,伊莫顿顶着个大光头对王一露出笑容,紧接着竖起食指和中指,中指弯曲扣着食指,一个只有王一明白的词语也在他脑海中响起。 “乱~金~柝~” 一个术法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展开,在伊莫顿这位飞升神圣展开这个术法的刹那,包括王一和艾萨克·塔伯这两位最强,进入哈姆纳塔这座古城的所有人犹如时间静止一般,停留在了原地。 乱金柝,乃八奇技之一风后奇门中控制时间的术法。 由施法者指定奇门阵中单个或多个事物的变化速度,让其跟世界的时间流速脱节,可以放慢,也可以加速。 简单来说,就是扰乱事物对时间的感知,不单单是人,连死物都能被影响。 但到底能不能镇住得看两点,一是施术者自身的修为,二是被施术者自身对世界的影响,其中被施术者的命格是关键,修为反而起到了一个辅助作用。 王一虽是穿越者,可就目前而言他对世界造成的影响不大,再加上修为上的差距,就是有着穿越者这个命格在,伊莫顿这位在世神圣想要镇住王一还是不成问题的。 前者的例子是冯宝宝,后者的例子就是老年张之维。 现代篇风后奇门掌握者王也唯二两次吃瘪就在这两个人身上,前者是机制特殊不受影响,不会给施术者带来反噬,后者是数值逆天加上自己作为一代天师的种种身份,直接反伤把王也整个人都反虚了,连蓝条都给他清空。 当然,这种对凡人不该掌握的仙人术法由伊莫顿这位存在于公元前的古埃及飞升神圣来施展,自然是啥副作用都没有。 伊莫顿站在神座前方,重点观察着被自己镇住,与世界时间流速脱节的王一和艾萨克·塔伯。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在第五秒的时候,王一率先恢复了行动,惊魂不定看着那位对自己似笑非笑的上古飞升神圣。 “你不用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过去了那么久难得见到两个有这个资格踏入这条路的年轻人,总得让我这个老人试吧试吧。 也不用如此看我,道路是殊途同归的,在你的理解中我这招应该叫做乱金柝,在这个后生理解里,我这个被称之为时间停止,在他这里,就成了古埃及语:世界。” 伊莫顿指了指艾萨克·塔伯,又指了指自己身下的馆长。 就在伊莫顿将这个意思传递给王一之际,在第九秒的时候,艾萨克·塔伯也从这一招挣脱,同样是满头大汗,但却对着伊莫顿深深一礼。 因为在他挣脱伊莫顿这个时间停止的瞬间,他想要的关于灵魂修行的秘术就出现在他脑海里。 伊莫顿也接受了这一礼,紧接着看向王一,王一和贝希摩斯财团最想要的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骨箭也从伊莫顿体内飞出,朝着王一飞来。 而在这五支骨箭从伊莫顿体内飞出的瞬间,王一和艾萨克·塔伯也明显察觉到伊莫顿的身形变得虚幻,隐隐能看到里面干瘪的木乃伊身躯。 就是这片刻的虚幻,也让伊莫顿无法控制从自己体内飞出的骨箭,其中一支骨箭就这样划伤了同样被时间静止的伊芙琳。 殷红的血液从她手臂上流出,但不一会儿功夫,一股真炁就从她体内升起。 王一顾不得这位伊芙琳得到的造化,他和眼尖的艾萨克·塔伯都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同时也想到了一个可能。 “您没有飞升?!” “哎呀,被你们发现了。” 伊莫顿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尴尬,还在那开起了玩笑。 “为什么?” “当你通过观察星象,发觉在未来的时光,脚下这片土地的文明会断代时,你还会选择飞升吗?” 伊莫顿看着王一反问,王一沉默,因为自己不也是选择了跟伊莫顿这样类似的路吗。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您是公元前2900年的人,距离现在四千多年,灵魂可以保持这么久吗?” 艾萨克·塔伯无法理解,古埃及修行灵魂的秘术这么猛? 伊莫顿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作为古埃及守护人的馆长叔侄。 “自然是不可能的,埃及虽然信奉灵魂永生,但也无法跨越这么长的时光,我只是借助了群星的力量,还有他们一直以来的守护,让我的灵魂最大程度保存下来。从我苏醒这一刻开始,我的时间就在倒计时了。” 王一明白了,就像秦岭那个天然炁局二十四节通天谷那般,伊莫顿在临死前在沙漠中找到了一处天然炁局,并通过自己的修为做了改造,加上古埃及守护人这个组织几千年来的守护,才让自己的灵魂残存至今。 至于为何说自己从苏醒这一刻就进入了倒计时,在王一认知范围里,大概就跟刚出土的彩色兵马俑变黑的氧化反应一个道理。 与时光隔绝几千年的伊莫顿灵魂再次与世界的时间流速接轨那一刻,停滞几千年的时间开始流动,灵魂自然也就开始腐朽。 至于那两本古书,大概就是埃及版的八奇技或者说比八奇技更广泛的总纲。 以伊莫顿此时展现出来的通天修为,还有他刚才明明可以飞升却选择坐化的话语,他自然也是清楚自己留下的这两本书一旦被滥用会造成多大危害。 所以才用一个守护誓言来考验为自己守墓的古埃及守护人,从刚才进入哈姆纳塔没有任何陷阱触发和意外来看,如果古埃及守护人提前进入应当也不会有问题,但也仅限于古埃及守护人,至于如何甄别,对方都能用通天手段保存灵魂和意识这么多年,这点技术算啥。 古埃及守护人做到了,如果没有王一他们乱入,或许他们真能在1933年从伊莫顿手里接过这两本古书。 只是神通不敌天数,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伊莫顿也选择了接受这个结局,在伊莫顿施展等同于乱金柝的时间静止术法里,他也许正在像给艾萨克·塔伯传法那样,把能传给这位馆长的都传给了他,至于他能不能消化,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现在的伊莫顿,就是想多撑一会,让这位馆长多吸收一点罢了。 看着此刻正在等待自己消亡那一刻到来的伊莫顿,王一也大着胆子向他走去。 艾萨克·塔伯则是站在原地,看着王一这大胆的举动。 越是走近,王一就越能感觉到伊莫顿这位古埃及神圣的虚弱。 从一开始给王一高山仰止,望山跑死马的感觉,到现在,王一觉得自己跟他好像能打一架?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知道在我们古埃及文明里,不是只有聪明就能当大祭司的,还得能打。” “所以,你很能打?” “非常非常能打。” 王一笑了。 “巧了,我想试试挨打的滋味。” “想清楚,我是不想飞升,不是不能飞升,你和他是有这个资质飞升,但目前而言只是有资质而已。就算我再衰弱,可我依旧比你更了解世界的规则。”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了,难道你就甘心你的最后时光就是站在这等死?你已经等死过一次了。而且与其让他这样一股脑接受你的传承,倒不如让他好好看看你这位古埃及大祭司是怎么打架的,这不更好?” 伊莫顿看着依旧在乱金柝影响下接受自己传承灌输的馆长,依旧在沉思。 “你是怕我跟你打会加速你的消亡?这里的东西你要留给他们?” “我自然是有办法让他们拿到这些东西,至于加速不加速,我不在乎这点时间,该留给他的都留了。” “那你tm的还等什么!” 王一声如洪钟,右手撩起下摆,扎稳马步,左手朝着伊莫顿伸出。 “我王一,中华文明的后人,挑战你这位古埃及文明的大祭司。” “伊莫顿,来,打架!” 伊莫顿看着此刻眼中战意熊熊燃烧的王一,再看着身下依旧在自己时间静止术法无法动弹的馆长,朝着王一露出了笑容。 “好,打一架!” —— 距离哈姆纳塔这座古城遗址几公里处一直观望的英军部队也注意到,笼罩在哈姆纳塔这座传说埃及古城的沙暴突然偏离了方向,朝着开罗那边移动。 而在这沙尘暴经过他们头顶之际,他们隐约间也看到了有好多人从他们头顶掠过。 紧随沙尘暴之后的,是一道金色流光。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现代绝顶VS上古绝顶 距离哈姆纳塔这座埃及古城几百里外,埃及,开罗。 一场沙尘暴就这么突然降临,对于生活在沙漠的国家,沙尘暴天气对于埃及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看着这愈演愈烈的沙尘暴,本地人也好,外地人也罢,也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住旅馆,酒店的就去喝酒打发时间,有家的就关紧门窗,自娱自乐。 而在这逐渐覆盖整座开罗的沙尘暴里,数十道身影也从沙尘暴中跌落,落在了开罗古物博物馆的楼顶。 “这里?这里是开罗,我们回来了?这···” 居高临下望着周围的城市轮廓,落地就从时间停止术法中脱离出来的钱博尔等人看着眼前的开罗城,满脸的难以置信。 心思还算缜密的钱博尔也是看了一眼手表,他依稀记得他们进入营地是晚上八点钟,算上在哈姆纳塔这座古城的停留,也不过半小时,而现在是八点四十。 或许自己在时间感知上有误差,但无论怎么讲,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位存在于公元前2900年的古埃及大祭司伊莫顿,就把他们从数百里之外的哈姆纳塔送回了开罗,这么多人,一个不落? 古埃及的神圣比飞机还牛逼?! “我这是怎么了?” “恭喜你伊芙琳小姐,你得到了大祭司的赐福,成为了跟我们一样的人。” 后方,伊芙琳看著在自己面前聚拢成形的沙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转化成功的先天异人,而且还是属于带有异能的那种,不是单纯的身体强化。 同样在时间停止术法中接受了伊莫顿传承的馆长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站在楼顶边缘处的伊莫顿背影,从大起大落中调整过来的他也知道了原因,对着背对他这位古埃及守护人领袖的大祭司伊莫顿也是深深一礼。 伊莫顿依旧背对着馆长这位后人,没有再说什么,该交代的,都已经在哈姆纳塔古城里交代了。 现在,他只想像王一说的那样,在自己彻底消散于这片天地之前,好好打一架! 紧随其后的金色流光此时也在伊莫顿对面楼顶落下,王一的身形也从流光中显现,额头也带着点点汗水。 看着王一仅仅只是有点气喘,伊莫顿对于这位中华文明的年轻人表现也很是满意。 “该交给你都在伱脑子里了,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就算看不懂,也莫要勉强自己,勉强守护人里的那些年轻人,这不是一位大祭司的要求,是一个即将死掉的老人对晚辈的关心。” 这是伊莫顿最后交代给身后这位后人的话语。 接着,顶着强者才能有的光头,以高人负手式站在屋顶的伊莫顿也学着王一刚才对自己邀战的手势,朝着对面楼顶的王一伸出手。 “年轻人,事前声明一下,你,才是挑战者。” “我知道!” 逆生三重全功率运转,周身散发白炁的同时,王一也使出了神通·缩地成寸。 相比于从金光上人那里学会的金遁流光,缩地成寸更适合这种中短距离之间的搏杀。 十几米的距离瞬息及至,但对于伊莫顿这位在世神圣而言,他有最简单的破法。 古埃及神圣八奇技·世界! 有着跟乱金柝一样能够控制时间的作用,这一招使出来,王一的身形也被强制从遁入的空间中弹了出来,接着伊莫顿就是一挥袖,把王一拍飞。 王一身形犹如子弹飞向不远处一处民房,撞塌土墙的同时,也引起一阵鸡飞狗跳。 而伊莫顿的身形也从所站之处楼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把王一拍飞砸落的那处民房外了。 倒塌的土墙里,王一也从时间停止的影响下恢复过来,看着在那等着自己的伊莫顿,抬手一挥,早已埋伏好的磁场真炁瞬间就将伊莫顿包裹。 而伊莫顿也好似知道了王一给他准备了什么,不闪不避让王一的磁场真炁包裹着自己。 接着王一也从民房中冲出,体内磁场真炁流动。 磁场转动·磁场爆破拳! 拳头准确无误打中了伊莫顿的胸膛,本就在消亡边缘的伊莫顿灵魂也在磁场爆破拳打到自己时,身形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透明,然后在王一面前消失,出现在了王一身后。 重新凝实的手掌在王一肩膀上一拍,一阵骨骼断裂声响起。 王一整个人往前滑行十几米才停下,左肩耷拉,但随着一阵骨骼声响起,刚才还骨折的左臂就恢复如初。 “手不生了吧?” “再来!” 抬手一挥,一道蓄势待发的斩击就朝着伊莫顿斩去。 这是他当初在京城通过入门手段倒转八方捕捉,并模拟那个叫柳生但马守的日本异人剑客对自己偷袭的全力一击。 所谓斩击本身就是一种劲力,自己只要能够捕捉,记住这种劲力的发劲方式,他就可以通过倒转八方将其模拟出来! 斩击在地面划出一道沟壑,却没有命中目标。 而伊莫顿脸上带着笑容,身化漫天黄沙就朝着王一扑了过来。 附带着伊莫顿这位神圣意识的黄沙根本不是王一能驱散的,在被黄沙包裹的时候,王一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无形力场开到极限,将这些黄沙隔离在自己周身一寸之外。 接着身形就不受控制被伊莫顿所化的黄沙带到了高空。 ‘这算不算是埃及特供的流沙遁法?’ 带着这有些脱线的想法,王一被伊莫顿裹挟到高空,在发觉自己所化黄沙被王一的力场隔绝在外,无法入侵眼耳口鼻掠夺水分之后,伊莫顿又一次使用了那招八奇技术法的‘乱金柝’ 即使王一作为穿越者命格,面对这种直指对手命格的奇技,还是由伊莫顿这个在世神圣来施展,都得被他镇住五秒。 黄沙爆开的瞬间,仅在与张之维交手被破掉的无形力场也被迫解除,衣衫破烂的王一又一次被当成沙包甩了出去。 伊莫顿所变化的黄沙也汇聚成一张人脸,看着被自己甩出去的王一,露出笑容,后发先至追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被‘乱金柝’镇住,无法动弹的王一在空中被伊莫顿玩起了空中接力。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五秒过去了,王一的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脱离了‘乱金柝’的影响。 “你打的很爽是吧!磁场爆破!被我爆!” 这一次的‘乱金柝’王一依旧无法免疫,但比起第一次,他是能察觉到自己挨了打,只是没办法反击而已。 依靠着逆生三重带来的持续作战能力还有自身强横的性命修为,王一直接来了手两败俱伤的打法。 以自身磁场为导火索,直接引爆! 狂风骤起,连同着这覆盖开罗城的沙尘暴也变得狂乱,伊莫顿所化流沙被直接炸开,化作一团朝着下方的埃及总督府坠落。 同样跟着坠落的还有意识模糊的王一。 只是作为目前第一个走在磁场武道上的修行者,王一还是知晓自己这招磁场爆破威力如何,该如何调整。 意识完全放松,将控制权完全交给自己身体来控制。 体内因为磁场爆破而紊乱的真炁开始自发聚拢,修复破碎的经脉,随着一点真炁恢复,王一这才再次化作金遁流光,止住了自己下坠的势头,一个转向,也落在了埃及总督府的塔楼上方。 风沙吹乱自己的衣摆,气喘吁吁的王一看着坠入下方那团聚散流动的流沙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而总督府里的士兵还有那位关起门来喝小酒的埃及总督,此时皆被这场天降横祸弄的惊慌失措。 这场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画风吧!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想这样闪人,想在这里看到这场强者大战的结局。 流沙慢慢聚拢成形,变回伊莫顿的模样。 此时这位古埃及大祭司哪还有之前温文儒雅的模样,那身黑袍已然消失,只遮住关键部位,顶着个大光头的他看向王一,也露出跟王一一样好战的表情。 “再来!” “好!” 五倍重力场·全面压制! 对着伊莫顿所在位置,王一一手在下一手在上,猛地一拍。 五倍的无形重力也让伊莫顿刚凝聚起来的身形再度溃散,连同他所站的泥砖地面也轰然塌陷。 但伊莫顿也在自己身心溃散之前对着王一所处位置做出了反击。 塔楼像是经过了时光冲刷,在几秒钟的时间化作了黄沙,将王一包裹在内,变成了一个沙茧摔在了地上。 沙茧在不断挤压,收缩。 塌陷的地面也在不断扩大,在其中的流沙也在尝试着从中脱离。 在二者僵持之际,伴随着一阵龟裂声音响起。 浑身是血的王一也从这个困住自己的沙茧中冲了出来。 而同样的,伊莫顿也挣脱了王一的重力场束缚,大笑着迎面撞上。 拳掌碰撞之际,在王一手掌上,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黑洞瞬间吞噬了伊莫顿的左手,接着就是伊莫顿的半个身躯都在王一手掌这个假想黑洞所吞噬。 这一手打了伊莫顿一个猝不及防,半边身子被轰散,想要再次聚集也需要点时间,王一可不会给他时间。 左手上前抓住伊莫顿另外半边躯体 神通·画地为牢! 无形的牢笼连同抓着伊莫顿的左手齐根斩断,将伊莫顿困在了里面。 王一知道,这一招对于眼下只是以阴煞之炁存世的伊莫顿而言只能困住几秒,他要的就是这几秒。 体内真炁调动,让自己依旧能维持逆生三重的状态,不至于从中脱离。 右手并指成刀,对着被自己困住的伊莫顿甩出第三发神通。 神通·划江为陆! 这一招另一个通俗的名字叫空间斩。 能看见,随着王一这一招神通甩出,在伊莫顿脖子与躯干连接处,有一掌之距的部位直接消失了。 此时跟伊莫顿有同款待遇的,还有总督府里的树木,建筑,都在王一这一记空间斩攻击范围中,有那么一部分区域彻底湮灭,消失无踪。 而作为观众,在艾萨克·塔伯这位西方异人圈未来绝顶,还有接受了伊莫顿传承的古埃及守护人馆长的帮助下,其他人也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亲眼看着在王一抬手一挥间,总督府建筑就被抹去一部分的场景。 到这一刻,场上的人才明白他们跟王一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院···院长?” “要老命的话,也是能做到类似这样的操作。” 来自欧洲大魔法师梅林传承的弗拉梅尔异人学院一众学生也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不对啊,自家院长是说要老命的情况下能复刻类似王一这样的操作,问题是对方目前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老命的样子啊!! 断裂倒塌,烟尘四起的总督府内,王一喘着粗气,右手颤抖,往前多走了几步,在烟尘中将自己刚才齐根斩断的左手捡起,放在断口处。 随着逆生三重的运转,断开的经脉和骨骼重新连接,只需一天调息的功夫,左手就能恢复如初。 “这样的结局,对于您这位存在于公元前的古埃及大祭司来说,也不算糟糕吧。” 这样说着,王一抬头,就看到烟尘中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是他刚刚亲手击败的最强亡灵! 伊莫顿愈发虚幻的身形从烟尘中走出,看着王一那惊愕的表情却没有再次动手。 “不打了,是我输了,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这场胜利是你施舍给我的一样。” “那就要看你钻不钻牛角尖了,我当初没有飞升,不是我做不到,是我放弃了,但是飞升之人的境界我确确实实体悟到了,你可是在跟一个飞升之人战斗啊后生。” “这我知道,所以才要感受下所谓的飞升之人到底是种什么存在,这方面可没人能告诉我啊。” “那你现在体悟到了吗?” 王一沉思,然后摇了摇头。 对于王一这个反应伊莫顿没有失望,反而是更加满意。 “这就对了,你要是真从我这体悟到了,或许你就不能飞升了。” “飞升飞升,自人类诞生文明以来,异人传承不断,就为了一个飞升,可这飞升到底是什么呢?” “只有当你自己走到这一步时,你才能明白飞升是什么,有太多东西要割舍了,我做不到,所以我选择留下。” “明白,但您真的很厉害,几千年啊,您的灵魂在那座古城里沉寂了几千年。” “嗯···其实对我来说我只是睡了一觉,被你们喊醒而已。我们古埃及异人的修行体系里,灵魂是主修,肉身苦弱,我又是集大成者,天时地利人和,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看出来了,不过在您那个时代,只有您一位飞升之人吗?”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我这个文明飞升之人中的一个,飞升可没那么多要求。” “ok,那就行,我还以为当世大帝只能有一个呢,那我就只能当个大成圣体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这些箭大概能转化多少异人?” “单支使用,在不计较损失的情况下,每支箭消耗殆尽之前都能转化一百左右的异人。如果配合使用,六百到七百,顶天了。” “嗯,这数目够了,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没了,这场架打的很爽,如果真有什么心愿,就是希望守护人他们能够传承下去,他们应该是我那个时代的最后一支了。” “木乃伊。” “什么?” “我会把这段旅程写成一个故事,一个叫做《木乃伊》的故事,到时候再找人拍出来,以你为原型。” “一场以我为原型的表演吗?还挺会想,那么,永别了,后世之人。” “嗯,不送。” 一问一答之间,站在王一身旁的古埃及飞升神圣伊莫顿也彻底消散。 最后一丝意识与这覆盖开罗的漫天黄沙混合在一起,对着古埃及守护人的馆长叔侄露出一个人脸,微笑致意之后。 就连同着这覆盖开罗的漫天黄沙彻底消散于世间。 黄沙散去,坍塌的总督府内,王一一人负手站立,抬头仰望着群星。 好似在与这位活跃于古埃及文明的飞升神圣告别。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落幕 开罗,当钱博尔看着这场覆盖开罗的漫天黄沙消失之际,看到王一除了衣服破损之外,毫发无伤从总督府中走出,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而随着伊莫顿这位活跃于公元前的古埃及神圣落幕,这场埃及之旅也算是到了尾声。 次日,由艾萨克·塔伯这位西方异人圈未来绝顶就带着学生辞行,他这次的目的一是给学生找到突破自身瓶颈的契机,二是想借着实战改变自己这帮学生那套中世纪贵族斗法的观念。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古埃及文明的修行体系虽然极端,只专注于灵魂,以灵魂来影响肉体,但对于他们欧洲这边的修行体系,确实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作用。 至于那些哈姆纳塔古城的宝藏,伊莫顿留给这位古埃及守护人馆长的种种传承,塔伯不发话,这些就不该是他们惦记的,除非他们想搞一场异人大战。 要说收获,那收获最大的自然是贝希摩斯财团这帮美国异人了,他们可是记得这次埃及之行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搞清楚家里那个老牌异人组织·蚁巢那种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技术到底哪来的,他们能不能拿到手。 当获胜的王一将那五支由伊莫顿这位古埃及神圣手骨制作而成的五支骨箭摆在他们面前,说着这五支骨箭搭配使用可以转化最多七百个异人时,钱博尔他们也是欣喜若狂,这个数量虽然比不上民国,比不上日本,但别忘了,这是他们自己这个财团,贝希摩斯财团未来一段时间能够掌握的异人数量。 这个异人数量就是放在欧洲单独一个国家的异人群体里,都算是一个大家族了。 有这样一批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生力军在,在美国他们也不用再看那个老牌组织·蚁巢的脸色,生意场上的竞争腰杆子也能硬上几分。 贝希摩斯财团腰杆子能硬上多少王一不管,他好奇的是这五支骨箭。 五支由伊莫顿这位古埃及飞升神圣手骨打造出来的骨箭,原本应该是六支,但有一支被美国异人组织·蚁巢通过祭品方式从哈姆纳塔这座古城中交换了出来。 去掉这一支损耗的,剩余这五支里两支是备用,三支为一套。 一支用于筛选资质,根骨,一支用于赐福,一支则是在这基础上让其赐福的能力更进一步。 三支骨箭搭配使用,可以在降低死亡率的基础上以最快时间批量转化出一支异人部队,这也是伊莫顿预备方案中留给开罗古物博物馆馆长这位古埃及守护人他们的礼物。 如果他们真能遵守自己的预言在1933年才进入哈姆纳塔的话,这些骨箭就能第一时间给这些人员凋零的守护人补充有生力量。 只是最后就像伊莫顿感慨的那样,神通不敌天数,他无法将自己毕生所学的两本书留给后人,但同样也帮他们摆脱了肩上几千年的守护枷锁,不再为了哈姆纳塔这座古城流血。 对于王一来讲,筛选资质,根骨是他最不需要的,中华异人圈那边有太多练炁练了一辈子,却到头来只能在门口打转的散人,或者说修行人了。 他们的心性自然是不需要担心,不会出现那种一朝真正得炁踏入修行就忘乎所以的情况。 反而是三支骨箭里那支能够让异人能力更进一步的骨箭最是受王一关注,这玩意让异人能力更进一步的基础从哪来的? 王一的好奇心,也被贝希摩斯财团这边的钱博尔解开了疑惑。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先天异人,生于一个军火世家,得天独厚的环境让他早早就明悟了自己作为先天异人的能力·赏金猎头。 而当他选择让伊莫顿这位古埃及神圣手骨打造的骨箭扎向自己后,不可思议的变化在他身上发生了。 在一旁护法的王一能感受到钱博尔这个先天异人体内固化的真炁运行路线在拓宽,随着钱博尔体内固化的真炁运行路线在拓宽,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在钱博尔双手,属于钱博尔的金色真炁在游走,一个全新的物体在钱博尔双手凝聚成型。 那是一柄造型上跟钱博尔带过来的春田步枪有七分相似的黄金步枪,还加装着瞄准镜。 当这柄金色步枪出现在自己手上那一刻,钱博尔脑海中也突出出现了关于自己异能升级后的名字·浪漫狙杀! 同样是能够破开异人护体真炁的真炁子弹,同样是与实弹射击相同的初速度,但多出了一个新的能力,当自己成功狙杀一个异人时,由自己特殊真炁组成的真炁子弹会从目标体内带走一部分真炁返回,用于补充自身消耗的真炁,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如果真炁足够,他甚至可以一手浪漫狙杀,一手赏金猎头。 “不可思议,这就是神圣的力量吗,你们也来试试。” 钱博尔在明悟自己升级后的能力增添了多种功能,还弥补了自己真炁不足的缺点后,也就更期待自己这几位同伴在这支骨箭下是个什么情况。 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这个异人组织内部成员的异人小队,在看到钱博尔通过这支骨箭升华了自己的能力后,自然也是心动不已,尤其是还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副作用后,也是趁着现在王一在旁边护法,古埃及守护人也对他们保持着善意,直接上手。 除了钱博尔之外的六人都接受了这支骨箭的赐福,王一在观察,随行的亨德勒在记录,而在这时,接受了古埃及神圣伊莫顿传承的馆长也上前一步,看向王一。 “王一先生,这是大祭司专门为赐福的异人打造,只适用于先天异人。而对于像你,还有塔伯先生这样的异人来说,它没有任何作用。” “我能知道原因吗?” “在我们古埃及的修行里,我们相信灵魂永生,肉体只是枷锁。生来就有能力的人,在我们看来,是灵魂的赠予,也是一种束缚,大祭司所做的,只是帮他们解开这层灵魂上的束缚,仅此而已。” “好一个仅此而已,光是这点在我看来就跟修身炉一个水准了啊,而且还跟保险,至少经过第一轮筛选可以把一些心性不够的家伙刷下去,免得搞出乱子。” “修身炉,是你们那边的文明里跟大祭司一样的神圣留给伱们的宝物吗?” “你能听得懂中文?” “大祭司留给我的传承里说了一些,可惜,我也只能说这些。” 这位馆长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这番感觉让王一想到了继承天师度的老年张之维。 “那就别再说了,那个境界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会去找,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王一将两支骨箭也包好收入怀中。 而随着贝希摩斯财团这几位异人通过骨箭升华了自己的异能之后,这场为期三天的开罗之旅也就告一段落。 对于参与到这场探索古埃及飞升神圣伊莫顿的旅程,每个人都收获良多。 欧洲这边的异人收获了灵魂修行的秘法,美国贝希摩斯财团这个异人组织得到了能够将常人转化成异人的关键道具,埃及本地守护人得到了伊莫顿留下的传承。 至于王一,他得到了一个答案。 自家中华异人圈飞升的神圣也好,其他文明有记录飞升的神圣也好,彼此之间或许有高低,但终点都是一样的,就连掌握的能力也差不多,无非侧重不同罢了。 也给他提了个醒,既然埃及这边这位伊莫顿可以通过自身大修为,修行体系的特殊配合一个被他改造的天然炁局,让自己的灵魂沉眠几千年直到被他们唤醒。 那么在世界其他文明中,或许也存在于类似伊莫顿这样的神圣,不一定是公元前,也可以是公元纪年之后。 伊莫顿从苏醒开始灵魂就进入消亡的倒计时,是因为他年代太过久远,都特么快五千年的时光了,这要是还能活蹦乱跳,他第一个向老天爷举报有人开挂。 既然有这么一个例子摆在这里,那王一就得小心,美国不用担心,这地头真要有类似伊莫顿这样的老家伙,当年就该是印第安人倒反天罡割美国佬的头皮了,那会的热武器可没现在这么离谱。 但是自己老家旁边那个狼子野心的恶邻王一就不敢保证了,对方从汉朝开始就对自家俯首称臣,隋唐两朝更是吃了一大波福利,天晓得那边会不会有像伊莫顿这样的苟子,而且时间上跨度没那么大,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复刻一波修仙里的夺舍重生呢。 一人之下的世界就是这样,世界上限摆在这里,八奇技,每一个都是理论上能够碾压的奇技,机制特殊到要么就是靠超模数值硬扛,要么就是靠同类机制对拼。 但作为掌握者本身,异人并没有跳出碳基生命这个范畴。 既然没有跳出碳基生命这个范畴,你就是生命力磅礴的跟头霸王龙一样,挨了枪子也得寄,无非就是看看口径大小,打多少发的区别罢了。 而掌握的机制,最多就是给你多了一条命,重头再来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好像也就能解释张之维你这家伙怎么成大伙公认的绝顶了,绝顶这名号要是没有点战绩,单靠比武可没这么大的说服力啊。” 循着这个猜测,王一也就想到张之维那家伙。 现代篇里关于张之维成为公认绝顶的时间是在六十年前,而现代篇的时间线是2015年开始,从这个时间往前算六十年。 能让张之维成为大伙公认绝顶的,就那么几个大事件连在一块的岁月。 “这才有意思嘛,要没几个像伊莫顿这样的高手跟我过手,那我这不就成种田流了?” 想到未来自己可能还会碰到类似于伊莫顿这样的古人,亦或者某些掌握类似八奇技的对手,王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而在几家欢喜一家愁的插曲里,王一一行也踏上回美的邮轮。—— 1928年年末,纽约港,圣诞节前夕。 “这就结束了啊。”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自由女神像,隶属贝希摩斯这个财团的钱博尔颇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怪诞感。 明明生活在一个工业文明强大的国家,但这一趟埃及之旅,无论是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还是与之对抗的王一,都让钱博尔此刻对自己所生活的美国也升起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因为当他踏上归国的旅程时,才知道当时那位处在灵魂消亡边缘的伊莫顿所掀起的沙暴覆盖了整个开罗,而不是某个区域,开罗城多大,将近三千平方公里。 而那位神圣竟然凭一己之力掀起一场覆盖整座城市的沙暴,这还是这位一直处在消亡边缘时搞出来的动静。 钱博尔真的很难想象这位在他活跃那个年代,以一己之力消弭掉降临于埃及这片土地上的埃及十灾到底是个什么场景。 更不明白王一到底是怎么打赢这个即将消亡的古埃及神圣。 对于钱博尔这个疑问,王一只想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要是人家能够借尸还魂,他话都不带说的,有多远润多远,但对方说到底是一团只有意识的阴煞之炁。 而且从苏醒那一刻就进入消亡倒计时,状态是一直在掉,就算掌握了飞升的境界规则又如何,他一样能跟对方耗到他消亡的那一刻。 “王一,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无论今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你都是文森特家族的客人。” 过了海关上了岸,钱博尔他们得回去交差,自然要跟王一分别。 临分别前这一段话,也是钱博尔的肺腑之言。 他知道董事会里的董事成员已经把王一的消息透露给蚁巢这个异人组织,再加上这次开罗之行又让对方损兵折将,轻松摘了他们一直在挖掘的埃及古城遗迹这颗桃。 接下来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也该有所动作,他没办法动摇董事会的决定,只能用这种方式隐晦提醒王一。 这场开罗之行对于钱博尔而言,就是让他明白一点,热武器时代异人是退出时代舞台了,但对于像王一这种异人。 无论时代怎么进步,这个舞台上都会有他这种人的一席之地,犯不着把事情闹得太僵。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钱博尔错愕一瞬,看着王一这笑眯眯的模样,也只能微笑回应。 “是啊,从我不排斥你叫我钱包,老钱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他们也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们帮忙。” 指了指身后还沉浸自己异能得到进化的小队成员,钱博尔也在那强调着。 “那行,有空再联络。” 提着从伊莫顿这位古埃及神圣那里获得的两支骨箭,王一拐过了几个路口后,这才变化成约翰·威克的模样。 没办法,华人在美国想叫辆计程车,有钱都不一定有人载你。 “先生,去哪?” “大陆酒店。” 布鲁克林区,大陆酒店。 自从王一把盖茨比这位职业经理人收入麾下之后,从十一月正式营业的大陆酒店也在换回自己本名詹姆斯·盖茨的经营下进入了正轨。 接着三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鸡尾酒,长岛冰茶,玛格丽特和激情海岸的东风,配合詹姆斯拿自己之前那个身份杰伊·盖茨比与布坎南家族之间的爱恨情仇。 王一以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建立的酒类品牌‘everywhere’已经成了纽约这帮酒鬼们藏酒里的必选。 而借着以前作为杰伊·盖茨比掌握的华尔街人脉,再通过同样在华尔街工作的好友尼克·卡拉威的操盘,大陆酒店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 纽约的大街小巷,关于大陆酒店创始人约翰·威克,管理人温斯顿·威尔逊,经理人詹姆斯·盖茨三人的传说在风传。 此时在大陆酒店里,在圣诞节前夕紧锣密鼓筹备着圣诞节活动之际,已经跻身到纽约地下世界新贵的温斯顿和詹姆斯也是一身西装革履,酒店内其他见识过王一手段,被王一收服,原属于大陆酒店前身,爱尔兰黑帮的异人也分成两列,目光看着门口。 换了身衣服,换了张脸的王一也拎着箱子从后座走出,踏入了大陆酒店。 “欢迎回来,威克先生,旅程如何?” “令人难忘的回忆,温斯顿。詹姆斯,卡拉威先生在哪?” “这个点他应该在休息,您知道的,今天是周末,股市收盘。” “既然是休息时间,那不如去请卡拉威先生过来坐坐吧,我正好有一个故事要跟他讲。” “我可以好奇问一句,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威克先生。” “一个跨越近五千年时光,守护自己那片土地的木乃伊的故事,把酒备上,一起。” “我们的荣幸,威克先生。” 夜晚,在大陆酒店的地下酒吧,一帮纽约酒鬼聚集于此,彼此喝着大陆酒店专属的‘evreywhere’酒水,在那互相吹嘘着。 而在包厢里,一直有个作家梦的尼克·卡拉威也精神亢奋听着王一讲述关于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的故事。 在他面前,还放着一支骨箭。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 1928年,12月25日,圣诞节。 美国马萨诸塞州,麻省理工学院校舍。 几名穿着得体的白人敲了敲校舍的门,看向宿舍里唯一一个华人舍友,这位华人舍友身形挺拔,却有点瘦削,戴着眼镜,手里捧着书,桌上放着一杯咖啡,一身的儒雅气,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 在美国的校园文化里,像眼前这个华人这样看书,完全不为外界之事所影响的家伙,被他们称之为‘nerd’也就是书呆子,宅男,一个充满贬义的单词。 但对于眼前这个处在美国人种鄙视链最底层的华人舍友,这几名白人舍友眼中倒也没多少鄙夷,反而是朗声道。 “陆,今天圣诞节啊,校园舞会都要开始了,我们舞伴都找好了,就等你了!” “这是你们美国的新年,不是我的,而且,我还得划重点啊,后天就要考试了,别到时候咱们宿舍就我一个人没挂吧?你们倒是可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瓶‘everywhere’的酒,我调点鸡尾酒来喝。” “伱还真是会选,''everywhere''现在可不便宜,不过我请了。” 拍着胸脯,这几个白人小伙子就下了楼,发动汽车,载着车上的女伴离开。 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声的远去,陆光达这才抿了口咖啡,摘下眼镜,走到窗前,看着此刻张灯结彩在庆祝圣诞节的校园,再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没来由叹了口气。 他从1925年远渡重洋来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求学已经过去了三年。 在踏上曼哈顿港口的时候,陆光达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正在修建的高楼,路上的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 陆光达这才明白当初王一说的话有多正确,甚至都算保守了。 跟这样的一个国家对比,民国从立国开始折腾了十七年其实根本没啥变化,除了历史底蕴之外,没有一点能跟同一时期的美国比较。 哪怕是被称之为十里洋场的上海,放在美国这里跟个乡镇俱乐部没啥区别。 他才明白,再不变,再不跟上时代的步伐,亡国灭种已在眼前! 所以他一刻都不敢忘自己身上的重担,也不敢暴露自己作为异人的身份,他必须藏住,必须学会这里的知识,他必须成为这座学府这一批入学的学生中最拔尖的一个,哪怕会引来众多白人质疑和鄙视的眼神也在所不惜。 他学会了法语,俄语,意大利语加上英语在内的五国语言,他每次考试都得第一,他拼了命的给自己争口气,给中国人争口气。 他就是要用成绩来告诉这些白人,中国人怎么不行?中国人行的很! 如果说当初在陆家老太爷寿宴上王一的话只是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那在麻省求学这三年的所见所闻,则是让陆光达心中这颗种子发芽,茁壮成长,成了一颗大树。 作为一个修行人,拜师李书文,习得八极奥义,在临行前又得到了王一的倒转八方和如何进阶四大基本力版的人体磁场,他不怕自己熬不住。 修行人就是这点好,无病无灾活个一百岁是基操,一百二,一百三也是能跳能打。 哪怕是六十岁,七十岁的年纪,如果自己不挑明真实岁数,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四十岁左右,直到八十岁才会渐渐显出老态。 虽说心中已立下重誓,不在这片土地上展现出自己作为修行人的一面,但每到自己一人独处一室时,陆光达总是会像这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慨。 自己好好一个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如今却只能以文弱书生的面目现于人前,每天除了最基本的静功之外,动功方面的修行一年可能就那么两三个月能温习一遍。 三年的时间,他是能感受到自己修行境界停滞不前的,或者说,自己三年这样荒废修行竟然还能保持境界停滞不前没有退步,就已经是种奇迹了。 感慨了一下,陆光达也从床上将放在枕头下的一张黑纸取出,稍稍运转下体内真炁,温养着这张纸。 这是他出国前从王家那里拿的,是由同为中华异人圈名门四家中,与他陆家齐名的王家家传手段‘神涂’所造。 一式两份,分阴阳。 通过输入真炁,可在千里之遥,将写在阳纸上的信息传递到阴纸,也能从阴纸上写下信息传递到阳纸。 当初出国时,陆光达将阳纸交给王一,跟他说如果有朝一日来美国找自己,可以先通过阳纸将信息告知给自己,但现在三年过去了,他在麻省的大学课程即将念完,还没等到王一来美国找自己的消息,三年时光,基本都是以电报作为交流。 “这边眼看着又要过新年了,也不知道王一你这家伙在国内又搞出了什么名堂,上次还是陆瑾那小子给我发电报,说你撺掇着一群人在关外给那些日本人来了一个狠的。只是我现在才明白,战场上打不赢的,就是异人死再多又有什么用,唉,世道多艰啊···” 就在陆光达感慨之际,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朝着自己校舍的方向。 “李嘉图·m·陆?” “是我。” 来人是校舍的保安,看到陆光达点头,这才说道。 “有人找你。” “谁?” “不知道,但他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就在楼下。” 说完,人就离开了,就剩下陆光达在那皱着眉头。 他这三年又不是闭关修行,校园里那些跟他一样赴美留学的同行他也接触过,跟自己校舍里这几个白人舍友关系处的也还行,都是校园里的人,保安不可能不认识。 但若是校外的,那就只能是家里那边来人,可家里那边来人保安也应该会说清楚是中国人,但对方也没说,只说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外国人?他除了自己导师之外还认识什么外国人吗? 就在陆光达疑惑之际,他也注意到被自己藏在身后的阴纸上显现出一行字迹:陆哥,我来找你了~ 很简短的一句话,就让此刻的陆光达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欣喜若狂,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换上最得体的一件衣服,接着便是快步下楼,然后就看到那个站在那里等着他的人。 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张面孔,板正的白人脸却混有几分东方韵味。 身着黑色风衣,一手插兜一手提着个箱子站在那里,在看到自己之后也只是微微颔首。 虽然疑惑,但这三年早已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陆光达也在第一时间收敛了情绪,同样对着乔装打扮的王一微微颌首,表现得就像是见过几面的熟人而已。 点头示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校舍,而在校舍外,一辆定制的汽车停在那里,上了副驾驶,王一这才开车扬长而去。 而在副驾驶上的陆光达也是紧盯着驾车的王一,手中蕴含着劲力含而不放。 倒不是他故意如此,但身在异国他乡,他得保有万分小心。 “陆哥你这警惕心可以啊,也请陆哥你见谅,在这地方,华人的脸可不好办事。” 对于陆光达的谨慎,依旧盯着约翰·威克这个马甲的王一也解除自己伪装后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出口,陆光达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锤了王一一拳,这才笑骂道。 “真是你小子啊,几时来的,也不给我发个电报通知一下。” “到纽约得有快三月了,一直在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是想给陆哥你发个电报来着,但转念一想,给陆哥你个惊喜也不错嘛,瞧,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王一开着车,指了指后座上放着的箱子,陆光达也不客气,探出身子将其取来,打开一看,正是王一以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开的大陆酒店主打酒水品牌‘everywhere’ “咦?哪都通?” 下一秒,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传来,陆光达一个趔趄,赶紧护好箱子里的酒,疑惑不解看着王一,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癫。 但王一也同样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 “哪都通?!” “你说这个牌子啊,是叫‘everywhere’十月末那会开始起来的,听人说在纽约卖的很好,这个月月初就在我们这也有卖了,美国人肯定是按照这标上的单词叫,我们自己人就给它起了中文名,哪都通,不刚好也符合这牌子的寓意嘛,谁家做酒水生意的不想自己牌子卖到世界各地啊。 该说不说,也不知道美国人发什么癫,好端端搞什么禁酒令,弄得我有时候烦了想喝个酒都跟做贼似的,而且那酒死贵死贵的,贵也就算了,还容易喝到假酒。我这三年喝酒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算清,这牌子不错,不偷工减料,口感足,价格也实惠,就是在学校里也是有价无市,你这礼物还真给我带对了。” 王一已经被好不容易解放自我的陆光达一番话说的有些晕乎了。 你这汉化组汉化的有些过分了吧,合着兜兜转转一圈,我成了哪都通的创始人?!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人体磁场修行总纲 车上,反应过来的王一有些不知道该感慨什么。 现代篇那个震慑着国内诸多异人流派,让其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公司哪都通,名字由来竟然是在这? 那前身就是自己目前还在京城经营的四城物流公司咯?哈,从四城变到哪都通,这中间到底要经历多少事啊。 一时间,王一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确实没想到这点,毕竟自己在京城的四城物流公司目前业务就这么大,现代篇的哪都通公司是什么水平,邮政什么水平人家就是什么水平,而且还有一招东风劈空掌绝学,比邮政还狠。 想到这些,王一不由笑出声来。 “怎么了?” “没事,找个地方吃饭,我请,顺带跟陆哥你说说我来美国这些日子的故事。” “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主,看你刚才这样子,‘哪都通’这个酒水牌子是伱捣鼓出来的吧!” 陆光达也是个聪明人,刚才王一的反应再加上王一来找自己见面时一番改头换面,加上这辆价值不菲,在民国那边都不一定能买到的汽车,他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王一也是笑而不语,驱车来到包下的餐厅,二人吃着美食,喝着王一这边带来的好酒,看着这繁华的城市夜景。 陆光达也是打开了话匣子,说着他这三年在这边求学的各种事。 从取得成绩遭受冷眼的不爽,如今即将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准备硕博连读,学有所成后归国报效国家。 但说到报效国家这一点,陆光达声音也小了很多,看着出现在美国的王一,也直接问道。 “你给我交个底,我需要在这边呆到什么时候。” “陆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在这里呆的越久,才越明白我们跟人家差距有多大,学有所成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报国无门,家里每年都会给我发电报说说国内的形势,虽然现在是一统了,但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就那么一帮听调不听宣的货,我指望他们?还不如问你来的直接。” 陆光达脸上丝毫不掩饰对国民政府的鄙夷,王一也能理解,毕竟睁眼看世界。 大伙都在搞资本主义的时候,家里那位空一格现在还在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还搞的一团糟,放封建帝王里都排不上号的那种,还报效国家?有那位空一格在,怎么报效都是白搭! “陆哥倒是看的透彻,我也跟你交个底,我在关外闹出的动静你该知道吧?” “知道,陆瑾那小子跟我说了,弄死了好一批日满异人好手,可惜没用。” “是的,只能杀杀他们的威风,到头来还得打一仗,这一仗不会太晚,也就这两年的功夫了,但也不会结束的很早,少说也是十年八载。” 王一没有直接说出十四年抗战这个具体数字,免得陆光达头疼。 “所以家里那边最起码还要乱上二十年才能安生,我今年已是二十有七,所以我还得在这呆上二十年才能回国,才能将我学到的东西落地是吗。” 大过节的说这些话煞风景,但王一该说还是得说,到时候抗战一起,他指不定没啥时间兼顾陆光达这边,先给他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信你。不就是二十年嘛,咱修行人别的不行,就是身子骨硬朗,能活,我等得起,等着你来接我风风光光回国。” “陆哥你能不把话说的这么怪么,风风光光回国不好说,但绝对不会让你回去之后无用武之地,为国铸剑这种大事,还得是你来操盘。不过你也别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有进你心的,可别错过啊。”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你去找陆瑾那小子打听打听,我陆光达在陆家那一块也算得上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你小子关心我,还不如关心你自己,搁这跟我演一手倒反天罡。还是说说你吧,你这张脸,是学自那位全性面人刘的功夫吧,用这张脸做了什么?” 难得放松心神的陆光达也在好奇王一来到美国之后的故事,这‘哪都通’的酒可是十月末才在纽约售卖,到他们这边都是十二月的事了。 陆光达了解王一,他就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只是总能找到替他做事的人。 眼下这酒能铺到马萨诸塞州这边来,绝对不是王一能想出来的,来美国三月有余,这就从美国这里薅到了能人? “做的不多,就是打了个底···” 喝着酒,吃着饭,王一也把这段时间他在美国一人分饰两角干的事,去了一趟埃及,找到了一位在世神圣的遗留都跟陆光达说了,随身携带的两支骨箭也放在陆光达面前。 陆光达是可以信任的,而且陆家传承之久远,少说也有千年岁月,也就是说以陆家的底蕴,他们是亲眼见过那些有记录的神圣飞升的,像张三丰,道济。 “你这不是找错人了吗,像这种家族秘辛,你觉得我这年纪能知道?你得问我家太爷啊。不过你这家伙运气这么好?这就让你见识到一位在世神圣,公元前2900年,当年诸葛武侯是不是就跟这位一个样?” 听着王一说着自己与一位存活几千年的在世神圣打了一架,虽然在王一的描述中自己属于挨打方,可在陆光达耳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八阵图,续命七星灯,木牛流马神机,火烧赤壁···还是位术士。人家举手投足间就是返璞归真的世间道理,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入门的得炁在他们手里成了喝水那样简单,我还是第一次赢得那么没成就感。”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这两支箭,回去之后江湖里有多少人替你卖命你比我清楚。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选人要看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学不会珍惜,老祖宗一辈子叫我们要性命双修是有道理的,你别急于求成。” “这我自然是晓得的,这东西也不是无穷无尽,两支箭最多能给我凑齐三百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好了陆哥,差不多到时间了,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事就这么急?” “如果我是以王一的身份来见你,那咱们想聊多久聊多久,但这样的话,就轮到陆哥你得小心了。” “行了,我知道轻重,待会你也别送我到学校了,就是这酒给我多带几瓶回去。” 一张大陆酒店的名片从王一手里甩出,落到陆光达手里。 “有需要的,打这个电话,就是有人问起,你也可以解释成自己来美国的时候帮过大陆酒店的约翰·威克先生。” 看着这张名片上的号码,陆光达也知道这个名片对自己的帮助有多大,将其小心翼翼收好之后,也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本丢给王一,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阴纸。 “东西算是我这三年抽空编撰的,算是一个专门留给你的礼物,以后有事就用这个联络吧,啥时候回国就跟我说一声,我送你。” “我晓得。” 王一也用手中的阳纸给了回答,两人最后碰了一下杯中的酒,王一也站在阳台,目送着陆光达离去。—— 跟陆光达见了一面,互相聊了许多之后,王一也回到了纽约。 随着一场圣诞节的促销活动,王一还鬼精鬼精提出一个开盖有奖,再来一瓶的主意,让自己这个大陆酒店的''everywhere''牌子的销量更上一层楼。 连詹姆斯·盖茨都有些佩服自家这位新老板,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坐镇中央。 关键时候一个小主意一出,直接趁着自己搞出来的这阵东风把自家这个牌子的酒水开始朝全美辐射,高人啊! 王一可没心思去管这些,在确定自己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暂时没啥事之后,王一也在自己住处翻开陆光达留给自己的笔记。 一本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笔记,但当王一翻开第一页时,就看到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人体磁场修行总纲! 而在这一行字之后,便是一段附言: 人体磁场,以倒转八方为基础,感受天地八方之力之变化,当修行者悟得天地八方之力本质之时,便是磁场转动之日! 这是陆光达这三年,通过早些年王一在陆家寿宴上交给自己那份关于自己如何把倒转八方进阶到以四大基本力来修行人体磁场的那份笔记润色,总结出来的新版本修行总纲。 没办法,最初那一版字里行间都是王一口语式的我觉得,试一试?或许这样能行? 通篇都是一副俺寻思的语气,要不是自己本身物理底子好,能从这通篇的俺寻思文字中找到关联点,就这本东西,谁练谁死! 但自己在美国这三年修行虽然荒废,可没有退步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有王一这份只有十几页修行笔记的帮助。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将其当做是一种复习手段重新把王一这本十几页修行笔记进行了归纳,总结,好似编教材一般,把这里面的俺寻思话语变成一句句严谨的造句。 别说,陆光达编纂着编纂着,发觉好像对自己物理方面的理解也更深了一点。 可惜他到底不是王一,修行这方面理解是一方面,天赋是一方面。 自己虽然重新归纳总结了人体磁场武学修行总纲,但在修行进境上还是无法跟王一这家伙比,就只能将其当做一本读书笔记时时研读。 这次王一给自己来了个惊喜,他也得还他一个。 “陆哥,有心了啊,日后我真能开宗立派,这二把手交椅非你莫属啊。” 看着这段附言里陆光达对自己的叮嘱,王一也是调侃了一句,这才开始细细研读。 就像陆光达说的那样,自己修行是一回事,毕竟他自己目前也只是精于电磁力和引力两道,剩下两个基本力,强核力和弱核力他也是无从入手。 哪怕是电磁力和引力这两大基本力也处在摸索阶段。 能不能以此飞升另说,但总得给后人留下点可以修行的宝藏吧,俺寻思这种事他自己一个人来就够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王一也开始通过陆光达送给自己的这本人体磁场修行总纲开始总结自身现在掌握的手段。 而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下,民国十七年,也就是1928年也走到了尾声。 随着美国这边的钟声敲响,1929年也随之到来。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花开两朵 1929年,是一个对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值得铭记的一年。 这一年是美国20世纪‘喧嚣十年’的最后一年,也是长达十年美国大萧条时期的第一年。 而对于此时在美国为未来抗战谋求资本的王一而言,也是他即将发家的一年。 这一年从开年开始,王一难得闲了下来,贝希摩斯财团那边就好似忘记了王一这个人。 一股脑全扑在去年年末从埃及开罗带回来的三支能够将常人转化成异人的骨箭研究上面,而那位说能让自己修行更进一步的科学大拿特斯拉,更是没空管自己。 他忙着从贝希摩斯财团那里薅经费,在长岛东卵区重建他那个‘沃登克里弗塔’ 这是一个大工程,即便是以美国现在的工业发展也不是三四个月功夫就能搞定的。 里面一堆专业设备没有特斯拉在一旁指导安装,天晓得会出什么安全事故。 老人家快七十了,天晓得哪天就两腿一蹬去找上帝唠嗑,本以为穷困潦倒的晚年如今阴差阳错蹭了一波王一的热度,吃到了贝希摩斯财团的一波福利。 无论对方在打什么算盘,对于自己而言,赶紧把这个项目重建才是关键,只要重建,他就能借助王一完成他的那个梦想——无线输电技术。 尽管目前没有进行任何测试,但特斯拉就是知道王一能助他完成这个项目。 只要能完成,他特斯拉就有办法给后人留下一份珍贵的手稿,将这项技术交给时代,让时代来替他走完这未走完的道路。 在这个时候,王一反倒变得无足轻重了。 至少在沃登克里弗塔这个大项目没搞定之前,王一目前能给自己提供的帮助不大。 而贝希摩斯财团这边其实也很疑惑,尤其是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会。 对于王一这个从民国过来与他们合作的中华异人,他们最初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能成为贝希摩斯财团的头号双花红棍,替他们搞定美国那些同为竞争对手的异人组织,最好把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给拉下来,他们贝希摩斯财团上去。 为此,他们冒着可能得罪王一的风险,把王一的消息透露给蚁巢这个异人组织。 明里暗里都在告诉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之前两次对你们据点,行动的破坏都是这家伙带头干的。 可到现在,蚁巢那边依旧是无事发生,继续跟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在商业上搞斗争,完全没把王一这个中华异人放在心上。 王一倒是乐得自在,他现在就是一人分饰两角。 作为王一,他呆在贝希摩斯财团给自己安排的住处,根据陆光达帮自己润色的人体磁场修行总纲,也开始在上面填填写写,尽可能完善这一套功法的修行。 有不懂的,他也会第一时间通过王家的家传手段‘神涂’阴阳纸跟在麻省那边的陆光达进行通讯。 麻省距离纽约也就300多公里,在‘神涂’的通讯范围里,有时候陆光达被问烦了就直接把一套教材给王一邮寄过来,还很细心在上面做了标注,让王一自己看。 这可有点难为王一这个文科生了,他只能依靠自己那老天爷扒开自己嘴巴喂饭的天赋。 半是俺寻思,半是懵懂的去尝试,然后再把感悟写在阳纸上面,传给陆光达,让他再把自己这些俺寻思的话语翻译成人话。 对于算是孤身一人在海外求学的陆光达而言,王一这个家伙的到来算是充实了他那枯燥无味的求学生活,让他痛并快乐着。 他不是没想过寻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但就目前形势而言,很多在海外求学的对于家里那个国民政府了解不够深,只觉得家里总算消停了,不打了,开始寻求发展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然后赶紧归国。 陆光达也不好主动去戳破他们这层幻想,只能先听之任之,反正到时候他们还是会回来,然后彻底对国民政府失望。 至于陆光达自己,也是听从王一的建议,给陆家那边发了几份电报,让他们带几个人过来纽约这边买点股票投资,毕竟现在股灾还没到,这种发财的机会错过就没了。 后续,王一有的是办法让陆家在这场股灾中赚个盆满钵满,他那个约翰·威克的马甲就是用干这事的。 王一自己呢,闲暇之余也去了一趟旧金山,去找李天然和端木瑛这两小只见个面,热闹热闹的同时,也指点李天然在金遁流光上面的修行。 端木瑛倒还好说,这妮子本身就很有主见,来美国就是为了学医的,而且在旧金山也有人照顾,倒也没啥需要担心的。 反倒是李天然,他比较麻烦,王一帮他去了那块心病,让他亲自枭首了杀师仇人根本一郎和朱潜龙。 但这也让他过早失去了目标,虽负有两门师承,但面对美国这般花花世界,他到底还是没法像王一那般免疫,已经有些迷花眼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没沾毒。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师父一家因何而死,就是因为没把自家庄园卖给日本人种罂粟。 只是城市套路深,这小子这般警戒后面不也是着了道,堵不如疏,王一还得承担起兄长的角色,帮李天然好好正视这方面的问题,带着他去见了美国工业文明背后那属于华工的血泪史。 尤其是关于美国那贯穿东西的铁路工程,这些秘密对于王一而言,他不需要经过贝希摩斯财团,靠着大陆酒店这个马甲就能搞定。 一套流程下来,疗效立竿见影。 至少让李天然认清了一个事实,就是如果他没有亨德勒这个视为己出的美国爸爸帮他遮风挡雨,打点关系。 就他这身肤色,怎能在学校里过的这么潇洒。 夜晚的旧金山,之前还沉浸在美国这‘喧嚣十年’灯红酒绿的李天然像是酒醒了,站在楼顶望着这个工业文明发达的国家,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一哥,国与国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李天然指了指旧金山市的对岸,继续在那说着。 “我听亨德勒爸爸说,很快这里就要修建一座大桥,一座跨海大桥,把旧金山市跟对岸的金门海峡连起来,一座六车道的钢铁大桥···” 吹着夜风,负手而立的王一听到李天然这番话,脸上也浮现出笑容,这小子还是挺开窍的嘛,扭头,看着李天然笑问道。 “怎么,觉得咱们家里搞不出来这种大工程?” “我问过亨德勒爸爸,他不认为我们能做到,或者说当我们能做到的时候,美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或许他说的没错,但天然啊,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王一指了指此刻灯火辉煌的旧金山市,指了指对岸的金门海峡。 “相信不用百年,咱们家里也能到处都是像旧金山这样的城市,载着中国货物的大船从港口开出,开往世界各地,铁路四通八达,中国人不再吸鸦片,也不会吸鸦片,孩子们都可以免费上政府出钱办的学堂,那个时候我们不再需要远渡重洋来到这里讲英语,法语还是什么其他的语言,而是这些老外跑去我们那里学中文,回去后也会跟朋友们说,中国,是个很美的地方。” 李天然被王一描绘的景象给震到了,嘴巴张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在他听来,王一不是在描绘梦想,而是在讲述必然发生的未来。 “你还行,至少之前我们分别时我对伱说的话你听进去了,让你报了仇,既是帮了你也是害了你,没了目标。既然如此,为兄现在就是给你一个目标,你我皆是修行人,有大把时光等着我们。那就好好秉心修行,看看为兄说的这个未来是不是真的,好了,该说都说了,不跟你在这瞎唠嗑了,走啦。” 说着,王一也在李天然面前化作金光,只在李天然眼前留下一抹流光残影,就消失于夜间。 只剩李天然站在楼顶,望着王一身化金光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道。 “一哥,你这手身化流光可没教我啊···” 看着从怀里掏出,捏着的金遁流光符箓,李天然摇了摇头,将其收回怀里,这才运转起自己原先的燕子门师承——乘风归。 张开双臂,身形好似一只燕子般从楼顶一跃而下,没入黑夜之中。 他本就是因为早早报仇失去了人生目标才会沉沦在美国这番纸醉金迷的氛围里,哪怕他知道这不好,可少年心性总是耐不住寂寞。 而今王一又给他了一个目标,尽管这个目标看似遥不可及,但他也想看看,既然要看,那这纸醉金迷从今日起也就到头了。 心境上的尘埃被擦去,这门被他借着金遁流光缝缝补补重新接上的师承绝学自然也有了精进。 开始进入了乘风归的第二境界:踏浪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远在万里之外的王一一边忙着归纳自身修行的人体磁场体系,又得当个知心大哥替李天然解惑,还得客串约翰·威克这个马甲,用大陆酒店为即将到来的股灾大肆捞钱做足准备时。 同在万里之外的龙虎山天师府,一众弟子和张静清同辈的师兄弟前站后跪在大门紧闭的大殿前,脸上满是慌张神色。 倒不是张静清这位当代天师修行出了岔子,身体出了变故,而是因为自家师父把龙虎山的未来,张之维锁了修为,关在了后山禁闭。 这惩罚对于张之维而言不可谓不重,而且还是张静清年前亲自下山,到距离龙虎山几百里外的赣西边界把张之维带了回来。 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把没有任何抵抗的张之维封了修为,扔去了后山关禁闭。 “师兄,我知你恼怒之维做的事,但罚也罚了,年都过了,也该让之维出来了。” “师父,师兄他之前多次私自下山您老人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师兄或许是犯了大错,但也不该如此封了修为,让其在后山受苦啊!” 大门紧闭的大殿内,当代天师张静清听着门外自己的弟子和师兄弟为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大弟子求情,也是又急又恼。 “封了修为就是在后山受苦?我要再去晚点这孽障怕是连龙虎山都不想回了,还得给龙虎山带来祸事!四十二代天师的遗训都丢到脚后跟去了?!” 张静清很想跟这些为张之维求情的师兄弟,弟子说明一切,但他知道,真要说出来了,那就是真把张之维架在火上烤了。 而张静清为何如此动怒,甚至亲自下山把张之维逮回龙虎山,还当众封了他修为。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龙虎山就在江西,但江西的名山不只有龙虎山。 天师府后山山洞,一身邋遢道袍,满脸胡茬的张之维在干草铺着的石床上闭目打坐。 而在张之维头顶,一个没有接任何电线的钨丝灯泡就这么悬于头顶,放在这犹如原始人居住的山洞中属实违和。 此时闭目打坐的张之维耳朵突然动了动,开口道。 “怀义啊,你这藏的功夫不到家啊。” 山洞里人影晃动,正是被张静清赐以冒姓张,并传了半部雷法,同为天师继承人之一的张怀义。 “师兄,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不对啊,普天之下能瞒得过你的人有几个。” “就别贫嘴了,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 张怀义一进来,张之维也从闭目打坐的高人姿态切换回龙虎山张大嘴巴的画风,完全没有一点修为被封的落魄感。 看着张怀义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素菜,荤肉,张之维也不顾手上脏污,就这么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倒是让一旁带着饭菜进来的张怀义一脸讪讪。 “师兄,大殿那边师叔和师兄弟他们都去为你求情了,你也该是时候跟师父他老人家认个错了吧。” “怀义啊,我就觉得师父真该把这天师位传给你,就你知道来做师兄的思想工作。但我在这里受罚,就是在给师父他认错啊。” “师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那是在修行!” “可师兄你说过,修行就是修行,为何还要卷入这红尘俗世呢?” 正在啃着鸡腿的张之维顿住,然后看着张怀义那求知的小眼神,这才开口说道:“既然你都说了修行就是修行,那在红尘俗世中就不是修行了吗?你刚才说了,以我的修为,普天之下能瞒得过我的有几个,那就有能瞒得过我的,说实话,不是他这一瞒,我都不知道这修行还能这样子修。” “可是师兄,这天下大同从来只是圣贤臆想,非天下大势,你何必去蹚这趟浑水呢?” “怀义,你也知道这世道现在还是浑水啊,咱们已经浑的够久了,该是时候清醒了,至于天下大同,你怎知那就是臆想?看到我头顶这个灯泡了吗?” 张怀义抬头,看了那用一根绳悬着的钨丝灯泡,点了点头。 “师父传了你半部雷法,试试看,把这灯泡点亮。” “师兄,你在跟我说笑呢,阳五雷乃人体五炁而生,怎能用于此。” “谁说不行?” 能看见,一道道细小的电流从张之维身上逸散,朝着头顶这枚没有接任何线路,只是单纯悬着的钨丝灯泡涌去。 紧接着,黄澄澄的灯光便照亮了这昏暗的山洞。 张怀义看着张之维这般细化的操作目瞪口呆,而张之维也很是喜欢张怀义这个表情。 “我之前在山里当先生的时候,那些娃娃也是这么看我的,怀义啊,你知道那些娃娃看着这灯火时的眼神吗?” 张怀义摇头,而张之维则是哈哈大笑,对着张怀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山洞里逗留。 走到一半,张怀义突然反应过来,猛然回头。 “师兄,你修为没有被封?” “封了还不允许我解啊?” 张怀义愕然,而张之维依然是神情自得坐在那里,看着被自己用雷法点亮的电灯,微微一笑,闭目入定。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股灾到来 时间就在王一一人分饰两角的生活中前进。 王一自然不知道在1928年自己离开民国来美为未来谋取资本的同时,张之维因为自己的一段话在离开奉天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龙虎山。 而是直奔王一自己想去却又不敢去的圣地,因为当时的张之维很好奇。 他张之维能有如今的高度,一方面是背靠天师府,传承近两千年,底蕴深厚; 一方面是自己天赋在那摆着,纯粹的修行加上天师府的传承才能被一众中华异人圈老前辈认为是当代极有可能飞升之人。 你王一天赋再佳,就是比我超出一头又如何,修行一道,财侣法地,除了法是王一自己一路摸索,一路前进之外,剩下三个王一都不具备。 就算你想与我齐头并进,也不该是当下,在这天赋彼此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有时候底蕴就成了基本功,这是一个很难忽视的因素。 所以当时在奉天,张之维就问了王一这样一个问题。 ‘你说伱要投入这世俗洪流中为天下人做点什么,这也是你修行能与我齐头并进的原因,你有一个准确的目标,那我想知道你这个目标的答案是什么。’ 当时王一就给了张之维一个比较笼统的回答和地点。 回答自然是七个字——国仇家恨意难平。 至于地点,就是在这距离龙虎山几百里地外的圣地。 张之维记住了这个圣地,也在奉天事了之后,让张怀义先行回龙虎山,自己跑去那里想看看王一所追寻的目标答案到底是什么。 这一呆就是近四个月,张之维换下自己身上的道袍,以一个穷困教书先生的身份融入到其中。 也在那里邂逅了一个能够给他答案的另一位先生。 近四个月的时间,让张之维意识到了王一所追寻的目标答案到底是什么,也是在那里,张之维对于自身的天师府传承领悟更上一层。 才有了之前在天师府后山山洞里,他以雷法点亮电灯的操作。 至于为何自己能做到这些,就像张之维对张怀义说的那样。 只有当你自己在那里,亲眼见证一切,心中才能有答案。 然后就被收到风的张静清火急火燎下山,趁着当时因为经历了‘八月失败’事件,不得不出击赣南之际,把跟着队伍走的张之维给逮回龙虎山,然后封了修为扔进后山关禁闭,一直关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只是张静清没有预料到一点的就是,这个原本还需要再隔几年才能超越自己的弟子,如今修行进境早已超乎他所预料。 张之维之所以现在还老实在后山呆着,是因为他尊师重道,知道自己把自家师父气成什么样了。 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通过张怀义去找江湖小栈打听,知道了在自己被师父逮回龙虎山后大部队出击赣南的后续,目前而言形势一片大好,他这才放下心来,老实在龙虎山关禁闭。 他也需要点时间去重新沉淀自己修行的感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之维这边在王一的影响下以关禁闭为掩护开始尝试去走一条不同于龙虎山的新路。 而王一这边呢,也在紧锣密鼓筹备着。 白天就呆贝希摩斯财团给自己提供的公寓里潜心静修,完善自己的人体磁场修行体系,也算是了了自己已故的第一任师傅王耀祖的心愿。 老头子一辈子就想着自己的倒转八方能够有传人,能够开宗立派。 王一也是因为倒转八方为基础才开始修以四大基本力的人体磁场,无论怎么样,倒转八方都是绕不开的一个坎。 而晚上呢,他就以约翰·威克这个马甲隔三岔五跑去大陆酒店那边坐镇,听着温斯顿和詹姆斯·盖茨汇报目前大陆酒店的生意情况。 有着詹姆斯·盖茨这个曾经作为杰伊·盖茨比的职业经理人把舵,通过之前的华尔街人脉网,加上一个本就在华尔街当证券交易员的好友尼克·卡拉威的帮助。 从1929年开年到现在,詹姆斯·盖茨通过股市已经为大陆酒店攫取了近千万美元,这还是王一嘱咐下,没有上来就搞杠杆的收益。 没有身处这个时代,王一确实很难理解在大萧条开始前,美国股市的疯狂有多离谱。 因为美国这边的股票是没有涨跌停这种限制,如果你的券商允许加杠杆,那么你当天早上花五美元投入股市,下午再卖掉,就会给你带来近一千美元的收入,当天就能喜提一辆新车开回家。 试想一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谁还有心思安心上班啊,天天去证券交易所等着股市开盘,然后买进卖出,带着钱去花天酒地不比每天苦哈哈上班来的轻松? 反正只要留点钱在第二天继续买股票就能把昨天花销的挣回来。 再加上每天报纸新闻都在鼓吹牛市,纽约每天新增了多少百万富翁,在这个自媒体不发达的年代,也没有人会细心去求证报纸说的是真是假。 在这种大环境下,有多少人能保证清醒。 而王一则是在过了八月之后,就开始看着日历掐着日子。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萧条,他并没有记住准确日期,无法做到掐着时间在大萧条来临之前的几天及时抽身,坐看风起云涌。 但这也给王一带来了极强的隐蔽性,因为他记得大萧条那天是星期二,是29号,是在1929年9-12月这四个月中的某个月末那几天开始的。 所以当他看着1929年的日历,确定了九月最后一个星期二距离月末还有差不多一周时间,他就开始出手微操了。 他只给温斯顿和詹姆斯两人提了三点要求。 第一点就是将大陆酒店目前手头上的流动资金全都兑换成黄金,哪家银行都行,都给他兑了。 黄金这玩意可是硬通货,好东西来的,尤其是在日后更是一度跟美元挂钩。 趁着这会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的功夫,赶紧拿手头上的资金给新家多存一点,等到时候新家被经济封锁了也不怕。 毕竟手头有钱,怎样的经济封锁都能找到口子钻,资本主义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第二点就是去找银行贷款,能贷多少看詹姆斯·盖茨的本事,哪怕把目前整个大陆酒店的产业作为抵押都没问题。 然后再把从银行贷来的钱让詹姆斯·盖茨通过股市还有自己的华尔街关系网,分散下注,在十月中旬之前,在每天股市的最高点分散下注,反手做空,再加上杠杆给挣回来。 这点詹姆斯倒是能理解,因为这近一年经手大陆酒店的时间里,他基本都是这么做的,只是没有一次像王一要求的这么彻底,连大陆酒店的产业都当做抵押压上去。 当然,贷的多,回报也多,至少在大萧条之前,詹姆斯能保证在一周之内就能在回本还清贷款之余,为大陆酒店攫取一倍到三倍的利润。 但第三点就是他和温斯顿都无法理解的了。 王一要求他们在下个月十月中旬之前,将大陆酒店连同自己手头上的股票全部卖出去,通过加杠杆的方式,并在后续不再对股市进行投入,一直持续到年底。 “威克先生,我想手底下的人会不理解这个决定。” 温斯顿老实回答。 随着大陆酒店这边的酒水生意愈发红火,这个以纽约爱尔兰黑帮起家的大陆酒店也在温斯顿经手之下开始洗白。 毒品类生意直接打包卖给纽约的那些地下黑道同行,人口买卖啥除了保留渠道和关系网之外,也不再沾手,成了一个只经营酒水和旅店的产业。 但快速发展的问题就在于人员良莠不齐,很多老员工本身就是混黑的,卖酒水是来钱快,但没人会嫌钱多。 即便王一再怎么三令五申,再怎么高压,总有些家伙暗地里自己单干,做着毒品生意。 只是因为酒水方面的暴利人少了许多,交易金额也少。 对此王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祸害的都是美国人。 温斯顿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只能一步一步来。 但现在王一既要求大伙在十月中旬之前出掉手里的股票,又只经营酒水,来钱路子从三条变成一条,会有很多人不安分的。 “那就告诉他们,他们手里的股票由我们这边按照股市行情最高价收购,换做现金存着。” “这倒是没问题,但是威克先生,万一他们过了十月中旬还自己去买呢?” 詹姆斯嗅觉灵敏,通过王一这三个要求,意识到王一似乎有可靠的消息渠道,知道接下来几个月股市会有大动荡,赶紧接过温斯顿的话茬询问。 “那就恭喜我们开除了一批不听话的工人,两位,不要为眼前的得失而介意。我向你们保证,过了这一年,你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许,连这一年都不用过完。” 王一意味深长的说着,但也让温斯顿和詹姆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们两个最想要什么? 一个无非就是想成为纽约的人上人之一,一个就是想报仇,向布坎南家族的那对夫妇报仇。 见识过王一的神通广大,两人也选择了相信王一的话,确定没有什么需要补充之后,就开始去执行了。 而王一在大陆酒店的天台,看着这映入眼帘的钢铁丛林,王一也是怡然自得。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呢···”——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29年的10月29号星期二。 这对于王一来说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星期二,但对于这一天的美国人而言,就是一个噩梦的开端,黑色星期二。 这一天,在华尔街股市开盘的六个小时里,美国股市就蒸发了5000亿美元,整个纽约街头,到处都是美国暴富梦碎的投资者。 在已经加盖到十层的大陆酒店天台,王一躺在椅子上,头顶撑着遮阳伞,桌上摆着小酒,放着收音机。 而在王一旁边,是已经大汗淋漓的温斯顿和詹姆斯还有尼克·卡拉威。 这一天他本该在华尔街上班的,但看着不断下跌的股市行情,还有交易所内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同事,根本没人在意他有没有在工位上呆着。 摇晃着杯中酒,听着收音机里情绪越来越低落的播报员在说着股市行情,王一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听仙乐耳暂明! “咱们赚了多少?” “啊?” 已经被收音机里播报员实时汇报股市行情震到大脑一片空白的詹姆斯·盖茨在王一的询问中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王一是在叫自己时,也赶紧回道。 “去除掉从合众国银行那边的部分欠款,算上兑换的黄金还有威克先生您之前的安排,流动资金保守估计在五亿美元左右。” 詹姆斯·盖茨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出了这么一个天文数字。 “把银行欠款那部分忽略掉,现在银行可是自顾不暇呢,五亿美元吗,果然中国那句古话没说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的胆还是不够大啊···” 詹姆斯·盖茨已经麻了,老大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五亿美元啊!还他妈是合法,干干净净,可以用来投资的五亿美元。 这还没算他们这几个也在股市里捞到钱的,就是自己作为杰伊·盖茨比奋斗的那几年,全部身家也没五亿美元啊,撑死就是资产近千万的百万富翁。 你才用了多久,从去年到今年,一年的时间,五亿美元! 王一没办法跟这哥们解释自己开了先知挂这种事,而且这挂自己还没开彻底,但凡他知道黑色星期二的确切时间,他绝对敢在这蒸发的五千亿美元上薅下个百分之一,但现在只是千分之一。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还是保守了,没挣到更多。 可对于詹姆斯和温斯顿还有尼克就不是这么想了,就这一手操作,王一这个约翰·威克的马甲现在在他们心中形象已经开始神话起来了。 “各位听众,不用担心,这只是股市的技术性调整!没错,这只是技术性调整···” ‘砰!’ 一声枪响,从实时播报今天黑色星期二股市行情的收音机里传来。 显然,这位今天上班的播报员在不断播报股市行情之后,已经无法用言语安慰自己,果断给自己来了个痛快,天晓得为啥他上班还得给自己带把枪。 但这来自收音机里的枪响好似一个信号,一个打响纽约大楼空中飞人竞赛的信号。 就这么一个前后脚的功夫,在大陆酒店对面的几栋写字楼楼顶就已经出现了稀稀拉拉的人影。 一个接着一个,开始从几十米高的写字楼楼顶往下跳。 王一很有兴致坐在那里,数着这些血本无归而跳楼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 王一的话语就像是上门收账的死神,每说一个数,就有一个美国暴富梦碎的美国人在纽约大楼之间上演一出空中飞人。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在王一眼前就已经有半百之数完成了空中飞人的比赛。 而欣赏了一出好戏的王一这才站起身,看着身旁这三位被眼前景象惊到的手下,这才安慰道。 “别这么惊讶,这只是今天的开胃小菜,要学会习惯,先生们。” “威克先生,您是说?” “是的,接下来整个市场会持续一段很长很长时间的低迷期,在这段低迷期里,我想我现在就是纽约最富有的人之一,所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三人疑惑不解。 但王一也没多说,难得发了一笔老美的国难财,这时候就先不给这三人加担子了。 “好好放松一下吧先生们,跟下面的人说一声,今天大陆酒店的酒水免费,另外,通知一下咱们辖区的警局,让他们维持下我们这边的秩序,有人来我们这跳楼的话也别拦着,收费就行。然后让美国警察来洗地,别脏了路。” 看着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王一已经转身下楼,他已经等不及回到公寓里换回自己王一的真身开怀大笑了。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吸血?我直接吃! “去你妈的美国梦!去你妈的股市!我的钱!啊!!!” “什么股票,都是狗屎!狗屎!砰!” “哈哈!假的!都是假的!我喝醉了,一定是喝醉了!痛,对,只要痛我就能醒来了!!” 随着1929年十月二十九号黑色星期二这天的股灾降临,之前‘喧嚣十年’下的纽约有多繁华,那现在的纽约就有多死气沉沉。 股灾波及之广,之深,远超王一的想象。 ‘啪!’ ‘砰!’ 听着楼上玻璃破碎声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已经听习惯,看习惯空中飞人这道靓丽风景线的王一也是意兴阑珊回头。 “跟警察局的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洗地吧,这一天到晚的,路面就没干净过,这还是你们美国吗。” 此时的王一就在贝希摩斯财团给他安排的这个布鲁克林区公寓楼喝着可乐,而在住处里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钱博尔他们,那支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核心的异人小队。 “王,伱就别想了,警察那边也在裁员跳楼呢,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空管这边的事啊。” “说起来还是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们现在也不好过。” 房间内,跟王一也算老相识的史蒂夫和巴恩斯碰着酒杯,感慨自己的命好。 作为第一批贝希摩斯财团收纳的异人,贝希摩斯给他们的福利不可谓不低,他们也跟着大流把每月发来的工资除了一部分家用之外,剩下也都扔进股市里了,还撺掇着王一也来玩两把。 王一也得适当表现出自己食人间烟火,自然也有用自己王一这个身份在股市里买点股票。 当然,亏肯定是没亏的,还额外小赚了小十万的美元。 作为老相识,王一也给这几位老相识提醒了一句,用的还是那套话术。 中国有句古话,叫月盈则亏,我不了解股票,但一个东西要是连什么都不懂的人都能在里面捞金,那我觉得这东西迟早要炸,赚够就走比较好。 得益于王一之前的表现,他们对于王一这般神神叨叨的话语反而没有鄙夷,选择相信了一波,相信是没有理由的,然后就得到了回报。 在这个大伙都在过着黑白相片的日子时,就他们几人在过着彩色生活,逃过一劫的他们自然也过来找王一道谢。 “别这样说,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不对劲说了一嘴而已,财团方面如何?” “也还行,不过你知道,财团本来生意就多,听那些搞金融的分析,这次动荡持续少说三年五载,钱博尔跟我们说,最近财团也准备裁员和削减工资了。” “呀,连钱包都不厚了呀,看样子后面得我请他喝酒吃饭了,不过还行,现在物价真便宜,能请他很长一段时间。” “额···王,你还是小心点吧,财团这次也算是伤筋动骨,你知道的,他们总得从别的地方找补点什么回来,有些事,没必要跟财团打哈哈。” “从我来美国到现在,哪次你们财团给我提要求我没满足?” “也是,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家里那两个小伙子可是等着我们带吃的回去呢。” 王一站在阳台,目送着他们离开。 而放眼望去,大萧条之前灯火辉煌的纽约城,如今已然变得死寂。 大楼还是那些大楼,没有变化,但大楼的灯光却是少了许多,稀稀拉拉亮着几层。 原本车水马龙的车流也不见了踪影,耳边也没有从远处传来的靡靡之声,就连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更别提王一所在的这栋公寓楼了,这原本是贝希摩斯财团给王一安排在一个富人社区的公寓楼,住在这里的住户都算是小中产,夜夜笙歌的那种。 但一场大萧条下来,整栋公寓楼现在就只剩下王一这户人家还亮着灯光,其他全黑了。 “啧,我现在算是知道大都会,哥谭,地狱厨房的原型是怎么来的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啊,但能不能高于生活还真说不准,哥谭都比现在热闹。” 看着眼前的场景,王一也只能感慨,但要说兔死狐悲嘛,远远谈不上。 开玩笑,这股灾又不是他弄得,他只是借着这次股灾梭哈捞了笔大的,5000亿美元自己保守也就捞了五亿,把那些兑换的黄金都算上,还有准备赖掉的银行贷款,撑死也就是堪堪满十亿。 但凡这些钱能直接转化成战斗力,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这笔钱给先生转过去,还搁在这玩啥经营啊! 回到房间,收音机里都没人上班播放节目了,王一也只能喝着可乐,看着几百公里外陆光达通过阴纸给自己传来的消息。 在王一的阳纸上就一个字:赢! 显然,因为王一的建议,发电报忽悠家里来美投资的陆家也在王一这边帮助下在这场股灾里捞了笔大的,不多,几千万吧,其中一大部分也被陆光达专门转移到王一的大陆酒店旗下。 老陆也是明白人,知道不能让家里拿到这一大部分钱,不然天晓得家里要作什么妖。 尤其是在眼前民国时局依旧浑浊的情况下,给家里几百万美元都算多了。 毕竟现在民国哪个家族敢放话说自己有几百万美元的流动资金啊。 “你是赢了,划拉到你账户的都有小百万,你现在可以算得上百万富翁了,怎么花都够了。我这边可头疼的紧啊,这钱不能转化成资源可就屁用都没有了。” 王一把阳纸盖在脑门上,开始发愁。 先知挂这玩意也不是万能的,他能借着先知挂和一身手段打地盘,捞钱,收人来办事。 可钱捞到了怎么花出去才是个问题。 就现在这遍地白菜价的行情,买一家报社能花多少钱,收购一家军工厂又能花多少钱?提前搞出dc和漫威这两个日后用来输出价值观的又能花多少钱? 这账王一算不明白,但好在他手底下有能算明白的人。 次日,大陆酒店,神清气爽的温斯顿和詹姆斯也来到办公室面见换上马甲的王一。 一切正如王一所说的那样,黑色星期二只是个开始,技术性调整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整个1929年的十一月,市场行情一片低迷,大批企业,银行都在破产,倒闭。 像之前詹姆斯按照王一的吩咐,拿整个大陆酒店当做抵押就在好几十家银行那里贷了款用来投资股市,加杠杆做空。 这才有了目前这些合法资金,如果没有这场股灾,那他还得把这些银行贷款还上。 可现在银行已经被储户不断上门提取存款,已经开始有银行因为没法兑换存款倒闭了,哪还顾得上他们啊。 然后詹姆斯就发现,好像只要自己这边运用法律武器合法保护自己的权益,一直拖着,好像连银行的钱都可以不用还了,这样一来,他保守估计的合法流动五亿资金还能在这基础上翻个一番? 龟龟,这抢银行都没他们这会快啊。 而且就现在的市场行情,就是纽约最好的律师事务所都在以白菜价带套餐出售自己的业务,自己只要花点小钱,就可以得到一个庞大且经验丰富的律师团队,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变化也让詹姆斯对王一更是忠心耿耿,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王一就会给他机会,让他好好去找那对玩弄自己感情,毁掉自己人生的狗男女复仇。 所以当王一叫自己和温斯顿上来时,他最是激动,一副你说话我就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的态势。 “威克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做的。” “不是为我做的,也是为你们自己做的,我也是在征询你们的意见。” 听着王一这般把平等态度的对话,詹姆斯呼吸已经急促了。 都已经是全纽约最有钱的人了,依旧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这样的老板去哪找! “是这样,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钱,但是你们都知道,钱这种东西放着是不会生钱的,银行倒是可以给我们提供利息,不过银行也在倒闭。所以,我想问下你们,以我们现在的财力,买下一家飞机公司,一家造船公司,几家军火公司,几家食品公司,几家报社,能开采油田的化工厂啊,药品公司啊,牧场啊,农场啊这些,大概要花多少钱?” 王一掰着指头,算着这些能够在抗战时期甚至在后来新家建立能够第一时间输送回去的资源,询问着詹姆斯这位职业经理人。 “威克先生,这些着急吗?” “着急怎么说,不着急又怎么说?” “之前威克先生您跟我们说过,从黑色星期二开始,像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不错,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能力,如果非要起个名字,就叫威克一激灵。” “那这样的话现在不是收购的最好时机,因为还不够便宜,价格还能再跌,我的建议是等一等,请您再耐心等上半年。” 闻言,王一稍稍调整坐姿,对出言建议的詹姆斯·盖茨肃然起敬。 他妈的,论不做人还是你这个土生土长的资本主义美国佬狠啊,都这样了你还打算压价?! 但王一不想等了,发国难财的可不止他一家,贝希摩斯财团也在发国难财,只是家大业大,只肥了上面的,下面的都快饿死了。 “所以我现在开始收购的话?” “算上债务的话,保守估计在一亿美元左右,而且现在就是做出了产品也卖不出去,最近酒店生意也不算好。”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消化这些产品的渠道?” “是的,不然的话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亏本经营。” 王一陷入了沉思,亏本经营倒不是问题,只要二战爆发,自己收购的这些企业绝对能一波肥,直接把大陆酒店做成一个全美的庞然大物。 可距离二战爆发少说也得有十年,在这十年期间,他总得消化掉一些东西,转化一些东西。 想到这,王一也看向在一旁旁听的温斯顿。 “温斯顿,我让你跟进的事情怎么样了?” “弗莱明先生和他的团队很乐意来美国,只要我们能给他提供场地,设备他们自己带。” 弗莱明全名叫亚历山大·弗莱明,他是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的获得者,而让他荣获诺贝尔奖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青霉素的发现者。 这是他来到美国以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建立起大陆酒店的势力后一直在跟进的事。 只是他历史不过关,一直以为青霉素是老美这边哪个科学家整出来的,直到今年6月份,温斯顿才给他带来消息。 说英国伦敦那边有位叫亚历山大·弗莱明发表了一份名为青霉素的医学论文,可惜没人关注。 这时王一才明白青霉素这玩意为啥20年代末发现,等到应用时却已经是在二战末期和解放战争时期了,合着明珠蒙尘啊! 赶紧让温斯顿跟人家接洽,说来美国,要地给地,要设备给设备,要人给人。 结果人家秉着老欧洲那点死要面子,看不起自己这个暴发户的大陆酒店。 对于这种家伙王一还真不好直接跑去伦敦把他绑来,因为这玩意说不定没他还真搞不出来了啊,他也不好直接暴露身份,就只能先忍他一手。 现在股灾来了,老美这边正星条旗不好过,你老米字旗也别想好过! 穷讲究也没必要了,因为再讲究下去,自己的论文都得拿来当柴火烧才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就按着急的来,一亿美元,詹姆斯,你带人去谈,谈不拢再来找我。我知道你觉得我很急,但这不是急,相信我的一激灵吧,要不了十年,你们就会从纽约最富有的人变成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投资和忍耐。” “如果是威克先生您这么要求的话,那我即刻去办,尽可能再压点价格。” “辛苦你了詹姆斯,信我,这段时间咱们不会一直亏本经营的,有的是人给我们送钱。温斯顿,你也跟着一起,怎么跟人谈詹姆斯在行,怎么能让人接受咱们出的价格,你在行,我负责当你们最可靠的后盾。” “我们明白的,威克先生。” 两人离去,只剩下王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给自己倒酒,摇晃着杯中的冰块,王一觉得自己现在做梦都能笑醒。 什么年代了还玩吸血这一套,看老子这次不直接从你们这帮资本主义身上啃下几百斤肉! “砰!” 又是两道人影从自己的写字楼楼顶跳下,让王一没眼再看。 拨通了桌上的电话。 “喂?那谁,赶紧叫警察过来洗地!”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计划蓝图 1929年是王一时间观感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年。 这一年他啥事都没干,就是一人分饰两角,在住处潜心精修,完善人体磁场修行总纲,然后就是在大陆酒店坐镇,直到股灾到来前狠狠薅了一波羊毛,把自己约翰·威克这个马甲以及大陆酒店变成纽约最富有的产业之一。 紧接着就是詹姆斯·盖茨和温斯顿在王一的嘱咐下开始用这些合法得到的流动资金,在十一月到十二月这一个月时间里,以八千万美元出头一点的代价,成功收购了一家飞机制造企业,三家军火公司,这三家军火公司的幕后老板王一还认识。 就是贝希摩斯财团这个新兴异人组织的董事成员之一,跟自己也算熟人的钱博尔家族企业。 显然,哪怕贝希摩斯财团也没有在这次股灾里幸免于难,他们里面不是没有聪明人察觉到股市要崩,只是家大业大,在无法确定时间的前提下无法全部撤场。 虽不至于元气大伤,但也需要拆东墙补西墙,只是便宜了王一。 然后便是两家造船厂,一家大型钢铁厂和有油田开采权的大型化工厂,还有一家食品制造企业,一家医药制造企业,一家报社,纽约州的好几块牧场和农场。 王一的想法很简单。 先熬住这十年,直到二战爆发,海量的订单足够让手握海空两个制造企业加上军火公司的大陆酒店实行一波肥。 而在这一波肥的同时,他也能合理的拿到那些核心军工技术,例如航母,例如飞机,甚至大胆点还能尝试去接触二战最核心的‘橡树岭’计划。 只要能把这些核心技术带回新家,配合陆光达他们这批回国建设的科学家,邱小姐说不定能提前那么几年出来。 因为有现成的资料摆在那里,大伙也就不需要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避免很多资源的浪费,争取一次功成。 上述这些还得等二战结束,新家建立后才能转化为资源给新家输血,但军火公司就不用了。 设计军火他不会,但依葫芦画瓢他还是会的。 别的不说,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和98k步枪长啥样他还是知道的,具体设计他不会,可把外貌画出来,要求提出来,让收购的军火企业那批人去把这两个整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十年时间,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份工作的情况下,你们还能搞不出两个已经有草图和具体功能的两款枪? 只要能弄出来,别的不说,小胡子那边他就可以吃一波肥的,然后再把一部分通过货轮送回民国,支援抗战。 至于理由,王一都想好了。 哥们是个生意人,一款新产品出来总得测试一下才能知道效果如何,咱们这地头又不打内战,我就只能把东西送到有打仗的地方测试了。 合情合理的说辞,而且给谁还得自己说了算,就是给八路军,光头都不敢在自己面前炸刺。 因为王一还能拿理由堵他。 ‘贵军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前脚送给你们的东西后脚就出现在黑市和日本人手里,日本人我不管,但是送到黑市上面,两百万美元的订单,你们吃一半,然后再给我一半,怎地?还要我说一句谢谢伱们吗?’ 这种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操作对于光头领导下的国民政府从抗战到后期解放战争那都是屡见不鲜。 不挑明还好,一挑明光头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因为那时候王一身后站着可是光头的美国爸爸,他得罪谁都不敢得罪自家的美国爸爸啊。 然后就是已经带着团队来到美国,在王一资金支持下开始进行青霉素研究的亚历山大·弗莱明团队。 王一不知道在这个时空,因为自己开了先知挂提供资金和设备还有场地的前提下,弗莱明这位青霉素的发现者能不能在二战爆发前就把青霉素变成盘尼西林量产出来。 要是还不能点出来,那他就得把自家那位正在进阶生物师的老孟给拉上了,毕竟在微生物这方面,禽兽师这个流派确实要有门道。 这也是王一当时非要找禽兽师这个流派的原因,因为要说能最快弯道超车点出青霉素这东西的,就只有进阶到生物师的禽兽师流派了。 那时候还没有赴美薅羊毛的王一想法很简单,就是想靠禽兽师自己点出来青霉素这玩意。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要靠神功,没想到还能一手科学一手神功双管齐下。 只要能搞出来,抗战那边得少死多少人,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比军工好支援。 军工无论王一愿不愿意,他都得正视一个事实,那就是民国那边没有工业基础,就正面战场屡败屡战的大势之下,自己就是出钱建兵工厂也是给日本人打工,这种资敌的事他可不干,但是青霉素不同。 这玩意本身发现纯属偶然,如果弗莱明在今年发表的青霉素论文得到关注,他自然没法操作什么。 但无人问津,现在他和他整个团队都被王一挖了过来。 也就说从现在开始,弗莱明包括他的团队都在王一的监视下,他想让他们什么时候消失就什么时候消失。 只要青霉素能量产,他就可以通过合理的理由把这项发现从弗莱明变成在抗日根据地中偶然发现的,人选他都想好了,就是那位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 有了这个借口,他就可以用支援换取技术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介入,大摇大摆从光头眼皮底下过去,他还得护着自己呢。 至于这事光不光彩嘛,嘿,约翰·威克干的事关我王一屁事。 他要的就只有青霉素,至于谁产出来的,不重要。 这些都是王一通过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建立大陆酒店,在股灾到来前获得这大批资金,收购这些企业后所构想的计划蓝图。 但具体到时候怎么实施,王一也不好讲。 因为他还有个问题要解决,就是必须把自己作为王一这个本体和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彻底分开,让所有人都得知道王一和约翰·威克是两个人。 这也是王一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特斯拉的指点下,他的人体磁场修行点出了无线电入梦,精神局域网的手段。 这手段是可以远程遥控,让他到时候哪怕回民国了也能跟温斯顿和詹姆斯这两位合伙人通讯,但问题就在这里。 作为大陆酒店的创始人和幕后老板,他约翰·威克可以因为开辟海外市场去民国待一段时间,但不可能一直在民国呆着只靠远程通讯。 一时半会还行,时间久了也会让人起疑心。 大陆酒店这么大一块蛋糕,如今开始朝着机械,军工,医药,生活和食品方面扩展业务。 再怎么相信温斯顿和詹姆斯,他也得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不然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得心疼到每晚都睡不着觉。 “妈的,有钱有有钱的烦恼,没钱也有没钱的烦恼,身外化身,这手段我得咋寻思才能点出来啊?这个就真是触及到我的思维盲区了。” 公寓楼里,王一仔细过了一遍脑海中随着大陆酒店趁着大萧条时期扩张的计划蓝图,也在自己这个约翰·威克马甲上面犯了愁。 而在这样一家欢喜万家哭的氛围里,1930年来了。 在任期间的胡佛总统开始救市,在这位大爷的一番操作下,股市先是回光返照了四个月,然后就彻底寄了。 如果说之前的股市还吊着一口气,能够交代几句遗言再闭眼。 那现在就是被这位爷封住口鼻,五花大绑扔进棺材钉好,接着就火急火燎往地狱里扔,主打的就是一个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政策还在执行,但所有人都看出来总统救市失败了。 只是总统还在嘴硬,但市场已经说明了一切。 各个企业都在裁员和申请破产,纽约街头到处都是大排长龙领取救济粮的队伍,一大堆中产阶级,银行家在街头挂上招聘启事,极其低廉的价格,只为谋取一份温饱的工作。 作为这场大萧条危机赢家的大陆酒店,他们趁着这个时期大肆收购的动作自然也无法瞒过一些有心人的眼。 曼哈顿区,贝希摩斯财团大楼。 一众董事会又一次聚在一起开会,大萧条已经开始影响整个美国的方方面面,并朝着欧洲,亚洲,只要有货币的地方都在影响范围内。 他们贝希摩斯财团这次也没好到哪去,虽说依旧能维持体面,但也开始裁员。 而在这时候,大陆酒店在如今的纽约就格外显眼了。 “约翰·威克,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这位。” “是的,去年以一支铅笔在酒吧杀死六个爱尔兰黑帮成员为借口,一夜之间把整个爱尔兰黑帮都给拔了,并改名为大陆酒店,开始卖酒。期间我们的人也跟他那位叫温斯顿的管理人接触过,跟他们说之前爱尔兰黑帮是怎么跟我们做生意的,希望他们能够延续这个传统。” “所以他们的回答是不?” “不是,这位温斯顿在那个约翰·威克的授意下,直接将之前爱尔兰黑帮与我们的生意渠道全都打包卖给我们。” “哦,这位约翰·威克先生是聪明人啊,上来就开始洗白自己。” “是的,他还是个很不错的调酒师,打造了‘everywhere’这个牌子,还推出了四款鸡尾酒,在眼下这个环境,他们的酒水生意虽然不比之前,但也没糟糕到哪去。而且他运气很好,早早就出手了股票,连同他的大陆酒店成了眼下全纽约最有钱的那批人。” 名为泰勒的董事看着大陆酒店最近这段时间大肆收购的产业,倒也没有太大惊讶,因为换做是他也是如此。 他好奇的是在这份请报上,王一作为约翰·威克活跃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跟我们那位王一先生来到美国的时间点算是同一天啊···” “我们调查过这件事,但就目前的情报来分析,我们无法确定这位约翰·威克是不是王一,后续时间点上有冲突。” “所以在我们从民国那边请来王一先生这位强大的中华异人时,在我们的土地上也刚好冒出了一位强大的异人,一个叫约翰·威克的家伙?先生们,你们认为这可能吗?” “说句公道话,泰勒先生,对于异人的世界您了解还是太少。我们美国的异人世界太平静了,但不代表没有潜力,只是有时候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 董事会上,一直对异人有所研究的亨德勒也站出来给王一说了好话,这也让这位董事皱眉。 “类似于一种大自然的自我调整吗,亨德勒教授。” “您可以这么理解。” “ok,那就以贝希摩斯的名义邀请这位约翰·威克先生,看看他愿不愿意加入到我们贝希摩斯,成为我们董事会的一员。” 这个突兀的决定也让会议上其他董事疑惑不解,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因为他们了解眼前这位泰勒董事,整个贝希摩斯财团可以说是由这位家族一手牵引创建的,作为发起人和创始人,在一些会议上他是有一票决定权的。 “那我们的王一先生最近怎么样了?” “他很自在,一直在等特斯拉教授那边的消息,但目前的话,可能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沃登克里弗塔项目受到了影响。” 作为负责跟进这项目的钱博尔也是皱眉说着情况,大萧条之下,贝希摩斯财团不可能供养那么多人,一波裁员下来,哪哪都出问题。 “蚁巢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您让人放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引起蚁巢那边的注意,或许他们有比找王一更重要的事也说不定。” “那就别让他们忙着了,放出点风,就说我们已经拜托我们的王一先生准确去给蚁巢找点事做了。” 钱博尔欲言又止,但也只能点头称是。 “还有最后一个事,王一从开罗那边的遗迹中给我们带来了一套能够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骨箭,他给出的说法是这是一套,配合之下最多能转化300之数的异人。” “是的,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提升这个数量,而且异人之间的转化不是问题,问题是转化的异人质量,泰勒先生,在这方面希望您不要太着急。” 负责异人研究部门的技术主管也是额头冒汗,他最怕外行人在这种时候给他提一堆根本不可能的要求。 “我不着急,蚁巢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呢,我只是想给你提供一个新思路。” “啊?” “教授,无论你们怎么研究,都需要有足够的研究样本才行,大街上不多的是吗?” 话语一出,这位异人研究部门的技术主管此刻看着这位大老板,头皮已经开始麻了。 但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只能点头称是。 随着这三个议题的结束,贝希摩斯财团这边也开始跟王一的这个大陆酒店一样,在这场大萧条里趁火打劫。 而在王一这边,他自然是不知道他作为约翰·威克的马甲和自己本身都受到了贝希摩斯的关注,因为现在在他面前的还有两件事要处理。 詹姆斯按照王一的要求,以大陆酒店的名义开始大肆收购企业。 在这个过程中,有像贝希摩斯财团这种引起注意抛出橄榄枝的,自然也有直接上来选择合作的,毕竟现在大伙都没钱。 难得碰到一个狗大户,能拉一点赞助是一点赞助啊。 而在这众多凑上来找大陆酒店合作的企业里,有一个是王一熟悉的,叫可口可乐。 另一个,则是王一不熟悉的,是来自明尼苏达州一家叫做荷美尔的食品公司。 这家公司王一自然是不熟悉,但这家食品公司旗下有一款划时代的产品王一很熟悉,那个产品就叫斯帕姆午餐肉罐头。 (本章完) 第三十章 大陆酒店在招工 大陆酒店的天台,王一听着詹姆斯·盖茨递上来的两份邀请信,半是疑惑半是了然。 可口可乐来找大陆酒店加盟他能理解,现在可口可乐是大企业没错,但还没有后世那么猛,铺设到世界各地。 眼下大萧条开始,失业潮席卷全美,虽说可口可乐已经在开辟海外市场,民国那边的上海已经有海外分店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还得在自家大本营这边报团取暖。 找上大陆酒店这个在大萧条环境下异军突起的新秀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对此王一不惊讶,一直负责大陆酒店业务的詹姆斯·盖茨也不惊讶,他只是将另一份邀请函,在明尼苏达州的荷美尔食品公司推到自己面前。 王一能从詹姆斯的表情上看出,这位好像相对于可口可乐那边,更倾向于这一家。 “温斯顿,可口可乐那边你去处理,詹姆斯,说说这家吧。” “威克先生,我认为这家的发展潜力不比可口可乐差。” 王一:? 看出王一疑惑的表情,詹姆斯也发挥自己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嗅觉,跟王一做出了解释。 “威克先生,您既然说了这一场大萧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那就是说大伙都没钱,但又想吃饱,就必须得消费降级。猪肉虽然便宜,但也不再是每个人都能消费的东西,大伙都要填饱肚子,就得重新考虑怎么花钱买到肉。” “很棒的推测,继续说。” “他们是在我收购农场的时候主动找上来的,说如果我们这边能够提供纽约的市场和大量不要的猪肩肉,他们想跟我们合作,抢占美国的肉类市场。” “他们要猪肩肉干嘛?” “商业机密。” 听到詹姆斯这么说,王一也皱起了眉头。 来美国也算有一年有余,对于这个在同时期的工业强国,王一也算有所了解。 在大萧条之前,凭借着强大的工业能力,流水线生产,猪肉靠着远低于牛肉的价格成为美国人餐桌上的主食,但销售形式还是传统的那种,跟在民国买猪肉一个样。 带着钱到肉铺,指哪剁哪,称重售卖。 只是美国人可以很奢侈只买那些好吃的部位,对于那些难处理,例如猪大骨,猪肩肉这些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屠户们虽然也无奈,但那会大伙腰包都鼓,顾客不买他们也懒得卖,收拾收拾就扔了,极大的铺张浪费。 倒是王一买的时候都会搭几个猪大骨拿来炖汤,反正都是免费的,不拿白不拿。 他是没觉得有啥不对,但听着詹姆斯这么一说,王一好像有点回过味了,收购大量不要的猪肩肉? 这做法听着有点耳熟啊?王一仔细搜寻着脑海中为数不多关于这个时期二战前后那段时期食品的记忆,什么巧克力,炒面,方便面,冰激凌,即食罐头···等等,即食罐头? 当这个名词出现在王一脑海中的瞬间,他好像明白对方要这些猪肩肉干嘛了。 “明尼苏达州距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2000公里。” “2000公里?专门从2000公里外跑来纽约寻找合作方?!看样子这大萧条波及的比我想象要快啊。詹姆斯,你帮大忙了,跟那个负责人说一下,我对他们的提议很感兴趣,但2000公里太远了,如果他们真有心想要谈合作,可以表现出一点诚意,例如派个真正能说上话的人过来跟我谈。” “我会将威克先生您的话转告给他们。” “还有一件事,之前咱们不是已经收购了一家食品制造企业和农场吗,既然收购了就别闲着,现在就用上。” “威克先生,您是说我们自己先尝试着用这些猪肩肉做些什么?” “不是做些什么,是做罐头,你放出话去,说谁能将猪肩肉结合其他什么东西做出好吃又好看的罐头,一万美元。” “明白。” 詹姆斯不疑有他,王一之前的种种表现已经让他明白,不要在这方面质疑自家老板的决定,老板的每一个决定都有深意。 至于人手方面的问题,现在这大环境,只要能管吃管住,薪水再低都有人来应聘,管伱之前是什么技术大佬还是资深律师或者是银行家,都是如此。 “对了,我们的尼克先生现在在干嘛?” 王一突然想到詹姆斯那个原本应该把杰伊·盖茨比的故事写成一本书的尼克·卡拉威。 这家伙也是自己从开罗那边带回来那两支古埃及神圣伊莫顿送给他的,能够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两支骨箭第一个实验者,第二个是温斯顿。 两人都在王一的护法之下成功转化为异人,而且还是那种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异人。 只是这哥们确实是个干作家的好手,之前作为证券交易员还能提供点帮助,但现在这环境,股市已经没人想关注了,华尔街那边天天都有人在排队跳楼,都开始封锁戒严了。 让那些想跳楼的在自家或者周边找个稍微地势高点的地方跳,尼克·卡拉威自然也就成了回报社会的众多证券交易员之一。 但背靠大陆酒店,还有詹姆斯·盖茨这个好友,他倒是不用担心吃喝方面的问题。 “威克先生,您知道的,他是个闲不住的家伙。现在大萧条,他更不会老实呆在公寓,他正在做一些,做一些友好邻居该做的事。” 詹姆斯想了好一会措辞,这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他却发觉王一脸上没有愤怒或者失望,反倒是很精彩? 是的,这是此时王一脸上表情给他的感觉。 “那确实跟他这张脸挺搭的,去吧,至于人手什么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解决,越多越好,这些产业买下来不是让它们在那吃灰的。” “我明白的,威克先生。” 让收购的食品制造企业和农场重新运作起来还能怎么解决,自然是招工啊。 眼下纽约遍地都是失业待就业的工人,银行家,律师,各行各业的人才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而且一个个价格都低廉到你无法相信,就拿最近为大陆酒店服务的律师团队来说,以前都是按分钟算钱,现在,一天十美元包顿饭他们啥事都帮你干。 更别说王一的大陆酒店直接把他们整个律师事务所都给收了,吃喝住都不愁,还想啥自行车呢。 倒是有比他们牛叉的同行还在想自行车,但不久前要么饮弹,要么空中飞人,他们就不再头铁了。 所以在当夜的码头,人潮拥挤,人头涌动,因为他们都收到风,大陆酒店正在进行一场大招工,用来运作自己刚刚收购的企业。 而且詹姆斯这家伙还很鸡贼,将这个招工范围限制在那些曾经在大陆酒店消费过,注册过的会员范围里,这一波直接替王一收获了一波人心。 “各位,我希望各位能记住,在这个需要大家共渡难关的时候,是谁为你们提供了一个工作的机会!” 站在高台上,詹姆斯犹如一个传销头子,在那拿着扩音器高喊着。 “是约翰·威克先生!” 挤在码头想要获得一份工作的人齐声大喊。 “又是谁在大家消费‘everywhere’的时候,用最大的诚意回馈了大家!” “是约翰·威克先生!” 寒冬还没散去的四月,曾经船只络绎不绝,无比繁华的港口如今已是变得空荡,大萧条几乎让美国的一切陷入了停摆状态。 但挤在这里的每个失业者却是在真心实意回应着詹姆斯·盖茨的询问,高声呐喊。 在这个大伙都失业,都在排队领救济粮的环境里,只有他们曾经消费的酒水品牌‘everywhere’不仅在其他私酒商涨价的时候降价,还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给了他们一个能够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 哪怕是工资可能少的可怜,但凡事总有对比。 人家胡佛总统救市开始不到四个月就可以宣告失败了,这边人家大陆酒店就开始扩大产能,开始招工。 至于为啥人家能扩大产能,开始招工,大伙也都明白,无非就是人家老板约翰·威克运气好,跑得早,第一时间出手了股票赚了一大波,中间还劝过自家员工也跟着出手。 情分我已经尽到了,你们没听进去,遭了灾可跟我没关系。 而且赚到了钱还没有得意洋洋,还给他们这些消费者提供一份工作,这样的好人上哪去找啊! 这种在他们最困难时期伸出的援助之手,足以让他们心中对王一塑造的这个约翰·威克马甲崇拜之意拉到顶峰,尤其是还有詹姆斯·盖茨这个营销鬼才兼职业经理人的煽风点火。 这家伙半是真情实意,半是用无师自通的pua话术忽悠着这些来他这里找工作的大量失业人员。 “我知道各位现在都渴望得到一份工作,约翰威克先生也会给大家提供一份工作,但眼下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了解,我只能在这里保证吃住,但工资的话会比大萧条之前低上许多。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把产品卖出去了,大伙的工资才能提高。所以各位,为约翰·先生” 但至于什么时候把产品卖出去了,什么时候获得收益开始涨工资,那就是我们大陆酒店说了算了。 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王一居高临下看着詹姆斯·盖茨犹如一个传销头子那样在那引导着这些踊跃报名的家伙,也是无奈摇头。 自己还是高估了资本主义的底线啊,但詹姆斯也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他也不好直接出面去驳了人家的面子。 就只能在暗中看着事态发展。 在詹姆斯的安排下,他也将来报名应聘工作的人分成两类。 有相关技术底子的,就送往飞机,船坞,化工厂,食品制造厂这些地方。 没有技术底子,只有一把子力气的,那就去军火公司,报社,农场,牧场这些地方。 但即便是如此分类,报名的人络绎不绝,但大陆酒店吃不下这么多,至少目前在没有将产能转化为利润之际,像这样的招工按照詹姆斯的估算持续个一周就基本饱和了。 可人就是这样,不患寡患不均,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眼见人群中开始有人闹情绪,王一也知道自己这个幕后老板约翰·威克也该是时候出来亮亮相了。 “暂时没有工作的,只要你们都是在大陆酒店消费过酒水,登记过的会员,都可以凭借登记的名字,每月来大陆酒店领取生活救济金,不多,但足够各位度过眼下这艰难的时间。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当大陆酒店的情报员,替大陆酒店,替我当眼与耳,我不希望有人破坏我的声音。” 王一就好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人群当中,声音却通过磁场武道·无线电入梦大法在码头这里的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灯光打在王一身上,亮出他的身形,但他的脸部却恰好隐藏在黑暗当中,无法看清。 没有人知道王一是谁,但在看到王一出现,并用话语交代剩下这些人的后续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王一这个马甲的身份。 “约翰·威克先生?” “天哪,是约翰·威克先生!” “谢谢你!约翰·威克的先生,我们一家可以活下去了!” “约翰·威克先生万岁!” 人群中声音四起,慢慢都汇成了一句约翰·威克万岁的话语,而在那替王一笼络人心的詹姆斯·盖茨更是趁热打铁。 “这是威克先生对我们的慷慨,你们也该知道怎么做了,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在招工,也无法养活整个纽约,这场招工只会持续一周,也只对大陆酒店消费的会员有效,各位,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秩序又开始自发维稳了下来,大伙都在有序排队,踊跃报名。 同时目光也紧紧盯着这个沐浴在光与暗交界处,走到詹姆斯身边的身影。 “威克先生,照这个进度,一周的时间我们估计能招到三万到五万人。” “嗯,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如果中间有哪些不长眼来捣乱的,跟温斯顿说。” “我明白的。让您亲自跑一趟,是我的错。” “没什么,好好干吧,照这个态势下去,很快的,曾经的黛西·布坎南还有詹姆斯·布坎南就会跪在你面前,祈求你的原谅。” “这我明白的,而且我已经报复了一部分。我以很低廉的价格收购了布坎南家族在纽约的农场和牧场,还有他们在长岛东卵区的庄园。” “留给你还有你未来的妻子孩子住吧,这次眼睛放亮点就是了,嗯?” 对于詹姆斯的坦诚,王一倒也没觉得有啥问题,只是在让他放心之际,王一的一声惊咦也让詹姆斯抬头,看向王一。 “没什么,这里就交给你盯着,我回去了。” 王一如鬼魅般出现,但就在大伙一个低头或者扭头的功夫,王一又如鬼魅般消失。 此刻的王一依旧站在看不见的高处,看着在报名之后,就进入到大陆酒店所拥有的码头仓库里领取了一份美食和一瓶好酒。 但在他眼中,从这些普通人的身上,一丝丝肉眼看不见,带着众生信仰的天地之炁正在朝着纽约城内某个方向汇聚,这才是他刚才突然惊咦出声的原因。 这还是他来到美国这一年多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毕竟要说信仰之力,眼下美国还没有后世那么杂,各种邪教林立。 大体上都是清教徒,可这么庞大的基础王一也没见到有什么混着众生信仰之力的天地之炁像这时候这般汇聚。 引起好奇心之余,自然也就免不了一番查探。 说着,王一就循着这突然暴增并且有目的汇聚,混杂着众生信仰的天地之炁方向奔去。 身形跃动之间,目光瞥向下方,皆是大萧条之下的众生百态。 无家可归的人群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围在一个燃着篝火的汽油桶边上取暖。 而作为燃料的,则是那些早已成一张废纸的股票凭证。 在看不到的角落,有饿急的人开始采取零元购,只是这次不仅是零元购,还是零收入,肉铺里都没摆肉,只有一些蚊蝇钟意的残渣。 亦或者在巷子里,对着那些领到救济粮的家伙下手。 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众生百态,王一没有太多感情波动,这才哪到哪,他可升不起什么同情心,只会吐槽。 “哥谭的诞生不是没有来源的···” 王一嘟囔一句,匆匆掠过之际,也在大楼间发现了一道跟自己一样也在穿梭的身影。 只是王一发现了他,他没发现王一。 这道黑色身影身穿黑色风衣,黑色长靴和黑色马甲,然后还戴着一顶黑色飞行员帽子和一对护目镜,连脸都没有遮。 不同于王一这般能够在空中通过塑造空气墙进行二段跳的方式,这道身影好似手里有道看不见的丝线,支撑着他在钢铁丛林里穿梭。 在看到这道身影跟自己一样穿梭于大楼之间时,王一就认出了这家伙的身份。 “这家伙还真对得起他长的这张脸啊。” 在认出这道身影的身份之后,王一也起了兴趣,看着一时半会不会停下的这不明来源众生信仰之炁,王一当下便转移目标,开始跟踪这道身影的行踪。 两人一前一后,王一就看着这道身影在一个小巷的墙上停下。 一手一脚粘附在墙上,而在小巷里,是刚领到救济粮的一家三口和一个持枪歹徒。—— “住手!” 这是尼克·卡拉威在被转化为异人之后,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口了。 说完话语的同时,他也从高处轻松跃下,挡在这被枪口指着的一家三口和持枪歹徒中间。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无心插柳 姓名:尼克·卡拉威。 职业:前证券交易员,梦想成为一名作家。 身份:伪·先天异人。 能力:蜘蛛。 这是王一在通过古埃及神圣伊莫顿赠予自己的骨箭在尼克·卡拉威身上测试后,自己给他得到的能力起的名字。 很通俗易懂,也跟这家伙的脸很搭。 简单来说,就是尼克·卡拉威体内的真炁在强化他身体素质的同时,也能赋予他像蜘蛛一样攀附在墙壁上的能力,还能化作丝线喷射出去,带着他在楼宇间穿梭转移。 当然,他的真炁不可能像蜘蛛侠那样当做可消耗的玩意随便喷,与其说是蛛丝,倒不如说可回收利用的喷射钩枪,最远射程为五十米。 而在面对敌人时,他这总长度为一百米的真炁丝线就会在尼克·卡拉威周围构成一个常人看不见的蛛网,他自己就位于蛛网中心。 无论对手是否处在视觉盲区,在进入尼克·卡拉威自发运行构筑的真炁蛛网时,牵动的丝线就会带动他自动反击,属实是新手上路的一大福利。 当然,作为补偿,在给予尼克·卡拉威超乎常人的敏捷和反应同时,也让他的防御变得十分脆皮。 他的真炁没法像一般异人那样能够在他身上形成护体真炁,也就意味着他不仅能被普通的手枪弹破防,就是寻常的刀枪棍棒,挨的次数多了,也能破他的防,就像现在此刻王一看到的那样。 本以为又是一场日常见义勇为的尼克·卡拉威低估了在大萧条环境之下美国人的疯狂。 别说你像个蜘蛛一样爬在墙上了,你就是像头大蝙蝠一样从天而降,被饿急了,穷疯的他们也一样敢跟你玩命。 而尼克·卡拉威本身就没经过什么系统的训练,之前一直没出啥事是因为那段时期刚好撞上了胡佛救市,股市回暖了一段时间,社会矛盾没那么严重。 那会他只要以这种方式出现,展现出自己超乎常人的神异,再没收对方的作案工具,基本流程就结束了。 但随着救市失败,白宫那帮家伙开摆,情况也就直线下滑。 就是没收了这个持枪歹徒的枪支又如何,对方现在都不是单独作案,是团伙作案了! 从巷子其他角落窜出来的人直接撞进尼克·卡拉威用真炁构造的蛛网范围内,没有太多对敌经验的他第一时间想着不是怎么用自身真炁去束缚这些家伙的行动,而是躲避。 可异人又不是什么闪电侠,来自四面八方的围剿要么打,要么逃,想要全躲开怎么可能呢,而且他也不是以力气见长的横练异人。 然后他就栽了。 有人围着他拳打脚踢,有人继续实施抢劫,将那一家三口好不容易领到的救济粮抢到手里。 而基于异人健康的体质,尼克在挨打中不断尝试站起,一次次被打倒在地,在打斗过程中,他的飞行员帽子和护目镜被打掉。 藏在黑色长风衣内衬里的钱包甩了出来,看着钱包里绿油油的钞票,这些歹徒更是喜笑颜开还带着骂声。 “fuck!这家伙还是个证券交易员?” “狗屎的,要不是他们这些家伙给我假情报,老子今天会在这里抢救济粮,让我来!” 一人骂骂咧咧的就对着已经被打到晕乎的尼克·卡拉威扣动了扳机,反正现在这环境,小巷里死个人算什么? 枪声响起,尼克·卡拉威并没有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剧痛和死亡,他慢慢睁开浮肿的眼睛,就看到数发子弹就这么停在自己面前,悠悠转动。 而这伙歹徒注意力却不在自己身上,跟着遭抢劫的一家三口一块,齐齐抬头望向自己身后的方向。 尼克·卡拉威扭头,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道身影站在楼顶凸起的一角,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黑色长风衣在夜风中摆动,看不见真切的面容,却有着一股时有时无的杀意笼罩着这里。 两只铅笔飞出,准确无误命中了歹徒中抢到救济粮和钱包的两人手掌,看着扎在自己手上的铅笔,再看着这道站在屋顶一角的身影。 这些本来就混迹街头的家伙也似乎想到了某个都市传说。 “是他!” “是那个夜魔!” 无言的恐惧之下,求生的本能压过了贪婪,让他们丢下到手的财物和救济粮仓皇而逃,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一家三口和勉励站起的尼克·卡拉威。 他倒不是很怕,因为在看到那两支铅笔时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无意冒犯,但下次伱要是还想做这些事,先请个拳击教练好好教教你如何打架,你知道的,现在教练不难请。另外,你最好戴个面具。” “我不怕被人看见,先生。” “面具不是用来保护你,是用来保护你关心的人。” 尼克·卡拉威无言以对,而在这时,那被救下的一家三口中的孩子也怯生生走上前,拉了拉尼克·卡拉威的风衣,递上去他从地上捡起的钱包。 “先生你怎么会···” 尼克转身蹲下身子郑重从孩子手中拿过钱包,扭头正打算跟王一多聊两句时,就发现站在黑暗中的王一早已消失不见。 习惯王一这般神通广大的尼克也只能转身,看着走上前来,将自己孩子护住的一家三口,再看着已经没了样子的救济粮,想了想。 也从兜里掏出几张美元交到这一家三口的父亲手中。 “先生,我能问一下你在失业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只是一个给人定制西装的裁缝,开了一家裁缝店。” “你知道码头那边大陆酒店正在招工的事吗?” “我知道,可我不是大陆酒店的会员,这个招工只对会员开放。” “拿着这个,去码头找招工的负责人,就说是‘蜘蛛’介绍你们来的,你和你的妻子。” “感谢上帝,先生,你这份礼物太···” “感谢约翰·威克先生吧,我只能做到这些,带着你的孩子先去买点食物,然后去码头找一份工作吧。” 做完这些力所能及的,尼克·卡拉威这才再次通过自己手中看不见的真炁丝线,带着他快速远离现场。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父母在那庆祝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嘴里也在念叨着感谢约翰·威克的话语。 而孩子则是看着尼克·卡拉威消失的方向,看到发呆,直到自己母亲喊上他的名字他才回神。 “斯坦利·马丁·李伯,该回家了!” “好的妈妈。” 提前离去的王一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巷子里,一场他没有看到最后的邂逅就以这种方式发生了。 在处理完尼克·卡拉威这个愣头青的小插曲之后,他就沿着这些突然密集,带着众生信仰之力的天地之炁汇聚方向追踪,然后就一路追踪到自己作为王一真身时的公寓楼。 意识到源头出在自己身上时,王一也在空中调转了方向,重新换回自己的真身,悄无声息溜回自己的住处。 也在这里,他找到了这些夹杂着众生信仰的天地之炁汇聚之物。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功能了?” 王一嘟囔了一句,而在王一前方,是一副悬浮在半空中,展开的山水画卷。 这幅画卷是自己当年入京城时,将那个还未彻底起势的一个分舵,一贯道高层尽数灭杀时获得的战利品。 当年收藏它,是因为这玩意像法宝却又不是法宝,是那个一贯道京城分舵的舵主将混着信徒信仰的天地之炁收容之处。 按照当时他跟四个堂主对线王一时的表现,这画卷里面存在着一个神祇。 一个由众生信仰结合天地之炁诞生的神祇,而他则是将这个没有成型,只是单纯有着众生信仰天地之炁聚集的神祇当做力量支取处。 以这些天地之炁搞所谓的神打,然后在招摇撞骗的同时,也能短暂赋予自己手下堪比异人的能力。 这既视感也让后面得到骨箭的王一明白,原来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手段,其实各家各派多多少少都有,只是没有一个能够像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炼那般可以无视各种副作用去批量制造。 但现在摆在王一面前的却是另一种展开。 这张从自己缴获开始就沉寂好几年的画卷此刻不知为何被激活,就这么悬浮在那里,源源不断吸收着从码头招工的那些应聘者身上的炁。 仗着艺高人胆大,王一走上前,伸手去触碰这张打开的画卷。 在手掌碰到画纸的那一刻,在王一耳边就回荡起了一个个声音。 ‘啊,还得是约翰·威克先生厚道啊,吃水不忘挖井人。’ ‘一万美元?只要能把猪肩肉混着其他东西做成好吃又好看的罐头就能获得一万美元,该死的,我得赶紧回去跟我叔叔说这个好消息!’ ‘上帝啊,你得保佑威克先生现在的生意不要出问题,不然我们连去给你祷告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样子以后大陆酒店的everywhere不局限于酒水了,要覆盖方方面面了,但这有什么呢,就威克先生现在为我们做的这些,他的牌子我天天买!’ ‘话说,刚才威克先生的样子你们看到了吗?’ ‘没看到,像他这样伟大的人能够为我们这些一无所长的人提供一份工作就够了,就是看不清也不影响我对他的崇拜。’ ‘听说当年威克先生刚来纽约闯的时候,就在意大利人的酒吧里用一支铅笔杀死了六个爱尔兰黑帮啊。’ ‘我怎么听说是十二个?’ ‘错了,是那晚整个爱尔兰黑帮都被威克先生用一支铅笔杀完了!’ 一个又一个关于自己这个马甲约翰·威克的传言在汇聚,带着一股莫名的崇拜。 而在王一眼中,他除了听到这些来自几十公里外码头那边的声音同时,眼前这幅展开的画卷也呈现出另一番模样。 这幅画卷只有一个景物,那就是用泼墨勾勒成一团好似云团的漩涡。 但此刻,这团好似云团的漩涡在变化,就像一个胚胎,随着大量混着众生信仰的天地之炁注入,在这个孕育祂的子宫中慢慢发育成型。 由水墨糅合而成的云团漩涡开始舒展,延伸。 四肢,躯干,还有尚未成型的脸庞,最有趣的一点在于,在这个仅有雏形的神祇手上,一支铅笔赫然握在手中。 而在王一探手与画卷触碰时,一股心神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王一发现自己眼中此时出现了两个视角,一个是自己看着这幅画卷在如此海量,混杂着众生信仰之力的天地之炁注入下不断变化的视角。 一个则是画中这个正在慢慢成型的神祇视角。 这个本来在京城一贯道分舵舵主和信徒口中应该是无生老母的神祇,此刻正在重新塑型,并用好奇目光打量着画卷外这个创造的造物主。 而王一则感觉这个神祇就好像是自己另一具身体的延伸,他既能感受到画卷中这个神祇的一些智能,又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在一念之间决定画卷中这个神祇的生死? 缓缓将手从画卷上收回,画卷中的神祇也好似吃饱吃撑了,不再继续悬浮在空中。 向王一传达了困意和善意之后,就自动收起,从空中跌落。 伸手接过这自动收起的画卷,王一走到窗前,看着码头招工的方向。 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精彩。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你这宝贝在一贯道那里呆了也不少日子,吃了那么多年众生信仰都没吃出个样子,没想到这才哪到哪啊,你就一次吃了个饱,一个人的成功不仅要靠个人努力,还得看时代的进程,智者说的确实没错啊,这大萧条下的众生信仰之力可比在京城大多了,慢慢吃,我倒要看看你能吃出个什么样子。” 没想到自己大陆酒店扩大产能的大招工会有这样一个意外收获的王一,此时也是心情极好。 将这个宝贝画卷展开,挂在墙头,王一这才闭目打坐,坐看云卷云舒。—— 大陆酒店在码头持续一周的大招工,也在纽约的街头巷尾引起了一场大轰动。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大环境,大陆酒店开始扩大产能,并针对所有在大陆酒店消费过酒水,注册过的会员。 这个打击面不可谓不管,因为除了之前在大陆酒店消费过酒水,注册过的老会员。 很多之前在其他私酒贩子那里消费的客人也闻讯赶来,拿出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钱,开始在大陆酒店已经降价的酒水牌子这里消费,注册会员。 无他,因为他们想要一份能够稳定,工资少点没关系,大环境是这样,但能够管吃管住,勉强养家糊口的工作。 这算是一波意外之喜,因为说是大萧条,但就目前而言,还是很大一部分中产阶级能够勉强保持体面,哪怕这份体面没有以往那般奢华。 但他们也都清楚,没有开源,再怎么节流最后也是到街上排队领救济粮的一员。 现在开源的源头有了,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掏出一部分钱去消费,成为大陆酒店的新会员就有这样一个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之前买酒的老地方,咦?我不是只喝大陆酒店的‘everywhere’牌酒水吗?啥时候喝过其他牌子的酒水了,咱们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啊! 在这样的连锁反应下,大陆酒店也在詹姆斯这位职业经理人的运作下变成了大陆集团,大陆酒店反而成了旗下的一个企业,而不是主导。 这场持续一周的大招工也从詹姆斯一开始预计的最多五万人变到了将近十万,但没关系,因为一波新会员注入的资金,大陆集团吃得下这么多人,也养得起这么多人。 倒是让詹姆斯忙得脚不沾地,但痛并快乐着。 因为在他还是杰伊·盖茨比,在自己前任老板那里做事的时候,自己那般费心费力的运作,人家基本盘也没有现在大陆集团扩招的十分之一多。但在自家这个新老大这里,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取得了比自己作为杰伊·盖茨比更高的成就。 一大堆濒临破产的企业,银行家,自诩上流的高端人士天天上门找自己。 求爷爷告奶奶只为让自己带他们与王一见一面,好让大陆集团把他们企业收购了,免得破产,倒闭。 这里面也不缺一些詹姆斯作为盖茨比时期认识的人,而当自己光明正大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仿佛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一样,不再提杰伊·盖茨比的过去,一口一个詹姆斯先生,卑微的像爬虫。 他这会才明白当初王一跟他说的那番话,什么狗屁老贵族,不都是从暴发户过来的。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货,大萧条之下,除了那些家大业大的,剩下都得老老实实在这里舔他的鞋子! 也正因为此,詹姆斯对于给自己提供第二次人生的王一更是虔诚无比,放在中世纪,高低得是一个教皇。 在大陆集团这般扩招之下,纽约的地下秩序也就发生了变化。 大萧条环境下依旧有人卖私酒,可王一这边的大陆酒店酒水降价还为会员提供工作,你那边酒水涨价不说,偶尔还要裁员,美名其曰说你毕业了。 你这样搞兄弟,就别怪兄弟不讲情面了。 人员的大量流失,让好多黑帮苦不堪言,却只能苦苦支撑,看着自己的地盘和生意一点点缩水。 而一样是搞私酒买卖的大陆酒店地盘则是愈发壮大,这种趋势,也让这些黑帮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意大利黑帮撇开大陆酒店,召集其他黑帮在这时候开启了一个针对大陆集团的黑帮会议。 有书友评论最近书的方向偏了,从一人之下的异人冒险和乱斗变成了经商。 这个锅我背,因为这是我这个月更新不够勤的缘故,原本应该在月中就该写到的过度剧情等到月末才差不多完成。 这点希望各位书友原谅,到了这里过度剧情算是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以主角现在的布局为导火索,与本土异人势力产生冲突,从而奠定主角磁场武神的名号,希望各位能够多多支持,在这里谢过各位书友了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造神(上) 随着大陆酒店持续一周的大招工结束,一下子从纽约招收了近十万人的大陆酒店,不对,应该改名叫大陆集团也开始将这些招收到的人手放到自己收购的企业运作起来。 从农场到牧场,再到食品加工制造,其他地方企业不知道,但眼下已经开始朝着全产业伸手的大陆集团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流通体系。 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画着白云标志的‘everywhere’商品就这么投放到了纽约市场,不单单是酒水,还有各种加工后的食物。 一个个贴着''everywhere''标志的加工食品被以低廉的价格投入到市场,在流水线和大环境下,成本几乎被压到了最低,但利润依旧可观,薄利多销加上一套内循环,一下子还给大陆集团整的有模有样。 在这个过程中,王一作为约翰·威克只在那个荷美尔食品公司的话事人来纽约时出现过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这位荷美尔食品公司第二代当家人去自己已经运作起来的食品加工厂走了一遭。 杰·荷美尔,这位靠着自家推出的产品斯帕姆罐头在大萧条到二战期间,一举将自家公司干到跨国大企业的二代看着工厂内正在将大量猪肩肉搅浑成的肉糜已经麻了。 不单单是大伙不要的猪肩肉,还有其他部位也在搅浑成肉糜,做完之后,便在另一个车间有一堆技术专家正在根据这些部位做成的肉糜进行各种口味测试。 互相探讨该在这些部位做成的肉糜中添加什么配料,比例大概在多少合适。 “别忘了加亚硝酸盐,这一点很重要,其他你们自己商量。” 王一凑上前,给出了一个关键建议后就带着这位荷美尔话事人离开了。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这位二代当家彻底失去了跟王一这个马甲背后的大陆集团谈判合作的资格。 因为他已经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了,而且对方的规模,手头掌握的资金让他可以做的更多。 他这边还在思考着用大量低价收购的猪肩肉制成肉糜,做成罐头,向下兼容的时候。 对方直接来个全方面包容,猪肩肉主打一个向下兼容,但其他部位可以换个价格向上兼容啊。 毕竟再怎么大萧条,总有些人日子该怎么滋润的过就怎么滋润过,甚至可能过的更好,例如眼前这位带自己来看食品加工厂运作的约翰·威克。 而现在摆在这位二代当家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把他们那边的销售渠道交出来,然后老实当大陆酒店的代理商,要么就等着被大陆酒店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挤压到破产倒闭,接着被收购。 一种体面,一种是帮他体面。 他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嗅到的商机,无非就是跟他们提了一嘴可以选择合作收购不要的猪肩肉,怎么就被对方捷足先登了呢? 他干的都是我想干的事啊!他赚的都是我的钱啊!! 对此,王一也只能说一句抱歉,谁让你自己主动送上门呢,但凡你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玩,等到做大了再进军纽约市场,那他只能认栽,还得想办法跟伱合作。 但你主动送上门,哥们先知挂不用白不用啊。 我历史再怎么不过关,由因推果做不到,由果推因还是有那么点用的,这段时间,食物方面出彩的就那么几个,还能捉不到你? 要不是怕你开摆,他都想现在叫人在罐头上印上斯帕姆(spam)这四个字母吓死他。 但目的达到就可以了,搞定这一茬后,他就把事情交给詹姆斯来处理,自己则是回到贝希摩斯财团给他提供的公寓,去看着自己那副画卷之中,被冠上约翰·威克的名字,吸收着众生信仰的神祇发育状况如何了。 公寓内,王一盘腿而坐,看着眼前这幅吸收着众生信仰之炁的画卷。 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画卷当中那个在京城捣毁的一贯道分舵舵主手中里无形无相,一直维持在一个云团漩涡,也就是胚胎阶段的神祇。 在王一手里,就已经逐渐在众生信仰之炁中的灌溉下有了模样,神祇西装革履,一手拿着勃朗宁,一手握着铅笔,唯独就是这面部一直没有具象化。 这进度着实让王一吃了一惊,这外国人的香火就这么好使? 要知道这玩意在那个一贯道分舵舵主手里呆的时间可比在自己手里呆的时间多多了,也没出来个所以然,到他手上这玩意除了吃灰就是吃灰,也就一个月前出现了异变才让王一拿出来捣鼓。 可一贯道也不是一夜之间就壮大的,早些年虽然也是个邪教,但那会文盲率那么高,大伙都愚昧,玩这种操作的又不是只有你一贯道一家。 佛道两大话事人在那站着呢,能吃点残羹剩饭就算不错啦,还想壮大? 只是后来抗战爆发,京城沦陷之后,一贯道第一时间投靠了日本人,后面解放战争时期又转头跟光头,搭上了时代的列车这才有了后面臭名昭著的一贯道邪教。 历史轨迹本该是这样发展的,谁叫碰上了王一这个不讲规矩的过江猛龙,进京城的第一时间就盯上了还在苟发育的一贯道京城分舵。 上来连个理由都不给就送他们去见无生老母了,连无生老母自己还有家都被王一给端走。 没了信众,没了基本盘,自然这个本该在一贯道教忍耐多年经营下诞生的神祇也就没了下文。 而跟着王一漂洋过海来到美国,美国虽说是个工业强国,也算是个文明国家。 可表面有多文明,暗地里就有多封建。 老美这边人一旦迷信,封建,信教起来,自家民国都得喊声哥。 大萧条环境下的失业潮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不及,漫漫人海放眼望去都是狂风暴雨。 这时候,大陆酒店和王一这个约翰·威克马甲犹如救世主般出现,给他们这些在大陆酒店消费酒水,且注册的会员提供一份还算得体的工作,没有任何苛刻的要求。 加上詹姆斯·盖茨这个无师自通pua话术和传销的职业经理人煽风点火,这些得到工作的家伙自然对王一塑造的这个马甲约翰·威克有着最高的崇拜。 猛然膨胀的基本盘,真正得到实惠而源源不断输送的众生信仰之炁,一个月的时间,画卷中的神祇吃的比在京城一贯道分舵那里还饱,能不超快发育吗。 这些历史上的弯弯绕绕王一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 “封神榜确实没骗人,此物与我有缘这句话还真没错,就是这脸怎么就出不来呢?你外国人的香火都吃了,这时候你还挑食起来了?” 王一不解,只得将心神放开,尝试与画卷中的神祇勾连,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王一心神进入神祇当中,来自大陆酒店那些新招员工的声音也就在自己耳边不断回响。 ‘瞧瞧!瞧瞧人家大陆酒店的效率,农场,牧场,汽车,汽油,加工厂连成一块,价格还这么便宜,要那些企业跟大陆酒店这样,咱用得着排队去街上领救济粮吗!’ ‘要我说啊,还是威克先生高瞻远瞩,要不是他及时从股市里脱身,还抛售手里的股票,现在也没有这些机会提供给咱们啊。’ ‘抛售股票谁不会?那个洛克菲勒的董事长不也说了,如果股市连一个擦皮鞋的鞋匠都能在里面赚钱了,我就该脱身了,他脱身了啊,也不少赚,也没见他大招工啊!’ ‘所以说还是威克先生心善,见不得咱们这些会员受苦,帮了我们一把,就是不知道威克先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啊,那晚在码头我也看不清,但是就觉得威克先生很高大。’ ‘所以传说是真的吗?威克先生当年起家的时候,就是用一支铅笔干掉了纽约的黑帮?’ ‘他干没干掉黑帮关我们什么事,他又没干掉我们,唉,真想跟威克先生见一面,高低得请他喝杯酒。’ 众生百态的话语在王一耳边回响,王一这才明白画卷中这个约翰·威克的神祇脸迟迟出不来的原因是根在自己身上。 他把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搞得太神秘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加快了神祇的成型,但也在关键时候限制了神祇的定型。 神祇神祇,不人前显圣的还能叫神祇吗? ‘看样子我还得找几个倒霉蛋下手,好好装一波才行啊,就是这大环境总不能真让去当夜魔,cos一把没出场的老蝙蝠吧?’ 想到不久前尼克·卡拉威跟自己汇报的趣事,王一也是觉得有些魔幻。 因为他也知道了那晚在小巷里尼克·卡拉威见义勇为护住的那一家三口中那个孩子叫什么了,斯坦利·马丁·李伯。 这个名字大伙或许不熟悉,但他另一个名字也算是家喻户晓,叫斯坦·李。 漫威后来的掌舵人,蜘蛛侠这个超级英雄形象的创造者。 结合当时尼克·卡拉威那一身装扮还有出场方式,王一有理由相信,后来长大的斯坦·李创造出蜘蛛侠这个形象是因为儿时这段经历的启发,历史闭环了属于是。 就在王一思考自己该怎么用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搞几次大阵势的人前显圣,好促进画中这个神祇成型之际,耳边又传来那些家伙的声音。 ‘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我那兄弟告诉我的,说意大利黑帮的老大还有其他黑帮眼红现在威克先生的生意,这几天正在计划准备破坏威克先生大陆酒店的扩店计划呢,好几个分店的地皮都已经踩好点了!’ ‘shit!这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了,又来?没完了是吧!你那兄弟在哪,带我去找他!’ ‘伙计,不好见啊,你知道的,这事暴露了,他容易被打黑枪。’ ‘那就让他来咱们这边,这消息坐实了,咱们高低能当个监工啊,说不定还能得到酒店的奖励!’ 王一沉默,心神从画卷神祇中退出,回到自身,打量着眼前这个挂在画中的神祇,脸上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他早些年跟着自己那个死鬼师傅鬼手王走南闯北卖艺的时候,也见过异人流派中那些练倡优演神的修行人。 这一路数的异人本质上就是通过自身的修行手段,从那些由众生信仰之炁塑造出来的神祇中窃取他们的力量,众生信仰附加在这些神祇上面的能力与人对敌或人前显圣。 每一次使用都算是一个正循环,加强自己所窃取,表演的那个神祇。 但王一从来没有了解过由众生信仰之炁创造出来的神祇,在当时的王一看来,这些由众生信仰之炁创造出来的神祇其实跟庙宇里供奉的泥塑木雕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看得见摸不着,只能任由倡优演神之法的修行人予取予求,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作为只有基本认知,知道自己是什么的神祇,祂们确实像那些话本故事描述的那样,能够听到信徒们的祈祷,哀求。 只是作为神祇,祂们本质上就是一团庞大,夹杂着众生信仰的炁,有最基础的自我认知,却没有任何自主行动能力,世人对祂们看法的好与坏,全取决于倡优演神之法的修行人如何做。 祂们被造出来,赋予种种能力的同时,也成了一个只能看的吉祥物,束之高阁。 倒是颇有几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作态。 而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王一在这大洋彼岸,参与和见证了一位新神祇的诞生,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这个新神祇。 因为他再怎么切割自己作为王一和约翰·威克这个马甲,都无可否认一件事,是他创造了约翰·威克这个马甲,眼下画卷中这个约翰·威克神祇的诞生源头来自于他。 那如果自己就是这个新神祇,那是不是日后就不会有只能端坐于神座之上的束缚?反而是在自己的操控下,自由在世间行走呢? 这只是王一的猜测,但他现在很想去验证这个猜测。 “既然是无心插柳了,总得看到开花结果吧,好好呆着,让我看看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 抬手一挥,画卷就这样挂在墙上,画卷中的神祇也默默看着自己的创造者面部一阵蠕动,变回约翰·威克的模样,消失在住处。—— 大陆酒店,詹姆斯和温斯顿也在听完这伙新员工上报的消息后皱起了眉头。 “事情我知道了,很感谢你们的告知,拿着这封推荐信,去找你们的负责人,他们会给你们这个小团队换一份最好的工作合同。” “谢谢!谢谢!温斯顿先生,詹姆斯先生,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帮忙策反那边有想法的兄弟,你们知道的,现在黑帮也在裁员。” 这名从良的前黑帮分子也是打蛇随棍上,想要再进一步。 这个提议很动心,至少温斯顿确实有点想这么操作,毕竟现在大陆酒店趁着大萧条的大肆扩张确实哪哪都缺人,没理由把人手浪费在黑帮火并上面,不值当。 但这个决定他自己不好做,得征求旁边詹姆斯的意见。 现在大陆酒店这样扩张,也让王一将大陆酒店和转型的大陆集团做了个划分。 詹姆斯·盖茨这个职业经理人负责大陆集团,也就是明面上的各种生意往来。而温斯顿这个曾经混迹于纽约地下世界的,则是管理着大陆酒店,负责在詹姆斯生意谈不拢的时候,出动手底下这批异人去帮忙谈拢。 而就在两人商讨之际,王一也是不声不响出现在了房间当中。 “谢谢你的好意,但没有必要让你那边的朋友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大萧条已经够惨了,好好活下去才是关键。” “威克先生?!” “威克先生!” 这个来通风报信的小头目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王一本人,而且对方那关怀备至的话语,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一夜之间拿着铅笔灭掉整个黑帮的大佬。 而对方这种尊重的态度,更是让这个小头目恨不得现在就跪在王一这个约翰·威克的马甲面前,亲吻他的手背宣誓效忠。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他们要开会分我们这块蛋糕,作为蛋糕的主人,咱们也得去听听他们怎么分吧。再次谢谢你的告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朋友?还有你那位冒着生命危险告知你这个消息的兄弟名字” “布加拉提,我的名字叫布加拉提,威克先生。我那个兄弟叫乔鲁诺·乔巴纳,今年才十六岁。” “布加拉提和乔鲁诺·乔巴纳吗?” 坐在沙发上,听着眼前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自我介绍,王一念叨了一遍后,也示意对方离开。 “去吧,好好干,有空的话多学点技术,多学习,咱们这个年纪可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不能一昧为了生活而奔波啊,大萧条总会过去,有的是咱们年轻人发光发热的时候。” “我会的,威克先生!” 眼前的王一明明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但这位名为布加拉提的年轻人却没有任何不适,带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离开房间。 目送这个名为布加拉提的年轻人离开后,王一这才对一旁候着的詹姆斯说道。 “重点关注一下他,如果合适,可以把他吸收进来,成为我们的一员。” “是,威克先生。” “好了詹姆斯,你继续做你手头上的事,不用管这些,温斯顿,说起来我还没见过纽约地下世界这些头目呢,你到时候要不要给我介绍一下?” “是我的荣幸,威克先生。”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造神(下) 夜晚,在纽约的曼哈顿岛靠近西岸一个区域的地下酒吧里。 由盘踞在纽约的意大利人发起,除了大陆酒店所属势力之外,掌管纽约地下世界有数的几位大人物此时全都聚集于此。 讨论的话题也只有一个,如何让此时正在大扩张的大陆酒店让出一部分利益给他们。 当然,说好听点叫让,但话挑明了无非就是看着别人在大萧条又是挣钱,又是扩招底盘,扩充人手的自己眼红。 自己又不想加盟进去给人伏低做小,生意想要,地盘也想要,但钱又不想给,你说咋办? 只是他们都清楚,现在大陆酒店人多势众,触手趁着大萧条渗透到各行各业,在搞全方面发展。 真要直接跟大陆酒店开战,赢了不能说血赚,但输了绝对血亏,所以大伙聚在这里,无非就是商量一下怎么跟大陆酒店,尤其是背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约翰·威克施压,让他自觉让出一部分利益出来给他们。 只是商讨来商讨去,这些以往跺跺脚就能让纽约地下世界抖三抖的大人物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去当那个出头鸟,率先朝正在扩张的大陆酒店发难。 因为他们在忌惮一个人,那个在一年多前只用一支铅笔就把盘踞在布鲁克林区的爱尔兰人一夜之间连根拔起,吃着他们的资产,不声不响把整个大陆酒店变成现在纽约地下世界一大巨头的男人,约翰·威克。 而在这场见不得光的会议里,也有从外地赶来的苦主爱尔兰人在场。 爱尔兰人和意大利人可以说是老美这边地下世界的主要成员,都是以家族来经营,各州之间彼此都有些血脉上的联系。 之前王一把布鲁克林区的爱尔兰人连根拔起时其他城市的爱尔兰人在收到消息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击报复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摸不清虚实,以讹传讹的威力太狠了。 能在老美地下世界经营多年,自然是知道有异人的存在,也知道这个把自家亲戚团灭的约翰·威克是个异人。 但在他们打听到的消息里,基本上都是约翰·威克靠着一支铅笔大杀四方,导致自家亲戚团灭,无非就是杀多杀少的区别。 这样猛的一个狠人谁敢在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上门兴师问罪,说到底是自家亲戚,又不是自己爹妈儿女,犯不着玩命玩这么大。 再加上熟知地下世界一套规则的温斯顿斡旋,这一年多来大陆酒店才能默默发育。 可现在时代变了,大萧条一来,管你是在纽约的还是其他地方的,大伙都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虽说混黑的不是只有卖私酒这条路子,人口,毒,赌这些也是来钱路子之一。 但谁会嫌钱少呢?尤其是看着曾经的同行大把大把捞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尤其是人家不用像他们这样被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的时候,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所以现在是怎样?没人敢站出来去跟那个约翰·威克摊牌吗?他是异人,我们这边就没有异人了吗?而且异人又不是打不死的,咱们是缺枪还是缺子弹啊?” 看着到现在都没有商讨出一个章程,曾经作为苦主的爱尔兰人率先发火了,这要是会两句中文,此刻高低得对着这帮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的家伙喊出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众人你看我我看伱,没人想说话,甚至还有点拱火的意思,想让苦主的爱尔兰人打头阵。 而在会议外围,由各方大佬带来负责警戒的一众好手和干部,也是看着这场会议,大伙心中想法都不相同。 但都有一个共识,就是这些曾经在他们心中算得上大人物的大佬,现在一个个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跟那些街头混混没啥两样啊,都一样欺软怕硬。 这样一比较,那个作为这次会议中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约翰·威克形象好像就高大了起来。 大伙都是靠见不得光的生意起家,但人家很快就洗白了,而且摇身一变成了资产大鳄不说,还在这个关键时候回馈社会。 不说人家招工对象只针对在大陆酒店消费,登记过的会员,可你现在去登记会员混一份救济金人家也没拦着啊不是。 别人都是降本增效,你们呢,涨价裁员?格局啊! 就在大伙心里想法不一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一句话语突兀出现在这个会议当中。 “晚上好,先生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王一和温斯顿两人穿着意式西装,别着两个纽扣,窄脚长裤就这么走了出来。 在王一和温斯顿这两个陌生人出现之后,所有人脑海中第一时间都冒出一个名字。 “约翰·威克!” 拉过长椅坐下的王一也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轻打响指,负责随行的温斯顿就自觉走到吧台,取出酒杯,冰块和一瓶印着‘everywhere’标志的威士忌来到王一身前,替他倒酒。 温斯顿手上这瓶印着‘everywhere’标志的威士忌此时在众人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但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惊胆跳,因为这个会议既然是为了针对大陆酒店开的,里里外外肯定都搜了一遍,酒柜那里也不可能摆着大陆酒店的玩意,丢份。 可人家这么熟门熟路,说明从他们会议开始那一刻,对方就一直在这等着他们,甚至还听完他们这个又臭又长的会议。 “口瓜!约翰·威克,何时来的!” “打开门做生意,要是连门都进不来怎么上门做生意啊?” 王一品着酒,看着这些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家伙,其中不缺乏一些异人好手,是那种自己在约翰·威克这个马甲下只动用逆生三重一时半会都没法全部杀光的好手。 而随着自己以这种神出鬼没的方式出场,在场每个人看着自己也是又惊又惧,这种惊惧的情绪,正在化作肉眼看不到的炁默默进入自己怀中的那份画卷,被画卷中的神祇所吸收。 也只有王一这个跟这幅画卷中神祇相连的主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变化。 看样子,众生信仰之炁,崇拜是信仰,惊惧也是一种信仰,毕竟神祇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约翰·威克!我们之间可是有笔账要算啊,你不会忘了你是怎么起家的吧!” 作为苦主的爱尔兰人看着王一一出场就占据了主动,第一个跳了出来,想要起带头作用以势压人。 但迎接他的,只是王一一番实诚且破防的话语。 “抱歉,请问你是?” 还没等这个苦主发作,王一就从兜里掏出一根铅笔,立在了面前的橡木桌上。 “啊对了,长夜漫漫,坐着也是坐着,我给大家表演个魔术吧,看我把这根铅笔变消失。” 这突然切换的话题,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也让这个暴脾气的爱尔兰人苦主愤怒上前,他就不信这家伙敢当着大伙的面把自己做了。 下一秒,他就发觉自己脑袋不受控制朝着王一立在橡木桌上的那根铅笔撞去。 只听一声闷响,他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而在其他人眼里,王一出手的速度之快,从开始到结束连三秒钟都不到,那根铅笔就没入了这个苦主的额头。 这样的动静,这样的力道,橡木桌上一个印子都没留,连血液也是在这家伙倒地之后,才开始流出。 这种精准的控制力,让场上那些异人好手也是心里咯噔一声,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精妙的杀人手法? 这帮要么是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社会药物试验诞生的伪·先天异人,要么就是先天异人,玩的基本都是异能大乱斗,实在不行就掏枪。 真要说生死搏杀,先天底蕴不足的美国异人得喊东亚异人圈一句祖宗都不为过。 “那谁,对,就是你,把这家伙拖下去扔哈德逊河里喂鱼,顺便喊两个人拖下地,别脏了大伙的鞋。” 王一指着人群中一个还算入眼的金发小伙,让他过来做事。 这种当着一众地下大佬的面指使他们的小弟做事,属实是在轮番抽着他们的脸,可看着王一这精妙的杀人手法,他们一个都不敢站出来。 不单是他们,还有他们带来的异人好手,此刻都不敢贸然出手,对方的手段他们看不懂。 开玩笑,这还能让他们看懂了?自己虽然只是辅修逆生三重,可这逆生三重在老家那边可是各门各派都公认的天下绝技。 如果说龙虎山的金光咒是靠不断锤炼性命修为的数值而独步天下,那逆生三重就是靠着能够内外兼修打不垮的机制而独步天下。 那些打在寻常异人身上足以粉身碎骨的一击,打在踏入二重境界的三一门弟子身上却是毫发无伤,除非你能做到一击爆头这种手段,但放眼天下,能有多少异人做到这一点。 超维的天才就这么几十个,剩下的大伙都一样。 更别说逆生三重还被自己开发出了三门衍生手段,要不是怕纽约这边有去民国那边见过世面的异人,他都想用那三门手段给他们开开眼了,但现在来看,杀鸡焉用牛刀。 金发小伙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收拾了个干净,而王一也从兜里掏出一枚印着大陆酒店标识的金币,放在这个金发小伙的手里。 这是他之前让詹姆斯去银行兑换大量黄金存储时,拿出一部分让温斯顿打造的。 大陆酒店嘛,总得有点自己的特色不是。 “收好,你可以用这枚金币去大陆酒店包括大陆集团任何一个企业换取一次服务,内容不限,就看你提要求的时候有没有过脑,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有求必应屋嘛。” 金发小伙看着手里这枚金币,又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好似兄长的男人,也是鬼使神差将这枚金币收下,全然不顾自家老大杀人的目光。 “谢谢您的慷慨,威克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对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乔鲁诺·乔巴纳,威克先生。” “嗯,你的父亲不会是叫迪奥·布兰度吧?” “啊?不是的先生,我父亲叫乔纳森·乔斯达,我是他收养的。” “听起来你父亲是个好人啊,有兴趣来大陆酒店做事吗?你这个年纪应该是在读书才对,不应该在这里。” “约翰·威克!” 看着王一这般若无其事在那拉着自己手下唠家常,挖墙脚,作为牵头的意大利人老大也看不下去了,拍桌而起。 随着他这一个信号,在这个会议场里的异人也准备动手。 但王一不紧不慢打了个响指。 神通·画地为牢! 早已布置好的无形牢笼霎时间落下,将在场每个人都给罩住。 在不靠着其他手段,单纯用逆生三重还有体内真炁搞出来这几十个无形牢笼,在坚固程度上肯定打了折扣,但要挣脱,作为普通人的他们肯定做不到,而异人也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足够让王一把这里血洗个干净。 只是他这次是来立威,是来人前显圣的,杀光了可没人帮他把自己约翰·威克这个形象在整个纽约地下世界变得深入人心啊。 他还想看看这次这样大阵势的以讹传讹,会给自己怀里画卷中的神祇附上什么样的能力呢。 没有理会眼前这个年轻人惊讶的目光,王一转过身,看着这些变成待宰羔羊的家伙,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然各位商议不出来个结果,那我给各位一个方案,要么像现在这样,大家以和为贵。” “你管这样叫以和为贵?” 话还没有说完,这个插嘴的家伙就在众人眼前被无形利刃切割成一块块,散落一地。 在王一精妙的控制力下,这些碎块依旧被切割成一块块的画地为牢包围着,没有一滴血液滴在地面。 王一也不去管目睹这场凌迟的其他人心里什么想法,继续在那说着。 “要么就选择加入,成为大陆酒店,也就是我好朋友温斯顿管理的一个机构,作为补偿,大陆酒店的业务也会为你们张开怀抱。” “而在这过程中的一些交易嘛,资金往来什么的,看到我给这位年轻人的金币了吗,你们可以用这个来代替,当然,要花钱买的。具体要花多少钱,你们自己去跟温斯顿商量,他会给你们一个很好的方案,大家都是生意人,想来都能从我的话语中听出了我的诚意,好了,现在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看着那好似积木一样碎成一地的尸体,再看着场上没有一个能挣脱牢笼的存在,这些地下世界的大佬此时已经认栽了,只是碍于面子,谁都不想第一个说出口。 但有时候不说话就是一种态度。 “很好,看样子大家都觉得这是一桩好买卖,那我就不多说了,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各位,晚安,乔鲁诺,一块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王一青睐的金发小伙乔鲁诺就这么懵懂跟了上去。 而作为王一的代理人,温斯顿也负责善后。 从怀里掏出一把打造好的大陆酒店金币就这么摆在桌子上,同时也拿着酒杯和冰块,依次给这些还未从王一的牢笼中挣脱出来的大佬面前摆上,倒酒。 然后拿着酒杯挨个跟他们面前的酒杯碰杯。 “干杯吧先生们,从今晚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 话语间,王一也很配合解开困住这些大佬的牢笼。 看着早已离开的王一,看着有恃无恐站在那里让他们干杯的温斯顿,没有一人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在他们脚下,鲜血已经不知何时浸到了他们的鞋子。 随着王一的这番举措,一夜之间,整个纽约地下世界也改旗易帜,成了大陆酒店的基本盘。 王一实现了他对温斯顿这位合伙人的承诺,让他成为纽约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而随着这次地下世界的改旗易帜,关于大陆酒店创始人约翰·威克的传说,也在街头巷尾中慢慢发酵,带着敬与畏的众生信仰之炁,也不断涌入王一画卷中的神祇。 一个名为约翰·威克的神祇也正式从画卷中诞生。 明天五月最后一天了,月票呢,订阅呢?请各位书友不要再养书了,多少订阅几章支持一下嘛~我在这里拜谢了。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神祇之能 ‘听说了吗,威克先生只用了一支铅笔,一杯酒就统治了整个纽约地下世界!’ ‘那是,我兄弟就在现场,亲眼看着威克先生用一支铅笔让一个老大消失了!’ ‘哦!那你兄弟见到了吗,威克先生的模样,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帅吗,有胡子吗?’ ‘威克先生不是帅不帅的问题,他是很特别的那种,我兄弟说威克先生没有那种我们见过那些老大那般威严,他就像我们的兄长!’ ‘你兄弟在乱讲!我之前就是在布鲁克林的爱尔兰人这边混,威克先生那会是什么样我亲眼所见!他长发,有胡茬,更像是一位大叔!’ ‘你还不许威克先生刮胡子了?话说伱这么早就见过威克先生?那你说说,威克先生到底会什么啊,总感觉他无处不在的样子,那些老大总是能在自己想不到的地方碰见威克先生。’ ‘我怎么知道威克先生会什么,但我知道现在那些家伙都在说威克先生其实不是人,是夜魔,他来无影,去无踪,威克先生每次出现时,带来的只有无尽恐惧和杀戮,他能让你把你心中犯下的所有事都吐露出来!’ ‘只要一支铅笔,一把枪,他就能让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团伙一夜之间覆灭!’ ‘他无处不在,在黑暗中盯着那些不法之徒,他是黑夜,是闪电!他的铅笔如黑夜般锋利!他能让善良者的恐惧转化为自己的怒火和力量!他能盯着居住在人心里黑暗中的恶魔,让它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他如黑暗一般永恒,一旦被威克先生盯上,黑暗迷苟,绝望迷身,烈焰其外,死亡其怀!这就是威克先生能够统治整个地下世界的原因,你们啊,都得小心点!’ 在纽约的街头巷尾,在大陆酒店统治的地下世界,关于约翰·威克的形象开始在以讹传讹中变得化。 只是在这些以讹传讹的流言中唯一不变的一点就是铅笔和黑暗。 王一心神链接着画卷中的神祇,借着这个神祇听着众多版本里的约翰·威克,额头上也是流下汗水,脸上也浮现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心神回归原身,他也看着画卷中这个面部没有定型的神祇,他的面貌被逐渐雕刻出来。 时而是苦大仇深,还我狗命的约翰·威克,时而是行走在黑暗当中的地狱神探约翰·康斯坦丁,时而是那唯一的救世主尼奥。 三张面孔,皆是祂,亦非祂。 在这般一统整个纽约地下世界的以讹传讹版本中,再次扩大的基本盘,源源不断的众生信仰之炁也彻底将画卷中这个神祇给解放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从画卷中走出的神祇,跟自己一样的身高,体型,除了面容不一样之外,其他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作为祂诞生的温床,那副画卷也没入了祂的身躯,成为维持约翰·威克这个神祇行走于世间的凭依。 王一与这个由自己为源头诞生出来的神祇约翰·威克面对面,互相打量着。 且在王一此时的眼中出现了两个视角,一个是自己打量神祇约翰·威克的第一视角,一个是神祇约翰·威克打量自己这个造物主的视角。 给王一的感觉同样也是,是我,亦非我。 王一抬手,祂跟着抬手,王一说话,祂也跟着说话,王一说中文,祂就跟着说中文,讲英语也跟着讲英语。 像是傀儡,却又不是傀儡,有着一定的自我意识,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作为一名神祇的责任就是保护大陆酒店所在范围内的平安,包括那些大陆酒店的员工。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范围仅限于大陆酒店扩张范围内的一个守护神,任何对大陆酒店不利的因素都在祂的打击范围内。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作为一个初生的神祇你好像无师自通的有点多啊,还知道怎么保证自己的香火不断?所以商周姜太公封神不是空穴来风,他一定是一个倡优演神之法集大成者,给那些在商周之战中陨落的异人们塑造金身,让万民跪拜,试图想通过万民信仰的炁来让曾经的故友以另一种形式重现人间? 嘶,这手段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跟伊莫顿前辈有异曲同工之处啊,看样子倡优演神之法也不是单纯的手段,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通天之路,所以我的猜测没有错,这场抗战明面上的战场是一方面,异人的战场惨烈程度也不小,不然也不至于说一堆门派被打到断代,甚至灭门,这可不是一句神通不敌天数能概括的。 果然,飞升长生是一条通天大道,但除了这条通天大道之外,另类的长生也不是没有,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很大,还不定能成,未来的抗战一定会有一堆老不死的冒出来,其惨烈程度应该不逊色于上古这场以商周大战为背景的异人阐截两教大战。” 借着这个新生的神祇,站在历史下游回望,王一隐隐约约推算出了抗战时期中华异人圈诸多流派没落的原因。 而且不单单是中华异人圈,估计全世界的异人圈都遭受了不小打击,毕竟商周之战说到底只是在中原自家地盘厮杀。 但是二战几乎是覆盖全世界,大伙都卷进来了,无非就是东亚这一块是真打出狗脑子,打出了血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而中华异人圈这边一方面是被打到断代,想想天师府,传承近两千年,打到最后,当代天师张静清那一辈几乎死绝,就剩一个天师撑门面,而张之维那一批折腾到最后,现代篇就剩下二张加上一个田晋中,剩下那些同门师兄弟一个都没见着,但凡有一个活着,当时被斩去手脚,经脉皆废的田晋中也不至于死。或者说不至于这么求死。 他太压抑了,守着一个秘密守七十年,因为师命想死又不能死,张之维作为天师,也不可能时时都陪在田晋中身边。 这也难怪说44年三十六贼聚义会演变成甲申之祸。 毕竟那会根都要断了,现在有八门没有门槛而且能够一下就让门派立足于顶点的奇技摆在面前,谁能忍住不动心? 这口子一开,大伙就都停不下来了。 逆推出一部分真相的王一望着眼前这个神祇,心中也是想法万千。 眼前这个神祇太值得他去探索了,这可是一个站在自己面前,供自己予取予求的神祇啊。 可不是家里那些倡优演神的异人窃取信仰演神的旧神,是一个由自己作为源头诞生的新神。 虽然大体上功能都差不多,主打一个保家安宅,但祂作为自己的延伸,是可以说出‘王一不在,我就是王一’的自主神祇。 他与这个神祇的联系,有点像火德宗或者是金光上人交给自己那张与他性命相连的命符那般,约翰·威克这个神祇就是自己的命符。 让他可以跨千里,甚至万里之遥入主这具身体,借由祂做些事,就算自己不主动控制,作为在大陆酒店众多员工对自己塑造的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敬与畏诞生出来的神祇,他都得守着大陆酒店这一亩三分地。 而且这家伙的诞生太过于顺遂了。 近的不说,就说商周大战之后那位姜太公封神,猜测也好,事实也罢,都不可否认很多神都是在那之后出现的,像什么二郎显圣真君,齐天大圣,哪吒,关圣帝君,武财神赵公明。 那会万民再怎么少,也比现在自己大陆酒店的地盘上人多吧,香火也都够分,可捣鼓那么久,直到老姜嗝屁了也没见自己这些故友出来跟他唠个嗑啥的。 没理由到了自己这,就这么前后两个月的功夫,你就有手有脚有脸,唱,跳还能rap了吧,不能够啊。 “来,让我看看你发育到底健康不健康。” 王一看着眼前眼神有些茫然的约翰·威克神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笑容连约翰·威克这个新生的神祇都感觉到不适,不知道自己的造物主又在搞什么鬼,接着王一心神彻底放开,以阴神离体的方式,彻底进入约翰·威克这个神祇的身体。 随着王一的入主,约翰·威克这个神祇茫然的眼神开始有了焦距,随即便开始扭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嗯,有些不太适应新身体,不过不差。” 王一锐评着约翰·威克这个神祇身躯,当自己入主时,作为造物主的他天然占据主导地位,有着一定自主意识的约翰·威克也只能对王一放开所有权限,任由他探查自己诞生之后的能力。 “先试试你所众多信仰之炁加持附有的能力之一无处不在吧。” 说着,王一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使出了这个能力,这是由众生信仰之炁在口口相传中赋予这些神祇的能力。 像齐天大圣孙悟空,作为神祇,在倡优演神之法演神之下,施法者能够用真炁分化出分身,虽然无法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拔一根毫毛,吹出猴万个。 但三五个还是能做到的,这个纯粹视修行者自身的修为。 而在这个新生神祇约翰·威克身上,第一个能力就是在众多以讹传讹版本中,他无处不在。 能看见,在王一运用这个众生信仰之炁赋予的能力时,约翰·威克的身躯就直接溃散成一团白炁。 裹着作为凭依的画卷,飘荡到穿衣镜前停住。 王一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本体在一旁盘腿而坐,自己则是变成了一团白炁,就是这裹着的画卷非常显眼。 “这也不是无处不在啊,这不挺显眼的嘛!你得让人家看不见啊,还有这画卷,咋地,你出门还把家背在身上啊,你寄居蟹啊!” 在王一的吐槽声中,原本肉眼可见的白炁开始慢慢变淡,直到化作不细细观察就无法发现的一缕轻烟。 而裹在其中的画卷也自觉飞到床头挂好。 但是这一幕也让王一更加笃定了这个约翰·威克神祇的诞生有问题,谁家神祇一诞生就无师自通学会藏拙啊。 不过他也不急,他可以慢慢发现这个神祇的秘密。 轻烟汇聚,在穿衣镜前重新聚合成约翰·威克的模样,凑到镜子前,重新打量着自己。 “嗯,身轻气清,仙人之姿,不过所谓的仙人要只是一团有意识的炁,那这还不如凡人呢,什么乐趣都没了。得来点呼吸啊,谁家活人走路不喘气的?” 王一吐槽着,而随着他的吐槽,镜面也起了一点水雾,那是呼吸带来的。 “还得有脉搏,有心跳,你就是一分钟跳一下也行。” 胸腔处传来心跳声,还真是一下。 “你这是什么脸嘛,死人的脸是绿的,你又不是死人,脸再白也不能白成这样嘛,有点血色,啊,对,就是这样···” 在王一的话语指导下,神祇约翰·威克也变成了约翰·威克。 站在镜子前,抬手对着左手手腕一划,一抹粉色的血液也从中渗出,但又很快回流,伤口也消失无影无踪。 看着这由炁演化出来的粉色血液,虽然不是很满意,但王一知道也只能这样,毕竟这本质就是一团夹杂着众生信仰之炁的一团受自己主导,有意识的炁,不是真人。 在他调整下能流血,能呼吸,有脉搏和心跳,无限接近于人就已是逆天之举。 毕竟在这之前,王一还没见过哪家倡优演神的异人能够这般控制着神祇,但也不好说,家里没见过不代表海外就没有,先保留意见吧。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看到这血液的不同我也有理由解释了是因为能力不同导致的现象,毕竟这种事放在异人里不算什么新鲜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还真是有求必应啊,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调?来,今天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神祇回应自己话语的种种表现更是让王一好奇心大涨,他倒也不怕这家伙反水,只是打一鞭子推一下磨的反应让王一更想搞懂这具神祇的前世今生。 心念一动,约翰·威克再次化作一缕轻烟,沿着窗外飞出。 一缕轻烟就这样在无人注意之下朝着高空飞去,与蓝天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作为操控者,此时神祇身躯给他带来的感受是最直观的。 他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摆脱了万有引力的束缚,自由在空中翱翔,飘荡。 要知道,就是自己原身施展金遁流光也无法像自己现在这样自由飘荡,真炁有限,他是需要落地歇脚调息的。 但此刻在他掌控的神祇身躯视野里,王一所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能看见那些夹杂着对约翰·威克这个身份敬与畏的众生信仰之炁源源不断朝着自己这具神祇身躯涌来。 单独的一缕含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眼下大陆酒店不断扩张的基本盘下,积少成多,正在一点点充实着自己这具神祇身躯。 而在这样背靠如此大的基本盘前提下,如果王一只用神祇身躯来战斗,那可以说他的真炁无穷无尽。 可一旦离开纽约,那这具神祇身躯的实力就是呈直线下滑,要靠自己这个造物主供养了。 ‘嚯,有点出马仙不过山海关的味道了,不过这样也好,你要是跟我原身实力相差过大,把你推出来人家也不服你这个美国第一人啊。’ ‘不过,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只有死物和炁的流动。’ 王一自言自语着,因为此时在他眼中,他依旧有两个视角,一个是自己作为阴神入主这具神祇身躯的常人视角,看到的是花花世界。 而作为神祇,祂看不到花花世界,只有高楼大厦和一条条代表着生命流动的白炁,以及环绕着整个世界的天地之炁流动。 王一很难描述自己通过神祇视野看到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种体验是第一次。 猛然间,王一想到了但丁,不是那个在纽约街头开恶魔五月哭事务所,有恋母情结,拿着大剑跟自己哥哥相爱相杀的但丁。 是中世纪的意大利诗人那个但丁,他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开拓者。 其中最著名的代表作就是《神曲》,描绘出了地狱的景象。 王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家伙,但是看着此刻通过神祇身躯看到的世界面貌,王一觉得但丁老爷子在《神曲》中描绘的地狱景象并非空穴来风。 在那个蒙昧,封建,黑暗的欧洲中世纪,说不定这位但丁老爷子就是一位修演神法的异人,并且通过某种方式,跟自己一样入主了神祇,看到了这些光怪陆离的现象。 毕竟倡优演神之法演到最后,就是把自己彻底演成自己演的那个神!却能够保持自我意识,即我是我,神是我的境界。 可惜这一步很少有人能达到,都会在最后那几步迷失了自我,要么修为尽失沦为废人,要么成了疯子。 “这是何等壮丽而美妙的世界啊,难怪古时那么多人向往着飞升,能够在死前看到这般真实的世界,就是死也值回票价了?不过对于我嘛···嗯?” 王一这般自我评价着,但话还没说完,也许是受到了这般世界的刺激影响,由自己为源头而诞生的这个新生神祇,祂的前世今生也在这时变成一段段画面涌现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也让王一无法维持住对神祇身躯的操控,只得快速控制着神祇身躯回到自己住处。 把神祇身躯送回画卷中休息之后,阴神也回归肉身,而跟着自己阴神回归的,是属于神祇前世今生的记忆。 王一从闭目中醒来,面露惊色,因为在他脑海中,有一段话在不断的回响。 “吾乃皇上帝次子,天王大道君王全!奉皇上帝令,特来下凡斩妖留正,作主救人!”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神祇已成,故乡来人 ‘吾乃皇上帝次子,天王大道君王全!’ 当王一阴神回归,从入定中醒来时,脑海中依旧有着这个声音在回响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这个口号他并不陌生,毕竟都在民国摸打滚爬小二十年,跟着死鬼师傅鬼手王走南闯北卖过艺,多少都听过太平天国的故事,也知道这位自称上帝次子的老哥其实也是异人,还是后天修行的异人。 但鬼手王可没跟他说过这哥们修为这么高,而且还是个玩倡优演神之法的异人,毕竟这哥们是病逝的,享年也就51岁。 以异人的长寿,51岁嗝屁在圈里都算早夭了。 可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哥们的病逝里头有说法啊,合着自己玩倡优演神之法,想要取而代之把自己玩进去了。 难怪这个画卷神祇能够成型这么快,合着还真是回自己家了,他就知道,自己哪能运气这么好,啥宝贝都让他捡着了。 在王一意识到自己是捡到了这位天王的遗留之后,原本应该老实沉寂在画卷中的神祇在这时候像是被王一刚才那番举动激活了某种机制。 夹杂着无数众生信仰的炁从画卷中源源不断涌出,直接就把王一包裹在内,王一躲闪不及,因为他被脑海中洪秀全的声音强控了三秒。 当他反应过来时,在他周围已经是来自众生信仰的靡靡之声。 不单单是对约翰·威克这个新生神祇的,还有曾经属于太平天国时期的遗留。 ‘圣哉圣哉!为天王大道君王全贺!’ ‘皈依皈依,为天王而生!’ 无数的信仰之声涌入王一的脑海,试图要通过这些海量的积累把王一洗脑成那位洪天王的信徒,让这个神祇反过来占据王一的身体。 而在王一的精神世界,亦或者说被强制进入的内景里,之前那个诞生的约翰·威克神祇也变了模样。 一半身躯还是意式西装,另一半身躯却变成身披锦袍,穿着锦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属于约翰·威克的半边脸茫然,不知所措,而另半边脸则是在打量着此刻被困在内景中的王一,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桀桀桀!命格多变,形轻气轻,时而形重气重,我这才睡了多少年,没想到天下间又出了一个奇才,小辈,你不错,你这具身体合该为我所有。” “他妈的,你还真把自己当那位天王了啊,无非就是他的一个替身,继承了他的相关记忆和执念,若真有这续命的本事,当年他就不会这么早死了。” “伱懂什么,神通不敌天数,满清气数未尽,这只是忍一时之气,待时而动!” “废话那么多!动手啊,我看你这个封建遗留有啥本事!磁场转动,给我转!” 磁场真炁鼓荡,王一在内景里跟这个洪天王另类化身对话,身体自发运行人体磁场,想以磁场真炁来冲破这包裹在自己周身的众生信仰之炁。 但一向无往不利,连张之维的金光都能被自己阴一手的磁场真炁却第一次出现了无效反馈,不对,不是第一次,算上跟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较量的话,是第二次。 可伊莫顿虽然放弃飞升,飞升境界他是实实在在踏入了,只是转过身选择留在古埃及陪同自己的文明一同没落,境界在那摆着,哪怕当时处在消亡期,能让自己磁场真炁无用功也是情理之中。 眼下这个封建残留才沉眠多久?七十年左右罢了,他也有伊莫顿那水平?开玩笑呢! “没用的小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跟那个叫无根生的全性小辈功法不错,一个扰乱天下法,一个破尽天下法,要想破你们的功法只能从最基础的性命修为入手,强过你们自然也就能破掉你们的功法,可这天底下不是只有这种办法能搞定你们。 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所谓神祇,无非就是一团庞大,夹杂着众生信仰的炁,既然从一开始就是最基础的模样,又何来破法,乱法呢。还是乖乖放开心神,与我一体吧!” 闻言,王一也是不惊反笑。 “那还真是多谢你提醒了,以后碰到那种专修性功辅修命功的神修我会防着这一点,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我拉进内景里,还想占据我的身体,你要倒反天罡?反了你了!老子忍屎忍尿都忍不了你,你不是想要我的全部吗?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是术士的家伙撑不撑得住这天机反噬!” 听着这个洪天王的封建残留这般自大之言,王一直接放开心神,主动朝着对方撞了过去。 连这个封建残留都没想到王一会这般自大,也是张开怀抱,任由王一进入自己的身体,完成另类的三位一体。 随着王一的进入,原本只是占据约翰·威克这个神祇半边身躯的洪天王开始加快同化的速度。 开始逐渐取代约翰·威克的模样,只是还没等他陶醉于这种重生的快感时,双目一瞪,脸上陶醉的表情戛然而止。 “不!这不可能!太多了,太多了!你!你是···” 洪天王的封建残留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体就布满了裂痕,道道光芒沿着他身体上的裂痕释放。 而在外界,在王一的住处,王一盘腿而坐,神情祥和。 只是俨然没了呼吸,宛如一具尸体。 但随着内景中这位洪天王封建残留被王一这招反阴一手开始,王一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开始恢复,而一团白炁也从王一的周身窍穴中溢出,开始在王一面前汇聚,慢慢凝聚成人形。 不消片刻功夫,神祇约翰·威克的身形再次在王一面前汇聚成型,与王一对坐。 而王一也从内景中自动退了出来,与跟自己对坐的约翰·威克不约而同睁眼,互相对视一眼后,二者也是相视一笑。 “你好,威克先生。” “你好,王一。” 彼此不同的两个声音从两人口中说出,此刻这个约翰·威克神祇与王一二者之间彼此共享视野,王一虽然依旧占据着主导地位,但对面的约翰·威克已经不再是一个只有一定自主意识的神祇了。 二人站起,齐齐走向阳台,看着大萧条下的纽约夜景。 “我说你怎么一诞生就对收割香火这么熟练呢,合着背后有高人指点啊,消化的如何了?” “至少知道了怎么让信仰归于己身了,手段该会的也都会了。” 神祇约翰·威克回答着,抬手,手中白炁逸散,化作一根冒着寒光的铅笔,但与其说是铅笔,倒不如说是一根短矛。 而这,就是众生信仰之炁赋予约翰·威克神祇的武器,就像金箍棒与孙大圣,火尖枪与哪吒,三尖两刃刀与二郎真君那般。 看着约翰·威克手里的武器,王一也是不由扶额,早知道自己当时就不玩约翰·威克这个铅笔梗了,这下好了,连武器都成铅笔了。 “凭依你打算放哪?” “大陆酒店吧,作为创始人,挂一张自画像没人会觉得有问题,至于山水画,重点从来不在画卷上,是画卷中的我。” “既然你都考虑到了,那大陆酒店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就老实做我的王一了。” “嗯,你自己小心,我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着,约翰·威克也化作一团白炁,回到自己的那副画卷当中,一阵扰动过后,画卷中那团描绘出约翰·威克的水墨混杂着这一团白炁从阳台飞出,朝着大陆酒店的方向飞去。 目送着约翰·威克的离去,王一这才收回心神,不由自语道。 “你是我,亦非我,这种跟自己自问自答的感觉还真是奇妙,老登,你这金币爆的好啊。” 作为刚才被画卷中沉睡的洪天王封建残留强行拉入内景,情况有多凶险只有王一自己知道。 众生信仰有毒,这是修行人的共识,也就只有倡优演神一脉的修行人知道怎么去过滤这种信仰之毒,但他们自己也不敢深入。 因为再怎么过滤,毒还在,演的越久,毒就越深,然后就会被自己所演的神反噬,变得疯魔或者是废人。 即便是有神格面具,到现在反正王一是没听说过有哪个倡优演神一脉的修行人走到最后一步,即我是我,亦是神的境界。 倡优演神一脉也就变成了一门少壮派的功夫,为何是少壮派。 因为年轻人火力旺,年富力强,精力够,怎样演神配合自身功法都能抗得过众生信仰之毒的反噬。 但老了,上年纪了,精力跟不上,体力跟不上,一个不好就得当场暴毙。 通过那个洪天王封建残留的记忆,王一这才明白当年那位洪天王在51岁早夭的原因。 无非就是看着大势已去,想尝试着玩把大的,演他自圆其说的那位皇上帝。 虽说以这位上帝为基础整个西方分化出新教,基督教啥的,但说到底也算是一神教,基本盘在那摆着。 如果他真能演出来,哪怕是用出来十分之一,或许当时真能扭转局势。 但他没成功,所以寄了,只是一部分残留的阴煞之炁机缘巧合进入了当时的画卷中,后面又流落到一贯道手里,这才有了后续这些事。 他寄了没关系,但他爆出来的金币王一很喜欢。 因为他爆出来的金币里,不仅有一套如何吸收众生信仰之炁的方式,还有将自身与所属势力气运连接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套路。 人之命数与生俱来,无法改,除非真有大修为者帮你逆天改命。 但运数可变,可改。 所以王一也很难说清太平天国之所以最后失败,跟这位洪天王早夭是否有关系,不过站在唯物主义角度来看,应该算是客观原因之一吧。 毕竟创始人,几个旗帜人物说没就没了,人心也就散了。 但这个东西从这个洪天王封建残留里爆出来了,王一就觉得很开心。 他之所以搞出来一个约翰·威克马甲创建大陆酒店,本意就是想靠先知挂来这边捞钱,好到时候给家里输血。 大陆酒店能在一年多的时间扩张成现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再给王一来一次复刻,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现在的规模。 不过输血归输血,他也不介意大陆酒店在必要的时候去唱黑脸,毕竟基本盘在老美核心腹地,慢慢变成一个庞然大物,有些事你不做,对方怎么会觉得你是自己人呢。 这些孽和骂名他早已做好思想准备,可要是输血变成尾大不掉,甚至还要反咬一口倒反天罡可就不行了。 有这一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双刃剑,真要哪天大陆酒店人心思变,想着反客为主了。 他也不介意跟它爆了,唯一奢求的,就是那一天晚点来,至少撑到新家建起,家里瓶瓶罐罐都配置好了,不穷不挨饿了,腰杆子硬的时候就行。 “好了,事也完了,接下来该多去贝希摩斯财团那边走动走动了,那个沃登克里弗塔,也该建好了吧,大美利坚基建这么快就退步了?” 王一背负着双手,这般吐槽着,这才回到屋内。 而在深夜的大陆酒店,专门单开一层属于创始人约翰·威克的楼层里,神祇约翰·威克化作的一团白炁也悄无声息进入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那抹裹着的水墨也被祂挥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副油墨画上。 油墨开始有生命般游动,很快的,一副带着西式风格的约翰·威克自画像就这么浮现在画框之上。 在这个房间里也不显得突兀,违和。 做完这些,神祇约翰·威克这才在凝聚身形,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直到第二天,日常过来亲自打扫的温斯顿才看到在那等着自己的神祇约翰·威克。 “威克先生?” “我这副自画像如何,温斯顿?” “没想到威克先生您还有这兴趣。” “不止是兴趣,我还很自恋呢,帮个忙,找人临摹我这幅画,挂在大陆集团旗下的所有产业那里。” “举手之劳罢了,威克先生。” “好了,你去忙吧,关于大陆酒店的所有事,都由你自己来决定,决定不了再跟詹姆斯商量,如果你们两人都决定不了再来找我。对了,跟詹姆斯说一声,让他买下一座学校,让大陆酒店和集团的所有员工有空都去学习,大人自己安排时间,孩子必须全都去,学费全免,要一部分伙食费就行,但老师不能含糊,我当个名誉校长,把画像也挂过去。” “威克先生,您真的是一位好人。” “好人吗?呵呵,对了还有一件事,按照这份名单,派人去跟他们接触,就跟他们说,大陆集团很想跟他们交朋友,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们一些支持。” 温斯顿上前,看着桌上早已写好名字的名单,也下意识念出声来。 “艾森·豪威尔,乔治·卡特利特·马歇尔,小乔治·史密斯·巴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约翰·埃德加·胡佛,富兰克林·罗斯福。” 这里面有温斯顿知道的大人物,也有他不知道的小人物。 但他也明白这是一个大集团发家之后必走的一步棋,寻求政客的庇护,互惠互利,不过这一步这就要考验自家下注时的眼光了。 关于这一点,温斯顿从不怀疑自家老板的眼光,所以他将这份名单收好,默默退了出去。 温斯顿关上了门,也吩咐了员工没有什么事不要上楼打扰,哪怕是送餐也需要先打电话告知,没接通的话就不要送。 这是他根据这一年多来对自家老板了解总结出来的经验。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几次跟着自家老板出来搞事,他一度以为自家老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不过他也清楚,自家老板无处不在,总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且也舍得放权。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去做那些多此一举的事。 至于真要到那种需要自己和詹姆斯都无法决断的事,那时候也不用打电话了,直接上楼敲门就行。 他相信自家老板一定会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而且不是有句话嘛,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要的事不开会。 这个道理中外都懂,能让自己和詹姆斯都决断不了的,那就是重要的事。—— 随着王一通过这一次彻底将自己和约翰·威克两个身份分开,他就可以把精力从大陆酒店这边移开,全力放在自己王一这个身份上。 他也开始频繁出入于贝希摩斯财团的大楼,通过这些人,侧面了解他们对当下快速扩张的大陆酒店是个什么态度,也好第一时间跟作为自己分身,却有着独立意识的神祇约翰·威克通风报信。 而就在1930年的5月,一个来自民国的剧团部分演员也应留美华人的邀请,来到美国这边进行巡回演出,而他们的下一站,便是纽约。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机魂? 曼哈顿区,贝希摩斯财团大楼。 作为贝希摩斯财团创始人的泰勒董事正在端详着手里这枚印着大陆酒店的金币,而在他旁边则是一直跟王一接触的另一位董事之子钱博尔。 那个能力为赏金猎头,后通过古埃及神圣赠予的骨箭,升级为浪漫狙杀的先天异人。 显然这位董事之子现在在贝希摩斯财团里的地位也不低,不单单因为他是董事之子的身份。 “所以我们那位约翰·威克先生一统了整个纽约地下世界,重新设定了规则?还用上这种金币来进行一些交易?” “是的泰勒先生,只用了一场谈判和一点手段,现在纽约还在的几个帮派,他们都成了大陆酒店的合作方,但到目前为止,大陆酒店本身是没有毒品和人口贩卖这些生意的。” “这位约翰·威克先生是聪明人啊,还能想出用金币来代替一些交易的点子,关于他的过去你查清了吗。” “很抱歉,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从去年他出现在纽约把爱尔兰人一窝端之后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这位泰勒董事放下金币,看着钱博尔收集来,没有经过任何以讹传讹版本,也就是王一作为约翰·威克活动时的所有,这位泰勒董事也是一扫而过,因为他已经看过好多次了。 “我们是不是已经邀请他两次了?” “是的泰勒先生,但两次都没有见到这位约翰·威克本人,是由他两个代言人负责接待,但都没有给一个准确回复。” 这位泰勒董事沉默,然后便突然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蚁巢那边查探的怎么样了。” “目前我们安插在蚁巢方面的所有人员都没搞清楚蚁巢具体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最近会在纽约有大动作,但不知道是不是针对王一的,我按照您的吩咐确实向他们透露了他们前面两次行动都是由王一破坏的。” “这点我相信你,孩子。那我们这位王一先生呢?他又在做什么。” “就跟我每天都写的日常报告那样,很平常,除了出门看风景,买菜,就是在自己的住处里修行,最近也经常去长岛那边看特斯拉教授的沃登克里弗塔进度。” “那我们这边呢?” “第一批人选已经挑出来了,都是参加过欧洲大战且退役下来的士兵,一共三十人,无论是在精神方面还是体质方面都通过了考核,但最后具体结果如何,还得等。另外,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刻意放缓了沃登克里弗塔的进度···” 说到后面,钱博尔不说了,因为他搞不明白这位泰勒董事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真的以为放缓沃登克里弗塔修建进度,就能以此来要挟对方就范? 越是跟王一接触,钱博尔就越明白一个道理。 异人或许在工业文明的热武器战争下退出时代舞台了,但不是全部,总有些异人依然能够在这热武器战争中发光发热。 而他见过的王一,就会是这些少数的异人中最亮眼的那几个。 “放轻松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比伱都清楚惹怒一个强大异人的严重性。但你忘记了一个问题,就是异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我们的王一先生可以免疫工业文明的震撼,但他必须得考虑他一旦真这么做了,我们合作的政坛和军方对他国家会做什么,我很喜欢他们那边异人圈里的一句话,叫做神通不敌天数,现在,我们和我们背后的国家,就是天数。” 说着,这位泰勒董事也将两份电报放到钱博尔面前。 这是一份来自德国,一份来自民国,在看到上面记录的内容后,钱博尔也是愣住了,看向面前这位泰勒董事。 “1919年,凡尔赛和约签订后,法国元帅福煦说这不是和平,而是20年的休战,现在看来,他说的时间有点长了,已经开始了。上次是整个欧洲战场,这次呢?” 钱博尔欲言又止,而这位泰勒董事也继续说道。 “目前来看,大萧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相信有人已经闻到了战争的味道,我是这样,这位约翰·威克先生也是这样,都在等一个攫取利益的机会。所以我们的王一先生再怎样都不敢对我们做什么,他需要我们贝希摩斯的帮助。” “喜欢看中国戏剧吗?” 又是一个跳跃性十足的问题,直接给钱博尔整的满脸问号。 还没等他回答,这位泰勒董事也将第三份电报取出,交到钱博尔手里。 “这是王一先生家里来的电报,你跑一趟,另外你以我的私人名义再去一趟大陆酒店,请这位约翰·威克先生与我去唐人街一同欣赏来自民国的中国戏剧团的表演。” “是。” 钱博尔拿着这份电报就悄然离开,只有这位泰勒董事望着窗外已然没有往日那般热闹的摩天大楼,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博尔的办事效率很快,因为此时王一正在长岛西卵区,也就是自己那位职业经理人詹姆斯·盖茨前身,杰伊·盖茨的豪宅原址处参观着特斯拉的心血之作沃登克里弗塔。 相比于家大业大的老贵族所聚居的东卵区,西卵区这边基本上都是在那‘喧嚣十年’发家的新贵,也就是老贵族看不起的暴发户群体。 这批群体也是大萧条之下打击比较大的一波人,毕竟他们的财富基本来源都带点黑,买卖私酒,股市炒股,实业发家的比较少。 只是都便宜了贝希摩斯财团这些老牌财团,作为异人组织,他们是新人。 但在搞钱这一块,就是目前作为美国头号异人组织的蚁巢也得往后稍稍,只是异人方面的规模让他们很多时候可以采取直接了当的商业战争模式,从贝希摩斯财团手里抢肉吃,而贝希摩斯财团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里除了特斯拉正在监工的沃登克里弗塔,还有贝希摩斯财团的其他产业,但这都跟王一无关。 他此时正看着钱博尔送来的这份电报,眉头微皱。 电报内容不多,无非就是说京城那边坐镇四通物流公司的秦二爷托人给自己带了点土特产,让他到时间去唐人街那边找那个叫‘承华社’剧团取一下。 内容很平常,但王一知道是家里那边有状况了。 因为他离开民国之前也跟秦二爷他们说好,到了美国之后,每个月都会通过贝希摩斯财团给他们发一份电报,夹带着几张相片,用来告诉老人家自己一切都好。 可这回变成老人家专门给自己发一份电报,还带土特产?有什么事是不能在电报里说,得让自己去线下跟人见面? “老钱,拜托你个事。” “那个剧团的人员名单吗?已经打听好了,在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知晓王一想要问什么的钱博尔也将一份名单送上,看着上面的名字,王一也定格在其中一个名字上面,是这一位? 钱博尔也没有去好奇王一在看着这份名单时的表情变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王一也将名单收好,目送钱博尔离开后,这才跟在特斯拉身后,看着这座就差封顶的沃登克里弗塔。 这是一座铁塔,线路沿着铁架一路铺设,直到顶端一个还没成型的半圆形圆顶。 而在这座镂空的铁塔中心矗立着一根圆柱,同样也是镂空,这是沃登克里弗塔的控制室。 此时的王一跟特斯拉一块,环视着这座建筑,目光在这些铺设的线路上停顿。 因为此时只有王一身旁的特斯拉能看到,在王一身上没有衣物遮挡的部分,毫毛一根根竖起,就连王一那短发小平头头发也像刺猬一样,时不时还有电火花在游动。 “感受到了吗!王一!” 特斯拉目光炯炯,看着王一身上出现的异变,忍住了上手摸一把的冲动。 “相当直观的感受啊教授,你这是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跟这座塔在互相吸引,而且,它好像有生命一样。” “哈哈,终于有你们这些异人弄不懂的事了,具体的我无法跟你说太多,说了你也记不住,也搞不清楚,你就不是学习的这块料。” 听着王一这般话语,还有王一的表情,特斯拉也是哈哈大笑。 “教授,不带这么骂人的啊。” “让我这个老家伙嘚瑟一下吧,至于你说它有生命,其实没错,因为这是我结合异人中名为炼器的知识重新建立的沃登克里弗塔,里面有很多知识是你无法了解的。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知道他们在拖延进度,但我不在乎,因为我也需要时间检查每一个已经完工的区域。” “这可不像你啊,教授。按照外人对你的描述,你不应该每次都信心满满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有预感,这应该是我人生最后一次实验了,我不想功亏一篑。” 嗯?闻言,王一也是伸手按在特斯拉的肩膀上,真炁游走全身,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除了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小毛病外,健康状态不错。 那也就是说,可能是外因? “不用替我担心,我这个身份,注定只能死于意外或者疾病亦或者是自然死亡,他们不敢对我动手。我只是觉得,当这个完成之后,亲眼见证你将无线输电演化出来那一刻,我就没什么追求了,时间不允许我再去做其他事了。” “教授···” 王一欲言又止,但还是暗中给老人家体内渡了一部分真炁进去。 这些真炁没啥作用,就是起到个调理身体,不让这老爷子过于疲惫。 “行了,看完就回去吧,既然家里来了信让你去拿土特产,那就不要在我这继续呆了,全部完成了我会跟你说,走吧。” “教授,在这之前,你还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哈,你可以理解这座塔有了魂,人的魂叫做灵魂,你说像建筑,机器这类有了魂应该叫什么呢?你们东方好像称之为器灵吧?” “我觉得叫机魂更合适一点。” “机魂?好名字,好名字!”—— 长岛区通往市区的大桥上,王一站在铁架桥的桥梁之上,驻足眺望着远处这座还在施工的沃登克里弗塔,回想着自己刚才与特斯拉的对话,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 “都说八奇技的神机百炼是触及到仙的仙人技,不该出现在世间,但是特斯拉教授,这神机百炼比起你这项成就似乎要逊色不少啊,真不知道最后你的造物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怎样的变化···” 说着,王一这才跃下桥梁,身化金光而走。 而在当晚,坐镇于大陆酒店的神祇约翰·威克,也在他的授意下,见到了被温斯顿和詹姆斯两人带到自己办公室的贝希摩斯财团代表,钱博尔。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送信 纽约,曼哈顿南端城,中国城,又叫唐人街,华人街。 形成于1890年,以勿街为中心,与市政府仅有一箭之遥,毗邻被称之为世界表演艺术中心的百老汇,目前大概有4万人口。 这些来美的华人,有的是父辈被当猪仔卖到美国来当劳工,因为《排华法案》不得不从加利福利亚州那边迁移来到这里定居,有的则是看国内战火连连,来美避祸。 凭借着吃苦耐劳,做着美国白人都不愿意做的苦工,在生活和各种压迫下,勉强在纽约城有了一席之地。 但说到底,还是处在鄙视链的下层,这些华人,有崇洋媚外的,有希望有朝一日国内和平安定,然后回去的。 而在今晚,华人街那些勉强在纽约混出头来的华人在大萧条的环境下出大钱,包下了百老汇,邀请纽约城一些名流来到这里,一同欣赏来自祖国的一场艺术表演。 看在钱的面子上,不少名流欣然赴宴,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百老汇这里欣赏了一场异国盛宴。 王一坐在包厢里,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注意力并不是很集中。 他不是一个很有艺术细胞的家伙,只知道台上的表演很棒,但怎么个棒法,他具体说不上来,而且他注意力也不是很集中在这上面,而是在另一个包厢里,来自贝希摩斯财团的泰勒董事,与另一个自己,神祇约翰·威克的谈话。 果然,自己把王一和约翰·威克这两个身份分开来的决定没错。 随着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扩张,自己作为马甲的约翰·威克免不了进入这些老牌财团的眼。 对于这些牢牢占据顶层资源的家伙而言,你想上来跟我们一块分蛋糕,也得看你够不够资格,是不是我们自己人。 如果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暴露,那现在他所搞起来的一切都将变成空中楼阁,不复存在。 他可从没小瞧过这边先天异人底蕴不足的美国,因为再怎么底蕴不足,他们依旧成了超级大国,两次世界大战吃的盆满钵满,硬生生用科技弥补了自己在异人方面的缺陷。 这样一个超级大国,要是被他们知道有华人在借着大萧条占地盘,吃资源,纽约城内大阅兵这种事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 好在自己爆了一波老登金币,从那位洪天王的封建残留上补足了这一缺陷。 现在神祇约翰·威克的状态就很微妙,本质上来说,祂只是一个在众生信仰之炁塑造下诞生的神祇,一团有着自主意识的炁。 但因为自己这个创造者本身就存在的缘故,再加上从洪天王封建残留上吸收了一波,让神祇约翰·威克有了不同于其他神祇的独立性和自主性。 让他即使脱离自己,也能遵循着神祇第一守则,在有关于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方面的事情上自主运行,因为这是祂的根,祂的本能会去护住自己的根,并让自己的根埋得更深,信仰扩张的更大。 只能说洪天王确实是有点东西,难怪能打着上帝次子的名头,搞出一个太平天国,差点把满清都给掀翻了。 也是因为有洪天王封建残留打下的基础,神祇约翰·威克才能通过炁模拟出常人拥有的呼吸,体温,心跳和流血这些现象。 再加上神祇约翰·威克的神祇身份目前就只有王一自己知道,现在外面所有了解神祇约翰·威克的势力都以为约翰·威克是一个很强大的异人,这点至关重要。 跟一个强大的异人做生意和跟一个强大的神祇做生意是两回事。 但王一现在担心的却是神祇约翰·威克这些伪装瞒得过外行人,瞒得过倡优演神一脉的修行人吗? 倡优演神之法,可不是自家独有的特产,尤其是在西方这样一个本质上算一神教的地方,他们玩的可比家里那些人还要极限。 通过与神祇约翰·威克的共享视角,王一也明白了一件事,美国这地头虽说底蕴不足,但要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是妄言。 至少他们这边那些玩倡优演神的,绝对很能打。 倡优演神本质上以人演神,窃取众生信仰之炁来修行,只是在自己家那边,大伙都知道神为人造,可以用,可以取而代之,唯独不能变成祂。 但在西方这边,狂教徒可是不少,他们完全不介意自己成为神降临的工具,变成神的肉体。 旁听着贝希摩斯财团那位泰勒董事跟神祇约翰·威克的闲聊,下方已是表演结束,掌声雷动,这是他们对艺术本能的欣赏,不夹杂什么个人情绪。 王一起身,悄然离开包厢。 注意到王一动作的这位泰勒董事也适时开口。 “威克先生,那位中华异人,你觉得如何。” “很强大,但在纽约,我不会输给他,不过如无必要,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我所要的,就是我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能够稳定发展,就这么简单。” 神祇约翰·威克如实回答着,没有任何谎言,也不需要说谎。 因为他本身就是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守护神,背靠如今初具规模的众生信仰之炁,再加上作为神祇守护自家信仰地盘的本能,如果王一真做一些会危害大陆酒店的事,那祂作为神祇就会触发机制,自主出手。 这就是王一说神祇约翰·威克是他,亦非他的原因所在。 作为分身,神祇约翰·威克单方面受限于王一,可以接受王一的命令,一切记忆谈话都对王一敞开。 可一但触及到自己存在基础,祂就会跟王一起冲突,并动手。 只是王一作为神祇约翰·威克的造物主,天然站在克制链顶端,随时具备从根源上抹去神祇约翰·威克的能力。 作为代价,王一是无法运用神祇约翰·威克的能力,那磅礴的众生信仰之炁可不是王一能消受的。 而且当王一从根源上抹去神祇约翰·威克之后,不代表神祇约翰·威克就不会诞生了,除非他能将约翰·威克这个名字的一切记忆从所有了解他的人脑海中抹去。 不然基于众生信仰之炁,会有一个新的神祇约翰·威克诞生,不过那时候的神祇约翰·威克就跟其他由众生信仰之炁诞生出来的神祇一样,成了一个能看能听却不能说,不能动的泥塑木偶。 这些话神祇约翰·威克不会对眼前这个泰勒董事透露,但就之前说的话,足以让这位贝希摩斯财团的泰勒董事动心了。 能在纽约跟王一五五开也行啊,虽然不知原因,但他也知晓这是人家强大的秘密。 而且再怎么样,一张白人面孔总比一张黄种人面孔看的舒服。 “如果是这样的话,威克先生,我觉得您可以加入我们贝希摩斯财团,我知道威克先生有想法,也知道大陆集团现在在扩张,但中国有句古话,县官不如现管。贝希摩斯财团产业遍布世界,渠道比您想象要多的多,您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成为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呢?让贝希摩斯财团在大陆集团的扩张上助力一把。” 这段话也在第一时间被神祇约翰·威克共享给正在朝着舞台后方走去的王一,而王一很快也给神祇约翰·威克下达了指示。 ‘吊着他,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这个指示发送之后,王一就不管了。 而在靠近舞台后台,表演结束的一代京剧大师梅兰芳正在卸妆,同时也在听着这些弟子之间的闲聊。 “班主,这美国也是有能人啊,刚才我上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包厢席有个比我师父还厉害的高手。” “倡优演神之法嘛,又不是咱梨园蝎子粑粑独一份,他们这边应该跟春秋战国那会的巫优演神更靠近,但也更极端,伱们也别瞎去凑热闹。” “这我们自然是晓得的,就是班主,咱这会在这里歇几天啊?这几天看下来,这美国楼是又高有多,但咋感觉都没啥人住的样子,还有人排队在街上领赈灾粮,这美国朝廷也不干人事啊?” “你这娃,卸了霸王妆就一点霸王样都没有,真搞不懂师兄怎么放心让你跟着我的。” 就在这时,有弟子带着疑惑表情走来。 “班主,外头有一个叫王一的老乡,说是家里长辈交代,来咱这拿土特产的。” “快请他进来,你们也出去,有谁来见我就先让他们稍等一下,这事我来处理。” “好的班主。” 后台休息间,很快就清空了场地,而王一也在弟子的引路下见到了这位京剧大师。 一身暗红色长袍,上来就行晚辈礼。 “在下王一,久仰梅大师大名。” “王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早些年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受过秦二爷不少照顾,后来也见识到王一先生在使馆界一人败八国异人的风采,知晓王先生在奉天城做了什么。说起来,还得是我说一句久仰大名才是。” “原来当时梅大师也在啊,是晚辈我疏忽,怠慢了。” “哈哈,莫要如此,你见不到我正常,因为我不是圈里人,只是知晓圈里事。难道王先生没看出来,我不是修行人吗?” “我以为是我修行尚浅,看不出大师的返璞归真。” “哈哈,这话我爱听,但确实如此。一行里,有人做面子,有人做里子,我就是面子,带着一众弟子混口饭吃而已。咱俩就不互相捧了,来美国之前秦二爷亲自上门找了我,说是这封信需要我亲自交给你,说是让你亲自过目。” 说着,梅大师也从怀里取出一封厚实的书信,双手递到王一面前。 王一接过,并没有第一时间拆封,只是抬头看着梅兰芳。 “信中具体内容我不知,秦二爷告诉我只需跟你说,此信从奉天而来。” 奉天,这个关键词一出,王一也坐不住了,直接当面拆开。 而送信的梅大师也是避嫌转身,不再言语。 信封拆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八个大字。 ‘大限将至!回天乏术!’ (本章完) 五月更新总结和六月计划 日常的一月更新总结。 五月月初赶上了太多事,没有像三月四月那样达到每天起码六千字以上的更新,整个五月一共更新20万948字,平均每天更新7302字,比前两个月的日均更新9000字差了两千字,没有达成目标,也没有完成对书友‘书沉大海’保证的承诺,我的问题,诚恳道歉。 道歉完了,就该开始弥补了。 这个月计划是在30万字更新的基础上,将五月双倍时定下的月票目标那五章补上,然后就是几位书友的打赏回馈。 六月可没啥事让我有理由去请假了,这都是该补的。 另外就是海外篇,不说别的,该来的中外异人大乱斗也该上了,前面是布局,后面就是随着时间推移,主角要开始安排带资回国的安排了。 最后,就是月初的日常求月票环节,各位书友看的舒服了,就赏我個一张两张的,我在这里先拜谢各位书友了! 《一人之下:一人往矣》五月更新总结和六月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异人组织·蚁巢来袭 ‘大限将至,回天乏术!’ 映入眼帘的这八个大字也让王一直接沉默,但保持冷静的他只是在那翻着信纸,看着信纸上描述的内容。 遵循李先生的嘱咐,在忙完老帅皇姑屯事件之后,他就在28年年末离开的民国来到美国,之后跟家里也是单方面电报报平安,基本不去主动了解此时这段时间民国里发生的事。 家里那边也知道原因,没有专门发电报主动提及家里的事,直到这次。 信上的内容不多,无非就是说了说在他处理完老帅皇姑屯事件之后,少帅接任后的关外变化。 改旗易帜自不必说,这是明摆着的事,而王一没想到的是‘中东路事件’竟然会是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开始和结束,一点浪花都没溅起。 而自这次事件后,奉军全面收缩,全面放弃关内地盘,驻军,只窝在关外三省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跟京城的四通货运公司有所联系之外,剩下的事都不管不问。 面对名义上定都应天的国民政府,也是一个听调不听宣。 在看到这里时,王一心情稍好,看样子自己当年留的后手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接着就是杨常事件,那位服务于老帅的杨参谋到底还是没把握住自己的定位。 安分了才一年时间不到,就开始分不清大小王了。 也是,说到底老帅确实是‘死了’,都说虎死余威在,但总有用完的时候。 所以这位杨参谋还是在大帅府老虎厅被拿下了,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镇住了老常,再加上辅帅支持,配合,也算是彻底镇住了奉军那帮老家伙,这也是个不错的处理。 只是千算万算,王一还是没有算到‘大限将至,回天乏术’这八个字,在王一的估计里,自己当时留下的后手最起码能撑个三四年才对,没想到这差一个月就两年的功夫都没撑过去。 看到最后,信件的最后一段话便是:妈了个巴子!老子不管了!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给我老张家留个落叶归根的余地便可,绝笔! ‘他妈的,还真是神通不敌天数,这活老子不行,死老子不行,半死不活的老子也不行,你这儿子当的真是够可以了,都这样还得让你爹操心。 只是这落叶归根又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关外的乡亲父老,你儿子只要敢顶着国府命令令反打,就是打输了被打进关,关外乡亲父老也看在眼里,但他要敢保存有生力量说撤就撤,他这辈子就老老实实死在檀香山吧,骨灰我都不让他回来!’ 收好信件,平复了下心中情绪,看着眼前这位背对自己避嫌的京剧大师,王一将信件收好,干咳一声,等着这位大师转身。 “多谢大师送信,冒昧问一句,大师这次来美要呆多久?” “举手之劳罢了,至于呆多久嘛,在纽约盘桓几日后,就该去旧金山,洛杉矶,圣地亚哥,檀香山,预计得到七月才回国。” “既如此···” 一个写着自己住处电话号码的名片也被王一递了过去。 “大师在纽约这段时间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打我电话,别的我不敢说,要是有人敢为难大师,我还是知道该怎么跟人讲道理的。”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不过王先生,不去见见咱们在纽约的同胞吗?像伱这样的年轻俊杰,咱纽约这些同胞也是很乐意跟你处朋友的啊。” “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谢过大师好意了,我先走了。” “王先生自便就是。” 王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没有跟这位艺术大师有太多交集。‘ 等到王一离开,之前被梅大师支走的弟子才聚拢过来,看着王一离去的方向,也是在那询问着梅大师。 “班主,这人就是王一?那个圈子里大名鼎鼎的王一?我说怎么这两年多来没他消息了,合着跑来美国了啊,啧。” “你管他来美国干嘛,做好自己便是,没事做了是吧?” 小插曲一掠而过,王一离开后台时,也朝着包厢看了一眼。 那位贝希摩斯财团的泰勒董事跟自己分身神祇约翰·威克谈的正欢,哪怕他知道现在约翰·威克并没有答应与贝希摩斯财团合并这一事。 但一张白人面孔天然有了亲和力buff,让这位泰勒董事想跟这位强大的白种人异人做朋友而不是做对手。 或者在他看来,就算最后做不成朋友,贝希摩斯财团被大陆集团反噬了也没关系,再怎样肉也是烂在自家锅里,无非就是话事人从自己变成了这位,但属于他们的权力也不会流失太多,怎样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有时候王一也不得不佩服这些老狐狸的算计,走一步算十步,连自己都能当棋子算进去。 摇了摇头,就不再去管,神祇约翰·威克自己会处理,他到时候看录播回放便是。 现在他要回去思考接下来的回国事宜,眼下已经是30年即将过半,明年九月便是局部抗战的开始,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必须在这之前走完人体磁场的下一步,还得给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离开的落幕。 约翰·威克这个身份是被他分出来了,而刚才去后台的过程中他也能察觉到这位京剧大师虽不是修行人,但带的班子里有几个倡优演神之法的好手。 既然他们无法察觉到自己跟神祇约翰·威克的联系,那想来美国本土那些信奉上帝的神父异人也差不多。 那就只剩下一场大战,来奠定自己这个分身,神祇约翰·威克在美国异人界的地位了。 地位从来不是靠钱砸出来的,是靠打出来的! “好了贝希摩斯,我们之间的合作是该转移了···” 独自离开,返回住处的王一也通过神祇约翰·威克单方面对自己完全公开的共享情报,知道了那位贝希摩斯财团的泰勒董事在对待自己王一和对待约翰·威克两个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这很好,越是这样,他就越放心神祇约翰·威克的安全和隐蔽。 只是有些时候,真如‘神通不及天数’这句老话说的那样。 王一想的再多,也没有老天爷安排的多。 在王一这边与神祇约翰·威克同时出现在百老汇,打消了贝希摩斯财团那位泰勒董事的疑虑,且收到家里来信,知晓关外变故之时。 同一时间的纽约长岛东卵区,在贝希摩斯财团投资重建的沃登克里弗塔中心控制室,已经72岁高龄的特斯拉正在伏案工作。 在他面前已经布满了演算过后的手稿,而且这个数量此时还在持续增加。 而这些手稿全都是特斯拉关于无线输电的种种演算,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东西,哪怕是现在这个即将完工的沃登克里弗塔也只是个原型机,还是一个自己发挥奇思妙想,借助了异人的炼器体系造出来的原型机,没那么科学。 这可不行,他要留给后人,必须是可量产,可复刻,一套成熟的无线输电,而不是跟自己一样一拍脑门的寻思。 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接受贝希摩斯财团在暗中拖延进度搞自己,因为他自己也需要再三验证。 高耸的沃登克里弗塔如同巨人屹立于此,俯首透过混凝土看着那位伏案工作的老者,自己的父亲。 一股无形的炁在沃登克里弗塔内部汇聚,朝着位于中心控制室工作的特斯拉涌去。 在这股真炁的作用下,特斯拉也变得精神起来,没有像之前那般疲惫。 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很难让特斯拉搞懂原因,他本就不是异人,就连之前跟王一聊天时讨论的所谓机魂,也只是他自己的一种感觉,连他都不敢保证这个机魂到底存不存在。 就在特斯拉继续伏案工作之时,突然间,控制室内的仪器发出尖锐之声,将特斯拉的思绪打断。 还未等特斯拉搞清楚状况,只见在他身后,一只手掌探出,以一种撕布条的方式撕开了他面前的空间,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你?你是···” 特斯拉并不认得这个从空间中走出来的人,但对方也没打算跟他进行自我介绍。 并指成刀就直接朝着特斯拉心脏处一戳,特斯拉就失去了意识。 而在特斯拉遇袭的那一刻,整个沃登克里弗塔开始自行运转,道道电流在控制室里游走,朝着这个袭击者劈来。 “哼!” 面对这种攻击,对方也没有托大,双手探出,对着前方空气处一扒,一拉,整个人也如刚才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袭击者这般从容离去,一股微弱的电流也在昏迷倒地的特斯拉身上游走。 每一次游走,都会让特斯拉身形弹起,好似在做心脏除颤。 在特斯拉突然遇袭的同一时间,朝着自己住处赶去的王一也受到了袭击。 道路两侧,一团黑雾与一团紫色六芒星的真炁就朝着王一两面夹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王一并没有慌张,无形力场张开,笼罩自己周身三米之处。 率先与无形力场接触的是那团黑雾,只是这团黑雾并没有预料中与王一的无形力场碰撞,而就是一团最原始的炁拂过,就好似一阵真正的雾气那般。 但就在这团雾气从自己身上掠过之时,王一也察觉到自己的五感出现了问题。 眼前皆被黑雾笼罩,耳边没有了来自外界的声音。 而另一端那个紫色六芒星也与自己的无形力场接触,在接触的那一刻,王一只感觉自己用来抵御各种偷袭的无形力场被实质化了。 紧接着,屏蔽掉自己五感的黑雾散去,撞针敲击底火的声音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慌乱中格外刺耳。 黑暗中,一阵急促的枪声从王一四面八方响起,枪口喷吐着火舌,一颗颗子弹犹如不要钱一般朝着走进埋伏圈的王一倾泻。 枪声持续了有五分钟才停下,但在枪声停下之后,十几枚手榴弹也在黑暗中抛了出来,落在王一的位置。 伴随着几乎响成一片的爆炸声,王一所在的那块街道一角也成了一片死地。 周围遭受池鱼之殃的纽约市民尸体倒成一片,而这些袭击者连验尸的想法都没有。 之前在沃登克里弗塔袭击特斯拉的袭击者又一次撕开空间出现在这里,再一次复刻之前自己从沃登克里弗塔离开时的操作,带着自己的同伙消失无踪。 在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还是用中文说的。 “王一先生,蚁巢向您问好。” 效率之快,行动之迅速,让毫发无伤从烟尘中走出的王一都没来得及出手,就只能看着对方离开。 因为此刻在王一扩张到三米范围的无形力场上,一颗颗弹头被卡在上面,伴随着手榴弹爆炸的碎片。 弹头和手榴弹碎片就像是打在一堵厚实的墙壁上,在力量用尽之余,这堵厚实的墙壁也随之坍塌。 与此同时,百老汇表演中心也发生了一场局部地震,砸死砸伤者无数,而在这场只针对百老汇艺术表演中心的局部地震中。 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长泰勒,异人钱博尔和神祇约翰·威克毫发无伤。 只是相比于神祇约翰·威克的从容,董事长泰勒和钱博尔看着这倒塌的百老汇一角,两人脸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恐慌表情。 而在这一晚,除了王一,沃登克里弗塔,百老汇表演中心之外。 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在纽约的产业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不明势力袭击,就连组成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会成员也有好几个遭到了刺杀。 更有两位董事在睡梦中连同自己的家族成员,在这场袭击中全部死绝,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这便是来自美国头号异人组织·蚁巢的报复,报复来的快,计划之周密,俨然打了贝希摩斯财团一个措手不及。 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一角也让王一重新审视起这个在20世纪时代变化的浪潮中被贝希摩斯财团吞并的异人组织。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反击 “特斯拉先生怎么样了?” 在贝希摩斯财团旗下的医院内,王一隔着窗看着在重症监护病房内躺着的特斯拉,也询问着一旁的钱博尔。 “刚脱离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醒来不清楚。” 钱博尔脸色难看,他们家族作为组建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会成员之一,自然也受到了蚁巢这个老牌异人组织的照顾。 好在家里是搞军火生意的,这方面安全防范意识比较足,这才勉强逃过一劫。而此时在这个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医院里,已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昨晚蚁巢这个异人组织报复袭击受伤的员工。 钱博尔这才明白他们贝希摩斯财团这个新兴的异人势力跟蚁巢这个老牌异人组织之间差距有多大,人家前面不声不响吃了两次闷亏憋着。 等到人家动手了,就一波的事,直接把贝希摩斯财团打的五劳七伤,连董事会成员都有两个直接含家富贵了。 “去年到手的骨箭你们就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使用?” “三十人,昨晚全死光了。” “都是精挑细选的,无论在性还是命方面都通过了考验,可昨晚都被一个女人全杀光了。” 看到王一投来的目光,钱博尔也赶紧解释他们这批转化的异人都不是水货,但架不住对方有高手。 “我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两个,特斯拉先生是在沃登克里弗塔被袭击的,对付他不需要出动两人,所以也是一个,你们这边一个,百老汇那边不清楚···呵,果然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啊。” 事实上王一没有说全,通过神祇约翰·威克的共享记忆,王一知道,造成百老汇艺术表演中心一角坍塌的局部地震,也是由一个人发出的。 也就是说,昨晚一夜之间,这个美国的老牌异人组织·蚁巢只出动了五个异人高手再加上一些世俗圈的力量,就把贝希摩斯财团给打的鼻青脸肿。 而这个蚁巢在具备随时摧毁贝希摩斯财团领导层的情况下,面对前面贝希摩斯财团的两次挑衅均选择按兵不动? 别说什么大人有大量,蚁巢这个老牌异人组织在正传里虽然只存在于贝希摩斯财团某个董事会成员之子的描述里。 但那货自己都说了,贝希摩斯财团能在现代篇中成为老美一家独大的异人组织,全靠蚁巢这个老牌异人组织爆出来的金币。 这样的一个狠角色能容忍贝希摩斯财团这个除了钱啥都没有的家伙这般挑衅自己?除非有什么事比从贝希摩斯财团这里找回场子还重要。 而且在这其中有个最关键的问题王一没想明白,就是他们干嘛找特斯拉的麻烦。 人家这个年纪了,地位也在那摆着,对于异人世界也不怎么了解,犯得着跟他过不去吗? 而且也不是只有对特斯拉直接下手这种法子啊,把他现在心血之作的沃登克里弗塔给毁了不更好? 想到这里,王一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抬脚便是匆匆离去,只给钱博尔留下一句‘要想动手随时可以联系我’ 钱博尔欲言又止,动手?董事会是什么尿性他还能不知道。 但看着王一远去的背影,钱博尔突然觉得好像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想了想,吩咐人照顾好在重症监护病房的特斯拉后,也驱车赶往贝希摩斯财团大楼。 纽约长岛东卵区,沃登克里弗塔。 因为昨晚蚁巢的袭击,特斯拉遭重,今早开始沃登克里弗塔也停止了动工,被戒严隔离了。 但这拦不住王一,从空气中现身,看着此刻已经完全停摆的中央控制室,王一也是皱眉。 收拾的太干净了,除了设备之外,剩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因为有贝希摩斯财团干涉的缘故,纽约警局那边也没过来横插一手,他们都忙着找兼职呢,这种事他们只要不下场,两边都有钱收。 “他们为什么要对您下手呢,教授···” 王一自言自语着,而在这时,一个声音也在控制室内回荡。 ‘我知道。’ 声音响起的瞬间,王一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背影从自己眼前掠过。 而当王一以极速冲到门口时,这道背影又出现在了拐角,好似在引导王一。 “不会吧···” 王一想到了之前跟特斯拉的谈话,嘟囔了一句,也快步跟了上去,出了中央控制室,沿着铁架攀爬,来到了沃登克里弗塔还未封顶的顶端。 那道引导王一的身影也在那里等着他。 这是一团没有成型的黑影,给王一的感觉有点像人死之后的阴煞之炁,却带有煌煌天威的味道,一道道电火花在这团黑影上游走。 在看到王一跟上来后,也没有多言,电流一阵涌动,王一就感觉到周围磁场出现了变化。 接着在王一面前,也再现了昨晚特斯拉遇袭的场景,甚至连声音都记录了下来。 在这个疑似沃登克里弗塔的机魂帮助下,王一这才知道了昨晚特斯拉遇袭的全部经过。 对特斯拉动手的是一个美籍日裔,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能力就目前的表现来看类似于遁法,只是无法判断是后天修行还是先天异人。 而让王一确定这个亚洲男人是美籍日裔的则是他任务完成后假惺惺的鞠躬。 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除了日本人王一很难想到其他会这么做。 只是对方秉持着人狠话不多的作风,事情做完连狠话都不带留的,就这么撕开空间远遁而走,一同带走的,还有沃登克里弗塔的设计图。 但对于特斯拉那散落一地的无线输电演算手稿,这家伙看都不带看一眼,反而是被后来赶到的贝希摩斯财团的人收拢并带走。 到了这里,王一也明白特斯拉借着贝希摩斯财团重建的沃登克里弗塔似乎对这个蚁巢的异人组织有大用,但他们宁愿把特斯拉搞得半死不活,也不愿绑架,实在是让王一费解。 不过这也给王一透露了一个消息,这个沃登克里弗塔除了能进行无线输电之外,似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功能,只是这功能,除了现在昏迷不醒的特斯拉,就只剩下搞出这一系列事故的异人组织·蚁巢能告诉自己了。 疑惑解开一半,王一也看着眼前这团聚合不定的黑影,按照自己之前跟特斯拉调侃的那样,那眼前这团黑影就是特斯拉这位大佬结合异人炼器体系通过科技创造出来的机魂了。 显然,这个并没有足够的智能,比起自己那个因缘巧合诞生出来的神祇约翰·威克。 眼前这个更像是个懵懂孩童,很难跟王一进行有效的沟通。 就连刚才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也和表现出来的不符,只是还原了特斯拉遭遇袭击的全过程,让自己知道了对方的模样。 可纽约这么大,自己上哪找去。 “好好看家,你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了。” 王一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机魂沟通,只能简单安慰一句,就身化金遁流光,朝着纽约城飞去。 只剩机魂独自站在高塔之上,目送着王一这道金遁流光消失于天际。 无独有偶,当王一这边调查受阻之际,在纽约曼哈顿区的唐人街一家酒楼里,一众在纽约扎根,且已经勉强混出点名头的华人也是缠着绷带,眉头紧锁。 昨晚与王一见过面的梅大师此时也在其中,品着茶,看着这一众出资邀请他和剧团来美演出的华人老板,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要说倒霉,昨晚百老汇这一场无妄之灾他们华人是最倒霉的。 本来大伙一同出钱,为自己捧个人场热闹热闹。 没想到撞上了美国这边的异人势力在暗中博弈,他们只是被殃及池鱼而已。 一晚的时间足够让梅大师派出手下弟子打听个大概了,但此时作陪的他看着这一众华人老板,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差不多。 给这位梅大师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这些华人老板都知道昨晚那场人为造成的地震缘由为何一样。 而且,他还注意到把守门口的两个守卫也是异人,还是高手。 梅大师虽不是异人,但作为梨园大家,眼力还是有的。 ‘坏了,自己真被设计了!’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之后,梅大师也是面不改色抿了口茶,朝这些金主寒暄一句,就准备起身告辞,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他这小心思哪瞒得过这些在美国这个大环境下摸打滚爬起家的华人金主,众人一阵客套之余,一个声音也突兀在房间里响起。 空气被撕开,王一通过沃登克里弗塔机魂的录播回放看到的那个美籍日裔又一次出现在这里,而这些尽力留住梅大师的华人老板也似乎知道这个美籍日裔会来,没有任何慌张。 “哦?这就是伱们给我们蚁巢的回答吗?你们好像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父辈从加利福利亚那边送到纽约的啊,你们这些中国黄皮猪!” 布鲁克林区,王一刚回到住处,还没站稳呢,一通电话铃声就在自己卧室响起。 “我是王一。” “王一先生,我家班主出事了!”—— 视角回到唐人街的粤式酒楼大堂,隶属于美国老牌异人组织·蚁巢的美籍日裔异人,此时正掐着梅大师的脖子,而一旁那些华人金主却如鹌鹑般缩在一起,不敢抬头。 这也让梅大师对这些所谓的同胞怒目而视,他这个样子倒是让眼前这个美籍日裔的异人很欣赏。 “不错,比他们有点勇气,可惜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当了他们的替死鬼,去地府里跟地藏王菩萨告状吧?!”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撞碎了酒楼紧闭的大门,在这个美籍日裔的异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阵剧痛就从他右手传来。 只见自己的右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齐肘而断,还没等自己运转能力遁逃,他便发觉周遭的天地之炁开始变得紊乱,不稳定,让他无法撕开空间遁走。 而那道金光此时也显化出一道身影,五指成爪就朝着自己脖子袭来。 在这事关自己生死之际,这名异人也是舍了命,身形一阵高速颤抖,如同蝉脱壳。 一个栩栩如生的假身就这么出现在原地,而自己则是虚脱倒地。 这一反应几乎与王一从金遁流光中探出的手在同一时间完成,当王一密布磁场真炁的大手接触到这个作为拦截的假身时,并没有碰到预料中的任何阻碍。 但就在二者相碰的那一刻,从这个美籍日裔的异人造出的假身也直接炸开,化作无量光直接充斥着整个酒楼。 借助自己这假身制造出来的唯一空隙,这名美籍日裔的异人也是单手向前,虚抓空气,一扒一拉,就借助自身能力遁逃。 强光充斥整个酒楼只有数秒不到的时间,强光散去,酒楼内没有遭到任何损坏,只有那一群华人老板此刻捂着眼睛涕泪横流。 倒是有所反应的梅大师强撑着还带着重影的视野强撑起身,这才发现,酒楼里消失的除了刚才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异人之外,来救场的王一也跟着消失了。 在靠近唐人街几里之外,因为大萧条已经戒严封锁的华尔街一角,那名从王一手上逃脱的美籍日裔异人捂着断臂,面色苍白踉跄从巷尾走出,脸上还挂着大难不死的得意笑容。 只是他这脸上的笑容还没凝固呢,三道斩击就在第一时间斩去了他剩下的一手两脚,让他直接变成人棍摔在了地上。 剧痛还没来得及让他叫出声,一股力量就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怎样都喊不出来。 而王一就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家伙在地上如蛆虫一样,因为四肢斩去的剧痛在那不断翻滚,扭曲。 (本章完) 第四十章 蚁巢的秘密 被暂时戒严封锁的华尔街一角,王一站在那里,看着这个被自己斩去四肢的美籍日裔异人在疼痛中慢慢失去意识,这才挥手打出几道真炁,封住了他的经脉,替他止血。 做完这些,王一这才稍稍放松,抬手揉了揉自己刚才被这个家伙的假身化作强光刺激到的双眼。 略带不爽啐了一口。 “妈的,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家里一堆藏着捏着的老妖怪不说,外边也是妖魔鬼怪满天飞,差点一世英名就毁了。” 骂了一句,王一这才打量起这个被自己斩去四肢的日本仔,平心而论,这家伙本事不算高,连自己的一道斩击都没接住,但手段确实不差。 这遁法先放一边,他这手假身连自己也差点着了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假身作用是当一个强力闪光弹的手段,要不是自己依旧保持在金遁流光的状态,刚才那一下自己真有可能跟丢这家伙。 牢骚发完,王一这才提起这个被自己斩成人棍的异人,悄然离去,只留下地上一滩血迹。 是夜,这名异人被四肢传来的剧痛和灯光刺激下悠悠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王一坐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在看到王一的刹那,瞳孔收缩。 “很好,看样子你认得我,也听得懂中文,英语和日语,那么说吧,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王一先生,我的名字叫桐谷亮,美籍日裔,隶属于蚁巢。” “昨晚偷袭我的呢。” “三个人,一个叫雷耶斯,一个叫莫里森,一个···是你们华人,全名我不知道,只知道其他人都称呼他为决。至于百老汇和袭击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会的,一男一女,男的叫布里茨,女的叫露娜。” 桐谷亮很老实,看样子入了美国籍也没改变他作为小日本畏威而不怀德的本色。 在知晓王一有着随时能把自己切成臊子的能力后,也是把该说的都跟王一说了个遍。 如王一预想的那样,包括这名桐谷亮在内,他与他的同伙全都是先天异人。 而这个叫桐谷亮的美籍日裔异人能力叫神鬼不知,一旦运转就可以将自身遁入空间当中潜行,真炁的消耗率极低,可以说只要不是自己主动从空间中走出,基本上无人能伤到自己。 作为代价,他这个遁法无法像其他遁法那般一运转就动辄转瞬百里,千里的远遁。 倒是偏向于五行遁法中的土遁地行仙,一个以土为媒介,一个以空间为媒介。而那个假身也是衍生出来的能力,算是保命技能,一旦碰到像王一这样的高手,就可以通过消耗自身九成真炁制造出一个真假难辨却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假身。 唯一作用就是欺骗性强,无论敌手再怎么戒备,只要他们出招试探之际,就像一个一戳就破的气球瞬间释放强力闪光,而他也就能借用这短暂的致盲效果第一时间遁入空间,逃之夭夭。 至于他那五个同伙,能力各有不同。 雷耶斯的能力名为梦魇,将自身真炁化作黑雾释放,能够迷乱对手的五感,让其短暂失去五感。 在王一听来,则是跟唐门那混入自身真炁的毒瘴瘴气类似,只是效果更佳,而且还能作为一定距离的远程传讯。 莫里森的能力则是跟自己认识的钱博尔类似,都是基于枪械,他的能力更好理解,就是fps玩家最讨厌的开挂人士,自瞄狗! 一旦被他的真炁标记,从他手里打出去的子弹都会自动追踪,寻敌。 布里茨的那个叫震荡,一个低配到不能再低配的震震果实,其威力最大就是造成局部小地震,震塌百老汇艺术表演中心一片区域,远程近身皆可。 露娜的叫杀戮指令,一个最适合以一敌多的能力,只要被她击杀一人,无论对方是异人还是普通人,对方体内的真炁都会在第一时间变成自己的血包,给她提供超强续航能力。 这样也就能解释贝希摩斯财团好不容易转化的三十名异人好手会被对方杀光了,碰到这种越打越强的对手,如果不能一击必杀,拖入对方的节奏就是死路一条。 而桐谷亮这五个异人同伙里面,王一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名为决的华人异人。 他的能力很有趣,叫固态玻璃。 其表现形式就是王一之前通过无形力场抵御的紫色六芒星,这个能力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将异人用来护体的护身真炁给实质化了,化作类似于铠甲的防具。 先天异人也好,后天修行的异人也好,体内真炁皆由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这三个地方涌出,也由这三个地方生出第一缕真炁,游遍四肢百骸。 并以此演化出种种手段,或者以最基本的护住周身对敌。 理论上来说,只要丹田不坏,体内真炁没有一下消耗殆尽,那周身真炁便是源源不绝。 但只要被这家伙的能力命中,周身护体真炁就会实质化,且无法从自身丹田这里得到补充。 相当于自身护体真炁被套上了一个可视化的耐久度debuff,而异人本身就是玻璃大炮,修为高的还能靠自身护体真炁硬扛一会弹幕。 可一旦自己的护体真炁被套上了这层可视化耐久度的debuff,也就意味着热武器破防时更加快速,更加致命。 也就是王一本身真炁浑厚的不可理喻,就算被这家伙套上了可视化耐久度的debuff。 寻常异人的护体真炁耐久度或许是一百,两百,高手可能是近千,那他和张之维这种就是奔着五位数去的。 真炁浑厚犹如一堵厚实的土墙,伱就是扛着马克沁来也得扫好一阵子才能破防,有这时间,自己早破了对方的手段上前杀人了。 六个先天异人,六种能力,通过桐谷亮了解之后,王一突然有些庆幸对方是极难修行的先天异人了。 这六个能力在王一看来都是上限极高的能力,只是碍于作为先天异人极难修行的缘故,他们无法将自己的能力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可这也让王一不理解了,虽说蚁巢作为美国头号,也是基本跟美国同一时期诞生的老牌异人组织,有一些底蕴可以理解。 但你们先天异人的质量也太高了吧,这种底蕴,这种实力,你们到底是怎么在20世纪被贝希摩斯这个新兴异人势力后来居上,还给吞并掉的啊。 疑惑归疑惑,但眼下王一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知道答案。 “你们的目的,为什么袭击特斯拉教授。” 而原本对王一知无不言的桐谷亮此时脸上也露出恐惧表情。 “王一先生,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的!” “没事,我自己来找答案。” 王一起身,缓步走到想要挣扎却无法挣扎的桐谷亮面前,手掌直接扣在这家伙的天灵盖。 神通·磁场入梦! 磁场真炁沿着王一的手掌渗入这个桐谷亮的异人脑海,开始捕捉他脑海中的电信号,并将其转化成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完全不顾桐谷亮此刻在王一这招之下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惨状。 而在王一这种类似搜魂的搜索下,也在桐谷亮的脑袋里找到了关于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诞生,崛起的秘密。 只是这秘密也让王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艹!这他妈还能跟龙脉扯上关系?!”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人道之龙 龙脉之说,自古有之。 且说法不一,光是王一自己在三一门门下洞山书院看过的,上辈子听过的,加起来就有不下十个版本。 而这些龙脉气运说法基本上分为看不见和看得见两类,看不见的,就是什么这里依山傍水,是龙兴之地,先人埋在这里,后人必出王侯将相皇帝,什么刘伯温斩龙脉,最后忘斩了关外白山黑水那条。 然后就被满清夺了大明天下,汉家江山又被异族统治什么的。 而看得见的,就像王一上辈子听过的一个版本,就是将二战各国之间的经济变化,资源掠夺和人才流动具象化成气运,龙脉什么的,所以小日本在二战之后才能快速发展,然后随着从中国掠夺来的气运用光,就又变回那个一蹶不振的小日本了。 这说法王一没穿越之前是很嗤之以鼻的,纯纯就是主观臆测。 因为客观原因是老美需要一个桥头堡,而二战后百废待兴的小日本很适合当这个桥头堡,没老美驻军,没麦天皇在那镇守,没有美国提供的海量军事订单,就小日本一个战败国能在战后二十多年经济高速发展,成为世界经济大国之一? 然后因为过于得意忘形,喊出一个银座的土地价值便能买下整个美国,试图倒反天罡,然后又被美国爸爸狠狠上了一课,一波泡沫经济直接炸到现在都起不来。 若是按照上面掠夺龙脉的说法,合着小日本掠夺了龙脉还得靠美国爸爸来激活才行啊? 照这样说,新家后来经济腾飞还得感谢美国佬咯?没有美国佬的广场协议啥的,这小日本从中国这里掠夺的龙脉还回不去了? 但他都能穿越了,那这个说法就不是那么没说服力了,毕竟这世界连仙,外星人都有了,多个龙脉气运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从这个美籍日裔的异人脑海中,王一也找到了一部分跟龙脉,气运相关的答案。 这也是蚁巢这个美国头号老牌异人组织这时候出手针对贝希摩斯财团,针对特斯拉教授重建沃登克里弗塔的原因。 而且这个答案还跟二战之后各国通过研究,一同得出的异人人口红线有关,同时也跟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为何能在美国一家独大有关。 这个答案的缘由可以追溯到1865-1869年两万名海外华工负责修建横贯美国东西太平洋铁路最为艰难的西段工程时期,当时在那众多被雇佣修筑铁路的海外华工中,有个华人异人发现,在1865-1869年这段时间里,他们这批修筑铁路的同胞里有好几个诞下了先天异人的后代。 看着很少,但要知道,那是几乎在同一时期先后诞生在他们这些修筑铁路的海外华工当中的一批先天异人婴儿。 而根据后来各国通气研究,早已得出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最佳人口比例,那就是50000:1。 五万个普通人里可能会诞生出来一个异人,虽然眼下这个数据还没有诞生,但作为一名异人,他本能觉得这个现象有蹊跷。 但在他察觉到这一现象时,也被当时在背后出资的第一个美国异人组织·蚁巢得知了,第一时间抓住了这个华人异人,让他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迫于形势和自身的好奇心,他也进行了调查,也似乎找到了答案。 众所周知,中华异人圈里,或者全世界有传承的异人圈都有这样一个共同观点,天地万物皆由先天一炁所化。 人是如此,山川海域,日月星辰,万物生灵皆是如此。 这位因生活所迫,或者是为躲避仇家追杀来到美国讨生活的华人异人呢,他是一位术士。 术士看待世界的观点跟一般异人不同,这位术士当时就提出了一个猜想,如果将地球看作一个巨大的炁局,那生活在地球上的万物是不是就是构成这个炁局的一份子? 而在地球上那几个大陆板块上建立起来的国家,是不是可以看作是组成地球这个巨大炁局的几个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按照这一猜想延伸下去,那所谓的龙脉气运说就有了新的解释。 一国之龙脉,一国之气运确实存在,但不存在于山水,而是存在于这个国家的国民,也就是人道之龙。 国失民心,君失其威,龙脉也就开始涣散,但从未转移,因为万民在王朝末年形成割据势力,由其中胜者重新建立新朝,凝聚民心,重聚人道之龙。 这个结论很有趣,而沿着这个结论去摸索,这位术士也就注意到他们此时正在修筑的这条太平洋铁路在美国这个国民组成的炁局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那会南北战争已然落幕,虽然以北方取得了胜利告终,但如果不能将南北连成一体,后面还有苦头要吃呢。 这条横贯美国东西的太平洋铁路呢,最大作用就是将美国东西连成一个整体,让美国整个国内经济得以流通。 太平洋铁路被誉为工业革命以来‘世界七个工业奇迹之一,’在这奇迹背后,同时也是两万多名海外华工的血泪史。 他们承担了这条铁路中最为艰难的西段工程,没他们,这条铁路不可能只用七年就完工。 中华民族是最吃苦耐劳,也是最团结一致的民族,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 两万多名华工承担了这条铁路最为艰难的西段工程,其中有近五分之一的华工死于疾病,工程意外,环境和种族仇杀,因为他们的吃苦耐劳让很多白人劳工没了这份工作。 这份代价很惨痛,这条铁路可以说是美国崛起中的一环,因为这条铁路连贯了东西,将美国化作一个整体。 经济流通,民心汇聚,让美国这个炁局运转的更加顺畅。 但他们的贡献却被排除在美国崛起故事之外,不为人知,可他们的贡献是客观存在,且无法抹去的。 尽管华人劳工处在鄙视链最底层,但因为这条铁路贯通东西而将美国连成一个整体的国民炁局也潜移默化反哺着这些还在的华人劳工。 而在这名华人术士配合蚁巢组织的安排下,剩下这批华人劳工被安排到隶属于蚁巢的产业中,进行持续十年的跟踪观察。 结果便发现在这十年时间里,一共有五十名婴儿一生下来就是先天异人,或者具备了成为异人的资质。 更有极少部分成年劳工在这十年时间里逐渐有了能够修行,成为异人的潜质。 这个发现让这个术士还有蚁巢这个组织喜出望外,即刻采取了行动,将这些婴儿以拐带,洗脑的方式变成忠于蚁巢的一份子。 可以说,没有这五十名婴儿打底,蚁巢是无法在19世纪后半段逐渐变成全美一家独大的异人组织。 那名华人术士也摇身一变,成了蚁巢的管理层,尤其是在异人这一块。 借着这个二五仔术士的观察和总结,还有猜想,蚁巢才会活跃在列强瓜分中国的事件中,还有后续去全世界探索仙人遗留。 因为他们知道了普通人是可以在某种情况转化为异人的,在发现了这个现象之后,才有了后续这些事。 手掌从桐谷亮这名异人脑壳上离开,了解了蚁巢发展,壮大的前因后果之后,王一也就明白了为何这次蚁巢会突然行动,上来就是杀招。 为什么特斯拉教授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原因很简单,就是他那座沃登克里弗塔。 一条横贯美国东西的太平洋铁路就让蚁巢这个异人组织有了壮大的基础,如果沃登克里弗塔无线输电实验成功。 这种足以加速时代进程,改变一个时代的技术一旦被自己所掌握,由这片天地炁局带来的反哺能让蚁巢发展成什么样,王一不敢想象。 也许真的能让蚁巢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异人时代。 可以说眼下蚁巢针对贝希摩斯财团的一切打击都是烟雾弹,为的就是让贝希摩斯财团妥协,然后让他们老老实实把沃登克里弗塔这个项目包括特斯拉都交给他们来掌管。 从这一点看,王一跟蚁巢也可以算是新仇旧恨都有了,这沃登克里弗塔的无线输电可是能让自己的磁场武道更进一步啊。 这种能让自己省下几十年苦修的好东西,总不能就这样看着被人家拿走吧。 “这一切都连起来了啊,算盘打得很响嘛,这样一来,咱们之间这笔账有的算了,就先从你开始吧。” 明白了前因后果,对于这个给自己提供了这么多关键信息的家伙,王一也给了他一个痛快。 反正经过自己这次强行入梦,粗暴的搜魂,这家伙也没啥用了,已经成了个痴呆。 手掌在桐谷亮这个异人天灵盖这么一拍,尘归尘,土归土。 看着这具脑袋耷拉在一边的尸体,秉着报仇不隔夜的想法,王一也直接拎着这具尸体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这次他没有身化金遁流光,因为他目前对于金遁流光的造诣跟金光上人一样,只能自己用,没法带人。 而他的目的地,则是纽约的唐人街。 因为通过手里这具尸体的脑内信息,王一也了解到纽约的唐人街其实成分并不纯粹。 当初那批华人劳工,先天异人和适合修行的婴儿是被蚁巢带走,洗脑并培养成自己的核心成员。 但那些在炁局反哺,潜移默化的过程有了修行资质的成年劳工下场却没那么好了。 这些成年劳工,在通过洗脑的层层筛选,没洗脑成功的,则成了他们用来研究如何将普通人转化成异人的实验体。 洗脑成功的,不认自己是华人而是美国人的,则是发展成蚁巢外围成员,借着当时加利福尼亚州的《排华法案》 被蚁巢安排迁移到纽约这边,盯着后来起家的贝希摩斯财团,负责传递一些情报。 而他们也借着自己黄皮白心的面孔,隐藏在这唐人街当中,以其他同胞作为掩护,替蚁巢办事。 无论在哪里,叛徒都是最该死的那一批,无论他们基于什么原因成为的叛徒! 是夜,在唐人街休息的酒楼里,梅老板正招呼着自己的剧团准备闪人,完全无视这些请自己来美的华裔老板脸色。 这些华裔老板倒也不是不想拦,问题是看着前面已经倒着的七八具尸体,本身就不是异人的他们哪还敢上前装模作样呢。 但同样的,梅老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自己这一趟来美也是带着倡优演神一脉的弟子随行,本意上是想着在异国他乡巡演,虽有同胞照拂,但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只是没想到这以防万一先防在自己同胞身上了,想到这里,梅老板的心情更不好,赶紧招呼弟子。 “还有落下的没有?” “班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就别在这呆着了,走!” “是。” 而在这时,白天赶来替梅老板解围的王一再次出现,手里还提着那具被自己斩去四肢,得到一切来龙去脉的异人尸体,就这么扔在了这些华裔老板面前。 这群华裔老板在看到这具尸体,脸上表情变化的比刚才还明显。 “梅老板,何必为了这几颗老鼠屎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梅老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看着白天的王一去而复返,再看着这些华裔老板在见到白天这个上门闹事的日本异人尸体时表情变化,也知道二者之间有问题。 也对着王一拱手。 “王先生,白天多谢你的出手相助,改日若您回国我一定登门拜访重谢,只是这里不是咱寒暄的好地方,太臭了,臭不可闻!” 说着,梅老板也是把那对着这群如丧考妣的华裔老板投去恶心的眼神,喜怒也直接摆在了脸上。 “既如此,不若梅老板稍等片刻,刚好我晚上闲的无事,正准备打扫一下卫生,把这些老鼠屎连同拉屎的老鼠窝一块端了!” 王一也不恼,看着这些华裔老板,抬手一挥,一道足以将他们直接腰斩的斩击也在王一刻意控制下,沿着两边墙壁,朝这些黄皮白心的家伙斩去! 呼,这一章可算出来,昨天卡文了,一直在折腾。 还有三天就高考了,祝各位看我这本书的高三书友都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这段时间就先别了,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备考哈~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术士无相 王一的突下杀手,连旁边的梅老板和弟子都愣住了。 连出手制止的反应都没有,更别提这些作为普通人的黄皮白心华裔,只是在这道王一刻意制造出来的大阵势斩击即将临身,将他们腰斩之际。 在这些家伙的周围莫名卷起一阵狂风,狂风将酒楼内搅得七零八落的同时,也化作厚实的风墙将王一的斩击挡了下来。 斩击溃散,风墙化作一阵劲风将这个酒楼内部搞得像是台风过境后的现场,但随着这乱糟糟的动静消失,王一站在那里,看着出现在这些华裔老板面前的七个老头。 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把这几名抛弃自己民族身份,加入蚁巢并反过来为蚁巢做事,迫害自己同胞的黄皮白心华工给揪出来。 根据自己从刚才那个异人脑海中的情报来看,当初一共有九名华工选择加入了蚁巢,并在蚁巢的安排下来到了纽约,混进了唐人街。 但眼下,自己面前只有七个平均年龄在九十岁的老东西。 “阁下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此事我等再怎么不对,也该是我们向梅老板赔罪,什么时候轮到阁下来插手我们与梅老板之间的事了。” 居中的一个老家伙也是神情凝重看着王一,嘴里说着一口已经变了味道的中文,就跟老外初次说中文那般别扭。 “都说乡音不改鬓毛衰,这话也不全对啊,几个连自己根都能忘掉的老东西还搁这跟我费劲讲中文?还有两个老家伙呢,都出来吧,别真跟老鼠一样躲着,还得我一个个揪。” 指着眼前冒出来的七个老头一通骂,王一压根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 同样的,本以为还能糊弄过去的这七个老东西在听到王一爆出他们这批人真正人数之际,也是脸色大变。 顾不得场上还有自己的子嗣,七人就鼓动周身真炁,齐齐打出一掌。 掌风卷动着桌椅板凳,碗筷盘杯朝着王一这边砸来,自己七人则是像王一描述的那样,如同七头受惊的老耗子,几个窜动之间,就已经撞破了酒楼楼顶,惊魂未定望着距离他们已经有十几米距离的大堂。 “老东西眼睛往哪看呢?” “彼得小心!” 声未至,掌风先到。 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空掌砸出,也将两个反应过来的老家伙给合力挡了下来。 唐人街的酒楼楼顶在劲风肆虐下瓦片横飞,面对这七个隐隐将自身真炁连成一个整体的老家伙,王一也是直接,脚步一踏,便欺身上前。 周身磁场真炁环绕,就直接杀入由这七个老家伙组成的阵法当中。 在王一入阵之时,由这七个老家伙分别站立的方位组成的炁局也开始运转。 离字·白骨火! 坤字·流沙! 巽字·一木成林! 巽字·大风! 霎时间,以这栋粤式风格十足的酒楼为基础,有火而生,风借火势化作一道火龙卷。而王一脚下的瓦片化作黑色流沙朝着他吞噬而来,瓦片之下用于支撑的横梁也分化出成一根根木桩子从黑色流沙中生出,化作囚牢,企图限制王一在炁局中行动的轨迹。 面对这种寻常术士通过占据方位发起的奇门攻击手段,王一虽无法像八奇技之一的风后奇门那样肆意改变奇门阵局中的规则,但他却有另外的方式扰乱奇门阵局中的规则。 磁场转动·转! 随着王一周身的磁场真炁鼓动,作为占据奇门阵局的这七个老家伙也察觉到从他们所在奇门方位施展出来的术法出现了问题。 坤字的流沙与离字白骨火相撞,巽字的大风也被同为巽字的一木成林阻挡。 原本应该形成对王一的组合陷阵此时自相矛盾,变成自个打自个。 ‘不好,情报有误,对方也是个术士!’ 七个老家伙早已过了需要通过对话沟通的年纪,眼神交汇之间,也明白了这样让对方踩在他们阵局之中是一个不智举动,顿时就准备作鸟兽散。 面对对方这种举动,王一的反制手段也很简单,抬手一挥。 七颗浓缩到极致的普通炁团就从他手中飞出,朝着这七个老头飞去。 没有附加任何属性,直接单纯的炁团撞击,被这七个老头单手接下,但同时离开的动作也受到了阻滞。 晃了晃发麻的手臂,七个老头看着在中央站着的王一,脸上惊骇之色更浓。 就算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普通炁团,这炁团的浓缩量未免太过于离谱了点吧!这年轻人体内真炁是有多浑厚啊! 但王一可懒得管他们心里想什么,他要的就是他们把自己甩出去的炁团打散。 七颗浓缩的炁团被打散同时也化作一阵白炁逸散到周围,在夜色掩护之下逐渐消于无形,而王一也是并指成剑,竖于面前。 神通·画地为牢! 半径十米的无形炁墙以王一为中心布下,挡下王一这一击,准备离去的七个老头也在转身遁逃之际,毫无意外跟王一布下的炁墙撞了个彻底。 几声惨叫从这七个老头口中齐齐发出,鼻孔和嘴巴也迸溅出了鲜血,隐约间还有几颗牙齿一起飞出。 借着自己这一手神通造成的效果,王一身如幻影杀到对方身前。 并指成剑,磁场真炁汇聚于指尖,就朝着眼前的老头胸口膻中大穴点去。 磁场真炁沿着手指洞穿老头胸口膻中穴涌了进去,在进入对方身体的瞬间,磁场真炁便开始发威,扰乱了对方体内的真炁运转。 而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王一眼前这老头好似抽筋一般抖了起来,已无再战之力。 手掌扣住面前老头的肩膀,就朝着酒楼下方的大堂扔了下去。 “下去。” “你们也是。” 王一动作很快,对于这七个被自己阴了一手的老头,在把第一个封住经脉,扔下楼后,剩下的也是如法炮制。 都是点住对方胸口膻中穴,通过磁场真炁封住他们的经脉,让他们体内真炁无法运转,只是没了周身真炁护体。 就这七个老头快百岁的年纪,从这十几米高处这么摔下,也是个十死无生的局面。 但王一并不担心他们,因为此时在这个酒楼里的高手又不止他一个。 “元霸!救人!” “得令呐!” 一直在大堂看着上方这场单方面碾压战斗的梅老板也是高呼一声,在他身旁的弟子早已做好准备。 只见他化着京剧中的神怪脸,手握神鞭。 神鞭一挥,从他身上便逸散出金光粼粼的真炁,真炁在半空中化作一头猛虎,将这七个封住经脉,无法动弹的老头一一接住,让其无伤落地。 做完这些,真炁所化之虎回归己身,这名为元霸的弟子,也手握神鞭,仰头看着酒楼楼顶站着的王一。 画地为牢的炁墙早已散去,王一放开五感,仔细打量着周围,确定剩下两个老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之后,这才不爽哼了一声,转身跃下。 身形缓缓下落,王一也打量着眼前这个守在梅老板身前的异人。 对方同样也在打量自己,但很快就收回眼神,散去脸上描绘的神怪脸谱,露出面容,朝着王一抱拳拱手之后,就退到梅老板身后。 “王先生,这是我家师兄的弟子,修的是演神法,事急从权,还请见谅。” “梅老板客气,这演神法我以前也见过,就是不了解,只是觉得在这异国他乡,这位兄台依旧能靠演神法借所演之神的众生信仰之炁救人,这修为不比我差啊。” “取巧罢了,我所演之神乃武财神赵公明,又地处唐人街,大伙在这异国他乡谋生活,无非就是想和气生财,有这地利,我才能演神。” 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在点王一,说他这事做的过分。 “这位兄台,未请教?” “夏元霸。” 嗡声嗡气的回答,还有这个名字也让王一想到某个九十岁的老全性,这个老全性叫夏柳青,有着一个‘凶伶’的诨号。 一身演神手段也担得上高手之名,不过现在估摸着也就是十来岁,没想到跟眼前之人同姓。 意外之余,王一也没多此一举专门去问二者之间的联系,只是指着这七个被自己封住经脉无法动弹的老头回道。 “兄台说的不错,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漂洋过海,在这异国他乡饱受冷眼的讨生活。可若是有人数典忘祖,以出卖自己同胞来维持生计,给洋人办事,你说这种事咱们若是撞见了,又当如何?” “口说无凭!” “有没有凭证,问过不就知道了,难道二位就不觉得白天发生的意外,还有昨晚的袭击有问题吗?梅老板,您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何平白无故遭了这无妄之灾?” 梅大师看着不远处那具被斩去四肢的尸体,再联想到早上自己莫名成了替死鬼,而这些华裔老板那噤如寒蝉的模样,还有王一的搭救,也是点了点头。 “也好,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哑巴亏,还请王先生细细讲来。” 闻言,王一也是挥手,真炁鼓动,从大堂内翻出没有损坏的桌椅,又到后厨找出了茶水和几笼茶点,依次给两人倒上茶水,看着这七个闭口不言的老头,还有那帮跟鹌鹑一样缩在一块的华裔老板,这才说出自己从那个叫桐谷亮的美籍日裔异人脑海中知道的往事。 而被封住经脉的这七个老头,还有他们身后这些子嗣,在听到王一说出太平洋铁路和华工这几个关键词时,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王一,俨然想不到对方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 这段关于华工的往事在王一省去所谓龙脉人道之龙说法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来美国讨生活的术士为了荣华富贵,选择投靠美国的异人势力蚁巢,压榨自己的同胞,并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分化,从华工中收了九名弟子,然后被他安排到纽约唐人街,暗中替蚁巢排除异己,攫取利益的故事。 而在听完王一的讲述,再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这位京剧大师梅老板还有他的护身弟子夏元霸也明白王一没有骗他们。 虽说他们也知道唐人街只是一个名义上在美华人抱团取暖的地方,作为鄙视链底层,他们能赚钱的路子都不光彩,总有些龌龊。 但知道归知道,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他们的财富皆建立在同胞的累累尸骨之上后。 这名为夏元霸的演神一派弟子也是杀性上头,当下就甩出手中木筷,直指那七个被王一制住的老头。 木筷被一股力道包裹,在这七个老头面前游了一圈,回到王一手中,又被他双手递回。 “兄弟,别脏了咱这老祖宗吃饭的家伙啊,这七个老东西死是要死的,但他们还有两个兄弟不知道躲哪去了,而且这偌大的唐人街,总得处理好吧,可不能图一时痛快啊,梅老板认为呢?” “王先生这是准备拉着我一同搞事?” “倒也不至于,只是我人微言轻,对于这唐人街里的同胞不熟。梅老板这次来美巡演,既然是应了这些家伙的邀请,那这唐人街里管事的也不止这几个畜生,还请梅老板这几天在唐人街走动走动,帮忙处理一下,好让我这边腾出手来,把这些家伙还有那个术士插在纽约的钉子全拔掉就行。” 闻言,梅老板也在计算着这其中的得失。 思虑过后也点了点头,“若只是走动一下,那我在唐人街还是有好几个做生意的朋友能搭把手,但他们跟我一样,都不算圈里人,若是王先生没那把握出手···” “了然,也请梅老板搭把手,让伱那几位生意上的朋友出来管理下唐人街,至于这些人嘛···” 王一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电话桌前,拨通了电话。 很快,在唐人街外,纽约警察就以怀疑与百老汇事故有关,需要前往警局配合调查为借口,将这七个被王一封住了修为的老头,连同他们的子嗣一同押上了警车,而在确认无误后,钱博尔这才满怀心事朝王一走了过来。 “你怎么做到的?” “他们不知死活对我出手,被我逮住了一个,顺藤摸瓜罢了。你们不是一直不知道蚁巢真正据点所在吗,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来,这里不好问,只能去你们那了。” “谢谢。” “没什么,目前来看,咱们算是利益共同体,这种事我没理由不出手,至于这里,打好招呼没有?” “这段时间,纽约警局会有一条唐人街的专线。” “谢谢。” “就像你说的,目前你跟我们贝希摩斯财团是利益共同体。” 交谈之余,王一也坐上了钱博尔的车,跟着纽约警局的车队朝着贝希摩斯财团在曼哈顿区的大楼开去。 随着车队的离去,两个老者这才缓缓从唐人街大门处走了出来。 望着隐约能看见的汽车尾灯,这两个老者脸上表情都不是很好看,却不敢轻举妄动。 “欧文,怎么办,他们会把老师的信息泄露出去吗?” “肖恩,当年我们都是老师亲自教导的,你应该了解老师的神异,除非他们自己想死,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做。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去通知那几位吧,这个叫王一的中华异人,比情报中的还要强大。” “那这里怎么办?” “担心这些做什么,完成老师的计划最为重要,失去的都能回来,至于我们的子嗣,再怎么样他们难道还会斩草除根?就算斩了,你我再生就是,又不是做不到。” 已经被洗脑到连自己的姓氏都背叛,母语也忘记了这剩下的两个老者,也失去了作为人的底线。 交谈之余,两人也消失在人群当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在同一时间,在钱博尔车上假寐的王一也收到了来自自己的分身,神祇约翰·威克从大陆酒店的共享视角。 视角回到大陆酒店,在神祇约翰·威克面前,自己的两个代言人温斯顿和詹姆斯一共上楼,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之前王一从隶属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美籍日裔异人桐谷亮脑海中得到情报的那几名同伙。 此时在这几人手上均拿着一枚大陆酒店字样的金币。 五枚金币通过温斯顿摆在了神祇约翰·威克的桌前,而来自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五人小队里,唯一一个华人面孔的小哥‘决’也上前一步。 “威克先生,我们蚁巢的副首领想邀请您见上一面。” 在向王一共享视角的同时,神祇约翰·威克也接收到了来自王一的消息。 不急不慢将五枚金币收入抽屉,看着这出现在大陆酒店的蚁巢五人。 “用我们大陆酒店刚发行的五枚金币只为了向我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无意冒犯,但能告诉我你们这位蚁巢副首领的名字吗?” “应有之事,我们的副首领是一位华人,他的名字叫无相。”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邪门的术士(上) 术士无相? 这还是王一第一次知道这个通过出卖同胞,帮助蚁巢这个美国头号异人组织在19世纪60年代后发展壮大的术士之名。 但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王一不清楚,而且无相,这个名字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而且王一更在意的,是他的年纪还有他所修行的手段。 通过之前在那个异人脑海中搜索的情报,这个叫无相的术士将龙脉气运说定义为人道之龙,也就是一个国家的龙脉气运其组成部分往往是这个国家的国民为主体,山水,矿产资源这些只能算是辅助。 尤其是在经过观察,甚至参与到压榨横贯美国东西的太平洋铁路华工血泪史之后,更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并以此为基础,给蚁巢这个美国异人组织吃了一波大的,并以此为资本,摇身一变,成了蚁巢的二把手。 可在那个叫桐谷亮的异人记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叫无相的术士手段展现,这很奇怪,一个华人当上一个美国异人组织的二把手,这中间不展现点手段怎么可能服众呢? 其次就是年龄,横贯美国东西的太平洋铁路修建于1862-1869年,现在是1930年。 假设这个叫无相的术士当年润到老美这里讨生活时年纪20岁左右,那现在这家伙也快一百岁了,如果是30岁再往上加一点,那就是一百岁往上加。 无论是哪个区间,他都是王一修行以来,目前知道的第一个在百岁高龄这个区间的长寿异人,比三一门左门长,龙虎山张天师都长寿,连陆家太爷都得喊这位一声哥。 而异人的修为高深,大多数时候都与自身年纪成正比,天才和王一,张之维这种论外战力不算。 一个跟自己一样在异国他乡,靠着自身手段和机缘巧合爬到美国头号异人组织二把手位置的同行,还有了岁月的沉淀,光是这两点放在一起,王一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棘手。 “无相?这是一个名字吗,你们这位副首领很有自信啊,竟然敢这样来到纽约,我想你们应该清楚纽约算是贝希摩斯财团的大本营吧。” “贝希摩斯财团能够在纽约经营是因为我们想让他们在纽约经营,不代表我们会害怕,而且对于我们的副首领而言,美国这边他想去哪,我想没人能拦住他的,哪怕是白宫。” “按照你这说法,我这个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也是如此咯?” “不,威克先生,伱跟贝希摩斯不同,你是有大气运的人,身怀大气运,总有特权。” “大气运?” 这个关键词被同样共享视野的王一捕捉到,看着眼前这个华裔异人,也开始远程影响自己这个分身神祇约翰·威克。 “无意冒犯,但我没有兴趣去参与到你们蚁巢与贝希摩斯财团之间的争斗,既然你们说贝希摩斯对你们蚁巢而言只是一个工具,随时都可以取代,抹去,那我加不加入你们意义都不大。如果要想我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成为你们蚁巢的代言人,那你们也应该先把我前任赶下台吧。” “或许可以更直接点,威克先生,你来当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长。” 这个叫决的蚁巢华裔异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一个炸弹扔过来,连一旁旁听的温斯顿和詹姆斯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贝希摩斯财团,庞然大物,哪怕是现在趁着股灾大萧条东风一口吃成胖子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都不敢说能比人家家底厚实。 而对方却说能让他们的老板鸠占鹊巢,成为贝希摩斯财团的明面话事人?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 “在这方面我们蚁巢从不开玩笑,也请威克先生相信我们副首领的诚意,蚁巢能有今日的地位,我们副首领居功至伟。至于是真是假,我想今晚威克先生就会得到消息了,我们期待您的加入,威克先生。” 通过这五枚被大陆酒店上了附加价值的金币,这五名在昨晚才给贝希摩斯财团搅得焦头烂额的蚁巢异人也不再多言,向王一这个马甲神祇约翰·威克分身表明来意之后,也很识趣的离开了大陆酒店。 温斯顿亲自将这五名隶属蚁巢的异人送走之后,也是急忙回到神祇约翰·威克所在的楼层,跟自己的另一位搭档詹姆斯一起看着坐在那里的神祇约翰·威克,等待他的决断。 此时的神祇约翰·威克闭眼,通过众生信仰之炁与王一这个本尊在进行通讯。 “要见一面吗?”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还是算了,一个一百岁甚至一百多岁的老家伙,修为差点还好说,但他要是一个修为高深的术士,不好说你会不会被看穿。” “听他们的意思,估计他们今晚还会出手,我要不要过去帮你。”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你可是蚁巢和贝希摩斯财团都要争取的中立方,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至于他嘛,他要真来我也好试试他的术士手段,以我目前的修为,就是与龙虎山的张静清天师都能斗上一斗,我也想看看这个一百多岁的老术士使得什么手段。” “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 链接断开,神祇约翰·威克睁眼,看着等着自己做决定的温斯顿和詹姆斯。 “通知下去,这段时间让大伙都歇歇,我们手里那些异人和有火拼经验的辛苦一点,多巡逻几趟。” “我明白的,威克先生。” 神祇约翰·威克这边安排完,让温斯顿和詹姆斯随手关门后,也化作一团炁回到了自己的画中开始等待今晚的结果。 而在王一这边,借着神祇约翰·威克共享的情报知道这位一手促成蚁巢发展壮大的术士无相今晚要来偷家时,也从车上醒来。 原本还想着知会钱博尔一句,但看着现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贝希摩斯财团大楼,王一发觉好像没有说的必要了。 贝希摩斯财团也不是傻子,第一波被人家蚁巢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怎么可能觉得对方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后招。 虽说第一批转化的异人小分队被对方一个人杀完了,还搭上了两个董事的全家。 可在世俗方面的力量,贝希摩斯财团还是有说法的,这不,就一天的功夫,纽约的国民警卫队都被他们叫过来看家护院了。 至于异人方面,钱博尔他们这批最早期的核心团队可一个都没少,再加上王一这个强力外援。 连这帮董事会成员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王一会跟车来到贝希摩斯财团。 二者虽说之间有合作关系,可王一的自由度太高,而他们贝希摩斯财团能不能撑过眼前这一关都难说。 王一是天然占据主动权的。 尤其是王一过来还把蚁巢的一部分外围成员都给带了过来,更是表明了诚意。 “没想到你们跟蚁巢斗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蚁巢的真正据点所在?真是···” “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面对蚁巢依旧是这么不堪一击,至少在安全方面如此。王一先生,再次多谢你的帮助,如果我们真能撑过这一关,唐人街那边,我们会展现我们最大的诚意。” “先过了今晚再说吧,先想想他们到底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这样到时候才好谈判。” “明白的,明白的,我们也在商量,王一先生,还是得多谢你的相助。” 作为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长,这位泰勒倒是个人精,既没有把话说死,态度上也是做到了绝对恭敬。 这边说着,那边也在把王一带来的这批蚁巢外围成员一个个送到贝希摩斯财团大楼的地下异人研究部门,想要从这些家伙口里得知跟蚁巢相关的情报。 当然,最大的突破点是王一在唐人街抓住的那七个老家伙。 他们是当年那批华人劳工中第一批从美国这个炁局中得到反哺的既得利益者,也是跟那个叫无相的术士一样,背叛了自己的同胞,选择当个黄皮白心,甘愿给蚁巢做狗。 但作为回报,他们成了术士无相的第一批弟子,被他传授了术士的手段。 有没有教全,王一不敢保证,而且教的还是寻常术士的手段,需要自己去定中宫,自己站奇门方位才可施展手段。 可刚才那一番斗法,王一也明白这几个老家伙资质确实不差,有着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合击之法。 只是碰到王一这个不讲理的,一身手段打了折扣,又被王一近身,这才成了阶下囚。 见微知著,七个人到中年才因祸得福获得修行资质的老家伙在这个术士无相的调教下,一身手段放在民国也能担得上一方好手,奈何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狗。 他们当狗王一管不着,只是这样一个能把七个半路出家的家伙调教成一方高手的术士无相,他王一可不敢掉以轻心。 找了个空房间,王一就开始闭目盘腿,磁场雷达被他打开到最大范围,将整个贝希摩斯财团大楼都放在自己监视,监听范围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知道这个蚁巢二把手,术士无相是怎么带人来给贝希摩斯财团一个下马威的。—— 在贝希摩斯财团大楼的地下异人研究部门,躲过昨晚蚁巢异人小队打击报复的几位董事此刻也聚在这里,没办法,去地上不放心,还是在高手旁边呆着比较好。 但此时这些董事心情都不算很好,因为有两个董事包括他们全家老小,可是在昨晚被蚁巢的异人小队愉悦送走了。 以前贝希摩斯财团也不是没跟蚁巢明争暗斗过,异人方面的不足他们可以动用世俗圈的力量来解决,让他们一度产生了只要异人方面的力量跟上来了,他日贝希摩斯取而代之不是问题。 可现在来看,人家蚁巢之前压根就没跟他们认真过!这次一认真出手,全完了。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之前怎么斗都会给出个要求,现在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觉得我们碍眼了,想打算一口吞了我们呗。” “一口吞?他们做得到吗?异人方面我们是不行,但做生意方面,他们也不行!” “那是以前,现在你去大街上看看,几百美元就能让一个大律师为你工作,你说这点钱他们掏不出来吗?” 嘲讽却极其现实的话语一出,大伙都哑口无言了。 没想到这狗屎的大萧条还附带这个效果,给了蚁巢一个对他们发难的机会,早知道这样他们当初就不做空股市了,这下真是钱没花,人就要没了。 听着钱博尔的父亲这番话,其余董事也只能将目光投向他们的董事长泰勒。 这位一手组建了贝希摩斯财团这个新兴势力的董事长也是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 “也许文森特说的没错,这次蚁巢有着随时将我们吞并的能力,而且以蚁巢的作风,想来我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如果有好下场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会想办法去联系蚁巢了,所以我们这次没得选,只能让蚁巢明白要想吞并我们,他们得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才行,各位,就先收起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吧,至少现在我们不像以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 话刚说完,还没等这些董事举手表决,在他们的门外,一阵鼓掌声传来。 同时大门被推开,之前在神祇约翰·威克那里见过的五名蚁巢异人还有两名老头簇拥着一个戴着瘟疫医生鸟嘴面具的家伙就这么光明正大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在他们这一伙人走进来的刹那,整个会议室里都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不知道这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家伙是谁,可他却能让这些蚁巢的异人簇拥着,那就说明对方是蚁巢的实权人物,他们所不知道的大佬。 “好好,不枉我当初力排众议,任由你们成长,不错,确实长出了我想要的果实了。” 声音浑厚,听起来像是中年,手上裸露的皮肤也告诉这些董事,这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家伙年纪应该跟他们相差不多。 可对方的话语却让他们这些长期身居高位的董事感到不适,包括那位董事长泰勒。 合着当年自家老爹撺掇一群人组建贝希摩斯财团还是因为你的高抬贵手才能成的? “你是谁?”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无相,蚁巢的副首领。” 这位泰勒董事长不着痕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正在警戒的警卫,备战的钱博尔等人,却发觉没有一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你怎么做到的!”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开始欣赏你了,年轻人。” 一把年纪都快当爷爷的泰勒董事长被对方这么称呼,也没有动怒,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个答案。 “怎么做到的,就是告诉你了你也理解不了,打家劫舍,要是连门都进不来还怎么打家劫舍?” 神祇约翰·威克:这话怎么听的这么耳熟。 这位戴着鸟嘴面具的术士无相也没有继续跟这帮董事唠嗑的心思,只是对身边这几名异人吩咐道。 “做的干净点。” “是,无相先生。” 听着对方这跟处理一个小喽啰的态度,会议室内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也露出绝望表情。 他们都是普通人,哪怕身居高位,有所锻炼,面对对方这些杀伐手段了当的异人,他们知道自己就是想呼救都做不到。 “别想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哪怕是你们寄予厚望的那位中华异人,王一。” 术士无相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窗户破碎,九根带着电火花的棺材钉就这么突兀杀到了此时坐在那里,欣赏这些贝希摩斯财团董事死前表情的术士无相面前。 九根棺材钉的速度之快,让所有人包括术士无相都没反应过来。 他也不想做出反应,只是在这九根棺材钉即将把自己脑门打出九个脑洞之际,发出了一声笑。 “呵。” 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之下,时间仿佛被静止,在术士无相与九枚棺材钉之间,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邪门的术士(下) 九枚棺材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杀出,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包括作为袭杀目标的术士无相。 上面附带着阵阵电光的棺材钉直到与自己面具只有一掌之距时,术士无相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偷袭了,而这个距离,他甚至来不及发动术士手段中的八门搬运来转移攻击。 可术士无相却丝毫不慌,因为在他的视野里,当这九枚棺材钉即将洞穿自己面容时,时间仿佛静止。 他不屑的发出一声轻笑,而在这九枚棺材钉洞穿自己面部的轨迹上,就好似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这棺材钉旁边推了一把。 而这九枚棺材钉也在即将洞穿术士无相的面容之际互相碰撞,将它们自己从洞穿术士无相的轨迹上弹开,反而打向了在术士无相身旁护卫着的那七个蚁巢的异人。 这个突然变故给了这七个蚁巢组织的异人反应时间,让他们各使手段挡住了飞向自己的棺材钉。 在他们自顾不暇之际,王一的身影也突然杀到。 单手握拳,上来就是直崩对方丹田修行的杀招,磁场爆破拳! 术士无相依旧坐在那里,运转自己的术士手段。 艮字·昆仑! 此乃奇门之中的山卦,一旦运转,可让施术者身形不动如山,坚硬如铁。 再通俗一点的理解就是,海军六式·铁块! 磁场爆破拳直直砸在术士无相的胸口膻中大穴,与他所使的艮字·昆仑相撞,发出金铁交击的轰鸣声。 一股气浪从二者碰撞出散开,在这会议室里掀起一阵狂风。 纸张飞舞遮蔽视线之余,王一一击不成直接将周身的磁场真炁化作一只大手,带着这些死里逃生的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从自己破开的窗户遁走,与这位术士无相拉开距离。 位于贝希摩斯财团地下异人研究部门的会议室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正在巡逻,各行其事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注意。 他们反应不可谓不快,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从破窗再到初步交手,前后可能十秒都不到,王一就带着他们以往见都难见一面的董事从窗户跳出,安全落地。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被偷家了?! 隶属于贝希摩斯财团的士兵赶紧组成阵型,将自家老板护在身后,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步枪枪口都齐齐对准会议室那破开的窗口。 钱博尔这支最初的贝希摩斯财团异人小队也是各显神通,站在王一两侧,与他一同对敌。 九枚棺材钉去而复返,回到王一身边悬浮,依旧有电流在其上面跃动。 王一神情严肃,目光死死盯着上面被自己破开的窗口,一言不发。 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自家人知自家事,从神祇约翰·威克给他共享信息开始,王一在一进入贝希摩斯财团大楼地下异人研究部门就开始不停歇的开启着磁场雷达。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侦测手段,以他为圆心,半径五百米内任何生物都无所遁形,这是连唐门引以为傲的幻身障都对他这一招束手无策。 从根本上,王一这招磁场雷达就是异人圈里所有隐匿法门的克星,顺带一提,遁法不算隐匿法门。 可就是在这样自己开着磁场雷达监测的情况下,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就让这个术士无相带着自己的手下大摇大摆进了贝希摩斯财团的地下异人研究部门? 若不是他察觉到会议室里这几个董事体内磁场不稳定,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现在,在自己依旧开启的磁场雷达里,头上会议室那片区域在自己磁场雷达的监测中依旧是空白一片,这怎么做到的? 我开磁场雷达你就点出反雷达侦测隐形手段是吧? 不单单是这个,还有自己刚才的两段攻击。 作为控制者,他是能察觉到自己九枚棺材钉在即将命中术士无相这个对手时的异样,那种异样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还有自己的磁场爆破拳,这是他的杀招之一。 一旦接触,被自己的磁场真炁入体,就会让对方体内的真炁紊乱,只能通过一身性命修为来硬扛,轻者会一时半会无法运炁,重者当场便被体内紊乱的真炁冲到爆体而亡。 强如张之维跟自己第一次交手时都被初见杀了,一身金光咒搁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运转。 对方居于美国多年,就算背靠蚁巢这个情报网,也不该对自己手段都一一了解,不然也不会坐在那里用术士手段,艮字·昆仑硬吃自己一击磁场爆破拳。 拳头是打中了,磁场真炁也确实像他预想那样打进了对方体内,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紊乱了对方真炁。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既然体内真炁紊乱了,为什么对方还依旧能够保持艮字·昆仑的不动如山? 察觉到不对劲的王一这才没有托大,而是带着这几个董事跟这个浑身上下透着邪门的术士无相拉开了距离。 在王一想不明白之际,术士无相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窗口处,居高临下望着下方这群人,戴着鸟嘴面具,无法看清面容的他,目光锁定在与自己对视的王一身上。 “了不起,这才离开多少年,家里没想到又出了你这样的大才,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一口流利的中文也让王一挑眉,直到现在,他的磁场雷达对于术士无相所在区域是空白一片,只能用肉眼观测。 而自己通过磁场爆破拳打入对方体内的磁场真炁也确实还在搞事,可对方还是像个没事人在那里点评着自己,真他妈邪了门! “看样子情报有误啊,你有这手段,难怪我那几个弟子能被伱这样制服,不差,但对付我这几个弟子可以,对付我,不行。” “那再试试。” 对于术士无相这种以老前辈的口吻评价自己手段高低的作态,王一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打。 无形的磁场真炁以王一为中心开始扩散,慢慢覆盖周围,位于贝希摩斯财团大楼的地下异人研究部门里,一个个器具,设备,甚至连士兵手中的枪支都在颤抖。 而在术士无相的眼里,看的就更明显了。 “了不起,在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这样的炁量,在咱们家里你应该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不对,你这修为都不能当做年轻人来看了。 就是一些掌门都没你修为高深,以一己之力扰动这一方天地的炁局,看来你从桐谷亮那家伙嘴里问出了不少关于我的事啊,至少知道了我是个术士,也是,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活着或许问不出来,死了还是可以问的,手段不少啊年轻人,可惜了,你这招式对其他术士可行,对我,无用。” 点评着王一这一招天然克制术士的独到之处,术士无相站在那里,不惊反喜,就这么盯着王一。 而王一也能明显感觉到术士无相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了贪婪,就像是把自己看作了某个宝物? 他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起了贪念,王一只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的磁场真炁依旧在术士无相体内搞事之余,对方依旧顶着自己打入他体内的磁场真炁,在自己搅浑的炁局内动用了术士手段! “坤字·地龙翻身!” 随着术士无相的话音落下,整个地下异人研究部门也产生了剧烈的摇晃,震动。 玻璃破碎,墙壁开裂,地面翻滚,钢筋变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震弄慌了手脚,甚至有些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枪,朝着引起这场局部地震的术士无相跪了下来,甚至开始祈祷,祈求对方原谅他们刚才把枪口指向神明的不智之举。 是的,在他们看来,一个能够引动天灾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人类,应该是神,或者神使才对。 就连钱博尔这些异人,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此刻都懵了。 唯有王一,看着周遭摇摇欲坠,处在塌陷边缘的地下异人研究部门,果断出手! 五倍重力场! 以自己真炁为引,王一对着术士无相他们所在区域猛地一拍。 无形重力砸下,却如刚才自己两次攻击那样,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消弭无形。 但也在止住了对方继续发动的术式。 同时,在术式无相周遭,一颗颗球形闪电凝聚成型。 磁场武道·球形闪电! 在王一的控制下,也朝着术士无相他们砸了过去。 震字·起风雷! 术士无相见招拆招,以他为中心,周遭出现一道电网,与这些球形闪电相撞,抵消。 神通·缩地成寸! 短距离交手,袭杀,王一借着金遁流光,悟出来与三一门逆生三重搭配的三门护道手段里的缩地成寸效果更佳。 十几米的距离瞬息及至,手掌对着面前只有半米之距的术士无相。 无数道无形斩击也在这一刻全部施加在对方身上。 艮字·琉璃身! 而回应王一这无形斩击的,是术士无相那连同衣物都化作钢铁的艮字·琉璃身。 金铁交击声在术式无相身上接连响起,却没有一招破开他身上的衣物,连他的面具都没有丝毫损坏。 倒是术士无相强顶着王一这手段欺身上前,抬手抓住了王一的手腕,发动术式。 坤字·土河车!—— 这一晚在纽约的曼哈顿地区,贝希摩斯财团所在大楼发生了一场奇怪的地震。 地震范围仅限于贝希摩斯财团大楼附近三十米所在区域。 而作为这晚值班的安保人员,工作人员也都清楚的看到,在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大楼的前方地面突然开裂,露出一个长十米,宽五米的巨大豁口,将位于大楼下方的异人研究部门暴露出来。 同时,一条由钢筋水泥混合的土龙从开裂的地面冲出,而他们隐约间能看到在这土龙之上,有着两道身影在搏斗? 以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土龙从地下升腾而起,伴随着头上阵阵金铁交击之声升到十米处便无以为继,化作碎石散落。 脚下的滞空也让交战的王一与术士无相各使手段。 巽字·冯虚御风! 遁法·金遁流光! 霎时间,狂风大起,托举着术士无相在空中飘荡,无数道看不见的风化作细绳,试图捕捉身化金遁流光的王一。 而在外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能看见,在如今大萧条环境下,夜晚的纽约不再那么灯火辉煌,作为商业区的曼哈顿区虽然依旧高楼耸立,却只有那么稀稀疏疏的几盏灯在楼层中闪烁,显得格外死寂,没了生气。 在这一片死寂的高楼中,有金色流光飞舞,好似游龙在夜海之中遨游。 而引得这条金色游龙遨游的,是一道立于狂风之中的身影。 他犹如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每一次都险之又险的与这条金色游龙擦肩而过,金色游龙想要将其吞噬,对方也想缚住这条顽劣的游龙。 二者每一次交击,都会有一阵狂风从两者中间荡开,化作看不见的利刃,在周遭的大楼外墙上留下道道划痕,玻璃也随之破碎。 金色游龙力竭,在一处广告牌上落下,化作人形。 立于夜风之中的身影也似乎失去了风的庇护,晃悠悠落在了对面。 王一微微喘了口气,死死盯着在自己刚才金遁流光攻击中依旧游刃有余的术士无相。 对方的手段太邪门了,明明自己磁场真炁都打在对方身上了,也确实在对方身上其作用了,但对方就是一点屁事都没有在那用着术士手段。 不应该啊,不说你自身或许是在靠性命修为在硬扛自己的磁场真炁,就是这术士手段也透露着不合理之处。 王一不是术士,却也明白,除了八奇技的风后奇门能够以自身为中宫,随意拨弄奇门阵局的八门,剩下的,哪怕是诸葛武侯这位留下的武侯奇门,都需要自己去定中宫,踩在专门的奇门方位上才能将术式效果最大化。 简单来说,离字属火,以武侯奇门为代表的术士只有踩在离字方位,就能把豪火球变成豪火灭却,如果踩在属水的坎字方位,豪火球就只能变成小火苗。 而风后奇门因为其能够随意拨动四盘八门的独特性,以自身为中宫,喊啥来啥。 王一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会风后奇门这门八奇技,因为要是这个的话,对方上来给他一个乱金柝,怎样都能硬控自己三四秒,三四秒对于对方而言,足够把自己制住了。 这个术士无相给王一的感觉就是邪门,像作弊,却又不是作弊。 更不可能是依靠深厚的性命修为强行在属性相克的方位发动术式,对方的性命修为没高到那种无视属性相克的地步。 ‘妈的,我就不信我摸不出来你这老登的底细!’ 神通·画地为牢,十重加护! 王一抬手一指,十层看不见,加大加量的牢笼霎时间就将对方封禁。 同时,双手张开,手掌上看不见的引力交汇之间,在王一周遭也发生了失重现象,一颗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也在王一双掌之间缓慢成型。 “哦哟,年轻人底牌很多啊,王一是吧,你不错,我吃定你了,不过现在还是不要与你产生正面冲突吧~这回有点失策了呀,走啦走啦。” 感受着王一双掌之间汇聚的可怖力量,术士无相也知道他们这次登门让贝希摩斯财团就范这个计划已经落空。 在点评之余,也发动了术式·八门搬运。 十重加护的画地为牢被某种力量强行撞破,术士无相戴在脸上的鸟嘴面具也在层层开裂,剥落。 但术士无相的身形却没有出现在王一周遭,反而是落在了贝希摩斯财团地面,正在与钱博尔这几位贝希摩斯财团核心异人小队交战的战场。 王一的身形也同样出现在钱博尔他们身前,看着准备跑路的对手,双掌之间只凝聚到一半的假想黑洞就这么朝对方丢了过去。 “年轻人气性真大啊!” 巽字·香车八卦! 狂风四起,大雾弥漫,一根根大腿粗的木桩从地面冒出,在假想黑洞的前进轨迹上就汇聚成了一片无法挤进的茂密树林。 假想黑洞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摧毁着眼前的障碍物。 层层叠嶂的树林也在不断消耗着假想黑洞的威能。 大雾散去,在王一等人前方,只有一条假想黑洞犁出的一条甬道。 而在甬道尽头,术士无相与他的一众手下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一个破碎的鸟嘴面具留在地上。 众人看着这犹如神明斗法后一片狼藉的现场,脸上的表情早已呆滞,倒是王一几个闪身上前,从地上捡起那个破碎的鸟嘴面具,在翻过来时,也看到了在鸟嘴面具上的点点血迹。 摩挲着手指上沾染的血液,王一这才笑出声来。 “嘿,老登,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神通广大。” 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王一这才身化金遁流光,消失无踪。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肝帝,高玩,氪佬,管理 一夜过去,得益于当下媒体的不发达,大萧条之下,各扫门前雪的大环境。 发生在昨晚,由王一与术士无相之间的斗法异象除了在一些街头巷尾中逐渐失真之外,并没有在纽约引起什么大轰动。 跟术士无相一番交战的王一也压根没去管贝希摩斯财团这帮人心里什么想法,明白对方这个术士无相并没有从自己手里讨得了好之后,直接身化金遁流光,回到贝希摩斯财团在布鲁克林区给他提供的住处。 一回到住处,王一就开始盘腿入定打坐。 他得复盘。 他得搞清楚为什么对方在不依靠性命修为的情况下,依旧能够豁免自己的磁场真炁,搞不明白,就算一时取得优势也没用。 昨晚自己跟这个叫无相的家伙斗法就差甩出空间斩这个杀招了,但对方最后也只是留下个鸟嘴面具跟一口老血就跑的没影了, 术士就是这样的,只要负责运行自己的机制就行,而与之对敌的对手想要杀死一个术士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自己的磁场真炁能打进对方体内,且还能运转,就说明对方的性命修为没有厚到像老年张之维那种程度,那问题在于对方作为一名术士,他的术式运作机制是什么? 既不是八奇技的风后奇门,交手起来也跟寻常术士差不多,可偏偏能够起到跟风后奇门类似的效果,完全无视已经紊乱的外界天地之炁,也无视自身受到的影响。 王一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跟术士无相当初发现一国之气运,龙脉是跟一国国民直接相关,而不是跟风水有所联系。 按照他从那个桐谷亮的异人脑海中得知情报来看,这家伙刚来美国修铁路那会可没这么猛,不然蚁巢也抓不住他,逼他做事。 只是王一无论怎么复盘都搞不明白对方作为一名术士的机制原理,睁眼起身,主动与在大陆酒店坐镇的神祇约翰·威克联系。 ‘你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在酒店和集团的范围里,我找不到关于他们的痕迹。’ ‘呵,还真是符合他们这个组织的名字啊,蚁巢,藏的有够深的。’ ‘贝希摩斯财团那边给我来电话了,这次邀请诚意似乎比之前更足。’ ‘一样晾着,贝希摩斯他们能给你打电话,那蚁巢这帮家伙估计今天还会来找你,伱稳住他们,我去办点事。’ ‘好。’ 这边刚挂完跟神祇约翰·威克的通讯,楼下便传来一阵刹车声,得,贝希摩斯财团过来请人了。 王一知道他们的来意,一张纸条写好放在桌上,王一直接身化金遁流光从阳台飞出,直接朝着距离纽约500公里远的麻省理工大学遁去。 既然自己在异人圈方面的历史不过关,那就找个历史课过关的人来问。 好在这异国他乡自己也不是谁都不认识。 两个小时后,在麻省理工大学内的一家咖啡馆,换上神祇约翰·威克脸的王一与陆光达对坐。 在听完王一讲述自己与术士无相的交手经过后,陆光达也是露出跟贝希摩斯财团那帮人同款的震惊表情。 “在美国这地界竟然还有人能跟你斗个旗鼓相当?” “陆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那肯定是在夸你啊,这个叫无相的术士我虽不齿他数典忘祖,欺压同胞的做法,但你也说了,人家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在美国这地头混了,算一算一百岁都有了,这种老家伙修为再低也低不到哪去,何况人家还是个术士,怎么,你好像不满足把人家打跑啊。” “打不死有什么用,人家吐那口血还没我口水多,无伤大雅的优势没啥值得骄傲的。” “你就知足吧,对付这种术士,你能打跑就很厉害了。” “听这语气,陆哥你知道对方的来路啊?” “人我是不知道是咱们家里溜出来的哪头畜生,但听你讲他跟你过招的手段嘛,倒是跟我家记载的一个术士流派很像。” 陆光达抿了口咖啡,这才看着王一幽幽说道,“王一,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 在陆光达这个名门四家的陆家子弟讲述下,王一也就明白了术士无相这家伙练的是术士中哪一门了。 术士,听起来很高大上,但说到底就是一群看天算卦,趋吉避凶的修行人。 基本操作都是展开奇门局,找好中宫,寻找对自己有利的吉位,在这个吉位上施展自己擅长的术法,在与对手对抗的同时,也逼着对手走进奇门局中的凶位,让自己胜算不断提升,直到赢下对手。 如果将术士这个流派比作一款游戏,那像这类一昧蒙头展开奇门局,找好中宫,找到吉位展开术法的一般术士就是普通的玩家-肝帝。 而在众多肝帝术士当中,季汉丞相诸葛武侯学究天人,脱颖而出,开创出了定中宫的体系。 定下了中宫,定住了四盘八门,只要率先抢占吉位,就基本立于不败之地,但也是基本,不代表不会输。 但术士也不是只有诸葛武侯这个能人,术士中也有能人另辟新径,将占卜施法,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外物之上。 像龟甲,金钱这些跟占卜有关的物件,通过以自身身家性命作为祭炼,将其与自己身家性命紧紧联系在一起,在这样的祭炼之下,这些外物就具备了先知一样的功能。 例如古时出兵打仗,都会在誓师之前先占卜此战是胜是败。 而在这类将卦象寄托于外物的术士萌生出这个想法的这一刻,被他们以身家性命祭炼的外物就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结果。 高深者甚至能够通过卦象知道胜在何处,输在何处,并以此去尝试修改结果。 用到对敌当中,就比较笼统,或者说两面性极大。 因为他们本人是无法决定卦象是什么的,卦象是随机的,他们通过卦象施展的术法也是随机的。 例如对方使用火攻,寻常术士要么用水,用土,再不济也是用火互相对轰。但在这类术士手里,可能刚好随机出来的卦象是让他只能用木,用风来应对,就会很难受了。 但好处就是,哪怕真踩在对手布下的奇门局,踩在对手给自己安排的凶位上,也不意味着自己就输了,万一自己的卦象随机出来一个正好针对对方吉位上的术法呢? 以外物在寄托的术士,他们一身手段全在这性命相连的外物上,自成体系,除非能破坏他们用于寄托的外物,不然即使身处对手的奇门局,输赢难说。 像这类基于术士这个游戏开创出自己的一套玩法,一套体系的就是普通玩家里的高玩。 大伙脑子没人家转的快,那就不转,直接选择一键配置高玩玩家的出装思路,加点流程。 以这类高玩玩家为代表的术士流派,王一知道的有三家,一家是位于诸葛武侯祖地,古徐州琅琊郡,今沂南县的诸葛武侯一脉; 一家是位于津门的术字门,他们有一门名为六爻金钱的独门术法; 一家则是自己在民国招揽到的家传术士,游白云,能够将对手定好的中宫转移到自己脚下,玩的就是一个后发制人。 这三家碰到了,谁输谁赢真就各凭本事了。 而在这肝帝玩家,高玩玩家之上,还有一类玩家是大伙除了挂狗之外最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的。 因为他们没有作弊,只是比大伙多了一点钞能力,那就是氪佬。 术士无相,就是术士中的氪佬,他们氪的是运!一国之运! 他们的修行方式跟那寄托于外物的术士类似,只是他们是将身家性命寄托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国之运上面。 像古时朝廷中的钦天监,某个皇帝设立的国师之位,就是如此。 这类将自身修行与国运挂钩的术士好处显而易见,修行之路上无阻碍,遇事皆能逢凶化吉。就算有同行算计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通过心血来潮提前感知,先发制人。 以此为代表的有东汉开国皇帝,汉世祖,光武帝刘秀,东汉末年创立太平道,搞出黄巾之乱的天公将军张角··· “等等,陆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其实是一个异人吧?不是说就一个天生异人霸王项羽试图建立异人领导的政权,然后被高祖刘邦给摁了吗。我记得刘秀是刘邦的九世孙啊,这老祖宗倒反天罡了?” “项王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学不会跟大多数的普通人妥协,连自己手下的异人都跟他离心离德,他能成才有鬼了。人家刘秀又没有项王那样只长肌肉,不长大脑,学会了妥协,所以人家就‘光武中兴,再造大汉’了啊。 你之后回国了,找个时间去翻翻史书,看看哪朝哪代不是大胜之事一笔略过,大败之事细细详述。有项王这个例子摆在前面,后世异人若想建立政权不得参考一下霸王,免得到时候跟霸王一个下场。” 陆光达翻了个白眼,对于王一此时大惊小怪的表情很是受用。 “你就想想咱们这位老祖宗起家的发展历程有多顺遂,被王莽惦记追杀的时候,怎么杀都杀不到他这位正主头上,被人追的时候,他过河河面结冰,他一过冰就化了,到哪都有世家纳头便拜,认他为主。” “可天降陨石是不是多少带点···” “天生异象是必然事件,天降陨石纯纯是咱们这位老祖宗运气爆表了,正好在陨石降落的地头打仗,你自己算算,后世哪怕是唐太宗这样的猛男,有袁天罡相助也没见打仗的时候陨石落地啊。” “理是这么个理,但听着就是挺玄乎的。” 王一咋舌,合着秀儿真是秀儿啊,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陨石事件都能让他碰上了。 按照陆光达的解释,那就可以理解为昆阳一战,刘秀知道自己会赢,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赢,只是遵循着这一感觉安营扎寨,然后陨石就砸下来了。 看着王一还在消化,陆光达也就在那继续说着关于这类将身家性命与一国之运联系在一起的术士利弊之处。 益处显而易见,新朝一旦建立,在上升期间自己是事事顺遂,出门走路都能捡到钱的那种。 所以跟这类术士交手,你别管二者之间修为有多大差距,你就是杀不死对方,所有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手段都会被与之联系,挂钩的一国之运给格挡掉。 相反,当你对对方起杀心,有恶意之时,你还会受到来自一国之运的针对,像什么喝水把自己呛死,拉屎溺毙在粪坑里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来,王一就明白自己为啥昨晚几次交手都搞不死对方了。 合着自己在跟美国国运打架啊,这就不奇怪了。 “你是不奇怪了,但我很奇怪啊,照理说,这一脉的术士基本都死绝了,传承也被其他家给分了,怎么美国这里还能冒出来一个啊。” “为什么会死绝啊陆哥?” “自古以来我只听说过有千年的世家,千年的王朝,你见过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当开玩笑呢?前期蹭国运修行有多爽,后面王朝没落了就有多惨,什么糟心事都能发生,子嗣断绝更是常见。” “不对啊,老刘家不就没啥事吗,还有司马家,别跟我说与诸葛武侯打擂的司马懿是个普通人。” “两回事,汉光武帝是修气运的术士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他本就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正统在那摆着,其次他是术士不代表他后人也是术士。司马懿是跟诸葛武侯打擂的术士,但不代表他也是修运的术士,人家玩的篡位,是兵变,是经营,是苟且,一码归一码。” 好嘛,被陆光达这么一讲,一科普,王一才知道在异人的历史里东汉三国还有这么多说法。 刘秀作为一名修气运的术士,知晓与国同休的道理,所以传承就在他这里断了,后面就是东汉亡了,搞出那么多祸事,绝嗣最多就是他刘秀这一脉,老刘家其他人倒也该咋过日子咋过日子。 只是王一的疑惑解开了,陆光达的疑惑就多了。 “照你的说法,我只能怀疑这个术士无相是修运的,但问题也出在这里,这美国1776年建国,到现在也才154年,就是按老祖宗的算法来看,那也才到中期,甚至可能还有上升的空间。他要真是修运的术士,你现在也没法在这跟我问问题了啊。” 陆光达摩挲着带点胡茬的下巴,看着眼前的王一,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王一已经得到了答案。 “很简单啊陆哥,美国的国运或许还长,但这老家伙的运不长了~”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纠缠 从麻省理工大学所在的马萨诸塞州至纽约的公路上,一道金光时而腾于高空,时而在路上疾驰,这是属于王一的金遁流光。 跟全性老一辈那位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有所不同,人家是把一身性命修为祭炼在一张黄符之上,以符箓为载体催动术法。好处就在于哪怕哪天遭逢敌手,被人打掉了自己用来催动术法的符箓,只要自己有备份,该跑还是能跑,坏处也明显,一身性命修为都在符箓上面了,没这符箓跑都不好跑。 王一当时与金光上人交手,互相论证之后,虽说没有正式拜师金光上人,但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他讲了,王一想不听都难,听了自然会下意识去练。 只是他跟金光上人不同,人家是以符箓为载体刻画金遁流光的行炁路线,他是以自身为载体,在自己身上搞金遁流光的行炁路线,配合王一那俺寻思的天赋,还真被他搞成了。 这样一来方便是方便了,但如何用金遁流光带人就成了一个老大难,在这方面的研究,他远没有金光上人来得快。 但是这速度嘛,确实快了不少。 麻省理工所在的马萨诸塞州距离纽约直线距离约500公里,他从纽约这边直飞过去找陆光达再到见面喝咖啡,前后只用了两个小时。 这速度,足以跟现代的高铁比拟了,比神行甲马的戴院长符都要快。 只是这金遁流光说到底是遁法不是腾云驾雾之术,速度虽快,但想要长期滞空多少还是想多了,还会拖延自己的速度。按照王一自己的估计,要是一直靠着地面使金遁流光,他使出来的金遁流光时速上可以跟复兴号的最高时速比拟。 不过他这一趟麻省之行也算是没白来,从陆光达这位异人千年世家的子弟这里,他也终于搞清楚术士无相为什么会选在这时候找贝希摩斯的麻烦。 就像他回答陆光达的问题那样,美国国运还很长,可老家伙的运不长了。 按道理来说,其实不该如此,但术士无相不能算一个按照古法修行的修气运流的术士。 若是按照陆家典籍里记载的那种气运流术士,那是直接将自己跟一国之运挂钩,在王朝上升期时,人家什么都不用做,都不会有人敢来找自己麻烦,哪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天灾,也牵连不到自己头上,因为国运会预警,他会给当朝者示警。 但是到了王朝没落的后期,那就惨了,干啥啥不行,算啥啥不灵,就是老老实实坐在家里啥事都不干,家里也是一个24小时不间断的死神来了片场,最要命的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看着子嗣断绝,传承消失,自己身死道消。 不过大多数将自己跟一国之运挂钩的气运流术士都看不到这一天的,一个大一统王朝怎样都有个200年的寿命,他们无病无灾可以活到人类寿命极限的一百五十岁寿终正寝,死后的事,就只能让自己后人来承担这因果了。 这个叫无相的蚁巢副首领既然是术士,自然明白直接将自己跟一国之运挂钩最后结果是什么,虽说现在没皇帝了,但王朝周期律是客观存在的,没人知道工业文明到来是不是就能改变王朝周期律。 如果他真是将自己跟美国国运挂钩,先不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但绝对不会有这场他跟贝希摩斯财团之间的碰撞。 大萧条虽然糟糕,但后面罗斯福上台搞新政,加上二战,美国可是吃了盆满钵满,这种事情他就算不出来,与其挂钩的美国国运也会给他提醒,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动用蚁巢的资源去给罗斯福站台就行。 所以王一可以断定,这老登与其说是把自己跟美国国运挂钩,倒不如说在给美国国运打工。 两种方式,两种性质。 跟国运挂钩,那叫合伙,那叫投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给国运打工,老板提要求,你办事,事办好了有赏,办砸了倒霉。 前者一旦入股想脱身都难,后者完成了kpi,该怎么逍遥怎么逍遥,想啥时候跑就啥时候跑。 以横贯美国东西的太平洋铁路为引,术士无相摇身一变成了美国国运的打工人,以此为阶梯,成了蚁巢的二把手,并通过一战的福泽把蚁巢变成了美国异人组织里的龙头老大,势力那叫一个蒸蒸日上。 剩下什么贝希摩斯财团都是渣渣,不想弄你的时候让你嘚瑟,弄伱的时候一套下来就能把你愉悦带走。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你是给美国国运打工的术士,不是合伙人,有什么内幕消息国运不会第一时间跟你说,只会给你安排任务。 眼下美国国运给术士无相下达的任务就是:大萧条来了啊,我觉得我的钱在流失,你得想办法把钱给我搞回来。 搞定了,好处大大滴,搞不定,你地死啦死啦滴! 然后术士无相就麻了,我他妈哪来的能力搞定这大萧条啊!有这能力老子都去做美国总统了,还在这给你打工? 而且他想润也润不掉,他跟美国国运签的是黑心合同,想润?之前从美国国运那里拿了多少好处,连本带利都得吐出来,真当资本主义国家的国运羊毛那么好薅啊? 蚁巢虽说相比于贝希摩斯财团在做生意方面不太行,但这么多年经营,产业也是有的,也有专门的顾问团队,只是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们也给不出什么好答案。 但蚁巢耳目众多,无相又是以太平洋铁路开始修行突飞猛进的,有这个经验摆在前面,他就知道一件事。 开源我做不到,节流我可以啊! 就把目光对准了在纽约的贝希摩斯财团还有在大萧条中突然崛起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 无相就算不是术士也明白只要能够将贝希摩斯财团和王一的大陆酒店和集团吞并,怎样都能先把自家老板交代的任务填个底,苟过这一段时间,剩下的,剩下再说。 王一,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任何时候,人才都是可视化的国运,一个异人修行方面的天才,要是能把他变成美国国运中的异人底蕴之一。 威慑力摆在那里,配合美国目前的国力,还怕镇不住国内宵小,吸引不到外国的异人? 所以无论王一想与不想,这大萧条一起,他,还有他作为马甲约翰·威克在大萧条时期下异军突起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都成了术士无相以及他背后蚁巢这个异人组织的目标。 有冲突,王一不担心,但怎么解决冲突却成了一个问题。 别看术士无相现在朝不保夕,人家身上还有着一战黄金期的福泽庇佑呢。 自己昨晚那一套连招,打在左门长身上,老人家今天都得趴在床上卧床不起了,这老登吐了口血拍拍屁股就走了,他想抓都抓不到。 真就跟陆光达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一样,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 只要术士无相身上的运还在,王一跟术士无相,跟他背后的蚁巢组织就是一个拉锯战。 王一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知道这场大萧条持续了十年之久,直到二战开打美国才缓过来。 术士无相身上的运可没办法撑他这么久,他虽能卜算,但再怎么卜算都没有王一这个站在历史下游,拿着先知挂来的精确。 他是做的越多,就有可能错的越多,而王一只要撑,替贝希摩斯,替自己的大陆酒店撑到无相身上的运消耗殆尽了,就轮到他对蚁巢,对术士无相予取予求了。 ‘我是可以熬的住,就是不知道你这老登忍不忍得住了,想来是忍不住的。’ 王一心里也明白,不然对方也不会火急火燎上来就是先给贝希摩斯财团一个下马威,还想借此来威慑自己的分身神祇约翰·威克,只是事与愿违罢了。 就在王一这样想着的时候,在王一身化金遁流光回纽约的必经之路上,周遭的气候也突然发生了变化。 坎字·万棱镜! 巽字·流云! 一个让王一都没有察觉到的术法就这么突然展开,弥漫的云雾,云雾中夹带着的水汽在周遭化作一根根冰刺般的三棱镜,将术士无相的身影照射出来。 “后生,聊聊?” 在无数冰刺三棱镜中倒映的术士无相,他的声音也从不同方位传来,一副要跟王一和解的语气。 王一被迫从金遁流光中退了出来,看着在自己磁场雷达中都无法捕捉到具体炁场的术士无相,脸上也难免露出不耐之色。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但这手段还真是不讲理,就是仗着自己背后有国运撑腰,除了不能跟风后奇门那样搞什么乱金柝和龟蝇体这类不入五行八门的奇术之外,表现形式上跟风后奇门这个挂狗没啥区别。 某些方面还犹有胜之。 风后奇门要是被自己用磁场真炁扰乱了奇门阵局,在对方重新拨动四盘八门之际,早就被自己按在地上暴打了。 氪运流的术士倒好,诶,老子不开奇门了,我直接喊啥来啥,怎么着,有钱就是大晒,打我啊。 “跟你聊你怎么数典忘祖?” 抬头回怼了一句,王一双手一挥。 无形斩击,以他为圆心就这么扩撒出去。 这是他当初在京城会战八国异人时,被日本那个叫柳生的剑客异人偷袭不成后,从他全力一击的斩击上学来的。 所谓剑气,斩击,说白了就是一股劲力。 他以基本功倒转八方将这股劲力捕捉,模拟,凭借着自己深厚的修为,独特的倒转八方,寻常剑客的斩击在他这里是批发价,而且威力什么的还能自己调整,无非就是一个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过程。 无往不利的斩击一挥,周遭的冰棱镜破碎,但术士无相的身影依旧在这些碎片闪现,目光都盯着王一。 “数典忘祖?这谈何说起,我从1869年开始就是美国人了啊。”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啊,老家伙。” 磁场武道·微波加热! 磁场真炁运转,化作碎片在空气中飘舞的冰棱在突然升起的高温之下开始蒸发成水汽,把术士无相这碍眼的家伙从王一视野中抹去。 只是在这蒸腾的水汽中,术士无相的声音依旧传来。 “唉,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手段是很高超,到现在我都摸不透,但这年头,你身负绝学不代表你就是天下第一。” “坎字·忘川。” 蒸腾的水汽在术士无相的术法开始重新汇聚,化作一道漂浮着冰晶的洪流,直接朝着王一冲了过去。 王一站定脚步,并指成剑,对着这道朝自己撞来的洪流就是一挥。 神通·划江为陆! 手指挥过之处,洪流分层,中间像是直接消失了一块,一通消散的,还有这用来阻隔王一视野的蒙蒙雾气。 但也只是消散了片刻,就被术士无相继续用他拿氪金流的术法填补了空缺。 朦胧的水雾炁局里,术士无相罕见沉默了下来,显然是被王一这一招给震慑住了。 王一只是挥了挥有些乏力的手臂,直接开口嘲讽。 “我身负绝学是不是天下第一确实不好说,但这绝学说到底是我自己的。倒是你这个老家伙,你还剩下多少运让你这样无视规则施展术士的术法?嗯?” 良久,术士无相的声音才从这悠悠雾气中传出。 “你这小辈,还真被你查出来了啊。” “你作为一个术士都不讲道理了,我不查你底我放心?老家伙,就问你,你的气运储备够吗?” “对付你或许不够,但困住你,绰绰有余,小东西,这里虽比不上民国底蕴悠长,但怎样还是有点东西的,你,慢慢玩。” 没有被王一戳破自己底细的色厉内荏,术士无相出现在这里用炁局跟王一纠缠,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随着话语的落下,原本困住王一的水雾炁局开始消散,而王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这老家伙通过术士的地脉游走手段,把他从纽约扔到某处荒郊野外。 而在王一的视线内,风沙四起,十几个修女双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居中的神父也手捧圣经,一脸肃穆朝着王一走来。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神祇约翰·威克,演神神通!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 ‘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独生的子,因圣灵感孕,由童贞女玛利亚所生···’ 人未至,声先行。 困住王一的炁局一解开,术士无相布局于此的暗手也开始发动,十二个修女,一个神父,皆背诵着圣经的内容,声音宏大,神圣,化作一个个可视化的符号朝着王一袭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被术士无相提前打过招呼了,面对王一不要尝试着近身,而是在对方没有杀到自己面前时,尽可能进行远攻。 这是术士无相专门针对王一布下的困局。 通过昨晚的交手他就明白,这年轻人完全不是个正常修行人! 谁家这个年纪的修行人会这么多杀招的,而且性命修为之深,比他记忆里一些大派掌门都离谱,自己吃了好几个美国国运的buff,这才有了今朝之底气。 可以说,只要美国本土或者殖民地,哪怕是租界之内,都是国运可以照拂之地,他的术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国运buff还在。 结果昨晚一场大战,他看似游刃有余,其实心在滴血。 就像王一说的,他打完最多就是调息一晚,你打完呢?身上还剩多少国运给你耗的。 记住你的身份,伱是给美国国运老板打工的牛马!不是合伙人! 每年国运老板给的工资是有数的,不要想美国国运老板能给你什么,要想想你能给老板带来什么。 一旦失了美国国运的buff,虽说他不像那些直接跟国运挂钩的术士那般直接身死道消,子嗣断绝,传承毁灭。 可一身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就不再属于自己了,一把年纪,一百多岁的人,修为尽失,在这个美国,想想都知道下场会有多凄惨。 所以吞并贝希摩斯财团和那个异军突起的大陆酒店刻不容缓,他也不求自己派出的这些人能够制服王一,只需要替他多争取一下时间。 只要自己身上的国运buff得到补充,就是十个王一当面他也能打。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而且也不是没有前例,还是我们的劳模季汉丞相诸葛武侯,那般学究天人,距离通天就那么一步随时可以跨过去的距离,硬是回头。 用一洲之力跟大魏九州对打,那么学究天人最后还是输给了无主的国运。 你王一再强横还能跟诸葛武侯比?诸葛武侯都赢不了占据九州的大魏,你凭什么赢得了我这个给美国国运打工的牛马? 所以他精挑细选了这十三人,用他们最擅长的洗脑方式困住王一,直到他完成对贝希摩斯财团和大陆酒店的初步吞并。 由这些神职人员念出的圣经带着某种魔力,直接就朝着王一脑子里钻,就跟他上次被自己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里面藏着的那位洪天王封建残留搞得那样。 但人家只是个残留,不算是洪天王本人,还强行把自己拉进术士才能进入的内景,上来就被王一玩一招自爆未来给灭了。 这次可不是,对方这一招纯纯就是精神攻击,在王一所了解的异人圈资料中,他就只知道一个他化自在天魔咒,那可是无视修为差距的精神秘法。 一共使出来三次,前两次都是由无根生这个全性掌门使出来的,一次是针对早已走向堕落的梁挺,没有起效,但那是因为对方早已在无间地狱里沉沦了。 一次是在秦岭的通天谷中,无根生以玩笑的方式念出,针对当时想要测试自己心境的三十五位结义兄妹。 好嘛,效果拔群,经咒都没念完呢,三十五位结义兄妹就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有心境不到的,直接晕乎了。 第三次则是在海外异人孤岛的纳森岛上,念给掌握八奇技之一六库仙贼的阮丰,虽说天生就吃了心境修为上的亏,但那会人家一百多岁的年纪了,这都没扛过来。 此时同样被类似精神攻击招呼的王一也一样不好受,这可比洪天王这个封建残留狠多了,而且自己跟对方都没入内景,他没法用先知者这个杀招来反攻,只能被迫接招。 声音如洪钟大吕,不断在王一脑子里敲钟,敲得他心烦意乱,面目狰狞。 这些声音就是想让王一对这新教的教义,圣经里的一切表示认同,慢慢改变他的认知观。 “念念念,那么喜欢念,你也听听老子念的经!” 还没出手就被一套精神攻击搅得心烦意乱的王一也是火大,左手并指成剑点住自己眉心,保证自己的灵台清明,右手五指张开,就朝着这帮与自己拉开距离的神父修女甩了过去。 磁场武道·无线电入梦! 不就是精神攻击吗,老子也会! 只是王一的精神攻击不同于这帮神教徒这种洗脑,他的比较脏。 因为他是直接将美国那些新教的龌龊事化作影像在他们这些神教徒脑子里循环播放。 而且也只对他们这种对自己教义深信不疑的神教徒才有效。 入梦大法链接对方脑电波才不到三秒,王一脑子里那些念经声就没有了,反观这十三个对他念圣经的神职人员,他们脸上表情就精彩了。 十二个手握十字架的修女面色惊恐看着为首那位年轻神父,在那高声喊着:“该死的,你给我从那个小男孩的身体里滚出来!” “我不是,我没有做过!你们脸红什么!” 为首的年轻神父百口莫辩,修女在指责神父之余,互相也看着对方那跟发春一样的脸庞,也意识到了不对。 等到反应过来时,只听到王一在那哈哈大笑的声音,声音里满满都是嘲讽。 但还没等他们怒目而视,准备采取b计划时,王一的身影就从他们眼前消失。 接着就是一身脆响,一名修女的头就这样跟个西瓜一样炸开,成了一具无头女尸。 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在一拳打死一个修女之余,左手一挥,剑气斩击成网状朝其他神职人员覆盖。 这次他们倒是反应过来了,却依旧付出两名修女被王一斩成肉糜的代价。 脸上的惊恐表情没有退去,这帮隶属于蚁巢的神职人员竟然天真以为王一在跟他们动手前会跟他们打招呼,或者说他们不敢相信王一竟然敢对他们下杀手。 但一切已经晚了,在他们精神攻击无法对王一其作用,让王一近身之际,结局就已经注定。 磁场真炁如一张巨网精确捕捉每一个想跟自己拉开距离的神职人员,五指一划。 五道加量加厚的无形剑气斩击沿着五指张开的轨迹斩出,均匀的将剩下这九名神职人员化作六等分的肉块。 他们连做出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这么散落一地,王一也不去看自己的杰作,而是开始感应自己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之间的联系。 术士无相是难缠,仗着卡里还有国运能花,搞出一个能迷惑自己五感的阵局,至于怎么迷惑自己的五感,想来跟刚才阵局里那些倒映着术士无相身影的冰棱镜有关。 以此为媒介,神不知鬼不觉通过地脉搬运把自己从纽约搬到这荒郊野外,叫好人在这埋伏自己。 但他卡里的国运就这么多,他可不敢透支,一分都得掰成两分花。 所以就是通过地脉搬运,也就只能在这纽约州内转移,远了,就该轮到他倒霉了。 凭借着自己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之间的联系,王一脸色也变了。 “水牛城?狗日的氪佬真是舍得花钱啊!” 骂了一句气运流术士的不讲道理后,王一也准备身化金遁流光赶路,这次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引人注目了,跑慢点家都得没。 可此时在王一身后,在那些被他切成一地散件的尸块中,一股一股纯白色,浓稠的炁从这些尸块中流出,慢慢汇聚在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在王一背后浮现,同样是不打招呼就给王一来了一个背刺。 剑刃在王一展开的无形气场给挡住,距离王一的后心只有一米之遥。 王一扭头,看着身后这个偷袭者,一张分不清男女的中性面孔,一手持着代表公理的天秤,一手持着长剑,身后两对羽翼在那扑棱着。 嘴里说着晦涩难明的古英语,却能在王一脑海中自动翻译成中文:异端!诛杀! “好好好,没想到你们这帮神教徒还有这种玩法,boss战二阶段是吧,真搞不懂贝希摩斯到底是怎么在20世纪斗赢你们的。” 这种演神神降的手段他自然知道,倡优演神之法的一种手段,就是自家玩这些主体在于人,人没了这玩意就是无根之木,说散就散。 没想到西方这帮神教徒反其道而行之,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五指张开,无形的磁场真炁化作一只大手,就朝着面前这个机械运作,由众生信仰之炁组成的天使抓去。 在王一的无形大手之下,这个天使宛若一只鸡仔。—— 话分两头,在王一这边加急加快处理这个开启二阶段的天使之时,在纽约这边,术士无相领导的蚁巢异人小队也在争分夺秒。 昨晚突袭贝希摩斯财团失算就是因为忽视了王一这个异数,差点让术士无相破功。 这种亏自己吃一次就够了,再吃就不礼貌了。 他身上能花的国运就这么多,而且每天都在一点点流失,用来弥补美国国运这次因为大萧条的损失。 自己再不填上这个窟窿,很快就轮到自己上去填这个坑了。 所以在把王一困住,支走之后,无相也是兵分两路。 自己手里那批异人,让他们直接去找贝希摩斯财团的麻烦。 虽说贝希摩斯财团有钱博尔这批核心异人,每一个都经过了加强,自己手下这批异人虽然也强,但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拿下。 这个也在他预料之中,贝希摩斯财团太庞大,就算搞定了头部这些话事人,要把剩下的全部吃进蚁巢肚子里也要一年半载的。 贝希摩斯财团可以慢慢来,但这个异军突起的大陆酒店不行。 他情报做的很足,28年年末以纽约地下世界的爱尔兰人基业起家,历时不到两年就成了雄踞纽约的庞然大物,这样一个身负大气运的创始人约翰·威克和他的企业要是直接吞了,他还能因此获得一波来自美国国运的反哺。 因为崛起快的势力往往都存在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那就是根基不稳! 你王一我搞不定,可我就不信,这纽约城里除了你王一,还有能让自己搞不定的家伙! 夜晚的大陆酒店也是一片乱象,借着大萧条发家的大陆酒店如今已从原来的六层加盖到十层,同时也在计划着在接下来几年再加盖十层。 脚手架什么的都搭上了,至于工人也简单,就从自家大陆集团这里找就是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还能促进一下消费和经济循环。 也是得益于酒店最近在施工,还严格遵循八小时劳动法的缘故。 夜晚的大陆酒店倒是没有多少工人逗留,至于住客更是稀少,这般大的动静才没有引来太多人关注。 但此时随着大陆酒店外边脚手架的钢管不断掉落,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一连串敲击之声,引起的动静也逐渐吸引周围的人群聚集。 能看见,在依稀的夜灯照耀下,有两道人影在大陆酒店的上空缠斗。 术士无相此时已经在骂娘了。 ‘邪门了!一个王一已经够离谱了,这约翰·威克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 离字·朱雀! 震字·雷霆! 巽字·流云! 火鸟与雷电在夜空中绽放,朝着一脸漠然表情的约翰·威克杀去。 没有王一的磁场真炁干扰,术士无相脚下奇门阵局自然是顺利开启,再次确认对方就在自己的奇门阵局中,自己用出的两门术法,对方只能硬接! 但作为王一神祇分身的约翰·威克又一次用出了让术士无相摸不着头脑的术法。 演神神通·无处不在! 在火鸟与雷霆命中自己的瞬间,神祇约翰·威克又一次化作了一团白炁,脱离了术士无相的奇门阵局。 面对这诡异的手段,术士无相脚踏中宫,手指开始掐算着神祇约翰·威克的方位,却无法发觉神祇约翰·威克已然出现在术士无相的视觉死角。 抬手,一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巴雷特就从祂双手中幻化出来,狙击镜也瞄准着又气又急的术士无相。 扳机扣动! 一枚纯粹的真炁子弹就这么脱膛而出,直接撞在了术士无相的后心,把他打的在夜空中乱翻。 之后才有一声闷雷在夜空中响起。 而神祇约翰·威克手中的巴雷特又一次化作众生信仰之炁归于自己体内。 演神法神通·一手持枪!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术法·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演神神通,说到底就是倡优演神一脉的修行人将众生信仰之炁塑造的神祇之能用于自身的一种手段。 这其中就涉及到一个问题,神由人造,神祇拥有什么能力,取决于塑造祂的众生信仰之炁赋予祂什么能力,祂自己是没有任何选择的自由。 例如唐之后的门神尉迟敬德与秦叔宝,作为门神,祂们作为门神的定义是阻挡一切妖魔鬼怪,不法之徒进入家宅。 而当他们被演神法当做一种手段施展出来时,最大的作用不是杀敌,而是拒敌。 神职范围之内,一切宵小都别想靠近半步,至于神职范围能有多广,维持多久,就得看演门神的修行人自身修为有多厚了。 这还只是门神,而像那些更高位阶神祇,祂们的神职可就不止作为门神这么简单了,例如齐天大圣,七十二般变化,分身千万。 然后就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神祇的威能上限,取决于众生信仰对神祇的威能认知。 就像猴哥的千变万化,理论上来说,猴哥啥都能变,飞机坦克都能给你整出来。 反馈到演猴哥的演神修行人身上呢,就是他能用众生信仰之炁整出华而不实的飞机坦克。 但基于时代的局限性,信猴哥的老百姓有多少见过飞机坦克,火车可能都是他们一辈子只见过一次的稀有物种,说难听点,可能连演神的修行人自己都没感受过这个时代飞机坦克的功能和威力,甚至都没见过这两个玩意。 你指望他们怎么演,怎么变? 所以神祇的威能,其实某种程度上是跟时代挂钩的。 你让一个21世纪的演神修行人来演猴哥的千变万化,他指不定用众生信仰之炁给伱玩出什么花来,但放在20世纪早期这会,人家可能就只会三板斧。 棍棒教育,定身术,分身。 视角回到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身上,作为一个在种种都市传说加持下,借着洪天王封建残留打底从而诞生出来的新神,他的运作原理跟旧神差不多,都是只能使用众生赋予自己的威能。 众生认为一手建立大陆酒店,统一纽约地下世界秩序的约翰·威克无处不在。 所以神祇约翰·威克就能随意从术士无相中的奇门阵局中脱离,哪怕对方四盘合和也无用。 众生认为约翰·威克是一手持枪,一手握笔,配合着''everywhere''酒水镇压统治了整个纽约地下世界,并以此给他们这些失业的人提供了一份工作。 那么美酒,铅笔,手枪就成了神祇约翰·威克的香火神器,就像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一手乾坤圈,一手混天绫,一手火尖枪,一手板砖。 笔和酒都好说,一个杀敌,一个给自己或者队友加状态,问题就出在了枪的身上,这里就有了一个bug。 作为靠众生信仰之炁诞生的神祇约翰·威克,直接导致自己诞生,作为自己造物主的王一,也是众生中的一员。 这样一来,一个有趣的问题就诞生了。 20世纪的美国人对于枪的了解,虽说谈不上人人都是枪械专精,但市面上流通的大抵都了解,什么勃朗宁,柯尔特,汤姆逊,春田步枪,马克沁,这些大伙自己都见过,用过,对这些枪械的威力有个大概了解。 所以反馈到神祇约翰·威克身上呢,祂就成了一个枪械专家,且背靠这些靠着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得以在大萧条中有一份工作的众生信仰之炁,他随时都可以具象化出这些武器,也能还原出这些武器的威力,但也仅限于此。 而这个时候,王一,神祇约翰·威克诞生的造物主,一个来自21世纪的灵魂,在跟神祇约翰·威克共享信息的情况下,给神祇约翰·威克的演神神通·一手持枪上了一点小小的强度。 哥们是没吃过猪肉,但得益于现代的信息大爆炸,哥们是真见过猪跑,还知道猪肉味是啥样的。 这些信息反馈到作为分身但又是独立个体的神祇约翰·威克身上就是。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些传统步枪?兄弟,玩这个,这个劲大! 巴雷特这种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造物,反而能通过神祇约翰·威克以演神法的特性给一比一复刻出来,但也只能通过神祇约翰·威克做到这一步,受限于工业技术,这玩意也就只有神祇约翰·威克能做,因为机制摆在那里。 威力虽然不低,杀伤距离也够,但到底是由炁组成的子弹。 爆炸威力和速度是能一比一复刻,但穿透效果就算了,打打普通人,打打一般菜鸡的异人还行,打术士无相这种级别的,效果聊胜于无。 一发打出去,只能把术士无相打的在空中翻跟头,但也仅限于翻跟头。 一击命中之后,神祇约翰·威克又一次化作一团白炁消散,不给术士无相卜算到自己方位的机会。 而被迫吃了一发真炁巴雷特的术士无相也只能落地,稳住自己体内翻涌的气血,左手手指都快掐出火星子了,可依旧没有给他带来一点有效反馈。 越是如此,术士无相越是焦急万分。 他之所以选择自己来找约翰·威克的麻烦,就是因为他知道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一切根基都在约翰·威克这个创始人身上,不用像贝希摩斯财团那样又打又拉还要分化那么麻烦。 可对方表现出来的种种手段,已经让术士无相怀疑自己到底是在跟一个什么对手斗法了。 卜算不出过去,推演不出未来,就跟情报提供的那样,就是一个随着王一出现同一时间从纽约这块地里长出来的。 但眼下种种布置也表明二者是两个人,这就让术士无相摸不着头脑了。 对方用的手段好似演神法,可谁家演神法玩热武器不玩神通的啊,对方演的是哪座神祇他都搞不明白。 作为一名氪运流的术士,他本该最先察觉出来神祇约翰·威克的问题,但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术士无相认为对方是人不是一座神祇。 毕竟作为一座神祇,神祇约翰·威克的存在就是在颠覆认知。 ‘不可能,我身上还有国运,为什么我卜算不出来他的来历和手段!就算是要清算,这不是还有时间吗!直娘贼的,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吧!’ 脑子里在骂娘,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原本借着国运几乎张到百米的奇门阵局在急剧收缩,八门轮转,借着体内还有余额的国运,术士无相也开始发狠。 坤字·土河车! 巽字·香檀功德! 坎字·万棱镜! 以收缩的奇门阵局为边界,在术士无相所掌控的奇门阵局之内,土墙,木桩,冰棱林立,俨然组成了三道防线。 用来保护自己应对神祇约翰·威克不知从哪个方位发动的攻击。 同时,他也发动了一个只有氪运流术士才会的独门术法,跟乱金柝,龟蝇体还有诸葛武侯的三味真火那般。 是不入五行八卦的术法。 术法·天地同力! 这是一个修气运的术士流派才有的独门术法。 通俗一点理解来说,就是砸钱的甲方。 拿国运来当价码,向内景提出要求,要求内景替他找出答案。 内景是个绝对公平的地方,祂会根据你的要求告诉你付费标准,当然,给答案是一个价钱,查答案的过程又是另一个价钱。 术士无相就不信了,一个约翰·威克能让他耗费多少国运! 闷雷一般的声音在四周不断回响,每一次响起,都代表着自己布下的三道屏障有一道被受创。 坎字术法布置出来用来迷惑敌人感知的万棱镜摧毁速度更是奇快无比,针对常人五感的万棱镜面对神祇约翰·威克反而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汗水浸湿了衣衫,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国运在流逝,术士无相不惊反喜。 因为答案就快出来了,而且对方这般举动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对方只是手段诡异,本质上因果不大,这个代价,他付得起! 而对于神祇约翰·威克的感觉更是直接,祂能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将化作一团白炁的祂聚拢成型。 又如一只大手,好似要抓着自己,将自己提溜到术士无相面前。 这种感觉很不好,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则是位于奇门阵局中施展术法的术士无相,打断他! 左手手中犹如铜锏的铅笔在敲碎土河车形成的墙壁,右手握着的汤姆逊冲锋枪敲碎着拦路的木桩,四五颗手雷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发出接二连三的爆炸。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高温蒸发着迷惑自己的冰棱。 在一手持枪,一手握笔的加持下,拦路的三重障碍正在摧毁,将位于最核心的术士无相暴露出来,神祇约翰·威克手中的武器散去,开始重新聚合成巴雷特这把大杀器。 如此近的距离,就是没有穿透力加持,一比一复刻的威力也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白炁在逐渐聚拢成型,但此刻因为卜算而无法动弹的术士无相却毫不畏惧,因为在内景之中,答案即将揭晓。 “哈哈,威克先生,抓住你了!” 与术士无相仅有三米之遥的神祇约翰·威克依旧是那副漠然表情,手中凝聚到一半的巴雷特也随之散去,看着得意忘形的术士无相也是淡然回应。 “我也是。” 神祇约翰·威克的回答让术士无相一愣,紧接着心中警铃大作,浑身汗毛直竖,一股心悸之感由内而外升起。 能看见,一颗拳头大小的黑洞已然出现在大陆酒店顶楼边缘,在这颗拳头大小的黑洞出现在这边缘那一刻,术士无相也好,神祇约翰·威克也好,都在这颗假想黑洞的攻击范围之内。 没有任何震耳欲聋的响声,没有什么照耀夜空的异象。 假想黑洞悠悠运转着,在看似缓慢,却又在片刻之间,将大陆酒店的天灵盖给掀了。 最顶层的天台好似被一根巨大勺子挖去了一块,突兀之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黑洞在那悠悠转动。 并在达到临界点之余,突然崩溃。 那些凭空消失的瓦砾,钢筋,玻璃在这一刻以这颗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为圆心,犹如子弹一般四散而去。 如果不加以制止,就这些瓦砾,钢筋的加速度,足以在大陆酒店周遭百米范围内造成一次不小的意外伤亡事件。 一道黑色真炁犹如夜幕降临,横在了这些飞石钢筋与围观群众之间。 有了这一层黑色真炁的阻滞,穿过去的飞石钢筋速度也缓慢了不少,有的直接无力为继从空中跌落,也给了这些围观的倒霉蛋群众一点反应时间。 “看!是威克先生!” 有好事者在躲闪途中也看到了给他们在大萧条时期提供一份工作的约翰·威克站在楼层外围凸起的石像鬼建筑之上。 那一层替他们遮风挡雨的夜幕一路延伸,与神祇约翰·威克衣服两侧所连接。 远远看去,就像是由神祇约翰·威克垂下的披风替他们挡住了这一次死劫。 “回去吧,就当这是一个梦,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纽约还是纽约。” 神祇约翰·威克的声音在这些人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压住了这些围观群众的好奇心,催促着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做完这一切,神祇约翰·威克这才再次化作一团白炁,飘到面如金纸,气喘吁吁的王一身边,凝聚成型。 “没事吧?” “我他妈这一天来回跑了1600多公里,上来还给这家伙送了个大招,你说我有没有事?!” 听着自己这个神祇分身的询问,王一瞪着眼睛,脸上全是汗的他表情宛若吃人恶鬼,完全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分身怎么能问出这种壕无人性的问题。 神祇约翰·威克看着近6000平方米消失无踪的大陆酒店天台,想了想还是接着询问道。 “他死了吗。” “不知道。” “你行不行?” “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体,再打一轮问题不大。” “需要我做什么?” “去贝希摩斯那边帮衬一下。” “明白,你自己小心。” 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再次化作白炁散去,朝着另一处战场曼哈顿区的贝希摩斯财团前进。 而王一这边,依旧在那大喘气个不停,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累,就跟以前作为个普通人时期十公里长跑之后一个样。 口干舌燥,手脚无力,能躺着绝不站着,却又不得强打着精神支撑自己的身体。 自己修为虽高,但也架不住把自己当做复兴号高铁这样跑啊,又不是火德宗那种定点传送的火遁法,要老命的好吧。 胸膛剧烈起伏,逆生三重开始运作,一股股天地之炁在王一的一呼一吸之间开始补充他的体力,让他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 而在那被自己用假想黑洞掀掉自己产业大陆酒店天灵盖的区域,空气中一道身影以很狼狈的姿态显现出来。 “老家伙,这都打不死你?!” 看着这道从空气中显现出来的狼狈身影,王一麻了,他算是认识到气运流术士的难缠之处了。 鸟嘴面具破碎,露出一张四十来岁左右的中年人面孔,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左手呈不规则的形状扭曲,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壮年人的身材和面容。 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把他跟一百多岁这个实际年龄挂上钩。 但毋庸置疑,此刻展现在王一面前的,就是那个美国异人组织蚁巢的副首领,年纪一百多岁的术士无相! 一个正面吃了自己一记假想黑洞,也只是左手骨折扭曲伤势的术士无相。 摸着自己的脸庞,术士无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似挨了一记狠的,若不是体内国运还在,替他挡了这一下,自己现在早已是尸骨无存。 可对他而言,自己还不如直接就这么尸骨无存了,耗费自己为数不多的国运余额,好不容易配合内景占卜出神祇约翰·威克的来路,即将将其捕捉之际,却被王一这般横插一杠。 钱付了,对方也给自己寄了包裹,到手还没打开呢,就这样被人家给炸了?! 术士无相无视自己暴露出来的真容,只是用右手在那继续掐算着,想要把刚才自己从内景中找到的答案还原出来。 可无论他怎么做,他又回到了起点,关于神祇约翰·威克的一切,一片空白。 “异人王一!!!” “听着呢!再打过!!” 虽然不知对方是如何以百岁高龄驻颜有术,但自己能把对方打残一次,就能打残第二次,不就是耗嘛! 术士无相看着战意熊熊燃烧的王一,只是抬起完好的右手,在自己的上中下三个丹田各点了一下,一个奇门阵局以他为圆心展开,在王一躲闪不及之际,将自己和王一一共包裹在内。 “你既然不想让我活,那就让你也感受下我的绝望!术法·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时来运转 在术士无相动用术法的第一时间,王一也张开磁场真炁护住周身三尺,以防不测。 只是他并不明白术士无相此时用出来的术法是个什么原理,同样也是一个不入五行八门的术法,而且还是一个极度高风险,高回报的术法。 当这个名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术法发动的那一刻,王一也好,术士无相也好,两人大陆酒店的顶层废墟中都进入了时间停滞的状态。 时间只停滞了两人数秒钟的时间,两人就再度与现实时间流速接轨。 一回过神,王一就发觉眼前这个在美国国运滋养下百岁高龄,却能保持五十岁左右相貌的术士无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衰老的程度完全不像一个百岁依旧精神矍铄的修行人,倒像那种风一吹就倒的病老头。 他可不管对方为什么突然变成一个病号,抬手朝着术士无相的方位一抓,就要将其拉到自己近前。 但他延伸出去的磁场真炁又一次被术士无相体内残留的美国国运消弭于无形,但跟之前不同的是,王一竟然能感应到自己跟术士无相体内的残留美国国运有联系? 这股冥冥之中,只存在于天地炁局中的力量正从术士无相身上不断朝着自己身上涌进。 而他也能明显感觉到术士无相的运势在不断降低,甚至到了那种坐在家里都可能被瓦斯泄露炸到的程度。 搞什么鬼?! 王一不解,但既然知道对方现在运势已经低到美国国运都无法保他了,自己再不弄死他就不礼貌了。 只是他刚有这想法,正打算动手之际,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美国国运就化作两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自己牢牢按在原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作。 如同一具干尸的术士无相也早有预料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也没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看着王一阴恻恻的笑着。 “小畜生,这是你逼我的,好好享受吧,我等着你结果。” 巽字·流云! 一口老血从术士无相口中吐出,带着不甘和怨毒的眼神,在突然弥漫的浓雾中失去了踪迹。 被美国国运束缚的王一也恢复了自由,在自己被术士无相身上的美国国运束缚期间,王一这才明白对方对自己和他动了什么手脚。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是修气运流的术士独门术法,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转运。 在二者运势相差悬殊的情况下,由施术者将优势一方的运势转移到劣势一方的运势上,助长劣势方的运势上涨。 此乃鲜花着锦。 而在这种刺激下,也会将劣势方原本的运势浓缩到这一个时间段里,让其本就上涨的运势以指数上升,直到超出了劣势方自身的命格限制,反噬其身。 此乃烈火烹油。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转移自身运势的优势方就很难受了,劣势方此时有多好运,那他就有多倒霉,只是不会活活倒霉死罢了。 他必须得在保证自己不会倒霉死的前提下,等到对方运势烈火烹油的那一刻到来。 因为在那个时候是对方运势反噬的时刻,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这句话不单单是作用在气运流的术士身上,也可以用在对手身上。 而作为一开始的施术者,就可以在收回自己投资出去的运势同时,也能将对方的运势占为己有。 这个过程中,被施术者无法对施术者展开各种追杀,因为会被自身激活和加持的运势阻拦。 在施术者施展这个术法之后,这段信息就会公平出现在施术者和被施术者脑海中。 被施术者想要躲过这一劫,就只有两种方法,一就是赌运气,如果施术者在这段期间因为各种意外突然暴毙的话,他的命与运都会全部转移到被施术者身上,帮他稳住身上烈火烹油,反噬自身的运势。 二就是撑,在这段时间不断提升自己的性命修为,在运势反噬自身的那一刻,顶着运势反噬的种种负面效果面对面把施术者弄死,只有在那一刻,双方才会回到同一起跑线。 这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甚至可以说是两千的术法。 尤其是对此时体内美国国运不断流失的术士无相而言。 本身自身运势就在不断走低,全靠体内残留的美国国运撑着,再用这个术法,别的气运流术士不会活活倒霉死,他可不好讲。 而且死法什么的,绝对是异人圈里蝎子粑粑独一份的那种。 但他算是被王一逼到绝境了,本来就是此消彼长,不速胜随着体内国运不断流失,死的只会是他,甚至连蚁巢都会受到牵连。 因为蚁巢能发展成美国头号异人组织少不了无相这个气运流术士的助力,不然这次也不会任由无相带队来纽约找贝希摩斯财团的麻烦。 可一个王一摆在那里,又多出来一个差点查出底细,演神手段诡异到不像话的约翰·威克,无相根本无法达成闪电战的目标。 既然拖下去也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不如干脆赌一把大的! 消化完灌注在自己身上美国国运提供的信息,王一挑了挑眉,他算是知道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先天处于劣势的贝希摩斯财团是怎么搞定蚁巢这个美国头号异人组织了。 跟无相施展的这个术法同理,老登背后的蚁巢太大,吞了一个贝希摩斯不够饱,反倒是刺激了为其打工的美国国运,让其要求更多。 无相和他背后的蚁巢无法满足这一要求,被反噬了,爆了一地的金币,全便宜了苟活下来的贝希摩斯财团。 估计原时间线里的贝希摩斯财团那批人也懵圈,都不知道蚁巢怎么突然就分崩离析,全给他们消化了。 “呵,还真是神通不敌天数啊,这都能行?那我现在是不是想要捡钱就能捡到钱?” 说着,王一还伸出手,宛若一个等待天上掉馅饼的懒汉。 ‘嘎!’ 一只海鸥从王一上空飞过,一串珍珠项链也在这时候从空中落了下来,稳稳落在王一手上。 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串珍珠项链,再看了一眼早已飞远的海鸥,王一陷入了沉思。 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欧皇这种生物是真实存在的了。 而且,他此刻的运势已经开始扩散,影响着周边。 街道上,消防车呼啸而来,下来的消防队员和周围的居民也开始自发收拾着这场大战之后的一地狼藉,现场一片秩序井然。 和谐的让王一一度以为自己穿回去了,这画风就不对啊! 就连此刻自身的调息,回炁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连自己辅修,停滞不前的逆生三重的二重境界,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一道灵光从王一脑海中闪过,却没有抓住。 但王一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抓住了这道灵光,他就能找到突破逆生三重的契机。 “他妈的,越来越邪乎了,老家伙,不错嘛,跟我赌运气?那就来!” 此时王一已经能明确感受到那股冥冥之中美国国运对自己的加持了,这很好。 吕氏春秋有云,上门不要,大逆不道。 先把这送上门的便宜占了再说。 这样一想,对于术士无相的狼狈而逃王一也没觉得有啥不妥。 身化金遁流光,就从大陆酒店掀开的顶层消失,朝着曼哈顿区的贝希摩斯财团大楼所在地奔去。—— 贝希摩斯财团大楼那边损失不大,术士无相带来的五个异人虽强,但跟着王一去埃及吃了波buff加成的钱博尔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硬是被他们这支七人小队接了下来。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那九个被术士无相传授手段,跟着无相改头换面,为蚁巢做事的黄皮白心香蕉老登加入,一度让优势倒向他们这边。 但随着王一接手,神奇分身约翰·威克赶来相助。 凭借着自己三门演神神通和作为神祇的特性,让这场交战以贝希摩斯财团全面获胜结尾。 之后王一赶来,在王一的见证下,双方开始分享胜利果实。 九个隶属于术士无相,得术士无相传授手段的老登归贝希摩斯财团,他们急需异人在术士方面的补充。 至于那五名异人,则是被神祇约翰·威克收为己用。 连王一也搞不明白,这五个在蚁巢这个组织长大,洗脑彻底的异人是怎么选择臣服于自己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 在测试忠诚度鉴定方面,作为神祇的约翰·威克可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对此,王一也只能将其归功于自己此刻正在不断暴涨的运势上面。 毕竟他跟神祇约翰·威克是二人一体的存在嘛。 之后便是贝希摩斯财团和大陆集团旗下的报社一同出手,配合着纽约的警察部门将这两晚发生在大陆酒店和贝希摩斯财团大楼的动乱,意外均以瓦斯泄露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在此刻王一暴涨的运势加持下,两个晚上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张照片流出。 没有图片就没有真相,就只能接受这个瓦斯泄露爆炸的理由。 蚁巢这个美国头号异人组织也在术士无相对王一施展转运的术法之后,就从这一晚开始,突然销声匿迹。 无论贝希摩斯财团怎么打听,都没有关于蚁巢的消息。 就如这个组织的名字一样,被彻底埋入了地下。 而对于王一而言,那就是一切又变得风平浪静。 作为暂时的受益方,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潜心修行,不断钻研着自己此时不断暴涨的运势会给他,会给他,会给所有跟他有联系的人带来怎样的加持。 在这样突然变得一片和谐的时间里,1930年的下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王一这边作为分身的约翰·威克所管理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在经过这一场蚁巢的闪电战之后。 也算是跟贝希摩斯财团结成了同盟,借着贝希摩斯财团在美国和海外的渠道,开始将自己生产的产品输送到全美,甚至是海外。 贝希摩斯财团那边,也在这段难得的发展期里,在异人方面的贮备有了增长。 三十名转化的先天异人和三十名具备优秀资质的后天异人给贝希摩斯财团补了一口大的。 更让王一感到惊讶的是,躺在icu里的特斯拉有惊无险苏醒,并通过之前对王一磁场武道·无线电入梦方面的体验,借着贝希摩斯财团的资源,还有其他无线电领域的资料,给贝希摩斯财团造出了第一台雷达的原型机。 虽然只是原型机,但王一明白,从原型机到应用到军事,生活方面,不过也就是这十年左右的功夫。 特斯拉冷不防的给他露这一手,也让王一对异人世界的深不可测又多了一层理解。 没想到这玄之又玄的气运之说,竟然有着这种奇效。 就在王一感慨着气运之说所带来的变化之际,在30年的下半年,在远隔万里之遥外的龙虎山,也有一场关乎着龙虎山未来的大事在发生。 甚至,不单单是龙虎山,就连闽地的三一门也在王一此刻暴涨的运势影响范围之内。 时间是1930年的夏季末,江西,龙虎山天师府后山山洞。 从29年年末开始,被天师张静清亲自下山给逮回来的大徒弟张之维就一直被关在后山山洞这里闭关思过。 与外界的联系全靠自己两个师弟,张怀义和田晋中,他们时而跟张之维说着山上发生的琐事,也想从张之维了解为什么这次自家师父气性这么大,关了自家大师兄快两年都没想过让他回天师府修行。 张之维不说,同样的,张静清也不会跟自己那一众师兄弟说明缘由。 师徒俩就以这种莫名的默契在互相怄气,看谁先撑不住。 天师府上也不缺乏头脑醒目的,已经大致从当今民国的态势猜出了一二,但谁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想等着时间来给出答案。 时间确实给出了答案,因为在这一晚,过来送饭的张怀义一如往常一样,带着一份江湖小栈提供的报纸来到山洞找张之维。 而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之后,正在陪张之维吃饭的张怀义也听到自家师兄叹了一口气。 “唉,怀义啊,这回师兄真的要当龙虎山近两千年来头一个忤逆祖师的不孝徒了。” 闻言,张怀义也放下碗筷,看着此刻盘坐在蒲团上的张之维。 近两年的修身养性,张怀义发觉自己已经看不透自己这位大师兄了,他那双眼睛已经到了修行人所说的神莹内敛,返璞归真的境界。 可他还是对张之维询问道:“师兄,非要如此吗?天下大同,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啊!” “你不去尝试,又怎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镜花水月呢?怀义啊,还记得我头顶上这盏悬着的灯吗?现在,伱能把它点亮了吗?” 张之维指了指头顶这盏用麻绳悬着,却没有任何电线接连的钨丝灯泡,看向起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张怀义。 张怀义不答,但身上跃动的阳五雷化作微弱的电流,在这盏钨丝灯泡上游走,不一会儿,灯泡亮起,光明照亮着乌漆嘛黑的山洞。 但仅过了片刻,就再度熄灭,张怀义脸上也冒出了汗水。 “师兄,我点亮了又如何,终究只是一时之风光,飞蛾扑火罢了。” 张之维笑而不语,只是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点在钨丝灯泡的玻璃上,熄灭的灯泡再次亮起,亮度胜过刚才。 张之维起身,将其摘了下来,交到了张怀义面前。 “纵使是一时风光又如何?长夜难明,这一时之明灯,足以为困苦的芸芸众生找到前进的方向,剩下的,无非就是前赴后继,一同踏出来一条照亮这漫漫长夜的道路罢了。” “至于飞蛾扑火,怀义啊,我辈修行人,哪个不是在飞蛾扑火?” “师兄!” 张怀义没有接过张之维递过来的灯,而是一声大吼之后,便与张之维拉开了距离,堵在了山洞洞口。 身上金光浮现,阳五雷游遍周身。 自从那晚天师府大殿之外的二张比武之后,这是张怀义第二次选择挑战自己这位修为已深不可测的大师兄张之维。 只是这一次,张怀义不再掩藏自己心中的贼,而是用行动,用眼神向张之维展现了自己的决心。 “师兄,当年就因为我少年时期的一时张扬,连累家人,落得一个孤苦伶仃的下场!是你和师父带我上了龙虎山,授我技艺,让我在龙虎山有了第二个家,师兄,你这一走,家就不成家了!师兄!” “一家破,万家圆。” “那为什么破的必须是我的家!” “那凭什么,只有我们的家是圆,万家破?”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 “真不知道吗?” “不,知道。” 一问一答之间,张之维展颜一笑,袖袍一挥,手中的灯泡安稳放在身后蒲团之上。 身上同样是金光涌现,雷霆游走,看着这个一直想要超越自己的师弟,抬手邀战。 “很好,怀义,来,让师兄在临走前再好好考校考校你。” (本章完) 第五十章 师父,自有后来人! 民国十九年,九月下旬,龙虎山天师府后山。 张怀义狼狈的躺在地上,左臂压着自己双眼,双肩一抖一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哭声更是委屈十足。 这是一场早就有了结果的比斗,张怀义知道,张之维也知道。 所以在张怀义身旁,张之维蹲着安慰着自家师弟,亦如当初那晚在天师府大殿之外的比武之后那样。 只是这一次师兄弟两人在交手过后均是一言不发,直到张怀义的哭声渐停。 张之维这才起身,将之前放在蒲团上的钨丝灯泡放在了张怀义怀里。 “怀义啊,师兄走了,这灯泡就当是师兄留给你的一个念想,想师兄的时候呢,就把它点亮,帮师兄照一照回龙虎山的路,也让师兄知道前路该怎么走。” 说罢,张之维起身,朝着山洞之外走去。 他没有带任何行李,也不需要带。 树林里,张之维脚步不缓不慢,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龙虎山一草一木,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在脑海里,因为张之维有预感,自己这次下山得要好多年后才能回来了。 穿过后山树林,跨过天师府,一条铁链构成的索道就在自己面前。 这就是天师府所在的龙虎山后山,所谓的后山,就是压根没有进行开发的区域,这也是天师府清修的地方。 张之维在索道前停下脚步,因为在他面前,有一老一少早已在那等着自己。 老的虎背熊腰,虬髯须发,少的梳着道士发髫,一脸贵气,像个富贵人家多过像一个道士。 老者自不必说,那是张之维的授业恩师,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嗣汉天师张静清。 而这少的,也是比自己痴长一岁的师弟,跟自己师父也有血缘关系,乃祖师张道陵嫡传血脉,名张恩溥。 张静清在这等着自己张之维并不意外,但张之维没想到自家师父还把他的侄子,也就是自己师弟张恩溥也给带了过来。 龙虎山天师府一脉由张道陵创立,统领正一,历代天师都得是张道陵一系,纵然有冒姓的传统,但冒姓张的天师也得从张道陵一系的后人中找一适婚女子成亲生子,延续张道陵天师一脉的法统。 师父张静清是张道陵祖师的嫡系血脉,一生无娶。 是天师府第六十四代天师。 张之维知道,如果没有自己或者是师弟张怀义,那在自己师父百年之后,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天师之位就该由张恩溥这位自家师父视如己出的侄子继承。 在关于天师之位的传承上面,自家师父拎得清轻重。 至于为什么到最后又变成了张之维成第六十五代天师,这其中只有当年这批亲身经历的人才知晓前因后果。 此时在索道旁,张静清与张恩溥一老一少与张之维对视,一言不发。 在这彼此无言的对视中,周遭的虫鸣声突然消失了,而月明星稀,云层稀薄的夜空此时不知有了乌云笼罩。 厚实的云层遮住了三人头顶的夜空,将这片区域,乃至整个龙虎山后山都变得黯淡无光。 一阵雷声从云层中响起,伴随着天师张静清的话语。 “回去,我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天师张静清的声音不大,还有些低沉。 只是随着天师张静清的话语,云层中有雷光跃动,照耀在彼此对视的三人脸上,显得三人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这就是统领正一一脉的龙虎山嗣汉天师的含金量。 五雷正法,可引天雷! 面对这种来自大自然的煌煌天威,还有能引动天威的存在,很难有生灵能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依旧保持镇定。 对于自家师父用五雷正法来劝说自己的张之维,张之维的回应也很简单。 张之维闭眼,再睁眼。 双眼同样有蓝光闪烁。 体内五炁涌动,以自己的方式涌入天上那片张静清召来的雷云,随着张之维体内五炁的涌入,雷云不散。 但那轰隆隆的雷声却慢慢消停了下来。 注意到头顶这片雷云所发生的变化,在张静清身边的张恩溥脸色大变,看着对面站着的张之维,双眼已有妒火升起。 即便是张静清,此刻脸上也不平静。 这才几年,自己这个徒弟竟然自己慢慢摸索到五雷正法的门路了?! 就仅凭自己传给他的半部阳五雷?! 这等天资,这等才情,不枉自己对他寄予厚望,但也正是因为对张之维寄予厚望,此刻张之维给出的回答才让张静清心情更加沉重。 “师父,徒儿还是想下山。” 天师张静清看着张之维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这就是你的道?” “是,这是徒儿修行路上必须走的一段路,不走这段路,我的道成不了。” 头上的乌云中雷光闪烁,照在天师张静清脸上,看不出这位玄门魁首的喜怒。 “这么多年,你在修行上一直不需要我过多指点,担心,除了五年前那次陆家老太爷的寿宴,从那时候开始,伱就在寻你的道了吧。” “师父明鉴,徒儿以前一直认为修行便是修行,不需要在修行这两个字上加什么标签,直到我那次回山之后,去了一趟龙虎山地界之外,徒儿突然觉得,或许是徒儿之前有点想当然了。” “说说。” “是,在说之前,徒儿想问师父一个问题。” “讲。” “师父,您可知道出嫁女?” 天师张静清没有回答,但云层上被张之维压下去又带响起的阵阵雷声和闪烁的雷光就已经给了张之维答案。 而张之维也不急不缓讲起自己在陆家寿宴与王一比武之后,回龙虎山,又自己第一次私自下山,离开龙虎山地界碰到的一件事。 那是民国十四年的年末,张之维穿着一身邋遢道袍,第一次在龙虎山地界之外的地方游历。 在游历的路上,正好碰上一支送亲的队伍。 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正巧张之维腹中饥饿,就准备上前与这支送亲队伍道几句贺词,讨点吃的。 就在张之维准备有所动作时,送亲的队伍突然乱作一团,纷纷朝着居中的花轿围拢,有人高呼‘新娘子出事咯!’ 人命关天,张之维顾不上许多,挤开人群,掀开红帘。 只见那位二八芳华的新娘子用不知什么时候藏好的麻绳系在了花桥上,选择自我了断。 好在自己在场,略施手段,就将本该气绝的新娘子救了回来。 但活过来的新娘子并没有感激张之维,反而是用恨恨的眼光瞪着他,怒问了他一句。 “道长,你为何要阻拦我去王母娘娘的花园当差,难道这天上也只有你们道士才能去吗?” “姑娘,天上没有王母。” “你骗人!庙里的仙娘说了,只要女人死法干净,没有被男人坏了身子,就能去那里!” 张之维正欲解释,却被一旁的媒婆和接亲的人打断,将那根新娘用来上吊的麻绳把新娘手脚捆住,塞回花轿之内。 在谢过张之维的仗义出手,塞给他一点礼钱之后,就跟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吹吹打打,带着新娘离开了。 在这喜庆的吹打声中,只有新娘子在花桥里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格外刺耳。 张之维拿着手里这点礼钱,望着远去的送亲队伍,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娘子会这么恨自己,怨自己,仙娘?对,定是这妖言惑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仙娘在害人。 对于这种邪神淫祀,合该我天师府行伐山破庙之责! 张之维注意到山坡上几个望着这边的女孩,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到这几个女孩在目睹整个过程的表情。 而从这几个女孩的表情,张之维可以判断这几个女孩必然知晓个中缘由。 当下便快步上前,赶在这几个女孩离开前拦了下来。 好说歹说之下,也让这几个女孩带着自己去她们的村里,去她们村里那个后山破庙,见一见那所谓的仙娘。 这所谓的仙娘其实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连修行人都算不上。 只是略施手段,仙娘就跪在地上朝张之维磕头,也向那几个女孩说自己之前都是在鬼话连篇,天上什么都没有。 张之维带着这仙娘在村子里游走,让她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话,然后再将其扭送到官府,听候发落。 至于她那栖身的破庙,里面的香火供奉和瓜果也回到了那些受骗的苦主手里。 自以为行了伐山破庙之责的张之维继续踏上游历之路,临行前,他也再三跟这几个女孩说明。 天上没有玉帝王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常理,只要相夫教子,日子怎样都能过得下去··· 当时那几名女孩看自己的眼神,张之维不懂,也没有当回事,就这样离开了。 之后便是自己时而在龙虎山呆着,时而私自下山,去见见世面,杀杀为祸一方的恶霸土匪。 直到民国十七年,关外老帅一事事了,在回龙虎山的路上张之维正好又经过那个村子,想着路过也是路过,便去打听几年前那几个姑娘都怎样了,有没有嫁一个好人家。 这一打听,张之维这才知道,就在这三年里,这几名姑娘选择了跟那位新娘一样的做法,在花轿里自我了断。 知道这一消息的张之维当时就愣住了,他依稀记得那几个女孩看自己的眼神,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了。 是绝望,是怨恨,是死寂。 而那个村子里,没了之前的仙娘,却又来了个仙师。 这次张之维没有复刻几年前的操作,而是直接找到那个仙师,也没有想着扭送官府,而是在擒住他之后问了这个所谓的仙师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她们信了你的鬼话。” “道长开恩啊,我哪会什么手段啊,就几年前在牢里跟一个婆娘那里学来的。” 闻言,张之维一掌把这个仙师送走,这才跟张怀义回了山。 说到这里,张之维看向听自己讲完这个故事的师父张静清,也询问道。 “师父,你说当年我做错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她们宁愿选择相信早已戳穿的谎言自我了断,也不愿活着,去成亲生子,去过一个女孩该有的人生?” 张静清不答,张之维则是在那自问自答。 “因为她们活在一个一眼看不到未来的世道,她们被自己的家人当做商品一样去交易,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从来如此,便是对吗?师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辈修行人更需以圣度己,以凡度人。如今世道道理是这样,那便顺其自然,以后世道道理变了,我等一样顺其自然,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道随时移,徒儿自然明白,但徒儿不明白的是,难道什么都不做,这道理就自然而然的变了?” “天机不可泄露。” “师父,哪有什么天机,真要是天机,您老人家至于把我从赣南那边逮回来,还让我在后山呆了两年?容徒儿在这里问一个大不敬的问题,师父,您认为咱龙虎山这近两千年来的传承,在世俗与异人江湖里获得的一切,合理吗?” “合理!” “合理吗?” 张静清不答了,他只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之维,反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父,以往咱们龙虎山都是谁赢了,咱们站谁,现在,徒儿想试试,帮谁,谁赢。” 张之维笑眯眯的模样说出了这句话,而张静清也在听到这句话时,虎目瞪的浑圆,须发皆张,怒喝道。 “孽障!” 一声虎吼,头上雷云雷声轰隆,电光大作。 张静清抬手,与头顶雷云遥相呼应。 而在他面前,张之维已然向张静清跪下,却全无以往的玩笑模样。 张静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却依旧与自己对视的张之维,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大期望!”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在掘我们龙虎山的根!” “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赢怎么办,过不去又怎么办!” 张之维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师父这般作态,他抬起的手在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此刻在雷光闪烁下有了佝偻。 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张静清一直教导自己以圣度己,以凡度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到了最后,天师也好,自己也罢,终究都只是凡夫俗子,此刻,张之维有点想不知道跑哪去的王一了,若是他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好好劝劝自己师父吧。 这样想着,张之维也对着面前的师父张静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淡然道。 “师父,自有后来人!” 一句话,回答了张静清的三个问题。 看着心意已决的张之维,张静清那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连同头顶这片由五雷正法召来的雷云也随着他收回的手缓缓消散。 领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张恩溥,缓缓走到张之维面前,却又与张之维擦肩而过,在其身后站定,这才开口。 “张之维!” “弟子在!” “我以龙虎山第六十四代嗣汉天师的身份宣布,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往后也不许你以龙虎山门人自居,日后便是惹出祸事,也不准回龙虎山,过了今晚,我会通过江湖小栈宣布这个消息。” “你,走吧!” 对于这个早有预料的结果,张之维没有意外,只是转过身,对着背对自己的授业恩师,再次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一声重过一声。 “晚辈张之维,谢嗣汉天师成全!” 起身,张之维也背对着往日恩师,昂首挺胸朝着那下山的索道走去,直到消失在夜色当中。 而张静清也一直背对着张之维,没有选择转身目送。 直到张之维离去多时,他才转身,蹲下身子,伸手摩挲着刚才张之维对着自己磕头的那块泥土。 那里已有一小块水渍打湿了泥沙。 张静清将那一小块打湿的泥沙捏起,放在掌心,这才对身边的侄子张恩溥说道。 “回去吧。” “是,师父。”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白驹过隙 张之维下山了,也正如张静清说的那样。 在张之维下山的第二天,一则消息也由江湖小栈这个异人江湖情报站传遍了大江南北。 作为玄门魁首的张静清以第六十四代嗣汉天师的身份剥夺了自己大弟子张之维龙虎山门人的身份,并将其赶下龙虎山,从今往后,龙虎山与张之维再无瓜葛。 且在这则消息由江湖小栈通告给各门各派,整个圈子之后,天师张静清也以闭关为由不见外人。 龙虎山的一切事务皆由弟子张恩溥和弟子张怀义与一众师兄弟协同管理。 这两个消息,对于眼下坐看中原大战即将落幕的各家各派而言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炸的他们脑子都懵了。 当年陆家寿宴一王一张的比武,早已成了异人圈的一段佳话,对于当时没去陆家寿宴给陆老太爷贺寿的很多门派而言,每每想到这件事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尤其是前年关外奉天老帅遇袭一事,一王一张联手,合斩三十名满日混杂的异人高手那一战也被名门四家的王家以手段‘神涂’绘于纸上。 所有人都明白,往后这异人江湖只有这一王一张。 姓王的且不说,这姓张的天师您老人家给我们来这个? 这种有大希望通天,飞升的宝贝徒弟,您老人家连个说法都不给就把人家赶下山,连龙虎山门人这个身份都给剥夺了?咋地,这宝贝徒弟是跟全性同流合污了? 那也不对啊,就是跟全性同流合污了,换做他们来处理也是将其关起来,让其好好闭门思过,犯得着驱逐门庭,断绝关系这么狠吗? 关键是您老人家说完就去闭关了,让另外两个张姓徒弟和其他长辈出来管理天师府事务,这不能够啊。 这张怀义他们也多少有点了解,另一个与张之维一样被您老人家赐予冒姓张的好徒弟。这张恩溥又是哪块地里冒出来的? 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嫡传血脉?荒谬!天师传承之事岂可效仿前清的九子夺嫡!天师你糊涂啊! 这两则消息炸下来,与天师府交好的各家各派,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得在这时出来走动走动,去龙虎山找张静清天师问个明白。 尤其是正一一脉,龙虎山天师统领正一,这个份量可不是随随便便上来个张姓就能让大伙接受的,哪怕你是第一代天师张道陵的嫡传血脉后裔也不行! 就连坐落于闽地的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都被惊动,亲自下山走了一趟龙虎山。 而别有用心者,此时已经在打听这位曾经的龙虎山大弟子张之维的下落。 只是从张之维被张静清断绝关系赶下山之后,他就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出现在江湖之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唉,这一王一张,一个搞出那么大的事,一声不吭跑出国,一个不知犯了什么事就这么被赶下山人间蒸发,家里现在仗又打个不停,还闹着灾荒,这世道啊,怎么感觉变来变去还是那个样子呢?” 京城江湖小栈,迎鹤楼,少掌柜刘谓倚在栏杆旁。 手里提溜着酒葫芦,而在京城街道上,到处都是从关中地区因为闹灾荒逃难来的灾民,一个个犹如行尸走肉。 就好像王一这一走,这京城又变成了之前那以往的模样。 “吩咐下去,多派出点人,有小天师的消息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是。” “果然还是醉了好,醉了,什么事都不用看得那么清楚了,醉了···” 说着,又是一葫芦酒下肚,打着酒嗝,趴在栏杆上的刘谓宛若一个醉汉,在那说着醉话。 民国十九年的这一年夏天,所有人都没想到异人圈发生了这样的事。 但除了这件让异人圈都吓了一跳的事情后,各家各派又沉浸了下来,看着刚打完中原大战又准备开启新一轮战端的世道,沉默不语。 而对于暂时身处美国的王一而言,他并不清楚家里那边在这一年发生了这样子的事。 在蚁巢的副首领术士无相以自身残存的国运为引,对自己施展转运,夺运的运势术法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作为被运势加持的受益方,王一算是深刻体会到之前陆光达跟自己说的那句‘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是种什么感觉了。 他就在自己的住处里呆着,吃着一日三餐,清修,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先是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在大萧条期间应运而生且在二战中风靡一时的斯帕姆午餐肉罐头就在30年的年末提前从大陆集团这边诞生。 借着贝希摩斯财团的渠道,很快就铺设到了全美。 在当下依旧处在大萧条泥潭中的美国而言,这种针对大伙都消费降级的午餐肉罐头也成了风靡全美的即食食品,提前获得了现象级的成功。 对于只能被迫选择被大陆集团收购的原苦主荷美尔公司那位第二代继承人而言,就真是欲哭无泪了,这些钱本该是由他荷美尔来赚的啊!!! 而王一最关注的青霉素,在自己这边提供各种资源的支持下,也攻克了第一个难关,解决了培养皿的问题。 这算是一个大进步,通过自己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共享的信息他才知晓,那位青霉素的发现者弗莱明当时发现青霉素也是偶然原因。 之后自己怎么研究都无法还原当时青霉素诞生的培养皿,直到来美国这一年里,这才解决了问题。 但摆在面前的还有其他问题,如何提高产率,如何将其分离,提取,纯化,最后再应用到人体身上。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万事开头难,稳定的培养皿有了,剩下就交给时间和运气来解决吧。 好在现在的自己,不缺时间,不缺运气。 其他方面嘛,有詹姆斯这个职业经理人把关,也开始借着贝希摩斯财团的渠道,将属于大陆集团的一部分货物,投放到民国上海滩的洋行里。 印着‘everywhere’字母标签和白云图案的酒水,斯帕姆罐头,还有在上海英美公共租界开始动工的大陆酒店民国分店,也在逐渐进入了民国上海滩百姓和当局的视野,让他们知道又来了一个厉害的洋货牌子。 这也是王一归国前的先手准备。 资本虎皮他有了,怎么让这张资本虎皮变成到时候自己用来支援的护身符,也是需要一定准备的。 好在如今的国民政府本质上是一个买办阶级政府。 是那种中国的皇帝见了都得跪下来求光头搞点封建的政府,作为买办阶级政府,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钱袋子搞定了,接下来就是拳头了,乱世当道,拳头得护着钱袋子,钱袋子才能花钱养拳头。 借着之前王一通过神祇约翰·威克给另一位管理人温斯顿提供的名单,温斯顿也让雇佣的政治掮客去一一接触。 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在这个大萧条期间,跟这些目标人物接触,告诉大陆集团很乐意为他们提供前途上的一切资金支持,至于回报什么的,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没有人会拒绝,哪怕这些目标人物本身并不缺钱,但没谁会嫌钱多。 至于王一自己,对于这膨胀的运势加成最直观感受就是在修行方面。 就拿之前来回跑了1600多公里差点把自己跑掉半条命的金遁流光来说。 再次身化金遁流光复刻这段路程的王一俨然没有之前那般疲惫,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起步就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推着自己,替代了他体内真炁的消耗。 不仅是金遁流光这门遁法,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所有手段,都在如今附在自己身上的美国国运加持下,得到了加强。 哪怕是日常的运转周天,也变得顺遂,毫无滞涩感,给王一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我现在算是明白这老家伙为什么这么欲罢不能了,明明只是打工仔,可以脱身的时候不脱身,非要拼着命做事,依靠着国运来修行,这何尝不是一种八奇技呢。” 公寓之内,王一感受着体内每天都在增长的修为,算是理解了无相这个老登的做法。 这种睡觉都能变强的感觉不是谁都能把持住的。 但越是如此,王一就越明白无相这个术法的恶毒之处,当你在运势加持下,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之际。 突然运势反噬,之前所有的顺风顺水都会变成绊脚石不说,就连修行方面也跟着出岔子。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极致落差感,配合运势反噬和仇家上门,完全就是绝杀! 尤其是在这种运势加持之下,王一是能大概感觉到运势反噬的时间。 “一年之后吗?那就看看咱们俩谁的运更好了,不过多给来点惊喜吧,就现在这些可不够我薅的啊。” 王一在那自言自语的说着,一年之后才开始运势反噬,正好与关外局部抗战所接轨。 对于这个敏感的时间点,王一也不会去多做什么,因为该做的他都做了。 若是在这么多条件支持下,关外三省依旧是以那种一枪不放的态势早早沦陷,那对于这位少帅,自己也就难免要给他一个不体面的收场了。 这样想着,王一又继续自己一天的潜修,虽说只是大能体验卡,但多体验体验,也是为日后攒经验。 而在王一享受着来自美国国运的加持和各种新手福利时,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美国头号异人组织的副首领术士无相此时藏在了美国与加拿大的边境处,那是如今全面收缩,销声匿迹的蚁巢所在。 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也在这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密室中传出,接着便是术士无相那癫狂,沙哑的声音。 “一年?!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他的运势竟然要一年之后才能反噬其身?!” “伱失败了?” 黑暗中,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但也隐藏不住声音中愤怒的情绪。 “不,大统领,只需要一年,我们就可以借着这个王一的运势重回巅峰!” “你撑得了一年吗。” “所以才需要大统领您的帮助啊!” “若不是因为你,现在蚁巢至于这般全面收缩?”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蚁巢大统领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质问着术士无相同时,一股含而不发的威势也充斥着这片空间。 仅仅只是威势,此刻几乎行将朽木的术士无相都承受不住,体表与七窍都有血液渗出。 但显然这位蚁巢大统领也知道无相现在不能死,不然只会便宜那个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面,交过手的异人王一。 术士无相也知道对方不敢杀了自己,也是在那有恃无恐的回应。 “大统领,当年你让我研究这些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这个术法给蚁巢带来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不是吗?” “你管这叫更进一步?” “难道不是吗?一个不过25岁,算不上什么大门派师承的异人王一,竟然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等来运势反噬之时。这样的一支潜力股,难道不应该多点耐心等着它涨到极致再反手做空,才能把我们吃撑啊。” 黑暗中那位蚁巢大统领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开口。 “我听说在你们那边,这个异人王一还有一个叫张之维的异人,是你们国家的异人圈公认在这个时代最有可能通天的两人?这就是通天之人的气运?” “通天?哈哈,或许吧,但越是如此,大统领你才越要耐心,好好护着我,别让我死了,不然我今日之下场就是大统领你还有蚁巢的明日。另外,我得纠正大统领你一个问题,不是我们那边,我是美国人。” “你是美国人?呵呵,确实,那就好好当好一个美国人,别死了。” “当然,愿上帝与我们同在,大统领。” 声音消失,术士无相刚松一口气,脸色就猛地一变。 本就行将朽木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而在自己身上,点点红斑出现。 “啊!!异人王一!你该死啊啊啊!!!” 黑暗的密室中,术士无相又一次在生理死亡和社会死亡的边缘中,发出了对王一的怨恨呐喊。 在这样一方笑嘻嘻,一方妈卖批的运势拉锯战中,民国十九年,也就是1930年就这么过去了。 民国二十年也随之到来。 而在这一年的四月初,一位叫莫尔斯的美国人带着自己在民国三年耕耘的收获,那是整个中国五千年的农业技术和整个中国所有最有价值的大豆种子。 跟着他踏上了返回美国的轮船。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心血来潮 1931年,五月,民国二十年。 美国纽约港码头,大陆集团所属的仓库。 王一掀开帆布,看着那装着满满当当的大豆良种,少说也有百来斤,都是用玻璃罐密封装好的。 而在这百来斤大豆良种旁边,放着一本中英双语记录,密密麻麻的笔记。 另一边则是放着一本厚实的相册,黑白照片上全是关于这些大豆良种培育记录留底,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编号。 结合着手里这本笔记,再加上眼前这些百来斤,贮存好,甚至都有备份的大豆良种。 哪怕是王一都明白,这一套看起来就五百斤不到的东西能给美国这个工业国带来怎样的国力提升。 “人呢?” “已经控制起来了,温斯顿正在跟他聊着呢。” “聊着好,聊着好,真的是,自己不争气,什么好东西都留不住,到了便宜了其他人,还得被其他人卡脖子,你还没得办法,真的是···” 看着这些贮存完好的大豆良种,手里拿着这本厚实的大豆良种培育记录笔记,王一此时也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庆幸了。 事情还得从这个叫莫尔斯的美国人说起,王一并不知道这个叫莫尔斯的美国人有着另一个身份标签,叫美国大豆之父。 这老家伙早早就认识到大豆作为一种经济作物和粮食作物有着怎样的价值,也意识到美国本土在这方面的缺失。 所以在1929年的时候就来到民国,在东北和华北多个地区采集样本,从老农那里获得没有任何藏私的大豆种植和培育资料。 三年之期一到,已经学有所成的莫尔斯就带着这些从民国这里得到的宝藏登上归国的轮船,在他的预想中,之后几十年里,他莫尔斯将依靠大豆将自己家族打造成全美的霸主家族之一。 想法不错,如果王一自己没记错的话,一直到21世纪经济腾飞,国力上升的年代,在大豆这方面,家里一直都是大豆方面的进口大国,一直被卡着脖子。 王一依稀记得好像家里不是没机会打破老美在大豆方面的垄断,可惜一场谁都没想到的意外,让家里连最后这个机会都失之交臂,不知何时还能找到机会重新打破大豆的垄断。 而为什么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并让人在这个莫尔斯上岸的第一时间将其拦了下来,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术士无相这个对自己施展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转运术法。 这个术法给王一的感觉本质就是一种不经过本人同意,由施术者拿自己全部运势作为出资方强制发放的高利贷。 并通过到期时需要返还的高额利息来反杀对手,顺带把对手的全部运势包括修为都吃进肚子的术士术法。 只是术士无相将其做了一个小小的优化。 背靠美国国运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出资方,对方强制给自己发放了一笔巨额利息的运势贷款,这份贷款哪怕自己什么都不用,它也会以各种方式消费掉,并在到时间后让王一支付高额运势的利息。 还不起就强制执行,来自美国国运的暴力催收。 这其中术士无相唯一算漏的一件事就是王一审批资格那么高,能够贷款的额度很高的同时,还有一年多的还款期限。 这一年多的时间自己这个中间人要是抗不过去,无论王一最后被美国国运反噬成什么样,他都吃不到来自王一高额利息返还的提成,全都便宜自己打工的美国国运老板。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出资方的美国国运就像一个榨干你全部身家的吸血鬼,不断提示着王一去拿自己借贷给王一的运势来购买一切能够让自己国运增强的产品,增加自己的流水。 这些提示信息也就是修行人经常提到的心血来潮。 当莫尔斯这个美国人带着这从民国那边耕耘三年的大豆良种和种植技术,培育资料进入美国境内的那一刻,王一便有所感应。 而且因为自己作为一个优质客户的缘故,他得到的提示信息更具体,直接就是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都在王一脑子里呈现,让王一自己做出行动。 所以便有了眼下这一幕,满怀雄心壮志的莫尔斯一过海关就被王一联合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带人给扣了下来,自己的发家致富之本也落到了王一手上。 看着这些人家从民国那边带回来的大豆良种和满满当当的种植资料,此刻萦绕在王一身上的美国国运甚至有了兴奋的情绪。 王一明白这些大豆良种一旦在美国普及开,能给美国这个国家带来怎样的国力加成,大豆于美国,就好比当初的番薯于满清那般。 看着这些来自自家的好东西,王一也升起了毁尸灭迹的想法。 只是在升起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有所感应的王一也看向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由自己而诞生出来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此时也对他露出了敌意? 就在他升起毁尸灭迹的想法之时。 “有意思,你打算对我出手吗?” “不知道,伱要毁了这些?” 神祇约翰·威克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竟然对王一这个造物主有了动手的想法,冷漠的脸上也有了情绪。 “没错。” “别这么做,我需要这些,你···也需要。” 神祇约翰·威克艰难开口,王一也明白为何自己这个神祇分身会有这种表现。 祂经由自己诞生,但诞生祂的温床是纽约的美国国民众生信仰之炁。 三者之间的关系有点像王一提供了精华,美国国民众生信仰之炁提供了卵,诞生于纽约的大陆酒店提供了温床。 神祇约翰·威克与其说是自己的分身,倒不如说是自己的儿子。 父子俩利益重合时,例如为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开拓版图,将触手伸向全美和海外,那神祇约翰·威克会听从王一的一切指示行动。 但像现在王一升起毁尸灭迹,想把能够助长美国国力提升的大豆良种和培育资料销毁时,神祇约翰·威克就准备倒反天罡了。 因为由美国国民众生信仰之炁附加在祂身上的责任,让祂天然抵制一切会让大陆酒店,大陆集团乃至脚下这片土地利益受损的行动,维护一切既得利益。 “我确实需要,不过你得寄希望温斯顿他能够好好说服这个叫莫尔斯的家伙替我们做事,不然我可以不需要,不然,我能让你诞生,也能把你毁灭。” “我明白。” “那行,事就交给你办了,这些东西好好放在咱们大陆集团旗下的农场,好好整。” 拍了拍神祇约翰·威克的肩膀,王一这才收起毁尸灭迹的想法,身化金遁流光离去。 其实王一自己也明白,就算在这毁了这些东西,弄死那个叫莫尔斯的美国人也没什么用。 家里那种军阀割据一方的形势只要还在,弄死这个莫尔斯还有下一个莫尔斯发现中国大豆良种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 他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 还不如就这样把这些大豆良种和这个莫尔斯掌握在自己手里,借鸡生蛋,等到后面新家建立,形势稳定下来再把第一手的资料和良种带回去,也免得日后卡脖子。 大伙你卖你的,我种我的,互不干涉。 三言两语之间,一个对美国国力有提升的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这位未来的美国大豆之父莫尔斯就这样辛辛苦苦三年,全都为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做了嫁衣,从一个创业者变成了打工人。 而这种对于美国国力在未来都有一段显著提升的决定,也在冥冥中反馈到此时加注在王一身上的美国国运之上,延长了本该在今年就该运势反噬的时间。 “延长到1932年的年中吗?啧,还真是小家子气,哥们好不容易心软一次,没薅你羊毛,反而是喂了你一口大的,就延长到明年年中?无相啊无相,现在的你是不是很绝望啊?” 回到住处,感知冥冥之中传来的讯息,王一错愕过后,只有对施展这个运势术法的术士无相的怜悯。 老家伙拿自己的运势和命出来下注,没想到这一套操作下来,王一的运势可能比自己的命都长。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神通不及天数。 在此时全面收缩的蚁巢组织中,术士无相带着绝望和不解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回荡。 “延长半年!!他凭什么!!!啊!!!!” 关于术士无相的凄惨在此不便多加叙述。 在经历了大豆良种事件之后,王一也不再活动,保持着深居浅出的态势。 时而去贝希摩斯财团那边打卡,看着那已经在长岛西卵区完工的沃登克里弗塔,感受着由特斯拉这个天才创造出来的沃登克里弗塔机魂。 虽然如今沃登克里弗塔建成,以特斯拉的自信也保证通过这个自己的心血之作能够让王一的磁场武道更进一步。 但王一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身上可是还挂着运势buff呢。 在这个运势buff的影响下,他很难分清这段时间的修行到底有多少是自己的,多少是这些国运带来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等等,等到运势反噬那段时间到来搏上一把。 或许这样风险十足,自己随时都有身死道消的危险。 但踏上这条修行路,他就做好了这个觉悟,如果不能在这里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回去了,怎么从家里拉起一条异人抗战战线? 虽说哪怕没有自己这一遭,随着抗战全面爆发家里那帮异人,各家各派也会组织起一个松散的异人同盟来对抗小日本的异人和军队入侵。 但被迫组建和有人牵头自发组织是两回事。 前者管事的不一定能说上话,后者,只要占据大义和拳头,他们就得听你的。 自己修为虽高,但在自己前面也不是没人了,左门长,天师张静清。 还有那些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的老前辈,老妖怪,小鬼子那边也不可能一个大能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抗战十四年,把整个中华异人圈打到断代,青黄不接,一些门派都断了传承。 坐落于闽地的三一门还好,但天师府···说实在的,这种以血脉传家千年的修行大派,其实本身就跟王一所做的事有天然矛盾在那摆着。 天师府张家可是那片地头最大的地主啊,天师张静清是位一代宗师不假,人品道义什么都信得过。 可天师府家大业大,很多事不是张静清这位嗣汉天师说了就算的。 无论想与不想,他都会被迫的被推到站在王一的对立面,到那时候,双方如何自处? “也不知道张之维那家伙怎么样了,当年在奉天的时候我就差剧透了,以你对我的好奇,怎样都会去那里走一趟吧?如果去了,这天师府未来如何,真就得落在你这位六十五代嗣汉天师的身上了。” 一番言语之下,王一又进入了日常的清修。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王一在来美国之前已经做了很多事,他不知道这些事最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能通过那些注定发生的事件来判定。 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号。 在内部征战不休,外敌虎视眈眈,全球经济危机的种种外因之下,震惊中外,让无数国人都得铭记的这一天,奉天事变发生了。 一时间,海内外喧哗。 而在美国修行,正在等着美国国运运势反噬而反击的王一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电报,来到了贝希摩斯财团这边。 “到底还是打起来了啊,狼子野心藏不住了啊,很好,很好。” 纽约市郊,贝希摩斯财团的异人研究部。 经过了蚁巢的突袭事件后,贝希摩斯财团也学乖了,没有把异人研究部门与总部大楼设置在一起。 不然哪天自己手底下这些异人也来上一波下克上,他们这批贝希摩斯财团董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去见上帝。 至于总部这边的安保问题,有了特斯拉这个天才的帮助,在给贝希摩斯财团交付了一台雷达原型机,让他们的科研团队以这个基础开始研究之后。 也借着之前贝希摩斯财团对异人研究的资料,在这个基础上围绕着贝希摩斯财团总部大楼,还有那些董事的安乐窝搞出了一套针对异人的保护机制。 只能说天才就是天才,这老爷子不仅在科学方面有一套,玄学方面更是一套接着一套,很多东西连王一看了都得拍脑门说俺寻思这一门派得遵您老人家为开山祖师的那种。 当然,这些机关啥的,也只是针对一般的异人,像对付王一这种水平,也就起到个稍微拖延的作用。 在这拖延期间内要是没润走,那就没办法了。 对此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也没过多强求,毕竟王一离他们或许很远,但蚁巢这个美国头号异人组织离他们很近。 而在此时位于郊外的贝希摩斯财团异人研究部门内,王一看着这份由民国那边发来的电报,上面记载了已经发生的奉天事变经过,早已知晓结局的他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因为在这份电报上,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 到底不是一枪不放的不抵抗,兵败如山倒,让这些侵略者平白占了许多便宜,让一堆士兵和将领无谓牺牲。 只是以三省之地对抗早就处心积虑,且早早就增兵,想要吞噬三省膏腴之地的工业国家,多少还是太想当然了。。 一打起来,虽说抵抗强烈,但战线不会骗人。 这份电报到王一手里用了三天时间,消息是过时的,可就是这过时的消息中已经显示侵略者以摧枯拉朽之势推到了当初的奉天之外三十里地,还专门翻出了旧账。 势要让少帅交出当初导致他们几十名异人好手身死奉天城的凶手。 这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说法也是让少帅大为光火,直接就是坐镇奉天,一副要跟这帮狗日的死磕到底的模样。 不管他心里是什么想法,至少王一在看到这份电报上的内容后,也知道自己当初布下的暗手其作用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没错,老张头虽说明面上已死,但到底是多苟活了两年。 这两年的指点,栽培也让自己这个儿子多少明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战败不敌退回关内,那也是非战之罪,怪不得他。 “王,你还好吗,打算回去?” 在王一旁边,钱博尔看着此时拿着这份电报言语的王一,心情也有些忐忑的询问。 “好?老钱,我很好啊。” ‘可你这周围的景象不是这么说的!’ 钱博尔内心大声吐槽,看着周围不断在王一此时不经意散发的气场之下颤抖的设备,对于王一此时的心情也愈发不敢肯定。 “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怎么,你们不打算让我回?” “不是,贝希摩斯一直把你当做最尊贵的客人,也是因为你,我们现在在异人方面的储备也比之前多了太多,只是,我不认为你回去之后能做什么,你很强没错,但你面对的是一个工业国。你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呢?还是让国际方面来解决吧。” “这话说出来其实你自己都不信对吧,老钱,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现在回去,有些事,得在这里了了才行,多谢你给我的消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拍了拍钱博尔的肩膀,王一就准备离去,而钱博尔也在这时叫住了王一。 “王一!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钱博尔·文森特的家族都会为你敞开!这是我这位下一代家族族长给出的承诺,不会变!” “我知道,作为朋友,我也给你一个建议,家里的军火生意别落下了,后面有的是你家里赚的。” 说罢,王一也身化金遁流光,消失不见,只留下有些怅然若失的钱博尔。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离开前的准备 马萨诸塞州,麻省理工学院。 从贝希摩斯财团这里拿到来自家里的电报之后,王一便身化金遁流光跑来麻省这边找陆光达散心。 这次不需要改头换面,通过两人手里的阴阳纸传信之后,他就与陆光达在已经开设到马萨诸塞州的大陆酒店分店这里见面。 如今的陆光达也算是小有所成,学业方面已经过了硕士在读博,借着王一之前的建议,也在大萧条里给自己和自己家族捞了波大的,只是依旧低调行事。 在学校里看看这些跟自己一样来美留学的同胞,哪些值得接触,可以交心。 如今关外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一这边能收到,陆光达这边自然也能收到,甚至因为同为名门四家的缘故,陆家能从关外的高家那里得到更详细的过程。 这个过程也被陆光达展示了出来,交给了王一。 而这个过程说到底无非就是把藏着的野心摆到台面上罢了,自从之前日本关东军想借着老帅皇姑屯之事做筏搞事被王一他们配合老帅摆了一道,打了他们脸之后。 人家索性也不装了,当着你的面开始增兵,明摆着告诉你我们就是要先吃掉关外三省,再吃下整个中国。 对方枪口都快指到自己脑门前了,少帅也不是傻子,尤其是在自己父亲临死前这段时间指点,栽培,多少也明白输给自己人,老张家怎样都有个体面收场,啥都没干失土丢地,老张家从他这里开始就可以断了。 第一时间就把奉军全拉回关外,只留一部分嫡系在关内,以防万一。 一边也不断去信给自己那位义兄,让他别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的狗屁操作了,家里大院都快被人家占了!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家这个结拜大哥的类人模拟程度,怎么说都是以没收到,不听为由,拒绝与少帅见面,也算是让少帅看清了自己这个好大哥是个什么类人的玩意。 之后便是一边应付关东军的挑衅骚扰,一边加固工事,坚决不开第一枪,因为他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 关东军眼见各种寻衅滋事都没挑起来战端,大好功劳要从自己面前溜走,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一波下克上,开打! 一上来两边就直接成胶着态势。 但王一明白,奉军虽体系完好,但到底有着旧式军队和军阀底色,还是以三省之地对抗一个工业国家,这个胶着只是暂时,关外沦陷也是必然,他无非想的就是能多撑一会,让其哪怕后面沦陷了,也能有一条大伙去支援的后路,而不是彻底成了侵略者的自留地。 “王一,你说关外的奉军能扛住吗?” “陆哥,伱也是见识到工业国国力的人了,这帮畜生明摆着就是有备而来,上面也写了,增了这么多兵,在奉军北大营枕戈待旦的情况下,还是用了两小时就占领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打进奉天而已,你就该知道扛不住是迟早的事。” “理是这个理,可他们再怎么工业国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个小国啊,就那与我们一省之地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就想吃了我们这么大土地?” “这话不假,他们吃不下,但前提在于我们这边得是拧成一股绳,而不是各自为政。这电报到我手里都是第三天了,就这三天的时间,陆哥你听到了我们那边有谁去关外帮场子的消息了吗?” 陆光达沉默,他其实从心里都就明白这个道理,但人总会带点侥幸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个不一样的答案。 “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哥,我还以为你会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回去又能怎样,一身学问报国无门,我是不怕死,但你跟我说过,我的命不能这么随便说死就死。” “陆哥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咱们家里现在就好比一团充满各种杂质的铁,如今正在遭受的磨难就是一团火。水火是无情,可没这团毒火,烈火,这团生铁就无法炼成精钢,而陆哥你还有你所学的,那些有心报国的海外学子所学的,就是将这团精钢铸成利剑! 让以后这些海外列强拿着手里的剑吓唬我们,质问我们‘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时,’咱也可以拔出这把利剑指着他们的脑袋回一句‘吾剑也未尝不利!’” 被王一这般安慰,陆光达也是洒脱一笑,回到座位上坐好,看着王一。 “咬文嚼字,不过我到现在都很好奇,从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一直很肯定咱们家会变得更好,更强,也相信我一定能学有所成,报效国家。但你却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当局,北洋那些也好,现在在金陵的国民当局也好,你都不感冒,甚至还有厌恶,你是那边的人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光达手指沾着红酒,在桌上写了三个字,然后又用手帕擦掉,盯着王一。 “陆哥啊,我倒是想,但我这种身份的家伙可不好进去哦,不然有些事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反而弄巧成拙。 不过我确实可以说是那边的人,我发自内心相信他们能做出一番改天换地,换了人间的大事业,让我们国民不再像现在这般受尽苦难,在这点上,我不会对陆哥你说谎。” “这我信,难怪当初你只跟我接触,不跟我身后的陆家接触,我是我,陆家是陆家,陆家虽以家风传家,但位置摆在那里。 王一,我问你一句,如果他日真是他们当政,以他们的主义,我们陆家,天师府,三一门,整个异人江湖,各家各派,他们该如何自处?” 陆光达能问出这个问题王一并不意外,陆家地处江南一带,无论陆家想与不想,他们天然都跟那位空一格亲近,这是时代的局限性,而且空一格能起势也少不了江浙一带这些豪绅家族的支持。 陆光达身为陆家子弟,再怎么不想接触,一心求学。 这些东西都会以各种方式出现在陆光达眼前,让他不得不了解,所以他能忍到现在才问王一这个问题,已经够可以了。 对于这个问题,王一也早有答案。 “如何自处?有些东西得改,该扫进垃圾堆就扫进垃圾堆,别留着,有些东西不会变,安身立命之本嘛,也有些规矩得立起来,例如异人之间的事异人了,若是牵连无辜之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容得下唐门?” “容得下。” “容得了全性?” “那得看他们听不听话,不听话,这存在了快两千年的全性也没必要存在了,就跟皇帝一样,可以没了。” “全性会听?” “他们可以不听,但不要小瞧了我们改天换地,换了人间的决心。全性?给他们体面是全性,不给他们体面无非就是一帮随着自己心意做事的无法无天之徒,多扫荡几遍的事而已。” “杀得完吗?” “你又知道杀不完?” “颠言颠语。” “照陆哥你这么说,那我还有我们这些人都得算颠佬了,因为在这之前不会有人相信我们能做到改天换地,换了人间,在这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陆哥,你出身异人世家,是异人,我也是异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为我们异人留得余地。” “真的吗?我不信。” “如何才能信?” “要不你也让我加入到你们那边?让我做一个见证人,参与者。” 王一:? 不是哥们,你小子燕国地图还挺长啊,这就想进步了?他妈的老子都没进门呢,你就想踩我一头?嘶,你小子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多算计啊! “哈哈,不逗你了,难得能从你脸上看到这表情,你还没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呢,什么时候回去。” “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战事方面不是我的强项,就算咱们想搭把手也不知道从哪开始。等我处理完我手头上的事,明年吧,明年六月前后我就会回去了,一些准备,我也会提前做好,免得到时候没法接你回去。” “行,到时候,我送你?” “到时候再说吧,走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 陆光达在包间内隔着玻璃,看着王一身化金遁流光在自己眼中只变成了一个远去的小光点,这才品着杯中已经凉了的茶。 嘴边也喃喃道:“为国铸剑吗?放心吧,我一定会铸一把利剑,让这些列强好好试试咱们的剑利不利!不过你小子有问题啊,你这么有先见之明,白手起家整出这么多花样来,这你都没成为他们的人?那边门槛这么高?!门槛高点也好吧,不然跟现在这帮玩意一样,什么妖魔鬼怪都收,就是不知道我到时候达不达得到人家进门的门槛···” 如果此时王一能听到陆光达的念叨,一定会骂娘。 他那是不想进吗?他是找不到合适的门路进啊! 自己一共就见了三回,一次是见证改天换地之始,一次是在上海滩那边见到一位叫李强的猛人,但也只是匆匆一见,还有一次是为李先生送行。 之后就来这边了,要说加入,通过王一的手,他已经往先生那边送了好几位,两个以武传家的异人张亦和马锋,还有最重量级的张之维。 以王一对张之维的了解,只要他真对当时自己在奉天大帅府的剧透起了好奇心,去了圣地,见到了先生。 不用想都得是其中的一员,这家伙脑子灵光着呢,不然日后道协大佬,六十五代嗣汉天师能轮得上他? 他就是想接,也得看上面同不同意不是。 自己折腾了这么些年,搞半天合着自己成中介了? 后来,王一也没少因为这事被张之维和陆光达两人笑话。—— 是夜,在正在扩建,加高施工的大陆酒店,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管理人温斯顿和詹姆斯也出现在神祇约翰·威克的房间。 “现在集团和酒店的产业都如何了?” “威克先生,咱们的集团和酒店正在蒸蒸日上啊!” 此时的神祇约翰·威克由王一代班,在听到温斯顿和詹姆斯异口同声说出蒸蒸日上这个词时,王一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哥们,你俩也是穿越来搞我的吧,老子身上挂着国运高利贷buff呢,你还专门用中文给我整这个词?担心我到时被美国国运暴力催收的还不够狠?! “你们两个从哪学来的这个中文成语?” “我和詹姆斯专门去了一趟中华民国的上海滩考察市场时,他们那边官员是这样评价他们的政府,我们就学了。” “学得很好,下次别讲了,你们两个都挑几个重点的来说吧。” 干咳了一声,温斯顿和詹姆斯也在那依次说明这一年来蹭着王一这边身上挂着的美国国运buff加持,酒店和集团的发展规模。 首先就是王一最为关注的造船厂,船坞,飞机和军工方面。 远洋货轮有现成的,新的一批也在造,飞机方面也是如此,不过从螺旋桨飞机到后面的喷气式飞机,这些没法加快,这是技术上的问题,国运也没法推动这个进程。 只是按这个势头下去,王一能确定的就是一旦老美下场,集团的船坞和飞机机厂都会因为先发优势和储备优势,接到一大批来自军方的订单。 军工方面,借着神祇约翰·威克能够具象化的特性,王一把脑海中的加兰德外形给复刻了出来。 但也只能复刻出外形,没法将其拆解成一个个零件让军工方面的技术人员去还原。 不过在有了具体外形和王一提出的具体要求,29年开始,到现在两年时间,第一批样枪已经搞出来了,这就是国运buff带来的好处,时来天地皆同力~ 詹姆斯也将一支样枪通过他操控金属的异能在王一面前组装了起来。 虽然只是第一次摸加兰德半自动步枪,但凭借着上辈子的影视作品,不用詹姆斯演示,王一就知道了如何操作。 “我们在军方交的朋友也验过了,第一时间也表示可以为我们安排提前测试,那位巴顿参谋说这将会取代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的地位,还称赞威克先生您,说您是个有远瞻的生意人,在没有得到军械委员会的知会下,先完成了陆军想要的武器。” 詹姆斯的称赞发自内心,因为他带着样品去谈的时候,这才知道这玩意早在1919年就开始立项,开始研发。 结果反而被他们后来居上,抢在春田军工厂之前把完全符合陆军军方要求的步枪弄了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这把步枪就不会叫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而是会被称之为m1大陆半自动步枪,或者是m1威克半自动步枪。 因为这是由约翰·威克提出并让人设计出来的,冠名权在王一手里。 “你跟他说一下,我们这边可以免费提供一批样枪让陆军小规模列装,至于淘汰下来的菲尔德步枪,可以由我们回收,我有大用,这是一笔大生意,另外,这个给你。” “我明白的威克先生,巴顿参谋很乐意跟我们谈这一笔生意。” 詹姆斯应下,同时也接过王一递过来的一张设计纸,一样是步枪,不过是自动步枪,名字也很好记,叫m3式冲锋枪。 也就是光头后面嫡系部队才会配备的美械制式装备之一。 这个王一不熟悉,只能复刻出个外形,至于其他的,没事,自己身上现在挂着的高利贷美国国运buff还没消呢,赶紧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些交代完,温斯顿那边也跟着补充。 由大陆集团出品的斯帕姆罐头成功在上海滩打开了市场,而且很快就上了那些达官贵人的餐桌,在美国这边作为消费降级代餐的午餐肉罐头,现在已经成了那边的奢侈品。 这也是这段时间大陆集团最大的海外进项之一,虽然这有点吸食民脂民膏的嫌疑。 但与其让其他玩意变成这些高管贵人吸食民脂民膏的刀子,那还不如让自己来,反正到时候自己这边有很多方法把这些反馈回去, 拿钱的时候手没停,让你办事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给我装聋作哑,不然,美械伺候! 大陆酒店在民国上海滩的海外分店已经在加快进度了,预计明年年中之后就能完工。 而由大陆集团收购的报社,也在王一的授意下,作为大陆酒店海外分店的配套一同设置在上海滩那边。 就是这两个的管理人方面,温斯顿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合适人选。 “我记得之前咱们这里多了几个人才,布加拉提和乔鲁诺·乔巴纳是吧?” “是的,威克先生,他们经过了筛选,成了异人,但他们加入才一年多,选他们,其他人服吗?” “这样说起来,你和詹姆斯也才三年不到的时间,其他人怎么不服?就这么定了,你多上点心,带他们这几个小伙子一阵。至于报社方面,詹姆斯,你要不要问问你那位好朋友尼克·卡拉威先生的想法?他现在也不是什么证券交易员了,在这里使不出力,要不去海外采采风?” “威克先生,我想尼克很乐意胜任这项工作,而且他在这方面的朋友挺多,就我知道的,就有一个叫埃德加·斯诺之前就在民国那边当驻华记者和通讯人员。” 在听到詹姆斯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王一心里又是咯噔一声,但这次是开心的咯噔。 如果现在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buff能化作人形的话,王一一定会狠狠亲祂一口。 美国高利贷国运,我敬爱你口牙! “那就按照你的建议来,至于报社的名字,就叫大陆日报,宗旨只有一个,作为一个绝对中立的客观第三方记录发生在那片土地上的事。这是很重要的参考资料,只有这样,到时候我们才知道跟哪些生意伙伴做生意,可以来钱又保险,这点,我希望詹姆斯你能记住。” “多谢您的信任,威克先生,在这方面我会叮嘱,严格把关的。” 最后便是王一最上心的青霉素,因为有他干预,青霉素并没有在1929年发表的论文中蒙尘,早早就上马,而且保密和安全程度也拉满。 其实不必如此,因为现在压根就没人注意到这方面,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王一不想出任何问题,这个东西太关键了。 有了它,能少死太多太多人了,而且还能拿来当做新家开源的由头。 现在摆在王一面前的问题是,培养方面稳定了,但菌种产量一直上不去,优质菌种这方面的筛选就是个水磨时间加运气的功夫。 现在时间站在王一这边,运气也暂时站在王一这边,如何将其二者结合变现,就是王一需要考虑的问题。 王一也已经有了想法,既然科学搞不定,那就上玄学! 自己家里可是还有一个正在朝着生物师方向进化的禽兽师老孟,孟德尔啊! 也该到你小子给这帮金发碧眼的洋人上点玄学震撼了! “你让弗莱明先生他和他的团队尽可能完善培养菌种的条件,剩下的交给我。” “这不是问题,威克先生。” “那就好,那就这些吧,你们自己看着来。” 说罢,王一施展手段,酒杯摆在三人面前,倒上美酒,朝着这两人举杯示意。 “好了先生们,祝我们与我们的事业···” 温斯顿和詹姆斯也是会意,一同举杯异口同声接下文。 “永远蒸蒸日上!” “两位,换个词吧。”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反噬之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 远在美国这边的国民对于大洋彼岸爆发的奉天事变这个新闻吧,也只是当做在大萧条之下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有嗅觉的家伙已经嗅到了商机,这场仗可不会就打这么一两年的功夫,只要战线扩大,有的是他们这些商人赚钱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保存好自身,免得还没等到下场捞钱呢,就被大萧条给愉悦送走了。 高层也是如此,为了保存大伙在大萧条的利益,各种想方设法的砍经费。 反正在他们看来,只要日本那边发动全面入侵战争,还有欧洲那边的蠢蠢欲动,天然处在地理优势的他们可以不下场,赚两边的钱。 至于砍掉的这些经费损害到谁的利益嘛,反正不是他们,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些受害者的声音。 那话怎么说来着,大萧条时局如此,只能再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 对于王一而言,这日子就比较难熬了。 大豆良种一事也让王一明白,在等待美国国运高利贷还款日期之前,自己要是做了某些能够助长国运增强的事情,提高自己的国运贷款额度,那这个运势反噬日期就会延长,到时候反噬的威力也就越大。 这可不是王一想要的,别到时候越积越多,最后真的要凭一己之力,打倒整个美国。 他又不是真正的海虎颠佬,不怕身死道消不等于我要选择身死道消,两码事啊。 而来自家里的电报也从之前一月一封变成一月十封,都在向王一说明如今的关外战事到底是个什么样。 也是得益于之前在京城四通货运公司就搭上了老帅这条线,京城那边才能给王一这般详细的电报。 因为光头这狗日的做了一个让王一此时都觉得脑溢血的操作,这狗日的玩起了掩耳盗铃,直接封闭了关外战事与关内的信息渠道。 搞得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关外在跟日本人打仗,却不晓得到底打成了什么样。 具体消息只在那些达官贵人之间流通,大多数百姓真就是报国无门,参军无路。 而在这些电报上也显示,打到现在,关外三省都已在战火笼罩之内,战况看似胶着,但王一也能看出来,奉军算是在节节败退,只是关东军那边每拿下一个地方,付出的代价都不算大,可也不好受。 照这样态势下去,关外沦陷是迟早的事。 因为少帅此时的奉军不仅要跟日本人打,还要防着光头背刺,防着自己那些别有用心的手下反水。 这下真真就是非战之罪了,不过这样也好。 因为少帅开枪了,这就够了。 日后他也不介意去捞少帅一把,让他能够落叶归根,这也许就是少帅后来一生最大的憾事吧。 毕竟对于国人而言,人死之后不能落叶归根是最大的遗憾,只是当年自己一枪不放退回关内,他想回也得看关外乡亲父老答不答应。 今日之因,明日之果,就是还得委屈小六子关一段时间的小黑屋罢了。 而在这样的日子消磨中,民国二十年过去了,民国二十一年到来。 在这一年的二月份结束之后,眼见关外战事迟迟未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为了进一步分化依旧在顽强抵抗的奉军,侵略者依旧复刻了历史上的操作,以前清的末代皇帝为傀儡,扶持他成立了傀儡政权——‘伪满洲国。’ 这一招打下来,对于顽强抵抗的奉军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虽说辛亥之事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中间虽有遗老遗少想着复辟,但都被摁了下来。 头上的辫子是剪了,心中的辫子可没剪,一同糖衣大炮忽悠之下,不少心志不坚的奉军将士倒戈。 但看到这个消息出来时,王一就知道,这关外,沦陷也就在这一年了。 “皇帝?哼!好的很呐!” 手中的电报随着王一这声冷哼化作齑粉,但很快王一就意识到了不对。 以自己的养气功夫,其实早就清楚会有这么一遭,可他不应该这般动怒。 因为他这一怒,倒霉的不仅仅是自己手中这份电报,连着他周围的器具,墙壁,都跟着遭殃。 看着池鱼之殃的住处,王一也是神色不善环顾四周。 来自美国高利贷国运的烈火烹油已经到达顶峰了,尤其是在王一深居浅出,不再活动,不给美国国运提供进项之后,这蓬勃的国运已经开始影响自身了。 有种天要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的味道。 简单来说,王一的心乱了。 “连你也来跟着凑热闹?行,那就看咱们到时候谁的运更好!” 可不爽归不爽,王一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翻脸的时候,他还得拿这个把全面收缩,不知藏在哪里的蚁巢给钓出来呢。 至于贝希摩斯财团,王一也不指望他们帮忙啥的,能老实当个中立第三方等着他和蚁巢其中一方爆金币就可以了。 这也符合贝希摩斯财团这个美国异人组织的特性。 之后的日子,来自民国那边的电报依旧在发,但王一也尽可能不去看,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被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影响了心境。 同时,也是一心二用,一边跟坐镇大陆酒店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共享信息,跟进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在民国上海滩开设海外产业的进度。 在大陆集团和酒店雇佣的政治掮客沟通下,之前温斯顿和詹姆斯按照王一给的名单,都建立起一定关系的未来三十年内美国军政两方大佬也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 几通电话再加上点海外生意的分成,足以让上海滩那边的英美公共租界给自己这边大开绿灯,加班加点还保质保量。 而王一自己,也是在自己回忆着自己关于这方面的历史知识。 既然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把运势反噬时间调到了今年的年中,也就是说在当下大萧条的背景下,在1932年的年中有什么大事,正好影响了美国国运的运转。 然后这国运就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危机转嫁给自己,让自己承受这份因果。 还真是符合资本主义国家的特色啊。 只是现在王一一点头绪都没有,无论他怎么静心,此刻已经将自己运势引燃到极致的美国高利贷国运正在影响着他。 这种干扰让他静下心已是难得,更别想作弊了。 可王一还是不着急,答案他或许是无法提前知晓,但架不住你们美国佬自己给我漏题啊。 在这样不断自我安慰的前提下,日子照样过。 大萧条的影响还在继续,纽约还好,至少在大萧条异军突起的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养活了一大批人,再加上专门针对消费降级的斯帕姆午餐肉罐头,降价的酒水。 这个时空的纽约虽说也惨,但好歹还勉强保留了几分体面,而作为艰难时刻为穷困潦倒的纽约市民伸出援助之手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 因为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不克扣薪水,时而还有奖金或者等价的产品发放,也在纽约市民这里赢得了良好口碑。 这种口碑带来的正面收益就是大伙手里只要还有点能花销的零用钱,都会第一时间优先购买大陆集团旗下的产品,形成一个正循环。 再加上专门给大陆酒店和集团员工和员工子女开设的夜校和私立学校,还有医院。 配合那挂在这些公共设施里的约翰·威克画像,更多的众生信仰之炁也朝着神祇约翰·威克身上聚集。 倒不是王一不想帮忙扩大基本盘,但福利这种事有时候就是不患寡患不均,人家能吃到大陆酒店和集团的福利是因为人家就是员工。 你们都不是我的工友,就想跟我享受一样的福利? 什么?交钱?交钱嘛···也不行!老子拿工作换来的! 而且贸然扩张也容易生乱,现在这样挺好,低调发育,缓步扩张,步子一步一步迈,这样就不会扯着蛋。 感受着神祇约翰·威克身上不断积蓄,且纯粹的众生信仰之炁,连王一自己现在都不敢说在纽约这地头,在摒除掉天然克制的机制之后,自己能不能稳赢对方。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王一也明白神祇约翰·威克的身份即便是暴露了也没啥影响了。 因为配合大萧条这个大环境,加上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做的这些事。 就算约翰·威克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也已经在口口相传和亲眼所见之下被神化了。 现在就是爆出来约翰·威克其实只是一个由他们这些家伙信仰之炁造就出来的神祇,对于中高层而言或许有想法,但对于大多数底层而言。 他们的想法反而简单了。 ‘什么?伱说威克先生是神?!我们信仰的神?!那不正好,多信一点就是了,威克先生比上帝实在啊,信他他是真给你办事啊!而且还在大萧条之下为所有相信他的信徒提供了援助之手。威克先生,我们敬爱您口也!’ 这些并不是来自王一自己的臆测,而是他在通过跟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共享意识的时候,他借着神祇的特性,从那些大陆酒店和集团员工那里听到的。 只能说,在没有经历后面嬉皮士那种文化思潮轰炸和各种愚民不做人政策轰炸下的美国国民,虽然也嚣张,但还不算彻底长歪。 至少还保留了点淳朴底色。 没他们这些家伙的鼎力支持,神祇约翰·威克这个诞生到现在还不到三岁的新神,怎样都没法在这个一神教国家里从上帝那边吃下这么大一块蛋糕。 感受着自己这个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身上的变化,王一越是感慨智者那句名言是一点都没说错啊。 一个人的成功不仅要靠个人努力,还要考虑时代的变化。 没这波大萧条,王一就是拿到了这个有着洪天王封建残留的画卷,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事,连当做法宝祭出去都没屌用。 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下,时间也很快来到了民国二十一年,也就是1932年的5月中旬。 依旧是日常的一个五月,在贝希摩斯财团提供的住处里,加持在王一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对王一的影响已经到了实质化的程度。 王一所住的地方算是一个高档公寓,虽然现在人少了很多,但样式没变。 可一旦进入王一所在的单元,就感觉像是穿越了几十年时光,整个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身着干净的王一住在这里,显得格外违和。 好在目前美国国运的运势影响只专注在王一个人,并没有牵连到自己作为分身的,神祇约翰·威克以及祂的产业上面。 可后面就难说了,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在这场美国高利贷国运反噬王一的术法炁局里,担任就是一个紧急第三方联系人。 一旦运势反噬开始,本身就基于美国国民信仰之炁诞生,以纽约为温床,以王一为引的神祇约翰·威克也会在美国国运运势影响下,被迫出手。 这是他作为神祇的局限性,只是对于王一而言,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对自己的出手反而是危险程度最小的。 还能彻底将王一与约翰·威克两个身份彻底切割开。 就在王一继续以自身修为抵御着美国国运对自己的影响时,在与之共享信息,坐镇大陆酒店的神祇约翰·威克那里,也有消息传来。 这个消息也让王一明白,为什么美国国运的运势反噬时间会因为大豆良种一事延长到这年的年中。 “威克先生,有件事需要向您请示一下,是来自我们的朋友,道格拉斯·麦克阿瑟陆军参谋长的。” “说。” “他问我们集团是否能够出手,接收一批世界大战退役的老兵,及其家人。” 当温斯顿把这个事情和盘托出,并通过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传到王一这边时,王一之前堵塞的思绪也被彻底打开。 原来答案在这啊。 他这下知道美国国运反噬是以美国历史上什么事件为契机搞自己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老兵不死,只是履带有点粘啊。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王一,你就是我的后来人!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当在大陆酒店那边的温斯顿报出这个名字时,还要他所提出接收一批一战退役老兵,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的要求后。 在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共享信息之下,王一之前一直被美国国运干扰的思绪也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就像他所预想的那样,美国国运或许可以通过冥冥中的炁局变化来影响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无法集中思考,寻找运势反噬的根源来头。 可美国国运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王一是个来自21世纪后世的穿越者,穿越者的好处在于,由因推果很难,没那脑子。 但由果推因却是有着方法作弊,只要他刚好对这段历史有研究,或者说有了解就行,总能有点眉目。 王一谈不上自己对所谓的二战史,近代史到现代发展史研究透彻,只是奈何这位别名为五星日本太上皇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先生知名度太高了。 高到你只要去稍微了解一下,就知晓这货的抽象程度有时候也是很让人大跌眼镜的。 只能说在营销这方面,这货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 印象中,王一对于这位五星日本太上皇,或者说这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开府仪同三司的太上幕府将军第一次了解,还是在某林的读物上,讲述这个叫麦克阿瑟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一名将军的。 就是没说他有一个州长爷爷和一个将军父亲。 本着有枣没枣打上两杆子的想法,王一这才授意让温斯顿和詹姆斯他们通过政治掮客跟这位老哥交个朋友。 大家你好我好的,没想到,哥们跟你交朋友,伱拿哥们当你进步的踏脚石啊? 可当温斯顿向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传达希望大陆酒店和集团能够接手一批从世界大战中退伍的老兵时,给他们一份工作时,王一才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像政客多过像军人的五星上将。 虽大概猜出了缘由,但王一还是借着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链接,直接通过约翰·威克开口询问。 “我们这位麦克阿瑟先生有说为什么要我们帮忙吗?” “有的,威克先生。” 通过温斯顿的解释,王一这才知道这老小子算盘打的有多响。 这事的原因也很简单明了,就是大萧条还在输出,高层方面不想放自己的血去养活大萧条下的国民,就开始各种砍经费。 在这个过程中,而这些从大战中退伍的老兵和家人,因为大萧条都没了工作,政府答应的退役补贴金要到45年才发放。而这些退伍老兵不认为自己和家人能够坚挺到45年,所以就有了游行讨薪的想法。 此时正在四下联系自己的老战友,组织起一支去华盛顿白宫门前讨薪的队伍。 这样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也没打算瞒住。 但在这里,这位五星上将竟然做出了跟原时间线不同的操作,他竟然选择来求助大陆集团和酒店,想着配合一起唱双簧,把这些退役老兵给收容了。 如果大陆集团真把这事给办了,一来呢,老麦可以向那些国会老爷表示,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麦克阿瑟的能力,现在知道了我在军队的影响力了吧,日后我要竞选总统,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对吧。 二来呢,收了一波老兵的心,两万名老兵啊,拖家带口,那就是十万人,十万张选票,自己以后这五星总统还不得手到擒来? 这算盘珠子从白宫直接崩到在纽约的王一脸上了。 在住处通过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无延迟转达的王一也是瞠目结舌。 老麦这不是你啊,你不是应该来一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然后御驾亲征,大手一挥就是骑兵团,给我碾碎他们。 收拢人心是个什么操作。 要知道老麦在原时间线上的这波操作,要不是后面老罗上台实施新政,加上二战打响,离心离德那都是往小了说。 转念一想,王一也明白问题所在,毕竟原时间线可没自己这个对纽约市民伸出援手的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 这帮资本主义豺狼,宁愿祸水东引,也不愿从自己身上割肉。 王一可没打算直接答应下来,这要是答应下来了,相当于无形之中推了老麦一把,把这个可能对美国国运有所打击的灾祸给消弭了,到头来又得在自己身上找补。 唱双簧?不成,你老麦不唱白脸,我上哪去唱红脸? 想明白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要以哪种形势搞自己之后,王一也有了决断。 当下便通过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给温斯顿传达指示。 “你回复他,就说我们大陆集团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这本就是你们军方要处理的问题,让我们来接收算怎么一回事?我是总统?” 温斯顿也是被这回答弄的一愣,但也没多想,只是依旧站在那里,等待王一的进一步指示。 “老朋友,还是你了解我啊。” “因为我不相信威克先生您会做无谓的事。” “不错,虽说詹姆斯负责集团的管理,但在我的设想里,大陆酒店就是保护集团这个钱袋子的拳头。异人方面暂时不用担心,我们手里这些够了,要给他们时间去成长,磨练。可不是什么事都得靠异人来解决,尤其是在战争方面。” “威克先生,您是说?” “拒绝麦克阿瑟先生的要求是因为这种好事我喜欢一个人独享,你亲自跟进这些朝着白宫进发的老兵队伍,去里面找一个叫杜鲁门的家伙,一样的交朋友方式,说我们需要这些老兵的第一手资料。” “明白,威克先生,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 “诶,这种tm的事怎么能公开呢。” “是。” 得到了确定的指示,温斯顿便离开。 而在王一的精神世界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与他对视,作为一个有着一定自主性的神祇,他不明白王一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搞清楚,你是大陆集团和酒店的守护神,我只会做对你有利的事,老老实实看我操作就是了。” 与自己的神祇分身断开链接,王一这才看着自己周围仿若年久失修的住处。 “神通不及天数?此时此刻的我,何尝不是另一种天数呢,来,咱们耍耍。” 这回王一反其道而行之,让这个事件按照原时间线那样发展。 在王一这边的指示之下,扎根于纽约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只做了一件事。 1932年的五月二十号,在这些自发组织,并浩浩荡荡朝着华盛顿那边进发游行的两万多人老兵和家属经过纽约时,由这支队伍中一名叫做杜鲁门的随行律师作为代表,出面交涉,据理力争。 让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的创始人约翰·威克接受对方的建议,将大陆酒店为这些老兵及其家人提供食宿。 在纽约的这几天应该是这些老兵和他们家人过的最舒服的几天。 吃住免费,热水无限供应。 若不是身上还担负着要给家人和自己讨生活的重担,他们还真想在这里住下来,哪怕给大陆酒店打工,因为这几年就没见过当人的资本家。 而在这些老兵和家人对约翰·威克这个资本家还有他们那位随行律师感恩戴德之际。 在大陆酒店温斯顿的办公室里,温斯顿,王一代班的约翰·威克,还有那位杜鲁门律师坐在一起,王一也在那翻阅这些老兵的资料。 这些都是来自退伍军人管理局的第一手资料。 这批游行队伍的老兵,有94%都在军队服役,64%曾在海外服役,20%是残废军人。 去掉那些伤残的,剩下的都是战斗经验和战斗意志都不错的,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或多或少都有心理疾病。 但王一并不介意,或者说除了家里那边的队伍,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在这方面问题都不少。 “都是良家子啊···” “威克先生?”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因为我也是见识过战争残酷的,理解他们。” “那威克先生您为什么不···” “杜鲁门先生,权益如果不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要失去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我若是在这里把他们都接收了,你甘心吗?你加入他们,充当他们的代表律师无非就是想借他们为你未来进入政坛积累资历,我现在出手了,咱们这朋友也不好做了啊。” “哈哈,如果这样就可以跟威克先生做朋友,其实我是不介意的。” “那还是一码归一码吧,不过我倒是有个好建议,不知道杜鲁门先生愿不愿意接受?” “请讲。” “这样,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伤残退役,你去跟那些老兵代表说,把那些行动不便的留下来,我们负责照顾,直到你们从国会老爷们那里有了一个结果后,再回来接他们不就行了。” “恕我冒昧,威克先生,提议是不错,可他们在你这里能做什么呢?这么说虽然有些直白,但这些人才是博取同情的重要砝码。” “他们这里或许废了,但这里没有,经验可是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外面在大战,保不齐什么时候美国也要跟着下场,总得给家里留点看家护院的人手吧,他们当教官确实可以,哪怕是当老师都行,体育老师也不一定非要带着学生们上体育课啊。” 杜鲁门正襟危坐,重新审视这个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中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创始人。 “您独到的眼光让我敬佩,威克先生。” “没什么,交朋友嘛。” “那就交给我吧,威克先生。” “谢谢,另外,注意安全。” 杜鲁门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就是一场美国历史上日常退伍军人讨薪的游行,能出什么大事? 只将其当做是王一的口头语关心,点了点头,就先行离开,而王一也朝温斯顿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纽约的日子虽好,但这些老兵也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得知大陆酒店和集团愿意给这些伤残的战友,老伙计暂时收容一段时间,静候他们佳音。 这些老兵也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干劲和重任,再次感谢这位随行的大律师和大陆酒店跟集团创始人的约翰·威克之后。 带着家人和补充的行李,食物,一路浩浩荡荡,提刀上洛。 王一这边也让温斯顿带着人混入其中,一路跟随,观察,在必要时候出手。 温斯顿虽然不理解,但根据以往王一的种种授意,他选择无条件相信,至于什么时候出手,他相信到时候就会有答案。 5月29日,第一批美国一战退伍老兵队伍及其家人抵达华盛顿,在宾夕法尼亚大街一栋建筑里安营扎寨。 到六月十五日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老兵加上家属都快有十万人了,但国会老爷们并没有答应他们提出的合理诉求,一大批老兵失望而归。 但依旧有好几千身强力壮的老兵聚集于此,希望改变政府态度。 王一一边关注着这些一战退伍老兵的情况,同时也在感受着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 显然,当王一这次选择顺势而为,不去做干扰,任由这个老兵游行讨薪,提刀上洛事件按照原轨迹发展下去后。 似乎也将即将反噬的运势推到一个顶峰,王一知道,运势反噬的时期,就在这两天了。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很简单,他收拾好了所有该带回去的行李,将其放在大陆酒店,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那边,之后便去了早已完工,但一直没有进行运作,重建在纽约长岛的沃登克里弗塔。 那位天才科学家特斯拉早已在那翘首以盼,等着自己。 1932年的六月十六日,这对于纽约来讲,只是大萧条背景下日常的一天。 就是这天有点过于闷热了,下午的纽约上空难得没有太阳直射,被厚实的乌云遮蔽了。 可没有一点风,整个纽约闷的像个烤箱,让人提不起劲,虽说本来现在也没啥让人提起劲的。 只是这样一点雨都不下,难受的是他们。 而在长岛西卵区的沃登克里弗塔,跟在王一身边的特斯拉倒是没有这般难受。 因为在王一身边,在磁场真炁的运作下,他周围三丈之内都是凉风习习。 而王一看着那竖在沃登克里弗塔上的引雷针,脑门冒汗听着特斯拉讲述自己的设计理念。 “···我这边已经让贝希摩斯那边派人通知了供电局,让他们在入夜之后,除了必要地区之外,其他地区停止供电一小时,只要雷能落下来,我这边就能够将这些雷通过沃登克里弗塔,将其几乎零损耗,转化成用来给纽约供电的电力!这座城市,暗淡的太久了。” “教授,我有个问题,您怎么就确定今天会落雷呢?” 特斯拉偏过头,用好似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王一,然后又抬头看着头顶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云层,意思不言而喻。 王一讪讪不说话,在特斯拉的带领下也来到引雷针下方的房间。 “无线输电,这算是我毕生的梦想,只要能实验成功,你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是什么吗,王一?” “知道,意味着人类很有可能跨过能源的桎梏,进入无限能源的时代,可惜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早,教授您看不到这一天的到来。” “但我告诉了后人,这是可以实现的,只要他们能沿着我的路继续走下去,我肯定是看不到,但是你也许能看到,你是异人,还是一个很强大的异人。异人的寿命基本都在人类这个物种的寿命极限,你说你是1905年生人,也就意味着你有将近一百五十年的时光。 一百五十年,一个半世纪,足够你替我去见证那个时代的到来了,你们中国道家有句话,叫自有后来人,王一,你就是我的后来人!” 这番话特斯拉是用中文说的,以他的智慧程度,半年光景足够他把中文练成自己的第二母语。 所以当特斯拉跟王一说出这番话时,也让王一错愕,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求道者。 “自有后来人吗?教授,您有没有想过会失败?我会死?” “没有,因为我是尼古拉·特斯拉,你是异人王一,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新·异人。” “确实如此,教授。” “我在控制室等你的好消息,我会跟你一起将通往无限能源那个未来种子在这过去埋下,而且我也给你准备了回国的礼物。” “教授?”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是美国人,你来美国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祖国在遭受侵略,你会不回去吗?王一,活下来,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特斯拉关上了大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王一一人盘腿而坐。 而在他头顶,云层中也传来了阵阵轰隆雷声,这些雷声,也是美国高利贷国运吹响反噬的号角声。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天人五衰?炁局病! 1932年的六月十六日,下午六点,华盛顿首府特区的白宫大门前。 当前还不是五星上将,只是四星上将的麦克阿瑟换上他让勤务兵去自己家里取来的军礼服。 看着在自己面前集结的第三骑兵团,步兵团和工兵团,外加六辆坦克压阵,老麦还对着自己专门叫来的大陆集团的大陆日报记者,专门给自己好好拍几张pose照。 在老麦身旁的艾森·豪威尔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看着好像已经作秀作上头的老麦,赶紧上前拉着人家。 “道格拉斯,我听闻中国有句古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风头你已经出了,这事就让士兵去处理吧,你跟着去,在前线指挥算怎么一回事?” “德怀特,我们那位朋友约翰·威克说的没错,这事还得让咱们军方来办,你就看好了,我要狠狠敲断这些人的脊梁骨!” 艾森豪威尔人都麻了,话伱是只听一半是吧,人家是说建议你这种收买人心的事得你自己上手,让你收买人心,没让你收人心脏!英文有那么难懂吗!阿米诺斯! 而作为拍照和见证的温斯顿跟尼克·卡拉威这时候也明白为啥自家老板不愿应下这位五星上将的要求了。 就这货现在干这欺上瞒下的事,大陆集团真要提前出手收容那些老兵,到头来以这货的营销程度,得全包装成他一个人的功劳。 什么?你说这样会不会惹大陆集团不高兴? 不好意思,就凭这位有一个前州长兼联邦大法官的爷爷,一个将军父亲,外祖母一家还跟未来四连任总统罗斯福,大洋彼岸,正米字旗的丘吉尔家族都有姻亲关系。 这背景,就是恶了大陆集团,大陆集团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这时候,躲在白宫没有见这些老兵代表团的老胡还不明白他让老麦去跟老兵们交涉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们已经能预想到这家伙去交涉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了,因为前几天已经因为老兵游行讨薪跟首府特区的警察爆发了流血冲突,死了两人,伤了多人,现在又来这一遭,乖乖,不敢想。 温斯顿不着痕迹朝着自己带来的布加拉提,乔鲁诺·乔巴纳还有他们那几个小伙伴使了个眼神。 让他们提前溜,跑去宾夕法尼亚大街那边通风报信一下,免得到时候损失过大,这些精壮老兵可都是未来大陆酒店的人才储备啊! 而在这边,老麦确定记者拍下了自己几张威风八面的照片后,也是迈着龙行虎步,走到骑兵团前方。 对着骑兵指挥官,自己的手下巴顿大手一挥。 骑兵团,给我碾碎他们! 得到命令的第三骑兵团浩浩荡荡朝着老兵聚集的宾夕法尼亚大街进发了,艾森豪威尔擦着脑门上的汗,也只能跟着自己这个上司一块过去,而温斯顿和尼克·卡拉威也是负责当一个见证人,慢慢看着这件事发酵,一直到不可收拾,甚至闹更大的地步。 反正火怎样都烧不到他们身上,就当看个乐子了,看看这位美国最强军三代到底是怎么作大死的。 首府特区那边即将火烧连营,而在纽约长岛的西卵区这边,王一也在应付着即将反噬的美国高利贷国运。 之前便说过,国运并不是形而上学的东西,祂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玩意,只是以一国之民心为主,国土资源为辅。 就好比现在家里发生的战事,单拼国土资源,小日本那弹丸之地怎样都比不了家里那秋叶海棠。 可奈何人家早早完成了工业革命,虽说大头全让高层吃了,但至少留了点汤给平民,怎样都比家里现在这一盘散沙过得好。 要不是对方后面脑子上头,选择四面开辟战场的下策,而不是选择占据关外三省之后,先站稳,慢慢将关外三省经营成自己的第二母国的上策。 后面就算真打赢了,这关外三省还是不是家里的真难说。 以家里的情况为例,王一也就明白当时为啥术士无相会贸然发动对贝希摩斯财团还有自己另一个身份建立起来的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的斩首战术了。 大萧条一来,整个美国的工业产值下降了一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就如术士无相对自己施展的转运术法烈火烹油那般,经济一炸,国民民心全散了。 这会要是术士无相真的能够斩首战术成功,将贝希摩斯财团,大陆集团全都变成蚁巢的附属。 提高国民经济不好说,但至少能够聚拢一部分民心,而聚拢的这部分民心所代表之国运炁局,足够术士无相撑过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老罗上台,推行新政,二战打响。 原时间线蚁巢到最后都没撑过去,估计就是少了大陆酒店这块最重要的拼图,导致蚁巢在二战打响就被国运反噬给整崩了。 爆了一地的金币全便宜了苟下来的贝希摩斯财团。 现在,王一吃了术士无相这个转运术法,连带着让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都在影响下低调发展到了一个极限。 如果王一能过去,估摸着之后大陆集团的发展就能更上一层楼,在二战之下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过不去,那大陆集团估摸着就会成为贝希摩斯财团的附属。 毕竟没了自己这个主体作为锚点,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就散失了能够自主行动的根基,真的成了一个神祇。 没了这个主心骨压阵,大陆集团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都不是不可能。 只是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分崩离析也好,被吞并也罢,都不会影响以其为温床诞生的神祇约翰·威克,无非就是失去了自由。 所以神祇约翰·威克在这场运势反噬中只能作壁上观,甚至有可能在国运影响下对自己出手,但绝对不会跟国运唱反调。 而对于王一来说,他的感受更加直观。 头顶黑云压城城欲摧,雷声轰鸣,但你要说这是度雷劫,那就纯扯淡。 就是刚好今天要下雨,王一想着在今天借着几百里外首府特区的抚恤金进军大事件来解决自己身上的运势反噬,更进一步,事赶事正好凑一块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王一可以知道美国的高利贷国运反噬,有一个具体的借用手段,而不是到时候自己跟死神来了片场里面那帮主角团一样,草木皆兵,看哪都像是埋骨自己的风水宝地。 王一盘腿而坐,闭目调息,全身心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来应付这来自美国高利贷国运的运势反噬。 对于头顶传来的阵阵雷声也是充耳不闻。 控制室里的特斯拉也是透过窗户紧盯着头顶这片乌云,随时等待着雷霆落下。 他并不晓得王一现在正在应付什么,只是觉得机会难得,今天这个难得的雷暴天,错过就没有了。 就在王一积极备战,准备应对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美国高利贷国运反噬之际。 在距离纽约几百里外的首府特区,由老麦亲自带队的第三骑兵团已兵至宾夕法尼亚大街,几千名还在这坚守的老兵及其家人所驻扎之处。 老麦大手一挥,无情铁手,骑兵团,进攻! 骑兵扬起刀背,就朝着老兵驻扎的营地发起冲锋,想要用手中刀背抽打着这帮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后续的步兵工兵也朝着人群投掷催泪弹。 接着便是步坦协同,徐徐推进。 霎时间,早已得到通知的几千名精壮老兵与其家人顿时作鸟兽散,被骑兵加上步坦协同,逼着乱中有序的退出营地。 如同被赶的羊群一般,被这些家伙赶的满大街乱跑。 “温斯顿先生,谢谢,原来这就是威克先生提醒我注意安全的原因吗。” 乱中有序,被当成羊群一样被赶的满大街乱窜的老兵团体中,随行的杜鲁门,老杜也是狼狈不堪,一脸的败相,手里还拎着自己跑丢的皮鞋。 对在人群中拉了自己一把,免得成坦克履带障碍物的温斯顿连连道谢,脑海中也响起了王一之前在纽约对自己道别时的话语,看着这些被赶羊一样乱跑的老兵团体,人已经麻了。 说心里话,这场随行他确实是在作秀,为自己日后跻身政坛积累资本,他也清楚老兵团体的诉求国会和老胡那边都不会答应。 但不答应就不答应,这事闹到最后无非就是出动警察来个弹压,完事把锅塞给警察局长就完事了。 他妈的,你们把老麦甩出来算怎么一回事?还他妈出动军队?还他妈的步坦协同,骑兵过境? 咱正星条旗是起家晚,底蕴不足,但也不至于一点讲究都不要了,这活干的也太糙了。 也就你老麦家世显赫,换个别的来,今晚过后就可以准备背后中七枪畏罪自杀吧。 “举手之劳罢了,威克先生吩咐过。” “那威克先生有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什么都不做,任由老兵们这样闹。”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提前跟他们说过了这位道格拉斯先生会出动军队镇压,而他们,是一群为了给自己求一条生路的老兵,现在有人不给他们生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老杜一愣,突然也明白了过来,看向此时站在指挥一线,觉得自己威风八面的老麦,脸上的败相也被幸灾乐祸取代。 因为他知道,这位美国最强官二代之后别想这么体面收场了,而这,便是大陆集团送给他的一份礼物。 出来混,不就是比势力,拼背景嘛,我老杜家虽然没你老麦家三世三公,那也是一方州牧,你给我搞这么狼狈,不割点肉下来补偿我这事能过去?等着吧你! “温斯顿先生,我想我们确实该做朋友。” “威克先生就是这样,他喜欢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变得少少的,大家伙一起做生意,一起发财最好了。” “明白,明白。” 而随着老麦发动两张锦囊牌,无中生有和南蛮入侵搞得老兵团体灰头土脸之际。 远在纽约长岛沃登克里弗塔的王一也终于感受到了来自美国高利贷国运的反噬。 这是一种很突然的心血来潮,一个信息就这样闯入王一的脑海,告诉他,时候到了。 随着这个信息的闯入,首先反馈在王一身上的便是他原本一直运行顺畅的体内周天真炁出现了滞涩感。 就像是在一台运作的仪器里丢进了一堆小物件,虽然仪器还在运作,但听着其发出来的动静就知道要出大问题,随时都有可能爆缸。 事实也是如此,原本萦绕在王一体内的磁场真炁开始没有任何征兆,从王一体内扩散出去。 在他方圆十米之内,形成了一个磁场完全紊乱的生命禁区。 周遭的墙壁仿佛经过了时光冲刷,开始变得荒芜,头顶用来隔绝雷电的法拉第笼也开始锈蚀。 尘埃与锈蚀的钢铁结构开始遭受不稳定的引力扭曲,时而悬浮,时而重重砸向地面,让地面开裂。 而作用在王一身上的现象就更为明显。 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开始自生污垢; 体内的真炁开始运转不畅,看似散功,却又在时时刻刻萦绕其身; 没有经过任何剧烈运动的自己此刻也是浑身冒汗,浸湿衣衫; 一股股污秽的臭味由自己体内散发出来; 就连本就稳定的情绪此刻也出现了厌世,摆烂的想法,觉得就这么着吧,挣扎什么呀; 虽有只有那么几秒,但王一明白,这是高利贷国运对自己暴力催收的手段之一,而在佛家的术语中,这种现象也被称之为天人五衰! 但却不限于天人五衰,因为王一此时能看到在自己手臂上出现了点点红斑,心脏突然绞痛了一下,就连自己的菊花都隐隐作痛。 仿佛在这一瞬间,在王一这具壮好似只能寿终正寝的身体上突然就冒出了一堆要人命的疑难杂症,说不得一个喷嚏就能把自己送走的那种。 如果说前面天人五衰王一还不懂,那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他可太熟了。 因为在后世,就有一个跟自己一样姓王的本家小后生也遭了这种罪。 这小后生姓王,名也,武当弟子,因为其天生富贵,反而有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心境,这也让他在拜入武当之后,因缘巧合学得了术士流派绝学,八奇技之一的风后奇门。 这门奇技对心境的要求最是严苛,你越是不在意风后奇门,反而越容易入门。 不然的话,哪怕是看一眼,你都有可能陷入内景之中。 空有一身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先天领周天的妙法绝学,却永远分不清现实与虚假,困其一生。 而这门奇技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作为奇技掌握者,你可以随意调动四盘八门,将所有术士手段都克制。 却无法免疫自身作为人体的炁局也会被影响,被修改。 而八奇技之中,能洞观过去,现在,不受其害的大罗洞观便疑似有这样影响他人人体炁局的能力。 一旦作为人体自身炁局被影响,只要运功,施法,就会有种种医学无法解释的病痛现象出现在自身。 包括并不限于梅毒,天花,红斑狼疮,艾滋,癌症,甚至是痔疮··· 这种现象也被称之为炁局病。 “好好好,天人五衰,炁局病,这就是你的手段吗?都说天灾人祸,姑且就算这是天灾吧,那人祸呢?已经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了吧。”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手段!磁场转动,给我转!逆生三重,给我逆生回去!” 王一怒极反笑,运转着自己身负的两门绝学,四大基本力版的人体磁场和三一门的逆生三重。 从自己体内逸散出去的磁场真炁被强行收回,周遭也开始白炁升腾,逆生三重全功率运转之下,肉色的皮肤也开始有了朝白色变化的迹象。 在王一这般玄功运转之下,原本出现在王一身上的天人五衰和炁局病也随之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王一依旧是那个王一。 但这只是暂时的,头顶,那浓厚的乌云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开始朝着王一上空汇聚,低到远远望去,仿佛沃登克里弗塔与这云层之间只需要抬起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步。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响彻纽约上空。 随着这声惊雷炸响,在纽约里的所有异人,包括在大陆酒店坐镇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在内,都好似收到了某种信号,鬼使神差的朝着纽约长岛这边进发。 而在这众多朝着沃登克里弗塔靠近的异人当中,全面收缩,隐藏将近一年半的美国头号异人组织蚁巢早已准备就绪。 宛若夜枭的笑声跨过这无风的黄昏,在沃登克里弗塔唯二两个活人,王一和特斯拉耳边环绕。 “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啊,王一,运势反噬的感觉不好受吧?我告诉你!这只是前菜,等到夜幕升起,你就明白什么是运去英雄无自由!大统领,还有半小时,七点一到,今晚过后,蚁巢将再在重现往日的辉煌!” “嗯,我等你半小时。”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七时已到 术士无相的那夜枭般笑声还有与蚁巢大统领的谈话在沃登克里弗塔内回响。 一直在控制室看天气情况的特斯拉老爷子已经懵了,他是科学家没错,但同时他也相信玄学。 此刻他有点怀疑人生了。 不是哥们,我一把年纪了,造这玩意一共就两回,四十多岁一回,没成,拆了。 这次我都七十好几了,好不容易又薅羊毛建成了,你又给我来道坎?咋地,我这造物是取乱之物是吧,活该不存于世,咋每次都有磨难等着我呢! “教授,没事,他们冲我来的。” “冲你来跟冲我来有区别吗!” “那还是有的,不过放心,您之前也说了,这次一定会成功,因为您是大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我是最强的新·异人王一,该什么时候按下开关就什么时候按下开关,不用管我。” “可是···” 特斯拉正欲再说,王一已经断开了脑波无线电通讯,凭着此时还能维持的修为,束音成线。 “老东西,运势反噬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也真是辛苦你了,替我体验了一年半,怎么样?手段都恢复了吧,这么久不见,也不在我面前亮亮相?让我看看伱现在像人多一点还是像鬼多一点。” 千辛万苦,在运势反噬之下熬了一年半扛过来的术士无相,此时听着王一还能在运势反噬之下运用修为束音成线来回应自己,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一年半的折磨,已经让这个之前跟王一两度交手都保持着云淡风轻高人风范的术士无相没了涵养。 此刻他脸色难看,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在那上蹿下跳。 “怎么可能!他凭什么!凭什么在运势反噬之下这般镇定!我不服!我不服!” 如果此时王一能看到术士无相的模样,怕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场破功。 因为现在的术士无相就是一个干巴巴,瘦脱相的老头,小孩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宽。 一百多斤的体重能瘦到只有快六十斤,一只眼消失,腹部处有一道动过外科手术的创口,约十厘米,挂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肚皮上好似一条难看的蜈蚣纹身。 左手五指缺三,不是那种因外力斩断或折断的,更像是肌肉萎缩到消失的症状,跟从没存在过一样。 头发更是一根不剩,还布满了疮口。 浑身上下你找不到一块好肉。 远远望去,站在那里上蹿下跳的术士无相看起来就像是哪家没收起来的衣服成精了的模样。 “无相。” “是,大统领,我失态了。” 在术士无相身旁,一直藏在暗中,但能看到其高大魁梧身躯的神秘蚁巢大统领,一声轻喝,这才让术士无相勉强保持镇定。 不过这位蚁巢大统领也能理解无相的心情,这一年半里,全面收缩的蚁巢被无相连带的运势影响下,在各种意外中损失了不少人手。 就蚁巢大统领自己就亲眼见到一个倒霉蛋摔了一跤,活活溺死在路边只有脚面深的水沟里。 那会这位蚁巢大统领才明白,原来运势低到一定程度,杀人都是让你防不胜防的。 被波及的倒霉蛋都这样了,术士无相这一年半遭的是什么罪可想而知,他和其他修为还算高的心腹手下,可是24小时轮班盯着术士无相,医疗团队更是庞大无比,这才勉强把术士无相的一条命给保了下来。 不保不行啊,不然术士无相真活活倒霉死了,那王一真就啥都不干把蚁巢的运全给吞了,倒是蚁巢得承担原本运势反噬在王一身上的因果。 沃登克里弗塔内,王一也听到了无相刚才的话语,从未露面过的蚁巢大统领吗? 也是,自己跟术士无相交手就三次,结合从之前窥视的记忆来看,这家伙是个野心勃勃之辈。 这样一个借着美国国运修行到几乎算得上一代宗师水准的家伙,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除非对方比他修了国运之后还强,而且是没有水分的那种。 美国建国虽晚,底蕴不足,但天然的地理优势和国土资源摆在那里,总有一些应运而生的天命之子,这个从未露面,不在历史上有过记录的蚁巢大统领,说不得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也好,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这样打扫起来也方便,儿啊,别说为父不帮你···” 王一自言自语着,也对同样在被国运影响下,已经出现在沃登克里弗塔外围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调侃了一句。 他也只能这会耍耍嘴皮子,占点神祇约翰·威克的便宜了,因为随着美国高利贷国运的运势反噬影响加深,他跟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之间的联系也开始时断时续。 二者之间此时就是风筝人与风筝,而反噬的美国高利贷国运就是一场狂风暴雨,正在竭尽全力斩断两者之间的那根风筝线。 对于神祇约翰·威克而言,推动他来到这里是冥冥中的美国国运,作为神祇的本能在影响祂,告诉他在这里,有一场大机缘在等着自己。 就是不知道这场机缘是从王一手里获得,还是来自冥冥之中的国运加持。 而在神祇约翰·威克到达之际,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看向蚁巢大统领所在的区域。 蚁巢大统领也有所感应看了过来,然后也对旁边恨不得现在就把王一挫骨扬灰的术士无相开口。 “难怪你当初没拿下他,跟我是同类型的能力啊。” “什么?大统领,这个约翰·威克也是被选中的代行者?” “嗯,大差不差,既然他在这里,那也可以通知你的弟子,该动手了。” “明白!” 术士无相藏在蚁巢大统领身后,开始催动术法,总算结束厄运的他现在虽然无法借着国运嚣张跋扈,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 就算是本身的修为,也能跟家里那边一些掌门齐平,只是他在国运加持期间,完全可以无损耗使用各种大威力禁术罢了。 而对于这位蚁巢大统领而言,他这次来,不仅是要吞了王一的运势,还要把之前术士无相没完成的事都给做了,把贝希摩斯财团和大陆酒店一块吃进肚子里! 在无相这个术士的术法催动之下,也将来自蚁巢大统领的命令传递到了纽约之内,那些被蚁巢派出,全面渗透到纽约大街小巷的蚁巢人员。 与此同时,位于纽约总部的贝希摩斯财团这边也有变故发生。 作为贝希摩斯财团董事会的董事之子,与王一私交甚好,且在王一的帮助下,能力得到升级的先天异人钱博尔正在跟董事长泰勒进行一场谈话。 “泰勒先生,我的建议就是我们最好不要过去。” “为什么,因为你跟王一是朋友,觉得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过去分一杯羹?” “有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哦?” “私人原因,我跟他是朋友,从1928年认识他到现在,我没见过他吃亏,包括在埃及面对那个古埃及历史中的神圣,伊莫顿也是如此。泰勒先生,您也是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让我们过去的吧。” “没错。” 泰勒董事长并不回避这个问题,大方承认了下来。 这就是美国高利贷国运为王一量身定制的天灾人祸,天灾自然是这纽约上空这场蓄势待发的雷暴雨。 而人祸,就是以心血来潮的方式通知了纽约这座城市里所有异人,给他们一个模糊不清的信息,只要来到王一所在的沃登克里弗塔这边,就会有大机缘在等着他们。 只是不同于神祇约翰·威克那样,祂是因为纽约诞生的神祇缘故,他没得反抗必须来王一那边先当看客,后再随着局势变化被迫出手。 作为完全自主的人,钱博尔这些异人是可以选择来或者不来。 钱博尔自然是选择不来,但他只能控制自己还有他所带的那支异人小队不来,整个贝希摩斯财团的异人行动决定权掌握在面前的泰勒董事长手里,他必须说服泰勒放弃这个念头。 “董事长,这个声音只告诉我们,也许我们可以从王一那里得到属于他的一部分力量或者宝藏,但祂可没告诉我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而且我们能收到,我想您应该能猜到那里不止只有我们,还有蚁巢,那位约翰·威克先生的大陆酒店。” “所以我就很疑惑,包括我的孩子在内,这么多二代当中我对你很看好,不单单因为你是先天异人,而是你拎得清。蚁巢都在,我们不在,到时候蚁巢得到了属于王一的力量,我们贝希摩斯财团就该倒霉了。” “难说。” “嗯?” “现在在纽约的不止有我们贝希摩斯财团,还有约翰·威克的大陆酒店,以当初蚁巢对我们贝希摩斯财团还有那位约翰·威克做的事,您认为这一次他们目标会只有王一吗?这种关乎到他们未来走向的事,上一次只是出动一个副首领,这一次呢?” “所以你的建议是?” “无论蚁巢与王一那边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贝希摩斯都不应该过去插手,观望便是了,另外,现在就跟大陆酒店那边通气,蚁巢的行动绝对不止针对王一,比起关注最后的结果,倒不如现在就做好准备,一旦蚁巢有所异动,我们这边第一时间反击,吃掉蚁巢伸进纽约的一切。” 泰勒董事长坐在那里,看着在自己面前态度放到最低,却依旧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钱博尔。 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一阵,这才给出了回答。 “乔治这家伙运气真好,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比他前面做二十年的生意都赚,就今晚,贝希摩斯财团所有资源,人手都由你调用,包括我。” “谢谢您的支持,泰勒叔叔。” “这时候知道喊叔叔了?跟我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跟在泰勒这位组建起贝希摩斯财团的二代董事长身后,钱博尔也透过窗外望向长岛的方向,心里也在默念道:‘朋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这关怎么过,就看你自己了。’ 在这位泰勒董事长的帮助下,一条条清晰的命令也从办公室电话里传达出去,与此时正代替神祇约翰·威克处理大陆酒店和集团事务的另一位管理人詹姆斯·盖茨配合。 而在纽约长岛西卵区的沃登克里弗塔外,蚁巢的大统领和副首领术士无相,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此时就在那站着,与沃登克里弗塔内的王一刚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的对峙局势。 三方都很有耐心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术士无相更是掐着脉搏在那算时间,就等王一的大祸临头。 在沃登克里弗塔上空的黑云更是已经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明明是覆盖整个纽约上空的黑云,但远远望去,就只有沃登克里弗塔这片区域的云层最低,就好似一个异军突起的锥子,直插下方的沃登克里弗塔。 轰隆的雷声在纽约上空响起,伴随着道道闪烁,好似撕裂云层的闪电。 这般大的阵势,纽约市民早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反正现在大萧条也没啥夜间活动了。 而且供电公司那边也发了通知,为应对雷暴天气可能带来的自然灾害,今晚纽约一部分地区会停电两小时,恢复供电时间需要看雷暴天气的情况而定。 随着时间流逝,在此时昏暗的天空之下,稀稀拉拉的灯光在纽约亮起,豆大的雨滴与划破夜空的雷霆轰鸣声一块落下,霎时间就将整个纽约笼罩在一片雨幕当中。 王一盘腿端坐在沃登克里弗塔用于引雷的房间,运转着玄功镇压着此时体内因为运势反噬,导致人体炁局一片乱象的炁局病。 头顶上方轰鸣的雷声好似敲门的死神,引领他走向死亡的脚步声由远到近,逐渐朝着他靠了过来。 在控制室中一直观察的特斯拉也在看着头顶那片闪烁的云层,此时的他好似当初美国第一位享有国际声誉的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做的风筝实验那样。 心情忐忑,期盼成功,又担心失败。 一旦他真能通过捕捉雷电,将其转化成无损耗的电力储备起来,并通过供电公司点亮整个纽约城,那么沃登克里弗塔的历史使命就算完成了。 同时也意味着无线输电工程是注定能够成功的工程,现在的时代条件不允许,不代表未来做不到。 只要后人能沿着自己留下的手稿,一步步前进,通往一个近乎无限能源未来的种子,此刻就在他手里,由他亲手种下。 没有了能源方面的桎梏,或许就不会再有战争,人类也将从自己脚下这颗星球迈向头顶的星辰大海! 后来人也许就能在茫茫宇宙中找到跟他们类似的文明,实现进一步的跃迁。 是的,外星文学的科幻作品并不是20世纪中后期的产物,早在19世纪就有科幻家畅想着地外文明,月球上会不会有生命,火星上是不是也有生命的奇思妙想,并将其写成了书。 而王一更是清楚,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存在着外星文明。 之所以没有任何迹象显露出来,无非就是在这些地外文明眼中,此时此刻在地球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过是人类这个族群,这个文明朝着通向星辰大海必须经过的一段路程。 他们是观察者,是记录者,但不会去干涉人类这个文明的前进之路。 随着时针来到7这个数字,悠扬的钟声响起。 一道落雷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直接落在了沃登克里弗塔的引雷针上面,伴随着这道落雷落下,是轰隆的雷声。 这座凝聚了特斯拉毕生心血重建起来的沃登克里弗塔并没有出现损坏,落雷击中引雷针之际,在沃登克里弗塔顶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雷网,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捕捉了一样,快速沿着引雷针还有特斯拉的设计,将所有电力引流到地下。 而对于在雨中一直等待反噬时刻到来的术士无相等人而言,在这道落雷落下之际,作为术士的无相感受最是明显。 因为此时在以沃登克里弗塔为中心的方圆十里之内,这片区域的炁局已成一片乱象,而作为这片区域乱象的炁局中心,正是王一所在之处。 “哈哈!王一,你死期到了!” 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术士无相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打起了头阵。 巽字·陆地乘风! 坤字·土河车! 离字·炼狱! 巽字·香檀功德! 坎字·琉璃路! 四门合一,术法·风林火山! 脚踩泥土和复仇毒火熔炼而成的熔岩巨龙,无数木条从泥土中拔地而起,好似蜿蜒的蛇群,缠绕在沃登克里弗塔外围。 熔炼而成的熔岩巨龙借着大风大雨,带着术士无相就直接朝着位于沃登克里弗塔的顶端扎了下去。 而在沃登克里弗塔外围,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与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真实面容,展现自己手段的蚁巢大统领在雨中对峙。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三重?三重! 沃登克里弗塔顶端,引雷针之下的房间里。 王一盘腿而坐,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皱巴,头发灰白,衣服灰败破旧,手臂,脸上都布满了在他这个年纪不应该存在的老人斑。 如果不看面容,不知其身份,远远看去,就是一个行将朽木的糟老头子。 刚才那一道落雷并没有直接对王一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做不到,这只是一道自然现象的落雷,不会有任何所谓的天道意志掺和其中。 只是在这冥冥中看不到的美国国运引导下,落在了沃登克里弗塔顶上的引雷针,并以此为媒介,将王一好不容易用玄功镇压下来的炁局病给彻底引爆。 炁局病无法直接让王一致死,但种种不应该在王一身上出现的疑难杂症正在消耗着王一的状态。 这些病症时而重复出现,时而切换成别的病症,由内向外的折磨着王一。 在这般折磨之下,王一的状态几乎十不存一,且体内的真炁正在以散功的方式逸散出去。 王一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灵台清明,并第一时间联系在控制室中的特斯拉。 “教授?” “我没事,你怎么样。” “还行,成功了吗?” “不行,一道落雷根本不够,还得更多!王一,你听好,接下来我会让整座塔全面运行起来,开始主动去引雷,你有把握吗?” “这时候说有没有把握是不是多余了点啊教授,而且我现在这样子,就是想跑也没地方跑了,教授,做伱该做的吧。” “好!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我能让你更进一步,我不知道你现在在遭遇什么,但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记住接下来每一道落雷落下,沃登克里弗塔运作的感觉,你在精修电磁力,你懂我在说什么···” 王一与特斯拉的通讯被迫断开,因为此刻在沃登克里弗塔外围,由术士无相通过术法演化出来的熔岩巨龙已经将沃登克里弗塔缠绕。 只是在沃登克里弗塔周围,好像有一层无形力场保护着这座建筑,没有让其直接跟熔岩巨龙接触。 这般细微的变化如今境界大跌的术士无相自然发觉不了,王一也发觉不了,但奈何有存在会告诉他答案。 在王一面前,有着一团无法成型的黑影,这团好似人死之后的阴煞之炁组成的黑影此时似乎比王一上次见到时更加凝实了,而且游离的电火花更是密集。 这团黑影,正是特斯拉二次重建沃登克里弗塔的心血结晶,结合异人炼器体系诞生于沃登克里弗塔的机魂。 一个到现在王一都搞不懂特斯拉怎么创造出来的科学与玄学结合的造物。 “连你也出来凑热闹?” 话音未落,沃登克里弗塔的机魂便在自己面前散开,术士无相穿过机魂,出现在王一面前,只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见机魂的存在,甚至还以为王一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凑热闹?王一,我等今天等了很久了,该从你这个天命之人身上收回我损失的运势了。” “不好意思,你是?” 不是王一有意要羞辱无相,只是眼前这个像鬼多过人,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侏儒,他实在是没法跟一年半前那个让自己没法击杀的术士无相联系在一起。 一句话,直接让无相破防,邪火丛生。 震字·噬心雷! 在王一所在的这个房间当中,无数道雷霆生成,化作毒蛇朝着王一噬咬。 磁场倒转! 王一下意识运转人体磁场,准备化解掉这一波攻势。 结果功法运转到一半,一口心头血就从自己口中喷出,运行至一半的磁场真炁散去,王一也被众多雷霆穿刺而过。 震字·攒聚雷! 无相双手被游离着电火花的黑泥覆盖,脚踏罡步,顿时杀到盘坐在地的王一面前,对着王一面门就是一掌。 逆生三重·龙虎之力! 面对这杀招,王一此时就跟慢半拍一样,后知后觉运转逆生三重,以逆生三重状态之下的龙虎之力与对上一掌。 只是一掌,缠绕在王一周身上下的逆生之炁就被无相手掌的水脏雷撕裂,肉掌在雷电焦灼之下变得焦黑,散发出一阵肉香。 大打折扣的龙虎之力更是挡不住无相这一掌,虽挡下了杀招,可也被无相打的离地而起,朝着墙壁撞去,右手手臂骨折,骨茬子都戳了出来。 左手扣住墙壁,气喘吁吁的王一也看向此时得意忘形的无相,缓慢而又滞涩的逆生真炁正在修复着断臂。 他不是不想直接跟无相对打,但现在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美国高利贷国运反噬的炁局病干扰,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就像现在,不断地咳嗽,每咳一下就是一口血,显化自己身上的症状又开始轮换,反复折磨着王一的身体。 术士无相看着一年半之前绝代风华的王一如今遭受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待遇,笑的如同恶鬼。 “你的修为···” “拜你所赐,我现在是无债一身轻,但你就不同了,被国运追着要债的感觉不好受吧,是不是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针对你?” “杀你,绰绰有余,要不要试试。” “试?可惜你不是术士,你要是术士,你现在就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遭遇,脚下所站之处,皆是死门,你活不了了!” “那我得庆幸我不是术士,一味的趋吉避凶,走到最后总有无路可走的时候,凶路也是路,你在美国呆了这么多年,难道忘了老祖宗的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文盲!” 借着跟术士无相讲话拖延时间的功夫,逆生三重将骨折的右臂修复,王一不退反进,运转着身上不断生成,却又在不断流失的真炁,就朝着术士无相杀了过去。 “倒是伶牙俐齿!但我告诉你,运势反噬可不是所在之处皆是死门这么简单,因为与之对应此时所有朝你出手的天灾人祸,他们都在吉位之上!” 离字·业火燎原! 无相张口一吐,火焰就遍布了整个房间,将王一包裹其中。 逆生三重·水火不侵,金刚不坏! 顶着燎原的业火,王一周身的逆生真炁开始不断被业火烧毁,又在不断重生,修复着王一身上的烧伤。 无相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一国之运的反噬之下还能这般凶猛,一时间也慌了神。 硬生生被王一冲破燎原的业火,来到自己近前,双掌照着自己大开的中门便是一击。 艮字·昆仑! 不动如山的防御术法昆仑都没挡住王一这一击,一口逆血也从无相口中吐出,在与王一拉开身位之际。 也看到王一双手因为反震再次折断,逆生三重再次发动修复。 而王一俨然不顾自己此刻折断的双臂,脸上带着癫狂之色,对着一时手忙脚乱的无相,双脚一弹。 磁场弹射! 磁场头槌! 如离弦之箭飞出,一发头槌直接砸在无相面门。 无相顿时五官皱成了一团,鼻子直接歪到一边,脸上好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滚了出来。 但王一同样也被身上的炁局病搞得不得不停下脚步,站稳身子,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眼冒金星。 意识稍一清醒,看了一眼自己还在缓慢修复的断臂,还有同样没从自己这一下头槌中缓过来的无相,右手就朝着无相那边大力一挥。 巽字·香檀功德! 根根木桩从混凝土的地板拔地而起,在王一与自己面前形成阻碍,可下一秒,术士无相就感觉自己脸上挨了势大力沉的一巴掌,这一巴掌伤害程度不高,侮辱性极强。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王一的右手齐肘而断,只有一道细微的白炁相连。 而他那不翼而飞的右手,此时绕过了自己升起来的木桩障碍,抽在了自己脸上。 这一巴掌,也让术士无相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无法接受自己面对一个身处国运反噬,遍地死路炁局之内的小辈还这般狼狈,被人家三番五次的羞辱。 带着癫狂的怒吼,左手一挥,风刀斩断了那道与王一右手链接的白炁。 右手催动术法,八字齐开。 乾字·刀山! 坤字·裂地! 震字·招雷! 巽字·无影! 坎字·冰山! 离字·火海! 艮字·石磨! 兑字·铁树! 霎时间,在这几百平方米的房间当中,术士用于对敌的八字术法组合起来,俨然就是一个话本中的十八层地狱雏形。 这种组合技对于无相而言,只能在他身有国运加持之下才能施展。 现在他虽无国运加持,但因为王一深陷国运反噬的死门炁局之内,即使此时他身无国运,一样可以做到这些,只是只有这一晚。 如果王一扛过去了,他就连炁化清风肉化泥这个下场都没有了。 看着眼前由自己亲手施展出来的小地狱,无相也是防备了几分钟,都没有见到困于其中的王一有所异动。 还没等他脸上挂上笑容,一道身披烈火的身影就从眼前的地狱当中杀出,一把就抓住自己准备施展术法的手。 术士无相一脸骇然看着这个从地狱中走出的怪物。 因为此刻王一身上都是雷劈火烧冰冻切割的痕迹,就连王一此时的脸庞,也是半边脸血肉模糊,有火焰和雷霆交织,烧出了里面的骨头。 但另外还算完好的半边脸庞依旧是脸上带笑。 “这么小家子气的地狱可弄不死我啊!” 说着,逆生三重的龙虎之力发动,就将术士无相朝着头顶甩了出去。 力道之大,直接将天花板撞开个大洞,落在了沃登克里弗塔用来引雷的引雷针旁。 惊魂未定的术士无相也看着洞口之内的王一,逆生三重缓慢修复着王一的脸庞,无相看着这都没死的王一,他怕了。 ‘他不敢出来!出来国运就可借天雷将其彻底轰杀!’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看到王一对着自己咧嘴一笑,尽管脸上依旧遍布着炁局病的各种病症,但这一笑,也让无相明白。 ‘他敢出来!’ 磁场武道·斥力掌! 一掌朝着头顶拍出,无形斥力也彻底将头顶天花板轰的四分五裂,让无相没了立足之地,只能以巽字术法短暂滞空。 而没了沃登克里弗塔的照拂,在王一头顶这片云层雷霆之声更加频繁了,因为此时的王一,因为周身国运反噬的引导,已经取代了引雷针的作用。 神通·缩地成寸! “大统领!!救我口牙!!!” 在王一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术士无相便意识到了不妙,一声高亢的求救声也从他口中喊出,下一刻便被瞬息及至的王一掐住了脖子,强行中断。 而在王一与术士无相都在空中短暂滞留的那一刻,又是一道落雷朝着两人所在之处落下。 只是在即将贯穿二者身躯之际,王一下方全力运行的沃登克里弗塔发动,配合着诞生于沃登克里弗塔的机魂,在这道落雷贯穿二者之际就分化成无数道细小的电流,密布但不均匀的笼罩这片区域。—— 雷霆落下,高空之上,两道在雷霆之下化作焦黑的身躯缓缓落下,在沃登克里弗塔的顶端站定。 沐浴着磅礴大雨,大风吹过,其中一具焦黑身躯也在雨中化作了飞灰,沿着水流冲刷而去。 而另一具还算完好的身躯,保持着左手伸出,右手齐肘而断的姿势。 在这如同焦炭的皮囊之下,有着点点白炁升起。 化作焦炭的皮肤在剥落,露出里面新生,犹如新生儿般的粉嫩皮肤。 断裂的右臂也有肉芽在生长,正在慢慢交织成手臂的模样。 身形微微一抖,身无寸缕,劫后余生的王一也是露出一脸后怕之色。 看着自己脚下所站着的沃登克里弗塔,也知道刚才是这座塔的机魂出手,将原本足以将自己和术士无相化作飞灰的一击落雷化整为零,再加上自己原本就厚实的命功基础,身负逆生三重这门玄功,这才免去了自己的身死之祸。 术士无相就没这么好运了,本就是百岁高龄,一身修为半是自身修行,半是国运加持,又经历了一年半的厄运折磨。 命功不到家的他,面对这对于王一而言可以靠逆生勉强扛过去的雷霆一击,打在无相身上,就是粉身碎骨的杀招。 而结果也是如此,这位替美国国运打工的术士无相,到最后也变成了美国高利贷国运朝王一暴力催收的手段之一。 头顶的雷云轰鸣声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王一躲过一劫而有什么勃然大怒的情绪,下一道雷霆什么时候落下,谁也说不准,美国国运又不是天道,打雷刮风下雨之事,祂说了不算。 而王一也是趁着这难得上吊还给喘气的功夫,感受着自己此刻身上的变化。 炁局病还在影响着自身,自己的真炁依旧在不断生成,又不断流失。 但王一发现,比起自己现在几乎完全失调的人体磁场,自己另一门玄功逆生三重好似有了变化。 逆生的修复速度变快了?!而且修复之后的身躯好像在抵抗炁局病方面更有抵抗力了。 此刻王一看着自己正在逆生状态下修复的右手,由自己体内散发而出的白炁好似3d打印机那样,先是修复已经消失的手骨,接着是筋脉,血管,然后血肉,最后套皮。 一套流程下来,用时不过三分钟,王一便感觉自己体内不断生成,不断流逝的真炁消耗加剧。 但作为交换,自己与这新生的右手之间没有任何排斥反应,就跟自己刚才甩出去的拿手绝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在这一刻,王一终于抓住了之前在美国高利贷国运加持下那一闪而过的灵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该如何踏入那困扰三一门无数门人的逆生三重第三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进阶三重的关键吗,要么攒经验攒到吐,要么就刷熟练度刷到死,左门长啊左门长,看来您心念念的逆生三重第三重,暂时是通不了天咯···” 感受着自己全身上下被雷霆雷到外焦里嫩的身躯被逆生三重重新修复,连骨骼经脉,皮肉都在这修复之下比之前坚韧了几分之后,王一便明白了所谓逆生三重可通天只不过是一场三一门做了千八百年的美梦而已。 只是此刻得知逆生三重这门玄功真相的王一并没有道心破碎的失落感,到底是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他眼下还得证一怔,因为他距离所谓的逆生三重第三重境界,还有一步之遥。 收回心神,看着此时同样在雷暴天气之下出现在沃登克里弗塔顶端的蚁巢大首领,一个相貌伟岸,身形魁梧的典型美国白人。 以及作为自己的神祇分身,此刻也被美国国运和自身神职所影响的约翰·威克。 在雷霆之下已然没有衣服遮蔽的王一就这大咧咧站在雨中,头顶的雷云闪电划过云层,照亮了此时三人的脸庞。 王一抬起再生之后的右手,对两人发出了挑衅。 “来,两位,助我修行。”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凶灵·腾蛇 1932年,六月十六日,夜,七点半,纽约。 大雨笼罩着纽约,磅礴大雨下个不停,在这般雨势之下,纽约夜景中稀稀拉拉的灯光好似在雨中艰难燃烧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灭。 轰隆隆的雷声中,纽约市民窝在自己的住处,或者搭着的简易棚里,靠着微弱烛火取暖同时,骂着糟糕的天气和总统,也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又一道闪电在云层中张牙舞爪,不断撕裂着云层。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雷暴天气,而在那些大企业所在的区域,这些所谓上流人士关注的却不是雷暴天气,而是在长岛方向的风景。 站在纽约市区所在的大楼,远远望去,能看见在长岛方向,有着闪电聚焦而成的雷球在发光,一个出现在地面上的雷球。 像这样的自然景象,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纽约人并不陌生,因为在1901年,同样也是在长岛。 那位大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就曾经用未建造完工的沃登克里弗塔展现过一次,一样是从沃登克里弗塔半圆形塔顶释放出肉眼可见的电流,在当时人们眼中,这一幕宛若是特斯拉窃取了神明伟力。 而在三十年后的今天,这座曾经震撼当时老纽约人和美国人的惊天造物,又一次展现出它的魅力所在,而且相比于三十年前,这一座是彻底完工且正式投入使用的。 纽约长岛,沃登克里弗塔所在。 能看见,在沃登克里弗塔圆形塔顶之上,一道道闪电从云层落下,却又没有一道对沃登克里弗塔造成伤害,反而是在命中沃登克里弗塔的瞬间便被化整为零,分化成无数道细小电流在沃登克里弗塔外围游走,并沿着沃登克里弗塔内的由特斯拉亲自改进的特斯拉线圈,被其吸收,转化成可控制的电能储蓄起来。 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想要借着捕捉的闪电电能,将其转化成能够将纽约彻底点亮的庞大电力。 沃登克里弗塔的控制室内,已过七十高龄的特斯拉正密切关注着沃登克里弗塔的运行是否正常,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绝对会高呼上帝。 因为此时的特斯拉整个人都以一种失重的方式悬浮在半空中,凭借着身穿绝缘服和挂靠在腰间的绳索才勉强保证在失重现象的身形稳定。 不单单是在控制室内的特斯拉,以沃登克里弗塔为中心,方圆五公里内,在天空中的雷暴以及全面运作的沃登克里弗塔一上一下的配合中,这片区域俨然出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天上落下的雨水,地面上的沙土皆失去了重力的牵引,在这片区域里悬浮,任由狂风将其吹乱,时而糅合到一起,时而分开,然后在狂风的助力下脱离这片区域。 而在导致这一切源头的沃登克里弗塔内部,一场龙争虎斗也在进行着。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这一闪而逝的电光之下,远远望去,能看见在沃登克里弗塔内部,有着一条庞然大物的影子缠绕在沃登克里弗塔的塔身之上。 好似蛇,却又长着羽翼,好似龙,却没有龙的体态。 胸膛挨了一记重击,不着寸缕的王一被一股巨力抽飞,撞在铁架上,自己那挨了一记重击的部位也在这下重击中被打成了一团白炁,正在逆生三重状态下缓缓修复。 跟王一有着同样待遇的是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祂的半边身子好似被某种巨兽啃了一口,直接消失,正在通过海量的众生信仰之炁修复。 二者此时修复伤势的方式倒也是如出一辙,一人一神祇对视一眼,也看向那个导致他们如此伤势的对象。 那是蚁巢大统领,一个放在人群中没有任何出众面相的白人脸孔。 但此时这位这位大统领那双蓝眼化作蛇类的竖瞳,嘴巴咧开,露出一嘴利齿,舌头化作了蛇信子在空气中吞吐,而在他精壮赤裸的背部,一对纯粹由炁组成的羽翼支撑着他在空中悬浮。 上身也密布着只有蛇类才有的鳞片,在他背后,一个巨大,混杂着众生信仰之炁和阴煞之炁的巨大存在蜿蜒,缠绕在整座沃登克里弗塔上,一双如汽灯的双眼也跟着这位蚁巢大统领一起盯着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就说以无相那家伙的性格怎么会甘心当一个副手,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竟然还能见到你这种出马一脉的大神通者。” 感受着自己体内存量即将见底的真炁,不断在重塑中变得坚韧的逆生三重,王一也难得开口,说出了这位蚁巢大统领的手段。 正是他之前在关外打过交道的关外保家仙出马一脉的手段,只是自己见过的两位保家仙出马弟子,跟眼前这位蚁巢大统领比起来真就只是弟子了。 出马一脉,本质上就是修行人与得炁的生灵以性命修为与之建立联系,通过保家仙以自己身体为媒介施展出种种神异手段的派系。 万物皆有炁,众生皆有灵。 人之外的生灵因为灵智有缺,想要像人类那般得炁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可一旦得了炁,开了灵智,能够修行,那就不能将其当做寻常的畜生,而是跟人一样的智慧生命。 它们的生命层次在得炁,开了灵智那一刻就注定不能跟同类混为一谈。 像这样的存在,在异人圈里也被称之为精灵,因为其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往往有着比人类修行者还要长的寿命,几百年这种都是正常操作。 根据自己认识的那位高家子弟,出马一脉的高进所说,出马一脉的狐白黄柳灰五家仙,这五家的老祖宗可以追溯到商周那场代表异人两个理念的阐截两教大战之时。 商周大战啊,那都是公元前1000多年的时代了,王一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灵可以活五千年,一直活到现在。 这样的生物得长多大,又具备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能力。 但眼下,他可以从眼前这个蚁巢大统领这里找到一部分答案。 “出马?无相当年也说过这个属于你们中华异人的派系,他还说我身上这个,在你们的山海经中,应该是一种叫做腾蛇的生物,像吗?” 蚁巢大统领悬浮于空中,也用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在那反问着王一,显然对于王一叫出自己手段这点没有任何意外。 “不太像,腾蛇不长翅膀,不过伱这个除了不长翅膀之外,其他确实大差不差。” “关于长翅膀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个答案,我是在墨西哥雨林里被祂选中的,那时候,祂的名字不叫腾蛇,叫羽蛇神。” 听到大统领说出这个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精灵之名,王一先是一愣,然后再看着这个凶灵身上的众生信仰之炁,恍然大悟。 “ok,那我明白了,无相之所以能够借着美国国运修行,有你一份功劳对吧。” “没错,我也知道为什么这位约翰·威克先生身上有着跟我同类型的味道,原来,祂就是你,异人王一,你让我印象深刻。”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耀着此时在塔内对峙的一人一神祇与一人一兽。 事情可以从中华异人圈最早有记录,以商周为背景的,阐截两教异人大战说起。 那场以商周之战为背景的阐截两教大战当中,截教一方落败,一条在商周年间就得炁修行,被冠以腾蛇之名的截教精灵漂洋过海,来到了中美洲,接触到当时的玛雅文明。 然后这条名为腾蛇的精灵因为展现出来的种种神异手段,被当时的玛雅文明奉为神明,成为玛雅文明的文明图腾,其意义就如同殷商最著名的那句标语,天降玄鸟降而生商那般重大。 在当时以一个文明的众生信仰之炁供奉之下,这条腾蛇精灵形态也发生了变化。 长出翅膀,与玛雅文明的国运绑定,与国同休。 随着玛雅文明的覆灭,这条腾蛇精灵也受到了反噬,与这覆灭的玛雅文明一同埋葬在时光当中,肉体慢慢腐朽。 但作为精灵,即使不依靠种种手段,祂们的灵魂作为阴煞之炁也可以在世间苟活多年,再加上玛雅文明虽覆灭,但多少有点种子留了下来,那些残存的气运又能让祂苟活一段时间。 直到某天,一个应运而生的气运之子闯入了玛雅文明的雨林,与这头失去了肉身,只剩下阴煞之炁苟活于世的精灵建立了联系。 以这个气运之子为凭依,这头只剩阴煞之炁的精灵便能够继续存续于世间。 换到王一这边的中华异人圈出马一脉当中来看,便是有一个应运而生的气运之子直接越过那些天字辈的大爷,直接跟出马一脉狐白黄柳灰五家保家仙的太爷,太奶建立联系。 这个气运之子便是眼前这位蚁巢大统领,凭借着自己身上这头曾作为一个文明图腾的精灵,他建立起了美国第一个异人组织,蚁巢。 并在后续发展过程中,以术士无相做筏,让他成为美国国运的打工人,帮助蚁巢在美国发展壮大。 这也算是解开了王一心中的一个疑惑,就是术士无相将自己跟美国国运挂钩,并以美国国运修行是他被迫来到美国当华工之后才开始的。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术士,压根不明白如何将自己的修行与国运挂钩。 若是有那才情,他当年也不用背井离乡来美国当劳工。 但如果在他背后有着一头曾经作为一个文明图腾,且享受过一个文明之运的大能指点,那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同理,对于术士无相而言,他看不穿王一与神祇约翰·威克之间的联系,但对于同样被一个文明的众生信仰之炁奉为神明的精灵而言,只要交手,祂就能看出其中门道。 关于美国第一个异人组织蚁巢的前世今生水落石出,王一现在心中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在这个卧虎藏龙的异人世界里,张之维这家伙竟然是钦定的当今以及未来的异人世界第一人,这家伙猛到这程度? 喜的是,能跟这样的家伙同存一世,往后可不寂寞了啊,而且对方看似强大,但王一明白。 如今这头附着在蚁巢大统领身上的精灵其实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没了肉身,只剩有着灵智的阴煞之炁。 虽有众生信仰之炁加身,但强也强的有限,克制祂的手段也多。 像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天师府那至刚至阳的五雷正法,对付这种纯粹由阴煞之炁组成的精灵最是有效。 二者之间的交谈时间并不多,关于蚁巢的前世今生也只是在王一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双方就再次围绕着这场运势反噬展开了厮杀。 演神神通·枪林弹雨! 演神神通·火神凶将! 磁场武道·假想黑洞! 本命神通·巴蛇吞象! 王一这边,神祇约翰·威克借着跟王一共享的部分现代火力信息,以众生信仰之炁幻化出了部分自动步枪,加特林,经典款的rpg配合自己手中的巴雷特,就朝着凶灵·腾蛇轰杀过去。 在王一提供具体威力数据参考之下,除了无法形成可持续火力覆盖的火力密集网,威力方面跟真实武器的一轮轰炸效果大差不差。 而王一自己也是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真炁,释放出杀招·假想黑洞。 两人合力,与蚁巢大统领和身上凶灵腾蛇的术法进行对轰。 演神神通·火神凶将是腾蛇作为仙家被众生信仰之炁赋予的手段,而天赋神通·巴蛇吞象则是腾蛇在得炁开了灵智修行之后,以自身蛇类吞食猎物的特性所演变出来的一门手段。 只是没了肉身作为凭依,祂这门神通威力大打折扣。 而王一这边因为处在散功和镇压体内炁局病的缘故,他的假想黑洞也不如之前任何一次。 双方这一交手,王一这边就口吐逆血败下阵来,也体验了一把被自己异曲同工的术法打在身上是种什么感觉。 除了头部和躯干所在,自己的四肢被撕裂,王一忍着四肢被撕裂的剧痛,强行运转逆生三重,从自己四肢断裂处重生四肢。 而自己被撕裂的四肢也化作一团血肉精华被蚁巢大统领吸入体内。 只是一次四肢的吸收,就让蚁巢大统领跟磕了药一样兴奋。 “不愧是无相那小东西所说的天命之人,小家伙,你的修为就是放在商周那帮阐教玉虚宫三代弟子当中,也当得上是翘楚,吃了你,比吃了一城之人都值!” 这是王一第一次听到蚁巢大统领身上的凶灵·腾蛇发声,声音是在自己脑海中直接响起。 察觉到自己再生的四肢速度缓慢,感受着此时这片区域早已乱做一团,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天地磁场,王一也顾不得许多。 强行顶着散功的风险,再次运转人体磁场,吸收着周遭早已暴乱,浑浊的天地之炁。 在摧残体内经脉的同时,逆生三重也在这股外力之下,加快了重生四肢的速度。 在蚁巢大统领杀到自己身前,准备将自己四肢再次撕扯下来之时,抓住了他的双手,二者角力之间,王一再次运转玄功。 磁场武道·脑波攻击! 伴随着一道雷电落下,游离在沃登克里弗塔外围的电流像是找到了目标,直接朝着双方交战中心汇聚。 随着电流在三人一兽身上窜过,作为阴煞之炁存在的凶灵·腾蛇在这一刻也发出痛苦的嘶鸣。 在祂面前以火焰维持的凶将也随之消散,几乎与沃登克里弗塔齐高的身躯也在空中肆意扭动,好在并没有实体,怎样扭动翻滚也不会对塔本身造成伤害。 而与凶灵·腾蛇性命相连的蚁巢大统领也在吃痛下胸膛挨了王一一掌,被迫与王一拉开身位。 胸膛上的鳞片带着血在空中四散,又被游离的雷电打成了飞灰。 吃痛之下,蚁巢大统领看着此时在国运反噬之下仍有一战之力的王一还有作为血包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也是发狠。 “尊主,别再跟他耗下去了,夜长梦多!” “好,你护法!” “是!” 一人一兽,一前一后。 蚁巢大统领看着此时面如金纸,四肢在逆生修复之下重生的王一,还有与王一汇合的神祇约翰·威克,背后以阴煞之炁组成的羽翼猛地一扇。 双翼溃散,化作漫天的羽毛,同时也以这些羽毛为媒介,发动属于凶灵·腾蛇的神通。 神通·万蛇劫火! 漫天羽毛化作数以万计,冒着黑火的羽蛇,从四面八方朝着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噬咬而去。 同时,在蚁巢大统领背后的凶灵·腾蛇也是一声嘶鸣。 这声嘶鸣穿过空气,跨过长岛,在此时早已渗透到纽约之内的蚁巢手下脑海中响起。 只是蚁巢大统领发现,在自己这招神通·万蛇劫火即将把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覆盖之际,他也在王一脸上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昨天去考我这个专业的资格考试了,连我自己都忘了哥们周日还有一场资格考试,直接通宵复习,考完试脑子一片空白,昏昏沉沉,今天都没上班,直接睡了一天,睡到刚才七点钟才缓过来。 果然是上了年纪啊,熬夜都熬不动了,悲。 关于这章提到的玉虚,碧游宫,这些都是在异人之下动画《碧游村篇》有记录,就是确实存在玉虚宫和碧游宫,但没有像封神那般离谱,动不动就重开地火风水的 (本章完) 第六十章 由死而生 风雨交加,雷霆闪电轰隆的沃登克里弗塔圆形塔顶。 蚁巢大统领站在寄宿在自己身上的阴煞之炁神祇,凶灵·腾蛇那蜿蜒庞大的身躯之上。 双手保持着一个术法手势,维持着神通·万蛇劫火的释放。 腾蛇,隶属于奇门阵局中的离字门,司掌火。 他身上这条凶灵·腾蛇得炁于商周时期的阐截两教的异人封神之战,隶属截教。 当年截教落败,作为截教的一员且犯下累累杀孽的祂第一时间就选择润走,漂洋过海又在因缘巧合之下成了玛雅文明祭祀的文明图腾·羽蛇神。 成了一个文明的图腾,享受着玛雅文明的文明之运之时,也让祂变成了跟王一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那般的神祇,只是王一这个是集众生信仰之炁诞生,有点类似于神话志异中那些大能者用来人间行走的马甲。 而这条腾蛇则更靠近于肉身成圣这个方向。 在享受玛雅文明的祭祀香火之下,这条腾蛇也在自己天赋神通的基础上多出了新的手段,掌握司掌生命,丰收,文化和风雨的神祇。 对此王一并不感到意外,人家虽然是家里的败方,但以自己眼前见到这阴煞之炁的模板,想来就是生前有肉身之时也是一条放在巨兽片里能当精英怪的大佬。 王一记得关于蛇的体型有种说法是,一些蛇种是没有体型生长限制的,只要寿命足够长,它是可以长的很大,大到你无法理解的地步。 这个说法保不保真王一不好说,但眼下这头寄宿在蚁巢大统领身上的腾蛇显然就是突破了寿命限制,才可以在有生之年长成庞然大物,还能加入到那场阐截两教的大战中。 身负天赋神通,又得到了玛雅文明的众生信仰之炁加持,让这条腾蛇的神通多了几分变化。 最明显就是在这神通·万蛇劫火的术法上面。 原本只是腾蛇以自己作为司掌八门之一离字火门的神通,主打杀伐,却因为加入了玛雅文明众生信仰之炁的加持,多了司掌生命的特性。 而反馈到王一身上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这些细小的羽蛇带着吞噬和消磨的特性,不断消耗着自己在逆生状态的肉身。 只是这犹如活物的万蛇噬咬之痛,又带着阴煞之炁的阴冷特性,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能看见,这些细小,数以万计的羽蛇在不断撕裂自己身上的逆生,将自己的一身血肉和真炁都化作养料,催生出更多的同类加入这场饕餮盛宴当中。 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作为自己用来补充自身真炁的备用血包,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本质上是由众生信仰之炁凝聚而成的身躯,现在隐隐有神体不稳的迹象。 自身的体内真炁逐渐见底,周遭在美国高利贷国运反噬之下,炁局早已变得狂暴紊乱,贸然吸收周遭的天地之炁,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自己体内此时依旧被炁局病所困扰,生成的真炁赶不上流失的速度。 无论怎么看,如今的王一都是一个死局。 可在承受着万蛇噬咬之痛的王一也只是皱着眉头,一次又一次将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真炁用来修复被万蛇噬咬的逆生身躯。 同时也分出为数不多的精力,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链接,搞清楚祂此刻神体不稳的缘由。 随着意识链接,一阵阵来自纽约市区的骚乱,爆炸和枪声夹杂着祈祷声也在王一耳边响起,眼前的视野也骤然一变。 切换到位于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大陆酒店总店所在。 冲天的火光烧起,正在进行新一轮扩建的大陆酒店总店门口刚经历了一轮弹雨和手榴弹的洗礼,而随着意识扩散,王一也看到。 在纽约市区内,所有隶属大陆酒店,大陆集团的产业都在遭受不法分子的破坏。 酒馆,医院,学校,员工宿舍,食品店,药店,都有着这些不法分子身影借着此刻纽约部分区域断电的黑暗时刻在活动,在肆意发泄着这一年半来被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压抑的暴虐因子。 一时间,凡属于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所在的产业范围,都掀起了一阵零元购的现象。 这就是蚁巢大统领敢坐视术士无相被自己轰杀的底气所在,术士无相之所以能将自己的修为与美国国运挂钩,全靠蚁巢大统领身上这条作为玛雅文明图腾的凶灵·腾蛇指点。 祂比谁都清楚在气运反噬之下,与气运挂钩的修行者会遭受怎样的折磨,祂是亲身经历者。 至于这些不法分子的真面目,通过与神祇约翰·威克的共享视野,王一也能知道个大概。 其中一大部分主体是之前被自己镇压的纽约地下世界那帮家伙。 本就是因为畏惧王一的威势,不得已选择臣服。 假设没有国运反噬这档子事,这些家伙心中的不甘和野心会随着时间消磨而慢慢散去。 但蚁巢那边知道,还可以通过术士无相知道运势反噬的大概日期,这样一来,就好操作了。 只需要先跟他们通个气,让他们暂时忍耐,暂且臣服于大陆酒店,并借着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依靠着国运加持快速发展的势头作掩护,先一步把全面收缩,化整为零的蚁巢成员送进纽约城藏起来,等待时机便可。 这种灯下黑的做法换做正常时期的王一,根本藏不了太久就会被他揪出来。 可在运势加持,被美国高利贷国运蒙蔽视听的情况下,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巧合让王一忽视,或者不会注意到这些灯下黑的举动。 而他们之所以选择对这些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产业进行破坏,原因也很简单,这位蚁巢大统领和他身上寄宿的这条凶灵·腾蛇想要掘了神祇约翰·威克的根。 此时此刻爆发在纽约市区中,围绕着整个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产业的暴乱行动,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被镇压,如果那些对约翰·威克这个人物神话的大陆酒店和集团员工没有见到他们的威克先生在这场暴乱中做出行动,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哦,原来威克先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这下便样衰了。’ 只要对约翰·威克的无所不能这个形象有所动摇,那么围绕着约翰·威克这个神祇的众生信仰之炁就会有所波动,从而影响着此时正在跟王一一块受罪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 若是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在这一夜之间便分崩离析,那神祇约翰·威克这个存在也将彻底消失,化作蚁巢大统领身上这条凶灵·腾蛇的养料。 杀局一盘接着一盘,压根就没给王一喘息的机会。 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天上的雷电轰鸣,庞大的电流不断朝着沃登克里弗塔汇聚,将整座沃登克里弗塔变成一个遗世独立的天然磁场。 可越是如此,王一此刻心情却反而越是平静。 他不再去在意此刻发生在纽约市区内,蚁巢伙同那些纽约地下世界的不法分子对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破坏,而是静下心来,回忆着之前特斯拉对自己说的话。 ‘王一,记住每一道落雷落下,沃登克里弗塔运作的感觉,你是精修电磁力的,你懂我在说什么···’ 说实话,王一不懂,他又不是什么理科高材生,能有如今修为全靠一手俺寻思,俺寻思才是他的天赋之根。 他无法理解沃登克里弗塔的运作机制,但他可以去感受。 想到这里,王一鬼使神差的开始主动解除逆生状态,任由体内的真炁在散功的状态下自发运行。 而表现在王一的肉体之上便是,他那运转到极致的逆生三重·二重状态下的白皙仙人之躯,正在褪去颜色,变回最开始的肉色。 接着一身血肉精华也开始化作白色真炁,逐渐从王一身上逸散出去。 这些以王一一身血肉精华转变的白色真炁在逸散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被周围这些细小,数量众多的黑色羽蛇所吸收。 反而是透过这些黑色羽蛇,慢慢充斥在整个沃登克里弗塔内部,并开始遵循着沃登克里弗塔此时的运行机制,在以某种规律运转着。 此刻出现在沃登克里弗塔内的异象也被蚁巢大统领还有他身上这条凶灵·腾蛇所注意,但对于这一人一兽而言,他们无法理解此时王一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蚁巢大统领眉头一皱,便撤去了包围在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上面的万蛇劫火神通。 看着此刻身形愈发虚幻,逐渐透明的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凶灵·腾蛇更是大喜。 “他的真炁已散,肉身已毁!助我,吞了他!吞了他的一切!” 腾蛇的声音在蚁巢大统领脑海中响起,蚁巢大统领不疑有他,再次以自己肉身作为凭依,发动凶灵·腾蛇的天赋神通。 天赋神通·巴蛇吞象! 身躯在腾蛇寄宿之下有着明显蛇类特征的蚁巢大统领张开扩展到一百八十度,布满利齿的大口,一股磅礴的吸力从他口中传来。 先是将目标对准此刻从王一身上逸散出去,在周围聚而不散的白色真炁,接着便是作为主体目标的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 二者此刻早已淡薄如烟的身躯根本抵御不了这股磅礴的吸力,在蚁巢大统领施展神通的撕扯之下,以脚为起点,开始化作一团真炁朝着蚁巢大统领口中飞去。 但蚁巢大统领也注意到,在王一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弥留之际,二者脸上依旧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接着便彻底化作一团白炁,进了蚁巢大统领的口中。 随着王一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最后一丝真炁被蚁巢大统领所吸收,针对王一的美国高利贷国运反噬也似乎走到了终点。 围绕着沃登克里弗塔形成的怪异炁局也开始逐渐平稳,以沃登克里弗塔为中心,周围五公里的自然乱象也开始恢复正常。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道在蚁巢大统领背后,蜿蜒庞大,纯粹由阴煞之炁和众生信仰之炁组成的凶灵·腾蛇缠绕在沃登克里弗塔的塔架之上,朝着高空上雷暴云发出一声挑衅意味十足的尖亢嘶鸣。 ‘轰隆!’ 高天仿若被触怒,一道雷电便朝着此刻取代引雷针作用的凶灵·腾蛇当头劈下。 纯粹,破坏力十足的自然天雷此刻沿着凶灵·腾蛇那缠绕在沃登克里弗塔的蜿蜒庞大蛇躯游走,电流所过之处,对于此时只是由纯粹阴煞之炁组成的蛇躯带来巨大的破坏。 自然天雷对自己纯粹由阴煞之炁组成身躯带来的破坏让这条凶灵·腾蛇不由收缩身躯,强大的力道甚至让沃登克里弗塔的塔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外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形变。 但凶灵·腾蛇没有退缩,而是硬挺着一口气,接受着来自大自然最纯粹的天雷洗礼。 能看见,在祂那些被天雷击溃,打散的阴煞之炁区域,有着血肉和骨架在生成,取代祂原本虚化,只是由阴煞之炁组成的部分。 这条凶灵·腾蛇,祂正在借着吞噬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二者身上的气运和众生信仰之炁,在重塑肉身! 作为腾蛇,这本不是祂能触及到的领域,但作为被玛雅文明奉之为文明图腾,司掌生死,丰收,风雨和文化的羽蛇神,这正是众生信仰之炁加持在祂身上的权柄。 祂想借着这次机会,借着此刻吞噬王一的一身血肉精华,一身运势和神祇约翰·威克身上那磅礴的众生信仰之炁,让凶灵·腾蛇之名再次出现在阔别五千年之久的世间! 而作为与凶灵·腾蛇一体的蚁巢大统领,寄宿在自己身上的神祇在发生什么,他感受最深。 此刻的他形象不是很好,那有着蛇类特征的精壮上半身已是鲜血淋漓,不断有与自己血肉相连的鳞片从自己身上剥落。 同时在自己鳞片剥落之处有新生的肉芽在生成,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躯,自己的生命层次在进化!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也让他脸上表情状若癫狂,疯魔的笑声在沃登克里弗塔内回荡。 “哦,这就是尊主真正的姿态吗,磅礴近乎无限的生命力,不死不老之身,吞噬天地的伟力,此时此刻的我,真是嗨到不行啊!!!”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此刻与凶灵·腾蛇共享的磅礴生命力,蚁巢大统领竖起那犹如利刃的手指,直直朝着自己太阳穴就戳了进去,不断搅动着自己大脑的脑浆。 破坏与再生伴随着他手指的搅动在他太阳穴处周而复始,不断刺激着蚁巢大统领的神经。 而在此时,在一人一兽的下方,沃登克里弗塔所在的控制室,一道佝偻的身影正颤颤巍巍推开控制室的大门,看着此刻缠绕着沃登克里弗塔上的一人一兽。 那正是身处风暴中心,却没有受到波及的尼古拉·特斯拉。 “哦,差点忘了还有伱啊。” 在看到特斯拉从控制室走出来查看外面的动静,蚁巢大统领也发出一声揶揄的笑声,身形也从半空中落下,直接落在特斯拉面前,单手便将特斯拉拎起。 “特斯拉先生,你的沃登克里弗塔就差最后一步了对吧,让我来帮你吧。” “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储蓄了这么多电,也该能点亮纽约城了,我只不过是想让这重新点亮的纽约城作为我和尊主,还有蚁巢重获新生的烟火。” “你···休想!” 说着,特斯拉眼睛也下意识瞥向控制室内的总开关处,他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他这边就差最后一步了,在将沃登克里弗塔存储的电量近乎无消耗点亮纽约城之前,他想知道这场大战的最后结果。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王一的身影,反而是被蚁巢大统领抓住了机会。 “别这么见外啊,特斯拉先生,你也很想看到你的心血之作到底能不能成功的,我来帮你。” 注意到特斯拉的眼神,蚁巢大统领也带着得意的笑容,朝着门户大开的控制室走去。 控制室内,一道道游离的电流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蚁巢大统领奔来,想要将这个胆敢伤害他们父亲的蚁巢大统领化作飞灰。 可现在的蚁巢大统领今非昔比,吞噬了王一和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连带着王一身上的运势也被其吞噬,再加上开始进化的肉身。 这些电流还没到蚁巢大统领近前就在美国国运的影响下开始失去了准头,到处乱飞,就是无法打中蚁巢大统领,也没法让他停下脚步。 走到驱动沃登克里弗塔的总开关把手近前,感受着此刻缠绕在沃登克里弗塔上的凶灵·腾蛇借着王一一身血肉精华,神祇约翰·威克一身磅礴的众生信仰之炁进行由死而生的蜕变。 蚁巢大统领也是狞笑一声。 “尊主,享受工业文明所带来的运势加成吧!今后的美国,以后的世界,都将是我们做主!” 带着膨胀的野心,蚁巢大统领拉下把手。 随着最后一个总开关被拉下,通过雷暴获取,贮存的庞大电力此刻也在特斯拉线圈作用之下,自下而上,汇聚在沃登克里弗塔的塔顶。 接着,便是耀眼的闪电从沃登克里弗塔的塔顶为中心开始释放,此刻沃登克里弗塔所放射出来的闪电,甚至盖过了云层中的雷云,将纽约长岛几乎照成了白昼。 而这些由沃登克里弗塔贮存,将纽约长岛照成白昼的电力,也将在下一刻以空气为媒介,几乎无任何损耗的传输到纽约市区早已准备就绪的供电公司所在。 耀眼的雷电之下,能看见,有巨蛇在电海中狂舞。 沃登克里弗塔的控制室外,蚁巢大统领拎着特斯拉,看着远处一点一点的灯光重新亮起。 这座在大萧条之后几乎失去活力的纽约城,此刻伴随着沃登克里弗塔的实验成功,在这一晚,重新焕发生机。 与此同时,一声痛苦的嘶鸣也从塔顶的凶灵·腾蛇处传来,在凶灵·腾蛇血肉重生之处,正有道道白炁逸散。 伴随着凶灵·腾蛇的突生变故,沃登克里弗塔内,一声轻笑也在塔内回响着。 “呵~”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秦失其鹿 纽约长岛,200英尺(60米),高耸的沃登克里弗塔塔顶。 以半圆形塔顶为中心释放出来的闪电将整个长岛照的亮如白昼,虽然只有一瞬,但就是这一瞬,所释放出来的电流足以让整个纽约城在今晚变成一座不夜城,如同大萧条之前那样。 而这也意味着尼古拉·特斯拉这座重建的沃登克里弗塔所进行的无线输电实验获得了初步成功。 突破了材料的限制,成功将从雷暴里捕捉到的闪电以近乎无损耗,空气为媒介,转化成电流将其传输到纽约城的供电公司。 从这一刻开始,人类的历史进程将迈向全新的一页。 因为这是在原时间线上没有成功的实验,因为在原时间线上不存在异人,不存在观察的外星文明,也不存在一个回到这个时代的王一。 种种机缘巧合,让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将通往一个全新未来的种子在过去埋下。 借着沃登克里弗塔初步实验成功的这股运,凶灵·腾蛇想要完成自己以往的夙愿,由死而生,更进一步! 只是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都没想到,同样作为让沃登克里弗塔重建,并实验成功的推手之一。 被他们将一身血肉精华和众生信仰之炁吸收的王一,也是这股运的受益者。 此时此刻,本该化作凶灵·腾蛇由死而生,更进一步养料的王一,他由一身血肉精华散去,且被凶灵·腾蛇吞噬的白色真炁,正从凶灵·腾蛇那巨大蜿蜒的身躯上逸散出来,并且在蚁巢大统领那惊疑不定和凶灵·腾蛇那双犹如汽灯的蛇瞳中缓缓聚合,重新变回王一原本的模样。 精干的短发,白色真炁化作白色长衫在夜空中随风飘扬。 而王一赤着双脚,嘴角挂着笑容,冯虚御风,遗世而独立。 对着面前这一人一兽就是一个拱手抱拳,贱兮兮的说道。 “多谢二位助我得证大道。” “小辈,你竟化整为零,借我之身,转嫁一国之运的反噬?!” 铁塔之外,凶灵·腾蛇痛苦扭曲着身子,在看到王一以这种方式重现二者眼前之时,祂便明白了这一切,只是祂没想到王一真敢这么做。 将一身血肉精华化作真炁,以这种化整为零的方式将骗过自己和蚁巢大统领,直接将美国高利贷国运反噬的最后一波因果转嫁到自己身上。 且不说这方法行不行,单是将自己肉身之躯和真炁全都化整为零,归于一体的方式,祂这个来自商周年间的老家伙就没听说过。 “不这样做,怎能寻得这一线生机呢?您老人家从商周年间苟活至今,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啊,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哪家的古法,我怎从未听说过。” “您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是您之后的后人,我之前的先贤所创,此法名为逆生三重,理念也很简单,以人之后天返先天,重化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一炁。” 王一以高人负手式立于空中,长衫随风摆动,与眼前这纯粹由阴煞之炁和众生信仰之炁所凝聚的巨兽对视。 但也能看见,在这凶灵·腾蛇那纯粹由炁组成的身躯上,依旧有着新生血肉和骨架在生成。 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而且上面还带着阵阵腐烂的恶臭。 这是原本作用在王一身上的炁局病,只是随着王一最后这波债务转移,这炁局病也从王一身上转移到凶灵·腾蛇那由死而生的身躯。 只不过对于王一而言,可以让他陷入天人五衰,散功的炁局病,放在凶灵·腾蛇的身躯上面,也只能影响一部分,无法遍及全身。 凶灵·腾蛇那双犹如汽灯的蛇瞳就这么盯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对视的小人,仿若看到了当年那场阐截两教大战的故人之影。 良久,凶灵·腾蛇这才吐着信子,开口道。 “逆生三重,以后天返先天,重化先天一炁,好霸道的理念,那你成了吗。” “没有,虽得证三重,但也只是三重,终究不过是后天之炁对先天一炁的模仿,若不是借你之身藏匿,又得这位大统领亲手按下这个开关,让这颗种子种下,没这股新生的运,这会我就真成了您更进一步的一部分了。” “路断了?” “路在脚下,走到哪,不知道。” “走不下去怎么办?” “自有后来人!” 一人一兽之间,一问一答,以铁塔为桌,以风雨雷霆为景,仿若不是在生死相争,而是在论道。 良久,凶灵·腾蛇也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 “好一句路在脚下,好一句后来人,小辈,伱若生在商周年间,阐截两教当中定有你一席之位,便是那姜尚在世,你也未必不如他。” “太公望啊,您老人家还见过这位?” “呵,你以为我为何能识破你的神祇分身伎俩,这封神,演神之法可是这老家伙一手创立的,无他那封神之法,阐截两教怎敢如此死命厮杀,非要争出个对错。” “他通天了?” “自然是通天了,阐截两教的胜者,他不通天谁通天?” “所以没有太上,玉清,灵宝,只有姜尚?” “什么太上?那个时代,只有姜尚!” 好嘛,有这位来自商周年间阐截两教异人大战的亲身经历者现身说法,王一也只能选择接受。 不过也是,三清出于道教的说法,可姜尚可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上的人物,被道家尊之为始祖,被兵家尊之为武祖,历朝历代的武庙里,头香都得先给这位上。 然后才到配享的张良,接着才是兵家四圣,武庙十哲。 “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了解到关于咱们中华异人的过去一角,腾蛇,我有点舍不得弄死你了。” “小辈很狂妄啊,你虽未必不如姜尚,可现在的你比不上姜尚,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弄死我吧,纵使你以此法转嫁了此国国运反噬之病,但就这剩下的这点因果,你觉得我扛不住?” “扛自然是能扛住的,就是现在的我都能扛住这最后一点运势反噬,不过它只是一个引子,腾蛇,你难道没感受到吗?” 对于凶灵·腾蛇的反问,王一也给出了肯定回答,只是这话锋一转,也让腾蛇那让逐渐由死而生的瞳孔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而在腾蛇因为王一这一转话锋疑惑之际,一旁与腾蛇性命相连的蚁巢大统领也突然尖叫出声。 “尊主!” 能看见,原本只是占据凶灵·腾蛇那新生肉身一角的炁局病,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在凶灵·腾蛇这借着运势而由死而生的新生身躯之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腾蛇蛰伏多年,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的身躯又一次变得死气沉沉,灰败,腐朽的气息蔓延凶灵·腾蛇全身,甚至开始影响祂此时所缠绕的铁塔,让其开始变得锈迹斑斑。 “小辈,你做了什么!” 感受着这股去而复返的死气布满全身,凶灵·腾蛇也慌了,那种一直以阴煞之炁和残余众生信仰之炁苟活的日子,祂可不想再过了。 “我什么都没做,是您此时此刻挂靠的这个国家在背刺您,您是修运的,应该能看到此时此刻导致您身上国运反噬扩大的源头,好好看,慢慢看,今夜很长~” 在王一的提醒下,凶灵·腾蛇也好,蚁巢大统领也罢,此刻都根据王一转嫁到他们二者身上的最后一波国运反噬,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此番景象来自距离纽约400公里外的华盛顿首府特区,来自于那场在美国20世纪历史上也算是有名的抚恤金进军大事件。 —— 1932年六月十六号,地点华盛顿特区,当天晚上九点。 因为有了王一的嘱咐,跟随着老兵前往华盛顿游行讨薪的温斯顿等人也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这些在宾夕法尼亚大街一栋建筑安营扎寨的老兵队伍,告诉了他们军方派出了麦克阿瑟这位四星上将带着军队来镇压他们这些讨薪的老兵。 有了防备,虽说手无寸铁,但这批留下来的老兵,都是从一战中退下来,且没有只有部分肢体残缺却不影响生活自理的精壮老兵。 一开始虽然被骑兵冲阵,步坦协同跟赶羊一样赶的满街乱跑。 可从战场上的经验也让他们做到了乱中有序,而且在经过纽约时,得到大陆酒店资助的他们,身上都带有干粮,使得他们并没有像原时间线那样,饿得,穷得都快尿血了的地步。 尤其是在他们得知麦克阿瑟为了师出有名,直接给他们这些游行讨薪的老兵队伍安上了一个赤色分子的罪名,说他们这批人里有90%都不是真正的退伍军人,是带着搞垮美国阴谋的敌国不法分子!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们这些从一战中退下来的老兵,他们只是想要通过合法诉求让国会那边发下本就属于他们的抚恤金,好让他们日子能够过下来。 结果你这个四星上将给我们整一波莫须有?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那大家都别过了,反正拿不到抚恤金回去也是饿死。 今日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 死国矣! 面对第三骑兵团的穷追猛打,老兵团体也是因地制宜,且战且退,硬是在催泪弹,毒气弹和骑兵的横冲直撞下,从这些骑兵手里抢到了部分枪支,并一路退到阿纳科斯蒂亚河对岸的大本营。 看着河对岸依靠着大本营据河而守的老兵大本营,老麦站在河对岸,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这些老兵给挑衅了。 大手一挥,指令一下,便让随行的步兵在桥两侧设置了机枪阵地,一副要带着骑兵和步兵彻底踏平老兵大本营的上头模样。 “道格拉斯!你疯了!总统有令,绝对禁止部队过河!” 艾森豪威尔看着眼下这阵势,也明白事情已经闹大了,再这么搞下去就不是单纯的政治事件,而是一场来自军队自下而上的哗变了。 赶忙出声,想要制止老麦脑子上头,做出了不智的决定。 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此时恼羞成怒的老麦红着眼盯着自己,嘴里想要劝阻的话语也被其堵在了嘴边。 “我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将军,总统有命令的。” 艾森豪威尔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 “总统命令是不准军队动用杀伤武器镇压退役老兵,但他们是吗?他们是要搞垮美国的狡诈恶徒!步兵!给我压过去!!!” 老麦的一声令下,步兵就这么浩浩荡荡过了河。 伴随着短促的枪声,六声炮响。 老兵的防线一触即溃,不少老兵就这么倒在了血泊当中,老兵的家园也化作滔天大火在夜空中熊熊燃烧。 其火光之大,就连总统府里等信的总统老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亲眼看到一个孩子为了救出自己的宠物,变成了骑兵铁蹄之下的一个亡魂,两个婴儿掉入了燃烧的建筑当中。 这一刻,老胡的脑袋宕机了。 而此刻发生在老兵大本营的惨状,也让这些听命行事的士兵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胯下的战马开始漫无目的的散步,步兵也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始作俑者,四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他穿着自己四星上将的军礼服,一副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姿态踏上了此刻火光冲天的老兵大本营。 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尤其是看着那些老兵因为大本营被付之一炬,曾经的老伙计,亲人朋友葬身在大火,铁蹄之中那绝望的表情。 他骑着摩托,慢悠悠巡视着这些被大火燃烧的老兵大本营,像是一个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而在桥上,艾森豪威尔已经是面如死灰,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这个上司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敢做出这样过火的举动。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想再劝了,反正怎么劝他都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 这个锅,就留给总统府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总统老胡去背吧。 “麦克阿瑟!!!” 就在老麦想着怎么靠着这次事件通过记者发布会给自己的政治履历添砖加瓦时,从燃烧的木质建筑当中,一道披着火光的人影怒吼着老麦的名字冲出。 直接就将躲闪不及的老麦从摩托上扑了下来,两人一通翻滚扭打。 老麦的四星上将军礼服沾满了泥土,脸上也不复刚才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反而是惶恐和惊惧。 因为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就这么顶在自己面门,而拿着这把枪的,只是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家伙。 而此时突然发生的变故也让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四星上将,还是家世显赫的将军要是死在这场镇压老兵游行讨薪的行动当中,那事情可就大条了,以老麦的家世,这政界和军方得有多少人掉乌纱帽。 首当其冲的便是作为下属的艾森豪威尔。 “别开枪!我说了别开枪!!” 老艾一路连滚带爬冲到近前,阻止了此时神经过敏的士兵,然后这才慌里慌张开口。 “先生?先生?列兵!我是参谋部的艾森豪威尔,告诉我你的名字,列兵!” “艾伦·布什内尔,参加过里昂战役!获得过两次授勋,长官!” “是的,艾伦先生,我能从你身上穿着的制服上看出来,你有什么委屈,你可以跟我说,我替你向国会转达。” 老艾和声安抚着眼前这个名为艾伦·布什内尔的老兵情绪,生怕他手中的左轮枪走火。 “转达?” 老兵艾伦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却一身泥土的年轻军官,反问的话语中满是嘲讽。 “先生,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我们是军人,道格拉斯将军也是军人,军人是奉命行事。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是总统下达的命令,你曾经是个军人,你应该明白。” 这时候,老艾也不得不循着之前老麦的假传圣旨,争取将眼前这个老兵的仇恨从自家顶头上司身上转移。 “曾经是个军人?哈哈,好棒的说法,我们为国而战,失去了挚爱,然后我们就没用了?没人认得我们的制服了,所以我们就无权发声?无权通过合理的诉求获得我们应有的权益?90%是赤色分子?是准备搞垮美国的敌国间谍?长官,你看着我上面挂着的勋章!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所谓的赤色分子!” 老兵艾伦的质问震耳欲聋,在熊熊燃烧的老兵大本营中回荡,环视着那些朝着自己举枪的士兵。 每一个士兵都无法面对此刻老兵艾伦的质问,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包括此刻的艾森·豪威尔。 他只能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告诉他开出这枪的严重性。 “我很遗憾造成如今的悲剧,但是艾伦先生,如果你开了这一枪,那么就坐实了这个罪名,你,和你的家人,朋友,还有你的战友,包括这里的所有老兵,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想想你的家人!艾伦先生,你还有家人啊!” 闻言,老兵艾伦更是惨然一笑。 手指着旁边燃烧的木屋,回道:“是的,我还有家人,刚才就在这里。” 这下,艾森·豪威尔麻爪了。 而还没等他继续开口劝说,老兵艾伦的表情也变得凶狠,手里握着,盯着老麦面门的柯尔特左轮手枪也在这时扣动了扳机。 “不!” ‘咔哒!’ 这是击锤撞击的声音,也意味着老兵艾伦手中的左轮手枪根本就没有子弹,没有子弹的手枪只是一根烧火棍。 但就是这根烧火棍,却让此时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老麦吓尿了裤子,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而最让他愤怒的是,此时他的丑态皆是眼前这个应该老实等死的狗屎退伍老兵带来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 刺耳,悲凉的笑声从老兵艾伦嘴里发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一枪开出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给这支枪装子弹。 他是来求死和求一个答案的。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起身,将手中的枪扔到一边,没有去理会此刻死里逃生的老麦是个什么丑陋模样,转过身,带着凄凉的笑声,老兵艾伦就把后背暴露在众多枪口之下,朝着还在燃烧的建筑走去。 这一刻,没有一个士兵会对他扣动扳机,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 除了颜面尽失,尿了裤子的麦克阿瑟。 “砰!” 一声枪响响彻云霄,所有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恼羞成怒,手持勃朗宁m1911的麦克阿瑟,枪口还冒着一丝未散去的硝烟。 而在他旁边,是想拦却没有拦住,惊慌失措的艾森豪威尔。 熊熊燃烧的大火前,是眉心被一枪打出个血洞的老兵艾伦带着解脱笑容,无力倒下的身躯。 燃烧的木屋坍塌,化作他的坟墓。 将他,连同他在一战中获得功勋一同埋葬。 同时埋下的,还有一颗种子。 —— 视野回到风雨交加的纽约长岛,当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借着身上挂靠的国运反噬,看到此刻发生在华盛顿特区上演的事件之后,他们也明白了原因。 从老麦在众多现役和退伍的老兵面前开枪打死老兵艾伦那一刻起。 一颗导致未来美国国运分崩离析的种子就在过去埋下,而作为此时挂靠着美国国运的一人一兽,他们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从这一刻开始,以一国国民民心为主,国土资源为辅的美国国运就种下了一颗注定要分裂的种子。 而这个现象,在中华那浩浩荡荡的五千年历史上,也有这么一句话可以概括。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这是补昨天的第一更!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人类啊,真是有趣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没想到这鹿丢的这么早,逐的这么晚,还真是啥好运都让祂赶上了啊。” 王一背负双手,立于空中,悠悠说出这段话。 话语中的感慨和复杂,也只有他这个后世之人才明白。 因为他很清楚,这颗分裂的种子想要生根发芽,从美国国运的土壤里长出来,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 需要一条三八线,需要一次西贡铁拳,需要一场逃离喀布尔。 当然,在这中间老美的国运也不是没有自救,一场师出有名的‘虎!虎!虎!’一道落下的铁幕,一个大国的解体。 自救的同时,也给这颗分裂的种子提供了养分,让其茁壮成长,直到最后化作另一棵参天大树,开始分化美国的国运。 知晓未来之事的王一,也跟凶灵·腾蛇,蚁巢大统领一起目睹了这场抚恤金大进军事件被彻底闹大之后,颇有种明亡于崇祯,实亡于万历的荒诞感。 “王一,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已经不想去看接下来亲手开出这一枪的老麦要怎么收拾残局了,吞了王一,将王一身上的国运反噬因果吸收的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现在也在遭受着王一刚才的炁局病,痛苦不堪。 只是这一人一兽再怎么痛苦不堪也没有王一刚才那般险象环生,炁局病像癌细胞那样扩散着全身,不会杀死他们,也不会让他们一下变得霉运罩顶,但这种实打实的难受,也让这一人一兽心中骇然。 “这话您就冤枉我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充其量就是个递铲子的,可这掘墓的第一抔土,却是那位道格拉斯先生亲手挖的。” 王一这一番大实话也是整的一人一兽无言,他们也不会想到这国运反噬不是来源于敌人,而是来自于这个国家的高层亲手开出的第一枪。 老麦这波操作连蚁巢大统领看了都得脑溢血,卸磨杀驴这事他也不是没干过,像刚才他不就坐视自己的副首领术士无相被王一弄死了吗。 可那也是术士无相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后他才会这么做,在这之前,哪怕术士无相都霉成那样了,自己跟自己身上的凶灵·腾蛇不还是尽心尽力保着他,别让他活活倒霉死。 他妈的,这是蚁巢大统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想骂娘的冲动,跟这帮虫豸一起,又怎能让美国国运蒸蒸日上呢! 但他脑筋转的快,分裂的种子虽已种下,可他也明白,只要美国的国力一直处在世界前列,那这颗种子再怎么有危险,没了土壤也只能在时间中慢慢腐朽。 而想要让美国国力强大,眼下他们所在的这座沃登克里弗塔,还有这座塔的设计者,就是其中一环! 心念一转,与凶灵·腾蛇性命相连的一人一兽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 腾蛇一声嘶鸣,蛇口一张,好不容易借着一国之运由死而生的血肉就这么爆成一团血雾,以这些血雾为引,再次施展神通·万蛇劫火! 无数道有了实体的细小羽蛇就这么朝着王一涌了过去,遮蔽王一的视野,让王一腾不出手。 蚁巢大统领则是借着凶灵·腾蛇的掩护,直接朝着不明白发生什么情况的特斯拉抓去。 只要把这老头抓到手,将蚁巢的资源全部用来量产沃登克里弗塔,以无线输电之技术,何愁国运不浓? 想法很好,做法也没错。 以阴煞之炁所化之黑蛇就这么突兀出现在特斯拉身后,蛇口一张,就要将特斯拉吞下,打包带走。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大手出现在特斯拉旁边,将其一提溜,就让这头阴煞之炁所化的大蛇扑了个空,蛇口与蛇尾亲密接触,俨然化作了衔尾蛇。 而另一只手也凭空出现在蚁巢大统领面前,与其对上一掌,掌上所含的龙虎之力,也直接将蚁巢大统领打退,胸口气血一阵翻滚。 只见本该与凶灵·腾蛇纠缠的王一不知何时突破了腾蛇的封锁,替特斯拉解了围。 但当蚁巢大统领扭头一看,才发现此时与凶灵·腾蛇对线的另有其人,是作为王一分身的神祇·约翰威克。 能看见,神祇约翰·威克立于空中,以身上依旧雄浑的众生信仰之炁演化出六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加特林机枪,在其一秒三千六百转的真炁子弹风暴撕裂之下。 直接将凶灵·腾蛇以血肉为引释放的神通·万蛇劫火打成了一地残肢碎块。 “教授,刺激吧?” 听着王一那调侃的语气,特斯拉欲言又止,眼前所展现出来的画面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了,画风正在朝着圣经当中的神战靠拢。 “哈哈,刺激早了,好戏还在后头呢,教授,我送你去vip席位观战,就是这个舞台,我没法保证不会塌哦。” “塌了就塌了吧,我已经证实了无线输电这个技术是可行的,祂已经完成了祂的历史使命,接下来,就交给后来人了。” “可是那个机魂···” “我知道,祂有话让我转告给你,说祂会在未来等伱。” “未来等我吗?那好,教授,坐稳了。” 哈? 特斯拉还没搞懂王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到王一张口一吐,一道白色真炁从他口中飞出,在特斯拉脚下化作一团弹性适中的白云。 紧接着,特斯拉就感觉脚下所踩的这团白云将他托起,带着他离开了沃登克里弗塔。 片刻之间,就来到了五里开外,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而这团托着他离开战场中心的白云真炁也朝着沃登克里弗塔的方向飞去,回到了王一体内。 分化出去的部分重新回到体内,王一感受着此刻几乎成了一个整体的逆生三重,源源不断从自己体内涌出的真炁,与自己分化出来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跟面前的一人一兽对峙。 风雨在下,雷霆震耳。 之前随着国运反噬退去而稳定下来的天地之炁又一次变得紊乱不堪,在这个重新紊乱的炁局当中,王一,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凶灵·腾蛇,蚁巢大统领都感受到来自美国国运的加持。 就连原本作用在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身上犹如附骨之疽的炁局病现象也开始消退,二者的状态在无限提升。 霎时间,两人一神一兽脑海中都浮现出了相同的信息: 最后的胜者,可获得国运无条件的加持,只为消弭分裂之患! “哈哈,神通不及天数,听到了吗王一,纵使你做了这么多计划,到头来也没能彻底要了我们的命,赢了你,你所做的一切皆是竹篮打水!” “我与尊主,还有这个国家的未来,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主导!” 对于这一人一兽的正义发言,王一也只是露出一个和善笑容,轻声开口道。 “多说,无益。” 神通·磁场转动! 演神神通·一手持枪,一手拿笔! 天赋神通·巴蛇吞象! 演神神通·火神凶将! 下一刻,在两人一神一兽之间,一个无形的领域展开,片刻的功夫,就扩展到半径五百米的范围。 这是一场可能只存在于上古时期,商周年间的阐截两教异人大神通者的斗法。 以天地为舞台,肆意展现着他们在修行一道之上的感悟。 而唯一能够近距离欣赏这场斗法盛宴的,此时此刻,有且仅有特斯拉一人。 能看见,高耸近60米高的铁塔沃登克里弗塔在一瞬间就被某种未知力量化作散落的钢架,这些钢梁在半空中便化作巨剑朝着天空飞去。 能看见,以坍塌的沃登克里弗塔为中心,一个连接天地的龙卷风凭空出现。 能看见,在风云当中,有蜿蜒庞大的大蛇在游动,在嘶鸣。 能看见,有谪仙冯虚御风,以雷霆与钢铁为剑。 能看见,有火焰巨人挥舞着刀剑,与白色巨人一手持枪,一手持矛在互相厮杀。 后来,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两位管理人温斯顿和詹姆斯在大陆集团旗下的疗养院整理特斯拉这位科学家的遗物时,看到了他在日记本上记录他当时所见到的一切。 在日记的最后,只有一段话写下了特斯拉当时亲眼目睹这场神通斗法之战结果的想法。 ‘我曾以为,神明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事实也是如此,这世间并不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有的只是磁场武神·王一!’ 连接天地,肆虐的龙卷风缓缓散去。 大地宛若经过一场小型地震,变得四分五裂,雨势变小,雷霆之声远去。 而当特斯拉抬头看去。 只见夜空之上,一柄巨大且被雷霆淬火的铁剑横亘于天上,而在剑刃之上,挂着一颗如汽车大小的蛇头。 剑柄处,有人站立。 一道雷霆划过,只见一张无悲无喜的面孔俯瞰人间。 铁剑化作铁水,连同挂在剑身的蛇头坠落大地,而一身白皙,仙气飘飘的王一也朝着特斯拉所在缓缓飘了过来。 在飘过来的途中,特斯拉也看到王一身上以真炁所化的衣服散去,如白云一样白皙的皮肤也逐渐恢复成人类该有的肉色。 等到王一落到特斯拉近前时,王一还是那个特斯拉认识的王一,只是没穿衣服。 “结束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捂着关键部位的王一,特斯拉没来由松了口气,还有羞耻心,看来还是个人。 “结束了?差不多吧,就差个收尾了。” “蚁巢大统领?” “那个不是问题,他心脏被毁了,没了半边脑袋,又断了性命相连的来源,死就是个时间功夫,约翰·威克追着他呢,要借他的头颅好好清理他在纽约里的那些虫子。” “那你现在是?” “哦,加持的状态没有了,自然就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挠了挠头,王一看着身后那一番斗法之后的乱象,也是感慨。 这国运加成就是离谱啊,尤其是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反噬的加成,可惜这buff有时效,想要一直用,自己真得跟美国国运绑死了才行。 “那这个大家伙你怎么打算?” 特斯拉指了指落在不远处的巨大蛇头,那是凶灵·腾蛇由死而生新生的身躯,只可惜还没捂热乎就被王一给斩了。 但即便如此,作为一头在商周年间就得炁修行,开了灵智的精灵,祂的生命层次对于现代医学而言,就是一个宝藏,看着这玩意,特斯拉的疯狂科学家之魂也在熊熊燃烧。 虽说他是搞电磁力领域的疯狂科学家,可不代表他在生物医学领域就什么都不懂了,对于真正的大佬而言。 人家只是没兴趣,而别人是没天赋。 就留给贝希摩斯财团吧,也算是离开前的礼物了,这几年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他们的,总得有点表示不是,而且,教授您也需要点东西来打发时间啊。 “要走了吗?” “是啊,收拾好最后一点手尾,该离开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再见,王一,替我好好见证那个人类突破能源桎梏的未来。” “再见,教授。” 话语落下,王一的身形也从特斯拉身后消失,只剩下特斯拉站在风雨中,打量着眼前这颗早已没了生命迹象的腾蛇头颅。 而在沃登克里弗塔的崩塌之处,以一团黑影形式存在的沃登克里弗塔机魂也缓缓汇聚,眺望着远处正在打量那颗腾蛇头颅的特斯拉,那是祂的父亲。 只是在这机魂身后,有着两道身影,跟沃登克里弗塔机魂一道站在风雨中,也在观察着特斯拉这个疯狂科学家。 “要去跟你的父亲道别吗?” 沃登克里弗塔机魂不答,对方也像是知道了答案。 “也好,你还要替你父亲去等待那个近乎无限能源的时代到来呢,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一道柔光闪过,沃登克里弗塔机魂也进入了这个身影手中一颗未来科技感十足的小球中休息。 而那道身影看着开创一个全新未来的奠基者特斯拉,也对身旁另一个身影说道。 “跟其他观察者说一下,现在可不是与这个星球文明接触的时候,别因为过于好奇在这颗星球文明面前暴露了,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他们。” 说罢,这道身影这才转身,在风雨中慢慢消失,只是在消失之前,祂回首望向王一离去的方向。 “异人王一,所以说人类真的是有趣啊,不枉我接下这个观察的任务,我等着你们人类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到那个时候,你们会知晓你们想要的答案。” 声音逐渐远去,连王一自己都没想到,在这场他与凶灵·腾蛇,蚁巢大统领的战场中心,由始至终都被两个他完全察觉不到的存在看在眼里。 一人之下的世界观本身就跟外星人有挂钩,详情可以去看大爱project这部作品和陈朵篇,同一世界观的。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只是作为观察者,不会乱入,所以这里的外星文明只是彩蛋形式出现而已,不会影响主线。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神祇约翰·威克与王一 纽约市区,此时趁着王一遭受国运反噬之时,围绕着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所属产业进行破坏的前纽约地下世界不法分子。 前蚁巢成员并不知道他们最大的依仗已经在纽约长岛的西卵区落得一身死道消的下场。 此刻他们依旧在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所属产业范围,进行着属于他们的零元购活动,哪怕这一夜的纽约灯光又回到了大萧条之前的灯火通明,让他们失去了黑夜的庇护。 也没有让他们停下零元购的脚步。 这些前纽约地下世界的不法分子,一个个手里拿着汤姆逊冲锋枪,或者手枪,肆意在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的产业进行打砸抢烧。 肥了自己的同时,也在那哼着他们早已抛之脑后的歌谣。 “赚钱不如把钱抢,赚钱不如把钱抢···老大,还是咱们的老本行实在啊,这样子来钱多块,非要在那苦哈哈卖酒,做罐头,还办学校,建医院,他约翰·威克挂再多画像有什么屁用,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护住?!哈哈哈!” 一个帮派分子正在大陆酒店的餐馆里,手里喝着大陆酒店的‘everywhere’牌的啤酒,另一只手拿着的枪也是一通扫射,将酒柜上的酒水打的支离破碎,酒水洒落一地。 这里原本是有大陆酒店的安保人员,但眼下纽约城里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产业都受到了袭击,安保人员也只能先去其他比较重要的地方进行救火,无暇他顾,给了这家伙可乘之机。 发泄了一通,拿着从柜台钱箱里的钱,这个家伙很是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就准备心满意足的离开。 就在他转身之时,一个酒瓶滚动到自己脚边停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当沿着酒瓶滚动过来的方向看去时,也看到了三男一女,四个小孩聚在一起,惶恐不安的表情看着自己,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还很眼熟。 “哦,是你啊小东西。” 这名帮派分子带着狰狞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那几个小孩所在的地方走去,在他的右手手背上,还有一个贯穿伤留下的伤疤。 斯坦利·马丁·李伯现在很慌,自从一年半之前,自己与父母在领救济粮回家的路上被抢劫,然后被大陆酒店一个叫‘蜘蛛’的先生和威克先生救下之后。 他的父母重新有了一份工作,而他也被安排到大陆集团的员工私立学校上学,在属于大陆集团的学校里,他认识到了很多新的朋友,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受到了大萧条的影响,一帮小孩子之间也有共同语言。 父母虽然有了工作,但大萧条的影响还在,为了贴补家用,这些一起玩的小家伙就一起组团在大陆酒店的餐馆做点零工,卖点啊,小零食什么的。 这天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日常打工的一天,但就这么突然,一下子整个纽约城变得一片乱象。 辖区内的警察忙着四处救火,酒店和集团的产业到处都受到了不法分子破坏,他们有家不敢回,只能在餐馆里藏着,没想到,藏到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而且还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斯坦利认出了眼前这个朝他们走来的家伙了,就是这个家伙还有他的同伙在一年半前,在小巷里用枪指着他和他的父母,差点就让他们一家三口惨遭横祸。 “哦,你认出来我了啊小家伙,那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免得伱到时候报警,这次,你觉得还会有什么蜘蛛先生来救你了吗?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约翰·威克?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老大告诉我,他自身难保了,不信?你瞧。” 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这名前帮派分子也将手里的枪对准了餐馆内挂着的约翰·威克画像,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欣赏眼前这几个小家伙心中关于约翰·威克无所不能的神话破灭的表情之时,一个来自地狱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喝着我的酒,烧了我的餐馆还有恐吓我的孩子?” 声音响起的瞬间,这名帮派分子背后寒毛直竖,正打算将枪口移至背后,就感觉从自己脑门上传来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道,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在差点遭到毒手的斯坦利这帮孩子眼中,便是骚乱一起就一直没露面的约翰·威克突然从黑暗中出现,大手一挥,就将眼前这个帮派分子连人带枪一同呼到了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在神祇约翰·威克的腰间,还有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球状物体,滴滴答答往下渗血,与地板上的红酒汇聚到一块。 惊恐的小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正欲上前朝着神祇约翰·威克扑过来时,倒是祂先往后拉开了距离,生怕身上沾着的血吓到了这些孩子。 “威克先生,好多人,他们都在搞破坏。” “你叫什么名字?” 神祇约翰·威克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朝着自己走来的小女孩,作为有着一定独立意识的神祇,且现在还跟美国国运有所联系的祂,明显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金发小女孩身上有着一股国运,语气也难得变柔和起来。 “诺玛·简·莫泰森。” “那我叫你诺玛可以吗?” 小女孩诺玛没有怕生,反而是凑到此刻沾满鲜血的神祇约翰·威克面前,任由祂摸着自己的头,还伸出双手想要抱抱。 神祇约翰·威克也将小女孩诺玛抱了起来,另一只手伸出,斯坦利也很识趣牵了上来,同时也牵着另外两个小伙伴,走出了餐馆,朝着大陆酒店所在的方向走去。 随着神祇约翰·威克以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出现在街上,并跟散步一样朝着大陆酒店总店所在方向走去,也让此时在纽约城里各自为战的大陆酒店和集团的员工找到了主心骨。 一个个不敢置信,或者欣喜若狂的声音也在神祇约翰·威克周边响起。 “那是威克先生?” “是威克先生!他一直都与我们同在,在看着我们!” 当从暴乱开始就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祇约翰·威克这么大刺刺站在大街上那一刻,原本躁动不安的人心就有了主心骨,就有了方向。 相对应的,那些想借此机会瓜分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家伙也就开始慌了,因为他们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曾经那些消散于市井当中的流言,传说此时也随着神祇约翰·威克的出现,再次出现在他们脑海当中。 “哈哈,看到了吗,坏小子们,威克先生一直都在,他在看着我们,他在考验我们。如果不是威克先生在大萧条给了我们一份工作,现在咱们是个什么样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该轮到咱们回应威克先生的心意了!” “让我来指挥吧,伙计。” “兄弟,你当过兵?” “是,参与过贝洛森林战斗,上尉军衔,获得过一次授勋,不过腿断了,只能在这里等我那些老伙计从首府那边给我带来点好消息,这段时间一直在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虽然脚断了,但这里还很好使。” “那就交给你了,包括我在内,你都可以指挥!” “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了第一个人发声,就有第二个,原本各自为战的街头,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员工也开始自发朝着神祇约翰·威克的方向聚集过来。 神祇约翰·威克就这么站在那里,如同一面旗帜,带领着这些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员工开始反击。 而之前因为王一的建议,选择留在纽约大陆酒店,行动不便的一战老兵也在这时参与了进来,发挥他们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经验,开始重新组织人手,一步步推进。 有了主心骨,有了指挥手脚的脑子,对于这些纯粹由一帮前帮派分子聚集起来搞事,只能打顺风仗,不能打逆风仗的乌合之众,就是纯粹的降维打击。 行进有序的队列,攻击频率密集且不紊乱的火力压制,直接让这场暴乱直接走向了尾声。 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反抗,这些到处搞事的前帮派分子就这么被一个个从阴暗角落里揪了出来,而有眼力见的一名老兵也凑到了神祇约翰·威克面前,询问起祂的意见。 “威克先生,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神祇约翰·威克看了眼前这个老兵一眼,这才开口。 “告诉我你的名字,士兵。” “陆军第一师,下士托马斯·多斯!威克先生!” 老兵托马斯也朝着神祇约翰·威克敬了个军礼,大声回应。 而神祇约翰·威克也只是捂住了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诺玛的耳朵,这才说道。 “托马斯下士。” “是,威克先生。” “厕所找到的就在厕所溺毙,肉厂找到的就在肉厂里切死,明白了吗?” “那警察那边?” “让他们来洗地就是了。” “是!威克先生!” 来自神祇约翰·威克的指令就这么传了下去,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大陆酒店和集团的员工也不再忍耐,因为威克先生说了,有警察给他们洗地,那还等什么! 街头巷尾的枪声与求饶声此起彼伏,却没有动摇神祇约翰·威克朝着大陆酒店总店前进的脚步。 这个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异人奋起反抗,但面对7.63毫米的手枪弹,只要异人本身水准没到一流高手的境界,面对有组织,有配合的火力压制,本就人数稀少的异人也就只有饮恨一途。 在这点上,中华异人也好,外国异人也罢,热武器都是一视同仁。 就这样,神祇约翰·威克在众多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员工的簇拥之下,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大陆酒店总店。 此时的大陆酒店总店,作为留守在纽约的另一名管理人詹姆斯·盖茨正在跟之前被王一收服的六名蚁巢异人周旋着。 作为王一以神祇约翰·威克这个马甲,借着古埃及神圣伊莫顿遗留骨箭培养起来的第一批伪·先天异人。 前身为杰伊·盖茨比的詹姆斯·盖茨获得了控制钢铁的能力。 这个上限被砍,下限极高的能力让詹姆斯·盖茨在这钢铁丛林的纽约城里能够跟这六名反水的蚁巢异人纠缠许久。 至于战斗方面的经验,别忘了,詹姆斯·盖茨前身是干什么起家的,给纽约地下世界一个头头卖私酒的,而且之前也参军服役过,也是一名一战退伍老兵,还是以上尉军衔退役的。 在厮杀方面的经验,詹姆斯并不比这六名蚁巢异人差,而且参与过一战的他,在指挥作战方面也有一定的水准。 正是因为如此,神祇约翰·威克才会让詹姆斯坐镇纽约,负责把控全局。 得益于他的指挥,这场暴乱才没有给大陆酒店和集团带来太大的破坏。 而随着神祇约翰·威克来到大陆酒店总店门口,与詹姆斯缠斗的六名前蚁巢异人也鸣金收兵,抱成一团,面色忐忑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神祇约翰·威克。 他们的目光也集中在神祇约翰·威克的腰间,那个用布包裹,把整个布都渗透的球状物体。 瞳孔一缩,一个不妙的猜测就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神祇约翰·威克没有看着这六个被自己收服的前蚁巢异人,而是看向大陆酒店总店,还行,破坏的并不严重。 也不废话,解下腰间这个一直挂着的战利品,就朝着这六名前蚁巢异人丢了过去。 物体落地,滚动的过程中里面用布包裹的物体也在他们面前展现了出来,那是半边脑袋被打碎,死不瞑目的蚁巢大统领头颅。 这时,神祇约翰·威克才缓缓开口。 “从此以后,不再有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了,臣服,还是死亡。” 在看到蚁巢大统领那死不瞑目的头颅之后,这六名前蚁巢异人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弃所有徒劳无功的抵抗,就朝着神祇约翰·威克下跪。 “向您献上我们的忠诚,威克先生。” 放下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诺玛,让其背过身,神祇约翰·威克踱步走到朝自己低下头颅,单膝下跪宣誓效忠的这六名前蚁巢异人面前,凝视着他们。 一股无形的威压也萦绕在他们头顶,久久未散。 良久,神祇约翰·威克这才开口。 “无相的那些徒弟在哪。” “请交给我们,威克先生。” “十二点之前,我要见到他们的头。” “是,威克先生!” 随着这六名前蚁巢异人的重新臣服,蚁巢大统领的头颅展现在众人面前。 今夜过后,大陆酒店也将彻底成为美国多方异人势力当中最为庞大的一支。 “威克先生万岁!” “威克先生,我们敬爱你口也!” 在一阵阵来自人群的欢呼声中,原本溃散的众生信仰之炁再次汇聚在神祇约翰·威克身上,让祂即使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神秘莫测之感。 但一切还未结束,祂还需要最后一只推手,让祂彻底成为美国异人第一人。 带着某种感应,神祇约翰·威克也抬起头,望着头顶这片夜空。 而众人也循着神祇约翰·威克抬起的头望向头顶这片夜空。 能看见,在这夜空之上,有人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神与人 时间回到王一斩杀凶灵·腾蛇之后,神祇约翰·威克追杀败逃大统领的那会。 将凶灵·腾蛇的蛇头交给特斯拉去研究,王一就赶紧施展遁法从长岛离开。 片刻之后,在纽约曼哈顿区,暂时作为一夜贝希摩斯财团董事长的钱博尔也放下自己手头上通过升级后的异能·浪漫狙杀,真炁化作的狙击大枪。 这把大枪虽然是由真炁组合而成,但配备在上面的狙击镜有着类似佛家天眼通,道家千里眼的妙用。 虽然窥视的距离不远,但看个长岛还是可以的。 看着王一以人身斩大蛇,将铁塔化作长剑横亘于夜空之中,钱博尔也带着几滴冷汗散去自己手里这把真炁大枪。 看向负责帮自己协调的贝希摩斯财团董事长泰勒,这位泰勒董事长虽然无法共享钱博尔的视角,可通过钱博尔的转述,他也知道了战场现况。 别的不说,就一个打架起来直接把了贝希摩斯财团那么多钱,那么多资源的沃登克里弗塔就这么拆掉,还化作了铁水,巨剑这种操作,就已经超出了他对异人这个群体的想象。 尤其是他还从钱博尔这里知道蚁巢背后还有这么一头来自中美洲的文明图腾羽蛇神在撑腰之后,更是彻底汗流浃背了。 不是,合着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发展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人家蚁巢的boss一阶段完全体都没打出来啊? 还得靠王一这个中方外援替他们清了蚁巢这两个boss。 只是在清完之后,留给泰勒这位董事长就剩下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能够干掉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的王一要是对他们贝希摩斯财团下手,他们面对这样的一个敌人有几分胜算? 这是他作为一个异人势力头头必须得考虑的事。 就凭对方此时打一架将一片小区域搞得天地变色这动静,无论对方是取巧还是真材实料,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关于28年年底王一在埃及跟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大战的详细资料还放在自己床头呢,成建制的热武器确实能对异人形成降维打击,但那是针对绝大多数异人,眼前王一跟蚁巢大统领,凶灵·腾蛇之间的战斗已经告诉了泰勒这个董事长一个事实。 他就是异人这个群体中极少数的极少数,至少现在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对他有威胁的热武器。 “钱博尔,你的建议是对的,目前而言,我们最好跟这位王一先生保持一段很长时间的友谊关系,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帮我们另一位朋友约翰·威克先生呢?” “我不认为一个白手起家,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建立起一个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异人高手会没想到今晚发生的这些事,吃太快,吃太饱最大的坏处就是消化太慢,但只要一点时间,多走动多走动,这些吃下去的东西总能变成自己身上的一块肉。” “所以你才让人通知了纽约里的各行各业,包括那些辖区里的警长是吧。” “是的,这一晚纽约市民只知道有骚乱,但除了身在其中的,不会有人知道这些骚乱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是贝希摩斯财团对大陆酒店,对那位约翰·威克先生最好的帮助。” 这也是得益于眼下不是互联网时代,这要是放在现代,除非刚好他们这边有一个能够灵魂进入互联网的异人,可以在后台修改数据,不然异人之间的打斗绝对会变成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可比什么好莱坞大片特效要真实多了。 只不过看好莱坞大片要钱,看异人之间的厮杀要命。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王一也许是我们的朋友,但到底不是一路人,而这位约翰·威克先生,我们也不清楚他到底会不会是下一个蚁巢。” 这位贝希摩斯财团的泰勒董事长想着未来,而钱博尔也得考虑眼前。 而在这时,回到自己住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王一此时也出现在了他们上空。 “怎么,在想我的事?” 声音传来,两人也齐齐朝头顶望去,皆是张大了嘴巴。 因为此刻王一以得证逆生三重后的姿态如仙人那般飘于空中,只是这次王一的逆生三重跟刚才与凶灵·腾蛇对战时也有了不同。 那会王一的逆生三重周身化作白炁,包括自己的皮肤,乍眼一看,压根就不是地上人,乃天上仙。 但现在的王一,身体四周虽有白炁环绕,但黑发黑瞳黄皮肤,正儿八经的黄种人,炎黄子孙,只是多了几分神异罢了。 “王一先生,我们只是在···” “行了,泰勒董事长,站在伱的角度,你会思考关于如何与我相处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我要是你,我现在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钱,你说是吧。” 从空中缓缓落下,王一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气的模样,这也让这位泰勒董事长松了口气。 倒是钱博尔比较直接,在看到王一如今模样与他在狙击镜里看到的不同后,也直接问了出来。 “怎么你跟我之前看到你在长岛大战的时候不一样?” “哟,老钱,你也给我藏了一手千里眼啊?长岛那会是有冥冥中的力量加持,现在力量消退了,自然我就是我了,不过要真让我费点力气,拆栋楼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笑话可不好笑,王一。我这个能力没什么用,只能观察,我的枪可打不了那么远。” “能看到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现在我们这位约翰·威克先生在干嘛?” “在重新聚拢人心,这一晚过后,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就是彻底的一个整体了。” “嗯,聪明的做法。” 王一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在做什么,他们两个现在可是在共享视野。 看到钱博尔这个二代能够与神功大成的王一并肩站立且不怯场,身后这位泰勒董事长也很识趣将空间留给这两个年轻人,日后贝希摩斯财团的发展,少不了依靠王一这个外援。 王一与钱博尔在阳台并肩而站,眺望着这一夜重新灯火通明的纽约城。 另一边的共享视野里,也在看着神祇约翰·威克在那履行着自己作为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守护神的职责。 随着散乱的人心在神祇约翰·威克出现下重新聚拢,借着这波有意为之的骚乱而过滤一遍的众生信仰之炁也朝着神祇约翰·威克身上汇聚,而在这个汇聚的过程中,作为神祇约翰·威克行走世间凭依的王一也察觉到了一些看不到的东西。 那是看不见的美国国运! 之前便说过,王一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之间的关系就是放风筝的人与风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王一牵着风筝在走,除非王一开始损害到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利益时。 神祇约翰·威克才会因为自己的神职机制反过来跟王一打擂台。 但随着首府那边老麦的一声枪响,给美国国运埋下了一颗分裂的种子,而在纽约这边,王一也通过借鸡生蛋的方式,得证逆生三重,磁场武道也借着沃登克里弗塔的无线输电实验更进一步,破了美国国运的反噬。 顺带还弄死了凶灵·腾蛇和蚁巢大统领这个在美国建国前后便诞生的气运之子。 那么现在,冥冥中的美国国运为了避免未来国运分裂的下场,就必须做出应对,趁着现在势头正盛,赶紧催化出几个气运之子来帮忙应对未来的局势。 而作为后世之人,王一便知道其中一个气运之子就是接下来即将上台的老罗。 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巨人真算得上是天降猛男,一波新政,一波二战,直接把老美一盘半死不活的棋局给盘活了,再加上后面马歇尔计划,开始收割欧洲,日不落的衰退,整个西方可以说是唯老美马首是瞻。 很显然,美国国运很清楚人亡政息这个道理,气运之子虽然能应运而生,但终究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可是神祇不会。 祂们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运行机制,而且只要有众生信仰之炁在,祂们可以说是永生的存在。 而眼下,以纽约这众生信仰之炁为温床,诞生出来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守护神神祇约翰·威克就是最好的美国国运具象化目标。 美国国运借着此时重新汇聚在神祇约翰·威克的众生信仰之炁开始汇入祂的身躯,正在将神祇约翰·威克这个诞生在纽约的守护神变成跟美国国运绑定的具象化神祇。 作为放风筝的人,王一的感受最是明显。 因为神祇约翰·威克这个风筝此时正在逐渐变大,借着这股突然刮起的美国国运大风,开始反向影响自己这个放风筝的人。 之前是人带风筝飞,现在正朝着风筝牵着人跑这个方向发展。 毕竟想要直接影响王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王一都把自己用来暴力催收的第三方给灭了,为今之计,就只能通过鸠占鹊巢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间接影响王一,来个倒反天罡! 感受着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身上那不可知的变化,王一的眼神也逐渐变冷。 但眼下还有时间,他也没着急这时候出手,反而是突然对钱博尔开口道别。 “我准备收拾收拾回国了,在你们这里,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这么突然?也是,那边一打起来,你是一定会回去的,美国这么多工业文明都没留住你,想来我也劝不住你,这几年,多谢了。” “没什么,各取所需罢了,这几年我在京城的产业也没少受你们照顾,现在业务都扩展到津门那块了,开在租界里还有你们打过招呼的巡捕和军队护着,挺好。” “但他们不会为你们拼命。” “这点我心里有数,尊严这种东西靠钱可买不来,只能靠自己。” “一个建议,回去之后,可以的话就把你的产业从京城搬走,迁到上海滩那边,公共租界之内,日本人不敢对你们出手。京城,根据我们在陆军参谋部那边的推断,日本人拿下关外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你们的京城。” “下一个目标又何止是京城啊,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在教授那里给你们留了个礼物。” “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蛇头,这种超出人类理解的生物竟然真实存在,还真是让我惊叹。” “放心,你活的久一点,大把让你惊叹的事,反正都是要走了,走之前作为朋友,我再给你送一个礼物吧。” “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该怎么跟这位约翰·威克相处吗?我去替你们试试他的深浅,你们就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说罢,逆生三重运转,王一也如谪仙那般朝着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所在方位飘了过去,而在王一身后,也传来钱博尔的声音。 “那作为朋友,我也给你一个回礼,我家的军火公司有一批军火要出,友情价,卖给你了。” “喂,你好歹也是一个老贵族,二代子弟,就不能直接送我?” “市场不景气,要赚钱的嘛~” “行行行,到时候你把清单和价钱都发电报给我,货到付款。” 带着老友之间的调侃,王一身化清风,鸿飞冥冥。 —— 时间回到现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大陆酒店总店门口。 当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员工为神祇约翰·威克欢呼之时,此刻正被美国国运和众生信仰之炁冲刷的神祇约翰·威克也若有所查的抬头,便看到了屹立于高空之上的王一。 看着头顶那在灯火中,长衫飘飘,如人间之神俯瞰世间的王一,没见过世面的大陆酒店和集团的员工此时也是张大了嘴巴,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虽然纽约的都市传说里有异人,可谁也没见过会飞的异人,飞檐走壁已经是他们这些纽约市民对异人的最高想象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飞通常都是与神联系在一起的。 尤其是此刻从天上这个存在传来的气势,丝毫不比眼前他们所敬爱的约翰·威克先生差。 他们想要跪下,却冥冥中有个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站起来,不准跪!’ 众人惊愕转头,看向簇拥在中心的神祇约翰·威克,那是约翰·威克的声音,可他们并没有看到约翰·威克张口说话。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王一从空中徐徐而落,站在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面前,与其对视。 通过与自己这个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对视,王一也发现神祇约翰·威克那双眼睛里带着怒火,那是来自美国国运的情绪化表达。 “哟,气性还挺大,你前面这番壮大没少从我家里那边薅东西吧,而且我也不是没帮你拢了一波,不就是埋了一颗雷嘛,说的好像我不埋就没有一样,你底色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神祇约翰·威克无言,或者此刻正在逐渐被美国国运侵占的神祇约翰·威克正在跟国运争夺自己的掌控权。 只是凭借纽约一地之力,暂时还无法跟国运抗衡,只能寄希望于王一这个外力。 “行了,别愣着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知道我不会看着你得逞,所以你确定要在这打吗?” 而在王一身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美国国运也终于借着神祇约翰·威克这个具象化目标第一次开口。 “异人王一,告诉我,你会流血吗。” 王一一愣,展颜一笑。 “换个地方打吧。” 说罢,王一便运转逆生三重,长衫飘飘,腾空而起,朝着纽约港的自由女神像飞去。 而神祇约翰·威克,或者说美国国运具象化的神祇约翰·威克也望着王一的背影,吐气开声。 “你会的。” 从神祇约翰·威克身上,一团黑雾释放,遮蔽众人视线的同时,也发动演神神通·无处不在。 身化一团黑雾就紧随其后,一神一人,一前一后,朝着自由女神像落下。 黑雾散去,众人望着他们所敬爱的约翰·威克不见踪影之处,也发了一会呆。 而被神祇约翰·威克一路牵着走到大陆酒店总店的斯坦利·马丁·李伯身边的小伙伴这才后知后觉尖叫出声。 “鲍勃·凯恩!你喊什么!” “斯坦利,乔,你们听到了对吧,威克先生要跟这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打一架啊!能看到威克先生大发神威,就是死也值回票价了啊!而且他们刚才的对话,太酷了,我要记下来!!” 说着,这个叫鲍勃·凯恩,比斯坦利大了有七岁的半大小子就急急忙忙朝着自由女神像的方向跑去。 见状,斯坦利和另外一个小伙伴也只能快步跟上,想要去看看这场神与人的惊世对决。 若干年,这三个半大小子也将那晚他们所看到的这场惊世对决,通过自己手中的画笔,在自己创作,风靡全球的作品上描绘出来。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我王一,就要凭一己之力··· 1932年,六月十六日,夜,晚十点,纽约城。 从晚上七点开始下的雷暴雨雨势已经开始减弱,就连轰鸣的雷声也是隔十几分钟才响上那么一声。 差点变成一片泽国的纽约现在在淅淅沥沥的雨点里,灯火通明的样子像是重新焕发了活力,就如的大萧条之前那样。 至于围绕着纽约城大陆酒店和大陆酒店发生的骚乱,在前面雷声轰鸣的天气和人为因素的推动下,也变得不为人知。 而在这重新点亮的楼宇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楼宇之间穿梭着。 那是证得逆生三重,磁场武道大成的王一与正在逐渐成为美国国运具象化标志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 一国之运没有意识,乃一国国民之民心为主,国土资源为辅,以众生之炁与天地之炁糅合在一起的产物。 当王一因势利导,给美国国运埋下一颗未来注定分化的种子时,为了自保,为了未来,在蚁巢败亡之际,国运就将目标盯上了以美国纽约市民众生信仰之炁诞生的神祇约翰·威克。 祂要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做筏,反过来影响王一,让王一变成美国国运的守护者。 这是王一预料到的可能,演神一法通过他的猜测和异人历史的推导,已经大概能确定是由商周年间的阐教胜利者,话事人姜太公以封神榜搞出来的衍生。 这位在商周年间的通天之人当年想法可能很简单,以万民之香火,将逝去的故人另一种形式回到人间,并守护炎黄。 想法是好的,也算是成功了,逝去的故人以神祇的形式活在万民心中,口口相传之下,也有了几分神异,虽无法履凡尘,但至少知道了自己是谁,生于何年,卒于何日。 但凡事有利有弊,神祇以历史人物为原型,以万民信仰之炁为温床而生,与一国国民之心是高度绑定的。 什么时候百姓不信了,那神祇就会在时间中慢慢消亡,重新化作天地之炁,归于天地。 而一国之运的主体便是一国国民之民心,自己顺水推舟,以抚恤金大进军事件搞出那么大的事,一位军方的陆军四星上将带着现役部队镇压退役老兵不说,还当街,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打死一名功勋老兵。 其性质的恶劣程度,对于美国这个建国至今不过156年的新生国家可能不晓得,但在王一这边,家里往上数那就是司马家当街弑君的程度。 处理不好,立国的根子歪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在首府现场看到这一幕的人,多少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在开始想怎么公关,怎么甩锅,尽可能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 作为一国国民之心的代言人,现场美国国民都能意识到的问题,自然也就反馈到美国国运上,也就有了眼下这场追逐战。 王一知道,这是自己在离开美国前的最后一战。 他要用这一战,彻底将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和建立起来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化作一根钉子,牢牢钉在美国的核心腹地,给家里源源不断的输血。 这事,王一心里清楚,此刻在王一身后,半是美国国运化身,半是王一神祇分身的约翰·威克也清楚。 演神神通·无处不在! 没有什么提前打招呼,放狠话。 此刻在王一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已经占据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美国国运也发动了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演神神通。 身体炸开,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枪炮齐出,刀剑作响,猛然提速,就朝着王一扑了过来。 逆生三重·聚散由心! 在察觉到身后神祇约翰·威克发动的攻势,王一也很自然运转着证得三重境界的逆生三重。 身体也同样化作一团白炁,与身后追上来的黑雾纠缠到一块。 黑白两炁以纽约的大楼为战场,一路且战且停。 枪火轰鸣,刀剑作响,所过之处,玻璃破碎,楼宇墙壁被打成马蜂窝,到处都有玻璃碎片和碎石瓦砾从天而降,直到在纽约港内的自由岛,坐落在这座小岛上的自由女神像头顶这才分开。 黑白二炁各自变回人形,在自由女神像的冠冕上站定。 感受着自己体内充盈的真炁,周遭可以被自己用来补充的天地之炁,王一心中稍定。 美国国运虽以自己的神祇分身做筏想要自救,但终究无法像之前那样,给自己安排一个炁局病和天地之炁针对的炁局。 也是,自己那会会中招是因为自己当时被迫享受了美国国运加持好一段时间,人家过来暴力催收搞出一堆手段自己也只能受着。 但现在自己孑然一身,跟美国国运之间无拉无扯的,美国国运想要搞自己,要么就是催生出气运之子,要么就是借着诞生于纽约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和祂的演神神通。 这边王一刚想明白两者之间就是单纯以手段论高低时,神祇约翰·威克便发动了攻势。 演神神通·一手持枪之枪火防线! 海量磅礴的众生信仰之炁被神祇约翰·威克调用,借着国运对自身国力的了解,演化出来的武器不单单是枪这种最基本的热武器,坦克,飞机,甚至还有凭空出现的骑兵冲锋。 “龟龟,老子的神祇分身在你手里直接变成王之宝库和王之军势了啊。” 由众生信仰之炁所化的兵团如神兵天降,以虚空为路朝着王一发起了冲锋,而在王一周围,坦克与飞机环绕,炮管,枪口全都对准了王一。 一发发浓缩的炁团枪炮就朝着王一倾泻。 对此,王一的应对也很简单粗暴。 双掌一拍,海量的白色真炁从自己体内逸散出来。 逆生三重神通护道法·画地为牢! 无形的炁墙屏障作为第一道防线,与众生信仰之炁所化之军势,枪炮撞击在一起,化作了天地之炁。 可王一从体内逸散出来的真炁不只是作为防御这么简单,白色真炁在空气中重新凝化,一头身高五米的白色巨猿也出现在自由女神像的冠冕之上。 捏骨画皮变·法相天地! ‘吼!’ 毛发清晰可见,栩栩如生的巨猿一声怒吼,奋起一跃。 双手白炁化作一根千钧重棍,以横扫千军之势甩出。 长棍与周围由众生信仰之炁转化的飞机坦克撞击在一起,连同着白色巨猿一同逸散。 演神神通·无处不在! 眼见自己的王之军势和王之宝库被王一化解,神祇约翰·威克再次施展神通。 但这次的无处不在跟刚才大不相同,众生信仰之炁霎时间以神祇约翰·威克为主体,分化出了数百个由众生信仰之炁组成的约翰·威克。 有满脸胡茬,人到中年万事休的苦逼模样,有初出茅庐的活力青年,有放浪不羁,叼着烟的浪子。 正如观音有众生相那般,众多威能那般。 此刻的神祇约翰·威克也是如此,或者说,这是国运借着神祇约翰·威克这个模板,正在朝着众生相,众生法这个方向的初步演化。 哦,就你会? 磁场武道·身化万千! 同样的技能也在王一手里展现出来,神祇约翰·威克是以众生信仰之炁来演化出这门神通。 王一则是通过磁场武道的电磁力成像演变出这以假乱真的手段。 演神神通·一手拿笔之噬生机! 在这些分化出来的神祇约翰·威克分身手上,都有着一根黑色,犹如短矛的铅笔。 这是神祇约翰·威克最早的都市传说之一。 约翰·威克先生凭借着一根铅笔灭掉了布鲁克林的爱尔兰人,统一了整个纽约地下世界。 在众生信仰之炁的加持下,神祇约翰·威克手中的铅笔可不是什么写字的笔,而是夺取他人生命,建立起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杀伐利器! 反馈到神祇约翰·威克手中的铅笔上,加持在其上面的神通就是能够在交战中,无时无刻夺取着对手的生机,将其化作自己持续作战的养料。 磁场武道·无尽剑制! 磁场真炁发动,瞬间覆盖自由女神像的冠冕,这个以钢铁为骨架,铜片为外皮的中空建筑,此刻都在颤抖。 冠冕部分的钢铁和铜片也开始剥离,在王一和他所分化的分身之上化作刀剑。 金铁与众生信仰之炁碰撞的瞬间,一声嗡鸣在纽约的夜空中响彻。 周遭听到这一声嗡鸣的路人,市民耳朵都有那么一瞬间失聪。 而对于那些紧赶慢赶从大陆酒店跑过来观战的好事者,他们看见的,是作为美国,作为纽约象征的自由女神像此刻的头部和肩膀处的部分外皮全都消失,只有作为支撑的骨架裸露在外,犹如红粉骷髅。 磁场武道·招雷! 演神神通·酒神咒! 磁场真炁冲天而起,直接撞入头顶这片还未彻底散去的雷云,一道落雷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自由女神像的冠冕,霎时间,就将整个自由女神像变成纽约城里最耀眼的建筑。 同样的,一个凭空出现,印着大陆酒店独有白云logo,‘everywhere’标签的酒瓶出现在空中。 瓶口倾倒,由众生信仰之炁化作的酒水如银河落九天,就这么倾泻了下来,灌注自由女神像全身。 落雷与酒水交汇在一起,化作弥漫纽约全城的酒气。 酒气所过之处,闻者皆醉,眼前皆是一片迷蒙幻象,不知真假。 而在这酒气浓雾之下,能看见,作为纽约地标建筑之一的自由女神像上半身被剥去了衣着光鲜的外壳,只剩下钢铁骨架,只有右手高举的火炬和左手怀抱《独立宣言》完好无损。 只是这般真实的一幕,在这弥漫至纽约全城的酒雾之下,所见者都以为是自己喝醉,眼睛出了问题,呵呵一笑之际,便倒地,昏头大睡。 站立在虚空之中,王一摇晃着好似宿醉一场,头疼欲裂的脑袋,紧盯着下方。 神祇约翰·威克三个最基础的演神神通,无处不在,枪与笔,美酒招人。 在美国国运加持之下,俨然被其玩出了。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美酒招人这玩意化作酒神咒还是一个能够增强己身,削弱对手的buff神技。 可惜神技虽强,但终究不是自己的,若非神祇,若非有众生信仰之炁加持,玩不出什么大样。 而他这边借天地之便,一道大自然的天雷落下,就能将这些众生信仰之炁化作的神通轰了个七七八八,连同神祇约翰·威克本身都被轰散。 但只要神祇约翰·威克的本体,也就是挂在大陆酒店里的那副自画像水墨不坏,在这轰碎神祇约翰·威克多少次都不顶用。 就在王一以自身真炁清除酒神咒加持在自己身上的负面效果时,被轰散的神祇约翰·威克也在重组。 只是这次重组身躯的神祇约翰·威克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灵动,不像是刚才那样纯粹作为美国国运具象化代言人的状态,王一也能感觉到自己与神祇约翰·威克之间的联系被重新建立,且加深。 同时,在王一心头,也有一股大恐怖陡然升起。 只见在神祇约翰·威克头顶,重新聚集的众多海量众生信仰之炁在汇聚,如此多,足以再搞出一场王之宝库和王之军势的众生信仰之炁此时却浓缩至一处。 接着,一个长十英尺八寸,直径五英尺,有着尾翼,印着fatman的物体就在神祇约翰·威克头顶缓缓成型。 在看到这个玩意上面印着的字样时,就是王一自己此时也懵了。 “喂,咱打架归打架,你掏出来这个多少是有点问题了吧,这玩意的具体数据我都没个具体参考,伱也能整出来?!” 王一还能不知道神祇约翰·威克头顶这个大杀器是什么玩意,这玩意跟祂的兄弟,在诞生出来至今,就一个国家被这俩兄弟伺候过,其他都没这福分。 作为后世之人的王一虽接受过信息大爆炸,也知道这俩兄弟的能耐,但仅凭影像资料和文字数据就想要将其威力一比一复刻出来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要真有这本事,当初神祇约翰·威克就不会只具象化一把巴雷特了,高低得给你上个喀秋莎。 而王一也是第一次听到美国国运借神祇约翰·威克之口说话。 “纵然只是个样子货也够了,你难道忘了你跟祂,在关于记忆这方面,是双向的吗,这就是未来从我这里诞生出来的武器吗,很好。” 这一刻,王一又有了之前从陆光达嘴里听到哪都通这个词语的历史闭环之感。 因为自己的这一场斗法,给予了美国国运关于核武器的印象,从而间接影响,导致了橡树岭项目的成功?胖子和小男孩的诞生? 想到这里,王一脸上也是露出癫狂笑容。 “来!让我试试你的成色!!!” 磁场武道转·假想黑洞·八重! 并指成剑,在王一身侧,肉眼可见的光线开始扭曲。 海量的天地之炁开始朝着王一体内涌去,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将周遭变成了暂时的天地之炁真空地带。 作为回报,在王一身侧,曾经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进行施法前摇的假想黑洞开始生成,一口气就出现了八个,个个都有人头大小。 围绕在八个假想黑洞中间的王一,此刻也无时无刻被假想黑洞的撕扯着身体,随时都有自毁的风险。 “去!” fatman在神祇约翰·威克的操控下就朝着王一飞了过去。 而王一也是迎难而上,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八颗假想黑洞也在他极力控制下,以相同速度撞了上去,融入fatman内部。 伴随着八颗假想黑洞入体,飞到一半的fatman就这么停在了半路。 接着,在自由女神像右手高举的火炬上,在曼哈顿岛以及附近的市民都能清楚看见,自由女神像上的火炬被点亮了。 光芒刺目,虽只有一瞬,却让目视者无不涕泪横流,睁不开眼。 然后便是一阵热风袭来,吹散了雨夜之后的阴凉,吹散了正在朝着纽约全城弥漫的酒雾,吹醒了因为酒雾而昏头大睡的倒霉蛋。 他们都被这股燥热的热风吹的惊醒,避开了第一波强光打击后的他们,只能在那哇哇乱叫,痛骂雷暴雨之后的老天。 而在交战的中心,作为最直观感受这股热风和强光的王一此刻已经站在了神祇约翰·威克面前,并指成剑的右手已经戳在了神祇约翰·威克的眉心。 对于远离核心打击的普通人只是感到不适的强光和热风,二者的破坏力此刻在王一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双目被烧穿,刚刚才换好的衣服被焚毁,露出三级烧伤的身躯。 只是这样可怖渗人的伤势此刻在逆生三重那可怕的修复力之下,正在逐渐修复。 至于被剑指戳中眉心的神祇约翰·威克,此刻也是表情挣扎。 属于祂青年,胡茬中年,放浪不羁的浪子三张面孔在来回切换,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面无表情的漠视面孔在盯着王一。 而这张面孔,此刻正在王一源源不断输入其体内的磁场真炁作用下,正在逐渐从神祇约翰·威克体内驱除出去。 “没有用的,只要祂还在这里,我就可以再次影响祂,接着影响你。” 美国国运借着神祇约翰·威克之口,说着王一这番做法的徒劳。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打算驱逐你,我是得给你分个主次,约翰·威克,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守护神,是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守护神,还是美国的守护神!” 作为神祇约翰·威克能够行走于世间的凭依,王一有着对神祇约翰·威克有着天然的克制。 神祇约翰·威克能做的,他自然也能做,只是他明白众生信仰之炁有毒,非人身所能受,这才专门将其分割开,作为一个独立自主运行的个体。 但现在,也该让自己过一把口含天宪定生死的感觉了。 如果说神祇约翰·威克是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守护神,那王一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就是神祇约翰·威克的教皇。 因为神不显人间,所以教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有着对神一切旨意的最终解释权。 也就是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我是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守护神!!!” “不,你还是纽约的守护神,是纽约的影子!!记住,这才是你,约翰·威克!!!” 当王一说出这番话时,神祇约翰·威克似乎也不再挣扎。 而王一能感受到,来自纽约这座城市的海量众生信仰之炁,包括国运的一部分正在朝着面前神祇约翰·威克身上汇聚。 到了这一刻,美国国运慌了。 因为祂明白王一做了什么,王一在以神祇约翰·威克做筏,以隶属于自己一部分的纽约为骨,要在自己体内培养出另一个自己!!! “不!!” 对于美国国运借着神祇约翰·威克表现出来的人性化表情,王一也回之一个微笑。 “晚了,老话说得好,堵不如疏。哦,差点忘了,你才156岁,我家里的那位,可是活了五千岁,有妈的孩子就是好啊~滚吧,你个没妈的家伙。” 带着得意且癫狂的笑容,想要鸠占鹊巢,借着神祇约翰·威克反过来影响王一的美国国运开始被剥离,却有着一部分国运开始锚定在神祇约翰·威克体内。 面孔不断切换的神祇约翰·威克表情也慢慢恢复平静。 头顶的雷云消散,弥漫在曼哈顿岛的酒雾也随着新刮来的夜风被吹走。 只有自由岛上,上半身只剩下钢铁骨架的自由女神像,在告诉着纽约市民,今晚这场笼罩在纽约城以及周边地域的雷暴天气,威力确实不小。 你瞧,连自由女神像都差点被扒光了衣服。 而做完这一切的,将自己离开美国之前最后一战打完的王一,这才力竭坐在钢铁骨架上,看着自己又一次不着寸缕,只能用真炁化物覆盖住关键部位的身躯。 这才抬头,对着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的洪天王说了句。 “老登,你这金币爆的不错。”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后事 纽约这边,上半身就剩个钢铁骨架和火炬跟《独立宣言》完好的自由女神像上。 随着王一这边借着之前演神大神通者封建残余洪天王留下来的演神秘法,配合着纽约这一地之力,重新梳理了自己这个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状态。 让其跟纽约这边高度绑定,这样一来虽极大限制了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行动范围,但不会再受到美国国运的浸染,影响。 就如同老美的国情那般,各州律法不同,你这法出了你家的地盘,到我这里就不一定好使了。 所以美国国运才会借着神祇分身约翰·威克表现出惊慌,愤怒的情绪。 因为配合着王一借着抚恤金大进军事件埋下的那颗分裂种子,哪天真到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时候。 位于核心腹地的纽约州要是来个提刀上洛,入京勤王,说不得这首府特区的位置就要自上而下都换个遍了。 但这事吧,没个百年之后的功夫,天晓得会不会见到这样的一天。 或许就连王一也不定能看到这样的一天,只要不飞升,寿载150已是极限,若能像诸葛武侯那样以七星灯续命成功,那最多就是逆天再借五十载光阴。 可越是接近现代,一个大国的衰亡,解体,就越难。 哪怕知道是由内部开始,也没人会晓得最后能变成什么样。 不过王一倒也不在乎就是了,在他想来,大爷的,哥们都这么埋雷了,老麦打出去的子弹变成回旋镖,随时都会打回自己的眉心。 后来人给点力,再挥两锄头,别说墙角了,墙都给你整面卸下来,拆了带回家里重装。 这伱们后来人要是还搞不定,那哥们也没办法了,总不能从坟里爬出来再干活吧? 做完这些,看着在那消化着纽约这一地之运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王一也不再逗留。 调动体内真炁,化作一道金光消散于夜空之中。 而在这一晚,位于纽约400公里外的首府特区。 伴随着四星上将老麦在熊熊燃烧的老兵营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出的那一枪,老兵艾伦·布什内尔带着解脱的笑容倒入燃烧的火堆当中。 这场镇压老兵游行讨薪的行动也在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结局中收尾,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的老兵对他们洒血沙场,维护荣誉的国家不再信任,放弃了抵抗的同时,也开始有序离开了首府特区。 没有人嘲讽他们此刻败退的做法,因为当老麦那一枪开出的时候,一切就已有了定数。 当晚十一点,在老麦计划内,镇压完老兵之后的记者招待会按时召开。 但作为组织者,发起人的老麦此刻却不见了踪影,是他的文职秘书艾森·豪威尔出席了这场记者招待会。 上来第一时间就是把这口黑锅甩给总统府里脑门到现在都是嗡嗡响的老胡,说老麦所指挥的一切军事行动命令都是老胡给的,是老胡让他们这么做的! 作为军人,我们只能服从命令,这是我们的天职。 但同样作为军人,老麦将以个人的名义与军事委员会那边,为这批老兵提供国会那边没有批下来的抚恤金。 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为啥老麦会当众开枪枪杀一名一战功勋老兵,而这些本身就是由老麦叫过来帮自己营销的记者也很识趣没问。 当然,要是老麦这时候来个闪亮登场,他们也不介意开口问。 记者招待会结束,把守在会场出入口的亲信也在有序检查着这些记者的相机,生怕他们在之前拍到什么不该拍的东西流传出去。 显然,老麦这人虽然打仗的本事一般,但在作秀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知道怎样避免自己的把柄出现在他人之手。 而且家世显赫,整个老美就没谁家世比他好的,按照他的性子,其实他绝对会出席这场记者招待会,因为他从心里就不认为自己当街打死一个功勋老兵是件什么大事。 士兵都是耗材,这可是他们这批人的共识,打死个耗材而已,还能咋? 可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说的,古时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加九锡,篡位都得讲究个三辞三让,二王三恪呢。 你瞧瞧后面,直接就变成‘朕!朕!朕!狗脚朕了。’ 所以他看不出来的事情本质,他背后的高人能看懂,还能指点。 “杜鲁门先生,我想你可以用这个获得这位道格拉斯先生家族的友谊和帮助。” 结束完记者招待会后,在首府的一个酒店内,老艾满脸疲惫坐在那里,喝着‘everywhere’牌的长岛冰茶,还用冰袋敷着脑门,缓解自己刚才因为老麦这波脑溢血操作差点炸掉的神经。 对于此时温斯顿当着自己的面给出老麦当众开枪打死老兵的相机,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这玩意,除了那批老麦叫来的记者之外,其他人手里都有一份,或者说,他们手里那份都是从那批记者手里买来的。 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这个跟他上司还有他上司背后的家族谈条件。 “不胜感激,温斯顿。” “感谢威克先生吧,说实在的,我们来这里也是威克先生的授意,威克先生有些不放心道格拉斯先生会错意,无意冒犯,豪威尔先生。” “不,这是道格拉斯的问题,这本该是一场给他搭建好的独角戏舞台,他自己把这舞台拆了,我也真是···” 老艾心很累,他已经不想骂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了,这狗日的,除了命好,啥都不好,还偏偏这命好就比啥都好。 虽背后有高人指点,强令要求自己把老麦送走,暂避风头,自己来公关。 但老艾心里清楚,明面上的公关是处理完了,暗地里的公关可才刚刚开始呢。 之前国会那边因为大萧条砍经费的时候,一度挥刀砍向军方,是老麦拿着自己家世做靠山,据理力争才保证了一众将校军官的待遇,当然,与其说是据理力争,倒不如说是那批将校把老麦推出来发声。 原本老麦想借着这次作秀,给国会那帮老爷开开眼,瞧见了吧,到头来还得靠我们。 现在可好,玩砸了。 国会那帮老爷不借着这次机会挥刀那还是他们吗?这一刀砍下去,老麦就是家世再显赫,也得割肉放血才能安抚住那批将校啊。 而作为老麦的下属,亲娘咧,影响仕途啊! “其实问题并不难解决,豪威尔先生。” 似乎是看出了此刻老艾心中所烦,温斯顿也打蛇随棍上。 “哦,请先生教我!” “之前道格拉斯先生就想让威克先生接收这批老兵,但那会威克先生没有选择答应,是因为威克先生觉得这事不该由他出面,这是道格拉斯先生的资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老艾感同身受的猛猛点头,一旁的老杜也是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好好一个活搞得这么糙,简直就是强盗,不对,连强盗都不如!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已经得罪了一边,总不能把另一边也得罪吧?” “你是说?” “目前来看,也就只有我们威克先生的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能吃下这批老兵了,因为我们现在正在拓展海外业务,虽说可以开在租界,但你知道的,枪和人,还是得自己有才安心一点。价钱方面好商量,就是不知道在文件方面,道格拉斯先生能否做主?” “完全没有问题,道格拉斯会同意的!” 已经听懂了老艾赶紧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温斯顿摇了摇头,在老艾疑惑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威克先生是希望这件事由你自己提出,由你亲自跟进,并落实,而不是由道格拉斯先生来说,这方面,我希望杜鲁门先生能搭把手。” 好家伙,感情你打算让我老麦爆的金币啊! 老艾目瞪口呆,因为他明白由自己提出并跟进落实和由老麦提出是两回事。 自家上司背景摆在那里,就算没当成总统,只要不是玩叛国这种脑残事,与国同休那是必然的。 这方案给老麦,无非就是个擦屁股的纸,他还可能嫌纸的质量不行,指不定又搞出啥幺蛾子来,前车之鉴就摆在那了。 可对于自己,那就不是擦屁股的纸了,那是登天梯啊。 问题是自己这么搞容易不受老麦待见,可就眼下老麦干的这糙活,自己不受待见又如何,他还能弄死自己咋地,就他这脑子,还得跟自己说声谢谢呢,等缓过劲来,都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事了。 想归想,但老艾还是有个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温斯顿,你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请讲,作为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朋友,知无不言。” “这次发生的事,是不是你们那位约翰·威克先生的算计?” “我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问,从头到尾,我们有做过什么吗?威克先生一开始给出的建议难道有问题?至于这个底片,如果我们说我们手上没有,你们自己会信吗?甚至我们现在要是不在这里当个见证人,你们就真的相信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 “威克先生很乐意跟道格拉斯先生做朋友,但朋友不是随便做的,朋友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我们给出了我们的帮助,但道格拉斯先生能把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做成这样,我们就得重新考虑是要做朋友,还是做生意伙伴,两者之间定义不一样。” 沉吟片刻,老艾也举起手中的酒杯。 “那就这样吧,我希望我和杜鲁门先生能够成为威克先生的好朋友,至于这方面的提议,那就只好苦一苦道格拉斯,骂名我来担!” “放心,道格拉斯先生不会骂你,只会感谢我们,至少现在是这样。” “那最好就是让他一直感谢我们吧。” 三人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在温斯顿心里,此时却是另一番说法:威克先生,牛逼!! 事情也就在三人碰面,举杯之下算是有了一个三赢的结果,至于到底谁吃亏了,这就不知道了。 —— 当晚,温斯顿带着自己带过来的布加拉提,乔鲁诺·乔巴纳还有他们一众准备派外海外的年轻人,与老杜和老艾一块在郊外与这些心灰意冷的老兵碰面。 直接就把事情前因后果,没有任何隐瞒说了一遍,只是侧重点不同。 例如哎呀其实一开始老麦就是打算拿你们作秀来着,我们也劝过他了,说作秀可以,但得把戏演好,我们是不介意给你搭台唱戏出钱买人心的。 但谁都没想到老麦这么不做人,把我们这些搭台唱戏出钱的也给坑了,咱们都是受害者,但现在老麦家世显赫,咱民不与官斗,明儿新闻上怎么说别管,就认我们三人的脸,新闻一出,老艾带人过来赶你们走。 你们就配合,回纽约,我们大陆酒店和集团包你们吃住,咱们不跟首府这帮老爷玩,这账我替你们记下,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找他们拿! 真诚就是最强的必杀技,尤其是在这些哀莫大于心死的老兵面前。 而且他们也不是没看到老艾当时有在阻止老麦,奈何拦不住。 人家是真有做到事的,哪怕这事是为了人家自己,但至少也确实为他们考虑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选的,去纽约当个大陆酒店和集团的雇佣兵不好吗? 现在又不是以前,生产力的提升,以大陆酒店和集团的体量,把他们这批万把来人的老兵淘一淘都能组成一个加强旅,军火后勤啥的自产自销。 剩下的老伙计也能在学校,或者安保培训方面发挥余热,孩子有学上,自己有口饭吃,还有钱拿。 怎么样都比给军方卖命强。 没说的,干了! 次日,在大陆集团旗下的大陆日报也刊登了好几则新闻。 《疯狂科学家于长岛重建的沃登克里弗塔实验宣告失败,并没有完成无线输电的实用!》 《因昨晚雷暴天气影响,自由女神像遭遇雷击,经市政府批准,由大陆集团旗下施工队负责维修工程!》 《老兵不死!!》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27岁,已是人间绝顶 《老兵不死》混杂在纽约众多昨晚因雷暴雨天气造成的破坏新闻里,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 这也是王一这边做出来的表示,你老麦搞出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压不下去的,别的地方我管不着,纽约这地头我用手头上的资源,用几个更大的新闻帮你冲淡这件事的影响力,能帮的就这么多了。 老麦:谢谢嗷! 布鲁克林区,贝希摩斯财团给王一安排的住处,昨晚全程看着王一与美国国运附体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一场大战的钱博尔跟着自己几个伙伴上楼,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看着里面早已人去楼空的房间,之前因为国运反噬影响的墙壁上长满了藤蔓,布满了裂痕,钱博尔愣神过后,也是洒脱一笑。 “还真是你这家伙能搞出来的动静,连房子都不放过。” “王一就这么走了?连声道别都没有?” 异人罗杰斯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莫名有股怅然若失之感。 他跟自己两个兄弟认识王一最早,结缘于当年王一入京城在使馆界的八国异人会武。 自己三兄弟上去就白给,后面他也没想到在回国后还能跟王一搭档一段时间。拜王一所赐,作为强化身体素质方面的伪·先天异人,他的能力得到了强化,相比于那种机制的能力,他更喜欢这种数值全方面的提升。 王一来美近五年,带给他关于异人界的认识远超前十年时光,是王一让他知道,原来异人的天板可以不受时代桎梏,展现出那如神话的伟力。 他还想跟在王一后面,见识更多关于异人的世界呢。 “他不走还能怎么办?就昨晚在自由女神像那边的动静,他在这里,伱觉得董事会他们会放心吗?” “可他就这么走?” “见识过昨晚实力全开的他,你认为他该怎么走?坐轮船?他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了,别用交通工具的方式去想他。就这样吧,咱们辛苦一下,把这里清理一下。” “不回收?” “回收什么,就当我们的度假小屋了,以后有啥在公司不好说的,咱就在这说,而且现在董事会他们也头疼着呢。” “他们有啥好头疼的?” “这样一个存在回国,那边又在打仗,虽然咱们在那也有利益,但以咱们对王一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让自己国家插入这么多外国势力吗?或许他依旧无法抵抗一个国家,问题是就咱们在民国那边的驻守,也扛不住他这么破坏啊。说不得,到时候咱们跟他还有见面的时候呢。” 调侃间,几人也在那收拾着房屋,或许钱博尔在内心里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在这里见到这位异国他乡的朋友。 而此时的王一还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拿着自己神祇分身约翰·威克那边赶工印刷出来的报纸,放在了特斯拉这位疯狂科学家的桌上。 老爷子并没有被上面的标题给气到,反而是带着狡黠的笑容看向王一。 “想不明白?” “有点,您老人家打电话跟他们通的气?” “当然,昨晚在沃登克里弗塔那场战斗,那位约翰·威克也在,你跟他,看起来不像刚认识的样子啊。” 王一讪笑,昨晚自己跟神祇分身那样联手对敌,特斯拉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八卦的老家伙。而且这事我也必须这么做,昨晚虽然算是成功了,但不具备重复实验的条件,可它终究是成功了,我很开心,但它诞生在这个即将开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代,我又很难过,因为只要宣布它成功,这场世界大战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想。” 王一沉默,他大概明白老人家的想法。 “所以我才说你是我的后来人,我死之后,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手稿和数据才会面世,想来那个时候已经打完仗了,该安心发展,朝着21世纪迈进了。所以我可以接受此时此刻登报的失败,反正在未来自有答案,拿着吧。” 说着,特斯拉也当着王一的面将厚厚一沓手稿塞到了一个黑色公文包里,递到王一面前。 王一自然知道这公文包里装的是什么,是关于无线输电这项技术的手稿和验算公式。 特斯拉不需要给自己一份假的,对他来说没必要。 “这是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啊,教授。” “是啊,这里一个篮子,你那边一个篮子,等时间合适,我还打算给红色苏联一份呢。” “科学无国界?”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得需要思考一个技术这么无条件公开的后果,所以这句话,听听就行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说这句话不是天真就是坏,包括我在内。” “那为什么给我一份?您给美国留一份,给那个红色国家准备一份我都能理解,但是我现在的国家……” “我相信,不用百年,中国会建起跟纽约一样的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铁路,飞机和轮船将通往世界各地,中国人可以昂首抬头在纽约的街头行走,说着中国话……一个能说出这种话的年轻人,怎么会觉得我交给你的这份手稿无法落实到实处?” 特斯拉似笑非笑看着王一,让王一带着笑容收下了特斯拉给自己的这份礼物。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作为一个科学家的对照实验,同样一份手稿,在两个意识形态不同的制度之下,谁先将其落实到实处,或许就是代表哪种意识形态胜出。” “教授,手笔真大啊,不过你怎么确定我的国家是……您懂的。” “我是科学家,不是原始人。” “也对,那我带走这份手稿之后,教授您接下来打算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 “不知道,一辈子的夙愿完成了,现在有点空荡荡的,我这身子骨出远门也不行,接下来找个大学当个客座教授吧,趁着这会还能动弹,完善些其他理论,教教几个学生,你有什么建议?” 教学生?王一眼睛一亮。 “教授,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有个朋友,在麻省那边攻读硕博,物理系的。” “你可想好,以我的身份,我教的学生可是会上国防重点关注名单的。” “但只要您还在,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我会来接他回国的。” “天才?” “在物理系方面,您可以把他当做我,而且未来不止他一个天才。” “那我有兴趣了,他的名字。” “陆光达。” “我记下了,找个时间我完成对那头巨蛇的研究后会去麻省走一趟,试试你朋友的底色。所以,真要跟你说再见了?还是永别?” “再见吧,咱还不至于到永别的程度。” 拿着手里这份足以在未来改变一个时代的手稿,王一开门就准备离开,而特斯拉也在背后念叨着。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去一趟中国,一个美丽的国家。” “那您老人家就养好身体,别这么累,到时候我亲自接您走一趟,说不定您还会见到另一个天才,一个没有留过学,靠着我们家里那些书,成长起来的天才。” “凭你这句话,我高低得活个一百岁啊。” 一老一少调侃间,王一化作白色真炁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特斯拉也继续躺在躺椅上,享受着这么多年来难得的闲暇时光。 之后的三个月里,纽约依旧是那个纽约。 贝希摩斯财团开始出手,将爆了一地金币的蚁巢财产开始吞并,人才吸收,当然,无论贝希摩斯财团这边怎么做,他们都会给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打声招呼。 那场在自由女神像之巅的决战,虽然对于大多数市民而言,可能认为只是一场喝大酒之后,在雷暴天气下的幻象。 但对于亲眼观战的贝希摩斯财团高层而言,那就是纽约的影子国王。 虽说人家比蚁巢好相处,但自己要是不懂事,不给人家留一份,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这一出也整的贝希摩斯财团这帮高层很是郁闷。 这蚁巢没倒之前,贝希摩斯财团是美国异人界的老二,这蚁巢倒了之后,怎么还是老二?那tm的蚁巢不tm的白倒了吗! 但一看到在异人研究部门那边放着那具长达二十米的凶灵·腾蛇残尸,还有那能够一次批量制造出近五百名伪·先天异人的古埃及神圣伊莫顿的骨箭套装,他们郁闷的心情也就好上了许多。 这些好东西在王一没来之前,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现在都有了。 对于贝希摩斯财团的识趣,坐镇大陆酒店的神祇约翰·威克也没有照单全收,而是做出了交换。 把这些资源换成目前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暂时触及不到的产业,让贝希摩斯财团做出股份转让,将其变成祂这边旗下的子公司。 因为祂神祇约翰·威克作为纽约的守护神,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保家仙,其中一个神职,就是保证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的财运亨通。 至于异人方面的资源,有着王一留下的骨箭,祂这边可以慢慢筛选,转化一批伪·先天异人来填补这片空白。 而且有着纽约这个地利加成,在没有确定自己本体在哪的情况下,祂这个一地之神祇,比一堆异人要有用多了。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过去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 在温斯顿,老艾,老杜联手做局的情况下,老麦当了一波掘墓人,成功把两万出头,可以称得上良家子的一战退役老兵送给了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 作为酒店和集团的管理者,温斯顿和詹姆斯也根据这些老兵的情况,开始安排。 有心理疾病的先去看心理医生,精神疏导加上正规的药物治疗慢慢让其走上正轨。 状态良好,只是厌倦战争的,就转职为教官或者保安队长,教授新人军事化的训练和技巧。 温斯顿也手把手教要去海外分公司经营的年轻人,如何在错综复杂的上海滩站住脚,周旋。 詹姆斯则是去做弗莱明这个青霉素团队的工作,让他们跟着去一趟民国,说是在那里有人能帮到你们提高关于青霉素产量的能人。 就这样,在1932年的九月中旬,第一批由数百名精壮老兵混着新人,全幅武装的雇佣兵,护送着满船的货物与弗莱明指派,先来打前哨的几名技术人员。 乘坐着由大陆集团造船厂出厂的远洋货轮,朝着万里之外的上海滩开去。 而在这甲板上,王一背负双手,长衫在海风吹拂之下肆意摆动。 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王一也是心生感慨。 离国五载,再次归家之时,满载而归。 这一年,是民国二十一年。 他,异人王一,27岁,已是这人间为数不多的绝顶。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三重之后 茫茫无尽的大海上,印着‘everywhere’的远洋货轮,载着满船的货物,配备着五百名全副武装老兵混新人的加强营,加几十名管理人员和王一,就这么漂洋过海,前往万里之外的民国上海滩。 负责大陆酒店海外民国分店的业务展开和安保工作。 对于加入到大陆酒店三个月就被外派到民国这边,负责保护海外资产的安全,这些老兵基本上没啥排斥和抵触心理。 这三个月,大陆酒店和大陆集团在接收他们这批老兵之后做了什么,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残废的安排到教育方面,有一技之长的去当个老师傅,负责教授学徒,没文化的还得被拉去上夜校,学点东西。 有家庭的安排入学,四肢健全却因为战后注射药物上瘾,也有专门的医生团队负责心理和生理上的治疗。 得感谢这会关于这方面的药物还没那么离谱,达不到那种一次上瘾的地步,吗啡类药物还是有可以根治的可能。 而且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是真心接纳,接受他们这群老兵,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约翰·威克先生还亲自出面,跟他们这些老兵吃了一次大锅饭。 亲自组织一场属于他们老兵的会议,让他们推选出十位德高望重,信得过的代表组成老兵互助代表,日后要是在大陆酒店和集团工作,生活的过程中遭到什么不公平待遇,或者有建议的。 都可以通过老兵互助代表直接向管理人反映,然后再到他这里,他来处理。 不行的话,还能去联系负责这次牵线搭桥的老艾,老杜。 就这一波攻心攻势打下来,这些老兵基本上就算是认准了约翰·威克,大陆酒店和集团这三者一体了。 照这样的态势来看,现在就是约翰·威克振臂一呼,说他要竞选纽约市长,参与总统大选,这些家伙都是他最忠诚的拥趸。 与神祇约翰·威克共进晚餐的老艾和老杜看着这些老兵对约翰·威克的狂热崇拜模样,也是一脸感慨。 这么好的一个票仓,你老麦但凡干点人事,也不至于一件人事都不干啊! 现在好了,你小子被家里安排去菲律宾那边镀金避避风头,老胡替你背了这口黑锅,已经开摆了,总统大选什么的也不指望了,能安全下台已是幸运。 轮椅上的巨人老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已经通过老艾和老杜两人牵线搭桥,跟纽约的影子国王约翰·威克搭线,借着这两位的口,或多或少透露了他上台之后要实行新政。 如果大陆酒店和集团能够在选票方面支持一下,他不介意把新政的一些工程交由约翰·威克这边来承包,当然,前提是伱得至少做个人。 而看着几乎快成神祇约翰·威克一言堂的纽约,还有这些眼里带光的员工,老艾和老杜觉得这他妈何止是做个人啊,这威克老板是真把员工当人看啊,老罗上台板上钉钉了啊! 有了老罗站台背书,再加上老麦那边被卖了还在乐呵呵替他们数钱的操作,大陆酒店和集团这三个月又吃了一波大的,稳固发展。 所以在听到大陆酒店需要一批有战争经验的老兵去海外驻扎,保护海外资产,这些老兵也是踊跃报名。 这些踊跃报名的老兵是属于那种四肢勤快,但是被强制退役的,无法适应退役之后的生活。 现在能够带着武器再次上战场,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工作。 就是这远洋的过程着实无聊了些,每天除了打牌,喝点小酒之外,也没啥事可干。 而此时在这艘远洋货轮的露天高台,王一盘腿虚空而坐,逆生三重运转,道道白炁从自己体内逸散出来,环绕周身。 但王一的目光却是盯着在货轮周围游弋的海豚群,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清这些海豚跃出水面时的每一个动作。 接着,王一一个抬手,五指凭空一抓。 一股吸力凭空从他手中出现,直接就将百米开外的一只海豚精准捕捉,几个呼吸之间就被拉到自己面前,暴露在空气之中。 还未等它挣扎,环绕在王一周身的白炁就从这只海豚口鼻涌入,股道排出。 白炁在这只海豚体内游走一遍之后,王一这才放它自由。 海豚落水,第一时间就朝着同伴所在位置游去。 王一看着从自己身上逸散而出,在这只海豚体内游走一遍的真炁,沉吟片刻。 便朝着这团凝聚的白炁撞了过去,朝着海面落下。 浓郁的白炁包裹着王一,就这么落入了水中。 但对于王一所搞出来的动静,这次负责与王一随行的大陆酒店年轻人,布加拉提和乔巴纳还有他们的朋友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白炁包裹着王一落入海面,再次从海面跃起时,却化作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海豚。 其在海中游弋的姿态,完全就是一只真正的海豚无疑。 紧跟着前面那只落单正在朝着大部队汇合的海豚后方,一前一后的游荡了过去。 这突然出现的白色异种海豚将这些海豚都吓了一跳,搅得这些海豚一个惊慌失措之后,这只白色海豚这才自讨无趣,朝着货轮游来。 跃出海面,白色海豚化作一团白炁炸开,露出里面浑身湿透的王一。 玄功运转,衣服被烘干,带着点点白晶。 还没等王一把衣服脱下来呢,旁边就传来一声怪叫。 “口瓜!!他这次又变成海豚啦!!!” 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瓶瓶罐罐被碰倒的声音传来。 一旁早已等候多时,被外派到上海滩大陆酒店海外分店管理的年轻人布加拉提带着准备好的衣服,走到王一跟前,微微躬身。 “王一先生,虽说这一趟民国之行威克先生说了,全权交由您负责,但您在回国的过程中好歹考虑下别人吧,您这是在崩塌罗素先生的世界观啊。” “抱歉啊布加拉提,下次我会注意的。” 王一接过布加拉提为自己准备好的衣服,也毫不避讳将自己身上这身被海水泡湿的衣服脱下,朝着空中一丢。 玄功运转,空气中凝结的水分子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颗大水球,包裹着王一的衣服一阵旋转搅拌之后,也甩了出去,挂在晾衣绳上,他也在这个过程中换上新的衣服。 对于王一这番客气却又下次再犯的作态,布加拉提人都麻了,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打不过这个怪物啊,连伟大的威克先生都只能在纽约跟这家伙一较高下。 “王一先生,下次你要研究的话,提前打声招呼吧,我好先让罗素先生去睡一会。” “辛苦你了,布加拉提。” “您是威克先生最为敬重的对手和朋友,威克先生敬重您,我也得敬重您。” 目送着这位叫布加拉提的年轻人离开,王一这才在躺椅上坐下,喝着茶,感受在自己此刻开启逆生三重状态下从身体里逸散出来的白炁。 在六月份搞定了与美国国运附体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最后一战后,他就彻底在美国那里人间蒸发了。 三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大陆酒店,在神祇约翰·威克那里坐镇,就是要确保神祇约翰·威克不会再出现这种被美国国运反向影响的事情。 搞出来神祇分身是无心插柳,虽说演神造神之法问题多多,可对于好不容易搞出来这么一大个海外资产的基本盘来说,祂又是最好的守护者。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王一是不会彻底灭掉神祇分身约翰·威克的。 三个月的时间,他一边观察着神祇约翰·威克的状态,与美国国运之间的联系,一边也是重新梳理自己证得三重之后的逆生三重,还有他更进一步的磁场武道,外加捏骨画皮和金遁流光两门术法。 一番沉淀下来,也算是有得有失。 先说得的部分,跟神祇约翰·威克那场自由女神像大战最大隐患就是美国国运借神祇约翰·威克之口跟王一对话了,这是王一最担心的部分。 因为他跟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是上下位的关系,神祇约翰·威克的演神神通当中,一手持枪的演神神通有一部分是得到了王一这个后世之人对一些热武器的记忆共享。 这种共享是双向的,没有这种信息双向共享,神祇约翰·威克很难玩未卜先知,提前落子布局。 可在美国国运附体之后,这些信息同样也被国运捕捉到了,而且王一还偶然促成了一个历史闭环,就是那枚fatman的诞生。 有一便有二,王一必须得搞清楚这种信息共享会带来什么影响,国运到底有没有灵? 这个问题他了三个月才找到答案,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国运不存在灵智,能够影响神祇约翰·威克,更像是自己埋入一颗分裂种子触发的应急机制。 至于跟自己的对话,在王一搞清楚后才明白,这是国运的一种人格化体现。 因为刚好有神祇约翰·威克这个能够在人间行走的神祇,才有了这场对话,当王一将神祇约翰·威克变成纽约一地之神祇,在国运的炁局之内又独立开外之后。 国运就只是国运了,哪怕得到了来自王一这个后世之人的一部分记忆共享,也无法做出什么举动,只能在冥冥之中的潜意识去影响应运而生的天命之子。 去壮大自身国力,并开始阻止新家的崛起。 从这个延伸,与之对应的就是二战期间回形针行动,还有后面王一知道的各种对新家的经济,技术封锁,好家伙,自己又他妈促成一个历史闭环。 这个后顾之忧解决,王一这才安心踏上归国的行程。 至于自己这般堂而皇之出现在大陆集团的这艘货轮上嘛,也不过是自己借着神祇约翰·威克发声。 虽然布加拉提这些年轻人跟温斯顿这位管理人当时并不在纽约,而是在首府特区那边办事。 可架不住王一这边有手段记录当时的战斗画面,那小电影一放,这些家伙所有的不满都消失了。 也接受了自家老板跟这位中华异人王一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设定,因为换做是他们也是如此。 这种如同神话的强者对战,在美国异人圈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他们都知道自家老板很强,但强到能够当成神话故事来记叙确实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而在异国他乡有这样一个跟自家老板一样强大的神话强者保驾护航,这还要啥自行车啊! 得的部分是得到了解决,可失的部分却是一直困扰着王一,一直到现在都快到家门口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头绪。 那就是现在他已经证得三重境界的逆生三重。 这门在中华异人圈里都被各家各派认定为独步天下的玄功,此时此刻,王一确实能感觉到,三重之上,已无路可走了。 可王一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带着这个答案回国,去三一门当着左门长还有众多三一门弟子的面,告诉他们三重可证道通天是个谎言。 因为这个答案对于左若童这位于自己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的一代宗师而言,太残忍。 躺在躺椅上,再次毫无头绪的王一也只能散去玄功,一声叹气。 “若是左门长知道其实证得三重境界只是个虚妄,想要证,既简单也难,而且还有两个法子,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这是王一自己沉淀三个月,再加上大半月海上航行的时间里,通过对自己当初如何冲关,证得逆生三重第三重境界后得出的结论。 逆生三重,以后天返先天,一重龙虎之力,刀剑难伤;二重金刚不坏,水火不侵,断肢再续;三重得返先天,获大自由,大自在。 虽说王一没搞明白为啥二重跟三重之间境界一下跨越这么多,可当王一冲关证道三重后才明白,这所谓的第三重境界虽有,却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而想要证得这第三重境界,有两条路,一条pve,一条pvp。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逆生三重=八九玄功?! 想要证得逆生三重实际存在的第三重境界,有两条路,一条pve,一条pvp。 这是王一结合自己证得逆生三重第三重这个境界的种种经历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谓pve和pvp,就是游戏模式的术语,意思便是副本模式和玩家对抗模式。 放在逆生三重这门独步天下的绝技当中,前者便是通过长年累月的不断积累逆生真炁,直到自己觉得自己无法在二重境界得到突破之时,以逆生的二重境界去与天公试比高。 借着天地之力,不断撕裂自己这夯实了不知多厚的逆生,重塑,然后踏入那理论上不存在,实际上存在的第三重。 后者则是从逆生一重境界开始,便游历江湖,到处找让自己不爽的家伙干架,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那种干架。 通过在与不同敌手生死之间的磨练,一步步精进自己的逆生,直到最后在某个或多个敌手的刺激下,奋力一跃,证得三重之境。 两种方式,有利有弊。 前者胜在稳重,前中期基本无风险,毕竟只要在山门里多闭关,多夯实逆生三重的基础便完事了。 弊端就是太稳重了,碰到个天资一般的,可能修到寿终正寝都不知道自己二重有没有到极限,天资好的,也可能会因为过于夯实的基础,让其无法能够完美借助天地之力撕裂自己的逆生。 过于夯实的基础反而在最后成为自己能够冲关得证三重的阻碍。 后者则是胜在高风险,高收益,从逆生一重开始次次找人干架,通过各种对手,五八门的招式撕裂逆生,又在自己的真炁下重新修复。 总而言之这条路就一句话,我想打死你们,或者被你们打死。 不过就目前来看,被打死的可能性多过打死对手的可能性。 综合这两个法子。 王一回忆自己当时在沃登克里弗塔的种种遭遇,也搞清楚了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冲关逆生三重第三重境界的。 这一切要追溯,可以追溯到自己刚到美国的时候,那会他想着得给自己搞一个不同于王一这个身份的马甲,好掩人耳目,办点事。 所以就整出个约翰·威克这个马甲,那会还没有神祇分身这个意外收获,他只能通过全性面人刘这位师傅的捏骨画皮手段加上没有过多显目特征的逆生三重来搞事。 也就是在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演神神通一手拿笔,一手持枪的起源事件——用一支铅笔在意大利人的酒吧干掉了六个爱尔兰人那会,他以此机会彻底一夜之间把布鲁克林区的爱尔兰人大本营都给点了,就凭着抢来的手枪和逆生三重。 那是自己第一次不依靠其他手段,全靠逆生三重来吃这些家伙的全威力弹。 这些7.62毫米的子弹在撕碎自己特立独行的逆生三重之际,也让自己的逆生三重在重新修复过程中变的更坚韧,更耐打。 只是就那一晚,之后因为神祇分身的诞生,就不需要自己再去一人分饰两角来回串片场。 接着便是那场自己在沃登克里弗塔无线输电实验当中面对的天灾人祸了。 当时自己内有运势反噬导致的炁局病,外有凶灵·腾蛇,蚁巢大统领加上那糟糕的雷暴天气。 内外交困之下,自己所有借助天地之炁的手段全部失效,只能依靠自己修行人体磁场和逆生三重强化不知多少的身躯和体内不断散去的真炁硬扛。 那会在连番轰击之下,当时自己真觉得要扛不住了,真要身死道消了,直到当时王一记起特斯拉对自己嘱咐的话语。 又感受到自己的逆生在内外交困之下,不断被撕裂,不断的修复重生,几乎与自己的四肢百骸,筋脉血肉融为一体的程度。 他这才赌了一把,在自身真炁没有彻底枯竭之前,主动散功,彻底炁化, 凭借着保持清明的意识,让自己血肉炁化的部分与当时沃登克里弗塔的磁场融为一体,之后便是化整为零,借着凶灵·腾蛇由死而生的身躯转嫁最后一波国运反噬。 然后重新聚合,证得三重。 这场证得三重对王一而言意义非凡,因为他不止证得三重,更是让自己所修行的人体磁场,辅修的捏骨画皮,金遁流光都与这逆生三重融为一体了。 而且当时在沃登克里弗塔的战场,因为彼此之间还享受了最后一波国运加持,还体验了一把古时大神通者才有的境界。 一趟斗法下来,直接拆了沃登克里弗塔,虚空斩腾蛇,灭蚁巢大统领。 虽说后面没了美国国运加持,彻底切割,让他失去了种种神异。 可该懂的,该了解的,基本都差不多了。 证得三重,人体四肢百骸血肉筋脉均与真炁融为一体,如同古人所描述的仙人那般,聚散由心,凌空虚渡。 但这终究只是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先天一炁的拙劣模仿,若是自身真炁量不够,这种仙人姿态也便无以为继,真炁不足,就有可能在聚散由心的阶段无法重新聚回人形,到时候真就是尸骨无存了。 所以这逆生三重哪怕是证得了,也不能说是天下无敌,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人。 这三个月加上海上这段时间,王一便一直在摸索,想想三重之后的路该怎么走,该怎么给左门长,给三一门一个交代。 但截止到目前,三重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他没有头绪,倒是把逆生三重的三重境界种种妙用手段捣鼓出了一堆。 “缩地成寸,画地为牢,划江为陆,这三门我当时一拍脑子摸索出来的护道手段,本身就是一种隐遁法融入空间的招式,每一手段都需进阶到逆生二重境界方可修习,因为只有二重的修复才能抵御在将自身融入空间时的不适和伤害,所以,只要把这三门手段都融会贯通,基本上就有很大概率踏入三重。 毕竟不断在空间中穿梭,使用手段,本质上就是在对逆生的撕裂和修复啊。而且这样一来,每个能够证得三重的三一门弟子,他们体内的真炁都不会过于匮乏,导致在斗法过程中,因为真炁不够无法聚散由心,尸骨无存的下场,接着便是我这段时间搞出来的手段了。” 回忆着当初自己结合逆生三重和金遁流光开发出来的三门护道手段,原来自己早早就给三一门留下了如何证得三重之境的法子,只是自己不知。 这样想着,躺在躺椅上,白炁从王一身上逸散出来,化作一团白云,在躺椅下方聚合,不一会功夫,一朵白云就驮着王一连同自己的躺椅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也是他当时证道三重之后,将特斯拉从战场中心送走的手段,此手段名为腾云驾雾。 简单来说,便是在证得三重,在真炁足够的状态下,能够随意聚散由心。 以此为基础,将属于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炁分化出来,用于御物,载人。 这团炁跟一般的修行人炁是不同的,因为这是一团由自己血肉与之融为一体的炁,看似有形无质,实则足斤足两,与作为主体的自己本身就有联系。 且因为是在三重境界下施展,从外观上很难看出来对自身有什么影响。 而以此为基础,王一结合自己从全性面人刘那位师傅那里学到的捏骨画皮之术,就有了另一个新变种,法相天地和千变万化。 这是他当时在京城跟面人刘学艺时讨论过的一个观点,既然捏骨画皮是在人体的基础上,通过真炁将一个人的全身骨骼,毛发,肤色如同捏面人一样捏造变形。 能把人捏成另一个人,没理由没法把人捏成其他物种啊,大家都是碳基生物。 然后面人刘就反驳他,说理是这么一个理,可人为万灵之长,你再怎么变也变不了内里的根。 伱变形虽能变狗爪,熊掌的,可也只能变表面,骨骼还是人的骨骼,你玩不来。 之后王一便提出一个猜想,古时那些大神通者所谓的千变万化,就是在捏骨画皮的基础上,用体内海量真炁去延伸,塑造出外壳,将作为内里的自己包裹在其中,进行一些斗法或者马甲伪装。 说白了,就是更高级一点的伪装术。 关于这个猜想,当时面人刘不置可否,因为他根本就往这方面想,也没那个本事把捏骨画皮往这方面发展,而且如果只是一个更高级一点的伪装术,那大神通者浪费那么多真炁给自己套个壳干嘛呢? 那么多真炁,耍啥手段不比这强。 这个猜想,直到现在王一才有了答案。 是啊,单纯以捏骨画皮去变性是多此一举,可要是以证得逆生三重之后的聚散由心去施展捏骨画皮,那不就成了以假乱真?! 三重之后目前来看是无路可走,可三重本身就是一种对先天一炁那化作天地万物的模拟,既然是模拟,就算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好歹也是犬,不是鱼啊,虫啊这类的。 所以就有了自由女神像上,王一以三重之身演化一头五米高,奋起千钧棒的白色巨猿,也有了当下他在船上,通过逆生真炁将自己演化成一头海豚,还有了海豚种种神异的表现。 将自己托举到半空的白云缓缓落下,重新化作真炁回到自己体内。 王一也是揉着眉心好一阵烦恼。 “缩地成寸,画地为牢,划江为陆,腾云驾雾,再加上法相天地和还有可能进阶的千变万化,自己本身的金刚不坏,水火不侵。这三一门祖师的理念是身化天地,重开地火风水的大天尊之法,怎么练着练着,成护法神专属的战天斗地八九玄功了呢。 这三重之后的路不好走,可也得先给左门长交个及格分吧?断肢再续,若是能把这手段用在三一门那些冲关失败成了废人的前辈身上,也算是对左门长有个交代啊···” 说着,王一也坐起身子,真炁在自己手中化作鱼竿,朝着海里一抛,一拉,六条婴儿手臂大小的海鱼就这么被吊了上来,连同一团海水组成的水球。 六条鱼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这一丈见方的水球里游动。 而王一看着这六条俨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命运的鱼儿,身上又是道道白炁浮现。 “小鱼儿啊小鱼儿,就劳驾你们为三一门的研究做贡献了,晚上我给你们整顿好的···” 五指一张,白炁就朝着水球中涌动的海鱼抓去。 时间就在王一暂时没将重心放在三重之后,而是在三重这个境界耕耘之下慢慢过。 在经过横滨做了最后一次补给,十天之后,这艘大陆集团的远洋货轮也到达了上海滩的港口。 此时已经是民国二十一年的十月末,王一背负双手站在船头,远远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以他的目力,也能看到在这些港口周边,民房区域有过战火过后的痕迹。 因为在这一年的年初,发生了一二八事变,战火持续了小半年才停歇。 看着这遭受过一次炮火摧残的上海滩,王一也明白,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身后跟着王一的布加拉提等人,也是看着这位大佬,等着王一发话。 这近一个半月的海上相处,无论是他们还是随行的这批老兵,都已经服了眼前的王一。 对方在这一个半月为了耕耘逆生三重这个境界的种种手段,在船上以海鸟,海鱼施展的各种实验,也让他们明白,这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批人,是无法用常理去理解的。 尤其是老兵,他们看着王一的眼神更是狂热不已。 因为他们里面有一部分虽四肢健全,但多少都带点残疾,例如断根指头,缺个耳朵。 不影响战斗,但总归是道疤。 可在王一的手段之下,疤痕早已消去,失去的零件重新长了出来。 有这样一个大佬在,他们明白,只要在战场上自己不是当场毙命,就有机会全须全尾上战场,全须全尾的回家。 “靠岸之后,你们自己去处理你们的事吧,我也有点私事要处理,处理完之后我会联系你们。” “是,王一先生。” 得到了身后之人的回答,王一也不凑这个热闹,运转逆生三重,身化白炁,就从甲板上消失,化作一团白炁朝着港口的方向飞去。 (本章完) 第七十章 再见杨烈 货轮的甲板上,布加拉提,乔鲁诺还有几名老兵头子,负责过来打前哨的弗莱明团队技术人员罗素。 都是用一种看神仙的眼光看着王一化作一团白炁,裹着身上穿的那身白衣朝着港口方向飞去,直到在他们眼中消失。 回过神来后,几人也是看着各自脸上的表情,都是相视一笑。 隶属大陆集团海外分店的老兵加强营营长弗兰克也是在那啧啧称奇。 “我也是在战场上见过生死的人了,异人我也见过,可像这位王一先生的异人,我真的无法想象之前美国是怎么打赢大清国的。” “弗兰克营长,您也说了,那是大清国,那会这位王一先生还没出生呢,而且就算有类似王一先生这样的强大异人,谁会为了一个背弃自己国民的政府卖命呢?” “也是,你说得对,那么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和谐相处了,布加拉提先生。” 老兵弗兰克感同身受,在经历了首府特区的老麦镇压,当众枪杀老兵事件之后,他们这些老兵早已心灰意冷。 不然也不会选择接受大陆集团这边的海外驻防任务,眼不见心不烦嘛。 “嗯,在这之前,弗兰克先生,有些事咱得先说好,威克先生在我们出发之前也交代了,这位王一先生眼里揉不得沙子,您也约束好您的部下,放松什么的,可以钱,但是吸食鸦片,还有赌博的话,王一先生不处理,我也会处理的。” “放心吧,这点我比你清楚,我也很明白一支部队强大的根源在哪,嫖?他们要是不怕中梅毒那他们尽管去,而且最近这半年这帮小伙子是没力气咯。” 老兵弗兰克带着爽朗笑容,看着下方这些虽然队列整齐,但一个个精神头都有些萎靡的老伙计和小伙子。 真当缺个耳朵,断根手指这种终生缺陷的伤势修复起来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都是要耗命的,只是以一年两年的寿命换自己一个全须全尾,对于这些年纪最大不过三十五的家伙而言,这笔买卖做的划算。 “您既然晓得轻重就好,那就做好准备吧,还得跟接我们的领事馆交接手续呢。” 而在一文一武两个管理人身后,作为这次过来打前哨的弗莱明青霉素团队技术专家罗素也是精光闪闪。 他现在对于威克先生说民国这边或许有让青霉素菌种产量上去的能人异士,之前不信,可他现在信了。 大爷的,断了的指头,留在身上的伤疤,掉了的耳朵,无法再长的牙齿都能重新生出来,还有什么不能信的,哪怕这法子无法批量,可这不是还有科学嘛! 玄学打样,科学批发,神功配科学,天下无敌啊!!! 这位技术人员罗素已经能够想象十年之后,自己所跟着的这个团队荣获诺贝尔医学奖的画面了。 王一才不管这些家伙现在在想什么,在自由女神像那场与神祇约翰·威克的大战就注定了这些家伙不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动什么小心思。 至于把京城的四通物流公司迁到上海滩,作为大陆酒店海外分店的代理经销商这点,对王一而言,不在这一时半会。 28年八月出国,32年十月末归国,五载时光,虽然京城那边一直都有电报发过来说说家里的情况。 可鞭长莫及,总有些情报是他们摸不到的,但在这上海滩,有的是人能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 身形所化的一团白炁裹着自己一身白衣在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硝烟的弄堂口落下,重新聚成。 散去玄功,王一也是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对那可化天地万物的先天一炁拙劣模仿,身形虽能以真炁聚散由心,可这衣物却变不了,就这段路,换个三一门弟子来玩,落地脸都得白上两个色度。这三重之境啊,以战养战高风险,速成,但根基不会太牢固,打不了消耗战。 潜行修行,一味夯实根基又容易成自己冲关三重的障碍,而结合我之前那三门护道手段,若能融会贯通,风险降低,根基牢固,可要想证得三重之境,寻常人没个二十年三十年也很难成,不过左门长您一代宗师,是不是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只是对于您而言,您证得三重之境的难度,不比我小,我是因缘际会有福缘,您的福缘在哪呢?” 王一皱着眉头,近四个半月的探索,三重之后路怎么走他是没头绪,可这三重之境的种种手段,利弊他倒是有了感悟。 三重之境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聚散由心,以这与人体四肢百骸,筋脉血肉都融为一体的真炁,让其可以在此基础上施展出诸多变化无穷的手段。 不然王一自己也不会吐槽了,三一门祖师创出这门玄功想着的是后天返先天,以人之意识,将自己与之融合的先天一炁,化作世间万物。 一听这理念就是奔着封神演义里,一个个都能自己开辟一方世界的圣人方向走的。 结果这一重,二重再到三重,越修越不对劲,变成道教护法神专属的战天斗地八九玄功了。 可就是这样的三重,自己若不是经历了天灾人祸,也断然成不了。 以自身为例,王一就知道左若童现在的处境有多难,他知道左若童从中年冲关逆生二重成功时出了岔子,为了保命,从中年开始就一直开着逆生二重现于人前。 虽不知左若童具体年纪,可这常态逆生保持估计得三十年保底了,年纪也得在70左右。 保底三十年,昼夜不停开着逆生二重,对左若童自身心神和肉体负担有多大,他不敢想,就是铁打的,现在也该锈了。 但同样的,积累在左若童体内那海量的真炁,夯实的根基,也无法想象。 这种情况下,想要以pvp的方式证得三重之境太难了,左门长这咖位,就算是自己跟他交手,虽能胜,但也做不到绝对的碾压。 而左门长这长期维持逆生二重的身体状态,可能三重还没得证,就得先累死在半道上了。 至于pve吧,也是一样,老人家常年开启逆生二重的身子骨经不起这般折腾。 除非,有什么可以作弊的手段,类似于像张之维一巴掌晃陆瑾上丹那样,直接把逆生状态打掉的手段···等等,无根生的神明灵?! 思绪豁然开朗,王一猛然抬头,也明白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前,关于无根生闯山三一门,陆瑾心魔深种的原因所在。 可破世间万法的神明灵,不就是一种专门对逆生三重有克制的手段吗? 甚至自己的磁场真炁也是如此,只是自己的磁场真炁要比无根生的神明灵危险程度更高,无根生神明灵在于破法,将一切以炁为攻击的手段化作最原始的姿态,对于肉身横练的异人反而没有太大的效果。 但自己的磁场真炁则是紊乱对手体内磁场,甚至将其化作由内向外的爆破杀伤手段。 “原来这就是我之前一直不知道的真相吗,理念为真,实情为假,一朝得证,道心破碎,散功而亡。可就算再怎么道心破碎,也不该是整个门派凋零,一个甲子前后就灭亡的结局,就那么多人与左门长您一样,相信证得三重就能通天?” 这一刻,王一也探索到了三一门事件的部分真相。 说到底就是左门长坚持一辈子得证三重即可通天,即可修复根基之伤的梦在借无根生神明灵之手突破后就碎了,老人家一口气没提上来,没了。 然后大概就是不愿接受这个真相的三一门陆瑾等人与无根生甚至无根生所代表的全性开战,直到凋零,灭亡。 就是理由过于牵强,三一门作为玄门大派,再怎么跟全性,跟无根生相互厮杀,也不至于到最后只留下陆瑾一根独苗啊。 但既然猜到了部分真相,那就没理由会让这个闯山事件发生。 舒展眉头,走出弄堂巷口时,也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放在路旁睡着的乞丐碗里,这才潇洒离去。 是夜,上海滩法租界大上海夜总会。 年初虽然经历了一场一二八事变,但上海滩作为各国租界交汇之地,日本人也知道轻重,并没有将战火波及到租界。 所以在法租界这边居住的sh市民,洋人,依旧在这十里洋场内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俨然跟租界之外的sh市民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为同胞,却没有升起太多兔死狐悲之感,反而庆幸自己是生活在租界之内,不受战火侵扰。 而作为这座夜总会最大的老板,上海滩三大亨之一的杜老板也在二楼属于自己的区域,看着下方这些以色娱人的舞女,歌女,脸上却没有太多笑容,反而是有一丝忧愁挂着。 这也难怪。 七年前,也就是民国十五年年末,王一在离京杀一个伪装成日本商务团的大使团队时,途经上海,因缘际会之下,敲了这杜老板一杠子。 这一杠子加上王一离开之前那段对于黑帮的总结,也让杜老板明白自己这个上海滩大亨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就是一个夜壶,脏了就扔,多的是能替代自己的人。 既然如此,那自己那么尽心尽力的意义何在呢?到头来能捞到多少好处? 所以他也确实在后续很多事件里,出工不出力,敷衍了事,时而还提前通风报信,哪怕最后结果依旧是那样。 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被清算了,哪怕自己自身难保,也有个记着自己好的大人物出来捞一把自己家人,免得自己全家死光的下场。 如果说之前上海滩的大哥都是杂碎,人渣,那这位杜老板现在就是这些大哥里的半个杂碎,为的无非就是有个后,生个孩子有屁眼。 可惜了,这贼船上了想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想着无非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只是自己上头那些大人物对自己下达的任务越来越过分,已经到了哪怕出工不出力都没法交代的地步了,再这么搞下去,自己就算不被日后清算,也得被王一找上门。 当年王一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再加上自己后续对王一的打听,杜老板也明白对方真要对自己下手,绝对是先在自己面前杀全家,然后再杀自己的那种。 尤其是现在外有倭寇入侵,内里还在搞攘外必先安内,他这个表面光鲜的上海滩大亨,现在已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而就在杜老板愁着自己前路在何方时,一个阔别已久的声音也在自己耳边响起。 “杜老板,多年不见,怎么不见之前的风光了?” 声音响起的瞬间,杜老板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循声看向后方,只见后方的座位上,一袭白衣挂在那里,随着白炁的充盈,白衣鼓起,显现出王一的模样。 这番由无到有的过程,也让杜老板在心里骂出声。 他妈的,这人手段怎么越来越跟神仙似的,让不让人活了! 依旧是当年那副微调过的模样,而在看到王一销声匿迹多年,不声不响出现在自己身后时,杜老板莫名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到底还是被人家找上门了啊,这样也好,现在没了,趁着恶事还没做尽,说不得还能给自己家人留条后路。 “古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杜某人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当年虽得王先生提醒,但这世道身不由己,这贼船上了,迟早都有翻船淹死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王先生亲自来收我这条命,还请王先生看在我这些年恶迹少做的份上,留我家人一条活路可好?” 说着,杜老板也是朝着王一深深一躬,他不是不想挣扎,只是见识过王一的手段,又打听到王一的事迹之后,他就明白对方要想杀他,请多少人保护自己都没用,到头来还是个死。 那还不如干脆点,免得死前还得活受罪。 “杜老板这手以退为进玩的妙啊,可若我这样杀了你,伱身旁护着的唐门门人就难受了,你说是吧,杨烈少爷,这么多年没见,可还记得我这个故人?” “未来异人两大泰斗的一王一张,想忘都难,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而今我还在苦苦修行,你已经成了我都看不明白,连大老爷都不是你对手的人物了。” 空气中,未来的唐门门长,如今也是唐门中坚力量的杨烈解除了唐门隐匿身形的幻身障,一身西装革履,俨然绅士打扮,长成一冷面帅哥的杨烈也是以无奈表情看着王一。 叹了口气,上前一礼。 “王一,可否高抬贵手,放过杜老板一次?”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收服 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大上海夜总会,舞台上的舞女摇曳生姿,一展歌喉。 没有人注意到作为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大亨杜老板与未来的唐门门长此刻却是态度放得极低,只为乞求一人的仁慈。 王一坐在那里,看着这态度极低的两人,以他之能,早已隔绝了内外,不让外面把守的人注意到里面的情况,他也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乃伊组特,弄死眼前这位杜老板。 因为人家没说错,就算有自己的警醒,这位杜老板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要说论迹不论心,他在后人的评价中也是毁誉参半,甚至毁多过誉的人物。 但现在嘛··· 沉吟片刻,王一也开口。 “杜老板,不介意我跟杨少爷聊两句吧?” “王先生请便,我杜某人哪都不去,等王先生发落。” “你也去不了了啊,这上海滩,我真要想弄死你,你躲到金陵都没用。” 王一起身离去,杨烈也是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跟唐门签了长期保护生意的大客户,这才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位杜老板这才如蒙大赦瘫坐在座位上,汗水瞬间打湿了衣衫。 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这里等着王一最后的审判,就像王一说的,他想杀自己,自己躲到哪都没用。 夜总会天台,杨烈这位未来的唐门门长此刻也将穿着的西装脱下,披在身上,就这么在王一旁边坐下,丝毫没有一点唐门杀手随时准备暴起杀人的风范。 王一也是背负双手,任由夜风吹着他们两人的衣衫。 “杨少爷,这么多年没见,伱变了很多啊,不怎么喜欢说话了。” “这些年,见惯了生死,没什么想说的话了。你要想找个跟你唠嗑的,我们门里还有个师弟,叫许新,正是神憎鬼厌的年纪。” “许新?小你几岁?” “快一轮。” “那还是算了。” “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我倒是想问问你,自从奉天与日本人,前清贵族斗了一场后,你就销声匿迹,江湖上也没你的消息,去哪了。” “去西洋呆了几年,喝了几年洋墨水,认识了几个洋人朋友,顺带求了道,让我的修行更进一步。” “这就不奇怪了,难怪第一眼见你就感觉你给我的危险比大老爷更甚,不过西洋也有大道?” “大道又不分东西南北,咱这虽为中央之国,可如今弱干强枝,总得去学点让自己长进的道理吧。” “确实是你的风格,有什么想从我这知道的,问,我知无不言。” “我离开这几年,咱家里这个江湖有没有什么大事?” “不少,但能称得上大事的就那么几件。” “洗耳恭听。” “民国十九年末,天师府张静清天师以六十四代嗣汉天师名义,将大弟子张之维逐出师门,公告天下,龙虎山与张之维再无瓜葛,他惹出什么祸事都莫要牵扯到龙虎山。现在天师居于天师府闭关不出,一切事务皆由弟子张恩溥和张怀义与其一众高功负责。而张之维在被逐出龙虎山之后,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同年,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宣布闭死关,门中一切事务由大弟子毋澄真和师弟似冲负责。” “另外就是在奉天斗法一事里,那个代表全性去跟你见面的无根生,这家伙现在好像已经成了全性的代掌门了,好多全性老人都服他。” 三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都跟王一有关。 王一听完,也在脑海中分析这三件事的轻重缓急。 张之维被逐出师门这件事,在原时间线上王一还真没听说过,唯一接近的就是二张演武之后,天师让张之维下山,不准动用任何手段去体验人生百态。 但说实在的,就一年功夫,还是在龙虎山所在省份,他能体验多少人生百态,还不如这次直接逐出师门来得实在。 感情张灵玉这小辈被逐出师门这个操作还是老张从老老张这里学来的啊,一脉相承了属于是。 而三一门左门长闭死关,以王一的猜测,估摸着跟自己之前给三一门的三门护道手段有关,左门长那么多年的修为,天资摆在那里。 大抵是悟到了突破三重的关键,正在证。 至于无根生成全性代掌门,正常,这家伙有没有自己都会往这条路上走,暂且不用关注,三一门之事放前面。 张之维江湖上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开什么玩笑,就老张的天赋,还有自己之前的剧透,再加上天师府这波操作,王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老张这家伙现在猫在哪呢。 啧,让这小子先坐上快车道了! 找个时间去见见老张,试探一下他。 三件事在王一脑海中过了一遍,排了先后,王一这才继续开口。 “说说近的吧,年初这场战事,你在这不。” “自然是在的,下面的杜老板跟唐门签了长期买卖,每年门里都会轮换门人来护他周全,今年是我。” “不做杀人的买卖了?” “暂时停了,门长说眼下这世道是个证对错的世道,这对错之争,唐门没有任何理由去介入,索性就停了这杀人的买卖,做点保人的买卖度日便行。” “唐门长高义,那说说你对这场战事的看法吧。” “看法?若是应对不及时,无非就是一场奉天事变的翻版罢了,佯攻也可能变成主攻。不过,停得了一时,停不了一世,关外沦陷也就今年或者明年开头的功夫了。吃下了关外,接下来是哪?” 说到这里,杨烈眼睛微眯,唐门的手刺也出现在自己手中,猛然在空气中一划,一只从他面前飞过的蚊子就成了两半随风飘散。 “杨少爷倒是看的透彻,也是,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是当局者还想在那掩耳盗铃。战事结果我已知晓,我想问的是,这场战事,咱们的人有没有出手,日本人那边有没有出手。” “普陀三寺损失不小。” 普陀三寺,指的是普陀山建于北宋,明两朝的三座寺庙,普济,法雨,惠济。 “这三家从普陀山那边赶过来?” “就他们离着最近,唇亡齿寒。只是神通再多到底是肉体凡胎,抵不过日本人的飞机,日本人那边有没有出手我不知道,就我了解的,普陀三寺在驰援的路上就被日本人飞机招呼了一遍,损失惨重。” “明白了,多谢告知。” “举手之劳,那杜老板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莫急,杨少爷,我保证不会让你还有唐门难做。” —— 包厢内,杜老板提心吊胆等待着自己的结局,随着大门打开,王一和杨烈回来,这位大老板也忍不住想要站起身。 但随后一股无形的力道也落在自己身上,让他不得动弹。 又是那熟悉的操作。 “杜老板,急了?” “王先生,给个痛快吧。” “我听杨少爷说,年初这场战事,你组织门下弟子往前线送补给?” “没错,都是当狗,给自己人和给日本人当狗,我还是明白怎么选的。” “那关外那边,你没帮衬?” “想倒是想,可水陆两道,水路过不去,日本人的军舰封锁,陆路,我上面的老板可是盯着我呢。我杜某人也跟王先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论手段际遇,我确实没我上面这位老板强横,可要说格局,眼界,呵呵···” 一个呵呵,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从民国十六年起,杜老板不妨说说你的老板都让你干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排除异己,栽赃嫁祸,暗中杀人搞破坏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当年亏的王先生提醒,上面每次让我动手前,我都会派心腹提前通风报信,能走一个是一个。可真到了动手之际,我杜某人逮到了人,也得办事,王先生,你当年一番言语,可是让我杜某人这几年都在无间地狱里饱受折磨啊,还请王先生给我个痛快,让我早点解脱。” 杜老板拱了拱手,俨然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 而王一也是坐在那里,看着这位以退为进的杜老板,也在考虑得失。 手指头在扶手上带着节奏敲击着,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杜老板和杨烈的心上,很快王一就有了决断。 “杜老板,出来混是要还的,做了这么多恶事,这样就想解脱,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那王先生要我如何做?继续出工不出力?这事你也看到了,里外不是人啊,到时候谁赢我都是被清算的份。” “别拿你老板的格局来看待他的对手,两边不是一个档次的,有些事未到最后结局犹未可知。而且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把我在京城的产业搬到这边,跟杜老板做个邻居。” “所以王先生您是想要?” “继续干好你的本职工作,通风报信,至于关外那边,杜老板神通广大,帮我打听打听,看看咱关内有多少仁人志士想帮衬的,可来京城联系我的四通货运公司,我带他们做一笔生意。” “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向杜老板你保证,只要维持好出工不出力,通风报信,想要体面退场,全家安康,不是问题。当然,自己的子嗣也得好好管教,别到时候被自己的不肖子孙掘了后路,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路我给你摆下来了,怎么选,看杜老板你自己了。” 面对眼前这个神鬼莫测的年轻人,旁边完全不敢插嘴的唐门弟子杨烈,杜老板是个醒目人,很快就有了决断。 “成,那我就信王先生一回,也希望王先生记得今日的保证。” “放心,我不是司马懿,我做事,一向就是摊开来说个明白划下道,成不成,取决于听的人和我。杜老板,好生准备着吧,往后,咱们可有的是时间相处了。” 言语之下,王一又一次在杜老板和杨烈面前展现了一波人前显圣。 身形化作一团白炁,掩盖着身上的白衣,在空气中慢慢消失,直到杨烈这位唐门弟子无法跟踪的地步。 “杨先生?” “杜老板莫看我,现在这位的水准,怕是我们唐门底蕴尽出,也不见得能在这位手里讨得了好,你好自为之吧,我还得给门中报信呢,这今后的江湖啊,又有大动静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登三一门 上海滩的夜空,化作一团白炁的王一借着夜色重新聚拢成型。 瞥了一眼下方大上海夜总会,就不再关注。 这位杜老板本身底色就不干净,指望他幡然悔悟根本不可能,只是这家伙作为上海滩大亨,在这一亩三分地也算得上是地头蛇,很多事借着他手来做,也好掩饰。 至于他的后路,若他能一直保持这样出工不出力,有事给自己通风报信,通知一声,体面还是能给他留两分的。 就算舍不下在这里的这些荣华富贵,他也能给他安排个去处,继续给自己打前哨。 这家伙是该死,可这时候活人比死人好用,留他一命便是。 自己这通手段展示出来,足够让他安分守己一段时间了。 这样想着,王一也端坐于高空之上,伴随着自己体内人体磁场的运转,周身散发出来的白炁化作有形无质的磁场,开始捕捉交织在夜空中的电波。 对于如今磁场武道大成的王一而言,想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 但有一个问题王一忽略了,如今不是后世,他虽能捕捉到电波,也在美国那边学过相关方面的知识,知道一般情况下,电报之间的传讯是用摩斯电码。 可对于埋在这里的钉子而言,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密码本。 找不到密码本,自己就算截获这些钉子发送出去的电波信号,也无法将其转化成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番搜索下来,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日本钉子发出去的电波信号,哪些是日常租界内的广播信号。 “他妈的,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一个问题,不过我可以不知道你们发了啥,但你们的接收方也别想知道,就拿今晚来试试手吧,全频道阻塞!” 说着,以王一为中心,一道看不见的空气激波开始扩撒,波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随着这个看不见的招式释放,这一晚,整个上海滩明里暗里工作的电台都陷入了一种怪象。 发出去的信息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接收的信号勉强翻译出来也是一片乱码,狗屁不通。 就连电话听筒里也是一片杂音,根本听不到什么话语。 还没见识过这种类似emp手段打击的他们,下意识都觉得是对手在使绊子,一下子都慌了神,开始有所行动。 而罪魁祸首的王一此刻脸色也有点苍白,但看着此时所感应的每个角落都是一片乱糟糟的情况后,也是笑出声。 “很好,虽有消耗,但效果显著,这要是再配上个电报大佬,那在两军交战之中,确实是个不错的手段,这算什么?局域化,异人手段之下的信息化作战雏形?算了,且留你们一命,等我处理完我手头上的事,再来这上海滩跟伱们好好玩上一场。” 说罢,王一稍稍调息,散去逆生三重的状态,身形在朝地面下坠之时,身化金盾流光,便朝着沪地之外的方向离去。 从杨烈这位老熟人这里了解到家里这几年异人圈里的大事之后,王一也不急着第一时间赶回京城。 三一门那边的事得先处理,不然到时候左门长一个道心破碎,自己还真没法交代了。 流光的残影在灯红酒绿,粉饰太平的上海滩夜空中缓缓消失。 次日,闽地,三一门,后山左若童闭关之处。 以陆瑾,李慕玄,为首的一众二代弟子正聚集在后山闭关之处,而在他们前方,是这段时间一直代掌门中事务的高功似冲和大弟子毋澄真。 而此时作为左若童这位三一门门长闭关之地的后山早已变得与以往不同。 一道通体白色,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炁墙将后山与外界一分为二。 莹莹微光之下,众人皆看不清炁墙之后的景色,也不知炁墙之后他们的师父左若童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且这道炁墙,其厚实程度,需得他们一众弟子合力再加上似冲这位师叔方能打破。 只是出于对师父的敬重,陆瑾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做出这逾越之事,只想先从师叔似冲和大师兄澄真这里问个明白。 “师叔!师兄!师父这次闭关几近三年,难道你们就一点不担心吗!” “是啊师叔,这应该是师父这么多次闭关中最久的一次,而且这道炁墙,也是三月之前出现的,当时是师叔您在护法,您就一点都没察觉到?” “瑾儿,慕玄,你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澄真,莫要怪他们两个,他们也是在担心师兄,只是···” 似冲止住了澄真的斥责,面有难色,一副难言之隐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自家师兄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就在三个月前他护法的那晚,从山洞里传来了自家师兄那带着几分绝望和不甘的质问。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祖师!是弟子愚钝!是弟子愚钝!” 还没等自己准备进去查探个究竟,画地为牢的炁墙便升起,将自己隔绝在外,直到现在。 似冲又不是什么蠢人,这些年,三一门上下都知晓了门中所修玄功逆生三重有缺,门中上下,边修行着王一传来的三门护道法,边钻研着,想找出逆生三重这门玄功缺的地方。 经年研习之下,一众门中弟子也发现自己搭配这三门护道法修行之后,他们在达到二重这个境界时,感觉比前人的二重要强横,结实许多。 可以说,当下的三一门,达到二重境界的弟子绝对是三一门创立这么多年来最多的一代,最鼎盛的一代。 只是这如繁似锦的鼎盛之下,自然有看不见的灾祸在酝酿,若是一门堪称独步天下的绝技只是因为补足三门护道法就能减弱突破二重之境的难度,那这门绝技到底是术还是道? 再加上三月前山洞内闭死关的左若童那一声声自问自答,似冲其实心中已有答案,却又不敢当着众弟子的面挑明。 这挑明可就等于掘了三一门这么多年来,得证三重即可通天的根了。 想到这里,似冲也只能摆出师叔的架子。 “好了,瑾儿,慕玄,长青和水云不在,你们两个就是澄真之外最大的,带着一众弟子聚在这里算什么事!都给我回去做功课!” “师叔!” “澄真,你还愣着干什么,大师兄的威严呢!” “是,师叔。诸位师弟,都回吧,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一定会出关来告知我们原因的。” 陆瑾正欲再说,李慕玄就先站了出来,盯着似冲这位长辈。 “师叔,慕玄斗胆问上一句,师父他如今这番变化,是否是跟我们三一门所修的逆生三重有关?!” “慕玄,三重有缺,已是大伙都知晓的内情,何必明知故问!” 似冲急了,他就知道,这批弟子已经开始有人往逆生三重方面去想了。 而这时陆瑾也意识到了什么,补上了李慕玄的言外之意。 “师叔,若是三重不止有缺,还有伪呢?” “住口!你们两个,修行逆生多年,怎在这胡言乱语,惑乱人心!澄真!” 似冲慌了,这两傻小子,这种事你们两个就不知道暗地里来问我?非要当着这么多门人弟子的面挑出来,生怕现在形势还不够乱吗?! 情急之下,他也只能招呼澄真,把陆瑾和李慕玄先制住,免得门人人心慌乱。 可这时本该第一时间领会到自己意思的澄真此时却没有回应似冲,反而是愣愣看着头顶。 而当众人注意到澄真的异样,也往澄真这位大师兄所望方向看去时。 只见一团云雾般的白炁包裹着一系白衣正朝着他们所在方位飘来,山风一吹,好似受到牵引,朝着他们所在方位落下。 白衣缓缓飘落,云雾白炁也充斥在这白衣之间,将其变得充盈。 随着白衣的充盈,这团云雾白炁也在众多三一门弟子眼中开始如典籍中所记载,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先天一炁那般。 演化四肢百骸,五官毛发。 随着白炁成型,王一看着这面与三一门后山齐平,将其包围的炁墙,也明白了原因。 朝着瞠目结舌的似冲和澄真恭敬一礼。 “似冲师叔,澄真师兄,陆瑾,慕玄,我来了。” “王一?!” “一哥?!” “他就是咱三一门的外门大师兄王一?!” “三重?!这就是三重吗?!可化先天一炁,可化四肢百骸,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元会功!三重!我大三一门终于有人得证三重之境啦!” “师父!您老人家快出来!王一师兄得证三重之境了!!!” 伴随着王一周身袅袅白炁升起,依旧是常人的肤色毛发,亲眼见证王一从炁聚拢成人形的一众三一门弟子此时都是喜出望外。 他们这里大多数人虽没见过王一,却也知晓这位跟自家师门的渊源,在为对方得证三重之境高兴之际,也齐齐朝着后山山门跪下,在那大喊,想要让山门中此时可能已经道心破碎的左若童知晓这一好消息。 但有人喜,自然有人忧。 忧的便是陆瑾,李慕玄,似冲和澄真,他们或多或少察觉到逆生三重的真相,此刻俨然不知道销声匿迹多年的王一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好是坏。 “王一,你,你···” 似冲看着以三重之境出现在这里的王一,很想跟王一说些什么,却没有一句话能说出口。 “似冲师叔,这就是我归国第一时间赶来三一门的原因,您若信我,就让我跟左门长谈一谈。” 看着王一望着自己的真挚眼神,似冲也明白了王一的用意,回头看着身后这将自己与山门隔绝的炁墙,也是无奈道。 “可是师兄他现在谁也不见,这道墙,不是那么容易就···” 就在似冲言语之际,王一已跨过似冲,走到这面由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设下的炁墙面前。 手掌在炁墙上轻抚,便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随着王一踏入,这破碎的部分再一次修复,将一众三一门人隔绝在外。 后山不大,倒也算得上清爽干净通风。 只是随着左若童这道隔绝三月之久的炁墙落下,现在这个山洞里也充满了腐朽,老化的气息。 亦如此刻坐在王一面前,那个老态龙钟,头发白,如一截朽木的老者。 似乎是察觉到洞中来人,老者抬头,一双失去光芒的老眼隔着垂在自己眼前的头发,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王一。 王一站在散去逆生的左若童面前,亦如当年第一次初见。 对着这位长辈毕恭毕敬行晚辈礼,朗声道。 “异人王一,拜见大盈仙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六库仙贼?食人恶鬼! “一开始,他们说日本人那边有大活,要招人,包吃包住,有大洋领,就有一些人去了。开始还好,隔三岔五就有之前去的人给家里带信,送钱,也问过了,他们去城里就是帮忙修监狱,估摸着到时候专门关那些不服日本人管的。 唉,我们也知道这日本人不是咱们汉人,也明白干这活昧良心,可这日子得过呀,就想着到时候活干完了回村里大家十里八方的多走动走动,让老少爷们吆喝一声,不让那些义勇军进城便是了。 可后来我们也发觉不对劲了,往回送的信少了,人更是一个都没见着,连托人传个口信的都没有,钱也没见着,不止是我们,其他村也是这个样子。俺们就问村里的几个老爷,毕竟活都是他们介绍的,老爷们说是俺家汉子在那边延误了皇军的工程,被关起来了,想要回来也简单,花钱赎人,自己带钱过去赎人。 又一批人进了城,也没有回来,我们就慌了,想要个说法,那些老爷也不耐烦了,也不装了,直接就带着家丁跟这些鬼子兵还有那些伪军,隔三岔五就来抓壮丁,只要是男的都不放过,俺家丈夫,儿子都被抓了,到现在都没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抓壮丁到底是去干啥,想跑没地方跑,想躲没地方躲。 就是想报仇,这些老爷都住进了城,每天就是派人盯着我们,不让我们逃走,各位好汉,俺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你们行行好,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已经破败的村子里,一名村妇在那说着自从奉天事变之后这一年多来,在黑龙江日占区这边发生的事。 那些他们一路走来经过的无人村落,也在这名村妇这里得到了答案。 由远到近,一点点的可持续竭泽而渔,把这些本身触手就伸不到的村落变成无人村,把村里的青壮或骗或拐,或抢,直接逮到了城里。 至于是去城里干什么,答案王一早已知晓。 使了个眼色,水云和长青便上前安抚着这些村民,而王一与大老爷还有陈真则是出门左拐,拐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内,正是那三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日本剑客,此时的他们正襟危坐,在看到王一他们三人进来后,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动作也带着几分局促。 至于他们为何会这样,还得从他们刚才路见不平说起。 三人联手施展手段,虽然将这些村民的孩子从鬼子手里救下,但显然他们的招式对自身消耗过大,在灭掉这近两百名日伪混杂的小股部队后已没有太多的战力。 而不知他们底细的村民在看到他们手里的武士刀,身上穿着的日本武士服,也是怒从心头起,顿时就将他们团团围住,草叉柴刀握在手,一副只要对方说不出中文就要将其大卸八块的模样。 若不是王一他们出手,这三人可能就成了第一批死在普通人手里的日本异人了。 还没等王一开口,三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只是三个小伙子俨然没精修过中文,中文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还不连贯。 见状,有过在日留学经历的陈真也当起了翻译官。 “伱们是什么人。” “你们会说日语?太好了,在下,在下三人乃原居于日本九州福冈县,现住于北海道的斩鬼人,为寻我的父亲这才跟我的好友贸然踏入你们国家领土,希望阁下能够原谅我们的莽撞。” 听到有人懂日语,三小伙上来就先是一个诚意十足的土下座,自报了家门。 陈真这边还在翻译给大老爷听,早就在洞山书院系统进修过英语日语的王一已是一个挑眉,上前一步,半蹲在这三人面前,看着这三人的模样,其中两人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可能是亲属。 而观其双眼,也是修行有成。 斩鬼人,日本刀,三人组,剑术之间有风火雷这三种路数。 这要素太齐全了,年代对上了,就是这年纪有点对不上,如果真是那三小只,现在都得是成家立业,其中一个已经是步入晚年,生命倒计时的阶段。 大正时代一共十五年,12年开始,26年结束,眼下是32年腊月,按照日本那边的纪年便是昭和七年。 想到这里,王一也不免升起了兴趣。 “说说,我很感兴趣。” 想到这里,王一也开口。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们大了将近一轮的王一,三小伙也不敢怠慢,老老实实说起了他们踏入民国的前因后果。 三人的父辈曾效力于一个斩鬼人组织,一个从日本江户时期就致力于斩杀食人恶鬼的组织。 这个由一家供养,寻常武人和十几名异人组成的斩鬼人组织不与本土其他异人流派有所交集,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斩杀众多食人恶鬼中一个活了数百年之久的鬼王。 而在大正初年,三人的父辈在他们这个年纪时终于集众人之力斩杀了食人恶鬼的鬼王,斩鬼人的使命结束,这个组织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首领解散了组织,将这几百年经营的财富用于供养活下来的人,悼念死去的人,开始新生活。 三人的父辈也选择回到福冈,各自组建家庭。 也许是当初在京都的斩杀鬼王之战动静过大,即便他们竭力掩饰,还是留下了太多线索被当时的军部获悉,按照这些留下的线索追查下去,他们才知道原来在自己的本土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组织,存在着这样一种能够让常人活上百年以上的长生之法。 这一查,也将这些参与过斩鬼最终一战而活下来的人生活都给搅乱了,而他们的父辈更是深受其害。 “···最开始,他们还很客气,邀请我们的父亲担任陆军高官,以教官之位教授剑术,为国家的新时代开辟未来。父亲他们拒绝了,为了免受打扰,我们三家也就从福冈搬到了北海道,父亲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当时我们并不理解,因为只要父亲他们答应,我们都可以搬到京都去生活,读书,母亲也可以学到更多的医学知识来调理父亲在大战之后受损的身体。但父亲他们跟我们说,斩鬼人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没有再拿刀剑的必要了,而且军部要的并不是父亲他们所学习的剑术,而是父亲他这个人。 当时我们还小,不理解父亲他们的话,北海道的日子虽然比不上福冈,但也能生活。母亲在当村里的医生也兼职老师,教我们读书写字。直到有一天,父亲他们收到了一封信,是父亲他们曾经效力的斩鬼人组织的首领,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父亲他们避祸在北海道生活的这些年。 曾经那些与父亲他们在斩杀鬼王一战当中活下来的人包括首领在内都受到了军部的迫害,首领给父亲他们去信也是要让他们多加小心,之后的一个夜晚,父亲他们就失踪了,带走的,还有家里的剑。 母亲,姑姑她们好像知道父亲他们去了哪,却没有跟我们说,为了找出真相,我们从那封寄给父亲的信那里找到了父亲曾经效力的首领之家,通过他我们才知道父亲他们最后离开的地方是港口,目的地是你们这里,我们通过首领的帮助,带着刀剑也踏上了轮船,进入了你们的国家···” 言简意赅讲述着这三人踏入民国土地的来龙去脉,王一眉毛已经挑上了,而一旁听着陈真同步翻译的大老爷也是面露思索之色,显然是在分辨这三小伙这个故事的真假。 看到王一扭头看向自己,思索良久的大老爷这才开口。 “如果王东家是好奇他们口中所谓的长生鬼王是否存在的话,那我可以告诉王东家,圈子里,除了仙家这类异类得天独厚之外,人要想像仙家那般长生,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需要付出代价对吧,就像他们故事中的食人恶鬼那样,终生不得见光,以食人精血为生,见光便死。” “确实如此,为何我们修行人在得炁之前需打牢基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得炁之后更是一日不可懈怠,时时注重性命修为,便是要让我们明白每一分炁都来之不易。虽说手握利器杀心自起,但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杀心,掌握自己便是修行人这一生都得修行的功课。 全性之所以被天下同道排斥,便是他们过于随心所欲,这样的人放在哪家哪派都容不下,一着不慎便会给师门带来灭顶之灾。昔年秦始皇派徐福前往东瀛求长生药,并非吾等中华大地无长生法,只是那长生法始皇帝学不来,而能学的,都有强大的副作用,始皇帝要的,是那完全无副作用,走捷径的长生药。不过依照这三位的说法,看样子这东瀛确实有长生药啊,只是跟始皇帝想的大相径庭。 不过真从他人口中得知世上真有活了几百年的家伙存在,我这老头子还真是头一回,果然,天下大乱之际,妖魔鬼怪遍地开花,国内如此,国外也不例外。” “谁说不是呢,所以还是太平日子好啊。” 大老爷的唏嘘语气也让王一感同身受。 想想现代,闹来闹去无非就是八奇技传人现世,大伙在觊觎八奇技的同时,也趁这机会算算积下来的陈年烂账,该了因果了因果,该还恩情还恩情。 斗来斗去也就是异人之间的事,波及不到普通人。 哪像现在,出趟远门不是跟仙家斗法就是碰到东洋斩鬼人。 到了这一步,王一哪还能不知道眼前这三小伙的父辈是谁啊,对方就差自爆身份了。 但要说违和吗,倒也不违和。 毕竟那呼吸法剑术看起来花里胡哨,说白了无非就是类似道门的呼吸吐纳法,常人练习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一旦得炁,便能将真炁附着于刀剑之上,使其斩钢断铁都不在话下。 人家也说了,一代就那么十几个能够将这呼吸法练入门,成为真正的斩鬼人,大多数都是常人,靠人数的优势和悍不畏死去跟那些食人恶鬼换命。 至于食人恶鬼的种种手段,可以理解为幻术,也可以理解成肉体的变异。 上限摆在那了,就算没有他们这些斩鬼人,随着时代进步,也一样可以通过热武器将其消灭掉。 至于食人长生之法,自己家里不就有一个吗,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 以大肠,小肠,胃,三焦,胆,膀胱这六个器官为基础,打造一套完美的消化系统,不需通过寻常的进食便能从天地之间吸收生机,转化为自身之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延缓衰老。 44甲申年领悟这门奇技的散人阮丰活到现世,从面相上看也就是个四五十岁的油腻肥胖中年人。 而副作用也很明显,当自身不再需要为生存而发愁时,若修习者耐不住寂寞,便会在大把时光中逐渐散失作为人的本心,人的根本,而且也会慢慢无法抑制住自己食人的欲望,直到变成一头披着人皮的食人怪物。 这三小只口中的长生鬼王,食人恶鬼,在王一看来何尝不是东洋版的八奇技之祸呢? 只是王一还有一些问题想要从这三小只身上得到答案。 俯身蹲在这三小只面前,王一也开口道。 “我姑且信你们的话,但我还是很好奇,如果说你们身上的呼吸法算是家传,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的父亲并不打算教授你们剑术,那你们这些剑术从哪学的?” “我们村子里有一家道馆,教授的是活人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第一代馆主在倒幕时期也是活跃于京都的刽子手,为了开创新时代斩杀了太多人,自知罪孽深重,后来便与妻子来这里教授不杀人的活人剑。” 王一:“···你家初代馆主是不是当年还有个外号叫拔刀斋啊,活人剑是他老婆的家传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他妈看漫画看的!’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王一也开始消化这些信息,在脑海中串联成线。 在这个充斥着异人却又与正史没有太多差别的世界,这个臭名昭著的恶魔部队从诞生到所做之事皆有了眉目。 以斩杀长生鬼王之战为引,发现了常人长生之秘,想要复刻长生鬼王,并优化这个过程。 所以率先从这些活下来的斩鬼人入手,通过迫害身边好友的手段逼这三位的父辈就范,并随着奉天事变一路漂洋过海来这里通过抓取方圆几十里内的村民,甚至中朝边界的百姓来做人体实验。 那么这些家伙的实验目标就不局限于常人,还有异人,说不定就连这本地的一些异人,仙家都遭了毒手。 想明白这一切,王一也看向这三小只。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有余。” “找到你们父亲的下落了吗?” 三人沉默。 “那就是找到了,也尝试过营救,没成功。你们能救人,说明你们还有良心,那么你们也知道了军部那些人把这些村民拉去做什么了对吧,幕后主使之人,有你们的父亲吗。” “父亲不会是那种人!” “那就是受害者了,连这些村民都遭了迫害,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作为一切源头,接受过长生鬼王馈赠,你那位父亲,他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糟,更惨,你们做好那个心理准备了吗。” 三人沉默,良久,他们才给出了回答。 “母亲,母亲她还在家里等着父亲回去呢···” “嗯,那我明白了,现在我要做的事,跟你们一样,你们要救你们的父亲,我想救人,更想把那里给灭了,一起?”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中华异人,公司,王一。” 第七十三章 左若童之患 专门为明天爆更准备的神器,一升装的美式咖啡! 腐朽,充满死气,破败的山洞里。 王一看着那个坐在石床之上,年纪看上去几近百岁的老人,亦如当年那般执晚辈礼,朝着左若童恭恭敬敬喊上了一声。 这一声也将道心濒临破碎,解除掉多年长期维持逆生状态的左若童拉回现实。 左若童仔细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一,双眼如自己那般,已返璞归真,神莹内敛,在这个年纪达到自己作为一代宗师多年才有的境界。 天赋是一回事,际遇又是另一回事。 借着王一那双返璞归真,神莹内敛与常人无异的双眼望炁,时而神清炁轻,仙人之姿,时而神重炁重。与常人无异。 看到这些,左若童那如百岁老人的苍老脸庞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当年传你逆生三重本有私心,想借你之手,或许能找到证得三重之法,可我当时最担心的,就是这点,若是借你之手得证三重,而这三重却又不像世人所想那样,当年之事,我便种下了恶果,好,好,好。” 连着三声好,站在左若童面前的王一也明白,这位一代宗师真的担心他传自己逆生三重法会害了自己。 “左门长,道无高低,对于我而言,三重之后无路,其实影响不大。” “当年伱我在山门之下的小镇夜话,我便知晓你心中志向,你所求者与我不同,但不意味着我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你最后三重无路的结果,现在我也借你之手知道了三重之后的答案,够了,王一,从哪来回哪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呆着便是,至于外面候着的同门,弟子,我自有打算。” 心中的坚持得到了答案,心中的愧疚随着王一登门也烟消云散。 此时的左若童似乎已经有了打算,话语间,封闭的山洞中便是一阵大风刮起,想要将王一送走。 平白无故起大风,还带着掳人,拐人的功效,此刻的左若童这一手,确实称得上陆地神仙。 只是这手段应付三一门的门下弟子可以,对付似冲这位高功同门师弟也勉强够用。 但对于如今已是人间当世有数绝顶之一,与老左在同一水平线而言的王一,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王一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周身腾起,逸散的白炁化作钢刀,轻松就将这阵裹挟,缠绕自己的大风切得稀碎。 “左门长,何至于此?” 看着王一此刻站在原地展现出来的小手段,左若童便明白,当年那个只在山门下小镇破落屋中与自己交谈的年轻人,如今已是一个与自己,与龙虎山天师张静清齐平的修为高深者。 想到自己前年龙虎山一行,专门去找张静清询问为何他要将爱徒张之维驱逐出龙虎山门庭之事,再看着王一如今的修为。 左若童心中也有了答案,眼前这个年轻人跟当年在陆家寿宴上见识过的张之维一样,似乎都走了同一条道路上。 想到这里,左若童也指了指自己前方的石盘。 王一也上前一步,在左若童面前盘腿坐下。 “你可知我今年年岁?” “不知。” “民国十四年,我去赴瑾儿他太爷陆公八十大寿时,刚满甲之年,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比陆公都老啊,你可知晓原因何在?” “大概知晓,左门长您说过您当年冲关二重虽成,可也损了根基,为续命,为修行,您从中年时就一直以之前那番模样示人,长此以往,心力交瘁。” “是啊,我之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是我自以为可以在有生之年找到证得三重的路,邀天之幸,你出现了,那三门护道法贴切逆生,也让我找到了一丝契机,这些年,我时不时闭关,就是为了从这三门护道法里找到证得三重的路。 路我找到了,可路有终点,有终点的路,怎可通天,开了大半辈子的逆生,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累了,这逆生,不开了。至于在外候着的弟子,同门,我自有安排,且有你这份香火情在,想来这乱世与之后的大治之世,三一门的日子,不会太糟,够了。” 一番话语,道尽了左若童这位宗师大半生的辛苦和无奈。 三一门能有如今现在与龙虎山在玄门中不相上下的地位,其中一半都是因为左若童一直长期开着逆生,以那容颜不老的形象示人所致。 对于眼下这个世道的大多数人而言,一个从前清道光末年就活跃到如今,且一直都容颜不老的人物,怎么看都是当世活神仙,这当时活神仙所在的山门,一定有求仙问道之法。 拜得仙人门下,学当世妙法,哪怕是得到那么个一招半式,也足以使子孙后代,福泽无穷啊。 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由无数凡尘俗世缠绕在三一门,缠绕在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身上的因果。 让他既无法放下心中担子,解除逆生以真面目示人,也让他在后半生这几十年里心力交瘁,想着无非就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如三一门师长说的那般。 得证三重,成为真正的通天之人,名副其实的当世神仙。 可到头来,三重的真相已经摆在面前,他所想要得到的答案只是镜中,水中月。 这一刻,压在左若童身上的这些因果与自己这一生的坚持全都没了意义,彻底成了压垮左若童道心破碎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左若童的话语,王一能感受到从左若童体内真炁逸散的速度变快了,老人家是真没打算这样自欺欺人活下来了。 见状,王一也不说话,而是从自己体内同样释放出浓郁的逆生真炁,霎时间,在王一和左若童周边变得仙气袅袅。 而这些逆生真炁也在王一的操控之下,直接朝着左若童的周身穴窍,皮肤毛孔涌了进去。 同根同源的逆生真炁入体,左若童就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 沿着自己毛孔,窍穴进入自己体内的逆生真炁,正循着逆生开启时的经脉构筑,在自己体内自主运行起来。 想要越过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阻止自己体内真炁的逸散,甚至还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修复自己早已损伤多年的根基。 左若童并没有阻拦王一这般强制的做法,而是任由王一的真炁在自己体内动手动脚。 而在王一自己将这段时间,从货轮上对那些老兵治愈的方式应用到左若童身上时,王一这才明白自己这开发出来的逆生真炁治疗伤势,甚至修复断肢的手段无法跟那称之为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相比。 逆生真炁在修复断肢,伤口的方式,其实就是王一通过将自己的逆生真炁注入到目标体内,以自己为意志,强行让目标进入只有修习逆生三重才能进入的逆生状态。 在这个逆生状态之下,只要目标不是脑部或者丹田这些核心区域受损。 他就可以通过类似于刺激细胞分裂的方式,让断肢缺损的区域重新构筑,重生出新的肢体,器官,而代价便是损耗自身的寿命。 这个寿命具体损耗多少,连王一自己都没法精准把握,一条断手可能是耗命十年,而一双眼球甚至可能要耗命二十年。 越是精细,由神经组织组合的部位,其消耗的生命力,就越多。 而这个生命力,在修行人眼中,便是其人体以先天一炁降生于世上所转化过来的后天之炁。 修行者,也就是异人,不过是在修行过程中,提升自己的下限,拔高自己的上限,让自己的后天之炁可以在修行过程中通过各种方式发挥,转化,或者从外界吸收。 但无论怎么做,只要修行者还在人类这个物种范畴内,那他们就无法超脱自己作为人类这个物种的理论寿命极限。 而人类这个物种的理论极限寿命,在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干扰之下,理论极限寿命在120岁左右,而修行者基本都在这个范围,高深者可以延寿至150这个区间。 从这一点上看,逆生三重确实称得上独步天下。 但此刻在左若童体内的情况跟自己在货轮上治疗的那些老兵不同。 如果将那些外伤老兵与左若童比喻成树,那这些老兵是主干还在,只是枝干这些部分被砍了,逆生三重对于这些老兵而言,就是注入营养或者嫁接的方式,让枝干缺失的部分重新长出新条。 可左若童却是主干,内部出现了问题。 看起来枝繁叶茂,一木成林,可哪天只要一场山火,一场山风,甚至是那些过于繁重的枝条,就能将左若童这颗主干大树给压垮,压倒。 即便是自己用逆生真炁在左若童体内修修补补,也无济于事。 左若童的身体内部,根基就像四处漏水的小船。 靠着修修补补勉强可以在江河里航行,可要入了海,以这样的船身去面对大海上的惊涛骇浪,船毁人亡是迟早的事。 最好的方法便是将这艘船拆了,重建一艘能在远洋,能在大江大河里航行的船。 看着王一这番不信邪,一二再而三的尝试,左若童这才有了动作。 同为逆生三重的修习者,他开始将王一注入到自己体内的逆生真炁排出,和蔼却苍老的面庞看着王一。 “莫做这无谓之举了,我的身体我比谁都了解,你能将三重之后的逆生作用于他人之身,这是你的功,可这逆生只能治表无法治里。里子坏了,怎么治都无用。” “不,左门长,一定还有办法!!!” 这一刻,王一确实慌了,因为他明白左若童没说错。 但要自己在这坐视这位待自己极好的长辈就这么坐化于此,他不甘心,这是王一第一次,第一次对那在甲申之年面世的八奇技之一双全手有了觊觎之心。 因为此时此刻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许双全手能解决。 “痴儿!莫要执迷不悟!” 注意到此刻王一的状态,左若童也第一次对王一大声厉喝,将王一从那种带着偏执的状态中给拉了出来。 山洞还是那个山洞,人还是那个人,就是王一此刻心中也有了一阵后怕。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生死,可没想到当这个生死放在自己身边人身上时,他却没法像对待自己那般淡定,自然。 连自己此刻这番心境修为都差点沦陷,这也难怪当年在抗战胜利前夕异人界闹出的三十六贼聚义,引发的甲申之变会演化成后来遗祸异人界几十年直到现代都未彻底平息下来的甲申之祸了。 在将王一从偏执状态中唤醒,左若童又恢复成那副行将朽木的老人模样,坐在那里,看着王一,一言不发。 面对眼下这番局面,面对一个心生死志的左若童,王一必须给这位老人找一个能够活下去,见到新时代来临的念头。 想到这里,王一也朝着左若童俯身一拜。 “左门长,既然三重之后已无路,那为何我们不自己走出一条路?” “我累了,这么多年的逆生,我即便有心亦是无力,或许你可以尝试去走一走,但莫要勉强自己,这终究是三一门自己要过的劫数,不是你的,走你自己的路便好。纵然三重之后无路,可就是这三重,虽让三一门不再是玄门,可也是不输于蜀中唐门的大派。 至于走不走得出,到了我这一地步,你能想到的,我能想到的,想来三一门之前无数前人都有想到,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何之前三一门那么多前人在感觉二重突破无望之后,都得离开山门远行,寻求证得三重之法,从此不归。 他们不是不想归,是不能归,因为他们都跟你我一样,都知道了三重之后无路,却迟迟走不出一条路,不想三重之梦毁了三一门,所以才不愿,也不能归三一门。历代三一门前人都没做到的事,你我真能做到吗?” “为何不能,凭什么不能,左门长,我到现在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当年我在京城心魔缠身之际,您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出了问题,从而不远万里从三一门赶来京城为我护法?” 看着王一直视自己的双眼,左若童也回想当年自己让师弟似冲走一趟龙虎山,借着天师张静清的龙虎山卜算之道为王一卜算的卦象批语。 那个卦象批语左若童到现在都还记得,就四个字:千年变局! 来了来了,他妈的,悔不该吃周四的牛肉火锅啊。 现切的牛肉,直接让我周四拉了一天,周五腰酸脚软坐无力,周六上午迷糊,下午左手酸,右手麻。 明天爆更!!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三一门人间行走 千年变局! 这是当年左若童在王一将三门护道法送回三一门的时候,左若童从王一字里行间察觉到端倪,结合王一自身的经历,这才让师弟似冲去龙虎山一趟,让天师张静清专门卜算才得到的卦象批语。 而且以天师张静清的修为,也只得到这四字批语,至于其他的信息毫无所获。 以张静清这位天师这般高深的修为,卜得四字批语就差点元气大伤,还没其他信息可以获取,左若童自然也就明白王一要在这俗世洪流翻滚摸爬的因果有多大,才有了那次有惊无险的京城一行。 现在王一旧事重提,也让左若童重新审视面前的王一。 他现在有点好奇王一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了,难不成他想把三一门也绑在他的战车上? “嗯,我记得,当年山下夜话我便知你想当入世人,不当出世仙,既然入世,这世俗因果便是千丝万缕,再加上你当年那封书信,我深感不妙,便让似冲去了一趟龙虎山,请天师为你当下卜算一道,仅仅只是四字批语,无任何其他卦象显示,就让一代天师几乎元气大伤,那四字批语我到现在都记得,为千年变局。” 说着,左若童也打量着王一的眼神和表情。 显然,当自己说出四字批语那一刻,左若童明显能看到王一先是一愣,这一愣有吃惊,但无意外,似乎对于天师张静清以几近元气大伤为代价才卜算出来的四字批语有所预料。 在得到答案之后,王一也朝着左若童重重磕一响头。 “既是千年变局,那这变局之中自然有大机缘,大机遇,当然也有大危险,左门长,三重之后虽无路可走,但未必我们就走不出来一条新的路,这场千年变局,或许就能为我们找到一条三重之后的路。” “伱怎知三一门能在这场千年变局中为三重之后寻路?” “我不知,但我知这场千年变局所囊括者不是一家一姓,也不是神州大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整个天下,三一门也好,龙虎山也罢,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这就是你所坚持入世的原因所在吗?” “没错,兹事体大,我所能言者,只有这些。” “以千年变局为契机,为我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寻路吗,难道我三一门历代前人,这么多年为三重寻路,到头来都抵不过一场千年变局所带来的可能?可笑,可悲啊。” “左门长,此番我去海外游历,在途中得一忘年之交,我的修行也是因他而大成,也是经他之手,才有今日得证三重之境。” “道侣?” “虽相处时间不长,但确实是道侣,而他有一句话,让我记忆尤深。” “什么话?” “自有后来人!三一门历代前人在得证三重之后寻路无果非做无用功,或许你我皆不知,但三一门历代前人必将未来三重之后的种子于过去埋下,等着左门长您,等着我,等着山洞外多少三一门弟子于未来让其生根发芽,为三重之后铺路。 若今日左门长您这般轻易舍生,岂不负了三一门历代前人之重托?三一门历代前人得证三重之后不敢也不能归三一,无非就是不想让三一门三重之梦破碎,但更多的,是他们需要让三一门在这个梦里坚持下去,直到梦成真的一日,而梦要成真,岂可少得了左门长您,少得了我,少得了外面诸多三一弟子的努力?左门长,此时此刻,正是修行时啊!!!” 声音在山洞里回荡,这是王一现在唯一想到的办法,那就是先稳住左若童。 通过刚才自己以逆生真炁在左若童体内游走,王一已经知道左若童现在的境界,他的二重境界如王一之前想的那两条证得三重境的路子那样,过于根深蒂固的基础,让左若童在二重这个境界或许达到了三一门历代前人都可能没达到的地步。 太厚实了,厚实到当左若童将王一传回三一门的三门护道手段融会贯通,在期间通过不断撕裂自己身上的逆生,观察逆生修复后那种愈发接近先天一炁的浑然,才有了当下这道心破碎,想要散功而亡的情况。 因为左门长绝望了,他这一身厚实如大海的逆生真炁想要彻底通过反复撕裂,修复,与自己血肉融为一体,所需要的时间基本上就是以年为单位。 可他已经通过身躯的部分转化明白,即便他达成三重之境,终究也只是一场梦。 王一现在必须给左门长一个活下去的念头,这个念头不能过于假大空,必须是那种左门长能看的见,坚持住的。 他为今之计,只能寄托于这场千年变局,至于历代三一门前人是否有为三重之后寻路,他也只能往这方面想。 只要给他二十年时间,他必然能给三一门一个交代,给左门长一个交代。 王一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将地面磕碎。 而左若童也是看着眼前的王一沉默了良久。 到最后,王一也没想着以这个千年变局为条件,让自己把三一门绑上王一的战车,只是想让自己莫要这般悲观,坚持自己长此以往的求道之心便好。 “巧舌如簧。” “是不是巧舌如簧,还请左门长以此残躯多活这一二十年替我见证便知分晓,我只求左门长莫要如此,三重之后可通天这个梦到底是真是假,犹未可知,为何要这般早下定义呢。” “你说的不错,也许真是我自己过于早下定义了。” 看着此刻还在自己面前长跪不起,保持磕头姿势的王一,左若童也是一声叹息,由自己体内散出去的逆生真炁开始回流己身,伴随着这阵阵逆生真炁的回流,真身早已疲惫不堪,如百岁老人的左若童就要再次变成那个世人眼中的大盈仙人。 但这次,王一出手阻止了他。 体内的逆生真炁转化成磁场真炁,阻止了左若童这般做法。 他可是知道老人家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以真面目示人,虽然依旧是到处漏水的破船,但好歹还能撑个一二十年。 可要是再以逆生姿态行走,十年内,必亡! “左门长,这一关,不是您一人的关,是三一门众多弟子都要过的关,既然目前三重之后无路,也该让门人知晓。至于过不过得去,总得看他们自己吧,左门长,莫要小觑了这些由您一手带大的弟子啊。” 感受着此刻王一这春风化雨的手段,左若童在讶然之际,也露出了笑容。 “当年的异人小子王一,如今也成了一代宗师了啊,既如此,还不过来扶我这老骨头一把。” “诶。” 见左若童情绪终于稳定,破碎的道心目前虽未重塑,但至少不像自己进入山洞时那般暮气沉沉。 这便够了,王一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回国的第一时间不是回京城,而是来三一门走一遭。 不然就老人家刚才的心理状态,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会在京城听到三一门传来老人家冲关三重不成,于后山坐化的噩耗。 连忙上前搀扶起恢复本相的左若童,接近古稀之年的年纪,在修行人这个群体里,还处在壮年的范畴。 可当王一搀扶着左若童才明白,此刻恢复本相的左若童,虽依旧修为深厚,可这瓤子也好,里子也好,与那一般老人无疑,无非就是多了几分神异的手段。 念及于此,随着自己一阵玄功运转。 自己也进入了三重状态,替左若童接过那些逆生真炁,尽可能在不刺激左若童体内根基暗伤的情况下,滋养,调理着左若童这长年累月开启逆生,心力交瘁的残躯。 而左若童也打量着王一的三重姿态。 亦如当初那般,除了周身白炁袅袅之外,与常人无异,分毫看不出有逆生三重状态下的特征。 随着王一搀扶着左若童朝着山洞外走去,原本由左若童那厚实真炁隔绝后山山洞内外的炁墙,也在这一刻随风而散。 一直在山洞外等待消息,以澄真,陆瑾,李慕玄为首的一众弟子和似冲这位同门师弟,也终于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左若童。 只是当他们看着王一搀扶着身形佝偻,如风中残烛,百岁老人模样的左若童走出来时,哪怕是心中早有预料的似冲,也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 倒是一直对自己师弟知根知底的左若童一个抬手,一股真炁便托住了似冲。 “师弟,咱们多日不见,怎么为兄刚一出关,就要对我行这般大礼?” “师,师兄,我···” 似冲正欲解释,倒是左若童摆开王一的搀扶,背着手看着此刻第一次见到自己这般苍老模样的众多门人弟子。 正如王一所说的那样,他们一个个都是自己一手带大,亲自教导的弟子。 虽彼此之间天赋上有高低之分,但每一个在自己的教育下,都是个顶个的良家子。 都可以称得上是良善之人。 他们在见到自己这般模样时,有惊讶,有担忧,有悲伤,唯独没有对三重之后无路,通天之路为假的绝望。 或许在这些弟子心中,眼里,自己这个如师如父的安危比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通天之路要重要得多。 “看来老天待我不薄,我左若童今生之路虽见终点,但这一路上却并非一无所获啊···” 这突然犹如心生死志的言语,也让此刻担忧左若童心理和生理的一众弟子急忙跪下。 “师父!” “好了,澄真,瑾儿,慕玄,你们都是门中的师兄,都是大人了,怎地这般儿女姿态。我无碍,只是为师突然明白,我这一生追寻的,不仅仅是三重可通天这般轻巧简单,若不是王一,差点便被一叶障目了,都起来吧,回去,都好生休息,明日,为师有事要跟所有门人说,似冲。” “师兄,我在呢。” “交给你了。” “理当如此。” “闭关多日,我累了,且先去休息了,王一,陪我走走。” “可以,左门长,不若让我带你去外面散散心?” “好啊,我看看你小子能把我带去哪。” 一问一答间,王一搀扶着左若童,一众三一门弟子也自觉分成两拨,为王一和左若童开路。 看着王一那三重之境的身姿,还有在他搀扶下,步履有些蹒跚的师兄,似冲也是抹了抹眼睛,这才重新收拾心情,招呼着一众弟子散去。 这场差点让三一门分崩离析的闭关之事,也随着恢复本相的左若童出山,王一登三一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之后的一整个白天,三一门内都没见到王一与左若童的身影。 他们当然见不到王一和左若童的身影,因为此时的王一正以自己在证得逆生三重之境所开发出来的腾云驾雾之手段,带着左若童于空中遨游闽地。 也算是为左若童展示自己的成果,让他知道,即便是现在暂时无路的逆生三重之境,基于聚散由心,模仿先天一炁的浑然所开发出来的种种手段,也足以称得上一句陆地神仙。 这腾云驾雾之术,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就是在三重之境后,将自己那与四肢百骸,血肉都融为一体的真炁分化出一部分,用来托举他人伴随自己在天地之间遨游。 能托举多少人,遨游到哪里,全看施术者本身的真炁量有多厚。 也就是王一和左若童,换个其他证得三重之境的三一门人来,能自己保持在聚散由心不会因为真炁见底化作天地之炁便是万幸了。 而在王一这腾云驾雾的手段之下,他带着左若童来到了他对闽地唯一一个有印象的地方,是一个交织在红白两区,名不见经传的村庄。 村庄不大,但也不小。 也不发达,就连煤油灯在这里都是奢侈品,而这座村子唯一的经济来源,便是一座造纸厂,造纸厂的老板忠厚,善良,没有什么眼高于顶的气场。 对于厂里的工人也颇为照顾,有他照拂着,这座村子虽处于乱世,两区交战之处,却勉强能存活。 对于在闽地生活多年的左若童而言,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唯一能让左若童称得上稀奇的,便是在这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里,唯一一盏电灯并没有出现在这位造纸厂老板的厂里,家里,而是在村子里唯一的一所学堂里。 照耀着那些穷苦人民的孩子,他们的求学路,而教他们读书写字的先生则是一位张姓女先生。 女子为先生,放在这几乎与现代文明挂不上钩的村子里当得上是一件怪事。 但这村子里,没有人觉得奇怪,而且对于这位女先生也是尊敬十足。 而王一也是巧施手段,隐匿了自己与左若童的身形,带着在这座村子里游走。 听着村民们聊着这几年发生的事。 在这个过程中,左若童也发现自己与这座村子的村民有着几分相像之处。 三重之后目前无路,这是包括自己在内历代三一门前人都已知晓的事实。 对于这座村子而言,作为神州大地的大多数,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将是如今这般模样,未来一眼便望到头,作为牛马,甚至不如牛马,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可在这座村子里,在那所唯一一位女先生教导的学堂里,那些本该生来便知自己牛马,甚至不如牛马的孩子,却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甚至不止这些娃娃,还有这些娃娃的父母。 他们白天忙着农活或者其他的活计,而到了晚上,夫妻二人有空闲的,都会抽出一人来到这座学堂,请教着这位女先生,学习着那些在老爷们眼中,不该是他们这些牛马该学的知识。 似乎他们都在相信,相信着未来的有一日,他们不再是牛马。 可左若童却无法理解,他们的相信源自何处。 只是他注意到身旁王一的表情,那是犹如朝圣者的表情,却又不像。 而他也发现,王一似乎也跟这些村民一般,都相信着那个未来终将到来。 在这一刻,缠绕在左若童身上的枷锁似乎开始松动了。 连历朝历代都习惯自己为牛马,甚至不如牛马的常人此刻都能坚信未来有变,自己只是知晓三重无路的真相便这般道心破碎,未免可笑,可悲,可叹了些。 “王一。” “晚辈在。” “这村子,有名字吗。” “古田。” “那位之前在这里教书的杨先生,你认识吧。” “认识,我是他的学生。” “这样啊,那回去吧。” “左门长,不再看看?” “心结已解,再看无益,若有机会,我倒是希望与那位杨先生见一见,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担得上奇人。” “左门长,比起奇人这些称谓,先生他更喜欢我们这些后来人称呼他为先生,他也喜欢当一名先生。” 说罢,王一也不再言语,再次施展腾云驾雾之术,托举着左若童悄摸离去,只是在离去之前,王一也在那位女先生的书桌上,留下了一根小黄鱼。 是夜,三一门的山头,王一带着酒水,饭菜去了自己那位死鬼师父,全性门人,鬼手,王耀祖的衣冠冢。 对着这位让自己在这乱世中得以苟活,并有了一门赖以为生的手段,王一也是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席地而坐。 对着老王头的墓碑,自斟自酌,自说自话。 “死鬼师父诶,原谅徒弟我这一趟远行便是七年后才来看您,实在是一堆事要做,没那么好脱身。不过您老人家也别太担心我,你徒弟我啊,现在修为有成,担得上一句人间绝顶,没那么容易出事,就是您老人家一直想的开宗立派嘛,我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这世道啊,不是那么好开宗立派,总不能刚教会好几个徒弟,就带着他们去送死吧?所以您老人家还得再等等,开宗立派之事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你徒弟我没那么容易死,说不定下次我再来找您的时候,我身后就跟着一堆徒子徒孙拜您这位祖师爷呢。 好了,这酒也喝了,饭菜也在您这放着了,您老人家就好好歇着,要是在下面见到了我送下去的苑叔啊,您也别跟他客气,往死里招呼他,走啦。” 拍了拍鬼手王的墓碑,王一这才潇洒离去。 而过了片刻,一副老态的左若童这才拄着拐杖走到了鬼手王坟前,看着插在坟前的香烛,想到当年对王耀祖这位全性门人的小惩大诫,饶他三次不死的过往。 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王耀祖,你端的是好运气啊···” —— 次日,三一门大殿之外的广场上,以陆瑾为首的一众三一门弟子皆聚于此,而似冲也将与自己和左若童同辈,却因为在冲关逆生二重失败,已成废人的师兄弟,弟子也召集到了一起。 恢复本相的左若童也坐在太师椅上,拄着拐杖,看着眼前的门人弟子,一众同门师弟。 最后也化作飒然一笑。 “似冲,都到齐了吗?” “回掌门师兄,门人全都召集齐了。” “齐了好,齐了我也不用把话说第二遍,诸位看到我左若童这般模样,我想诸位心中已有答案,是的,我闭关多日,终于得知,这三重之境可证,可证得三重便能通天之事为假。” 此言一出,一众三一门人虽已知晓,却还是有部分门人无法接受这番真相打击,哽咽出声。 但世事有时候便是如此奇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故事的走向都会有所变化。 虽有部分三一门人哽咽出声,无法接受这般真相,但也有部分门人看向此时站在左若童旁边的王一。 见到部分三一门人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王一也不避讳,体内玄功运转,周身白炁袅袅,身形化作白炁散去,又在众人目光中,于半空中混着白衣重新聚拢,落地。 “左门长所言不假,我王一于海外得大机缘,证得三重之境,在证得三重之境的那一刻,我便知三重之境与三重返一这个理念之间,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要走。” 王一的话语,也让如丧考妣的似冲望了过来。 因为王一这番话语并没有彻底否定了三一门逆生三重返先天的理念,而是留下了余地。 “似冲师叔,我并不是在安慰诸位,我王一修行岁月不过二十载,难道仅凭我得证三重之境,确认了三重之后目前无路可走,就得否定三重返先天这理念有误?一条通天路,不仅要靠证,还得亲自走一趟,才知道这条路前方是否有头。 如今我只能证实三重之后暂且无路,可未来是否有路,三重返先天是否为假,我又去哪证明呢。” “可你已经证得三重了啊,师兄,你三重之后无路可走不就反而坐实了三重返现天这个理念为假吗?” 陆瑾看着此刻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王一,也是疑惑开口。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陆瑾,你说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是我们都过于想当然,觉得三重是个具体量词,却忽视了也许证得三重仅仅只是通天之路的起点呢?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至少对于我,我还有大把时光去慢慢探索三重之后的路。 所以今日左门长将诸位召集于此,便是想由各位自己定夺,对于这目前无路的三重之境,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得到了王一的回答,陆瑾等一众门人弟子也看向坐于太师椅上的恩师。 左若童也并没有在王一的话语上挑刺,接过王一的话茬。 “就像王一所说那般,这是他的一家之言。对于为师来说,我左若童今生之路已然接近终点,纵使想要证实三重之后是否有路,三重返先天这个理念真伪,也是有心无力。为人师者,我不能以我自身经历去告诉你们三一门传承无数岁月的玄门与理念有误,三重返先天这个理念到底是手段,还是通天之道,从来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们。 只是我左若童已无法再逆生三重的修行上再给你们指点迷津了,也不知能为你们留下什么,只能将我目前所得和盘托出,今日过后,我便已这般样貌示人了,也会继续尝试着钻研,去探索三重之后的道路该如何延伸,这逆生三重可通天的美梦是否成真,是否与我同行,与三一门同行,诸位,自便吧。 若是选择留下,那我左若童作为门长,便有一事要交代给留下的诸位。” 一桩接一桩的重磅消息如重锤砸在一众三一门人心头,他们虽已在左若童这多月的闭关中察觉到了端倪,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真当左若童亲口说出真相之际,想要一时半会接受这个真相,确实难为了他们。 而在这时,本身就对左若童这位师兄无比尊敬的似冲在听到左若童还有以门长身份要交代门人的事,也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上前。 “掌门师兄,您请说,三一门人莫敢不从!” 看着自家师弟这般急切,左若童也带着笑容,抬手便指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一。 “若是选择留下,那今日之后,王一为我三一门世间行走,三一门人见王一如见我,他之令,便是掌门令。” 站在左若童与一众三一门人交汇处的王一,也随着左若童这一指,成了目光的众矢之的。 这一刻,轮到王一懵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归来 三一门,一众皆因修习逆生三重,在这修行过程中冲关失败,留下祸根的弟子所在厢房。 王一双腿盘坐于蒲团之上,从自己身上逸散出来的逆生真炁,化作一只只大手,包裹着在这个房间里这些年龄不一,却因在逆生三重修习过程中冲关失败,留下病根的弟子身上。 在王一的逆生真炁刺激之下,他们也久违的再度进入了曾经属于他们自己的逆生状态。 伴随着体内逆生状态的重新构建,触发了本就记录在他们四肢百骸之内的肌肉记忆。 这些三一门人情况要比左若童好上一些,左若童虽然能够运转玄功,但损失的根基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漏水,必须以常年开启逆生状态来堵。 而他们虽然断了修行路,却也因祸得福,这些断掉的修行路堵住了他们四处漏风漏水的根基,让其能苟活至今。 王一虽然无法帮他们重新续上修行路,就连他们体内那些萎靡,破碎的经脉都只能通过自己的逆生真炁注入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可在这个过程中,通过这些三一门人体内残存的后天之炁,让其破损,萎靡的经脉重新续上,从而让他们能够再度如常人那般自由行走,不再是废人一个。 手中的拐杖扔到一旁,一直在三一门山门之下担任书院院长的洞山先生看着自己那重新动弹的右脚,一时间也是怅然若失,不知该哭该笑。 自己断了修行路多少年了,若非左若童出手,当年自己又何止是瘸一条腿这么简单。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像现在这般如常人健全行走,至于修行,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哈哈,师兄,你看到了吗,我的手能动了!” “看到了,我也能站起来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你我还有这样的一日啊!!!” 厢房内,一众重新获得自由,如常人无异的三一门人相拥而泣。 而让他们重新获得像常人一样自由的王一也是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治疗这些老一辈的三一门人比治疗那些有缺陷的老兵要简单多了,本身就有修行底子,懂得如何调动体内真炁。 身上也不是肢体残缺,是经脉受损,只要重续这些经脉,就能让其恢复自由,可比断肢重续什么的难度小多了,而且还不怎么耗命。 而这也让王一认识到了得证三重之后开发出来的治疗手段有着局限性,无法像八奇技之一双全手那般直接不讲理的修复他人断肢伤势,作用在常人身上和作用在修行人身上,治疗目标付出的代价完全不同。 如果将这手段用在那些战争中受伤的将士身上,可能在将人家断肢修复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会因为生命力的抽空,当场暴毙。 想到这,王一也有些怅然若失,他还是过于想当然了,觉得能靠这手段让抗战时期的将士们少死一些。 而厢房内一众老一辈的三一门人在高兴过后,也朝着收功的王一深深一礼,彻底服了他这位被掌门师兄左若童钦点的三一门世间行走。 世间行走,这是一个之前在三一门里从未有过的位置。 因为三一门不同于龙虎山这种统领正一,近两千年的玄门大派。 三一门算是隐世修行的那一类,门中弟子虽有贩夫走卒,也有商贾世家。 但除了必要的下山采买货物,年节回家省亲之外,很少下山行走,都是在山门里潜心修行,相较于龙虎山,白云观,甚至是武当这类道门,有点过于宅了。 所以左若童指派王一为三一门世间行走这个事,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若是王一在世间行走时有事需三一门人下山相助,三一门人必须遵从,因为王一之令便是他左若童掌门之令。 鉴于当下外敌当前,关外战火连连,关内时局稳中带乱。 若是王一让三一门人下山,那就意味着刀兵祸事。 对于如今已知三重之后无路,想要为三重之后寻路的三一门而言,可不算是个好消息。 可当看着王一这个目前唯一一个证得三重,并展现出他在三重这个境界开发出来的手段,这一众老一辈的三一门人也明白了为啥掌门师兄要当众宣布这件事了。 得证三重的方法王一已然告知了左若童,要么潜心修行,直到再无寸进之时借天地之力踏入,要么以战养战,在生与死的磨练中踏入。 春江水暖鸭先知,三一门是不问世事,但不代表不知世事。 眼下关外战事告急,明眼人都知道关外沦陷已是必然。 倭寇的狼子野心,又岂会止于关外三省的膏腴之地,年初的淞沪抗战便是一个例子,到头来,中日终有一战。 既然迟早要打,又已知晓证得三重的两个路子,有王一这个世间行走牵头,说不得三一门也能借着这番连绵的战火,浴火重生,寻得三重之后的道路。 所以对于眼下王一这个不是三一门人,无掌门之名,实则已有掌门之实的世间行走,也就没啥意见了。 而在这一众老一辈三一门人重获自由,与年轻弟子,似冲等同门道喜之际。 左若童也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看着王一所做的一切。 “左门长,您这是何苦,若能寻得三重之后的路,我岂会藏私。” “因为你需要助力,当年夜话,我虽能猜到伱想做什么,但不知具体。直到你昨日带我云游到那个村子时,我才大概有了眉目,那个村子,便是这千古变局的一角吧?” “何以见得?” “地主分田,穷人翻身不为牛马,女子为师,这一桩桩一件件,历朝历代虽有,可历朝历代都少了一个最重要的过程,便是教化万民。” 王一沉默,左若童虽然说的有些笼统,但也没说错。 “唐太宗有云,民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千年变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就是将这万民汇聚成汪洋大海,做一次改朝换代之壮举?” “不是改朝换代。” “哦?” “是换了人间,从此以后,真正意义上的换了人间。” “换了人间吗,或许也只有这样,我三一门才能在这新的人间里找到三重之后的路。” “可这从来不是易事,若是真让我唤三一门人下山,我无法给左门长您一个保证。” “修行一道从来不是坦途,上山是修行,下山也是修行,我信你,他们也信你,之后他们下山,那也是做好了觉悟,怨不得你我。” “明白,既如此,左门长,还请我离去之后,昭告天下吧。” “这就等不及了?” “我海外游历几近五载,刚从洞山先生那里得知,这江湖少了我和张之维,好像又变的一潭死水,那我既然回来了,总得让大伙都活跃活跃吧。这千年变局,换了人间,岂少得了天下异人。” “既如此,我还有这一众门人便等着你这位世间行走给三一门发来的第一道令。” “那左门长,王一告辞。” 朝着左若童抱拳拱手,身化金遁流光,就在门外一众三一门人还在互相贺喜之际,便化作夜间一道金光从三一门离去。 左若童看着化作一道流光远去的王一,夜风吹过,那如百岁老人的枯槁脸庞上是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身后,似冲,大弟子澄真,陆瑾和李慕玄一同进入,也只看到左若童望着王一离去的背影。 “师兄/师父?” “人走了,这般洒脱,倒也真像是个仙人。” “师兄,您不再运玄功了吗?” “运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镜水月,糟蹋了自己,还差点连累整个三一,顺其自然吧。而且,咱们山门里,还有不少事需要我这个样子才好定下章程,似冲,你去准备吧,王一这一离去,水云和长青也该回来了,瑾儿,你下山走一趟,将王一为我三一门世间行走之事让小栈传给各路同道。” “是,师父。” “慕玄,你留下,为师有些话,需要你去知会你的父亲,请李老板来三一门一趟。” “啊?” —— 很快的,在王一归国的第四日,一则消息也经由异人界的情报组织江湖小栈传遍了大江南北。 当年于关外奉天,与天师府弃徒张之维和几家子弟一同斩杀满日异人六十余名的王一,在销声匿迹五载之后,登三一门,成为三一门的世间行走,无掌门之名,却有掌门之实。 随着江湖小栈将王一的消息送到各家各派的手中那一刻开始,就如王一所言,这沉寂几年,变得一潭死水的异人江湖又一次掀起了波澜。 首当其冲的,便是地处关外,此时战事连连告急,随时可能沦陷的奉军大本营奉天大帅府。 此时的大帅府已无往日王一来时的光景,就连奉天城内到处都是战火硝烟的痕迹。 大帅府内,有着父亲离世之前的言传身教,再加上这几年来的经历,也让这位少帅磨去了几分纨绔子弟的棱角,有那么几分老帅风采。 而此时在大帅府的老虎厅,少帅,辅帅,辅佐少帅的高家,当年便选择留在关外经营,寻求自己机关一道的梁挺聚在一起,人手一份来自江湖小栈的信息。 “这位王先生,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当年我可是被王先生给坑惨了,在我老子灵前那样子哭···可惜,眼下之局势,他王先生就是来了也无济于事,老叔,都安排好了吗?” “化整为零,当年七哥走之前就料定了会有这个结局,早早在三省大山准备好了据点,只是六子,咱这一撤,就算有据点,也不知能坚持多久啊。” “总比现在好,若是拼光了家底能守住关外,我怎样都在这钉着。可老叔,咱现在拼光了有什么用,王先生当年留给爹的十六字没说错,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妈了个巴子,老子是打不过你们日本人,我认了,但恶心也得恶心死他们!”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这样一退,骂名得背一辈子了。” “这骂名背不背,又不是我那位大哥说了算,是关外老百姓说了算,这一年多来,奉军有没有尽职尽责,老百姓看在眼里,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轮不到我那大哥来做,他不配!” “你既然做好准备,那我就不说啥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便是。” “那老叔,您就早做准备吧,跟廷枢还有我那五位妈妈先撤,高进。” 老虎厅内,作为四家之一的代表人,高家子弟高进听到少帅喊自己,也站起身来。 而少帅也很郑重其事将一个木盒递到高进面前。 高进一接手,便能感觉这木盒很轻,轻到里面像是没放什么东西一样。 “是我老张家对不起你们高家,到头来还是没守住这关外,但这关外我们迟早要回来,如果你们高家不想撤,那就请帮我守住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或许便是能让我们夺回关外的契机,只是现在开了无用,希望你们高家能替我保管好。” “必不负少帅重托!” 高进没有去打开这个木盒,而是给出了一个承诺。 退路一条一条的安排好,少帅也看向梁挺。 “梁先生,你呢,要跟我们一块撤吗?” “谢少帅好意,但王一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来关外走一遭的,我就留在这跟高家一道吧,军事上面的东西我不明白,但异人方面,我需要把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了解到的东西交给他。” “王先生会来关外走一趟吗,既然这样的话,那看来我也得在这奉天城里多呆一阵了,有些事,还是得需要王先生替我出口气,替我老张家除个祸害!” 从梁挺这里得知王一会来关外走一趟后,这位少帅脑子里也有了想法,看向自己的老叔,也开始新一轮的商议。 而此时的王一,在归国第一时间就前往三一门处理了逆生三重的事情后,也不再逗留。 以金遁流光赶了一段路,便搭上了回京的火车。 出国时带着装满金银细软的行李箱,但归国时,却是孑然一身。 除了几根必备小黄鱼,剩下的便是从古埃及神圣伊莫顿那里获得的三支骨箭。 至于特斯拉交给自己的无线输电工程手稿嘛,那玩意王一可不敢就这样带回国,因为眼下这局势,放哪王一都觉得不安全,倒不如直接点,就放在纽约大陆酒店,与神祇分身约翰·威克本体画像那里。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有主场优势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守着,还在纽约这种远离战火中心之地,怎样都比现在家里这情况好。 随着火车到站的鸣笛声响起,王一也回到了他阔别多年的京城。 带着一种没来由的近乡情怯之感,王一在拥挤的人群中下了火车,穿梭在人群当中,也想看看离国几近五载,他这个在京城的四城物流公司如今已是什么模样。 离国五载,这京城变化不大,就是那皇城墙正在从人们视野中消失,成了权贵买卖地皮的牺牲品。 颇有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怪诞感。 而街上,行人往来匆匆,人力三轮虽有,但已变得有些稀罕,取而代之的,是印着四城脚行字样的人力三轮脚踏车,就连自行车也变得多了起来。 见微知著,显然自己在京城经营的这个四城物流公司,别的业务且先不管,依靠着当初梁挺捣鼓出来的人力三轮脚踏车,四城物流公司在京城的发展,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循着记忆的路线,王一一路行,一路看,不知不觉间,便已看完了京城全貌,来到了自己当初在京城的栖身之所。 曾经的一贯道京城分舵,如今挂上王姓的大宅门。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团聚 京城,王家大宅,前身为一贯道这个京城分舵大本营。 后来成了王一在京城起家的原始资本,不仅获得了第一桶金,还从那位分舵舵主手里得到了一个宝物,机缘巧合之下,在大洋彼岸的纽约,诞生了神祇分身约翰·威克。 对于王一而言,他并不想让自己在这段历史上留下太多痕迹,免得出啥大问题。 所以这个宅子从一开始就没挂上自己的名号,只是以四城脚行的招牌挂着。 但随着自己这个脚行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融入这段历史,疑似,甚至可能就是现代国企哪都通的前身之后,挂在这个宅子上面的牌匾也就变成了王氏四城脚行。 一路在阔别多年的京城里闲逛,闲庭散步的王一就这么越过门口的门房,进入了宅子内。 而门房也毫无所觉,这也是自然的。 以如今王一这人间绝顶的修为,除了同一梯队的,其他人想要察觉到王一近身,前提是王一想让他们察觉到。 踏入宅子,他就看到阔别已久的故人在院子里各忙各的。 曾经的家传术士游白云如今已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了许多,此时正坐在石凳上,与那位拜入三一门的诸葛家子弟下着围棋,而在这两个后生旁边,一对老爷爷老奶奶也在那看着这两小伙子下棋。 老头皱眉,刚要指点游白云棋路有问题时,就被一旁的老婆子敲了下脑袋,不敢作声。 院子另一头,与那位知名生物学家孟德尔同名的禽兽师老孟戴着眼镜,看着自己手里从海外淘来的生物教材,在院子里踱步。 而在他身后,一旁健壮的黄羽鸡也是排成一队,跟着他在院子里散步。 瓜果架下,另外两名三一门弟子水云和长青也是以石桌为分界线对视,在石桌上,也是摆着枪械零件,精神依旧矍铄的常四爷一声令下。 两人的手也如穿蝴蝶在这些枪械零件上飞舞,随着两人的手法,原本散乱摆在石桌上的枪械零件也在他们手中化作了完整的手枪。 水云在组枪的速度上略胜一筹,先一步组好手枪,在长青面前得意洋洋。 不远处,秦二爷躺在摇椅上,倒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好不自在。 而宅子里的佣人也是对这现象习以为常,时不时还会停下驻足观看一阵,讨论两句。 看着眼前这有些陌生的一幕,王一的心情也是大好,当下便突然开口。 “哟,诸位,都忙着呢?” 一声轻呼,也将众人或沉思,或放松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在院子站着,好似突然出现,还以一种刚遛弯回来的语气跟他们打招呼的王一,众人也是齐齐一愣。 “一哥?” “王一?” 京城,迎鹤楼,江湖小栈的对外办事处。 多年的历练,少掌柜刘谓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逐渐接管江湖小栈这个异人势力的业务。 正在他日常在阁楼上喝着酒,准备把自己灌个半醉,打算继续这么稀里糊涂过完这一天的时候,也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匆忙脚步声。 “黎叔,又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子激动的。” “少掌柜,王一回京城了。” “啧,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他刚归国不声不响就先去了趟三一门,接着就让咱给江湖同道传了他为三一门世间行走这样一个重磅消息,回京城不是挺正常的事嘛,黎叔,您老人家养气功夫怎还没我好呢。” “这不是想着给少掌柜你报个喜嘛。” “整的好像我多稀罕他似的,他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把他那尾款给我结了再说。” “得,那我不打扰少掌柜你喝酒的雅兴了。” 这位黎叔正要转身下楼,却被刘谓叫住。 “黎叔。” “嗯?” “通知下去,今天迎鹤楼的酒水免单。” “知道了。” 是夜,在王氏四城脚行的院子里已摆满了桌子,做好了酒菜。 不算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些家常菜,真论起排场,还没有那些老爷太太的家宴阔绰,排场。 却胜在一个热闹,有人间烟火气。 因为除了主桌上的王一他们,其他桌子上坐的,都是宅子里的佣人,伙计,他们也是这个宅子的一份子,自己既然回来了,要聚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在当下这个人心思想还未解放,阶级烙印深入人心的时代,像王一这样让佣人与他们一起吃饭的事,可是很罕见的。 尤其是这些佣人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这位少东家不是在收买人心,就是单纯觉得这样挺好。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察言观色可是基本功。 而在主桌上,王一也聊着自己这趟海外之行的一些趣事,尤其是说到自己在埃及那边见识过一位古埃及神圣的手段之时,在场除了秦二爷,常四爷这两位老人之外,所有人眼睛都变亮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只差临门一脚即可飞升的神圣,还是个近五千年前的古人,这天下果然比咱想象的要更大,更广,老太婆,咱俩争了一辈子,还没有王一后生睁眼看世界来得实在。” “两位前辈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家也是源远流长,那位神圣之所以能残存至今,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少了一环,我也没这般见识啊。” 王一朝着坐在游白云旁边的这对公婆举杯,这对公婆便是教授游白云家传手段的爷爷奶奶,男教奇门,女传遁甲。 二者并称便是奇门遁甲。 奇门好说,术士开启阵局,定下中宫,以四盘八门与敌人交手,这点上,天下术士大差不差。 而这遁甲,便是辅佐术士找到中宫,踩准吉凶方位的术数之法。 只是在这两位手里,遁甲成了另一杀器。 一方面,能够随时将同为术士的对手所定中宫转移到自己脚下,另一方面,还能故布疑阵,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踩在他们安排的凶位之上。 从这两位老前辈嘴里王一也知道,他们这一家传手段,问世至今,都没有出过差错,便是武侯奇门面对他们这一家,也没讨得了好。 武侯奇门能直接定中宫于脚下,遁甲转不走,可对于遁甲不断变化吉凶八门方位,武侯奇门也是无可奈何。 至于这两位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也是人家游白云觉得日子过好了,没必要让自己爷爷奶奶在村子里呆着,便将两位老人接来京城,也跟其他老人做个伴,凑个热闹。 “天时地利人和,这话不假,但王小哥不知晓,这三环里,其实人和最重要。咱们异人界的历史上,还有比这位古埃及神圣更大的手笔呢。” “哦,愿闻其详。” 听到两位老前辈主动挑起话题,王一也来了兴趣,一旁的诸葛子弟好像也是如此。 毕竟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想要接触家族里老祖宗诸葛武侯往上的术士秘辛,资历和辈分都不够。 “以水银为四渎,五岳,九州,上为日月星象,仰观天文,俯察地理···” 老头话语一出,王一也反应了过来。 “前辈是说,至今还未现世的秦始皇陵地宫?!” “哈哈,是个读过书的,白云啊,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啦,伱瞧人家王小哥,爷爷这一说就知道在哪,你还在那猜。” 奇门老者借着这番话语教育着自己的宝贝大孙,而王一在疑惑之余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想想也是,异人界历史上,项羽可是天生异人,在当时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猛人,但这样一个猛人在始皇帝在世之时一点都不敢炸刺,都得等始皇帝没了才敢开始搞事。 作为第一个大一统的皇帝,他也许不是异人,但手里绝对掌握着六国贵族都无法抵抗的异人势力。 更别说正史上也有始皇帝让方士徐福携三百童男童女与一众方士去海外寻不死药的记载。 这样一个猛人,给自己的始皇陵地宫用大手笔,大手段整出一个与世隔绝的人造天然炁局,达成类似伊莫顿那样时光定格的布置,似乎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啊。 但这样一来,王一心里也有一个问题出现。 “前辈,我有一个疑惑···” “长生不是永生,虽不知地宫到底居于何处,但始皇崩于沙丘,这是记载于史书之上的,做不得假。葬于地宫之中,无非就是个肉身不腐罢了,至于魂灵,纵使不朽,也只能困居于那地宫之中,一见天日,尘归尘,土归土,以始皇帝那般人物,断然不会接受这般苟活残存之法。” “前辈还真是快人快语啊,看样子我这道行还是不够深啊,咱家里这片土地,埋了不少故事。” “再好的故事也是故去之事,听听,见见也就算了,他们真要能出来,咱这片土地至于遭了这么多年苦难。王一小哥,莫要妄自菲薄,你现在这身修为,我们俩老家伙一块出手,能保持老骨头不散架都得谢祖宗保佑了,白云跟在你身边啊,我俩放心的很。” 遁甲老妪接过自家老伴的话头说着,也算是给王一吃下一颗定心丸,王一能想到的东西,他们这些有家传的老头老太太自然也能想到。 甚至在过去的历史中,也有不少异人高手,门派去探索过。 他们比王一更清楚,这些曾经活跃在历史上的伟大异人,从他们埋葬于历史的那一刻,就注定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谁想来个秽土转生啥的。 只要一冒出来就是准备等死的事,一大帮人等着爆这些老骨头的金币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闲聊中,大伙吃饱喝足,也开始收拾这些吃不完的剩菜剩饭。 要么作为明天的伙食,要么拿去喂养牲畜,或者施舍给外边的乞儿。 王一这边,聊完私话,自然也就到了说正事的时候。 离别几近五载,虽然中间一直有用电报联系,但四城货运公司现如今发展如何,接下来该怎么搞,还是需要面对面聊方便一些。 一番夜话,王一对现在的四城物流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算有了大概了解。 以旗下四城脚行的人力三轮脚踏车为基础,四城货运公司如今已将触手延伸到津门。 加上现在依旧在关外跟日本人耗着的奉军,这块金字招牌不倒。 纵使京城内依旧有日本人的使馆,特务,也不敢在京城内对四城货运公司明面上下绊子,因为在四城货运公司背后,不单有京城权贵撑腰,也有贝希摩斯这个美国财团的影子。 而且对不知内幕的人来说,王一是销声匿迹了。 但对于京城内这些势力,使馆界的日本人,王一不是销声匿迹,只是去海外游历。 眼下他们的关东军还在关外跟奉军火拼,淞沪那边也是双方罢战结束,他们就是再怎么想整治王一和四城货运公司,也得等上个几年才敢下手。 至于四城货运公司现在嘛,就主打一个货运业务,大到车队,小到书信,都在四城货运公司的业务范围内。 就是暂时无法将这个业务铺到全国各地,只在京津之地以及周边发展。 子业务则是禽兽师老孟负责的农场,当年在王一的要求下。 老孟通过自己的家传禽兽师手段,整出了一批生长周期一月半,五六斤饲料就能养到两斤至两斤半左右的黄羽鸡。 虽然比不上后世诞生出来的白羽鸡,但已是禽兽师这门手段的极限。 在王一离开的这几年,老孟俨然从一名禽兽师变成了一个养殖大户,将这些黄羽鸡苗培育起来,结合四城货运公司的运输业务,成了京津之地各大酒楼,市场的固定供货商。 虽然当初王一有跟他说过这些黄羽鸡最好不要过于招摇,咱们先捂着,以观后效。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想要发展,总要开源。 对此,王一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目前不是谁都能看到这批鸡苗所蕴藏的价值,而且以公司现在的体量,也做不到将这些鸡苗铺设到全国各地,让家家户户都吃得起肉。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吧。 倒是另一个进项让王一很是满意,就是猪鬃的存储。 去掉损耗,这近五年的存储,猪鬃基本堆满了四城公司的仓库,都快爆仓了。 只是目前谁都不知道这些猪鬃会在后面二战期间成为a级战略物资,也搞不懂为啥要屯那么多猪鬃。 而通过老孟这边记录的存储,王一大概估计了一下,要是这些东西全由自己这边出手,足以在战时,在小日本全面切断国际交通之前,给家里,给前线换取一批连小日本都会眼馋的物资。 现在的问题就是在全面抗战爆发那会,他怎么将这些猪鬃在不会被国府过手,上下其手分润干净之前,换取等价的军事物资。 “他妈的,摊上这么个国府,就是赚了钱都得心惊胆战。” “一哥?” “没事,诸位,在我离开的这几年,公司能这般运转,蒸蒸日上,全赖各位相助,在这里,我王一先行谢过。” “分内之事罢了,这几年大伙蹭着你这块金字招牌日子过得都挺滋润,不过你既然回来了,那咱们公司接下来该怎么走,你也得给个意见。你也知道,这关外的形势,少帅败走关内,也就这年前年后的功夫了,王一,咱这公司能发展这么稳当,也是因为老帅和少帅。 现在这情况,咱们去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去又昧良心,而且少帅败走关内,这公司后面也不好发展了啊,日本人还不得蹬鼻子上脸,使劲找我们麻烦?” “远水确实救不了近火,关外的局势多咱们少咱们确实不会有变化,但日本人想要借着打下关外,占据关外的势头对咱们蹬鼻子上脸,他们还不够格。孟哥,别这么担心,天塌不下来,倒是你,我挺好奇的,这几年,修行可有所感?” 听到王一这般语气,老孟也是推了推眼镜,与游白云,三一门的水云,长青还有那位诸葛子弟互相对视一眼。 “这是要试吧试吧我们?” “几年不见,我也得知道几位最近的手段如何了嘛,尤其是你,孟哥,禽兽师这流派能不能发扬光大,可就看你了。” 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即便大伙都知道他们与王一之间有着绝对的鸿沟差距,可听得王一这番话语,自然也有了动手的心思。 尤其是孟德尔这位禽兽师,他当初选择加入王一这个公司阵营,无非就是王一跟自己保证过,禽兽师这门流派未必就不入流,也有发扬光大被诸多同道称赞,尊敬的一日。 这几年通过养殖种鸡,种猪,他也大概有了方向,本该驾驭百兽的禽兽师手段,在他手里也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他也很想看看,这多了几分变化的禽兽师手段,能让他在王一手里走下几个回合? 这样想着,几人也都对视了一眼,看着坐在那里神神在在喝茶的王一,下一秒,几人也都默契出手,朝着王一施展了手段。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故人消息 次日,王一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散着步,看着昨晚被自己轻描淡写送去放大假的几人房间,这才陪着早起的秦二爷一同去了趟四城货运公司的总部。 让自己这位多年没露面的少东家重新跟四城货运公司的决策层认了个脸熟。 毕竟现在的四城货运公司在京津之地也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里面有奉军的股份,有贝希摩斯财团以及其他几个海外资本的股份,也有京城权贵的股份。 王一所代表的这批元老,在这里面顶多算是明面上的话事人,除了京城内的业务,目前还没展现出来战略物资价值的猪鬃,肉料比2:1的黄羽鸡,很多事他其实插不上手,说不上话。 只是因为他作为京城第一人的名头,这些决策层的人物不会在这方面跟王一呛声罢了,但真要触碰到自己的利益,他们有的是法子把现在这个四城货运公司整的七零八落,搞个五劳七伤。 一阵面熟心不熟的寒暄过后,王一也懒得在这跟他们这些洋人买办大眼瞪小眼,陪着秦二爷就在如今降为平的北平城里溜达。 “你这娃娃,还以为你去了趟美国,喝了几年洋墨水也该有点长进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这么沉不住气,你啊,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二爷,我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啊,叫我跟人家神仙斗法那我是当仁不让,可是这种算计嘛,真有那本事我当年就不会出国了。再说了,跟这帮人商量有什么用,这里面除了奉军那位,剩下的全都是代言人,跟他们商量还不如直接跟他们背后之人说事来的方便,在这点上,我有心得。” “懒得说伱这娃子,反正我这老头子就是替你维持这公司平衡的面子,再加上你这个里子,够了,不过关外的事,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二爷您有事拜托我?” “这事本不该由我来说,但老常他抹不开面,就我来代劳吧,你先给我交个底,对于关外的战事,你怎么看。” “咱可以退,可以保存实力,但不能让小日本觉得关外三省占了就是他们的,总得在关外留下几根钉子,时不时扎小日本他们两下,让他们知道疼,不敢在关外三省对老百姓乱来。” 时至今日,王一也大概理解少帅原时间线上一枪不开的想法,天真有之,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明白就是他把奉军家底全打光了,也阻挡不住关外三省沦陷的步伐。 他做最错的就是一枪不开,但凡他给当时的奉军来上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各地组织反击,当年关外局势都不会糜烂到兵败如山倒的地步。 高层互相之间政令冲突,下层士兵就是想打也不知道往哪打,到头来平白无故送了性命,背上骂名,有家而不能归。 后面自发组织起来的义勇军,虽有血性,却无补给,全靠一身血勇,军费,武器全靠自筹和全国人民资助,但一步慢步步慢,当时关外已成日本的自留地,这些资助有的甚至都送不进去关外,送不到义勇军手里。 只能拿命去拼,太多太多义勇军倒在这上面了。 而现在,局势虽然依旧是关外注定沦陷的结局,但有着少帅牵头,想来以老帅的脑子,估摸着早早就已经做好了败走关内,并留下义勇军,或者类似这样的后手。 自己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走一趟关外,杀几个头号人物,顺带看看能不能给这些已经选择留下打游击的义勇军送上一批物资,让其减少非战场的减员,牺牲。 “所以你会走一趟关外。” “嗯,了解一下关外的情况,顺带看看有什么咱们现在能做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你们这些神仙中人一个个深藏不漏的。” “二爷,就这么跟您说吧,当今天下,包括海外,只要我不想死,没人能杀死我,哪怕他们动用军队也不行。”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你想杀的人,就没几个是你杀不了了的?” “可以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是杀不了的,毕竟高手这种东西,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当今天下,还是有那么十几二十个能跟我斗一斗的,但再过个二十年,估计就剩下一个了,二爷,您是有啥仇人在关外吗?” “就那么一个,不仅是我的,还是老常的仇人,但照您这说法,他身边大概也有大内高手,很厉害的大内高手,算了。” “那个伪帝?” “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我知你有疑惑,我,老常,松二爷都是旗人,大清还没亡的那会,都是有铁杆庄稼,不愁吃喝的主,照理说,我们也该对他有那么几分忠君爱国之心。说实话,大清亡了,我们不怨他,因为大清该亡!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答应日本人,当一个分裂国家的儿皇帝! 就因为他这事,我和老常,松二爷这些在关内的旗人,平日里可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给日本人伏低做小,当个傀儡皇帝,我们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凭什么跟着挨骂,我不怕跟你说,关外的旗人,满人我不知道,但我们关内的,多少人都想着他死呢! 只是照你刚才这说法,这大清亡归亡,心怀大清的大内高手不在少数,那我也犯不着让你去冒这个险,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在一旁搀扶着秦二爷,听着老人家那跟杀父仇人一般的语气,眼珠子都快冒火了,王一也只能叹口气。 杀一个伪帝不难,不说别的,就原时间线上,先生他们想要弄死他就一句话的功夫,而且他的罪也该杀。 为何不杀,而是让其在功德林里改造,无非就是为了四个字,杀人诛心。 只有让伪帝彻底认罪,伏法,才能灭掉那些想借伪帝搞事的反动派心思,让全国老百姓都看到。 瞧见没有,连皇帝这号人物在新家都只能当个老实公民,以后这片土地上,不会再有皇帝这种生物存在了,还想打着皇帝旗号搞事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所以现在伪帝的情况很特殊,现在弄死了他,对于日本人而言,无非就是再推个傀儡上台,而且因为伪帝的死,还可能使很大一部分心怀大清的人主动朝日本人这边靠拢。 这里面有没有异人高手,王一可不敢保证。 毕竟大清作为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还是异族,统治了296年,能够让中华异人圈一帮能人异士都不敢炸刺,多少也有点底蕴在的。 把这部分底蕴往日本人那边逼,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吗。 所以伪帝很幸运,他有点像东汉末年的汉献帝,他活着,对内对外都有一个目标,他一死,搞不好就有一堆人打着他的旗号搞事。 死人是比活人好用,但这世道终究是活人的世道,不是死人的世界。 “二爷,我在这也给您交个底,伪帝不能杀,但我向您保证,在您和常四爷的有生之年里,绝对能看到这个伪帝想死又不敢死,沉沦在无间地狱中的模样。”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你从来没有无的放矢过,哟,看样子你今天有的忙啊,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回去便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前方倚在墙边等着王一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秦二爷也招呼了停在路边,属于四城货运公司旗下的脚行人力三轮脚踏车。 自顾自的就先打道回府了。 对于自己的安全,老人家根本不担心。 因为他很清楚王一回来在京城内不是什么秘密,他今天要是磕着碰着或者失踪了,那京城使馆界里的日本人就该睡不着了。 看着倚在墙角等自己的刘谓,王一也是很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 而五年不见,刘谓在看到王一之后也是见猎心喜,只是朝着松鹤楼的方向努努嘴,身形便在王一眼前逐渐变得虚幻,施展起了自己作为江湖小栈少掌柜的独门手段-须臾透满城。 对于刘谓这种小孩子气的比试,王一也不由莞尔,自己宅子里才躺着一批今天爬不起来的倒霉蛋呢,现在又有一个送上门让他教育? 带着笑意,王一后发先至,便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路上行人却没有一个发现异常。 松鹤楼,刘谓脸不红气不喘的打开门,刚准备从把挎在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掏出来给自己来上一口时,就看到王一已然以高人负手式站在自己面前,后脑勺对着自己,看着那副挂在墙上的秋叶海棠图。 在刘谓踏入房间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从王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那是一种带着几分缅怀,感伤,无奈的气势。 给刘谓的感觉,就好像王一觉得面前这幅耗时几近七年,费了江湖小栈大量人力物力,金钱才描绘出来的秋叶海棠图有缺。 “喂,你差不多就得了啊,从民国十四年接你这个单开始,到现在快七年,这上面的脉络,该画的,该标的都齐活了,就这你还不满足啊?他娘的,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的,我堂堂一江湖小栈未来当家,不说当世绝顶吧,也算是一流高手了,这都能被你影响到心境。” 坐在椅子上,刘谓既是惊讶也是无奈,准备喝口酒调节心情,转过身来的王一也只是手指一挥,酒水便凝固在壶口,怎样都流不出来。 “一大早起来就喝酒,咱就算是修行人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子啊,喝茶吧。” “茶都给泡好了,得,以后还真不能跟你作对,落你手里,跑都跑不了。” “谁没事跟你们开酒楼的过不去啊,不过老刘,多谢了,我等这个东西等了很久了,可惜,终究不能圆满。” 刘谓顺着王一手指指着的地方,面色也是一淡。 “对不住了,那地方,自马关之后,就跟咱们无关了,小栈虽能漂洋过海,但寸步难行。” “没事,以后会收回来的,这图对你们人手损失不大吧?” “还行吧,当时接你这活的时候也跟那帮堪舆的说明白了,虽然有人手折损,但都在他们接受范围内。不过也是拜你所赐,我才知道咱这家有这么大,中原江南还好,自陕往西北一带,路上的畜生,藏地那边的密宗,一个个都是让我这个负责人开了眼界啊。” “你还跟着去了一趟?” “我从你手里接下这单子的,总得跟一下嘛。” “感觉如何?” “卧虎藏龙,不说人了,就是一些成了气候的畜生,不是天师这水平的出手,都不好对付,不过现在的你嘛,应该也没问题。返璞归真,神莹内敛,这年纪,这境界,想来就剩下那个不知道跑哪去的张之维能达到咯。” 说这话时,刘谓也在注意着王一脸上的表情。 自从天师府将张之维这位大伙都认定的未来天师逐出师门之后,刘谓这边就一直在打探张之维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刘谓有预感,张之维被逐出师门跟王一脱不了干系。 “老张那家伙还挺会藏,叫我来,不会只是给我看这张画好的秋叶海棠图这么简单吧?尾款没付?” “不是,尾款付清了,谁能想到这么一张秋叶海棠图价值千金呢,图我交付到你手里啦,你也验过了,还有什么要求?” “多拓印几份,没问题吧?” “好说,然后那边的东西,你也签收一下,这才是我让你跟我来的原因。” 顺着刘谓指着的方向,王一也看到书桌上摆着厚厚一沓信件,他先一步赶来第一时间注意力全被挂在墙上的秋叶海棠图吸引,并未注意到这沓信件。 “还记得你之前叫我留心两个江湖异人吗,马锋,张亦。” “记得。” “这上面就是关于他们师兄弟的,应该有你想要知道的信息,我就不多问了,你自己看吧。” 闻言,王一抬手一招,便将这沓信件招到自己手中。 伴随着王一的一目十行,对于这对自己第一次外出游历江湖时碰到的师兄弟,他们在自己提点之后的踪迹也在信件上一一展现。 张亦这位还好说,关于他的情报停留在今年年初,停留在龙虎山所在地界。 但是马锋,这位汉子的信息却停留在对于王一而言值得上心,注意的时间。 民国十九年年末,于板仓失踪!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见张之维 马锋,师承津门大风镖局,于民国十九年,失踪于板仓! 众多信件中,王一的目光停留在这一行字上,民国十九年,算算时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当时之所以建议这对萍水相逢的师兄弟去投军,甚至第一时间替他们选好了阵营,无非就是觉得这对师兄弟有着习武之人的正义之气和最朴素的善恶是非观。 哪怕是一度为军阀爪牙的张亦,人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想选这条路的,也知道自己在为虎作伥。 而既然世界有异人存在,很多事情最好就是多加一手防范准备,先生身边多几个异人好手,安全也有保障。 毕竟说实在的,就先生他们所做之事,若不是刚好撞上抗战,说不得就连异人都是先生他们需要考虑对抗的因素之一。 因为大多数异人本身所在的阶级,就是要被推倒的三座大山之一。 而且因为自己随手布下的这道暗手,这对师兄弟也确实在这历史洪流中改变了些许,张亦这位本就投身于军伍之中的武人,替一位先烈挡下了死劫。 只是王一没想到,这个张亦没出什么事,倒是他的那位师弟马锋出了问题。 “民国十九年,板仓失踪,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怎么定义为失踪了?” 尽可能平复内心的情绪,王一合上信件,看向刘谓,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事实就是如此,我还专门去那里走了一趟,现在那地界可是乱的很啊,攘外必先安内,那可是內患之地。” “别在这套我话,说你知道的。” “就我判断来看,那里发生过一场恶斗,不下十个好手在那厮杀过,其中一个,就是你一直让我关注的马锋。” “那你说说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还能为什么,护卫,救人。只可惜我再怎么还原现场,再怎么搜集,也没找到其他线索,我连他救的人是谁,有没有救到都查不到,不过嘛···” 刘谓从袖口里掏出一份民国十九年当地的报纸,将其放在桌上。 王一一眼扫过,手掌在上面拂过,不露声色将其化作齑粉。 “杀良冒功?” “总得跟上头交差不是。” “失踪了也好,失踪就是没有消息,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老刘,多谢。” “没啥谢不谢的,授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就是我担心伱啊,我算是看明白你小子站哪边的了,但这年头,像我们这样有家有业的,再怎么看好,都得两边下注,你这样单押,容易血本无归啊。” “对你们来说,是两边下注旱涝保收,对我而言,有进无退。但你既然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现在在那边发生的事,咱们圈里人也下场了,而且早早就选好了边?” “这刀不是落在自己头上,自然是不知道疼,没人想当下一个大清朝···” 王一沉默,扭头,看向刘谓挂在柱子上那张‘莫问国事’的木牌,只觉得这木牌有说不出的嘲讽。 气氛在这时候说不出的压抑,刘谓也不敢作声。 他之所以敢这样跟王一挑明,说白了就是因为江湖小栈是情报中转站,他们站不站队其实都没啥过多影响,谁也不会为难他们。 但是对于当下很多在世俗有产业的门派而言,王一所站队的一方是很多门派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一方。 到了如今,刘谓也回过味,知晓为啥天师府那边张静清一代天师竟然狠得下心把天师府的未来张之维给逐出门庭。 因为张之维跟王一一样选择了另一方,而那一方的未来对于天师府这个根植在中华大地上近两千年的玄门而言,算不上什么好未来。 不逐出师门,那天师府就连当下都无法保证。 至于张之维最后能不能成,张静清也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异人莫谈国事,呵呵。” 沉默许久的王一突然开口,便让刘谓冷汗直流。 “老刘,我且问你,那边所谓的剿匪之事,除了龙虎山之外,还有哪家下场了。” “王一,你冷静点。” “放心,我很冷静,大伙都选择站队,各司其职罢了。只是有些账我现在可以不跟他们算,不代表以后不跟他们算,总得先记上一笔吧。” “秋后算账是不是太···” “功是功过是过,有些账不现在记着,日后他们要觉得自己守土有功,拿这个来说事我也好跟他们掰扯。” “说的好像你稳赢一样···得得得,怕了你了,目前湘西柳家是明确下场了,这柳家算是那地头除了龙虎山之外的大世家,而且他们家练的手段是赶尸一脉,阴煞之炁,需以尸体,尸骨为养料,跟你站队的那一边天生八字不合,他们能不下场吗,但真要说缺德丧天良,可轮不到他们啊。” “放心,我晓得轻重,这秋叶海棠图,就麻烦你这边多拓印个十份八份的,尽快交给我,有劳了。” “好说好说。” 脑门冒着汗,刘谓跟送神一样把王一送走,看着身后挂在墙上的秋叶海棠图,也是无奈叹气。 “自从接了这家伙的生意,我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啊,柳家啊柳家,你们自求多福吧,这家伙的威势都快赶上龙虎山那位天师了,被这位惦记着随时准备秋后算账,你们家也是够够的。” 吐着槽,刘谓这才关门准备给自己来上两口,只是当他摸向自己腰间时,才发觉自己别在腰间的酒葫芦不知什么时候被王一给顺走了,顺带还给自己留了张纸条:莫要贪杯。 京城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王一的回归而出什么乱子。 但要说变化,也确实有。 从关外躲避战火到关内的难民越来越多,跟着这些难民一块的,还有成群成群坐着火车回来的奉军伤兵。 看着这些人人带伤,带着不甘却又不得败走关内的奉军士兵,王一也没什么苛责少帅的心思。 确实打不了,能在关外坚持这一年多已经是极限了,彻底沦陷也就这年前年后的功夫。 王一也明白,随着关外彻底沦陷,留给他的时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这一天,随着刘谓这边把拓印十份,勾勒完成的秋叶海棠图交给王一之后,他便在第一时间坐上了离京的火车。 辗转数日之后,王一便孤身一人来到刚刚经历过第三次反围剿的地区,来到那个名不见经传,名为板仓的小地方。 此时的王一来到已经来到一处简陋的民宅中,看着这简陋的民宅,王一站在门口,对着这里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闭眼,真炁从自己身上逸散出去,化作看不见的触手探索着这处故居的各个角落,直到在一处墙壁停下。 抬手一招,一沓信件也从墙壁镂空的藏身之处飞出,落在了王一手上。 他没有去打开信件,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将其小心包好,再放入提前准备好的挎包中。做完这些,王一这才身化金遁流光,在山林中狂奔,直到在某处山崖驻足。 调息一阵过后,也在这群山密林之中毫不避讳散发着自己的气息。 磁场真炁涌动,在王一头顶上空,开始有着乌云密布,一阵雷鸣也在云层中响动,周边山林也是狂风大作,随时都有倾盆大雨落下。 但也仅限于此,借着头顶这片由自己磁场真炁引发的雷云,一段段电信号也从自己身上释放出来,接着,王一便是站在那里,闭眼,以高人负手式屹立于山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等,便是半个钟。 ‘轰!’ 突然的,在王一头顶含而不发的乌云中一道雷霆落下,目标直指下方的王一。 王一也是不闪不避,抬手,便与落雷之中的人影对上一掌。 一掌过后,头顶的乌云散去,山林间的大风也停息,而在王一面前,自民国十九年末被天师府逐出师门便销声匿迹的张之维已然站在那里对王一挤眉弄眼,颇有几分得意之情。 他当然得意,因为此时的张之维身穿灰蓝色,上衣为中山装式样,有两个上贴袋,领口缀红布领章的军装,裤子为普通样式,配着绑腿,头戴缀红布五星帽徽的八角军帽。 至于当道士时留的发髫,早已变成了平头。 这一身的打扮,也让王一罕见对张之维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他妈的张之维,日后你要是不请我喝酒,这事咱过不去了啊。” “王一,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啊,打土豪也该是我打你才对啊,注意你的阶级成分啊,上海滩的义士。” 一声义士,也让王一把记忆拉回到民国十五年年末在上海滩,与那位名为李强的同志分别时的谈话。 这都是自己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当时那位李强询问自己名字时,他只对李强提及过,后面在临出国前,他也在上海滩找到了李强他们组织所在的据点,不声不响送上了三十根金条作为援助,再次署名。 但眼下从张之维嘴里说出,王一就知道自己好像已经在组织那边挂上号了,而且身份还被猜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谁猜出来的,这还用问,只有眼前的张之维了。 因为只有同为人间绝顶的张之维才明白,得是怎样一个水平,才能在当时电台信号错综复杂的上海滩中精准定位到特科的据点。 当今天下,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王一了。 两人再见面时,便互相试探过了一手。 王一也只能说张之维确实生猛,至少在之前他确实不知道张之维会一手雷遁法。 而两人彼此打量之间,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相同的气息,那是跟接近飞升神圣,或者是某方面接近飞升神圣斗过法的气息。 “逐出师门的第二年,在赣西地界跟赶尸柳家斗了一次法,宰了他们供奉几百年,受龙气滋养的一具法尸,虽为法尸,但能借一地之龙气,棘手的很啊。” “在埃及,跟一个距今近五千年,临门一脚飞升的古埃及神圣斗了一次,算是全了他在消亡前酣畅一战的心思。” 说罢,二人也是相视一笑,并肩站立于山崖间,看着眼前的山林。 山风阵阵,吹拂着两人的脸庞。 “这么大阵仗把我引到这来,不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 “板仓之事你可知晓。” “当时我正在天师府后山闭关思过,被逐出师门后,我第一时间去了那里,还去了趟柳家,皆无所获,眼下形势艰难,人海茫茫,不知从何找起。” “我的一个朋友也在那里失踪了。” “马锋?” “你知道?” “我之前的警卫员就是他,他师兄现在是团长。” “那你现在是?” “先生身边的警卫员,不过是暗地里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这也是先生的要求。这次要不是察觉到有你这么一股不弱于我的气息,我都不会过来。” “那看来你我之间都尬在这里了啊,你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找到他们的下落,就当这两位都还活着吧,这个给你,帮我交给先生。” 看着王一递过来的挎包,张之维伸手一摸,也能察觉到里面应该是书信的物件,还未等他发问,王一便给出了答案。 “那是骄杨先生想要寄给先生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寄出去的亲笔信,眼下虽不知生死,但总得给先生一个念想,后面我这边也会派人搜索他们的下落。” “谢谢。” “不用,应尽之事罢了,说说你吧,你现在到底算是扶龙庭还是···” “老王同志,请你注意下措辞,什么叫扶龙庭,如果真要说,你就当这是我的修行路。” “修行路?那你不该是当一代天师吗?” “是天师啊,可谁说天师一定要是统领正一的龙虎山天师?就不能是护国护民的天师?” “口气不小啊,真要给你做成了,你这地位张道陵见了你都得退半个身位。” “他能见到我再说吧,还有什么要我帮忙转达的?” “暂时没有了,这次过来匆忙,下次再好好叙叙旧。” “那行,再见。” “再见。” 言语间,同为当世绝顶的一王一张也身化金光与雷光,从山崖间消失。 与此同时,上海滩法租界杜公馆,在王一手段威慑之下,继续夹在两边不做人,维持出工不出力人设的大亨杜老板也接见了一位客人。 听着眼前这位客人提出的种种要求,杜老板思来想去,也给这位客人指了条明路。 “赵老板,您可知京城的四城货运公司少东家王一?”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关外来人 上海滩,位于法租界的杜公馆内。 这位在上海滩这一亩三分地还算得上手眼通天的杜老板,在听完富商赵老板的要求后,也给他指了条明路。 对方的要求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跟其他爱国商人,国民那般,自发向关外正在与关东军交战的奉军运送一批物资,只是这位赵老板家大业大,这批支援的物资手笔也大。 但大手笔往往就意味着大诱惑,他杜某人或许能忍住这诱惑,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这个咖位能吃下的。 可自己背后那些靠山就不一定了。 作为一丘之貉,他可太了解国府那帮人在敛财方面有多在行了。 杜老板不明白的一点是,对方能把生意做的这么风生水起,背后自然少不了靠山,或者说眼下这世道,任何一个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商人,背后都必然有一个靠山。 有靠山不用,跑来找自己算怎么一回事? “不瞒杜老板,我背后的那位最近吃了挂落,手里虽有兵,但也就在他那一亩三分地好使,出了他的地盘,别人不认啊。至于那位京城的四城货运公司少东家,我也有所耳闻,但他现在这个年纪,二十有七,能说得上话吗?” 能把基业经营到这般大,赵老板自然也是人精,还未等杜老板开口,他就解释了个明白 “赵老板多虑了,眼下这世道,要想过得滋润,要么拳头够硬,要么腰包够鼓。这位叫王一的少东家,拳头硬到枪杆子在他面前都是软的,他就是身无分文也会有大把人抢着给他送钱,而且他背后也有靠山,别看这奉军现在在关外连吃败仗,丢土掉人的。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老板您要是真想做人情,不如辛苦点,去趟京城,跟这位王一少东家聊聊,说不得有奇效。至于这位王一少东家能不能达成你所愿,您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位,他可是蜀中唐门的弟子,赵老板经商多年,也该知道唐门吧?” 看着赵老板这般将信将疑的表情,杜老板也将自己身边充当护卫的杨烈请了出来。 果然,一听到唐门这个门派,赵老板眼睛都亮了。 对于他们这些做买卖的而言,唐门这个接单杀人买卖的门派,在某些方面威慑力可比少林,武当和龙虎山这些高多了。 “杨烈少爷,劳烦你了,我去给京城的四城公司发个电报。” “多谢。” 杨烈对于杜老板这般做法也没有什么意见,本来杜老板跟他们唐门签的就是长期护卫合同,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不是违反唐门门规的要求,他们作为杜老板身边的护卫都得照办。 对方这般做法就是在给他们唐门介绍潜在客户,这种好意怎能不接受呢。 赵老板也不会想到,他与唐门之间的渊源会结识这么早。 话分两头,王一这边在与如今成为先生身边警卫员的张之维分别后,也借着这番功夫去了一趟那湘西赶尸柳家一趟。 身化游云徘徊在这柳家大宅上空,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笼罩在愁云惨淡氛围中的柳家大宅,王一也大概知道了这个在围剿中明确下场的赶尸柳家现在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很显然,之前跟张之维聊天时,在张之维口中轻描淡写就灭掉那具柳家用一地龙气滋养几百年的法尸,对于柳家这个大世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小损失。 他对于这赶尸柳家一脉也算有印象,因为这一家一直传到现代没断根,只是没落了。 没落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一家的手段需要大量的尸体,借由人死之后的阴煞之炁来修炼,所以在这片地界上,很多义庄,村庄葬人的土地,基本上都是赶尸柳家在把持。 后来土地收归国有,重新分地,再加上提倡火葬,土葬逐渐退出历史。 没了固定的修炼渠道,只能靠吃祖宗留下来的老本,一具用一地龙气滋养了几百年的法尸,就这么被张之维说灭就灭了。 放几百年前,哪怕张之维现在顶着龙虎山首徒的头衔,柳家也是得跟龙虎山不死不休做过一场的。 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说他们自己选的。 至于他们为何会下场,王一也能理解,就像刘谓说的那样,赶尸柳家的立身之根天生就跟先生他们所代表的主义宗旨八字不合,犯冲。 再加上现代科技日新月异,世界迷人眼,谁他妈还想生下来就去坟堆里跟一群死人为伍,就为了借阴煞之炁修炼?这不纯脑残吗。 老一辈固守不求思变,非要让小一辈去继承这些手段,小一辈不愿意生活在一个成天与死人打交道的世界,想着法与老一辈顶牛。 这一来一回,就把自己这一脉搞得半死不活。 站在历史下游往回看,王一也只能说这一脉确实是遭了今日下场的因果报应。 只是这样一想,王一想找他们麻烦的心思就淡了不少。 “都说穷则变,变则通,火葬又怎么了,土地收归国有又怎么了,以你家的手段,进个法医刑侦,哪家刑侦不都得供着伱们。自己不想脱下长衫,那就老实接受半死不活的结局,算了,懒得管你们了。” 熄了找柳家麻烦的心思后,王一这才化作游云离开,在这片苏区上空徘徊,并在徘徊过程中运转无线电入梦大法,进行一遍粗略的地毯式搜索。 这种搜索对于一般修行人和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恍惚,无伤大雅。 只有之前与王一分别的张之维在捕捉到王一这般动作时,才知道王一在做什么。 只是这一番搜寻下来,王一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马锋还有他营救之人的信息,身形聚拢,飘于天地之间的他,也只能一声无奈叹息。 “大海捞针莫过于此了,老张啊老张,先生那边就拜托你照顾了,想来那份家书应该能够给先生一点慰藉···” 他知道自己托张之维给先生送去了什么,那是一份本该在五十年后,直到先生离世之前都没被送到先生手里的家书。 这份家书对于这段正在发生,未来发生的历史没有任何作用,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坚定了先生的心,让他不忘初心,知晓自己在走什么样的一条路。 与张之维匆匆一见,自己也没有在这里找到想找的人,他也只能无奈离去,在处理完关外一事之后,他也得开始为两年后反围剿失败之事做准备。 王一来得快,去得也快。 借着金遁流光之便利,他便不声不响回到了京城坐镇。 而就像是说好了一样,当王一回到如今改京为平的京城时,从杜老板和杨烈这位唐门弟子这里获悉王一这个四城货运公司少东家手段的爱国商人赵老板,还有已经先一步带着少帅家眷和部分嫡系奉军部队撤到津门的辅帅和少帅夫人,也是前后脚的功夫就来到了王一的宅子。 —— 是夜,在王一的书房内,乔装打扮,不敢引人眼目的辅帅也在那说着如今关外局势和败走关内的后手安排。 因为自己当年在关外对老帅留下的后手,再加上老帅临死前对已经继承大位的少帅言传身教,这几年下来,奉军一直保持在三十万左右的基数。 虽说这一年一直在不断增兵的关东军攻势下节节败退,但因为老帅留下的后手,如今在关外,已经有十万左右的奉军就地化整为零,以义勇军的编制退到早已准备好的三省白山黑水之间。 借着早已在据点准备好的军火,占山为王,联合当地三省自发组织的人民游击队,随时准备在奉军明面上败走关内之后,以打游击的方式骚扰日本人对关外三省的统治。但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虽然老帅留下了后手,让这批在原时间线匆忙组织起来的义勇军有了足够的军火,但到底是准备不足,再加上日本人来势汹汹,有一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有解决,便是足够的粮食。 虽说可以就食于敌,但人家日本人也不是傻子。 也注意到老帅和少帅父子俩在败走关内留下的这批义勇军后手,眼下只要他们彻底占据关外三省,采取坚壁清野的战略。 这批义勇军就算手里有军火,面对着关外三省的严寒和缺少粮食的问题,也会被慢慢消灭掉。 历史上,多少义勇军的将领没有倒在侵略者刀锋之下,却倒在了严寒与饥饿面前,选择了投降。 “所以少帅的意思是,趁着现在奉军没有彻底败走关内之前,让我这边想办法能不能给义勇军送上一批粮食?这些事,少帅自己做不到吗?” “六子现在是想做却没法做,日本人现在已经封死了所有突围的路,只剩下败走关内的后路,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六子的想法就是他会在败走关内之前搞一波大阵势,吸引日本人的注意,让王先生你这边好运作,但是得尽快,晚了,六子也撑不住了。” 王一手指在桌上敲着,送粮不是问题,现在关内通往关外的铁路还没被日本人把控,送的进去,问题在于要送什么粮,才能最大程度支援到这批留在关外的义勇军,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受到缺粮方面的影响。 这些粮必须满足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容易保存,保质期足够长,而且还方便食用··· 很快的,王一便有了想法,看向另一旁旁听的少帅夫人。 “夫人,我想问一句,少帅对于这批粮能付出多大代价?” “那就看王先生手段有多高明了。” “既然这样的话,辅帅,元旦之前这个时间够吗?” “够,六子的想法也是在元旦之前撤回关内,再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国府那边明摆着就是想看我们死在关外,好接收群龙无首的奉军,那个王八蛋!” “那行,元旦之前,我会按照少帅的要求准备好一批物资,除此之外,少帅还有什么吩咐?” 闻言,辅帅也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纸,递到王一面前,在这信纸上也是写满了人名,而且信纸的开头,就是那个在关外日本人扶持的‘伪满洲国’的伪帝之名。 “王先生,当年奉天一战,我虽在城外驻守,但也见识到了王先生与那位龙虎山小天师二人联手的风采,你是有大本事的神仙中人,如果可以,我和少帅都希望您这次不只是送粮,也得锄奸,这上面都是这一年多来随着伪满洲国成立后给日本人当狗的畜生,不求王先生尽数剿灭,但也得让他们知道,想当汉奸,就得有丧命的觉悟!” 听着辅帅提出的这个要求,王一脸上都要笑出了,这才是重头戏嘛。 “辅帅,这要求我很喜欢,不过我也想给辅帅提一个要求。” “王先生请说,莫说一个,便是十个百个,只要我能做到,命给您都成。” “那倒是不用,我就是想让辅帅给少帅去电一封,帮我在关东军那边打听一个人,或者这个人所属的部队。” “日本人?” “日本人。” “名字。” “石井四郎。” 四城脚行宅子外,王一站在门口,看着趁着夜色匆匆离去的辅帅和少帅夫人,这才看向跟自己一同出来送人的几位。 “水云师兄,长青师兄,诸葛师弟,我想请你们二位回一趟三一门,跟左门长说明我的要求,看看有多少门人愿意跟我走这一趟。” 三人皆是一愣,这才反问道:“这算是你这位三一门世间行走发布的第一道令吗?” “自然,如何证得三重之境,法子你们也知道,要么深山苦修,要么以战养战,在生死之间突破,没有什么比战场更能体会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了,当然,来不来,来多少人,全凭自愿,我不强求。” “王一师兄,除了门中弟子,我可不可以让其他人也掺和进来?” 王一看向三人中年纪最小,与陆瑾同龄的那位诸葛师弟。 “诸葛武侯也不甘于人后?” “我可是诸葛丞相的血裔啊,如今倭寇犯边,占我河山,作为诸葛武侯一脉,岂能作壁上观?” “还是那句话,来不来,来多少人,全凭自愿。” “晓得。” “那为免夜长梦多,还请三位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吧,明早起来我还有一堆事要准备呢。” “领法旨!” 得到了王一的首肯,一直在京城这边护卫的三人也开始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而王一享受着吹拂而来的夜风,看着身旁还站着的孟德尔和游白云,这才开口道 “这次关外之行,白云,你还有你家的两位就劳烦看家了,孟哥,你跟我走一趟如何?” “是跟你刚才专门向辅帅提的那个石井四郎的日本人有关?” “是啊,孟哥,我需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 “请说。” “这次关外之行,无论你见到了什么,都不要排斥,而且一定要把你见到的,拿到的东西学到手,这不仅关乎你禽兽师能否发扬光大,还关乎着数以万计生民之生死。” 这是孟德尔这位禽兽师第一次从王一脸上看到仇恨的表情,他不晓得王一专门让辅帅去打听这个叫石井四郎的日本人跟王一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看着王一,慎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元旦之前,我也该让咱们‘公司’在异人界亮亮相,扬扬名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筹划 纽约,大陆酒店。 自王一与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于自由女神像之巅大战一场后,发生在那晚如梦如幻的画面就好似一段做不得真的梦境,印刻在当时看到那场大战的纽约市民脑海中。 在潜意识里相信着那位白手起家的约翰·威克先生就是纽约的守护神,一个真正意义的纽约影子皇帝。 这种潜意识里的影响,化作众生信仰之炁不断加深着神祇约翰·威克的威能,让其倒反天罡,开始反向以纽约市民之民心为触手,反向侵蚀着脚下这片土地由国民民心组成的国运炁局。 而在这天,作为神祇约翰·威克明面上的两个代理人之一,詹姆斯·盖茨敲了敲自己老板的办公室大门,得到首肯之后这才走了进去。 “威克先生,您找我?温斯顿?” “早安,詹姆斯,这是我带的那几个年轻人从民国那边发来的电报。” 注意到另一位代理人也在场,看着笼罩在光影中的神祇约翰·威克,詹姆斯也将目光投向自己这位老朋友。 接过这份电报,看着电报上的内容,詹姆斯也就明白为什么自家老板要找自己来了。 “这是一笔大生意啊,以我们现在的产能,从今天开始单独拉一条生产线的话,一个月内应该能筹集到他们想要的订单数量,再加上运输,在‘元旦’之前确实能送到他们手中。只是威克先生,个人建议,不能只做他们这一家生意。” “原因。” “威克先生,有中华民国的地图吗?最好是他们那个关外的。” 神祇约翰·威克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墨水瓶往空气一泼。 墨水混杂着信仰之炁,通过与王一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本体链接,一副秋叶海棠图便在三人面前呈现。 而詹姆斯也走上前,指了指关外那个被称为远东第一要塞的港口。 “民国之前我和温斯顿都去过,很大的一个国家,很大一片市场,但他们心不齐。如果从上海滩靠岸,装车运输,再通过铁路,从京城到关外,这一路上虽然可以通过大使馆打招呼,但不喂饱沿途那些军阀,民国国府高层,根本送不到那位少帅手里,这一来二回,其实我们赚的并不多。” “你想货卖两家。” “是的,威克先生,就如之前美国在世界大战时那样,不下场,只做生意。日本放在亚洲确实算得上不错,经历了明治维新之后,他们确实成了一个工业国家,但是他们这个国家有个最致命的弱点。” “他们是个小国家。” “果然,威克先生,我就知道您一定了解,这是我当初在欧洲战场上听我一位长官说的,而且眼下在民国的战事也证明了这一点。作为亚洲的工业国,日本确实很强,面对民国任何一个军阀,包括国府他们都能赢,可他们的资源,他们的兵力,让他们可以取得一时之胜利却不能取得一世之胜利。 这场关外战事已经可以看出来问题所在了,以一个国家的工业之力,对付一个盘踞三省的军阀,在全面占优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将其赶出关外,甚至还得采用扶持傀儡政权‘伪满洲国’的方式来分化人心,减少损失,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民国国府第一时间选择支援这位少帅,眼下这场战事指不定是谁找谁做生意呢。” 詹姆斯脸上露出商人专用的狡黠笑容。 “所以你的判断和建议。” “直接跟日本人谈斯帕姆罐头的生意,与其从水路转陆路,中间还要经过那么多层手,不如直接点,就放在那里,把位置标出来,我们做点掩护,让那位少帅去抢。” “关东军不是傻子。” “威克先生,我只说跟日本人谈斯帕姆罐头的生意,但没说是跟关东军谈啊,既然是走海路运输到这个远东第一要塞港,有日本海军保驾护航会好一点吧,我想他们很乐意在这种时候给作为陆军的关东军上个不大不小的绊子,此外,咱们军方这边也该赚点外快了。” 望着詹姆斯这典型的市侩脸,远在万里之外,只能将自己的要求传达给神祇约翰·威克,无法过多左右其意志,只能当个旁听生的王一已经张大了嘴巴,手里喝茶的动作都停了一下。 大爷的,会还是你们这帮海外孤悬的美国佬会啊。 这样子想着法从日本人嘴里抢肉吃,想想也明白,自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占据大片民国土地,可作为一个农业国,即便在这里获取到了资源,想要第一时间将其转化为军需物资也不是一件易事。 尤其是像石油这些,还得从外面买,而且也只有美国佬会做他们的生意。 这样一搞,自己这个发动侵略战争的家伙还成了美国佬的打工仔?且随着时间推移,自己这边从东南亚这里得到的金钱已经不足以支付从美国那里购买的物资,这才有了后续那场偷袭珍珠港事件。 合着珍珠港事件源头还在我这啊,又成了一个历史闭环,淦! 就在王一因为万里之外的詹姆斯这个想法而惊讶时,在王一对面坐着的赵老板也注意到王一的异样。 “王东家?可是有什么问题?” 王一放下手中茶盏,关闭纽约那边的白天视角,回到自己现在这边的晚上,望着眼前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上一轮左右,自称为晋西北那边生意同行的爱国商人赵老板。 赵老板,全名赵方正,大本营在晋西北一带,背后靠山疑似是那位占据晋西北的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司令。 这样的出身和背景,王一很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位爱国商人赵老板就是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1940年拿自己作饵,请蜀中唐门出手明杀日本异人组织比壑山忍众的那位赵老板。 因为王一记得在那一年的华北敌后战场上有一场大规模进攻和反扫荡的战役-百团大战。 结合年份和出身背景,还有在民国二十九年请唐门出手的缘由以及这场百团大战,王一已有九成把握确定对方的身份,只是有些疑惑他还需要这位赵老板替自己解答。 “赵老板,您年纪比我大一轮,我叫您一声赵叔可以?” “王东家客气了,不知王东家对于我这桩买卖有何疑问?” “疑问倒是没有,就是挺好奇赵老板您这样做,不怕您背后那位靠山不高兴吗?” “哈哈,王东家多虑了,我背后那位可是响应了国府团结御侮的号召,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口号,但我真要凭着这口号做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这是在帮他做生意,替他敲少帅的竹杠啊。”“赵老板倒是挺懂的扯虎皮做大旗啊,冒昧问一句,可有子嗣。” “家中有一独子,民国元年生,再过几年也准备成家了,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赵老板好气魄,敢做少帅的生意。” 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王一也大致确定这位赵老板从现在到八年后敢以身做饵请唐门出手明杀比壑山忍众,中间还有一段心路历程要走。 是等到华北沦陷,山河破碎,这位赵老板才明白自己那位靠山也好,如今的国府也好,都救不了中国,只有敢在抗日战争相持阶段,在彼此力量悬殊之下依旧组织,发起一场反扫荡,大规模进攻战役百团大战的八路军才能救新中国。 才有了那场唐门杀忍头,十人出,三子归的壮举。 至于现代哪都通公司的董事长赵方旭,大概就是这位赵老板的孙子,也确实符合赵方旭这位哪都通董事长的人生历程,生于乱世,而长于治世。 “那也得王东家伱这边点头啊,这些东西能不能送到关外,没王东家你保驾护航,只会便宜日本人,这赔本生意我可不想做。” “好说,赵老板,我这边可以代表少帅答应您,无论最后你这批物资能不能送到少帅手里,价钱方面绝对不会亏待您,这点您可以放心。” “那我便恭候王东家的好消息了,另外,多说一句,这次我能与王东家你见面,还得多亏杜老板的牵线搭桥。” “杜老板吗,我会好好答谢他的,赵老板,我也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生意,而是合作的开始,我这个公司,可不想只局限在京津之地,西北方面,我也是挺有想法的,赵老板可以跟您身后那位靠山说说,咱们啊,多走动走动。” “好说,好说。” 生意谈成,赵老板也不再逗留,彼此之间寒暄了一阵,就被王一礼送出门。 而随着国内海外两边的计划商定,以王一为代表的四城货运公司也开始运作起来,为元旦之前的运送物资做准备。 王一也将自己的想法通过辅帅,告知给了在奉天苦苦支撑的少帅。 以赵老板的物资支援作为诱饵,配合少帅吸引日本人的注意。 而真正的主菜,则是直接走远洋货轮,运送到旅顺港的大陆集团货船。 说白了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就有的海陆矛盾,来给义勇军运送物资,相比于直接从关内通过铁路运送到关外,再分送给化整为零,已经藏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十万义勇军这个计划,可行性会高一点。 毕竟陆军马鹿怎样都不会想到会被海军马鹿给背刺一手。 更重要的是,王一他们也会作为明面上的诱饵,尽可能吸引日本人的注意。 但王一在告知少帅这个计划时,也是留了一个心眼,只是让少帅告诉自己现在已经在关外白山黑水之间,化整为零的十万义勇军据点,剩下的全权交给自己来做便是。 面对王一这般不能全盘告知的计划,少帅虽然心有疑惑,但眼下他也没太多更好的选择,只能选择全力配合王一的行动。 时间就这样在国内和海外两方运作之下悄然流逝,而王一这边,也从辅帅那里得到了那个石井四郎的信息。 只是当王一拿到这份信息时,他才知道这个石井四郎此时掌握的部队并不叫731,而是叫加茂。 是这个臭名昭著的恶魔部队前身,而且目前驻守在哈尔滨那边,自己想要从奉天这边穿过日本人的重重封锁去那边找石井四郎算账,也不是一件易事。 “呵,还真是挺能躲的啊,你以为你躲这么远我就没法找上门了吗?” 坐在屋顶上,王一手里拿着辅帅那边给的情报,还有他和少帅交给自己的那份锄奸名单,王一心中也有了想法。 将这两份情报收入怀中,看着下方正在为元旦的关外之行做准备的游白云和孟德尔。 王一也从楼顶跃下,看着两人也只留下一句‘你们看家,我出门去做趟生意。’ 便直接身化金遁流光,朝着京城之外奔去。 —— 是夜,上海滩,大亨杜老板的大上海夜总会,唐门弟子杨烈正在杜老板身边警戒,负责这位客户的安全。 正当杨烈以为今晚又是日常的一夜时,王一的身影又一次突兀出现在杜老板和杨烈眼前。 看着犹如鬼魅出现的王一,一老一少脸上表情也是一僵。 “杜老板放心,这次我可不是来找你讨债的,杨少爷,聊聊?” 一听到不是来找自己麻烦,杜老板也是松了口气,他是真怕了眼前这个神出鬼没的活神仙。 在安心之余,他也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王一和杨烈,顺带让手下不要靠近。 对于再次上门的王一,杨烈这位未来的唐门门长也是疑惑,但随着王一坐下,说出自己来意时,这位曾经的话痨,如今的冷面少爷脸上也罕见浮现出了笑容。 “杨少爷,你们唐门多久没做杀人的买卖了?” “王老板,可是有私活让我走一趟?” “是私活,但单子比较大,你一个人做不来,就是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去一趟蜀中唐门,见见唐门门长,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唐门的大老爷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买卖 蜀中唐门,一个在中华异人圈立身近千年的杀手门派。 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处世之法,使得黑白两道之间的门派,虽比较排斥唐门这个杀手门派,但也容忍他们存在于异人界内。 而且唐门不同于玄门,他们这一门派从创建以来就不是奔着通天飞升去的,有着他们自己的术,自己的道。 在赶往上海滩与杜老板身边的唐门弟子杨烈表明自己这次来意之后,这位杨少爷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带王一离开沪地,而是通过唐门独有的联系方式,让两位对王一来说也算熟悉的唐门弟子过来接替他保护杜老板的活计。 唐门弟子由恪,由守。 在交接之后,王一这才以逆生三重之姿,分化出自己身上部分之炁,化作白云,带着杨烈以最快速度赶往蜀中唐门所在之地。 一番折腾,中间走走停停,耗时五天,杨烈这才带着王一来到了唐门山门所在地,在唐门与之合作的酒楼里下榻。 看着坐在那里品茶,看风景的王一,纵然与王一也算是旧识,杨烈依旧被王一这赶路手段给震慑不轻。 能够在这些年里逐渐成长为唐门弟子中的翘楚,能够在外独当一面,杨烈在见识和心性方面自然是有成长的。 王一带着自己以最快速度赶往蜀中唐门所施展的腾云驾雾之术,能忽悠住其他人,忽悠不住自己。 说穿了无非就是一门遁法,只是这门遁法在王一手里才能这般不考虑体内真炁消耗,跟不要钱似的施展。 换个同龄人来,能带着奔个百里而不散功,杨烈都得给人家竖大拇指。 但这同样也给杨烈多了几分担忧,今时今日,与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王一修为已是这般深不可测。 以他之能,若是真要杀当世某人,怕是他唐门这边高手齐出,手段尽使也未必拦得住王一。 所以杨烈很难想象有啥人是王一杀不了,必须委托给他们唐门的,但同时心里也有着一股子兴奋。 原来强如王一这般的大能也有力有未逮,需要委托他们唐门出手的时候,我唐门,合该在这藏龙卧虎的异人界中有一席之地! “杨少爷,心有点不静啊,喝杯茶降降火吧。” 似乎是注意到杨烈内心的躁动,王一也开口调侃,一杯茶水也在王一手掌挥动下在空中划过稳稳落在杨烈手里。 “王一,咱俩也算是旧识,在门长和大老爷来之前,你要不先给我透个底?” “过界了啊杨少爷,作为唐门弟子,你这样跟我这个委托人套近乎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被你家门长给罚了,不让伱参与到这次的委托任务名单里。您说是吧,唐门长?” 一听到王一话语后面的门长,杨烈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往门口方向看去,便看到自家穿着灰色长衫,头发灰白,瞎了一只眼睛,身形挺拔,犹如一柄长枪的唐门门长唐炳文站在那里,在他旁边,则是传授自己技艺的大老爷唐家仁。 两老头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笑呵呵看着自己,却让杨烈一时半会忘了说话。 “大老爷,多年不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唐门长,在下王一,京城‘公司’,王一。” 看着唐门门长与其师兄大老爷联袂而至,王一也起身,给这两位前辈行晚辈礼。 且在自报家门时,也着重强调了公司二字。 公司这个词语一出,唐门长那只独眼也朝王一多看了一眼。 作为一门之长,他很明白王一这般自报家门的缘由何在。 “呵呵呵,我老头子是风采不减当年,但王一小哥却是一步一重天啊,‘公司’王一?我倒是听闻王一小哥在京城搞的基业,看样子不只是为王一小哥弄点世俗间行走的黄白之物这么简单啊,那我们两位以后该如何称呼你呢?” “当年家师王耀祖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将他传授于我的手段开宗立派。如今乱世当道,既然已经搏得了一安身立命之所,也该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日后若是大老爷真要称呼,就叫我一声王董吧,若是觉得拗口,大老爷也可称呼我一声王东家。” 有着自家师兄替自己投石问路,唐门长也不客气,径直在王一一旁空着的座位上落座。 顺着自家师兄为他开的话茬继续。 “既然如此,王东家,不惜动用手段跋山涉水至此,到底是怎样的一桩大买卖需要我们唐门来做?” 王一也不废话,将怀里那份辅帅交给自己,想让自己关外之行锄奸的汉奸名单放在了唐门长面前。 看着名单上第一行便是伪满洲国的伪帝名讳,唐门长便猜到了王一的意图。 “王东家手段高超,修为深不可测,这般刺王杀驾之举何必借我唐门之手?” “老门长误会了,若是真要刺王杀驾,我王一一人便可,绝不会将这烫手山芋甩给唐门。” “哦?那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门长高见,想来老门长也能看出来,这份名单里的人名皆是如今关外战事中叛国投敌之人。身份皆有不同,有前清皇室贵胄,也有一方商贾,一方豪强。 若是让唐门出手,不说我这边能不能付得起价钱,便是能付,想来唐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完成这个刺杀任务。非不能,实在是力不从心而已。” 唐门长坐在那里,听着王一这般明里暗里的恭维倒也没有直接表态,静待王一下文。 “这些人都是日本人那边为接下来经营关外三省将其作为自己自留地的狗腿,虽说多的是可以取代他们的,但眼下战事未歇,日本人也不算彻底在关外站稳脚跟,为了之后的统治和当下的人心,日本人都得重视这些人的生命安全。 若是在这个人心尚未收复的档口,有这么十几二十个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锄奸之名身首异处,想来便是眼下即将占据关外三省的日本人也得一阵手忙脚乱吧?” 说到这里,王一也直视唐门门长的独眼,二者皆是神莹内敛,返璞归真之境,彼此之间也无法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什么。 一旁的大老爷也从刚才替唐门长投石问路之后,就站在杨烈身前,看着这一老一少这般对视,脸上笑吟吟的表情也僵在了那里。 “柿子捡软的捏?” “门长说对了,这么多人,总有个先来后到地位高低,杀上那么十几二十个低的,再杀三四个地位高的,对唐门而言不难吧?” “自是不难。” “那便好,我的委托便是这般简单,这份名单,唐门长选一可信之人手抄一份,由你们唐门自己在这里面选择目标,收集情报,自今日起直到元旦之前,在关外将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锄奸之名当众斩杀,手段随意。” “说个数。”“今年是民国二十一年,算上元旦,那便二十二人,这数目如何?” “够。” “要求只有一个,这选中的二十二个目标能杀最好,若难度增加,有危及自身性命之险,那还请出手的诸位唐门同道以保全自身为主,骚扰为辅。 元旦之后,无论最后这二十二个目标有没有尽数斩杀,我这边皆当做完成委托交付。” 这还是唐炳文第一次听到让做杀人买卖的唐门中人优先保全自身的买卖。 人投之以桃,我自报之以李。 “这还是第一次听客人要求唐门保全自身呢。” “呵,比起这些吃里扒外的畜生,让唐门弟子死在关外,死一个我都觉得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那便容我多一句嘴,王东家此番为何。” “我家老头子之前是混什么的唐门长也知道,他临终前唯一心愿便是让我开宗立派传下他的手段,还不让我在外行走江湖时报他名讳。可开宗立派总得给门人弟子说说自家祖师是谁吧。 就算他再怎么浑,这根也是从他那来的,这身前事他是一团糟,但这死后名,我这做弟子的好歹也得给他留下一两件能跟以后弟子讲的,也可以让以后的门人弟子知晓,这倒转八方啊,出自鬼手,却也能保家卫国不是。” 一番肺腑之言也让在场的几人沉默。 这也是王一的心里话。 ‘公司’的名号他可以借着这次关外之行在异人界打响,这是面子。 面子打响了,他才能借着面子为公司招收种子,培养里子。 自己是有一个三一门世间行走的头衔,也可以用这个头衔让三一门弟子为自己卖命,三一门弟子也认自己这个世间行走。 可不能什么事都让三一门弟子冲锋在前吧。 这次关外之行,他就是要摆明车马,明明白白告诉异人界。 在眼下这个关口,当你们各家各派还在想着站队,配合国府集结几十万兵马行所谓剿匪之事时,我王一便敢为人先。 去关外以锄奸之名找日本人麻烦。 他就是要这番大义之举,将其化作两巴掌好好扇在这些世家大派的脸上。 你们老一辈的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可是年轻一代呢? 这些生在乱世,接受着新旧两种思潮冲击的年轻一代可是有着满腹疑问。 为啥在这个山河破碎,倭寇犯边的时候,你们这些长辈宁愿选择配合国府在自己人打自己人,也不愿北上助力那些正在遭受战火的同道。 而且,以此为引,他也可以收拢关外异人同道的人心。 让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异人界里还是有这么一批同道选择与他们站在一起,共御外侮。 这番想法王一没有和盘托出,但不代表唐门长,大老爷这些人精看不出来。 只是看出来又如何,全性门人鬼手王耀祖是王一的师傅在异人界早已是人尽皆知。 连鬼手王的徒弟都知道这时候要北上抗日,并以此为根招收门徒,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又有什么理由去指摘人家做的不对? 尤其是对关外的同道而言,哪家名门正派敢在这时候跳出来,他们这些被日本人铁蹄之下,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之人,是不介意去这些名门正派地界上溜达那么一圈的。 “王东家好手段啊,阴谋好破,阳谋无解,这买卖对于我唐门而言,不接都得砸招牌了。” “谈不上什么阴谋阳谋砸招牌,有些事总得有人先站出来走出第一步嘛。我也能理解各家各派的想法,无非就是各扫门前雪,也觉得日本不过一撮尔小国,便是一时占据关外之地又如何。 只要国府腾出手来,大军集结,堆都可以把日本人堆下海,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伙都忘了眼下的世道不再是异人的世道,这刀不砍在自己身上,哪知道疼啊。” “王东家的意思是,这战火烧的不止关外之地?” “哈哈,唐门长,你们唐门是做杀手买卖的,若是您在抱着必死之心,成功斩下一个手段修为高于你的目标臂膀之后,您接下来会怎么做?” “自然是远遁而走,并时刻吊在他周围,不给他任何养伤的机会,让他鲜血流干致死……” 说到这里,唐炳文那只独眼也看向王一,眼睛微眯。 “眼下关外一臂已失,接下来该是哪呢?中原之首?黄河之躯?还是江南两广之腿,西北一臂,唐门长,覆巢之下无完卵,说不得日后唐门与公司之间还有大笔大笔买卖要做呢,到那个时候啊,记得收我便宜点,王一告辞了。” 没有给唐门长继续跟自己聊下去的功夫,自己眼下这番话语已经够这位老门长好好思考的了。 玩笑间,王一便身化金遁流光,洒脱而去。 只留下唐门长,大老爷和杨烈三人在酒楼里看着王一放在桌上的那张锄奸名单,若有所思。 很快的,唐门长便有了决断。 “师兄,这次的买卖您带着走一趟吧。” “这么快就想好了?” “他或许是在危言耸听,但干咱们这一行,再微小的可能也得当做必然,覆巢之下无完卵,您带着去关外走一趟,我也放心。” “阿文啊,果然当年选你当门长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万事俱备 去蜀中唐门用了五天,跟唐门门长谈买卖和委托只用了一晚,确认对方有意向要接下自己这桩买卖之后。 王一也不逗留,将那份来自关外的锄奸名单留在了那里,自己便身化金遁流光远遁而去,返回京城,一来一回之间,便是将近半月功夫。 他倒也不怕那份名单留在唐门那里会出问题,他敢放在那里自然就是在自己这边留有备份,而且以唐门的立身之本,他们也不会将这份名单的事到处乱嚷。 而在这番时间流逝之下,海外纽约那边,大陆集团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在自己授意之下,也开始让自己的代理人詹姆斯负责这次对关外义勇军物资支援的筹划。 在专开一条生产线的情况下,变成自己大陆集团旗下品牌的斯帕姆罐头正在源源不断从大陆集团的工厂里生产出来,并装箱,放在即将远行的货轮上。 至于这一趟远行的价格多少,也通过远洋电报送到了王一手里,再由王一送到位于津门的辅帅以及少帅夫人那边,由他们定夺。 老实说,在詹姆斯这个专业的生意代理人计算下,这批远洋物资的价格确实踩在了少帅他们这边的底线,让其肉疼之时,也不得不咬着牙掏出这笔钱。 这笔钱不出,他老张家这般狼狈撤退,手底下的奉军就得先炸锅了。 毕竟眼下这情况说是战略撤退,以待将来,但本质上就是打不过,为了保存家底不得不背井离乡。 你不用这笔钱给自己手底下留个念想,告诉他们咱只是一时撤退,该留的后手都有,人家可能就先给你来个军队哗变了。 只是王一在看到这个价格后想了想,也给了一个建议,要是觉得一下掏出这么多金银细软很是肉痛,那咱也可以用点老祖宗留下的古玩字画啥的抵押嘛。 建议听起来缺德,可一想到后面战火从关外一路烧到全国各地,一大堆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要么被烧,要么被抢,流落海外。 那王一还是宁愿自己当当这个恶人,把一部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以这种方式先转移到海外大陆酒店这边。 毕竟老美那地缘,在美洲那块基本就是一家独大,两次世界大战打的这么热火朝天,战火都没烧到本土,东西放在那边,以后等天下太平了,自己也有的是法子从那边再转移回来。 反正老外就那眼力底蕴,哪天给你整个赝品摆在那也分不出真伪。 这个建议一出,辅帅也直接拍板决定,直接就将目光对准了眼下京津两地的满清遗老遗少。 这帮老东西早些年搬出紫禁城时可没少往外带好东西,再加上他们的最后一任主子现在在关外那边宁愿当日本人扶持的伪满政权的傀儡皇帝,老人家搞定不了那个伪帝,还搞定不了伱们这帮辫子长心里的遗老遗少? 在这帮前清遗老遗少的哭爹喊娘下,半是大洋金银,半是古董字画的军费就筹集完毕。 由王一这边负责代理,将一半作为定金交付给专门从上海滩来京城走一趟的大陆酒店民国海外分店的负责人,他们来接收。 与此同时,作为国内的助拳方,来自晋西北的爱国商人赵老板也借着他背后的靠山,将筹集完毕的粮食物资一车车运往京城,随时准备由王一这边负责护送,送到关外。 这番动作,自然避不开京城内盘根错杂的使馆界,尤其是日本大使馆。 因为眼下关外还没有被关东军彻底打下来的原因,再加上王一这个超规格单体战力的威慑,他们哪怕知道这批物资是运往关外,准备支援奉军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天一封电报,发向关外的关东军总部。 用极度儒雅随和的语气,催促这帮陆军马鹿赶紧把奉军赶出关外,把关外变成自己的自留地。 要是最后功败垂成,你们这批陆军马鹿通通给我向天皇切腹自尽谢罪!连介错人都不给你们准备!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一回来就是要搞事,之前借我小栈之手,在奉天来了一场异人交锋,虽说阵仗大是大了点,但到底是异人之间的搏杀,动静再大也只是在咱们异人界里流传。这回你连藏都不想藏了啊,非要搞得人尽皆知?把江湖同道都架在火上烤?” 火车站的仓库,刘谓看着装了满满一仓库的絮,粮食,摇着扇子对一旁的王一也是一阵调侃。 “话说的有些严重了,什么叫把江湖同道架在火上烤,诸位同道要是想来助拳,你觉得我会拒绝?而且不是我要搞得人尽皆知,历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般大阵仗我就想瞒也瞒不住,索性就这样摆开车马了,这总不能也怨我吧。” “就你会说,不过你就真的不看好接下来的局势?淞沪那边不是已经有过一次国际调停的先例了吗?” “宋徽宗年间还有联金灭辽呢,结果呢?” 刘谓就不说话了,他这种家传哪还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辽国打跑了,但燕云十六州也没有收回来,反而是让金人看到了大宋外强中干,上演了一场靖康之耻。 以古讽今,不就是想说淞沪抗战的结果并不会阻止日本人吞并关外的决心,而且所谓的国际调停也只是一纸空文,想要日本人把关外三省这膏腴之地吐出来,只能靠血与火来完成。 “有什么我能做的?” “这时候就没必要让你们这些搞情报的去前线送死了,就老实做好你这个江湖小栈的本分工作,记录这些过程,说不得几年后,还能以我这次干的事来给诸位江湖同道打个样,好让江湖同道知晓,咱们这些异人在这场亡国战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就在刘谓被王一这番话语搞得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在两人身后,唐门大老爷唐家仁的声音传来。 “王东家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连给诸位江湖同道打样的话都敢说,难怪有如今这般修为。不过说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找我们唐门做买卖,得先付定金的?” “呀,这不是第一次找唐门做买卖嘛,规矩不是很懂,大老爷您这次过来,是来先跟我要账的?” 二人转身,也看到唐门大老爷笑呵呵站在那里,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 在看到王一这次连唐门都请出山时,刘谓也是一愣,却也知道接下来王一跟大老爷要聊的内容自己这个外人不该在场。 “在你出发之前,我这边会让人盯紧京城里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知会你。” “喂,趁火打劫是吧,就这一次调动,我这好几年攒的家底可贴进去了不少。” “我之前不都说了,你这样大张旗鼓,可是把江湖同道都架在了火上烤,这江湖同道里也少不了我江湖小栈啊,这火上烤的滋味可不好受了,所以我还是先从架子上下来吧,左右不过是跑趟腿,传个话功夫罢了,这次,免费。”说着,刘谓朝着大老爷点头致意,脚步走动之间,也消失于人群当中。 “须臾透满城,这小栈的少当家身上功夫就是放我唐门里也是佼佼者咯。” “大老爷,还是说回咱们的买卖吧。” “好说好说,人手我已经带来了,就在你京城的宅子里,王东家这次手笔不小啊,请了我们唐门不说,琅琊诸葛武侯一脉,三一门都被你请来了。至于这定金,算了,等事办妥了,咱们再商量吧。” “大老爷高义啊。” “不是高义,是历来找唐门做生意的都没有一个敢赖唐门的账,既如此,早算晚算都一样,王东家还是先跟我回去吧,大伙都等你呢。” 大老爷话还没说完,王一的声音就已从远处传来。 “那我先去,大老爷您可以先到处逛逛,这京城虽然降了级,可这里比那秦淮河好了不少啊。” 声音与身影皆在唐门大老爷完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远去,而大老爷手上也不知何时多了几枚大洋,感受着大洋上残留的温度。 老人家也是一摸脑门,笑呵呵道。 “完咯,这下丹噬都拿不住这年轻人了,真赖起账来不好讨了,嗨呀,王耀祖啊王耀祖,你说你···” 等王一和大老爷这一少一老赶回宅子时,院子里已是齐聚一堂。 三一门这边,除开赶回去的水云,长青之外,有十五名已达二重之境的门人赶来,而如今还在祖地琅琊那边的诸葛武侯一脉,除了那位带师学艺的诸葛子弟,另有三位中生代的诸葛家术士在此。 接着便是唐门,除开带队的大老爷,剩下的唐门弟子,王一也只认识三个,杨烈,高英才和李鼎,都算是旧识。 剩下的七位,五男二女,也在随后赶来的大老爷介绍下,一一认识。 董昌,唐皋,梁五儿,王离,唐安,唐宛茹,卢慧中。 加上带队的大老爷,一共十一人,而这这十一位唐门门人,皆是在40年于绵山刺杀日本异人势力比壑山忍众开始,就与比壑山厮杀,牺牲,幸存的唐门门人主力。 而在大老爷的解释下,王一才知道,包括大老爷在内的唐门十一人是这次接下王一这单委托的主力,还有一部分没正式进入唐门内门的门人,已经先一步出发,以各种方式混入关外,去打探王一交给他们那份关外投日叛国的锄奸名单上的情报。 这人一齐,有点眼力见的仆人也知道把酒菜上好就自觉闪人,不去凑这个热闹。 作为这次的发起者,王一也是举杯示意。 “唐门的诸位,虽说这是一桩买卖,但我王一还是那个要求,这二十二个目标,不是非杀不可,若事不可为,可直接撤,撤之前把他们这些家伙的心搅得越乱越好,还请各位惜身惜命,他们这帮狗腿子,可没你们金贵啊,我王一在此先谢过唐门的诸位了。” “来之前就听杨少爷说了,你王东家是个妙人,这么多年来找唐门做买卖,你还是第一个对唐门门人提出惜身惜命的。王东家,你这般热情周到为我们着想,哪天我们要是接到要宰你王东家的买卖,可真是难办啊。” “哈哈,梁哥放心,这事不难办,解决不了问题,我就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把委托你们唐门的金主弄死了,这买卖就可以不用做咯。” “嚯!王东家这法子好啊,难怪自从那次见过王东家后,大老爷就一直念叨着,说你王东家要是进了唐门,高低得给你安排个门长候选,这做风,合该是我唐门门人嘛。王东家,我也多嘴问一句,若是真能杀,有啥要求吗?” “那还是有的,若是能杀,那最好以锄奸之名,当众处刑,若是不能,怎么阴损怎么来,最好斩草除根,至于这债嘛,诸位也可将其算到我头上。” “妇孺老幼也不放过?” “都他妈卖国求荣了,我没想着夷他三族,诛他九族已经是菩萨心肠了,这要是只诛首恶,这卖国求荣的代价也未免太低了些,难不成日后还给这些狗腿子的后人有机可乘替他们祖先翻案?” 一番理所当然的言语,也让众人明白,眼下这位能有这番修为不是没原因的。 酒足饭饱过后,赶到京城与王一照面的唐门十一人也先行离开了京城,朝着此时被战火覆盖的关外出发。 以这十一人的手段和修为,想来这关外关内上的路卡也拦不住他们,王一自然也没多嘴提醒。 而送走了唐门十一人,接下来也该轮到他们这些人动身了。 于是,在民国二十一年的十一月末,十二月初。 由江湖小栈的少当家刘谓亲自调度,第一时间通过江湖小栈的渠道,给关内和关外的异人同道都发去了一个信息。 以异人王一为首,领导‘公司’与三一门,诸葛武侯一脉一同北上,抗日救国! 也是在这一年,由王一亲手拉开了中华异人圈各门各派统一战线的异人战争序幕。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一艘印着大陆集团名号,装载满满一船斯帕姆罐头和药品的远洋货轮,也朝着被誉为远东第一要塞的旅顺港进发。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天上来敌 “三重之境,一重一登天,当初我悟得三门护道法,让诸位在入得二重便可修行,是因为达二重之境后,只要不是丹田破损,头颅炸碎,皆可在逆生状态下修复伤势。 三门护道手段皆是以炁遁空间,以隐遁法,空间术对敌,在修习过程中,会有损伤,却又能借着逆生的修复不断加深诸位在逆生上的造诣。 此番关外一行,危险重重,福祸相依,你们最需要注意的其实不是来自前清异人和日本异人,而是兵强马壮的关东军,拳脚刀剑是无情,可乃明枪易躲,怕的是子弹不长眼,暗箭难防,以战养战是证得三重之境关键之一,但也莫自视甚高,觉得火器无用,还请诸位谨记。” 在这装满军需物资,开往关外奉天城的军列内,王一也以三一门世间行走之名,将水云,长青,诸葛外加十五名选择下山,想在战场寻求将二重更进一步,看看能否找到入三重契机的三一门弟子聚在一起,说着自己在入三重之后的种种感悟,还有如何在热武器战争中,逆生三重的妙用。 他也明确指出,便是他们之中有人能够通过以战养战,不断撕裂,修复逆生进入三重之境,也很难达到自己这般水准。 因为以战养战之法对于三重而言就是过于速成,会让他们可能过早感知到证得三重之境的门槛,但不代表这一步就好跨过去。 三重之境最大的特征聚散由心,除了基础的真炁之外,已经不存在人体常态上的弱点。 但最大的难关也是在这聚散由心上面,你能散不能聚,时间一到,直接就彻底变成了天地之间的炁了,下葬都只能衣冠冢,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般告诫也是要他们知道,即便知道如何证得三重,即便只差临门一脚也不要贸然选择去突破,而这次关外之行,就算要动用逆生对敌,每个人手里也最好给我装上两把枪。 背靠奉军,又有海外资本背景,枪这种对大多数人需要在黑市上才能拿到的东西,他这边不说要多少有多少吧,但百十条枪,对于自己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谨遵行走法旨!” “水云,长青,二位师兄,你们这些年在我这里没少玩枪,伱们两位好好指导他们,这手枪打出来的子弹,威力可不比修行人十几年苦功一拳打出来的差到哪去啊。” “这倒是实话,当年在奉天跟那几个日本异人厮杀的时候,他们就是算漏了我会掏枪近身,这才着了道,成了我的手下亡魂。行走且放心,我保管让这些小子在军列到站前知晓该怎么玩枪。” 关于这方面水云最有体会,他也是在王一之后第一个明白逆生三重配合火器在厮杀方面有多爽的三一门弟子。 天然比对方多好几管血条,只要不是碰到那种直接斩杀的,一套把自己血条全清零的,这枪管能直接被他塞到对手嘴巴里开枪。 说句难听点,就是组织敢死队去炸坦克,炸飞机,炸碉堡。 只要护住脑门和心脏,一个修行逆生的敢死队队员保底就是一辆坦克,运气好在真炁耗尽之前还能炸趴窝好几辆呢。 有水云这个亲身体会过的师兄来指导调教,王一也不再多言,打开车厢链接处的门,一个翻身就上了车顶。 负责配合这次军列运输的二十九军士兵也对王一敬了个礼,这才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把守,警戒。 这也是这次军列运输的福利之一,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隶属于西北军,顶头上司与爱国商人赵老板背后的靠山关系还算不错。 赵老板的物资从晋西北那边运过来,怎样都得经过他们所驻守的防区,虽碍于军令不能直接北上出关抗日,可像这种别人付钱帮忙护送押运物资出关的生意嘛,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越过这十几位以这种方式出关帮忙的二十九军士兵,王一也朝着前方盘腿而坐的诸葛家前辈走去。 这次前来助拳的诸葛武侯一脉有三位,皆是那位带师学艺的诸葛家弟子父辈。 三人全名为诸葛山伯,诸葛山仲,诸葛山季。 乃一母同胞,本该还有一个的,但早些年在修行时出了岔子,连个后都没留就没了。 在术士方面的造诣吧,虽无法天地人神四盘八门全精,但三位组合起来也刚好能互相查缺补漏,勉强组合成一个天地人三盘六门炁局。 可以说,那位三一门的诸葛弟子能够将这三位都请来,足以表明了琅琊诸葛武侯一脉的诚意。 顺带一提,这位带师学艺的诸葛家弟子名诸葛云端,他有位族弟叫诸葛云辉,诸葛云辉有位还未过门,大他三岁的娃娃亲妻子,叫田小蝶,是未来与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结义的三十五位正道弟子之一。 其天赋之高,让诸葛云辉选择违背男学奇门,女学神机的祖训,教她奇门术法。 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祖训这玩意吧,用的时候叫祖训,不用的时候就是几百年老掉牙,别什么都听祖宗的。 更别说人家田小蝶跟诸葛云辉那么恩爱,这事就是曝光了,对于诸葛武侯一脉而言,那也是肉烂在自家锅里,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事,错就错在田小蝶跟无根生结义。 事情一曝光,再加上后来三一门因无根生而衰落,覆灭,想来车厢里那位诸葛云端也死在了找无根生报仇的路上。 而无根生又是田小蝶的结义兄长,便是恨屋及乌,让诸葛云辉以一纸休书跟田小蝶断绝关系后,依旧没能保住自己结发妻子,让其被族人围杀。 心生怨愤之际,也选择离开家族,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那都是后话。 此时这三位诸葛家的前辈坐在一起,用他们诸葛家独有的望炁之术,看着眼下军列所经过的关外大地。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炮声,再结合这一路上见到从关外逃难的灾民,兄弟三人脸上也是一脸忧色。 “大哥,我刚才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次关外战事看样子是遗祸无穷啊。” “废话,你哥我用眼睛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你还去算卦,不过这日本人什么时候这般兵强马壮了,早些年我也来过关外,知晓那位老帅靠着一手左右横跳硬是在俄国人和日本人中间起势,海陆空三军皆有,还有三十万保底的奉军,这才打了一年出个头,关外就成这般样子了?” “嗨,可惜三哥走得早,不然咱们兄弟四人合力,组成天地人神四盘八门,这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三兄弟一言一语间皆是对他们那位早死的兄弟诸多惋惜。 天地人神四盘八门,是衡量一位术士造诣的基础,哪怕是传自诸葛武侯的武侯奇门,这千百年来能够完美掌握奇门神机两道的子弟也是少之又少。 更别说全天下的术士了,所以现代的诸葛家子弟诸葛青,别看他在罗天大醮上被王一那个本家后生王也搞得道心破碎,心魔丛生。可那也是诸葛青在没悟得三昧真火这门武侯绝技之前被风后奇门这个八奇技降维打击闹的,把风后奇门和大罗洞观这两门术士八奇技刨除掉,对上其他人,哪怕对方也是八奇技传人,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所以对于诸葛青而言,从他能够将奇门和神机两道全都学会学全那一刻起,他就是诸葛家的传家宝,谁舍得让他遭罪,也合该有王也这一劫,没这一劫。 他也无法悟得先祖诸葛武侯最为关键的术法,一门比起八奇技也不遑多让的术法——三昧真火。 “三位前辈,便是掌握了四盘八门,现在这世道最多也是个自保有余,救人不足啊。” “王东家这话说的在理,先祖当年那般学究天人也落了个功败垂成的下场,现在这世道比当年险恶多了,也不知我武侯一脉什么时候能出个惊才艳艳的后人,将奇门神机两道全都融会贯通。我们这一代是没指望咯,云端那小子虽然奇门神机皆学,可样样会,样样不精,唉···” “江山代有才人出,三位前辈莫要这般忧愁,说不得几十年后就有后人能成呢,到时候还得靠你们这些老前辈在后人前行之路上指点迷津呢。” “借王东家吉言,只是这战事一起,我们这些上年纪的绝对会在你们前头,到时候若是真有优秀后人,说不得还得请王东家你这位堪比先祖的大才指路呢。对了,王东家可有要事相商?” “也不算是要事吧,算是我一个疑问,可能涉及到武侯一脉的隐私。” “哦?王东家但讲无妨。” “武侯一脉,只在琅琊祖地吗?” 这算是王一自己的好奇心作祟,因为现代时间线里,武侯一脉可是在江浙之地定居。 “这个啊,王东家可知我们这一脉先祖事迹?”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诸葛武侯可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异人啊。” “谬赞了,既然王东家有这般疑惑,左右无事,我也跟王东家说道说道,反正也不算什么隐私大事。” 在这位诸葛山伯的解释下,王一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武侯奇门,准确来说是源自两汉诸葛世家,不过是在诸葛武侯这位大能手中发扬光大,成了武侯奇门。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位大佬是直接把自己的姓氏在他之后与智慧挂上等号的存在,就跟司马家指洛水背誓,当街杀天子之后,司马这姓氏也跟不是好人挂上等号一样。 而东汉末年分三国,诸葛世家也随着时局动荡秉持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龙虎狗诸葛三兄弟,季汉诸葛亮,东吴诸葛瑾,北魏诸葛诞。 武侯虽回天乏术身死,但在他手上自成一脉的武侯奇门却传了下来,并分流了出去。 若按诸葛世家源头来算,那琅琊诸葛是主家,若以诸葛武侯为起点,则蜀地诸葛为主家,只是无论怎么算,江浙诸葛都是分家,沾了诸葛武侯的光。 要从这点上看,还真是符合三国时期的三国格局。 北魏得汉之名,季汉得汉之法统,唯有东吴,两边皆不沾,谁上台东吴都是属于独立武装政权,算反贼的那一类。 只是最后大伙都没料到,三家斗来斗去全便宜了司马家,三家归晋了。 至于为何后面三家诸葛汇聚成一家,定居江浙诸葛,估计也跟这场侵华战争脱不了干系。 避祸避到最后三家诸葛又成一家了,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吧。 疑惑得到了解答,这三位诸葛家的前辈也将话题转到这次的军列运输上。 “王东家,日本人已经炸了南满铁路,咱这趟专列就是到了奉天境地,能不能进奉天城还两说呢,你在京城这么大的动静,使馆界那帮日本人也不傻,关外的日本关东军应该有所准备了吧。” “那是自然,眼看关外都要拿下了,咱么这趟真要送到少帅手里,再多撑那么十天半月,那就得多死一批关东军。” “那王东家你说,这日本人那边会以什么方法来拦截这趟军列?” “若是往前算一百年吧,自然是派遣一支精兵绕过封锁前来袭杀我们。可如今不是过往,经过当年奉天我跟张之维的邀战之后,想来日本人也明白派异人来阻挠我们收效甚微,而眼下这时代,怕是连精兵都不需要派了,有太多方式可以在千里,百里之外给我们找不自在了。” 说话间,王一也将目光投向头顶这片夜空,意思不言而喻。 而对于王一这抬头望天的动作,三位诸葛家的前辈也带着疑惑和震惊。 这也怪不得他们,眼下国府虽然有着形式上的统一,但各地军阀也是一个听调不听宣的状态。 整个中华大地本质上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大国,世家大派虽然也算过的滋润,也知道铁路,飞机,军舰这些划时代的载具。 可信息上的缺失,让他们很难理解当这些载具装载着弹药出现在战场上时,对于这片土地上的军阀部队有着怎样一种降维打击。 就在三位诸葛家的前辈疑惑之际,王一望着头顶这片夜空,突然说道:“来了,诸位做好准备吧。” 什么?敌从天上来?! 当王一突然出声预警,三位诸葛家的前辈皆是一惊,第一时间运转巽字术法·捕风捉影。 方圆十里之内的风声带着信息传入三位诸葛家前辈的耳里,而他们也从中听到了,来自天上复数形式存在的螺旋桨转动空气的声音。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出师不利 在通往关外奉天城的铁路上空,伴随着这列运输着军需物资的军列前进。 在夜空之上,来自日本关东军航空兵的十架九二式战斗机以战斗序列从王一他们头顶掠过。 由低到高,由远到近,当螺旋桨的声音在军列上方响起时,那些负责押运的二十九军士兵全都吓了一跳,看着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的战机,惴惴不安。 而听到动静的三一门弟子也直接翻身上了车顶,耳聪目明的他们也看到了飞机从他们头顶低空呼啸而过的一幕。 这应该是在场的人,除了王一之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与这些工业时代的造物面对面。 火车他们坐过,只感觉方便便捷了不少,轮船他们也坐过,但没有经历远洋航行的他们,过江过河,委实很难有太大感觉,只觉得确实载量变大了许多,速度快了许多。 可当这十架战斗机从他们头顶低空掠过之时,这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异人在这个跑步前进的工业时代面前已经落后了太多太多。 他们在夜间都能视物的目力,都能看清飞机上那几名驾驶员看着他们鄙视,得意的表情。 “行走?” 在震撼之后,这些三一门弟子和三位诸葛家的前辈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这帮人没有一个具备滞空,对空攻击的手段。 别看对方刚才是低空飞行,可就是这低空飞行的高度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难以企及,而刚才的惊鸿一瞥,也让他们注意到这些战机挂载着的机枪枪口。 这要是被这些战机杀个回马枪对着他们头顶一阵扫射,别说什么金刚不坏,水火不侵了。 人家直接高打低,把他们这帮异人打成大傻逼都没问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别跟我说诸位没想过会有敌从天降。” “想过倒是想过,但大伙想的无非就是一些攻击从天而来,未曾想过敌从天来。” 三位诸葛家的前辈也在那解释着,这也是他们这些修行人正常的想法,对此王一倒也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那十架从他们头顶掠过,绕了一圈后,正朝着他们这边再度飞来的战机,若有所思。 同一时间,在这十架九二式战机内,接下这次侦查和骚扰任务的十名日本航空兵也在用无线电交流。 “长信君,你看到下面的支那修行者有多少人了吗?” “很抱歉川崎先生,我并没有看清楚,不过我们在高处,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军部那边给我们的任务也不是击杀这些军列随行的支那修行者。” “知道,我们只负责侦查和骚扰,给前方的陆军争取时间,决不能让这列军列顺利抵达奉天城,让我们占据关外添上更多的损失。” “哼!那个该死的少帅,竟然在第一时间把他机场里的军机炸毁,不然这次我们可以不用出行的,八嘎!他那些军机都是我们这边给他提供的,这个忘恩负义的支那军阀!” “别说废话了,军部那边给了我们警告,侦查,骚扰,不可轻易低空飞行,下方的支那修行者有一个极度危险,具备短暂滞空能力的怪物,诸君,武运昌隆。” “嗨!武运昌隆!” 无线电静默,盘旋回来的十架九二式战斗机内,航空兵操纵按钮,将他们飞机上挂载的两挺八九式7.7毫米的机枪枪口对准下方军列。 无需刻意瞄准,这么大的目标,任务要求也是骚扰,这一梭子打下去,就算不能把军列打断,也能让其千疮百孔,更别提军列上这些士兵了。 枪口在这十架战机的飞行下喷吐着火舌,在夜空中化作二十道火线,沿着战机飞行的轨迹,一路朝着军列扫射而来。 只是这么片刻的功夫,位于军列最末端的车厢便在扫射下燃起了大火。 “大哥!” “云端,你过来补位!” “是!” 见状,诸葛家三位前辈也赶紧出声,喊上了那位在三一门的子侄。 四位诸葛武侯一脉的子嗣出手,正好补齐了术士炁局中的天地人神四盘. 天地人神四盘合和,八门开启。 一个巨大的奇门阵局霎时间便以这四位诸葛家子弟为中心,不断延伸,以覆盖了军列的关键车厢。 在头上战机机枪即将扫射他们这边的时候也发动了术法。 人盘·八门搬运! 这个术法说白了就是在已经展开的奇门阵局内,将自己的攻击或者对手的攻击转移到自己想要其出现的方位。 算是术士入门之后一个基本对敌的招式,而面对来自头顶这种无差别的扫射攻击,八门搬运反而成了最好的防御术法。 子弹倾泻而下,却在接触到四位诸葛家子弟联手展开的奇门阵局时,本该落在军列上,把军列连带着车厢内士兵打的千疮百孔的子弹很突兀出现在周边的土地上。 除了溅起一阵阵泥土,打碎几块玻璃之外,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唯一的战果便是毁了末端的车厢。 战机再一次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飞机上的日本航空兵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波空袭所造成的战果。 “再来一遍,子弹打光了我们就走。” “嗨!” 在空中绕了个圈,战机再度杀来,而对于刚刚展开一个覆盖军列,还转移了一波机枪扫射的四位诸葛家术士而言,他们脑门上已经冒出白毛汗了。 合四人之力开启这么大的一个四盘八门阵局,对他们而言消耗可不小,他们又不是那种能把四盘八门全都融会贯通的全才。 “几位,能否给我整个障眼法,我来解决这些木包铁的玩意。” “好说,我等也想见识一下王东家的手段。” 巽字·黄沙漫天! 从周遭的土地刮起一阵狂风,化作漫天黄沙尘埃,短暂遮蔽了上空航空兵的视野。 而王一也看向在这两波空袭当中好像没法派上什么用场的三一门弟子,一个招手,一枚手榴弹就从他们其中一个怀里飞到自己掌心。 “这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课,面对这种来自天上的攻势,至少面对这个时代的飞机,吾等亦非无计可施,修得逆生二重境界者,水火不侵,龙虎之力,金刚不坏。” 说罢,王一也拉开引线,直接朝着天空大力投掷。 对于专业士兵而言,需要通过巧劲扔出40-50米距离的木柄手榴弹,在王一这里,直接力大砖飞,在同样的引爆时间里,被其扔出了音啸声,在远超常人投掷距离极限的百米开外发生了爆炸。 而后知后觉的三一门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也是跟着王一有样学样,以逆生二重带来的加持,将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对于上空这十架杀了个回马枪的战机而言,王一和三一门弟子的举动在他们眼中宛若一场恐怖游戏。 视野的缺失让他们下意识降低高度,想看看能不能吹散这股烟尘继续高打低。 结果高度刚一降下,先是一个近在咫尺的爆炸,接着便是连着十几声爆炸在他们下降的那个高度区间炸响。 直接吓得他们亡魂大冒,赶忙拉升高度。 反应虽然迅速,可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降低高度和突如其来,做了预测量的空中爆炸,就让其中一架战机失去了控制,脱离了队伍,朝着某处平地就这么扎了下去。 军列顶上的三一门弟子还没来得及欢呼,他们就看到王一运转起逆生三重,浑身上下冒着白炁。 “第二课,也是伱们这趟关外之行要学习的一个手段,在我踏入三重之境时,便可聚散由心,可聚散由心不是三重的特征,更是一种手段。”说着,王一也在三位诸葛家前辈还有这些三一门弟子眼中直接化作一团白炁,却又在下一秒重新汇聚,化作了一只等高的白色巨枭。 翅膀一挥,就穿过刚才用来制造障眼法的沙尘烟雾,尾随着拉升高度的九架战机,消失于夜色当中。 “大哥!这这这···” “别吵,我在思考···” 三位诸葛家的前辈哪见过这阵仗啊,他们也知道王一现在是三一门的世间行走,懂点事都猜到了对方肯定是达成了三一门这么多年都未有人踏足的三重之境。 不然就算左若童与王一关系再怎么好,可到底没入门,左若童也不该冒大不韪让王一这个外人担任三一门世间行走才对,除非王一不仅让左若童心服口服,也让三一门弟子心服口服。 但猜测归猜测,你直接展现出来就是另一种体验了。 而且不仅是三重之境,还当着他们的面玩起了变身术,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空中,不断拉升高度的九二式战机航空兵也通过无线电在那争吵着。 “川崎先生,春田君失去联系了!” “八嘎!该死的支那修行人,竟然敢对我们出手,你们看清楚刚才他们是用什么手段攻击我们的吗?” “看样子好像是手榴弹?” “怎么可能,我们在二百米的高度,川崎先生,川崎先···” 你一言我一语的慌乱争吵中,这些日本航空兵也看到了让他们惊悚的一幕。 在他们拉升的1500米高空上,在领导他们执行这次侦查和骚扰任务的川崎先生飞机的双翼之上,有一个似人似鸟的怪物站在那里,与后方的他们对视。 至于他们口中的那位川崎先生,此时已经被王一提在手中,手一松,就在惯性下撞向了机头的螺旋桨,瞬间化作一团血雾。 同时,战机停摆,朝着下方坠落。 “啊!!!” 这些航空兵哪见识过这样的场景,犹如一场空中恐怖片,让他们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飞机上搭载的枪口不断朝着前方喷吐着火舌,同时也开始不断拉升高度,加快速度,这时候什么侦查骚扰任务都没有保命重要。 而且面对这种能够搭上他们飞机的怪物,侦查骚扰也失去了意义。 九二式战斗机,是在抗日战争初期日本侵略者投入到战场上使用的战机。 在正式发动侵华战争之前,日本军方方面对于战机的储备,一半是靠买,一半是靠授生产,直到关东军这边打定主意来波下克上,占据关外,这才有了九二式战机的诞生。 相比于后面大伙耳熟能详的零式战机,九七式战斗机,眼下这些只挂载机枪,单人驾驶的九二式战机其实在战场上起到的决定作用不是很大。 可作为空中载具,它们再怎么拉,都有着一个对于异人而言无法比拟的优势,最大爬升高度是9500米,最大航程是850公里,最高时速为320公里每小时。 当他们想要脱离战场,扬长而去的时候,多少异人都只能徒呼奈何,包括此刻的王一。 一架,两架,三架··· 在这些航空兵一心想要逃命,远离战场之前,王一借着这段勉强通过金遁流光能够在第一时间追上的距离,击杀着上面的航空兵。 但最后,还是有一架战机爬升到了王一暂时无法达到的8000米高空,让其逃出生天。 望着这架在自己眼中化作一个小点的飞机,王一也只能感慨一声。 他大概明白了在这场抗战中异人圈断代的原因了。 眼下还是九二式战机一心逃命自己要是短时间追不上就彻底追不上了。 日后这些九二式战机可不是主力,而是更先进的零式战机,九七式战机。 在这个没有制空权的国家,他们可太能予取予求了。 航弹一扔,任你修为多高深都免不了一个葬身火海的下场。 “果然啊,全方面的落后,连异人都跟着遭殃。” 无奈之余,王一这才重新化作一团白炁在军列上落下,聚形之后,散去玄功,示意让军列停下,清点损失。 一通功夫下来,损失还算接受范围内,就是军列末端的一节车厢跟驻守的士兵受了无妄之灾,阵亡了八个,残了三个。 “回去之后,抚恤金从我这边出,要是家里有孩子的,也可以到我那,我来安排。残的几位,也可以到我那。” 将这个安排下去,军列这才重新启程。 倒不是王一不想为这三名在空袭中致残的士兵治疗,修复断肢,可眼下他们的伤势,能够封住经脉止血保住一口气已是大幸。 贸然以三重之炁渡入体内,强行让他们进入二重状态修复断肢,怕是断肢一修复就直接元气大伤,当场暴毙。 而对于军列上的三位诸葛家的前辈还有三一门弟子来说,他们看着此时以高人负手式站在那里的王一如见神明。 因为他们清楚,如果没有王一展现出滞空的能力,外加对于异人最基础的高空投掷。 就刚才这十架九二式战机几个来回,他们这里就得折上好几个。 天地人神四盘八门全开,还要覆盖这么大一个范围,他们真炁有限,但头顶这些飞机里的子弹可不要钱啊。 明白刚才自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的他们,也算是第一次建立了异人在这种工业造物面前差异认知。 “大哥,先祖留下的神机可否应对?” 辈分最大的诸葛山伯不答,但这就是最好的回答,让随行的两位兄弟也跟着沉默。 一时间,原本想着这场关外之行跟日本异人斗过一场的众人斗志一下子就下来了。 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就眼下这个关外局势,他们可能连对手都没见到,就在战场上被打成筛子了。 什么逆生三重,什么武侯奇门,都是白费。 王一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声说什么,这一关是他们这些旧时代的异人需要经历的。 过不了这一关,接受不了时代的变迁,用工业来武装自己。 那自己就是牵头组织起中华异人抗战同盟也是白搭。 因为那就是一个异人版的义和拳,多一个少一个,真没啥区别。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再见梁挺 遭受过一轮空中骚扰的军列继续向着关外奉天的方向开进。 而在军列车厢上,随行的三一门弟子,三位诸葛家的术士都陷入沉默,他们都是修行人,刚才这一场空中遭遇战虽有惊无险,却也让他们意识到了异人在工业造物面前的差距。 眼下他们需要消化这一场遭遇战带来的认知差距,也需要解惑。 王一站在前方,等着他们来找自己寻求答案。 很快的,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与水云,长青这两位三一门的师兄也朝着王一这边走来。 “行走,你之前说面对刚才这种空中攻势,面对这个时代的飞机,吾等亦非无计可施,你的意思是说,日后,我们面对这种攻势是越来越没有反击的手段了?” “我们兄弟三人也有疑惑,先祖所传神机让我等在异人界屹立千百年不倒,神机之精妙到现在都被诸多同道称赞,为何王东家好像言外之意,并不看好武侯一脉的神机能在战场中起到奇效?” 转身,看着两边都是求知的模样,王一也朝后方的三一门弟子招招手,示意他们一同过来听讲。 “先回答水云和长青师兄的问题吧,刚才我应对的手段大伙都看明白了吧?” 一众三一门弟子点头,王一则继续解释。 “之所以我强调是这个时代,是因为目前战机的攻击方式还比较单一,需要飞行员靠着自己一双眼睛来瞄准,并降低高度和速度来达成空中打击的要求。对于常人而言,即使飞机降低了高度也没用,因为他们拿着枪也打不到,打不准,可对于我们修行人而言,多年苦修,别的没有,力气大,跑得快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对于常人而言无计可施,对于我们却并非如此,只要我们稍加布置,选择一地势相对较高之地,将手榴弹扔出个一两百米,一枚不够,就两枚,两枚不够就十枚,二十枚,总能有所收获。可时代是向前的,百年前,大伙从未想过常人可以这种方式遨游天空,短短百年,世道之变化超出你我想象,所以谁又能保证当下飞机的这种攻击方式不会发生改变? 也许不用百年,五年,十年之后,这些飞机就不再低空扫射,而是直接投掷炸弹轰炸呢?而再过个二十年,三十年,它们甚至连降低高度都不需要了,直接在万米高空之外投掷炸弹,亦或者在百里之外就朝我们扔炸弹,到那时候,我们这些修行人又该如何自处?修了一辈子,到头来连敌人在哪,是谁都不知道,百年道行一朝丧。” 一番听起来像是危言耸听之语,此刻在刚经历过一场有惊无险的空中遭遇战后,也凭空增加了几分说服力。 对于王一而言,这也不算是泄露天机,他并没有直接挑明超视距空中打击的技术,只是结合百年前和如今时代背景做出的合理推测。 “所以这次关外之行,对伱们而言,我就是想要让你们明白一件事,修行人不能因循守旧,别看不起枪啊炮啊这些,现在咱对它们爱答不理,指不定日后我们是高攀不起啊,还得我们去配合这些宝贝呢。 见识一下战场,找清楚咱们这些人在战场中的定位,才能保证道统不绝,才能有未来。至于刚才我用的聚散由心变化手段,虽是三重之境方能研习,但不代表不能在二重就打好基础,只是这门手段啊,还得经过主人家的同意,这点我也得先跟你们说清楚。另外就是这空中打击的应付手段,但能不能次次奏效,我不保证,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从根上解决问题,炸掉他们的机场···” 一番言语之下,长青和水云二者也陷入了思考,看了看周围一同也在思考的师兄弟,这才开口。 “还请行走给我们时间商量。” 王一点头,将话题引向这三位诸葛家的术士。 “三位前辈,我并非看轻诸葛武侯所传神机,但凡事总有一个取舍,我且问三位,若是将武侯神机,墨门,天工堂等与机关,神机相关的门派联合,尽这些门派世家之力,可否还原出刚才所遭遇的战机?” 问题一出,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也陷入了沉思,兄弟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也得出结论。 “若是异人界与神机,机关相关的世家门派联手,无中生有也并非难事。” “哦?那倒是让我开了眼界,那么我再问三位,能造多少,需多久时日?” “百十架不成问题,至于时日嘛,没个三五年,难说。” “可三位知晓同样的数量日本需多久完成吗?不到一年,就可以达到三位所说的这个数量,甚至犹有过之。” 话语一出,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也是脸色大变,这笔账要是这么算,那双方之间一点可比性都没有了。可王一没打算这么放过这三位,继续在他们心头加码。 “而这,仅仅是日本这个撮尔小国的上限,却远非极限,在这里我也说句昧良心的话,我心里是有那么几分庆幸,此次关外战事咱们要对付的是日本人,而非北边的俄国人。若是他们动手,眼下就不止是关外了,战火早已烧到关内,烧到山河四省都犹未可知。” “这怎么可能呢?!吾等泱泱大国,却连一弹丸之地都比不上了?” “大而不当,华而不实,自然是要吃大亏。咱们唯一好的就是在于因为大,我们这个亏吃得下,哪怕付出的代价很大,很沉重,至少我们能挺过来,只是这同样的亏不能再吃一次,咱们家底经不起这般折腾。我去过海外,那个叫美国的国家,若是诸位日后有空去那走一走,便会知晓,同样作为一个大国,吾等落后世界太多太多,多到几乎是一着不慎便是亡国灭种的边缘。 这次关外之行,说是北上抗日,救亡图存,但其实你我,奉天的少帅都明白,关外守不住,守不住,咱可以放,只是倭寇狼子野心,绝不会满足于关外三省的膏腴之地,此番一行,我更希望各位回去,能够好好想想,咱们异人界也该到变革的时候了,再不变,道统不复,传承断绝就在眼前。” 一番忧国忧民之语,也让此时听着这番话的诸多修行人沉默。 一同沉默的,还有此番随行的二十九军官兵。 作为军人,他们更明白两军交战之间,若是武器存在绝对的代差,那战术战略能起到的作用占比就会很小。 尤其是当对方掌握制空权而他们连最基本防空火力都不具备的时候,就算对方只能用机枪低空扫射,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王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盘腿坐下,闭目养神,心里也是在盘算着如何将异人这股力量在正面战场上起到作用。 不说后面要发生的喜峰口和炮轰宛平城,就是那场投入最大的淞沪会战还有后面的金陵保卫战。 这两场战事,在王一看来,即使自己动员异人投入战场,其实也起不到决定作用。 中日双方差距太大了,日本这边天上落炸弹,海面舰炮齐鸣,国军这边往往是阵地都还没站稳就直接被一炮轰平,连人带阵地彻底消失。 这他妈上多少异人都没用,他可以接受正面战场的败退,唯独这成建制成建制的消亡,百姓的大量死伤,他无法接受。 输也不是这么个输法,尤其是那场金陵保卫战。 就不该有那样的死伤,那样一场震惊中外的惨案,可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达到失地存人的战果呢?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必须有一支异人敢死队,以一命换一辆坦克,甚至是一个小连队的自杀式爆炸来拖延脚步,给百姓转移争取时间。 不单单是陆地,还有水路,还有空中··· 想到这里,王一也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自己身后这些随行的三一门弟子,又看了看自己。良久,这才自己自嘲一笑。 “神通不敌天数啊,果然如此,不过若真到了那一刻,这一身的修为,舍了就舍了吧,中华不会亡···” 王一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们不知为何王一会有这番言语,但一想到刚才王一做出的中日两国当下军事实力对比,却又觉得对方只是在说一个最坏的结果之言罢了。 只是这最后一句,也点燃了他们心中之火。 “王东家说的在理,我大中华,绝不会亡!” 言语之下,众人低落的情绪也得到了缓冲,互相之间也开始交流,看看武侯奇门的阵法配合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还有三门护道手段,能否在眼下这个关外战场起到一点作用。 眼下时局已经明了,关外失守在即,日本人吃下关外也需要时间消化,将其转化为战斗力。 而少帅也将十万奉军就地化作义勇军配合之前老帅留下的暗手,藏入白山黑水之中。 也就是说未来几年,就算中日之间再有战事,也会暂时局限于关外之地。 对于异人而言,这是最好的练兵之所,只有找准自己在战场中的定位,未来全面抗战爆发,异人这股生力军才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他王一可不想当光头搞微操,更不想这些为国出力的异人流派到最后连个传承都没留下。 他们是守旧,是站在先生的对立面。 可这都是可以慢慢谈,慢慢来的,若是打到最后连人都没了,障碍是扫除了,可对于自家异人界实力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在商讨间,就连随行的二十九士兵也加入了探讨。 毕竟术业有专攻,修行他们不在行,可到底是当兵的,就算是个兵油子,就战场上的经验而言,未必比这些修行人差。 在这稍显放松的氛围里,军列沿着铁路一路向前,在接近黎明时分,一声汽笛也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军列在放慢了速度,在前方缓缓停下。 很快的,便有士兵回来报告,前方的铁路已经被日本人炸了,军列过不去。 而此时距离奉天城还有几十里的距离。 这段距离,要将军列上的物资运过去,依靠他们这些人可做不到。 就在这时,从军列两边的密林当中,也有了动静传来。 这一次,三一门的弟子倒是学乖了,包括水云,长青和诸葛三位在内,十八名修到二重之境的三一门弟子简单组成阵型,手上各自举着一枚木柄手榴弹。 只要确定对方是敌人,他们就直接以逆生状态下的龙虎之力加持,给他们来上一个百米外的空投爆炸。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密林中也有机括声响起,一个个好似活物的牛马和傀儡人迈步走出,合达百十个,一点一点朝着军列方向逼近。 除此之外,还有遍地的灰毛家鼠,密密麻麻铺满一地,窸窣之声四起,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却没有一个士兵敢轻易开枪,他们也是知晓关外家仙的传说,这些可是五家仙中灰仙子嗣,这要是开了枪,指不定自己下场是个什么呢。 “这是···墨家的机关傀儡和机关兽?这么多,难道皆是出自一人之手?” 密林间,一声朗笑传来。 “一人之手自是不能,但三人之力,还是可以做到的,王一,许久不见了啊。” 密林当中,自当年关外奉天一别就选择留在关外的梁挺带人走出,如今的他洗尽了铅华,一年的战火洗礼也让他多了几分军人的硬朗,搭配着他原本渗人的面貌,反而有了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而在梁挺两侧,有王一认识的,当年同样与梁挺选择留在关外的全性门人面人刘,也是王一习得变化之术的师傅。 未来三十六贼之一,天工堂马本在,当年因为梁挺的名头,私自跑来与梁挺比较机关之术的造诣,后来也选择留下,天工堂也听之任之。 不认识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眼放精光,在他脚边,还有着一只跟狗差不多大小的老鼠,一身毛发之亮,犹如绸缎。 想来这周遭的群鼠环绕,就是出自这位的手笔,一位出马弟子。 女的留着短发,眉眼间有着一股英气,而且看其站位,与梁挺之间颇有几分亲昵。 再见到故人,王一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尤其是看到梁挺身旁这位英气女子,也是对着梁挺抱拳拱手。 “梁兄,恭喜,什么时候请喝酒?”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仙家秘闻 “啊!这是变化之术?这是变化之术!祖师有灵,祖师有灵,没想到我刘面有朝一日竟能见到自家手段的全貌,便是此刻死在这里,我也瞑目了。” 奉天城内,一处距离大帅府有一段距离的宅子里,当年选择留在关外的面人刘,在看到自己当年被迫传授给王一的独门手段捏骨画皮如今在王一手里,配合三重之境的聚散由心,化作了神话志异里那些神仙,大神通者才能展现出来的变化之术后。 脸上已是泪水,因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捏骨画皮不仅仅是用变脸,伪装,还能以变化万物之术来对敌,这看似术,可几近于道,谁知道最后会走出一条怎样的路呢。 朝着在天之灵的祖师磕头之余,面人刘也像是想起来什么,赶忙跑到王一面前。 “这变化之术再好,你也得好好研习这捏骨画皮啊,这手段可是咱的根!” “好啦刘师傅,莫要这般激动,就目前来看,可能全天下除了我可以这般自由施展变化之术之外,就算还有他人,也不多,而且想要将其化作一门由浅到深,慢慢入门的手段,还得靠你呢,怎样,这些年没落下手艺吧?” 听到王一这般解释,面人刘倒也不恼,只是笑着看向跟着王一一同通过密道进入奉天城的十八名三一门弟子。 小手往后一背,弯着腰,仔细打量着在王一授意下开启逆生二重状态的这些三一门弟子。 时不时也探出手,将真炁附着在手上,查探逆生状态下的真炁游走线路。 这种冒失之举若不是有王一在场,就凭面人刘这般做法,当场被打死都是轻的。 面人刘也不恼,而是通过自己刚才从这些三一门弟子逆生状态之下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在那笑了起来,眯着眼,推了推眼镜。 “不错不错,捏骨画皮也好,变化之术也好,都是精细的功夫,不精细也骗不过别人。没想到逆生也是一门精细功夫,也是,不精细也无法这般独步天下。” “行走!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让这全性妖人传授我等伱之前的变化手段?” 有弟子不忿,上前一步发声。 “全性就全性,别随随便便给人家加上妖人的后缀。而且也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人家就是想教,你们也未必学得会,让你们跟这位接触,是想着触类旁通,说不得对你们进境有所帮助,别忘了你们这次下山随我来关外的目的。 另外,人家虽是全性,可到头来也是跟我那死鬼师父一样,大恶不做,小恶不断,有罪也罪不至死。当年他能选择留在关外,且一直呆到现在,不也是在为自己过往之事赎罪吗?别这么上纲上线,门户之见这种东西可以存在,可也得分时候啊是不是。” 一通教育,除了水云,长青这几位年长的,这些下山,修到二重境界的三一门弟子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都差点忘了他们这位三一门世间行走第一位师父就是全性门人鬼手王了,看了太多次人家的手段,都快忘记人家开始的授业恩师是谁了。 就在话题因为面人刘变得尴尬时,在众人所在的大厅外也有人声传来。 “王先生说得好啊,这几年要不是有刘师傅的手段在,我怕是现在都见不到王先生了。” 少帅的身影循声而来,再次见到这位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少帅时,王一却有点恍惚。 因为经历了丧亲于前,战火,风霜和背刺之事等一系列事后,这个也就比自己大四岁的少帅,在进来的那么一瞬间,王一仿佛看到了那位在俄国人和日本人之间左右横跳的老帅影子。 只是这位子不类父,多了几分果决。 “少帅,好久不见。” “当年奉天一别至今,快五年了吧,物是人非啊。” “我曾听说老帅在时,与少帅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句话啊,我记得,那会正好是起内讧,我爹要跟他那几位把兄弟过过手,就跟我说,六子,睡吧,醒来之后这奉天还是那个奉天。我不如我爹,这基业交到我手里算是毁了。” “诸位,我大帅府事务繁忙,无法久留,还请诸位给我和王先生一点空间可好?” 感慨一下过往,少帅也对着厅内这些王一带来的奇人异士一个抱拳,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很自觉离开了这间屋子,负责在外围警戒。 房间内,少帅还是有点不放心,朝着王一使了个眼色。 王一也只好散出真炁,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炁墙,再次隔绝内外。 “少帅,小心到这地步?” “日本人那边能人不少,我可不想出任何差错。王先生,既然您来了,我就长话短说,我就三个问题。” 说着,少帅也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 “第一个问题,日后夺回关外,民心所向,取得天下,坐天下的是不是他们?” “第二个,这批物资是不是障眼法?” “第三个,王先生准备在这关外逗留多久?我该怎么配合您?” 三个问题,而当王一看着在桌上慢慢淡去的水渍,也看着眼前这位少帅。 照理说,这位少帅有这觉悟,让他那位好大哥参加第一届睡衣登山越野比赛还得四年呢,这时候就意识到未来得天下是谁了?不应该啊,这会老张还在先生身边陪着呢,要是先生那边有啥风吹草动,老张也该知会自己一声才对。 “王先生,你也不想想,就算我将十万奉军原地化整为零以义勇军名义遁入白山黑水,村屯之间,那也得有人接应吧?我那位好大哥到现在都在执行着他那攘外必先安内的狗屁方针,倒是本该被剿的那一批,在去年九月奉天事变爆发的第一时间,就公开发表声明,要抵御外侮。 我爹说的没错,人教人,百遍都学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人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都能派出一部分成员北上出关,配合我这边做事,你说这样的一批人,日后不是他们坐天下该是谁坐天下?” 所以你才在四年后毅然决然让你那位好大哥大半夜穿睡衣登山越野? “那少帅有没有想过,若他们真坐了天下,你该如何自处?” “哈,所以日后就该是他们坐天下了对吧,王先生果然高瞻远瞩,既然是他们坐天下,就我今时今日护土抗日之事,当朝大员我不是不敢多想,但给我老张家留个体面不难吧?能在这时候北上出关助我,心胸小不到哪去。” 王一很想回一句,要不是中间自己搅和了一下,今时今日你现在的名声跟过街老鼠没啥两样,全靠你让你那位好大哥参加了第一届半夜睡衣登山越野比赛。 心里这么吐槽,嘴上王一也得以另一句话来回答。 “那也得看少帅日后是否知行合一了。” 第一个问题在两人互相打哑谜的问答中得到了解惑,至于第二个问题,王一没有直接回答便已经是个答案了。 “果然,我就知道王先生你海外游历这几年不是无的放矢。既如此,我也不便多问,这一份名单和地图,你请收好。” 这是一份十万义勇军化整为零遁入之前老帅留在白山黑水之间的几大据点还有村屯的地图,以及几个只认图纸不认人的义勇军将领名字。 里面有自己知道的,但更多是自己不知道的,正是这些人从未放弃的抵抗,才让关外没有彻底变成日本人的自留地。 “接下来的时日里,我会用王先生你送来的这批物资,做出要将其分散,送到义勇军手里的假象,当然,义勇军那边也会配合我,尽可能吸引关东军的注意力。至于真正的物资在哪,怎么拿,就需要王先生你亲自走一趟,知会他们一声了。”“这方面我自然会上心尽力,只是故地重游,我只知关外目前败走已是必然,但局势到底是个什么样,还请少帅解惑。” “没啥好解惑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战线一直在退。要不是我老张家在关外还有点民心,小鬼子现在立足未稳,不敢太过放肆,现在怕是我跟王先生都没法在奉天城里闲聊了。正面战场就是如此,不过在异人方面的战场,既然王先生选择要在关外逗留一段时日,就让梁先生来说明吧。目前在奉天周边的异人战场,以梁先生为主,他来说,王先生也更明白一些。” “少帅这是要走?” “出来一趟已是偷闲,现在老叔不在,整个奉军上下都得我坐镇,实在是脱不开身了,我爹给我的这副担子啊,就算扛不住,现在我也只能死命扛了,希望我还有带我手下这些兵,这些将回家的一天。” 战火和风霜还有人情上的磨练,也让这位曾经的纨绔子弟终于明白自己父亲当年有多不易。 感慨之余,也再次拜别了王一,王一也撤去了炁墙,任由少帅在专人护送之下悄然离去。 等到少帅离开,之前在外面警戒的梁挺等人才重新回屋。 人手上的捉襟见肘,让梁挺只能选择派出人手保护当下没有选择叛国的奉军将领和他们的家眷,免得受到迫害。 “高家情况如何了?” “他们跟日本人方面仇深似海,为了防止波及到少帅他们,高家第一时间也是化整为零,与义勇军一道遁入白山黑水之间。” “仙家方面呢?这关外虽说龙蛇混杂,但说到底也是仙家的地盘吧,仙家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王一问到这个问题,梁挺也是有些支吾,目光看向了自己这个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出马弟子,亦或者说看向他身旁跟着那只快有黄狗大小的灰毛老鼠。 王一也顺着梁挺的目光打量着此时已经人立而起,一双同样返璞归真的眼睛也在盯着王一。 一人一兽,在此时也互相打量着。 “我听闻前清皇帝曾与关外仙家有过约定,出马仙不过山海关,如今这个满洲国到底是不是前清所续大伙心知肚明,列位仙家要是选择遵守约定我也不反对。可眼下异族犯边,占据前清祖地,胡、黄、白、柳、灰五家的老祖宗就这么不闻不问?前辈既然选择了站边,也该给晚辈解惑吧?” “哟,小东西,年纪轻轻,道行不低,懂得也不少啊。” 像是笃定了这只灰毛老鼠会说话一样,当王一开口点到了关外五家仙的五位老祖宗时,这只灰毛老鼠也是第一次口吐人言,直接让在场的众人惊掉了下巴。 就连负责供奉的出马弟子也是如此。 “灰爷,您?” “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你灰爷我自明朝启灵至今,会说话不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吗。不跟你说话是因为咱是你的供奉仙,有啥事一个念头就能解决了,干嘛还要张口啊。” “那您好歹知会我一声啊,我好歹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 “那你不是也没问我吗?” 安慰完这个自小供奉自己的弟子,这头灰仙也窜到了桌上,五趾一摸一掏,尾巴一勾,就将面人刘身上挂着的旱烟摸到了自己面前,做出非常人性的动作,给自己来上一口。 一口过肺烟吐出,灰仙这才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王一。 “小伙子叫王一是吧,不错,是个人物,年纪轻轻就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你爷修行这么多年,见过的修行人里能在你这年纪有这般修为的,你是第一个。我姓灰,我们家不跟其他家整那么多俗名,我在家里排十三,你叫我灰十三便是。” “晚辈不敢,十三爷,我就是不明白,且不说异人之间的互相争斗,世俗纷争。五家老祖宗最早得道都是追溯到商周年间的大能,纵使非人,可也是炎黄一脉?” 一声十三爷,让这位灰仙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舒服表情,显然对王一称呼自己的方式很受用。 但随之也是一声叹气。 “小伙子,冲你这声十三爷,我也给你句话,你们人类自己不都说不聋不哑不作阿家翁吗。这种事,老祖宗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异类得道修行本就是千难万难,修行有成之后,这也不让做,那也不给吃的,总有不服的,说也说不听,教也教不会,而且你小子莫不是觉得我们踏上修行路,就能跟你们这些人一样,说不听就直接动手厮杀吧?” “愿闻其详。” 在这位灰十三爷的解释下,王一这才明白作为异类修行的家仙或者其他畜生,祂们在修行路上有多艰难。 人为万物之灵长,生而有智,知晓对错,好坏。 即便踏入修行,行善还是作恶皆在自己一念之间,对于修行人而言,阻挠修行的因素可以有很多。 但是精灵不同,因为生而单纯,它们很难开智,修行,一旦开了智,因为生性单纯的缘故,它们在修行方面反而没有像人那般那么多问题所在,什么心魔啊,外因啊,都没有。 可以说,只要能开智,能踏入修行,那对于这些精灵而言,修行一道就是一片坦途。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精灵开智修行便可一片坦途是基于它们天然生性单纯的缘故,可随着修行时日的加深,这助长祂们在修行路上坦途的单纯之性反倒成了掣肘。 所谓生性单纯,对于人而言可以称之为赤子之心,而对于动物而言,那就是天性。 什么是天性,那便是狼饿了吃羊,熊饿了袭击人。 仙家的修行,说到底就是要跟自己生为动物的天性唱反调,时时刻刻都得保证自己灵台清明,不会因为血煞之气冲昏了神智。 这种压抑本性的修行在太平时节还好,可到了战乱年代,尸横遍野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祂们这些得了炁的精灵。 让祂们想释放自己的本性,大快朵颐一场。 为了释放或者缓解这种情绪,精灵就会选择与出马弟子签订契约,让自己的精魄能够入住到弟子的窍穴当中。 通过降灵的方式,借出马弟子之身在对敌之余,也能够发泄自己的天性。 有的认为,与其这样压抑着自己本性修行,不知修到何时才是个头。 倒不如直接这样率性而为,纵使最后无法飞升得道,也不枉修行一场。 有的则认为,异类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自然要与自身天性背道而行,这般放纵自己,那还是关外供奉的仙家吗,不成了妖? 而在这种时候,五家仙的五位老祖宗都不露面,任由下面这些子孙分成两派。 一派行妖道,一派行仙路,就这么斗了一年多。 昨天牙疼一天,实在扛不住,所以请了假,抱歉哈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出窍 “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不单单是随军出征的日本异人,关外的满人异人,叛国投敌的汉人异人,甚至连仙家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这边的仙家,其实最多就是打打辅助,不好直接下场对吧。” “还真是让你小子说对了,别瞧你灰爷从成化年间修行至今,看起来好像神通广大的,但你刚才也瞧见了,叫下子子孙孙帮忙搬点东西,打打地洞可以。真要跟同行对练,祂们是无所谓,灰爷怕的是我自己打着打着从精灵变畜生了,那之后真就是徒增伤亡了。” 家仙灰十三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旱烟,吞云吐雾的模样远远看去真跟人无异。 而这位灰十三爷对仙家的解释,也让王一明白自己为啥觉得对方修为不低,却没有给自己带来太多的压迫感。 合着仙家得炁修行,除了比人平空多了几百年,甚至近千年的寿元之外,到处都是掣肘啊。 可也不对啊,伱们这辈分的有掣肘可以理解,那五家仙的五位老祖宗也有掣肘? 不应该啊,按照他的了解,五家仙中的胡家和黄家两家老祖宗那可都是商周年间得炁修行的大能,甚至跟自己在美国斗的那条凶灵腾蛇那般,参与,见证过阐截两教异人封神大战的存在。 就算不聋不哑不做阿家翁,任由下面这些晚辈去斗,去闹,去争个对错,也该划下道来,怎么斗怎么闹都不该波及到无辜人,任由祂们胡来才对。 “小伙子,眼珠子滴溜溜转想啥呢。” “十三爷,晚辈斗胆问一句,五位老祖宗还健在否?” 话语一出,原本还在坐在椅子上人模人样的灰十三爷也收起了动作,一双返璞归真的眼睛也泛着幽光。 霎时间,一股浓郁到肉眼可见煞气也从灰十三爷身上散发出来,弥漫整个院子,让所有人除了王一之外都有种胸闷,恶心的不适之感。 这样的一股煞气,在古时人们都会用四个字来形容:妖气冲天! 显然,正如灰十三爷所说的那样,一旦祂们这些持身以正的仙家选择遵循生为动物的本性,远超人类的寿元和道行会让祂们成为各种神话志异故事里,让人闻风色变的大妖。 只是随着王一不卑不亢坐在那里,以一己之力挡住灰十三爷散发出来的煞气后,这位灰十三爷也收起满身煞气,又变回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伙子脑子挺活泛的,只是爷得奉劝你一句,不该问的别问,什么时候你到了三丰真人的水准,就算你不问,你十三爷也会亲自带路,让你去见见五位老祖宗。” “十三爷见过三丰真人?” “那是,三丰真人可是修行圈里最后一个有记录,且距离至今年代最近的飞升真修,你爷年纪小的那会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若史料无错的话,三丰真人应该是宋末生人,横跨元之一朝,明洪武,永乐两代帝王,十三爷您说您是成华年间修行至今。” “爷是在成华年间开始正式有了灵,踏入修行,可得炁不定是在成华年间啊。” 一番话语,更是让众人明白这些仙家精灵修行之不易,常人若是能得炁,就算是正式踏入修行了。谁能想到动物哪怕得了炁,到踏入修行期间,还有这么几十年的功夫要熬,得了炁,只是让这些动物多出了几分比同类要长一些的寿元罢了。 讲述完仙家方面在这场战事中的掣肘之后,灰十三爷也溜到了供奉自己的那位出马弟子旁边。 “眼下仙家是个什么局势我也说明白了,我们这些仙家情况就是这样,想下场帮忙斗法,不是不行,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事再怎么闹,最后还得是看你们自己,你十三爷也多说一句,在我能力范围内,除了亲自下场斗法,你有啥事知会我这弟子一声,他来传话,我来办事。” 说着,灰十三爷也不想在这逗留,窸窣几声,就窜没了影。 只剩下那位出马弟子看着一众修行人投来的目光,愣了愣,这才向王一自报家门。 “王先生,在下姓邓,单名一个天字,有事您吩咐。” 王一点头,示意自己听了进去。 仙家的问题有了答案,接下来就是得考虑自己带过来这三位诸葛家术士和十八名三一门弟子在这场战事中起到的作用了。 想到这,王一也将目光看向梁挺,梁挺跟王一也是多年好友,不需多言,梁挺便明白王一心中所想。 “这里除了王一之外,也就水云兄弟当年在奉天跟日本异人斗过一场,当年虽说热血,可时过境迁,眼下已经不是那个斗将鼓舞士气的年代,若诸位精神还行,还请饮几杯薄酒,我好说说当下关外咱们这些异人之间的斗法之事。” “好说好说,早听闻王东家当年与梁兄弟结识算是一段趣闻,且还是怀抱机关符箓两道的大宗师,百闻不如一见,本就舟车劳顿,正好配着吃食放松一下。” 随行当中辈分最高的诸葛家术士诸葛山伯开口,算是应承了下来。 而一直跟在梁挺身边那位英气女子也是拍了拍手。 以墨家机关术所造的人形傀儡也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将酒菜放上桌,这才退去。 “墨门,张璇。” 听到梁挺身边人的自报家门,王一也是一个挑眉。 这名字他有印象,未来跟无根生结义的三十五位名门正派弟子之一。 再加上马本在这位奔着梁挺名头来比试的,海外留学的端木瑛,龙虎山的张怀义。 自己的朋友圈就有了三位未来的三十六贼,合着自己怎样都得跟无根生这个家伙有交集了是吧? 自我调侃之余,自觉找好位置坐下的众人也听着梁挺说着自当年老帅以自己为饵,配合王一和张之维他们打击一波日本异人之后的故事。 从那之后,王一选择去海外谋取资本,顺带求道。 选择留下的梁挺,明面上开了一个四城货运公司的关外分店,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未来哪都通的东北分区雏形。暗地里,也接了少帅的任职,担任奉军的军需处处长,算是一个虚职,负责监控奉军兵工厂的工艺,看看在哪个环节可以加强,哪个环节可以自己捣鼓,别全都靠列强那边进口。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梁挺在关外逐渐兴起的名声,也让他碰到自己的姻缘,这位墨门的女弟子张璇。 在老帅还未走的最后那两年,明面上少帅在自己父亲指点下,对日本人处处防备,对内国府那边那位好大哥的要求也是能敷衍就敷衍,不能敷衍就出工不出力。 唯独中原大战那会实在是没办法,不得已让奉军入关调停,调停完的第一时间也赶紧让奉军返回关外。 也就是在那会,憋了一股子气的关东军也发了狠,直接派出日本那边的异人势力——伊贺忍者对奉军这边的多个地方官员,将领展开了一波袭杀,包括少帅,包括早已明面上下葬,死去的老帅,都成了目标。 很显然,关东军不是傻子,王一和老帅的配合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最大的破绽在于,上位后的少帅很多时候在跟日本人接触时有些过于精明和老道,这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有的水准。 那是少帅继位之后吃的第一个闷亏,也是这次袭杀,加剧了老帅的伤势,让其只撑了两年的功夫就不得不撒手人寰,临走前也托人给海外的王一带了封信。 之后便是奉军和日本关东军的矛盾直接摆在了明面上,一边加强防御,时刻派重兵把守主要城市,一方面也是明里暗里不断增兵,就等着一个借口,一个由头开战。只是从那次日本异人势力伊贺忍者袭杀成功开始,关东军也反应过来,是啊,异人眼下虽不能直接放在正面战场上,可是敌后破坏,威慑,窃取情报可是一把好手啊,怎么把这给忘了。 再说了,这奉军虽然少帅是在老帅授意下,奉军各将领见证下正式继位,但不意味着奉军便是铁板一块啊,尤其是老杨因为摆不正自己位置被噶,老常被架空的情况下,一部分奉军官员将领可是惶惶不安呢。 于是乎,三件套甩出,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所以才有了哪怕少帅明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这样子日防夜防的情况下,一交战,其结果跟原时空没有太多变化的情况发生。 因为有好些奉军官员和将领在还没开战之前就已经成了日本人的狗,选择打开城门,以迎倭寇。 这个闷亏一吃,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诸位,日本人这套法子能成功一次便能成功第二次,吃下关外,日本人需要时间将其经营成自己的自留地,还得分心处理少帅留在关外的义勇军钉子。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派出异人斥候渗透到关内,针对关内的地方大员,将领下手。 我希望各位这次若能回关,便将这消息传给各家各派,尽管再怎么跟地方大员和将领不对付,总得防范一手,免得日后倭寇入关,咱们还未杀贼便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 诸葛家与三一门的互相对视一眼,也都点头,示意将梁挺的告诫听了进去。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各家各派,哪怕是龙虎山,少林这般的玄门都不可能说遗世独立,怎样都会跟地方上的大员将领有所接触。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尽管再怎么看不惯,他们也得认清一个现实,护住这些地方大员和将领对他们自身的道统传承只会是有利无害。 “不过这段时间我也听说,那些投靠日本人,投靠满洲国的家伙最近日子过的也不安生,有一官员全家老少算他自己在内一百七十三口全被不明人士斩去了头颅,丢到了菜市场门口。还在地上用血写上了卖国投敌,斩尽杀绝八个大字,附上了王一的名字,你的手笔。” “是啊,我让唐门干的活,吩咐他们能得手的话,最好就是送他们全家死绝,账可以算我头上,看来大老爷他们听进去了啊。” 对于梁挺这般直接,王一也不掩饰。 “难怪,我说最近怎么这些家伙动静没那么多了,合着全被你叫的唐门勾引了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咱们这边也能腾出手做点什么了。” “你有什么想法?” 梁挺往墙上地图一指,指向了某处。 “这里是关东军的机场,我想把这里炸了,如何?” “就靠我们?” “对,就靠我们,少帅这边已经捉襟见肘,分出兵力吸引关东军注意力已是极限,只能我们自己来。这个想法我一直都有,只是你不来,我没办法实施,毕竟在场的人里,要说不惧枪弹的,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了。而且你带着这么多三一门弟子还有三位诸葛家术士来助阵,也是想要练兵,搞清楚咱们这些异人在这场战事中该在哪个位置不是?三一门世间行走,好大的名头啊。” “哈,还是你懂我啊,梁哥。” 就在王一跟梁挺互相调侃之余,也有三一门弟子提出了异议。 “梁大师,这我不敢苟同,虽说行走修为高深,可我三一的逆生有龙虎之力,金刚不坏,抵御枪弹而已,我等也未尝不可啊。” 闻言,梁挺也不动怒,因为他知道这些年纪上算得上弟弟的三一门弟子还没真正见识过热武器对异人的打击有多大。 目光一扫,也看向与自己也算相熟的水云。 “这位师弟莫急,逆生三重金刚不坏,龙虎之力自是能抵御枪弹,但是抵御总有个度,水云兄弟,可否配合我试枪?” “这种事情你非要找我是吧?” 被梁挺点名,水云虽是无奈,但还是起身,呼吸吐纳之间,便运转玄功,进入逆生二重的境界。 而在梁挺一旁坐着的张璇也是操控在院子外的机关傀儡,带进来了一把步枪。 梁挺很是娴熟的上弹,瞄准,然后开口介绍道:“这是日本人军队配备的三八式步枪,水云兄弟,我只打你左手,你自己感受一下。” 说完,扣动扳机,枪声响起,众人也都看到水云即便是在本能反应下的躲闪都没完全躲开,让子弹在自己左臂上蹭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步。 而这一步,也让刚才提出异议的三一门弟子瞪大了眼睛。 “水云兄弟,感觉如何?” “疼,麻,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虽然无碍,可我不保证多来几下会如何。” “这位师弟,现在你可明白?纵使逆生的金刚不坏,龙虎之力,断肢再续独步天下,也不意味着尔等在军队面前有一战之力。因为日本人的子弹不会像我这样只打你的手臂,也不会只有一颗,枪林弹雨之下,不是一家一派的玄功就能抵御的。 即便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你,是龙虎山的弟子,是无漏金刚,是柴家横练,我也是这般话语。若是诸位皆有王一,不,有龙虎山现在代理弟子张怀义那般的修为,我都敢想出大的,可修行有高低,这是不争的事实,修行不易,报国杀敌是好事,可要想仗着修为一味猛冲,只会平白无故丧了性命,徒增笑尔。 诸位,舟车劳顿,该说的话我也说了,若还有报国杀敌之心,且去歇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便有动作,还请诸位想好了,想明白了,再踏入战场。” 摆在眼前的现实,梁挺的话语在耳边回荡,王一带来的众人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房屋,怎么躺在床上的。 倒是王一看着如今梁挺这般渊渟岳峙的宗师气息,露出欣慰笑容。 这位算是彻底走出来自己的路了,很好。 想到这里,王一似乎有所感应一般,身形一闪出了屋外,翻身上屋。 以王一的目力,能看见一架九二式战机正划破夜空,朝着某处不断降低高度。 看着从屋外走出的梁挺几人,王一也朗声大笑。 “梁哥,嫂子,来时匆忙,未带礼物,趁着夜色未明,且让小弟为二位送上薄礼一份。” 说罢,王一盘腿而坐,运转玄功。 磁场武道·离魂!出窍!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初斗仙家 磁场武道·离魂! 这个手段其实就是无线电入梦的衍生,说白了就是阴神离体,结合无线电波让自己离体的阴神能够去到更远的地方。 自从磁场武道大成之后,王一便发现自己磁场可控范围从最初的百米扩宽到了五百米,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提升,而自己的阴神离体,更是夸张,结合了无线电入梦之后,一个城市之地任由自己驰骋。 最重要的是,配合无线电入梦,王一可以以阴神之身暂时附着某些特定的目标身上,尤其是那种意志薄弱的,通俗点来说,就是鬼上身。 当王一看着头顶那架九二式战机飞过的时候,他便有了想法。 这架九二式战机应该是之前试图骚扰自己等人的漏网之鱼,在经过了惊魂一幕之后,估摸着是在某个日军据点缓了好一阵这才想起回来复命。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王一出窍的阴魂早已跟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而在院子里,伴随着王一一声朗笑和原地打坐,梁挺和身旁的张璇自然也是跃到屋顶,替王一护法。 “架海,虽然都知道你这位朋友修为高深,但这才几年没见啊,连阴神出窍这种手段都会,长见识了。” “所以我从来不认为我怀抱机关符箓两道是一件多自豪的事,因为我清楚这天下,至少有两个人是我这辈子都指定过不去的。” “一王一张是吧,知晓这两人神通广大了,三一门和龙虎山两大玄门魁首亲自认证的。我就奇了怪了,人家左门长都知道给你这位兄弟一个世间行走,行门长之责,张天师咋想的,怎么把张之维给逐出门庭了。” “不该好奇的事咱就不要问,以我对王一的了解,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张之维去了哪,但是王一肯定知道,我甚至觉得张之维会被逐出门庭也跟王一有关。这家伙,估摸着从当年陆家寿宴比武就在算计着这些事了。。” “照你这么说,伱这位兄弟从最开始就已经算到了今天的一切?” “难说。” “得得得,反正每次一聊到你这兄弟你表情就跟神棍似的,他要这么能掐会算,咋不算算我那个同名族妹的前途呢。” “说起这个我就奇怪,你们家里长辈咋想的,咋还起一个名呢。” “还能咋想,怕养不活呗,这世道,谁也没法保证生下来的娃娃就能稳当长大,只能这样了,不过那个假小子比我争气,这么早就入了墨门。” 两公婆围着王一的肉身在那聊着,而在天上,就这么站在那位日本航空兵身后的王一也跟着这架九二式战机降落距离奉天城四十里地外,一个名为奉集堡的简陋机场。 因为少帅抵抗的缘故,虽说在面对关东军的重兵攻势之下节节败退,但好歹暂时守住了自己的基本盘,没让奉天第一时间落入关东军手里,自然的,关东军也就没有占据奉天城内的东塔机场。 只是他们也不傻,也知道驻守关外的奉军家底有多少,这东塔机场停着奉军大价钱从各国手里买来的民机,军机和教练机都是他们重点打击和掠夺对象。 在发动袭击的当晚,遇到奉军强烈抵抗之后,便调转矛头,想将东塔机场的飞机要么开走,要么炸了。 结果少帅倒是魄力十足,直接就拿东塔机场作饵,把机场当炸药包给关东军来了一波狠的,直接把他们炸出了奉天城,然后便僵持到了现在。 关东军也只能气急败坏,只能在距离奉天城四十里地之外兴建一个起飞降落的简陋军用机场。 伴随着这架九二式战机滑行降落,早已在这等候的鬼子兵也上前接人。 “长信君?怎么就你回来了,川崎先生他们呢?” 回应他们的,是这个叫长信的航空兵那跟见鬼一样的表情和大吼大叫。 “死了!都死了!那是个怪物!是个怪物!” 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冲出人群,在机场跑道上狂奔,直到被数名鬼子兵摁倒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而赶到的日本军官也是一脸怒气,指挥着士兵将这个航空兵押送到指挥部,交给专业人士来解决。 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就这么结束,而王一所化的阴魂也坐在机头上,看着这场闹剧。 作为一个阴魂,只要场上没有修行人,凭这些鬼子兵想要发现自己可是千难万难。 王一没有去看下方的闹剧,反倒是看着这个简陋的军用机场,身形上浮,居高临下,将这个简陋机场的布局尽收眼底。 与此同时,远在奉天城内的肉身,也随着王一这个阴魂居高临下的视角有了动作。 “诶?动了动了,你这兄弟什么手段啊,阴魂离体还能远程操控自己的肉身动作?!这是把自己肉身当机关傀儡来玩?!” “别吵别吵,他这是在画图?” 梁挺懒得理会自己婆娘的一惊一乍,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只见在王一肉身双手挥洒间,院子里的井水与泥土混合,在院子上将王一阴魂所见之景全都一五一十描绘在地上。 “这家伙,真是给我送了份大礼啊!” 一拍自己的光滑脑门,梁挺也被王一这一手震的不知该如何评价。 将这个关东军的军用机场分布图通过肉身传递回去之后,王一也没有着急离去。 因为此时在王一眼下的阴魂状态眼中,这个关东军的军用机场可没有肉眼看上去那么简单。 之前在那位灰仙灰十三爷身上所看到的煞气此时可是充斥在这机场上空。 “妖气冲天啊,正好,我也以这状态跟你们这些想当妖的仙家斗斗法。” 说罢,王一也如鬼魅般飘了下去。 而在这个机场的临时指挥部,被五大绑的航空兵长信君正两眼翻白,倒在地上。在他周围,除了他的直属上司之外,还有几个穿着常服的异人,其中两人一看身高就知道不是日本人。 “几位先生,你们怎么看?” “异人王一,呵呵,这人的名树的影,当年这家伙几句话就让我们这些全性在关外打生打死,闹了个笑话,这次他还敢来?” “身化鹰隼立于高空,我家老祖宗最烦这种长翅膀的玩意,源少佐,你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便是,我倒要看看这异人王一再强横还能有我身后的老祖宗狠?” “既如此,那就拜托阁下了。”“比起这个,你们还是担心下后方吧,最近后方可不平静啊。” “哼,那些妄图搅乱大东亚共荣的狂徒,我们自会去清理,只是这奉天城,耽搁了太久,也该到拿下的时候了。” “呵呵,战场上的事我们管不着了。” 对于眼前这两人的这般话语,这位少佐也不动怒,让人将这个心性半废的航空兵带下去后,这才回去处理自己的事。 而在外面溜达的王一在见到这个航空兵被带出来后,这才悄然附着在他身上,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这个低头垂下昏迷的航空兵也是眼中精光一闪便再次沉寂下去。只是他的脚后跟,此时却以一种踮起脚的姿势,被拖曳到军医处。 黎明破晓时分,正是人最懈怠的时候。 本该躺在军医处的航空兵长信君此时也好像从之前的刺激中恢复过来,在军医疑惑的目光中走了出去,并直接朝着将官所在的指挥处走去。 这一路上虽有士兵疑惑,但王一也借着此刻附身的这个航空兵之口,以有重要情报想起来为由,希望引路的借口,就这么在士兵的引领下,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指挥处所在。 在通报之后,王一所附体的航空兵就这么走了进去。 而在王一面前,正是刚才才见过面不久的少佐。 “长信八一,你说你有重要情报要汇报,什么重要情报?” “报告少佐,是关于那个杀死川崎先生的中华异人,有个细节希望少佐阁下注意。” “哦?什么细节?” 一听到是个王一相关的信息,这个少佐也来了兴趣,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状。 但下一秒他就懵了,因为他这个探头,缩短了他与王一之间的距离。 然后他便看到眼前这个精神几近崩溃的航空兵就这么顶着背后卫兵打在自己身上的子弹,直接冲到自己面前,牢牢扣住了自己的脖子。 直到死亡临身的这一刻,这个少佐才看到在这个航空兵身上还存在着另一个人。 “细节便是,我想杀你。” 话语还未说完,这位少佐便感到自己喉咙处一阵剧痛,视野中,他只见到这个身中数枪的航空兵手上还牢牢抓着一段喉管和血肉。 而完成暗杀任务的航空兵身子也王一离体那一刻软了下来。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鬼子指挥部陷入了一片慌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体的王一也没有第一时间遁走,因为在他完成击杀任务的那一刻,一股冲天煞气也从这个军用机场的仓库处传来。 能看见,浓郁的煞气几乎凝聚成型,化作一个巨大的蛇头就在这些鬼子兵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张开大口朝着夜空中某处扑咬而下,却又像是撞到一面无形墙壁,被打退了回来。 “好小子,在你常爷眼皮底下杀人,年纪轻轻能做到你这份上,你常爷修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有种!” “常姓?胡黄柳白灰五家,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常姓了。” “呵,孤陋寡闻,蛇为柳,蟒为常,小子,你不该选择阴神出窍,更不该脱离你附体的躯壳,论降灵附体,爷可是你祖宗,给我留下!” 阴魂交流之间,周围狂风大作,这常信蟒仙蛇口一张,十几道煞气怨魂就朝着王一扑了过来。 怨魂尚未近身,便是王一此时的阴魂状态也能感受到一股透骨寒冷。 可对于王一而言,他既然敢以阴魂状态前来,自然有自己的把握。 阴魂状态下,逆生三重种种手段用不了没关系,那只是他的辅修。 天地磁场·转! 以王一阴魂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天地磁场笼罩,凡是在这个磁场范围内以炁存在的事物,皆在这一刻溃散,彻底化作虚无缥缈的天地之炁,包括这些煞气怨魂。 实质化的十几道煞气怨魂在刹那间便开始消散,得了解脱。 可王一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去,因为他清楚,对方既然使用了这种手段,就意味着祂在这场战事中借着日本人之手,已经吃了不少血食,以人为食! 且还将其炼作自己的伥鬼,用以对敌。 “你可知,你曾为家仙,受关外百姓的供奉!” “那又如何,我难道没庇护过他们吗,现在我不想庇护了,想快活一把,试试成仙作祖的滋味,有错?至于血食,人饿了进山狩猎,我饿了吃人,天理循环啊,你也当我的一部分吧,你这样的阴魂,吃了修为大涨啊。” 天赋神通·吞噬! 磅礴的吸力直逼王一,想要将王一此时的阴魂之身吞入体内。 只是对于这招神通,王一已经领教过不止一回了。 神通·蛇吞象! 随着同样的神通施展,在这个常姓蟒仙眼中,王一的阴魂之身散去,磅礴的天地之炁在王一周围汇聚,是一条与祂模样类似,却多出一双羽翼,身型比自己小上一号的同类。 而且最让祂震惊的是,祂是一身血煞之炁汇聚,而对方却是清炁缠绕。 借着祂这股吸力,王一所化的腾蛇之身羽翼一扇,便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直冲自己,蛇躯缠绕,张开的大嘴狠狠咬在自己魂体所化的蛇躯七寸之处。 同样一个类似的神通也从对方口中释放,只是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是那些附着在自己魂体之上,被自己吞噬炼化的常人煞气怨魂。 一蛇一蟒就这样以浓郁到极致的煞气实质化展现一众鬼子兵眼前,伴随着破晓的黎明。 能看见,那些被困在常姓蟒仙身上的煞气怨魂正在不断从祂身上脱离,且在阳光的照拂下,化作天地间一股清风,缓缓消散。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谈判 在距离奉天城四十里外的这个目前名不见经传的奉集堡小村,驻守在这里的鬼子兵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 长着一对羽翼,周围白炁飘飘的大蛇大口一张,便啃咬在另一条比自己大一号,模样更狰狞,可怖的周遭散布着阴煞黑色之炁的巨蛇同类七寸之处。 伴随着黑色巨蛇一声无声嘶吼,围绕在这条黑色巨蛇周围的黑炁也开始逸散,逸散的黑炁化作一道道人脸,在破晓的阳光照射下,带着一丝丝解脱,不甘的神色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对于这些鬼子兵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因为日本这个撮尔小国经历了明治维新之后,确实迈进了工业国家的行列,在这点上,他们是先进的。 但在制度上,他们的封建程度不比当下的民国少到哪去,尤其是这些被当做炮灰来前线卖命的士兵,他们相信着来世,也相信着报应。 当这些鬼子兵看到这一张张从黑色巨蛇身上解脱出来的怨魂里,有些还是他们所杀之人,这些怨魂虽因王一而解脱,又因为没有常姓蟒仙的供养,解脱即超脱,无法维持于形体在天地之间。 可那股死前之恨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也盯着下方那些将他们亲手杀死的鬼子兵。 一双双充满怨气的双眼就这么盯着这些被吓呆的鬼子兵,在他们消散于天地之间的最后一刻,这些怨念,怨气化作一阵恶风,吹拂了整个军用机场。 恶风所过之处,一阵阵怪叫,鬼哭狼嚎也从这些手上血债累累的鬼子兵嘴里发出,好似发了癫般开始胡乱开枪,嘴里也在大喊大叫。 “八嘎!你们这些支那民!我有天皇保佑!这是圣战!圣战!” 一时间,整个军用机场随着这阵恶风枪声四起,被流弹打死打伤的鬼子兵不在少数。 而这已经是这些含恨而死的关外百姓怨魂唯一能做的事了。 王一所化的腾蛇也随着这些怨魂的解脱重新化为自己原来的魂体,魂体也在这短暂交锋中淡了少许。 可看着下方完全乱作一团,互相残杀的鬼子兵,王一脸上也有几分快意。 “这应该就是老一辈说的煞气冲魂,迷了神吧,诸位,多谢。” 对着天地之间拱手抱拳,这是他这个修行人唯一能做的。 “你,你杀过我等的同类?!” 被王一这手魂体化蛇打了措手不及,可到底是受了几百年香火供奉,且有本体修行的仙家,虽一朝堕魔化妖。可那一身的道行,绝不是王一一个先手就能打散的。 比起缠绕在自身的数百怨魂散去,这头常姓蟒仙更惊讶于王一刚才的手段,那是祂们蛇蟒一类仙家独有的神通,是祂们的天赋。 可如今却在一个人类修行者身上展现,而且就刚才展露出来的气息,这头常姓蟒仙能感受到,王一所斩杀的那头同类,比祂更古老,更久远。 “在海外斩杀了一头腾蛇,按辈分来算,我还得喊祂一声老祖宗,祂可是跟伱们五家老祖宗一个时代的大能,我只是运气好,遇到时祂一身道行百不存一,不然,生死两说。” “啊啊!!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听着王一这般云淡风轻之语,常姓蟒仙所化之魂体带着怒火,骤然在王一面前散去。 随之而来的,是在这个军用机场的一处仓库内,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 同时,在风中,一阵如怨如诉的哭泣声传来,声音所过之处,原本被煞气冲魂,迷了心智的鬼子兵犹如发条用尽的木偶,呆滞站在那里,而对于王一而言,也隐隐有魂体不稳,三魂七魄离体的不适之感。 对于这种直接针对人体三魂七魄的攻击,他也没有托大。 自己这次过来,无非就是想跟这些投靠日本人的仙家,满人,汉人的异人还有日本那边的异人打个招呼,告诉他们,那个异人王一又来了,而且,比五年前更强。 现在目的达到,也该回去了。 这样想着,王一的魂体也开始随风消散。 只是在魂体消散的最后一刻,王一也看见了从仓库中冲出来的庞然大物,还有这以哭丧之音所化作的勾魂使者朝着自己扑来。 “呵,合着狂蟒之灾不是科幻片,是纪实片啊,真长见识了···” 魂体散去,在黎明破晓之际,只有一头本体出动却心茫然的长虫畜生盘旋在地,看着这一个个呆若木鸡的鬼子兵,血盆大口一张,便吞噬了几名泄愤。 奉天城内,盘腿坐于屋顶之上的王一也随着魂体归来而醒来,脑门上也是一股白毛汗渗出。 显然,这场短暂的魂体交锋并没有外人看来那般云淡风轻。 起身,远眺着关东军那个军用机场的方向,王一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这才自言自语道:“这招呼也打了,也该多来点人了吧,果然,这绝顶之路没那么好走。” 刚才这一番短暂交手,王一便明白张之维这个钦定的世界绝顶含金量不是盖的。 一个小小的军用机场,就盘踞着一头常姓蟒仙,一个专攻他人神魂的高手。 这两个家伙单对单,王一有信心在百来个回合之内将其击杀,或者拿下。 但要是对方联手,一心想逃的话,便是王一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将其尽数擒拿,击杀。 这样一对比,原时间线张之维四十岁成为整个圈子里大伙公认的绝顶,想想都知道这家伙中间经历了多少恶战。 毕竟就天师府干的那些事,要想让新家接纳,允许天师府继续存在,你这个接过张静清天师衣钵的首徒要是不上交一份投名状,谁信你啊。 “可惜了,老张啊,你这绝顶含金量得分我一半了,这关外关内,得让我自己来亲手打一遍了,你就受受累,去把西北往藏一带的畜生还有那帮藏地修者给敲一遍吧。等咱俩把国内清完了,我再跟你组个队,试试十七国的异人高手,争取把这绝顶含金量再往上抬一抬。”想到此时还窝在龙虎山地界以另一番面貌在先生身边修行的张之维,王一在羡慕之余也只能用这般话语来安慰自己。 这般自我安慰了一阵,王一这才从屋顶跳下,之前还在王一身边护法的梁挺和张璇这两公婆确定奉天城内没有人能威胁到王一之后,也只是交代了下去,让人不得进入院子。 自己便是拿着王一借着阴魂同步传递回来,勾画出来的军用机场分布图,去了一趟大帅府,开始准备今晚的袭击计划。 倒是神完气足的王一没有想着先去休息,而是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在奉天城的街道上溜达,顺带思考下自己刚才那场短暂斗法的得失。 故地重游,如今的奉天城依旧是那个关外第一大城,只是经过一年多的战事洗礼,繁华不再,反倒是多了几分破落,街道上百姓虽然继续做着自己的生意,过着自己的生活。 但看着时不时经过的奉军士兵,百姓们脸上也多了几分忧愁。 在一个摊子那要了一碗肉汤,配上两笼足斤足两的牛肉烧麦,王一也在那听着老板跟伙计之间的讨论,眉头紧锁。 “诶,您说这仗都打了一年多了,咱关外还守不守得住啊?” “守不守得住咱这日子不还得过不是,历来都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不,你瞧这大清皇帝不又从头开始了吗,赶明啊,还得学他老祖宗又来一波皇太极入关。” “您说这事闹的,这皇帝下台感觉还是昨天的事呢,今朝又上台了,整的跟闹着玩似的。” “要我说啊,这皇帝上不上台,日本人打不打的进来都跟咱无关,就拿我这摊子来说吧,传到我这一辈都快六代了。你说那皇帝在的时候,满人照吃照喝,怎么?他日本人来了就不吃我家的摊子了?打吧,就这么打吧,这日子还能变了样不成,诶,把这汤给那边那小哥送过去。” 肉汤放在面前,可王一却吃的不是滋味。 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当下不是后世。 后世小日子真要敢开第一枪,那绝对是全体国民闻战则喜,恨不得复刻一波大汉来使故事,争取给自己族谱单开一页,头香资格。 可眼下,虽说关内因倭寇犯边群情激愤,哪怕明面上国府禁止北上出关抗战,但各地民间也是自发筹备物资,虽有杯水车薪,但也是尽自己所能,为关外尽一份绵薄之力。 但对于关外深陷战火中的百姓却是另一番想法了。 当下大众获取信息渠道就这么几个途径,收音机广播,报纸和信件。 关内的百姓知晓关外倭寇犯边,却不知战况如何,虽有尽绵薄之力报国之心,可这些物资到最后能有多少送到关外,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国府的尿性,懂的都懂。 他们只会不解,怎么咱们送了这么多物资,捐钱捐粮的,你这个少帅手握三十万奉军,竟然就这么被日本这个撮尔小国给灰溜溜打进关了? 关外百姓则是从一开始战火一起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麻木。 因为他们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日本人不是奔着占地为王,而是亡国灭种的目的发起这场战争,从刚才这个老板和伙计的对话中就不难看出。 他们只是觉得无非又是一场大清入关的复刻,只不过从满人换成了日本人。 再加上他们是城中百姓,不是城外的村屯百姓,信息渠道的缺失,闭塞,日本人本身将关外三省当做自己自留地的经营,目前关外三省还没彻底占据,缺德事干的还算收敛。 也就给了他们一种错觉,好似日本人占了关外,也就那样,说不定在日本人治下,咱过的可能比在少帅治下还好呢,毕竟日本发达啊! 而这种心态即便是到了全面抗战时期,也没有变化,尤其是对西北或者赣地,闽地一带。 因为对那里的老百姓而言,日本人离他们太远,而苛捐杂税,地主离他们太近。 你跟他们讲抗日救国,不做亡国奴他们听不懂,也理解不了,可你们跟他们说打土豪,分田地,他们才会相信你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以至于到了后世,在关外这饱受日本人经营摧残的地界,竟然还有村镇为了发展,数典忘祖,给日本开拓团立碑的抽象事发生。 全然忘记了祖辈们是如何抛头颅,洒热血,才保下了这片土地不被异族占领的艰辛。 王一没法去说老板跟伙计这段谈话的对错,因为太多人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脊梁早已弯了,断了。 想要觉醒,想要重塑民族之脊梁,非一朝一夕之功。 想到这里,他只能结了账,背负着双手,穿行于人群之中,思考着破局之法。 如何将关外散落的民心凝聚成一团,他不懂,但只要能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曝光,说不得会有效果。 但如何让关外百姓认识到日本人的真面目呢,并广而告之呢?而且最好是连关内的各家各派都意识到这一点。 “石井四郎,你这个老畜生还真是不能这么早死啊,你可得给我牢牢蹲在你驻扎的那个据点,等着我···” —— 与此同时,在距离奉天城四十里地外的关东军作战指挥部,王一过来打了一声招呼,闹的这边是一阵鸡飞狗跳。 但在闹腾过后,几位负责对奉天攻占的军事主官也带着身边的几位异人高手齐聚一堂,开始商讨着对策,并提出了想与少帅谈判的无奈之举。 这是一个注定无法成功,却又不得不执行的策略。 原因无他,因为在这僵持的奉天城战事当中,多出了一个名为王一的超规格战力。 虽然这个战力的存在无法打破两边的战力平衡,也无法浇灭他们占据关外三省的决心。 他们也能够付出极大的代价来解决王一这个超规格的战力,问题在于,这个代价的支付者是他们这几个军事主官,他们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便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在简单商议过后。 便派出大使前往奉天城,找少帅来一场早知结果的谈判了。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搓出来的防弹衣 这是一场注定无果的谈判,哪怕关东军这边给少帅开出了保留关外三省一定的自治权,只要三省各大城市接受关东军的入驻,控制各大进出关内的要道,港口这番优厚的条件。 相比于作为傀儡政权,用来笼络关外人心的伪满洲国,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但少帅回绝的话语也很巧妙。 ‘妈了个巴子,你们日本人打起来之前老子就是关外三省最高行政,军事主官,打到现在老子还是关外三省最高军政一把手?那你们日本人不是白打了吗?你可以骂我张六子是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阿斗,丢土失地,唯独不能骂我汉奸,因为我老张家丢不起这个脸面。’ ‘张元帅,难道您真的认为多出来一个强大的异人王一,我们就攻不下这最后的奉天城?’ ‘攻不攻的下奉天,那是伱们日本人要考虑的事,守不守得住,那是我的事。至于最后你们准备花多大的代价,死多少人,士官高层包括你在内,要不要为付出的代价切腹自尽,我就不知道了,相识一场,要不,我就在这先给你当个介错人?反正都是个死,不是吗?’ ‘张元帅,我希望您不要后悔!’ ‘妈了个巴子,老子后悔的事多了,唯独这件事老子不需要后悔,你再在这里吵吵,老子现在就崩了你,真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我这好用?告诉你,老子崩的可不是人,是一只两脚畜生!’ 关东军的来使就在少帅这般强硬态度下灰溜溜出了大帅府,滚出了奉天城。 而在奉天城门上,王一也跟一个穿着黑白羽织的日本神官对峙,直到关东军的来使灰溜溜出城,这才结束。 只是在这个对峙的过程中,王一依旧是高人负手式站立,风吹拂着自己的长衫,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倒是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两轮还不止的日本神官,在与王一的气势对峙中满头大汗,直到关东军来使出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多看了王一两眼,这才跟着灰溜溜离开。 反倒是王一有些失望,看着对方灰溜溜离去的身影,忍住了出手的冲动。 “啧,黎明那会都打了招呼,现在都中午了,这才来这么一个援手,要不要这么怕我啊。” 站在城门上,目光朝着奉天城外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一扫过,目光所及之处,皆有一阵窸窣之声逐渐从王一耳里远去。 讨了个没趣,王一也不在城门上逗留,闪身下楼。 跟着早已在城门下等着自己的梁挺,一同进入了大帅府,开始商讨今晚的袭击机场计划。 大帅府内,少帅看着梁挺带过来那张由王一专门去关东军军用机场勘测,描绘出来的机场分布图,看着分布图上画着那密密麻麻的军机,也是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算是理解了当年自己父亲面对日本大使出关威胁时,那种放狠话的无奈心情了。 狠话可以放,可放完之后,现实的参差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接受此时的失败。 “两位先生,来了啊。” 怅然若失的姿态在王一和梁挺两人进来后也霎时消失,没有给王一看到自己落寞的一面。 指了指挂着的机场分布图,看向王一。 “两位,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配合已经散落于三省之地的义勇军搞出大动静,让日本人无暇他顾,就是这机场,王先生你可有把握毁掉?” “黎明时分我已经去打了招呼,日本人只要不傻,就一定会调派他们的高手过来防止我做些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举动,高手那边少帅不必担心,我来牵制,只是怎么炸,就要看梁哥这边来指挥了。毕竟枪弹无眼,再强大的血肉之躯也抵不过枪林弹雨。” “这话不假,便是术士的八门搬运也不能一直开着,不过少帅这边动静闹的越大,咱这边成功的几率便越高,只是炸毁机场之后,你是不是没打算留在奉天?” “嗯,有些事我得日本人占领的地方确认一下,而且唐门那边我也得跟进保证一下,我让他们是来搞乱日本人的后方,不是让他们来这送死的,少帅,你这边···” “王先生不用担心我,只要能把这日本人的机场炸了,没了这些飞机在天上骚扰,只靠陆军,奉军再怎么打不过,也够日本人喝一壶的。” “可是这样对于少帅你手头上的兵力是不是会有损伤?这样一来哪怕你最后撤回关内,在国府那边话语权也低了不少啊。三十万奉军,打到现在,还剩下多少?” “唉,这还是我爹想得周到啊,三十万奉军,成建制已经有五万在老叔的带领下带着我那几位妈妈还有大姐她们退回了关内,驻守津门。有十万,要么死在这场战事里,要么投了,还有十万就地化整为零成了义勇军遁入白山黑水之间,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我眼下手里这三十万是当年我爹在打了两次直奉大战后,精兵减员留下来的,如果把当年减掉的那些算进来,其实我老张家得有快五十万的兵力。这十万义勇军的整体组成部分啊,其实就是一半我现在手里的兵,还有我爹在还能动弹的时候,一个个上门游说,重新启用的奉军老兵组成的,我没用,让我爹最后那几年还得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奔波,走动。 等我以后去地下了,我亲自给他老人家磕头赔罪,不过这样一来,我手里还有最起码十万的精兵,都是在这场战事血水里摔打一年活下来的,二位先生,你们也该明白这见过血,打过狠仗,硬仗的兵,跟一般的精兵是有区别的吧?” 这个道理王一自然是明白,强者从来都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而且这样一来,哪怕少帅最后败走关内只有十五万兵,但在保留了建制种子,见过血,以老带新的情况下,重新变成能打的三十万奉军真不成问题。 他那位好大哥一样会把少帅派到西北去做事,也一样会去参加少帅专门为他举办的第一届半夜睡衣登山越野比赛。 也难怪当年自己在美国会收到老帅的绝笔信。 老张头最后这几年也没个消停,一点点在给自己这个好大儿铺后路,留本,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感慨之余,王一也看向梁挺。 “梁哥,那我带来的那些人,你来帮忙带一带?毕竟这里要说异人在战场上的经验,估计现在的中华就你这边最是丰富。”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他们放不下架子,要是不摆清楚自己的定位,那我还不如用我手头上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术法,龙虎之力,水火不侵的,可也算得上好手,我也放心些。” “那也由他们自己来决定吧,少帅,若是你这边觉得没问题,我跟梁哥就要先去布置了,这样才好配合你。” “二位先生自便就是,军事上我懂,这异人搏杀,还是两位自己定夺,我就不当那个指导内行的外行人了。” 瞧瞧,听听,光头,你咋就不好好学学你这位结义兄弟呢? 简单的商议过后,王一与梁挺便离开了大帅府。 只是在离开之前,这位少帅也给王一提了一个要求,当初他请王一北上出关锄奸的名单里,若是方便的话,这位少帅想让王一在少帅带兵败退关内之前,把一个人带到他面前。 至于这个人是谁,王一和少帅彼此心知肚明,便不再多说。 随着王一他们的离开,少帅这边也开始一道道命令下达到奉军这边的各部,开始准备整军备战。 在王一他们休息的院子里,十八位三一门弟子和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也早已等在这里。 皆是修行之人,休息方面自然不需要像常人那样过久,而且耳聪目明,听着外面军队的动静,也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而之前梁挺与水云这位三一门弟子之间的试枪演示,也让他们明白,这个战场多他们少他们区别不大。 王一先到,但他们也没有从王一这里得到他们接下来要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直到梁挺,马本在,张璇领着他们管理的那批练家子,带着一堆怪模怪样的物件放到院子当中时,王一这才知道梁挺,马本在和这位墨门张璇在关外这几年时间捣鼓出了什么玩意。 这三个机关手工达人,竟然靠着自己还有在战场上的经验,手搓出了40年代,甚至是60年代技术才能制作的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蹲下身子,王一一一检查着这些手工搓出来的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说实话,从模样上看,跟印象中的防弹衣相差甚远。 而且有很明显的个人风格,例如梁挺,怀抱机关符箓两道,出自门派墨筋柔骨,他的作品上就有明显的符箓条纹,并以特殊手法制成的丝线串联,有点像金缕玉衣。 而天工堂的马本在和本家墨门的张璇,这两者的风格反而趋同,模块化的设计。 但三者搓出来的玩意最狠的便是能够覆盖全身,且轻便,连衣带裤子还有头盔加起来,也不过五斤重。 这重量放在修行人身上,可以当做没有。 而为了让众人知晓他们搓出来的这玩意有多强,这回直接由王一自己尝试,接受了三八大盖,歪把子和马克沁三种常见轻重机枪的扫射。 顺带还亲身体会了一把手榴弹在自己怀里爆炸的真实感受。 一通试验下来,测试样品也变得残破不堪,无法再用。 但确实让王一大开眼界。 防弹衣这种玩意自古有之,只是古代叫盔甲,工业水平在那摆着,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便能搞来甲胄这种玩意的,所以才有动刀动枪没人管,私藏甲胄和弓弩便是九族消消乐的刑罚。 而到了一战前后,步入工业化时代,生产力的提升,自然在这方面就放宽了许多,一战时期就开始有人专门研制防弹衣。 只是到了40年代往后,防弹衣方面的技术才有了显著提升,更轻,防弹效果更佳。 可再怎么防弹,也就是防弹片,流弹,或者是狙杀,真要让其当个钢铁侠那样站在那挨打屁事没有,那还是想太多了。 而且便是防弹了,子弹打在上面的动能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断你一两根肋骨都是常态,但在性命面前,一两根肋骨断裂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眼下这一款,三八大盖的防弹能力aa+,没打上百发,压根破不了防,至于打在上面的动能,也被消解到像是挨了小孩一拳那样的力道。 歪把子也差不多,直到马克沁才有所撼动,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里,足够一个训练有素的异人士兵端掉这样一个重火力点了。 哪怕是挨了一枚手榴弹在怀中爆炸,失去了效果,最不济也能留个全尸不是? “刻画符箓,墨家锻钢,天工堂捶打,我们三人合力,一月能造出三件已是勉强,还得考虑中间要是出了差错,便是从头开始的代价。这些玩意从我当年留在奉天到现在,算上储备,也就堪堪不过三百件,别想了。” 像是看出了王一心中想法,梁挺赶紧给他泼上一盆凉水。 这其中原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材料方面的问题,皆被梁挺他们以真炁温养,符箓刻画来弥补,有点类似御物师,流云剑等剑仙流派的手段。 梁挺这几年也看明白了,异人门派世家中,能传到现在的手段肯定不差,但无法形成以流水线方式批量化生产,打打局部小战场,小战役还行,放到大战场里,要是没掩护,哪哪都干不成。 “可即便这样,也是巧夺天工啊梁哥,这唐门的乌梢甲跟你们比,逊色不止一筹哦。” “术业有专攻,唐门虽有炼器手段,可乌梢甲防御为辅,袭杀为主,刀剑枪弹难伤,不代表重力钝器无用。诸位,战场上保命的家伙事我给带来了,但要做成大事,咱们这些修行人的手段就先放在一边,那些才是硬道理,而且这保命也只能保一时,做不做,便看诸位想不想,听不听了。” 指了指另一边放着的冲锋枪,手榴弹,还有十五门迫击炮和几箱子榴弹。 只能说少帅这波诚意拉满,冲锋枪这种好东西,哪怕是少帅也只有独属于他的警卫团人手一把,其他的,依旧是步枪打底。 十八位三一门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的,水云上前,朝着王一抱拳拱手。 “行走,这场战事能助我等踏入三重吗?” “想啥呢,生死之间的磨练最多只是能助你们明悟三重门槛在哪,可要踏入,你们现在二重都未圆满,便想踏入三重?而且,一场战事能不能助到你们都还两说,最多,最多便是让你们能够在这二重境界体悟更深,说不得日后踏入三重便可知晓前路该尝试往哪个方向走罢了。” 王一不想给他们开空头支票,直接坦诚相告。 而水云也是沉吟了片刻,也走到摆放的武器那边,拿起了冲锋枪。 “既如此,我水云便随行走去闯一闯日本人的龙潭虎穴,诸位师弟,长青,你们呢?” “水云师兄莫是小瞧了我等,我们十五人之所以随二位师兄赶赴京城,便是做好了身死的准备,这也是师父在我等入门前教给我们的第一个道理,修行者,得对自己诚。修行人最是贵生,可也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三重前路,也未必得从我等十五人手里实现啊,就是这枪法,不好练啊。” “没事,行走之前不刚跟我们讲过吗,咱们逆生别的不说,龙虎之力也算是独步天下。枪咱们打不准,可这手榴弹,这什么榴弹,咱还能扔不远,高低也得比子弹打的远,炸的宽。” 长青的话语也是让一旁的王一听得频频点头,是有点后世兔子家的味道了。 什么年代了谁他妈还跟你玩精准狙杀这一套,知道你个大概位置,直接火力覆盖,老子炸死你! 眼下背靠奉军,还能打这么几场火力够的富裕仗,后面可是打一场少一场,这游戏体验得拉满啊。 “呵呵呵,之前都说三一门乃天下玄门,自大盈仙人往下,门人弟子皆是修身养性的典范,今日一见,颇有出入啊。既如此,我诸葛一脉岂可堕了先祖遗风,我兄弟三人也想看看,咱这奇门术士,能有什么作为。王东家,你说话,我们办事,谁搞事,我们帮你搞谁。” “诸位,多谢了。既然各位已经做好准备,天色尚早,且先熟练手中武器,夜色一到,我带诸位去会会这日本异人,让这些倭寇知道,纵使我泱泱中华如今国贫民弱,也轮不到他们这撮尔小国在我等土地上指手画脚,先向他们讨一笔血债!” “哈哈,王东家这话听着便提气,就是这临行前的酒菜可备齐了?” “管够!” 第九十一章 神通·鼠道行 军事上的调动是王一他们这些外行人不了解的。 这一年战事打下来,虽说战线上丢土失地,仅剩下个作为后路的奉天城,就连手底下的将官官员也有半数要么被暗杀,要么直接跳反。 但好处就在于少帅吃了瘪,学了乖,也有他老子的几分血性,剩下聚在少帅身边的将官,皆是忠心可用之人,不怕他们在战事中耍滑头,出工不出力。 少帅一声令下,说要出城跟关东军打野战,配合日本人占据的后方义勇军,看看能不能把送来的这批物资送去给义勇军。 这种明显看起来就是添油战术的打法,他们这些下属也是两字:照办! 或许这就是多了王一这个因素所影响的一点改变吧,站在城门口,看着这些在一年战事洗礼之后,算得上令行禁止的奉军,还有那一个个满脸杀气就是要跟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奉军将官。 王一这才觉得,眼下的这位少帅才符合大伙对他的期盼。 至于私德方面,那就不是王一该管的了,人家老子都没管明白的东西,他王一一个外人上去凑个什么劲。 夜色升起,奉天城内也是家家关门关窗,不敢随意出来走动,而在奉天城外,已经有先行的奉军与日本关东军交上了火,远远就有炮火声传来。 “那边已经交上火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身了?” 没有现身于人前,藏在暗处中等待时机的一行人中,带着些许紧张,期待,兴奋还有恐惧的三一门弟子率先发言。 这里面除了水云和长青有过厮杀经验之外,剩下包括诸葛云端在内的十六名三一门弟子,除了平常在三一门内的比斗,最远也不过是下山教育山门周边的车匪路霸。 看似蛮横,说到底也不过一伙拿着刀枪靠人数装腔作势的玩意,几十个人凑不出十条枪,还是猎枪。 对于这些身怀逆生三重的三一门弟子压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而现在他们身处战场前线,还准备去跟把雄踞关外的奉军打得节节败退的日本关东军做过一场,哪怕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心理准备,但要说没有情绪那是假话。 “别这么着急,咱们过去也没那么容易,您说是吧,灰十三爷?” 安抚着这位三一门弟子的情绪,王一的话音刚落。 之前以口吐人言震惊到众人的灰仙十三爷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双眼睛也盯着王一。 “我就说当时看你小子的时候有点奇怪,合着你小子手上还沾过祂常家本家的血啊,真是个危险人物。” “十三爷说笑了,生死斗罢了,倒是这会还得仰仗下十三爷,这出城的路,没十三爷您出手,不好走啊。” “小子会说话,伱十三爷承你这个请,且看好!” 说着,灰十三爷也是跑到众人身前,一阵窸窣之声从祂口中发出,伴随灰十三爷的声音,十八只如成年猫大小的硕鼠也从暗中钻出,对着灰十三爷这位老祖宗一阵俯首帖耳后,便各自离去。 很快的,众人便听到从奉天城外,在那篝火灯光未曾照到的黑暗角落里,有着一阵阵窸窣声和嘶鸣声传来。 既有灰鼠濒死前的尖锐鸣叫,也有蛇类痛苦吐信的声音,纠缠到一块。 这些声音在奉天城外汇聚到一块,配上带着硝烟的夜风,倒也称得上是鬼哭狼嚎,妖风阵阵。众人不解,看向随行中那位侍奉灰十三爷的出马弟子邓天。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五家当中,柳家跟灰家最是不对付,这场战事,斗的最激烈也是这两家,诸位莫怕,不过是我家十三爷与选择跟关东军一道的那位常家在斗法而已。” “对了十三爷,您可知柳家柳坤生?” 听着这位出马弟子的解释,王一也突然想到一位在现代时间线有过出场画面的柳家仙,下意识出口问上一句。 “你小子怎地对我关外五家这般了解?柳坤生那家伙你都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柳家里面,祂柳坤生不差,要不是祂在长白山那边也有要清理的,现在在这里不会是你十三爷,嗯···我那些子子孙孙把路清的差不多了,该轮到你小子动身了,你要是能把常家那头给宰了,别的你十三爷不敢保证,但你在这关外行事,有不便的,你十三爷随叫随到。” “那我就尽量满足十三爷您这个要求吧,刘师傅,你也要跟着我们一道吗?” “我学了半辈子的手段,结果到了你这里才见识到变化的全貌,不亲自看一眼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觉得我甘心吗?至于生死方面的事,放心,我做的选择,结果如何,我认。” “那行,诸位,该启程了。” 点了点头,看着身后全副武装的众人,王一便运转磁场武道·光线扭曲。 随着光线在他磁场真炁所控制的范围内发生折射,一行六十人,皆在人前隐去了身形,随着大部队悄无声息出了城。 毕竟异人行事斗法,没必要像军队那般明目张胆。 以众人的脚力,三十里地,全力之下,也不过是半小时的功夫。 但在这时,看着王一施展这人前隐身的手段,那位坐镇奉天城,不好直接下场的灰十三爷也卖弄上一手。 “光影不见,好手段啊,小子,瞧你十三爷给你露上一手我灰家的拿手绝活。” 神通·鼠道行! 伴随着一阵窸窣声从灰十三爷口中发出,一股庞大的炁也从灰十三爷体内释放出来,在灰十三爷的控制下朝着王一他们一行人脚上附着。 在这股炁的附着之下,王一他们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在这股炁作用自己双腿之下,身子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这是···神行甲马?” 还未等有人猜测这股炁的作用,他们的双腿便在这股炁作用下自觉迈动,霎时间,众人也从城门口消失,朝着三十里地外的日军奉集堡机场奔去。 而施展了这一拿手绝活的灰十三爷望着王一他们远去的方向,在那梳理着毛发。 “小子,你不错,我还真想看看,这场神州大劫之后,你是否能成为下一个三丰真人··”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神话再现 距离奉天城三十里地外,日本关东军所占据,修建的军用机场处。 随着奉军与关东军的野战打响,交火,来自关东军指挥部的命令也开始下达到这边,准备让这边的陆军航空兵驾驶战机进行空中骚扰作战。 对于驻守于此的陆军航空兵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自从奉军这边制空权丧失之后,关东军能在三十万奉军负隅顽抗下战线徐徐推进,全靠他们这些航空兵侦查,骚扰,标明火力点,给下方的关东军提供定点打击。 这还是眼下轰炸机没有问世,还是双翼螺旋桨战机时代的表现,随着几年后单翼螺旋桨战机普及,轰炸机的出现,这种空中火力优势也在全面抗战爆发的战场上被发挥到极致。 而这还是建立在日本只是个丐版工业国家的基础上。 只是这次不同,前线的命令虽然下达,军用机场这边也是灯火通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却没有一架九二式战机敢在这个时候起飞,去执行侦查和骚扰任务。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黎明时分王一的出现,让这些以为能够在中华大地上空予取予求的陆军航空兵知道,现在在关外这片土地上,存在着一个能够空中对他们这些木包铁实行空中打击的怪物。 目标小,机动快,还有着足够的空中打击手段。 仅仅一次出手,就让之前十架执行空中侦查和骚扰任务的战机坠毁九架,一架虽安全返航,可人也废了,死了,还搭上了基地里一位少佐的命。 一下子,这片本该属于他们予取予求的关外夜空,变成了潜伏着一头食人巨鲨的深海,他们这些驾驶战机的航空兵,就是泛在海上的一叶孤舟,稍有不慎便是机毁人亡的下场。 而在这距离机场一里地外,从地面上突然鼓起一个土包,伴随着泥土抖落,散去,王一一行六十人的身影也从泥土中显现出来。 脚上来自那位灰仙十三爷的炁已然散去,看着身后半点痕迹都没有的路面,众人脸上表情不一。 “长见识了,难怪都说出马仙不过山海关,这仙家一口炁,就是助我等神行甲马还有地遁,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就给我们送出了三十里地。”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打洞对于十三爷祂们家来说,那是生来就会的本事,没十三爷这一手,我们也没法依靠着奉天城跟那些投靠日本人的异人斗个旗鼓相当啊。王东家,在下能力有限,十三爷虽能降灵于我,可这场战事,我也只能在王东家你们成事之后借十三爷的神通带你们走,还请见谅。” “邓兄弟客气,有你给我们守着退路,我等才能无忧前行不是。” 而梁挺更是直接,把马本在还有他手里之前跟师门和解,手把手带出来的几名墨筋柔骨的弟子都留在这里,护着这位出马仙弟子,毕竟没了出马仙加身,出马仙弟子其实真论手段还真不一定有练武练炁的武家弟子厉害。 护着比较好,而且把马本在放在这里,他梁挺也能放心些。 纵使梁挺身怀机关符箓两道,他也得承认一件事,那就是马本在这个天工堂的弟子,他在天分上比自己差不到哪去,而且年轻。 年轻就意味着潜力更大,这场战事,还轮不到马本在这个潜力无限的家伙亲身犯险。 留下九人在此守候,剩下五十人也王一的光线扭曲掩护之下,悄然摸到了这个奉集堡机场的边缘。 还没等动手,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便发现了端倪。 奇门显像·开! 三双眼睛皆是冒着蓝光,看着这表面上没有起飞,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机场,为首的诸葛山伯也开口道。 “这边也是有能人啊,布了这么大一个迷魂阵。” “有何作用?” “不多,警示,拖延,若是按照王东家所说再配上点火力陷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能破吗?” “不难,就是一破对方就知道我们来了。” 闻言,王一这边也开启自己的磁场雷达,开始感知。 “前辈所言不差,满地的地雷阵,这要是踩过去,身上穿的这些家伙事最多也就是给我们留个全尸。而且除了那常家的妖孽,还有两个不弱于祂的高手坐镇,一些武人也在暗中埋伏,合着他们也清楚我们会来拔这个机场啊。” “所以怎样都是得斗上一场见高低了是吧。”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怎么斗还得咱们说了算。两个高手加上常家那头妖孽交给我,还有这铺下的地雷阵,诸位若信得过我,便在我搞出动静后直接踩过去,莫怕,我保管这些地雷炸不了,梁哥,之后便是伱来指挥了,最好能把那些藏在暗处的武人勾出来,引到这上面来。” 问弦歌知雅意,梁挺先是一愣,接着反问道。 “你能压制多久?” “一刻钟吧,毕竟是一头妖孽配两个高手,压制他们,赢他们不难,可要弄死他们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以,你去,这边就不用你再操心了,一刻钟之后若是不成,得失我命,诸位,可有异议?” “梁先生,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 听着众人这般巧妙的回答,王一也不再多言,率先一步迈出。 伴随着体内真炁的调动,运转,在异人圈中,在三一门历代门人眼中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的逆生三重也在这一刻由王一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周身散发出来的白炁环绕在王一周围,聚而不散,原本肉色的皮肤在逆生三重运转之下也有了点点白皙。 浑厚,浓郁的真炁在王一控制下不再掩饰,配合环绕自己身边那聚而不散的白炁,将王一衬托如黑夜中的火炬,清晰可见。 在这一刻,王一没有丝毫掩饰的真炁波动也让后方看着的人明白,他们跟眼前这个年岁不过二十七的年轻人之间有着怎样一道鸿沟。 “刘师傅,且看好,你的捏骨画皮所能做到的变化之术。” 王一回眸,脸上无喜无悲,好似一尊遗世独立的谪仙。 而随着王一的话语,笼罩在王一周边聚而不散的白炁也开始将王一包裹,扭动,变化。 下一刻,在王一这般没有任何掩饰搞出动静而将目光聚焦过来的军用机场内,那些关东军,陆军航空兵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浓稠,雄浑如古时烽火狼烟那般的白炁汇聚在一块,接着,一条体长十米有余,宽也有一辆小轿车大小,身负双翼的白蛇就这么悬浮于夜空之中。 一双如汽灯大小的蛇瞳也扫视着那些敢于直视自己的鬼子兵,漠视,将所见一切都看作死物的眼神,仅仅是一个对视,就让这些没见过这般异人斗法场面的鬼子兵吓得一个屁滚尿流。 这是一种对超出他们世界观认知的视觉冲击,从未见识过这般场面的他们,有的瞬间战心全无,呆滞当场,有的则是拿着手中的枪,带着麻木,恐惧,朝着这头腾宇空中的羽蛇开枪。 枪声四起,却从悬于空中的这头羽蛇身躯穿过,仅有少量的一部分命中位于体内控制这具身躯的王一,只是这少量的子弹压根就破不了此刻三重之身的王一。 操控着这具羽蛇之躯,王一从空中落下,直直落在他们配合异人术法布下的地雷阵中。 蛇躯蜿蜒,在留下一道痕迹的同时,也给他们造成了一个假象,那就是他们用于防止敌方袭营的地雷阵已然失去了效果。 伴随着一声嘶鸣,羽蛇双翼一挥,一阵狂风卷起尘沙,连同着一部分埋在泥土之内的地雷也被卷起,吹开机场所设路卡的同时,也直接朝着他们所站立之处落下。 引信在半空中触发,一连串的爆炸夹杂着弹片在空中四散,给这些慌不择路的鬼子兵造成了可观的杀伤。 有聪明醒目者,已经朝着停在机场或者仓库的战机跑去,他们知道,只要能够起飞升空,拉到一个足够的高度,或许就能逃脱对方的攻击。 这般的大动静之下,自然也吸引了王一的注意。 双翼一震,庞大的蛇躯便朝着这些停在跑道上的战机袭来,但同时,从王一侧后方,也是一阵腥风袭来。 一头比王一只大不小的黑色巨蟒从仓库内冲出,所过之处,也将避闪不及的鬼子兵压成了肉泥,张口一咬,便咬在了腾蛇的羽翼之上,直接将其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一白一黑的两头巨蛇便以此刻的机场跑道为战场,开始纠缠打斗。 同一时间,在王一所化的白色腾蛇头顶,三头有着王一所化腾蛇三分之一大小的式神也随之出现。 式神·牛鬼! 式神·土蜘蛛! 式神·鸦天狗! 三头人形怪物就这么凭空出现于夜空,持着钉锤,夜叉,刀剑,狰狞可怖的模样,就这么朝着王一所化腾蛇围杀而去。 玩这套?这才钓出来第二个? 对于三头式神的围杀,王一压根不慌。 日本异人界流派虽然多,但归根结底可以分成两类,一类便是以曾经的武士阶层,忍者为首,磨练自身技艺的武人,一类便是神道教,阴阳师,里高野法力僧的法师。 玩的都是这边见过的符箓,阵法。 只是他们那边门户之见比自己这边还狠,而且流派都很走极端。 法师那可真是脆皮法师,只玩符箓,式神,念经,个人搏杀方面差武人不止一个档次。 40年那会跟唐门打到脑子都快流出来的比壑山忍众便是一个例子。 作为忍众,里面有忍者,武人和阴阳师,法力僧。 各有分工,互有配合。 而能召唤出在日本那号称八百万中都算得上大妖的三头式神,这个阴阳师脆皮归脆皮,可只要没找到本体,靠着这三头式神放在中华异人圈里也能算得上高手。 毕竟体积这种东西,有时候最能表明其实力。 见到第二个高手被自己钓出来,王一也不托大。 磁场武道·炼金化铁! 无形的磁场真炁从王一身上释放,磁场真炁波及之处,十几架还未起飞的战机,包裹在上面的铁片,铆钉就这么被剥落,朝着王一所化的腾蛇之躯飞来。而自己所化的腾蛇之躯上那对羽翼,也化作了两只大手,双手一握。 这些从飞机上剥落的铁片便融为一体,化作两柄巨剑,与这三头式神的武器对撞。 金铁交击之声化作尖锐的蜂鸣四散,所波及之处,无不双耳流血,倒地痛苦不已。 神通·噬血! 神通·业火! 神通·毒网! 从常姓蟒仙,式神牛鬼,式神土蜘蛛三者身上,由炁所化的毒火,蛛网,黑雾,朝着王一涌了过来。 而王一手持两把巨剑,对着自己立足之处便是一圈环绕。 神通·画地为牢! 磅礴的真炁融入空间之中,化作无形的炁墙挡住三者的术法。 夜空中,一声高亢的鸣叫。 第三头式神·鸦天狗没有任何神通术法,只是手握钢叉,从天而降,带着一往无前的攻势直接撞破了王一所勾勒出来的无形炁墙。 正打算去势不减给王一所化腾蛇扎个对穿时,却被长尾一卷,大口一张,一吞。 上半身顿时成了腾蛇口中之物。 神通·蛇吞象! 模拟腾蛇的术法神通发动,顷刻之间,式神鸦天狗的上半身便化作一股磅礴真炁,被王一所化的腾蛇当场炼化。 交战不到五分钟,一头需要十几名异人好手才能解决的式神鸦天狗变成了王一的口中餐。 半身跌落,化作天地之炁散去,一张如同在血水里浸泡过,有成人大小的人形符纸就这么躺在地上,无风自燃,一股腥臭四散。 机场的指挥部大楼内,白天曾随着关东军大使进奉天城与少帅谈判,并在城门上与王一对峙的那位日本神官也在式神陨落之时,一口鲜血从自己口中吐出。 此时的他盘坐在地,脑门上贴着一张巨大符纸,遮盖住了自己半边脸面。 与之性命相连的三个式神被毁去一个,直接让他面如金纸,却又不得不继续维持其他两个式神的运作。 同时也在那大声喊着:“南丸!你还在等什么!!” “还不是时候,情报上显示他的手段不止这些,贸然出击,只会暴露我,宫本先生,坚持守住,就有机会。” “八嘎!” 一声怒骂,却又不得不继续维持式神,因为要是再被王一毁去一个,自己也跟死了没差。 机场跑道上,王一虽然灭了一头式神,却同样给常家蟒仙找到了机会。 蛇口一张,直接从式神鸦天狗撞碎的炁墙缺口冲了进来,任凭那些残余的真炁如刀锋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豁口,直直咬在了王一所化腾蛇的七寸之处,咬在了王一这个本体上面。 “小东西,真当你爷爷看不出来你这变化之术?” 神通·万蛇噬心! 无数道黑蛇从常姓蟒仙身上幻化而出,一口一口咬在王一所化的腾蛇之上,伴随着这些黑蛇的噬咬,王一的本体轮廓也在慢慢显现。 而另外两头式神也在那个神官的操控下,各自对上腾蛇所变化的双手,不让其做出反击动作。 只是他们这般做法换来的只有王一一声轻笑。 “傻逼,跟我这一身衣服还较上劲了?” 在王一的嘲讽声中,这头常家蟒仙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能看见,王一直接解除了腾蛇这个身躯的维持,庞大的蛇躯霎时间便化作一团白炁,让那两头跟腾蛇之躯较劲的式神扑了个空,撞了个满怀。 而在这头常姓蟒仙眼中,只见在自己眼前暴露本体的王一悬于空中,并指成剑。 那维持腾蛇模样的白炁此时也在王一的控制下,瞬间归于己身。 伴随着王一这剑指一划,一股莫名的危险也涌上常姓蟒仙心头,让祂在这般危急关头之下,让自己的脑门往下矮了几米。 神通·划江为陆! 随着王一这并指成剑,对着自己身前的这一划,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两头连枪弹炮弹都要打上一会才无法维持身形的式神就这么在半空中被腰斩,腰腹之间的身躯像是被凭空挖去了一块,消失不见。 一通受损的,还有祂们体内作为本体的人皮符箓。 而与之一道被划作两截的,还有机场内简易搭建,安装着探照灯,用来巡查和为战机引路的两座塔楼。 还有那位于塔楼后方的指挥部,也是如此,就这样凭空消去了一截。 塔楼塌陷,指挥部所在楼层坍塌,烟尘四起。 只是没人知道,在这两头式神被王一抹去的时候,那藏在指挥部中操控这三头式神的神官也成了倒霉蛋。 三头性命相连的式神被毁,一身道行几乎丧尽,连一声狠话都没来得及放出的他,也被王一这一道神通将整个上半身都给抹去。 三个镇守在这里,避免王一袭营的三大高手,就这样在王一刻意制造破绽的情况下,被其斩去一个。 而那头常姓蟒仙此时也没有好受到哪去,凭借着自己身为野兽的本能直觉,祂在第一时间躲开了王一这道神通的直接攻击范围。 可即便如此,这头常姓蟒仙的头部也被王一削去了一大块血肉,隐隐都能看到跳动的脑子。 蛇躯翻滚,腾挪,所过之处,无视敌我,都被祂那庞大的身躯碾成一团肉泥。 没有在战场中心,早早起飞,或者在远处的鬼子兵看着在灯火照耀下的这一幕,已然失去了言语能力。 火光之下,头部血肉淋漓的巨蛇在地面上痛苦翻滚,倒塌的塔楼,尘埃遍布的指挥部大楼,跑道上燃起大火的飞机,远处的炮火声,头顶盘旋的战机。 男人屹立于半空之中,以身后的火焰为燃料,散发着白炁的剑指为笔。 一笔一画之间,便勾勒出了这幅地狱画卷。 这一幕,宛如商周年间的封神大战再现,下方为凡俗军队互相角力,上方为双方的异人修者彼此厮杀。 只是当下这一幕,这幅画卷中的主角只有一个,那便是王一。 这宛如神话再现的一击,让这些鬼子兵即便手握杀人利器,也失去了对王一开枪的战心。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击便毁去两座塔楼,把指挥部大楼挖去一层的怪物。 王一屹立于虚空,无视那些鬼子兵,只是在调息着体内真炁,同时注意力也警戒着四周。 划江为陆这个神通虽好,带有空间斩的特性。 可消耗的真炁跟攻击范围成正比,自己刚才这一下阵势很大,但对自己而言也并非一点消耗都没有。 若不是他现在已达三重之境,磁场武道大成,一旦运转,便能与天地之炁勾连,通过天地之炁来弥补自己的真炁损耗。 他也不敢随意施展这招,因为在自己修为还未大成之前,这种招数都是当做压箱底来放的,不会这么快就用出来。 只是自己不这样做,不表现出自己用了消耗大的手段而略带虚弱的模样,他不好钓出藏在这个军用机场里的第三个高手。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通过磁场雷达感应,王一确定对方绝对修为不如自己,不然他也不会说出他一打三,不能稳杀但能稳赢的狂言。 可从开始到现在,对方依旧处在自己感应范围之内,却怎么找都找不到,而且耐心极好。 即便是现在一死一伤,自己看起来有些消耗过度,他都没有出手的打算。 ‘耐性这么好?’ 惊讶对方隐匿手段高超的同时,王一也不再理会,五指张开,对准了因为被削去半边头颅而在那痛苦打滚的常姓蟒仙。 这便是情报不足的下场,以为自己作为仙家,肉身强横到可挡炮弹,却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手杀招。 虽避开了致死攻击,可这种剧痛也让这头常姓蟒仙失去了神智,变回了还未开智修行时的困兽姿态。 受了伤的猛兽虽然更危险,但同样的,也更好对付。 五指张开,倒转八方·模拟斩击! 模拟自日本武人居合斩的无形斩击在王一手掌中汇聚成型,道道勾勒,化作一张渔网就朝着目标极大的常姓蟒仙斩切而去。 与此同时,在王一施展这手段的刹那,一声轻响也在王一身后炸开。 一个能够将王一彻底吞噬的黑球,就这么悄无声息出现在王一身后,朝着他笼罩而去!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斩杀蟒仙 神通·定身术! 当藏在暗中的第三个高手终于抓住王一动手的间隔,果断出击时。 本应被王一用划江为陆这道空间斩神通削去半边头颅,化作一头濒死野兽,正在感受刀剑加身之痛的常姓蟒仙也在这时突然暴起。 猩红,渗血犹如汽灯的一双大眼直直盯着王一。 不带有半点感情色彩。 这是祂作为蛇类捕猎时最原始的本能,是人类这个物种在漫长几百万年进化中对蛇类生物刻入到dna种的恐惧。 这一盯,王一甚至连跟这头常姓蟒仙对视都没有,便本能感到一股寒气从自己体内神魂所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这可比王一之前装模作样,以强横外力作用于目标本身的力大砖飞定身术强横了太多。 思绪,身体,都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停滞,让王一在空中没有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便被自己身后那个等身高大小的黑球吞没。 吞没王一的黑球就这么与夜色融为一体。 刚才还因为这场犹如上古封神之战画面而失神的鬼子兵就这么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作为士兵的天职。 他们无法理解刚才一挥一划,可身化腾蛇的存在怎么就突然间没了踪影,失了声音。 而施展出这一招定身术神通的常姓蟒仙也是挺起半身。 喘息之间,也能看到祂那被削去半边的头颅处已经开始慢慢结痂。 仙家这种超越常理认知的生物优越性就体现在这里了,对于修行人称得上致命伤的伤害,打在仙家身上,也只是个半残。 只见祂喘着粗气,快有一辆半公交车大小,庞大的身躯上遍布着切割的伤口,鳞片外翻,出血量几乎快抵上一个成年人,一双汽灯大小的蛇瞳就这么盯着将王一吞噬的黑球,如灰仙十三爷那般口吐人言。 “小畜生,真当你有那么点道行就天下无敌了?告诉你!你家老祖这招神魂定身术用在人身上比用在灰家那些只会打洞的家伙身上都管用,老老实实成老祖我的血食吧!” 常姓蟒仙言语中带着得意和期待,因为对于祂们仙家而言,衡量祂们修为强横一部分便是吃和体型。 以王一这样强横的修为,若是能吃进肚子里,便是那柳家老祖宗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惦记一下。 只是祂看着这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球,眼神逐渐从期待,愤恨,转变为疑惑。 一手袭杀,一手压箱底的神魂定身术,打了对方一个正着的情况下,还没杀死?! 不会吧? 而在这疑惑之际,王一的目的已然达到,镇守在这关东军军用机场的三大高手,一死,一残,还有一个以这种方式出现,偷袭成功的同时也困住了自己。 再加上之前斗法厮杀造成的骚乱。 如此良机,一直在暗中等待机会的梁挺等人又岂能放过? 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一同出手,借着奇门显像心法,第一时间定住了外围这个用于警戒和拖延时间的迷魂阵中宫,并反客为主。 以此为触手,反向影响那些潜伏在暗中的日本武人,忍者,将其从暗中逼了出来。 接着便是梁挺手下这些早已习惯用热武器的练家子率先找上这些家伙,斗在了一块,给十八位三一门弟子制造机会。 梁挺不需要这些三一门弟子去做生死搏杀。 逆生三重的龙虎之力,足以让这十八名三一门弟子充当机动能力强,负重量大,投放速度快的人形炮架。 十个一捆,内里包裹着钉子的手榴弹就这么被大力投掷出去。 重点照顾对象便是那些停在跑道上的战机。 便是不能直接命中,依靠着爆炸威力扩散的钉子,也足以对周遭的鬼子兵造成有效杀伤,还能波及到这些战机。 让其即便外壳上看似毫无损伤,但想要起飞也是千难万难。 突然开始的第二轮偷袭将驻守于此的关东军拉回现实。 看着这看似声势浩大,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造成大面积破坏的袭击。 在生死簿上逃过一劫的指挥官也开始组织抵抗反击,到了现在他哪还不知道对方是奔着摧毁他们关东军空中力量来的。 停靠在这个军用机场近一百五十多架战机可是他们现在陆军航空兵三分之一快到二分之一的储备。 若是以毁了几十架为代价覆灭掉关外三省强横的异人反抗力量,那他是大功一件。 若是尽数被毁,换得异人反抗力量的覆灭,最多也是个功过相抵,一撸到底。 若是啥都没捞着,那倒霉的就不仅是他,还有他身后的家族也得跟着一块下地狱。 便是在这一刻,这位日本指挥官组织士兵反攻开始,异人在热武器时代战场上的缺陷便被体现淋漓尽致。 轻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将枪口对准那些被己方忍者,武人牵制住的练家子。 枪口火舌喷吐,便是身着甲衣防弹,其弹头带来的动能也通过积少成多,给这些练家子的动作造成变形。 而在生死厮杀当中动作变形,与找死无异。 反攻一起,便有了死伤。 “快!趁着日本人还没完全形成火力压制,打开缺口,护着三一弟子过去,他们的龙虎之力才是关键!” 梁挺身先士卒,手中捏死一个想从背后偷袭自己的忍者,另一只手延伸出数道墨筋洞穿了几名日本武人和忍者。 便是他的相好,与三十六贼同名同姓同门的张璇,此刻也是披着坚甲,尽可能的吸引火力。 “哈哈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老子习武二十八年,自奉天事变入伍至今,所杀日寇八十整,武人,忍者十人,今儿,伱们来给爷我凑个整!三一的诸位,爷给你们开路!” 一名身负数创的练家子悍不畏死,拉开怀里缠着的雷管引信,顶着数名日本武人的刀剑,直冲关东军的第一道封锁线。 一声轰鸣,慨然赴死殉国。 这好似一根导火线,引燃了此刻各自为战的关外练家子心中豪情。 他们比谁都清楚以五十人这样一支队伍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把一个重兵把守的军用机场炸毁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这些生在关外,长在关外,从父辈口中听过以关外为战场的日俄战争,亲身经历奉天事变的练家子而言。 赴死,从来就不是一个多选题,而是一个单选题。 当下王一一人牵制住了三个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高手,造成了不小的骚乱。这般大好机会,以自己一命可换关外三千万同胞几年内不再对头顶担惊受怕,死便是了! 第二声轰鸣随之传来,又是一名练家子拉响了怀里的手榴弹,为护着的三一门弟子前进炸开一条去路。 这一刻,这一幕,对于参与到这场行动的十八位三一门弟子,包括水云,长青在内,是震撼的。 中午下午的时候还跟他们喝酒聊天,畅聊着关内外的风土人情。 夜间,便是在生死搏杀之间,为了他们这些素昧平生之人以命开路,半点后悔犹豫都没有。 ‘师父不是说过,修行之人最是贵生吗?为何他们,他们如此视死如生?’ 疑惑在这些三一门弟子脑海中盘旋,可瞬息万变的战场不会给他们去思考答案的时间。 后面的人推着他们,前面的人拉着他们,便让他们冲过同胞以命打开的道路。 “以身做饵?小畜生还真敢下注啊,可惜,你常爷是庄家!通吃!” 蛇躯挺立,看着朝着机库那边推进的梁挺,这头常姓蟒仙也明白自己留在那边的几个子孙拦不住梁挺,当下便是想要去处理。 只是刚有动作,这头常姓蟒仙那刚结痂的半拉脑门就撞在了无形墙壁之上,鲜血横流,嘶鸣阵阵的同时,祂也看向那颗将王一吞噬的黑球。 能看见,在这将王一吞噬,悬浮于夜空的黑球当中,一股股白炁开始溢出,在常姓蟒仙那惊骇的目光中,凝聚成王一的模样,漠然的看着祂。 而那颗吞噬王一的黑球也在王一脱困之际慢慢消失,露出一道惨遭凌迟却还有口气的身影跌落。 王一低头看了这藏于暗中,能被自己察觉到却一直无法揪出来的第三个高手。 这家伙是个先天异人,还是个以空间手段厮杀的先天异人。 空间类能力王一见识过不少,说白了就是遁法,基本上都是一种辅助手段。 他印象中能够将空间用来当做杀伐手段的,还是个女娃子,是个90后,这会还没出生呢。 而眼下这个家伙便是跟那个女娃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之所以能被自己察觉到,却无法揪出来道理也很简单。 这家伙遁入了空间之中,自然是看得见摸不着。 杀伐手段也极其简单粗暴,以刚才所化这个黑球为例,触碰之处,便能将目标悄无声息挖去一块,借着其天生的手段,将挖去的一块随机丢到几里地外的某处。 若是其流放距离能再长点,几十里地,那就真是天然立于不败之地了。 只是他是个上限极难突破的先天异人,而王一在这方面也算有两把刷子,再加上一手聚散由心的逆生三重,才敢露出破绽,引他出手。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吃了瘪,他衣服被丢了,只能暂时用三重状态来给自己模拟出一套衣服备用。 眼角余光略过,看着梁挺那边陆续有人以命为引为三一弟子打开缺口,让其身上所负炮弹皆能在龙虎之力加持之下,发挥出最大作用。 而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也不好过。 虽以武侯传承反客为主,身定中宫,可定住中宫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三位只能这中宫所在阵局内移动。 再怎么闪转腾挪,八门搬运,也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若不是他们吸引了一部分火力,梁挺那边付出的牺牲可能更大。 但随着关东军这边的反击火力加剧,他们也快吃不消了。 “你若有口气,我即刻带人撤走,以后你所在之处,我退避三舍!” “狂妄!” 神通·吞天! 神通·定身术! 第三个天赋神通从这头常姓蟒仙身上释放。 上下颌一张,便是一百八十度的血盆大口,口中腥风阵阵,阵阵黑炁以这大口为基础,化作勾魂铁锁朝着此刻完全炁化模式的王一袭来。 这头常姓蟒仙看得很是分明,祂虽不知逆生三重的妙用,却也清楚,王一这般将肉身与体内真炁融为一体的状态看似捉摸不透,攻防皆备,无法以寻常手段应付。 可祂是蟒,最擅长通过绞杀猎物,将其直接吞到自己腹中慢慢消化。 其修行的岁月也可称得上走过的路比王一吃过的饭还多。 祂明白,用自己这个种类最擅长的天赋神通来对付逆生三重之境绝对是一招妙手。 事实也是如此。 一招神魂定身术控住王一数秒,吞天黑炁缠绕在自己周围,想要将自己从聚化作散,这样便能更好吞噬自己。 ‘乱金柝和六库仙贼吗?倒也是,蟒蛇异类却也符合……’ 王一面容无悲无喜,单手抬起,食指伸出。 在其指尖处,一枚悠悠转动,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浮现。 “去!” 食指对着那朝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常姓蟒仙便是一弹。 这枚拳头大小,悠悠转动的黑洞便是反客为主。 磅礴的吸力之下,倒是让这头常姓蟒仙也同样无法动弹,张开的血盆大口想要合上,此刻也被一股无处不在的力道拉扯着,让自己合不拢嘴。 惊骇的目光看向王一。 却没有在王一脸上看到任何得逞后的表情。 倒转八方·定身术~ 随着假想黑洞入口,强大的撕扯力开始撕碎这头常姓蟒仙的血肉,顷刻之间的功夫。 有着一辆半公交车体型大小的常姓蟒仙半身骨架和血肉分离,连个完整模样都没留下。 而经过一阵角力拉扯消耗过的假想黑洞也在王一控制之下,偏转方向,为梁挺所在区域打通了前后。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下一站,满洲国都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耀眼的火光红透了半边天。 当王一以假想黑洞崩杀助纣为虐的常姓蟒仙开始,这场袭营便有了结果。 停靠军机的机库被毁,跑道上的军机也也无幸免,除了一开始和中期混战时逃跑的几架漏网之鱼得以幸免。 停在这奉天城三十里地之外的奉集堡机场近一百五十架军机,皆付之一炬。 对于目前的日本陆军而言,近一百五十多架军机被摧毁,这个损失是他们很难接受的。因为他们是个丐版工业国,飞行员可贵,可这飞机也不便宜。 就算吃下了关外,想要这么快将关外资源变现,转化成全面侵华时的军事资源,没个三年五载搞不定,王一他们,关外的义勇军也不会让他们这样得偿所愿。 战略目标既已达成,王一他们也不想跟这些逐渐形成包围圈的鬼子纠缠。 从刚才王一自己一马当先闯敌营到梁挺他们通过以命开路,破坏机库和军机到现在,其实对鬼子的有效杀伤并不多,也就五百来人。 分散到这整个军用机场,其实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只是这些军机的摧毁才是让驻守于此的鬼子指挥官破大防。 这样一批军机的摧毁,就算其他地方还有军机可以调配,能不能来都是个问题,对方能炸你飞机一次,还不能炸你第二次? 不把王一他们这批异人武装留在这里,别说仕途,位于本土的家族能不能存续都得打个问号,一堆家族可是在后面等着呢。 “包围他们!包围他们!迫击炮!迫击炮!” 鬼子的指挥官在那玩命的吼,而三位反客为主的诸葛家术士也催动阵法,一阵飞沙走石迷人眼,王一他们也带着牺牲的同胞在鬼子合围之前撤出了这个军用机场。 而之前鬼子布置在机场周围,防止有人袭营的地雷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看着王一等人撤退的方向是雷场,见到对方毫发无损在雷场上撤退,这些鬼子也跟了上去,吃了一波狠的,才不敢贸然追击。 在这个奉集堡关东军军用机场一里地外,留守在这里的出马弟子邓天,马本在还有八名练家子也见到机场方向火光冲天。 不一会儿,依旧维持逆生三重状态的王一和梁挺等人这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去时五十人,归来时只有三十,有二十位练家子牺牲在替三一弟子开路,轰炸机库的路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他们都穿着梁挺,马本在,张璇这三位机关大师打造的甲衣,虽身死,却保留了全尸。 伤感在战争年代是奢侈的词汇,更别说他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见到众人归来,出马弟子邓天也是念念有词。 “十三爷,还请现身显神通!” 坐镇于奉天城的灰家仙十三爷灵体降临,出马弟子邓天脸上也出现明显的兽化特征,借弟子之身打量着王一,也是露出满意笑容。 “你可以,三个好手,两死一残,伱比我十三爷能打。” “他们对我准备不足,占了个便宜,以后就不好说了。” 对于这番赞誉王一没啥值得得意的,自己对上这三个高手,划江为陆用了,假想黑洞使了,就这最后还是让那个空间系的日本异人逃了。再加上自己展现出的逆生三重,只要日本人那边还要继续侵华,他们就会重新调整对中华异人圈的战略,包括自己。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怎么着,回去还是?” 王一望了望身后这十八名刚经历一场战火洗礼的三一门弟子。 虽有负伤,但凭借着逆生三重还有身上的甲衣,倒也无碍。 只是看着之前还把酒言欢的好汉子以命为他们开路,生死之间的冲击,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倒是三位诸葛家的术士消耗不小,身定中宫,维持这样一个局,还要转移枪弹。一身真炁就这么一刻钟时间消耗的七七八八。 “三一弟子,三位诸葛前辈,还请卸甲。” 闻言,三一弟子和三位诸葛家术士倒也不问,将身上的甲衣卸下,交给身边梁挺的下属。“哟,小伙子还有想法?” “是的,既然出关抗日,自然不能局限于一城一地,十三爷,你之前的神通还能施展?” “呵,这是关外,你十三爷能耍的手段不少。说吧,想让十三爷把你们送去哪?” “伪满洲国的国都。” “那地方?藏龙卧虎啊,我们这些仙家跟他们爱新觉罗祖上有约,不好出手,而且爱新觉罗国本虽失,底蕴还有,你小子可别在那翻了船啊。” “只是跟人约好了在那碰头,刘师傅,跟我走一趟?” 面人刘也没想到王一这趟北上出关之行自己还有份。 刚才近距离看着王一将自己的捏骨画皮手段玩出这番样后,老刘也是心潮澎湃,哪有想太多,直接就站在了王一的身后。 王一则是看向匆匆一见便要分别的梁挺。 “梁哥,之前还有刚才殉国的战士们,你那可有名录?” 被王一这么一问,梁挺也愣了一下。 “我这批人其实跟义勇军一个性质,倒也没在这方面过多注意,而且他们师门皆在,想要问还是能问到的,怎么?你觉得他们能殉国还在意这身后名?” “活下来的人总得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吧,他们可以不在意这身后名,可咱们得记下,不然日后子孙后人要是忘了祖辈们为不亡国所洒的热血,那就真是辜负了他们啊。” “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落实这方面的事。” “少帅那边你也复述我的话,那么多为守土牺牲的将士,能记录下来便记录下来,落叶总得归根。好了,十三爷,还请显神通!” 一缕独属于仙家的真炁落在王一手心。 “你小子宰了常家那头妖孽不说,手里还有一头按照我们辈分都能算祖宗的命,虽说生死有命,但碰到其他仙家注意着点,我们四家还好,可柳家这方面心眼不好讲,你小子要是碰到了,让着点,我灰十三这缕炁在你要去的地方应该还有点说法。诸位,坐稳了!” 神通·鼠道行! 灰十三借弟子之身运转神通,在王一等人周遭也是泥土涌动,将其包裹沉入地下,便以土遁之法朝着日本人扶持清废帝的伪满洲国国都方向进发。 这种长距离,动辄几百上千里地的跨越,也只有仙家这种修行岁月以百年计的异类才能这般轻易施展。 借由这位灰仙十三爷的地行神通,王一带着三一弟子和诸葛家的术士,加上一位刘师傅,通过地下行走,在第二天破晓之前,便遁入了当下的伪满洲国国都长春城外。 二十三人趁着当下鬼子警备疏松的功夫,就这样抹黑进了城,隐匿了下来。 之所以有这一站,也是想要自己身边带着的这些人好好见识一下在日寇占领区,国人到底是怎样一种活法。 也是跟早已渗透进来的唐门十一人接头,毕竟老孟这位禽兽师可是跟着他们呢。 顺带也是试试水,看看这前清遗老遗少还有多少底蕴留着。 黎明破晓,义勇军配合奉军打的一通烟雾弹也随着梁挺等人回去复命而开始鸣金收兵。 对于少帅这位当家人而言,天上少了日军军机的骚扰,接下来只要守好退路,他想什么时候退回关内就什么时候退。 现在他更多是等消息,看看王一什么时候能把属于义勇军的辎重送到他们手上,他就可以撤了。 至于长春城这边,城外附近稀稀疏疏的炮火声并没有影响到城内这些达官显贵。 或者说,比起城外那些只能对着坚城巨炮袭扰的义勇军,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这个满洲国国都之中的报复刺杀更让他们忧心。 (本章完) 第十二章 真事?阳谋? 民国二十三年七月末,京城,四通全国物流公司。 原本只在京津一带做货运生意的四通公司在经过去年一整年王一和刘谓依靠关系网南北走动之后,俨然换了个模样。 从京津一带的后起之秀变成了朝着全国延伸的庞然大物。 天南海北的很多老板都会专门走一趟京城,要么付一笔不菲的金额委托公司送货,要么就想加入到其中,成为其国内分销路线代理商之一。 原因也很简单,人家背后靠山又高又硬。 公司摆在台面上的就有来自国府高层认证的全国通行令,还是光头手书的那种,暗地里,少帅也将自己手底下一支私军填充到公司当中,专门负责货运方面的安保。 连国府那边都默许少帅这种做法,可以说,眼下的公司应该是国内唯一一个可以调动军队押送货物的公司。 别人能送的货公司也送,别人送不了的货,公司也能送。 例如国府心照不宣的烟土生意,一些违禁品,甚至是人口。 这就是王一和刘谓编织这张关系网的代价,扯虎皮,让国府高层替自己保驾护航,好让自己在做一些事时畅通无阻,就得让他们觉得你跟他们是一路人。 你要是做的都是干净生意,谁他妈能信得过你呢。 国府高层好说,毕竟他们来钱的路子很多,不差你替他们分销烟土生意这一条。 但就像之前王一给出的承诺那样,只要你们这些国府高层的活阎王点头,我们自己解决生意上的拦路小鬼,赚到的钱我们一样会孝敬你们。 这些拦路小鬼便是在盘踞在陕甘滇川为代表的罂粟栽培区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头目。 这些军阀头目名义上隶属于国府,但国府大多时候调动不了他们,他们俨然是自己地盘上的土皇帝。 而要维持自己在地盘上作威作福,最重要的就两点,一是兵,二是钱。 兵他们有,但钱没谁会嫌多。 有着美国新晋财团大陆集团指定在华唯一代理人的公司,便是能让他们把手头上这些烟土生意来钱更多,更快的中间商。 能够将他们地盘这些烟土从内销转出口,送往海外售卖。 而且给钱也痛快,结算用美刀,按照市场价高一成的价格收,你把货给我们,钱拿走,剩下的,你别管。 一个靠山有国府,有少帅的奉军还有洋人的货运公司,手里头有枪,老板还是个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 只要这些大小军阀脑子没长包,都知道这笔生意该怎么做,就算他们不懂也会有人帮他们懂。 至于利润什么的,说个很黑色幽默,地狱笑话的数据。 在民国这段时期,光是29年至33年这几年,全国罂粟种植面积便高达8000万亩,占全国耕地总面积的6.1%。 每年产出来的烟土约莫6000万公斤,约占全球总产量的六分之五,妥妥的第一出产国! 当王一通过在国府编织的关系网,从那个国府成立的,明面上是禁烟,实际却是分赃的禁烟委员会那里拿到这手数据时,整个人都傻了。 让你们这些虫豸往上面吹吹风都得按字算钱,办事效率高低与钱数成正比,结果在这方面你们倒是干脆,连数据报告统计都做好了? “王老板,这些数据要是不用心做,我们怎么能在这上面巧立名目,喂饱我们自己,还能糊弄上面呢?不过以后这方面啊可能就需要你多多操劳了,咱们一起发财。” 听着这个官员直言不讳的话语,还有这份详细的数据表后面列的一连串名目。 什么剿共捐,公路捐,运输保护费这些,琳琅满目,看的王一头皮发麻。 而且就这么上下其手,一样有得赚,就是官方干死了同人,让那些烟土自营的个体户干不下去而已。 不得不说,就民国这波官方干死同人的操作,放现代时间线里,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自己在将烟土货运生意揽下来之后,对于这些国府高层而言也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获得第一手数据,省得到时候清算起来有错杀漏杀,而且大家彼此手头都有把柄,很多事自己做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且公司有了这个底。 之后在新家那里变成哪都通也就名正言顺了许多。 而在这一天,王一在应付完公司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经理,加盟商之后,这才回到办公室,跟专门去关外走了一趟的刘谓问起从关外异人圈那边传来沸沸扬扬的坠龙事件真伪。 “老刘,你查的如何了?” 王一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刘谓倒上茶水,也在思索关于这件事的真伪程度。 营口坠龙事件他确实知晓,因为他记得自己在学生时期总喜欢跑书店里白嫖那些课外读物,其中有一类就是什么世界未解之谜读物。 什么魔鬼百慕大三角,埃及法老陵墓的诅咒,玛雅文明水晶头骨这些,当时确实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 等到后面自己再长大一点,书读的多一点,才明白自己那会纯粹是被忽悠了,都是以讹传讹的营销类书籍。 营口坠龙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地方都很微妙,发生在民国这个半殖民半封建的时代,发生在已经被日寇占领的关外三省腹地。 而且在今年民国二十三年上半年在关外也发生了一件事,就是由日寇扶持的关外伪满政权改名为满洲帝国。 那位清废帝也从元首变回了皇帝,还把年号改为康德。 管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傀儡,但作为一个扶持的政权,又是皇帝,新皇登基总得搞出点祥瑞什么的。 这样才能告诉治下百姓,他们是正统。 所以当王一第一时间收到从关外传进来关于这个坠龙消息时是一笑置之的。 场上场下都是你的人,你自然是说啥就是啥了,再加上自己上网那会查过资料,说当时这个自天而降,最后还是死去的飞龙标本放在日本那边博物馆里展览着,他就更加不信这则消息了。 但王一还是小瞧了这则消息对异人圈的冲击。 他可以一笑置之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信坠龙事件是真的,无非就是日寇为了证明他们扶持的这个满洲帝国合法性搞出来的祥瑞罢了。 他是用后世现代揭秘的思维去看这则坠龙事件,但对于眼下这个信息渠道寥寥的时代,哪怕异人圈再怎么怀疑,都是保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查证。 因为这是已经沦陷的关外同道用生命为代价向关内传来的消息,修行之人,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而且对于中华异人圈而言,龙这个字眼,这种生物既是皇权象征,又与他们心念念的飞升神圣息息相关。 这片土地上以异人为蓝本编纂出来的神话志异,也不缺乏高人斩蛟伏魔的故事,道门四大天师中的萨天师便是以斩蛟得道飞升。????所以在王一对这个事件一笑置之的时候,京城这边的异人圈就多次登门拜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王一牵头,去关外一探究竟。 白云观,济世堂,端木家,燕武堂。 不仅如此,远在蜀川的唐门,居于琅琊故地的诸葛家一脉也来信询问。 一个接一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代表前来询问,也把王一给整的不自信了。 万一是真的呢?毕竟这个时空有异人,有真实存在的飞升记录,关外也确实有修行的仙家,甚至还有作为第三者观察着他们这颗星球发展的地外文明背景板。 这么多前置条件摆在这里,王一也在第一时间跟刘谓商量。 自己坐镇公司,让刘谓自己亲自动身去关外走一趟,查查消息的真伪。 一来一回就折腾了快一个月,尤其是当王一给刘谓倒茶询问时,看到刘谓那跟自己一样眉头紧皱的表情,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tmd,来真的?’ “日本人重兵把守,将那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不少高手和投靠他们的仙家坐镇,我潜不进去。” “你跟高家的高进碰头了吗?” “嗯。” “他身上那位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自坠龙之事传开,关外出马一脉的弟子,他们身上的仙家全都断了联系,有出马弟子去长白山祖脉却发觉那里已化作了一个外人不得进的风水炁局,这些外人就包括他们这些出马弟子。” 一个接一个消息从刘谓口中说出,却让王一与刘谓两人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日寇重兵把守,能人坐镇,关外仙家隐匿无踪。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对其一笑置之的坠龙事件在这个时空极大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一件事。 可却偏偏发生在了已经被日寇占领的关外三省腹地,还是一个前清遗老遗少加一个废帝的伪政权。 “tmd,这老天爷是真跟咱们这片土地过不去了是吧,早不坠龙晚不坠龙,偏偏在这个时候掉下来!” 王一面色难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得很多,前清覆灭至今才刚过去二十二年,期间那位袁大总统想搞复辟,结果寄了,算是给这帝制合上了棺材板。 结果现在关外三省这个满洲帝国本身就不被民国承认,大伙也不认,这时候你突然搞出来这么一个坠龙事件。 甭管这条龙最后到底是升天了还是死了,祂落在了那里,只要被曝光出来就是给眼下的民国各界释放一个信号。 正统依旧在我大清这边,国府才是逆天行事,他们才是伪政权,尔等国民要搞清楚你们要给谁下跪,谁纳税。 “老王,别这么悲观,万一这只是日本人故布疑阵呢?说实话,飞升大伙都想,可最后一位有记录飞升的三丰真人距离现在快六百年了,期间再没有飞升记录。这时候掉个龙,天晓得真假。” 这还是刘谓第一次从王一脸上看到这般模样,赶紧出声宽慰,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番宽慰没什么说服力。 “就算这事是假的又如何,关外仙家集体隐匿无踪,又请了这么多能人坐镇,还有重兵把守。日本人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这般大的代价,若只是为了制造祥瑞,你觉得可能吗?若不是,那你说日本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给谁准备的?” 王一的反问让刘谓呆了一下,看着王一看向自己的表情,缓过神来的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 “不然呢?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咱们这些能人异士日本人会不上心吗?尤其是我之前已经带人在关外闹过一阵,这仗只要打起来,攻城掠地是一回事,咱们也是日本人要对付,要拉拢的。那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们这些能人异士聚在一块呢?” “这日本人,我艹他姥姥!他们还真敢想!” 反应过来的刘谓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手上握着的茶杯也被他捏碎。 “气归气,问题还是得解决,公司这边情报这方面我一向不过问,你在关外查探这段时间,应该也能收到消息吧,现在关内大江南北,有多少圈里的动身了。” “不少,道门这边龙虎,茅山,武当,全真,蜀川火德宗,峨眉流云剑,四家···圈子里的世家大派都有动作,就连我爹这个卖消息的也准备凑热闹,日本人这是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啊,能阻止吗?” “怎么阻止?这只是你我二人的猜测,日本人把阵势搞得这般大,我们说这有可能是圈套大伙就信了?这是龙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且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不是我们。” “日本人摆明了就是逼着我们去踩这个坑是吧,阴谋好破,阳谋无解。看来日本人那边也是有能人啊,想出这么一条毒计,可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想到这件事无论真假都得走一趟关外,去踩日本人给他们挖的坑,刘谓就觉得犯恶心,打寒颤,却又不得不想办法给圈子里的人避免损失。 “办法不是没有,这事无论真假咱们都必须去走一趟,但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是国府,他们肯定也会有动作。只是对于我而言,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咱们现在手头上的生意都不能落下,西北那边除了那位土皇帝,三马,你也得疏通好关系,有大用处。 且川蜀,港岛,这两条线咱们也得打通,也得有一个咱们的据点,公司这边全权交由你来打理,我会亲自去关外走一趟。 一会我也会修书一封,将你我二人的猜测最快速度送到圈子里各家各派,要去可以,但就别把门人弟子带去,换些稳重的来,至少这样真要出了意外,也算是留了根。想来我们能想到的,圈子里这些有想法的大概都能想到几分,应该能听进去,尽人事,听天命。” 刘谓点头,对于王一这个做法也是认可,但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 “那张之维那边怎么办?你也知道眼下那边局势不是很乐观,我的人也安排不进去,很难把这消息通知到张之维。这次的事,若你们两个都能去,我会放心不少。” 听到刘谓问起张之维,王一也是沉默。 他算是摆明了立场,而刘谓虽还未明白王一为何这般摆明立场,可一张一王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国府对立的另一边本身就是给他打了个样。 再加上国府所作所为早已让刘谓寒心,王一才会跟刘谓说出张之维的下落。 但自民国二十二年下半年开始,国府这边发动的第五次围剿持续到今年上半年,在先生那边猪队友的配合下,算是成功了,失败已是必然。 这时候把张之维从先生身边喊过来,王一着实不放心。 想了想,便回道:“他那边就不管了,他比我重要多了,至于这次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吧,也别休息了,你写,我做事。” “好。” 等到刘谓带着王一写好的信离开,王一这才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挂在墙上秋海棠叶图,沉默不语。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比壑忍现 新京,也就是长春城,现在的傀儡政权满洲国的国都。 国府也就这点能拿的出手了,对于日本人扶持清废帝建立起来,用来分化关外人心和统治的傀儡政权满洲国,压根没承认其合法性,还发表了公开声明。 可惜,国府他们也就会发表个公开声明了,国府一身武装和心思全朝着自己人身上使了。 对于关外浴血奋战的奉军不管不问,民间自发组织筹备的钱粮物资全部贪墨。 前脚刚发出去,后脚就出现在黑市或者是国府权贵自己名下的公司,粮行。顺带再把脏水泼给关外奉军,指责他们违抗命令,挑起国际争端,损害国家利益。 这样做的时间久了,这个原本的伪满洲国也就慢慢变成真的满洲国。 亦如曾经的燕云十六州那般。 而今的新京城自然还没有到燕云十六州的地步,可这里到底曾经是前清祖地,帝制覆灭至今不过二十年,还没有彻底深入人心。 对于生活在关外的汉人和满人而言,清废帝摇身一变成了满洲国元首,很难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更有甚者心中还有几分窃喜嘞,觉得自己好些年前被剪掉的辫子,现在又可以长回来了。而这大同便是清废帝当上伪满洲国元首的年号,后续称帝,改为康德,还得等两年后。 但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分不清元首跟皇帝之间有什么区别。 这也应了日本人扶持清废帝的初衷——以华制华,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占据侵占下来的关外土地。 一夜时间过去,这一夜在城外十几里地外响起稀稀疏疏的炮火声并没有让城内百姓和权贵过于关注。 随着新一天的开始,他们也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变化,却没有太多变化的日子。 而在新京,也就是满洲国的皇宫内。 这位满洲国元首坐在那里,如同一具傀儡,在其左右两边站着日本驻满特权大使和由汉奸担任的满洲国内务总理大臣。 下方则是早就任命好,直接听令于日本人的所谓满洲国各府,部,院的负责官员。 这些名义上属于满洲国元首,实际上只对日本人负责的官员配合着在大同帝左右两侧站着的特权大使和总理大臣,无视坐在椅子上那个名义最高的元首,在那自顾自的商量着,时而附和元首发表的一些看法。 这个傀儡皇帝,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只是一个摆在椅子上的空架子,就算他真穿了龙袍也没任何说服力。 当然,这些官员当中并不是没有忠于满清的存在,但他们被排斥在边缘,只能以各种话语来自我催眠,什么请皇上忍受一时屈辱,吾等必将满清幽而复明这类的。 他们愤慨于日本人这般糊弄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皇上,却又只能用眼神和话语表达自己的愤怒。 端坐在椅子上的满洲国元首却没有感受到来自这些官员的忠君之心,他们这般表忠心也只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罢了。 就在这时,那位日本驻满特权大使突然停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看了下,与总理大臣互相对视一眼,便把这些下属官员扔在皇宫大殿,跟这位大同帝一块大眼瞪小眼,自己倒是退出大殿,在这个皇宫的偏殿之中,已有一老一中年人在那等着他们。 老者精神矍铄,双眼有神,看不出年岁,却让人一看便知是在那沙场上摸打滚爬出来的,一身的煞气。 中年人面色憔悴苍白,面部布满了血痕,就连身上的衣服一看便是刚换上的。 在看到日本驻满特权大使和总理大臣一道出现。 老者带着怒气和一身煞气朝其涌来,让二人两股战战,只能勉强保持镇定。 一旁那个面色憔悴的中年人想要制止也是有心无力。 倒是那位日本驻满特权大使在缓过来后,直接无视这个老头的气势,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敢对自己动手,看向那个面色虚弱的中年人。 “南丸君,到底怎么回事?” “军部的情报有落差,那个叫王一的异人,他比四年前更强大了,已经不再是单纯能够靠异人能够解决的对手,宫本先生已为天皇尽忠,那头蟒蛇倒是被我带了回来。” 在奉集堡机场中唯一逃脱的这个日本先天异人手掌张开,一个黑色圆球浮现,而在其中,一股浓郁的阴煞之炁化作蛇形,一双怨毒的眼神透过这个暂时护住自己的黑球,看着外面这些人。 这也是王一对仙家不够了解而导致的。 对于修行人而言,肉身是一切修行的根本,肉身没了,身怀多少手段都成了空中楼阁,即便能以阴魂的方式存世,也不过七天时间,而且还没有太多自我意识,只有生前的本能。 除非身死之时身边有以阴煞之炁为修炼方向的修行人在侧,可以用手段将其魂体保存于世。 不然炁化清风肉化泥便是每一个修行人的结局。 可仙家不同,因为是动物之身开智修行的缘故,大多数修行有成的仙家是尽可能避免本体作战的。 因为保底几百年的修行岁月让祂们这些仙家在体型方面早已突破了祂们本身这个物种的限制,体型大就意味着祂们容纳的真炁更多,修为更强横。 若是一言不合就本体作战,小一辈的还好,修行久一点的中生代,老一辈,打个小地区的地动山摇,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都是正常现象。 所以才有出马一脉,与仙家签订契约,通过自己构筑仪轨,让仙家在不出动本体作战的前提下,将自己的灵体寄宿于出马弟子的窍穴之内,借出马弟子之身来斗法。 在魂体方面的修行,异类修行的仙家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这种优势转化到斗法里,就是这头在王一认知中已经被自己炸的只剩半截身子的常姓蟒仙,此刻竟然在王一都没发觉的情况下,被从自己手里逃脱的日本异人给带走。 “哼!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啊,当年跟你们立约的时候,你们这一脉可没少从我们手里拿好处!没用的东西,给我过来!” 见到这个叫南丸的日本异人手里常姓蟒仙只剩下魂体的落魄样,在其身边那名满族异人老者也直接伸手,也不见他有什么手段。 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将手伸进这个日本异人手里这颗能够切割实体的黑色空间小球中,将里面这仅剩魂体的常姓蟒仙从球体中拽了出来,如同攥着一条小蛇。 被这般数落和侮辱,这头常姓蟒仙也不恼,借着这老者伸出的手,直接钻入了老者的皮肤之内,化作一个纹在皮肤上的蛇形纹身,在其皮肤上游走,直到在老者的太阳穴附近停下。 一双怨毒的眼睛与这名满族异人老者一同盯着日本特权大使还有那个给日本人当走狗的伪满洲国内务总理大臣。 “按照你们所说,这个叫王一的后生四年前伙同天师府的大弟子在奉天城摆了伱们一道是吧,摆的好啊。” “阁下!你不会以为王一这个异人可以拉拢吧?根据我们这些年对他的情报搜集来看,他可不是一个心里有皇帝的异人,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来杀皇帝的路上了。” “你是想说他心向国府?可国府这些年做的也没比我们大清当年好到哪去啊。” 老者脸色上都是对如今国府的鄙夷表情,这也能理解,毕竟国府到现在只是完成了名义上的统一,但凡国府干点人事,这个扶持的满洲国也立不起来。 “有没有可能,这个王一心向的国府是另一个国府?” “该杀!那些贱民,泥腿子!也想踩在我们头上?!” 显然,这位有着八旗血统的满族异人老者并非不知世事,闻弦歌而知雅意,霎时间,浓郁的杀气萦绕满屋,让在场除他之外的人都如坠冰窟,却又在下一秒回到人间。 “若是这样,我倒要看看这个乱民王一想来这新京里翻出什么浪来。倒是你们,说是扶持皇上建立一个新的满洲国,为何到现在,除了这个王一,城里还有那么多贼人?若是你们再搞不定,就别怪老夫我违约了。” “阁下放心,我们已经在收网了。” 在这几人对话时,在新京的街道上,也上演了这样的一幕。 街道上,两家位于街上前后脚的店铺伙计发生了冲突,互相之间大打出手,全然不顾。 好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起了热闹,其中也不缺乏已经投诚改编的伪军,还有一部分日本关东军的二线部队,都在那看着这些因为几句口角冲突打出真火的中国人,乐不可支。 而在这些聚众于此看热闹的人群外围,则是一辆刚从满洲国皇宫那边离开的轿车,因为拥堵的路段,无奈停下。 还未等司机下车去搞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空气中,一柄手刺就这么甩出,直接洞穿车窗,命中司机的胸膛。 另外两根手刺也侧面出现,破开后座的车窗,扎向了坐在后座车窗的要员。 全程到尾,除了这三根破开车窗,扎向车内人员的手刺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验尸这个步骤都没有。 三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这看热闹的人堆里并没有显得突兀,倒是一个好事的妇女像是看烦了一个回头,这才发出一声怪叫。 “呀!出人命啦!” 这一声怪叫也将那些看热闹的伪军和鬼子兵注意力拉了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也因为这一声出人命的喊声顿时作鸟兽散,伪军吹着口哨,鬼子兵开始封锁现场,但为时已晚。 只是在这个混乱的过程中,那个发出怪叫把注意力拉过来的那名中年妇女也不知所踪。 等到街道上人群散去,只剩下维持现场的伪军,警察还有鬼子兵时,几名穿着正装的日本人这才出现在现场,看着车内死掉的人,再跟现场维持秩序的负责人了解情况后,彼此之间也在用日语交流。 “对方很谨慎,一击便走。” “是行家。” “两位,我们请你们离开本土来这里不是没有付出筹码,这不是你们感慨对方有多专业的时候,而且,他们怎么确定自己的行动有没有成功?” “不需要他们确定,那么多看热闹的人,总有人帮他们确定自己成功与否,而且还能负责补刀。” “诸位能解决吗,我们军部给出的筹码很丰厚,这片土地只要能占据下来,你们就能在这里重新发展,焕发生机。” “我们知道,但你们也该清楚在幕府时期我们遭遇过什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这些人跟幕府时期就有不同?” “你们不需要相信我们,只需要相信你们比壑山忍现在得到的东西就是了,两位,办事吧。” 谈话中,两名来自日本本土异人流派的比壑山忍众对视一眼,看着车内的两具尸体,也站在车辆两侧,以他们的专业角度开始搜索周围最适合潜伏,暗杀的伏击点。 接着,双眼紧闭,调动体内真炁,属于比壑山忍众这个日本异人流派的秘法便使了出来。 忍法·涟! 这是属于日本异人流派比壑山忍众的独门探索秘法。 其作用原理跟雷达,蝙蝠的超声波定位相似,只是多出了一分了妙用。 因为掌握忍法·涟这一秘技的比壑山忍众,在一定范围内,通过药物辅助,可以与同样服用药物的其他忍众建立起一个只有他们之间才能联系的加密局域网,互通有无。 这样的一个手段,对于一个势力的首领最是受用。 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掌握专属于自己的一群班底,也能在派系争斗时秘密铲除异己,对内对外都是妙用无穷。 便是在比壑山忍众这个异人势力当中,能够掌握这门手段的异人也是少之又少,每一个都可以当做比壑山忍众下届首领的候选人。 显然,关东军这边这次也是出了大血,才把从倒幕运动时期被背刺选择封闭山门的比壑山忍众请来了一部分。 在忍法·涟的探索下,之前唐门门人刺杀的位置被标记了出来。 作为同样是杀手行业的顶尖势力,这两名比壑山忍众在对方位置被自己标记出来后,也开始沿着唐门门人留下的蛛丝马迹,隐匿着身形,跟了上去。 另一边,在新京的另一处院子里。 之前那个通过一声怪叫将注意力吸引过来的妇女脚步匆匆,一副后怕的模样进了院子,在确认周围安全之后,这才通过清水,抹布,抹去了脸上的伪装。 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大好年华的大姑娘,正是此次接了王一委托,出关锄奸的唐门十一人两个女弟子之一,卢慧中。 “人确认过了,是本人无疑。” “本人?是不是太顺利了点,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咱们来到关外杀死的第七个了,这帮人就这么蠢?觉得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疑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唐皋与高英才与其他门人一同走了出来,这次的刺杀是他们两人出手,卢慧中负责验尸和补刀。 只是过于顺利的一场刺杀反而让心思缜密的唐门众人觉得不对劲起来。 “其他门人情况如何了?” 对于门人的疑惑,负责这次锄奸行动的大老爷也开口询问。 这次接了王一的委托,出关锄奸明面上虽然是唐门十一人,但这十一人皆是入了唐门内门,得了真传的弟子。 唐门的每次刺杀任务也都是内门弟子出手完成,这样既能起到练兵的效果,对唐门的名声招牌也不会有影响。 而外门弟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负责充当斥候,搜罗情报。 这次出关之行也是如此,在确认王一这个委托之后,唐门门长就先派出外门弟子先行出关,踩点,搜索具体情报,用于策应负责锄奸的唐门十一人。 锄奸行动至今,已伏诛七人,唐门十一人目前是无一人伤亡,但外门弟子则不然。 这也是外门弟子想要进入内门修行的一道坎,没在生死线上走一遭,没有对生死之间的敬畏,很多杀人手段就是学了也是中看不中用。 “目前还在接受范围内,一些伤重也已经安排走了。” “也是辛苦他们走这一遭了,不过你那弟子不错,是个好苗子。” “你说张旺?那确实不错,过几年等他出头了,我还打算把我家姑娘许给他呢。” “那就让他今晚带着其他门人出城回山门吧,留我们十一人在这就行了。” “大老爷,您这话的意思是?” “这做买卖从来就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日本人也不是傻子,请来了同行。这次应该是他们在钓鱼,锁我们的位置呢。” “那这里不能呆了。” “不,五儿,唐皋,杨烈,宛如,慧中,董昌,你们换去下一个点,我,英才,李鼎,唐安留在这,有朋自远方来,咱作为中华大地的主人家不招待一下对方,说不过去,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他们就会上门,你们以手里的观园为准,我们这边一旦动手,你们就找机会把新京城里那几个头头给做了,多做几个也没关系。 到时候账都算在王东家头上,得让他出次大血。” “可是大老爷,那位王东家可是说了,没有必要一定杀够十人,觉得事不可为,保命为先,允许咱们撤走。” “那也不是想撤就能撤的啊,人家又不是傻子,不搞出点动静来,走都得被人家惦记着,都去安排吧。” 闻言,余下唐门众人也不再多言,开始行动。 而在这王一牵头引发的连锁反应下,本该在40年才登场的日本异人势力比壑山忍众此时已有先头部队应日本军部的邀请,出现在关外大地上。 就在这满洲国的国都新京城里,与唐门这个宿敌开始第一轮的交锋。 是夜,新京城里的百姓在低眉顺眼,在关东军和伪军的鼻息下讨生活,犹如鹌鹑。 这些伪军,军警,鬼子兵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便是日常的巡逻也想着法子从这些做生意的百姓手里捞点油水,或者是直接强抢。 在这新京城百姓开始习惯的生活中,一批鬼子兵也以城门换防的方式,悄无声息摸到了唐门十一人落脚的院落小巷附近。 在指挥官的带领下,一点点前进,想要形成包围圈。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早已在大老爷预料之内。 当这些鬼子兵踏入大老爷他们准备好的陷阱时,埋藏于此的暗器混杂着毒雾也开始触发。 淬毒的飞镖和毒针在第一时间就夺去数十名鬼子兵的性命。 附着在上面的毒素让这些鬼子兵成了最好的警报器,一声声惨叫和按耐不住痛苦扣动的扳机枪响,顿时让这包围圈出现了混乱。 同一时间,在其周围几个无人居住的民屋内,燃起的大火冲上云霄,霎时间便让这附近乱成了一团。 这一夜,新京城又乱了。 今天恢复更新,明儿十二点前有一章 第九十六章 公司,王一 是夜,伪满洲国国都新京城内火起,耀眼的火光伴随着零散枪声,也让提早进行转移,准备等待机会暗杀的杨烈,唐宛如,梁五儿,唐皋,卢慧中,董昌六人注意力也拉了过去。 “要不是现在这里成了日本人的地盘,进城好进,可带不进火药,不然大老爷他们这动静还能弄得更大。” 开着唐门独有的幻身障,隐于暗处的唐皋注意着大老爷他们那边制造出来的动静,一脸兴致缺缺。 显然,时代在进步,像唐门这样的杀手门派也不是一直在固步自封,也有尝试将火药与自家手段结合,只是还停留在表面,应用于陷阱和爆破阶段。 动手的手法还是以人近身搏杀为主,什么时候接受枪这种武器了,那唐门这块金字招牌在这浑浊不清的乱世中估摸就要更上一层楼了。 “已经够可以的了,这回咱能在这新京城里如鱼得水,外门那些弟子是一方面,人家雇主王东家手里也是有能人的,至少在这之前,我是没想到禽兽师这个流派,除了御兽充当斥候之外,连万灵之长的人都能有影响了,孟先生,大开眼界啊。” 此次出关锄奸的唐门十一人中,外姓弟子梁五儿与唐皋关系最为要好,调侃完自家兄弟后,梁五儿看着孟德尔这位被王一安排提前跟他们出关的禽兽师,脸上也有钦佩神色。 因为此时除了他们这六个开了幻身障不显于人前之外,就只有孟德尔这个衣装打扮看起来就像是个斯文败类的家伙堂而皇之在街上走着。 而周围巡逻的鬼子兵也好,伪军,军警也好,都没有对他这边进行盘查。 一是在孟德尔周围还有着几个一看便是新京城中权贵人家的家仆跟着,这些伪军,军警别的不行,眼力还是有的,知道哪些人可以欺负,哪些人不能招惹。 二是一些觉得不妥的伪军,甚至鬼子兵过来盘问,也会莫名从一开始神色不善,警戒变得跟孟德尔之间有说有笑,犹如多年不见的老友。 一个可以说是偶然,两个可以说是意外,但接二连三,就不得不让梁五儿怀疑起孟德尔这个禽兽师的家传了,这跟他们了解的禽兽师流派不一样啊。 “梁小哥过奖,手段就是禽兽师的手段,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按照我家老板的谋划办事,养养鸡,喂喂猪,多了一些体会。禽兽师的手段也就那样,厉害的玩不转,小的派不上大用场,我只是在这个过程想着,若是不以御兽的目的去与人接触,而是让他们出现错判,认为我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呢? 这也是这些年我一直在钻研的方向,这回也算是派上了点用场,但论到动手动脚,还是你们这些专业人士说了算啊。” 孟德尔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推了推眼镜,说着自己这些年在帮王一养鸡喂猪时的心得感悟。 简单来说,孟德尔就是以自己禽兽师的手段为基础,通过真炁去影响一个人的荷尔蒙,让一个陌生人在第一次与孟德尔接触时,会更好,更快放下心中戒备,跟孟德尔好好相处。 这种手段用在与人交际上确实算得上一种绝佳辅助手段,而与情报获取配合,则能在不经意间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现在。 孟德尔以这些权贵家仆作为掩护,在此时有些草木皆兵的新京城里畅行无阻。 所以梁五儿才感慨,多少年了,禽兽师这个在异人圈里算得上下九流的流派还有这样一手,理论上来说,禽兽师这门手段应该是连仙家都得受制,毕竟仙家再怎么仙,说到底也是动物修行罢了。 可问题就在于,如果你禽兽师连仙家都能控住了,那你还要仙家干嘛? 颇有种人参果就在五庄观,为啥不去抢人参果而去找唐僧麻烦的黑色幽默。 “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搞懂,我家老板这一趟为啥非得点名我跟着一起,说是这关外有我禽兽师一脉进阶之法,到现在我也没找到啥进阶之法啊。” “那伱就得问你们家老板了,好了,孟先生,地方到了,你找个地方躲好替我们放风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 “一切便拜托诸位了。” 借着孟德尔的掩护,以幻身障跟在孟德尔周边,先行离开的唐门六人也分别到了各自要下手的目标所在,两两一组,梁五儿和唐皋是最后一站。 一切准备就绪后,孟德尔也找了间酒馆入住,开始等着消息。 大老爷这边,随着鬼子兵触发陷阱,引起注意之后,留守在落脚点,等着对方上门的大老爷四人也开始有所行动。 率先出手的便是唐门李鼎。 作为唐门外门弟子中最擅长正面搏杀的翘楚,李鼎身披唐门秘宝乌梢甲,从墙后破墙而出,直接杀进了鬼子兵当中。 身高力壮,靠着一双拳头和淬毒的乌梢甲,借着鬼子兵做掩护,如虎入羊群,第一时间就造成了有效杀伤。 巷战能够最大限度削减枪支带来的优势,这些在指挥官命令下对大老爷他们落脚点形成包围圈的鬼子兵一时间也被李鼎借着鬼子兵尸体作掩护给打的手忙脚乱。 直到藏在暗中的日本异人势力比壑山忍众先头部队给指挥官下达无视敌我射杀的命令才开始有了转机。 错落有致的枪声响起,三八大盖别的不说,穿透力还是可以的。 子弹穿过鬼子兵的尸体,打在李鼎的乌梢甲上,也让李鼎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子弹带来的威力。 ‘力道很重,不能硬扛,乌梢甲扛不了多久!退!’ “哈哈!别着急走啊,我可是找你们好久了!” 一个好似相扑力士的日本异人说着日语,裸衣,持着大棒从准备退去的李鼎后路杀出。 势大力沉的一击就朝着李鼎后脑勺砸来,早有预料的李鼎也回身,通过唐门短时间提升自身数值的秘法-土木流柱,以肉掌挡住了这一击。 大棒上蕴含的力道虽没将李鼎击退,但其身上披着的乌梢甲为了卸去力道,也在李鼎背后化作道道尖刺,杀伤着李鼎背后空门大开的鬼子兵。 但经由这么一着,李鼎的退路被堵,便只能被迫留在这里,应对鬼子兵的包夹和这名比壑山相扑力士的围杀。 另一边,高英才和唐安也对上了自己的对手。 他们这边压力稍轻一点,没有什么鬼子兵过来袭扰。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名等同于唐门外门弟子的比壑山下忍围杀和两名阴阳师的式神袭杀。 日本异人阴阳师也有等级之分,要么以量取胜,要么以质取胜。 像王一之前在关东军奉集堡机场斩杀的那名阴阳师,能够操控三个在日本神话里都算得上大妖的阴阳师,放在日本异人圈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此时对付高英才和唐安的阴阳师,则是走以量取胜的路线。 此时在这片区域街头巷尾,阴风阵阵,来自日本鬼怪神话中的毛倡妓,百目女这些式神穿梭于高英才和唐安的战场。 由比壑山下忍以命换命,停滞高英才和唐安的脚步,这些式神则是在下忍制造的机会中突袭高英才和唐安。双方之间斗的就是一个消耗战,因为阴阳师在动用式神的时候是无法移动,且本身就是个脆皮法师。 只要被高英才和唐安找到这两名比壑山阴阳师所在,弄死就是一个呼吸的事。 这两名比壑山阴阳师则是要在高英才和唐安摸到自己之前,先将他们两个弄死。 三处战场,皆是凶险万分。 坐镇于落脚点的大老爷自然也不例外。 幻身障开启,藏于空气中的大老爷以手中唐门独有器物观园查看着门人的信息,通过枪声和打斗声判断着形势。 而在这个院落里,也不声不响多出来一个半百老头。 对于这看似空无一人的院落,这名在比壑山忍众这个日本异人势力中也算高层的家伙也是操持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在那说着。 “阁下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有耐心,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军部那边要大代价请我们从本土过来了,这里是个好地方啊,你们自己不珍惜,就该我们拿走。我们会用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子民鲜血让我们重生,对了,忘了告诉阁下,我来自日本的比壑山忍,名字叫风魔···小太郎!” 话音未落,一枚苦无就已从他手中甩出,目标直指大老爷幻身障所在。 苦无飞来之际,大老爷便知自己已经暴露。 手刺甩出,轻松弹开苦无的同时,两个国家的顶尖异人杀手流派高层,也以这个院子为战场,互相使出自己的刺杀手段。 大老爷想要一招致命,率先以唐门身法-絮步想要拉近距离,直接用唐门秘技丹噬绝杀对手。 他的丹噬距离上不及自己那位当上门长的师弟,能打的又远又准,但胜在量大管饱。 十米是极限,十米内皆可杀! 但对方也是一个高手,在意识到大老爷作为一名顶尖刺客却选择这种近身打法必然有鬼。 手指一钩一拉,之前被大老爷打飞的那枚苦无就被一条隐线牵动,如同毒蛇一般直指大老爷后心,若是大老爷一味拉近距离释放丹噬,便会被其洞穿后心。 这时候,大老爷也想起王一在他们出行前的嘱咐。 ‘若是事不可为,骚扰即可,诸位皆得留存有用之身,犯不着在这上面丢了性命,买卖不是这么做的,必要时可以甩出我的名字吸引火力。’ ‘王一啊王一,难道连这都在你的计算之内?罢了罢了。’ 电光火石之间,大老爷也放弃了跟对方一换一的想法,在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派出了多少人情况下,以丹噬弄死对方,自己虽然不一定会死,但后续想要脱身也不是一件易事。 手刺朝后一甩,打断了对方刺向自己后心的苦无,开始拉开距离。 而风魔小太郎自然也不会放任大老爷这般离开,袖袍一甩,无数暗器便朝大老爷这边飞来,其中不缺乏那种小型炸药。 唐门杀招·瞬击! 顾名思义,便是在一瞬间能打出多道攻击的搏杀手段。 在大老爷手里更是直接,双手化作幻影,多道尖锐空气撞击在这些暗器上面,触发其中的火药。 霎时间,烟雾与大老爷口中喷出的毒炁混在一块,一时间双方也互相看不清。 借着这一短暂空隙,大老爷脱身,就准备去援助自己的门人。 而在这时,一声爆鸣也在空气中响起。 “就该猜到是你们蜀中唐门在搞鬼!说!谁指使你们来的!” 声未至,人已到。 正是白天在满洲国皇宫中那位与日本驻满特权大使和汉奸内务总理大臣商量的满人异人老者。 此时的他一身肌肉虬实,全然没有老头模样。 常姓蟒仙的魂体如同纹身在他身上游动,一双眼睛也盯着退至空中的大老爷,神通发动。 神通·神魂定身术! 以大老爷的修为,面对现在实力大打折扣的常姓蟒仙所施展出来的神魂定身术也得被短暂控制住几秒。 而这几秒对于这个满人异人老者而言,足以将大老爷打落尘埃,擒入大牢。 生死存亡一刻,大老爷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依旧是那副淡然笑呵呵的表情,无愧于笑阎王之名。 老者也似乎知晓唐门秘技·丹噬的威力,并没有欺身上前,中平一拳挥出,以自身真炁蕴含的拳风足矣。 在这关键时刻,在拳风命中身形被定住的大老爷时,在大老爷身前,王一的身形陡然从空气中显现。 一手托住身形被定住的大老爷,一手抬起,便将这打向大老爷的拳风消弭于无形。 王一立于空中,黑色长衫随风摆动,云淡风轻的模样犹如一尊谪仙,淡然道。 “公司,王一。” 伴随着王一的现身,大老爷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而另一边被提前分出去的唐门六人,也成功完成了锄奸行动最后三个目标的刺杀。 下午六点前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留名 “公司,王一。” 王一浮于空中,第一次在异人圈里以公司为前缀亮出自己的招牌。 明明此时本该是剑拔弩张,动辄见生死的时候,但这位满人老者也好,后方院落那个比壑山忍众长老的风魔小太郎也好,都因为王一这个前缀有那么几分疑惑。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动手,只是王一出现的太是时候,连这位比壑山忍也没有察觉到王一一直就在他和大老爷那短暂交锋的战场上。 要知道,在他进入大老爷所在院落时,可是开启了忍法·涟。 这是一个开启便能在方圆数里之内建立起一个局域网通信和索敌的秘法,40年跟比壑山忍众开片的唐门可是在这上面栽了两次跟头。 一次便是在绵山之战中负责刺杀比壑山忍众首领小野,一次便是在关外洞天窟窿的十人对十人死斗。 第二次栽跟头时唐门还是做好了情报站才出手的,一样吃了亏,折损了好手。 这名为风魔小太郎的比壑山忍众长老可以确信自己的忍法·涟并没有失效,那也就是说对方是在自己忍法·涟的探索范围之外观战,并在大老爷陷入危机的第一时间,以隐匿手段从数里外瞬息及至,替大老爷挡下了这必杀一击。 速度和手段,远远非自己所能及,这时候,最好就是静观其变,随时撤离。 这样想着,风魔小太郎也借着忍法·涟的第二个作用,开始进行加密通话,免得自己带来的这几名好手着了道。 而被王一挡下这关键一击,大老爷也凭自己的修为挣脱开了常姓蟒仙的神魂定身术,适时开口。 “王东家,你这扬名也不是这么扬的吧,自古以来,开宗立派的前辈不少,像天师府,不就是以张道陵天师代天为师的野望,像我们唐门,也是以祖师唐夫人之姓为宗,你这公司,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不也是效仿先贤,开宗立派嘛。” “这公司算是什么门派,不是做生意的吗?” 看着眼前与自己对峙的满人老者,侧后方那个比壑山忍的长老,王一也是嘿嘿一笑。 “公司怎么就不算门派了?以天下为公,以万民为公,以国为公,司掌天下异人,便是公司。” “呵,我还以为你这毁了常天霸这头畜生肉身的小畜生有什么高见呢,合着无非就是想当个明之锦衣卫大统领,我朝之銮仪卫,一身修为竟然情愿给人当狗!” 这位满人老者还停留在过去的思想里,即便已经知道王一所向之国是一群现在在关内被国府围剿的乱党,他那封建,落后的思想依旧想着王一这般做法只是为了扶龙庭。 倒是大老爷穿西装打领带,大概明白了王一话语中天下,万民,国家是什么,重点不在于前面的天下,而是后面这个万民国家。 而司掌天下异人,更是让大老爷心里有了点猜测。 ‘坏了,这是冲唐门来的啊!’ “老东西,多久没在外面蹦跶了,送伱一句话,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有些东西,你不懂,也不愿懂,所以你们这个大清才会亡,成了现在日本人手里牵着的一条狗。你想骂我是走狗,也得先看看自己是不是狗啊,话说,你哪支旗的?” 王一这番大实话无疑戳中了这个满人老者的痛点。 大伙都知道这个满洲国就是日本人扶持的傀儡政权,现在还躺在满洲国皇宫里睡大觉的那位清废帝,满洲国元首也只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可没谁会这样光明正大指着他们这些满人贵族鼻子这样子说,而王一还问起了他的底。 在听到王一这般询问,这老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发作,还得挺起胸膛,自信道。 “我乃当下的满异人正白旗旗主!” “哦~多尔衮那支的啊,还真是让我说对了,你不仅是条老狗,还是败犬的老狗,真是···” 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含而不发的话语,嘲讽之意直接拉满。 毕竟对于王一而言,他对大清的历史了解,一部分来自于历史课本,而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千禧年前后那层出不穷的清宫剧。 这些剧啊,正史的部分有,但是戏说,胡说,野史的部分,那可是相当的野。 他也没那闲心去了解那么多,因为自1840年之后的近代史,已经够他受了。 只是这样带着野史意味的嘲讽话语,更是让这个异人正白旗旗主觉得侮辱性十足,就如当初他们先祖对明史的各种塞私货那样。 “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大老爷,且去跟门人汇合吧,我跟这两个老家伙耍耍,对了,下次注意点,这些民屋虽无人居住,可一旦火势大了,波及无辜我这边也是要找唐门算账的。” 劲力一推,大老爷也借着王一这股柔劲开始脱离战场。 没有了掣肘,仅凭一个比壑山忍的长老,留不住他唐家仁。 那名比壑山忍长老正要有所动作,就听到李鼎,高英才和唐安三处战场传来的爆炸声。 正在与自己以忍法·涟通讯的几名比壑山忍弟子也在爆炸声响起之后便断了联系。 这也让他的动作一滞,目光紧盯着此时已经跟这名满人老者对上的王一。 拳掌交锋之间,王一便感受到了这名恼羞成怒,实则杀心十足的满人老者肉身有多强横,让他都觉得有些力弱。 再结合对方这一身沙场杀伐才有的煞气,杀气,王一便明白这老头是偏门王者,把横练练到极致的那种,至于性之一道的修为,随便点点就成了。一击即退,王一借力落地。 脚还没站稳,数十根缠着隐线的苦无就朝着王一袭来,却在三尺之外便被王一开启的无形力场挡住。 显然,这名为风魔小太郎的比壑山忍长老已经明白,自己从本土带来的几名弟子已经回不去了。 磁场武道·斥力! 以王一为中心,呈环形的斥力波释放,直接将风魔小太郎的暗器连招给打散,精铁打造的暗器反客为主朝着风魔小太郎攻去。 这位冠以日本战国时期著名忍者名号的比壑山忍长老倒也干脆,直接断掉乱成一团的隐线,身形一闪,便隐匿了起来。 他可是忍者,是刺客,玩的从来就不是正面交锋。 但对于王一而言,隐匿起来的刺客压根对他不造成任何威胁,因为他们的隐匿之术在自己磁场雷达当中显露无遗! 反倒是刚才与王一对了一掌,被王一朝其体内打入一道磁场真炁的满人老者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对一般修行者而言,磁场真炁入体,轻则真炁运行受阻,还未伤敌便自伤三分,重则当场真炁入脑,成一智障。 结果这老头仅仅是脸色稍有不适,便带着怒火,双脚在虚空中不知从哪借的力,就朝王一撞了过来。 “乖乖,虚空踏步,斗宗强者,恐怖如斯啊~” 眼下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战场,王一也难得放飞下自我,说着只有自己这个后世人才懂的烂话。 手上动作也没停,正负磁极运转,就要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化掉这老头势大力沉的双拳。 可也正中对方的下怀,因为正负磁极阴阳手并没有完全卸去对方的力道,倒是让王一又一次不偏不倚跟对方对上。 拳掌碰撞之间,虽有无形力场防护,王一依旧被对方拳头上传来的力道击退,撞塌了墙壁的同时,这名老头也在那反嘲王一。 “四两拨千斤,武当的太极?小畜生,莫不是以为我这光阴都是虚度?我拳头上就没杀过你们汉异人武当的修行人?拿命来!” 对于这番嘲讽,王一不答,脚步还未站稳,磁场真炁再度萦绕于自己双拳之上。 磁场武道·磁场爆破拳! 双方第三次碰撞,脚步还未站稳便匆忙出拳的王一再度被击飞,藏于暗处的风魔小太郎正欲抓住这机会背刺,便扑了个空。 身化金遁流光,王一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瞬间消失于自己眼前,眨眼间便脱离了他忍法·涟的捕捉范围。 而刚才第三次跟王一硬拼了一记,吃了王一一发磁场爆破拳的满人老者,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之势。 站在原地,脸上青红之色浮动。 他横练功夫强横,横练功夫已达化境,经历岁月磨练的肉身已经到了即便不运用真炁也是刀剑难伤,枪弹打上去也只是破皮口的程度。 这种将命之修为打磨到极致的修行人,便是无根生的神明灵,王一的磁场爆破拳最头疼。 人家纯靠数值硬扛你的机制伤害,在没确定对方的极限之前,谁也不保证自己要跟对方近身搏杀几次才能制服对手。 但因为过于偏科,除了近身搏杀之外,王一还有好多手段能对付这家伙。 只是这次王一不是来刺王杀驾的,就是单纯过来跟唐门十一人汇合,准备带着老孟前往下一站。 为了避免在路上出岔子,他才专门冒出来,一方面是解围,另一方面,也要摆出个样子,让这些高手一时半会不敢轻易离开新京城,护在清废帝身边。 不然这路上又得是一堆麻烦事,杀起来简单,但也拖延了行程,容易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给暴露出来。 只是做戏要做全套,自己不扔个足够大的烟雾弹,怎能骗过这些家伙呢。 而最好的烟雾弹,便是之前侥幸从王一手里逃脱,只剩下魂灵,寄宿在这满人老头身上的常姓蟒仙,常天霸。 王一身化金遁流光潇洒离去,流光的视觉残留还在空气中停留,寄宿在老头身上,只剩魂灵的常天霸也在这时发出一阵尖锐哀鸣。 下一刻,借着满人老头身体为媒介,打入到常天霸这个蟒仙魂灵之身的磁场真炁发动,直接将其从满人老头身上崩成了一团黑炁,夜风一吹,便彻底消散于空气中,彻底的身死道消。 这时,王一的声音才在夜空中回响。 “老东西,没了仙家魂灵护体,我倒要看看你这修到极致的横练能护住你家皇上几时,记住了,杀人者,公司王一~” 声音袅袅,在新京城的夜空中回荡。 而在提前分散出去的唐门六人所在,出关锄奸的最后三个目标也被他们一一解决。 三处宅邸,三把大火,将里面的汉奸本人连同全家都一同烧了个干净。 以杨烈为首的六名唐门弟子也是遵守契约精神,按照王一之前的嘱咐,用血迹在其宅邸围墙上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卖国求荣者,赶尽杀绝!杀人者,公司王一!’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暗度陈仓 伪满洲国国都新京城内,做完王一委托的这一单出关锄奸买卖的唐门六人藏于暗处,与赶来协助的三一门弟子,把风的孟德尔看着三处投靠日本人的官员宅邸在大火中熊熊燃烧。 冲天的火光吸引了周围的百姓围观,而收到火情的消防警也开着水车过来做善后的工作。 水管喷射出来的水面对这已成大势的火情显得那么杯水车薪,而当他们看着宅邸外墙上那几个血淋淋的大字,也感到一阵手脚发凉。 因为要说汉奸,他们这些隶属鬼子兵管辖的伪军也是汉奸中的一员。 新京城里这么显贵的权贵人家,说灭门就灭门了,搞不好这个公司王一的杀人者哪天杀权贵杀乏了,也给他们这些混口饭吃的来上一刀,那到时他们该怎么办? 围观的百姓也是对着外墙上的血淋淋大字指指点点,低声拍手称快的有,惋惜作孽的也有,人生百态,各有不同。 而在暗中看着这一切的唐门六人,也是在那感慨。 接单杀人的买卖他们唐门常做,但灭门的委托可是少有。 他们唐门是干杀手买卖,不是屠夫,刽子手,除非是唐门最直接的仇家,不然基本上只杀人,不灭门。 要不是三一门弟子突然赶来,传达了王一的吩咐,他们想着最多也就是弄死个首恶,最多加上妻妾也就够了,连孩子老人都算上,端的是狠人一个。 “你们家行走够狠的啊,上嘴皮碰下嘴皮,你们跑趟腿的功夫,这三家加起来快三百口人,全都葬身火海,要不是这单活你们行走自觉揽上身,这买卖说啥都得加钱!” 年龄算得上刚成年的董昌也是在那咋舌,他也算是开张过的唐门弟子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种灭门的事。 感慨之余,也能理解为啥自家老门长跟大老爷对于王一这个年纪大自己十岁有余的王一这般客气。 “这已经是我最大让步了,不然我是打算连他们家的仆人都不放过,一块送下去的。” 董昌感慨之间,短暂交手便废去那个满人老者一个护身手段的王一与大老爷,负伤的李鼎,高英才还有唐安以及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便与他们汇合。 听着董昌的话语,王一还一副我已经很善良的语气,直接让其余唐门人侧目。 然后也将目光转移到周围的三一门弟子身上,似乎是在问,伱们真确定这位是大盈仙人钦定的三一门人间行走?这位真在你们三一门的洞山书院进修过?这淡定自若的口气,比唐门还唐门啊! 到现在,他们都以为当初王一在京城时说的最好能全家杀光只是个玩笑话,没想到人家来真的! 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也是看向自己的侄子,眼神中也是跟唐门众人一样的问题。 “昔年诸葛武侯联吴抗曹,与周郎火烧赤壁时,那场景可比我这壮观多了,还有平南蛮火烧藤甲兵,也是如此。自然,诸位可以说两军交战,你来我往,生死各安天命。可眼下不也是两军交战?日本人占我河山,杀我同胞,这些人不抗日守土也就罢了,助纣为虐,卖国求荣。 他们这些宅子大院,名声财富地位,哪一个不是踩在家破人亡的万民尸骨上得来的?那些人就没有孩子?那些人就该死?那些仆人,难道就没有借着他们主人家的威势在这城里作威作福?孩子是无辜,但他们生在汉奸之家,从生下来便享受着他们父辈吸食民脂民膏得来的财富,诸位觉得这些孩子会知道自己现在享受的这一切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诚然,咱都说祸不及家人,可前提是他们所获得的不义之财福不延子孙。 前清官员贪墨还得抄家流放呢,怎么到了这些卖国求荣的家伙身上就得网开一面?再说了,我名字都留在那里了,真有祸事他们也得先来找我,我可是很期待他们来找我。” 这一番好似还没杀够,只觉得自己太仁慈的话语,也让唐门,三一门还有诸葛家的术士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反驳王一。 对于他们欲言又止的眼神,王一也懒得去解释。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到现在都没见识过鬼子兵那超越人类的底线,不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干了什么。 自然认为纵使对方卖国求荣,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诛首恶,没必要把全家老小都赶尽杀绝,直接绝嗣这么彻底。 这点王一理解,也不怪他们,可自己作为后世之人,那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只诛首恶带来的后患有多恶心。 他们可不会感激国家对他们这些家属网开一面,只会记在心里,直到长大成人,通过父辈他们为祸一方留下来的家底,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触手伸向各行各业,给他们这些父辈,祖师洗白。 然后再给曾经的先烈泼上一盆污水,混淆后世儿孙在当年这段历史的认识。 这些家伙在王一看来,就不应该采取什么坦白从宽的处理。 而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拉去喂生米,全杀了或许有无辜的,但杀一个放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他能做的不多,只想趁着当下这浑浊不清的世道,能杀一个是一个,省的日后被恶心起来,还得费更多时间处理。 看着这三处宅邸的大火越烧越旺,隐约有波及其他民屋的趋势,王一这才示意三位诸葛家的术士出手,把这火势改个方向,烧向临近周围的其他权贵人家。 这活诸葛家的三位倒是不排斥,毕竟自古以来,水火二计在中原大地上就经久不衰,更别说他们家先祖更是放火的行家里手。 术法发动,一股火烧连营的既视感迎面而来。 这般大的火势已经不是消防警能解决的了,连鬼子兵都得被调动起来,参与救火。 趁着城里的鬼子兵都被调动起来参与救火,城门防守空虚,王一他们这才趁乱出城。 门禁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身怀手段的异人而言,想要不被察觉出城,轻而易举。 只是在出城之前,王一再次悬浮于半空,手中一颗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浮现,遥遥对准那伪满洲国的皇宫方向,抬手就是一甩。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真到地方了威力估计得削到三成不止,虽然造不成什么大破坏,但足够让这帮家伙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心里这样想着,王一这才赶上前脚离开的大部队。 一行三十多号人脚力拉满,直接奔袭了五十里地这才停下。 看着远远只能看到轮廓的新京城,王一这才把孟德尔从唐门那边拉到自己这边的队伍,对着唐门十一人抱拳拱手。 “诸位,有惊无险,还好你们都平安无事,接下来日本人和这些满人贵族的注意力都会在我这边,回关一行,虽有波折,但想来以诸位的本事应该能安全归京。到了京城,这笔买卖多少钱,直接找秦二爷,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就不送了。” 委托行动完成,新京城里三个汉奸权贵全家老少无一幸免葬身火海,再加上自己的留名,还有刚才短暂爆发冲突的手段,奉集堡机场的动静。 足以让剩下这些汉奸,满清权贵人人自危,寻求日本人的庇护。 等他们调兵遣将,反应过来自己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这些家伙时,自己早已带着人跑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跟唐门的初次合作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有这样的交情在,后续自己想要继续联络唐门做事,也方便许多。 只是在这个时候,大老爷心里想着刚才王一对公司这个势力的全称,也是上前一步,笑呵呵的道。 “王东家,容我老头子冒昧问一句,王东家接下来是要去哪?” “大老爷,我跟唐门谈的买卖里,好像没有这一方面的内容吧?” “好奇嘛,有什么事能比锄奸更重要呢?王东家能从奉天城来这,说明辎重物资已经送达了奉天城。锄奸也完成了,这关外之地,还有什么事值得王东家你这般修为还得带上这么些人动身的?莫不是找仙家讨个说法?” “呵,这关于我们公司的机密,大老爷还是别打听这么多的好。” “不打听不行啊,以天下万民国家为公,司掌天下异人,称之为公司。以王东家这般修为,开宗立派的野望立这么大也无可厚非,可我们唐门也在这天下异人当中,不摸清王东家的脉门,哪天我们唐门挡了王东家的道,可就难办了。” “大老爷,我虽算得上小有身家,可你们唐门价钱也不便宜。”“哈哈,唐门偶尔也会做点无本买卖的,反正脚长在我们身上,要是见这买卖亏本,不做便是了。” “既如此,大老爷与唐门的诸位自便就是。” 看着大老爷这般感兴趣的模样,王一也不再多言,任由大老爷去跟身边的唐门众人商量。 而王一则是看向到现在都有点懵圈的孟德尔。 禽兽师,疑似是现代哪都通西北区负责人的七大临时工老孟的爷爷辈,也许不应该说是疑似,毕竟像禽兽师这种在异人圈里都算下九流的流派,若不是家传,早断根了。 而禽兽师这个流派也是现代中称得上与时俱进的流派,通过对异人邪教‘药仙会’的铲除行动中获得的生物蛊毒研究资料,让禽兽师这个流派成功进阶为生物师,一个行走的人形生化武器。 药仙会这个邪教在这个时代前身是什么王一查不到,可他也清楚在哪能够找到让孟德尔这个爷爷辈的禽兽师先一步进阶为生物师的法子,只是这个法子,对于常人而言太难承受了。 跟这个法子相比,药仙会那里获得的东西都算是删减版。 这是眼前老孟这个家传禽兽师能成为生物师的最好进阶之法,但这个代价老孟能不能抗住,王一不敢保证,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说要是真到了那里,见到那比地狱还惨烈的景象,自己是否能撑住。 关于那个地方的罪恶,他从未踏足过,从未亲眼见证过。 唯一一次算得上的,还是一部叫《黑太阳》的电影,那个几乎以假乱真的电影,让王一到现在都记忆尤深。 自己都尚且如此,孟德尔这个到现在都没真正见识过鬼子灭绝人性,战争惨剧的良家子,又当如何? “孟哥,还记得我在京城时跟你说过的话吗?” 老孟,但看着王一这般郑重的表情,也是点了点头。 这次关外之行,王一非把自己这个不擅打斗的禽兽师带上,他老孟自然也能猜到一些端倪,顺着王一的话语,也在那反问王一。 “跟那个你之前让少帅,辅帅打听的石井四郎日本人有关吧,他是个军人?” “一个批皮畜生。” “所作所为,有伤天和?” “灭绝人性,所做之恶,便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都难以洗刷。” “那我知道了,我信你,如果是这样,那我这趟就跟着你走,若他之恶对中华万民伤害如此之深,就决不能让他带着从百姓身上得到的法门安然度日。”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坚守本心,莫要偏激。” 听着老孟这样表态,王一心也稍安。 只是连孟德尔这个爷爷辈的禽兽师都没想到,当他真正接触到那份灭绝人性之恶时,差点让自己的道心都跟着破碎。 而另一边商量完毕,准备做个无本买卖跟王一他们走一趟的唐门十一人,也从未想过,这一趟关外之行竟然成了改变他们唐门未来几十年命运的关键转折点。 见众人都已商量完毕,王一也不含糊,趁着夜色,众人也是将真炁运足于脚下,专挑小路,开始彻夜狂奔。 —— 话分两头,王一这边又是炸机场,又是在伪满洲国的国都闹出这么大阵仗,灭门绝嗣的。 直接将新京城里这帮投敌卖国的权贵搞得人心惶惶,而百来架军机的炸毁,也让当下关东军这边的空中力量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关于王一这个异人不断更新的情报也被送到关东军军部,这些指挥官也因为对方多出王一这样一个传奇英雄单位开始焦虑。 一个具备单人破坏空中打击力量的传奇英雄单位,打不过还能跑,随时都能深入他们腹地采取斩杀行动。 这样一个家伙出没在他们现在占据的地盘里,是个人都睡不好觉。 而没有了空中打击力量,战线上的推进又有义勇军和奉军的骚扰,想要推进就变得极难,而他们这些高官权贵还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去本土请来高人,联合现在这批投靠他们手里的关外异人,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毕竟他们可是来领功的,可不是跟那些被他们忽悠的大头兵一起去填线的。 作为陆军核心的关东军在关外三省战线上因为王一这样一个传奇英雄单位搞得焦头烂额,直接兵力损耗不多,但间接的损失是可观的。 尤其是百来架军机的摧毁,已经好几个军官因此切腹自尽了。 只是到现在,关于空中打击力量损失这方面的消息也只在关东军高层内部流传,并没有被大多数中下层军官知晓。 因为比起这百来架军机的损失,他们还有更重要的敌人要防范。 一家忧愁自然有一家欢。 日本陆军这边因为王一闹出的乱子在那着急蛮荒捂盖子的时候。 与伪满洲国国都新京城直线距离700公里之外的远东第一要塞港口旅顺港这边。 由三艘日本帝国海军伊势级战列舰护航,居于中间的那艘大陆集团远洋货轮,坐在甲板上,亲自监管这一船货物送来的大陆集团代理人詹姆斯·盖茨此时也正拿着手里这份无线电传来的信息,笑的乐不可支。 几名登船陪同的日本帝国海军将领也被詹姆斯那乐不可支的笑声弄的一脸疑惑。 直到詹姆斯将手里这份英文简报递给他们,并调侃道:“没想到贵国的关东军竟然还有这种操作,真的是···真的是···啊哈哈。” 几名海军将领看着简报上简明表达了与他们帝国海军视同水火的陆军关东军竟然被几十人组成的异人小队端掉了一个军用机场,直到现在还捂着盖子,没有让后方知道的消息后也是一愣。 紧接着也跟詹姆斯一样,先是相视一眼,接着也是同样的大笑出声。 笑声之大,心情之兴奋,好似是他们升了官一样。 这一下子也直接把詹姆斯给整不会了。 他是知道日本海陆两军之间势如水火,可眼下正打着仗呢。 陆军再怎么说也是友军。 我这个外人看到这则消息笑笑也就算了,你们怎么笑的比我这外人还畅快开心啊? “哈哈哈,詹姆斯先生,我就说嘛,你们大陆集团跟我们帝国海军做生意是正确的,这帮陆军马鹿,大日本帝国的崛起还得看我们帝国海军!” “可是这个港口好像是他们陆军的地盘啊?” “大丈夫,通信兵,传达命令,把船靠过去!”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偷梁换柱 关东州,与日本那边的关东地区无关,乃山海关以东包括大连,旅顺所在的地区,统称为关东州。 自甲午海战战败之后,马关条约签订,割地赔款,这一片地区就从名义上与前清无关,经历了德法俄三国干涉还辽事件后,成了俄占地,日俄战争打完之后,又成了日占地。 二战结束,日本投降后,又成了苏占区。 一直到建国之后,在一众先辈在国际形势上的强势和立国之战的强硬,这才在建国的第六年重新回到中国怀里,从此,关东州租借地便彻底成为了历史。 由此可见新家与之前的种种政权之间对比,高下立判。 而现在,在这个名义上独立于伪满洲国之外,但行政权皆由伪满洲国通下的关东州旅顺港口这边,驻扎于此的关东军岸炮炮口对准着海上正准备靠岸的帝国海军三艘战列舰,与舰船上的炮口遥遥相对,一副剑拔弩张,随时都准备开片的态势。 直到挂着美国国旗的大陆集团远洋货轮率先驶出,负责人詹姆斯·盖茨搭乘小艇靠岸,以中间人身份在海陆两军的首脑间斡旋,长袖善舞,这才让这场剑拔弩张的态势得以消弭。 装载满满一船的斯帕姆罐头这才在关东军的看护下停靠在港口,甚至为了让这些驻守在这里的关东军满意,詹姆斯自己做主,将其中一部分罐头拿出来,由他们这些军官自己拿去犒赏手里这些填线兵。 作为一个丐版的工业国家,别看关东军把奉军打的节节败退,只剩下奉天城还没啃下。 国力看似在明治维新,甲午海战获胜之后突飞猛进,但对于本土的国民,陆军的底层士兵这些人来说,其实也就那样,要说物质生活有提升吧,那确实有,喝白粥,吃糙米饭,偶尔也能吃白米饭配海鲜。 看似窘迫,但对比民国这边大多数人而言已经强了太多。 只是作为一个工业国家,哪怕是丐版也有点名不副实了,原因也很简单。 好处全让上层权贵,华族吃光抹净了。 要说习惯,这些底层陆军士兵也习惯了,只是架不住这关外三省富饶啊。 农业大国的含金量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在本土十天半个月才能整一顿的白米饭,在关外三省城市粮行,米行里吃到饱,吃到怕。 白米饭有了,那就剩肉了,而这些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斯帕姆肉罐头更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便是这些跟帝国海军不对付的陆军高层此刻也对詹姆斯这个美国商人有了好感,是个会来事的。 殊不知詹姆斯自己也是擦了一脑门的汗,大爷的,知道的是你们日本海陆两军素来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国海陆军之间要开片呢! 而发生在港口日本帝国海陆两军这剑拔弩张的滑稽一幕,此刻也被已经赶到这里的王一等人尽收眼底。 看着这些足以供应十万义勇军两三年的斯帕姆罐头就这么停靠在码头,王一这才结束了远程画面投放,看着窗外街道早已被改造成日式风情街的街道,一阵无言。 在王一身后,是这几天通过小路,一路紧赶慢赶来到旅顺港这边的唐门和三一门弟子还有诸葛家的术士。 相比于王一对脚下这片土地成了日占区的沉默,那边气压更是低的可怕。 因为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为何在新京城中,王一对那三个投敌卖国的权贵之家赶尽杀绝原因所在。 新京城到旅顺港直线距离700公里出头一点,依靠王一他们这些修行人的脚力,即便没有神行甲马的帮助,一周之内便能赶到。 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让他们明白王一那句日寇占我河山,杀我同胞,寥寥八字当中,是多少无辜同胞亡魂的悲鸣倾诉。 这也能理解,新京城虽为伪满洲国国都,且受日本人管辖,但作为城市,除了一开始攻占下来的劫掠之外,到后来扶持傀儡政府,收纳伪军,作为基本盘,这些鬼子兵多少也会收敛一些。 城中百姓也老实当着顺民,所以唐门也好,三一门和诸葛家的三位术士也好,都认为王一做的太极端,杀人不过头点地,犯不着赶尽杀绝,絕宗绝嗣的。 问题在于,鬼子兵在城市之中会有所收敛,可对于城市之外,那些县官不如现管的村屯,那就是彻底撕开它们伪装的人皮面具了。 一路走来,所过之处的村屯,虽没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那般惨烈,但空气中皆弥漫着还未散去的血腥气。 大大小小的村屯都遭到了鬼子兵的劫掠,村民都遭到了迫害,见到他们这些生面孔时,一个个都已经怕到闭门不出的地步,更有些村屯已变成了一片白地。 这些,只不过是在这十四年抗战中日寇对中华大地犯下的累累罪行中冰山一角罢了。 王一早已做好心理建设,所以还能坦然接受,可唐门,三一门,诸葛家,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鬼子兵灭绝人性的一幕,即便是大老爷这般岁数,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尤其是王一运用磁场武道,来了一波远程投影,将发生在港口上日本海陆两军对峙的一幕实时播放出来之后,更是让他们觉得胸口憋着一股窝囊气。 他们不是蠢人,能踏入修行,自然在德行方面有着最基础的底线,可以说他们思想落后,封建,但家国天下这个概念,他们都有,无非就是看谁守得住守不住罢了。 或许他们对于这些被沿途上被日寇劫掠,侵害的关外村民惨状只是兔死狐悲的愤慨,可眼看着大好土地成了他国领土,同胞沦为亡国奴,成牛羊那般被宰杀,玩弄,他们的火气也不会小到哪去。 像大老爷这种人精,更是通过跟随王一这一行,大致明白了王一的立场。 以万民国家为公,司掌天下异人,称为公司。 万民他已明白,那么国家呢? 关外现在这些惨状,大老爷不信国府那边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放在心上。 这样一个能把关外三千万同胞水深火热惨状不放在心上的国府,自然够不上以国家为公的门槛,至于自己川蜀那边的军阀,就更不必说了。 军阀王一瞧不上,国府也没资格,那这个以国家为公的政权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只是这个答案,大老爷不是很能接受。 或者说,不仅大老爷为代表的唐门不能接受,便是这整个中华异人圈也不会接受王一所建立起来的公司这个异类势力。 唐门或许在内门和外门的规矩上保守,用着天师府那套冒姓张传承,但大老爷穿西装打领带,自然也就说明唐门也不是保守封建的那种。 或者说眼下民国的异人圈,大大小小的门派其实都有在尝试着与时俱进。 只是异人圈的这种与时俱进就跟晚清洋务运动那般,脑子里的东西不变,再怎么与时俱进都没用。 这种落后和保守一直到现代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从异人圈对于哪都通公司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哪都通公司对于异人圈而言,就如同六扇门于江湖。 奉行的是江湖事江湖了,除非你们想把事闹大,公司才会下场,平日里对于公司也是明面上高冷,直到自家出了祸事,这才低声下气上门求情。 例如现代碧游村篇,由八奇技之一领悟者马本在后人马仙洪所领导的十二上根器异人当中,就有一个上清茅山的道长。 因不甘山上清修,选择打伤门人,叛出门庭,并以常人死后魂灵和阴煞之炁来练七煞攒身这等术法。 而当时的上清茅山是怎么做的,第一时间是捂盖子,不上报,暗地里也是派门人去搜这个叛徒的下落,直到在碧游村那里被公司爆出来了,联系上清茅山后,他们才和盘托出,并求情说道家丑不可外扬。 这要换做是王一来处理,那就是去你妈的,闹出人命了知道来找我们求情,别让伱们丢脸了?滚!老子不仅要让你们丢脸,还要把你们上清茅山当典型挂起来!一个两个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可眼下大老爷有种预感,王一开宗立派的这个公司,或者说这个公司所站的立场,他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必然成为日后这片大地上的领导政权。 没别的,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东西已经给了大老爷答案。 你们国府不做人,不把万民放在心上,那万民自然也不可能撑你们,谁替万民做主,那万民自然就站在谁一边。 这不是他们不想便不会发生的事,想到这里,大老爷也是一声叹息,这往后唐门如何立足,还得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咯。 这般想着,大老爷也起身,走到正在看风景的王一旁边。 “没想到王东家这般手眼通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想来,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辎重吧?只是藏于这腹地当中,王东家打算怎么将这些东西送到义勇军手中呢?有需要我们唐门出手的,王东家尽管言语。” “大老爷,手眼通天是要钱的,能有这条路子还是前几年我去海外寻来的。只是光这一趟运送,请你们唐门出手,我这些年打拼的身家就差点没了,这时候再让你们唐门出手,我可没钱了。” “占我河山,杀我同胞,有些买卖谈不上亏本不亏本,而是必须做的。若我们当时锄奸选的十个目标皆是絕宗绝嗣,那我还心情还好受点,可只灭了三家的门,剩下也只是只除首恶,多少都有些落实不到位,我作为唐门的大老爷,可不能砸自家招牌啊。” “大老爷说笑了,这一艘货轮少说都有成百上千吨的货物,咱们这里的人手就是翻上十番,想要将其全都运走都是天方夜谭。” “别人说这话我信,但你王东家老头子我可得思考一下你是真不知道怎么做还是假不知道怎么做了。” “哈哈,大老爷若是真有心,那倒是晚上请诸位陪我走上一遭,咱在这呆的时间不长,事情也不需要经由咱们来办。” “好说,好说。” 是夜,在帝国海军的战列舰上,三艘战列舰的海军高官聚集一堂,正在跟詹姆斯·盖茨这位大老板喝的热火朝天。 陆军马鹿和海军马鹿之间的仇就是这么抽象。 哪怕由詹姆斯这个第三方从中斡旋,暂时息了双方的火,可岸上的陆军不允许海军上岸,甚至连港口最基本的防护也不派兵驻守。 在他们看来,人家美国人是跟你们海军马鹿做生意,美国人给我们好处,让我们允许你们海军战列舰靠岸已是我们陆军开天恩了,还要我们帮你们看防?做什么美梦呢? 海军方面呢,也看不上这些只能蹲岸上的陆军马鹿,在他们看来我们战列舰坚船利炮,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找我们搞事? 我们海军的事轮不到你们陆军马鹿操心,这次看在美国人的面子上不拿炮轰你们仓库已经是我们善心大发了,还想着过来凑热闹?滚! 可以说,两方之间的仇恨程度已经抽象到写都觉得离谱的地步,不过也正是两方这般抽象的仇恨,才给了王一他们可乘之机。 就这样,在今晚这么一个月明星稀的环境下,在属于腹地,本该有重兵把守的港口,因为帝国海军战列舰的靠岸,这边直接变成无人看守的地盘。 本该今夜轮值驻防的陆军眼下正不知在哪喝着酒,吃着斯帕姆罐头,骂着靠岸的海军马鹿呢。 停靠在岸的三艘战列舰轮防也是形同虚设一般,只顾着吃喝。 在这样一个空门大开的情况下,一伙乔装打扮的团伙也以这种有惊无险的方式进入港口,目标直指那艘停在港口的货轮。 看着这周遭无人的港口,还有从战列舰那里传来的觥筹交错之声,一行人也是藏于暗中,悲喜交加。 “没想到还真让王一说对了,这日本人的海陆两军之间仇恨深到这种程度。” “可即便如此,咱也不是没守住这关外之地吗!妈的!” “要窝火咱回去窝火,这次王一好不容易给咱们制造了这个机会,只要能把这船开走,接下来这几年,咱们靠着这些罐头还有地利,能让日本人在这关外睡也睡不安生,高飞,你是这次的行动指挥,别被个人情绪左右了头脑!” “陈真师兄放心,事情的轻重我自然晓得。” 一番言语之下,也是将这伙人的身份给挑了出来,自然是当年在奉天与王一一同合伙给日本人做局的精武陈真和高家子弟高飞。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出海 夜晚的旅顺港码头。 三艘帝国海军战列舰停靠在岸,在这三艘战列舰最外围,便是停放着几千吨肉罐头大陆集团远洋货轮。 而除了这四艘船之外,周遭最近的渔船商船与其都有数百米的距离,而且也没人敢壮着胆子过来凑热闹,想瞧瞧这艘挂着美国国旗的远洋货轮上面到底放着什么,值得三艘战列舰保驾护航。 藏于这几近空无一人的码头暗处,陈真与高家子弟高飞,以及二十来名从东北海军带过来的好手,正在商量着如何避开对方的警戒,登船,夺船,开走。 这些海军好手才是这次行动的重中之重,船开不走,他们这些人身手再好也是白搭,无法搞定十万义勇军的粮食。 同一时间,在三艘帝国海军战列舰举行的联谊会上,来自大洋彼岸的大陆集团代理人詹姆斯·盖茨正在与三艘战列舰上的帝国海军军官推杯换盏。 他们喝的很开心,将詹姆斯这个美国商人当做知己好友,轮番上来与他碰杯。 “詹姆斯先生,你是我们帝国海军的朋友,在这种时候,你还能跟我们帝国海军做生意而不是去找陆军,你很有眼光,但是早上那种事,我们不想看到第二次,我们帝国海军才不需要我们的朋友给我们在这些陆军马粪面前找台阶下!” 一名帝国海军军官带着酒气和埋怨在说着,身旁几名同僚也是在点头,认可这番说辞。 因为海陆两军在当下已经开战进行领土扩张方面,也是如他们两家仇深似海的形势那般有着巨大分歧。 陆军主张北上,海军主张南下。 而目前因为陆军这边率先发动攻势,占据关外三省大量土地,就算现在脚跟没彻底站稳,但到底是建功立业了,比起他们现在只能在东南亚一带和本土挂着的海军强得多。 本来就因为陆军这边得势受了一肚子气,难得有人来跟他们海军做生意,送来了这么多好东西让他们内能改善伙食,外能做生意增加收入,结果还得自己的合作方去跟岸上的陆军委曲求全才换来他们在这里停靠? 他们这些帝国海军的自尊心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哦。 殊不知眼前这位他们视作帝国海军好朋友的商人詹姆斯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听到他们在发牢骚,这家伙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涌上心头。 “坂本先生,我确实不了解贵方与陆军之间的矛盾,不过作为朋友和商人,我只能这么做,而且在属于陆军的地盘,船炮打岸炮,真闹起来怎样都是咱吃亏啊。这一船的货物可别说没就没了。” 话一出口,更是让这些喝了几两酒脑子上头的帝国海军叫嚣起来。 “阁下难道以为我们帝国海军只能打海战吗!”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且就是伱们想打也没借口啊,而且就算打赢了又怎样?拿不到好处,打还不如不打呢,换作是我,绝对会把脚下这个港口变成咱们自己的,不然就吃亏了不是。 而且我说句难听点的,你们海军在陆军那边也没人,就是想给陆军下绊子你们都找不到机会,没必要做这些没意义的举措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但詹姆斯以一种无意的方式给出一个提示时,就有海军将官动心了。 是啊,在陆军北上扩张计划里插上一脚,在陆军腹地插上他们海军的旗,这能不让那帮马鹿难受两三年? 而且还听说陆军现在脚跟站不稳一方面就是因为在这些打下来的地盘里还有好一撮反抗势力在陆军腹地捣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对于日本帝国海陆两军之间最为合适。 双方视彼此为仇寇,只要有机会让对方不痛快,联合外敌背刺对方这种事,他们做起来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看着这些帝国海军将官被自己一番话挑起了心思,詹姆斯也很乐意置身事外,以去甲板吹风醒酒做借口,把空间留给这些家伙。 上了甲板,被冷风这么一激,詹姆斯酒醒了不少。 看着不远处停靠在岸的货轮,詹姆斯也很想知道被自家老板视作远东合作方的异人王一要以怎样方式来跟自己接头。 刚才那番伪装成无心说出的话语,也是自家老板的吩咐,让自己尽可能激化帝国海陆两方之间的矛盾,他们闹的越大,自己才能货卖两家,赚的越多。 对于自家老板选择以这种方式投资远东的计划,詹姆斯并不觉得有啥不对的地方,毕竟当初看了两人在纽约自由女神像跟神话大战似的场面之后,詹姆斯很清楚。 对于王一这种单人超规格的战力,如果以国家为掣肘还能让他们不下场,可要是逼急了,真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 像这样的人一旦发起疯来,找几个大国玩起刺王杀驾这种事,拉着几个大国下水,谁都讨不了好,打赢了都是血亏的那种。 ‘我这回带的人不少,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做才能在人家眼皮底下把船上的东西拿走呢?’ 就在詹姆斯这样想着的时候,在他身后突然传来动静,等他回头一看,便看见王一与几名唐门弟子一同出现在他身边,将他包围着。 詹姆斯倒也没有惊慌,而是很客气跟王一打着招呼。 “王一先生,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叫詹姆斯·盖茨,威克先生托我给您传达他的问候,您作为中间人,替东北少帅向我们大陆集团订购的斯帕姆罐头,就在船上。” 在场的除了王一,也就大老爷和杨烈喝过洋墨水,知道詹姆斯话语中的意思,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个美国佬是个异人,而他口中的威克先生···两人也把眼神投向王一。 “美国一个新兴财团的话事人,借着地利,实力与我不相上下。” 轻描淡写一句话,直接把在场的唐门几人心里都震了一下,不知内幕的他们只觉得眼下这世道真变得不认识了,家里一张一王已经很离谱了,大洋彼岸还有一个高手? “天下之大,卧虎藏龙不是一句空话,欧洲那边还有一位叫弗拉梅尔·塔伯特的,年纪上比我大了一轮,但水平不比我和张之维差到哪去,而且他现在已经算是欧洲第一大玄门弗拉梅尔学院的门长了,嗯,地位等同于咱们这边的少林。” 怕是对方不信,王一又多加了一句,提了一嘴西方绝顶的含金量。 “替我谢谢约翰·威克,尾款什么的,等少帅退回关内后自然会由我这边给你打过去。” “相比这个,王一先生不考虑运送这些货物的问题吗?” “问题很好解决,只需要你和你的人当瞎子聋子就行。” “乐意之至,毕竟我们只负责做生意,不想动手。” 就在双方打算进一步商讨细节的时候,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王一一行人也各使手段,在甲板上隐去了身形。 而数位海军军官此时也是一脸严肃的朝着詹姆斯这边走来,全然没有半点醉意。 “坂本先生,你们也是来醒酒的?” “不,詹姆斯先生,我们是来寻求您的帮助,作为我们帝国海军的朋友,请您务必要帮助我们!” 话还没说明白,这帮海军军官就先给詹姆斯来上一个九十度鞠躬,给詹姆斯人都整不会了。 有意无意瞥向王一他们刚才隐去身形的区域,詹姆斯突然有种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错觉。 但看着眼前上来就把自己架住的帝国海军军官,詹姆斯也只能假装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坂本先生,既然你说我是你们的朋友,那就没有这样拜托朋友办事的,先说吧,你们想要我帮你们什么的,先说好,我可代表不了我们国家。” “我们很清楚,但詹姆斯先生作为商人,想来客户应该不止我们帝国海军吧,这里的军阀应该也是你们大陆集团的客户之一。” “威克先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鉴于我现在在你们船上,我可不想做让彼此不愉快的事。” “不,我们很愉快,如果詹姆斯先生能够联系到那位东北少帅,让他的人来接收这一船的货物,我们会更愉快,当然,关于这批货物的钱我们帝国海军一样照付!” 他妈的,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说你们要资敌? 我尼玛! 詹姆斯这下真懵了,原以为家里那个四星上将老麦镇压讨薪老兵已经是够抽象的家伙了,没想到大洋彼岸还有一批比他更抽象的玩意,还当着自己的面让他做这种事。 第一次,处在年富力强年纪的詹姆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这世面他是真没见过。 而且对方抽象归抽象,脑子还挺好使,笃定了自己这边绝对有跟奉军这边联系的渠道,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一船货物是给义勇军准备的。 “坂本先生,作为商人我不应该问客户的隐私,但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利益?” 为首的坂本也是起身,看着他们身后这个旅顺港这才开口说道。 “这里本该是我们帝国海军的。” 这番话语也就牵扯到日本帝国海陆两军双方的一个往事,日俄战争期间,旅顺港这边本该是由海军主攻,陆军辅佐,而为了独揽功劳,海军那边一直拖着陆军不让他们发起进攻。 直到发现自己实在打不过了,才没办法被迫让陆军动手。 而且在陆军攻占的过程中,在海上的海军拒绝提供一切炮火掩护,硬是让日本陆军付出近一万五千多人的伤亡代价才攻陷要塞,然后关于旅顺港的一切就跟海军无关了。 这个哑巴亏海军吃了,但不代表海军忘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在这时候给陆军找不自在,然后他们海军趁乱在陆军腹地这里插旗,他们怎能不放过?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个九十度鞠躬请求。 听着日本海陆两军双方仇恨抽象史的一段过往,詹姆斯暗暗咋舌之余,也逐渐明白了一切。 看着眼前这些海军军官,詹姆斯佯装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坂本先生可允许我去联系下我船上的船员?” “请便。” 说着,便寸步不离跟在詹姆斯身后,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给货轮上当值的船员发出了几条信息,信息内容也很清晰明了,叫他们今晚什么事都别做,船上来什么人,对船做什么都别管。 一番话语,也从侧面证实了自己确实有跟奉军这边做生意。 但对于这些想要给陆军马鹿找不自在的帝国海军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先生们,宴会还没结束,今晚我们就接着奏乐接着舞?至于款项什么的,我们大陆集团做生意有这么一个原则,货到买家手里,无论是买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该给我们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但货在我们手里出了问题,买家的钱分文不收,既然现在这里目前还不是诸位的地盘,那我就没必要向各位收钱了,交个朋友,交个朋友~” “詹姆斯先生,我们很认可大陆集团这个朋友!哈哈哈!” 一番言语,众人便朝着宴会方向走去,并很快向三艘战列舰的士兵传达了命令,今晚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放假! 就这样,在这个军用港口码头这里,三艘战列舰上官兵歌舞升平,港口内空无一人。 而原本停靠在岸的那艘大陆集团远洋货轮,也在这种海上的人不管,岸上的人不问的离奇情况下突然鸣笛,发动引擎,朝着海面开去。 这番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人来盘查,询问,上报。 这艘货轮就以这种离谱的方式,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甲板上,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的陈真,高飞也与王一一行人汇合,看着这艘钢铁巨物以这种方式离开了港口,他们颇有一种荒诞感。 “接下来咱们去哪?” “图们江的出海口,俄朝边界,就从那里卸货吧,那里也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你们要来吗?” “你想要做什么?” “让你们看看我们中日之间的仇,希望各位都做好心理准备,一旦见了,就得选好边了,我希望与在场的诸位没有刀兵相见的一日。” “那他们呢,怎么处理。” 王一望了眼后方,这艘船上现在不是只有他们这些人,詹姆斯带来的船员里边,也有异人。 还是之前自己借神祇约翰·威克从蚁巢这个美国头号异人组织那里收编的。 当然,现在已经跟他无关了,成了神祇约翰·威克手里的一股力量,而他们也是见识过自己手段的,现在也是如鹌鹑一样缩在那里,不敢有任何动作。 “都带着吧,有些事啊,咱们曝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他们这些洋人,在这方面还是可以靠一下的,你们都去休息一下,我去跟他们聊聊。” 说着,王一便朝着这些蚁巢异人走了过去,倒是让跟在王一身边的人颇有点不自在。 而作为这次出关一行最关键的人物,禽兽师老孟也对自己这一门的进阶之法从最开始的期待,到现在的惴惴不安。 抱歉抱歉,哥们这个月真的事多,不是故意要断更的,工作上的事太繁琐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三剑客 当王一他们在日本帝国海军这种背刺陆军的方式下堂而皇之将船开走之后,通宵达旦嗨了一整晚的帝国海军在醒来后的第二天,自然也就按照昨晚商议好的流程开始朝驻防旅顺港的陆军发难。 借口也很直接了当,我们海军这么大一艘货船在你们陆军驻防的港口城市不见了。 往大了讲,是你们陆军警戒不力,让本地抵抗势力渗透到港口内都不知,还被他们带走了我们海军的货船,跟你们这帮陆军马鹿在一起,怎能为帝国攫取利益!这地方伱们陆军不配守,得换我们海军来! 往小了讲,就是你们陆军贪图我们海军订的这个海外大单,里应外合,想要贪墨!八嘎!你们陆军马鹿好大的胆子! 一口黑锅就这么从天而降,给这帮陆军打的不知所措。 最离谱的在于,哪怕当下在旅顺港这边驻防的陆军高层也觉得海军扔过来的黑锅没啥毛病。 一方面是海陆两军之间的仇恨就是这么离谱,巴不得对方全死了的程度让他们不屑于向海军解释。 另一方面呢,他们自己也觉得也许真是咱们自己这边的人做的。 最多就是没有知会他们当地驻防一声,自己悄咪咪搞事了,经典下克上嘛,可以理解,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会是帝国海军这边玩起监守自盗资敌背刺他们这种操作。 此时的他们还有点得意,觉得骂你们海军是马鹿还真是没骂错,这么大一艘货轮,就搁你们眼皮底下说没就没,这不从侧面说明你们无能嘛。 诶,我还就告诉你们海军,这船就是我们陆军贪墨的了,怎么着吧! 想要这片地,规矩你们海军懂的。 随着海陆两边越吵越凶,这艘远洋货轮反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倒是海陆两军随时准备开片了。 虽说一个国家的海陆两军在自己土地上开片争夺一座城市的归属权是一件很屈辱的事,但形势比人强,这也是眼下必须忍受的屈辱。 只是这样倒便宜了王一他们。 挂着美国国旗,又已经被陆军自己亲口承认是他们陆军贪墨的大陆集团远洋货轮,就这么绕了个大弯,沿着海岸线,一路朝着图们江出海口的俄朝边界开去。 这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但也让王一这个后世人明白为啥老一辈对图们江这个出海口那么惦记。 因为他们从旅顺港出发,得先绕朝鲜好一个大圈,再沿着海岸线一路朝着边界开去,这中间浪费的时间都够他们一行人在陆地轻装简行穿插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货船上的东西这么多,想要靠陆路转移,但眼下关外三省皆被关东军和伪军占据,这么大一批货物想要分都没地方,没时间。 只能以这种方式,找一个日军力量薄弱地区靠岸,再行打算。 好在这艘货轮挂着是美国国旗,朝鲜现在虽为日占区,彻底成了日本的殖民地,但因为旅顺港那边海陆两军之间的矛盾激化。 即便是朝鲜这边的日军看到这艘货轮也没有过多在意。 他们一行人这才有惊无险,花了一周时间在珲春港朝鲜边界地带登陆,靠岸。 凭借着王一的磁场武道·无线电通讯,早已在那等候多时的几方义勇军将领也在第一时间接应了他们,开始如蚂蚁搬家一样,将船上这几千吨斯帕姆罐头分批带走。 对于王一他们这些奇人异士到底是怎么在日军眼皮底下把这艘船开到这里的,他们不会去多问,他们只是看着这打开的肉罐头里那货真价实的肉,一脸的感慨。 “好东西啊,有这些东西在,这冬天不难过了。” “能帮到你们便是最好,只是我们这些人在军事上无长处,无法帮你们解忧。” “有这些就够了,有这些东西在,兄弟部队都能过个好年,只是这大好河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回。” “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天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而且以后,咱们家家户户都能吃到这些好东西,用上这些药。” “借你吉言,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这日本人就别想在这关外三省的土地上过得安生,诸位,可还有事?” 这位义勇军将领看着王一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却又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也试探一问。 “自然是有的,攻城拔寨不是我等强项,但是斩将夺旗,敌后破坏,我们这些江湖武人,奇人异士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这次之事,若是能成,说不得能让小鬼子这几年里都在关外三省睡不安生,食不下咽。” “需不需要我们帮衬一把?” “人太多,目标太大,若真要援手,给几匹马代步载重便可,虽说我们寒暑不侵,可这寒冬腊月的,有个代步也方便。” “既如此,我们就在这等诸位的好消息了,若日后你我皆能活到太平时节,我老赵定请诸位喝酒!” “好说,这顿酒我便代我身后诸位记下了,将军可别忘了。” “当不上将军这个词,不过我会记得的,只要我没死。” 一阵寒暄,换上貂裘,带着辎重,近四十人也分成两队,按照辅帅与少帅之前打听到的情报,王一一行人也朝着冰城方向进发。 眼下正是寒冬腊月时分,在关外这里,吐气成霜,滴水成冰皆是常态。 好在王一等人皆是修行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配合身上的貂皮大衣,倒也没有像常人那般不好出门。 且在这林野路上,猛兽什么的也在找地方窝冬,成了气候的畜生自有灵智,面对王一这一行人也不会贸然出手,免得变成他们腹中美食。 有着风雪掩护,再加上王一这个传奇英雄单位打头阵,依靠着磁场武道,改变着他们周围区域的温度,让一行人在这一路上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寒冷。 但越是如此,唐门也好,三一门和诸葛家也好,都对于王一这次关外之行的最后一站冰城都有浓浓的好奇。 这一路上,他们也通过大陆集团货轮上随行的这几个外国异人知道了王一在海外那几年做的事,扯了虎皮,拉了资本,跟美国异人界第一人约翰·威克斗了个旗鼓相当,场面都快赶上古籍里那些古时异人之间的神仙斗法了。 言语之间的描述,自然也让他们明白眼下这个在前方替他们遮挡风雪的年轻人,其修为早已跟他们这些常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也只有玄门大宗的掌门或者底蕴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这样的一个人,天下之大何处皆可去,这冰城里是有什么必须让他亲自走一趟的? 想到这里,他们也看向了队伍里的陈真和孟德尔。 前者是从津门精武馆,有过在日留学学医的经历,后者也是这次关外之行的关键人物,他们真的很好奇禽兽师这个异人圈里都算不入流的流派,到底有怎样的进阶之法,进阶之后又是怎样一个路数。 只是两人能给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陈真当年因为师父与日本武人比武被打死一事,中途辍学回国,杀了日本军官后为避祸逃亡关外。 虽成江湖小栈一门店掌柜,可随着战事一起,小栈在关外的据点基本废了,而像陈真这种上了日本陆军通缉名单的,自然也得再次避祸,投入到义勇军当中。 至于老孟就更不必说了。 他的家传禽兽师,虽说到他手里在这些年的精研下多出了一个对人亲和力属性,但也仅限于此。 禽兽师的上限就摆在那里,生物链位置越高的生物所需要消耗的炁就越多,且能做到的事就那些,自己能不以控制为基础,只是让自己在与陌生人相处时通过禽兽师手段,影响对方,让自己多出亲和力buff已是顶天了。 而且能影响的对象基本都是常人和心智不太坚韧的,碰到修行人,自己这炁一散发出去对方就知道自己动了手脚。 想要奏效,就得有人在一旁帮衬自己,先把对方制服,且震散对方体内真炁流动,他才能接手。 在老孟自己看来,他能把自己家传流派开发出这一延伸手段已经算得上光宗耀祖了,但王一现在告诉自己,自己这个流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老孟想不到还有什么进阶之法,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反倒是陈真,这位曾在日本留学学医,接受过系统的现代医学教育,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此时的他也不想挑明。 因为若是如他猜想的那样,那以日本人在关外三省这片土地上的畜生行径,陈真无法接受那个猜想的可能,即便他知道这个可能便是现实。 而随着距离冰城越来越近,一直等着王一揭晓答案的众人此时也从沿途经过的村屯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从珲春港出发,距离冰城直线距离在500公里,凭借着各人的手段,加上马力,仅用了一周不到的时间便已接近冰城,距离这冰城也就剩下个6、70公里这样。 可唐门也好,三一门还是诸葛家甚至是那些暂时收编的前蚁巢异人也罢。 他们都注意到,靠近边界地带的村屯虽说也有被鬼子兵祸害过,但这些在中朝边界的百姓早已知晓一江之隔的朝鲜百姓是怎么被鬼子兵祸害的,早有准备。 所以鬼子兵的祸害也就仅限于抢粮,抢家禽,畜生。 但越靠近冰城那边,沿途村屯的情况却有了反常。 村屯无人,无粮,无家禽,空空如也。 一开始,唐门这些人还能以村屯百姓知晓鬼子兵行径,第一时间全村搬离来安慰自己。 可当他们看到墙壁上的弹孔,早已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随意丢弃在路边的尸骨后,也明白这边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糟糕。 但这并不能解开他们心头之惑,因为这些尸骨,弹孔和干涸血迹与村屯大概的人口数量对不上。 且随着他们愈加靠近冰城,这种情况也愈加常见,留下的痕迹也更明显,甚至还出现了异人之间厮杀留下的痕迹。 直到他们在靠近冰城50公里外的一个无人村屯落脚,歇息。 “痕迹很新,看这切口,对方应该是个造诣不浅的剑客,且附带火属性,剑气带火?大老爷,圈里哪家剑道大家有这手段?” “要说剑道大家,当属流云剑,可他们家的剑道手段追求是云无常,剑路变化莫测,对方留下的这道痕迹剑意不差,但跟流云剑对不上。且剑气带火并不非得是剑道大家的专属,关外之地虽无剑道流派,但说不准藏着哪家家传剑修之家,莫想太多。” 无人村屯的墙壁上,董昌看着墙壁上留下这道三米多长,剑意穿墙而出的剑痕,也在询问着大老爷,却没有得到答案。 是夜,众人也在这无人的村屯随意找处房屋歇脚,就地取材,烧着雪水便开始洗漱,同时也在养精蓄锐。 而在篝火旁,唐门大老爷,陈真,三位诸葛家的术士,高家子弟高飞,三一门的水云,与王一坐于篝火之前,看着正在那闭目入定的王一,几人也是交换下眼神。 眼下的情况太诡异了,沿途离奇无人的村屯,留下的弹孔,血迹现在还加入了修行者之间的斗法。 若说鬼子兵如他们之前见到的那样烧杀抢掠屠村,他们虽愤怒,但也不至于像现在摸不着头脑。 可眼下这些村屯发生的事俨然跟屠村扯不上关系,要说这些村屯百姓是为了避灾祸躲进深山老林当中,那他们这一路走来,怎样都该发现些脚步痕迹的,几百人的生活痕迹,便是躲进大山之中想要全部藏起来也不是件易事。 “我记得你那位族兄高进是出马一脉的弟子吧,虽说现在关外出马仙也乱成一锅粥,但你家族兄什么都没跟你说?” 场上众人,也就水云跟高飞还算熟悉,也参与过当年奉天对战日满异人的厮杀,他挑起话头最为合适。 “不清楚,仙家一脉祖地源于长白山,进哥的堂口现在也不安生,仙家现在也是你打我我打你的,压根没多少仙家有心去关注关外大地上其他人的情况,而且进哥还是我们高家下一任的家主,事比我还多,我又怎能去问他这些呢。” “可这事也太邪门了,就是屠村,也该有个坑才是,这一路走来,全是无人村!” 水云一边说着,也是看向王一,等他开口。 而在这时,一声远方传来的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枪声响起的瞬间,王一也从入定中醒来,身形一闪便出了大院,众人也随之跟上。 “东南方向!” 负责警戒的高英才和李鼎高声示意。 闻言,王一便身化金遁流光,一马当先朝着他们指着的方向奔去。 “你们留下,我与两位三一弟子还有陈真跟过去看看情况。” 眼见王一身化金遁流光眨眼消失,大老爷也是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做了部署,这才跟了上去。 枪声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大概也就一公里左右。 当他们慢王一一步赶到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火光燃起,百来名伪军协同着数十名鬼子兵无视村屯里妇女的哀求,正蛮横的将半大孩子,还算精壮的老人给带上他们开来的卡车。 而刚刚响起的枪声只是他们打死几个负隅顽抗的村民,看到这一幕,他们心中的疑惑也有了解答。 只是在怒火中烧准备出手救人之际,先他们一步赶到的王一却拦住了他们。 “有人出手了。” 话音未落,赶来的大老爷便看到三道人影从林中窜出。 其中一道速度最快,踏步之间,便有电光生成。 刀光如水掠过,霎时间,便有十几名伪军和几名鬼子兵头颅飞起。 见有敌人出手,训练有素的鬼子兵率先开枪,但剩下的两道身影也在这时展现出他们过人身手。 一道身影双刀挥舞,带着凛冽风声,寒光掠过,打向他们的子弹便在霎时间切成两半落在地上。 而这道身影冲锋的势头也随着他这一招被打断,双刀驻地,显然斩断子弹的剑招对他来说也是消耗不小。 但这两道身影所制造的混乱也让第三道身影蓄势完毕。 一刀斩出,剑气化作熊熊大火,点燃着空气,也将剩下的伪军和鬼子兵化作了寒冬中的火炬。 带着一阵阵鬼哭狼嚎,在挣扎了一阵之后便倒在了地上,融化着周遭的雪地。 三道身影配合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片刻之间,便将这近两百名日伪混杂的部队绞杀一空。 在暗中的王一他们看着这三道身影的服装,也明白,这是三名剑客,三名日本剑客! 第一百零二章 六库仙贼?食人恶鬼! “一开始,他们说日本人那边有大活,要招人,包吃包住,有大洋领,就有一些人去了。开始还好,隔三岔五就有之前去的人给家里带信,送钱,也问过了,他们去城里就是帮忙修监狱,估摸着到时候专门关那些不服日本人管的。 唉,我们也知道这日本人不是咱们汉人,也明白干这活昧良心,可这日子得过呀,就想着到时候活干完了回村里大家十里八方的多走动走动,让老少爷们吆喝一声,不让那些义勇军进城便是了。 可后来我们也发觉不对劲了,往回送的信少了,人更是一个都没见着,连托人传个口信的都没有,钱也没见着,不止是我们,其他村也是这个样子。俺们就问村里的几个老爷,毕竟活都是他们介绍的,老爷们说是俺家汉子在那边延误了皇军的工程,被关起来了,想要回来也简单,花钱赎人,自己带钱过去赎人。 又一批人进了城,也没有回来,我们就慌了,想要个说法,那些老爷也不耐烦了,也不装了,直接就带着家丁跟这些鬼子兵还有那些伪军,隔三岔五就来抓壮丁,只要是男的都不放过,俺家丈夫,儿子都被抓了,到现在都没消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抓壮丁到底是去干啥,想跑没地方跑,想躲没地方躲。 就是想报仇,这些老爷都住进了城,每天就是派人盯着我们,不让我们逃走,各位好汉,俺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你们行行好,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已经破败的村子里,一名村妇在那说着自从奉天事变之后这一年多来,在黑龙江日占区这边发生的事。 那些他们一路走来经过的无人村落,也在这名村妇这里得到了答案。 由远到近,一点点的可持续竭泽而渔,把这些本身触手就伸不到的村落变成无人村,把村里的青壮或骗或拐,或抢,直接逮到了城里。 至于是去城里干什么,答案王一早已知晓。 使了个眼色,水云和长青便上前安抚着这些村民,而王一与大老爷还有陈真则是出门左拐,拐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内,正是那三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日本剑客,此时的他们正襟危坐,在看到王一他们三人进来后,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动作也带着几分局促。 至于他们为何会这样,还得从他们刚才路见不平说起。 三人联手施展手段,虽然将这些村民的孩子从鬼子手里救下,但显然他们的招式对自身消耗过大,在灭掉这近两百名日伪混杂的小股部队后已没有太多的战力。 而不知他们底细的村民在看到他们手里的武士刀,身上穿着的日本武士服,也是怒从心头起,顿时就将他们团团围住,草叉柴刀握在手,一副只要对方说不出中文就要将其大卸八块的模样。 若不是王一他们出手,这三人可能就成了第一批死在普通人手里的日本异人了。 还没等王一开口,三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只是三个小伙子俨然没精修过中文,中文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还不连贯。 见状,有过在日留学经历的陈真也当起了翻译官。 “伱们是什么人。” “你们会说日语?太好了,在下,在下三人乃原居于日本九州福冈县,现住于北海道的斩鬼人,为寻我的父亲这才跟我的好友贸然踏入你们国家领土,希望阁下能够原谅我们的莽撞。” 听到有人懂日语,三小伙上来就先是一个诚意十足的土下座,自报了家门。 陈真这边还在翻译给大老爷听,早就在洞山书院系统进修过英语日语的王一已是一个挑眉,上前一步,半蹲在这三人面前,看着这三人的模样,其中两人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可能是亲属。 而观其双眼,也是修行有成。 斩鬼人,日本刀,三人组,剑术之间有风火雷这三种路数。 这要素太齐全了,年代对上了,就是这年纪有点对不上,如果真是那三小只,现在都得是成家立业,其中一个已经是步入晚年,生命倒计时的阶段。 大正时代一共十五年,12年开始,26年结束,眼下是32年腊月,按照日本那边的纪年便是昭和七年。 想到这里,王一也不免升起了兴趣。 “说说,我很感兴趣。” 想到这里,王一也开口。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们大了将近一轮的王一,三小伙也不敢怠慢,老老实实说起了他们踏入民国的前因后果。 三人的父辈曾效力于一个斩鬼人组织,一个从日本江户时期就致力于斩杀食人恶鬼的组织。 这个由一家供养,寻常武人和十几名异人组成的斩鬼人组织不与本土其他异人流派有所交集,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斩杀众多食人恶鬼中一个活了数百年之久的鬼王。 而在大正初年,三人的父辈在他们这个年纪时终于集众人之力斩杀了食人恶鬼的鬼王,斩鬼人的使命结束,这个组织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首领解散了组织,将这几百年经营的财富用于供养活下来的人,悼念死去的人,开始新生活。 三人的父辈也选择回到福冈,各自组建家庭。 也许是当初在京都的斩杀鬼王之战动静过大,即便他们竭力掩饰,还是留下了太多线索被当时的军部获悉,按照这些留下的线索追查下去,他们才知道原来在自己的本土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组织,存在着这样一种能够让常人活上百年以上的长生之法。 这一查,也将这些参与过斩鬼最终一战而活下来的人生活都给搅乱了,而他们的父辈更是深受其害。 “···最开始,他们还很客气,邀请我们的父亲担任陆军高官,以教官之位教授剑术,为国家的新时代开辟未来。父亲他们拒绝了,为了免受打扰,我们三家也就从福冈搬到了北海道,父亲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当时我们并不理解,因为只要父亲他们答应,我们都可以搬到京都去生活,读书,母亲也可以学到更多的医学知识来调理父亲在大战之后受损的身体。但父亲他们跟我们说,斩鬼人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没有再拿刀剑的必要了,而且军部要的并不是父亲他们所学习的剑术,而是父亲他这个人。 当时我们还小,不理解父亲他们的话,北海道的日子虽然比不上福冈,但也能生活。母亲在当村里的医生也兼职老师,教我们读书写字。直到有一天,父亲他们收到了一封信,是父亲他们曾经效力的斩鬼人组织的首领,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父亲他们避祸在北海道生活的这些年。 曾经那些与父亲他们在斩杀鬼王一战当中活下来的人包括首领在内都受到了军部的迫害,首领给父亲他们去信也是要让他们多加小心,之后的一个夜晚,父亲他们就失踪了,带走的,还有家里的剑。 母亲,姑姑她们好像知道父亲他们去了哪,却没有跟我们说,为了找出真相,我们从那封寄给父亲的信那里找到了父亲曾经效力的首领之家,通过他我们才知道父亲他们最后离开的地方是港口,目的地是你们这里,我们通过首领的帮助,带着刀剑也踏上了轮船,进入了你们的国家···” 言简意赅讲述着这三人踏入民国土地的来龙去脉,王一眉毛已经挑上了,而一旁听着陈真同步翻译的大老爷也是面露思索之色,显然是在分辨这三小伙这个故事的真假。 看到王一扭头看向自己,思索良久的大老爷这才开口。 “如果王东家是好奇他们口中所谓的长生鬼王是否存在的话,那我可以告诉王东家,圈子里,除了仙家这类异类得天独厚之外,人要想像仙家那般长生,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需要付出代价对吧,就像他们故事中的食人恶鬼那样,终生不得见光,以食人精血为生,见光便死。” “确实如此,为何我们修行人在得炁之前需打牢基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得炁之后更是一日不可懈怠,时时注重性命修为,便是要让我们明白每一分炁都来之不易。虽说手握利器杀心自起,但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杀心,掌握自己便是修行人这一生都得修行的功课。 全性之所以被天下同道排斥,便是他们过于随心所欲,这样的人放在哪家哪派都容不下,一着不慎便会给师门带来灭顶之灾。昔年秦始皇派徐福前往东瀛求长生药,并非吾等中华大地无长生法,只是那长生法始皇帝学不来,而能学的,都有强大的副作用,始皇帝要的,是那完全无副作用,走捷径的长生药。不过依照这三位的说法,看样子这东瀛确实有长生药啊,只是跟始皇帝想的大相径庭。 不过真从他人口中得知世上真有活了几百年的家伙存在,我这老头子还真是头一回,果然,天下大乱之际,妖魔鬼怪遍地开花,国内如此,国外也不例外。” “谁说不是呢,所以还是太平日子好啊。” 大老爷的唏嘘语气也让王一感同身受。 想想现代,闹来闹去无非就是八奇技传人现世,大伙在觊觎八奇技的同时,也趁这机会算算积下来的陈年烂账,该了因果了因果,该还恩情还恩情。 斗来斗去也就是异人之间的事,波及不到普通人。 哪像现在,出趟远门不是跟仙家斗法就是碰到东洋斩鬼人。 到了这一步,王一哪还能不知道眼前这三小伙的父辈是谁啊,对方就差自爆身份了。 但要说违和吗,倒也不违和。 毕竟那呼吸法剑术看起来花里胡哨,说白了无非就是类似道门的呼吸吐纳法,常人练习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一旦得炁,便能将真炁附着于刀剑之上,使其斩钢断铁都不在话下。 人家也说了,一代就那么十几个能够将这呼吸法练入门,成为真正的斩鬼人,大多数都是常人,靠人数的优势和悍不畏死去跟那些食人恶鬼换命。 至于食人恶鬼的种种手段,可以理解为幻术,也可以理解成肉体的变异。 上限摆在那了,就算没有他们这些斩鬼人,随着时代进步,也一样可以通过热武器将其消灭掉。 至于食人长生之法,自己家里不就有一个吗,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 以大肠,小肠,胃,三焦,胆,膀胱这六个器官为基础,打造一套完美的消化系统,不需通过寻常的进食便能从天地之间吸收生机,转化为自身之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延缓衰老。 44甲申年领悟这门奇技的散人阮丰活到现世,从面相上看也就是个四五十岁的油腻肥胖中年人。 而副作用也很明显,当自身不再需要为生存而发愁时,若修习者耐不住寂寞,便会在大把时光中逐渐散失作为人的本心,人的根本,而且也会慢慢无法抑制住自己食人的欲望,直到变成一头披着人皮的食人怪物。 这三小只口中的长生鬼王,食人恶鬼,在王一看来何尝不是东洋版的八奇技之祸呢? 只是王一还有一些问题想要从这三小只身上得到答案。 俯身蹲在这三小只面前,王一也开口道。 “我姑且信你们的话,但我还是很好奇,如果说你们身上的呼吸法算是家传,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的父亲并不打算教授你们剑术,那你们这些剑术从哪学的?” “我们村子里有一家道馆,教授的是活人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第一代馆主在倒幕时期也是活跃于京都的刽子手,为了开创新时代斩杀了太多人,自知罪孽深重,后来便与妻子来这里教授不杀人的活人剑。” 王一:“···你家初代馆主是不是当年还有个外号叫拔刀斋啊,活人剑是他老婆的家传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他妈看漫画看的!’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王一也开始消化这些信息,在脑海中串联成线。 在这个充斥着异人却又与正史没有太多差别的世界,这个臭名昭著的恶魔部队从诞生到所做之事皆有了眉目。 以斩杀长生鬼王之战为引,发现了常人长生之秘,想要复刻长生鬼王,并优化这个过程。 所以率先从这些活下来的斩鬼人入手,通过迫害身边好友的手段逼这三位的父辈就范,并随着奉天事变一路漂洋过海来这里通过抓取方圆几十里内的村民,甚至中朝边界的百姓来做人体实验。 那么这些家伙的实验目标就不局限于常人,还有异人,说不定就连这本地的一些异人,仙家都遭了毒手。 想明白这一切,王一也看向这三小只。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有余。” “找到你们父亲的下落了吗?” 三人沉默。 “那就是找到了,也尝试过营救,没成功。你们能救人,说明你们还有良心,那么你们也知道了军部那些人把这些村民拉去做什么了对吧,幕后主使之人,有你们的父亲吗。” “父亲不会是那种人!” “那就是受害者了,连这些村民都遭了迫害,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作为一切源头,接受过长生鬼王馈赠,你那位父亲,他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糟,更惨,你们做好那个心理准备了吗。” 三人沉默,良久,他们才给出了回答。 “母亲,母亲她还在家里等着父亲回去呢···” “嗯,那我明白了,现在我要做的事,跟你们一样,你们要救你们的父亲,我想救人,更想把那里给灭了,一起?”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中华异人,公司,王一。” 第一百零三章 消灭!赎罪! 在其余人留守的无人村这边,负责警戒的杨烈和董昌也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王一一行人,也看到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三名年轻日本剑客。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去而复返的王一他们,包括他们的大老爷在内,没有一个人脸上表情是轻松的。 董昌与杨烈对视一眼,也掏出了自己的唐门手刺,注意到两人的动作,王一这才开口。 “别那么紧张,这三位是来自日本本土的年轻剑士,目前来看,他们跟我这一行的目的相同,我们救人,他们救自己的父亲。” “稀了个奇的,这日本人连关外都打下来了,合着还不待见自己本土的异人高手?我听说这些佩刀武士在过去好像在日本本土也是上流人物,这都没在自己的地盘上混下去?” 脾气有点冲,一路上见了这么多鬼子造下的杀孽,唐门弟子董昌也是带着几分火气,在那阴阳怪气刺着这三个跟着王一他们一道过来的斩鬼三小只。他们三人虽听不懂中文,也能感受到这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传递过来的情绪。 但他们也没有解释什么,来到关外这半年,作为本土国民的他们是亲眼目睹他们国家这些士兵做了什么,能理解他们的目光和情绪。 “董昌,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也。日本人里也有好人,咱们中华大地上也养着不少汉奸,这次回去之后,重新复习一下功课。” “啊?” 董昌懵圈,但看到一向面容和蔼的大老爷此时都是脸色铁青,董昌也只能低头称是。 与杨烈老实跟在王一他们身边,这时的王一也适时开口。 “杨少爷,劳驾,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吧,我想也该是时候跟你们说明我这次出关的目的了,顺便说一句,如果还没吃晚饭的,就先别吃了。” 虽疑惑王一的话语,但杨烈看着自家大老爷那难看的脸色也没有多问,先行一步,开始召集已经休息的众人。 等到众人聚齐,王一这才介绍起这跟在他们身边的这三小只身份和名字。 就如官方钦定的霍格沃茨和邓布利多平行时空同位体弗拉梅尔学院和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那样,这三小只的父辈便是另一个世界在自己现在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同位体。 虽说起源有所出入,但故事主体大差不差,皆是以斩杀祸害他们本土数百年,以食人之法长生的长生鬼王为毕生使命。 只是不同的地方在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在鬼王被斩杀后就圆满结束,而在这个充斥着异人,且又与正史没有太多差异的世界里。 他们了几百年,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斩杀的长生鬼王,伴随着帝国主义的扩张,被从坟堆里拉出来,还有可能遗祸无穷的迹象。 三小只的父辈其名为斩魂鬼一郎,林良伊之助和小林真司。 这三小只则名为斩太郎,林良青叶,小林善照。 一旁的陈真也将之前从这三小只那里了解到关于驻扎在冰城的关东军防疫部队为什么劫掠城外村屯百姓的原因复述了一遍。 只是陈真的复述并没有让其他人感同身受。 尤其是听到他们以这些常人和异人,甚至仙家做对照实验,只为制造出能够对他们修行人都带有致死效果的毒药时,更是疑惑了。 因为大伙虽是修行人,仙家为异类修行,但说到底都是血肉之躯,虽有变化,但那些能够作用在常人,普通动物的药物,对于修行人,仙家而言,也有效果。 岂不闻白娘子千年修行得人身,被雄黄酒这么一激一样现了原形,吓死了自家丈夫许仙。 所以他们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制造杀业,做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直到王一开口,将手搭在三小只为首的斩太郎肩上。 “不介意再来一遍吧?” “只要能帮到王一阁下就行。” 点了点头,王一这才看向其他人,道:“诸位,还请放开心神,我给你们看看他们这半年来所见到的东西。” “入梦?我只知道全性刘婆子是这手段的好手,没想到王东家连全性刘婆子的手段都会啊。” “我这手段可比那位全性刘婆子要更上一层楼,不过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处,就是不知道诸位信不信得过我。” “你王东家的人品还是能信的,再说了,若是以内景共享,我诸葛家在这方面也有手段,诸位,还请配合。” 三位诸葛家的术士也在那配合着王一,有诸葛家作保,众人也只能选择相信,放松自己的心神。 同时,王一也发动自己的手段。 磁场武道·无线电入梦! 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王一便将这三小只半年来与关东军防疫部队冲突时所见到的景象,通过脑电波的方式进行了共享。 信息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对于这些接受王一脑电波共享画面的众人而言,这一瞬间却让他们有了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意识回到现实的众人不分男女老幼,皆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喘着粗气。 定力好的还能勉强扶墙站立,定力差的,年纪轻的,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王一他们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接受这段惨无人道的信息。 这一等,便是一刻钟。 等到众人从那犹如噩梦中的画面中恢复过来,定力不足的董昌就已起身,朝着三小只的方向冲来,直接用上了唐门独门步法絮步。 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便被大老爷一把按住。 “大老爷!” “董昌,静心。” 董昌一双虎目通红,面目狰狞,看着在大老爷身后的三小只,如看仇人。 王一踏前一步,磁场真炁散发,一个让人能够静心凝神的小磁场便在周围生成,让每一个经历了这段影像传输的人慢慢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暴走的心神。 等到所有人都从这地狱梦魇中恢复过来之后,王一这才沉声开口。 “诸位,这便是我这次出关最重要的目的,孟哥,这就是我要告知于伱的禽兽师进阶之法。” 这时候的老孟已然被王一这番话语想到,脑海中再次闪回王一通过无线电入梦给他看到的景象。 那些躺在实验床上被注入病菌,在痛苦中尖叫死去的人,那些在观察实验中逐渐化作一具干尸的,那些在空气抽空之下,由内而外爆射的尸体,直接让老孟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神崩溃。 “不要!我不要!” 他惶恐起身,带着愤怒,带着恐惧,便冲出了院落。见状,已经在第一轮接受过这番信息画面冲击的陈真也是开口。 “我跟上去看看。” “有劳了。” 目送着陈真跟上,王一与大老爷就这么站在那里,与此刻留下来的众人皆是沉默无言。 留下来的众人也是看着此时站在风雪中的王一,篝火烧着,被王一他们带过来的三小只更是无法适应此时全都沉默的氛围,却也不敢开口说话。 因为此刻这些人所经历的,便是他们当初漂洋过海,为了营救自己的父亲,潜入关东军防疫部队所驻扎的监狱时,在与那里把守的异人和部队发生冲突时所看到的。 若不是因为这样,他们又怎会放下自己所修习的活人剑术,选择拿起铁剑,在这半年的时光里,不断与外出抓取实验品的关东军发生冲突。 哪怕有那么多关外百姓在看到他们时投去仇恨的目光,敌视他们之时,依旧选择救人,依旧选择将手中的铁剑斩向这些与他们同为一国的士兵。 他们心中的良知让他们无法对眼下关东军在这片大地上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但他们人微言轻,既无法终止这场不义之战,也做不到作壁上观。 只能在来自本国国民的敌视和关外百姓的仇恨目光中,做着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他们便是要用行动告诉这些关外受难的百姓,日本这个国家并非所有人都如这些关东军防疫部队士兵那般灭绝人性,还有人在坚守着作为人的底线和良知。 —— “这是一场不义之战对吧,王一阁下。” 在如此沉闷的气氛下,作为三小只的带头,斩太郎开口,想从王一这里得到答案。 “是,这是一场由你们国家对我们国家发起的不义之战。” “那为什么,军方,上层,还有天皇他们要发动这场战争,为什么就没有阻止他们,告诉他们这是错误的。” “应该是有的,只是他们无法改变什么,还会被迫害,就像你们的父亲。” “那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场战争停下来。” “停不下来,这场战争一旦发动,要么就是彻底获得他们想要的一切,要么就是被粉碎,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那我们呢,我们这些人,在这场战争中到底是什么?” “牺牲品,你们,我们,皆是如此,只是我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所以死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但是你们,你们死在这里,那些被你们杀死的关东军士兵死在这里,都不会动摇你们国家的天皇,军方这些上层大人物的决定。 他们会像对待这些村民百姓那样,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甚至不加掩饰,让你们国民一批又一批的投入战场,死掉,然后他们将会吞噬你们这些人在战场牺牲获得的一切利益,国外的,国内的。” 王一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斩太郎回想起他们这三家人从福冈县搬到北海道生活时的场景。 之前便说过,日本确实是一个工业化国家,但这个工业化是个丐版,驴粪蛋子表面光,配不上他们自己口中所说的亚洲第一强国的名头。 工业化的成果并没有惠及到日本本国国民的普通民众身上。 整个日本工业化的进程是以日本工人的血汗和泪水发展起来的。 那些工业集团全都被寡头,皇室宗亲和政客把持着,工业红利落不到普通人身上。 战前的日本人民要说生活比民国老百姓好,那是事实,可问题在于好多少? 若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日军在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劫掠,财物,食物,牲畜,女人,都在他们的劫掠范围之内。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在本国国土都没有见识到这么多的资源,能够吃到饱的大米。 再加上帝国主义分子的忽悠,没有太多见识,教育的日军士兵也就选择了相信,哪怕其中有不被忽悠的,但也在这样已经放开的大流里被裹挟着,接受着来自内外的压力,要么不甘如此选择自杀,要么投共,要么堕落。 而这种情况在他们所住的北海道更是令人发指。 北海道虽为日本国土,但这个地区在日本那边就是苦寒之地的代名词,等同于所谓的发配宁古塔。 生活在北海道地区的,也不全是所谓的大和民族,原住民是一个叫虾夷的民族。 日本政府通常会用非国民这个词来代称他们,而对于这些隶属于他们国土,却又不是大和民族的非国民,当权政府的打压和折磨自明治维新开始就从未停止,可以说除了没进行种族大屠杀,其他能做的都做过了一遍。 即便是如此,当斩太郎他们这几家搬到这里时,这些虾夷人也没有将来自日本当权政府的仇恨转移到他们身上,而是接纳了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安稳生活,直到那封来自自己父亲曾经效力的组织首领来信这才打破了平静。 他是亲眼见过那些政府对虾夷人是如何剥削的,若不是有自己的父亲以武力周旋,这种剥削程度还能更入骨三分。 当斩太郎回想着自己在家乡所见到的一切,与此刻在这里,在那些失去青壮的村民如出一辙,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皆是来自他们所信仰的天皇,鼓吹年轻人参军。 甚至以开拓团的名义,让本国国民交钱乘船来满洲国,就能领取大量的土地。 很多国民为了能够吃饱饭,直接将家里仅剩不多的储蓄,或者是土地,就这么上交了地主老爷,或者是国家,然后就这么拖家带口搭上了来满洲国的船,一去不回。 当这些画面与自己在这片关外土地上所见到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斩太郎与自己的两位伙伴也就握紧了手中的刀。 “赎罪!” “什么?” “这些发动这场不义之战的高层一定要国民所牺牲,为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无辜人赎罪!天皇也好,华族也好,统统都得给我赎罪!他们一定要被抓起来!那个地方,这支部队,一定要消灭! 这是我们斩鬼人的使命!即使此身陨灭也在所不惜!” 旺盛的杀意在这三小只身上涌现,但不是对王一,而是对着在冰城市郊驻扎的防疫部队方向。 而王一也是嘴角勾起,是啊,是得赎罪,这赎罪的种子在这三小只心里种下,日后怎么生根发芽,怎么让天皇为代表的战犯赎罪,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说起来,王一这才发觉,好像在日本这么多年的历史上,这些天皇好像还真没有一个像家里的司马家当街弑杀天子那样死过呢。 若是在今时今日的当下,在日本国土之上上演一场司马家当街弑杀天子的历史复刻,说不得会有意外收获啊。 想到这里,王一看着身边这三小只,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也从王一脑海中冒出。 而在这三小只如此义愤填膺之际,原本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禽兽师进阶之法是要从无数关外百姓冤魂尸骨之上得到的老孟。 也在陈真的劝慰下,逐渐缓过心神,一言不发,带着沉重的步伐,整个人如同一块千年寒冰那样从门外走了进来。 随着老孟的回归,听着三小只用日语立誓的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王一,他们在等王一给他们下达一个明确的指示。 抱歉抱歉,今天一号,开会开了一整天,这么晚才更新一章。明早九点前更新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商议,动身 “诸位,现在大伙也都知道我这次关外之行的目的了,就是不知诸位现在是什么打算?” “王东家这话问的,日寇占我河山,杀我同胞,若是我们置之不理,一走了之,这修行还修什么!” “行走,你之令便是掌门令,既知行走之意,三一弟子莫敢不从。” “诸位,到时候要是动手的话,不如让我们唐门来代劳吧,我唐门在这害人的手段上不及这些鬼子万分,可是杀人,我想我们唐门还是能让他们不那么痛快的死。” “大老爷,这价格你们唐门打算怎么收啊?” “一块大洋,如何?” 一枚大洋从王一袖里飞出,落在大老爷手中,夹着这枚大洋给身后的唐门弟子转悠了一圈,见没有人异议,便表示这买卖谈成了。 脑海中的画面时不时的闪回,让在场通过王一的无线电入梦共享信息的每个人犹如身临其境,就像是自己就站在这些在鬼子以各种实验为名而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的同胞面前。 他们死前的眼神就这么盯着自己,似乎是在问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们。 中华异人圈里不缺乏那种高高在上的家伙,秉持着隋唐那种世家门阀观念,认为异人与常人之间是两种人。 但更多的是那种明白异人与常人之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伱的关系,像眼下的三一门,唐门和诸葛一脉。 前两者所收弟子中,有像李慕玄,陆瑾,杨烈这般出身名门或富家子弟,也有像水云,董昌这类出自贩夫走卒甚至是孤儿出身的弟子。 后者诸葛一脉更不必说,他们很清楚今时今日的当下,琅琊诸葛,蜀中诸葛和江南诸葛三脉之所以能在异人圈享有盛誉,皆是因为先祖诸葛武侯所做之事。 顶着汉之一朝最伟大的异人之后这个名头,诸葛三脉便是想高高在上也会被家族长辈先给吊锤一顿扔去跪宗祠。 不过也是诸葛武侯运气好吧,要不是那个时代出了一个与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反面教材司马懿,历朝历代的统治者说不定会把诸葛家犹如孔家那般神话。 神话之后的孔家是个什么德行,就不必多说了,世修降表这一形象可是深入人心了都。 教育在前,良知在身,眼下围绕在王一身边的这些人皆是在等着王一带他们去冰城,去摧毁这支对外名为防疫的关东军部队。 同样的,他们对于斩太郎,林良青叶,小林善照这三个来自日本本土,却能在异国他乡为救自己父亲,为救冰城之外的关外百姓与关东军厮杀的年轻人有了敬意和惋惜。 这样的好人,不应该生在日本这个国家。 不过也是借着这三小只的情报,此刻围在院子中的众人才能通过雪地,勾勒出关于这支防疫部队的大致情报。 设立在冰城城郊的背荫河地区,距离他们这里大概有70多里地的直线距离,借着监狱作为掩护,进行着他们脑海中时而闪回的画面中那些人体实验。 以众人的脚力,一小时内便能赶到,且不影响接下来的厮杀。 而通过陈真的翻译,众人也明白这些在他们脑海中时而闪回的噩梦画面只不过是这支部队所做的冰山一角。 三小只实力有限,虽然有几次成功潜入进去,但也很快被发现,这些画面也只是他们在潜入进去后,在外围看到的场景,实验目标还局限在普通人,异人,仙家这些,则是在更里面,且对方也知晓自己在做什么灭绝人性的事。 都有重兵把守,不缺乏强大的异人。 也正是因为知晓自己等人救人无望,三小只这才没办法,选择游荡在山林之中,不断袭击出外抓取素材的关东军和伪军。 “诸位,你们说这些镇守在那里的异人有没有我们这边的?” 唐门董昌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大伙都沉默了。 因为包括王一在内都知道,这不是没有可能,自己这边有日本本土的壮士,那为什么这支防疫部队那边就不能有他们这边的修行人? “这帮畜生,难道就不怕东窗事发自绝于圈子吗!” 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的董昌也是捶向雪地,怒骂出声。 “呵,你这人说话真好笑,圈子?咱们这个圈子里有把百姓当人的,自然就有不把百姓当人的,只要那些畜生把握住分寸,不主动把手伸向咱们圈子里那些人,你猜咱们圈子里会有多少保他们的?” 跟着王一一道的高家子弟高飞此时也是反唇相讥,戏谑的话语下是当下异人圈残酷的真相。 “可这里面不也有关外的同道吗?他们就这么视而不见?” “怎么就不能视而不见了?同行是冤家啊,又不是自己动的手,是关外同道妄图螳臂挡车,被日寇所擒,送到这里来的,跟他们有关系吗?董兄弟,莫说我冷血,我们高家立足于关外多少岁月了,远的不说,从日俄大战那会我们高家跟俄国人打过,跟日本人更是血海深仇。 可这么多年了,关外同道不也是一盘散沙?不落井下石已是大幸,助纣为虐更是常态,别想当然了哈,董兄弟。” 有高飞这个当地人背书,一番话更是怼的董昌无言以对,而高飞说完之后也是看向王一。 “一哥,我脑子转的不够快,但进哥跟我说过,一哥你胸中有沟壑,你既不站张家那边,也不站国府那边,当年之所以跟老帅联手,是因为你需要老帅,老帅也需要你帮忙。眼下这形势,你得给我们支个招,不然咱们就这样冲过去,虽然一哥你有大修为,咱也不是怕死的。 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些家伙就是现在杀光了,但只要这关外还是他们占着,这些事就依旧会发生,不能这样啊。” 闻言,王一也看向这个目光炯炯望着自己的高飞。 难怪哪都通东北分区是你们高家在管,合着这回觉悟就已经有了啊,也是,名门四家当中也就高家居于关外,也是四家当中第一直观感受到国府无能,日寇灭绝人性的名家。 有这些混账在前面摆着,后面东北收复,解放,自然高家也就明确这片土地的主人该是谁,该向谁靠拢。 想了想,王一也反问道。 “你刚才这番话倒也提醒了我,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些美国异人吗?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大,大到可以在一些事上去影响美国当局的做法,而我恰巧跟他们背后势力的老大还有几分交情。” 众人也顺着王一的目光看向有点被排挤在外,王一从大陆集团那艘远洋货轮上带着的蚁巢异人。 他们不懂中文,之所以跟着是因为他们见识过王一在美国的手段,知晓在这异国他乡,若是想活下去就得听王一的指示做事。 刚才的画面他们虽然也有接收到,但相比于王一他们的悲愤,他们这些人更多是惊诧和兔死狐悲,毕竟这刀不是挨在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有多疼。 只是当王一和其他人一同朝他们看过来时,这几人皆是一惊,都以为他们要对自己下手。 “一哥,你是打算借助他们背后的势力,把这里的事捅出去,在国际上对日本上压力?” 反应过来的高飞这才明白王一为何带着这帮外国异人行动,当下便给出了解释。 王一也用英文让这几名蚁巢异人放下戒备。 “别这么紧张,我跟你们的威客先生也算认识,他的大陆酒店海外分部跟我的公司目前是战略合作方,我还没下作到坑自家合作方的地步,带着你们只是需要你们做个见证,毕竟约翰·威克开在上海滩的不止有大陆酒店还有一个大陆日报吧,成立之初,怎么着也得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吧,这个爆料够不够大?” “够的,够的,王一先生,我想詹姆斯先生会很喜欢这个爆料,威克先生也会很满意。” 几名蚁巢异人也在那频频点头,没有半分不快。 “这是其一,其实我也清楚这个国际压力聊胜于无,他们既然发动了战争就不可能会因为什么狗屁国际舆论而中止这场战争,国际舆论这种东西,只有你拳头大了才能锦上添花,大多数时候,连雪中送炭都做不到。 但你刚才的话也让我明白,这关外的同道是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王一口中的老爷子,自然指的是当年在奉天中与自己一道与日满异人交手,算是整个关外异人江湖武林明面上的话事人宫宝森。 老人家当年借自己之手,替自己遁逃关外多年的师兄报了仇,亲手了了两个老仇人,畅快的很,也是高飞的师父。 听到王一提起自家师父,高飞脸色也有了变化。 “不是很好,大师兄这段时间一直跟日本人眉来眼去的,给师父气的够呛,但又舍不得下手,罚也罚了,说也说了,就是这些道理有时候还得看自个儿,别人教不会,师父也是一样。” “那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老爷子好好教教他那个大徒弟,让他知道跟他眉来眼去的日本人私底下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人来看,省得到时候还得让老爷子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伤了师徒之间的感情。” 得了高飞的解释,王一这才明白原来大弟子叛国投敌还得是之后的事啊。 既然如此,要是能绝了他的念想,没有日后一场悲剧,那也不枉做了件好事。 “王东家,我觉得现在咱们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灭了这支部队,而是那些被抓去的百姓。听这三位壮士说,日本人把他们关在那里,养着他们,是因为他们需要健康的实验样本。既然是实验样本,那总归还有活着的。 咱们这里人就这么多,对方又靠近市郊,一通电话就能把城里的鬼子给喊过来,就算没有城里的鬼子兵,单是这支部队就够我们喝一壶了,还要救人,是不是要通知义勇军?” 这时的陈真也提出异议,脑子一热就去救人这种事不可取。 这个问题倒是把王一给问住了,如果说这是一次正式的营救行动,那王一此刻作为指挥官是不称职的,但好在眼下能出主意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不行,义勇军目标太大,一旦他们有所动作,鬼子那边自然就有了防备,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咱们人少,而且鬼子并不知道咱们这些人盯上了他们,再加上三位壮士这么一闹,这些鬼子肯定会派兵出来搜索三位壮士还有之前被干掉的鬼子。 这样一来,他们那边的兵力就会抽掉一部分,如果我们这会突然袭击,是有极大可能一击必中,该救的救,该杀的杀,义勇军最好就是接应。等到咱们把这里的事捅出去,国外的咱们管不着,可国内,关外,只要宫宝森这位武士会会长能够发声,至少关外同道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跟日本人接触。 而这关外的百姓也就知道了这些鬼子的真面目,城里他们得维稳,不然光这些伪军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而城外的百姓嘛,经过这么一闹,有谁还敢信日本人招他们进城是让他们去干活的?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逃,要么投军。 唐安,婉茹,你们俩絮步步法不差,当回脚力,与这位高家公子一道,去通知这附近的义勇军,高家的,这附近你都熟吧。” “自然,我高飞也是这遁入白山黑水的十万义勇军之一啊。” “那便有劳你带路走一趟了,兵贵神速,你们现在就动身吧。” 朝着众人抱拳拱手,被点名的三人起身,便朝着门外奔去,消失于风雪之中。 至于如何牵制住背荫河这支防疫部队的其他鬼子,眼下所有人虽不言,但王一带着的十八位三一门弟子和三位诸葛家术士也都起身。 有着龙虎之力,金刚不坏之身的逆生三重配合三位诸葛家术士摆阵,便是最好的作战主力。 而像王一,大老爷他们这些,则能够深入核心层,与镇守在那里的鬼子异人也好,叛国投敌的关外同道捉对厮杀。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那里还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再加上王一还要护着老孟这位禽兽师进去获得第一手资料,让他借此进阶为控制原核生物,也就是细菌的生物师。 以水云,长青为首的十八位三一弟子,还有三位诸葛家术士对着众人皆是一个抱拳拱手,应下了这个任务。 王一则是看向接受现实,整个人气质都变得阴冷的老孟,这才开口。 “孟哥,动身前,聊聊?” “就在这聊吧。” 见到老孟这般干脆,众人也很识趣起身,给王一和老孟两人留下一个空间,但同时也竖起耳朵,准备听两人之间的对话。 两点前更新下一章 第一百零五章 风雪 院落当中,禽兽师老孟盯着眼前的王一。 以往那个温文儒雅,对于自己一身家传手段只能用于喂养鸡鸭,养好猪马那种无奈又认命的气息早已不见,脑海中依旧不断闪回着王一通过三小只共享得来的防疫部队人体实验画面。 让他变得犹如一块寒冰,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他之所以选择跟王一聊聊,是因为他要从王一这里得到几个答案。 “当年你开始招人的时候,有两个要求,一是术士,二是禽兽师,是不是在当年你就知道了今日发生之事。” 当听到老孟提出这个问题时,王一早有预料。 但这可以理解,禽兽师这个流派在异人圈子里就是鄙视链底端,就算有这门手段的也不会专门说出来,通常都是带艺投师,另学一门手段傍身走江湖。 也就只有王一当时一打下地盘就点名要禽兽师,再加上今日发生之事,由不得老孟怀疑。 “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全部,等到时局稳定,天下初定之时,我会给伱答案。” “行,那我不强求你现在给我答案,你说我禽兽师进阶之法在此,是基于什么?细菌?” 老孟回想自己脑海画面中那个名为鼠疫实验的片段,强忍着不适发问。 当听到老孟提到细菌这个原核生物概念时,王一便知道瞒不住了,人家不是傻子,禽兽师手段又是家传,起名又叫孟德尔,从爷爷那一辈就想着如何结合现代医学改良,进阶自己的禽兽师流派,能想到这一层并不奇怪。 王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孟德尔的猜测。 “我去海外这几年,认识了一些科学界的大拿,也看了很多关于现代医学的书,过去禽兽师之所以是下九流,是因为那会的条件限制,对于生物的概念局限在飞禽走兽虫鱼和人,这就导致了禽兽师这个流派的鸡肋,对人无效,对开了灵智能修行的异类无效,而寻常的动物,便是能控住,也会因为基于动物的本能,在关键时刻也派不上用场。 可若是禽兽师的禽兽不再局限于动物,细化一点,进入微观世界,着眼于原核生物的细菌,真菌呢?那会不会另有奇效?从广义上讲,细菌,真菌也是属于动物这个概念中的一员,微生物嘛。而且它们不会像寻常动物那般,有着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更可控,更受用,更加能够成为禽兽师的助力。” 老孟沉默,这个解释很合理,可还是没法打消他心头的疑虑。 “所以那会你才向辅帅提要求,让他打听那个叫石井四郎的日本军官消息,是因为你知道他是这支部队的领导者?他提出来拿百姓,异人,甚至是仙家做实验的?” “嗯,对于日本人我一向抱着绝对的恶意去揣测他们,在海外,也就是美国那边,那些国际药物大公司推出一款新药之前,都会以各种名义让本国国民接种,试药,从而观察这种新药的作用。异国他乡的美国如此,想来自诩为亚洲第一强国的日本这边,只会比他们更恶,更毒。”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自圆其说,但老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就像王一说的那样,他想要的答案,王一现在暂时无法回答,不是时候。 擦了擦眼镜,老孟点了点头。 这才开口道:“那行了,兵贵神速,出发吧,我脚力不够,带我一程。” “明白,诸位,走吧,最后一站了。” 掌风一推,积雪盖住了篝火,除了去通知附近义勇军过来接应的唐安,唐宛如和高飞,大老爷也将卢慧中,剩下的这名唐门女弟子派去通知之前他们出手相助的村民,让他们现在就抓紧时间与到时赶来接应的义勇军转移。 这也是大老爷的一点私心,眼下要去之地说是人间地狱都有些抬举。 那种地方没必要让一个女弟子去见识,负责转移村民最好。 剩下的人,皆是迎着风雪,走出了这个早已被关东军防疫部队祸害得人去屋空的无人村。 真炁灌于双脚,抬腿一迈,便是朝着70里地外,关东军防疫部队驻扎的背荫河监狱奔去。 —— 冰城市郊背荫河一带,那支臭名昭著的恶魔部队,对外宣称为关东军防疫班就驻扎于此。 凭借着招工的借口,在驻扎的第一年就开始从城市之外的村屯那里掠夺百姓,塞入监狱当中,让他们修建关押自己的牢房,然后在恐惧中成为他们的实验品,在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中死去,成为那些研究工作人员众多收藏品中的一个。 而此时在监狱门口外警戒的鬼子兵并不知晓他们一直隐藏的秘密现在已经被曝光于人前,这些鬼子兵正窝在小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小野君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大队长都出去找他们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还能出什么意外,这半年来咱们每次出去带‘马路大’回来的时候,不总是有那三个浪人在找我们麻烦吗?真是不知道那三个浪人怎么想的,明明可以在军部当一个武官,非要去为这些‘马路大’跟长官们过不去!” ‘马路大’正是他们这支部队对关押于此的众多国人的代称,日语中便是圆木的意思,也就是从一开始,这支部队就没将国人百姓当做人来看待,只是一根带有编号,随时准备等着解剖的圆木。 因为这些家伙很清楚,若是不先对他们手下这些兵进行洗脑教育,那么要倒霉的便是他们自己。 而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在这支部队,早期的侵华日军中,很多都是这样的人,对于他们参与的这场不义之战,打心里认为是正义的,是圣战。 直到这些家伙在战略防御阶段,战略相持阶段不断消耗殆尽,后续从本土强行征兵拉来填线的这些兵员青黄不接,旧帝国的洗脑才无法持续下去,对外军心涣散,对内资源匮乏,这才进入到战略反攻阶段。 对于这些家伙,没有一个值得同情,能杀一个是一个,杀掉一个,就可能有,一个,十个的国人幸免于难。 “就是,这些‘马路大’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他们不都是为咱们大日本帝国开疆拓土所需要的木材吗!木材就是拿来烧,拿来用的,那三个浪人但凡有一点作为大日本帝国武士的尊严,就应该在天皇面前切腹自尽!” 一众鬼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声讨着三小只的罪行,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半分不对。 至于该有的警戒,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寒冬腊月,除了日常从外面装车运进来的‘马路大’,军部那边就是派人也不会这时候来,警戒方面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但也正是他们这样的想法,让他们错过了最开始的示警机会,虽然示警了作用也不大。 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球就这样出现在这些鬼子兵空门大开的城门,没有任何声响,就在接触到监狱大门的一瞬间,便将这大门连同水泥块以及这周围十米之内的建筑全部破坏。 在监狱大门警戒的鬼子兵就这么简简单单在假想黑洞的拉扯力下化作了一团混杂着泥土的碎肉。 监狱大门被以这种强力手段炸开,这样的动静自然惊醒了其他正在兵营中休息的鬼子兵,只是还没等他们穿好衣服,拿起枪支。 就被早已潜入进来的唐门弟子以口中混杂着炁毒的毒瘴陷入了临死前的挣扎。 在大范围杀伤上面,擅长用毒和暗器的唐门门人在这种突袭作战中起到的作用比王一这些大开大合的要大。 散去隐去身形的幻身障,以大老爷为首的唐门弟子看着这些跌跌撞撞走出兵营,却无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鬼子兵,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畅快之意。 “哼,让这些鬼子这般死也太便宜他们了。” “别贫嘴了,剩下的鬼子已经反应过来了,配合三一和诸葛家的,尽可能拖住他们的脚步。” “是!” 幻身障隐去身形,炁毒配合假想黑洞虽然打了驻扎于此的防疫班一个措手不及,但这里的鬼子高层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一个监狱,足足有一整个日军联队在把守。 刚才这一套组合技打下来,充其量也就杀了两百多名鬼子,对于一个2500-3800人的日军联队来说,这样的损失并不算大。 随着其他兵营里的鬼子窜出,一时间,乌泱泱的都是人。 而打响第一枪的王一居高临下更是看得分明,南北400多米,东西200多米,三层套院,三道围墙,一道护城壕,围墙四角还有炮楼。 与其说是监狱,倒不如说是一座用劳工尸山血骨建立在监狱中的秘密军事城堡。 也难怪三小只说他们营救那么多次皆是无果,他们连第一道防线都过不去。 若是真通知义勇军过来,光是攻坚就得死伤多少人才够。 反而是现在,因为王一他们的人数较少,反倒是让四角的炮楼第一时间无法找到目标,而视界之内,皆是友军,也让他们无从下手。 枪声响起,密集的子弹朝着居高临下的王一射来,皆被王一身上的无形力场控住,调转方向,打向了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过来的鬼子兵。 从半空中落下,王一也直接对身边的三小只说道。 “跟那些人一块,先把关在第一层的人救出来,三位前辈,看你们的了。” “云端,过来,咱们叔侄合力,给这些小鬼子看看咱们诸葛一脉的奇门!” “是!” 带师学艺三一门的诸葛云端上前,四位诸葛家术士合力,一个将近二十米的奇门瞬间以四人所在方位定下的中宫开启,凡是踏入奇门之内的鬼子兵,眼前视野顿时变化。 置身于那冤魂索命的修罗炼狱,顿时方寸大乱,枪口调转,开始朝着自己人开枪。 而剩下的三一弟子也跟在三小只身后,按照四位诸葛家术士在奇门阵局内专门标记的生路,开始关押在这一层外围的百姓所在处奔去。 奇门虽有奇效,但也只能应对踏入奇门范围之内的对象,且以身定中宫,维持这么大的奇门阵法,四位诸葛家的术士也不敢随意移动方位,生怕一个不好便让这奇门阵局自解。 开头被打了措手不及的鬼子兵也在吃了个闷亏之后便反应了过来,当机立断,先是开枪打死踏入奇门阵局内不分敌我的同伙,接着便是拉开距离,警戒四周的同时,也打明旗语,示意让碉堡那边的用探照灯照明敌人方位,直接用重火力打击。 也有的开始进入内墙,通知里面的军官同时,也准备通过电话联系城内的友军。 应对措施满分,只是这次袭击的敌人里有王一,所修之道,对于这些电器方面有着最好的打击效果。 天地磁场,最大范围,给我转起来! 自从磁场武道大成,王一的磁场真炁可影响范围也从最初的半径一百米扩大到半径五百米。 对于当下这个修筑于监狱之内的秘密军事城堡,正好能够将其覆盖且绰绰有余。 磁场真炁以王一为中心开始搅乱其覆盖范围之内的电器,活动式探照灯还未来得及转向照明方位,便因为电压过载熄灭,一同熄灭的还有这个军事城堡内的灯光,与对外联系的电话,电报,都在王一的影响下彻底宕机,失去了作用。 黑暗,在此刻就这么降临在这座秘密军事城堡之内,让这些想要依照火力和人数优势的鬼子兵失去了他们最大的掩护。 夜色之下,原本敌我悬殊的双方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而王一他们比这些鬼子兵好的地方在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们能视物,洞若观火。 而这些鬼子兵,尽管训练有素,其火力装备也算精良,兵员素质也不差,但半数以上都有夜盲症这种在旧社会被称之为穷人病的症状。 这种情况在鬼子兵这边不算少数,在咱们这边更是普遍。 但这种情况对于此时占据人数劣势的王一他们而言,反而是最好的优势。 黑暗成了唐门最好的保护色,以幻身障隐去身形,以手中的隐线为利器,每一道隐线的拉起,便是数个鬼子头颅腾空飞起,滚烫的鲜血和血腥味,也在刺激着此时失去视野的鬼子兵神经。 这一晚的风雪,也随着这场突然降临在这座秘密军事城堡的黑暗增添了几分血色。 第一百零六章 双鹰 中马城,是这座修建于冰城市郊背荫河一带的监狱别称。 一座与世隔绝且有重火力和兵力驻守的秘密军事城堡。 这个军事城堡不仅与世隔绝,且还有修筑有机场和专门连接到他们这里的铁路线路,也就是背荫河站。 专门给这个地方修建陆空两线,一方面呢就是当帝国在侵华战争中要是有什么优良的战俘,强大的异人,便可以一通电报就让他们往这里送,另一方面,自然是哪天要是东窗事发了,他们也可以很快就毁尸灭迹,然后逃之夭夭。 而对于这一带的百姓而言,这座秘密军事城堡也充满了神秘色彩,因为大伙都只知道这座看似监狱,实则军事城堡的地方是一个关押要犯的监狱,却很少有看到什么装着犯人的车子往这里运。 晚上呢,对方还实施戒严,宵禁。 只要晚上还在外面溜达被这些日本人发现的,不问青红皂白,要么当场开枪打死,要么就抓走,从此人间蒸发。 因此,这个地方也被附近一带的百姓称之为‘东满大狱’。 他们并不知晓,他们跟这座秘密军事城堡里面的人间炼狱仅有这么一墙之隔,他们距离炼狱的距离,是这般的接近。 时间回到当下,在这个黎明破晓前的黑暗时分。 在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习以为常的日子里,以王一为首的一行异人就这么突袭了他们。 半径五百米的磁场武道·emp发动,霎时间就切断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一切渠道,让这座城堡在第一时间就失去了电力所带来的光线掩护,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那些用来防止关押于此的劳工,被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称之‘马路大’越狱,翻墙的电网,护城壕,吊桥,此刻也成了关押他们的牢笼。 满编3500人的一个鬼子联队就这么挤在这个东西200多米,南北400多米的地方,又失去了高空炮楼的电力和火力掩护,人数优势无法拉开,人挤人这么挨在一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近前是那些踏入奇门阵局中被最简单的障眼法却迷惑了心智的同伙在那鬼哭狼嚎,中间还伴随着杂乱无章的枪声,枪声突然响起,却又在突然之间戛然而止。 身边,则是来自隐于黑暗中的唐门门人袭杀。 他们不是不想开枪,只是在这么狭窄的空间,没了视野,他们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胡乱开枪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借着时而响起的枪声火光,他们才隐隐看到凶手的一角。 凶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中青,每一个都没有掩饰自己身形的想法,一样借着枪声响起的那短暂火光,就这么大大方方站在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将那些跟他们同吃同睡的同伙,以各种他们曾经对那些被他们称之为‘马路大’的劳工百姓身上做的事一一复刻在他们的同伙身上。 有五指如刀插入咽喉,牢牢扣住喉骨链接之处,一拉一扯,便将脊椎连同头颅一同扯出,就这么朝他们丢过来的。 有中了炁毒,当着他们的面,在雪地上打滚,在痛苦和尖叫中不断撕扯自己的皮肤直到化作一摊血水的。 有踏入奇门死门方位,周身无风自燃,化作一团人形火炬。 有的则是身穿棉衣,却由里到外,面如青霜,在无声无息中活活冻死的。 而在这时候,被称之为笑阎王唐家仁的唐门大老爷含金量就体现出来了。 老人家无论何时都挂在脸上的和煦笑容,在这般修罗场景里显得格外违和,却又对他们这些家伙那两极分化的心灵有着最直接的打击。 让他们意识到对方很享受这种虐杀他们的乐趣,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种和煦笑容配合着自己同伙那五花八门的死法也彻底击穿了这些鬼子的心理防线,让他们开始胡乱开枪。 只是当他们将枪口朝着对方所在方位开枪之际,唐门众人早已用他们独有的幻身障隐去身形,消失不见,留给他们的,只有被他们用枪打的千疮百孔的同伙尸体。 其实唐门这个杀手门派虽为灰色门派,但正因为如此,他们在培养门人方面更是严格,接单杀人是生意,可以明杀,可以暗杀,唯独不能将其变成自己的一种爱好。 一旦有门人嗜杀成性,管你是门长还是门人,先看能不能掰过来,掰不过来了,要么废去手段,留其性命,要么就封住修为,关押起来,要么就给一个痛快,免得日后犯成大错,堕入无边地狱。 但唯独这一次,包括大老爷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唐门门人在意这个门规。 因为当他们借着王一通过脑电波共享看到三小只在这座军事城堡外围时这些人皮畜生对自己同胞所做之事之后。 让这些唐门门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些人皮畜生他们加之在同胞身上的痛苦,以他们所能想到的方式,一点点在这些鬼子身上复刻,让他们死的别那么痛快! 一方面是报复,另一方面也是战术。 因为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过于悬殊,只要对方冷静下来,放弃外围退入内院,就有了充足的反应时间。 王一的手段对于电气设备打击效果是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天克,但眼下并非21世纪,尤其是在民国这个半殖民半封建的时代,电器照明是一种很奢华的事。 即便是在日本这个丐版工业国家里,也是城市才有的普及福利。 一旦这些鬼子退入内院,燃起篝火,借助这种最原始的照明方式,那王一他们现在所依仗的黑暗优势便荡然无存。 诸葛家的奇门阵局虽大,但便是四人合力也没法将阵局扩张到整个军事堡垒,不是每个术士都如风后奇门的八奇技修习者那样,可以以违背术士常理的方式将奇门扩张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大老爷很清楚,所以他现在之所以要用这种方式,目的就是为了击溃眼前这些鬼子的心理防线,只有让这些鬼子心理崩溃,让他们形成营啸的情况。 只有让这些鬼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他们才有机会攻入内院,彻底摧毁这个军事堡垒。 古往今来多少以少胜多的战役皆是如此。 要么就是兵形势,直接先登斩将夺旗,把对方指挥部给端了,然后枭首挂旗,一波带走。 这方面最猛的自然就是西楚霸王项羽,先天异人,生有双瞳,力能扛鼎。 正史如此,直接领着亲兵顶着对方兵线冲进泉水把对方指挥部连锅端了,你都没话讲。 在异人的历史上更是如此,力拔山兮气盖世,这句诗不是形容词而是写实,要不是站错的立场,与全天下的异人和普通人为敌,今时今日的中华历史是不是要改写都犹未可知。 另一种便是兵权谋,通过提前对战局局势的预判,知晓对方会在哪个地方变阵,落子,提前布局,阻击,诱敌,指挥自己大军的同时,也指挥着敌人的大军。 古时有兵仙韩信,一个人打出多个成语的怪物,唐之李靖,在古时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多线指挥作战。 而在当下,在两年后便有一位伟人也打出这种操作己方,指挥敌军的神操作。 异人很难玩得来兵权谋,但在这种狭窄地方玩兵形势,那便是有着天然优势。 在眼下由大老爷带队,通过这种死亡恐惧对鬼子造成的心理打击,也成功给三一门弟子还有带队的三小只找到了机会。 在斩鬼三小只的引路之下,三一门弟子虽开着逆生三重周身白炁飘飘在黑暗中很是显眼,却没有遭到太多集火,偶尔有流弹打中,凭借着逆生三重的横练效果,也只是脚步一个趔趄,稍微调整一下便无大碍。 靠着逆生三重带来的龙虎之力和金刚不坏,十七位三一弟子随手打死沿途挡在他们面前的鬼子后,便冲进了在外围关押着部分劳工的监狱,其实就是一座大院。 一个跨度8米,长约45米的区域。 当水云他们在斩太郎,林良青叶和小林善照这三位来自日本本土的斩鬼人带领下打破牢门进入之时,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 虽然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从通过王一的脑电波共享,从三小只脑海里看到了这些鬼子对这些同胞所做的一切,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视觉效果上,身临其境和画面放送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作为关押劳工的监狱大院内散发着屎尿混着血腥的难闻,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关押着数百号人,挤在了一块。 当三一弟子和三小只冲进来的时候,这些早已听到外面动静的劳工也是被闯入之人吓到挤作一团,因为被长期关押在这里的他们很清楚每一次这个大门打开意味着什么。 这些劳工里有老有少,虽惊慌不已,但水云他们也看出来这些劳工还算健康,正如三小只所言那样。 为了保证他们的人体实验数据准确,这些被当做‘马路大’挂上编号的劳工身体情况必须是健康的,环境可以恶劣,但吃喝方面不能太苛待。 只是劳工们已经知晓了这些鬼子的真面目,或者说当他们被关在这里,看着不断有人被从这里提走却没有再回来,时而还能看到鬼子对同胞弥留之际所做的一切后,他们便明白了自己的下场,终日处在不安之中。 尤其是现在闯入这个大门当中还有三个穿着日本武士服,佩戴武士刀的家伙。 “别怕,跟我们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看着这些在心理和生理双重折磨之下的同胞,水云只能用这样的话语告知他们的目的,可这种话在当下这个环境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他们,他们不敢迈出一步,只是看着水云他们没有往前一步的动作这才稍稍放松警戒。 只是这种对峙是水云最不想看到的,眼下还只是外围,他们还得两层封锁要突破,外面唐门和诸葛家在给他们营救争取时间,王一在断掉对方与外界一切通讯渠道后和两座炮楼之后便在掠阵。 毕竟这是一个充斥着异人的世界,像这样一座秘密军事城堡既然有一个满编鬼子联队把守,就不排除还有异人高手坐镇的可能性。 没看到现在外围打的热火朝天,而内部到现在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吗? 这种情况很不寻常,便是王一自负修为高深,也不敢轻举妄动,救人为先,曝光在后。 他没有任何动作,同样的,藏于内院和地下室的那些家伙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这个时候,反倒是这些劳工中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先走了出来,在他走出来的时候水云也看出了这小子的不一样,对方眼里有怒,有恨,而且还有着跟他们修行人一样的精光。 “身有白炁,仙气袅袅,伱们是三一门的?” “你知道我们三一?你是修行人?” “跟着父亲学过几年吐纳,虽得炁但恰逢战事,还未正式修行,我爹是个散人,乃关东山里的一名猎户。” “你父亲呢?” “被带进了内墙,生死不知。” “我们要做的就是突进内墙,救其他的同胞,但这些人我们也要救,义勇军我们已经通知了,现在这里被我们的三一门世间行走断了联系,正是最好时机,唐门的和诸葛家在争取时间,别墨迹了,晚了谁都走不了!” “世间行走?” “就是代掌门!” “明白了,你们有枪吗?鬼子在这里的兵力不少。” “你会用?” 说着,水云也将别在自己身上的驳壳枪关掉保险递了过去,见对方很是娴熟的打开保险,校准。 “我爹是散人,是猎户也是义勇军的一员,我是他儿子,自然会用,这里还有十几个义勇军的叔伯,我跟他们一起帮你们。” 说着,少年也回头看向身后人群。 “钱伯,梁叔,左右不过一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找小鬼子玩命的机会,我是不打算走了,你们呢。” “他妈的,你这只小雏鹰,真不愧是你爹的种,被你这小子小瞧了。” 人群中,十几名义勇军战士也走了出来,骂骂咧咧之际,水云也看出对方身上的军伍气息,示意身后师弟将他们手里的枪扔了过去,对方也是很娴熟的上膛。 他水云虽然不排斥用枪,但带过来的三一弟子还没有从修行人不玩枪这个默认共识中走出来,枪放在他们身上,一时半会还真是个烧火棍。 见到对方这样干脆,这十几名义勇军战士也就知道对方确实是来营救他们的,见状,也赶紧配合水云他们。 “各位父老乡亲,信不过他们也该信得过我们这些义勇军吧,我们去给你们争取时间,看看死之前能不能从小鬼子身上啃下一块肉,你们这时候再不找机会跑,还要呆在这里,就真完了。” 说着,他们便一马当先拿着枪冲出了大院,见到有人带头,这些劳工也是你看我我看你,这才在水云他们的引导下争先恐后逃出这座关押他们的人间炼狱。 但看着那个拿着自己手里驳壳枪却没有走的少年,水云也愣住了。 “你不走?” “我爹还在内墙,还在那些小鬼子手里,我得救我爹。” “这三位是来自日本的壮士,他们的父亲也被关在了内墙,为了救他们父亲,为了不让周围的百姓被祸害,他们没少跟小鬼子动刀动枪,所以我们对这里情况也算了解,你被关在这里,你应该知道被带进内墙的人是什么结局。” “我知道,但落叶归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小子,是个修行的好料,叫什么名。” “双鹰,燕双鹰!” 第一百零七章 药仙疑云 “小鬼子!我操你们姥姥!!!” 伴随着一句国粹,先前被三一弟子救出来关押于此的十几名义勇军将士拿起枪加入到这场战斗当中。 作为跟关东军打了一年多的义勇军,他们作为生力军的加入也填补了王一他们火力方面的不足。 而对于被挤在这座军事城堡外围,被唐门众人进行杀戮恐惧打击的鬼子兵而言,当这些被他们称之为‘马路大’,上了编号没有任何名字的犯人带着枪开始反杀他们那一刻开始,这些被挤在外围的鬼子兵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他们带着心理崩溃后的恐惧在那大喊大叫,连自己手中的枪都拿不稳,开始挤在一起,朝着内墙方向挤去。 在这个时候,作为队伍中的鬼子指挥官也没用了,或者说他也是营啸队列中的一个,因为遁于黑暗中的唐门就是专挑他们这些指挥官来杀,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形成有序的指挥,给他们这边上压力。 水云也带着在义勇军奋起反击掩护之下的劳工朝着王一所在方向集结。 “行走,外围一共400名劳工,都在这里了。” “嗯,从诸葛家那边的奇门阵局走,让在那边的义勇军撤下来,用车带他们离开。” 以高人负手式站在那里,王一点了点头,抬手往后一挥。 一道模拟斩击便斩断了这座军事城堡对外通道的吊桥铁链,吊桥砸下,发出声响之余,也将通往外界的通道打开。 听到吊桥砸下的声响,一些往内墙那边冲击的鬼子也选择反其道行之,朝着王一他们这边冲来,在他们想来,只要自己跑的比同伙快不就行了,至于同伙的死,关他们屁事。 还别说,当这些鬼子玩起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悍不畏死冲锋时,还真让他们搞出了点作用。 武侯奇门虽称得上术士一门里的顶尖,但自诸葛武侯开创武侯奇门至今,近两千年的岁月里,武侯奇门中能够如诸葛武侯那般将奇门和神机两门尽数学会并融会贯通的,就那么几十位。 大多数时候,琅琊诸葛,蜀中诸葛和江浙诸葛三脉都是天龙八部中的大理段氏天龙寺那些和尚把六脉神剑各修一脉那样,诸葛三脉子弟各修一门,免得武侯奇门和神机在传承中断了。 注:诸葛武侯生于公元181年,卒于公元234年,近两千年岁月不算离谱说法。 这武侯奇门虽然精妙,但作为施术者的人却有着极限。 一次涌入了几百头鬼子,也让四位诸葛家术士合力施展的奇门阵局有了动摇,哪怕里面被他们四个化作了遍地死门。 可对方现在连死都不是很怕,玩起向死而生,反倒让维持阵局的四位诸葛家术士难受了。 他们既要维持阵法,给这些营救出来的劳工安排一条生路,让他们得以逃出生天,还要分心把涌入奇门内的鬼子弄死,一心二用,压力倍增。 见状,三一弟子也赶紧去帮忙缓和四位诸葛家术士的压力。 而在这时,王一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将注意力盯在了到现在不为所动,一直处在大门紧锁的内墙方位。 周身磁场真炁涌动,感知着在自己磁场真炁覆盖范围之内,天地之炁的流动。 与此同时,在王一关注的中马城军事城堡内墙当中,在位于地下室,也就是这支部队人体实验的核心区域,也有在此坐镇的异人和指挥官高层时刻关注外界的情况。 或者说,当王一他们发动突袭的第一时间,他们便收到了风。 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连这点应急预案都没有,就太小瞧这些畜生的智商了。 而此时在重重保护的地下室内,有着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帮日本高级指挥官就这么正襟危坐坐在一起,在他们周围则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异人,但此时这些人都盯着前方一个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老者身上。 在老者面前,数以万计的不知名蚊虫在灯火下飞舞,勾勒出此时外围王一他们与鬼子兵厮杀的景象。 “看样子由黑田大尉带领的部队也不是这些异人的对手啊,也是,唐门的,三一的,诸葛家的,都是当年灭我神教的老对手了,碰上这些家伙,还在这种黑暗,狭窄的环境里作战,枪确实没有刀子快啊。” “阁下这是在嘲讽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吗?” “不不不,我只是在感慨,都说功夫再高也怕子弹,异人已经不适合这世道了,但现在看来还是有那么几分说法嘛,就比如说这个停电,东乡先生没见识过这种手段吧?巧了,我也没见过。” 老者在那笑嘻嘻的说着,而那被称之东乡的指挥官却只是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老头的水平,一个中华异人,但在中华异人圈里也是人人喊打的那种,包括全性。 而他们内部这个核心区的很多人体实验,都是基于这老头的经验才搞起来,不像外围那样只是单纯的人体实验。 哪怕是现在,在这个地下室里他们之所以能这么淡定自若,一方面是他们做好了预案,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极端的帝国主义分子,也做好了与这个军事城堡共存亡的准备。 其次就是来源于这段时间通过这个老者进行的各项人体实验作品,而且就连此刻的地下室内,除了煤油灯这种应急照明设备之外,在他们头顶还有一盏亮度十足的荧光灯。 一盏由数不清,看不出品种的萤火虫组成的荧光灯,亮度足以照明整个地下室。 “看样子对方也没打算就这么走啊,是奔着咱们里面来的,正好,也让东乡指挥官好好感受下你们帝国军人的风采。” 说话间,老者真炁催动,正打算继续以自己的独门手段观察效果的时候也皱起了眉头。 “好小子,这样子都能被你抓出来,不过蛊已发动,既然枪在这地不好使,那就玩咱们最擅长的。” 中马城军事城堡外围,王一站在原地,在他摊开的手心上,一只看不出品种的虫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己掌心化作一摊。 王一将其甩掉,真炁催动,自己掌心处的点点毒血也被逼了出来。 而当王一看向那些发生营啸冲击内墙的鬼子兵时,也发觉他们冲击内墙的行动停下了。 唐门这边董昌杀的兴起,岂能放过这个把后背对着自己的大好机会,随手拿着的佐官刀欺身上前,就准备将几名鬼子枭首。 但在这时,令董昌都惊悚的一幕突然出现。 只见几名离董昌较近的鬼子头颅突然来了个180度扭头。 头动身不动,脸上表情麻木,口鼻没有呼吸,就这样朝着董昌扑了过来,而在他们身上也冒起了硝烟,显然他们拉响了自己身上挂着的手榴弹。 这会还未成为与全性掌门无根生结义的董昌只是个小年轻,十五六七岁的年纪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就被吓住了,一时间都忘记了后退。 倒是高英才眼疾手快,隐线缠在董昌腰间,将其拉开,而其他几位也是甩出随手拿起的枪支,将其在半空中钉住,让其冲锋之势中断,变成黑暗中几道绚丽的火光。 火焰点燃了周围的民房,借着火光,他们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刚才这一通厮杀之下,唐门也好,诸葛家的也罢,包括三一门弟子,陈真和高飞和斩鬼三小只在内,真炁上都有所损耗,而造成的有效杀伤也不过堪堪五百之数。 这还是他们有所保留的情况,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场恶战的战场不仅仅局限在外围,还有内墙里面的。 作为一支满编3500人的鬼子联队,这个数目加上之前王一他们突袭造成的杀伤,也不过是折损了一个联队五分之一的兵力。 异人的悲哀之处正是如此,与普通人十万比一的人口比例,除了极少数的个体之外,大多数异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才有的一身修为,一旦放入战场之中,面对人数远超于自己的军队,手段再强横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冷兵器时代尚且能靠一身武勇和血气冲击军心,可到了热武器时代,这种做法带来的收益便直线下降。 只是眼下这情况过于诡异,以至于让董昌这个小年轻都忽视了双方之间的人数差异。 因为此时停下冲击内墙,剩下的鬼子兵一个个在火光中面色铁青,宛如恶鬼。 而以董昌的五感,自然是能察觉到这剩下的鬼子看似活着,但俨然没有了呼吸,就是一具行走的活尸。 只是身为活尸,他们却一个个盯着自己等人,口水在严寒风雪中化冰也不管,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自己,好似在看一块肉。 “师叔,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个扭头的功夫,都成死人了?内墙里面还有柳家的人?这一看就是湘西赶尸柳家的手段啊!” 以董昌在圈子里的阅历,他能想到的只有赶尸柳家。 但对于高英才,李鼎这些见过世面的弟子而言,这天下可不是只有柳家有这手段。 “柳家若敢掺和到这里,龙虎山第一个便把柳家给平了,而且柳家只赶死尸,不做活人买卖,或许其中有龌龊,但他们的手段还没这么高明。” “那这是?” “蛊虫入脑,药石无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在这里见到蛊神教的手段,这里的鬼子真是畜生,对咱们国人下手狠,对自己人下手更狠,竟然把蛊虫种在这些鬼子兵的体内。” 高英才看着这些目光呆滞的鬼子兵,脸上表情既惊又怒。 董昌与杨烈对视一眼,也都注意到几位师叔和大老爷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 而水云和长青也是如此,他们两个辈分在三一门里也是一众弟子中除了大师兄澄真之外最高的,在听到高英才点出鬼子兵眼下情况不对之时,也想到了一些过往。 “蛊神教?我记得大师兄曾说过师父当年二重有成那会便与各家各派一同灭过一个位于滇地的魔教,好像就叫这个名,是吧?” “当年出手灭魔的可不止大盈仙人一位,龙虎山的张静清天师未成天师之前也在其中,还有我跟我师弟,就是唐门门长,诸葛家三脉的家主当年也参与过,就光绪年末那会的事了。江南两地,两广的流派都有份参与,灭掉那自称为蛊神的魔教。 没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各家各派连全性都打过了招呼,就是不给这个蛊神教有任何种子留下,这都没把他们全灭了,竟然还跟鬼子勾搭上了!” 提及到当年之事,大老爷笑脸上也是杀意腾腾,看着这些随着蛊虫入脑化作活尸的鬼子兵,眉头紧皱,显然已经领教过一次蛊神教厉害的大老爷,很清楚对方手段的棘手。 “蛊神教,大老爷,还请解惑。” 看着这些化作活尸的鬼子兵一时半会没有动作,王一也上来凑个热闹。 这便是散修跟名门世家子弟之间的差异了,人家有传承,有圈子,很多过往秘辛都能从长辈那里得到解答。 而像散人这类的,要么就是抱团取暖互通有无,要么就是靠着一身手段走江湖,生死全看个人和老天,很多消息也就是听个响,瞧个热闹,没法真正去了解。 王一也是如此,第一个师父鬼手王那人人喊打的全性身份,注定王一没法从鬼手王那里得知太多关于异人圈的秘辛过往,而在三一门洞山书院的三年,也被王一全用在学外语上面了,再加上没入三一门,逆生三重只有传功之法,很多东西左若童也没法跟王一直说。 碰上现在这种老一辈才知道的过去,他就只能两眼一抹黑。 只是当大老爷说起关于这个被各家各派联手剿灭的蛊教时,王一眉头也跟着皱起。 因为这个蛊教让王一想到了后世的一个异人势力——药仙会。 第一百零八章 药仙会与蛊神教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便化作四肢百骸。 而能够将自己和天地之中由先天一炁所化之炁调动起来,修行的,便被称之为修行者,作为万灵之长的人且能够调动炁的群体,便被称之为异人。 以此为基础,自人类有文明以来,世界各地的人类文明部落,国家,所生活在其中的异人便在如何运用炁,并以此来探索天地宇宙之间的奥秘产生了各种分歧,在战争之中互相交流,融合,诞生了流派。 外国的不说,就以咱们国内,最远可追溯到炎黄二帝与蚩尤争中原,商周时期阐截两教的思想从而导致的异人封神之战,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到承秦制大一统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才算告一段落。 眼下整个中华异人圈里的各家各派往上追溯,都可以追溯到诸子百家时期,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有没落的,断了传承的,但总能在别的地方又冒出来新的东西,而且未必就比不上过去的东西。 而各家各派也没有像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那样,为了争自己才是对的,才是通往大道打出狗脑子,大伙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 在这样大争没有,小苗头不断的形势中,位于滇地的蛊神教则成了众多主流追寻先天一炁本质流派中的异类。 蛊神教对于先天一炁有着不同的理解,异人圈子里的主流世界观乃先天一炁演化出世间万物,异人的修行便是不断锤炼己身,感悟天地,去理解先天一炁的存在。 但在蛊神教的教义里,世间万物皆由蛊神所化,万物生灵包括人在内不过是蛊神所分化出来的蛊虫罢了,人,便是蛊。 而蛊神教的宗旨,便是通过将人以养蛊的方式,不断吞杀,淘汰,从而诞生出一个无限靠近于蛊神的蛊王,以这个蛊王为容器迎接蛊神的降临! 中马城这座充满罪恶的军事城堡内,此时的王一代替四位开启奇门阵法的诸葛家术士,在那里帮他们站在奇门中宫之位,维持着奇门阵法。 有着王一这个大能镇场站中宫,四位诸葛家的术士也能放开手脚,在奇门阵局的其他方位上,将自己所擅长的术法施展出来,应对对方的攻击。 而现在的情况随着这些鬼子兵体内的蛊虫发作,形势发生了变化。 以王一站中宫的奇门阵局为防线,四位放开手脚的诸葛家术士施展着自己所擅长的术法进行对敌,而本该近身搏杀的唐门众人,三一弟子,斩鬼三小只,陈真,高飞却只能依托奇门阵局,给四位诸葛家术士打下手。 这些失去生命,被体内蛊虫支配行动的鬼子兵以这种放弃自身火力优势,采取这种野兽冲锋的方式冲击过来后,反倒让本就处于人数劣势的王一他们感到了棘手。 早年便参与过灭蛊神教行动的大老爷也在说明蛊神教的宗旨,以及为何要这般不与这些蛊虫入脑鬼子兵近身搏杀的原因。 “在蛊神教的经义里,天地万物皆由蛊神所化,日月星辰如此,山河湖海如此,万物生灵亦如此,人,自然便是蛊的一种,蛊神教的手段,便是由弟子去他们蛊神教的密地中,选出一只与他们自身产生联系的蛊虫,并将其种入自己心房之内,以自己的心血,真炁喂养,直到人虫一体,人即是蛊,蛊即是人。” “以自身的真炁与心房之内的蛊虫相连,从而施展出种种手段,若我没看错,眼下这些鬼子身上种的乃是蛊神教当年招牌手段之一,不死蛊。” 帮忙站位中宫维持奇门阵法的王一,在那听着大老爷说着关于蛊神教的教义宗旨,尤其是在说到将人以养蛊的方式,互相之间进行吞杀,淘汰,从而诞生出蛊王之时,王一便想到了后世公司从捣毁的异人组织药仙会那里救出来的蛊身圣童——陈朵。 她是一个可怜人,是被药仙会在她还未知晓世事时便拐走的,然后便在药仙会的培养中不断剥夺自己作为人的认知,通过大老爷所说的蛊神教教义宗旨那般培育,最终成为一个人形的蛊。 即便后来被解救出来,在公司的帮助下重新拥有了作为人的自我认知,可她脱离世界太久了,她的身躯,她的构造已经无法让她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外界生活,不然谁都不放心,留给她的最好结局,便是以人的尊严死去,仅此而已。 不过也正是在那次捣毁药仙会的行动中,现代的禽兽师老孟才从药仙会关于蛊身圣童培养的资料中找到了如何成为控制细菌的生物师关键,从而进阶为生物师,成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流派。 之所以在捣毁药仙会的行动中需要老孟这个禽兽师参与,自然是公司那边高层认识到蛊虫虽为蛊,但到底是一种生物,一种变异的虫子。 现在看来这一饮一啄皆由天定,药仙会这个势力原来早在旧社会时期便已是一个祸患,只是遗毒难除,竟然让这个势力苟延残喘到21世纪前后才被彻底捣毁。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啥现代时间线的禽兽师老孟为啥能够这么快就从禽兽师进阶到生物师,合着这帮狗日的在这方面研究是从旧社会就开始了,中间还服务过这支臭名昭著的恶魔部队,打下了很深的理论基础。 想到这里,王一也看向一直被护着未曾出手的老孟,这样一看,是老孟这个爷爷辈的替自己孙子扛了一波雷,之后21世纪的孙子老孟就不必有与陈朵那般痛苦的邂逅,或者说,就不会再有蛊身圣童那般的悲剧发生,那个叫陈朵的小女孩或许会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与孙子辈的老孟见面,认识。 “大老爷,所谓不死蛊,便是指现在控制这些鬼子兵的并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在他们体内,已经代替他们大脑的蛊虫了吧。” “王东家高见,一语中的。当年蛊神教虽为异类,但天下这么乱,各家管各家,其实没心思去管蛊神教的教义宗旨是哪般,只是蛊神教做的事太出格了,他们在效仿天师府前身之事。” “五斗米教?” “正是,但自然比不上张天师那般神异,而之所以当时蛊神教教徒信众遍布,就是这不死蛊,蛊虫入体,生死皆在蛊师一念之间,宿主看似健康,但以百姓的见识,岂能知道身边之人早已非人,乃蛊。 即便是被揭穿,百姓也不管不顾,毕竟世道如此,人命如草芥,当一只活蹦乱跳的蛊虫,或许比当人好多了,至少自己皮囊还是个人啊。而这些不死蛊最大的麻烦就在于,他们无法用寻常手段去杀死。” 说到后面,大老爷那张笑脸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怨愤,而为了证实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大老爷手指微动,一拉一划。 一道隐线便在大老爷控制之下,将一头鬼子兵拦腰斩断。 但在拦腰斩断之后,像董昌这些没见识过蛊神教手段的弟子也眼前一幕惊掉了下巴。 躯干分离,却没有一丝鲜血溅出,在那失去血色,如同一团死肉的两截身躯当中,能看见有如蜈蚣般的虫子在蠕动,它们伸出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断成两截躯干连接起来,摇头晃脑的模样,好似一条人形蜈蚣。 下一秒,从这个鬼子兵口中就发出尖锐的嘶鸣声,腰间硝烟升起,就朝着奇门阵局飞扑而来。 却被眼疾手快的诸葛家术士以巽字法将其吹到半空,直接殉爆。 火光的爆炸并没有让剩下这些被不死蛊取代的鬼子兵退却,反倒是加剧了它们的冲锋气势。 但便是这一下,也让董昌他们这些小年轻明白了当年蛊神教为何会被各家各派,包括全性在内联手剿灭掉。 异人之间厮杀,手段再怎么高超,但只要要害被打中,便是死路一条,就像逆生三重,虽说能够断肢再续,重生,但要是心房被打碎,也是回天乏术。 除非能够踏足三重,将自身血肉与真炁融为一体,这样才能豁免一般的致命弱点,不然就是二重再高深,最多也便是护住心房,脑袋一旦中招,一样得死。 而这些被种入不死蛊的鬼子兵却打破了这一常识,脑袋,心房没了,甚至是尸首分离都无法这么简单死去。 要么就是得将其打到尸骨无存,要么就是找到下蛊的蛊师,从源头上灭掉对方,不然的话,在生死厮杀当中,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对方用这种方式一换一,甚至一换二。 显然,当年各家各派在联手剿灭蛊神教这个势力时,没少在不死蛊这个手段上吃亏,以至于大老爷过了这么多年都这般记忆犹深。 “多年不见,这手段更精进了啊,当年我们剿灭蛊神教的时候,不死蛊虽棘手,但蛊虫控制人体如野兽,所做之事皆与野兽无异,棘手,但配合陷阱术法都好解决。现在不同了,它们竟然知道运用这些鬼子身上本就有的东西,防不胜防啊···王东家,这事看起来是有点难了了。” 大老爷看得分明,对方既然能用鬼子兵玩这种自杀式爆炸,就意味着此时这些不死蛊已有了部分神智,或者说与作为宿主的鬼子兵融合更深,以至于有了这些鬼子兵生前一部分肉体记忆。 现在更像是藏于内墙里边的蛊神教余孽在拿他们测试这些不死蛊的功能,一旦对方给这些不死蛊下令发起自杀式爆炸攻击,这个由王一坐镇中宫维持的奇门阵局压根扛不住,他们要是再贸然闯入,只会损兵折将。 被水云救出来,想要与之一起闯入内墙救父的少年燕双鹰,也循着大老爷的目光看向站在奇门阵局中宫位的王一。 他虽未正式踏入修行,父亲也只是异人圈里的一个散人,但唐门,三一门,武侯奇门,这些流派在整个异人圈里都是响当当的招牌。 倒是王一,过于名不见经传,却成了三一门的世间行走,唐门也唯王一马首是瞻,这倒让少年燕双鹰升起了好奇心。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年纪看似比自己也就大了十岁左右的男人是怎么成为三一门世间行走,也让唐门的大老爷都得征询对方意见的。 “大老爷,我还没出手呢,今日之事今日毕,我不想留到明天。” 对于大老爷这番考虑,王一能理解,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蛊神教乃21世纪的药仙会前身,他就不可能让其继续化作遗毒留至后世,让后来人遭受苦难。 往前踏出一步,王一抬手,五指虚空一抓,一头鬼子兵就这么被王一牵引,朝着奇门阵局当中飞来。 而在飞入阵局的过程中,无数道模拟斩击从王一手中释放,好似庖丁解牛一般,将这头被不死蛊控制身体的鬼子兵以凌迟方式不断削去皮肉,等到了众人近前时,已经成了一副沾着血肉的骨架,在这骨架上,一只说不出品种,给王一看来跟后世《生化危机4·村庄》这款游戏里寄生虫相似的玩意。 在意识到自己寄生之所暴露之后,便是对着王一众人张牙舞爪,想要朝着王一他们扑来。 但王一只是随手一挥,就将其从骨架上面剥离,丢在了老孟面前。 “孟哥,蛊虫再怎么神异,说到底也是虫,是飞禽走兽虫鱼的一种,你是禽兽师,看看能不能从这头蛊虫这里反向定位蛊师所在。” “你做不到吗?” “若事事皆由我一人来做,这救亡图存不就成了一句空话,纸上得来终觉浅,孟哥,这禽兽师的进阶之路,还得由你这位禽兽师一步一步走出来才好,即便这条路是建立在无数同胞的苦难之上。” “我从未尝试过用禽兽师的手段与蛊虫交流,我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刺激,对蛊虫的刺激,最好是那种死亡临身的,就像伱之前那种入梦手段。” 扶了扶眼镜,看着在王一压制之下无法动弹的蛊虫,已经做好一定心理准备的老孟也直接开口。 “好办,诸葛家的,撤了这奇门阵局吧。” 闻言,四位放开手脚的诸葛家术士也没有犹豫,基于对王一的实力信任,第一时间与这些悍不畏死的鬼子兵拉开身位,心随意动之间,这个用来抵御这些不死蛊鬼子兵的奇门阵局消散。 没了阻隔,这些不死蛊鬼子兵也如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就这么朝着王一他们所在扑了过来。 但此时站在众人身前的王一眼神淡漠,右手并指成剑,就这么朝前一划。 神通·划江为陆! 空间斩掠过,沿途所有的不死蛊鬼子兵身上躯干就这么消失了一块,切口平整光滑,连同着那道阻隔外围的墙壁,一道被王一这一记空间斩划出一道豁口。 磁场武道·精神冲击! 强横的脑电波以王一为核心,直接朝着这些寄生在鬼子体内的蛊虫进行一波精神冲击。 感受到死亡加身,这些蛊虫也在同一时刻发出刺耳嘶鸣,与此刻正在被老孟这个禽兽师通过自身真炁渗入体内的蛊虫形成共鸣,一同朝着内墙当中,位于地下室的那个蛊神教蛊师涌去。 趁虚而入的老孟也随着蛊虫那基础神智的崩溃,也抓住这一机会,成功将这只蛊虫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也成功反向定位到了位于内墙地下区域的那个蛊神教蛊师所在。 “找到你了,畜生!” 第一百零九章 磁场武道·天翻地覆! 冰城市郊,在这充满罪恶,血腥和风雪的中马城外围。 十几名被关押于此的义勇军已经在王一他们的掩护下直接开着这座军事堡垒内用于运送劳工的军车通过放下的吊桥撤了出去。 此刻还在这座军事城堡内,一方便是要将这座军事城堡捣毁,这支部队所做之事公之于众,让其在日后的人体实验方面举步维艰的王一一行。 另一方则是在内墙之中,带着某种自信,依仗底牌在与王一他们斗法的蛊神教余孽,日军军方和异人。 因为王一一开始便切断这座城堡与外界一切通讯渠道的缘故,目前冰城那边驻守的日军并没有察觉到位于市郊这边所发生的事,给了彼此之间一个很大的斗法空间。 而此时,伴随着王一一招划江为陆的空间斩,一招针对精神的脑电波冲击,挤在外墙这数百名被不死蛊寄生的鬼子兵情况也发生了变化。 能看见,在王一一招针对肉体,一招针对精神的冲击下,这些已被蛊虫控制,没有任何自我思想的鬼子兵在被拦腰截断之际,一阵阵刺耳的尖锐嘶鸣声响起,好似临死前的哀嚎。 在王一的精神冲击之下,身躯断成两截,本该凭借自身强大生命力继续搞自杀式冲锋的不死蛊鬼子兵就这么呆愣在当场。 紧接着,这些鬼子兵的头颅也跟说好一样,不约而同爆开,骨头混合着脑浆洒了一地,而寄生在他们体内的不死蛊虫也取代了头颅,在风雪中大幅度挥舞着自己的肢体,尖锐的嘶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做着死前的最后挣扎,然后动作烈度不断减弱。 最后便倒在了地上,慢慢化作了一摊污秽。 董昌,水云这些没跟蛊神教打过交道的年轻门人呆呆看着眼前一幕,有些不适应。 因为刚才在大老爷的话语中,这个蛊神教是让江南两地,两广甚至连蜀中这几个地区的门派世家都联合起来剿灭的势力,就连全性都让天师府那边专门过去打招呼,让他们别收蛊神教余孽入全性,不然就开战。 在这种前置条件下,各家各派联合起来动手才剿灭的一个势力,他们的招牌手段不死蛊就这么被破了? “不奇怪,蛊神教要真是手段天下无敌,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跟你们说蛊神教的往事。一开始蛊神教的不死蛊确实让我们吃尽了苦头,寻常手段难以杀死,教众信徒如此之多,真要拼消耗怎么跟人家斗,可只要是手段就一定有其局限性。 蛊虫虽有种种神异,但说到底也是生灵中的一种,需要蛊师来操作,我们当年便是如此,既然无法越过这么多不死蛊找到蛊师所在斩首,那就不主动发起进攻,通过神魂打击的方式,直接斩断不死蛊与蛊师之间的联系,他们的阵势便不告自破。 刚才我之所以说今晚这事难了,便是咱们这些人里没一个是精通神魂术法方面的,贸然杀进去,属实不智,不曾想王东家那入梦的手段竟然还有这种妙用,是我唐突了。还有刚才那番言语,蛊虫也是禽兽的一种吗?当年若是我们也能想到这一层,或许不少老朋友现在也能见到了。” 大老爷看着被王一护在身后,以自己禽兽师手段与唯一一只仅存不死蛊虫建立联系的禽兽师老孟,面露感慨。 因为他能看见这只不死蛊虫现在俨然成了老孟的掌上玩物,但这个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抬头时,大老爷也能感受到在老孟这个书生脸上洋溢的杀气。 “那个蛊师我找到了,王一,该你了。” “嗯,大老爷,瞧瞧,看看这个面孔您认不认得。” 说着,王一便将手搭在老孟肩上,借着老孟通过蛊虫反向定位得到的信息,将其与在场每个人共享。 “是他?” “认得?” “蛊神教的传功长老,可当年这家伙还有他那些同门都是我们亲手杀的,皆是验明正身后才挫骨扬灰,他不可能活着。” 大老爷百思不得其解,当年蛊神教已经开始将手伸到滇地之外了,所做之事更是搞得天怒人怨,逼得各家各派一同出手,甚至联系了世俗方面的军阀合力,抓大放小,就盯着这些掌握蛊神教尽数传承的中高层杀。 都这般联手,各家各派跟蛊神教之间交情没多少,大小都有点过节,没理由会放过一马,这都能不死?漏了这么一条大鱼苟延残喘至今? 虽想不明白对方当年到底是凭什么手段活了下来,但大老爷清楚一个掌握了蛊神教尽数传承的传功长老与在这里以自己同胞做人体实验的日本人勾结,这一年多的功夫下来,这个地方怕是成了一个蛊虫窝哦。 想到这里,大老爷看着前方那被王一用空间斩斩开的内墙,乌漆嘛黑的一片,一时间也有点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往里进。 倒是王一没那么多考量,这个地方是一定要被摧毁曝光的,不这么做他这一趟关外之行就白来了。 至于对方到底是蛊神教还是药仙会,都不重要。 这样想着,王一手指一划,在他们周围燃烧的火堆也在他的牵引下化作照明的火炬围绕在自己周围,就这么朝着内墙那边走去。 见到王一这般艺高人胆大,老孟看着在雪地上正处在弥留之际的蛊虫,没有了宿主寄生,在这寒冬腊月,所谓的不死蛊就只能在雪地里等死,老孟对于这只被自己收服的蛊虫也没什么同情心,上前补了一脚,听着其最后一声嘶鸣后便跟了上去。 接着便是救父心切的日本斩鬼三小只,被解救出来的少年燕双鹰,开启逆生的三一弟子,一个个跟了上去。 而随着他们的踏入,在围绕四周的火堆照亮下,他们也看到了中马城,这座名为监狱,实为用国人同胞进行各种非人道人体实验的秘密军事城堡中所藏的罪恶与血腥。 之前便说过,这个坐落在冰城市郊背荫河一带的监狱名为中马城,建筑结构也很简单,分为内外,被抓来的劳工,义勇军战士都被安排到外墙这边在日军监视下从事特殊劳动,然后再关到外围大院当中。 一旦内墙里的人有所需求了,就会来外墙这边的劳工监狱里挑挑拣拣,点到谁,就将其提出来,送进内墙,用于满足内墙那些人皮畜生的实验目的。 斩鬼三小只所看到的画面,不过是一些进入内墙的劳工,在其奄奄一息后,为了不占地方,才被抬出来,在外墙这边在这些劳工奄奄一息之时做的最后一个实验罢了。 中马城内墙之内分布是南北走向,砖瓦房结构,南北45米,近一百个房间,最边缘的一间乃弹药库,不少枪支弹药就这么摆在那里,或者散落一地。 显然,王一他们的突袭令内墙当中的一些高层也是措手不及,尤其是在王一断掉他们与外界联系的一切渠道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人马匆匆忙忙进了地下室,把外墙的部队当成牺牲品。 王一吩咐了几句,几名三一弟子也很自觉将这些散落的枪支弹药归纳起来,装箱,开始朝着外墙方向搬去,这些都是好东西。 几名三一弟子在搬武器,剩下的人也举着火把,开始挨个房间挨个房间搜,很快的,从靠北的一个房间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爹!!!” 闻声赶去,王一他们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少年燕双鹰双目含泪,跪在地上,额头上已有了血迹。 而在他面前,是一副被剥下,摊开的人皮,除了这张人皮外,来自人体内部的各个器官就这么泡在福尔马林溶液当中,接着便是一副骨架,以及一具依托着人体骨架器官分布的神经系统。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具泡在溶液里的标本竟然还有反应!! 在少年燕双鹰周围,唐门,三一门,诸葛家,陈真,高飞,斩鬼三小只皆是不忍直视眼前这一幕,而老孟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了。 面色难看的陈真将一份中日混杂的记录表递到王一面前,让王一来读上面的内容。 ‘九月十八日,编号0731,这个‘马路大’是很难得的标本,他竟然是一个异种!跟本土那些高僧,阴阳师和武士一样的存在,啊,赞美天皇,若不是天皇护佑,我们怎能在这里找到这样一具完美的实验样本呢!’ ‘实验证明,作为异种,‘马路大’在抗药性方面要比通常的‘马路大’强上许多,一般的鼠疫病毒无法击穿‘马路大’的免疫系统,既然一般的细菌病毒无效,那么神经类药物呢?’ 念到这里,王一也看到大老爷手里捏着一朵干瘪的花,当王一眼神投过去时,大老爷也带着几分怒意说道:“罂粟!” 这种东西在他们蜀中那边太常见了,因为盘踞在那里的很多军阀便是让自己地盘里的百姓种植这些玩意,并投入到市场当中。 可以说在民国这个时代,烟土买卖贯穿始终,属于公家把持的生意,你要是在这个时代想要做烟土生意,背后要是没靠山,能赔个底朝天,就是这么的抽象。 王一翻页,也看到这份记录表上面的记录。 ‘果然,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即便是作为异种的‘马路大,’掌握关于炁这种神奇的能量也无法免疫神经类药物的侵蚀,这样一来,在帝国扩张的脚步上,若是再有异种选择反抗,我们便可以依靠这个‘马路大’身上采集到的数据,进行对异种特攻的神经类药物毒气攻击。 或者通过渗透,让支那的一部分异种无法抵抗这种药物侵蚀,选择与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我真是个天才啊,想来我以后也能在神社当中接受供奉了。’ ‘这是一场完美的实验,这是个完美的‘马路大’标本,我和我的同事分别在这个‘马路大’身上进行了神经类药物试验,病毒试验,得到了支那异种在神经毒气,芥子气上面的第一手数据,接下来该给这个‘马路大’进行一场完美的谢幕了,听说第一具人体神经标本是来自美国的费城,1888年。那么,就让我们大日本帝国来完成第二具,第三具吧···’ 看到这里,王一不忍再念,而少年燕双鹰则是看着那依稀能看出自己父亲轮廓的人皮,在王一念出记录表上的实验报告时,便对着自己亡父的人皮磕头。 嘴里也是一直念着。 “孩儿不孝!” “孩儿不孝!” 声音一声重过一声,而对于少年燕双鹰这般动作,包括王一在内,没有人可以上去阻止他,只能任由他在这里发泄自己心中的怒。 直到地板上印着少年燕双鹰磕头留下的斑驳血迹,少年燕双鹰这才漠然起身,从角落处拉来一个箱子,将自己亡父的骨架,泡在溶液里的器官,神经系统,人皮小心取出来,放入其中。 中间一言不发,但任谁都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少年燕双鹰心中种下,那双眼睛中的怒与恨,便是大老爷看了都有些胆寒。 但同时也对眼前的少年燕双鹰有了惜才之心,生逢大变,身负大恨,却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还能如此冷静处理事务,这样的好苗子,天生就是个干杀手的料。 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所有人就这么站在这里,任由少年燕双鹰为自己亡父收殓遗骨。 直到一切结束,少年燕双鹰就这么走到王一面前,朝其双膝下跪。 力道之重,直接跪碎了板砖。 “师父!请教我修行!” “教伱修行之后呢。” “杀光日寇,不报此仇,枉为人子!” 王一指了指身旁的斩鬼三小只,直视少年燕双鹰的眼睛。 “那他们呢,他们是不是日寇?” “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 “他们跟我一样,都是这些日本军人的仇人!” “你的仇人就只有这些发动战争的日本军人和权贵吗?” 王一的再度反问也让少年燕双鹰眼中有了除仇恨之外的色彩,但这让王一很满意。 “不错,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的仇家可不止这些挑起战争的日本人,你也没有恨屋及乌,很好,不过想要拜我为师,眼下不是时候,你要学的东西,也不止我身上的这些手段,大老爷,您老人家不眼馋?” “王东家舍得割爱?这娃娃心性我瞧得也是欢喜的紧啊。” “我是没有太多门户之见的,毕竟我这一身的手段也不是一个师父给的,你呢,少年,你有什么想法,说吧。” “但凭师父发落!” “行,此事一了,就先去唐门养养性子,你这一身的杀气,可不能在我手里废了,大老爷,您悠着点,这应该算是我王一的第一个徒弟了。” “王东家心胸我很是佩服啊。” “事是这么个事,不过具体还得等回去之后再商议,拜师礼,一些嘱咐还得安排,至于现在嘛,冲你喊我的这一声师父,为师就得先替你出口恶气。诸位,你们可知内墙当中这些家伙躲在哪里?” “既然内墙当中空无一人,又被王东家你用手段隔绝了内外,上天无路,那就是入地有门了?” “是啊,就藏在咱们脚底下十米之下的地方,很大的一片地,想来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他们也只在这地下做。既然他们见不得光,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见,诸位,搜罗内墙当中所有房间,所有跟这方面有关的东西,都带走,若有同胞遗留,也一并带走吧。” “是!” 没有人在这时违背王一的话语,各自分头行动,一刻钟之后,众人也带着部分留在内墙当中的同胞尸骸和相关的数据记录表回到了这个房间。 那些数据表也被王一转手交到身旁的老孟手里。 看着眼前这份加起来不过五斤的数据表,老孟的手在抖,因为他知道这份数据表里承载了多少死难同胞的冤魂,也明白了王一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这个禽兽师来走这一趟,让自己进阶。 刚才那一份关于少年燕双鹰父亲的实验记录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了,今日他若不能克服自己心里这一关,从这些死难同胞的数据当中找到进阶生物师的道路,那他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便会在中华大地上。 会有更多的同胞因为这些鬼子从这些数据得到的一手资料,制造出来的细菌,生化武器而死,其中也包括他们异人。 等到一切就绪,王一也示意众人退出内墙,在外墙那边等着自己。 王一留在内墙之中,额头磕破的少年燕双鹰就这么站在大老爷身旁,看着离他们有十米开外的王一。 只见王一站在原地,闭目凝神,原本将整个中马城都覆盖的磁场真炁此时不断收缩,笼罩在这南北横向40多米的中马城内墙范围。 在磁场真炁无形渗透之下,王一也锁定了脚下十米的地下室所在。 身形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升空,一阵吟诵之语也在风雪中回荡。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磁场武道·天翻地覆! 有书友评论最近这段时间哥们章节不保质也不保量,是我的问题,正在调整,如果中间还有其他问题的,请各位书友指出来,我一一改正,谢谢各位书友。 第一百一十章 蛊神 人体有五脏,五脏对应五炁,五炁照应五行。 天师府历代天师府传人或极个别优秀弟子才能修习的半部雷法阴阳五雷,便是在这基础上创造出来的。 而能够将阴阳五雷融会贯通,便有了学会天师府只有历代天师才能修习的五雷正法之基。 在这么多代天师传人当中,只有张之维,是王一目前知道可以在未继承天师度之前,通过自己的天赋在不依靠师长传承的情况下,在修得阳五雷之后,自己自修阴五雷,并将其融汇贯通,有了那么一丝五雷正法的味道。 至于五雷正法到底是种什么法术,在王一的视角看来,其中一个霸道之处就是让修习者可以在不依靠天气便利的情况下,以人身引雷,招雷,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晴天霹雳。 再加之天师府历代天师除魔卫道的故事,让这门属于天师府传人之间相传的五雷正法多了那么几分神话味道。 在这点上,王一也必须承认这五雷正法的厉害,毕竟就是他现在磁场武道大成,也只有在雷雨天气才能借助磁场之便,以人身引雷,但雷的威力大小,不在自己掌握。 他所能掌控的,只有用自己磁场真炁搞出来的雷电,但威力跟自然天雷相比嘛,多少有点想当然了。 他的作用就是在雷雨天气中,给对手挂上一个引雷针buff,让他遭雷劈,做不到像张之维那般,可以在闹市当中,于数百米外,通过细微操作劈死人群当中的全性,让其看起来就是一起意外漏电触电事故。 但也正是这阴阳五雷的原理,让王一在磁场武道大成之后也有了给自己创一个新杀招的想法。 人之五脏藏五炁,五炁对应着五行,金木水火土,自成一方小世界。 而修行之人头顶天,脚踩地,便是要在这天地之中掌握自身,掌控自己,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于是,王一便有了一个设想,以自身元神为根基,配合自己的磁场真炁在自己所能控制的炁场范围内,掌握自己炁场范围之内的五行变化,在这个范围之内,在自己所处的一方世界之内,以身为国,成为这方世界独一无二的王! 在这个范围当中,四季变化,沧海桑田,乃至宇宙运转的规则,皆由自己说了算。 这便是他王一继假想黑洞,划江为陆之后第三个杀招·天翻地覆! 看似与风后奇门有异曲同工之处,但风后奇门这门八奇技总纲中那句盖周天变化,化吾为王过于假大空,天地多大,以人身之力又岂能真做到盖周天? 他这个务实一点,脚踏实地,能掌控多大范围之内的天地规则,便掌控多大范围之内的天地变化,与自身修为成正相关。 杀招虽只是初创,但其威力已初见端倪。 能看见,在此刻由王一掌握的绝对领域之内,风雪骤停,消融。 王一立于半空,摊开五指向下,对着自己脚下这片内墙区域,渗透的磁场真炁轻松捕捉到地下十米的地下建筑。 “我本可以就这样让你们长埋于厚土之下,但这样做委实太便宜了你们,既然这么见不得光,那就给我好好出来亮亮相,让世人皆知尔等都是些什么畜生!给我起!” 伴随着王一一声怒喝,在外墙范围的大老爷他们就看到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风雪消融,房倒屋塌,地动山摇。 倒塌的房屋建筑,开裂的大地以违反他们常识的方式朝着天上飞去,好似地才是天,天成了地。 而这样的地动山摇,对于站在外墙范围的他们而言,却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动静。 或者说,若不是此刻他们亲眼所见,他们甚至都无法相信,他们与这般地动山摇,天翻地覆的动静之间只有这内外墙之隔的距离。 倒塌的房屋建筑和开裂的大地碎石就这么悬浮于半空,伴随着地面开裂和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一个大体面积有内墙半数有余,却在升起过程中被挤压变形的建筑就这么冲破地表,展现在众人面前。 将藏于地下的建筑就这么拔地而起,位于半空中的王一额头上这才冒出点点汗水。 那些原本位于地面建筑的碎块,这才失去了凭依,遵循万有引力定律落回大地,消停的风雪再次进入王一所掌控的领域之内。 王一也从半空中徐徐而落,同时也示意在外墙的大老爷他们莫要靠近,自己一人与眼前这个长度在二十余米,高度六七米的建筑对峙。 此刻的他比谁都清楚此时在这个建筑里藏着什么东西,一个在命之修为上杂乱无章,却很庞大的怪物。 显然,这些藏于地下的家伙也没想到王一会有这么一个大杀招,将他们从地下连根拔起,升起的过程中,来自外力的挤压可不是寻常异人能够抗住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一群普通人的日本军官。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将其就这么深埋在地下,让其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无非就是为了拿到他们的罪证,公之于众。 而王一这杀招来得突然,也让里面的人慌了手脚,做出了一些本不该做的反应。 他们做了什么,王一不管,但里面的罪证,他必须拿到手,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里面的家伙给逼出来。 所以王一站在那里,手掌挥动,一道道模拟斩击就从王一手掌挥动的轨迹下斩出。 如同片烤鸭那样,一点点片开这个建筑的边边角角,直到藏于其中的那个怪物再也按捺不住。 破空声响起,一支肉色尖端带着骨刺的触手就这么破空弹出,朝着王一电射而来,只是还未到近前,就被王一心随意动改变的重力场压在地面,迸出血浆。 接着,建筑由内向外崩塌,一个通体大小在六米左右,有着人形四肢,却像一坨肉球的怪物就这么从建筑中冲了出来,且伴随着一阵阵人声的痛苦哀嚎,声音有中文,也有日语。 借着火光,在外围看着这一切的大老爷他们也在看到这头怪物全貌之际,其中的斩鬼三小只也是目眦欲裂。 “多桑(tosan)!!!” 能看见,在这个有着人形四肢,却像四足野兽爬行,身体全貌如肉球的怪物身上,有着三张脸庞与斩鬼三小只相似的中年男人面孔。 在其三小只认出自己的呼喊声中,三张面孔也似乎有了反应,目光看向在外墙那边被大老爷他们拦着无法过来的斩鬼三小只。 可在这个怪物身上的面孔又何止斩鬼三小只的父亲,王一还能在上面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甚至还有野兽,他们还保留着被吞噬前的迷茫,嘴里也说着模糊不清的日语。 “阁下,阁下我不想死啊。” “为天皇陛下尽忠不该是这样。” “你们这些日本人,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男女老幼,老中青,人兽,呈几十之数的面孔就这么遍布在这头怪物的身上,自说自话,犹如几十双附在其周身上下的眼睛,让人乍眼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种视觉冲击感足以让看到的人做一辈子噩梦。 而且不止是视觉冲击,这头怪物体内所蕴含的炁杂乱无章,互相冲突不说,还格外庞大,俨然超过他们平生所见。 没见过世面的董昌等年轻弟子也只能看向人群中辈分最大的大老爷,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看着此时好像还在适应的怪物,大老爷同样也是表情严峻,吐出了两个字。 “蛊神。” “还记得我跟伱们说过蛊神教的教义宗旨吗,在蛊神教的教义里,天地万物皆为蛊神所化,他们以人为蛊,养蛊,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出一个蛊王,一具用来容纳蛊神降临的躯体。” “但蛊神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正如那些神话志异里的仙神一样都为人造,只是我们深知仙神无踪,只是由万民信仰之炁汇聚,束缚于神像之中的一团炁罢了。” “而蛊神教当年所做之事,就是将万民为蛊,集合万民之信仰,以万民血肉为引,打造一具能够容纳从万民信仰中诞生的蛊神降临于世。” “他们不仅在演神,同时也在造神,只是直到我们联手将其剿灭之际,都没见到所谓的蛊神,没想到,没想到···” 大老爷说着当年联手剿灭蛊神教故事,表情都没那么自在了,而在此时,在一坨被大老爷称之为蛊神的肉球怪物身躯上,一张老脸也浮出体表,回应着大老爷的话语。 “没想到今时今日,你唐家仁能在这里有幸得见蛊神天颜是吧?” “古方!” 当老者的面庞浮现于体表,大老爷就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讳,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当年剿灭蛊神教,这些高层都是被他们验明正身挫骨扬灰的,不该有漏网之鱼才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已死之人怎么能活到今日,可你自己也不是说了吗,我们蛊神教的教义便是万物为蛊,我们蛊神教的教众是蛊,我们这些长老,教主就不是蛊了?一个蛊的诞生,无非就是最后活着的通吃一切。” 这一句话也算是道明了对方之所以能够从挫骨扬灰这样手段中活下来的原因,这些中高层在当年被剿灭的过程中不是同一时间暴毙的,只要不是同一时间暴毙,当他们被杀之时,身上的炁和蛊也就在众人不知道的方式下转移到剩下活着的人身上,而在这个过程中。 这个叫古方的蛊神教传功长老成功吃鸡,并很聪明以替死法脱身,苟到现在。 在与大老爷这个老熟人寒暄之后,掌控着这具所谓蛊神躯体主导权的蛊神教余孽也是看向在自己面前不为所动的王一。 “你是一口大药,这么多年了,还未见过你这个年纪有这般修为的翘楚,天翻地覆,拔地而起,陆地神仙也不过如此。” “说完了吗?说完就去死吧。” 王一懒得跟眼前这坨肉球呈口舌之利,也不想知道这坨肉球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互相吞噬成现在这个模样,他只是静气凝神,将散出去的磁场真炁此刻全都集中于自己的拳头之上。 身如残影,在这余孽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就将拳头直接砸在其面门正中。 磁场武道·磁场爆破拳! 只是一拳,便将这六米大小的肉球打得凌空飞起,力道之大,之重,让观战的其余人都惊诧。 “你这···?!” 这个占据主导权的蛊神教余孽还未来得及怒骂出声,便察觉到原本由他主导,支撑这具躯壳行动,混杂着异人,仙家,在自己体内庞大且杂乱无章的多种真炁开始互相冲撞,暴走,正在由内向外崩塌自己这具身躯。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他口中发出,他这具六米大小的庞大身躯也在半空中,在那些吸收,吞噬的面孔处发生了爆炸。 一团团血肉从自己身上炸开,血肉从自己身上分离,仅仅是王一这一拳的威力,便让其在落地之际,体型直接缩水了一半。 而在那些爆开的血肉里,斩鬼三小只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奄奄一息。 不顾众人的劝阻拦截,三小只就冲出人群,朝着自己父亲所在的位置奔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这个蛊神教余孽始料未及,他知道自己这具蛊神之躯是个半成品,但他不明白自己压制下来的这么多异种真炁为何会在王一这一拳下暴走,崩毁自身。 可他这个问题还没问出来,迎接他的是王一再度打出的磁场爆破拳。 一拳接着一拳,王一没有给对方任何说遗言的机会。 势大力沉的重拳一拳又一拳朝着对方面门招呼,一道又一道磁场真炁通过王一的重拳打入对方体内,不断刺激,搅乱着对方体内那磅礴却又杂乱无章的异种真炁。 这也是王一懒得跟对方废话,有恃无恐的原因。 单纯拼数值,对方这体型,这海量且杂乱的异种真炁便是自己都不敢打保票能够将其拿下。 可偏偏自己除了是个数值怪,还是个机制怪。 其他人对付你还得堆伤害,老子打你就是无视护甲,拳拳真伤! 众所周知,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 他这比无根生神明灵还暴力直观的磁场真炁,在这一刻成了对这个家伙最大的杀招! 在王一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击下,对方的体型在不断缩水,原本可以跟王一一较高下的数值也在不断削减,衰落。 直到王一最后一拳轰出,对方也在半空中连遗言狠话都没说完,便彻底爆成了一团血雨,而完成这所谓弑神之举的王一就站在那里,双手负于身后,回首望去,立于风雪之中,漠然的表情瓦解。 咧起嘴角,笑容和煦,风雪也随之消融。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事毕 在经过一番大战之后的中马城,留在这里的王一一行人也开始进行战后工作。 一行近四十人分成两拨,一拨在大老爷指示下收殓王一打散的蛊神残骸,这些残骸皆由被关押于此的异人,仙家和鬼子兵血肉所化,再加上蛊神教余孽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特性。 这一次大老爷可不敢怠慢,一边让门人弟子小心谨慎,收殓这些残骸,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类似斩鬼三小只的父亲那般勉强留个全尸的,将其分出来,一边也是让王一和老孟配合,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彻底死透。 当年他们这些老人那样子验明正身配合挫骨扬灰都有漏网之鱼,这苟延残喘几十年,天晓得这个蛊神教余孽有没有发展一堆徒子徒孙,如果有,趁着现在自己这边有精通神魂方面的高手在,赶紧追溯源头,争取找到对方的老窝,回去大老爷就可以摇人,给这批蛊神教余孽再来上一场绝户行动。 另一拨则是进入这座充斥罪恶的建筑,搜罗他们留下的罪证。 这也是王一要将其从地下揪出来的原因,至于为何不带队直接通过暗门杀入地下室。 开玩笑,在人家主场作战?他倒是无所谓,可身后这些人磕着碰着没了咋办?拿他们的命跟这些鬼子换?他又不傻。 而为了效率加快,唐门那边也把一直在外面望风的美国蚁巢异人给叫了进来,这场攻坚战本来就没预他们的份,他们的作用就是在一切事了之后,将这些经由王一过目,可以带走的东西带到上海滩,让坐落在上海滩那边的大陆集团海外驻扎点公布出去,给日本来上一波国际舆论压力。 虽说这压力聊胜于无,但总得让关内老百姓知道关外的同胞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水深火热当中。 要不是死光头封闭消息渠道,甚至连北上出关抗日都是违法行动这种脑溢血骚操作,王一也不想出此下策。 自己这般做,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又成了贯穿现在与未来的历史一环,让大洋彼岸那边的老美那些不做人的家伙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很多事没到最后,结局犹未可知,毕竟自己可是很能活的。 就在王一自我疏导之际,大老爷也走了过来,脸上表情谈不上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多坏,就像是早知道结果那样的淡然。 “王东家,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大老爷,让我猜猜,好消息就是这个蛊神教余孽死的不能再死了是吧。” “没错,你那乱人真炁的手段虽早有耳闻,与那全性无根生有异曲同工之处,这家伙犯你手上算是他命有此劫,坏消息则是,这老家伙虽然死了,可当年因为我们的疏忽,他这条漏网之鱼可是养出了不少子孙,而且都跟这日本人有关。” “预料之中,没有日本人在背后给他提供资源,他哪来这么多时间搞出这么多事。” 说话间,水云他们这些三一弟子也是脸色难看朝王一他们走来,而在他们手里也扛着厚厚一个箱子,打开的箱子中一眼望去,皆是拍摄洗出来的黑白照片,而在这些照片上则是放着几个胶卷盘,上面还附有汉字。 昭和七年九月十八号,昭和七年十月十一号··· 而看着水云他们那难看的表情,后面跟着的美国蚁巢异人也是一脸不适感,王一便知道这些胶卷盘里是什么了。 “都在这了?” “反复搜了三遍,都在这了,这个是他们驻守在这里的人员名单,陈真先生那边对过了,上面有一半人都不在这里,这帮畜生,运气怎就这么好!” “这样啊,那便把这些东西封好,它们比我们都重要,明白吗?” “是,行走。”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王一他们看着这些摆在地上,能够收敛起来的尸骸便有五百具之多,这还不算那些鬼子兵,还有被放进外墙焚化炉的。 风雪之中,火堆旁边,王一一行人就站在那里,对着这些仅仅在这场战事中一年内就死难的同胞,默然无言。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对这些死难同胞三鞠躬,之后便是用一场大火,让他们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安眠,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斩鬼三小只也是如此,他们比少年燕双鹰运气好,至少在最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告别。 在王一他们收敛尸骨之际,他们已经将自己的父亲火葬,捡好骨灰装坛,看着这漫天的火光,一言不发。 老孟站在王一旁边,从这里得到的资料,足以让他对如何从禽兽师进阶到控制细菌之流的生物师有了一个大概的道路。 看着这漫天大火,老孟这才开口道。 “回去之后,将其曝光,公诸于天下,他们会收敛吗?” “不会,他们只会做的更隐秘,或者直接不再伪装。” “那今日我们所做之事岂非徒劳无功?” “不会,我们会让更多人记住国仇家恨,我们还要告诉后世儿孙,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们要拿着这些血淋淋的证据,让儿孙们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老孟沉默,然后开口。 “王一,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若有朝一日我因此入了魔,入了邪道,别念旧情,杀了我,永绝后患。” “···明白。” “多谢。” 随着众人一同用真炁催发火势,借着这一城的木料,足足烧了一个钟,火光冲天,这才将这五百多具死难同胞遗骸化作骨灰。 而这冲天的火光也引来大老爷担忧,果不其然,一声尖啸由远到近传来,也让大老爷凑上前。 “王东家,看样子已经惊动城里的鬼子了,离咱们这不远了,伱看?” “不急,还有最后一点手尾要收拾。” 磁场武道·天翻地覆! 再次动用这一杀招,不为别的,王一抬手一抓,一提 那从地下十米处被他拔起来的地下建筑就被王一提到了半空中,再一扫,那些鬼子兵尸体就被王一这么一股脑扔进了这个坑洞当中。 五指张开,虚空按压。 悬在半空中的地下建筑就这么应声而落,一股无形的力道也将其压的粉碎,化作这些鬼子的坟头堆。 之后王一才用巧劲,将这些死难者同胞的骨灰送到了这些鬼子兵的坟头堆上,接着便是无数瓦砾碎石,化作坟土,将其掩埋。 老一辈的一些迷信说法里,死后将自己压在仇家坟头上,可以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一辈子压得仇家后代永不翻身,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能骑在仇家头上拉屎拉尿。 王一不是一个迷信的人,这世上要说不敬鬼神的。 一种就是以鬼神之名招摇撞骗的家伙,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干的是什么事,这世上若真有仙神,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们这些家伙。 一种便是他们这些修行人,各种神异的手段,飞檐走壁的本领,放在愚昧的古时,他们便是人们口中的神,甚至一些神都以他们为原型诞生出来的,他们同样也不信神。 而最后一种,自然便是未来把这个充满罪恶,愚昧的旧世界打得粉碎的那一批人了。 现在,王一希望自己迷信一点,希望这些死难者同胞的在天之灵能够庇佑他们,让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向日本帝国,那些战犯讨回这笔血债。 抬手一抓,一根石柱就这么被王一擒到死难同胞的坟前,接下来便是要立碑留名了。 这样做,无非就是告诉那些赶来的鬼子兵,这里的事都是谁做的。 以指做笔,在空气中勾画。 一道道模拟斩击化作笔迹在石柱上刻下。 ‘今日斩杀倭寇东乡部队600余人,联队2000余人于此,他日定将尔等斩尽杀绝,绝宗绝嗣!’ 正当王一准备署名之际,大老爷也开口。 “王东家,把我们唐门的名字也刻上去吧。” “行走,你为三一门世间行走,今日之事,我三一门岂能置身事外?” “我武侯奇门流传千年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看着身后这些义愤填膺的同行,王一也带着笑意,刻下最后一段话。 ‘中华异人留名于此,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罢,王一跃到空中,踩着这根石柱直插地面,直到地面没去一半,刚好留下他所留之字,这才回到众人身边。 “这么做不怕他们毁尸灭迹吗?” “他们毁尸灭迹我等就会忘了今日之事?名单在这里,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杀,现在,撤吧。” 见一切手尾都收拾干净,王一等人也在冰城那边的鬼子大部队赶来之前离开了中马城这座充满血腥和罪恶的场所,也带走了与之相关的一切资料。 —— 冰城特别区行政长官公署,这里原是奉军公署。 只是随着战事打响,冰城沦陷,这里也就成了日军的大本营,而此时在这个公署的司令办公室内,负责冰城的最高指挥官松井石友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寝室难安,等着过去支援的大部队传来消息。 他比谁都清楚,那里的事情一旦暴露,作为日本本土的华族,有家纹的那种,他是不需要切腹自尽谢罪。 可来自国际舆论上的压力也会让他在仕途上受阻,便是有他叔叔保驾护航也是如此。 所以他比谁都担心那里的事情败露,而就在他心焦难安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也出现在他办公室里。 “松井石友?” 松井石友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一老一少出现在他办公室里,他本能想要喊人,却发觉自己如鬼压床那般坐在椅子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王一翻着名单上的名字,点了点头。 “看来是你了,别担心,我不杀你,你的命留着有用。” 说着,王一也朝前走去,一指点在其眉心。 伴随着王一的磁场武道·无线电入梦发动,松井石友也难掩睡意,脑袋歪到一边,昏睡过去。 做完这些,王一这才跟大老爷一同隐匿身形,悄然离开冰城的日军司令部。 “为何不杀了他?” “杀了他难道今日之事他们就会收敛了吗?等我们回去之后,少帅也该准备退至关内了,到时候整个关外就彻底被封闭,再想进入做事也是千难万难,到那时候,谁替咱们当耳目,搜集鬼子在关外犯下的累累罪行?” “可人家也不会听王东家你的啊。” “我没打算让他听我的,我只是给他下了点暗示。” “暗示?” “若他们再行今日之事,我这个暗示就会告诉他,这么伟大的事,如果不拍照,不录像纪念,就会抱憾终身。等到日后清算之际,我也可以通过他找到他们留下的这些罪证,自古以来,捉贼捉赃,出师有名,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没有这些东西在,怎能让后世儿孙知道这片土地曾经发生了什么,先烈们又是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才换来后世之太平?” “会有太平之日吗?” “会有的,冒昧问一句,大老爷,您今年贵庚?” “六十有六,怎么?” “等您八十四那年再回首,便会知道太平之后的中华变化有多大。” “能有多大?” “换了人间,大到你我都心甘情愿为那个太平之日牺牲。” “哈哈,那就借王东家吉言,我唐家仁争取活到八十四,看看八十四那年,我唐门所在的蜀地会有怎样一番变化。” “你我拭目以待~” 王一这对未来太平如此自信的展望,甚至还说到了唐门所在的蜀地,也让大老爷这个老人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真实和欢愉。 因为作为蜀地之人,大老爷也好,唐门门长这一批老人也好,都知晓蜀地之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诗词,可不仅仅应用在古时,也贯穿了整个民国。 而当大老爷八十四寿辰前夕,他和师弟唐门门长唐炳文才明白,当年王一与自己说的这番话并非戏言。 蜀道再无难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去 奉天,大帅府。 最近少帅的心情很好,因为自从王一他们这批生力军来了之后,虽然在战线上他是没办法反推回去。 但因为王一他们对关东军机场的破坏,在敌后搞出的幺蛾子,让现在驻守在旅顺港一带的关东军正在跟帝国海军扯皮,颇有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势头。 而自己信得过的几个老下属也给自己来信,说他们收到了大量的肉罐头补给,这下子他们可以在敌后跟日本人周旋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传来,也让少帅这段时间因为战事接连不利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仗打到现在这份上他少帅也看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地方军阀,不管自己这个军阀占了多大地盘,以三省之力去对抗日本这个工业国家压根就没胜算。 关内自己那位好大哥也是坐视不管,还搞出了非法抗日,十天半月就给自己来一封电报,指责自己贸然加剧中日之间的摩擦,让中华民国在国际舆论上很是被动。 内无后援,外有强敌。 一枪不开撤进关内,那自己这一家子人以后也别想有脸回关外,说不定连自家老子的坟都护不住。 可要是在这里死磕,磕到最后能打的都打光了,自己就算撤到关内也在众多军阀中没有话语权,没话语权,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 现在好了,仗也打了,事也做了,关外的老百姓也看出来不是自己不想打,而是这样子打必输,就是现在带齐人马撤回关内,也对自己手底下这些兵有个交代,能让他们暂时收心,认清现实,以待时机。 这段时间,趁着关东军内部阵脚大乱之际,他也在局部战场上赢了几场,缴获了不少辎重。 现在就差一个手尾,他就可以撤回关内了。 凭着自己这一年在关外的鏖战,回到关内谁也没资格在这件事对自己指指点点。 就在少帅这样想着的时候,副官也来报告,王一他们回来了。 当少帅带着一众手下出来时,也看到王一一行毫发无损站在大院当中,而身旁的三一门弟子也扛着一个大箱,还有一个扛着一个麻袋,看其模样,也知道里面装了人。 看到扛着的那个麻袋,少帅也明白对方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把他要的人给他带了回来。 “王先生,您这一趟真是帮了大忙啊,神通广大啊,连美国人那边您都有人脉,还能搅的关东军跟海军闹起来,佩服佩服。” “小打小闹罢了,闹了这么久,也没见闹出个什么大动静来,只是做了应尽之事而已。” “这里面···” “是的,少帅您的家里人。” “多谢。” 手一挥,就有卫兵上来接过这个扛着的麻袋,麻袋中的人似乎也听到了王一与少帅的对话,知道自己的下场,也在那剧烈挣扎起来。 对于这种自家司令点名要弄死的,这些卫兵也不客气,上来就是两个枪托子,对方也就老实了。 至于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人,也如王一所说,这位少帅的家里人,他那个自诩老张家正根,却叛国投敌当汉奸的堂弟。 这个本该由少帅授意弄死的家伙,因为升级的关外战事反而逃过了一劫,混的风生水起。 可这也成了少帅的心病,这才在当初王一他们潜入关东军日占区腹地之际提出了要求,希望王一能将其活捉回来,他也可以在撤回关内之前,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就地正法,以安军心。 而在冰城那边的事一了,王一在带人撤回之际,自然也就顺手把对方给带了回来,以他们的手段,想要悄无声息带走一个人,不难。 人家怎么处理自己的堂弟,那是人家的事,王一不管,他回来复命,也是有事要让这位少帅出手。 “王先生,这些是···” “人多眼杂,少帅,进去说吧,也是一件对你有益的好事。” “请。” 半个钟后,也算是在战场上见过血,杀过人的少帅此时也是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箱子里王一从中马城那里带回来的种种罪证照片,脸色苍白,手脚发抖。 “畜生!畜生啊!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啊!!!” 一句又一句脏话从少帅口中飚出,可他却已经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更别说在这箱子里还有以纪录片形式记录的胶片卷。 “王先生,您想让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能做什么,关外守不住,非战之罪,保存有生力量撤回关内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些事咱得让关外的老百姓知道,知道这些鬼子的真实目的,侵占土地是其一,想要将我泱泱华夏亡国灭种更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冰城那边我们已经知会过当地的义勇军,一部分罪证也通过相机拍摄有了留存,交给他们去散发,就是这边还需要少帅您帮忙。趁着现在关东军空中力量缺失,尽可能将这些罪证印刷出来,撒遍您现在所能掌控的地区。能让一个百姓认识到鬼子的真面目,就能多救一个人,功德无量。” “明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就是这些东西王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置?” “我会带回去,好生保管,直到我们胜利之日,再行他用。” “东西既然是王先生您带回来的,怎么处理也是王先生您的事,就是还请王先生多待些时日,让我这边准备一下,要说飞机,我手里还是有几架可以用的。” “那好,东西我就先带走,少帅您这边准备好了之后,可以直接来找我,地方您也知道,我这边也有些事要跟我这些同行交代。” “王先生自便就是了。” 王一这边带人离开,少帅这边也是赶紧打电话摇人帮忙,正如王一所说,这些事自己要是做了,关外百姓看在自己做这些事的份上,纵然不念及他老张家的好,也会给他老张家三分薄面。 是夜,在奉天城少帅安排的院子内,只剩下王一,三一门弟子,梁挺,面人刘,老孟这些老熟人了。 诸葛家的,唐门的已经先行离开,一同离开的,还有王一正式收的第一个徒弟,少年燕双鹰。 拜师奉茶这些礼数,一切从简,王一也没挑什么黄道吉日,让少年燕双鹰拜过师,正式入了自己门下后,也跟大老爷约法三章。 让其在唐门那边历练两年,磨练手艺,除了压箱底的招式外,唐门皆可教,自己也会拿出一门手段作为谢礼。 一门能够探测出唐门在幻身障下显形的手段。 这份谢礼不可谓不厚重,在原时间线40年绵山之战刺杀日本异人组织比壑山忍众首领的时候,大老爷正是因为没预料到对方有一门可以探测隐身的手段,这才中了埋伏,最后不得不以命换命,用自己一命换取对方放下戒备,进入自己丹噬的覆盖范围。 对于唐门这样一个杀手门派来说,这门手段若能纳入门中给门人弟子修习,那在一些刺杀任务上就更是如虎添翼。 而当一切事毕,王一也只是让唐门带着燕双鹰先到京城等着自己,便算是告一段落。 余下,便是他们这些老朋友之间的悄悄话了。 “梁哥,你俩真不打算跟我们回关内?” “不回了,总要有人留在这里为老百姓做些什么,你那东西就是公告天下了,可只要奉军这边一撤走,关外就彻底成了日本人的自留地,这些东西就是捅出来了,难道日本人就不敢做了吗? 我留在这,凭我这几年在关外闯下的名声,多少也能联合关外同道们救人搞破坏,真要带走的话,就把马本在这家伙带走吧,这小子可是天工堂的香饽饽,当年心高气傲跟我较量,虽然输了,可他的天赋比我不差,甚至远超于我,折在这可惜了,伱带回去,也算跟天工堂有一份香火情。” “明白了,那刘师傅,您呢?” 面人刘也是摇了摇头,做了跟梁挺一样的选择。 “入全性那些年做的混账事不少,眼下便是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还债了。至于手段传承,你已经让我见到了捏骨画皮的大道,我就是下去见了师父也算有个交代,至于手段传承嘛,那个叫燕双鹰的小伙子我看了,是个好料,你收了他也等于我收了他,这门手段,你就帮我一并教了吧,这是手册。” 说着,面人刘也从怀里将今天就写好的捏骨画皮手段修习纲要交给了王一,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而与刘师傅一样的,还有梁挺,他跟自己的相好,也是出身机关门派的墨门张璇对视一眼,也将一份写着军火神机百解的手册交给了王一。 王一随手一翻,便看到了梁挺在这本册子上面的心血,因为里面的图画皆是与当下的步枪,机枪,手榴弹和一部分迫击炮有关。 “这些年我也不是只在机关上面下功夫,尤其是见识过日本的军式装备和奉军之间的差异后,我就更清楚咱们就算能赢日本,也不是三年五载就能打赢的,代差太大。再加上国府那个尿性,呵,所以我这些年就一直在想,咱们能不能因地制宜,结合机关流派的化腐朽为神奇的锻造之术,就地取材造出来一批军火。 这里面便是我这些年的感悟,虽无法持久,但能应急,而且门槛不高,只要是在机关术一道入门的机关弟子,皆能修习,运用,凭我这些年跟墨筋柔骨门再续的香火情,应该问题不大,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王一郑重将两人交给自己的手册收好,因为基于眼下的关外形势而言,两人这般做法就等同于托孤了。 但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他没法多说什么。 而随着梁挺和面人刘两人做出了选择,跟着王一一同来关外历练,同时也见了关外百姓苦难的十八名三一门弟子也是在那合伙商量了一下,最后也由水云,长青还有那位诸葛家的子弟诸葛云端出面,朝着王一走来。 “怎么,你们也想留下?” “行走,中华大地烽火遍地,百姓生灵涂炭,三一门既然为天下玄门,不可能坐视不管。” “留在这,会死的哦。” “那便死吧,三重之后的路,总得靠我们这一代一步一脚印踏出来吧。” “都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不后悔。” “既然不后悔,我也不多言,就是你们都得跟我回去一趟,见了左门长,见了自己的父母再回关外。就算要在这里报国抗日,不为别的,总得给自己父母师长一个交代吧。” “遵行走法旨!” 而当一切处理完毕,少帅这边也派人将王一这边从中马城那边带来的罪证通过拍照,刊印成册,由自己另一位发小手上还余留的几架飞机,趁着这会关东军空中力量空虚之际,将其洒满了自己所能去到的区域。 至于王一自己,则是在亲眼见到少帅做完这些事后,才与梁挺,面人刘这些老朋友告别,带人回到了关内。 之后不久,在民国二十二年的春节过后,少帅也带着保存下来的奉军种子撤到了关内。 至此,自民国二十年开始的奉天事变,历经一年多的战事也彻底告一段落,日寇彻底占据关外三省,将其化作了自己的自留地,封闭了关外与关内的交通要道。 一百多万平方公里落入敌手,三千万同胞沦为亡国奴。 对于回到关内的王一而言,这场他早知结果的抗战,只是刚刚开始。 而他针对眼下和未来的布局,也才只是刚刚开始拉开大幕,有些错误,有些弯路,可不能再重走一遍了。 同一时间,在上海滩公共租界的大陆集团民国海外分部,与大陆酒店遥相对立,新成立的大陆日报海外分部这边。 从关外帝国海军与陆军之间冲突中脱身的詹姆斯·盖茨也带着回来的蚁巢异人和一份厚厚的信封,便找上了现在担任日报主编的好友尼克,以及首席记者斯诺。 这一卷算是结束了,上个月破事太多,更新都不稳定,这个月会好好更新,字数上面也会有保证,希望各位监督。 下一卷: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三十一章 一身真伪谁复知 省城最好的酒楼内,重兵把守,但整个酒楼却只有一桌客人。 桌上的每道菜都是寻常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吃到的那种,而在这张桌上琳琅满目,负责招待的何将军与其副官,客人是王一和布加拉提这位年轻人。 何将军指着每道菜在那侃侃而谈,说着这些名菜的典故,王一也是对答如流,每道菜也是动动筷子,倒是布加拉提食指大动,王一也不阻拦,任由他夹菜,吃饭。 而何将军则是在敬酒聊天中,一直观察着王一和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的表现在这位何将军预料之内,洋人嘛,别看国府这边对洋人点头哈腰,那是因为人家拳头大,钱多,科技先进,可要说到饮食方面,整个西方,能打的就那么几个国家菜系,显然美国不在此列。 像什么早餐黄油面包,牛奶,也就自己头上的委员长那位夫人喜欢,他们可瞧不上这种,黄油面包和牛奶哪有这些珍馐来的实在? 倒是王一的表现让他摸不准脉门。 之前就说过,王一的情报其实是在国府高层那边挂号的,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全靠一身本事能够在美国成为一个大资本家集团的合伙人,让这些洋人言听计从的家伙,他们能不上心吗? 更别说刚才王一的小露一手,都知道有这么一批人存在,但像王一这样搞出这么大家底的,还真是少见,谁不眼馋王一现在掌握的资源和人脉。 就公司里面,现在不知塞了多少个特务观察着王一的一举一动。 只是在摸不准王一的脉门之前,这些特务都只是公司的员工,不会有轻举妄动。 而就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何将军只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于物质享受的欲望不是很高,除了京城那个宅子,烟柳巷不去,口腹之欲不高,平日里除了在公司会议上决定规划之外,就是在宅子里闭门修行,却又让自己的美国合伙人在上海滩租界开了一家大酒店,修的跟军营一样,外加那个大陆日报。 上次曝光关外日寇祸害同胞一事,让委员长那边出了好大一笔钱才压下去。 再加上王一在公司那些底层员工里的风评还算不错,没啥打骂下人的琐事,这些情报汇合到一块,也让何将军的顶头上司委员长如坐针毡。 这风格,不像以往见过的那些洋人代理人啊,倒是有点像现在穷追不舍,誓要将其彻底打死的共党?!难不成美国那边也有大资本家两头下注?以王一为代理人,把宝押在共党身上? 想法一起,止都止不住,这才有了眼下这位何将军的大摆宴席和这一桩买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将军这边拍拍手,就准备让人把这些他们顶多动过两三筷子的酒菜撤下去,倒掉,却被王一阻止。 “何将军,城外我的那些兵还没吃呢,这样倒了浪费,照这个份量,再多搞几桌,食盒装好,送到城外给我那些兵,钱,我付。” “王老弟倒是懂得用兵之道啊。” “谈不上用兵之道,只是那些兵都是我在美国保下来的,也因为信我能带他们发财,这才跟我回国,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他们啊。” “那是那是,这酒菜吃完了,王老弟喜欢听曲吗?” “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喜欢听的,就是不知道将军这里有什么好戏给我开开眼。” “好说好说,包管老弟满意。” 说着,拍了拍手,副官也自觉离席,再回来时,已经带着一批莺莺燕燕的戏班子上来。 搭台唱戏,时不时便是对着面前这几位大人物眉飞色舞,看到一半,何将军自己便忍不住招了一个搂在身前,上下其手,然后用余光看着王一。 王一眼中,脸上依旧有着对女色的兴趣,但也仅限于此,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也让何将军稍稍打消了心中的一点疑虑。 ‘看样子不是不近女色,这跟共党有点不搭。’ 若是王一此时用磁场电波读取这位何将军心中想法,肯定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不就是商k,摸摸唱,刷抖音的民国版嘛,拿这考验我?版本落后了啊。 一场大戏从下午唱到晚上,何将军这边到了最后也没看出王一到底是哪头的,既然没有共党作风,那总得有点喜好吧,你在这装正人君子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是正人君子,这生意哪敢跟你做啊。 而在这时,之前跟着王一一道进城的王子仲走了进来。 他与自己的几个师兄,带着那些医家学徒跟着王一进城原因也很简单,检查那些还关押在城内监狱的那些百姓身体状况,做个评估。 “一哥。” “怎么样,都检查完了?说说吧。” “七成情况良好,吃点东西,养几天就行了,三成需要花点时间慢慢调理身子,不然光是路上就可能撑不过去。” “啧,何将军,您这就不对了,这送上门的生意您就这样招待我啊?” “老弟勿怪,勿怪,不是为兄疏忽,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乱民还有这么好的油水可捞,原打算男的老的杀掉,女的卖去窑子窝。而且老弟你要的这个量也太大了,为兄一时半会凑不出这么多人来啊。而且,为兄也很不解,老弟干嘛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乱民,你这样做,委员长那边也不放心啊。” “原来何将军担心的是这个啊,既然这样,老弟我也不妨跟将军明说了,这生意一开始我也不想做,委实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 装模作样一杯苦酒下肚,王一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直接说因为美国那边经济大萧条的影响,即便大陆集团与下属的大陆酒店趁着股灾肥了一波,以比市场还低的价格收购了很多企业,像王一刚才坐的那辆斯蒂庞克轿车背后制造商也是其中之一。 但大环境如此,哪怕现在狠人老罗上台,大陆集团这边全面配合他的新政,虽然缓解了经济危机,失业困难,可也让一堆差点被打死的企业缓过一口气,紧接着就盯上了大陆集团这个新兴资本,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大陆集团这边又不可能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吃下的东西,还有这么多人才。 可钱基本都花在这方面上了,开源暂时没啥好缺口,那就只能节流了。“也就是说,老弟你在美国的合伙人需要一批人过去替代,好让自己手底下这些人腾出手来,做其他事?” “是啊,您看这些人多好,花一笔路费,花点药,之后就不用给工钱,管顿饭就行,运到美国去,真要累死了也不用给抚恤金,找个地方埋了烧了就行。而且,我这边也在规划西北大区,这些人我也能用,至于暴动,将军您这边都制得住,您说我在美国的合伙人会搞不定这些乱民?” “那是那是,我倒是没想到美国人也有没钱的时候。” “不能说没钱,只是得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老哥,如何,现在能打消委员长和您的疑虑了吗?” “说什么呢老弟,就照咱之前说好的啊,五个大洋一个人头,四十万人,包在老哥身上。” “那还请老哥按照说好的那样,就这些乱民,可别玩什么杀良冒功这套,这民国的生意我们还得做呢,口碑砸了就不好了,而且我们也只能吃下四十万人,后续若还有需要,会第一时间跟老哥您说,想来这些乱民应该有四十万吧。” “老弟放心,这事包在哥哥身上,这里别的不多,就是乱民多,杀都杀不完,老弟这一来还给国府填了一笔进项,等我回去给委员长说明缘由,得给老弟你发个青天白日勋章才行!” “那就多谢老哥了,想来老哥也带好委员长亲笔手书的文件了吧?” “那是自然。” “行,斯诺,过来。” 王一一声招呼,如今担任民国大陆日报首席记者的埃德加·斯诺,也带着满脸不情愿走了进来。 举起相机,就对准王一和这位何将军,王一这边是一份有着自己亲笔签名,印着公章的合同,何将军那边则是那位委员长亲笔签名盖章的合同。 斯诺先是对这两份文件拍了一张,王一和何将军互相交换文件握手拍了一张,这才愤然离去。 王一将这份有着光头亲笔签名买卖人口的文件小心翼翼收好,看向觉得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的何将军,这才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老哥也放心了?您这边有我把柄,我这边也有委员长的护身符,日后便是共党追究起来,我也躲不过啊。” “哈哈,老弟有心了,没想到哥哥这一天忙活老弟都知道啊。” “可以理解的嘛,我不爱财,不贪杯,不好色,但我唯独喜欢权,而且喜欢管洋人的权,若我不能管洋人,世人又怎知我手段高超,神通广大呢?” “哦哦哦,了然了然,有老弟这番话,哥哥就放心了,哥哥也能看出来老弟很享受这种管洋人的感觉。就是哥哥我没老弟那般本事,不然也想试试指挥洋人给我卖命做事是什么滋味,不过老弟啊,你既然当心日后共党追究,以你的本事为什么不直接···” 说着,何将军也用手比一个手刀下斩的动作,王一也给出了回答。 “哥哥岂不闻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要真这么做了,那委员长今后就不用睡觉咯。毕竟我能杀共党头头,那为什么就不能有人请高人去行刺委员长呢?委员长的敌人,可不是只有共党啊,您说是不是?” “在理在理。” “那就有劳哥哥了,我会在这看着,等人数够了,就往上海滩租界那边,杜老板会帮忙过手,货到付款,这样委员长放心,您放心,我也安心。而且,我也有份好礼物给哥哥您备着呢,就我刚才坐的那辆车,美国,斯蒂庞克牌,整个民国就我有,若一切顺利,这便是我的谢礼,委员长和夫人那边,我也会各自送上一辆,这样一来,整个民国,就哥哥还有委员长和夫人有这车,想来也是风光无限。” “哈哈哈,王老弟啊,哥哥这次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 之后,王一也在这转圜了一周,看着这位地方大员的何将军调动兵马,从赣地四处将那些关押,打上标签的乱民陆续装车送到省城这边。 他也算是见识到了国府这些官员在捞好处上面的积极性,行动力之迅速,要不是自己在这边把关,他们还真敢给自己玩抓壮丁这一套。而且即便自己这边说只要四十万,三天就搞定的事,后面四天硬生生又给自己塞了十万进来,让王一不得不捏着鼻子,摆出一副难看的表情,再给其加钱。 不过价格也被自己押到了一块大洋一个人头。 等到一切装车完毕,这位何将军还很热心派出大军护送,生怕自己会赖账一样。 斯蒂庞克留下了,回去的路上王一也只能跟王子仲这个未来的医门国手挤一辆车,在颠簸的大路上,王子仲看着闭目养神的王一,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说起来咱俩也算是本家,能告诉你的我都会跟你讲。” “一哥,你这样做又是何苦,为了救人把自己陷阱不仁不义的地步,这几天,我也在旁边看着,他们,他们盯着你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恩人的眼神。” “把我当仇人看也行,人想要活下去总得有动力,我这个仇人就是他们咬牙活下去的动力。至于苦不苦,轮不到你替我担心,你要真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跟你那几位师兄,还有带着的学徒,好好在上海滩租界那里看着这些人,药材什么的,你列出来,我这边去解决,他们会告诉你答案。” “这答案告诉我又如何呢,我只是一个医者,治病救人而已。” “治病救人?这四个字,就有你学的,因为如你所言,我也是一名医者,也在治病救人呢。好好干吧,我对你有大期望。” 拍了拍王子仲的肩膀,王一便不再多言,继续闭目养神,而王子仲也没有去打扰王一。 漆黑一片的大路上,只有车灯的光亮在前行,而在灯光后面,载着的皆是生机。 坐于车中,不再与王子仲言语的王一,也将自己的心神沿着万里之遥,与远在美国,从自己手中诞生,却又是一个独立个体的神祇约翰·威克对上。 毕竟这一次几十万人口的买卖,没神祇约翰·威克这边搭把手,自己真做不来,自己搞出来的这张虎皮,总得保证不会在这时候反噬自己才好。 tm的滔搏,昨晚我就不该浪费那两个多小时时间看这狗屎比赛,三比零不是不能接受,但输的跟路边野狗一样谁看谁生气。 这狗屎的滔搏,我是真造了孽,22年凌晨三点多爬起来看他输越南,然后十六强出局气的睡不着,24年又来? 我现在是真希望faker夺得第五冠,什么狗屁全华班,什么lpl,统统都给老子去死!!! (本章完) 第一章 入伙 民国二十二年,春节刚过。 王一这边在火车站送走了自己的第一个徒弟燕双鹰,让其好好跟着大老爷他们在唐门学习技艺,同时也让大老爷注意教其文化方面的课程。 至于自己的手段,等他从唐门学成归来后再教也不迟。 当年自己在美国跟陆光达就聊到过这个话题,这小子也是靠着自己还有王一那大概,也许,我寻思的修行笔记,也算是在磁场武道入了门,只是他的性格还有他本身对科学的敬畏,实在没法让他跟王一这般一拍脑子就自己瞎搞,他得按部就班的来。 一门手段要传下去就是这样,不仅能向上延伸,也得向下兼容。 向上延伸只能靠王一来,而如何向下兼容,让以后王一开宗立派收徒时,不会把徒弟教废,练坏,就得靠陆光达这个半路出家的大牛来搞定了。 而当时陆光达给的建议便是,你这手段也别想传给同龄人了,这年龄段大伙的三观基本固定,真要按照你那种方式练,没点跟我一样的知识底蕴积累,要么疯魔,要么爆体而亡。 你最好的方式便是从娃娃,或者是半大小子下手。 这个年龄区间的孩子三观还未彻底形成,对于外界一切都抱有好奇心理,而且上来除了打基础之外,其他的先别教,先让人家好好学习理工科方面的知识,能学进去的,就代表对方能入伱门下,学不进去,天赋和心性方面没你这般胆子大的,练练倒转八方就行了,别练什么磁场武道,害人! 少年燕双鹰,便是自己的第一只小白鼠。 这小子的名声王一可是知道的,被后世大伙戏称为中国队长,可在这个充斥着异人的世界里,他日后所做之事也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甚至放在异人界当中都有点小打小闹了。 他倒也挺想看看,这小子的主角光环会不会让他继自己和陆光达之后,成为第三个磁场武道入门的修习者。 离别之事一过,接下来的便是他想着能够在国际上给小日本上压力的曝光了。 他让詹姆斯带回去的照片,都是一些自己精挑细选,即便是黑白照都带有视觉冲击效果的罪证。 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却是给王一来上了一记重锤。 因为王一这才发现,原来在民国办报纸压根没啥限制,只要你有钱,你就能搞起来,但同样,也不受任何保护,全靠自己背后老板够不够硬。 至于威胁什么的,有来自业内的同行,也有来自业外的力量。 当初自己之所以要搞出来这么一个大陆日报,还授意自己的神祇分身约翰·威克安插在上海滩,就是想背靠美国这个背景,让国府即便知道自己在如实记录也因为忌惮美国人这个背景不敢对自己动手,生怕惹恼了美国人。 人家确实不敢直接上门找大陆日报的麻烦,但明着不行,他们可以来暗的。 印着这些日寇拿关外百姓做人体实验罪证的报纸在第一天发行出去之后,第一时间便被收到风的国府高层派出爪牙,将其全部收了起来,甚至还直接花钱从大陆日报这里进货,大陆日报这边印多少,他们就买多少。 美名其曰是将其作为军报发至军中,让士兵将领都知晓日寇所作所为,激起他们的报国抗日之心。 对于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别说王一这个后世人受不了,就是詹姆斯·盖茨这个本敌人也被国府高层这般厚颜无耻整的哑口无言。 宁愿当冤大头花钱从他这里封闭消息,也不愿这些报纸流传出去,让全国百姓同仇敌忾? 要知道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在看到自己手下带来这些罪证照片时都做了一晚上噩梦,而且这种送上门的把柄你们都不要?有这玩意在手,作为国府手握大义,那些地方军阀还不得被舆论搞得欲生欲死? 詹姆斯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但他是个生意人,还是个美国人,虽然有着一定的良心,但对于这种事对方既然宁愿选择当个冤大头花钱掩耳盗铃,他也不会说什么你们这样做没良心这种话。 事他办了,钱自然也照收,在叮嘱驻守在上海滩的大陆酒店分店那几个年轻人注意跟当局打好关系后,自己拿着从国府那里挣来的钱,从其中抽出一部分以支票形式托人交给王一之后,便登上了回国的邮轮。 在京城自家宅子里的王一,也是看着手里这张支票还有一部分没发出去,留在手里的报纸,自嘲的笑了笑。 詹姆斯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事他办了,但有人不给他办成就没办法了。 “办不成就办不成吧,也没指望国府在这方面会做人一点,让人去松鹤楼请刘谓刘少掌柜,就说我包了个电影院,请他看点东西。” 取出银票,喊来伙计,跟其说好时间地点,王一便自顾自闭门修行。 收到王一邀请的刘谓也搞不懂王一从关外回来之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应下了这份邀请。 等到了应约之日,王一这才出门,在已经包好的影院门口等着刘谓。 影院很空,也谈不上多大,当刘谓赶到时,王一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一到王一眼前,刘谓也没第一时间上前,反倒是调侃起来。 “怎么,有啥见不得光的事非得在这商量?说起来,你带着唐门,三一还有诸葛家那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关,怎么回来后也没见你说你在关外做了什么?不像你王东家的风格啊。” “连你这个江湖小栈都没收到风声,看样子国府是真打算捂盖子捂到死了。” “喂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庭广众说这话呀,我江湖小栈可没你王东家这么高深的修为,还跟洋人之间千丝万缕的。” “放心吧,今夜这里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外人,带酒了?” “自然是带了,你知道我就这个爱好。” “带了就好,说不定这回你能把这玩意给戒了。” 刘谓:? 不明所以的刘谓只能这样跟在王一身后,进入了影院,按照负责放映影片的指导,将自己带着,从中马城那里得到的人体实验记录胶片卷插入,播放。 时长不算太长,也就四十分钟左右,但就是这四十分钟却让自诩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刘谓感到万分不适,还未等这份胶片播放结束,他已经是使出了自己的看门手段,从影院中离去,在影院门口吐了起来。 而王一则是淡然收起胶片卷,拎着刘谓落在影院的酒葫芦走了出去。 看着在门口扶墙呕吐,脸色难看的刘谓,好心将酒葫芦递了过去。 却被其大力拍飞,酒葫芦脱手,又被王一招致手边。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刘谓此时却没有感谢王一的好意,只是一双眼睛盯着王一,表情更是不言而喻,因为刘谓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他已经在唐门,三一弟子还有诸葛家那里看了太多次。 “这便是你们去关外所见所闻?!这种地方,这些畜生,你们···” “杀了,毁了,也将他们所作所为在奉军尚未撤回关内之际,将其散布到所有能散到的范围,而且回京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在上海滩将他们所做之事刊登上报。” “那为何我们···” 刘谓刚要质问为什么他们江湖小栈一点风都没收到时,也想到了刚才王一开口时对国府的那番嘲讽话语,更是怒火中烧。 “纵然都是黔首万民,可这国府当真就如此视而不见?!他们置三民主义于何地!” “自民国十六年四月十二开始,三民主义早已名存实亡了,江湖小栈走江湖,不会真就看不出来当今庙堂之变吧?” 被王一这般反问,刘谓也噎住。 江湖小栈怎么可能只打听江湖事,江湖跟庙堂之间的关系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不掺和,但不能一问三不知,不然江湖小栈早就没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在松鹤楼那里挂着的‘莫谈国事,只问江湖’的牌子,刘谓就觉得自己脸被打的啪啪响。 异人流派虽封建,落后,对于贩夫走卒,黔首百姓之流也还没有封建到世家门阀那种地步,大多数流派对普通人,乃至穷苦人家的老百姓采取一贯态度便是各过各的。 若真是有缘得炁修行之人,见到了就将其收之门下,顺便照拂其家人和周边。 天下太大,穷人太多,异人太少,其中便是真有兼济天下之心的,也无兼济天下之能,只能在这乱世当中独善其身,救救眼前的困苦。 能独善其身已是不易,随波逐流更是司空见惯。 但不是每个流派都是如此,例如三一门,例如诸葛家,例如唐门,例如此刻的王一与刘谓。 日寇很下血本,在这方面很舍得有用胶片,拍摄出来的画面虽是黑白,可给刘谓带来的视觉冲击效果不比彩色画面小到哪去。 那些画面中关外百姓被如鸡鸭那般被日寇宰割,要么在昏迷中摘取器官,要么就是在清醒状态下看着自己手臂在严寒中冻到坏死,失去知觉,然后便被日寇拿着锤子敲成血沫,只为欣赏这些同胞在痛苦中的表情。 这里面的每一幕都在刺痛着刘谓的眼球,让他过不了自己良心的拷问。 说话间,刘谓只觉得腹中又是一顿翻江倒海,再次俯身呕吐,直到吐得干净了,这才王一手里夺过自己的酒葫芦,大口大口灌了起来,然后又将其吐了出去。 平常对他来说难得的美酒,此刻却让他难以下咽。 “你还真是个畜生啊,用这些来让我戒酒,王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换个地方聊聊?” “去哪?” “你跟上来便是。” 说罢,王一也是施展身法,穿梭在人群当中,刘谓也急忙跟上。 两人闪转腾挪之间,也回到了王一府上,当刘谓进入王一的书房时,刘谓便看到了之前王一拜托自己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才勉强勾勒出来秋海棠叶图。 而此刻在这张秋海棠叶图上,有一些地方却被王一打上了标注,插上了来自其他国家的国旗,同时也写上了原因。 刘谓放眼望去,才发现这张花了他们江湖小栈那么多资源才搞出来的秋海棠叶图,如今尽是自前清1840年后开始一系列对外战争中输掉之后签下来的不平等条约。 每一个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就有一块中华膏腴之地成了他人的海外殖民地,直到刘谓看见在关外三省那片地方,在其《中日会议东三省条约》这个不平等条约有一处笔迹还新的标注。 上面写着: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一朝九一八,遍地亡国奴! 看着这句话,再看着自己当初应王一要求,花费了那么多资源,走了那么多山山水水,险恶之地才勉强描绘的秋海棠叶图全貌上被插上了来自各个海外列强的国旗后,刚刚才被日寇人体实验罪证整的心理几乎破防的刘谓也不禁悲从中来。 没有任何缘由,就这么朝着眼前这幅秋海棠叶图跪下。 “怎么,怎么好好的,咱这花了这么多年才画出来的秋海棠叶,那么多好地方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在刘谓眼前的明明只是一张图,一张不会说话的图,可此刻的刘谓却觉得自己满腹的委屈,满腹的悲戚。 说着说着,自己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知是在哭家国无能,还是哭他们这些修行人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波逐流,掩耳盗铃,总觉得民国初立,这些曾经在前清那时失去的土地,往后一定能拿回来。 可想到自己刚才从王一这里看到的种种,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国府那里收到的消息,再加上王一刚才那么一激,就连眼前这幅秋海棠叶图上的种种,刘谓终于装不下去了。 哭声在书房里回荡,王一站在那里,任由刘谓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还好心帮他隔绝了内外。 对于刘谓此刻的情绪崩溃,王一也是带着几分满意点了点头。 异人圈可以落后,可以封建,这些都能改,就是得搞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是随波逐流的,多少是高高在上任由天下变化的。 不把这些搞清楚,就不好争取哪些流派做自己的朋友,哪些流派是要改造还是彻底将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眼下看来,关外高家,诸葛一脉,蜀中唐门和眼前刘谓这个江湖小栈少掌柜,皆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哭声渐渐消停,刘谓坐在那里,双腿并拢曲起,双手环绕,看着与自己同样对视而坐的王一,一言不发。 沉默了许久,刘谓这才开口。 “这么做有意思吗,非要撕破大伙都心照不宣,当看不见的伤口是吧?” “若伤口结痂了,留疤了,我怎么做都没用,可伤口就从来没愈合过,只是咱们身子骨壮又胖,才假装看不见。可现在不是我在撕,是有人在拿钝刀子和好刀子在咱们身上来回放血,割肉,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会死的,还是说你觉得咱们这些人都是寄生虫,谁吃了咱家这块肉都无所谓,反正都能寄生?” 这番话语,换来的是刘谓对王一的怒目而视。 “好好好,咱们都不是寄生虫,是长在身上的一块肉,我也知道,大伙之所以啥都不管不问,是觉得庙堂上的事没法分太清楚,说不定是咱国府初立,忍辱负重呢?那我考考你,当年中山先生发动辛亥革命时的口号是什么?”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 “那你再看看当下,这十六字里,咱们做到了哪个?” 刘谓再度无言,因为答案就是哪个都没做到,这个民国只是个样子货,一个豆腐渣工程,一碰就碎。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上一个说出这番类似十六字的是明太祖朱元璋,所以大伙或许都以为当下的民国,国府无非就是复刻大明故事,可朱元璋自建立大明之后,28年里九次北伐,最后使漠北无王庭,咱们的国府呢? 老刘,民国立国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了,我们做到哪个了?都以为是大明故事再现,没曾想,咱这民国是两宋旧事重现,你我都该醒醒,为这天下人,为你我修行人做点事了,总不能真要等刀架脖子上才动弹吧。” “两宋之后有个朱元璋收复失地,咱们当下的朱元璋呢?等等,你不会是觉得他们能成吧?” 刘谓自嘲一笑,并没有觉得王一将民国比喻成两宋是件很过分的事,但说到一半的他想到王一所站立场,也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们可比朱元璋厉害多了,朱元璋的天下是朱家天下,人家要的是天下人的天下。另外,不是觉得他们能成,而是只有他们才能救当下的中华乱世。” “你我之间也算得上交心朋友了,之前你一向不在这方面逼着我摆明立场,眼下是怎么了,对我一环套一环,逼着我站你这边?” “时不我待,奉军败退回关内,关外三省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全成了日寇的自留地。那我问你,日寇吃下了关外,会不会进犯关内?进犯关内之后会在哪里停下?华北?华中?华南?很多事我不想等到真的发生了才来应对,眼下还有时间,我就必须多做准备。 国府我是不想指望了,就只能指望咱们这些还有心报国的自己人,可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就得摆明立场分清楚,分不清楚,以后出乱子了,只会更糟糕。你我算得上朋友,就更要搞清楚你我之间的立场,我需要江湖小栈的力量。” “tm的王一!你tm真是个tm的混蛋!眼下这种世道,立场站了,输了可是要死人的!” 刘谓被气的鼻子都歪了,直接站起来指着王一便骂。 “我知道啊,我不怕,你怕了?” “修行之人最是贵生!” “我谈不上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修行人,对我而言,这一身的修为若是能换做救国良方,舍就舍了,命都可以不要。若是你怕了,那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不过你我之后还是保持边界吧,免得日后真起冲突了,下手起来都不爽利,给不了彼此一个痛快。” “tm的又在这乱放屁,你我之间的修为差距,是你下手我还是我下手你自个心里没点数吗!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天下人的天下终究是个先贤里的妄想,这么多年了,有变过吗?这天下人的天下,有咱们异人的立足之地吗!” “异人就不是天下人了?至于这立足之地,总得自己去争取不是?要是咱们这些异人,修行人什么都不做,只是随波逐流,没个主心骨,只会锦上添花,无得雪中送炭,那到时候也不怪人家不给咱们留余地,别拿祖上荣光跟我说事,祖上荣光跟咱们这一辈都多少年了,孔夫子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咱这都多少世了还拿这个跟我说事?” 刘谓还是沉默,王一每一句话都说在自己心坎上。 像他这种搞情报,做酒楼生意的,江湖庙堂都有人落脚歇息,往来事那么多,其实更清楚当下的世道乱象。 也明白王一说的没错,这国府真的指望不上,不说别的,就说烟土这个害了前清,到现在依旧在民国祸害人的玩意。 想到这,刘谓也开口对王一说起一个自己印象中的事。 “王一,你说了那么多,也该轮到我说了吧。” “当然,道理就是这般越辩越明。” “你知道我为什么好酒吗?” “不知道,但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没像现在这么嗜酒。” “嗯,我嗜酒的那一年,其实就是你正好从民国离开,去海外的那一年,民国十七年!” 王一一愣,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而刘谓也在那说着那一年王一离开后发生在民国这边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民国十七年,金陵国府建立,在建立那年,国府就为表禁烟之决心,成立了禁言委员会,颁布了《禁烟法及实施条例》” 听到这王一就已经开始笑了,禁烟委员会和《禁烟法及实施条例》?国府禁烟?! 开什么国际玩笑了,这禁烟委员会不如说是入股分赃董事会,这《禁烟法及实施条例》不如说是只许州官贩卖,不得百姓私抽的官方国法来的确切。 可既然这涉及到刘谓这个少掌柜嗜酒的往事,王一也只能憋住笑意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这事吧,当时还挺举国哗然的,大伙都想看看这国府要怎样禁绝鸦片,具体做了什么,大伙都不知道,感觉就像是喊了个口号一样。但在那年的十一月,一件大事搞得全国轰动,原因是当时的淞沪警备司令以权位之便,在一艘轮船上装了半吨烟土和几百名大头兵,武装贩运! 这件事,也被大伙称之为‘江安轮运土案’,你猜这事曝光之后,国府是怎么处理的?” 还未等王一给出答案,刘谓便自己给出了回答。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个淞沪警备司令屁事没有,但总要有人出来认罪伏法的,那艘轮船的水手和伙夫就莫名其妙成了毒枭,成了挨枪子的那批,但明眼人都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明眼人不知道的是,死的这些人都是我们江湖小栈的人,这艘江安轮也是我们江湖小栈的生意。 当时这件事便是我父亲交给我出面处理的,而那些枉死的人里,有一个是教我厨艺的师傅,一个吃住都在江湖小栈的掌勺师傅,一个大字都不识一百的伙夫,他们竟然说,是他牵头,向这位淞沪警备司令许以重利,诱导他以权谋私,贩卖烟土?王一,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最可笑的是那个淞沪警备司令竟然还要借这个事敲诈我们江湖小栈一笔,说自己的利益和名誉受到了侵害,需要补偿。” 王一无言以对,这事可笑又离谱,但放在民国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显然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后续,刘谓也在那说着。 “这笔钱我算是捏着鼻子认下了,可以出,但当时我也问了那个司令,说,既然钱都出这么多了,要不您老人家做个顺水人情,把那几个倒霉蛋放了吧,找几个死刑犯上去也一样能交代过去。但这个时候我爹却开口了。 他说,用不着司令高抬贵手,正好借这个事给伙计们一个教训,出门在外,招子得放亮点,别他妈什么生意都接,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挽尊,可他有没有想过,这几个师傅虽然是伙计,是佣人,但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就算是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不是吗?” 王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谓,因为穷苦人家不算人,在旧社会里很奇怪吗?倒是他这个把自己这个四城货运公司里的伙计当人,给房子住,给足工钱,过年过节都有奖金或者加餐,孩子也能识字读书的才算是这民国里的奇行种。 而这些奇行种往往活不到新世界的到来就泯然众人。 刘谓一把夺过王一手中拿着的酒葫芦,给自己灌上了两口。 “说心里话,我不怪我爹,这事我露了怯,他就得这么做,不然那个淞沪警备司令保不准还要在我们江湖小栈上割多少刀呢。可自那之后,我就嗜酒如命,因为不这样,我每次睡觉都会看到那个师傅那双眼睛,就像在问我,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讨口子过日子而已,怎么就成了毒枭了? 所以我只能喝酒,把自己喝到醉过去才不会看到他那双眼睛,这世道,清醒着过不明白,看不明白,那就醉着过,但现在好像醉了也没用,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在这世道混着,当年张之维这个龙虎山小天师被天师逐出门庭,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什么叫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是他见到了什么,碰到了什么,才明白自己这个未来的龙虎山天师该为天下人做点什么,我只是告诉他,这世道不是只有和光同尘这一条路可以走罢了。” “是你这家伙的风格,眼下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知道其实我的立场是什么了吧?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立场我若是站你这边了,民国十七年的‘江安轮运土案’会不会旧事再现!” 借着酒意,刘谓也向王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遗憾。 而王一也站起身,看着指着自己,有些酒意上头的刘谓,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那我在这也跟你说个明白,事成,‘江安轮运土案’绝不会再现人间,不仅是烟土,娼妓,赌档,都不会像当下民国这般遍地开花,新朝也好,天下人也罢,都会视其如仇寇,这不是保证,也不是立誓,而是一个注定在你我未来几十年间都会看到的现实!不会多了你我,少了你我就会发生改变。” 看着王一那双神莹内敛的眼睛,这般笃定的回答,刘谓也是展颜一笑,身上真炁催动,酒气散去。 “好!那从今儿起,我就站在你这边,但你想要整个江湖小栈都站你这边,为你所用却是不可能,但有些事不是非得江湖小栈站你这边才行,这样吧,等我一个月后,我给你消息。” “行,我便等你一个月,其实你选择站在我这边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小栈,我真不强求。” “你自己也说了,这天下人的天下,异人想要有立足之地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你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修行人,可你到底也是个异人,事不能都让你来干吧,这样到时候真成了,我们这些家伙是听你的还是不听你的? 而且我刘谓难道就一点野心都没有?这江湖小栈我也想让它在圈子里出头啊,就这样,不聊了,等我消息。” 说着,刘谓也将手里的酒葫芦丢给王一。 “里面的酒不错,就放你这了,若真有你说的那天到来,我再喝完里面的酒,别送,我自己回去。” 说罢,刘谓也是潇洒转身,打开房门,脚步畅快的走出了王一的宅子。 一个月后,也就是民国二十二年开春的第一个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也在民国异人圈里引起了轰动。 江湖小栈的少东家刘谓不知何故选择与作为父亲的老东家分家,带着一批自己的人手,转身就加入了眼下立足于京城的异人新秀,王一所在的四城货运公司旗下。 虽然可能是每天一章直到下周日后才恢复正常更新,但量绝对不会少 第二章 投石问路 时间并不会因为这场发生在异人圈子里不大不小的事件而有所不同。 就像王一透了底,这关外依旧还是会失守,他寄希望通过揭发日寇人体实验罪证进而在国际舆论上给其上压力结果却被国府那边联手捂盖子一样可笑。 这一年,除了江湖小栈的少东刘渭以不为人知的理由选择与自己老爹分家,带着那批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心性都经得过考验的手下,就这么加入到了王一的四城货运公司,到了这一步,王一这个建立差不多有九年的货运公司也就有了未来哪都通公司的雏形。 但这还不够,因为既然是未来的哪都通公司,就得有人家哪都通的渠道和信息。 消息都不灵通,怎么称之为哪都通? 刘渭这个江湖小栈少掌柜和自己一众得力干将的加入,算是补充了这一空缺,开始搭建这方面的框架。 而刘渭在阳春三月加入王一公司阵营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公司二把手的身份,将王一交给詹姆斯·盖茨,让他在上海滩通过大陆日报将日寇人体实验罪证刊登上报的报纸,由刘渭这边把关,安排可靠人员将其一份一份都送到关内异人圈子里的各家各派手中。 这一招,便是投石问路。 异人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散人之外,各家各派基本上都是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圈地自萌,在这乱世当道时节很少出来走动。 想当年名门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也没有各家各派都到齐。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即便是乱世当道,但只要自己不瞎出来走动,很少惹祸上身,但同样的,消息也会很闭塞,对于发生的一些事基本上就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就好比江湖小栈,这份报纸虽说只在上海滩发行一天都不到就被国府强力镇压和收购了,可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就说明其问题所在了。 所以当刘渭派出去的人手,将手里头这些无法在市面上流通的报纸送到龙虎山,三一门,诸葛三脉,唐门,武当,上清茅山,终南全真,普陀三寺,灵隐,少林,除了高家之外的三家,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都收到了这份来自王一的礼物。 各家各派表现也有所不同。 先说说这次跟着王一一同出关搞事的琅琊诸葛一脉,源头上来说,琅琊诸葛一脉是主脉,蜀中诸葛和江浙诸葛都是支脉。 当琅琊诸葛一脉的老家主看着这份报纸上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后,也喊来当时与王一一同出关的诸葛山伯,山叔,山季三兄弟。 “我问你们三兄弟,这里面的,是否属实?” “回爷爷的话,我们三兄弟亲眼所见,日寇对关外百姓所作所为,有过之无不及!只恨我等势单力薄,国府软弱无能,明明这位王东家想要让世人皆知关外惨状,得来的却是国府他们这帮捂盖子!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该杀!” 一听到关外之事,三兄弟也是怒火中烧,在那怒骂出声,他们这么多年的江湖阅历,哪还看不出来王一为啥给他们送报纸,还不是走公诸于世这条路被国府堵死了。 坐在太师椅上的这位诸葛家主心里跟明镜似的,异人圈只是封建,落后,不代表他们这些当家人蠢,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他们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的聪明,而像这些传承千年,如同世家门阀的流派,最擅长的智慧便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有意思,投石问路吗?试试各家的反应?这年轻人想来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啊,所作所为,也算是摆明了立场,可眼下这世道,真能出现如武侯先祖那样的人物吗?可连先祖那样的人物最后都输给了命数,咱们呢?唉,武侯先祖啊,希望您在冥冥之中保护我们三脉能在这乱世中苟活吧。’ 老家主心里想着,脸上却是保持着淡然,直到这三兄弟发泄完对日寇的仇恨,对国府无能的痛恨,这才开口。 “骂舒服了?骂舒服了,你们三兄弟就走一趟,去趟蜀中和江浙,把另外两脉的家主给请过来。” “啊?” “多事之秋,战事将起,咱们诸葛三脉能不能在这世道中得存,总得三脉一块商议吧,去吧去吧,别在这发牢骚了。” “是,爷爷。” 诸葛家是谋定而后动,毕竟家大业大,三脉之间再怎么有摩擦,都是自家人,眼下异族叩关,国府无能,对于传承千年的诸葛家而言,俨然如诸葛武侯在世与死后的东汉末年,三国鼎立,三家归晋与五胡乱中华的再现。 千年前已经来了一次,千年后再来一次?他诸葛家可受不起,也不想受这种委屈。 而像唐门,三一门这种就扎根在地方的,则是另一种选择。 唐门之中,门长唐炳文与从关外回来的大老爷唐家仁行走在暗处,观察着由大老爷带队出关,又全须全尾回来的十个门人,每一个都有所变化,但这种变化唐门长说不上来。 他们是做杀人买卖的,买卖只有接与不接和目标是谁的说法。 但现在这些门人,年轻的还能理解,但连高英才,李鼎这些上年纪的也有了改变,他们似乎是在磨剑,以身为剑,出鞘之时必沾血,但这沾谁的血,唐门长看着这份送上来的报纸。 “师兄啊,咱这买卖做亏了呀,这十个门人以后要是接那个四城公司的买卖,不得白菜价?还得倒贴?” 唐门长说是这么说,但对于十个门人的蜕变,以身为剑的磨练也很是满意。 至于杀人,呵,就自己手里这份报纸上这些日寇所作所为,他们的命,贱!值不了人家王一花大钱买命。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我带回来那个叫燕双鹰的后生你也瞧了,怎么样?” “身负血海深仇却能明心见性,虽有点偏激,但确实是修习唐门手段的好苗子,假以时日,能成大器,说不得连那丹噬都能悟透,就是怎么这好事都让别人拿了,鬼手王收王一,王一又收个燕双鹰,师兄,下手晚了啊。” 说到这个跟着大老爷一块回唐门,算是王一名义上第一个徒弟的少年燕双鹰,唐门长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我就是想收人家也不一定想要拜我们唐门啊,这孩子经历的大恨,咱们唐门不一定能满足得了他,就这样吧,除了丹噬不教,咱该尽的都尽到位,至于说咱这买卖亏不亏,不好说啊,人家王一可是想咱们保证过的,这长期买卖,短期不一定能看到效果,到我八十四那年,就能看到了。” “等伱到八十四?这王一还真是心大。” “怎么,觉得我活不到那个岁数?” “不是,就是觉得他这么笃定,感觉就像是知道师兄你八十四那年蜀中会有什么变化一样。” 师兄弟两人说着说着,便到了山顶,从唐门山顶望去,只见群山云雾缭绕,以他们两人的目力自然也能看到在一些崎岖山道上,靠着悬崖峭壁,背着篓子的采药人。 “风景这边独好啊。” “再好的风景没人看,没人来,也不过是荒山野岭,更别说还有这些东西在。” 大老爷指了指远处一处,能依稀看见有人影在地里来回走动,大老爷脸上也露出鄙夷神色。 唐炳文能理解自家师兄的情绪,他也看不惯,但有些事就是这样,再怎么看不惯也得受着。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咱们蜀中出川就是这样难,出不去,又困在这里,就只能听这帅,那帅的命令种烟土,不种就得死。” 唐门长感慨着,但是他知道在前清宣统末年,其实蜀中是有建设出川铁路的计划,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大伙都懂,就是需要钱和人,还得有人牵头。 而在宣统末年前清皇族内阁颁布‘铁路干线国有’政策,将已归商办的粤汉铁路,川汉铁路收归国有,又与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签订《湖广铁路借款合同》。 相当于将这两条收归国有的铁路筑路权给卖给列强,让他们来定价议价。 这一套连招下去,也算是间接点燃了前清覆灭的导火索,可前清是倒了,民国立国到现在也有二十二年了。 因为战事断掉的川汉铁路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动工,每次都说在议程上了,每年都以这般理由让川蜀百姓缴纳铁路税,连他们唐门都没放过。 真当猿猱欲度愁攀援这句诗白写的啊,唐门就是轻功绝顶,能坐火车出川,谁他妈想迈两条腿疯跑呢。 这钱唐门巴不得交,但是交了你们得办事啊! 可唐门长和大老爷不知道,一直到民国结束,这川汉铁路依旧是地图上画条虚线,而一根枕木都没铺过,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新家建立。 新家建立后的第一年提上议程,两年后完工,这条活在老一辈口中,却从唐门长和年轻那会直到现在未见过的川汉铁路就这么落实到位开始发车。 原时间线上大老爷没见到,因为殉国于40年,但唐门长想来是见到了,或许也是跟他在处理与无根生结义的弟子许新和董昌时说的那番话有关,他隐隐约约是站在跟王一一样的立场上,只是不够主动,或者说,年事已高,再加上唐门在抗战中折损严重。 很多事在他任门长时期没落实到位,后续的门长自然也就没法将其延续下去。 所以当看着远处那些只能军阀的地里收割罂粟的百姓,自家师兄说王一保证会在大老爷八十四岁寿辰之际给他看到蜀中变化的一面。 蜀中能有什么变化?修行人常说心血来潮,福至心灵。 这一刻,唐门长便是心血来潮,想到了他和大老爷已故师父,上任老门长心念念的遗憾。 鬼使神差的,唐门长也开口道。 “师兄,那个叫燕双鹰的孩子,就让他跟许新,张旺这几个小家伙一道,回头我去请英叔,让他老人家好好教这几个好苗子,另外,那个送报纸来的伙计,你去跟他说一下,让他给王一带句话,唐门所在之地,在不违反唐门原则的前提下,可以帮他三次。” “阿文,你这是跟我一样信了王一的话?” “谈不上信不信吧,就是想看看师兄你八十四岁寿辰那年的表情。” “哈哈,阿文啊阿文,还是那句话,当年选你当门长,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像诸葛三脉,唐门这些跟王一出关见过日寇对关外百姓犯下累累罪行的,要么就是谋定而后动,要么就是展现出自己的态度。 而像与王一渊源之深,位于闽地的三一门,更是直接。 以水云,长青,诸葛云端三位弟子为首,连同十五名三一弟子在内,也朝左若童,似冲,勿澄真这几位师长,师叔,师兄表明了心意,想要回到关外,做一名三一弟子该做之事。 对于这十八位弟子,尤其是水云,长青还有诸葛这三个弟子的心态转变,坐在太师椅上,自从三重之后可飞升的梦碎之后,左若童就不再以逆生维持年轻时的模样了。 这样一来,年轻时受的暗伤时而在折磨着他,却也让他放松了许多,老态龙钟的模样却带着几分出尘之人才有的淡然。 在听完弟子们表明心意,他也只是淡淡叹了口气。 “我这段时间常听一句话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为师纵然是有万般不舍,但既然你们都做了决定,我就不再多言,只要你们记住,这三一门是你们的第二个家,熬不住的时候就回来吧,好了,都去见见自己的父母吧。” “谢师父恩准!” 向着左若童叩首完毕,水云他们也开始回房各自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看望父母,至于最后是选择留下陪父母还是北上出关抗日,全凭自愿。 当目送水云他们离去之后,似冲也看着如今越来越像一位慈祥老人的左若童,这才开口。 “师兄,你常说修行之人最是贵生,为何你刚才不愿跟他们说这句?” “说不出口啊,师弟。” 说着,左若童也从袖子里抽出王一让刘渭差人送来的那份报纸,递到似冲面前。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玄门中人就能免俗了?在这种事面前,谁能做到贪生呢。说起来,我这边都收到了,想来天师府那边也不会少,师弟,我闭关的这几年,天师府近况如何了?” 被自家师兄这么一问,似冲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师府如何? 连未来的天师继承人张之维都被当代天师逐出门庭,然后天师闭关,把天师府一切事务交由几个师弟配合本家张姓和冒姓张两个弟子分掌天师府。 这样子搞还需要问天师府近况如何? 这几年里以这两名弟子为代表,统领正一一脉的天师府闹出的动静不大,可他们这些离得近的门派世家都觉得不小。 也就是左若童那几年正好因为察觉到逆生三重有误来回闭关,他又不敢去打扰左若童,这才搞得现在左若童一问三不知。 就像现在,作为张道陵天师直系血裔的张恩溥与天师赐姓,冒姓张的张怀义就因为这份报纸在供奉张道陵这位祖师的大殿前,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章定时发布,六点半的飞机,到内蒙落地之后收拾完毕,没啥事的话,更新第二章。 第三十四章 天师府禁术(月末了,求月票,求订阅) 密林当中,当王一突然出声,一句‘我来助你’便让对峙的双方表现不一。 张之维这边是从容不迫,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王一在旁边看戏,像此时能够给自己上点压力的好戏,王一怎么可能错过。 而对于那三个一路追杀张之维,被张之维放过好几次的老道来说,在王一没出声之前,他们压根察觉不到林中还有个看戏的第三方,而且听其对张之维的称呼,二者之间还是熟人? “哟,不打算继续在那看戏啦?” “这不是看你们打不起来,出个声热热场子嘛。” 一身黑白相间长衫的王一走出,与张之维并肩而站,也在打量着那三个老道,嗯,不差,修为还行。 “阁下是谁?” “在下王一。” “你就是王一?!” “哟,看样子我现在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小嘛,三位前辈别这么在意我,我就是来看戏的,你们继续。” “王一!此乃我龙虎山的私事,我知你手段高明,但你们二人就是把我们师兄弟三人镇杀于此,也不代表世人不知你们二人的龌龊!望你好自为之!” “三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们觉得张之维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再是天师府门人了,若今日他以天师府手段降了你们三人,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张之维想要自封手段,不用天师府的手段与三位分高下,决生死,你们三位又信不过,我这才出来,帮帮三位,免得你们两边都在这僵着不是,由始至终,我都没打算介入啊。” 说完,王一也懒得理这三老道,反倒是问起了张之维。 “这三个老家伙当年犯了什么事?以天师的性情竟然会为之求情?” “违背师门戒律,擅练禁术。” “灭绝人性,十恶不赦的那种?” “若是十恶不赦,当年师父怎么会跟师爷求情。” “也是,什么禁术?能说说吗,我很好奇。” “待会动起手来你便知道了,你要怎么助我,赶紧的,我赶时间。” “行,你先运转金光咒,然后把手给我。” 三个老道就这样看着王一与张之维两人在那唠着家常,言语之间,两人都一致认为他们三个便是手段尽出也斗不过不用天师府手段的张之维。 正欲发作,便看到张之维已经运起金光咒,那一看就厚实的金光让三人霎时没了动手心思,之前这一路上,张之维便是这样,金光咒一开,他们所有手段全都白忙活,破都破不开,人家张之维也不跟他们纠缠,看他们打累了就走,然后他们就继续追。 而这一次,他们看着王一一把抓过张之维的大手,并指成剑,便在张之维右手上一阵划拉,紧接着就抓着张之维右手往他自己身上这么一拍。 霎时间,金光散去,激起一阵大风。 作为同样在金光咒上面修行几十年的天师府门人,三位老道也能察觉到张之维身上的金光被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打乱了,无法运转仪轨,重新构建金光。 “感觉怎么样?” “哟,有一手啊,脑子还清晰了不少呢,这手段可以,有名字吗?” “我称之为禁字法,不伤敌,只克己,等你搞定这三个老家伙,我教你,好了三位,老张的手段我封了,你们可以动手了,不过要了结就都别怂,不然传出去天师府脸上也无光,天师他老人家面上也过不去。” 说着,王一也是运转玄功,磁场真炁从自己体内释放而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力场也将自己,张之维还有这三个老道包裹在内,与外界隔绝开。 而王一做完这些,便寻一块空地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一根烟的功夫,够了吧?” “够。” 没了后顾之忧,张之维撸起袖子,大巴掌跃跃欲试。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把三个老道放在眼里的语气也让这三个老家伙怒火中烧。 “你们,欺人太甚!” “师弟!”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老道便是高声预警,然后便看到刚才还跟他们有十数米远的张之维已经杀到他们面前,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龙虎山大耳光子伺候。 那名被喊师弟的老道只来得及运转金光咒护体,便被张之维这一记大耳光子拍飞,如同皮球一样在地上弹滚,直到撞上王一张开的力场这才卸力,重新落地。 顾不得被张之维一巴掌拍飞的师弟,另外一名老道也在张之维对自己下手的第一时间,金光护体,张口一吐,一枚铜钱就化作利器朝着张之维射去。 而张之维的做法也很简单,一手轻点,便将这直射自己面门的铜钱弹飞,同时也对着这老头也是一记大耳光子。 “妄想!”危急之时,第三位老道也跟着出手,直接以自身金光咒与没有开金光咒护体的张之维对上这一掌。 掌风四溢,双方拉开。 两名老道退到之前被张之维一大耳光子打飞的师弟身边,将其扶起,这才发现自己这位师弟已经在张之维刚才那大耳光子呼下去后便心脉断裂而死。 这一下,两个老道直接胆寒了。 看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出手,没有什么表情的张之维,完全理解不能。 “师兄当年是收了个什么怪物上山啊,手段被封,仅靠命功就到如此地步,比那些横练大家都强横···” 他们的话没有说完,眼角余光瞥向一旁坐在空地上抽烟的王一,王一手上夹着的那根烟此时才燃掉三分之一。 一个已经够他们胆寒了,眼下那里还坐着一个。 但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师弟,莫要留手,出绝招!” 说罢,两人也撤去身上金光,直接用出当初违背天师府门规修习的禁术。 刚才那名口吐铜钱想要奇袭张之维不成的老道掐着指诀,朝天一指。 王一也顺着对方的动作看向空中,只见刚才那枚被张之维打飞的铜钱就在半空中悬浮,始终悬在张之维头顶,随着这老道一指。 一道亮光也从这铜钱孔中落下,速度极快,霎时就将张之维罩住。 而在光线罩住张之维的那一刻,王一也能察觉到在张之维周身,有着一股重力压制着张之维的行动,同时还能看到在张之维身上有着一层土灰在弥漫。 石化术? 王一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词汇,然后便看到被定在原地的张之维全身被涂上了一层灰色,犹如一座石雕。 “师兄,快!” 趁着自己师弟用一身修为定住张之维的这个空档,另一名老道也施法完毕。 干瘪的身躯,有着魂灵才有的阴煞之炁涌现,而这些阴煞之炁也在溢出之后被这老道重新收入体内,一柄手掌大小的木剑从袖袍中飞出,悬浮在老道面前。 木剑颤颤巍巍,显然对于这名老道而言,这一杀招他到现在都很难驾驭。 但随着木剑浮于自己面前,老道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口一张,一股拳头大小,冒着蓝光的火焰便从他口中吐出,直接附在了木剑之上。 火焰有形无质,却没有让这柄小木剑化作焦炭,也没有破坏其一丝一毫,但一旁的王一却从这柄附着不知名火焰的木剑上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疾!” 附着这不知名火焰的木剑便化作一道残影,直刺被石化术定住的张之维,同时,两人身上也升起金光咒护体。 随着木剑穿过,被石化术化作石雕的张之维也直接破碎,化作一团火炬在那熊熊燃烧着。 这时,王一手中的烟已经燃尽,脸上却没有一点为张之维饮恨的失落表情。 反而是将烟头弹向了那两个老道所在之处,同时也撤去了自己布下的力场,缓缓起身。 还未燃尽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缓缓落在两名老道站立之处。 而在这两名老道背后,张之维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倒是这两名老道身形颤抖,在两名老道胸口,都有着一个血洞,而他们在这弥留之际,也只是竭尽全力扭头,看向背对自己的张之维,问出了他们想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 “怎···怎么会?” 回答他们的,是他们眼角余光所见,张之维右手处的一截袖袍落下,化作了飞灰,那柄本该斩杀张之维的木剑也在地上,而附着在木剑上的火焰已然跟张之维那一截化作飞灰的袖袍一样消散。 答案揭晓,二者也就此倒下,炁化清风肉化泥。 王一能明显察觉到,除了最开始那个被张之维一巴掌拍死的老道还有几分魂灵的阴煞之炁留存之外,这两个被张之维用他们的手段反杀的老道,却没有一点魂灵阴煞之炁漏出,用通俗的点话来说就是,魂飞魄散。 “这便是他们修习的天师府禁术?好手段啊,连金光咒在其面前都跟纸糊一般,中者魂飞魄散,叫什么名字?” “真魂焰。” 开始恢复状态了,求月票和订阅 (本章完) 第三章 龙虎山内斗 一份刊登了日寇人体实验罪行,却又无法在当下这个对外无能,对内欺压百姓的国府之下将其发行出去的报纸。 被王一和刘谓作为向民国异人圈里各家各派投石问路的最好工具。 本来不该如此,但一场关外之行,让王一明白时不我待,打赢这场需要十四年才能打赢的对外战争是一回事,打赢对外战争之后,如何在接下来的解放战争,还有在对外战争中边打仗便建设又是另一回事。 以前王一不明白为何先烈要这般执拗,一代人做三代人的事,一些先烈更是隐姓埋名,为了新家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 这有悖人性,但当经过这一遭,王一就明白了原因。 不是先烈想要这么做,他们也想让子孙少吃苦,但有些事,一步慢步步慢,为了百姓和国家,他们只能将这份苦自己吃完还得让自己的子孙跟着吃,不然一切就将前功尽弃。 但现在,王一不想先烈们这样子牺牲了,一代人就够了,不应该让先烈的下一代也走在跟先烈一样的路上,那样对于先烈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尤其是他现在就与那些记载在课本上,没有记载在课本上的先烈同处一个时代。 异人圈,这个从旧社会到新社会这近一个世纪以来都是与当局若即若离的圈子,也该是时候破圈,吸收了。 而目前来看,以这份报纸投石问路的效果还是有的。 第一个便是刘谓,这位来自异人圈情报势力江湖小栈少东家的加盟,公司在情报方面的搭建和获取快捷了许多。 来自诸葛家三脉的消息,唐门的回复,三一门的变化,王一这边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诸葛三脉已经在商讨是否为了接下来再起的战事进行三脉合流,免得到时候各自为战,被灭了都不知道消息。 唐门那边更是直接,在唐门的蜀中地界上,在不违反唐门原则门规的前提下,帮王一他们三次。 这对王一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因为王一很清楚在民国二十三年的年末,先生他们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做出了什么决定,蜀中算是先生他们的必经之路。 有唐门这个地头蛇帮助,不需要他们干嘛,打个招呼,提供一个庇护之处,一点物资药品,都可以使先生带领的队伍少死很多人。 也能让那位唐门长更搞清楚,在当下这个混战,立场浑浊不清的世道里,唐门站在哪一方立场上可以绵远流长。 “心情不错啊你,就这三家的回复能让你乐成这样子?这三家到底都是跟你出过关,见了日寇的所作所为,他们会有这样表态不过分吧?” “有一便有二,这三家能这样给出一个具体答复,做出行动就很好了,其他的,就算他们现在啥都不说,等到战事再起,他们还能这般淡定?” “理倒是这么一个理,可圈子就这么大,这三家代表不了大多数,蛇无头不行,圈子里很多时候是看最关键的那几家什么表态的。” “龙虎山,少林···是吗?” “你还少说了一个,名门四家虽然同气连枝,但像这种以家族,宗族为传承的流派,其实还有一家没算上···” 刘谓将一份老报纸放在王一面前,上面的标题也很明显-打倒孔家庙,救出孔夫子! “孔家也算圈子里的?” “龙虎山传承近两千年屹立不倒一直都在圈子里执牛耳,凭什么觉得孔家这个比龙虎山还久的世家会一个圈子里的人都没有? 孔家虽然因为孔夫子的遗泽历经千年不倒,也做出了很多龌龊事,世修降表嘛。而且历朝历代也基本少见到孔家人在庙堂上留名,这便是交换,你们孔家因孔夫子香火不断,坐在了神坛之上,那就是老实当一个不说话的泥塑木偶。 不过这也给了孔家向圈子里发展的方向,孔家其实跟高家和陆家一样,都是学百家艺的。” 不声不响的,刘谓就给王一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给王一炸的一脸懵逼。 像陆家和高家那样学百家艺?可陆家和高家都是以家风传家,而且一直没有打破这个规矩,这才让圈子里那么多流派选择从高家和陆家这里收徒。 便是后世年岁已高的陆瑾将逆生三重传给陆琳这个同族晚辈,那也是因为三一门传承断绝,就剩陆瑾这个独苗了,他可以算是三一门唯一传人兼门长,他就是以陆家为根重新开宗立派,都没人敢说他不对。 可是孔家?他们也以家风传家?什么家风,世修降表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孔家要是真能跟陆家和高家那样家风传家千年,今时今日就不会有打倒孔家庙这句话了。这也算是一段老黄历了,蒙元立国那会,大伙其实都很抵触,但孔家做了表率,递了降表,这一递也算是把孔家在圈子里的路给绝了。 可当时汉人大势已去,背靠蒙元,孔家啥事都没有,虽断了圈子里的路,但之前学的那些东西,孔家也不必再守着那个规矩,自然就传给了宗族里的优秀子弟,还有蒙元那边的路。之后又是战乱,明朝建立,朱元璋整治了一顿孔家,嗯,跟龙虎山张家差不多是一个时间。 后来靖难之役,那位全性掌门姚广孝带着全性助太宗朱棣夺得天下,当年那些因为孔家递降表,坏了规矩的那些流派,又一次因为孔家的立场,在元之一朝到明靖难之役全性占据风头那段时间都灭门了。 你可以说孔家现在是圈外圈内都不是人,可人家影响力摆在那里,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他们说一句话,顶我们这边做十件事。” 刘谓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告诉王一,对于孔家,最好也像王一之前跟刘谓说的那样,搞清楚这么大一个家族里面有多少能在自己这边当朋友的,把孔家这批人争取过来,日后也算是一个助力。 毕竟孔家再怎么世修降表,也确实有那么一批是真的继承先祖孔夫子遗风,骨头硬到底的后人在。 “那也不是现在,我现在就想看看龙虎山那边是什么反应,对了,这边你也别闲着,这几个人,你去打探下情况,搞清楚他们的家庭信息。” 说着,王一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的人名也让刘谓陌生,一看就不是圈里人。 “这些人是?” “未来国家的顶梁柱,能让我们中国人断掉的脊梁重新立起来的国士。” “那现在去接触是不是太早了点,你都说是未来了,现在这些家伙年岁过十八的都没有吧?”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跟他们接触,不用太刻意,就当上一个保险,免得战事一起,或是什么其他意外,那我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成吧,但你也别全都指望我,我手里下这批人,搞情报可以,但在脑子这一方面,其实秉持的就是跟着我吃饭,没你那么高的思想觉悟,也不该由他们去接触这些未来的国士,你应该也有你自己的路子,换些跟你志同道合的人来。” 说罢,刘谓将王一递给自己的纸条上人名记下,便将其毁去,开始按照王一给的人名开始去安排人手。 只是他临走前说的这段话也让王一无奈。 他倒是想找些志同道合的人来跟他们接触,早早就让他们成为这边的一份子,可现在先生那边事比自己还多,他也不可能专门因为这件事去见张之维一趟,生怕搞出什么连锁反应。 而像这种事,其实最好是让女同志来,最为理想人选便是自己去板仓故居寻找其下落的那位。 因为现在那位因为自己之前塞过去的两位异人缘故,多了几分变化。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刘谓之前没找到,张之维那边也搜遍了整个赣地,也没找到。 与自己引导去先生那边的异人马锋一样都是失踪,虽说在这个时代,失踪如此之久其实就跟牺牲没有区别。 可人海茫茫,王一总得给自己一个念想,说不定真能找到呢? 她要是在,先生晚年也就不用那么孤独了,很多事也就有了变化。 只是这种事多想无益,王一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看老天爷能不能抬自己一手,站在自己这边一次。 而在王一苦恼之际,龙虎山,这个执正道牛耳的玄门大宗,此时正因为王一送来的这份报纸掀起轩然大波。 本来龙虎山是没这么多事的,毕竟张之维这个家伙杵在那里。 一个天赋和修为远超当代的怪物,有他在龙虎山,什么天师之位,天师本家弟子和冒姓弟子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张之维在龙虎山天师府地位稳的好比老朱的好大儿朱标。 可张之维被王一忽悠到去投军,去给天师府寻求一条新的道路了。 这事老张天师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被正一一脉算计,只能将其逐出门庭,宣布闭关。 一闭关,又没了张之维这个压在自己头顶喘不过气的家伙在,张家本家和冒姓弟子那压在心中的欲望自然也就被引出来了。 尤其是张家本家这些张道陵天师直系血脉后裔,他们认可老祖宗留下的冒姓弟子一样可任天师的规矩,反正正一不忌嫁娶,冒姓弟子成了天师再找张天师族内一女子结婚便是了,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 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不甘心的,觉得天师之位只能是张家本家后裔继承,冒姓弟子只能算是暂时保管,或者辅佐。 这个问题一直在天师府当中存在,只是因有历代天师在从中斡旋,才一直没让问题成为分裂龙虎山的矛盾点。 可当下这个混乱的世道,国家内外交困,张之维被逐出门庭,天师闭关,小问题也就变成了大问题。 此时在天师府供奉祖师张道陵的大殿内,作为张家本家代表人的张恩溥正拿着手中这份报纸,指着赐以冒姓张的张怀义以及与张怀义,张之维感情极好的田晋中等同门师兄弟,表情不善。 “张怀义,师父赐你掌管天师府外事之权,你便是这样回应师父的?关外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天师府来指手画脚了?自然有关外同道去处理,天师府统领正一,如此越俎代庖,不怕被关外同道群起而攻之吗!” “师兄,你这是何意?天师府乃玄门魁首,执正道之牛耳,而今关外沦陷,关外同道朝不保夕,关外关内皆为一体,而今京城公司王一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天师府发发声,也是天师府应尽之责,这有何错?” “呵,公司王一?他王一不过一全性门人之徒,不好好修行,洁身自好也就罢了,还学世俗中人搞什么公司?还有这份报纸,仅凭一份报纸就能断定日本人在外界所作所为了?我看这大陆日报也是在申地的,为何不见那边的当局有说? 这不过是王一的障眼法,要的就是一个混淆视听,搞得天下都以为当今国府软弱无能,好给一些狼子野心之辈寻得机会,又一次搞得天下大乱,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张恩溥抓住了这份报纸最大的问题所在,就是这份报纸根本没有发行出去就被国府用金钱攻势和盘外招给压住了。 而对于张恩溥身后站着这些天师本家和正一一脉老一辈来说,他们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更对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执念。 眼下国府当政,一份未经过国府认证的报纸,哪来的说服力。 至于国府在赣地一带进行的军事活动,不都说了嘛,剿匪啊,剿匪嘛,啥时候都得剿,车匪路霸历朝历代都有,哪代当朝者不剿匪? 而且对于王一,他们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哪晓得对方到底是好是坏,还不如听天师本家的张恩溥。 可张怀义当年也是跟着张之维出关跟日本异人斗过的,知道日本人觊觎关外之久,又在与张之维被关在后山那段时间里,大概也了解到了自家师兄所做之事是什么,明白当下发生在龙虎山地界这场剿匪行动到底是什么。 历朝历代都有剿匪,但只听过越剿越少的,没听说过像这样越剿越多的。 “师兄?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们直接去信一封,入京当面找王一求证便是了,莫说师弟这般做有失稳重,可而今关外沦陷是不争事实,就算天师府不对关外之事指手画脚,可若为真,咱也好跟国府说明啊。 我听说,那位国府领袖如今可是在咱们地界亲自担任缴费总司令一职啊,内忧外患,想来这位国府领袖应该分得清轻重才是。” “呵,他王一什么身份,让我们去入京找他?倒是他该来找我们,当面说明,若为真,咱也可以去见国府领袖,不用如此在这争来争去,师弟,你说呢?” 面对张怀义这般客气,还将自己当做师兄来看待,张恩溥可没这么多想法,眼神盯着张怀义,上来就是一招请君入瓮,逼得张怀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恩溥 报告昨晚草原所见。 张之维直接动用了五雷正法,霎时间斗转星移,万马奔腾,银河漫天,天寒地冻。 哥们刚到大战边缘就被张之维一个随意平a的aoe给打晕了,到现在才醒来,浑身手脚酸麻,只能用一章更新来向各位书友请罪。 第三十六章 悄然变化的局势 张之维离开了,带着王一交给他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还有王一带在身边两个半大小子写给父亲的信走了。 那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装的东西不多,一个就是刚搞出来的十二支青霉素,注射器具一应俱全,里面也有附加说明,这十二支大剂量的青霉素凑合凑合节省点用,大概也能匀到五十到一百人头上,怎么用,用在谁身上就由先生他们自己决定。 另一个箱子,装的便是银票,一些珍贵药材,还有一个西北大区的地图。 从自己让刘谓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描绘的秋海棠叶图上面拓印下来的,这一片地区的地图或许能帮到先生他们更好规划路线,提前转移。 想来这些再加上自己让唐门那边提供的辎重物资补给,这雪山的减员应该会少上许多,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一身边跟着的两个半大小子也在那缠着王一。 “王叔,我们以后也能像你和张叔叔那样帮到爸爸他们吗?” “哎呀,这有点难咯,像我和老张这样的,整个民国满打满算也就凑出来差不多两万人吧,我俩还是这两万人里面极少数的那一批,要真想帮到你们爸爸,我觉得还是好好学习,读书,从其他方面来吧。” “可这样一来,王叔和张叔你们不就成了妈妈说的那种占据绝大多数资源的少数人了吗?这好像是不对的吧?” “是啊,可怎么样能让大多数人都跟我和老张这样,就是先生他们,我和老张,你们兄弟,你们以后的孩子要完成的事,不过你们的弟弟倒是可以先学一点,他有这方面的根骨。” 王一打趣着这两个小子,心中也是感慨,原时空中本该夭折的幺儿活了下来,且还有着修行的根骨?! 这是他没想到的,当时自己还摸骨探查了反复三次确定之后,那会他也是有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垂青了。 “那王叔,你是因为爸爸他永远都是对的,所以才这么相信他?崇拜他吗?” “不是崇拜,是尊敬,所以才相信着先生,跟随着先生,至于永远是对这一点,哈哈,没有人永远是对的,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能意识到错误,并指出来。好啦好啦,不聊这么多了,这次好不容易带你们出来,信也写了,好好看看,逛逛。” 看着两半大小子在前面蹦蹦跳跳,散发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朝气,王一也看了看自己,哂笑摇头。 “这才多久,我也到了被人喊叔叔的年纪了,唉,道阻且长,且看吧···” 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唏嘘,带着这两半大小子在外面转悠了一段时日,巡查了一下公司在华东大区,华南大区的业务之后,这才带着他们回到上海滩的华东大区公司大楼。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民国二十四年嘛,国内外要说大事嘛也有,但这些大事对于异人圈而言,反倒是没太多影响,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对于王一这边最好的消息就是因为自己之前时不时搞出来的大动静,与自己还算是有联系的几个门派中,唐门已经接触到了先生的部队,那一夜张之维守着的彻夜畅谈,无非就是唐门长与大老爷想真正了解下先生他们的主张。 到底是是如国府对民众做的虚假宣传那样,还是另一回事。 只有了解到这些,唐门才能在这混乱的时局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道阻且长,这四个字既是王一自己说的,也是那一晚唐门门长与大老爷离开前对张之维说的,这位唐门门长明白,国共两边的立场想要分出个胜负,不是一月一年之功,而对于唐门,对于异人圈而言,尽管其中有门派可能认可先生这边的主张,但也不会表态。 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在先生他们的部队经过自己地头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仅此而已。 两边下注这种事,对于这些传承久远的门派而言,已是习惯,哪怕国府那边知道有这些小动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一这边,凭借着老孟进阶之后的生物师手段,也与美国算是从自己身上半独立出来的约翰·威克所代表的大陆集团建立起了长期合作关系。 由老孟这边定期提供优质菌种,并在第一时间提取出来,保存完善后送到美国,再由约翰·威克那边合成,配置成可以注射于人体的盘尼西林。 并开始申请专利,以这个为突破口,大陆集团在詹姆斯这位职业经理人操刀下,抢占美国的医药市场。 现在在美国那边,那些药企寡头都知道新兴资本大陆集团掌握了一种特效抗菌药,产量虽然不大,但一针就是一条命,依靠这款特效抗菌药,大陆集团旗下的药企已经开始在美国药企那边攻城掠地了。 目前也就只有贝希摩斯财团是受益方,而他们的商业间谍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款特效抗菌药源头在哪,即便是能买到,以他们现在的水平,也做不到像大陆集团那样给纽约每家医院都提供,制造成本也压不下来。 只是在这时候,资本的弊端就出现了,尽管约翰·威克这边能与王一共享记忆,知晓要想青霉素大规律量产就必须在工艺上有所突破,可对于旗下的团队而言,他们却是另一种想法。 反正海外民国那边有稳定的菌种提供,咱们这边干嘛还要费心费力,加班加点突破呢?有这时间不如大伙合计合计,怎么把威克先生批下来的经费落到自己的口袋里,眼下行情这么差,咱们这时候不多买几套房,几辆车子都对不起这白花花的钱啊! 而约翰·威克这个由王一因缘际会创造出来的神祇,自从各种变故越来越有人味之后,很多事就开始脱离了他的控制。 若是之前那般神祇姿态,他可以在听到这些家伙的心声第一时间就让温斯顿的大陆酒店出手,好好整治一番,但随着越来越有人味,他就得开始考虑得失,而其反馈出来的效果就是每次王一一跟约翰·威克联系时,他就在王一这里发泄自己的怒火,狂飚粗鄙之语。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跟这帮虫豸搞在一起,怎么可能让大陆集团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安啦,你诞生在那片土地,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眼下仗都没打起来,眼下青霉素产量所带来的利润不足以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等欧洲这边小胡子开战了,苏联和欧洲的海量订单即便你不说,他们都会自觉申请加班加点使劲干?再加上太平洋战争一打响,我就得先提前恭喜你大陆集团的触手彻底遍布整个美国了。” 独属于王一和约翰·威克的内景空间里,看着约翰·威克这个神祇在那大动肝火,王一也觉得有趣又好玩。 这么活灵活现,有生气的神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多欣赏一下? “可他们拿的是我的钱!500美元一剂青霉素,他们拿400美元,给我100美元,还要跟你分一半,怎么?我还得感谢他们吗!” “你就当先存在他们那里呗,这几年咱俩合作,一点点攒存货,等到时候订单过来,供不应求的时候,你直接吃一波肥,对军方有交代,对内也有交代,就是你自己小心点,别到时候我这边比你先提前点出来的提取工艺步骤,你还得捏着鼻子找我买断,那时候,我就真得让你狠狠出一大口血了。” 闻言,约翰·威克也在那生着闷气,却又无可奈何,看着王一那得意的面孔,也只能关机下线,回到现实。 因为这时他的职业经理人詹姆斯有事找他。 “说吧,詹姆斯,有什么事需要你来征询我的意见。” “威克先生,德国的瓦尔堡家族代表到了,他们希望与我们,还有贝希摩斯那边一同商讨青霉素在欧洲铺开市场的计划。”“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是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吗?” “可这次他们来的人是家族领袖,还有···” “说。” “他把他的女儿瓦尔堡小姐也带过来了。” 说着,詹姆斯也将怀里拿着的照片放在了约翰·威克桌上,一个从照片上看就是出生在罗马的贵族小姐。 在看到约翰·威克皱眉时,詹姆斯还是补充了一句。 “威克先生,瓦尔堡先生并不只是代表他的家族,还有他身后一批欧洲犹太资本和被他们推上去的那位德国元首···” “詹姆斯,我明白你的担心,你去跟贝希摩斯财团那边通个气,看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我到时候会出席。” “是,威克先生。” 詹姆斯退下,而根植在约翰·威克最核心的基础设定,为大陆集团利益出发的机制开始运行,让他开始思考该怎样做才能将大陆集团的触手延伸到欧洲那边,闷声发大财。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民国二十四的十二月。 王一也从坐镇的华东大区分公司回到了京城这边,那边的事务也交由刘谓全权处理。 这一年王一就做了两件事,一是用美国资本那边缺人为由,从国府手里买下了五十万赣地百姓免遭屠刀。 只是原本想让约翰·威克那边动用白宫方面的关系,帮自己遮掩,好让自己这边将这五十万赣地百姓以蚂蚁搬家的形式一点点转移到陕北那边的计划被迫中断。 一方面是那边贫瘠,省城里是能吃下这么多人,但鉴于根据地那边底蕴不足,这么多人过去只会加大根据地的负担。 再加上日本在关外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在津门,河北制造事端,开始将触手伸向华北,闹出了不小动静,为安全计,他也只能在先转移过去一部分提前在根据地落脚,以他们作掩护,提前在那里备好给先生他们的物资补充,建立西北大区分公司的运作体系。 剩下这些,他也不再转移,反而转向华北,华东,华南这三个大区,让三个大区的分公司吃下,不过这倒是进一步加深了这些赣地百姓对王一是王老爷滤镜。 这样也好,自己成了王老爷,掌握民国大半的货物运输,还有时不时做点人口生意,对于国府而言就更放心。 对于国府而言,你要是没让这些百姓恨得你牙痒痒,我们怎么敢跟你做生意啊。 第二件事呢,就是青霉素了,有着老孟这个生物师的帮助,尽管在工业上暂时没法突破做到大规模量产,可也不用像原时空那般直到43年之前还那么捉襟见肘。 美国约翰·威克那边的大陆集团用这来开拓医药市场时,王一也能借着青霉素在国府尤其是军方这边开拓人脉,捞好处。 一针就是一条命啊,对于这些将军而言这玩意关键时刻可是能保自己一命的,将军难免阵前亡这句话他们可都是记得牢牢的。 至于背书,背靠美国大财团就是这么豪横。 就是这捞钱的本事还是让王一瞠目结舌,原以为美国那帮吸血鬼已经够狠了,500美元一剂,这他妈已经让王一直呼内行了,他们这些家伙更甚,自己前脚刚给他们送上门,后脚就直接拿去跟前线跟日本人做起了生意,卖的价格更离谱。 让王一感慨,要说不做人还是你们这些类人玩意在行啊,不过这样也好。 你们不做人,到时候我劳军的时候,才能更收买人心不是。 此时在京城的宅子里,王一盘腿而坐,一股赤色的真魂焰在自己周身附着,熊熊燃烧的同时也没有烧毁周遭的事物。 一番玄功运转完毕,这些真魂焰也缓缓收入王一体内,王一也长吐一口浊气。 感受着自己体内真魂焰的储量,也明白这门手段的厉害之处。 “没想到这门手段还挺难练,也就是赶上这年头又是打仗又是死人的,不然就我体内这个真魂焰储量,放后世在殡仪馆里坐五年都练不出来。那位将这门手段交给那任天师的崔姓高人,想来应该是见识过当年诸葛武侯的绝技三昧真火,有感而发才创出来这门手段,年代也接近,崔姓高人?不会是清河崔氏吧?” 是的,王一到底还是会了这门天师府禁术的真魂焰,这是张之维离开前执意要教给王一的,他目的就是想跟王一交换王一自创的禁字法。 按照张之维的说法就是,“这手段好啊,以后我抽人的时候不开金光,对面就以为我没出全力,然后被我一巴掌抽死,想想我都觉得兴奋!感觉用了这门手段,打出去的巴掌力道都能自发重了几分,爽!” 拗不过张之维的王一也只能答应交换。 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算把以魂灵阴煞之炁至阳精华提炼出来的真魂焰给修出来。 就在王一比较这门手段与武侯奇门绝技三昧真火之间区别时,门外也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和喧闹。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不做亡国奴!!” 当王一看向日历上写着十二月九号时,他这才意识到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本章完) 第四章 鸿门宴 龙虎山的后山天师府祖师大殿内。 随着张家本家代表人张恩溥给张怀义出了这么一道让王一来龙虎山说明关外事由的难题,作为冒姓弟子,且又主管龙虎山外事的张怀义也被架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师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压根不在意这份报纸上的内容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跟自家师兄张之维齐名的王一。 而他也抓住了这份报纸本身就因为国府的原因无法发行出去的弱点,让张怀义这边一切为了不让王一开脱的理由都变得站不住脚,没有了大义所在。 这是张怀义第一次重新认识自己这位师兄,这个在自己还未被师父赐予冒姓张之前对自己百般好的师兄,如今却透露着层层算计,难道这天师之位对于张家本家人就这么有吸引力? 若是如此,为什么自家师兄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师父要将他放在主管龙虎山内事这个位置上? 一个无法平衡天师府内张家本家人和冒姓弟子,百家姓组成的正一一脉关系的天师,就是顶着天师这个称呼又有多少人服你? 就靠一手五雷正法? 张怀义不明白,因为在原时间线是没有老张天师将张之维逐出门庭这一遭的。 天师府内部很多事情也就随着张之维被逐出门庭那一刻起,也都有了变化,大家也都有了心思。 张怀义这个大耳贼,也就这样第一次体验到了天师候选人这个位置带来的种种。 而现在,面对自家师兄这般咄咄逼人,张怀义却想不出一个好说法来回应。 不让王一来龙虎山,那这份报纸上刊登的一切都可以被打成假的,是王一的一面之词,意图挑起民国异人圈与日本异人圈之间的对立。 让王一来龙虎山,就眼下自己这位师兄表现出来的百般算计,这龙虎山王一怕是来得回不得啊。 而且,说不定张恩溥还可能以王一为饵钓出自家那被师父逐出门庭的师兄张之维。 想到这些,张怀义就是一头乱麻。 这几年被老张天师放在外事这个位置上历练,虽说因为世道原因,龙虎山外事这个位置变得没那么重要起来,毕竟无大事发生时,各家各派都是紧闭山门,极少出来走动。 想想当年陆家陆老太爷八十大寿寿宴就知道了,到的圈里人也就一半左右。 问题在于,外事这个位置除了对接各家各派,还对接由龙虎山统领的正一一脉,这些年发生在龙虎山这片地界上的事,别人不知,被放在主管外事这个位置的张怀义还能不知? 自家师兄压根就没离开过龙虎山这片地界,只是换了身行头活跃罢了。 这事,放在外事上的自己能知道,那这些年一直在闭关的师父也能知道,同样的,在暗中授意,勾连正一一脉一些前辈配合国府进行所谓剿匪的师兄张恩溥也知道,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现在搞这些?就算是图穷匕见未免也太早了吧,师兄? 想到这,张怀义还是开口。 “师兄,兹事体大,让人家登门龙虎山这件事是否需要让师父他老人家定夺?” “呵,咱们龙虎山传承千年,怎么,觉得你是觉得咱龙虎山要以势压人,欺负他这样一个散人王一?再说了,这件事既然想让咱们龙虎山在圈子里发声,号召天下同道,作为发起者,他王一于公于私不来龙虎山走一遭吗!还是说你张怀义知晓这里面有蹊跷,这才这番推三阻四,甚至抬出师父来压人!” 这···看着张恩溥作为自己的师兄这般咄咄逼人,俨然没有当年自己隐藏手段和修为时的和善,让张怀义感到陌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在这时,从供奉张道陵祖师大殿后方,老张天师闭关所在地,老张天师的声音传来。 “怀义,就依恩溥说的,让王一来龙虎山一趟,我亲自见见他。” 好几年不管龙虎山内外事务,而是交由两个弟子来处理的老张天师发声,也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虽不知为何师父要选择亲自见见王一,但目的已经达成,张恩溥也不再纠缠,赶紧朝着老张天师所在位置躬身。 “遵师父法旨!” 张怀义也只能被迫跟着念这句话。 这场争吵既然有了结果,带着某种目的达成的张恩溥也带人先行离开,开始为王一到龙虎山的事做准备。 而张怀义则是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大殿,却将这几年与张怀义一直配合的田晋中整得一头雾水。 “怀义,恩溥话语虽然冲了点,但这样的事,总该让人家王一来龙虎山说明缘由不是,不然师父他老人家贵为天师也不能随意在这件事上发声啊。” “老田,理是这么一个理没错,可当年我是跟师兄一块去了京城,去了关外奉天跟日本异人交过手的,这事看起来是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但当年师兄第一个废掉的日本异人来看,还有我对王一的了解,这事假不了。” “既然假不了你还担心什么?真怕恩溥算计这个王一?” 田晋中看着因为自己这句话而一言不发,看向自己的张怀义,慢慢就不说话了。 张怀义也不愿解释太多,就这样朝前走去,倒是把田晋中给搞火大了。 大步流星上前,拦住了张怀义。 “怀义,你一定知道原因对吧,师父为什么要将师兄逐出门庭的原因,为什么你会这么担心这个王一来龙虎山的原因。你和师父什么都知道对吧!” “老田,别问了,你知道我不会说的。” “整个龙虎山谁不知道我嘴巴最严,这事你跟我说了我也一样不会说出去。” “这事不是能不能说的问题,而是说了也没有用,改变不了师兄被逐出门庭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让大家都支持师父的做法,老田,你去问师父吧,师父若是认为该跟你讲,他老人家会说的。” 带着几分无奈,张怀义也越过田晋中离去,既然要让王一登门龙虎山这件事改变不了,那他就只能借由这些年通过外事这个关系发展出来的人脉,去做点事了。 回到住处,张怀义很快便写好了一封信,递到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道童师弟手里。 “清风,辛苦你一趟,把这封信交给传信的师兄,让他亲手交给上清茅山的郑子布,郑师兄。” “是,怀义师兄。” 而与张怀义有着同样想法的张恩溥也在策划。 他是觊觎天师之位不假,但他也不蠢,不然张之维在龙湖山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跳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修为和天赋,压根没法跟张之维比,甚至比起张怀义都要逊色三分。 只要张之维在龙虎山一日,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本家都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现在张之维被逐出了门庭,原因是什么,他一清二楚,而导致这一切变化的,是那个与张之维齐名的王一,一个从一开始立场就不站在国府这边的散人。 既然这两个齐名,天赋和修为都远超于自己的家伙站在了当今国府对立面,他要是不借国府之手铲除了这两个家伙,怎么坐得稳天师之位? 而且就他们所做之事,哪怕是在正一一脉当中,也有很多人看不惯,不是看不惯张之维和王一,很多正一一脉的连他们面都没见过,他们只是讨厌,排斥,王一和张之维两人所做之事本身。 ‘齐名?张之维,王一,你俩就是天赋修为再惊人,这次也一定要你们死!替那帮泥腿子出头?做好淹死在泥潭里的准备了吗!’ 心中皆是对张之维和王一的妒与恨,一封书信很快也写好了。 “去!把这封信交给上清茅山的林坚林师兄,就说我请他过来坐镇,以防宵小之人行宵小之事。” “是,师兄。” 一直在龙虎山祖师大殿后面闭关的老张天师,自然也是将张怀义和自家后生晚辈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却也只能一声无奈叹气。 不聋不哑不做阿家翁,他贵为天师,在这方面更是如此。 将张之维逐出门庭是为了保护他,不这样做,等张之维所做之事曝光后,在这个世道浑浊时期,张之维是被正一一脉所不容的。 而自家后生晚辈张恩溥所作所为,他难道真就一点都不知?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张家以龙虎山和天师府为根基在这地界扎根近两千年,里面势力盘根错杂,就连他作为天师也是深陷其中。 真要处理,将其连根拔起,那他这个天师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也得一块死。 修行之人最是贵生,可若真是需要他一代天师去赴死来换取龙虎山今后的绵远流长,他也不介意这一死。 只是站在那些绝大多数人的一边,能赢吗? 老张天师想不明白,也想不透,毕竟历朝历代,屠龙者终成恶龙的事还少吗? “晋中,回去吧,好好跟在怀义身边做事,你们师兄弟之间,莫要闹得这般僵。” “师父!” 田晋中磕头,却没有得到自家师父的回应,也只能无奈退去。 —— 很快,来自龙虎山的书信也被正一一脉送到了在京城的王一府上,看着这封摊开说明来意的书信,王一和刘谓也是互相看了一眼。 “草率了,也是,天师府执天下正道之牛耳,想让他们发声,不说个明白怎么行呢。” “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听着王一这般无谓的语气,刘谓也是一脸无语。 “什么?” “你不会以为国府在赣地一带进行的剿匪行动里,参与的就只有湘西赶尸柳家吧?龙虎山就在赣地,可是赣地最大的地主,张家本家,统领正一,你那个好朋友张之维这几年斗最多的可不是柳家这个小角色,是龙虎山所统领的正一,他手里可是沾了不少正一一脉的血啊。” “我知道,所以这封信来者不善。” “不,你不知道,当年板仓之事,围杀之人里也有正一一脉。” 话语一出,刘谓便直观感受到来自王一的滔天杀意,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习惯王一这般操作的刘谓也是指了指这封摊开的信件。 “所以明白了吗,眼下张之维逐出门庭,这个张家本家的张恩溥可不会放过这个能将天师之位拿到自己手里的机会,张之维是威胁,你也是,除了你,也就能除了张之维。 你和张之维是远超当代不假,但老一辈还是有那么几个目前能跟你们掰腕子的,而且龙虎山能在圈子里屹立这么多年,也不是只靠五雷正法,一己之力直面龙虎山这个千年大派,王一,这是鸿门宴啊。” 听到这三个字王一也乐了,尤其是眼下刘谓拿着把折扇指着这封书信的模样,更是让王一忍不住乐出声。 “嘿嘿嘿,跟你说话呢,严肃点!你如果真要去龙虎山,凶险十足明白吗!” “师爷,别这么紧张吗,你都说了这是鸿门宴了,那我跟龙虎山,谁是项羽,谁是刘邦啊?” 这一个反问,也直接把刘谓给问住了。 他还能不知道王一这个反问是什么意思,虽不明白王一的自信从哪来,但还是老实回答。 “明面上看,你是刘邦,龙虎山是项羽,可人家龙虎山不像项羽那样不长脑啊,你也不是刘邦那样不能打。” “那不就得了,既然谁是项羽谁是刘邦都分不清,那这场鸿门宴最后谁是赢家谁是输家也说不准,可不走这一趟龙虎山,输赢就太明显了。” “所以,赴宴?” 王一笑着,手掌一拂,书信合上,同时墨纸也从书桌那边飞来,在王一手指的挥动下,一封回信附上具体时间和落款就这么写好。 将两封信件合上,这才抬手一挥,将其交给在宅子外等候的那位正一道士手里。 “劳烦转告天师,届时我王一一定登门,面见天师,向龙虎山的同道说明缘由,山高路远,道长一路小心啊~” 这是哥们在草原拍到的一景,不上水印容量太大了,只能先这样了。 第五章 王一行 定下了去龙虎山的时间,王一这边也就很快动身,京城公司这边的事也就交给刘谓这个前江湖小栈,如今的公司二把手来打理。 有这家伙负责打理和管控情报,王一这边也放心不少,可以安心出远门。 尤其是当下国府的第二十九军刚在喜峰口跟占据关外三省立足未稳,就想进一步占据华北的小鬼子打了一架。直接将其打退,暂时不敢想进一步占据华北的事。 刘谓这边也是广撒耳目,包围着京城的使馆界,只要在使馆界内的日本大使馆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再通知王一。 在这样的安排下,王一出京城了。 龙虎山这边,以张家本家代表的张恩溥和冒姓弟子,一众百家姓弟子为代表的张怀义也各自收到了风,对于王一来龙虎山这件事有期待,好奇,也有担忧。 整个正一一脉也随着王一这个跟他们正一一脉年轻第一人的张之维齐名的王一离京而有所动作起来。 江南,陆家,陆府。 自民国十四年的陆老太爷在自己八十大寿上宣布以后陆家当家由自己的侄子陆宣担任之后,老太爷也就逐渐卸下自己身上的担子,把这些担子加到自己侄子身上,直到他慢慢接管整个陆家的事。 而随着自己父亲身上的担子越来越多,作为儿子的陆瑾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前些年还能在三一门安心修行,还能热血一把,去关外陪同王一跟日本异人斗法厮杀。 但这几年他就无自由了,呆在三一门的日子少了,在陆家呆的日子多了,作为陆家的大少爷和未来当家家主,对上他要学会分担自己父亲身上的事务,对下,他要做好对家族中同龄人,弟弟妹妹这些的教育工作。 省的到时候出来几个败坏家风的,污了家族名声不说,还得惹祸上身。 尤其是现在,在闽浙赣这三地,国府的剿匪行动正进行着,国军展开了第四次围剿的军事行动,而那支被国府称之为赤匪,但在众多穷苦人家眼里却是救世主的军队也在试图打破这个围剿。 陆家坐落于江浙一带,一个庞然大物坐落在两方交战的战场上,再怎么谨小慎微都不为过。 这天,陆瑾正在太爷屋内照顾着生病躺在床上休息的陆老太爷。 看着在自己少年时期能在八十大寿上作弄整蛊自己,犹如一个顽童般活蹦乱跳的太爷如今躺在床上,睡着的日子越来越多,醒着的日子越来越少,陆瑾也是愁容满面。 如今已是民国二十二年,生于宣统元年的陆瑾如今也是二十有四,这个年纪放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家里,娃都抱三了,而且也该上学做活了。 也就是陆家是异人世家,能修行的一个个驻颜有术,四十岁看起来也跟二十岁没差,再加上身体机能不退,谈婚论嫁不是啥大问题。 所以陆瑾作为当家少主家族里长辈也就不那么着急催婚,而帮父亲分担事务的陆瑾也明白自家太爷这一病不起的原因。 老爷子民国十四年办的八十大寿,现在也已经是八十八岁了,虽说迈过了八十三那道坎,但这些年,内外战事不断,时局不明,陆家这么一大个家族要想在这样一个乱局中没有太大的损伤立足,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这些代价是昧良心的。 这代价老太爷付了,可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尤其是当看到自己付出代价选择的立场似乎一样是个对外摇尾乞怜,对内无比凶狠的货色之后,老人家的良心更是饱受煎熬。 可再怎么后悔,大错已铸,尤其是放在以家风传家的陆家而言,当家主可以为家族脏自己手,可以承受良心的煎熬,但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话,那这份煎熬对自己就是沉沦在无间地狱的折磨了。 如今的陆瑾不再是当年那个耍宝少年,正在分担父亲身上担子的他明白太爷当下一病不起的原因。 也就是老人家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一身的手段养生延寿问题却是不大,对于老人家而已,这也算是他接受的惩罚。 照顾着病榻上略有些昏沉的陆老太爷,陆瑾也是想着当下陆家所站的立场,再想到自家那位远超于自己却在美国留学深造的堂哥陆光达,不再是那个潇洒少年的陆瑾也隐隐能猜到自家堂哥不想归国的原因了,那自己堂哥是否跟自己那位无同门之名,有同门之实的师兄王一那般,都站在了另一个立场上? 这样想着的时候,管家也轻轻敲响了房门。 “少爷,上清茅山的郑子布道长在大厅等您。” “我兄弟过来?这不年不节的,他这时候上门?龚叔,圈里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但不能算圈里的,是圈外闹进来的,家主不让少爷您知晓也是照顾老太爷的情况。” 管家龚叔隐晦的说了一句,陆瑾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入眠的太爷,大概晓得了原因。 “我兄弟上门是为这事来的?” “算是吧。” “那行,我去问他。” 茅山地处江苏,被称为道教第一福地,正一分支,有了这个地利,郑子布才能与同处在江南一带的陆家陆瑾成好兄弟,不然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一年到头面都没见几回,哪来的交心。 当陆瑾来到大厅时,郑子布已经在那等着自己了,见到陆瑾出来,也没什么寒暄,上来就问。 “老太爷身体好些了吗?” “唉,时而睡着时而醒着,老人家这一关就只能看他自己了,找我什么事?” “你那位师兄最近动静你知道吗?” “王一师兄?自师父他老人家将王一师兄任为三一门世间行走,见他如见掌门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太爷,王一师兄怎么了?” “你对他够了解吗?他说的话可信吗?” “师兄一向不会无的放矢,基本上他说的,那就八九不离十。” “呀,那这事难办了呀,日本人在关外搞的天怒人怨,他于公于私请关内圈子里的发声,做点事也不为过,都是中华儿女,怎么就跟龙虎山犯冲了呢。” “师兄怎么就跟龙虎山犯冲了?兄弟,你这上来没一句好话啊!” “你自个儿看吧。” 郑子布从袖袍中将那份报纸和张怀义的书信都递了过来,陆瑾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和信件也是眼神变厉,攥着报纸和信件的手上青筋暴起。 “倭寇该死!他张恩溥什么意思!修为才情连张怀义都比不上的家伙,也敢在那指点王一师兄的出身?散人王一?全性门人之徒王一?他莫不是忘了王一师兄还是我们三一门世间行走!” 心中郁气化作怒火,一头与恩师左若童的白发也随着怒气冲冠,大厅用于待客的茶杯茶水也随着陆瑾这一通火气悬浮于空中。 见状,郑子布也从怀里打出一道符箓,消除了大厅内的异象后这才按住自家兄弟的肩膀。 “好啦好啦,消气消气,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了吗!你在这发火有啥用啊,坐下说坐下说,那龚叔管家,再给我俩上个茶水,然后周围就别来人了。” “好的郑道长。” 管家也是知趣之人,上好茶水之后,也就带着下人退了出去,留陆瑾和郑子布两人在大厅那里。 “兄弟,你先听我给你分析,眼下龙虎山是张之维被逐出门庭,但这个张怀义你也跟我说过,修为和才情仅在张之维还有你那位王一师兄之下,比你都要胜出一筹,也就是说这一代天师府传人中,能够担任天师的两个弟子都是冒姓,你说你要是张家本家,你怎么想?” “怎么想?这冒姓弟子最后不也是得娶张家女,有什么区别吗?” “可日子久了,这天师府的张天师到底是张家天师,还是冒姓张家的天师呢?所以这个张恩溥啊,别管他怎么想,就是不能让张怀义如愿。” “这种心气,还想当天师?!” 听着郑子布这一通话,陆瑾也是气极反笑。 这些张家本家也不想想,要是天师府没有这个冒姓张也能任天师的规矩,天师府能流传至今?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没有冒姓张这个规矩托底,有五雷正法没有好传人,该亡还得亡。 真当异人圈全是人情世故,没有打打杀杀了? 张家本家这会反倒开始怨起这个规矩来了。 “其次就是你说的这个三一门世间行走了,这个身份啊,目前来看是你们三一门认,倒不是圈子里其他人不认,问题在于你这位师兄到底没有拜入三一门,不是三一门弟子。有你们三一门弟子在的时候,他是三一门世间行走,若你们三一弟子不在,他还是吗? 而且这次登龙虎山,你说你这位师兄要以什么身份登龙虎山,三一门世间行走?说句不好听的,若你这位师兄真要在龙虎山出了意外,你们三一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跟龙虎山斗过一场?而且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他王一上龙虎山说个明白的事,就想龙虎山想做文章,也做不了太大,你别关心则乱嘛。” 一通劝慰,这才让陆瑾火气渐消,但他也指着这上面的报纸内容。 “我不知道为什么国府那边没有让这份报纸发行出去,但我可以告诉你,以王一师兄的性子,这事假不了!而且这上面所映之事只是倭寇的冰山一角,这点我可以以陆家声誉作保。现在你也知道了,你上清茅山也是正一一脉,你什么态度,说。” “兄弟,你这话搞得我不上不下了啊,我又不是茅山掌门,我态度有啥用,得看龙虎山天师的态度,道教祖庭,统领正一啊。” “这事茅山认了,天师那边就得考虑茅山的态度不是?” “可我不是掌门啊!而且我离山的时候也听说我们大师兄林坚也收到了那张恩溥的信,准备去给他助拳,镇场了。” “你还有个大师兄?” “怎么没有,我们这一代九人,我排老三,大师兄入门早,成家也早,我入门那会他都已经下山自己开辟道观去了。” “修为怎么样?” “不知道,反正比我们八个都强,我们师兄弟八人联手才能大师兄一战,但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很看好大师兄,说他心性有缺,这坎只能他自己过,过不了,茅山掌门位置他不会交给大师兄,怕出事。” “兄弟,走!” “去哪?” “他张恩溥找你家大师兄去镇场,我是三一弟子,怎能不去给我三一的世间行走掠阵开路?” “你没看出来这事你家那位王一师兄就没打算牵连你们三一门吗?” “那是登龙虎山的时候,现在不还没登龙虎山吗,那我掠阵开路有什么问题?” “那你非得扯上我,让我跟我家大师兄放对?” “你是我兄弟,一句话,走不走?” “走走走,难得下山一趟,说起来张之维也好,王一也好,我还真没见过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呢,也不知道我茅山符箓对上他们有没有一战之力。” “话说,你知道怎么找你那位师兄吗?” “不知道,但师兄进龙虎山地界我们还能找不到?你的神行甲马带够了吗?” “带不够我现画嘛,跟我一个符箓派的说这个?材料管够。” “那行,我去跟我爹报备一声,照顾太爷这段时间圈里圈外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当我是他儿子了嘛。” 郑子布也算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坐不住的主,不然也不会专门跑这一趟来陆家找陆瑾。 原时间线里,一直到与无根生结义,在被追杀期间于通天谷中得到八奇技之一通天箓到死,他都没有见过一次张之维,也没跟其交手过一次。 而今随着王一这支蝴蝶这样不停煽动翅膀,很多事都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变化。 至于此时的王一,他在离京半月之后,已经踏足了龙虎山的地界,赣地。 第三十九章 天下风云(第三更) 民国二十五年,1936。 距离全面抗战爆发就剩下最后一年半的时间了,王一一直在算着日子,一直在做准备,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王一就总觉得自己做的准备还不够,还不多。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说说的。 别看他现在这个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体量这么大,但那是因为现在战火还没烧到关内,等日本鬼子把华北,华东,华中,华南这四个算得上精华大区给吃下,国府迁都到山城,自己这个公司基本上算是停摆了一半还多。 但那些自己花钱喂饱的高层可不一定会管公司到时候的难处,他们只会想今年的孝敬不到位,就该我们搞你了。 可关关难过关关过,他也只能寄希望西北大区和西南大区这两个大区的分公司能在全面抗战爆发前先立起来,到时候自己这边才好放心,能够带着异人圈里的大伙跟日本人好好斗一场。 忧心事是有,但高兴事也没少了王一那一份。 自从牢里王一以另类的方式点醒这些进步学生接下来要把这股抗日救亡图存的学潮搞得全国风雨,人尽皆知的地步后,这些进步学生也学会了藏拙。 被放出来后的第一时间,也不约而同写好了一份检讨书,一份对当局此时忍辱负重的检讨书,然后又向自己的学校师长申请休学,先回家待一段时间,等这股风头过去了,大伙再回来上学。 这一封检讨书送上来,对于当局而言,他们竟然真的以为是这些学生服软了,认栽了,笑得合不拢嘴,为此还专门派人接待了这些进步学生的代表,请他们吃了饭,还批了一笔回家的路费。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是上头给的经费,他们花起来不心疼。 至于这份检讨书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不在意,因为这份检讨书他们只是过手,上头都觉得没问题了,那我们这些不如上头聪明的下属又怎能置喙上头的决定呢? 就这样,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进步学生就如之前商量好那样,先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家乡,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深入乡村调查,将这些年来国府的所作所为尽可能收集,然后像是约好的那般,从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四个大区内的大城市里几乎就是一个先后脚的功夫都搞起了抗日救亡图存爱国游行示威活动。 “哈,就该这么干嘛,你不把国府干的这些事都公告天下,让大伙知晓为啥这年头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的原因在哪,谁他妈跟你走啊!给华东大区的刘谓发电报,跟他说,让大陆日报多发行,慢了不要紧,就沿着咱们运货的那些路线,全都给我发出去!不要心疼这点钱,钱赚了就是拿来花的。 至于当局过问,让当局去跟大陆日报背后的美国财团大陆集团说去,我们只是代理人,负责记录民国这边发生的任何事,好给美国那边的管理层下决定给谁投资,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国府高官吃了咱们这么多年孝敬,也该吐出来一点还给我们了!” 拍打着报纸上那字字诛心之语,王一笑的都合不拢嘴了,赶紧在那招呼。 “东家,老话说得好,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这样子大量发行,让大伙都知道国府这边干的事,是不是···有点太伤国府威严了?” “伤他妈个头!他们但凡干点人事至于被全国上下这么多老百姓,社会各界人士口诛笔伐吗?再说了,这里面有哪件事是污蔑他们的?照我的意思发电报就是了。我这话就是被国府那边听到了他们也不怕,咱就是个听话办事的,他们搞得这摊子事,影响大伙赚钱了,懂了吗?” “是,东家。” 管家应声退下,王一坐在摇椅上,晒着阳光,盖着报纸,哼起了小曲。 “我站在~城头~观~山~景~” 这股抗日救亡图存爱国游行之风席卷了大江南北,自然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异人圈都无法置身事外。 已经沦陷的东北,大山之中,高家。 与王一也算朋友的高家未来当家人高进看着这份大陆日报上刊登的新闻,也是拍着大腿连声叫好。 “好啊!就该这么干了,这些年咱们在关外爹不疼娘不爱的,全靠一口气在跟日本人斗,要不是当年王一还有少帅早做准备,现在咱们连盘桓之地都没有,也该让关内老百姓知道咱们关外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了,王一,若他日我能活着与你相见,定要请你好好喝一顿!” 而在高进两侧,梁挺,面人刘师傅,以水云,长青为首的十位三一弟子,当年留在关外的十八位为三一门逆生三重寻路的三一弟子,如今只剩十位,剩下八位,三位魂归故里,落叶归根,五位则埋在了关外的大地中长眠。 他们的牌位,也同这些年牺牲的高家子弟,将士一块,就这么摆放在高家位于这个大山之中的墙上。 高进将报纸小心翼翼叠好,放下,也跟在场的梁挺等人说道。 “既然王一已经在关内帮咱们推波助澜了,咱们也别闲着,趁着这会给日本人那边再来点动静如何?” “正有此意!” 关内,王家。 作为唯一指定的王家继承人王蔼也在那津津有味看着这份报纸,但王家的老家主也是笑眯眯走上前来,将王蔼手中这份报纸收走,招呼着自己宝贝孙子去玩,他才收起笑脸,交到自己儿子手中。????“吩咐下去,咱们家里别再有这类的东西出现,要是我再看到我孙子手里再有这类读物,就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对你这个儿子动家法了。” “知道了,爹。” 吕家村,被圈里人称之为吕家双璧的吕仁,吕慈正在村口,作为弟弟的吕慈看着眼前背好行囊的大哥,脸上全是不舍。 “大哥,你真的要去参军啊,咱们圈里人凑这个热闹作甚?” “不去不行啊,眼下时局混乱,这日本人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咱吕家虽然也算家底殷实,这些年也不少购买火器,可咱吕家没个当兵的,枪这玩意要是不懂怎么用,在咱们手里跟烧火棍没啥区别。爹那边都帮我打点好了,我这会去,报考军校,只要过关,就能去西洋那边学习,等我学成归来,让哥好好教教你怎么把咱这家传如意劲跟这些洋枪火炮练到一块。” 看着自家弟弟那失落的败犬表情,吕仁也不由伸出手,把吕慈的头发搅成鸡窝。 一通玩闹搞下来,也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气氛。 “我离家之后,你便是族中担当之一,多替爹分忧,咱们兄弟俩谁也不离开谁。” “大哥,说好的啊,咱们兄弟俩,谁也不离开谁。” 吕仁闻言,再次伸出手,吕慈也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发,但并没有迎来自己大哥的揉搓,而是他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三下。 “对,说好的。” 告别了自家的弟弟,吕仁拿着这份报纸,也坐上了进城的马车,离开了吕家村。 江南,陆家。 陆瑾拿着这份报纸,看着上面刊登关于国府的各种苛捐杂税,摆在了自家父亲和太爷面前,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已经担任陆家家主的陆宣长叹一口气,还是开口道。 “瑾儿,我知你想问什么,为父和太爷也只能告诉你,这里面很多事,我们陆家知情,但也只是知情而已,我们陆家看似家大业大,但也只能独善其身,无法兼济天下。” “那当初咱们为什么要支持!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去养一个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国府!” “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既然错了,那咱就改,这不是咱们陆家传承至今的根源所在吗!太爷!爹!” “瑾儿!难道你以为太爷和我真不知道光达在美国不回来的原因吗?但是咱们陆家能传家的就这么几个人,你是一个,光达是一个,有些事,咱们陆家注定不能站一边的。” 听着自家父亲这般挑明,陆瑾站在那里,怔怔说不出话来。 倒是陆老太爷先开口。 “这些年你在三一门修行,左门长是一代宗师,教你怎么做人,怎么持身以正,可有些道理他没法教给你,江湖庙堂的凶险,人心的险恶,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遭来怎样的后果,这些只能自己悟。过完年,今年就先别回三一门了,在你爹身边帮衬下。 太爷老了,这辈子没啥奔头,就想咱们陆家好好传承下去,你爹也需要人帮忙处理事务,这些事,你爹和太爷都没法给你答案,只能你自己来找,别急,时局在变,路还长着呢,好好学,好好看。” 这一刻,陆瑾也明白自己该长大了,不能再像三一门修行那般无拘无束了。 龙虎山天师府,已有天师之权,无天师之名的张恩溥如今一统道门,好不威风。 在听完弟子说着赣地这边百姓也被鼓动之时,先是看了一眼老张天师的闭关所在,又看了眼张怀义等人的最近动向后,这才说道。 “一群没共匪撑腰的刁民罢了,让两位师叔下山整治一番便是,不必管他,来,林师兄,汤专员,咱们接着喝。” 全性,无根生所在之处,看着这份报纸,身为全性代掌门的无根生看着周围也是同样在好奇看着报纸的门人,也是一阵摇头接哑然失笑。 “又是一番天下风云,哪哪都有你王一的影子,真不知道你是全性掌门,还是我是全性掌门了,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啊~” (本章完) 第六章 龙虎山往事 龙虎山,位于赣地余江县上清镇。 因东汉年间,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天师于此地炼丹,丹成而龙虎现,得名龙虎山,至此,也就成了道教祖庭,天师府也就坐落于此,历经近两千年不倒。 成了中华异人圈中的玄门魁首。 而作为张道陵天师飞升之前留下的直系血脉,天师张家本家也因此受益,世代享受赣地百姓香火供奉。 在这近两千年的历史中,虽在历朝历代中几经风雨,但也算是安然无恙延续到了今日,天师张家本家也在这悠长历史中成了赣地良田无数,横跨赣地八县,放至全国都是大地主阶级的大地主。 再加上有作为里子的天师府护着,天师张家可以说是过得风生水起,在赣地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是真正的土皇帝,军阀都得给天师张家几分薄面。 因为人家真的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招引天雷。 但这年头总有不信邪的,尤其是在当下这个世道,国家积贫积弱,民不聊生,亡国灭种近在眼前,有太多的有志之士想要救国图强,在这样的大势面前,纵使你天师府个个都会五雷正法,也得避其锋芒,顺其自然。 特别是在今年,民国二十二年,距离龙虎山不远处的贵南县,在打破国府第四次围剿之际,也顺势成立了苏区,与龙虎山所在的余江县苏区连成了一片。 对于本就是大地主,封建桥头堡的天师张家,天师府而言,那就是在自己咽喉处顶着一把刀。 对于里子的天师府而言,这一切都是世道大势,他们不会过多抵抗,顺势而为。 但对于吃着张道陵天师香火繁衍至今,已是枝繁叶茂,扎根近两千年的天师张家而言,他们不是没见过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 历经多朝,历代天师有被封赏的,也有被贬斥的,关进监牢的,流放的,可再怎么样都没有动摇过天师府和天师张家的根本,唯独这一次不同。 这次真要让这些居于赣地的泥腿子搞成了,那天师张家千百年的殊荣,不坏金身就真破了,赣地老百姓也不会再敬他们天师张家如敬神了。 所以天师张家很清楚,这一次,他们跟这些盘踞在赣地的泥腿子之间没得谈,二者之间只能存一个。 这种想法自然也就影响到了作为里子的天师府,毕竟异人嘛,虽不以血脉为链接,且很大一部分就出自于那些权贵看不起的泥腿子,贩夫走卒,叫子身上。 可这么多年来的思想,也让天师府的一部分人觉得,若我不显现出异人手段,世人又怎知我修行有成,当被敬重? 这样一来,天师张家的想法也就得到了作为里子的天师府一部分呼应,也就有了如今天师府在天师闭关不闻不问之下分出来的两派。 而关于天师张家与天师府之间的关系,也是王一离京之后,来到赣地从当地这些农民老俵这里得知的。 自答应了龙虎山天师府派出的正一代表邀请,登门龙虎山后,王一离开京城就直接消失在一众有心人的眼中。 以他如今的手段,如果他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哪,普天之下,能找到自己的人不超过五指。 就像他现在,就在这赣地贵溪县内,帮着当地一位农民老俵干农活,也在听着他说关于龙虎山天师府与天师张家之间的故事。 “要说这龙虎山上的道爷都是俗人,庸人,坏人,老头子我是不信的,小的时候这里闹过病灾,我是见过那天师府的天师弟子下山治病救人哩,闹旱情的时候,也见过人家天师摆坛做法,呼风唤雨的。 这山上的道爷,我们是敬的,可那靠着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家人嘛,啧啧啧···” 老农坐在土堆边,看着王一犁地,脸不红气不喘,也在那喝着破瓷碗里的清水,摇摇头。 “那老人家,你们也知道这龙虎山天师府上有能人,那会还敢跟着闹,还敢去张家府上找他们算账?” “你这后生话说的在理,我们哪有那胆子啊,人家张天师是真会五雷正法,金甲力士,可架不住那会领头的能说会道啊。他说了,人家张天师要这么本领高强,也没见他出来平定乱世啊,他张家的田旱涝时节,不也跟其他地方的田一样,该旱的旱,该涝的涝,有啥不一样。 再说了,难道你们就甘心看别的地方分田分地,你们一辈子都得给张家种田,让人张家踩着你们,踩着你们子子孙孙,永生永世翻不了身,你们是妖孽还是恶鬼,当得这般待遇?就算他天师府有神功又如何,咱也有洋枪火炮,就是真有五雷正法,那也是先劈在我邵某人头上,轮不到你们,就问你们,想不想分田分地!” 听着老俵这般说法,已经帮其干完农活的王一也是笑着摇头。 这确实是这些先烈会说的话,会做的事,五雷正法再好再强,以天师一人之能又能用得了几次,又怎敢用在百姓身上,而且洋枪火炮的威力也不比你五雷正法小到哪去。 穿着无袖麻布做的白色大褂,王一也坐在老俵旁边,接过其递过来的水,再问道。 “那当时你们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做,这事既然有人牵头,我们自然就闹腾了,后生啊,你是不知道这天师府在龙虎山受香火供奉,张家供养,自然是不愁吃穿,我们这些给张家耕田的就不一样了,倒三七你知道吧,一年下来的收成,我们这些佃户只有三成,七成都是这些老爷的,而且就这三成,多少人想要都没有哩! 不过我们也晓得轻重,领头的也知道该哪走,我们那时候没奔上龙虎山,只是冲进了张家大府,府院呢是人走屋空,许是张家大府那些张家人也晓得了我们的动静,连细软都没收集就往山上天师府躲呢。” “这不正遂了你们的心?”“你这后生说的在理,那会我们还真觉得,这天师本家跟山上的天师府还真是不一样,反正那山上的道爷可不会像这些本家那么软骨头。而且我们那会还在这天师本家的府院地窖里找到了很多瓶瓶罐罐,大小得有好几百个,上面还贴着符。有眼尖的认出来,说这些都是历代天师降妖除魔后封妖的法坛,可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后生,你猜后来我们怎么处理这些法坛?” 说到当年自己亲自参与过的盛事时,老俵脸上也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想看看王一的表情。 可王一现在也算是圈里人,自然明白这些封妖法坛是个什么路数。 活几百年,千年的大妖是有,但那些要么是仙家精灵,要么是妖孽,有实体的,而且那体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中原腹地,而且屈指可数,想藏也藏不住。 而没有实体,想要依靠一身炁长存于世,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这些年,王一也就在海外见到两个,而且状态基本上已经跌到自己都能与其交手的程度了。 所以纵然这些封妖法坛里确实装着历代天师降妖除魔的战利品,几百年,千年时光过去,也早就是空罐子一个了,充其量就是吹点阴风,或者让几个身子弱的生场病就没了。 “砸了?” “还真让你这后生说对了,就是砸了,那一晚上响的啊,更过年放炮似的,而且砸了之后过了好几天,也没见谁出了事,那个晚上啊,我们可开心了。” “那后来呢?你们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我们倒是想,领头的可没打算放过这张家人,硬是带人上了龙虎山,冲了天师府,与那天师当面对峙,后来啊,就是天师也得认下自己那些本家人造的孽,交出了那批上山避祸的天师嫡传,好家伙,一个个的,山上那些道爷的手段心性都没学到,全成了软骨头,见了我们就要下跪。 他们这般不争气,我们也不跟他们客气,天师府的道爷和天师我们敬,这些张家人我们也不饶,一个个都被我们绑了下山,后生,你是不知道啊,那场面,比年节庙会都热闹,我们分了田,有了地,才知道,原来没了张天师,我们一样能过好日子,就是这好日子啊还没过够就···” 老俵话没说完,但王一也晓得后面是什么。 无非就是民国十六年四月十二日开始发生的事,光头开始在各地大肆清洗,作为老区,赣地这边自然也不能幸免。 一通背刺和反动搞下来,先烈们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大好局面又变得一团糟,天师张家本家作为受害者,自然也就因祸得福,被光头抬了一手,府院收回了,只是历代天师与张家本家在赣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却因此有了裂缝。 赣地老百姓依然尊敬龙虎山上天师府这些深山修行,闲暇无事下来做做善事的道爷,可对着天师张家,他们也明白这些不过是些依靠天师府道爷狐假虎威的货色。 而且赣地作为老区,作为根据地,到现在还坚挺着,他们也不怕张家本家这些人来找他们算账,就是这日子,确实因为这几年的围剿变得难过,光头的围剿,可不只是单纯对付先烈们那么简单。 连赣地这些老百姓,都是光头要围剿的目标。 石要过火,刀要过血,人要换种这十二字可是光头亲自提出,并下达给手下的,还很贴心给这些手下写说明书呢。 “所以老人家,您觉得当年您们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那自然是对的!不然我干嘛跟你这后生说那么多,老头子可是很自豪自己当年也干了这些事呢。我们这些泥腿子,佃户世世代代在给张家人当牛做马,这么久了,就只有他们跟我们说,我们才是土地的主人,是我们供着张家人世代荣华富贵,不是我们给张家人磕头,得张家人给我们磕头。 也不怕跟你这后生说,我家五个小子,四个都去参了军,还剩下个小的,等他再长大些,我也让他跟他四个哥哥一样去参军,把那些白皮子都给打回去!” 听到王一这好似质疑的话语,老俵也是吹胡子瞪眼,在那说着,倒是让王一一阵赔笑,但赔笑过后。 王一也将自己放在土堆上的衣服拿起,顺带拿上几块饼,却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就要放上去。 “后生,你这是作甚?你替我老头子我犁地,我供你一顿吃喝,你再放上这东西,就贵重了。而且你这后生,是要上龙虎山吧?” “大爷,您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后生,犁地这种气力活,就是一个懂农活的好汉子来弄,这一趟下来衣服也得湿了,你这不红不喘的,还能跟我唠嗑,怕是跟龙虎山上的道爷一样,是个能人。而且你跟我打听的都是龙虎山和张家人的事,老头子没读过书,可老头子人不傻。怎么?有事要找龙虎山的道爷?” “是啊,这龙虎山的道爷,跟天师府挂着的张家人,刚好是我这次来您这的原因,没成想让我问到了正主,大爷您当年还干过这么风光的事,我也算是问对人了,这也算是问路费吧。” “多了,找不开。” “留着吧,说不得以后救急有用呢。而且大爷您说的这些往事啊,真对我有用,这一元钱,得收。” “那后生,您这是上龙虎山寻仇?” “不算,就是知道了该怎么跟张天师聊聊,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第二次见这位张天师了,大爷,我走啦,您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王一也收拾了下衣服,离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而当王一换了身行头,从这个村子离开,踏入龙虎山所在的上清镇时,也就自然而然暴露在天师府的耳目之下,第一时间就将王一出现在自己地头的消息报给了龙虎山的天师府。 (本章完) 说下八月请假前后 事情是这样的,16号在内蒙喝了最后一顿酒,17号醒来退酒店,然后去机场,下午四点的飞机。 如果没有意外,当天晚上九点多就到深圳,然后意外就出现了。 中间经停徐州,这一经停就是特么的从下午六点停到晚上十二点! 光头确实没说错啊,徐州这地方,确实有说法,去时好好的,回来给我整这一出,机场还没法安心码字,一路折腾到18号凌晨五点才回到家。 准备睡醒就开工的,然后许是在内蒙秋高气爽时节习惯了,回来睡这一觉一个不注意给自己整感冒发烧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过了两天。 两天后,病刚好,天命就来了。 黑猴是真的好玩啊,哥们当天起来解压,载入,开玩,从十一点中间不吃,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第一章黑风山白衣秀士从中午一点开始卡我卡到晚上八点才过,越打不过就越想玩,然后就整个八月下旬都没停,上班想着下班打黑猴,每次打开电脑都被黑猴转移了注意力,实在是想码都码不动。 到了第四章,打紫蛛儿的时候我才理解她说的那句话。 ‘我究竟哪里不如这些猴子’ 好在,哥们终于在九月一号的当天,打过了杨戬,通过了大圣残躯的考验,打出了真结局!! 今天周一,事多,明天开始补偿八月的更新。 ps:打这段话的时候,今天更新的章节又进入审核了,明天估计就放出来,还望大伙海涵,海涵哈~ 《一人之下:一人往矣》说下八月请假前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登龙虎山(上) “你亲眼所见?” “回师兄的话,王一就在镇上的客栈,跟他一道的还有陆家公子还有一位茅山的师兄。” 龙虎山天师府,在张之维被赶出门庭后,主管天师府内务的张道陵天师本家后裔,张恩溥正听着师弟的回复。 在听到师弟的回复中有一位茅山同门时,也下意识看向房间内的另一名道人。 道人年纪约莫在三四十,蓄须,相貌看上去也算得上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但就是这眉眼之间,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和谐。 当张恩溥看向自己时,道人也开口。 “茅山的师兄?嗯,我那一众师弟里能跟陆家那位公子交好的,也就我那三师弟郑子布了,他倒是讲义气,跟着那位陆家公子一同管这趟闲事。” “林师兄,这位郑子布郑师兄比你如何?” “比我自是不如,入门修行十余载,就只在符箓一道上钻研,其他功夫虽不曾荒废,可也不大上心,屡教不改,真是顽固!” 道人名林坚,乃正一一脉,上清茅山的大师兄。 在说到自己这位师弟郑子布时,抚着自己的长须,话里话外都是一股说教味。 至于手段水平嘛,虽比不上张之维这个正一一脉,甚至整个道门,异人圈都公认的年轻一代翘楚,但放在道门,乃至正一一脉里,也算得上排前面的。 就是性子方面,还需磨练。 毕竟就当年张之维那年轻不懂事的风格,指望他在与同龄人的切磋中学会点到即止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唐门的外门大师兄李鼎,20好几的人了,跟年纪差上一轮的张之维切磋,一身手段尽出都没用,人家云淡风轻,开着金光咒就把他打的直到殉国之时,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少年张之维的身影。 这位茅山林坚也是如此,同样为正一一脉的道门大师兄,私下切磋之间,十回合的功夫就败在张之维手下,甚至连对方真正手段都没试出来,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护体金光破了自己的防。 落差感之大,不是谁都能缓过来,走出来的。 此次应张恩溥邀请来龙虎山助阵,林坚自有打算。 看着此时面色比自己还阴鸷的张恩溥,林坚也开口询问。 “张师弟,此次这位王一应约登龙虎山,来龙去脉我已知晓,无非就是需要龙虎山玄门魁首的一个态度。日寇在关外犯下的种种罪行,在茅山时也收到了,为兄在这就问你,这份报纸上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一听林坚这般询问自己,张恩溥也是有口难言。 作为天师本家,他虽看不起那些泥腿子,可人家见识不差,也跟国府那边打过交道,张恩溥自然清楚为什么这份报纸为何没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的原因。 无非就是国府那边在捂盖子,就没想过跟日寇做过一场,只想剿灭在赣地的这些被冠上乱党名头的家伙。 而张恩溥这样的态度也让林坚明白缘由。 “那这事就难办了呀,对方携大义而来,要的无非就是龙虎山一个态度,人家能把关外日寇所做之事印成报纸,又发到各家各派手里,各家各派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这份报纸到底是真是假。是假易灭,是真难除。 你若是硬咬着这个不放,龙虎山天师府的地位在圈子里可就不好说了,师弟,你得慎重。” “师兄所说我何尝不知,可师兄你不知道,这王一跟那个被赶出门庭的张之维一样,都是离经叛道之人,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都站在这些泥腿子那边。当年龙虎山天师府所遭遇之事,师兄你难道不知?” 一说到自己当初所受的侮辱,张恩溥也是赤红着脸,宛若着火。 想想也是,自己作为张道陵直系血裔后代,一身修为比上不足,但比下绰绰有余。 家族坐拥八县之地,自小锦衣玉食,结果却因为当年北伐的轰轰烈烈,让自己与一众族人被迫由老张天师封了手段,戴上高帽去游街示众。 若不是自己手上没沾什么人命,说不得还要跟本家里一些族人一样去靶场吃枪子。 一套流程下来,虽被国府那位总裁平了反,还给了补偿,可天师本家在这赣地的地位却一落千丈,没个几十年缓不过来。 “这个我倒知晓你的苦楚,莫说是你龙虎山,茅山当年也没好到哪去,可对方这次携大义而来,你真在这上面下绊子,声誉受损可不是龙虎山,是整个正一。” “我自然晓得轻重,古人云,唯名与利不可假手于人,事是真的,他要我龙虎山的态度也可以给,但他王一,休想在这里面获得什么好处,师兄,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了然,可你有把握吗。” “所以才把林师兄你从茅山那边请过来啊,我晓得我自己的斤两,也知晓当年林师兄你败于张之维。这王一乃圈子里公认与张之维无二的能人,我自是拦不住他,但师兄你或许可以,难道师兄你这些年就没想过从张之维那里找回场子?” “没有一日不想,可张之维自从被老张天师逐出门庭后,就不见踪影,你这些年精研的手段也找不到可施展的地方啊。” “那就让师弟我帮上一把,就从这王一开始,替林师兄你解忧。” 说着,张恩溥也从袖袍中取出了一份手抄的布帛。 而当林坚打开这布帛,看着这上面记载的文字时,林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看向眼前的张恩溥。 “张师弟,你这手笔有点大了啊。” “不是全本,只有半部,我贵为张道陵天师后裔,未来的天师,将这半部传于师兄你,也无可厚非。历代天师也不是没有过将半部雷法传于外姓人的前例,茅山龙虎,皆为正一,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兄何必见外。” 看着手上这半部五雷法,虽为阴五雷,但对于林坚而言却无伤大雅。 他早已成家立业,也有自己的道观,这阴五雷到自己手中也算相得益彰,至于张恩溥,他倒是想给阳五雷,奈何自小锦衣玉食,早早就破了身,想学都没法学。 这或许也是他嫉妒张之维的一个原因。 “想让我怎么做。” “之前传信于王一,让他在约定之日登门龙虎山,说清来龙去脉,到时龙虎山作为玄门魁首自然会给出他一个态度,算算时间,也就是后天。这点师兄你说的对,态度龙虎山自然是要给的,但他王一却不能出现在龙虎山,师兄,你明白吗?” “如此便可?” “如此便可,师兄,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国府那位可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咱道门想要存续下去,总得递上一份投名状,日后道门可全仰仗你我今日之举了。” 看着手里这部阴五雷,想着当初私下中与张之维切磋落败的场景,林坚也将阴五雷修行之法收入囊中,并给了张恩溥答复。 “后天,我会拦住他,之后你怎么做,我就不管了。” “师兄只管放手施为,剩余之事交于我便是。” 两人之间交谈所说的投名状,也牵扯到眼下国府颁布的一道法令。 这道法令是针对佛道两家的,关于庙宇存废的标准令。 看似挺好,其实就跟国府颁布的禁烟法令一样。 不过是用来谋取土地的借口罢了。 《标准令》规定,只有两类神祠可以保留。 一是先哲类,像三皇五帝,孔孟之类等,二是宗教类,凡神道设教,宗旨纯正,能受一般民众之信仰者,如释迦牟尼,弥勒,地藏王,观世音等,其余统统拆毁,另做他用。 这一道法令,下来,佛教那边冲击不大,毕竟佛庙供的就这么几位,如来,观音,弥勒这些,都是香火鼎盛的,完全合乎标准。 但是道门就难受了,土地,城隍这些的,都遭了殃,也给了那些军阀豪强巧取豪夺的借口。 看上哪家道观了,上来就直接宣读这条法令,直接就说你这家道观,这座庙不符合标准,现在我代表国府将其征收,另做他用,你们找别处凉快修行去。 像作为道教祖庭的龙虎山天师府,茅山,终南全真,武当基本都是首当其冲的。 全真和武当张恩溥管不着,但正一一脉,自己要是能拿捏住了,以此做文章,给国府那边递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至少能保住正一一脉的道观,光凭这一点,这龙虎山天师之位就非自己莫属,他才是众望所归。 张恩溥心中的算盘算得一清二楚,想要借王一之事为自己谋利。 而作为张恩溥算计的王一,此时正在龙虎山山脚下,在上清镇的一处酒家这里,与来这里堵自己的陆瑾还有郑子布喝酒聊天。 “行走,为何这件事你非要让龙虎山发声呢,三一门也行啊。” “陆瑾,咱们认识多年,就不要称呼我为行走了,师兄或者一声王哥即可。你应该明白,你虽拜入三一门下,但陆家家规和你的身份,注定不会成三一门的门主,而我虽习得逆生三重,但从未正式拜入三一,这个行走身份,也是左门长让我能够便宜行事之举,当不得真。 而且你该明白,三一门如今的地位,其实大部分都源自左门长,真要说在道门中的份量,其实远不如这位郑兄弟的茅山,你说是吗,郑道长。” 王一看向陆瑾旁边坐着的郑子布,八奇技之一通天箓的领悟者。 这位束发披肩的甲申三十六贼模样倒是俊秀,尤其是那唇片上方精修的两撇胡子,让王一想到了古龙笔下的四条眉毛陆小凤。 算算时间,眼下古龙还未出生,说不得在这个世界观里,古龙创作陆小凤原型之一就是来源于郑子布这位茅山道士。 “王兄弟,话也不是这么说,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昔年张道陵天师不就是一日飞升,至此奠定了龙虎山道教祖庭,正一一脉的地位。三一门有左门长坐镇,再加上王一兄弟你这位三一门行走,假以时日,三一门有天师府那般地位也不是难事,何必多此一举,上龙虎山走这一遭呢。” 郑子布听着王一的奉承话,心里受用之际,也是一番心里话告知。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跟张之维切磋的想法,因为自己与陆瑾选择在龙虎山这必经之地的上清镇堵住王一的第一时间,他就提出了跟王一切磋的想法。 王一也遂了他的愿。 至于结果,可想而知。 茅山虽以符箓闻名,但也不是只有符箓一道,只是郑子布个人在这一道上钻研最多。 只是符箓这种以符纸为载体,由自身真炁勾画与天地之炁共鸣的手段,碰上王一这种与神明灵这种异曲同工的磁场武道,直接就哑火了。 精心准备许久的符纸,在王一的磁场范围里全成了废纸,上面的仪轨没有任何问题,却偏偏无法发挥出任何效果,如寻常黄纸那般在风中飘飞。 这一幕直接让郑子布傻眼了,对于郑子布而言,符箓自然除了外用也可作用自身,可外用都已无效的情况下,便是将符纸作用于自身,又能在这场切磋中讨得了多少好处? 人家自始至终可都是站在原地,云淡风轻等着自己出招呢。 郑子布倒也干脆,直接认输,也不再提跟张之维切磋的想法。 一个王一就让自己束手无策,虽是吃了克制的亏。 张之维自己虽未见,但经过这一场切磋郑子布也想明白了,当年老张天师为了磨张之维的性子,带着张之维去各家各派切磋,直到在陆家大院碰到了王一才算罢手。 那同为道门正一一脉,自家茅山就没跟张之维切磋过? 这种事一细想,自然就有了答案。 只是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他就更不明白为什么老张天师要把张之维给逐出门庭。 按照自家师父的说法就是,这两个宝贝但凡有一个在茅山,他就是把自己逐出茅山也不能逐他们啊! 而眼下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个坐在这跟自己谈笑风生的王一了。 “郑道长,你都说是假以时日了,可眼下,咱们最缺的就是时间,那份报纸上日寇在关外所行之事真伪,你我心知肚明。关外已沦陷,关内还在自己人打自己人,百姓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国家兴亡与我何干,我是一介凡夫,左右不了天下大事,唤不醒国人,我做不到。 可若是战事一起,咱这个圈子定是首当其冲的,我就是想借老张天师给咱这圈里人提个醒,昨日关外百姓,同道的惨案,他日也将在我们关内复现,我只希望那时的大伙有了今日的提醒,能够在战事中早做准备,免得到时战火烧来,平添多少无妄之灾。” “王兄弟高义,可这龙虎山,好上不好下啊。” “郑道长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了,这龙虎山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老张天师只是不问世事,不是坐化了,他老人家还在天师府呢,好不好下,是他老人家说了算,又不是其他人说了算。” “那倒是我担心多余了,既如此,后天需要我和陆瑾陪你一同上山吗?有我们在,真有什么小鬼,也好过啊。” “郑道长有心,不过这一遭还是我自己走吧,陆瑾你也别说什么,吃完这顿酒饭,跟郑道长先行上山等我便是。” 陆瑾还想再说什么,但郑子布一旁不断给自己使眼色,也让陆瑾选择应下。 酒足饭饱过后,陆瑾也与郑子布一道告别了王一,朝着龙虎山走去。 至于王一自己,也回到客房内,盘膝入定,等待后天约定之日到来。 时间稍纵即逝,约定之期已到。 这一天,自张之维被逐出门庭后就一直闭关,不再过问天师府事务的老张天师张静清倒是罕见出关,且召集了门人弟子。 看着在主座上闭目入定的老张天师,在下方跟着静坐的张恩溥却是有些坐立难安。 虽已做好布置,可自己也是亲眼目睹过张之维水平的,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王一,也做了十全准备,甚至违背天师府门规将阴五雷交于茅山的林坚。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节骨眼上,成了无伤大雅,败了他想要获得天师位就很难了。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王一没在应约之日登上龙虎山,接下来他所安排的后手,就能派上用场,为自己,为天师府谋利。 而盘膝入定两天,将自己精气神都调节完毕的王一,也是离开了客栈,由上清镇一步一步朝着龙虎山的方向走去。 第八章 登龙虎山(下) 龙虎山的山道并不算崎岖,至少对于王一这个修行人而言,闲庭信步只是寻常。 而这登山一途也没什么戏码里的层层设卡。 一路上的绿化风景,对于登山之人来说,确实是一道不错的视觉风景。 再加上这件事说到底就是王一带着三一门,唐门还有诸葛家在关外助拳少帅抵御日寇时,发现了日寇对关外百姓和同道进行人体实验这种见不得光的恶毒事。 关外大势已去,奉军败退,他们也铩羽而归,但对日寇所见所闻需要给关内圈子里的同行提个醒,免得日后战火烧来,一些门派带着出家之人不问红尘事的妄想,啥都没防备就被日寇给一窝端了,连个种都没留下。 正史上这样的事可没少发生,不说别的,与龙虎山同为正一的茅山就吃过这方面的亏,直接被日寇端着大炮把山门都给轰了。 他把所见所闻带回关内,但自己目前话语权不够,需要龙虎山这个道门魁首牵个头,给圈子里的都打个招呼,跟圈子里的大伙说明白,咱们与日寇之间是没有什么可回旋余地的,对方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看。 就是想给日寇当狗,也得考虑下这狗当得值不值,免得到时候被日寇卸磨杀驴,生前身后啥都没捞着。 或者这样做有些多此一举,毕竟各家各派的当家人不是傻子,当刘谓带着自己从江湖小栈那边划拉过来的人马,将这些国府压着不让发行的报纸送到他们手里时,他们就明白了缘由。 如何衡量在接下来战火烧来的得失,他们自有打算。 只是问题在于,这整个中华异人圈的大头可不是各家各派,是那些一门两三个的小门派,是那些抱团取暖的散人,他们才是构成整个异人圈的主体。 也是在战火中最容易被日寇拉拢,叛变,迫害的一群人。 他们消息来源渠道闭塞,比不上这些有家有业的世家大派,很多时候都是看着像龙虎山这些大派发号施令才知晓个中缘由。 没龙虎山这边牵个头,在圈子里吆喝一声,他们都不清楚世道变成啥样。 而且这些散人,小门派,天晓得里面有啥好东西留下,这要是因为日寇的战火断了根,这哭都没地方哭。 有龙虎山牵头在圈子里这一声吆喝,后面共赴国难这一劫,指不定就有一些好苗子能留下来。 这件事,王一明白,想要阻止王一上山的张恩溥也明白。 他只是不想让这个人情由王一做了,龙虎山成了陪衬,这关系到后面他的运作。 所以对待王一登山这件事,龙虎山这边也不会看得有多隆重,无非就是打开山门,等着你王一上来。 王一也没那么急不可耐,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这龙虎山的风景,毕竟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登龙虎山,还是有着飞升神圣的龙虎山。 按照仙侠的说法,这龙虎山就是张道陵这位天师飞升之后留下的洞天福地,再加上天师府这近两千年的经营,天晓得这座山被他们修成了什么样。 登高望远,于半山腰眺望山顶,望着这座因张道陵天师炼丹,丹气有龙虎异象成名的奇山。 以自身所修的磁场武道感受着龙虎山磁场变化,山风阵阵,吹得王一下摆猎猎作响。 “这龙虎山不愧为正一祖庭,一路走过来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许多了,道兄,跟了一路,也该出来见个面了,还是说这正一一脉,除了张之维,都这么见不得光?” 话音未落,在王一身后便是一道金光亮起。 一个金甲力士挥舞着铜锏就朝着王一当头砸下。 对于这种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袭击,王一也只是抬手一指,手指与这金甲力士挥出的铜锏相碰,这个金甲力士也在与王一手指接触之间,由精金之构筑而成的身躯顿时消散,在王一面前化作一张黄符折叠而成的纸人。 “金甲力士符?” 倒不是他懂这玩意,只是之前刚跟郑子布切磋过一次,虽然这家伙一身符手段都被自己克的死死,但认输之后,也跟王一讲解过他手里这些符的妙用。 金甲力士符在符一道中也是中高阶的符纸,没入门修行个十年打底,画都画不出来。 与那太平道的黄巾力士符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种单纯由构筑而成的力士,碰到王一的磁场武道,就没啥用处了。 一个简单的交手,来人也在王一面前露相,正是那位应了张恩溥的请求,特来阻止王一上山的茅山大师兄,林坚。 对于王一一指就把金甲力士符被点回原形他也不惊。 “阁下非我道门中人,当不起阁下这句道兄。” 王一端详着眼前这个年纪差不多大上自己一轮的中年道人,一时间也没有出手。 对方这招金甲力士符谈不上偷袭,只不过是对王一刚才那句激将之语的回应,而且对方的修为也不差,倒是让他好奇对方的来意。 林坚抬手一招,便将王一将其打回原形的金甲力士符收回,感受着符纸上的真流动,仪轨变化,看向王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慎重。 “看来子布说的没错,阁下的手段当真是奇,我在符一道上虽不及子布,但也算是修行多年,这金甲力士符自我习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其仪轨俱全,却失了效果,在下茅山林坚,郑子布的师兄。” “初次相逢,幸会,林道长,在此拦我有何贵干。” “两个原因,一是受人之托,阻你上山,二是想问阁下,张之维在哪。” “林道长为何觉得我会知道。” “自是有我的法子,不知阁下能否告知。” “说了你能放我上山?” “不能。” “那道长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想来道长问张之维,无非就是想跟他再比一场,道长若是奈何不了我,这不问对道长比较好。” “倒是好说辞,江湖上都说这圈子里翘楚之最当属你们一王一张,今日我便试试,好让你知道符一道可不是只有外用一途!” 或许是料想到王一会拒绝回答,亦或者是在给自己做好准备,话音刚落,林坚身形便化作幻影,闪烁到了王一身前。 匆忙之间,王一与其对上一掌,掌风吹拂间,他也注意到了在这位林道长两腿上若隐若现的符。 神行甲马戴院长符! 其名源自水浒传神行太保戴宗。 双符勾画贴于两腿之间,便有如神助,可日行八百里。 话语虽有些夸张,但日行个三百里,五百里确实不是问题。 只是这符对使用者也有要求,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使用的,若是寻常健康人来用,怕是跑到一半就得活活累死在路上。 而这位林坚林道长,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将这神行甲马从长途跋涉转为了短途冲刺,呼吸之间,所爆发出来的速度比起金遁流光这种遁法也不遑多让。 匆忙对上一掌拉开身位,林坚双臂一挥,一股阴煞之也从他袖口挥出。 符五猖兵马! 先前说过,因国府颁布的庙宇存废法令,让道门中很多道观,城隍,土地庙宇都变成了达官显贵,军阀的私有地,对于道门打击不可谓不重。 其中栖身之所被征收是其次,问题就在于这些五猖兵马上面。 五猖兵马,其实就是道门修行者将一些战死的兵魂收为己用,用于维持一方的阴间秩序,不至于孤魂野鬼丛生。 所谓阴兵借道,大抵指的就是这些东西。 异人世界无神,神由人造,这些五猖兵马也是如此,都是道门修行者借阴煞之熔炼出来,赋予其人形和使命的造物。 像这种专门聚集起来,熔炼且赋予人形和使命的阴煞之造物,若无一个栖身之所,不将其妥善处置,贸然散去,保不齐就会搞出一堆祸事。 可天下道观何其多,不是每家道观背后都挂靠着龙虎,武当或者全真。 栖身之所没了,这花了那么多年时间才炼制的五猖兵马没了栖身之所就只能将其散去,可散去之后,自己手上就等于没了一个傍身手段。 行走江湖,一个傍身手段没了,就等于没了一条命。 显然,出身茅山的林坚不像那些小道观那样在这方面犯难,这挥袖之间,王一便感到周围阴风阵阵,只是这种手段对于他而言倒是落了下乘。 振袖一挥,磁场真化作一阵狂风吹拂。 树叶作响之间,从林坚袖袍中散出,几乎浓稠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便被磁场真化作的强风撕开。 林坚攒下来的十几道五猖兵马符也在王一磁场真作用之下有大半直接报废。 对于自己手中的符报废林坚倒也不恼,而王一也借着五猖兵马所化黑雾被自己废掉的空挡,欺身上前,对着中门大开的林坚就是一记磁场爆破拳。 金身符开! 一拳打出,这一记磁场爆破拳并没有如王一想象中将林坚体内真打的紊乱,倒是与其身躯相撞时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借着王一这一拳,林坚也跟王一拉开身位,站稳之后,这才看向自身在王一这一拳打在自己身上时冒出的护体金光。 身上的护体金光光芒就持续了几秒,便如当初张之维开着金光咒挨了王一一拳一样,直接散去,而在林坚袖袍处,也有符纸碎屑落下。 “嗬,这符一道确实妙用无穷啊,道长这神似龙虎山护体金光的符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可这样的符,道长你又有几道呢?” “这样的拳,我又会给你几次机会近我身?” 言语间,林坚手掐法诀,一张张早已被他布置好,位于交战四周的符便开始运转,与周围天地之共鸣。 他既然应下了这门活,又从提前上山的郑子布那里得知王一的手段,便已明白当着王一面前放符压根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但茅山既然是以符一道闻名,自然在这方面的研究造诣有自己独到见解。 这些花了他们那么多时间,精力和真,通过仪轨勾画出来的符,要是只能在他们使用者手中才能发挥作用,那他们茅山就不会以符一道立根了。 结合天地,环境,只要自己与符之间的仪轨联系没有出现问题,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他们这些玩符绝对是最不能招惹的角色。 就像现在,当王一因为一击得逞,想要再度施展磁场爆破拳破开林坚身上护体金身符之时,便感觉周围环境一阵变化。 雾气升腾,妙音阵阵。 而从林坚这边所在的视角,此时在自己眼前已经没有了王一的身影,山道还是那条山道,就是此刻他们所在这上山之路,却变得模糊不清,如梦似幻。 看着王一被自己牵着,一步一步踏入自己用符纸精心布置的陷阱,林坚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晓自己这次来龙虎山的目的,就是拖住王一,别让他上山。 真要以手段论高低,他没有底,可要说拖住,茅山符派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符储备足够,他能不带花样在这跟对方耗一整天,这是他的自信。 就如此时此刻,他以符勾连龙虎山的天地之,以人力布下一个局,诱使王一踏入其中。 以他的修为,这样一个人力布下的局也就只能维持一天,且还没有任何杀敌效果,旨在一个困字。 但这已足够,也算对得上张恩溥违背天师府门规送他的那份阴五雷修行之法。 到了这时,他才整理好仪容面貌,望向王一被困之处,朗声开口。 “想来你也猜出,昔年我曾与张之维有过一场比试,那场比试只有我师父,张之维,老张天师知晓,我败了,可我不服。 茅山与龙虎山虽为正一,但互有长短,茅山以符一道闻名天下,当年若我准备周全,符在手,我与张之维之间胜负犹未可知,就请阁下在这迷魂局里好好待上一日,此日过后,我自会跟阁下好好较量。” 身处迷魂局当中,以磁场真稳定自身心神,不受其干扰的王一也听到了林坚的话语。 对于他话语中的不甘,王一也是觉得好笑。 这位林道长竟然以为自己是因为技能点没点好被老张给打翻的?开什么玩笑,老张自年少到年老,都是拿数值拍飞对手的好吧。 想到这,王一也开口道。 “道长不用等这么久,我现在就出来跟你好好较量,你既是这布局人,想来这迷魂局里的变动你都能知晓,且看我怎么出来找你较量。” 说罢,王一也放弃以磁场真如无根生神明灵那般,通过干扰,搅乱这个迷魂局内的运转破局。 身上磁场真流动,汇聚于自己掌心,无形无色的磁场真也在王一催动下,在自己掌心上化作一团赤色的真。 真于掌心勾勒间,一个禁字也赫然映入眼帘。 二号后空档那么多天,原因就不说了,就是写不出来,脑袋空空。 这种事找不到啥理由请假,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切是不会切的,还会有。 第九章 见天师 看着自己掌心上由磁场真炁形成的禁字,王一也朝着自己胸口一拍。 随着磁场真炁贯通全身,王一只觉得自己刚才在这迷魂炁局中紊乱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一股冥冥之中的直感,让他看向眼前这犹如鬼打墙的炁局之外,与那名为林坚的上清茅山大师兄对视。 “道长,既然你认为当年你与张之维之间的比试结果是吃了亏,那今日你就将我当做张之维便可,现在你还有十息准备,十息过后,我就要冲出你这迷魂局,让道长你心服口服。” 迷魂局外,林坚听着王一传来的豪言壮语,脸色霎时就变了。 因为他想到了那年的比武切磋,当时他确实没有过多准备,但作为茅山大师兄,纵使不用符箓,自身的命功修行都能技压同门,不然也当不了这个大师兄。 可问题在于,张之维同样也没用什么其他手段,他甚至连金光咒都没开,就把自己拍翻了。 而今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这次准备周全,手段皆有,可这般王一这般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的话语,又让他再次想起那年张之维的神态。 “你与那张之维一般,当真让人窝火!” 说罢,一道道符箓条纹便在林坚身上显现。 此时的林坚就如梁挺这位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一般,将符箓仪轨刻画周身,以肉身作为符箓仪轨发动的载体。 显然,王一的话刺激到了林坚,符箓条纹催动,道道电光在林坚身上涌现,其中以两臂最是显眼,几乎泡在了电光当中。 而在林坚催动自己的手段时,十息时间瞬息即逝。 这个由这位茅山大师兄以符箓勾连龙虎山地利用于困住王一的迷魂炁局,此刻在林坚眼中也变了一番模样。 布置的迷魂炁局如井中之月,在一阵荡漾之后便散去了形状,而那在林坚预想中本该在这迷魂炁局当中困住一日的王一就这么堂而皇之冲了出来,身上没有半点狼狈。 但此刻已经容不得林坚多想,因为他跟王一之间的距离只有十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催动法符。 霎时间,他与王一之间的十米之距,路面化作一片泥沼,一块青泥石板就这么从山道翻起,挡在了他与王一之间。 他知道这些手段都拦不住王一,但他只想给自己夺得先机。 化作路面的泥沼,横在自己面前的青泥石板都无法阻挡王一脚步,当王一凭借肉身撞碎石板之际。 林坚那双笼罩在雷光中的双拳也借助这一先机先行印在王一胸膛,可下一秒,同样势大力沉的一拳也砸在自己胸口。 不同的是,王一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异样,反倒是自己,在王一这朴实无华的一拳之下被轰飞了出去。 口吐鲜血之余,林坚也能明显感受到王一这一拳的威力。 没有什么搅乱他人真炁运行的手段,单纯就是一股气力砸在自己胸口,直接将自己体内真炁打的运行不畅,口吐逆血。 王一站在那里,淡然收拳,擦拭着自己衣服上因为林坚那覆盖电光一拳打到的焦黑。 反观这位茅山大师兄林坚,却在王一这一拳下连退十余米,直到撞上一棵大树,震得树叶散落,呼吸不畅之间,也是将王一的神态牢牢记在眼里。 因为此时王一的神态,动作,就如当初张之维击败自己那般,没有半点情绪,就像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一拳,也让林坚明白,当年即使自己手段尽出,面对那个小了自己一轮的张之维,结果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刚才在炁局当中对自己施展了什么手段,为何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不在阵中了。” 有些颓废坐在地上,林坚倒是想站起整理自己的仪容,可这一拳没那么好受,只能这样想让自己输个明白。 “一个克己的小手段罢了。” “克己?” “我不像张之维,他心无旁骛,在他眼中,吃喝拉撒睡皆是修行,所以他跟人动手不会去考虑有的没的,只是觉得这样动手方便了当便这样动手。我不同,总是这里想一些,那里想一些,想的多了,会耍的手段就多了,就是有时候没必要。 所以我就给自己捣鼓了这个克己的手段,禁禁自己身上的神通手段和思绪,靠拳头和本能来动手,另外一点小作用便是我禁了自身神通流转,在一些以炁感知的手段里,我就跟那草木土石无异了,道长,可服气了?” 听着王一这般解释,林坚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咋说。 合着自己一身手段还不如对方的一个拳头来得实在,对方的话语就像当年张之维把自己拍翻之后一般无二,只不过是换了个说法。 无言之余,也是垂头丧气,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既如此,道长且好生歇息,我这一拳收了力道,不算太重,上山之后我会让郑道长下来找你。” 看到对方没了气力挣扎,王一也懒得去想他此刻心中是什么想法,抱拳拱了拱手,这才转身朝着山上天师府所在走去。 搞定了这位茅山的林坚,后半段山路也什么多余戏码出来。 王一就这么闲庭散步在龙虎山前山见到了在此等候的天师府门人,两名道长在看到王一递上来的拜帖后也没多言。 领着王一绕过作为门面天师府大殿,进了后山,踏过索桥。 “还请王居士在此等候,让我等去通报。” “有劳两位道长了。” 天师府门人修行大殿,张恩溥看着在主座上闭目打坐的老张天师,自己的心却总是静不下来,时不时望向门外。 王一登龙虎山见老张天师这事本身龙虎山就没什么理阻止他上山,即便是他也只能用阴五雷请茅山的林坚来助阵,万不敢动用龙虎山这边自己的力量。 不然就成了把柄。 反倒是被老张天师委任处理龙虎山外事的张怀义,倒是与郑子布,陆瑾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如主座上的老张天师一样自在。 张恩溥不认识王一,没跟王一打过交道,自然心里存有侥幸心理。 会认为异人圈里出了张之维这样一个就已经是离大谱了,怎么可能还有个与之并列的,就算能争一时,也争不了一世。 可张怀义,陆瑾这两人是清楚的,知晓王一跟张之维这两人的修为,若不是年龄摆在那里,现在异人圈早就他们说了算。 所以张怀义才没那么担心,只要张恩溥不鼓动天师府站在他那边的人作妖,凭一些盘外招,拦不住王一。 给郑子布去信,让其通知陆瑾,无非就是做个保险,免得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至于张恩溥,由他去吧。 只是张怀义,陆瑾他们可以这样想,不知情况的张恩溥却不能。 而在张怀义和张恩溥各有心思之际,殿外脚步声传来,正是来通报的两位同门。 “师爷,王一王居士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话音一落,心中有鬼的张恩溥顿时站起,不顾此刻众多同门在此,走到殿外大门,望着站在广场上等着的王一。 似乎是注意到张恩溥投来的眼神,正在欣赏天师府装修风格的王一也望了过来,看着门口那个像个权贵公子多过道士的张恩溥,不知其身份的他还对其微笑颔首。 可这样的动作在此刻张恩溥眼里,却成了一种嘲讽。 尤其是以他的目力看到王一那双与张之维一般返璞归真的双眼后,他这才明白为何张怀义是那般不在意自己使盘外招。 因为圈中传言非虚,对方与那个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张之维一般,都是他此生如何修行都无法面对的怪物! “师兄,既然人已经到了,是不是该请人家进来,跟大伙说个明白了,龙虎山要在圈子里牵头发声,也得知晓来龙去脉不是?” 听着一旁张怀义这好似落井下石的话语,张恩溥也只能愤愤看他一眼。 正主既然到了,自己想要摘桃子的算盘就落空,冷哼一声,便回到自己蒲团坐好。 “人既然到了,就该是你这个主管龙虎山外务之事的来接待,何须过问我的意见。” 看到张恩溥认栽,张怀义也不再多言,起身朝着坐在主座的老张天师便是拱手一礼。 “师父,我去请他进来?” 这时的老张天师才睁眼,看着这场自己两个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落下帷幕,开口道。 “怀义你去接待吧,寒暄过后,便带王一居士到我房中,我与他问个明白便是。” 说罢,老张天师便起身,朝着供奉的祖师像后面走去。 而其他弟子也随着老张天师的离开,以张怀义和张恩溥为首,泾渭分明的分成两团。 倒是张怀义这边没有觉得老张天师这个决定有异,领过之后,这才出门迎接王一。 “王一师兄,许久不见了。” “怀义道长,我也很是想念啊。” “客气了,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上山辛苦,先喝过茶水,吃点膳食,再去与他老人家说个明白,不急这一时半会。说来,王一师兄也是第一次登龙虎山吧,让我来跟你介绍介绍我这些师兄弟。” 自张之维被逐出龙虎山后,委以龙虎山外务之职的张怀义便一直在山中修行,不曾下山。 这回故人相见,也多了几分笑容。 在王一跟郑子布说上两句悄悄话,让其下山找自己那位大师兄后,也在那向王一介绍着位于后山天师府的建筑布局,自己这些个师兄弟,那位跟自己别苗头的张恩溥也没有落下。 只是王一在听到张怀义说到张恩溥这个名字后,这才多看了张恩溥两眼。 正史上自然是没有张静清这位六十四代天师和张之维这位六十五代天师的戏份,天师府传到这位张恩溥六十三代天师后就断了,因为这家伙跟着光头去当了海岛奇兵。 正统没了,天师府也因为这家伙算是衰败了。 不过正史是正史,在这个时空,他眼下不是什么天师,只是个候选,而且还年轻,真会手段。 但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跟正史大差不差,这位就眼下使的盘外招,估摸着张之维接任天师位时,除了张怀义出的那点事之外,这位给张之维搞得麻烦也不少。 毕竟甲申之祸是44年,后续那几年才是异人圈最为关键的时间。 选立场,证对错,再借着八奇技事由一通厮杀,天师府又岂能置身事外。 但现在,自己也没心思去管这位了,他的事还是交由张之维自己去处理吧。 “田道长,我知道你,老张跟我说过,这龙虎山上,他嘴巴最大,你嘴巴最严,而怀义道长心思最重。” 而当介绍到浓眉大眼的田晋中时,王一也适时开口,一句老张,也让张怀义和田晋中明白,自己那被师父逐出门庭的师兄王一一定见过,而且还确切知晓对方的下落和近况。 但两人也都明白,如今张之维这个名字在天师府算得上一个禁词,没人敢提。 “多谢王居士,怀义,就别让师父他老人家等着了,带过去吧。”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从王一这里隐晦得到了张之维的消息,张怀义和田晋中两人也不再多言,张怀义在前面领路,带着王一到了老张天师所在的房间。 “王一师兄,师父他就在里面等你,我先下去了。” 拱了拱手,张怀义告退,将空间留给王一和自己的师父。 还未等王一敲门,门内的老张天师便已开口。 “王东家,进来便是,何须与我这般客气。” 闻言,王一推门而入。 老张天师坐在那里,虎目虬髯,一身体魄像个沙场猛将多过一代天师。 桌上茶水备好,还放着王一之前那份被国府压下来,无法曝光日寇在关外所作所为的报纸,显然老人家心中已有数。 还未等王一开口,老张天师就直接开口道。 “之维那小子最近可好?” 闻言,王一先是一愣,这才回道。 “托您老人家的福,他呀,从了军,跟在一位先生身边,正在走一条从未走过的路,让我好生羡慕。” “可是先行者?” “是先行者,也是后继者。” “这条路,有人走过了还能再走?” “自然,路无尽头,为何不能有后来人接着走?而且这条路从来便不是一条独行路。” 第十章 流逝的时间 天师府内,老张天师与王一如唠家常在那聊着。 一老一少似乎都忘了原本的目的。 “天下大同啊,确实,先贤就曾提过这个想法,可自周八百年到如今,这都只是一个想法,从未落地。若如今你和之维所走之路是正确的,那我们呢?我们这些家伙走了那么多年的路,错了?” “也许没错,但对于当今的天下,当今的中国而言,这条路已经不适合我们去走了,这点天师您居于龙虎山,置身事外,不是应该更看得明白吗?” 王一的反问让老张天师沉默。 这几年因为将张之维逐出门庭却又不能向天师府说明缘由的缘故,他选择闭关,将天师府内外事务交给张恩溥和张怀义打理,自己却当一个不聋不哑不做的阿家翁。 可他不瞎。 尤其是地处赣地,正是红白交战之处,张恩溥与国府那些人勾连做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那些被当地百姓冠上白匪,白狗子之称的部队是如何对待当地百姓的,他都知道。 只是知道又能怎样,他天师府历朝历代都算得上是一个吉祥物,配合当权者锦上添花还行,要想做点别的事,那天师府早没落了。 而在王一眼里,老张天师的沉默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才是老张天师该有的反应。 诚然,老张天师是一代宗师,对经脉尽断,手脚断去,想要寻死的田晋中能喊出,此时此刻正是修行时。 国难当头,尽管自己再怎么宝贝张之维这个大徒弟,知晓他是继张道陵之后最有希望飞升的人,也丝毫不犹豫让他跟张怀义下山参战,强如张之维在这场国难中都吃了瘪。 可老人家所在的立场也限制了他,或者说老张天师这样的才是异人圈中的大多数。 如正面战场的国军将士一样,国难当头,为国赴死不带半点犹豫。 可国难过后,到底何去何从就犯了难。 不是他们不相信先生这边,而是他们不敢信,也很难相信最后会是先生他们能赢,得民心。 扪心自问,若自己不是来自后世,知晓结果,王一自己真的能像现在义无反顾站在这里,以各种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去帮先生他们吗?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他也没法给出回答。 老张天师沉默了良久,也长叹了一口气。 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回答自己不聋不哑,却当个阿家翁这样到底是看明白还是没看明白这个问题。 也没法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王一聊下去。 但老人家既然要跟王一单独谈,自然有他的打算。 谁对谁错不好争,但有些事是不需要争的,王一也正是为了那不需要争的事而来。 “昔年陆家大院,若不是你出现,之维那小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他才听得进去,现在倒好,他翅膀比我还硬,想收拾都收拾不了他,只能出此下策。你也成了三一门世间行走,想来左兄也已经明悟了三重之谜了。” “原来天师您什么都知道啊。” “逆生三重被圈子里称之为独步天下的绝技,但也只是技,不是道。有些事情是没法在私下里说的,只能自己悟,不然就有了恩怨,现在看来,左兄当年传你逆生三重是对了,这一关,他过了。” “但心中执念还是有的,传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是个人间技,不是通天道,没悟出来不打紧,悟出来了,怎么也得给后来人留点念想不是,说来天师您这边给我提点一下,我这段时日也在想着三重之后该怎么走,怎样都想不出个道,天师府可是有飞升神圣的道统,天师您说两句?” “说个屁,能说我就先飞升了,省的在这里头疼。再说了,你这后生这个年纪就把三重之后的路给想出来,那你还来登门龙虎山作甚,圈子里招呼一声,莫敢不从啊,这种事不能强求,走到哪算哪。闲话说完了,咱还是聊聊你这次来龙虎山的事吧。” 知晓了自己大徒弟的近况,也明白这些事他这个老人没法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也就将目光集中在现在能做的上面。 那份记录了日寇在关外将百姓和圈里人做实验的报纸被翻出,老张天师也拿出自己作为玄门魁首的派头。 “你和之维心中有沟壑,走的路虽与我们这些老人,圈里人不同,但总有交汇的地方。报纸我看了,我也知你不会在这上面弄虚作假,但现在我发不发声都没用,因为关外太远,日本人没打进关,说再多都不如事教人,我问你,以你来看,日本人在占据关外之后,需要多久消化,多久入关?” 这个问题对王一而言不难回答,他这只蝴蝶没那么厉害,改变不了什么太大的历史事件。 他在关外动用那么多资源,手段,给义勇军送去了补给,但义勇军本身就这么大基数,补给再多总有消耗完的时候。 关东军要真想把义勇军打废,打散,狠狠心付出代价是能做到的。 所以在王一看来,义勇军再不济也只是在关东军打击下化整为零,起到骚扰,但绝对阻止不了日寇消化完关外三省之后继续侵华的脚步。 “按照眼下这态势,不出四年,日寇就会再有动作,而且不会像关外这场战事那样,只局限于关外三省。” “蛇吞象啊,胃口还挺大,既然如此,咱也不能丢了份,这罗天大醮也是好些年没有办了。” 老张天师此话一出,王一倒先愣了。 罗天大醮算是道门中最为隆重的仪式之一,对圈外人而言,这是一个为国祈福,希望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对圈里人而言,这就相当于武林大会,不说什么实际奖励,夺得头魁这个名头就足以让自己和背后的门派在这圈子里有话语权,有影响力。 对于门派招收好苗子什么的,影响很大的。 只是这些年世道乱,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的,这罗天大醮就没办了。 万一路上刚好碰到两边军阀打仗,莫名其妙被流弹打死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一愣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时空的异人圈子里,罗天大醮是没办的,国难当头,大伙基本上都是被迫抱团,组成一个联盟,实际上就是各打各的,若是见着了,就互相照应。 直到现代才有张之维这个天师为了护住八奇技之秘才重新发起。 但现在老张天师却说他准备搞一场罗天大醮? 这是打算给自己和老张搭台? 这时空可不一样了,因为多出一个自己,陆家大院那场比试打完,圈子里人都知道天师府大宝贝张之维是不讲理的那种,而且这样不讲理的还有一个在外面浪。 这两个不讲理的混在圈子里,中青两代人是不用想别的。 比起跟这两个不讲理的争,还不如盼着这两个不讲理的啥时候再打一场,他们这些人找个地方看个戏,学学东西强。 现在您老人家说准备到时候提前搞个罗天大醮,就他现在和老张在圈里的知名度,谁过来都是一个重在参与啊,咋想的? “蛇无头不行,我们这些老人守着的路对不对,你们年轻人走的路能不能走成,现在争不出来一个结果。可在争出来一个结果之前,总不能让外人先把咱们都给祸祸了,既然几年后战事将起,早做准备也好,至于奖品,到时候你便知道。” “可是天师,我说句狂妄的话,您当着我面说这个,不就跟相当于说您准备的东西是给我和老张的吗?” “你这后生,我是老了,收拾不了你,但你也莫要小看了这天下英雄,这次的罗天大醮不同以往,别到时候翻了船。你想要做事,总得有个名头,名不正则言不顺,眼下你这个确实算得上一个好时机,台子到时候我会跟左兄还有圈子里那些老人通个气,能不能拿下,我们现在走的路跟你们在走的路谁对谁错,能让多少人走你们的路,就看你和之维了。” “所以天师您在我来之前早有打算?” “有打算也得你登门啊,有些事啊没个由头我就是一代天师也没法做事,你登门见我,我才能以此去推动道门正一一脉乃至整个圈子。” 老张天师摸着自己的虬髯,看着王一这后知后觉的表情很受用。 王一也确实被老张天师这一手给整不会了,但回过神来的他也明白老张天师这一手罗天大醮要真给自己和张之维搭台成了。、 那原本松散的异人圈联盟也能顺势攥成一股绳,不再像原时间线那样打的十不存一。 想到这,王一也起身,对老张天师深深一礼。 “这礼我也就受了,你登门龙虎山为的是什么,现在也算谈妥了,我也不留你,你也该下山了。至于你我交谈之事,出了这门,你知我知。” “遵天师法旨。” 对于老张天师这样送客的举动,王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再次对老张天师深深一礼后,也拜别了老张天师,关上了房门。 老张天师目送王一离去,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袖袍一挥,一张白纸也从横梁上落到自己桌前。 批语就是那四个字:千年变局。 这是当年左若童让似冲去龙虎山请他为王一卜算之时,老张天师在内景中耗了大修为才卜算出来的四字批语,也只能卜算出这个。 这些年他一直将这四字批语挂在自己房间,时时观看,却怎么都想不通这千年变局应在哪。 直到自己的大徒弟走上另一条路,而在这条路上的同行者还有王一。 异人圈子里两个几乎已经站在顶点的年轻人都选择同一条路,可还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尤其是王一口中的那位先生。 老张天师能听出来王一在说起张之维近况之时,对于张之维现在跟在的那位先生语气变化,还有那羡慕的表情,都做不得假。 想到这些,老张天师也是自嘲一笑。 “当了大半辈子的天师,当了人家小半辈子的师父,到了还没比过这个不知在哪的先生,这天师当得,真是没劲。” 说着,老张天师也在自己房间闭目打坐,念起了道德经。 王一就这样什么戏码都没有发生的,拜别了张怀义,下了龙虎山。 他登龙虎山下龙虎山这件事也没有在圈子里引起什么波澜,在王一离开之后,天师府依旧是那个天师府。 居于龙虎山上,在这红白两军交汇的赣地好似置身事外,却又身在其中。 但对于主管龙虎山外事的张怀义而言,却是另一番景象。 因为他这个主管外事的弟子,这段时间也一直接到自家师父给他的旨意,让他还有他身边这些师兄弟下山,去圈子里各家各派那里走一趟,请那些能管事的来龙虎山一趟。 有名门四家中的三家,有三一门,有武当,有终南全真,普陀三寺,少林,灵隐,火德宗,诸葛家··· 可以说,在关内大江南北,只要是说得出来的各家各派,老张天师都让张怀义去牵头,去走一趟。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亮相,在张之维被逐出门庭之后,张怀义这个被赐予冒姓张的弟子也在各家各派那里留下了印象。 毕竟张之维和王一离他们太远了,明明就站在面前,却让他们生不起与之比较的心思。 而张怀义在这方面要好上张之维太多。 原时间线老张天师想把天师度传给张怀义也不全是因为张怀义知晓了飞升秘密这么简单,一派掌门人不需要手段有多高,但要会应付事。 这点,张之维比张怀义差远了。 只是路途遥远,近的好说,远的就麻烦了,老张天师也明白,没在时间上过多要求。 对于张怀义来说,他也在这个过程中,以另一种方式认识了很多圈子里的人。 其中就不缺乏未来要与之结义,包括全性掌门无根生在内的三十五人。 而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下,民国二十二年就这么过了。 第十一章 坠龙 民国二十二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圈内圈外皆是如此。 对于异人圈而言,发生的事就那么几件。 一件就是江湖小栈的少东家刘谓带着自己一批手下跟自家老爹搞分家,带着这批人加入了京城王一所在的四通货运公司。 圈里人虽不明所以,但鉴于王一本身的名气和实力,圈里人也就将其理解为两个年轻人想要在这乱世搞出一番大事业的合作来看,没啥说头。 另一件就是王一将出关配合奉军跟日寇做过一场,将其对关外百姓和圈里同道所犯下的累累恶行刊登成报,虽因国府捂盖子的缘故无法在市面流通,发行。 但配合刘谓的运作,也将其送到了关内大江南北各家各派手中,给他们一个提醒。 其次呢,就是王一登龙虎山。 与老张天师一谈之后,老张天师也开始让主管天师府外务的张怀义与一众师兄弟频繁下山走动,去大江南北,将各家各派的代表请到龙虎山天师府一叙。 这一来一回的奔波,就耗了一年。 但也正是这般奔波,也让关内大江南北的各家各派,依靠各家各派的散人异人知晓了一件事。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再起的战火,乱世,天师府有意在这几年里举办一次罗天大醮,而且各家各派也都支持。 这就够了,至少让这些一向行踪不定,混迹江湖市井的散人知晓。 眼下国府占据大义的世道并不太平,关外的战火随时都会烧到关内,不然天师府也不至于提前跟各家各派通气,释放出要举办罗天大醮的信号。 而这个信号也随着在这一年五月底的《塘沽协定》得到了验证。 异人圈就只有一点好,就是无论是世家大派还是散人小宗,他们肚子里都是有墨水的,不然也没法修行,看不懂自己修行的手段。 所以当这个协定签订,且公之于众后,这些散人小宗也便知晓如今这个当权的国府有多拉胯了。 关外三省收不回不说,还不允许军队沿长城一带驻守自发抵抗,必须撤出长城以南,这协定内容跟前清那丧权辱国的纸纸不平等条约有何区别。 他们是江湖人,摸不透庙堂国府这般如前清那般丧权辱国是为了什么,既然摸不透庙堂打算,就只好在这江湖中为未来求生。 一时间,这还算平静的关内江湖中,这些散人小宗的行迹也多了起来。 他们有的开始在江湖中寻找好的苗子,收门人,交手段,不为别的,只为他日战火一旦从关外烧到关内,他们这些江湖人能够抱团取暖,为国出力。 有的就选择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方针。 既然中日之间必有一战,战场就是脚下自己这片土地,那为什么不去战火烧不到的地方扎根呢? 凭我们这些手段,在东亚中华文化圈这一块哪里吃不开? 所以他们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南洋,还有英国占据的港岛,一边在用自己的手段看看能不能多捞点钱,一边也在物色国土之外的落脚点。 只要局势不对,战火烧起,他们抬腿就跑,不带半点犹豫。 他们可没有那些世家大派根深蒂固,人离乡贱的想法,都是小宗散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跑起来没啥顾虑。 圈里的事就这些,世家大派和散人小宗都随着这一纸协定有了各自的打算和动作。 而对于圈外而言,《塘沽协定》虽引起社会各界舆论纷纷,抨击国府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国府也没有就此作罢,依旧我行我素。 这还是中原腹地,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这一片相对发达的区域,且停留在城市,省城这些地方。 像乡镇,西北,山沟沟里的大多数群体而言,他们压根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只能过着自己那不知道算不算朝不保夕的日子苟活着。 而对于王一而言,从龙虎山见过老张天师下山之后,他便回了京城,不再去关注圈子里的事。 这个协定的签署,王一也没啥太多的情绪。 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此时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剩差不多五年时间。 而从今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到抗战爆发前夕,对于先生他们来说都是一段艰苦的岁月。 虽知晓这段岁月是必经的,但如果可以,王一也想尽可能帮助先生他们保存更多的火种,不至于到了以后,先生一个人独行。 直接通过张之维告知一切自然不可行,王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全面抗战爆发之前的这勉强算太平这几年里,将自己这个四通公司以京津这一带开始朝着全国延伸。 在民国国府当权的世道,一个企业要想做大做强,就得看一点,就是自己背后的靠山硬不硬。 目前王一这个四通公司背后靠山就两个,一个便是失去了关外三省基本盘,带着差不多十来万在关外跟日本关东军鏖战了一年之久被打进关内的少帅。 另一个则是王一半脱手,但现在在沪地租界内设置的大陆酒店民国分店和大陆集团民国分公司。 一个给王一这个四通公司提供武力上的保障,一个则是给四通公司提供政界方面的庇护。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没了关外三省基本盘的少帅,虽有重兵,却也只能寄人篱下,没有了之前在关外三省的那份从容。 他得学会自己那老爹一直言传身教的人情世故,才能在国府中为自己手底下这些兵谋求一席之地,才能养兵,憋着一口气,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打回关外,收复失地。 这一年再次见到这位在历史书上的少帅,王一只觉得这位少帅已经有那么几分不同了。 感慨自己这只蝴蝶多少影响了一些变化之余,作为当前与少帅代表的奉军息息相关的王一,自然也得借着少帅这个平台做点什么。 毕竟是手握十来万跟关东军血水里摔跤过的重兵,即便没了基本盘,补给什么只能仰赖国府。 但光头也不敢在这方面过于苛待,因为他很清楚人家现在握着跟日寇血战过一场的免死金牌,自己真要是哪点怠慢了,对方闹起来够自己喝一壶了。 好在对方识趣,可光头也不敢保证对方一直都这么识趣。 这时候,作为美国新晋财团大陆集团唯一指定在华经销商,有着奉军背景的四通公司就成了最好的中间人。 这一年里,因为有刘谓和他手底下这批生力军的加入,王一和刘谓就只做一件事。 两人一北一南,扯着奉军和大陆集团这两张虎皮开始去谈业务。 北方这边,刘谓借助赵老板为跳板,与他背后那位盘踞在晋地一带的土皇帝搭上线。 南边呢,王一则是在少帅的介绍陪同下,先是去了一趟沪地,与租界里大陆酒店民国分店的几个年轻人,连同租界里的大使馆大使一同去了金陵,与那边的国府高层搭上线。 通过参股,分红的方式,还有少帅作保。 将光头为首这批国府高层拉入到自己这个四通公司当中,为自己日后做事救人编织一张巨大的保护网。 在这里面,王一和刘谓就是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国府这些高官权贵想要工业国的好东西,他们提出要求,自己这边通知在华的大陆酒店分店和大陆集团子公司,让其从美国那边运来,以几乎免费的方式送到他们手里。 至于他们想将这些好东西怎么处理,都不会过问,赚到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而大陆集团那边生产的产品,送到民国,分销各地时,也请他们予以方便。????不要管这些东西卖到哪,卖给谁,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赚到钱,有你们一份。 我们要的就是你们这个保证。 至于在分销路上遇到什么拦路小鬼也用不着你们替我们操心,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识趣的话由王一这边和少帅来说,而不识趣的话自然是由大陆集团在民国这边的代表来发言。 软硬兼施,还有少帅这般识趣的做法,也让国府高层认可了这场合作。 唯一让王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还是没有见到光头这个千古罪人,或许在对方眼里,自己和刘谓只是个代言人。 没资格让他亲自接见,这个大生意也不是他们带来的,是自己那个识趣的义弟还有美国人给他的。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赚头。 嘿,由王一借着先知挂,半脱手的大陆集团在这场金融危机里挣得盆满钵满。 那些扩招的人手,并购的企业几乎囊括了整个工业体系。 而且大环境不好,只要大陆集团那边稍微做点人,让手底下的员工有那么一份生活来源,工业国流水线搞出来的产品成本低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些产品跨国万里之遥倾销到民国这个有着四万万五千万人口的农业国里,就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更别说国府这些家伙,货物只要运到民国落地,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往市场投一小部分,然后再把大部分扔进黑市里,来回赚上两笔。 他们才不会考虑在这好不容易稳定的大环境里,刚有点起色的民族企业死活呢。 生活在这个时代,王一才更看清被那些果粉,民国粉吹嘘的黄金十年有多冲击波。 重工业是没有的,轻工业能不能抬头还得看他们给这些国府老爷送的钱够不够多,自身有没有靠山。 没靠山,说倒闭破产就倒闭破产。 对于国府这种搞法,王一没法阻止,只能去跟那些受到冲击,有心振兴国家经济的民族企业家聊聊。 尽可能说服他们,把那些受到冲击的企业,他们的产品也拉到自己这个四通公司的运输体系里。 分成方面也不会亏待他们,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属于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上面贴上四通公司标识。 这种做法跟垄断没啥区别。 但王一如果不这么做,这些好不容易在这黄金十年里有那么点起色的民族企业有很多压根撑不到新家成立那天到来。 而且不走这一步棋,他也没法知道这么多商人,企业家里,有哪些是红心,哪些是黑心。 红心的尽可能保全,黑心的,也一个个记在小本本上。 今日先让他们跳的欢,他日才能将其一个个连根拔起,省的后面新家初成一穷二白之际还要作妖。 在王一和刘谓一北一南的一年努力下,原本只在京津之地算得上有名声的四通货运公司,也在这一年里慢慢朝着大江南北延伸。 就这样,在民国二十二年的年中。 在已经降级,不再作为国都的京城。 作为盘踞在晋西北,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司令代表的赵老板,赵方正,大陆集团在华分公司代表,奉军代表,光头的代表,再加上王一和刘谓这一正一副两个东家。 也在这里举行了剪彩仪式。 四通货运公司也改名为四通全国物流公司。 “王东家,刘掌柜,恭喜啊,二位不仅手段高明,这做生意的手段也让赵某大开眼界,我赵家几代经商,都不及二位这一年来的努力啊。” 仪式结束,高层自有高层自己的宴会,而像王一,刘谓还有赵老板这种代理人,中间商身份也只能找个地方,圈地自饮。 “赵老板客气了,我也不过是运气好,初入京城之际便搭上了老帅这颗大树,借着风口飞了一阵,日后能不能安稳落地,还得需要赵老板您这样的前辈提点才是。” “二位这般客套作甚,我赵某走南闯北这些年,对于二位的圈子也有所耳闻,刘掌柜自不必说,手眼通天,有个须臾透满城的雅号。王东家更是年轻有为,就连龙虎山的天师都赞叹你前途无量,在世仙人。 能跟二位成为生意上的伙伴,是我赵某人的荣幸,日后若有什么祸事,我赵某人还得请二位照拂呢。说起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赵老板请说。” “我今年我家中独子也已成家,我们父子俩是没那个命修得二位这般好身手,就是他日我那独子有了后,在下希望二位能登门,给我那还未谋面的小孙子摸摸骨,若是他有那命修行,还请二位在这方面教导一下。” “赵老板不愧是赵老板,这八字没一撇的事,赵老板就先替自己儿孙铺路了啊。” 听到赵老板这番话语,刘谓也在那打趣起来,倒是赵老板叹了口气,望着楼上那推杯换盏的高官权贵。 “世道这么乱,关外日本人虎视眈眈,关内粉饰太平,看似丰亨豫大,实际一片亡国之象。我虽有万贯家财,但天晓得哪天就没了,钱财乃身外物,我赵某人倒是不怕,怕的是就连这一家老小都护不周全,成了他人刀下冤魂。 权当是我赵某人买个保险吧,只要二位答应下来,我赵某人保证,在西北一带,只要我赵方正能办到的,概不推辞!” 看着赵方正这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王一也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赵老板您为子孙计,我佩服,但修行一途你我也做不了数,但我还是能给赵老板您一个保证,便是您那未出世的孙儿无法修行,我也会以灌顶之法,让他成一修行人,虽无法像我们这般高深修为,但总归有自保之力。 就是说起来,我还不知赵老板您的儿子之名,还有您打算为您那未出世的孙儿起什么名字呢。” “有王东家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赵家虽几代经商,但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讲究,没有表字这类,我那儿子名方圆,无规矩不成方圆嘛,至于我那未出世的孙儿,我也想好了,男的便叫赵方旭,若是女娃,就叫赵芳华。” 当王一听到赵方旭这个名字时,看着这位赵老板也是露出会心一笑。 而在这样相对静好的流逝中,民国二十二年过去,民国二十三年到来。 这一年对于关内而言,勉强算得上大体安定。 只是国府那边发起的第五次围剿愈演愈烈,关于这方面的报纸也一份接一份摆在王一面前。 为了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就连少帅都被光头调动过去,担任鄂豫皖剿匪副总司令,摆明了就是要把少帅手里的精兵消耗在这上面。 对于光头搞出的这出阳谋,王一也没法给少帅解忧,只能通过自己这一年在国府经营的关系网,将一份份情报交予刘谓,让刘谓这边派人与张之维接触,送给张之维,希望能减少先生那边的损失。 圈外事就是这些,王一只能以这种隐秘的方式尽可能去帮助先生。 而在圈内,风平浪静的一年过去之后,在民国二十三年这一年,一件对于异人圈而言算得上大事,对于圈外人来说也是奇闻趣事的事发生了。 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初,在日寇占领的关外三省之地。 位于辽省yk市,有龙自天而降,翻江倒海,毁屋数座。 还未等刊登上报,举国皆知,这则消息便从关外传遍关内,整个民国异人圈也因为这则半真半假的消息躁动不安。 (本章完) 第十二章 真事?阳谋? 民国二十三年七月末,京城,四通全国物流公司。 原本只在京津一带做货运生意的四通公司在经过去年一整年王一和刘谓依靠关系网南北走动之后,俨然换了个模样。 从京津一带的后起之秀变成了朝着全国延伸的庞然大物。 天南海北的很多老板都会专门走一趟京城,要么付一笔不菲的金额委托公司送货,要么就想加入到其中,成为其国内分销路线代理商之一。 原因也很简单,人家背后靠山又高又硬。 公司摆在台面上的就有来自国府高层认证的全国通行令,还是光头手书的那种,暗地里,少帅也将自己手底下一支私军填充到公司当中,专门负责货运方面的安保。 连国府那边都默许少帅这种做法,可以说,眼下的公司应该是国内唯一一个可以调动军队押送货物的公司。 别人能送的货公司也送,别人送不了的货,公司也能送。 例如国府心照不宣的烟土生意,一些违禁品,甚至是人口。 这就是王一和刘谓编织这张关系网的代价,扯虎皮,让国府高层替自己保驾护航,好让自己在做一些事时畅通无阻,就得让他们觉得你跟他们是一路人。 你要是做的都是干净生意,谁他妈能信得过你呢。 国府高层好说,毕竟他们来钱的路子很多,不差你替他们分销烟土生意这一条。 但就像之前王一给出的承诺那样,只要你们这些国府高层的活阎王点头,我们自己解决生意上的拦路小鬼,赚到的钱我们一样会孝敬你们。 这些拦路小鬼便是在盘踞在陕甘滇川为代表的罂粟栽培区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头目。 这些军阀头目名义上隶属于国府,但国府大多时候调动不了他们,他们俨然是自己地盘上的土皇帝。 而要维持自己在地盘上作威作福,最重要的就两点,一是兵,二是钱。 兵他们有,但钱没谁会嫌多。 有着美国新晋财团大陆集团指定在华唯一代理人的公司,便是能让他们把手头上这些烟土生意来钱更多,更快的中间商。 能够将他们地盘这些烟土从内销转出口,送往海外售卖。 而且给钱也痛快,结算用美刀,按照市场价高一成的价格收,你把货给我们,钱拿走,剩下的,你别管。 一个靠山有国府,有少帅的奉军还有洋人的货运公司,手里头有枪,老板还是个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 只要这些大小军阀脑子没长包,都知道这笔生意该怎么做,就算他们不懂也会有人帮他们懂。 至于利润什么的,说个很黑色幽默,地狱笑话的数据。 在民国这段时期,光是29年至33年这几年,全国罂粟种植面积便高达8000万亩,占全国耕地总面积的6.1%。 每年产出来的烟土约莫6000万公斤,约占全球总产量的六分之五,妥妥的第一出产国! 当王一通过在国府编织的关系网,从那个国府成立的,明面上是禁烟,实际却是分赃的禁烟委员会那里拿到这手数据时,整个人都傻了。 让你们这些虫豸往上面吹吹风都得按字算钱,办事效率高低与钱数成正比,结果在这方面你们倒是干脆,连数据报告统计都做好了? “王老板,这些数据要是不用心做,我们怎么能在这上面巧立名目,喂饱我们自己,还能糊弄上面呢?不过以后这方面啊可能就需要你多多操劳了,咱们一起发财。” 听着这个官员直言不讳的话语,还有这份详细的数据表后面列的一连串名目。 什么剿共捐,公路捐,运输保护费这些,琳琅满目,看的王一头皮发麻。 而且就这么上下其手,一样有得赚,就是官方干死了同人,让那些烟土自营的个体户干不下去而已。 不得不说,就民国这波官方干死同人的操作,放现代时间线里,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自己在将烟土货运生意揽下来之后,对于这些国府高层而言也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获得第一手数据,省得到时候清算起来有错杀漏杀,而且大家彼此手头都有把柄,很多事自己做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且公司有了这个底。 之后在新家那里变成哪都通也就名正言顺了许多。 而在这一天,王一在应付完公司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经理,加盟商之后,这才回到办公室,跟专门去关外走了一趟的刘谓问起从关外异人圈那边传来沸沸扬扬的坠龙事件真伪。 “老刘,你查的如何了?” 王一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刘谓倒上茶水,也在思索关于这件事的真伪程度。 营口坠龙事件他确实知晓,因为他记得自己在学生时期总喜欢跑书店里白嫖那些课外读物,其中有一类就是什么世界未解之谜读物。 什么魔鬼百慕大三角,埃及法老陵墓的诅咒,玛雅文明水晶头骨这些,当时确实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 等到后面自己再长大一点,书读的多一点,才明白自己那会纯粹是被忽悠了,都是以讹传讹的营销类书籍。 营口坠龙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地方都很微妙,发生在民国这个半殖民半封建的时代,发生在已经被日寇占领的关外三省腹地。 而且在今年民国二十三年上半年在关外也发生了一件事,就是由日寇扶持的关外伪满政权改名为满洲帝国。 那位清废帝也从元首变回了皇帝,还把年号改为康德。 管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傀儡,但作为一个扶持的政权,又是皇帝,新皇登基总得搞出点祥瑞什么的。 这样才能告诉治下百姓,他们是正统。 所以当王一第一时间收到从关外传进来关于这个坠龙消息时是一笑置之的。 场上场下都是你的人,你自然是说啥就是啥了,再加上自己上网那会查过资料,说当时这个自天而降,最后还是死去的飞龙标本放在日本那边博物馆里展览着,他就更加不信这则消息了。 但王一还是小瞧了这则消息对异人圈的冲击。 他可以一笑置之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信坠龙事件是真的,无非就是日寇为了证明他们扶持的这个满洲帝国合法性搞出来的祥瑞罢了。 他是用后世现代揭秘的思维去看这则坠龙事件,但对于眼下这个信息渠道寥寥的时代,哪怕异人圈再怎么怀疑,都是保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查证。 因为这是已经沦陷的关外同道用生命为代价向关内传来的消息,修行之人,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而且对于中华异人圈而言,龙这个字眼,这种生物既是皇权象征,又与他们心念念的飞升神圣息息相关。 这片土地上以异人为蓝本编纂出来的神话志异,也不缺乏高人斩蛟伏魔的故事,道门四大天师中的萨天师便是以斩蛟得道飞升。????所以在王一对这个事件一笑置之的时候,京城这边的异人圈就多次登门拜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王一牵头,去关外一探究竟。 白云观,济世堂,端木家,燕武堂。 不仅如此,远在蜀川的唐门,居于琅琊故地的诸葛家一脉也来信询问。 一个接一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代表前来询问,也把王一给整的不自信了。 万一是真的呢?毕竟这个时空有异人,有真实存在的飞升记录,关外也确实有修行的仙家,甚至还有作为第三者观察着他们这颗星球发展的地外文明背景板。 这么多前置条件摆在这里,王一也在第一时间跟刘谓商量。 自己坐镇公司,让刘谓自己亲自动身去关外走一趟,查查消息的真伪。 一来一回就折腾了快一个月,尤其是当王一给刘谓倒茶询问时,看到刘谓那跟自己一样眉头紧皱的表情,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tmd,来真的?’ “日本人重兵把守,将那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有不少高手和投靠他们的仙家坐镇,我潜不进去。” “你跟高家的高进碰头了吗?” “嗯。” “他身上那位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自坠龙之事传开,关外出马一脉的弟子,他们身上的仙家全都断了联系,有出马弟子去长白山祖脉却发觉那里已化作了一个外人不得进的风水炁局,这些外人就包括他们这些出马弟子。” 一个接一个消息从刘谓口中说出,却让王一与刘谓两人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日寇重兵把守,能人坐镇,关外仙家隐匿无踪。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对其一笑置之的坠龙事件在这个时空极大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一件事。 可却偏偏发生在了已经被日寇占领的关外三省腹地,还是一个前清遗老遗少加一个废帝的伪政权。 “tmd,这老天爷是真跟咱们这片土地过不去了是吧,早不坠龙晚不坠龙,偏偏在这个时候掉下来!” 王一面色难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得很多,前清覆灭至今才刚过去二十二年,期间那位袁大总统想搞复辟,结果寄了,算是给这帝制合上了棺材板。 结果现在关外三省这个满洲帝国本身就不被民国承认,大伙也不认,这时候你突然搞出来这么一个坠龙事件。 甭管这条龙最后到底是升天了还是死了,祂落在了那里,只要被曝光出来就是给眼下的民国各界释放一个信号。 正统依旧在我大清这边,国府才是逆天行事,他们才是伪政权,尔等国民要搞清楚你们要给谁下跪,谁纳税。 “老王,别这么悲观,万一这只是日本人故布疑阵呢?说实话,飞升大伙都想,可最后一位有记录飞升的三丰真人距离现在快六百年了,期间再没有飞升记录。这时候掉个龙,天晓得真假。” 这还是刘谓第一次从王一脸上看到这般模样,赶紧出声宽慰,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番宽慰没什么说服力。 “就算这事是假的又如何,关外仙家集体隐匿无踪,又请了这么多能人坐镇,还有重兵把守。日本人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这般大的代价,若只是为了制造祥瑞,你觉得可能吗?若不是,那你说日本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给谁准备的?” 王一的反问让刘谓呆了一下,看着王一看向自己的表情,缓过神来的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 “不然呢?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咱们这些能人异士日本人会不上心吗?尤其是我之前已经带人在关外闹过一阵,这仗只要打起来,攻城掠地是一回事,咱们也是日本人要对付,要拉拢的。那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们这些能人异士聚在一块呢?” “这日本人,我艹他姥姥!他们还真敢想!” 反应过来的刘谓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手上握着的茶杯也被他捏碎。 “气归气,问题还是得解决,公司这边情报这方面我一向不过问,你在关外查探这段时间,应该也能收到消息吧,现在关内大江南北,有多少圈里的动身了。” “不少,道门这边龙虎,茅山,武当,全真,蜀川火德宗,峨眉流云剑,四家···圈子里的世家大派都有动作,就连我爹这个卖消息的也准备凑热闹,日本人这是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啊,能阻止吗?” “怎么阻止?这只是你我二人的猜测,日本人把阵势搞得这般大,我们说这有可能是圈套大伙就信了?这是龙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且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不是我们。” “日本人摆明了就是逼着我们去踩这个坑是吧,阴谋好破,阳谋无解。看来日本人那边也是有能人啊,想出这么一条毒计,可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想到这件事无论真假都得走一趟关外,去踩日本人给他们挖的坑,刘谓就觉得犯恶心,打寒颤,却又不得不想办法给圈子里的人避免损失。 “办法不是没有,这事无论真假咱们都必须去走一趟,但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是国府,他们肯定也会有动作。只是对于我而言,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咱们现在手头上的生意都不能落下,西北那边除了那位土皇帝,三马,你也得疏通好关系,有大用处。 且川蜀,港岛,这两条线咱们也得打通,也得有一个咱们的据点,公司这边全权交由你来打理,我会亲自去关外走一趟。 一会我也会修书一封,将你我二人的猜测最快速度送到圈子里各家各派,要去可以,但就别把门人弟子带去,换些稳重的来,至少这样真要出了意外,也算是留了根。想来我们能想到的,圈子里这些有想法的大概都能想到几分,应该能听进去,尽人事,听天命。” 刘谓点头,对于王一这个做法也是认可,但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 “那张之维那边怎么办?你也知道眼下那边局势不是很乐观,我的人也安排不进去,很难把这消息通知到张之维。这次的事,若你们两个都能去,我会放心不少。” 听到刘谓问起张之维,王一也是沉默。 他算是摆明了立场,而刘谓虽还未明白王一为何这般摆明立场,可一张一王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国府对立的另一边本身就是给他打了个样。 再加上国府所作所为早已让刘谓寒心,王一才会跟刘谓说出张之维的下落。 但自民国二十二年下半年开始,国府这边发动的第五次围剿持续到今年上半年,在先生那边猪队友的配合下,算是成功了,失败已是必然。 这时候把张之维从先生身边喊过来,王一着实不放心。 想了想,便回道:“他那边就不管了,他比我重要多了,至于这次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吧,也别休息了,你写,我做事。” “好。” 等到刘谓带着王一写好的信离开,王一这才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挂在墙上秋海棠叶图,沉默不语。 (本章完) 第十三章 四方云动 关外坠龙一事虽未登报,但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民国异人圈中风传,哪怕是国府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在王一这边担心这是日本人为民国异人圈布置的陷阱,想要将其一网打尽之时,王一与刘谓联名的书信也在刘谓安排之下送到了各家手上。 这份算得上猜测担忧的书信也确实让一部分人选择了不凑热闹。 其中处于关内名门四家中的三家,王,吕,陆就在第一时间商量之后,选择不凑这个热闹。 接着便是一些江湖散人小宗,他们更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吃瓜可以。 而跟王一也算关系交好的唐门和诸葛家也没了这个想法,这两家,一个本身就不是追求飞升的,另一个有个老祖宗诸葛武侯留下的东西,传到至今都没消化完毕,没必要舍近求远。 三一门更不用想了,他们很清楚这种事王一一定会去查个明白,要是真的,自然少不了他们三一门一份,而且他们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番运作下来,确实让关内异人圈子里一些中小型门派打退堂鼓,在日本人占领的地盘凑热闹,怕是有命去没命回哦。 但有些就没办法了。 “少林,灵隐,武当,龙虎,茅山,全真,普陀三寺···这些确实底蕴足,这一趟关外之行,不论真假他们确实都会去一趟,哪怕他们本身就是飞升神圣留下来的道统。” “但他们听进去了,这一趟,他们好像没打算派年轻弟子过来见世面,或者说可能带上那么一两个优秀的。”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咱们职责尽到了就行,全性那边,你通知了吗。” 书房里,王一看着刘谓收集到的信息,点了点头,看向刘谓。 被王一这么一问,刘谓也是无语。 “通知自然是通知了,不过你觉得就全性那些家伙的德行,你不通知,他们就不去了?” “他们去不去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通知到位了就行,都是中华异人,日后战火一起说不定还得需要他们出力,说了就行。”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等。” “等?你不是说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吗?” “是啊,可这一时半会咱还是等得起的,不是跟你说了吗,急的可不是我们啊,有人比咱们还急。” 王一笑眯眯喝着茶,在茶楼上看着贴着四通公司标识,荷枪实弹的骆驼队出城门,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 刘谓也懒得吐槽不知道谁在自己回来那晚在书房一夜无眠,搞得整个宅子气氛都变得沉闷。 可也如王一说的那样,眼下有人比他还急。 赣地,庐山。 自龙虎山赶来的张恩溥此时在庐山会馆中如坐针毡,因为这次要他来的,是这个国家权利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 他也急需攀上这根高枝。 毕竟从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这一年多来围绕根据地进行的第五次围剿,他可是看在眼里,那些曾经拉他去游街的泥腿子可是被这位搞得东奔西走,败亡一途已经很明显了。 但自己现在倒是寸功未立,这不利于自己在天师府中争天师啊。 “张道长,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就在张恩溥坐立难安之际,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军装的年轻军人走了过来,要跟张恩溥握手。 “楚秘书,这种事怎让您来呢。” 张恩溥认得这位姓楚的秘书,人家可是那位的得意门生,黄埔前四期的,绝对的嫡系。 当初天师张家还有龙虎山的道观都是这位带人来修,地也是他带人来还,让楚秘书来接待自己,那一位对自己也算看重了。 “委员长现在精力都在军事上,无暇他顾,让我来之前也特意交代我,要我好好招待张道长。” “委员长这般厚爱,小道受宠若惊,倍感荣幸。” 楚秘书皮笑肉不笑看着张恩溥对自己鞠躬作揖,也不拦着,等张恩溥表完态后这才客气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落座,喝茶。 “道长,我们也打开天窗说话,天师府扎根千年,此次关外坠龙一事,几分真几分假,这里有一封信,你且看看再给我答复。” 张恩溥打开楚秘书递给自己的书信,看到信件内容最后落款是王一和刘谓这两个名字时,也是一惊。 “怎么,道长认识这二位。” “去年信中这位王一去过我们龙虎山,家师亲自接见。” “哦?能让天师亲自接见,看来这位王老板比我想的更神通广大啊。” “楚秘书,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位王老板跟我那个被逐出门庭的师兄关系匪浅,而我那位师兄现在就是匪军的···” “诶,道长,我还是学生的时候也跟不少同学关系不错,那你说我是吗?王老板可是自己人,道长你也是自己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了,这次请你来,也不是让你说这些的,不是吗。” 听出对方的言外之音,张恩溥也赶紧回答。 “楚秘书说的对,王老板在这封信上写的我看了,实不相瞒,但坠龙一事传来,家师也是翻遍了天师府中书籍,确实有那么几卷古籍有记。” “所以,当真?” “难说,因为古籍中所记皆是珍禽异兽,但对于龙这种神兽确实未见,或许先祖当年飞升之时得见,可东汉年间离现在太遥远了,口耳相传,做不得真。” “所以还是得走一趟关外了。” “是的,眼见为实,就是不知委员长需要我们天师府做什么。” “道长,关外沦陷实属无奈之举,我随委员长身边,时常都能听到他对关外同胞此时水深火热的悲戚,也在委员长的日记里看到他所思所想,然攘外必先安内,此乃国府方针,不可更改。天师府扎根华夏千年,传承之久,委员长希望道长能请尊师亲自去关外走一趟。 若神龙为真,此乃我华夏图腾,中华复兴之征兆,切不可落入日寇之手,若为假,也不能让日寇遂心,惑乱人心,道长,你可明白?” “小道自是不辜负委员长厚望,可关外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纵使家师道法高深,可双拳难敌四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道长,我送你一句话,且记住,我们得不到,自然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这个其他人,道长你自己斟酌吧,这事只要有个结果,我可以给道长保证,龙虎山依旧是这里的龙虎山。” “小道定当竭尽全力!” 得到了一个保证,张恩溥对着这位楚秘书千恩万谢,迫不及待离开了庐山,想要将这好消息告知龙虎山的一众师兄弟还有自己的师父。 在他想来,只要自家师父五雷正法出手,一念起风云变的手段,就是真神龙也得老实在那趴着! 而这同样的戏码也发生在皖地的大王山,这时候的大王山可没有得到什么开发。 以此山为据点,靠山吃山的周边乡镇村民可是上山为匪,下山为民。 在这一众匪窝当中,以悍匪高胡子名头最是响亮。 手下众多,占山为王,有枪有炮,最重要的是这个高胡子本身手段也算高超,称得上是武林高手,而他也有另一个身份——全性门人! 此时在这位全性门人高胡子的寨子里,衣着各色,男女老少都有的一伙人与那高胡子就这么躺在那里,杯盘狼藉,想来是发了笔横财,放纵了一场。 只是这桌上的酒坛与人数不成正比,看起来不像是能把这么多人都灌倒的数量,可这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却又说明了一切。 可在下一刻,本该是酩酊大醉倒成一片的众人像是说好了一般集体醒来,且脸上都不约而同带有兴奋之色,就像是集体做了一场美梦。 “噫!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一条不知道真假的泥鳅就让这些自诩正道的家伙按捺不住,要去关外踩日本人给他们挖的坑,嘿,这刘婆子,难得给咱们做了场好梦啊,还有那个叫王一的,不愧是鬼手王那老家伙的徒弟,到底还是惦记着咱娘家人的好,这种好事也没让咱们全性错过。 我说掌门,人家这样给咱们全性面子,这种能去踩正道两脚的事,咱们全性得去凑这个热闹啊!” “是啊掌门,这种事怎能少得了咱们全性啊,您带头,咱们也去踩踩那正道的威风,要是那泥鳅是真的,食通天,能不能吃泥鳅钻豆腐,就得看你的手艺了!” “好说好说!” 这些人,皆是全性门人,也都从全性名宿,有着入梦联系之法的刘婆子那里得知了王一让刘谓专门通传的坠龙一事和猜测。 对于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怕送死的全性门人而言,这坠龙一事真假不说,若是能以此坑死几个他们看不爽,有仇怨的正道,想来是极好的一件事,哪怕是跟日本人联手。 而他们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坐在高胡子这个门人位置上,留着碎发,披着单衣,露出身材,一双天生神莹内敛的眼睛看向他们的年轻人。 年轻人名无根生,乃当今民国异人圈中最大的团体全性门人的代掌门。 至于他是怎么成为代掌门的,自然是民国十七年,他自告奋勇去奉天见王一和张之维后,在全性里闯出了名声,慢慢得到了一部分全性门人的认可,才有了现在的全性代掌门这个名头。 此时的无根生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拎着酒坛,脸上无悲无喜看着下方这些门人,饮上一口,这才发出一声笑。 第十四章 张之维来访 大王山全性门人,山大王高胡子的寨子里。 作为如今全性代掌门的无根生喝着酒,留着一头碎发,一双天生神莹内敛的眸子看着下方活跃的门人,斜靠在椅背上。 远远望去,无根生就像是个出尘不在世间的离人,不知正邪。 却跟下方这些门人的面孔,在得到关外坠龙一事的全性门人俨然是两个画风。 无根生就这样坐在那,一声轻笑,将下方这些聚在大王山的全性门人脸上情绪都尽收眼底,坐在那听着他们发表自己的意见,直到声音慢慢变小。 虽说无根生只是全性代掌门,跟掌门只有一字之别,但能在大王山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服了无根生,认可无根生的全性门人。 也明白关外坠龙一事他们全性到底要不要插一脚,还得看无根生这位代掌门怎么说,反正以平日无根生与他们打交道的方式,怎样都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无根生自然是会给这些全性门人一个交代,他刚才笑只是觉得有趣,因为他发觉自己好像被王一算计了。 王一为什么要让刘谓把他们对于关外坠龙一事的推测传达给刘婆子,让她通过入梦大法告知全性? 就是因为这帮家伙本身在中华异人圈这么多年历史里本身就是最大的一块群体,还是一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里面鱼龙混杂,有看热闹不怕丢命的乐子人,也有只是单纯抱团取暖,干点偷鸡摸狗勾当,只想过点自己小日子的家伙。 还有专门跟名门正道对着干,只要能让他们看不惯的名门正派吃瘪,翻车,别管跟名门正派对上的是日本人还是洋人,他们都会帮帮场子,突出的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己。 千百年过去,除了名义上的祖师爷杨朱,能把这些家伙笼络起来,且听从指挥的就这么两个半,一个是明朝黑衣宰相姚广孝,一个就是这位自称过去无始,将来无终,好似天人转世的无根生,剩下半个是现代篇那个龚庆。 无根生明白,与其说王一把这个消息是通知给全性,倒不如说是通知给自己这个全性代掌门。 意思也很简单:我知道你无根生现在是全性代掌门,全性一半以上的门人都认可你,关外坠龙一事真伪难辨,名门正派都会出人去关外走一趟。 你是全性代掌门,全性这边你给我看好了,搞事可以,但是跟我们一块搞事还是跟日本人一块搞事,你自己看着办。 跟我们一块搞事,你和你管的这些全性门人体面,跟日本人一块搞事,等我后面腾出手来,就什么体面都没有了。 而且王一很肯定自己这个全性代掌门会答应下来。 因为他是无根生,他入全性,就是想给全性这些有术无道的家伙都指出一条道,以给他们指出的道来走出自己的道。 他笑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回被王一拿捏了,他还真没法放任这些收到风的全性门人在这件事上自行其是,但作为全性代掌门,他不可能去阻止门人去,必须给他们划下道。 而他的做法就如40年收到唐门刺杀忍头的消息时,他跟全性门人说的那样。 “诸位,是真难灭,是假易除。” “各位想法都不错,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啊,眼下关外国土沦陷,咱们全性再怎么邪到底也是华夏子民,真要帮着日本人踩了正道威风,怕是祖师爷都护不住我们咯。不过,要想踩正道威风,也不是非得靠日本人才行啊。” 无根生前半段话让这些全性门人面色不虞,但后半句话,又让这些全性门人露出好奇,兴奋的表情。 “掌门,你倒是说说有啥好办法呀。” “很简单,这事无非就两个点,坠龙是否为真,若为真,这真龙落在咱们全性手里炖了也好,被正道带回去供奉也罢,都不能让日本人得手。若为假,那就是日本人摆下的鸿门宴,钓的就是这些名门正道。 所以啊,这次的事咱们不能败了祖师爷名声,不仅不能败,咱还得让这些名门正道捏着鼻子,好好谢谢咱们呢。诸位,全性跟名门正道斗了这么多年,可曾见过这些把我们当做邪魔外道的正道人士对我们说声谢谢?” 无根生此时说出的话语直接刺激到了这些全性门人的神经。 是啊,全性跟名门正道斗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都有血,出门只要碰到了,没别的,直接动手,谁死在谁手上都是正常。 期间求饶的话听过,狠话也听过,唯独没听过名门正道对他们说谢谢,还是必须说的那种。 “哈哈,有趣,有趣。我就知道掌门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好掌门,好哥哥,快说快说,是何妙计。” “此事易也,刚才我就说了,若坠龙一事为真,咱们就看着正道跟日本人斗,无论最后谁输谁赢,都不好受,这时候我们全性再站出来摘桃子,把这真龙跟正道人士送回关内,事关国家大义,华夏正统,你说这些正道人士是听我们的,还是不听我们的? 若为假,那关外自然是一番龙争虎斗,这次兹事体大,估计去关外的这些正道人士有不少都是诸位的老熟人,这时候你们各找各家,出手相助,你们说这些正道人士该怎么做?是就这么一走了之,还是忍着憋屈助你们一臂之力,联手对敌? 若他们一走了之,那他们这么多年坚持自己是名门正道不就成了笑话,原来自诩名门正道的家伙都是伪君子,远不及咱们这些真小人。若是助拳,那日后再见面,他们对你们到底是恨还是谢呢?各位不想看看吗?” 无根生的话语犹如域外天魔在这些全性门人耳边低语,让这些全性门人眼睛愈发明亮,脸上兴奋之色愈发浓郁。 是啊,有什么比大义和道德绑架这些自诩正道人士,看他们对自己这些打上邪魔外道标签的全性门人无可奈何,甚至可能道心破碎来的更痛快呢? 至于这过程中会不会丢命,开玩笑,他们全性还怕死? 若是能用自己的命看到这些正道人士那把自己名门正派撕下来的模样,他们能在地狱里笑出声。 “当然,诸位要是觉得我这两个法子不行,想要直接去闹也随便,我是掌门,只给你们提供法子,要不要这么做,随你们。” “好法子,好法子,掌门不愧是掌门,能够想出这般让这些正道人士下不来台的妙计,干了干了,算我一个,有没有其他人想去的!” “同去同去,若是能见到这些正道人士金身破碎,便是死也值回票价了呀!” “那咱还得找刘婆子,让她把掌门说的这个法子告诉其他人,要玩就玩大一点嘛!”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见下方愈发激动的门人,无根生喝着酒,想起当年在奉天见到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的时候。 那一王一张,一个对自己是好奇却不上心,一个则是淡然,看自己与看他人一般,没有任何过多的情绪波动。 现在这一王已经将事情搞大了,这一张又在哪呢?自己这个全性代掌门,好像也没法置身事外啊。 因无根生给出的这个法子,全性这边也借着刘婆子的入梦之术奔走相告,开始多方打听正道那边都有什么人去往关外。 然后各自选好与自己有仇怨的正道人士,就打算试试无根生这一套。 有单纯想要去搞事的,也提前跑路,正如无根生所言,他只提供方法,全性门人怎么做,看他们自己怎么选。 不过这样一来,本身就是一团散沙的全性也就因为关外坠龙一事和名门正道的处理上就有了分歧,至于这个分歧有什么作用,之后再说。????话说两头,作为中华异人圈最大的团体全性因为一个消息,代掌门无根生提供的法子开始分成两拨,朝着关外聚拢。 而带着那位楚秘书保证的张恩溥也回到龙虎山,将国府那边的要求说了出来。 在这件事上,老张天师也不能说张恩溥做得不对,于是也做出了安排。 这次他自己亲自去关外走一趟,搞清楚这件事的真伪,而在他离开期间,龙虎山闭门谢客,一切事务都交由张怀义来打理。 张恩溥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吃过一次瘪的他明白现在不是自己发难的时候。 这次无论关外坠龙之事真假,只要查出来,给了国府一个交代,自己也就能从国府给自己画的大饼里掰下一块。 只要这一块的利益落实到龙虎山,张怀义就没啥资本跟自己争了,一众师兄弟和长辈也得站在自己这边,他横竖不亏! 就这样,老张天师自己轻装简从下了龙虎山。 而在前往关外的路上,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他了。 “左兄,一别数年,你倒是变了不少啊。” “天师就不要取笑我了,你应知这才是我本相,这么多年,也就这几年轻松了许多,不再骗世人,骗自己,天师,路途遥远,结伴而行可好。” “不胜荣幸。” 在这路上等着老张天师的,便是不再以逆生姿态的左若童。 本是与老张天师差不多的年纪,但在心结解开,不再以逆生维持,露出本相后,看上去更像是老张天师的长辈。 就是这精神头确实好了不少,与老张天师一般无二。 两个甲老头结伴而行,能在这碰面,自然目的也是相同。 离开了自己只能装聋作哑,任由两个弟子斗,决定龙虎山未来的天师府,老张天师话也多了起来。 “左兄,三一门可不比我天师府,你这样出来,门中弟子不担忧吗。” “事关华夏正统,孰轻孰重天师比我清楚。” “可已经有人替左兄你去了不是吗。” “我还有十八个弟子在关外呢,这一年多都没消息,我这个做师父的岂能放心,他们都是在为我三一寻道啊。难道天师你这次去关外就没点自己的小心思,你那个···” “别跟我提那个孽障!” “好好好,不提不提,话说这次应该能见到不少老朋友吧。” “自然的,就是不知有多少老朋友会留在关外···” 言语间,玄门两大魁首也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 京城这边,王一和刘谓也是看着这段时间有不少圈内人士以京城为中转,各使手段前往已经成为日本人自留地的关外三省。 日本人的关卡搞得定普通人,但对于这些身怀手段的,还是有那么几分捉襟见肘。 关外坠龙一事也从七月开始不断发酵,造势,直到被关外日资掌控的盛京日报将其刊登上报后算是彻底引爆。 对于眼下这个由半殖民,半封建,买办,官僚,洋人混杂在一起的缝合怪民国而言,神鬼志异,才子佳人,风雪月是可以在报纸上当做大新闻来发的。 这年头办报纸又不需要版号,只要钱,有背景就行。 地盘那么大,怎么分都有得赚。 所以当王一看到这盛京日报上都把坠龙一事刊登,用来给关外这个伪满洲国那位改年号为康德的康德帝登基造势后,就知道自己也该动身了。 如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刘谓留在公司主持大局,其他人一个都不带,自己秘密出发前往关外。 金遁流光一开,日行数百里不在话下。 只是如老张天师下山会有左若童在必经之路等他那样,王一的秘密出行瞒得住其他人,瞒不住有心人,也有人在王一前往关外的路上等着他。 ‘轰!’ 一声旱地惊雷,一道雷霆准确无误落在了王一化作的金遁流光前方,迫使王一从流光中现出身形。 而看着这道从雷霆中走出的人影,王一更是皱眉。 “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一条不知真伪的龙而已,怕我搞不定?还有,你非要穿这身衣服来见我?生怕自己不够显眼?” 来者不是别人,便是早早跑到先生当一个隐形守护者的张之维。 普天之下,能够这么精确定位到自己的,就只有张之维这个变态,这个从年轻到老年都未展现过自己真正实力的家伙,他能做出什么的操作都不足为奇。 听着王一的数落,张之维不慌不恼,就将自己身上穿的军装脱下,当着王一的面包好。 这才露出一副贱贱的表情,笑道。 “如果我说,是先生让我来的,你还要赶我走吗?” 王一先是一愣,然后也是难得的恼羞成怒道。 “张之维,今天有你无我!” 说罢,周遭的碎石凭空悬浮,化作道道幻影朝着张之维飞去,而在张之维身上,也显现出了天师府的招牌手段——金光咒。 (本章完) 第十五章 并行 在前往关外的荒野上,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个在异人世界已经是有数的两个年轻高手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累的喘气。 两人本就是志同道合者,所谓的动手自然不可能是打出真火。 就是王一很不爽,自己是因为情况特殊没办法凑到先生他身边聆听教诲,学习,做事。 而异人世界与普通人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把你张之维这个天字第一号送到先生他老人家身边,无非就是怕光头那边不做人,钱去请异人圈的好手来刺杀先生。 光头搞这种黑帮式夺权,刺杀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生身边有你张之维在,他比谁都放心。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对张之维心性还算了解,是个能争取的同志这个前提。 本来就有点小窝心了,你张之维倒好,每次见面就给我穿军装,装领导,这都可以忍。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根据地那边第五次反围剿败局已定,你不在先生身边好好护着,跑来关外凑什么热闹?孰轻孰重你不晓得? “行了,闹也闹了,赶紧回去,这边的事不用你来操心,我自能解决。” 一口郁气吐完,王一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要赶人。 倒是张之维摇了摇头,起身。 “我说你也是关心则乱,如果不是先生让我来找你,你觉得我会离开吗?” 王一先是沉默,之后才开口。 “跟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还能如何,败局已定,眼下就剩下一条路,存人失地,保存火种,离开根据地了,而且,那帮家伙也不能再瞎指挥了,不过有句话是先生让我转述给你,说谢谢你的情报,虽然攻坚堡垒牺牲了好多同志,但也有好多同志因为你的情报活了下来。” 说着,张之维也说起了那边这打了一年多反围剿的情况。 在这个时空中,因为王一与老帅和少帅搭上线的原因,关外虽然丢了,但没有一枪不开,好歹也是打了一年实在扛不住才败退关内的,所以少帅名声没那么糟。 他名声没那么糟,同样的,他所率领的这些兵也得到了受益。 关内不好说,但关外那些百姓是实打实看到人家为了保家卫国玩命的。 很多事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你说少帅是怕丢了自己基本盘也好,保家卫国也好,但他没有一枪不开,跟日本人打了一年,老百姓看到了,也看到了人家退是无可奈何,不退,就是打空了也不会有人来帮他们。 所以在奉军败退回关内的时候,关外老百姓没太多骂声,相反,还有很多安慰之语。 人心都是肉长的,旧式军阀军队当兵打仗就是为了一口饱饭,不清楚为什么而打,两军交战时,放两枪也算对得起粮饷了,保命才是关键。 百姓对于这些旧式军队也没什么好印象,贼配军,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可不是什么好话。 但这次不一样了,很多奉军都是听着关外父老乡亲的关切之语败退回关内的,这些话语对于这些当兵吃饷的奉军士兵而言那就是一把把软刀子戳在他们心里,他们比原时空的奉军更憋着一口气,想着在关内修整完毕后,就打回去,一定要把关外从日本人手里夺回来。 可光头一纸调令,直接让少帅成了鄂豫皖剿匪副总司令,让他带着手底下这些在血水里跟日本人摔跤的精兵去跟人家耗。 人在屋檐下,少帅忍了,但他学会了自己老爹的那份圆滑,出工不出力,不然他怕哪天自己巡视部队的时候被手底下的兵打黑枪。 尤其是在与根据地那边打的时候,双方都很默契的枪口抬高三寸,减免了很多死伤,更有甚者,直接选择润到对面,而少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办法,凡事总得有个对比吧。 奉天事变爆发之后,人家这边第一时间就发表宣言声挺自己,还派人北上配合自己组织义勇军,自己的好大哥则是在那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方针。 借这个名头让地方军和被打上赤匪名头的另一方厮杀,排除异己,甚至连自己这个结义兄弟都算计在内。 忽悠人也不带这么忽悠的,与其让我的兵被你搞内战耗死,还不如送到人家那边,说不定哪天还能打回老家呢。 再加上王一这一年多来不断在国府里经营自己的关系网,上下打点,让刘谓这边送一些关键情报给张之维。 历史惯性的错误指挥依旧发生,但因为先生这边的坚持和游说,再加上张之维这个超绝的英雄单位出手,好些同志被救了下来,这些同志也聚集在先生身边,开始质疑,声讨错误指挥的问题。 “大势已成,接下来便是找个时间,找个地点,把那些纸上谈兵只会祸祸自家子弟兵的家伙赶回去就成了,而且这几年,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选择了先生这边,赣地也不是只有天师府和赶尸柳家,所以先生让我来,我才敢放心来,不然我闲得,一路雷遁法赶路。”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话说,你没出手?” “我倒是想,先生不让,只给我救人。先生说,咱们行事就要光明正大,不怕别人知道,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会相信你,才能用脚投票站在你这边。” “难怪你这次的手段精细了不少,想来救人没少挨炮吧。”????“废话,人家那是天上飞机下雨,地上火炮流水,手段不精细点,别说救人了,自个都护不住。” 有了张之维这番解释,王一也不再跟他置气,两人就在前往关外的路上边走边谈。 “所以你这次来关外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嗯,算算时间,从奉天事变到现在,关外沦陷也快三年了,先生知道你援助了一波义勇军,但自日本人彻底占据关外开始,我们与北上出关的同志就彻底断了联系,这次又来这个真伪难辨的坠龙,先生便想让我走一趟关外,了解下那些同志的情况。 另一个就是你,目前关于你的事只在我,两位先生还有另一个同志知晓,但那位同志去了莫斯科那边学习,所以现在只有三个人知晓你的存在,你很重要,就连先生有时候睡不着时都在问我,说他当教书先生就那几年,你这个学生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一听到张之维这么说,王一咧起的嘴角ak都压不住,但也只能强忍心中喜悦。 “说正事。” “先生说,既然败局已定,从现在开始,你就专心经营你的公司,在国府内编织好一张关系网,以后若有什么事,就你我之间联系,也只能是你我。另外就是想问问你这边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上忙的。” “要说困难,那确实有,我这边扯虎皮,拉大旗,虽然可以拿钱买通,但怎么说呢,我这个公司里面也是良莠不齐。像一些情报的传递我也只能拜托刘谓他亲自去送,不是不相信我身边那几位,只是他们现在还没能力牵扯到其中,而这些参与进来的,好的配合打打掩护还行,真要拜托做事,我也不放心。 所以我现在缺一批人,一批披着皮拿着枪,必要时候能跟那些玩意呛声的家伙,还需要有一个干部来配合我做事。” “你也真是有够难的,国府里面就没能争取的?” “你这话问的,能争取的,要么死了,要么跑了,要么转红了,而且兹事体大,我这个公司外面挂着美国,里面牵着国府,我敢随便接触吗?” “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将你这边反映的问题告知给先生,但这两年你什么都别做,好好经营公司就行。” “这我自然晓得,那公事谈完,咱聊聊私事,你天师府传承许久,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飞升神圣到底是什么?” “昔年我在天师府修行时也曾问过师父,师父给我的回答是当我修到这个境界时,便会明白飞升神圣的真相,当时师父在回答我时那个表情,讳莫如深。如果你想以此来推断坠龙一事,我没法给你答案,这条龙就是真与飞升神圣挂钩,祂也不该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说到关外坠龙时,张之维脸上也难得显现出杀意,显然他对于这条不知道真假的龙没啥好感。 “先生那边怎么看?” “他看法很简单,他说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一条真不真,假不假的龙阻止不了我们的道路,拦着就送祂上天,不拦就爬到一边看着,就这么简单。” “还真是先生会说的话,对了,我问下你,这些年,先生有续弦吗?” “没有,你当初托我带给先生的信成了先生的一份念想,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至少有一份希望,除非真的···等等?你不会?” 张之维想到自己当初带着那厚厚的一沓家书回去时,先生看到上面笔迹时的神情,张之维便不想多说,但后知后觉的他也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王一。 也见到王一对自己露出笑容。 “皇天不负有心人,有眉目了。” “怎么会?” “一开始找错了方向,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失踪的不止是大人,还有小孩,这么大的目标不可能找不到,除非他们为了躲避追杀换了面孔。而且老话不是说了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一年多时间,算是确定了一个大概区域,剩下的我到时候亲自跑一趟。” “哈哈,这消息比我知道飞升神圣真相更让我欢喜。既然这样,事不宜迟,咱俩就尽快把关外这趟破事给了了,管她真龙假龙鸿门宴啥的,咱俩杀上一通就都知道了,赶紧走赶紧走。” 说着,张之维也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符箓折成的纸鹤。 夹在手中,催动着勾勒在符箓上的仪轨,真炁涌动。 原本只有掌心大小的纸鹤迎风见长,霎时间便化作一头驮着王一和张之维的纸鹤,御风入云,朝着关外那坠龙之地飞去。 “哟呵?天师府的手段不少啊。” “切,小伎俩而已,除了冯虚御风,怕刀,怕水,怕火,就是个大号的风筝,就只剩下赶路了。” “可以了,咱俩好久没开杀戒了,你也该在圈子里亮亮相了。” 言语间,两人都带着各自收到的好消息,借着纸鹤之便,与云层中赶往关外坠龙之地。 (本章完) 第十六章 龙游浅滩 关外,奉天城。 虽说旧日帝国为了有效统治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关外三省,扶持了一个伪满洲国,还将国都定在了长春城,将其改名为新京。 但奉天城先后经任两位奉军大帅,再加上本身就有日本之前的大量投资,绝对比那伪满洲国的新京繁华热闹的多。 所以在打下关外三省后,关东军便将大帅府据为己有,当成他们关东军的大本营。 而此时在大帅府外几百米处,三个精神矍铄,换了一身打扮,以从高到矮依次排序的老头正远远看着。 顺带也看着奉天大街上往来的奉天百姓和日本侨民。 仗打完了,奉军败退关内了,虽非战之罪,但日子还是得过。 一觉醒来,奉天还是那个奉天,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确实变了许多。 看着奉天百姓往来间对路上碰到的日本侨民,士兵都得点头哈腰,时不时还得说上一句日语的你好。 三老头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吃喝完桌上的茶点,结账并行离去。 没入人群当中,七拐八拐便来到了一处大院,推门而入。 便看到在大院里,解除掉逆生姿态,恢复自己本来面貌,老态龙钟的左若童站在那里,而在他面前,则是齐齐跪着十五个年轻人。 为首的三个手里还捧着三个骨灰坛。 光从背影看,这十五个年轻人身上都有一股煞气,那是在血水里打滚摔跤才有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道门中人才有的自然洒脱,两股气质混在一起,却没有半点违和。 此时老态龙钟的左若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年前从三一门离开,拜别父母师长,只为北上出关抗日投军,为国杀敌的同时,也为三一门逆生三重之后找路的十八个弟子,已然说不出话了。 “师父,徒儿无用,未能照拂好三位师弟,这次得知师父前来,只能在这拜托师父将三位师弟的骨灰带回故土,落叶归根。” 为首的水云对着恩师便是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地板都磕裂了。 可此时此刻的左若童又怎能怪罪自己的爱徒,上前便要扶起水云。 “好孩子,为师不怪你,不怪你,都起来,起来,水云,你的手?” 在碰到水云的双臂时,左若童这才发现自己徒弟那裹着纱布的右臂触感与左臂不同。 水云也不掩饰,拆下纱布,露出由精铁,符箓刻画制作而成的义肢。 “师父莫怪,前些日子跟日本那边的异人做过一场,委实难杀,只得用一只手为代价侥幸将其弄死,好在梁大师机关造诣已入化境,靠得他鬼斧神工,徒儿这才多出一只手,而且,对于徒儿而言,也非一无所获,师父您瞧。” 水云卸下自己的义肢,运转逆生三重,一股白炁从自己断臂处涌出,化作一只纯粹由炁组成的右手。 这一幕倒是有了几分神怪画本里说的神通聚散成形几分味道了。 水云向左若童展示着自己这次厮杀得来的逆生感悟,脸上带着笑容,像是在告诉左若童,自己这次断臂并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眼前弟子这般坚强,倒让左若童没了刚才的感伤,因为此刻自己弟子所表现出来的心性已经让他无需再提点什么了。 而这次与左若童,老张天师一同前来关外打探虚实的玄门老辈子也是看着这一幕,倒是感慨良多。 这一次关外坠龙之事,牵动关内外一众修行人的心弦,但能来凑这个热闹的,基本上都是祖上出过飞升神圣的那一批。 对于左若童为何以解除逆生姿态后的本来面目示人,还有眼下这十五名三一门弟子的面见之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能在这里的,很大一部分都是祖上出过飞升神圣的,飞升之法或许断了,但底蕴还在。 逆生三重被圈里人公认是独步天下的绝技,这点他们都认。 但那是技不是道。 再怎么独步天下也改不了无法通天飞升的事实。 只是大多数人都被逆生三重独步天下这个假象给迷惑了,没有往这方面想。 他们这些祖上出过飞升神圣的是知道真相,可他们也犯不着当这个恶人,去说这种可以绝人家门派根的话,只能由他们自己悟。 “左兄,何须如此感伤,通天之路从来就不是一片坦途,令徒如今在逆生之道上有了自己的见解,你该替他高兴才是。” “天师,诸位,倒是让你们看我笑话了。” “左门长切不可这般菲薄,我等虽为玄门,可自祖师之后又有谁真正达到祖师的高度,吾等从未小瞧三一,也未曾看轻左门长,只是不敢当这个恶人,而今左门长与一众门人看破迷障,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福兮祸之所,祸兮福之所,这次三一门自己打破逆生迷障,是好是坏,又有谁能断定呢。” 与老张天师一同进院的武当掌门连忙出声说明缘由。 左若童自看破逆生真相后,也明白这些年三一门备受瞩目的原因所在,一方面是逆生三重的独步天下,但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但至少对于现在的三一门而言便是如此。 自己大盈仙人金身已破,三一门是否能借此破而后立,就看自己,看门人的造化了。 “那我先在此谢武当张师兄的吉言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的弟子也在收到我消息后冒险进城,那咱们就借刘掌柜的宝地,说说这次关外一行吧。” “左门长客气。” 刘掌柜自然便是江湖小栈当家人,刘渭的老爹,一个看起来就是中年发福,带着几分富态的商人。 关外打了一年多,江湖小栈的关外分店在日本人占据关外三省后算是基本成了日本人的私产。 但搞情报的狡兔三窟是必备技能,关内一众老辈子来关外打探虚实,虽说一个都是手段高超,也有过走江湖的经验。 可到底是一门之长,走江湖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经验虽有,但总比不上江湖小栈这种天天在外面跑的。 寻一个安稳落脚地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的实在。 江湖小栈便是最好的委托方,对于刘掌柜而言,用一个院子换一群玄门老辈子的人情,血赚! 一众玄门老辈子先是宽慰左若童与其见面的一众弟子,左若童也将三名在关外抗战中牺牲的弟子骨灰交由刘掌柜保管,这才走到一边,将主位交给去外面遛弯回来的老张天师。 随着老张天师坐上主位,整个大堂里,龙虎山,茅山,武当,终南全真,闽地三一门,少林,灵隐,普陀三寺。 佛道两家的玄门老辈子都聚集于此。 而这次冒险进城见恩师的十五名三一弟子,自然也是彼此看了一眼,这才对这一众老辈子抱拳拱手。 “诸位前辈,这次之事蹊跷颇多,还请容许我等做上一番演示。” “你这后生,莫要拘谨,快快施展手段。” 得到了前辈应允,水云,长青,诸葛云端这三位年长的三一弟子为首,对视了一眼后,便开始运转逆生三重。 随着道道白炁从这十五名三一弟子体内涌出,交汇到一起,这些白炁便在一众玄门老辈子眼中变了模样。 白炁幻化,勾勒出一片水泽与村庄的轮廓。 紧接着,便有一条如蛇如龙的身影从云中跌落,砸倒民房的同时也在这片水草区压出一个轮廓。 隔了一会儿,人影涌动,许是听到动静的村民出来查看,之后像是看清这庞然大物真面目后,众生百态。 有呼朋引伴,有就地跪拜的,有回去拿着家伙事想要做点什么的,有跑去通风报信的。 接着不到半日的功夫,这从云中跌落的庞然大物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挣扎着脱离了村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再次腾空。 却在空中摇摇晃晃,时上时下,高度也是忽高忽低,其动静之大已经到了所过之处人尽皆知的地步。 一时间,城里的,城外的,山里的,林里的。 是人的,非人的,皆注意到了天上这在云层穿梭的庞然大物。 也都自发尾随其后,想要看看这庞然大物最后会落在哪里。 而在这长达半月的尾随,搞得几乎整个关外修行者都看到了这一幕。 且就在这一日,这头庞然大物像是彻底力竭了,就这么从云端跌落,坠入凡尘的水泽之间。 在牠坠入水泽的那一刻,所有尾随其后的修行者也都有了动作。 日本神道教,里高野法力僧,阴阳师,忍者这类修行人的手段其出,与那本体居于深山老林之间,以魂灵阴煞之炁离体的仙家精灵纠缠在一起,一同冲入那庞然大物坠落的水泽。 只是这本该是一番只为拔得头筹而天昏地暗的神通斗法却没有一点动静发出。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那庞然大物坠落的水泽升腾起一阵阵云雾。 这云雾浓稠,伸手不见五指,在扩张到一定程度后便维持了现状。 接着便是后一步赶来的关东军,他们带着沿路抓来的壮丁,包括自己的填线士兵前去探索。 却如泥牛入海一般,在进入云雾的瞬间便失去了联系,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没用。 不得已,他们只能沿着这云雾外围修建起一座军事营地,外松内紧,一个又一个日本专家乘着专车前往,乘兴而来,一去无踪,宛如一头填不满的饕餮之口。 待到这些由白炁演化出来的景象散去,看完这坠龙一事来龙去脉的一众玄门老辈子都一个表情。 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透露着同一个信息:坏了,这次来真的! “水云,这手段,这些景象你们从何处得来?” “师父可还记得我们演示当中那巨物坠落的第一处吗?” “村民亲眼所见?可为何不见真容?” “怕是神兽临凡不显真容,也可能是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匪夷所思之事怕是他们生前难以想象,故而无法演化得见。” “生前?” “我们赶到的时候,村子已遭日寇血洗,吾等为查询缘由,只得将真炁渡入其脑海,获取缘由,并沿着线索一路追踪,所过之处皆有修行者为之斗法留下的伤者残躯,我们便一路拼接前因后果。” 当水云这十五名三一弟子将景象展示完毕,也不再多言,对着一众前辈作揖,退了出去,等待自己的师父与这些玄门前辈商量出个结果。 大门关上,一众玄门老辈子便看向老张天师。 “怪不得这次关外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仙家精灵竟然会选择隐匿,原来是都折在了这啊,诸位,这次祸福难料啊。” 老张天师看了等着自己做决定的一众老朋友,只给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这些老辈子,年轻那会都跟关外这些仙家打过交道,知晓这些本体不便出行的精灵,在出窍斗法上的手段便是他们这些玄门正统都不敢说稳赢。 在精神灵魂方面,算得上圈子里首屈一指的。 而且还是在主场作战,结果这么大的优势硬是跟日本那边的异人一同陷入水泽之中出不来。 至于仙家祖地长白山在这时候封山,显然也是在护着这些灵魂离体,本体留存的仙家,生怕出个好歹。 连仙家都这么不声不响陷在了里面,他们这些老辈子,有些手段还比不上仙家的,岂不是更危险? “天师,这次关外之行我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再怎么样总得走一遭吧。” “是这个理,但还请诸位莫要冲动。” “了然了然。” 确定一众老朋友都有了心理准备,老张天师便看向左若童。 “左兄,这次还得看你这几位徒弟给我等引路了。” “这是自然,不过天师,我们这边人多眼杂,只得这般小心,但咱们担心的那两个,你说会不会已经到了?” 闻言,老张天师脸色一黑,因为他知道左若童说的这个可能非常大。 而两位玄门魁首口中的他们俩,自然说的是一路同行的王一与张之维。 正如左若童所言,此时的王一与张之维已然到了那庞然大物坠落之处,居高临下望去。 能看见,在那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鬼子军营内,一团迷离,差不多一个村屯大小的雾气就这么盘踞于此。 风吹不动,雨打不散。 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如梦幻泡影。 “都说云从龙,风从虎,祖师爷当初丹成龙虎出,莫非就是这般影像?” 坐于纸鹤之上,张之维看着第一次连自己都看不出门道来的玩意,脸上好奇之色浓郁。 只是当他扭头看向王一,却发现王一眉头紧蹙,给张之维的感觉,就像是王一好像知道这团雾气是个什么玩意一样。 第十七章 装神弄鬼 高空之上,张之维与王一盘坐在张之维用符箓折叠出来的纸鹤,凭借着王一的磁场扭曲光线,以肉眼隐身的方式在这个鬼子建立起来的军事营地上空盘旋。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在固定一个高度观察,只是这纸鹤代步之法本身就是一种赶路手段,唯一的作用就是冯虚御风,省去脚力,缩短路上的时间。 而作为第一直观感受人的王一也明白这纸鹤本质上就是一个放大的滑翔风筝,他还真没见过滑翔风筝能够高空悬浮机动的。 不过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倒也无伤大雅,让他们能够多方位观察下方这团足有一个村屯大小的雾气。 至于这个鬼子搭建起来的军事营地,王一觉的称之为观察站更合适一点,虽有兵力驻扎,火力也强劲。 可很显然的一点就是驻守于此的鬼子指挥官已经知晓这团雾气的厉害,他们驻守在这,无非就是监视这团吞了中日那么多异人,仙家的雾气会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好第一时间通知,并跑路。 “还真让师父他老人家说对了,出了这龙虎山,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那么多仙家精灵,中日好手,就算是我直面也得被拿下了,结果全都折在了这里面,生死不知,不过这样一来,日本人那边也不好受吧,本以为是个天命在我,没想到成了烫手山芋。 那么多好手折在里面,关东军那边的高层现在压力也不小啊。” 张之维将金光咒捏成一只只飞鸟,以各种意外的方式各种角度送到那团雾气当中,可这些金光造物结果都一样,在没入雾气的瞬间,就与张之维失去了联系,他甚至都察觉不到自己这些金光造物是怎么跟自己断联的。 王一也在一旁听着张之维吐槽,眉头皱的飞起。 张之维也注意到王一的神情,打趣道。 “怎么,瞧出来什么门道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当今世上,放眼中外,就咱们圈子里的,有谁能让你的金光和我的磁场这般做无用功的吗?” 闻言,张之维也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下,然后摇头。 “若只论咱们圈子里的,外国的我不知道,但咱们这地头,就是我师父把龙虎山压箱底的宝贝都带上,想要这样轻松收拾你我都不可能。 只是咱们这一路追踪而来,那么多好手都折在了里面,若雾气当中真是与道陵祖师那般无二的真龙,有这降服你我的手段倒也不奇怪。” “那我问你,当年张道陵祖师飞升,让你们龙虎山成了独此一家的天下玄门了吗?” 王一的反问也把张之维问住了,他一时间没搞懂王一到底想说什么。 而王一也只是看着下方这团雾气还有在雾气外围如临大敌的鬼子军营。 “会不会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这或许就不是咱们圈里的手段,而是圈外,甚至是……” 王一欲言又止,只是抬头看了看天。 张之维顺势望去,蓝天白云大日,没有任何异样。 “下去找个地方落脚吧,要想查个究竟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算算时间,天师,左门长他们也快到了,就算你不去见见你师父,也得阻止他踏入这险地吧。” 一听到王一提起自家师父,张之维也罕见沉默,他当然知道当年老张天师将自己逐出师门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次关外之行,虽是有任务在身,但也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私心。 想到这,张之维也不再多言,控制着纸鹤降下云头,两人就近寻了处阴凉地,吃着干粮,闭目调息。 随着夜幕降临,在奉天城那边聚集,商讨好的老张天师,左门长等一众玄门老辈子也在水云他们的带领下,跋涉几百里地赶到了这最后的坠龙之处。 稍稍调息一阵,便准备用远观之法探查这坠龙之地的神异。 就在这一众老辈子探查之时,在那相隔不远的鬼子营地处,也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同时,他们也察觉到了空气当中传来的炁之流动。 “嗯?有人赶在我们前头?” 一声惊咦,众人也不由加快了步伐,拉近了距离,于高处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在这个鬼子营地的四周,服装各异,但都是国人面孔的一群人,三五成群,从四面八方冲击着这个鬼子营地。 借着零星的枪声和炮火火光,他们也看到了这些人的面孔,其中还有几个熟人时,都愣了一下,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怎么连全性都来凑这个热闹了?” 老张天师下意识瞥了一眼左若童,能把全性喊来搅这趟浑水的,就只有跟三一门关系匪浅的那个王一了。 全性这般随性之举自然也被王一和张之维看在眼里。 “嚯,你还跟全性打了招呼啊,不过他们会这么听你的话?还是说全性里有让他们这么听话的能人?” 张之维看向王一,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根据地跟在先生身边,对于圈子里的事,不可能比王一还了解。 “还记得当年在奉天城,只身一人代表全性过来跟咱们打招呼的那家伙吗?” “哦,你说无根生,是个妙人,天生神莹内敛,就是这手段比不上你我。” “如今人家可是全性代掌门了,距离全性掌门只有一字之差哦。” “有意思,还真想再见识一下这个叫无根生的家伙。” “会有机会的,现在全性冲击大营,我这边也察觉到了左门长他们的气息,你也察觉到了吧。” “嗯,师父他老人家离这不远。” “既然这样,就别让天师和左门长这些老人来替我们冒险了。” 王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张之维也来了兴趣,将嘴里叼着的草吐掉,也跟了上来。 “营地里的鬼子不多,但一个个都不是善茬,称得上精兵,就是根据地那边,也没哪支部队能稳赢,老蒋那边也不行。这些全性虽说有手段,但这样耗下去,死的只会是他们。” “是啊,再怎么说全性也是咱们中华一脉,过来搅浑水没事,都折在这了也说不过去。再说了,这些鬼子拿着坠龙一事做了那么久的文章,也该轮到我们写两篇送回去了。” “哈?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你听过日本三神明的天照大神吗?” 张之维挑了挑眉,看了看覆盖在自己身上那微弱金光,再看了看王一身上慢慢升腾起来的白炁,一双小眼睛直接笑成了眯眯眼。 “你这家伙,花样比我想的还多啊~” 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王一意图的张之维带着一脸坏笑,身上也冒出点点微弱如萤火的金光。 同样的,在王一身上也冒出阵阵白炁,朝着张之维这些萤火金光飘去,将其遮掩,不至于在这黑夜中变得显眼。 坠龙之地,鬼子临时搭建的兵营内。 驻守于此的鬼子指挥官武川玄一正坐在大营之外,看着这些散兵游勇的全性冲击大营,然后死在自己士兵的枪口之下,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因为他是一个贵族子弟,还是一名少佐。 作为一个观察作用的军营,把一名佐官放在这里是有点违规。 可谁叫自己是贵族子弟呢,自己主动请缨来此驻守,指挥官都得卖自己家族一个面子。 结果还真让自己来对了,要知道,自从那头天穹之上坠落的庞然大物搞出这诡异的一幕,吞噬了他们本土这边不少好手,部队之后,那些他们既要争取又要提防的支那修行者就没有出来冒头了。 义勇军更不会凑这个热闹,对很多与自己一样的武家子弟来说,与其选择在这里驻守撞大运,还不如带兵去剿杀义勇军,至少那样军功来的快一点。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真让自己撞到了大运。 这么多突然冒出来的支那修行者,无论是俘获还是杀完,在军部那里都是大功一件。 至于那些死在全性绝地反扑下的士兵,武川玄一压根都不带理的。 七分钱一张邮票一条命的大头兵有啥心疼的,他们就像野草,割完一茬还有一茬。 想到这里,武川玄一也是兴起,起身,拔出自己印着家族纹章的佐官刀。 “诸君!为了天皇!为了大日本帝国,向天照大神奉献你们的生命吧!” 就在这个武川玄一间歇性发疯,脑抽准备喊口号时,夜空之上,一声轰隆的雷声炸响,直接将这个武家子弟给吓到了。 手中握着的族徽佐官刀也砸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被吓到的又何止他一个呢,那些杀红眼的鬼子兵,上头的全性,都在这一声雷鸣中呆住。 而在这一声雷鸣之后,一道银蛇更是划破夜空,照亮了这片营地上每个人的脸庞,包括在远处准备动身前往的老张天师一行人。 此时包括左门长在内,一众老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眼神下意识喵向老张天师,想看看这位玄门魁首是什么表情。 大家都是玄门中人,这种没有任何天气预兆的夜半惊雷,还这么定点定向炸在他们要动身前往的必经之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哪家的手段。 果然,此时的老张天师表情很是精彩,似怒似笑,很是辛苦。 一众玄门老人也乐意看老张天师的笑话。 将张之维逐出龙虎山?开什么玩笑呢,当我们这帮老家伙都没看过《西游记》是吧。 你家这张猴子最后是闹成了齐天大圣还是斗战胜佛,你们龙虎山就吃亏了? 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我们今天就看破不说破,看你老小子还怎么在我们面前演。 可就在一众玄门老人准备看老张天师笑话,看看他家这个张猴子准备搞出点什么阵仗时。 他们也发现,在鬼子营地四周,一阵浓郁的雾气随着夜半惊雷一同出现,接着便是一阵狂风大作,吹着这些雾气缓缓将鬼子营地包围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老张天师,左门长等一众玄门老人不敢轻举妄动。 接着,他们便注意到那些各自为战,朝着鬼子营地发起冲击的全性门人率先被雾气吞噬,从战场上消失。 熟悉又陌生的一幕霎时间就让前线的鬼子兵心理防线崩溃,他们甚至连上前一探究竟的想法都没有。 只恨自己少生两腿,带着惊慌失措的鬼叫朝着营地奔去。 武川玄一也顾不得大发雷霆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给本部那边发报,让他们赶紧派人支援。 只是他不知道,从王一出现在这个营地开始,他们这里就注定与世隔绝。 但这次的重头戏并不在于如何让他们与世隔绝,王一要借这些家伙的嘴好好耍耍。 在这让鬼子闻风丧胆,差点引发营啸的雾气当中,有金光显现,伴随着这金光显现的,还有一阵巨物踏地的脚步声。 能看见,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当中,有金甲巨人轮廓朝着他们走来。 伴随着一道金光划破雾气,一个高达十米的披甲武士就这么出现在这些鬼子兵眼前。 在这金甲武士从雾气中走出的那一刻,夜空中再次划过两道雷电。 雷霆与金光交织,金甲武士站在鬼子营地前方,如神降临。 无需任何言语,当这些鬼子兵,包括那个武家子弟的鬼子指挥官看着眼前这个披着战甲,手握武士刀,高达十米的金甲武士出现在他们面前时。 就不约而同扔下了自己手中的枪支,朝着眼前这个俯视他们的金甲武士跪拜磕头。 不远处的老张天师看到这一幕,更是直接吹胡子瞪眼。 “这孽障!我龙虎山的金光咒竟被这家伙当作装神弄鬼的把戏!当初我就该直接废了他的手段再把他逐出龙虎山!” 这番话语让旁边看戏的一帮老头直翻白眼。 废了他?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再说这个装神弄鬼。 瞧瞧人家弄的这块头,就是你这个当师父的想要捏出来都得废不少功夫吧。 “天师莫恼,许他们日本人以真龙为饵搅得我们关内关外人心躁动,也该让我们的后生给他们上一课,且看,且看。” 看戏的左门长才刚开口宽慰吹胡子瞪眼的老张天师,下一幕那个金甲武士的动作就让他说不出话了。 只见那金甲武士抬手,做出挥刀的动作。 能看见,那包围着鬼子营地的雾气伴随着金甲武士这挥刀动作,自发朝着金甲武士手中汇聚,沿着金甲武士的动作轨迹,化作刀刃。 长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一号到五号暂时只能单章更新,六号恢复多更 第十八章 一梦 关外坠龙之地外围搭建的鬼子营地前方,高达十米的金甲武士一个挥刀动作,围绕在这个鬼子营地外的雾气便化作长刀,沿着金甲武士挥刀动作的轨迹,那些挡在前路的建筑也好,鬼子也好,都在这一刻被砍成了两截。 这摧枯拉朽的一幕直接震慑了营地中的鬼子,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的金甲武士,两股战战,却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同样的,这一幕也被不远处的老张天师,左门长等一众玄门老人看在眼里,脸上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眼前这个鬼子营地虽然驻守的鬼子不多,但也有几百号人。 营地自然也不会小到哪去。 换做是他们来,最为聪明的做法就是发挥他们超强的机动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突入营中针对单独一个个营寨,制高点进行破坏。 而不是像这样大刺刺摆开架势,释放一个对他们来说都算是大消耗的招式。 虽然视觉效果很好,但大部分威力都发泄在了建筑物上面,人员伤亡反而不多。 视觉效果是有了,可只要这些鬼子回过神来组织反击,他们只要一口气没来得及回上来,被对面抓住破绽,来上一枪,搞不好就阴沟里翻船了。 虽说玄门都注重性命双修,但真能做到两者齐头并进的又有几个? 所以这一幕对于这帮老头的视觉冲击效果很足,因为他们明白,对于他们这些老头而言算是大消耗的一招,对于正在搞事的后生来说,不过是一记大力挥拳。 人家有的是炁来维持里子和面子。 “嘶,天师,令徒这一手聚气化刃,看着不像是你们龙虎山的手段啊,怎么感觉跟左门长你的徒弟那手聚散成形很像呢?” 有眼尖的看出端倪,瞄向了刚才还在宽慰老张天师的左若童,还有左若童身旁这十五个弟子。 在关外抗日中因与日本异人厮杀断去一臂,却悟得逆生三重聚散成形衍生手段的水云也看向左若童。 他自己自然是做不到将这些夜间雾气以逆生手段聚成刀刃,但他知道有一个人能做到。 “师父,是不是···” “嗯,这孩子倒是有心。天师,诸位,且歇着吧,这次关外之行,看样子是没咱们这些老骨头用武之地了,就在这替咱们这两位晚辈掠阵便可。” 看出门道来的左若童也明白了缘由,向与自己同行一众老朋友出声。 而在鬼子营地前的金甲武士内部,王一和张之维并肩而行,操控着这台由他的逆生真炁与张之维的金光捏出来的金甲武士。 “老王,你这法子行不行啊,我看这些鬼子也没啥反应啊!是不是咱捏的这个天照大神不像?” “切,你这说的好像我见过日本那个天照大神一样。” “那你这么捏不是露馅?!” “老张啊,我跟你说,你待在先生身边比较久,不了解日本。这个国家的国民啊,从上到下,都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没有中间值的。 当然我这说法有点绝对,还是有那么一部分清醒人的,只是他们在日本那里是没法混的。 所以对付这些日本鬼子,咱们上来也别说话,先给他们来上三下狠的,然后站着就完事了,他们见识到与我们之间的差距后,就会用他们那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来帮我解释咱们这么做的动机,至于我捏的像不像,有这幅日本武士的盔甲就够啦~” 张之维听着王一这般煞有其事的普及,也是一脸将信将疑,他很想问王一一句,你小子是跟日本人打了多少年交道啊,能对他们这么懂。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让张之维表示看不懂,却大受震撼。 面对刚才将自己营地摧枯拉朽的一击,这些小鬼子呆若木鸡,很快的,之前那个主动向军部请求驻守在这里的日本武家子弟就一路爬到王一和张之维一块搓出来的金甲武士脚下。 亲吻着金甲武士的脚面,用自己的嘴唇感受其真实触感后。 更是不断对其磕头,一通日语也从嘴里飙了出来。 “这家伙在说什么?”张之维看向王一,然后就看到王一一脸得瑟的神情。 “你说你在先生身边也这么久了,咋就不会学点外语,咱们以后要跟洋人,日本人打交道的时间多了,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想进步咯~” 这还是王一第一次在张之维这里拿到优势。 龙虎山底蕴深了不起啊,不一样还得老实学习! “这家伙说,不知道天照大神也被惊动,问问有什么他能为我们做的。” 同样的翻译工作也发生在老张天师那边,由水云他们这些已经在关外已经跟日本人厮杀一年多的三一弟子担任。 而王一这边也在继续自己的装神弄鬼。 “武川玄一,抬起头来。” 声音如洪钟在这个鬼子佐官脑海中响起。 脑电波读心这个技能对付意志坚定,性之一道有造诣的人算得上鸡肋,但对于这种纸老虎的日本贵族武官,一打一个准,他们甚至都察觉不到有人入侵了自己的大脑。 当声音在这个鬼子佐官脑海中响起后,他也很是顺从的循声抬头望向俯视自己的金甲武士。 与那看不清面容的双眼对视之际,王一便读取了这家伙对这个坠龙之地的一切记忆。 也看到了在他脑海中,那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 “果然···” “果然什么?”张之维一脸好奇。 “里面那玩意确实不是咱们圈内的,但对于我们来说,将牠称之为龙还确实没错,也难怪牠能让这么多好手折在里面。” “你认识?”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反正待会咱们进去了就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跟张之维解释天外之物的王一,只能先应付着张之维,同时也发动自己的神通,磁场武道·脑波链接,将自己这个天照大神的旨意传到每个鬼子兵脑海当中。 ‘我受感召而来,擒获真龙,不相干者,一律退避!’ 说罢,便控制着他们两个捏出来的这个金甲武士,迈开大腿,一步一步朝着营地后方的坠龙之地走去。 而这些听到所谓神之旨意的鬼子兵则是非常老实匍匐跪地,头都不抬。 只敢望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大脚,脸上尽是痴狂之色。 随着王一和张之维他俩操控的金甲武士走入鬼子营地,朝着那营地之后那坠龙之地处走去。 在不远处山上看着这一幕的老张天师等人也看出了门道。 “以讹传讹,搅乱浑水吗,天师,看来这次咱们这些老头子算是白跑一趟啊。” 听着左门长的宽慰,老张天师摸着自己的虬髯,一双虎目却看向离他们十里地之外的密林。 “这个孽障,做事顾头不顾腚,这里除了我们不还有一群看戏的人吗,诸位,可否随我一道,给我那不成器的孽障收拾下手尾。” “哈哈,既然天师有意,我等同去便是,以讹传讹,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同样回过味来的一众玄门老人也明白了王一和张之维他们这次故弄玄虚的目的,朗笑出声。 脚步晃动,便朝老张天师所指方向遁去。 而在老张天师所指的密林处,一群人便聚集于此。 这些人便是之前被王一借着雾气将其转移,冲击鬼子营地负伤的全性门人。 除了这些负伤的全性门人之外,此次牵头的无根生,还有全性名宿金光上人,三十六贼之二的术士谷崎亭,前名门正派一气门门徒高艮也在其中。 此时这些全性门人都看向正在那摩挲下巴的无根生,想听听他的想法。 无根生也干脆,在看出王一和张之维这一波故弄玄虚之后,也是直接挑明。 “这王老板好算计啊,连我们都给摆了一道,还送我们一台大戏,诸位,莫急,且在这看一出好戏如何?” 还未等全性门人回话,这次一道跟来的金光上人就给无根生泼了凉水。 “代掌门,你怕是忘了这看戏的不止咱们,就怕他们不给咱们看啊。” “段道友放心,这次我还真没心思收拾你。” 话音未落,老张天师与左门长等一众玄门高人便出现在密林之中,让每一个全性都如临大敌。 哪怕是一向自诩无根无源无尽头的无根生在看到这么大阵仗时,脑门也不由冒出几滴冷汗。 因为在这一众玄门高人当中,他发现有一拄拐出尘老者,一双神莹内敛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看穿,看透。 一时间,中华异人圈的正邪两道皆聚于此,互相提防,对峙。 至于鬼子营地那边的鬼子,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角色。 而作为引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一和张之维操控着他们捏出来的金甲武士,已经到了坠龙之地的边缘。 当他们来到这坠龙之地前方时,才确切感受到从这坠龙之地中升起这些雾气有多诡异了。 看似雾气,但在视觉上却让人感觉好像面对一面没有尽头的白墙,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还有头晕目眩之感。 就连王一和张之维都无法豁免。 “嚯,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啥都看不明白的玩意,你怎么说,进去走一趟?” 张之维晃了晃脑袋,手指一点眉心,试图用清心咒解除他此刻的灵台晕眩之感,却没有任何作用。 吃惊好奇之余,也看向身旁的王一。 王一的情况不比张之维好到哪去,只是想着自己心中的猜测,他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走吧,那么多仙家折在里面,总不能看着牠们肉身失活,成了孤魂野鬼吧,这个人情,我可没打算放手。” “听你这话,咱俩进去不会出事。” “一半一半咯,进不进,决定权在你。” 王一话刚说完,只见张之维金光咒护体,只见张之维金光咒护体,率先朝着眼前这团无法看穿,甚至连他们感知都无法渗透的雾气走了进去。 见状,王一也是摇了摇头,磁场真炁布满周身,紧随其后,踏入其中。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没入这已经吞了不知多少关外仙家精灵灵体,中日异人好手的坠龙之地迷雾当中。 而对于踏入其中的王一和张之维而言,却是另一番感受。 安逸,无尽的安逸,王一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这个觉没有任何梦境,就是让自己睡着,紧接着,一阵阵鼎沸的人声由远到近,开始在自己耳边回响。 王一也感觉到身旁有人在不停用手肘捅着自己。 力度不大,但能够将自己从这深度睡眠中唤醒。 随着王一在这阵阵摇晃和鼎沸的人声中睁开睡眼,这才发觉自己回到了京城,出现在了长安街街头。 此时的长安街道路封闭,却人潮拥挤,而把自己从睡梦中捅醒的便是张之维。 只是当王一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眉头紧皱。 再扭头看向把自己捅醒的张之维时,更是瞳孔放大。 因为自己眼中的张之维已是两鬓白发,一双神莹内敛的眼睛更是阅尽沧桑,仿佛已经经历了许多。 同时,王一也从张之维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模样虽未变化,也如自己眼中的张之维那般有了世事的历练,鬓角上也有了白发。 这种种离奇的现象让王一心中警铃大作,可当自己看向张之维开口时,却是另一番言语。 “怎么了,就算是看十周年阅兵也不代表我不能打盹吧?” 言不由衷的话语让王一惊骇,可随着口中的话语说出,这股惊骇的情绪也开始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对同行的张之维将自己从睡梦中唤醒的不忿。 “喂,你打盹好歹也得挑个时候不是,别忘了咱俩这次自觉选为市民代表是干嘛来的。” 随着张之维的话语,头顶也传来飞机的轰鸣。 王一循声望去,只见五架米格战斗机破空而来,五道红色彩烟也在天空中不断拉伸,直到天际。 他妈的,回家真恶心,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艹!!!! 第十九章 破妄 京城长安街头,人潮拥挤,这些都是首都内被选来参观建国十周年阅兵礼的市民代表。 而王一与张之维在这些人当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毕竟人家都是拖家带口来长安街这里观礼,基本上都是在首都里的各个阶级,抬头不见低头见。 反倒是王一和张之维成了异类,但眼下这些市民代表也没心思去管王一和张之维,一门心思都在新中国空军拉开序幕的阅兵礼。 伴随着国歌奏响,一支又一支英雄连,英雄团朝着他们走来。 十年含辛茹苦的发展,一个又一个成果,都在阅兵礼上展现。 伴随着这一支支部队从自己面前走过,一段接着一段往事的记忆在王一脑海中浮现,让自己更加融入当下这个似真似假的世界。 这些部队列装的载具,武器,全都是由新中国自产研发,而且都有自己以及换上哪都通这个名字的公司影子。 阅兵礼持续了一个上午才结束,随着阅兵礼结束,长安街解禁,人潮涌动的市民代表也是意犹未尽慢慢散去。 最后只剩下一部分志愿者和工作人员在清理长安街,原本就是防止意外才混到市民代表中的王一和张之维倒成了场上唯二两个闲人。 不过也没有什么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过来问询他们,而王一和张之维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悄然离去。 再出现时,已经是在首都沿南池子大街的方向了。 而这条南池子大街显然也变了一番模样,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是基本设置,很显然,这里已经不再是居民区,而是成了某个秘密基地一样的区域。 每一个站岗的战士在看到王一和张之维后,也是敬礼让路。 两人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就这么在大路上走着,路不算长,但两人走了许久,心中好似有着千言万语,却都没有找到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王一如此,张之维也是如此。 张之维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这一路走来首都里的诸多变化,良久这才出声。 “王一。” 王一闻声回头,只见张之维双手合拢,对着自己就是躬身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什么。” “谢当年在陆家大院,我能够认识你,能够下山,能够去往先生身边,让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比飞升更重要的事。” 闻言,王一也是皱眉。 “你想好了?眼下战事已平,就算再有战事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浩大,很多事是可以不需要你来掺和的,你真舍得?” “舍得二字,一是舍,二是得。你说的不错,战事已平,现在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我们,可不代表他们不会招惹我们,只要我们有那么一点软弱的迹象,眼下咱们这好不容易才争到的太平就会化为乌有,你可还记得十年之前,三十八年民国治下,百姓是什么日子吗?” “自然记得,若是写在史书上,不过寥寥几字,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不知何时死,多少孩童,多少百姓终其一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说我等修道之人最是贵生,可对他们而言,生是折磨,死是解脱。” 或许是想到自己当初刚到民国的那年,若不是被王耀祖这个全性老头捡到,自己早就死了。 在民国那个年代,不是所有人都有活着的资格,即便你是一名异人。 “你说的没错,我记得当年我进京时,我所见到的京城百姓,他们脸上表情都是麻木的,他们不是不欢迎我们,他们只是不知道我们来了,是不是真的能够让人民当家作主,是不是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仅仅是他们,我,还有他们,都有这样的疑问,我们能不能让人民吃饱,能不能让人民穿好,能不能不再让人民受欺负。 洋人有的我们会有,洋人没有的,我们一样也能有。现在,你看看,这才十年而已。 人民能够吃得上肉了,穿上好衣裳,没人能再拿衣服好坏来分阶级,我们有了自己的飞机,坦克,工厂,就连船咱们也有了好几艘能拉出来亮相的,每一天都在变,每一年都让我感到陌生,你知道吗,就龙虎山坐落的贵溪县,那里的孩子也能上得起学了,这放在以前,就是我师父都不敢这样想啊。” 张之维说着自己脑海里关于这十年的记忆,眼神是愈发明亮,笑容更是灿烂。 王一就这样静静听着,直视张之维的双眼。 张之维也在那滔滔不绝的讲着建国十年种种变化,也都跟此时浮现在王一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对上。 说到最后,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彼此对视。 而张之维也是露出笑容,抬头望天。 “跟这样的人间相比,飞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再说了,飞升的法子也不是只有咱们这一种啊,你说对吗,王一。” 听闻此话,王一也露出笑容。 “是啊,天外的风景是什么,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大家一起去看,才更有韵味不是。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要回去。” “总得证一证嘛,说不定能给我点什么灵感呢。你呢,还要往前走吗?” “路都走到这了,我也想去尽头看看,如今的我到底为国家做了多少,还能做多少。” “那咱们,一会见?” “一会见。” 说着只有彼此明白的话语,张之维一个拱手,便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显然,他也学会了王一从金光上人那里习得的金遁流光。 而王一目送张之维遁去之后,也转身,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没了张之维在一旁絮叨,这条还算长的路在王一脚力下也变得短了许多。 尽头之处,一个目测可以容纳数百人在里面生活的基地就这样展现王一面前,只是在这个基地外面却是写着三个大字:哪都通。 看着这三个大字,王一也是笑出声。 “做的还挺有模有样啊。” 吐槽了一句,王一便走了进去,熟门熟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而在办公室里,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的赵方旭正拿着一堆文件在那等着自己。 一见王一走进来,也赶紧上前端茶倒水,然后将手里的文件跟王一说明情况。 “王叔,这是鹰叔从东北那边发来的关于劳工去老大哥那边务工的文件,您看一下。还有这个,西南大区那边孟叔也来问了,说阿三那边打算在谈好的基础上加价三成,问我们要不要批这笔钱。” 赵方旭在旁边说,王一也在那一份一份的过目,时不时也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赵方旭。 二十二岁,也就说这小子是37年那年生的,还真是生于乱世,长于治世了。 这眼露精光,呼吸有力,看起来也不像是一招劈空掌只能打起水杯几个水花的修为啊,哦?想起来了,原来是我给他灌顶传功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关于赵方旭的记忆浮现,王一面带笑容,说着应对措施。 “双鹰那边让他自己去处理,都一个大区的负责人了,我要求只有一个,务必保证咱们这些工人在老大哥那边的待遇公平,再说了,咱们也是在积累经验,日后咱们这边怎么起楼,怎么设计,都得靠这批工人兄弟啊。 至于西南大区那边,这样,你这两天交接完手头上的活代我去跑一趟,跟老孟说,钱,不是不能给,但一定要确保阿三没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没见到最后一袋粮上船,就不交钱。要是他们还想坐地起价,那咱也不做他们的生意,不过就得你跟老孟还有你爷爷他们带人挑挑事,最好刺激他们一下,我和老张才好下场,配合咱们的部队给他们来点教训,既然他们送上门的生意不想做,那咱们就让他们既得赔钱,还得给粮!” “啊?叔,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咱们不是不主动挑事吗?” “那就得看这些阿三自己了,小赵,这儿就咱两人,叔也跟你交个底,接下来这三四年啊,咱们不仅要跟西方较劲,还得跟老天爷较劲,一个不好,民国三十一年的河南大饥荒就要在全国各地出现,那一年那里百姓遭了什么难,你应该有印象吧。” “我明白了,叔,我明早就走!” “好了,这儿没啥事要你帮忙处理了,去休息交接吧,叔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目送着赵方旭离开,关门,王一这才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这个办公室的布局。 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脑海中纷沓而来的记忆。 王一这才开口。 “不错,确实不错,从我来到这个时代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以我所能,以我所知,我到底能在时代做些什么,毕竟我只是带着记忆,不是带着设备。现在多亏了你们,我确实看到了我能做到的事,我得谢谢你们,因为你们让我知道,以后的我,一定能做的比现在更好,所以差不多该让我醒了吧,天外之人,或者我该称呼你们为外星人更合适点?” 随着王一的话语说出,王一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 而在王一这边发生变化的时候,另一边,与王一分别的张之维也回到了龙虎山。 奶奶的,显示屏坏了,明天显示屏到货,开始恢复多更!!! 第二十章 体有金光 覆映吾身! 赣地龙虎山。 在这似真似假的世界里,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 昔年也在战火中有些衰败的龙虎山如今也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而在山脚下的张之维看来,如今的龙虎山还多了几分烟火气。 这是在旧社会时期的龙虎山所没有的,在张之维往昔的记忆里。 龙虎山上虽然有生机,有情谊,但那份情谊和生机大多来自于后山天师府包括自己在内那一帮师兄弟,大伙差不多从小认识到大,虽有摩擦,但亲如兄弟。 而作为接待信徒,供奉的正殿天师府,在天师本家一脉经营下,是那般的高高在上,享受着来自四县八镇的百姓,佃户之供奉。 平日时节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龙虎山上香,除了那些达官显贵,一方军头。 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门中弟子带着勾画好的符箓,下山,沿着龙虎山所能辐射的范围内,用符箓向村民收取香火钱。 现在,张之维站在山脚下,看着山道上百姓络绎不绝,彼此之间有说有笑。 自己随便拉住一个老乡一问才知道,大伙都是趁着今年建国十周年,上龙虎山,给那些曾经在这片革命老区牺牲的同志,自己的同袍,他们的亲人上香。 跟他们唠唠这十年来的变化,说说心里话。 至于这曾经欺压一方,压在他们头顶的龙虎山,这些乡民也没有了什么愤恨之语。 张之维与乡民同行,一同登山。 看着那曾经只有达官显贵,一方军头豪强才能登门拜访的天师大殿,如今已是门庭若市,挤满了来自龙虎山附近的乡民。 而天师府的弟子与当地的干部同志配合,正在分散人群,接待他们进去。 整个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强买强卖香烛,香烛就这么放在那里,乡民可自带香烛进去,也可以自发购买。 心意到了便足够。 当自己进入大殿,也看到了那些摆在大殿内受万民香火的灵位,上面没有具体到写上谁谁的牌位,大多数都是一个镇,一个村,归在了一起。 在这些接受祭拜的牌位中,张之维也看到了几个有名有姓的,这些人他都认识,都是曾经与自己一起在天师府学艺的师兄弟,师叔师伯。 而乡民所祭拜的香烛里,也有一份是属于他们的。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先生,当年我曾问您,佛道两家在新世界里该如何存身,您说得让佛道世俗化,去掉佛道两家在万民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印象,现在看来,您做到了。” 正在张之维感慨眼前这一幕时,有年轻的道童认出了张之维,悄声走上前。 “师叔,您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道童,张之维也有些恍惚,自己也到了当师叔的岁数了吗?明明自己还很年轻来着。 朝着道童点了点头,张之维这才出声。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 “师爷一直挂念着您,老是念叨你怎么这么忙,连龙虎山都不怎么回来了,明明都是陆地神仙了。” “你这娃儿,怎么现在还信这一套,哪有什么陆地神仙,如今这太平世道可不是我一个人之功,是这些受万民香火的英烈给我们争取来的。行了,不跟你说教了,带我去后山,墓园。” “是。” 跟在小道童身后,张之维过了后山的铁索道,来到了自己习艺的天师府,来到了墓园。 这个墓园里葬着的皆是天师府门人,天师本家后裔。 之所以设置这么一个地方,意义也很简单,无论生前做过了什么,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到底都是天师府的,人死债销,落叶归根罢了。 而在这里,张之维也看到了一座碑。 上面写着生卒年,也写了生前所做之事。 张之维负手看着这座碑,沉默了许久。 “原来天师府这一劫便落在了你这吗,罢了罢了。” 一声长叹,人死债消,因果了断。 张之维转身离去,回到了天师府。 “师兄!” 一进天师府,早就得到座下弟子通报的师弟田晋中便带着一众师兄弟过来迎接。 张之维放眼望去,也发觉曾经一起学艺长大的师兄弟中少了许多面孔,一时有些神伤。 但也很快调整了过来,对着田晋中打起了招呼。 “晋中,你倒是没怎么变啊。” “师兄,这个时间你回龙虎山?” 田晋中看着张之维欲言又止,如今作为龙虎山的管事,他已经猜到了张之维回龙虎山的目的,但还是想听张之维自己说。 “还能因为什么,我放不下你们,放不下如今的太平啊。” “真的不去把怀义找回来吗,我不信王一他真的放心那三十六人在外面游荡。” “算啦,你也知道怀义那家伙捅了多大的篓子,当年能压住是因为时局动荡,这事好不容易翻篇了,现在再挖出来,大伙都不自在不是,这小子只要每年过节知道悄悄回来见见师父他老人家就行了,别给他这么多负担,我是师兄,我来吧。” “既然师兄你已经决定好了,师父他就在房间等你。” “嗯,我知道。” 田晋中带着一众师兄弟和弟子分成两列,任由张之维过去,只是他们盯着张之维的背影,眼神也变得空洞。 张之维熟门熟路来到了自己恩师,老张天师张静清的房间。 推开房门,老张天师坐在那里,半身遮在阴影之中,看着张之维进来。 再次见到恩师,那个曾经骂着自己孽障,时不时还得教育一下自己,虎背熊腰虬髯的老张天师已经没有了往日雄风。 只是一个百岁高龄,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的老者。 张之维跪下,俯首磕头。 “师父,弟子回来了,您,老了许多。” “回来了就好,老不是很正常吗,生老病死乃我辈一生都需经历的,多少人能勘破这一关。既然你回来见我,说明你已经有了决断,真想好了?” “弟子愿授天师度。” “天师度吗,晚上三更时分来见我吧。” “弟子谨遵师命。” 张之维退去,房门合上,便回到了自己早已空置许久的房间,看着眼前这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桌椅板凳,听着从前面传来的万民之声,默默闭眼,盘腿而坐。 不进一食,不喝一水。 直到尘嚣散去,日落月升,后山也好,前殿也罢,整个龙虎山都陷入万籁俱寂之时,张之维这才睁眼,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当张之维来到天师府大殿时,老张天师已经换上了天师的装束,在那等着自己。 这般模样,亦如自己儿时,师爷给自己师父授天师度那般。 张之维无言,只是在老张天师跪好。 “张之维,今日我张静清便以第六十四代嗣汉天师之身,授你天师度,自今晚后,你便是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嗣汉天师,望你恪守自身,牢记天师之职,除魔卫道,护民护国!” “弟子张之维谨记!” “放开心神,现在为师便授你天师度。” 张之维俯首,而在其面前的老张天师也开始运转玄功,一阵金光也从老张天师身上浮现,伸出的右手也朝着张之维头顶抚去。 可就在老张天师那附有金光的右手接触到张之维头顶那一刻,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啊!” 一声尖锐的痛呼从老张天师嘴里喊出,而原本应该对张之维抚顶授天师度的老张天师此时捂着自己右手,连续后退。 身上的金光开始消退,而在老张天师右手处,一点点黑烟升起,好似受到了炙烤一般。 眼睛也是盯着依旧俯首的张之维。 能看见,在张之维身上,一层微薄的金光从体内逸散出来,慢慢覆盖全身。 对于此时老张天师在授自己天师度时发生的异变,张之维也像是有所预料。 抬起头,看着此时已经变了一副面孔看自己的老张天师,张之维这才悠悠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真难灭,是假易除,这个梦再真再好,终有不真实的地方,还想从您这搞清楚这天师度到底是什么呢,看来是白费功夫了。师父,您还没明白吗?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能被金光咒所伤,师父,您老人家还是现原形吧,不然我动起手来,伤了体面啊。” 张之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披着自己恩师面孔的家伙,笑容愈发明亮。 “孽障!” 老张天师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天师府。 而在天师府大殿处也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张之维的身影也在爆炸中飞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却在即将飞出天师府大门时调整身形,轻身落下。 微薄的金光覆盖全身,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张之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落定身形,看着大殿中那道在尘埃中的身影,张之维也是朗声大笑,龙行虎步走了回来。 嚣张的声音也在天师府上空回响。 “静清,锋芒不是很够啊,怀义和晋中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都别藏着了,虽然是假的,但这么多年不见,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得好好考校一下师弟们的水平吧?” 第二十一章 一人·张之维 “静清,锋芒不是很够啊,晋中和怀义呢?既然戳穿了,那就别藏着了,你们师徒三人都出来亮亮相吧。” 张之维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在龙虎山夜空中回响,响彻整个天师府。 声如雷音回响,但白天还人声鼎沸的天师府在这般异变之下却依旧那么死寂,只有在天师府大殿的老张天师一双虎目,恶狠狠盯着站在院落中心的张之维。 张之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将一切都没有看在自己眼中的态度。 正如老张天师一开始担忧张之维的那样,有资格,有实力目空一切,如同高高在上的狮王,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不考虑自己的做法言语有何不妥,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何事结下了仇家,祸及师门,朋友。 只是对于张之维来讲,既然已经明白这里不是龙虎山,不是天师府,眼前的老张天师也好,白天所见的一众师兄弟也罢,都是假象,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孽障!离山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顽劣不堪,目无尊长!全然忘了我的教诲!” 假冒的老张天师并没有第一时间发难,而是摆出老张天师的态度,伴随他的怒吼,又是一段段记忆出现在张之维脑海里,试图让张之维继续被这个幻境影响。 面对对方这种做法,张之维也只是悠悠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天师府,又看了看夜空。 “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影响我,你们的手段确实高超,稍有不慎,中招者就得沉浸其中,分不清虚妄。但你们这个手段重点从来不在于自己而是目标,你们以为是天师度让你们露出了马脚?实则从你们一开始没把我和老王分开就是最大的马脚,若把我扔在龙虎山,只要没授我天师度,我真没法分清虚妄,可你把我跟老王扔在了一块。 对我而言最熟悉的是龙虎山,就算是过个几十年,龙虎山还是那个龙虎山,变不到哪去,可一个国家,从战火到太平,乱世到治世,我不清楚会是什么样,先生他们也不清楚会成什么样,但你们让我见到了,再好的梦境也无法脱离中招者本身的局限,所以从我见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太美好了,美好到我不忍去戳穿,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老王喊醒,不过他似乎清醒的不比我晚,所以我才会回来,想看看能不能通过你们解开我对天师府的一个谜题,好了,疑惑已解,二位师弟,出来跟师兄我见一见吧,尤其是你,怀义。” 张之维拂袖一挥,两道金光飞出,直接将隐匿身形,藏于空气之中的假田晋中和张怀义一同逼了出来。 田晋中依旧是那个模样,但是张怀义嘛,张之维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眼前这个假师弟如今的修为只在自己和王一之下,跟自己记忆中的师父也差不了太多。 这也让张之维起了兴趣,挠了挠自己那带着胡茬的下巴。 “这就是老王对怀义你的定位吗?有意思有意思,昔年殿前演武,我还真没想过怀义你有朝一日能达到这高度呢,老王这家伙藏了不少秘密啊,不过既然这样,且让我来试吧试吧你。” 话音未落,张之维的身影便从三人眼中消失,紧接着,假张怀义便朝着田晋中一声大喊。 “小心!” 同时也化作一道残影,手握阳五雷,就朝着假田晋中冲了过来。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天师府一众师兄弟当中,田晋中虽然修为也算不错,但也只是中人之姿,其天赋和修为,比起二张来说,差了不少。 这点即便是他四肢健全,被传了半部五雷法也无法改变。 就像现在,面对张之维这突然杀到自己近前,覆盖着金光的一掌,这个假田晋中一样反应不及。只来得及运起金光咒。 便被张之维一掌打到自己近前,对于外人来说刀剑难伤的金光咒在张之维这一掌下跟纸一样脆弱,没有起到任何阻碍作用就被张之维一掌打中了心房,直接倒飞而出,撞进了房屋中,生死不知。 直到这时候,张之维还有余力回身,与假张怀义以同样的雷法对上一掌。 阳五雷交织之间,张之维站在原地不动,而假张怀义则是退出了数米远,惊疑不定望着张之维。 张之维也没有去看自己这个假师弟,而是看向自己的左手。 在自己的左手上,金光咒覆盖的区域正在散去,缠绕的雷法也在消散,像这样的变化,这么多年他只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 一个是王一,当年陆家大院比试,挨了王一一拳后,覆映吾身的金光咒散了一地,自己隔了好一会才将其重新凝聚。 另一个便是无根生,虽未交手过,但当年奉天之行,王一便说了对方的神明灵手段与自己人体磁场有异曲同工之处。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自己这个假师弟身上也有这么一份手段。 左手散去的金光几个呼吸之间就重新覆盖,雷法重新运行。 而在这时,刚才就被张之维用金光咒反伤的假老张天师也终于动手。 “妖魔退避,神兵卸甲,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段咒语从这个假的老张天师口中念出,伴随着他的咒语,万籁俱寂的天师府上空已是云层涌动,电闪雷鸣。 同一时间,假张怀义身上除了金光,雷法之外,也涌现出如无根生的手段神明灵无异的真炁,径直朝着张之维冲来。 近身交战,张之维便察觉到了假张怀义身上这第三门手段的不对劲。 只是还未等张之维这边搞清楚自己这个假师弟身上第三门手段到底是何种原理时,假老张天师的五雷正法已经蓄势完毕,剑指一挥。 “疾!” 苍穹之上,落雷降临! 雷声轰鸣,电光闪烁,照亮了整个龙虎山。 而作为落雷降临的天师府,也在这一道落雷之下,建筑毁去了大半,尘烟四起,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落雷中心,假张怀义身上既无金光,也无雷法,类似无根生的神明灵蓝光护住周身,显然是这门手段护住了自己,让他能以身为饵,缠住张之维,让其遭受这一记五雷正法的轰击。 看着眼前幽深的大坑,假张怀义长吁一口,跳到假老张天师身旁。 此时的老张天师也不再是那百岁高龄老人模样,而是跟张之维记忆中那般龙精虎猛。 在施展出这道五雷正法后,他的身躯也有了几分虚幻。 “干掉了吗?” “此乃天雷,纵然他真有神圣之姿,也不可能在这一招下幸免。” 有着自己一套运行逻辑的假师徒二人在那自说自话,看着尘烟散去,只有一个巨坑的地方,那里是张之维原先所在的位置。 可在这时,天穹之上却传来了张之维那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妖孽,你确实有那么几分手段,仅凭我对我师父施展五雷正法的记忆,虽不知其因,也能将这五雷正法的威力模仿与真实一般无二,颇有我恩师几分影子。”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留情,得罪了!” 天穹之上,张之维一身衣服破烂,多处焦黑,但眼神却愈发明亮。 身上的金光逸散,就在下方这对假师徒诧异之际,海量的金光从张之维身上涌出,几个呼吸之间就在张之维头顶凝聚成一根通体十米的金锏。 ‘不好!’ 在看到张之维几乎无伤承受了这一记落雷,且还能以这般快速用金光化形弄出这么个杀手锏的瞬间,下方这对假师徒便知事情糟糕。 当机立断。 假的老张天师想再次施展五雷正法,假的张怀义也直接冲天,准备阻止张之维这一招杀手锏的落下。 对于这对假师徒的动作,张之维不急不慢,脸上还露出得意的坏笑,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金甲神将,起~” 金光乍现,一个刻着张之维面孔,手握长枪的金甲神将便出现在假张怀义面前。 一手持枪,一手握剑,就拦住了假张怀义的去路。 交手之间,那与神明灵一般的第三门手段并没有第一时间发挥出妙用,眼前这个由张之维用金光构造出来的金甲神将给这个假张怀义的感觉就是皮实,通体全由金光之炁铸造,没任何特异。 可有时候没特异就是最大的特异,它会让你手上诸多手段都变得无用武之地,只能跟对方拼基本功。 但张之维会的不仅仅是基本功。 只见张之维一心三用,一手用金光勾勒出一个金甲神将与自己这个假师弟纠缠,一手构建着自己头顶这个长达十米的金光杀手锏,最后一手则是盯着下方这个再次想要施展五雷正法的假师父。 眉心之间,一道金光涌现,直接射向这个假的老张天师,同时嘴里也念出一声:“定!” 眉心金光照射,瞬息之间,假的老张天师那施展五雷法动作戛然而止,艰难抬头看向头顶的张之维。 他无法想象挨了一记五雷正法的张之维此刻竟然还有这么厚的修为施展出这么多手段。 “唉,虽说是假的,可这龙虎山一草一木都是这么真实,真砸了还是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得除魔卫道啊,落!” 张之维感慨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落下,并指一挥。 头顶那由金光凝聚的杀手锏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人握住了把手,先是高高举起,对准下方被张之维定住的假老张天师。 接着便以万钧之势猛然砸下。 大锏砸下,天师府所在的龙虎山后山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本来就在刚才一记五雷正法轰击之下倒塌大半的建筑彻底化成了一片废墟,至于那个假的老张天师,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假张怀义看着眼前没有半分天师府模样的区域,怔怔无言。 而张之维也从天上飘然落下,连看一眼自己那个假师父到底是死是活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转身看向自己这个假师弟。 身上的金光也好,五雷法也好,也在这一刻被张之维散去。 “好了师弟,别看咱们这个假师父了,复刻的再完美,可终究只是我脑海中的师父,记忆中师父他老人家除了拿金光揍我之外,就偶尔施展一次五雷正法显显神威。师父他老人家会的,这个假货也会,这个假货不会的,师父都会。 还是说说你吧,你可不像我记忆中的怀义啊,这第三门手段肯定不是师父教的,我也想不到你到底怎么会的第三门手段,所以这是老王对你的揣测,认为你在后面的年岁里获得了这第三门手段,哦,叫什么来着,八奇技——炁体源流是吧,来,且让师兄瞧瞧,你这称之为奇技的炁体源流,能给我带来多少欢喜。” 张之维大袖一挥,就朝着面前的假张怀义招手,在这个假张怀义眼中,张之维这般动作,这般从容是那般的面目可憎。 “张之维!!!” 带着满腔怒火,假张怀义便朝着张之维扑了过来。 而在他身上,真炁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火系的真炁,金系的真炁,雷法的真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很多手段,都不是天师府的,有张之维认识的,也有张之维不认识的,但更不应该出现在眼前这个假张怀义一人身上。 因为这些手段即便是张之维自己,想要全部习得,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将其吃透,悟透。 张怀义的天赋才情远逊张之维,更不应该能够学会这么多手段。 “哟呵?” 看到这一幕的张之维也是发出一声轻佻调侃,便与眼前这个手段尽出的假张怀义斗到了一块。 散去金光和雷法,全靠一身性命修为的张之维在交手的第一时间就落入了下风。 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天师府地面之上,皆是张之维与眼前这个假张怀义缠斗的身影,但纵然此刻有虚妄的炁体源流加身,诸多神异手段施展,假张怀义却没有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战果,张之维虽然落入下风,可也仅仅只是落入下风罢了。 那么多手段,能躲的就躲,不能躲的全靠一身性命修为硬扛。 张之维也是在那边打边说着此时从自己眼前这个假师弟身上施展出来的种种手段。 “吕家的如意劲,王家的神涂,火德宗的驭火,西北贾家的斩仙飞刀,呀?连三一的逆生都会?这便是炁体源流吗?或者说这便是老王那家伙认为的炁体源流,有趣,有趣,确实给了我几分欢喜。” 这般云淡风轻,甚至还对自己手段评头论足的态度也让假张怀义大为光火。 “差一点!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假张怀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诸多手段施展,却怎样都奈何不了张之维的原因所在。 但已经摸通对方手段原理的张之维也给了他答案。 “炁体源流,确实是个好名字,好手段,先天一炁化作天地万物,我辈修行,便是将自己体内诞生的真炁化作最适合自己的手段。炁体源流,便是在于这个源字,世上修行者一切手段皆归于体内一口真炁,若能将这些手段返本朔源,便可破尽天下一切法。 同样的,也就能习得天下一切法,一切术,可我辈修行,若是执著于术法,何来大道,何来飞升。纵然能破尽天下一切法,习得天下一切术,终究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的手段,只有你自己悟出来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别人学不来,也偷不走,而这便是咱们修行人最为基础的性命修为,怀义,你着相了啊~” 说着自己的感悟,张之维也没了与眼前这个假张怀义斗下去的兴致。 心中疑惑已解,剩下的就是等王一来一块破局便完事。 所以,在以话语搅乱假张怀义心神之时,张之维也对着中门大开的假张怀义当胸一拳。 朴实无华的一拳,直接洞穿了假张怀义的胸膛,也让他身上展现出来的诸多手段没了根源,所有的攻击都在张之维打穿自己胸口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连一句遗言都没说出口,便在张之维面前化作了云烟消散。 第二十二章 第三类接触 在激战中化作一片废墟的龙虎山后山天师府。 张之维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被自己一拳穿胸,失去生命气息的假师弟张怀义。 洞穿的胸口处没有一点鲜血,自己手上也没沾上血迹,当自己回头望向这个自己记忆中的天师府废墟时,却发现这片废墟与倒在自己眼前的假师弟张怀义一道化作残影消散,霎时间,偌大的天师府变成了一片白地,仿佛这里从未有过天师府。 对于这般变化,张之维倒也没啥惊讶。 他只是站在那里,回味着刚才自己与这个假师弟张怀义对决时的体会。 “八奇技,拘灵遣将,风后奇门,双全手,神机百炼,大罗洞观,通天箓,六库仙贼,炁体源流,还有我天师府历代天师亲自授度的天师度,若从刚才的比斗来看,悟得炁体源流便能悟得天下一切法,破尽天下一切法,确实有那么几分可能破开天师度的限制,毕竟天师度说白了,就是一个禁制,一个让历代天师对于飞升真相守口如瓶的禁制···嗯?” 一段又一段记忆在张之维脑海中浮现,以他的聪慧自然能将这些记忆串联成线,而这些记忆来源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一同进入这坠龙之地的王一。 只是还没等张之维搞清楚为何王一知晓这么多玄门中的秘密时,随着自己击杀三个冒牌货而变成一片白地的天师府原址再次升起一阵云雾。 原本变成一片废墟的天师府再次复原,而且比起张之维记忆中的模样,张之维能清楚看见复原的天师府里多出了许多对于自己来说很陌生的事物,有电灯,电线,还有一些自己暂时看不懂的建筑。 且在这云雾当中,除了复原的天师府,白天所见的天师府门人也冒了出来。 只是这次的天师府门人却跟之前的不同,面貌虽然不太清晰,但通过轮廓也能看出他们既不是自己的师兄弟,也不是自己的师长。 而在那天师府大殿门前,一个小小的身影盘腿而坐,一点点金光正从他身上散出,而在这个小身影前方也站着一道人影。 当张之维与这道人影对视之时,也发现对方的身形姿态与自己是那么相似,更多纷乱的记忆涌入自己脑海,庞大的信息量让此刻的张之维都感到一阵头疼欲裂。 “啧,越来越邪门了,老王啊老王,你小子脑子里藏着的秘密不比我这天师府底蕴少到哪去嘛。” 强忍着不适,张之维也明白自己再这么呆在这里,搞不好就真的要被这个似真似假的梦境吞噬了,当下便运转玄功,化作一道金光遁走。 金光闪烁,带着张之维遁出了天师府,回到了龙虎山山脚。 脑海中那股不适感也随着张之维的远遁逐渐散去,晃了晃脑袋,张之维抬头看着这座养育自己长大的龙虎山,发觉已被浓雾包围,让他不敢贸然上山。 而在这时,有所感应的张之维回头,便见天边一道金光朝着自己疾驰而来。 金光落地,现出了王一的身形。 “你那边事搞定了?” “嗯,你这边呢。” “刚跟我的师父,师弟们交手过,老实说,怀义给我的惊喜还真不小,炁体源流,当得起这八奇技之名。” 张之维直接说出了炁体源流和八奇技这两个关键词,也让王一警觉。 “老王你也别瞎想,我不是那种盘根问底的人,什么时候你觉得该坦白,你再跟我说,我不强求。而且你应该察觉到了吧,这个梦境的源头。” “嗯,源自于我。可说实话,对方这手段我确实闻所未闻,心里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人家挖出来,阴沟里翻船了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个梦境的一切源头在你,就只有你能破开这个梦境,让我们回到现实。至于这手段嘛,我还在天师府的时候,还真听师父说过一种类似的。” “什么?” “引魂波。” 引魂波,算是一门秘术,在古时也很少有人使用,因为这门手段只有一个功能,就是拉人入梦,入自己的梦境。 往往是一个门派道统几乎断绝,只剩下大小猫两三只的时候,由门中师长将门中最有潜力传承的后人带到先辈坐化之地,通过催动秘法,激发先辈留在坐化之地的秘术,让其进入先辈的梦境当中,以代入的视角体验先辈一生,至于是否有所得,得多少就全靠个人感悟了。 这门手段有些鸡肋,小门派用不上,因为撑不到那时候,大门派,大门派想要道统断绝,那得遭了多大的难才行啊,尤其是像龙虎山这样的玄门正宗。 “你是说,当我们踏入坠龙之地的时候,就中了这类似你口中所说的这引魂波手段?包括之前那些进入这里的仙家之灵,中日异人?” “是,也不是。引魂波这门手段只能拉人入自己的梦境,却无法左右这个梦境。但显然,你我进入的不是一个梦境,而是你心中秘密为基础构建的另一种可能,而且若是引魂波,即便是诸葛武侯再世,想要用这门手段困住你我,关外这么多仙家之灵,中日异人都是妄想,所以我只是说类似,非真乃引魂波,至少从入梦到现在我都没感受到一点我们圈里人的手段,还有,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从入梦到现在,去掉这些塞进来的记忆,我们好像都没察觉我们到底是怎么中的招,不是吗?你心中有秘密,我不问,我也记得你一开始说过,这里有可能不是圈里人的手段,以对方这样困住我们的手段,想要灭了我们易如反掌,既然对方没有,想来便有了余地,只是在余地在哪,我不知,或许,只有你心中的秘密才能给你答案。老王,我言尽于此,剩下就靠你了。” 说罢,张之维也站在一边等着王一自己做处理,就像他说的,眼下这个梦境来自于王一对于后世,对于已知未来的记忆搭建出来。 作为与王一算是牵连极深的张之维,自然在这个梦境中共享了王一的记忆,充当着一个重要角色,才能以此得知后来会发生的三十六贼结义,八奇技引动异人圈的甲申之乱之事。 王一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后来发生的事,张之维可以不问,但他知道想要离开这个梦境,就只能看王一自己,他做不了什么主。 张之维的推断也让王一明白了缘由。 就像他所言,想要一次把自己,张之维还有这么多仙家之灵,中日异人都困在梦中,便是飞升神圣来干这活都够呛。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不存在做到这一步的存在,例如那些一直以观察者,背景板藏在世界各地的地外文明。 这些地外文明王一从来没担心过祂们会搅局,干扰自己这个星球文明的运转走向。 但不干扰不代表不会碰上,古往今来,无论是正史还是这个存在异人世界的历史里,有太多未解之谜需要解开了。 远的不说,就说发生在20世纪初期的通古斯大爆炸,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异人能整出来的动静。 而这一次的关外坠龙,结合自己在这个梦境中的种种变化,还有刚才张之维的推断,似乎也就只剩下这个解释了。 王一心中已有答案,但确实没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跟这些地外文明进行第一次接触。 不过想想也是,现代时间线,公司的西南大区临时工王震球都能随身带着一个外星人出外勤,地堡里还养着一个第三类接触从而拥有特异功能的陈俊彦,一个蜥蜴人。 想来公司,国家了解的区域远比异人圈更多,更广,异人,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王一也就有了破局之法。 “老张,替我护法。” “好说。” 张之维应下,王一也随之盘腿而坐。 磁场武道·离魂! 这个技能他自磁场武道大成之后便鲜少运用,因为在民国这片,这招很难发挥出什么作用。 不同于全真的出阳神,王一这招离魂更像是出阴神,现代时间线里,东北大区的临时工高家二壮所学手段与先天异能便与自己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处,也被称之为电子幽灵。 随着王一开始尝试勾连磁场,冥冥之中便有着一股力量在牵扯着自己朝着所在方向飞去。 而反应到梦境之中,便是在王一一旁护法的张之维看着在自己面前盘腿而坐的王一身形逐渐虚幻,然后从自己面前消失。 “哟呵,这手段可以啊,出去之后得找老王聊聊,看看我能不能学。” 被王一这一手开了眼界的张之维一点都不担心王一的安危,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被云雾遮盖的龙虎山,静等下文。 同样的,此刻被某股力量牵引,以阴神之躯离去的王一,也终于脱离了梦境,回到了现实。 直到这一刻,王一才终于看清这困住关外诸多仙家之灵,中外异人的坠龙之地真实面目。 只是在看到坠龙之地真面目后,即便是王一有着来自未来的记忆,对这个充斥着异人和地外文明世界的思想准备,此刻也蹦出了一句连他都觉得抽象的吐槽。 “我嘞个豆,看到你们这个造型,哪天落个奥特曼下来我都觉得不是不能接受了啊。” 第二十三章 总有故事让后人看 坠龙之地内部,经张之维提醒,以阴魂离体,电子幽灵形式脱离梦境的王一,也终于见到了将一众关外仙家之灵,中日异人,包括自己和张之维都困在梦境当中的幕后主使。 那是一个在现代奇闻轶事里作为常客出现的ufo,也就是所谓的飞碟。 只不过相比于在各种影视作品里常见的那种圆盘飞碟,眼前这个又稍有不同,它身上的部件看起来错落有序,又合为一体,看起来更像是一节接着一节的部件盘在一起,组成王一眼前所见的这个飞碟形状。 而在其圆心处,便是一个机械龙头。 这造型,让王一想到了《成龙历险记》里面的常青树反派圣主,也想到了在《奥特赛文》当中出现的外星机器怪兽宇宙龙纳斯。 刚才之所以自己会吐槽一句哪天落下个奥特曼都不奇怪就是这个原因。 天晓得这些当做世界背景板的地外文明哪天乱窜窜到隔壁去了,正好给了那位圆谷老爷子一点灵感,这才捣鼓出来这么一个经久不衰的ip作品。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连知名漫画家手冢治虫老师都是一位异人嘞。 而王一回头,也看到了自己的肉身和张之维,还有之前进入其中的关外仙家之灵,一众中日异人为什么被困于此的原因。 能看见,在这个属于坠龙之地的空间,一个接一个黄色的能量罩力场,而在这半透明的力场当中,自己的肉身,张之维,还有之前进入的那些关外仙家,中日异人,皆困于其中。 这就是在梦境之中张之维对自己所说的话,从踏入坠龙之地开始,他也好,张之维也罢,都失去了如何进入梦境当中的记忆,因为从踏入坠龙之地开始,他们就进入这个地外文明为他们编织的绝对虚拟的世界当中,无法脱身。 若不是得张之维提醒,自己想要脱身也难,对方这种纯粹通过科技降维打击的手段,就是把外面的老张天师,左门长等一众玄门老一辈都算上,估摸着也是跟自己之前一样,轻而易举就困在虚拟世界当中,不得寸进。 “这样看来,我能出来不是因为我手段特殊,而是你们让我出来的吧,就因为我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王一看着眼前这个来自地外文明的飞船,也没什么惊恐,慌乱的情绪。 对方的手段,对付自己等人太轻松了,但对方只困不杀,想来也是有所顾忌。 毕竟这些当做背景板的地外文明要真想干预地球上的文明运转,这地球早几百年前就换主人了,哪还有自己穿越的戏码。 像是听到了王一的言语,在王一阴魂离体的下方,王一肉身所在之处,困住王一的能量力场破碎,王一也回到肉身之中,睁眼站起。 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朝着眼前这个地外文明的飞船走去。 同时,飞船的核心处龙头光芒亮起,一道中性声音也从飞船中传出,在这个空间里回荡。 “无意冒犯,我们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见面的。” “确实,你们越界了。” “我们遵守着银河条约,只是在降落之时能源出现了问题,这才被迫在你们的世界以这种方式出现,至于眼下你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我们为了避免破坏银河条约所进行的应对措施。” “嚯,你这外星人还意外的好说话呢。” 对方这番客气的态度倒是让王一有些意外,回头看了一眼后方。 “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们打算困我们到什么时候。” “当我们能源修复完毕,我们会离开,你们也是。” “就不能快点?你们搞出来的动静不小,越在这里拖着,就会有越多人注意到你们,到时候,恐怕局面一失控,我们这些蚂蚁是没办法对你们做什么,但你们所遵守那个条约应该会让你们很难办吧。” “我们缺乏足够的能量驱动。” “所以只要有足够的能量让你们启动,你们会离开,我们也能脱困?” “正是,只可惜你们现在的文明发展程度,这个国度也无法给我们提供精纯的能量。” “是你们降落的地方没选择好罢了,你既然读取了我的记忆,应该知道在大洋彼岸有一个国家能够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电力。” “然后引发一场纽约大停电吗?” “说的好像后面就没有一样。” “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们要想获得充足的能源,我或许有办法,当然,你们得把我这朋友也放出来。” 说着,王一也指了指身后同样被困在梦境当中的张之维,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读取了我们的记忆,就应该清楚我们这类人我们这个族群里也算是异类,而他,更是异类中最强横的那一批,别跟我说你们这些地外文明都能跨越星系了,却无法利用大自然中最基础的雷电。” “你们能做到吗?” “你们把我放出来不就是想赌一把嘛,你们也清楚再这么拖下去,倒霉的只会是你们。” 与王一对话的地外文明没有过多的犹豫,在王一身后,困住张之维的力场散去,让张之维得以从虚拟梦境当中解脱。 尽管在梦境中有共享了王一的部分记忆打底,可当张之维脱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双小眼睛也被他睁到了最大,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坠龙之地内部的空间,那个停在自己前方的地外文明飞船,还有这困住一个个中外异人,关外仙家之灵的力场,都超出了张之维这个生活在当下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理解的范畴。 张之维这番表情倒是让一旁的王一好一顿欣赏,看着张之维似乎还没从眼前所见之景中缓过来,王一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把张开的下巴合上。 “好了老张,差不多就行了,咱俩还有活要干呢,赶紧把这里的摊子收拾了。” 一番言语,王一也向张之维简单交代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让张之维缓了好一会才开始消化,毕竟眼前所见的一切,对于张之维这个土生土长的当代人而言,太冲击三观了。 这时候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太空什么的,对于当下的人而言,是一个很遥远,甚至都不敢多想的未来。 可眼下,自己竟阴差阳错,提前接触到了这个未来。 “昔年在天师府修行时,师父总对我寄予厚望,认为我会是自祖师之后第二个能够飞升之人。咱们这个圈子几千年下来,修的,求的无非就是一个飞升,没想到这么几千年,咱们这些世人眼中的世外高人看样子也是在夜郎自大啊。” 看着这周遭此时依旧被困在虚拟梦境中的仙家之灵,中日异人,张之维同样也是感慨万千。 感慨归感慨,自己手头上的动作也没停,王一的解释也让他明白眼下事情的轻重,对面这尊大神要是再继续在这呆着,闹出来的风波可不是现在自己这帮人能兜住的,搞不好世界大战都得换个导火索再打一次。 而随着张之维的动作,昔年在陆家大院跟王一比斗时,以自学的阴五雷和阳五雷结合捣鼓出来的伪·五雷正法也再次施展。 五雷正法,本就天师府历代天师才能掌握的天师府绝学,基本上只有授了天师度,才能学习这五雷正法,能够真正的一念风云起,一念降天雷,行云布雨。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门五雷正法,天师府才能在玄门中长盛不衰,毕竟掌握代表天威的自然之雷,指哪打哪的手段,哪门哪派敢来捋天师府的虎须。 张之维虽未被授天师度,也不晓得五雷正法的修行精要,但凭借着自己的天赋才情,再加上这些年没有落下的修行,同样捣鼓出了自己那一套像模像样的五雷法。 而张之维此时在坠龙之地捣鼓出来的动静,也被在外面与全性对峙的老张天师一行人看在眼里。 只见坠龙之地上空,有雷声作响,天上传来的动静,也让林中对峙的正邪两方齐齐望去。 “天师,自陆家大院之后,你家这位好像已经超过你了啊,这动静,比起当年陆家大院那一抹雷光可大多了。” 左若童看着天上不断闪烁的雷光,心生感慨,自己这个老头还在想着如何为逆生三重续上前路的时候,昔年那个一身邋遢道袍的后生,如今已经到了自己等一众老一辈都得感慨自己老了的地步。 “左兄这时候就莫要夸我那个孽障了,能让这小子用出这压箱底的手段,看样子你我都得去里面走一趟了!” “天师还请稍待,先看看情况再说。” 左若童拦住了有些关心则乱的老张天师,眼睛也紧紧盯着在那坠龙之地上空。逆生三重悄然运转。 而在坠龙之地内,张之维凭借着自身庞大的真炁,凭借着力大砖飞的操作,再次用自身修习的阴阳五雷呼应天雷,这一次,张之维表现的远比在陆家大院那会更加游刃有余,没有显现出半点疲惫神色。 “可以啊老张,这几年在先生身边没白呆嘛,这手段,你都可以单开一门了。” “你少在这给我戴高帽,我的五雷法虽有所精进,但跟师父比还有一段距离,这样的天雷,我目前只能落下五道,能不能让眼前这铁疙瘩飞起来我都不知道。” “别急,我来助你~” 遭了张之维一道白眼,王一倒也不恼。 走到张之维身旁,双臂一张,闭眼,海量的磁场真炁也从自己体内释放,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天地磁场,给我转! 磁场转动,本身就是王一以磁场入道开始就掌握的基本功,其重要性等同于天师府的金光咒。 作用也很明显,对内便是不断通过与天地磁场共鸣打磨自身性命修为,精修命功,对外的话,便是在一定时间内影响自己周围的天地磁场,让其成为自己对敌,修行的助力。 就表现力来看,磁场转动这个基本功与八奇技的风后奇门差不多,只是没对方这么多变化罢了。 上一次自己动用这招的时候,还是在美国的自由女神像头顶,跟美国国运斗了一场。 借助当时的雷雨天气,通过磁场转动引雷劈对方。 这一次,王一不打算引雷,而是将自己此时所能影响的半径一公里内磁场调动起来,来助张之维头顶这片雷云一臂之力。 随着王一的操控,正在维持头顶这片雷云的张之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头顶这片雷云范围在扩大,一道道自然天雷在云层中游走,让自己几乎无法控制。 这样的局面也让张之维不惊反喜。 “老王,真有你的啊!有你这手段我都想跟师父他老人家比比谁的五雷法威力更大了!给我落!” 感受着头顶那随时准备落下的天雷,张之维剑指眼前的飞船,十几道两丈粗的天雷就这么应声落下,直直砸在坠龙之地打开的缺口,砸在了俩人眼前这艘飞船外表。 耀眼的雷光照耀着坠龙之地内部空间,映照在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的脸庞。 同时,张之维也清楚的看到,这足以将天师府变成一片废墟的天雷并没有对眼前这个铁疙瘩造成半点损伤,就连烧红都没有。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遥控落下的每一道天雷,那么庞大的一股能量没有半点逸散,就这么被眼前这个铁疙瘩给吸收。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在张之维眼前发生。 能看见,原本盘成一团卧在那里的飞船开始有了生气,那一节连着一节的身躯开始活动,如同盘龙苏醒,伸展自己的身躯。 片刻之间,在王一和张之维面前,一条长十五米,宽大约在两米左右的机械巨龙就这么悬浮在两人上空,龙首居高临下,望着赋予自己动力的两人。 没有龙吟,没有嘶吼。 机械巨龙就这么冲破了雾气,朝着夜空飞去。 而在王一和张之维身后,那些之前被困在这里的中日异人,关外仙家之灵,也随着这条机械巨龙的升空,也以王一和张之维无法理解的方式消失在原地。 偌大的坠龙之地内,片刻之间,就剩下王一和张之维两人。 笼罩于此的雾气,也随着正主的离去开始散去,霎时间,山水之间,月明星稀。 王一和张之维看着这仅剩自己在的空地,不由一阵失神,直到张之维在那突然朗笑出声。 “老张,你笑什么?” “因为我很开心。” “怎么说?” “因为我现在越来越期待当我们齐力打破这个旧世界后,建立起来的新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了,王一,我得谢谢你,因为你,我才会选择下山,也才有了今日之际遇,见到了多少人一生都没见到的风景。 古人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诚不欺我啊。这样的风景,我张之维他日定要再见一次!” “若见不到呢?” “见不到也没关系,我张之维会有徒弟,徒弟还会有徒弟,徒弟的徒弟还会收徒,我会将今日所见写作故事,交给后人,让他们替我好好看看这天外的风景。” 听着张之维的豪言壮志,王一也是心生欢喜,负手与张之维并肩而立,仰望夜空。 “是啊,只有打碎这个旧世界,建立起一个美好的新世界,我们的后人才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天降我等在天地之间,总得有故事留给后人看吧。” “那是,你的故事可不少,我可是等着你告诉我呢,不过现在,坠龙之谜已解,还是去跟我师父他们有个交代吧。” “走。” 后记:民国二十三年八月,有龙坠于关外,先师闻讯,携友而至,会见其天外之人,后归——1999.10.1,大爱组织成立二十周年解密。 第二十四章 事了 “晚辈张之维,见过天师,见过诸位前辈。” “在下王一,见过全性代掌门,见过诸位同道。” 密林当中,为了给王一和张之维掠阵,以老张天师和左若童为首的一众玄门老人与被王一忽悠过来凑热闹的全性对峙着。 而解开坠龙之谜,与地外文明初次邂逅的王一和张之维在尘埃落定之后,也选择分成两拨,王一凭借着自己第一任师傅是全性鬼手王这份香火情,准备把全性送走。张之维也跑去自家师父那边,免得正邪两道在这里打起来,眼下时局不明。 圈外国共内战就不说了,自己圈里这些人因为这件事也来一场正邪厮杀,打到最后损失的都是自家有生力量,平白无故便宜了虎视眈眈的日本人。 “哼!左兄,这里除了我,数你修养最好,你来张罗吧,我去一旁清净一会,年纪大了,动火伤身。” 听得张之维这般对自己生分的称呼,老张天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孽障,下山这么几年,别的没学会,公私分明倒是一套一套的。 看着一向德高望重的老张天师难得露出这般小老头脾气,左若童也只能打个哈哈,任由他离场,自己则是代替老张天师,替自己身后这帮老熟人向张之维询问起张之维和王一进入坠龙之地的所见所闻。 他这边还好说,王一那边应付的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行啊,鬼手王那老家伙死就死了,倒是教出这么一个好传人。小子,你怎么说也是鬼手王那老家伙的徒弟,虽不是全性,但怎么说也跟我们全性有这么一份香火情,按照辈分来讲,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侄子,这样摆局设计你的叔叔婶婶,还让我们的掌门带人劳师动众跑这一套,死了这么多个弟兄,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王一上来跟他们客气,他们可不会晓得什么叫给脸你得接着。 这一顿夹枪带棒的问候,便是无根生也懒得管。 因为他是全性代掌门,想要做到这个位置,其中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对每一个全性门人都是一视同仁,他们在自己面前做什么事都不能过问,无论是多伤天害理,奸淫掳掠皆是如此。 关外坠龙一事闹得这么大,王一派人给全性传话,收到风的全性门人找自己来问个法子。 法子,他给了,碍于民族大义,他可以用这条让有兴趣跟自己来关外走一趟的全性门人不跟着日本人一块对正道下手,但只要绕过这条,全性门人是给正道下绊子也好,趁火打劫也罢,他都只能看着,不能阻止,不然的话,这些全性门人第一个就先把自己这个代掌门给做了。 眼下关外坠龙之谜在王一和张之维进入之后就以这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自然惹得一众全性门人不快,肯定要找王一讨个说法。 是的,在不知晓坠龙之地内部发生经过的正邪两方看来,就是这么虎头蛇尾。 因为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就是两方人马在这对峙,还得分心看着那浓雾弥漫的坠龙之地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对峙着对峙着,先是张之维以自身强横修为引动天雷,王一再以天地磁场加持,将坠龙之地头顶那片小雷云扩大到几乎将整个坠龙之地覆盖的程度。紧接着十几道能将天师府夷为平地的天雷落下。 光芒大放之际,正邪两道也仅仅是看到光芒中一道龙影飞天,消失无踪,紧接着笼罩的浓雾消散。 之前因为想要探索坠龙之地之谜的中日异人,关外仙家之灵全都没了踪影,偌大个坠龙之地,几乎覆盖一整个村子的地方,就剩下王一和张之维两个当事人。 这种搞法,正道那边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可对于自己给自己打上邪道标签的全性门人而言,没第一时间跟王一动手还是顾忌到旁边有老张天师他们这些正道老人看着呢。 对于眼前这个给自己攀辈分的全性门人所言,王一倒是不恼,姿态放的很低。 “叔叔有气要撒我能理解,可我记得全性行事全凭本心,随心所欲。我只负责通风报信,告诉各位好叔叔,好哥哥这里有这么一桩子事,来不来,来的之后做什么,全凭自个怎么想。便是要给交代,我也是给死去的全性同道一个交代,叔叔你四肢健全,生龙活虎的,我该怎么给你交代呢?” “好说,你进去了里面,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给我们看了一场龙升天,想必是得了不少好处,见者有份,你不拿出来一份好好孝敬孝敬我们?” 闻言,王一回头看向那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军营,至于之前那些自己和张之维没有杀死的鬼子,周围也没见到尸体什么的,想来是那个地外文明飞船离开的时候,顺带把他们也传送走了,倒是替自己顺手做了件不错的事。 再看着眼前这帮围着自己,非要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的全性门人,王一倒也干脆。 “我要说没在里面获得好处,想来诸位是不信的,可这个好处嘛,不在当下,只于后来,便是我想分给诸位好好孝敬一番也做不到啊。不如,我们还是来谈点实际的吧?” “花言巧语,什么时候鬼手王还教你这···” 男人话还没说完,便发觉身上一阵压力袭来,正要喊人,却发觉自己此刻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卡在嘴里,而环顾四周,突然发觉林中只剩下自己一人,而在自己眼前的王一,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形也在逐渐变得高大,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从最开始客气变得漠然,好似在看一只蚂蚁。 “岳老三,你怎么回事?” 其余的全性门人也注意到男人的状况不对,看向王一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善。 正当两边剑拔弩张之时,一直在旁看戏的无根生双眼冒着蓝光走上前,搭在这男人的肩膀上,神明灵发动。 “王老板,收了神通吧,诸位,你们也别动手了,在这动手,能不能拿下对方先不说,一旁的正道可都在呢,闹笑话了不是。” 神明灵的破法机制将男人从王一针对他的幻境中救了出来,浑身上下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掌门?” “一边呆着,我来跟王老板划道,王老板,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走到一个全性门人看得到,但无法听到其具体言语的位置。 “王老板,你也看到了,这次呢,我算是配合你,但你现在这事做的不地道,得有个交代吧。” “无根生,以你的才情应该能听出来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好处是有,我也没打算一个人独吞,但不在当下,应在未来,现在你让我给,我也给不了。” “这话我信,不过你也得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吧?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跟你说了,你不就得跟他们说,全性是什么,你这个代掌门比我清楚。” “可你要是不说,怕是你在京城的生意就做不下去咯,就像你说的,全性是什么,你也很清楚不是吗?说说呗,你和那位龙虎山的小天师在里面见到了什么。” “天外之人。” “当真?” “不假。” “那你刚才所言,不在当下,应在未来,是指有朝一日,这天外之人会再度临凡,以光明正大的方式?你们约定了时间?” “太平之日,治世之时,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无根生看着王一那双与自己一样神莹内敛的双眼良久,这才点了点头。 “满意,行,那王老板你自便便是,我自会处理我带来的门人,倒是那一日到来之时,王老板给我无根生留个位啊,好让我见见这天外之人的风采。” “那时你若还活着,你就是把全性都带来我也没意见。还有,这次过来折在这的全性门人,你帮忙传个话,虽说人死债消,但他们要是有个什么亲朋故旧的,便让他们来京城找我,报仇也好,要赔偿也罢,我全接下。” “王老板,高义啊。” “无愧于心罢了。” 随着无根生从王一这里得到答案,心中有了打算的他便回到全性那边,也不知其怎么一番言语,也让这些跟着无根生过来凑这个热闹的全性门人也只是对着王一这边恨恨看了两眼,便跟在无根生身后离去。 临走前,王一也看到了传自己金遁流光的金光上人对自己遥遥点头,这才离去。 此间事了,王一这才转身走向正道那边。 张之维这边显然要比王一好处理多了,这些玄门高人并没有缠着张之维盘根问底,张之维一句时候未到,他们就此打住,只是在那等着王一这边处理完。 一看王一过来,一众玄门高人也全都围了上去,把王一和张之维两人跟看个稀释古玩那样来回打量。 一样的神莹内敛,平平无奇,不动手之前完全看不出是两个有着通天手段的年轻人。 但他们很清楚,就刚才在坠龙之地上空那宛若天威的雷云,他们这里任何一个老家伙单拎出来,不掏出祖师留下的压箱底手段,是很难胜得过对方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一趟远门没白出,回去咯回去咯,得让门里那些小兔崽子加把劲努把力了。” 心生感慨之余,这一众来的玄门高人也准备各回各家,便是左门长这边也没与王一过多寒暄,他也得带三个弟子的骨灰回三一门落叶归根。 倒是本身就带着任务来关外一趟的张之维直接越过这些老一辈,跟这次带着老一辈探路的水云,长青这剩下的十五名三一弟子接上了头。 看着双方互相亮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一众玄门高人也将目光投向有些生闷气的老张天师还有早有预料的左门长。 这下子,他们似乎也明白为啥老张天师要将张之维逐出师门了。 方外之人红尘打滚正常,可牵扯到政局里面,放古时就是在时局未明之际提前押宝。 押中了还好说,没押中,碰上个心眼小的上位,道统不保都有可能,毕竟龙虎山是吃过这方面亏的。 他们只是惊讶三一门这个居于闽地,一向潜心修行的门派,也掺和到了其中,这十八名,不对,现在只剩十五名的弟子在这关外显然不是义军这个身份那么简单。 “诸位,若是无事的话,我就不跟诸位先回关内了。” “左兄,你这是何必呢。” 一众老人在听到左若童的话语,顿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赶紧好言相劝。 时局未明之前互相押宝,这对于他们这些传承许久的道统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就像老张天师将张之维逐出师门那样,你可以押宝,但只能代表你个人,教你的手段可以不收回来,但也别想我们直接下场帮你。 左若童作为三一掌门,他出现在这些弟子身边,对于当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达官显贵而言,意义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现在关内战事胜负已分。 万一这边的消息被国府收到,腾出手来的国府就真不会收拾你一个三一门? 逆生三重,一重龙虎力,二重断肢续,三重炁飞升,可面对这些飞机大炮又能扛得住几发? “诸位,咱们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你们也都知道这几年我们三一出的事不少,这段时间诸位见到我这般模样,也都明白我们三一门的逆生根子上出了问题。现在我的弟子为了给三一续前路,在这关外跟日本人斗,跟自家人斗,我这个做师父的,岂能这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总得陪着弟子们走一趟,知晓其所做,知晓其所为,我才能安心回三一门不是,诸位,山高路远,有缘再见吧。” 左若童的坦诚让一众玄门高人也不知该怎么劝了,而从张之维过来就一直置身事外的老张天师却在这时候也跟着出声。 “既然左兄有这想法,我陪左兄你走一趟吧。” 老张天师的开口也让张之维意外看向自家师父,可老张天师也不去看自己这个孽障徒弟,只是走到左若童身前,看向同行的这些老熟人。 “诸位,我等在世人眼中皆是出世修行之人,可人活一世,修行一遭,岂能事事都置身事外。我也知晓诸位的担忧,但眼下关外沦陷一年有余,大好河山,多少同胞陷入敌手,纵使异人不干国事,但至少也得知道如今这关外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吧?这是公理,是大义。张之维,你还不带路?” 老张天师一番说法,倒是能自圆其说。 对于这次本来就带着任务来关外与北方同志接头的张之维而言,就更是喜出望外。 也没跟王一多聊,就与水云,长青等十五名三一弟子引着老张天师和左若童先行离去。 一众玄门高人看着这渐行渐远的人影,半晌过后也在那摇头叹气。 “天师不实诚啊,想知晓自己徒弟近况就直接问呗,在座都是老朋友了,还怕谁说出去。不过天师也没说错,再怎么不问国事,这说大了可是华夏之事,我辈修行人,既生于华夏岂能有坐视不管之理,我想跟上去走一趟,诸位,有谁打算跟我一起的吗?” “你倒是有想法,也罢也罢,难得出一趟远门,总得多看点风景,回去才好跟家里那些小家伙说说,同去同去。” 三言两语间,一众玄门高人也做好了决定,朝着张之维他们离去的方向快步赶去,反倒是王一自己留在了原地。 可他也不恼,就是站在高处,目送着张之维他们一群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老张,你有心了,希望关外这一遭能够让正道这边上点心,这样一来,到时候全面抗战爆发,咱也能少牺牲一点人···” 说罢,王一便身化金遁流光,朝着关内的方向遁去。 第二十五章 萧瑟秋风 民国二十三年的下半年,对于中华异人圈而言,就只有关外坠龙这件牵动人心的大事。 只是随着王一和张之维两人前往关外,探明了真相之后,这件本该作为日本侵略者给自己扶持的傀儡政权伪满洲国发声,稳固治下的大事,折腾到了最后,也变得雷声大雨点小。 这还得感谢那艘机械龙飞船离开前搞出来的动静。 那些原本驻守在临时大营内,王一和张之维没有下手弄死的鬼子,被其用祂们的科学技术直接送回了奉天城,这种当下没有人能理解的手段,再加上王一和张之维之前捣鼓出来一个装神弄鬼的天照大神,直接让这些家伙成了最好的宣传人员。 在军部,大营里面到处喊着天照大神庇护,亲身下凡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擒龙! 那言之凿凿,神色痴狂,犹如疯魔的模样,再加上那些同样被传送回来的满清异人,日本异人,都从侧面证实了这些家伙所言非虚。 可越是这样,这些军部的高官们反而越觉得事情超出他们的理解和掌控范围了。 他们把坠龙一事搞得满城风雨,无非就是为了他们扶持的这个伪满洲国立足更稳,因为他们很清楚要想统治民国这么大一片疆土,在没有全面入侵之前,名义,大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够在关键时刻给你来上一手狠的。 本身因为王一与老帅和少帅父子俩之间的关系缘故,这个时空的关外日本人打下来就出了不少血,不说伤筋动骨吧,但近几年想搞事是不太可能了,必须将关外打造成自己的自留地,苦修内功,才能进一步扩大的侵略版图。 同时,也因为这个时空的少帅血性了一波,也让其没有失去关外的民心。 伪满洲国是立了,可这治下不说遍地反贼吧,草木皆兵还是有的,再加上这个时空的义勇军提前组建,还吃了王一和少帅联手的一大口补给,不像原时空那般捉襟见肘,寸步难行。 反抗力度更大了,对于关东军造成的压力也更大了。 这时候,半是作秀,半是探索的坠龙之地你给我整出来一个天照大神临凡? 你们想干什么?逼得义勇军狗急跳墙,直接跟我们一波流玩命吗? 虽说对于这些高层权贵而言,士兵的价格只值一张七分钱日元的邮票,可一下子这么多韭菜耗在了这里,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关外也因此打得残破,那对于他们这些高官权贵而言就血亏到姥姥家了。 所以现在关外关于坠龙之事也从一个风向转到另一个风向。 原本应该是天降祥瑞,大统在伪满洲国的坠龙,开始变成了中日斗法的神话志异版本,还在坊间到处流传。 一下子,关外很多对于坠龙一事将信将疑的百姓就没了兴趣,反倒当成了一个说书故事,对于那个被日本人扶持的傀儡皇帝也没啥认同感,这皇帝再好,不还是得听日本人的话? 这听日本人话的皇帝,那还算是咱们中国人的皇帝吗? 闹到了最后,好似为了挽回自己玩脱的局面,作为日本人在华发声喉舌的盛京日报也自圆其说来了个收尾。 报纸上印着一个一米大小的真龙标本,还解释说这是真龙飞升留在凡间的龙蜕,现已加急送回日本本土,作为天皇的贺礼。 这个在原时空中算得上奇闻轶事一件的关外坠龙之谜,在这个时空也以同样的方式流传下来,至于其中真相到底是什么,就只能留给后人在合适的时机去解密了。 —— “这些日本佬,自欺欺人当真是有一套。” 京城,四通公司总部,从关外回来的王一看着盛京日报上刊登的照片,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大早上的,没必要为日本人大动肝火吧,诶,在写什么呢?” 处理完公司事务,准备找王一喝会茶的刘谓一进来就听到王一在那吐槽,也注意到了王一书桌上,除了那份盛京日报外,还有一本摊开的记事本,王一正在上面奋笔疾书。 好奇心驱使着刘谓上前,捏起一角,也看到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王一日事》 “喂,非礼勿视。” “我可是江湖小栈的少掌柜,干情报的,哪有非礼勿视这说法,怎么着,你这是写日记?” “话可别乱讲,正经人谁他妈写日记啊,我只是在将关外一事真相记下来,留给后人,免得他们到时候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得,你怎么说都有理,我也懒得管,咱还是说说眼下的布局吧,西北那边我算是打通了,三马也算答应了与我们合作,我们的货从他们辖区走,他们不拦,还会帮忙护送,就是所得利润三七分成,咱们三,他们七。” “啧,胃口还真是大,七成利···不是不能给,但不能全给他们,他们吃肉,也得给底下人分一点汤吧?辛苦你再走一趟,就说七成利当中,有一成利是给沿途关卡的,至于之后他们怎么把这一成利从手底下的人收上来,我们管不着。”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三马手底下这些兵,他们生杀予夺,多过一遍手而已,平白惹得他们不快啊。” “正因为他们喝兵血,吃空饷,我才要做这多此一举的事啊。” “哦,愿闻其详。” “奉军为什么强横,说白了就是老帅能够保证自己手底下的兵有一口饭,有军饷拿,不管最后这些兵手里的军饷是怎么被拿走,怎么花的,至少老帅将钱发到他们手里了。他们再恨,要么恨自己管不住手,要么恨自己的长官,怨不到老帅身上。打起仗来嘛,多少也知道该玩点命,不至于天上放枪然后跑路。 北伐为什么老帅会输,无非就是北伐军这边军纪严明,钱到位,当兵的稍稍做点人,北伐军所过之处,民众就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大义在前,民心在侧,奉军再强横,不得民心就只剩败走关外这个选择。 那我问你,现在有这么一支部队,不为一家一姓之私兵,只为天下穷苦人而战,不克扣军饷,不将士兵随意折辱打骂,还会给百姓,士兵家里分田分地,教育其读书写字,知晓事理,奉军,北伐军,还有这样一支部队放在你面前,你选哪一个?” 刘谓白眼一翻。 “你这问的是什么傻子问题,只要还是个人,都知道该选哪一个,可自古以来,这样的部队太少了,季汉算一个,岳王爷的岳家军算一个,而我现在跟你押的这个,也输了,败局已定了。” “一时的胜败说明不了什么,修行之路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何况这救国救民之路。我现在在三马那边多此一举,他日,大势所趋之时,两相对比,三马今时今日从自己手底下这些兵吃的一成利,就得给我连本带利都吐出来,还给人民,而且,说不定还能少点牺牲。” “你是说他们会败走西北,三马这边会出兵拦截?” “中原腹地本就是国府精华所在,国府可以输很多次,但只要赢一次,对于赣地的部队而言就是灭顶之灾,眼下只能避其锋芒,在国府手伸不到的地方休养生息,等待时机。我所做的,无非就是插上几颗钉子,必要的时候,我们这边也能出手救下一些,保存一部分有生力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再走一趟,正好,西北贾家村那边我还有熟人,让他们帮忙一下。” “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这两年在你这走南闯北,达官显贵见了不少,一方军阀我也打过交道,有句话你说的没错,眼下的国府救不了这个国家,救不了这个民族。但愿你选择跟随的这支部队可以,我不想再看到这片土地上出现‘江安轮运土案’旧事。” 说罢,刘谓便潇洒离去,只留给王一一个洒脱的背影。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着。 对于国内百姓,各行各业而言。 随着国府这边第五次作战的成功,自辛亥以来,北洋混战,北伐,中原大战,加上这一次,饱受战火摧残的民国似乎有了几分喘息的空间。 尽管此时关外已经沦陷一年多,但对于关内的大多数百姓而言,自民国元年开始,这没完没了的仗终于消停了。 他们没心思去管这场内战中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只祈祷着,现在仗消停了,那些地主老爷,军阀兵痞官大人能够少收点税,好让他们过几天可以安生的日子。 对于异人圈而言,这场他们没有入局,只是观望的内战既然落下了帷幕,胜负已分。 那也就到了他们这些圈里人开始站队,向胜者一方示好的时候。 只是这番示好的过程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遂,本身就在世俗圈里的门派还好,本身就在各行各业生活,国府的老爷们也不可能事事都管,总有需要他们这些在各行各业的世俗门派帮忙处理事务。 大家你抬我我抬你,商量好怎么分成,也就这么过了。 可是道门这边就没那么好了。 其中便以龙虎山天师府和三一门最为突出。 老张天师自关外看了一遍关外百姓在日寇统治下的日子后,也以献祥瑞为由,见到了那位委员长。 只可惜一代天师与这位当下站在民国权力巅峰的人物之间相处并不愉快,老张天师回山之后,也直接选择了闭关,天师府不问世事。 至于二者之间谈了什么,有好事的天师府弟子也将老张天师回天师府之后的怒言传了出来。 “倭寇狼子野心,如今关外之地,我华夏同胞已成下等人,需学其文,着其服,孩童入学者,更需每日上学之时朝东方顶礼膜拜,称其天皇为尊。长此以往,无疑是两宋燕云十六州旧事再现,南人不知北,北人不思南,国家分裂,山河破碎,还他妈的攘外必先安内,我看就是一儿皇帝!” 然而老张天师的怒言还没在圈中传播,国府那边的委员长刀子就已经落了下来。 这位委员长可是典型的心眼小,气度小,格局小的三小人才,你让我一时不爽利,我就让你一辈子,下辈子都不爽利的典型代表。 还记得民国十七年国府颁布的神祠存废标准令吗? 之前王一登龙虎山受到天师府弟子张恩溥使绊子,源头正是因为这个标准令。 这个标准令对佛门打击不大,但对于道门而言,尤其是对于统领正一的天师府,天师而言,就是废除掉天师钦点城隍,土地,文昌,财神这些庙宇的权力。 张恩溥前面给王一下绊子,后面又撺掇天师前往关外一行,无非就是想让天师府能够在这标准令下独善其身,甚至还能借此机会一统道门,那样一来,下一任天师之位非他莫属。 只可惜他这个天师梦经由老张天师这一遭,算是破碎了一半。 这个标准令直接就拿天师府来当典型,随着大军压境,官员拿着标准令宣传,赣地之内,一切与龙虎山天师府有关的庙宇全都变成了国府那些官老爷的私人财产,只留下一个龙虎山。 飞来横祸,让正一一脉都摸不着头脑,而在这时候,张恩溥站了出来。 也不知他与那负责的官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交易。 让那个官员直接钦点张恩溥负责处理道门内庙宇存废的一切事务,无需征求国府的意见,要求只有一个,你得让国府老爷们每人家里至少多出一套私宅。 一时之间,在圈子里名不见经传的天师府弟子张恩溥成了道门当红人物。 这下子,除了天师府本身统领的正一一脉,全真那边也得过来巴结这位张恩溥,谁都看得出来,自家道观会不会变成权贵的私有物,都在这位张恩溥的一言一语。 反应过来的老张天师也明白自己遭了算计,这一招另立新君,直接把他这位第六十四代天师给架空了。 眼下的张恩溥,虽无天师之名,已有天师之实,甚至更大。 至少在以前,天师可没法随便支使全真一脉。 但也从这一天开始,天师府也埋下了分裂的祸根。 位于赣地的龙虎山天师府被搞了一手,居于闽地的三一门也不消停。 此时在三一门所在的小镇山路边上,带着三名在关外牺牲的弟子骨灰魂归故里的左若童,正在送别几个年轻人,而在他们前方,则是急行军的部队。 这几名年轻人并非三一门弟子,身上也无半点修为,但打眼一看,便给人一种有生机,活力四射的活力感,仿佛自己也变年轻了。 左若童拄着拐杖,看着眼前这几名已经背好行囊的年轻小伙,想了又想,最后也没多言。 只是朝着这几名年轻人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 “那行,左门长,我们走了啊,就是麻烦您把我们的信转交给一哥,当年要不是他,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早就饿死街头,也没法在洞山书院读书学习,还受了您和洞山先生这么多年的照顾。” “既然如此,又何必踏上这条不归路,你们能有如今,我不敢居功,王一当年之所以拜托我,也是想让你们在三一门的地界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左门长,当年要不是一哥照拂,拿卖艺的钱供我们吃穿,学习,今时今日我们早就成了白骨一堆。我们到现在都记得当年一哥跟我们说过,乞儿也是能活出个人样的,可这天底下还有太多太多跟我们一样的人没法像个人一样活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当年一哥照顾我们那样,让他们像人一样活着,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还请左门长将我们几兄弟的话告知给一哥,我们虽没有一哥那般神仙本事,但我想我们现在做的选择,走的路,跟一哥所做的事是殊途同归的,至于我们那几个妹妹,还请左门长照拂一二,若能归来,但凭左门长您吩咐!” 年龄看起来稍微大点的男孩将手中一封信交到左若童手里,说完这番话,便与同伴一步三回头,看着站在那里,目送自己等人远去的老人左若童。 左若童站在那里,看着抹黑前进,渐行渐远的队伍。 这才转身,沿着山道朝着山顶的三一门走去。 秋风吹过,落叶纷飞。 第二十六章 出关 民国二十三年下半年过得很快,对于异人圈而言,圈里人关注的,或者说在意的就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关外坠龙一事落下帷幕。 第二件则是不知道作为正道玄门魁首的天师府到底做了什么,恶了当权的国府,眼下正被国府用庙宇存废标准令这个政令搞得欲生欲死,天师在天师府算是半架空,天师之权尽数落在了张道陵天师本家的后裔子弟张恩溥身上,借着攀上国府这颗大树的机会,颇有一统道门的派头。 对于众多世家门派而言,他们才不会去管天师府怎么恶了当朝者,他们只是在想在这场国府炮制天师府,试图将天师府从内部分裂的谋划中,自己能获得什么好处。 放在往常时候,他们自然是不敢捋天师府的虎须,统领正一一脉,金光咒和五雷正法的含金量可不是假的。 可现在,明眼人都看出来道门是国府这个庙宇存废标准令的最大受害者,而如何判断哪些庙宇道观该留,哪些庙宇道观该废,这个权力则在这个叫张恩溥的弟子手里攥着。 天师府的手段,他们自然是不敢觊觎的,也不是他们这个体量能吃下的,但借着张恩溥以这个标准令一统道门,排除异己之际,从其他道观那里搂上一两门看家本事的担子,他们倒是有,还很大。 异人圈就是这样,从来就不是一团和气,所谓的正道,其实也有许多龌龊。 只是相较于自己给自己打上邪道标签的全性,正道这边再怎么龌龊,吃相至少不会那么难看,多少还会留点余地。 要不然后来的甲申之祸,掌握八奇技之一拘灵遣将的凉山觋(xi二声)风天养也不会活得那么滋润,全身而退不说,还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搞出一个天下会集团。 至于其他人为啥落得身死道消这么个下场,说白了就是人家给你的条件你不要,也不答应,余地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们心狠,而且当时正道基本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你都没法说他们这样做不对。 当下异人圈内,除了本身家大业大的能够坐怀不乱,许多想要更进一步的门派也在暗中蠢蠢欲动,试图浑水摸鱼。 而对于圈外而言,大事就那么一件,作战胜利的国府方面正在追击开始转移的红军,并试图以这个名义让那些听调不听宣的地方军把自己的有生力量消耗在这上面,自己则是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扩大,稳固自己的统治。 只是这庙堂之上的事,他们不会去掺和太多。 如历朝历代那般,向胜者一方展现自己的诚意,大家各自安好,你说的话,我们觉得合适就办,不合适,也会给你留下三份薄面,彼此脸上不会太难看。 而在王一这边,天师府发生的事他也有收到消息,也知道天师府内,以张怀义为首的一派受到张恩溥这派打压排挤,但张恩溥脑子还算清醒。 知晓自己跟张怀义之间怎么斗都是天师府自家事,要真把张怀义为代表的这批人赶出天师府,那对于自己,对于天师府而言,无疑是自断一臂。 冒姓张的含金量,早就经过了历代天师府门人和圈内人认证,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对张怀义这一派的同门下狠手。 但也不会让他们过多干扰天师府的事务,让他们在自己眼前蹦跶,给自己不痛快。 让刘谓多派点信得过的人手,专门负责打探天师府内部的消息后,王一这边也在关外坠龙一事了结之后,将重心放到公司的经营上面。 眼下已是民国二十三年,距离七七事变只剩下三年的时间。 占据关外的日本人也不可能只局限于经营着吃下来的关外三省,或者说,他们压不住中下层的军官,即便有清醒的高层想要以关外三省经营成第二母国,慢慢蚕食中华,也会被中下层军官逼着全面开战。 既然这仗不会推迟,也不会提前,自己这时候再不趁着这难得的空档期精修内功,真就脑子不好使了。 所以这一年里,经过王一和刘谓两人的走动,打通国府内部天地线,王一也按照哪都通公司的分区规划,除了东北之外,设立了华北,华东,华中,华南,西北,西南六个大区。 与之合作的赵老板,担任华北地区的负责人,刘谓这位副手,担任华东地区的负责人,之前在公司初立的时候,出身术士世家的游白云,这么多年历练,也担任了华南大区的负责人。 剩下的西北和西南还有华中三个大区,王一虽然心中早有人选,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西北大区,王一自然是留给禽兽师老孟。 只是自民国二十二年从关外,从鬼子那里获得他们针对异人,仙家还有普通人进行人体实验的初步资料后,性情大变。 从前那个随和,老好人形象的禽兽师老孟没有了,他变得有些冷漠,从一块暖玉变成了冒着刺骨寒气的寒玉。 回到了关内之后,便跟王一要了一个密室,除了必要的补给之外,任何人都别来打扰自己,他要借着那些建立在自己同胞血泪,尸骨之上的资料,开始朝着生物师这个阶段进阶。 简单来说,就是闭关,毕竟从禽兽师到生物师这一步不可能一蹴而就,老孟的后辈拿到了药仙会这么多年对蛊和人之间如何共存那么完善的研究资料,背靠着公司资源,也是用了好几年才开创出这个属于自己的生物师流派,更别说自己这边拿到的还只是类似于初稿一样的资料。 想要在全面抗战爆发之前进阶到能够控制原核生物的生物师,王一也只能寄希望老天爷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推一把。 等到老孟进阶生物师之后,他也会让老孟先去上海滩公共租界的大陆酒店民国分店那里走一遭,争取配合安排在那边的弗莱明这位青霉素发现者的先头研究团队,提前把青霉素这个神药给点出来。 青霉素是自己当初去美国时最大的收获,借着金融危机这波浪潮大赚了一笔,搞下一个稳固的海外基本盘不说,还直接将弗莱明这位发现青霉素,却早期无人问津的团队一股子打包扔到了美国,凭借着当时自己身上挂着的美国高利贷国运buff,已经点出了培养,但在优质菌种方面迟迟没有突破。 这一步纯粹就是水磨时间加运气,如果老孟能够进阶到生物师,那么在时间方面就可以缩短很多。 生物师的其中一个手段,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炁,将那些被自己炁控制的细菌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增生,这个筛选过程也就能因此缩短很多,更快找到产量高的优质菌种进行培养,提取。 只要这一步能成,自己就会立马安排老孟带着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包括但不限于,自民国十四年就开始由老孟以禽兽师手段培育,肉粮比无限接近于后世白羽鸡的黄羽鸡,从这一年开始就一直在囤聚的猪鬃。 这两者算是目前王一在公司里为数不多不被他人知晓的秘密了。前者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在肉粮比赶不上白羽鸡这个后来由人工培养出来的产物,单独个体最多只能长到三斤。可胜在出笼快,肉粮比便是一般穷苦人家都能扛得住,肉质方面也算过得去。 后者则是王一一直在储备的军用物资。 王一的想法很简单,西北大区那边是先生长征成功后的根据地,算得上统一抗日战线后先生他们那边的大后方。 等老孟生物师这个方向进阶成功,先去上海滩那边配合弗莱明的先头研究团队把青霉素优质菌种给点出来,带着提取好的青霉素,还有这两个东西,直接去西北大区那边坐镇。 鸡苗和青霉素既可以自用,而猪鬃在抗战爆发,战略相持阶段,可算得上同盟国里,民国唯一能够跟盟国那边占在主动方拿到大量援助的战略物资。 这些物资由老孟带过去,交到先生手里,以先生的手段和才情,足以给改编后八爷和四爷拿到很多不错的援助,而这些援助,再由自己这个在国府中编织了层层保护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公司护送,稳妥也方便。 另一个原因自然就是老孟本身了,关外这番大变,自身手段的进阶建立在同胞尸骨苦难之上,再怎么心智坚毅,王一也能看出来老孟已经有了那么几分自毁的倾向。 这很不好,把他送到先生那边,有张之维在那看着,再加上那边作为老区的军民鱼水情,说不定能让他这自毁倾向给扭回来。 而西南大区,王一则是想交给自己目前收的唯一一个徒弟燕双鹰。 不过他现在还在唐门那边修行,就算要安排,也不是这一时半会,时间还早,仗要打那么多年,除了手段之外,他还得历练一下。 至于华中大区,目前也只能自己先兼着了,总有些事还是得自己这个公司创始人去做才方便。 在这年的公司年度总结会议上,王一也当着众多加入进来的富商豪贾,国府和每个大区军阀的代表,宣布了这项决定。 “诸位,这些便是我做的规划,这六个大区,有的已经建好了,有的还在筹备,可筹备归筹备,生意是不能停的。不管诸位背后是谁,掺和到我这个公司里来,无非就是看上我背后站着美国财团,美国财团又格外信任我这个合伙人,让我全权负责民国这边所有生意往来。 而我本人呢,别的本事没有,手段高,靠山多,钱也多,但我这个人也很好说话,只要各位不破坏规矩,在场的每个人和背后的人,都有钱赚,和气生财。这里呢,我也多谢各位抬举,受我王一一礼。” 各方代表对于王一这般客气,也是赶紧说漂亮话恭维,丝毫不觉得王一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他们这些人,或者说背后的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自然了解到眼前这个将满三十的年轻人在美国搞出了什么动静,本身的实力又是个什么水平。 不然为啥这些年京城使馆界那边,日本大使馆那么安分,不敢在公司所在的区域蹦跶。 因为他们都知道王一去了关外做了什么,真要搞点什么小动作,对方保证能让他们大使馆上上下下,尽数死光,而且还是合情合理的那种死,想怀疑到王一头上都没门。 他们离关外的关东军太远,离王一的公司太近。 至于什么用自己的死来让帝国找到与民国全面开战的借口,呵,不是什么国家的大使都有着汉朝使者那般的觉悟,敢以自己一死来为国家开疆拓土。 有这么一个不偏不倚的第三方跟他们做生意,倒也不怕吃亏,怎么说都是在美国那边吃过见过的主,犯不着在这上面跟人家计较太多,他们也都知道,在上海滩公共租界的那边,还有一支洋人部队供他调动,更别说国府内部也有少帅给他撑腰。 赚钱嘛,只要钱到自己腰包了,喂饱了背后的人,也填饱了自己,谁管这些钱是从哪里赚到的呢,不能玩命啊,玩命还怎么赚钱。 就在大伙都认可王一这个六大区规划,以及再怎么火并都不能对第三方贴着四通公司标识的商队出手这个规则后,就有下属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东家,秦二爷让我跟你说,孟爷那边好像出事了。” 闻言,王一也是眉头一皱,与刘谓对视一眼,将这里交给刘谓招待之后,便与下属离席,朝着宅子那边赶去。 王一一手护着下属脖颈,真炁运转,片刻之间,便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宅子。 此时在宅子院落中,一众宅子的佣人,管家还有在这养老的四位老人,秦二爷和常四爷和游白云的爷爷奶奶都聚在一起。 神色忧愁看着一处房间。 当王一赶到时,也看到在这个房间周围已经落满了一地的尸体,皆是些经过的飞鸟,周遭的虫草,家鼠,倒了一地。 一股死地的气息笼罩在这个房间周围。 看到这一幕,王一便明白,这是闭关许久的老孟正式从禽兽师阶段进阶到生物师这个流派的迹象。 当下便一马当先,真炁护体,朝着这遍地死物的区域走去,同时也朗声道。 “老孟,恭喜了,不出来见一见老朋友吗?”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三个打一个 火,眼前所见皆是漫天大火,耳边传来的则是同僚,下属被弹片,木屑,玻璃碎片所伤的哀嚎,鼻子也闻到一股肉糊了的味道。 石原一郎晃了晃脑袋,拨开了帮自己挡下冲击波,火光和弹片的藤蔓,看着领事馆内到处充斥的火光,脸色也从讶异转为震怒。 因为在他面前,一身黑色长衫破破烂烂,面如金纸的王一负手而立,表情无悲无喜,一双神莹内敛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平静的说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若真有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的那天,我一定会先送你和你的家族下去,你的家族在日本有点远,我就先把你送下去,提前在下面等着。” 石原一郎也是气极反笑。 “阁下倒是言出必行啊,但阁下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为你布置的吗?” “看出来了,用一个领事馆里的人做诱饵来引我上钩,只要我死在这里,这笔买卖怎样都值,我倒是佩服你的魄力,还敢以身做饵。” “呵,我不在这,钓不来阁下这条大鱼啊,替身这种把戏对阁下有用吗?” “没用,所以你一定会死。” “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呢,天草先生,辛教主,容夫人,就看你们的了。” 话音未落,树精容夫人的手段便先出招。 天赋·一木成林! 神通·画地为牢! 原本在爆炸中大体建筑结构没有遭到多大破坏的日本领事馆随着王一和树精容夫人的手段施展,也在还没从爆炸中回过神来的使馆街其他人眼中支离破碎。 成人手臂粗长的藤蔓从墙体内破开,纠缠,延伸,却又在延伸的过程中被无形之刃切断。 房倒屋塌的同时,也扬起了漫天灰尘。 等到灰尘散去,使馆街的其他人才看到这样一幕。 原本的日本领事馆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高达十米,树冠覆盖整个日本领事馆范围,密密麻麻的气生根让人一眼望去便头皮发麻,混杂着人体残肢,建筑,带着丝丝血色的榕树。 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之事,只能听到阵阵喊杀声。 这般诡异离奇之事发生在使馆街,就在日军即将攻陷京城的前夕,对于使馆街内其他国家的领事馆工作人员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们此刻如同躲瘟神一样远远离开日本领事馆这片是非之地,回到自家领事馆内,只用望远镜来观望,想看看最后的结局。 而在领事馆,或者说榕树精容夫人的体内,王一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杀声,也明白这是李书文已经跟那些日本好手在过招。 李书文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化作雷音透过层层阻碍传了进来。 “王老板,你就放心施展手段,外面这些宵小就由我这老头子来代劳了!” “有劳李前辈了。” 王一高声回应,看着眼前从藤蔓中走出来的天草一心和辛丑子,至于那个树精容夫人,此时也现出了本相,完全就是一个长在树里的树人,而石原一郎则是面色难看。 因为他以身做饵无非就是赌王一在前线状态大减的情况下会不会来杀他泄愤,只要王一来了,他便让容夫人将自己送出领事馆,让这二人一精来围杀王一。 他确实赌对了,但是刚才王一一招画地为牢直接将自己也堵在了领事馆里面,且不说二人一精围杀王一能不能成,但作为普通人的自己绝对无法在这个战场上幸存,这种神仙打架的手段,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爆发,他自己能有几分活路? 他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放在最后,自己找个地方躲好,真死了也好有个全尸,免得你家族下去了认不出你。” 形势瞬间逆转,此时的石原一郎也不想反驳王一的垃圾话,就跟王一说的那样,不顾形象找个地方躲着。 倒是天草一心这个神道教副教主在那反击回去。 “王一!我大日本皇军的榴弹炮滋味不好受吧,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不过也没关系,我就不信你眼下这个情况还能使出之前摧毁我们炮兵联队的手段!一起上!” 不用天草一心招呼,已经跟王一以前线为战场打过多次交道的另外两个已率先发难。 气生根化作尖刺,朝着王一铺天盖地袭来,稍有不慎,便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王一的应对也很简单,此时状态大跌的自己压根不好三重全开,损耗太大,得不偿失。 所以··· 二重·性命坚! 树精容夫人所操控的气生根没有受到任何阻滞便将王一周身插了个千疮百孔,却都只停留在皮肉之间,无法寸进。 王一以逆生二重顶着容夫人那些化作尖刺的气生根,抵御着上面传来的抽吸之感,上前一步,便与率先杀到自己面前的辛丑子对上一掌。 自身扎实的命功基础配合逆生三重带来的龙虎之力,便是没有磁场爆破拳加持,也让辛丑子感觉自己被一头蛮牛撞上。 附着在自己右手的阴煞之炁溃散,让辛丑子吐出一口腥血倒飞而回,撞在容夫人的树干之上。 但看着重新凝聚的阴煞之炁,没有如之前那般直接溃散成天地之炁,辛丑子不怒反喜。 “果然,他已是强弩之末!天草先生,容夫人,拖住他,让我来备个杀招,了结了他!” 说着,辛丑子也不顾两人是否同意,便接好断骨,开始默念法诀,构建仪轨。 能看见,浓郁到好似流体的阴煞之炁从辛丑子身上涌出,在辛丑子面前慢慢汇聚,王一的眼角余光还能看见从辛丑子身上涌出的阴煞之炁内有那些日军的面孔。 式神·须佐! 作为日本本土的神道教,在没有进行明治维新之前甚至可以说是一神教,在众生信仰之炁方面,他们玩的不比中华这边的演神一脉差。 而且因为日本那边的气候环境,那边的人性格都是走极端居多,所以在演神之法表现更是极端。 演神一脉最怕就是演到最后失去自我,神人不分,癫狂至死。 可对于神道教这些家伙而言,他们巴不得演到最后自己成为自己所信的神,而作为神道教副教主,天草一心他所演的便是日本三大神之一的须佐之男。 随着庞大的众生信仰之炁入体,天草一心的面孔也发生了变化,表情也变得不怒自威,色彩纷杂的众生信仰之炁也在其手中化作那与这个神祇相关的神器草薙剑,而在他身后,一头有着八个蛇头的怪物也赫然浮现,随着他的剑刃挥舞,朝着王一喷出毒烟,烈火。 磁场爆破拳! 作为在这方面也算有些造诣的王一,对于对方玩这种手段压根不带怕的。 一拳挥出,毒烟溃散,烈火散去。 就连那所谓无物不切的草薙剑,也被王一这一拳打的时隐时现。 右手并指成剑,就朝着天草一心额头戳去。 此时宛如一位剑道宗师的天草一心也是反手一刀,便将王一右手齐腕而断。 可这顺了王一的心意,齐腕而断的右手依旧保持着并指成剑的手势,去势不减,在天草一心自己给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破绽中点中了额头。 磁场电波! 一声怪叫也从进入演神状态的天草一心口中发出。 捂着额头,天草一心倒退,原本被众生信仰之炁改造的面孔开始剥离,在自己原身和须佐之男的形象来回切换。 脑海中,更是多出了无数个男女老少的声音,挥之不去。 作为辅助的树精容夫人没想到王一此时还能挥出磁场爆破拳,直接把他们这边输出最高的天草一心一拳便打的神志不清。 她是草木成精不假,可种族优势和缺点就摆在那里。 她的手段很少,既无法像动物仙家那样出马附体,也无法施展种种神异手段,只能依靠草木和瘴气,唯一的优势就是难杀。 眼下一个输出被打了状态,一个输出在憋大招,自己要是不拖住王一,那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围杀之局就没了! “你中门大开!我就不信你现在还能跟之前那般难杀!” 天赋·见血封喉! 密密麻麻的气生根布满这个狭窄空间,如同尖刺一般钉住了王一那齐腕而断准备归位的右手,自上而下,穿透了王一的四肢,将其牢牢钉在了原地。 同时,在她身下,一根成人拳头大小的木刺缓缓伸出,如古时的攻城弩,瞄准王一的中丹,木刺顶端也有着一股好闻的气味四散。 在自己钉住王一四肢的这几个呼吸之间弹射而出,直接破开了王一的二重,穿透王一胸膛,卡在了中间。 同时,辛丑子这边也是蓄势完毕。 这些日子从战场上从那些死去日寇身上抽取的阴煞之魂这一刻全被辛丑子汇聚到一块,化作一柄日本军刀。 “王一,你死期已到!” 手握阴煞之魂汇聚的日本军刀,辛丑子状若癫狂就朝着胸口中丹被洞穿的王一便是一个跳劈,要将王一一分为二。 左手抬起,王一牢牢抓住了辛丑子劈来的这一刀。 但那已经浓郁到化作实体,由众多日寇阴煞之魂汇聚而成的日本军刀也切开了王一的皮肉,牢牢嵌在王一的手骨上。 虽未如辛丑子所想那般将王一一分为二,可从王一左手与那日本军刀的接触之处,阴煞之炁也如附骨之疽般开始染黑王一的手掌,并沿着王一的左手,一路朝着王一的脑门延伸。 辛丑子依旧是那癫狂笑容,仿佛他已看到王一被这些日寇阴煞之魂将其神魂吞噬殆尽的下场。 他在笑,可王一也在笑。 然后他便看到了王一对他张开嘴巴,一缕粉色的火焰在王一口中浮现,朝着他额头就飞了过来。 心中警铃大响。 辛丑子也顾不得许多,后仰脱身,连那军刀也不要了便与王一拉开距离。 还未等他检视自身是否中招,他便看到那本来应该沿着王一左手一路延伸到王一脑门的阴煞之魂正在消散,而在王一那几乎被切成两半的左手上,也无鲜血流出,反而是冒出了跟刚才王一试图偷袭自己的粉色火焰。 火焰无风自燃,霎时便化作熊熊大火,将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仪轨构建出来,汇聚众多日寇阴煞之魂的日本军刀燃烧殆尽。 他甚至都能听到那些日寇阴煞之魂在焚灭前的嚎叫。 阴煞军刀焚毁,那几乎被切成两半的左手也在逆生二重作用下修复,很快便恢复如初。 王一看向辛丑子,只是用左手点了点自己额头。 辛丑子不解,但来自头顶容夫人的声音也让他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 “辛教主!你的头!” “啊?” 辛丑子茫然,但从容夫人藤蔓递过来的一块玻璃碎片上他也看到了在自己额头,刚才王一偷袭自己的那缕粉色火焰他并没有完全躲开,还是有一点小火苗落在了自己额头。 而现在,这点小火苗就如王一刚才焚毁自己的阴煞军刀那般,正在化作熊熊大火燃烧。 可诡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被炙烤的剧痛,只是自己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意识开始消沉,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作为旁观者的树精容夫人此时已经懵了,她是亲眼看着辛丑子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在这缕将他脑袋都包裹的粉色火焰燃烧下,跪地,失去了气息。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辛丑子脸上都是那茫然不知的表情,压根感受不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可作为最难得炁修行的草木之精,她哪还能看不懂。 “不伤其表,只烧神魂,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这一刻,容夫人彻底慌了,因为这种手段对于她这种草木之精而言,最是克制。 即便此刻在这里的自己不是本体,可这种只攻神魂的手段,只要自己中了,她这近千年才修来的道行便是废了,她又得变回那棵无法移动自身,只能风吹日晒,雷劈雨打,还得被动物啃噬的榕树。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的她是有着清晰意识,日日夜夜感受着这种煎熬! 想到这里,容夫人那张树人脸也是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看向王一。 此时的王一一脸平静将洞穿自己胸口中丹的木刺拔出,破开的胸口处正在被逆生二重修复,那只被钉住的右手也被王一扯下,重新接上。 整个过程,王一就好像一个旁观者,在那看着自己的断肢重续,伤势修复,无悲无喜,还活动了一下右手。 确认无碍之后,对上树精容夫人那惶恐不安的表情,王一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第二十七章 普城故人 “老孟,恭喜了。” 宅子大院里,奇门和遁甲这两位家传术士高人联手布下一个阵局,将宅子大院中的所有人都护在阵局里,严禁他们踏出一步。 而王一一人磁场真炁护体,在阵局之外,看着眼前这间只属于老孟一人闭关许久的房间,在其房间外,尽是一些不知何故死去的飞鸟,鸡鸭,虫草。 在看到这一幕时,王一便明白老孟的家传禽兽师手段已经初步进阶到生物师这个流派了,只是他这一声高呼并没有得到房间内老孟的回应。 想了想,这才接着开口。 “老孟,我进来了,是我,王一。” 说罢,抬手一挥,劲风吹拂,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便是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一屏住口鼻,抬腿迈入。 一进房间,王一便注意到刚才被自己用劲力推开的房门外表光鲜,但自己进入后才发觉后面的门面已经腐朽不堪。 进入房间之后,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萦绕不绝,放眼望去,屋内布满了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霉菌,布满了天花板和墙壁,就连桌上放着的饭菜水果也是如此。 但王一明明记得,这饭菜水果三天前才送进来,再加上现在天气转凉,地处北方,干燥。就算是变味了,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有那么一瞬间,王一觉得自己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整个房间俨然跟好几年没住过人一样。 ‘咔嚓!’ 当王一端起桌上这些发霉的饭菜水果端详时,桌子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在王一面前散架。 “孟哥,你这手段着实给了我一点惊喜啊。” 看着这散落一地的桌椅零件,王一也随手将手中发霉的瓜果饭菜扔到一边,看向盘坐在阴影中的老孟,与那位生物学家同名的禽兽师孟德尔。 禽兽师进阶到生物师,最明显的提升便是手段发生了变化。 以往的禽兽师拘泥于在生物的认知,所能控制的无非就是飞禽走兽虫鱼,越聪明的动物控制起来越难,而且说实在的,在对敌上,也起不到太大帮助,当个斥候还行,要想对敌,还得额外学一门护身的手段。 但到了生物师,就是另一种表现了。 生物师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于能用自身真炁控制自己身上的细菌,真菌,还有对手身上的细菌,真菌,也就是微生物。 让其突然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快速繁殖,其手段有点像毒师,蛊师,却更隐蔽,更防不胜防,因为这些毒来源于自身,来源于空气。 一旦中招,表现出来的形式便是发烧,感冒,咳嗽,呕吐,腹泻等病毒性感冒,在眼下这个医学还不算发达的20世纪前中期,别说是穷苦人家,就是修行有成的异人中了这些招一个不好也得死在当场。 自己第一个师傅鬼手王耀祖就是死于肺结核这种呼吸系统传染病。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网罗禽兽师这个流派,想要让其进阶到生物师,无非就是因为小日子这些畜生在未来全面抗战爆发阶段会使用毒气弹,细菌战这种违反人性的生物武器。 要是自己手里有一位生物师在,至少也能在第一时间配合他的手段,反制,以免太多将士死在这上面。 但他确实没想到,这生物师的手段除了在对敌上有奇效之外,对外物的影响也不差。 王一话音刚落,藏在阴影中的老孟就朝王一扑了过来,独属于生物师的红色真炁布满手掌,朝着王一打了过来。 见状,王一也是挥手打出一掌,与老孟的肉掌对碰。 只是随意出手的一掌,便将全力出掌的老孟打得后退,脚步踉踉跄跄,跌坐在光亮处。 但此时的老孟却没有什么颓废表情,只是抬头,目光炯炯盯着王一。 王一也同样在看着自己与老孟对上一掌的右手,能看见,在自己的右手上,布满了红色与绿色的斑点,而且这些斑点还正沿着自己手掌朝着手臂侵蚀。 “嗬!” 磁场真炁,给我转! 随着真炁运转,王一也凭借着自己的强横修为强行灭杀了这些在自己身上突然快速增殖的病毒,这才看向表情失望的老孟。 “孟哥,这一手可以啊,又是尸斑,又是细菌病毒的。” 王一一脸诧异,生物师的手段,只有自己亲自领教了才能明白其威力所在。 老孟这一手,便是无根生的神明灵也头疼,毕竟神明灵能破法,可也灭不了存在于空气当中的细菌病毒。 这生物师的手段,比蛊师还难缠,蛊师的蛊再怎么神奇诡异,终究是结合炁与生物还有药物培养出来的产物。三者结合才有蛊,一旦有其中一个被破坏了,蛊就失去了活力。 但这些细菌,病毒可不会啊,虽说处理的方式也很简单,高温杀毒,体温突然升高对于异人而言也不好受,更别说还是突然遭遇这么大剂量的病毒攻击。 “可惜啊,用来对付像你这样的高手,这手段到底还是落了下乘。” “下乘不下乘,从来不是靠比斗的,我的手段或许能通天彻地,可要论救国救民,孟哥,我不如你。” “是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关外走一趟?” 听得王一这般夸奖,老孟也是眼神一亮,很显然,自关外那一趟之后,他已经把救国救民与杀日寇划上等号了。 “先别这么急嘛,你说你这手段初成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好歹也得先拾掇拾掇自己,搞清楚咱这手段的用处,该怎么用,用在哪,能不能控制,行了,肚子饿了吧,先跟我出去,让厨房那边整两个小菜,晚上咱们一块研究研究。” 好说歹说算是平定了老孟此时起伏不定的状态,领着他出了房间。 这才让奇门和遁甲二老撤去了阵局,让佣人过来把这些波及,病死的瘟鸡,家鼠,飞鸟拉去烧了,做掩埋处理。 至于这个被老孟祸祸的房间,也是暂时封起来,隔离,让人去医院那边请专业的医生过来进行消杀。 在不晓得老孟这第一位生物师对自己手段掌握到哪种程度之前,这样做最是稳妥。 等到了刘谓回来,宅子内老少齐聚一堂,喝着小酒,听着老孟讲着自己是怎么从那些资料悟出进阶到生物师的经过。 说白了,就是学会如何用真炁掌控自身身上本就有的微生物,而要掌控这些微生物,首先就得能够观察到它,然后才能尝试着用真炁去捕捉这些作为个体比蚊虫还小,肉眼无法看见的原核生物。 接着便是如何让其在自己身上共存,随时作为自己用来应敌的手段。 这过程听起来好像简单,可这其中有多少凶险,只有老孟自己和王一才明白。 都说医武不分家,身怀异术,拜入山门,哪怕不是医道世家的异人,但医理方面多多少少也还是懂的。可大家伙懂的基本上都是传统医学,让其辨别药材,知晓经脉,大概得了什么病,该找什么人来治,怎么治还行,可要说到现代医学方面,一问一个不吱声。 不然端木瑛这个又是医道世家,还拜入济世堂这个医道门派的妮子,也不会成为两家眼中离经叛道,头疼不已的天才了。 接着,一伙人也清楚看到,在老孟这生物师的手段下,一个新鲜切好的苹果就在众人眼前发霉,腐烂,速度之快,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认识你都这么久了,你这家伙每次都能给我整点新花样,不是你自己,就是咱这些人,这老孟现在这手段叫啥来着?生物师是吧,你要不也给我瞧瞧,看看我这手段能玩出什么花来?” 刘谓看在眼里,也是啧啧称奇,在那调侃着王一。“有啊,六脉神剑你要不要学嘛。” “你还真是张嘴就来,还六脉神剑,听都没听过,跟我这身法手段也搭不上边啊。” 刘谓也习惯了王一这番随口一言,王一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还真别说,自打认识刘谓以来,他在自己面前展现最多的手段不是什么对敌,就是他这家传的身法——须臾透满城。 在自己还未习得金遁流光,悟出缩地成寸这两门身法手段之前,自己还没在身法上赢过刘谓这家伙,他的身法手段,兼备了长途奔袭和近身缠绕腾挪,与敌周旋这些优点。 无论是玩巷战,还是放风筝,都不在话下。 唯一的缺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修习者自身真炁储量要求很高。 所以王一明白,刘谓虽然以身法闻名,但这手上的功夫也不会比一般高手低到哪去,搞情报的腿脚是得便利,手眼更要灵通,可要真以为搞情报的不会打架,那就是大错特错。 这一身比自己不足,但比自己以下绰绰有余的修为,要真能学会一门能将自身真炁以剑气外放的形式,可远攻可近战的手段,啧啧则,那画面王一自己都不敢想。 “好了,闲话咱就少聊了,现在孟哥也算是手段初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孟哥去西北大区那边?” “不急这一时半会,现在孟哥手段杀人可以,可咱要做的不仅仅是杀人,还得会救人才行。孟哥,你听我安排吗?” “我今日能有这手段皆因你,你说吧。” “这段时间你先好好调理下自己的身体,过段时间,我跟你一块去上海滩租界的大陆酒店走一趟。” “可以,但我想知道原因。” “那里有我一直在研究的救人良药,但唯独缺了孟哥你这个生物师的手段来促成,若能成,日后战事一起,我想天下百姓,将士,都会对孟哥你感激不尽。” “可以,你安排,我做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来,吃饭。” —— 老孟超出王一的预期,在全面抗战爆发之前进阶到了生物师对王一而言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也让他接下来对即将到来的战事安排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很快的,在老孟进阶到生物师有一段时日之后,将京城这边的事务交给刘谓处理,王一便与老孟搭乘火车前往上海滩。 早就收到电报的大陆酒店民国分店的负责人布加拉提也亲自开车过来接王一和老孟两人。 “看样子这几年你们在这边经营的不错啊。” “还得多谢王先生您在这边的照顾。” 坐在旁边的老孟听着前面这个年轻洋人司机对王一这般客气,很不理解。 因为在当下这片土地,洋人就是一等人,便是国府的高官在看到这些金发碧眼的洋人都得客客气气,那些靠着洋人洋行发家的买办,更是恨不得将洋人当自己亲爹来孝敬,哪有眼前这般,对方反而很尊敬王一。 但令老孟奇怪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个年轻司机的表现,当汽车到了大陆酒店民国分店之后,下车后的所见所闻更让老孟大为震撼。 因为与其说眼前这个是酒店,但在老孟看来倒不如说是一个军营更妥当点。 酒店只是一个标志建筑,而在酒店两边的民房,也都是大陆酒店的经营范围,只是不对外开放,只给那些收拢到大陆酒店旗下的一战老兵当做营房居住。 生活区,休息区,还有医疗区,一切都井井有条,错落有序。 至于那五百名跟着一道漂洋过海的一战老兵,即便老孟不晓军事,也能看出来这五百名老兵跟占领关外的那些关东军也是只强不弱。 而且老孟也注意到,这里每一个老兵都认识王一,看向王一的眼神也跟之前那个年轻洋人一样,敬与畏都有。 “这···这些都是你从美国那边打下来的?” “算是吧,没在美国找到这张虎皮,你以为这几年咱们生意能做的这么顺当?” “可他们···” “放心吧,还算信得过,军纪还算可以,但也仅限于他们,三分提防,七分交心便是了。孟哥,还是那句话,畏威而不怀德,我只能让这里的负责人照顾你,但要想他们像敬畏我一样敬畏你,孟哥,你这生物师的手段啊有时候该显摆就显摆。” 在前面引路的布加拉提也回过头来,看向老孟,用一嘴还算过得去的中文也接过王一的话茬。 “孟先生,在我们这里,我们只尊敬强者,我们之所以会听王先生的,是因为他在美国,在纽约我们亲眼见到了他与威克先生之间的交手,在来到你们国家的路上,我们也见证了王先生的神奇。所以我们很明白,在民国这里,威克先生救不了我们,只有王一先生可以。 你是王先生的朋友,我想王先生的朋友也有很多神奇本领,我们很期待,当然,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在口碑这方面,我想我们大陆酒店在上海滩还算说得过去。你只要展现出来能让我们佩服的手段,你将会是大陆酒店最尊贵的客人。” 布加拉提的言语也让老孟更加懵圈了,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客气待人的洋人呢。 而当王一与老孟在这位布加拉提带路下,也见到了那支在民国这边呆了快三年的青霉素研究团队。 果不其然,到现在还卡在培养优质菌种这一关,这一关过不去,产量上不去,再怎么做都是事倍功半。 这些提取的步骤,需要的条件,在民国这边暂时不存在任何条件能搞出来,至少想要以工业形式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还是那句话,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 只要能让青霉素能够提早问世,便是提取工艺全在美国那边手里握着,自己也能先提前搞出来一批,交给先生那边,一样能活人无数。 所以,当这支研究团队亲眼看着老孟施展手段,让一个培养皿上的菌种以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增殖到肉眼可见的规模后,顿时便明白老孟这个生物师对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研究有多重要了。 顿时看着老孟,就像在看一个人形的大金块。 “人,我就交给你了,这手段你也看到了,自己注意点,他跟我不一样,对于你们,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真惹他不高兴了,他可以在一周之内把整个租界都变成死地,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布加拉提。” “我很清楚,王先生,只是您这样我反而不是那么担心了。” “你倒是聪明,那么,带我去见见我之前安排在你这里的客人吧。” “请跟我来,王先生。” 看着此时正在跟弗莱明这支研究团队进行沟通,了解这青霉素到底具备什么作用的老孟,王一这才跟在布加拉提后头悄然离开。 搭乘着电梯便来到了酒店中层,被规划为员工生活区的楼层,来到一个房间面前,布加拉提也很识时务离开,楼层里也只有王一自己,还有房间里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王一这才轻敲起房门,朗声开口道。 “马锋大哥,可还记得普城故人吗?” 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沉默,然后房门打开,王一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入房间。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离乡东风 上海滩的公共租界,公司华东大区施工点,就像之前跟那些加盟到公司里的国府高官,一方权贵,富贾代表说的那样,公司目前设六个大区,华北大区放在晋城,有着赵老板这个背靠土皇帝的代表,早早就修建完毕。 而像华东大区,王一便设在上海滩的租界这里,至于进度为什么这么缓慢,无非就是想造的更大一点,能容纳更多人,好方便转移。 王一很清楚,只要战事一起,京城沦陷会很快,作为总部的公司绝对是日本人想要占据的地方,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还不如提前做好打算。 至于为啥放在上海滩这边,还是因为这边住的洋人多,也有多国驻兵,后面日本人虽然把这里打下来了,但前期也是跟租界这边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后来发动太平洋战争,扛不住了,这才开始撕破脸皮。 所以现在这里得好好经营,到时候才能随时随地给日本人上眼药,整死他们这些狗日的。 只是王一在当着监工之余,也在那哼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小调,巡查之际,见到路过的工人,就会从兜里掏出个包好的利是,递上去。 里面包的钱不多,就几毛钱,正好能够让他们用这份钱在收工回家的路上给家里人买点不错的熟食,或者是下水。 这些工人也才明白,难怪整个租界里,就这个大陆酒店这个洋人酒店招工方面价钱公道,还包三餐,加班还加工钱,合着是有这么一个华人监工啊。 他们虽然不知道王一为什么高兴,但在拿到手后也对王一说上一句恭喜,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王一在高兴什么。 王一当然高兴了,当年从刘谓那里获悉对方与马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自己可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对方有可能就义牺牲的地点,一番寻找之下,也只找到一直藏着,没有寄给先生的家书。 那厚厚一沓家书自己拜托张之维将其送到先生身边,给先生留下一份念想之后,自己这边就一直拜托刘谓在秘密寻找他们的下落。 找了整整三年,最后也是在上海滩那些穷苦人居住的棚户区那里找到了马锋和骄阳先生他们。 当时找到的时候,情况很不好。 马锋当初为了营救,单枪匹马去劫狱,直接踩进对方给他布置的陷阱。 枪林弹雨还好解决,他不是一根筋的人,也是带着炸药包去劫狱的。可埋伏在那等着他的好手,就没那么好说话,为了救人,他也是拼尽全力,一身修为十成去了九成,又拖了整整一年。 这两年尽管王一这边一直在动用资源医治,也在私下里请了专门治疗异人伤势的医者上门,但得到的结论都一样。 修行之路已断,最多就是保留下修行时的底子,让其不至于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对于一个修行人来说,这样的打击太大,即便是王一自己出手,通过逆生接续断掉的经脉,结果也是一样,想要重新接上修行路,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八奇技之一,双全手。 自己这次来,把老孟送过来的同时,也是想给马锋吃一颗定心丸。 告诉他,修行之路未必无望,这颗定心丸不喂不行。 修行无望这个打击,不是谁都能扛得住,这颗定心丸喂下去,人有了念想,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王一一直坚信一句话,不要在极端的条件下去考验人性,包括他自己。 告诉马锋一个具体的时间,十年之内,他必能重新修行,就能防止一个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发生,何乐而不为? 至于先生,情况比马锋要好了很多,但为了躲避追捕,保护自己和先生的三个孩子,她也选择自毁容貌,唯有这样,一个残废,一个丑女,才能带着三个孩子在风刮就倒,雨下便塌的棚户区那里生存下来,且还不会引人注意。 因为在上海滩那些棚户区里,像这样的家庭组成比比皆是。 伤势好养,容貌方面,自己也刚好能搭一把手,真当捏骨画皮配合自己的三重逆生是开玩笑呢? 缺胳膊断腿,瞎眼缺耳他不好保证,但是医美整容,这捏骨画皮的手段可是能跟人家双全手这个八奇技比一比的。 人治好了,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没有早夭,已是半大小子的两个,也没有长歪,因为这三年的避难,流离失所,变得早慧,也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母亲也从未怪罪父亲。 因为他们都在做一项很伟大的事业,父亲无法在自己和弟弟受到欺负时帮忙出头,是因为他要帮更多比他们现在还惨,还受欺负的老百姓出头。 所以母亲理解,支持着父亲,尽管她是那么深爱,思念着父亲。 这些回答对于王一自己而言足够了。 他很清楚历史大势不能去更改,因为没有前面这种种磨难,困苦,或许新中国就无法诞生。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利用自己先知的优势,尽可能的获取更多资源,资金,人才。 让新中国在诞生的过程中,能够少牺牲一点人,少一点遗憾,少一点意难平,诞生之后,也能少走点弯路,这便是自己回到这个年代的历史使命。 先生这一生过得很苦,青年双亲走了,中年丧妻,丧弟,晚年丧子。 到了最后,就连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要么永远离开了自己,要么站到了对立面,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发起最后的冲锋。 这一次,他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够多帮到先生一点,哪怕是一点,也够了。 背着双手,看着正在封顶的公司华东大区大楼,王一脑海中也响起一句话。 “我连京城总部那里都没舍得埋炸药,更何况那些先烈,这里的每一栋楼,炸了得花多少年才能重新建起来这好看,能住的?新家那会哪哪都穷,上哪匀出来这么多钱在战后重建呢? 不过我是楼也要,人我更要保,真要是到最后了,大不了就推倒重来,不就是钱和设计图嘛,我回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低声呢喃着,王一这才转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的建筑布局,像是要将其牢牢记在脑子里,这才潇洒离去。 回到京城,老孟安顿好了,马锋那边,自己也给了建议,眼下时局混乱,尽管有公司庇护,但还不是动身离开去与先生见面的好时候。 而且如果可以,王一更希望到时候在与先生见面之后,商量一下去海外,尤其是美国那边的建议。 不为别的,陆光达还在美国挂着呢,一直等着王一这边的来信,汇报国内情况,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除了陆光达之外,这几年,那些在后世鼎鼎有名,为国铸剑的大科学家们都在陆续出国,学习各种科学知识,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国建设。 当初自己离开美国的时候,可是跟陆光达约好了。他安安心心在美国这边学习,同时也通过之前投资到大陆集团那边的分红,尽可能将每一个带着报国之心的科学家同胞联络起来,组成一个小团体,闲暇之余,互相探讨彼此之间研究的课题,探讨下国家未来。 可别小瞧了这笔钱,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尤其是在美国这边留学,在当下这个时代,华人处在鄙视链底层,每个能进高等学府求学的华人,那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人中龙凤,国府再脑残也知道在这方面给够留学经费。 但也仅限于留学经费罢了,会给,但绝对会被过手一遍,学费给你补齐,生活费就靠你和你家里人自己想办法了,尤其是现在还刚好赶上美国那边在闹大萧条,便是家底殷实,也没多少人的家底能禁不住这么耗。 人都是有自尊的,更别说这些能够在美求学的人尖子。 若是让他们知道家里砸锅卖铁都要供着自己在外求学,而当朝者天天灯红酒绿,花天酒地,也不愿管他们这些家伙在外的死活,长期以往,人心思变,一腔报国热血也就凉了。 可有了老陆这笔钱就不一样了,一笔不用经过陆家,全由老陆这个参股到大陆集团里面拿到的分红,自己支配的钱。 在这个大萧条时期,他可以长期租下一个私人俱乐部,可以给每个来美求学的同胞办一场接风宴。 通过一场接风宴,搞清楚哪些是靠着真才实学来的,哪些是不学无术,只是来镀金好回去在国府那里谋个好差事的。 真才实学,又有着一腔报国热血的,别错过。 好好认识一番,自己当个仗义疏财的孟尝君,有什么困难的,直接提,我想办法给你解决。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伤自尊,大伙都是为国求学才聚集于此,那就都是志同道合者,既然志同道合,岂能让你们因为这三两碎银凉了热血? 这种认同感,在异国他乡是最需要的。 即便到了他日真要归国之际,或许依旧有留恋美国繁华而不走的,但也会有一群跟着陆光达回国的。 而那不学无术,只是来海外镀金者,更别放过。 他们再怎么不学无术,也好打好关系,多少是条人脉,天晓得哪天刚好这家伙就在国府身居高位了呢? 到时候请出来喝个茶,聊聊过往,几杯酒下肚,配合点美元攻势,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指望他们守口如瓶?那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这些都是当时王一在离开美国前跟陆光达定下的基调,先在美国以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为基础,在北美打好基本盘,后期要是集团和酒店的业务能在欧洲有业务延伸,他会第一时间通知对方,让对方开始去跟欧洲那边留学的同胞接触。 而在当时老陆也给王一提出来个要求,让他干这个牵头者可以,但必须让自己加入到王一现在所做的事当中。 简单来说,他想进步。 当时直接给王一整不会了,我都没进去呢,你就想先我一步?手段上比不过我,要在觉悟方面压我一头是吧? 吐槽归吐槽,王一也明白老陆的担忧。 群龙无首从来不是一件好事,他陆光达可以当个仗义疏财的孟尝君,可想要这些人与自己共谋大事,就得要让他们知道,眼下这个时代,只有跟谁,谁才能救中国。 他需要有一个本身就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很有了解的人来帮自己。 王一脱不开身,而因为自己做的一些微小改动,马锋还有马锋所救下的先生或许就能担任陆光达想要的人选。 明面上,马锋和骄阳已经牺牲了,暗地里,知道其还活着就自己,刘谓,张之维和先生,可能还有依旧在暗中寻找的国府特务。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安排马锋他们去美国,助力陆光达一把呢? 将这些一腔爱国之心的科学家提前拉上战车,到时候新家一建立,第一时间有组织,分批次的归国,在老美那边还没察觉到之前,也免得遭受老美的迫害。 这些想法,王一都事无巨细对马锋和骄阳和盘托出,也强调了再急也不是现在,等先生那边安顿下来,见了面之后再做决定。 老孟的生物师进阶成功,马锋和骄阳的安顿,算是这一年来对王一最好的消息。 剩下的时间里,王一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将精力都放在公司的经营上,让公司开始按照后世哪都通那样,做起了全国垄断的物流生意。 而且眼下的民国,也只有王一这个里面挂着国府军阀,外面披着美国虎皮的四通公司能这样做。 无论是官方还是百姓,大件货还是小件货,同城还是跨省,家书还是万两金,都接。 以这些货物之便,打着送货的旗号,凭借着之前就让刘谓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勾画好的秋海棠叶图,将其上面那些无法描绘的脉络一点一点勾画出来。 在这样的安排下,民国二十三年过去了,民国二十四年到来,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剩两年。 王一这边日常聚在一起,互相说着过年一些喜庆的话,也开始规划明年公司的安排。 而远在美国的陆光达,也在自己包下的俱乐部里,与国内来自天南海北,甚至是南亚华侨的同胞一道,打着火锅,包着饺子,唱着家乡的歌谣,互相说着新年快乐,写下国家富强,百姓安康的寄语。 陆光达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这些在民国见不到的高楼大厦,手里也拿着一封王一发来的电报。 电报上就写着四个大字:万事俱备! “万事俱备?你这家伙回去了这么久,这时候才给我发个万事俱备?就是不知道咱们这股离乡的东风什么时候才能吹回去,等等,东风?东风!哈哈,好名字,好名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陆光达也在那朗声大笑,将手中这封电报不着痕迹收入怀中,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同胞,朝着与自己一样志同道合者走去。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国手 1935,民国二十四年,乙亥年。 京城,济世堂。 作为异人圈扎根在京城的一方势力,济世堂是属于异人江湖中与世无争的第三方,无论正邪两道之间怎么打生打死,包括全性,如有可能都不会跟济世堂交恶。 原因也很简单,行走江湖谁还没个仇家呢,明枪暗箭这么多,总有自己没顾及到的时候。 济世堂和同样以医道传家的端木家世代交好,他们的医术,不仅仅是在普通人中医术高超,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是治疗异人伤势的个中好手。 通常异人们受的伤就两种,一种是能看见的,一种是看不见的。 能看见的好治,把脉吃药,该截肢截肢,该挖眼挖眼,这些伤势甚至不需要专门请济世堂的高人,找个郎中,去个医院就行了。 但看不见的就很麻烦了,像吕家的家传手段如意劲,人家劲力一吐,打到对手身上,就如附骨之疽,时时刻刻都在折腾着你,像这种手段,一般的郎中最多也就是查出来你体内经脉有问题,但无法对症下药,而像现代医学代表的西医,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搞不懂对方看起来健健康康,x光拍片出来也没啥问题,可就是当着自己的面挂了,这找谁说理去。 ps:冷知识,x射线发现于1896年,第一个有幸体会到x光检查的中国人是李鸿章,在德国访问时接受的治疗,当时将这x光称之为‘照骨术。’ 更别说异人的手段还有针对神魂的,这种玄之又玄的手段造成的疑难杂症,也就只有像济世堂,端木医家这类专业的异人医者才能诊治。 同样也说明,人家虽然是医术闻名,但这手底下的功夫也不比一些门派手段差,只是不用而已,不代表人家不会打斗厮杀。 而今日,济世堂的当家与端木家的家主聚在一起,一同会见一位客人,客人他们也认识,正是王一。 “两位先生,怎么说,我这个单子,济世堂和端木家能接吗?” 喝着茶,王一也在那望着眼前紧皱眉头,有些面露难色的两位长者。 济世堂当家与端木家家主对视一眼,抿了口茶,隔了一会济世堂的当家才回应王一。 “王东家,按理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忙,让瑛子这丫头在美国那边过的顺遂,我们做长辈也放心。而且这几年,我们的药材生意有你的公司保驾护航,不用动不动上下打点,日子也比之前好过了许多。可你这一下子要我们出百名医者,我们两家也不是只做京城的生意,五个六个还好说,十个二十也可以,这百名医者,匀不出来啊!” “是啊,王东家,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名声在外,手底下这些有名头的坐堂大夫,也是在达官显贵那里挂上号的,外出个一两天还说得过去,你这一借就是一月打底,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啊。而且我也得冒昧问一句,是什么样的单子需要王东家你这边找我们借这么多名医者,莫不是战事要起?” 两位长者一唱一和,也在旁敲侧击问着王一。 他们也都知晓王一跟日本人不对付,手里沾了不少日本人的亡魂。 说实在的,手段,胆魄,大是大非方面都拎得清,他们也认可这个年轻人,当初还想着能不能撮合王一跟端木瑛,成全一段佳话。 虽然没成,但关系也没变差,不然京城这边,除了白云观这个道门之外,燕武堂,济世堂,机云社这些异人势力也不会加盟到王一的公司当中。 也正是如此,他们更明白这个年轻人每次只要一出手,就一定是要搞出什么大动静的。 眼下时局虽已分晓,但江湖人图的就是一个安稳,一个要让济世堂和端木家出动百名医者的单子,怎样看都不会是什么小事,谨慎为重。 闻言,王一也是摇了摇头。 “并非战事,只是想救人而已。” “那王东家为何不直接上报国府呢?以王东家现在的人脉背景,即便是最高当权者,想来王东家也能见上一见才对,又何来拜托我们。” 说着,两位长辈也是端起茶杯在那喝茶,言外之意已明。 王一也不想多言,只是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那块悬壶济世的牌匾,想了想,便从怀里将一份报纸取出,压在茶盘之下,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 等到王一离去,济世堂当家和端木家家主这才揣着茶杯,叹了口气,齐齐走到王一坐的位置,将那份压在茶盘之下的报纸取出。 当看着这份印着大陆日报字样,却没有印上发行日期的报纸上那些照片,尽管二人都是在江湖上见过凶险的主,此时也被报纸上那些照片吓到,手中揣着的茶杯掉落。 砸在地上,响彻入耳。 夜晚,王一在大院那里看着隶属国府的中央日报,看着上面的时事新闻,上面也在写着国府追击转移的红军种种战果,夸大其词多过实事求是。 刘谓自己也是在那摆弄着棋盘,倒不是王一不想跟刘谓下棋。 奈何自己一身天赋全点在俺寻思的修行上面了,琴棋书画方面跟这些从小受熏陶的家传子弟比起来,就别丢人现眼了。 就在这时,管家过来。 “东家,刘爷,府外有一小先生求见,说是应东家的邀请。” “那就请人家进来,老刘,跟我去见见?” “好说,我也想瞧瞧怎么就派出一个小先生来。” 一人下棋下到无趣的刘谓起身,就与王一一同去客厅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其貌不扬,戴着眼镜,书生气十足却又有几分呆头呆脑的年轻人就被管家带了进来。 观其年龄,估摸着也就在二十岁上下,在看到这小伙子进来还有几分怯场的样子,王一和刘谓也是面面相觑,不是,这样应付我们? 人一带到,管家自觉离场,连周围的佣人也跟着驱散,就留下王一他们与这小伙子独处。 而人一离场,这哥们更是半天都不开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是王一干咳一声打破僵局。 “那个,你是胡当家和端木家主介绍···” 来字还没说出口,小伙子就突然立正开口。 “王大侠,敢问端木瑛小姐近况如何!” 哟呵?刘谓两眼精光一闪,看了眼王一,又看了眼面前的小哥,那是吃瓜人才有的眼神。 王一白了刘谓一眼,看着眼前这小哥,摩挲着有了胡茬的下巴,他已经琢磨出味了,也猜出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哥身份了,但还是想逗逗人家。 “你说瑛子啊,她在美国日子过得不错,虽然那边现在环境也不好,但有我之前在那边打下的底子,再加上济世堂当家和端木家家主在那边也有友人,她呀,白天在学校里学习现代医学,晚上又在宝芝林那里打下手,学学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医学,闲暇时间也能去外面看看风景,想来等她学成归来之时,也当称得上医道大家了。哦,你这么说我差点忘了她前些日子还给我拍了封电报,寄了几张照片呢。” 说着,也作势转身,好像要去找照片。 但此时的小哥却好似忘记了自己刚才所言,反而是在听到王一说到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这两个有些新鲜的字眼时,眼前一亮。 “敢问王大侠,何为传统医学,何为现代医学?” “大侠不敢当,只不过是一个在红尘中想帮天下穷苦百姓做点事的凡夫俗子罢了,我比你痴长几岁,喊我声王哥,或者一哥都行。怎么,不想看看你心念念的端木瑛小姐近况吗?” “端木瑛小姐近况一哥已跟我说明,她此刻远在天边,却在我心,可一哥你刚才所言,近在耳边,却让我雾里看花,还请一哥解惑!” 想要吃瓜的刘谓一看瓜没了,而眼前的小哥这般耿直,也来了兴趣。 “小哥,可知道我?” “江湖小栈刘谓少掌柜,去年与自己父亲闹分家一事,大伙都挺乐呵的。” “咳,后面就不用说了,且问你,你家师父是谁?” “家师牛青蒿,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医门高人牛青蒿?!你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得知其师门来历之后,刘谓赶紧对着一旁的王一疯狂使眼色。 ‘老王,这是个玩意儿啊!看这小子呆头呆脑,一股涉世未深的样子,赶紧的,跟当初忽悠我入伙一样,把他忽悠入伙!’ 王一无视了刘谓的眼神示意,手掌一挥,无形倒转劲力便将其拉到一旁坐下,同时也托来了茶水糕点。 “何为传统医学,何为现代医学,嗯,用通俗点来理解,那便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中医,还有现在大伙都在追捧的西医。现在大伙都觉得西医比咱中医就是先进,就是好用,总觉得中医压根就看不懂,大夫让咱们照方抓药,咱就得照方抓药。 疗效慢,疗程久,吃死了也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西医来的方便,贵是贵了点,但见效快啊,这还看啥中医啊,穷苦人家才去看中医,找土方子治病呢,是也不是?” 王一这番话有些笼统,或者说武断。 但在当下也还算说得过去,因为好名声的中医高人基本上都被上层垄断了,名声在外,压根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而那些江湖郎中也都是二把手,常见的病都有各种类型呢,怎么可能一概而论。 一个不成体系的中医,碰上西方列强这近百年成型的现代医学各种围追堵截,自然也就七零八落。 很多老方子不是失传了,就是敝扫自珍,这种情况哪怕是到了建国发展的现代,也只是稍稍好转一点。 这些问题王一想着都是等到建国了才一点点来找人一块解决,眼下既然有这么一个玩意儿送上门来,自己不拿你先落子,作为伏笔好在未来破局,好像就对不起人家这般自觉了。 王一这番言语也让听着的小哥连连点头,自己师从医门高人,自小学医多年,也明白医道一途,学无止境。 他也随师父行走江湖,替人义诊,更明白,两个人生同样一种病,不代表就可以用同样的药方来治疗,一个不好,会死人的! 而王一在等他消化过后也在那继续说着。 “其实啊,在我看来,什么狗屁中医西医,其实大伙学的东西都一样,真要说西医,昔年唐药王孙思邈著《千金方》,明李时珍大夫写《本草纲目》的时候,那些洋人治病还是头痛放血,脚疼跺脚的玩意呢。说白了,不就是咱们落后了几百年,他们发展了几百年,有了体系,对人为何生病的观察有了更多认识,又怕咱们追上来,这才搞出的中西之变。 所谓西医,所谓现代医学其实就是科学的医术,总结前人留下的经验,又以日新月异的科技造物为辅佐,将那些平日里咱们觉得苦口的良药中最精华的成分提取出来,制成药剂,药片,一样的外敷内用,而且洋人现在的西医也是只观其表,不知其里,尤其是经脉,穴位,还有咱们这里,他们还有得学呢。 这些是他们欠缺的,而对于咱们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咱们缺的就是一个成熟体系,一个便是敝扫自珍,还有就是国力贫弱,很多好东西,洋人不会给我们,也不会教我们,生怕我们超过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一便用自己在互联网上对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了解,给眼前这个未来国手好好普及了下二者之间的一些区别,也告知了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两者之间说白了就是一个时间前后的关系。 现代医学里的解剖学,外科手术这些,其实老祖宗当年都有提及,甚至想要实操。 最典型例子就是汉末年间的华佗想要给曹操开颅,虽然这个例子真假难辨。 亦或者是宋年间,宋慈著的《洗冤集录》 只是碍于国人长期以往的死者为大观念,以解剖学衍生出来的外科手术,都在敝扫自珍和观念局限之下,鲜有人知,好东西基本都成了洋人在学了。 说到最后,王一也觉得口舌干燥,夜也深了,这才停了下来。 因为这些东西,自己只能算知其然,但要知其所以然,他就得找个地方蹲着被人唠一辈子。 “好了,我能力有限,所知者只有这么多,还请小先生你别全听全信,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之间,到底该怎么互帮互助,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该怎么今后推陈出新,都需要咱们一点点去试,一点点去学。咱们现在比洋人好的地方在于,他们能学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咱们也能学他们的东西,再把它变成咱们自己的,而且,咱们学的是现成,怎样都比洋人们快。 不过我说了这么多,也得知晓小先生你的来意吧?可是胡当家与端木家主答应了我的事?” 小哥摇摇头。 “济世堂和端木家体量大,不好动弹,所以在一哥你离开后,二位前辈便通知了家师,家师虽为医门高人,但喜静,不喜经营,三人磋商之后,便由家师这边派出包我在内的十名弟子,与济世堂和端木家的几十名学徒前来助阵,听从一哥调遣。 请一哥放心,我与我九个师兄,医术方面皆能独当一面,坐堂问诊,学徒也是精晓医理的。” “两位前辈有心了,替我好好谢过牛先生这位前辈,对了,还未请教你名字呢。” “我名王子仲!我喜欢端木瑛小姐,想要娶端木小姐为妻!” “后面那两句话可以不用说,我对瑛子这丫头没兴趣,她只是我的妹妹。哦,对了,刚才还说要给你看看瑛子最近在美国的照片呢,你等等,我去找找哈~” (本章完) 第三十章 买卖 1935,民国二十四年。 这一年对于生活在当下民国的大部分农村老百姓而言,不是一个什么好年头。 因为受到世界经济大萧条和美国白银法案的影响,农村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农产品的价格水平开始暴跌。 而人祸往往总是会伴随着天灾,自然灾害的频发更是让农作物的收成大跌,本以为国共内战暂时告一段落,天下能太平几年的穷苦百姓们并没有等来地主老爷们的可怜。 反而是国府与地主老爷联手摊派到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头上越来越多的税款和摊派金额。 以响应国府剿匪剿共之名,各种巧立名目的税款能够让每一个后世国人看到了都要骂娘,杀人的程度。 所谓的黄金十年,在这样的背景下,就显得格外可笑。 农村的百姓苦不堪言,若是王一穿越到了这个年份,还恰巧在农村,也别想着爬去延安了,找座山,闭眼往下一跳赶紧重开得了。 因为他所怀揣的希望,会在落地的这一刻便被无情现实打得粉碎,只剩下满眼的绝望和黑暗。 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赣地,作为后来的老区,当下的根据地,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就更是在人间地狱中受尽磨难。 京城,医门门派济世堂的胡当家,端门家的家主,还有医门高人牛青蒿三人正在河边垂钓。 周围也都是同来钓鱼的老哥,想着钓上几条鱼好带回家给家人打打牙祭。 三位医门高人混在一群钓鱼老哥当中,人多眼杂,谈天说地,说什么都不会被别人注意到。 “牛老头,你魄力够大的啊,一下子把自己十个徒弟都送出去,你这样倒显得我们两家格局小了。”济世堂的当家在那调侃着这位老朋友。 “唉,医者仁心,本来就是我们医门修行人入行前就得记在心里的,你们能第一时间来跟我说商量,不也说明你俩也把这事放在心上嘛。至于把我徒弟都派出去,一是为道义,二也是私心,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好机会可以有这么多人给他们练手,这一关他们要是过了,我牛青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而且你们也不吃亏啊,医者是派不出去,可这些学徒你们多了少了都不吃亏,学到东西了,还不是便宜你们两家,搁这阴阳怪气我有意思吗?” “说到底啊,还是当朝者有毛病。你说攘外必先安内,行,咱们江湖人不懂庙堂事,认了。可现在已经赢了,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们是不懂吗?这日本人占了关外都几年了,你打赢了,调转矛头回去对付日本人啊,还在那剿匪,剿匪也就算了,两军交战,自己人打自己人,可百姓何辜? 他们对治下百姓做的事,跟日本人在关外杀我华夏同胞有何不同?他妈的,打赢了屠城,打输了也屠城,还他妈的剿匪,这他妈的谁他妈才是匪啊!眼下年岁不好,一天到晚这收税,那收税的,这前清开国时也没他们这般做法这么不得民心,我看啊,这国府不比前清好到哪去,指不定还没前清国祚长呢!” 倒是年岁稍小,还有几分年轻时期火气的端木家主钓着鱼,越钓火气越大,直接当场就爆了粗口,骂了起来。 周围的钓鱼老哥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上前搭话茬的兴趣。 倒是牛青蒿与胡当家在那赶紧安慰着端木家主。 “好了端木老弟,气大伤身,气大伤身,不就是没钓上鱼嘛,一会回去从市场上买两条就行了。” 三位医门高人一通闹腾,这才继续在那安心钓鱼。 而在公司规划的华中大区,属于业务范围内的赣地,省城所在。 在去年年末刚打完湘江战役的国军就驻守于此,他们驻守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执行来自委员长亲笔手书,对根据地百姓石要过火,刀要过血,人要换种的十二字灭绝人性方针。 从去年到现在,赣地这边的穷苦百姓不知有多少死在了这些反动派的屠刀之下,不知多少田亩又变成了地主老爷们的私产,让他们作为国府的爪牙,继续盘剥着老百姓。 不过今天,这些国府的军队却有了别的事可做。 一支隶属于长官的亲兵列队,带着后方一堆对内凶狠,对外软弱的散兵游勇在城外列队完毕,而进城直达省城官员办事所在的一路上,也被其动员省城百姓搞了一出黄土铺地,清水洒道。 有见过世面的百姓自然也是能看出这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才让这里的地方长官,一方大员这般隆重对待。 只是他们看不懂,这都黄土铺地,清水洒道了,怎么还从大牢里压出一堆又一堆的男女老少呢? 这些人他们也都知晓,都是被打上共匪标签的,地方长官和大员都说,要不是因为这些乱民土匪在背后资助红匪,他们也不至于围绕赣地以及周边进行了五次军事行动,死了这么多弟兄,所以他们该抓,该杀。 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被押出城,与国府军队一道在城外站着,在这里负责的最高长官何将军也坐在军车上面闭目养神。 直到在前面探查的副官一路骑马回来,下马在其耳边小声说道。 “军座,来了。” 何将军这才起身眺望,远远望去,就看见一支车队沿着大路朝自己这边驶来。 为首的是一辆美国1933年款式斯蒂庞克牌轿车以及两辆次一点的轿车,这时候斯蒂庞克可还没有在民国内被军队高官内流行,得等到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美国陈纳德将军援华时,才开始被国府军队高官青睐。 而眼下这辆斯蒂庞克轿车,在民国可以说是绝对的孤品。 其造型,也让这位何将军第一眼就爱上了它。 “真是一辆好车啊~” 他发出感慨,但当他看到这辆斯蒂庞克轿车后面的卡车上,一个个精神饱满,一看就是老兵的洋鬼子,还有他们手上拿着的家伙,再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亲兵配备的武器,更是垂涎。 车队在何将军面前停好,卡车上的美国大兵先行下车,在长官的命令列好队形,子弹上膛,保险打开,目光炯炯,明明只有三百人,但展现出来的军事素养,武器配置,顿时就压过这位何将军带来的部队。 等到士兵列队完毕,为首的长官这才小跑到驾驶位上汇报,接着才回到队列中。 一切准备就绪,司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年纪二十五六的外国人。但能给车后座的大人物当司机,也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年轻人名为布加拉提,乃大陆集团旗下大陆酒店民国上海滩租界分店的老板,而能让这位年轻人亲自开车当司机的大人物是谁呢? 何将军其实心里早有答案,可当他看着穿着中山装的王一从车上下来时,周围那些美国士兵,那个叫布加拉提的洋人眼神和态度都对王一这个华人毕恭毕敬的模样,还是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这个世界已经魔幻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步了。 什么时候这些眼高于顶的洋人开始给中国人当司机了,还能指挥一支连他都眼馋的精英部队。 而当他看着眼前这个也就刚满三十岁的年轻人,中山装,寸头,身形笔挺,面相不算多帅,但配合此时他的地位,他所掌握的资源,一股看谁都是蝼蚁的气质,好似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何将军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一身神仙本事,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成名之后,先与雄踞东北的奉军老帅,少帅交好,用自己的手段替这对父子拉来了不少资源人才,又孤身远渡重洋,在美国跟一位狠人联手,白手起家,在美国股市大跳水的时候,狠狠赚了一笔,统领了美国纽约的黑白两道,其触手甚至能够上达天听。 若不是对方手段高超,几乎算得上美国那个大资本的半个合作人,就他眼下在民国开的这个四通公司,早就成了国府内某位高官的私产了,哪能像现在这样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 下车的王一看着眼前还算看得过去的国军,还有那些被看押着的百姓,怒火压在心中,这才轻声说道。 “哟呵,来者不善啊。” “王一先生,我想咱们才是来者。” “可以啊布加拉提,你这中文是越来越精进了啊。” “在这里做生意嘛,要是不懂中文,下面人瞒着我搞什么小动作我都不知道,那回美国之后,威克先生就该让我离开了。” “放心吧,就你今天帮他做的这些事,你和你这一众朋友在大陆集团内的份量只会越来越重。” 说着,王一这才走在前面,对着下车朝自己走来的何将军露出笑脸。 “何将军,久仰大名啊,这才过来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看,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只能先给您封个红包,希望咱们接下来的生意顺风顺水哈。” ‘妈的,这人会来事啊!他妈的,刀乐?!’ 何将军看着眼前的王一从刚才那番眼高于顶,看谁都是牛马的上等人突然换上一副市侩,和气的脸色,上手就先从兜里取出个红包递到自己手里。 手一捏,很薄,一打开,一张银行本票,一看数字,四个零,再看符号,何将军看着眼前的王一,脸都笑麻了。 “王老板年少有为,这样太客气了,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吧?我这边已经摆好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何将军太客气了,这样吧,咱们生意得做,酒菜也得吃,还请何将军担待。” “好说好说。” 王一回头,对另外两辆车里的人打了个手势,车门打开,下来了十个年岁不一,背着药箱的华人医生,而另外几辆卡车上,也有大约百来名华人下来,在那十名华人医生的指挥下,一队留了下来,径直走到那些被看押的百姓那里。 像是在市场上挑牲口一样检查着他们的身体,另外的则是跟在王一身后,在这位何将军的引导下,朝着省城内走去。 还有一名洋人记者,则是在那拿着相机对眼前的一幕拍照,手里还掏出纸笔,随时准备记录什么。 何将军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当个引路人在前面带路,而就在王一他们走过这些看押的百姓身边时,一个小意外发生了。 “呸!反动派的走狗,就只会祸害自己人,老子死都不给你做事!” 一名精瘦,有着军伍气息的俘虏朝着王一吐了一口血沫,就准备咬舌自尽。 这突然发生的小插曲让跟在王一身后的布加拉提震怒,而在前面引路的何将军也在这时回头,紧盯着王一。 血沫被停在了空气中,而那准备咬舌自尽的年轻人嘴巴也是张的大大,好似有什么无形之物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完成咬舌自尽的行为。 “咬舌实际上是死不了人的,通常能够咬舌自尽的人,是因为没人看着,手脚绑着,咬断的舌头堵住喉咙,把自己活活呛死。连这个都不懂还学人家当烈士?你配吗?” 王一一边说着,手指一抬,吐出的血沫直接原路返回,糊在这名小战士的眼上,无形劲力作用于他口腔当中,便听到‘咔吧’一声响,下巴脱臼,想要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 他跟做了一件完全不在意的小事,这才回过头与观察自己的何将军对上。 “何将军莫要动怒,犯不着跟这种玩意置气,走,我可是惦记着何将军给我准备的好酒好菜呢。” “那是那是,都看紧点,出了问题我拿你们是问!” 听着王一那点评的语气,还有刚才那个神情,何将军没看出什么花来,这才给自己手下下了命令,继续在前引路。 王子仲与自己几个师兄还有带着的医家学徒一块跟在王一身后,在进省城大门之前,这才回头看向那些捆着手脚,跪在地上如同牲口一样被检查的百姓。 再看着前方的王一,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就这么多了,待会要看滔搏打t1,滔搏哥能不能打破fakers赛对lpl百分百胜率就看今晚啦!!!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一身真伪谁复知 省城最好的酒楼内,重兵把守,但整个酒楼却只有一桌客人。 桌上的每道菜都是寻常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吃到的那种,而在这张桌上琳琅满目,负责招待的何将军与其副官,客人是王一和布加拉提这位年轻人。 何将军指着每道菜在那侃侃而谈,说着这些名菜的典故,王一也是对答如流,每道菜也是动动筷子,倒是布加拉提食指大动,王一也不阻拦,任由他夹菜,吃饭。 而何将军则是在敬酒聊天中,一直观察着王一和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的表现在这位何将军预料之内,洋人嘛,别看国府这边对洋人点头哈腰,那是因为人家拳头大,钱多,科技先进,可要说到饮食方面,整个西方,能打的就那么几个国家菜系,显然美国不在此列。 像什么早餐黄油面包,牛奶,也就自己头上的委员长那位夫人喜欢,他们可瞧不上这种,黄油面包和牛奶哪有这些珍馐来的实在? 倒是王一的表现让他摸不准脉门。 之前就说过,王一的情报其实是在国府高层那边挂号的,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全靠一身本事能够在美国成为一个大资本家集团的合伙人,让这些洋人言听计从的家伙,他们能不上心吗? 更别说刚才王一的小露一手,都知道有这么一批人存在,但像王一这样搞出这么大家底的,还真是少见,谁不眼馋王一现在掌握的资源和人脉。 就公司里面,现在不知塞了多少个特务观察着王一的一举一动。 只是在摸不准王一的脉门之前,这些特务都只是公司的员工,不会有轻举妄动。 而就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何将军只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于物质享受的欲望不是很高,除了京城那个宅子,烟柳巷不去,口腹之欲不高,平日里除了在公司会议上决定规划之外,就是在宅子里闭门修行,却又让自己的美国合伙人在上海滩租界开了一家大酒店,修的跟军营一样,外加那个大陆日报。 上次曝光关外日寇祸害同胞一事,让委员长那边出了好大一笔钱才压下去。 再加上王一在公司那些底层员工里的风评还算不错,没啥打骂下人的琐事,这些情报汇合到一块,也让何将军的顶头上司委员长如坐针毡。 这风格,不像以往见过的那些洋人代理人啊,倒是有点像现在穷追不舍,誓要将其彻底打死的共党?!难不成美国那边也有大资本家两头下注?以王一为代理人,把宝押在共党身上? 想法一起,止都止不住,这才有了眼下这位何将军的大摆宴席和这一桩买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将军这边拍拍手,就准备让人把这些他们顶多动过两三筷子的酒菜撤下去,倒掉,却被王一阻止。 “何将军,城外我的那些兵还没吃呢,这样倒了浪费,照这个份量,再多搞几桌,食盒装好,送到城外给我那些兵,钱,我付。” “王老弟倒是懂得用兵之道啊。” “谈不上用兵之道,只是那些兵都是我在美国保下来的,也因为信我能带他们发财,这才跟我回国,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他们啊。” “那是那是,这酒菜吃完了,王老弟喜欢听曲吗?” “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喜欢听的,就是不知道将军这里有什么好戏给我开开眼。” “好说好说,包管老弟满意。” 说着,拍了拍手,副官也自觉离席,再回来时,已经带着一批莺莺燕燕的戏班子上来。 搭台唱戏,时不时便是对着面前这几位大人物眉飞色舞,看到一半,何将军自己便忍不住招了一个搂在身前,上下其手,然后用余光看着王一。 王一眼中,脸上依旧有着对女色的兴趣,但也仅限于此,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也让何将军稍稍打消了心中的一点疑虑。 ‘看样子不是不近女色,这跟共党有点不搭。’ 若是王一此时用磁场电波读取这位何将军心中想法,肯定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不就是商k,摸摸唱,刷抖音的民国版嘛,拿这考验我?版本落后了啊。 一场大戏从下午唱到晚上,何将军这边到了最后也没看出王一到底是哪头的,既然没有共党作风,那总得有点喜好吧,你在这装正人君子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是正人君子,这生意哪敢跟你做啊。 而在这时,之前跟着王一一道进城的王子仲走了进来。 他与自己的几个师兄,带着那些医家学徒跟着王一进城原因也很简单,检查那些还关押在城内监狱的那些百姓身体状况,做个评估。 “一哥。” “怎么样,都检查完了?说说吧。” “七成情况良好,吃点东西,养几天就行了,三成需要花点时间慢慢调理身子,不然光是路上就可能撑不过去。” “啧,何将军,您这就不对了,这送上门的生意您就这样招待我啊?” “老弟勿怪,勿怪,不是为兄疏忽,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乱民还有这么好的油水可捞,原打算男的老的杀掉,女的卖去窑子窝。而且老弟你要的这个量也太大了,为兄一时半会凑不出这么多人来啊。而且,为兄也很不解,老弟干嘛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乱民,你这样做,委员长那边也不放心啊。” “原来何将军担心的是这个啊,既然这样,老弟我也不妨跟将军明说了,这生意一开始我也不想做,委实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 装模作样一杯苦酒下肚,王一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直接说因为美国那边经济大萧条的影响,即便大陆集团与下属的大陆酒店趁着股灾肥了一波,以比市场还低的价格收购了很多企业,像王一刚才坐的那辆斯蒂庞克轿车背后制造商也是其中之一。 但大环境如此,哪怕现在狠人老罗上台,大陆集团这边全面配合他的新政,虽然缓解了经济危机,失业困难,可也让一堆差点被打死的企业缓过一口气,紧接着就盯上了大陆集团这个新兴资本,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大陆集团这边又不可能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吃下的东西,还有这么多人才。 可钱基本都花在这方面上了,开源暂时没啥好缺口,那就只能节流了。“也就是说,老弟你在美国的合伙人需要一批人过去替代,好让自己手底下这些人腾出手来,做其他事?” “是啊,您看这些人多好,花一笔路费,花点药,之后就不用给工钱,管顿饭就行,运到美国去,真要累死了也不用给抚恤金,找个地方埋了烧了就行。而且,我这边也在规划西北大区,这些人我也能用,至于暴动,将军您这边都制得住,您说我在美国的合伙人会搞不定这些乱民?” “那是那是,我倒是没想到美国人也有没钱的时候。” “不能说没钱,只是得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老哥,如何,现在能打消委员长和您的疑虑了吗?” “说什么呢老弟,就照咱之前说好的啊,五个大洋一个人头,四十万人,包在老哥身上。” “那还请老哥按照说好的那样,就这些乱民,可别玩什么杀良冒功这套,这民国的生意我们还得做呢,口碑砸了就不好了,而且我们也只能吃下四十万人,后续若还有需要,会第一时间跟老哥您说,想来这些乱民应该有四十万吧。” “老弟放心,这事包在哥哥身上,这里别的不多,就是乱民多,杀都杀不完,老弟这一来还给国府填了一笔进项,等我回去给委员长说明缘由,得给老弟你发个青天白日勋章才行!” “那就多谢老哥了,想来老哥也带好委员长亲笔手书的文件了吧?” “那是自然。” “行,斯诺,过来。” 王一一声招呼,如今担任民国大陆日报首席记者的埃德加·斯诺,也带着满脸不情愿走了进来。 举起相机,就对准王一和这位何将军,王一这边是一份有着自己亲笔签名,印着公章的合同,何将军那边则是那位委员长亲笔签名盖章的合同。 斯诺先是对这两份文件拍了一张,王一和何将军互相交换文件握手拍了一张,这才愤然离去。 王一将这份有着光头亲笔签名买卖人口的文件小心翼翼收好,看向觉得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的何将军,这才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老哥也放心了?您这边有我把柄,我这边也有委员长的护身符,日后便是共党追究起来,我也躲不过啊。” “哈哈,老弟有心了,没想到哥哥这一天忙活老弟都知道啊。” “可以理解的嘛,我不爱财,不贪杯,不好色,但我唯独喜欢权,而且喜欢管洋人的权,若我不能管洋人,世人又怎知我手段高超,神通广大呢?” “哦哦哦,了然了然,有老弟这番话,哥哥就放心了,哥哥也能看出来老弟很享受这种管洋人的感觉。就是哥哥我没老弟那般本事,不然也想试试指挥洋人给我卖命做事是什么滋味,不过老弟啊,你既然当心日后共党追究,以你的本事为什么不直接···” 说着,何将军也用手比一个手刀下斩的动作,王一也给出了回答。 “哥哥岂不闻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要真这么做了,那委员长今后就不用睡觉咯。毕竟我能杀共党头头,那为什么就不能有人请高人去行刺委员长呢?委员长的敌人,可不是只有共党啊,您说是不是?” “在理在理。” “那就有劳哥哥了,我会在这看着,等人数够了,就往上海滩租界那边,杜老板会帮忙过手,货到付款,这样委员长放心,您放心,我也安心。而且,我也有份好礼物给哥哥您备着呢,就我刚才坐的那辆车,美国,斯蒂庞克牌,整个民国就我有,若一切顺利,这便是我的谢礼,委员长和夫人那边,我也会各自送上一辆,这样一来,整个民国,就哥哥还有委员长和夫人有这车,想来也是风光无限。” “哈哈哈,王老弟啊,哥哥这次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 之后,王一也在这转圜了一周,看着这位地方大员的何将军调动兵马,从赣地四处将那些关押,打上标签的乱民陆续装车送到省城这边。 他也算是见识到了国府这些官员在捞好处上面的积极性,行动力之迅速,要不是自己在这边把关,他们还真敢给自己玩抓壮丁这一套。而且即便自己这边说只要四十万,三天就搞定的事,后面四天硬生生又给自己塞了十万进来,让王一不得不捏着鼻子,摆出一副难看的表情,再给其加钱。 不过价格也被自己押到了一块大洋一个人头。 等到一切装车完毕,这位何将军还很热心派出大军护送,生怕自己会赖账一样。 斯蒂庞克留下了,回去的路上王一也只能跟王子仲这个未来的医门国手挤一辆车,在颠簸的大路上,王子仲看着闭目养神的王一,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说起来咱俩也算是本家,能告诉你的我都会跟你讲。” “一哥,你这样做又是何苦,为了救人把自己陷阱不仁不义的地步,这几天,我也在旁边看着,他们,他们盯着你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恩人的眼神。” “把我当仇人看也行,人想要活下去总得有动力,我这个仇人就是他们咬牙活下去的动力。至于苦不苦,轮不到你替我担心,你要真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跟你那几位师兄,还有带着的学徒,好好在上海滩租界那里看着这些人,药材什么的,你列出来,我这边去解决,他们会告诉你答案。” “这答案告诉我又如何呢,我只是一个医者,治病救人而已。” “治病救人?这四个字,就有你学的,因为如你所言,我也是一名医者,也在治病救人呢。好好干吧,我对你有大期望。” 拍了拍王子仲的肩膀,王一便不再多言,继续闭目养神,而王子仲也没有去打扰王一。 漆黑一片的大路上,只有车灯的光亮在前行,而在灯光后面,载着的皆是生机。 坐于车中,不再与王子仲言语的王一,也将自己的心神沿着万里之遥,与远在美国,从自己手中诞生,却又是一个独立个体的神祇约翰·威克对上。 毕竟这一次几十万人口的买卖,没神祇约翰·威克这边搭把手,自己真做不来,自己搞出来的这张虎皮,总得保证不会在这时候反噬自己才好。 tm的滔搏,昨晚我就不该浪费那两个多小时时间看这狗屎比赛,三比零不是不能接受,但输的跟路边野狗一样谁看谁生气。 这狗屎的滔搏,我是真造了孽,22年凌晨三点多爬起来看他输越南,然后十六强出局气的睡不着,24年又来? 我现在是真希望faker夺得第五冠,什么狗屁全华班,什么lpl,统统都给老子去死!!!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好事频传 美国,白天,纽约,大陆酒店办公楼层。 当王一这边用心神联系自己时,神祇约翰·威克也回应王一的召唤,出现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进入的内景空间当中。 面色不愉的约翰·威克一进内景,便听到王一传来的调侃。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人了,真不知道我当初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王一看着目光不善盯着自己的神祇约翰·威克,调侃的话语里都是感慨,当年在美国因缘际会,借着洪天王遗留画卷,从这个一神教国家里薅了一大堆众生信仰之炁,塑造出这么一个能够代替自己的替身神祇。 后来又是美国异人组织蚁巢,又是国运,一通胡搞八搞之下,这个本身由自己控制的神祇算是半独立了,从最开始如一尊神像无悲无喜的表情到后来逐渐有了人味,会因为自己干涉到大陆集团,大陆酒店的运转,利益上的冲突与自己唱反调。 尤其是这些年自己归国,忙活着民国这边的布局,与神祇约翰·威克之间的联系也就变得少了起来,因为在王一布局民国里,神祇约翰·威克,大陆集团和大陆酒店就是靠山,能不用就不用。 要不是自己想要尽自己所能,尽可能救下这些根据地要被光头搞大屠杀的百姓,他是真不想让神祇约翰·威克出手干预,他已经学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了,正如自己当初给祂重置时设定的那样,一个守护大陆集团,大陆酒店,一切利益从大陆集团出发的神祇。 “我就是约翰·威克,没有什么是人不是人的区分!” “是啊,这才几年,你已经可以进食了,我想我现在应该称呼你约翰·威克,而不是神祇约翰·威克了。” 在神祇约翰·威克进入内景的一刹那,作为其造物主的王一也在第一时间共享了祂这些年的变化,然后王一便发觉,作为一个神祇,约翰·威克开始能够如常人那般进食,至少在外人看来,神祇约翰·威克这个由众生信仰之炁塑造的身躯,能够进食,那些进入祂腹中的食物也被祂分解成最基础的炁。 这种吸收分解手段,王一只知道一种,八奇技之一,六库仙贼! 以人体六腑为主,打造出一套能够吸收天地万物的器官,无物不可吞,无物不可解。 只是这种可吞天地万物,让修习者获得长生的奇技,会逐渐使修习者无法抑制吞食的欲望,长生的折磨,吞食的欲望,一旦打开了某个缺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种对人而言的弊端,若是放在一个能够在世间行走的神祇身上,会有影响吗? 王一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当年在美国这因缘际会诞生出来的神祇约翰·威克,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约翰·威克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欢喜。 “我就是约翰·威克!你这会联系我到底要做什么,人,我帮你救了,钱,我也给了,你当初把我创造出来是为了什么,我懂,后来又把我变成了大陆集团的守护神给你保驾护航,我也懂,我只是不明白,即便最后你们赢了,你能活下去吗,还是说你打算拿我当你的后路!” “好了,气性别这么大,按照人的出生年龄来算,你今年才六岁,关于人这方面还有好多东西要学。这次来,不过是跟你知会一声,接下来你还要配合我,你不给我打掩护,这么多人,总不能真的装车送到美国给你吧?” “哼!那我的好处呢。” “青霉素,我这边的人已经进阶到生物师,有他的帮助,想来在40年之前,就能够提炼出来并进行临床使用,以大陆集团现在掌握的资源,想来在二战前期,大陆集团可以再扩大一圈。” “你打算把到时候培育出来的优质菌种交给我?” “我拿在手里也没用啊,没工业基础,想要提炼都提炼不出来,不过前期咱们还是合作方式吧,至少在我们这边战略防守阶段,我提供优质菌种,你负责提炼,合成,我来帮你售卖,到了战略相持阶段和战略反攻阶段,优质菌种就全交给你,你怎么处理,你的事,怎么样,这个生意划算不划算。” “哼!” 听着王一抛出来的这个价码,约翰·威克也是哼了一声,便断开了链接,主动退出了内景。 “哟,还学会挂我电话了?但我打你还是得接,唉,青霉素啊,都说有一吨青霉素就能提前结束二战,可就现在的生产力,提前这么多年布局,也未必能搞出来一吨青霉素,百万人是不一定能救到了,几十万吧,有个几十万我便满足了,至于后面他怎么赚是他的事。 菌种有了,工艺什么的倒也不怕,我记得好像是有哪位大佬先搞出来国产,后来建国又进行了改良,能够大规模量产来着,啧,这两个是一个大佬搞出来的吗?还是两个大佬前后分别搞出来的?当初真该好好学学这段历史,我这边是只能做到这地步了,老陆啊老陆,就看你那边的了。” 王一自言自语的,也退出了这个只有他和约翰·威克能够进入的内景空间。 而在另一边,大陆酒店的办公楼层内,约翰·威克回到现实,回想着刚才王一在内景空间内给自己的承诺。 基于他与王一之间的联系,王一对自己的需要,约翰·威克还是做出了决定。 拨通电话。 “詹姆斯,过来一趟。” 不久,东山再起,重生并将自己过去杰伊·盖茨比这个假名换回原来名字的詹姆斯·盖茨便来到了约翰·威克的办公室。 “威克先生,您找我?” 詹姆斯对坐在那里的约翰·威克毕恭毕敬,这些年,因为大陆集团,自己现在所取得的东西比自己作为盖茨比时期还多,就连那对玩弄自己感情的狗男女,他也找回了场子。只是人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根本打不死,有时候还得忍着恶心跟人家合作,毕竟新政之后,大陆集团面对围猎多少有点捉襟见肘。 贝希摩斯没有跟着出手已经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你跟白宫,国会那边的朋友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预约个时间,你跟我一块去见见那位罗斯福总统,有些事需要他帮个忙,如果这事成了,我想你最恨的那两个人很快就得跪在你面前了。” “威克先生,您还记得?” “这是我当初让你加入到我这边的承诺,承诺便是承诺,我不会忘。” “是,我这就去安排!”何为士为知己者死,当约翰·威克说出这番话时,詹姆斯觉得现在要是有人敢对约翰·威克开枪,他都敢直接扑上去挡子弹。当然,以威克先生的本事,若是有人在这个距离对他开枪,那自己肯定已经倒在了保护威克先生的路上了。 看着詹姆斯那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激动离开的背影,约翰·威克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又看了看自己作为本体的画像,赶紧屏住。 心中已有打算的约翰·威克也开始配合王一,而想要配合王一,最好的方式就是动用这些年培养出来的人脉,从国际上入手,毕竟现在国际形势就是这样,美国发话,民国办事。 有了约翰·威克这边从出手相助,等王一带着从国府手里救下的五十万百姓进入上海滩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的上海滩黑白两道全当了瞎子,既不敢收好处,还得替王一他们打掩护,不然五十万百姓,以贩卖人口的方式进城,只要曝光出来,就一定是轩然大波。 到时候国府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做出措施,尽管最大可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去动洋人。 只是这样横生枝节,王一不想看到,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在将这五十万赣地百姓以贩卖人口的理由从国府屠刀之下救下来,安全送入上海滩之后,接下来的这一年,王一便在租界里坐镇,将这些百姓按照身体健康程度,小部分放在租界内,公司华东大区分公司这里充当建筑苦力,另一部分也只能放到租下来的十几个港口仓库那边,分散管理,还有很大一部分被送往京城,让刘谓负责,配合华北大区的赵老板,分批次将其运往还未建设的西北大区。 也就是后来的根据地大后方。 这时候做最合适,毕竟国府那边哪会想到红军能完成这样一个壮举,算算时间,这会国军,光头这个委员长正被先生以四渡赤水出奇兵搞得焦头烂额呢。 只是这五十万人的调度,王一可没那个本事将其指挥管理的井井有条,只能一点点来,如蚂蚁搬家那样一点点转运,还得好好维持自己买卖人口的丑恶形象,生怕让这些百姓看出点端倪来,横生枝节。 但又为了防止他们搞出暴动,从而导致不必要的流血冲突,王一想了想,便来到了大陆酒店的民国分店,找到了在那养伤的马锋。 “你打算让我配合来一场苦肉计?” 修为尽废,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的马锋皱着眉头,从酒店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暂时安全的百姓,也明白王一在担心什么。 “如今我修为尽废,若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帮到王兄弟你做点什么,便是大好头颅你都可以拿走,只是先生这边你打算怎么办?” “马锋大哥,你觉得我会让先生和先生的三个孩子出任何问题吗?我比你还上心,但这件事我需要征得你和先生的同意,若可以,接下来需要你受一点苦,我会废你四肢经脉,但留下三分余地,再将你扔到这些百姓当中,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你认识的人吧?” “嗯,就我现在看到的就有好几名同志呢,四肢经脉留三分吗,你倒是会想,为什么不进去直接跟先生说?” “小心无大错。” “明白,你且等着。” 心里盘算了一下,马锋便离开,很快就去而复返,朝着王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一个月,便是王一与马锋合伙在这些百姓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自己亲自出手,在这些百姓面前废去了马锋的四肢经脉,然后再将其如死狗一样扔到百姓当中认识马锋的同志那边,再由王子仲带人去调理身体。 马锋也算是以这种方式,成功与这些同志联系上,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让这些同志稳定这些百姓的情绪,不要搞暴动。 在这样里应外合之下,王一这才开始将一部分百姓陆续送往西北大区那边的未来根据地,没有追兵,走着官道,再加上沿途刘谓和赵老板那边,还有这几年公司打点好的关系,他倒也不用担心在路上会有什么大的人员损失。 而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下,民国二十四年的五月份,异人圈这边的正道魁首龙虎山之争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背靠国府,率先投诚的天师府弟子,天师本家血裔的张恩溥也成了国府这边的道门名誉协会会长,算是一统了整个道门。 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这家伙还专门跑来一趟上海滩,整了一个内行看热闹,外行凑热闹的无异人圈参与的罗天大醮法会。 在上海滩坐镇的王一也无奈出席,又跟这位张恩溥打了个照面。 好在这家伙虽然对王一有敌意,却也没什么动作,主持完这个没有异人圈参与的罗天大醮法会之后,便赶回龙虎山,开始自己的一统道门大计。 之后的六月,七月,无事发生,尽管租界,自己这边多出了不少生面孔,但在王一的修为之下都没有搞出什么小动作。 这段时间,对于在上海滩坐镇的王一最大惊喜便是青霉素的进展。 从去年年末老孟进阶生物师成功之后,王一便带着他来到大陆酒店民国分店这边,让其配合这边的青霉素研究团队进行优质菌种的筛选培育。 原时空里,筛选青霉素优质菌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是当时的研究专家背靠美国军方,在对方的协助下,让空军从世界各地的机场那里带回泥土,并从中找到高产量的优质菌种,将其提取,这才有了后面的提取,分离,纯化,然后便是价比黄金的盘尼西林。 而老孟这个生物师便来了个弯道超车,在老孟的生物师手段下,优质菌种的培育环境和条件直接被无视掉,在老孟的真炁催生之下,他可以将这些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优质菌种的实验样本以超出常理的方式快速增殖,并从中分离出菌种。 这也是王一之前跟约翰·威克谈判的底气所在,只要青霉素大规模的生产问题还没解决,眼下全球唯一一个的生物师老孟,就是一个行走的,下金蛋的鸡,只有他才能在大规模生产青霉素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凭借生物师手段,源源不断提供优质菌种,将其变成可以作用于人体身上的盘尼西林。 这些菌种也在第一时间被送往美国,由约翰·威克这边开始进行分离,提取,纯化,以最快的时间,在八月初给王一送来了十二支已经经过临床实验的青霉素。 淦!fly这支北美队伍厉害啊,打到现在无论最后结局如何,他们都是好样的! 反观我们的某个二号种子,呵!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祭拜 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初,上海滩租界,已经完工的公司华东大区分公司大楼。 在崭新的办公室里,王一看着放在桌上,没有任何标签,远渡重洋从美国送回来的十二支青霉素,还有放在上面的一份实验报告,如痴如醉。 端详了许久,王一这才将其中英双译的实验报告和使用说明连同这十二支青霉素放好,合上。 很显然,即便是现在大陆集团收购了医药企业,三年五载内也没法解决青霉素大规模生产的问题,约翰·威克也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这玩意被确定有用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其送回民国这边,生怕在美国那边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孟哥,谢谢。” 看着眼前已成一名精瘦汉子的老孟,王一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这两个字。 “分内之事罢了,当年你带我着出关,去见识倭寇对吾等同胞所做之恶,我本以为你想让我精进这门手段是为了复仇,没想到,你更想让我救人。这些日子,我也没白过,从那些洋鬼子那里学了很多,这个东西,可救万民对吧。” “是啊,杀人容易救人难。这些日子你在这边应该也了解了多,战场交锋,子弹无眼,多少战士没有死在战场,却因为伤口感染死在了病床上,咱们国家积贫积弱,国府无能,医药体系更是没有,受了伤,伤口感染,能不能活全看自己的命,但是这个,这个可以改变一场大战役的胜负走向。”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做交换,让美国那边···” 说着说着,老孟也突然不说了,因为他发觉自己在说一个不切实际的事。 王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反问道。 “孟哥,以你现在的修为,一次最大极限能够增殖出多少可以提取的优质菌种?” 闻言,老孟沉吟了一下,然后便看向四周,王一这个宽敞到可以当会议厅的办公室。 “无视任何条件,再多的话,没我的真炁加持,这些菌种便会回到原来的状态。” 听着老孟说完,王一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37年二战亚洲战场爆发,老美下场是在奇袭珍珠港之后,青霉素大规模量产差不多是在42年之后的事了。 就算现在有老孟这个稳定提供这么高产量菌种的生物师在,老美那边约翰·威克再怎么堆资源,估摸着也就提前个一两年的功夫,也就是说在全面抗战爆发到国际外援彻底断开的这段时间,自己能够攒出来一笔可观的青霉素,一吨是不指望了,这太他妈天方夜谭了。 但是这些,足够先生从美苏那边换到需要的支持! “孟哥,接下来这几年,得辛苦你了,我是不会让你上战场的,后面我会把你安排到西北那边,那里会有人协助你,你要做的,就是像当下这样,我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个安排。” “那要是鬼子他们将当初在关外对咱们同胞做实验的生化武器应用于战场之上呢?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做?” “生化武器有伤天和,也就鬼子他们这些不是人的会这么做,咱们可以不用,但不代表不能反制,到时候,就得靠你来让鬼子自食恶果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接受安排,只可惜,咱们不能用这个跟美国建立起长期合作。” “很难的啦,孟哥,20世纪一切伟力归于工业,我现在整出来的这些,只能应急,即便没有你我,这个东西一样会问世,一样会以超出想象的速度量产,现在咱们能吃第一块蛋糕,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由你,不过这些,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会把这些东西交到真正需要这些的人手里,孟哥,你先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后面还得你忙活。” “行,你忙,我先走了。” 老孟关门离去,只留下王一一人。 王一看着眼前这装着十二支青霉素的盒子,感慨良多,然后才扭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民国三十五年八月二号。 “算算时间,老张那家伙应该已经跟唐门,双鹰那小子接头了吧,有唐门这个川蜀地头蛇搭把手,四渡之后应该可以喘口气,后面也能好一点,算了,还是跟老张碰下头,了解下情况吧。” 王一也在那自言自语着,这段时间他在上海滩坐镇不代表对先生那边的事就没关注,公司的触手现在除了东北那边,六大区都有延伸,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很多事他没法干预太多,只能关注。 这样想着的王一也是一个抬手,日历翻飞,停在了十八号。 “中元节吗···” 看着这个日子,王一将装着青霉素的盒子提在手上,便离开了办公室。 几步路的距离便来到了大陆酒店民国分店这边的楼层,对着那个房间敲了敲门,这才朗声道。 “先生,有件事需要跟您商量一下···” —— 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十八,中元节。 桂地,湘江。 王一一身轻装,在其身边也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而在王一身后,则是两个年龄在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两个半大小子,眼神清澈,表情肃穆,与王一一同站在岸边,看着眼前滚滚流逝的江水,一言不发。 而在这一大两小的三人前方也摆着案板,上面香烛摆满,三牲皆有,一团熊熊的火光在燃烧,漫天飞舞着写满字的纸张和纸钱。 在王一的修为控制下,这些燃烧的纸张和纸钱就在三人上空盘旋,直到烧成了灰烬,这才落入江水当中。 等到面前那熊熊的火光慢慢熄灭,王一这才一个挥手,将案板连同摆在上面的三牲,好酒一同甩入江水之中,任由滚滚流逝的江水将其吞噬。 他这才与带在身边的两个半大小子对着面前江水拜了三拜,便站在那无言等待。 一大两小就这么站在岸边,看着江水,过了不知许久,一阵富有穿透力,肃穆,庄严还有几分神圣的诵经声便沿着流逝的水声传到了王一和身边两个半大小子耳边。 听到这个声音,王一这才回身看着身边这两个半大小子。 “走吧,我们要等的人来了,带上东西,去见见他,扛得动吧?” “没问题的,王叔!” “那便跟上来吧。” 说着,无形的磁场真炁也从王一身上溢出,将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半大小子包裹其中,接着,便带着这两小子凌空虚渡,从江水上方走到了对岸。 当王一带着身边两个小子穿过了岸边了密林,循着经声,走到了源头。 便看到换上一身道袍的张之维也在做着刚才王一在湘江岸边做的事,只是作为道士,多了念诵《太上救苦经》这一步骤。 王一带着身边这两小子到达张之维附近时,张之维这边也结束了悼念的仪轨。 起身,张之维看着这漫天飞舞的纸钱,也在那朗声说道:“同志们,虽然咱们不信什么来世,但我张之维还是希望你们在地下能够听到我给你们带去的消息,也希望你们能够在冥冥之中保佑我们,保佑咱们的国家,咱们的民族,下一次,我张之维会跟你们好好说说咱们胜利的消息,同志们,一路走好!” 说罢,也跪在地上朝着江水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等到一切做完,张之维起身,却望向自己背后的方向。 “三位师叔,你们跟了我一路了,多谢三位师叔给我时间悼念战友,但我赶时间回去复命,所以还请三位师叔现身,咱们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声音如洪钟大吕,化作音浪在密林间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回音不绝。 等到声音散去,三个面色不愉的老道人也从空气中现出身形,看着眼前等着自己等人的张之维,也是怒骂出声。 “好你个张之维,昔年师兄抱你上山,传你手段,望你成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继承天师,重现昔日祖师辉煌,未成想你离经叛道不说,还妄图参与国事,差点让我天师府有道统灭绝之祸。当日师兄只是逐你出师门还真是便宜你了,今日便让我等三人为天师府清理门户,省的他日你又给我天师府招来灾祸!” “师兄,莫要与他多言,像他这种不孝之人,不念天师府传艺之情,妄图掘我天师府道统的邪魔外道,咱们也无需讲同门情谊,今日你我师兄弟三人联手,一同降了这恶徒!” “哈,三位师叔好像有点搞不清情况了吧,你们到底是为天师府今后来降我,还是为了祖师血裔今后来降我,咱们心知肚明。而且这一路上,若不是我处处念及天师府传艺之情,我想三位师叔如今已是暴尸荒野,成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了,但我确实没想到,张恩溥竟然把您们三位都给放出来。 当年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求情,您们三人早就被师爷废去手段,头悬市曹了吧。” 张之维单手负于身后,袖袍一挥,一脸的轻松写意,可就是这样一个动作,便让这三个老家伙如临大敌。 其中一名老道人也在这时开口。 “张之维,我们知你才情天人,但你这一身手段,八神咒也好,雷法也罢,皆是我天师府传你的,既然当初师兄将你逐出山门,你便不再是我天师府门人,今日,你有何颜面用我们天师府传你的手段与我等三人一较高下,若你还念昔年天师府学艺之情,就别用天师府的手段!” “好啊~” 张之维这干脆的回答也把前来追杀张之维的三位天师府老道给整不会了,却又不敢轻易上前,生怕这是张之维诱骗他们出手好镇杀他们的圈套。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张之维一脸淡然,一双神莹内敛的小眼睛看着眼前这三老道,并没有将其看作什么生死大敌,也是自信自己不用天师府手段也能将其镇杀。 反倒是被张之维回应架住的三人,久久不敢上前。 “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说了不用天师府的手段对付您们三位,我就不用,三位在龙虎山关押多年,又不是与世隔绝,难道不知我张之维的为人,连这都信不过我?” 这时,在暗中看着这出好戏的王一也适时开口。 “老张莫急,我来助你~”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天师府禁术(月末了,求月票,求订阅) 密林当中,当王一突然出声,一句‘我来助你’便让对峙的双方表现不一。 张之维这边是从容不迫,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王一在旁边看戏,像此时能够给自己上点压力的好戏,王一怎么可能错过。 而对于那三个一路追杀张之维,被张之维放过好几次的老道来说,在王一没出声之前,他们压根察觉不到林中还有个看戏的第三方,而且听其对张之维的称呼,二者之间还是熟人? “哟,不打算继续在那看戏啦?” “这不是看你们打不起来,出个声热热场子嘛。” 一身黑白相间长衫的王一走出,与张之维并肩而站,也在打量着那三个老道,嗯,不差,修为还行。 “阁下是谁?” “在下王一。” “你就是王一?!” “哟,看样子我现在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小嘛,三位前辈别这么在意我,我就是来看戏的,你们继续。” “王一!此乃我龙虎山的私事,我知你手段高明,但你们二人就是把我们师兄弟三人镇杀于此,也不代表世人不知你们二人的龌龊!望你好自为之!” “三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们觉得张之维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再是天师府门人了,若今日他以天师府手段降了你们三人,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张之维想要自封手段,不用天师府的手段与三位分高下,决生死,你们三位又信不过,我这才出来,帮帮三位,免得你们两边都在这僵着不是,由始至终,我都没打算介入啊。” 说完,王一也懒得理这三老道,反倒是问起了张之维。 “这三个老家伙当年犯了什么事?以天师的性情竟然会为之求情?” “违背师门戒律,擅练禁术。” “灭绝人性,十恶不赦的那种?” “若是十恶不赦,当年师父怎么会跟师爷求情。” “也是,什么禁术?能说说吗,我很好奇。” “待会动起手来你便知道了,你要怎么助我,赶紧的,我赶时间。” “行,你先运转金光咒,然后把手给我。” 三个老道就这样看着王一与张之维两人在那唠着家常,言语之间,两人都一致认为他们三个便是手段尽出也斗不过不用天师府手段的张之维。 正欲发作,便看到张之维已经运起金光咒,那一看就厚实的金光让三人霎时没了动手心思,之前这一路上,张之维便是这样,金光咒一开,他们所有手段全都白忙活,破都破不开,人家张之维也不跟他们纠缠,看他们打累了就走,然后他们就继续追。 而这一次,他们看着王一一把抓过张之维的大手,并指成剑,便在张之维右手上一阵划拉,紧接着就抓着张之维右手往他自己身上这么一拍。 霎时间,金光散去,激起一阵大风。 作为同样在金光咒上面修行几十年的天师府门人,三位老道也能察觉到张之维身上的金光被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打乱了,无法运转仪轨,重新构建金光。 “感觉怎么样?” “哟,有一手啊,脑子还清晰了不少呢,这手段可以,有名字吗?” “我称之为禁字法,不伤敌,只克己,等你搞定这三个老家伙,我教你,好了三位,老张的手段我封了,你们可以动手了,不过要了结就都别怂,不然传出去天师府脸上也无光,天师他老人家面上也过不去。” 说着,王一也是运转玄功,磁场真炁从自己体内释放而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力场也将自己,张之维还有这三个老道包裹在内,与外界隔绝开。 而王一做完这些,便寻一块空地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一根烟的功夫,够了吧?” “够。” 没了后顾之忧,张之维撸起袖子,大巴掌跃跃欲试。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把三个老道放在眼里的语气也让这三个老家伙怒火中烧。 “你们,欺人太甚!” “师弟!”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老道便是高声预警,然后便看到刚才还跟他们有十数米远的张之维已经杀到他们面前,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龙虎山大耳光子伺候。 那名被喊师弟的老道只来得及运转金光咒护体,便被张之维这一记大耳光子拍飞,如同皮球一样在地上弹滚,直到撞上王一张开的力场这才卸力,重新落地。 顾不得被张之维一巴掌拍飞的师弟,另外一名老道也在张之维对自己下手的第一时间,金光护体,张口一吐,一枚铜钱就化作利器朝着张之维射去。 而张之维的做法也很简单,一手轻点,便将这直射自己面门的铜钱弹飞,同时也对着这老头也是一记大耳光子。 “妄想!”危急之时,第三位老道也跟着出手,直接以自身金光咒与没有开金光咒护体的张之维对上这一掌。 掌风四溢,双方拉开。 两名老道退到之前被张之维一大耳光子打飞的师弟身边,将其扶起,这才发现自己这位师弟已经在张之维刚才那大耳光子呼下去后便心脉断裂而死。 这一下,两个老道直接胆寒了。 看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出手,没有什么表情的张之维,完全理解不能。 “师兄当年是收了个什么怪物上山啊,手段被封,仅靠命功就到如此地步,比那些横练大家都强横···” 他们的话没有说完,眼角余光瞥向一旁坐在空地上抽烟的王一,王一手上夹着的那根烟此时才燃掉三分之一。 一个已经够他们胆寒了,眼下那里还坐着一个。 但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师弟,莫要留手,出绝招!” 说罢,两人也撤去身上金光,直接用出当初违背天师府门规修习的禁术。 刚才那名口吐铜钱想要奇袭张之维不成的老道掐着指诀,朝天一指。 王一也顺着对方的动作看向空中,只见刚才那枚被张之维打飞的铜钱就在半空中悬浮,始终悬在张之维头顶,随着这老道一指。 一道亮光也从这铜钱孔中落下,速度极快,霎时就将张之维罩住。 而在光线罩住张之维的那一刻,王一也能察觉到在张之维周身,有着一股重力压制着张之维的行动,同时还能看到在张之维身上有着一层土灰在弥漫。 石化术? 王一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词汇,然后便看到被定在原地的张之维全身被涂上了一层灰色,犹如一座石雕。 “师兄,快!” 趁着自己师弟用一身修为定住张之维的这个空档,另一名老道也施法完毕。 干瘪的身躯,有着魂灵才有的阴煞之炁涌现,而这些阴煞之炁也在溢出之后被这老道重新收入体内,一柄手掌大小的木剑从袖袍中飞出,悬浮在老道面前。 木剑颤颤巍巍,显然对于这名老道而言,这一杀招他到现在都很难驾驭。 但随着木剑浮于自己面前,老道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口一张,一股拳头大小,冒着蓝光的火焰便从他口中吐出,直接附在了木剑之上。 火焰有形无质,却没有让这柄小木剑化作焦炭,也没有破坏其一丝一毫,但一旁的王一却从这柄附着不知名火焰的木剑上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疾!” 附着这不知名火焰的木剑便化作一道残影,直刺被石化术定住的张之维,同时,两人身上也升起金光咒护体。 随着木剑穿过,被石化术化作石雕的张之维也直接破碎,化作一团火炬在那熊熊燃烧着。 这时,王一手中的烟已经燃尽,脸上却没有一点为张之维饮恨的失落表情。 反而是将烟头弹向了那两个老道所在之处,同时也撤去了自己布下的力场,缓缓起身。 还未燃尽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缓缓落在两名老道站立之处。 而在这两名老道背后,张之维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倒是这两名老道身形颤抖,在两名老道胸口,都有着一个血洞,而他们在这弥留之际,也只是竭尽全力扭头,看向背对自己的张之维,问出了他们想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 “怎···怎么会?” 回答他们的,是他们眼角余光所见,张之维右手处的一截袖袍落下,化作了飞灰,那柄本该斩杀张之维的木剑也在地上,而附着在木剑上的火焰已然跟张之维那一截化作飞灰的袖袍一样消散。 答案揭晓,二者也就此倒下,炁化清风肉化泥。 王一能明显察觉到,除了最开始那个被张之维一巴掌拍死的老道还有几分魂灵的阴煞之炁留存之外,这两个被张之维用他们的手段反杀的老道,却没有一点魂灵阴煞之炁漏出,用通俗的点话来说就是,魂飞魄散。 “这便是他们修习的天师府禁术?好手段啊,连金光咒在其面前都跟纸糊一般,中者魂飞魄散,叫什么名字?” “真魂焰。” 开始恢复状态了,求月票和订阅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人道,可通天?人道,通天! “真魂焰,是一门对修习者性命修为要求极高的杀敌手段。 修习方式便是让修习者从逝者所化的阴煞之炁魂灵中提取出至阳的一点精华,再以自身修为反复淬炼,化作一点魂焰,名真魂焰。 一旦炼成,将真魂焰附着于外物之上,外可破法,内可伤人神魂,同水平之下,一击必杀! 然缺陷也有,人死之后,炁化清风肉化泥,若无手段加持,很难捕捉到人死之后的阴煞魂灵,且一缕真魂焰的炼成所需魂灵精华数量可达千人,无法再生,用完就没。 若是太平之时,一缕拳头大小的真魂焰,便是去乱葬岗日日蹲伏也得需十年八载功夫才能小有所成。 这手段非我天师府先人所创,而是在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时期,一位与天师府天师交好的崔姓高人,为护百姓南逃,阻胡人大军之前留给那任天师,勿使这门手段失传。 因这门手段乃乱世杀敌求生的手段,也就被天师府历代天师列为禁术,非华厦倾覆,天下大乱之际,不可修习。 我这三位师叔,当初也是天资卓越之辈,奈何心性不足,又恰逢那会时局动荡,军阀混战。 便想出一个办法,下山寻一方军阀投靠,让其挑起战事,而他们则是在战场上以这些士兵的魂灵来修习真魂焰,若不是当时时局特殊,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为他们三人向师爷求情,只关不废。” 王一帮着张之维收殓着这三名老道的尸体,也听张之维说明了缘由。 天师府那边已经投靠国府,成了道门名誉协会会长的张恩溥为了能够更进一步,直接用大势逼着天师将天师位传于自己,不惜违反戒律,将天师府内犯下错事,但罪不至死只是关押在龙虎山其他位置的老一辈放出来,予以承诺,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张之维。 这段时间,大部队的转移不仅要突破国府布下的封锁线,他张之维还要跟这些神出鬼没的同行斗法,这段时间,死在张之维手里的同行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玩这种刺杀暗杀,都是国府这边的经典套路了。 听着张之维说着这门叫真魂焰的手段,还有这段时间大部队遭遇的凶险,王一也是唏嘘万分,但他也牢记着当初在京城李先生就义之前告诉自己的话语。 这段历史,自己只能看,不能瞎捣鼓,没这场长征,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新中国。 帮张之维收敛好这三个老道的尸身,王一也突然开口。 “这真魂焰的手段,你也会吧。” “嗯。” 张之维回答的倒也干脆,王一也不惊讶,人家是用金光咒和雷法对敌,但不代表人家只会这两个,而是大多数时候,只需要这两个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罢了。 尤其是当王一看着张之维周身上下逸散出来,熊熊燃烧的真魂焰,再想到张之维投身的部队,这几年与国府交战那么多场,都不需要张之维刻意去修习这门手段,他都能将这门手段修到与那位崔姓高人一样的水准。 当下的时局,对于这门乱世杀敌求生的手段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没想到咱们这个圈子里还有这么多我不知晓的手段啊。” “能传到现在的,小门小派也好,名门世家也罢,往上追溯,都能与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扯上关系,几千年下来,除了自家压箱底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别家失传的手段,只是各有利弊,没到断根的紧要关头,不会拿出来的,先生这边不好过,你那边也注意点,别不小心就着了道,要不要我把这门手段教你?” “暂时算了吧,一切手段归根结底都是性命修行,我这基本功还算过得去,足够应付了,这门手段还是等太平了再好好选个传人传下去吧。对了,先生那边如何?” “蛮好的,王一,我现在真有点信国运护佑了,你信不信?” “哦?我们的天通道人竟然信国运护佑了?有趣有趣,说来听听,你们两个也一块过来吧,刚好听听你们张叔说一下你们爸爸的故事。” 说着,王一也朝着树林处招了招手,那两个被自己带在身边的半大小子也被他牵引了过来,而张之维在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身形颤抖,小眼睛睁到最大。 尽管面容发生了改变,但张之维已经明白这两个孩子的身份。 看着王一,也只对其点了点头。 而坐下来的两个孩子也很礼貌对张之维喊了一声张叔叔好,他们为数不多的孩提记忆里,是见过张之维的。 那会也就只有张之维能够越过封锁线,帮先生传递家书,还不耽误时间。 两个孩子坐下来就眼巴巴望着张之维,等着他开讲,张之维也是宠溺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也在那说起发生在五月末飞夺泸定桥之前发生的一件事。 —— 民国二十四年,川蜀之地,五月。 这会红军刚跳出国军的包围圈,将几十万国军部队远远甩在屁股后头,并准备强渡大渡河,继续北上与兄弟部队靠拢。 而回过神来的国军也开始北追南堵,想要将将其歼灭在大渡河以南。 这场国共双方之间的斗智斗勇还在继续,对于知晓结果的王一而言,他不担心,对于同样在那个梦境中共享了王一记忆的张之维来说,他也不担心,会让这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 但对于川蜀这边的异人流派而言,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一切结局都是犹未可知。 尤其双方之间悬殊的兵力,还有曾经发生在这片地区的太平天国旧事,也让他们不看好红军这边。 黑夜之中,唐门门长唐炳文居于高处,看着下方火把点亮的小镇,暂时在这里休整的红军战士也没有骚扰百姓,秋毫无犯不说,军纪严明,还主动帮提供住处的百姓挑水砍柴。 瞎了一只眼睛的唐门长看着眼前这一切,愈发看不透眼下的世道了。 这样一支在逃亡途中对百姓秋毫无犯,军纪严明的军队,在过往的历史里又有几支呢?是了,汉丞相诸葛武侯在时有这么一支,两宋时期岳王爷的岳家军算一支,可他们,可他们都输了啊。 想到了这些,唐炳文也是叹了口气。 唐门是个接单杀人的灰色门派,能传承至今,自然有着自己一套生存法则。 但是在民国二十一年年末,王一专程过来找唐门委托,让唐门大老爷带着十个门人与其一道前往关外,与那关外的倭寇斗了一场,大老爷他们将在关外的所见所闻回来与唐炳文这位门长说明。 听完关外倭寇所做之事,又看到了王一专门刊登没有发行,送来的报纸,唐炳文这位门长便明白,这民国时局还得乱,仗还有的打,而唐门的处世生存法则,也有可能随着真正清平世道到来时要发生改变,甚至连异人界的格局都会发生变化。 只是这个清平世道到底由谁到来,由谁来开拓,唐炳文不清楚。他之所以在这里,也是想看看,眼下这支被国府围追堵截到这里的部队,他们是否就是未来开拓清平世道的人。 “阿文。” 想着这些的时候,大老爷也出现在唐门长身后,与其一同望着下面的镇子。 “师兄,事都办好了吗。” “双鹰那孩子带着王一的信给你我之后,我这边便动用了门中的资源,备好了辎重,只是我看你现在好像有点举棋未定啊。” “事关唐门将来,我岂能轻下判断,师兄,你看他们有生路吗?” “有,过桥便是。” “他们知道吗?” “目前来看,并不知晓生路就在夺桥飞渡,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还是一个老人家告诉我的。” “一个老人家,怎么会了解这方面的军事?” “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年轻那会,他可是太平天国的一员,亲眼见证石达开大军的覆灭,自那时起,他就在想若有朝一日又有一支军队陷入如石达开大军这般险境,该怎样才能度过危机,最后他想到了,但像太平天国那样的大军,好像也没有了,你说,我该下去告诉他们吗?阿文。” “你是师兄。” “你是唐门门长,这种关乎唐门未来的决定,我不能帮你下。” “那位老人家距离这里远吗?” “不远,很近。” “他们会在这里待多久。” “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国府的报纸一直在说他们是匪,可到底是不是,是真难灭,是假易除,就由老天来替我下这个决定吧。” 唐门长负手长叹,望着头顶这片夜空,群星闪烁,与下方的点点星火遥相呼应。 对于唐门长的决定,大老爷也没有多言,只是与他就这样在这里一同守着,等着老天爷给他们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来的很快,很快的,以唐门长和大老爷的修为便听到了来自下方镇子上的一阵骚动。 能看见,一位衣裳还算干净的老者正在与两名年轻的红军战士起了争执,说是争执嘛,又不恰当,因为在唐门长和大老爷眼中,两名战士并没有对老人家做什么无礼举动,只是拦着他,在那跟他好生说话。 可就是这一幕,对于唐门长和大老爷来说触动很大。 因为老人家现在这个举动往大了说就是冲击军营,放在川蜀之地这边的军阀,老人家还未走到军营大门前就已经被开枪打死了,怎么可能还有眼下这个事情发生。 当唐门长和大老爷看到这一幕时,他们便知道,老天已经给他们答案了。 “走吧师兄,咱们去见见这里的长官,我真想看看能带出这样一支部队的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文啊,我许久没看到你这样开心的笑了。” “是吗?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镇子上,作为警卫连连长的张之维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 “连长,这位老人家要见这里的最高长官,说他知道过河的办法。但我们跟他说,可以先跟我们讲,我们去报告,老人家死活不肯,执意要见,就···” “好了,你们去警戒吧,我来。” “是,连长。” 战士离开,张之维上前刚准备跟老人家说明自己的职位时,便抬头看向老人家身后的黑暗。 “没想到当年天师将小天师逐出山门竟有这般隐情,天师用心良苦啊。” “这里没有什么龙虎山天师府门人张之维,只有红军警卫连连长张之维,叫我张连长便可,唐门长,大老爷,我们只是经过此地,不会久留,还请唐门行个方便。” “张连长莫怪,我们师兄弟二人前来,是为这位老人家作保的,想要过河,只能飞渡夺桥,还请张连长去里面通报一声,就说我们二人想与这位老人家一同见见里面的人。” 唐门长与大老爷从黑暗中现身,朝着张之维抱拳。 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唐门长和大老爷,还有面前应和的老人家,张之维也明白事关重大,朝着两位前辈抱拳之后,便转身离去。 “那一晚,我一个人守在屋外,听着两位前辈和那位老人家与先生畅谈,直到黎明时分才离去。之后,我们过了桥,还得到唐门这边的一部分物资补充,也拿到了你托大老爷转交给我和先生的信,我也等到了部队都顺利过桥后,才敢从先生身边离开,来这里与你见面。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让我更相信这一点,你也知道的,我是道门中人,对于三这个字是有执念的,而这世间万物大多都合这一三之理,唯独这次,我发觉一切都是可以打破的,四渡赤水出奇兵,哈哈,哈哈哈!昔年在山上时,师父给我取道号天通,天通道人,人道通天,师父对我有大期望,可自四渡赤水之后,我便想试试先生对此的另一个解读,人道,通天!” 张之维坐在那里朗声大笑,一身真炁鼓荡,平地刮起一阵狂风,显然,在与王一说完往事之后,此时此刻张之维的修为又进一步! 真魂焰,出自08年连载于漫画杂志《知音漫客》上的修仙国漫——《神精榜》,三主角之一催少的成名绝技,已完结。 米二老师画大爱和九九八十一的时候还在,一部很不错的国漫,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悄然变化的局势 张之维离开了,带着王一交给他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还有王一带在身边两个半大小子写给父亲的信走了。 那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装的东西不多,一个就是刚搞出来的十二支青霉素,注射器具一应俱全,里面也有附加说明,这十二支大剂量的青霉素凑合凑合节省点用,大概也能匀到五十到一百人头上,怎么用,用在谁身上就由先生他们自己决定。 另一个箱子,装的便是银票,一些珍贵药材,还有一个西北大区的地图。 从自己让刘谓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描绘的秋海棠叶图上面拓印下来的,这一片地区的地图或许能帮到先生他们更好规划路线,提前转移。 想来这些再加上自己让唐门那边提供的辎重物资补给,这雪山的减员应该会少上许多,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一身边跟着的两个半大小子也在那缠着王一。 “王叔,我们以后也能像你和张叔叔那样帮到爸爸他们吗?” “哎呀,这有点难咯,像我和老张这样的,整个民国满打满算也就凑出来差不多两万人吧,我俩还是这两万人里面极少数的那一批,要真想帮到你们爸爸,我觉得还是好好学习,读书,从其他方面来吧。” “可这样一来,王叔和张叔你们不就成了妈妈说的那种占据绝大多数资源的少数人了吗?这好像是不对的吧?” “是啊,可怎么样能让大多数人都跟我和老张这样,就是先生他们,我和老张,你们兄弟,你们以后的孩子要完成的事,不过你们的弟弟倒是可以先学一点,他有这方面的根骨。” 王一打趣着这两个小子,心中也是感慨,原时空中本该夭折的幺儿活了下来,且还有着修行的根骨?! 这是他没想到的,当时自己还摸骨探查了反复三次确定之后,那会他也是有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垂青了。 “那王叔,你是因为爸爸他永远都是对的,所以才这么相信他?崇拜他吗?” “不是崇拜,是尊敬,所以才相信着先生,跟随着先生,至于永远是对这一点,哈哈,没有人永远是对的,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能意识到错误,并指出来。好啦好啦,不聊这么多了,这次好不容易带你们出来,信也写了,好好看看,逛逛。” 看着两半大小子在前面蹦蹦跳跳,散发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朝气,王一也看了看自己,哂笑摇头。 “这才多久,我也到了被人喊叔叔的年纪了,唉,道阻且长,且看吧···” 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唏嘘,带着这两半大小子在外面转悠了一段时日,巡查了一下公司在华东大区,华南大区的业务之后,这才带着他们回到上海滩的华东大区公司大楼。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民国二十四年嘛,国内外要说大事嘛也有,但这些大事对于异人圈而言,反倒是没太多影响,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对于王一这边最好的消息就是因为自己之前时不时搞出来的大动静,与自己还算是有联系的几个门派中,唐门已经接触到了先生的部队,那一夜张之维守着的彻夜畅谈,无非就是唐门长与大老爷想真正了解下先生他们的主张。 到底是是如国府对民众做的虚假宣传那样,还是另一回事。 只有了解到这些,唐门才能在这混乱的时局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道阻且长,这四个字既是王一自己说的,也是那一晚唐门门长与大老爷离开前对张之维说的,这位唐门门长明白,国共两边的立场想要分出个胜负,不是一月一年之功,而对于唐门,对于异人圈而言,尽管其中有门派可能认可先生这边的主张,但也不会表态。 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在先生他们的部队经过自己地头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仅此而已。 两边下注这种事,对于这些传承久远的门派而言,已是习惯,哪怕国府那边知道有这些小动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一这边,凭借着老孟进阶之后的生物师手段,也与美国算是从自己身上半独立出来的约翰·威克所代表的大陆集团建立起了长期合作关系。 由老孟这边定期提供优质菌种,并在第一时间提取出来,保存完善后送到美国,再由约翰·威克那边合成,配置成可以注射于人体的盘尼西林。 并开始申请专利,以这个为突破口,大陆集团在詹姆斯这位职业经理人操刀下,抢占美国的医药市场。 现在在美国那边,那些药企寡头都知道新兴资本大陆集团掌握了一种特效抗菌药,产量虽然不大,但一针就是一条命,依靠这款特效抗菌药,大陆集团旗下的药企已经开始在美国药企那边攻城掠地了。 目前也就只有贝希摩斯财团是受益方,而他们的商业间谍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款特效抗菌药源头在哪,即便是能买到,以他们现在的水平,也做不到像大陆集团那样给纽约每家医院都提供,制造成本也压不下来。 只是在这时候,资本的弊端就出现了,尽管约翰·威克这边能与王一共享记忆,知晓要想青霉素大规律量产就必须在工艺上有所突破,可对于旗下的团队而言,他们却是另一种想法。 反正海外民国那边有稳定的菌种提供,咱们这边干嘛还要费心费力,加班加点突破呢?有这时间不如大伙合计合计,怎么把威克先生批下来的经费落到自己的口袋里,眼下行情这么差,咱们这时候不多买几套房,几辆车子都对不起这白花花的钱啊! 而约翰·威克这个由王一因缘际会创造出来的神祇,自从各种变故越来越有人味之后,很多事就开始脱离了他的控制。 若是之前那般神祇姿态,他可以在听到这些家伙的心声第一时间就让温斯顿的大陆酒店出手,好好整治一番,但随着越来越有人味,他就得开始考虑得失,而其反馈出来的效果就是每次王一一跟约翰·威克联系时,他就在王一这里发泄自己的怒火,狂飚粗鄙之语。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跟这帮虫豸搞在一起,怎么可能让大陆集团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安啦,你诞生在那片土地,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眼下仗都没打起来,眼下青霉素产量所带来的利润不足以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等欧洲这边小胡子开战了,苏联和欧洲的海量订单即便你不说,他们都会自觉申请加班加点使劲干?再加上太平洋战争一打响,我就得先提前恭喜你大陆集团的触手彻底遍布整个美国了。” 独属于王一和约翰·威克的内景空间里,看着约翰·威克这个神祇在那大动肝火,王一也觉得有趣又好玩。 这么活灵活现,有生气的神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多欣赏一下? “可他们拿的是我的钱!500美元一剂青霉素,他们拿400美元,给我100美元,还要跟你分一半,怎么?我还得感谢他们吗!” “你就当先存在他们那里呗,这几年咱俩合作,一点点攒存货,等到时候订单过来,供不应求的时候,你直接吃一波肥,对军方有交代,对内也有交代,就是你自己小心点,别到时候我这边比你先提前点出来的提取工艺步骤,你还得捏着鼻子找我买断,那时候,我就真得让你狠狠出一大口血了。” 闻言,约翰·威克也在那生着闷气,却又无可奈何,看着王一那得意的面孔,也只能关机下线,回到现实。 因为这时他的职业经理人詹姆斯有事找他。 “说吧,詹姆斯,有什么事需要你来征询我的意见。” “威克先生,德国的瓦尔堡家族代表到了,他们希望与我们,还有贝希摩斯那边一同商讨青霉素在欧洲铺开市场的计划。”“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是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吗?” “可这次他们来的人是家族领袖,还有···” “说。” “他把他的女儿瓦尔堡小姐也带过来了。” 说着,詹姆斯也将怀里拿着的照片放在了约翰·威克桌上,一个从照片上看就是出生在罗马的贵族小姐。 在看到约翰·威克皱眉时,詹姆斯还是补充了一句。 “威克先生,瓦尔堡先生并不只是代表他的家族,还有他身后一批欧洲犹太资本和被他们推上去的那位德国元首···” “詹姆斯,我明白你的担心,你去跟贝希摩斯财团那边通个气,看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我到时候会出席。” “是,威克先生。” 詹姆斯退下,而根植在约翰·威克最核心的基础设定,为大陆集团利益出发的机制开始运行,让他开始思考该怎样做才能将大陆集团的触手延伸到欧洲那边,闷声发大财。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民国二十四的十二月。 王一也从坐镇的华东大区分公司回到了京城这边,那边的事务也交由刘谓全权处理。 这一年王一就做了两件事,一是用美国资本那边缺人为由,从国府手里买下了五十万赣地百姓免遭屠刀。 只是原本想让约翰·威克那边动用白宫方面的关系,帮自己遮掩,好让自己这边将这五十万赣地百姓以蚂蚁搬家的形式一点点转移到陕北那边的计划被迫中断。 一方面是那边贫瘠,省城里是能吃下这么多人,但鉴于根据地那边底蕴不足,这么多人过去只会加大根据地的负担。 再加上日本在关外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在津门,河北制造事端,开始将触手伸向华北,闹出了不小动静,为安全计,他也只能在先转移过去一部分提前在根据地落脚,以他们作掩护,提前在那里备好给先生他们的物资补充,建立西北大区分公司的运作体系。 剩下这些,他也不再转移,反而转向华北,华东,华南这三个大区,让三个大区的分公司吃下,不过这倒是进一步加深了这些赣地百姓对王一是王老爷滤镜。 这样也好,自己成了王老爷,掌握民国大半的货物运输,还有时不时做点人口生意,对于国府而言就更放心。 对于国府而言,你要是没让这些百姓恨得你牙痒痒,我们怎么敢跟你做生意啊。 第二件事呢,就是青霉素了,有着老孟这个生物师的帮助,尽管在工业上暂时没法突破做到大规模量产,可也不用像原时空那般直到43年之前还那么捉襟见肘。 美国约翰·威克那边的大陆集团用这来开拓医药市场时,王一也能借着青霉素在国府尤其是军方这边开拓人脉,捞好处。 一针就是一条命啊,对于这些将军而言这玩意关键时刻可是能保自己一命的,将军难免阵前亡这句话他们可都是记得牢牢的。 至于背书,背靠美国大财团就是这么豪横。 就是这捞钱的本事还是让王一瞠目结舌,原以为美国那帮吸血鬼已经够狠了,500美元一剂,这他妈已经让王一直呼内行了,他们这些家伙更甚,自己前脚刚给他们送上门,后脚就直接拿去跟前线跟日本人做起了生意,卖的价格更离谱。 让王一感慨,要说不做人还是你们这些类人玩意在行啊,不过这样也好。 你们不做人,到时候我劳军的时候,才能更收买人心不是。 此时在京城的宅子里,王一盘腿而坐,一股赤色的真魂焰在自己周身附着,熊熊燃烧的同时也没有烧毁周遭的事物。 一番玄功运转完毕,这些真魂焰也缓缓收入王一体内,王一也长吐一口浊气。 感受着自己体内真魂焰的储量,也明白这门手段的厉害之处。 “没想到这门手段还挺难练,也就是赶上这年头又是打仗又是死人的,不然就我体内这个真魂焰储量,放后世在殡仪馆里坐五年都练不出来。那位将这门手段交给那任天师的崔姓高人,想来应该是见识过当年诸葛武侯的绝技三昧真火,有感而发才创出来这门手段,年代也接近,崔姓高人?不会是清河崔氏吧?” 是的,王一到底还是会了这门天师府禁术的真魂焰,这是张之维离开前执意要教给王一的,他目的就是想跟王一交换王一自创的禁字法。 按照张之维的说法就是,“这手段好啊,以后我抽人的时候不开金光,对面就以为我没出全力,然后被我一巴掌抽死,想想我都觉得兴奋!感觉用了这门手段,打出去的巴掌力道都能自发重了几分,爽!” 拗不过张之维的王一也只能答应交换。 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算把以魂灵阴煞之炁至阳精华提炼出来的真魂焰给修出来。 就在王一比较这门手段与武侯奇门绝技三昧真火之间区别时,门外也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和喧闹。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不做亡国奴!!” 当王一看向日历上写着十二月九号时,他这才意识到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交易(第一更) “还我河山!” “不做亡国奴!” “打倒汉奸卖国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京城街头,位于京城的十多所高校学生自发组成千余人的游行队伍走上街头,高举旗帜,手持标语,喊着抗日救国的口号,时而唱着《义勇军进行曲》为自己壮大声威。 是的,在民国二十四年的五月,抗战电影《风云儿女》上映,其中的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也就是后来的国歌,在上映之后第一时间传遍大江南北,当时在上海滩租界的华东大区分公司坐镇的王一,也抽空去看了这部电影。 身处于这个动荡的时代,坐在电影院看着老旧黑白电影在自己面前播放,听着那初版的国歌,总感觉自己在见证新中国诞生的每一段历史。 时间回到现在,王一站在一旁,看着游行示威的学生队伍从自己面前走过,路过的学生也把印好传单塞到自己手上,接着就继续前进,朝着新华门方向。 周围过来维持秩序的军警,民众也都是这些学生的宣传对象,告诉他们现在国家形势,国府的卖国行径。 民众倒还好说,无非就是看个热闹,知晓个大概,可那些军警,可都是有上头下达的死命令在身呢,他们是来武装镇压的,可看着眼前一个个群情激奋的学生,他们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这种事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背锅还得他们来,一个月就领那点饷,这么敬业干嘛? 只能跟在这些学生旁边,看着他们一路走向新华门。 看着这些将看热闹的民众动员起来,继续朝着前方前进的学生队伍,在王一身后,也有脚步声传来。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好久不见了,王少侠,不对,现在我得称呼你为王老板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啊,蓝先生,最近在哪发财啊?对了,怎么不见于老爷子。” 对于在自己身后出现的蓝青峰,蓝先生,王一回过头看到他时也有些讶异,因为对方在自己帮李天然灭了朱潜龙和根本一郎这两个仇人之后,就没了消息,等自己从美国回来京城,更是打听不到关于这位的任何消息,要不是他在京城的府邸时时有人去打扫,王一都怀疑这位爷人间蒸发了。 这眼下这个关键节点又冒出来? “老爷子前年走了,放心,没遭什么大罪,喜丧,在眼下这个年头,这会走挺好。” 蓝先生的话语也让王一一愣,他们两人口中说的于老爷子便是前京城高手,与燕武堂客座管事李书文并称为京城四岳,早些年也在前清戊戌变法中活跃过,与大刀王五有过交集。 那会王一初到京城时,也是为数不多能给他带来危险的高手,但没想到最后却败给了时间。 “是啊,这会走对于老爷子来讲确实是个幸事,晚了,便要见到山河破碎,国家沦陷的惨状了,不过蓝先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带着我的房客和他养子远走美国之后,我便去了一趟欧洲,见见世面。” “以蓝先生您的阅历,还要专门去一趟欧洲吗?” 走到王一近前,一身白衣的蓝先生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学生队伍,脸上也有了几分缅怀。 “早些年答应过一个人,要让他去东洋学习三年,南洋学习三年,西洋学习三年,我失约了,他死了,所以我得替他去看看。” “那这几年下来,蓝先生你觉得这西洋如何?” “西洋的东西再好,咱们生在北洋,全学他们的,总会水土不服的,王老板,这么久没见面,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王一不答,只是看着前方的学生游行队伍,而蓝先生也明白此时王一的担心。 “走吧,王老板,我跟你保证,今天会有学生会被关,但绝对不会有一个学生会死。” 说着,蓝先生也是一招手,三辆三轮人力自行车就停在了王一和蓝先生面前,而蓝先生也对着自己面前这个车夫吩咐了一句,对方也是点头称是,便骑着三轮人力车先行离开,其方向也是学生游行队伍的方向。 见到蓝先生这般相邀,王一这才坐上车,二人就这样慢慢跟在学生队伍后边,等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游行队伍已经扩大到四五千人,而在游行队伍前方,也早有军警在那等着,拿着木棍和皮鞭,阻碍了学生游行队伍的前路。 酒楼上,王一和蓝先生备好酒菜,看着下方对峙的两边,王一对于这位蓝先生的能耐也有了更深一层见识。 一个招呼而已,原本应该在第一时间暴力镇压的军警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生怕惹了上头的贵人不快。 “我是今年年初才回来的,一回来一打听,才知道王老板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啊,开的这个四通公司已经垄断了大半个民国的货物运输,任何一家商行想要运输货物,贴着四通公司的标和不贴四通公司的标,价钱都不一样了。搞得我都有些后悔,当初就该早点入股,现在也不至于回到京城,就只有个脚行生意可以做。” “那也是大家照应,大伙一地一税,分来分去都分不明白,闹不愉快,恰巧我在美国认识了一些好朋友,由他们出面,我负责代理,钱统一收,统一分,上面能满意,下面也没意见,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王东家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民国到现在也有23年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没人想到这个法子?可惜想到这个法子的人往往没有让大伙信服的能力,就只能束之高阁,就你王一做到了。这年头,没有这个,想要安心赚这个,难啊。” 蓝先生比了比自己的拳头,又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大洋,意思不言而喻。 王一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反问道。 “那也是时势造英雄罢了,倒是蓝先生您呢,这些年你跑西洋,主要跑去哪啊?” “德国。” 闻言,王一也是眉头一挑,眼下这时间,德国那边小胡子已经上台得有个两年了,这两年估计已经在搞各种洗犹套餐了,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听多看多了犹太佬在中东搞那一档子跟日本鬼子一样的畜生事后,王一也学会了辩证去看待小胡子做的这些事。 事肯定不是人干的事,这是原则问题,但问题在于这锅不能全甩到小胡子身上,被迫害的犹太人确实可怜,也值得同情,可被迫害的却不只有犹太人这个民族,或者说,被迫害的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犹太人,是谁在小胡子背后支持着他上位,配合他去做这些事的? 带着这个疑问,当王一这个后世人看着犹太佬在中东做的那些事,再去查资料才发现,好家伙,敢情犹太佬在中东干这些不似人事的活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啊。 合着当年迫害自己同胞的都是你们这些犹太资本高层在出谋划策,小胡子,只是一个负责执行的工具人罢了。至于犹太人,谁跟你们这些被我们搜刮财产的犹太人是一个人种,我们这些老爷可是荣誉雅利安人晓得伐? 什么?你要证明?来人啊,现场给他们写一张! 一句话,亲不亲,阶级分。 种种前因后果在王一脑海中盘旋,自己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不可能去理会欧洲那边人民的水深火热。 但他也知道,二战的结束仅仅只是个开始,老大哥,西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摆在先生面前,自己不早做准备,很多事真应付起来也是捉襟见肘。 俗话都说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眼下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就当下一步闲棋吧,说不定有用呢? 这些想法在王一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才接过蓝先生的话茬。 “德国?我倒是听闻这共党的主义主张源头就是德国那边两位思想大家结合西方那边社会运行机制总结出来的著作而成,就连北方毛子也是,怎么,蓝先生去德国也是想去取取经?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到国府来进行改进的?” “哈哈哈,王老板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是个没用的人,没那么大的本事改变国府,我跟你一样,都是个被推到台前帮幕后之人做事的,王老板不好奇我去做什么事吗?” “愿闻其详。” “我去,便是为了考察,以便国府强军,对国府的陆军进行改革,接受德式训练,配备德国装备,计划在六年内完成国府60个师的强军计划。” 蓝先生的一番言语,也让王一对眼前这位高看了几分。 这能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没想到国府那所谓的‘德械师’里面竟然还有你这位的戏码。 这德械师的称号其实是后来人给这些隶属国府光头嫡系的中央军安上去的,一些喜欢给国府所作所为洗白的脑残人士总是在说要不是正面战场上国军嫡系打光,打残了大部,怎么可能被先生他们所领导的部队摘桃子。 这些在他们口中打光打残的大部,就是这些接受过德式训练的军官领导,配备了部分德式装备的‘德械师。’ 至于为啥只配备了部分德式装备,那就是国府特色了,上下其手,买不如租,租不如造,造不如随便整整,枪嘛,反正能响能打就行。 所以这些所谓的‘德械师’倒不如说是调整师更为恰当点。 至于为什么这些在民国算得上一流,在日本那边都不错的嫡系部队会在正面战场上打光,打残,那就得问问那些国府高层了。 而王一也能从眼前蓝先生的表情中看出对他对国府有多失望,也难怪他后面会在七七事变前夕,在跟根本一郎于城楼密会时,即便根本一郎说自己这边会告诉蓝先生日本这边的战略意图,率先攻打哪个城市之后,蓝先生听完是一脸不屑一顾,说没用,光头打不过你们。 任谁看着自己苦心竭力,费劲巴拉牵线搭桥搞出来的强军计划,结果这里面的经费被这样子过了几遍手才落实到军队上,都会对这个当局感到失望。 自己最后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看看能不能跟日本这边合作,从内部搞事,改革国府。 “哈,蓝先生倒是为国家,为民族尽心尽力啊,不像我,小打小闹,最后一事无成。” “王老板自谦了啊,据我所知,王老板在日本高层那边悬赏一直居于榜首,而且这京城现在还能这么波澜不惊,不也有王老板你一份功劳?没你这把头悬利剑摆着,京城里有多少人活不下去,我是不敢想了。不过王老板,你当年远走美国可是搅了我一个谋划啊,我把李天然交给你,是想让你替我带带他。 你倒好,根本一郎和朱潜龙,你说杀就杀了,这两人我还有用的啊,你这样子弄死了,怎么也得给我个交代吧?” “蓝先生,我说您不会真指望日本人会帮您办事吧?” “指望不敢想,但眼下我对日本局势是两眼一抹黑,以前还有个根本一郎给我通通风,现在是一个都没有了。” “局势?局势不明摆着了吗。” 王一指了指酒楼下方学生游行示威队伍高举的横幅标语,继续道:“少则两年,多则三年,日本必定会跟我们全面开战,东北都吃下了,现在又在觊觎华北,华东,华南这些地方又岂能幸免? 蓝先生与其想着怎么了解日本局势,倒不如想想怎么把强军落实到好处,华北戍卫部队这么多,但凡有一支能落实到国府的强军计划好处,想来日本人到时候想吃下华北,也会如当初吃东北遭到少帅竭力抵抗那般,没那么轻松不是?” “王老板倒是看得明白啊,那我也会尽自己所能,看看我这个没用的人能不能做点有用的事,不过王老板,你可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记下了,必要时,我会还您这个人情,不过蓝先生您有好东西也别藏着掖着,欧洲德国那边的生意,我也很感兴趣,有机会带我一块发发财啊。” “那就得看王老板有没有让那边动心的砝码了,好了王老板,咱酒也喝了,菜也吃了,该回去了,至于下面的事,你我都做不了主,这事一定会闹起来的,不要在这做无谓之举。” “我自然晓得,只是蓝先生您知道,我跟着的原因。” “明白。” 蓝先生手一招,便将店小二招呼了过来,将自己戴着的帽子交到店小二手里,也给了他赏钱,指了指下边拦在学生游行示威队伍前方的军警负责人,只让他传话。 ‘时间差不多了,赶人,抓人,但不能打人。’ 店小二握紧手里拿着的大洋,对着蓝先生点头哈腰连连称是,便拿着蓝先生的帽子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军警那边负责人的近前。 看着店小二递过来的帽子,再抬头遥望,便看到酒楼上看风景的贵人对自己挥手示意。 这位军警负责人也如店小二那般恭敬点头,回过头来,让人赶走了店小二,这才一脸凶神恶煞看着前方的游行示威队伍。 “他奶奶的,弟兄们,干活!抓人!只抓不打!给我记住咯!” 随着酒楼上王一和蓝先生的离去,这场发生在民国二十四年十二月九号,由学生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也随着军警下场抓人赶人的冲突之中,拉开了序幕。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推波助澜(第二更) 京城监狱,被以非法组织,非法抗日等罪名抓进来的一群进步学生关在牢房里,而在牢房外,随着门锁的打开,一阵脚步声也传了过来。 他们循声望去,便看到王一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在前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借着牢房里的灯光,看着眼前这些年纪也就比自己小上几岁,但已经走上街头,为这个国家,民族危亡之际奔走的大学生,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这些大学生也用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尽管形象邋遢,身上多少都带着点伤痕,但问题不大。 再看了看他们面前那基本没动过几口的饭菜,王一也是一阵头疼。 “哟,还挺有骨气,饭都没吃几口,你们晓不晓得自己能在这个年纪读上大学不容易,有抗日救亡图存爱国之心可以理解,可这样折磨自己,属实没必要啊。” “哼!王一,我知道你,当初在京城使馆街一人斗败了洋人和日本人的高手,本以为你是个大侠,大英雄,没想到后面也变成市侩的生意人,当局无能,卖国求存,你作为英雄豪杰不与我等为国发声,怎地,却想着给我们当说客? 呸!当年戊戌六君子的谭先生都不畏死,先贤在前,我们后生又岂会当这贪生怕死之徒,滚,把你这些剩饭剩菜都给我收走,我看不起你!趁现在赶紧离开我们的视线,免得你当初留给我们那最后一点好印象都没了。” 一名男生在那指着王一鼻子骂,还指着面前这些在他看来的剩饭剩菜,一脸厌恶。 只是肚子里的咕噜声出卖了他,倒是让他有那么几分尴尬。 王一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也不恼,反而还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若按照真实年龄来算,自己这个后世之人见到这些在国家危亡之际奔走的大学生,都得喊一声爷,只是没想到这个年代的先烈年轻时候这么可爱,连骂人都这么斯文。 倒是在旁边给王一引路的狱长福海在听到对方这番话语时,眉头皱起。 他只觉得这些年轻人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还有几分文人的假矜持,清高,这些是剩饭剩菜?他们知不知道这些剩饭剩菜京城里有多少人到死都吃不上一顿? 正想出声替王一辩解两句,要不是有人家王老板交代,你们被抓进来的时候能只受这点皮外伤,只吃这点苦?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王一就先回应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但是古人云啊,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别看现在皇帝没了,可这道理还是这个道理,变不到哪去。我王一是本事高超啊,也跟你们一样讨厌日本人,可我王一本事再高,能杀得了多少个日本人?百个?千个?又能挡得了多少发子弹?一千发?一万发?还是几枚炮弹啊。 你们倒是思想进步,知道抗日救亡了,但在我看来啊,你们现在搞得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讲话,得去菜市场看你们被枪毙砍头咯。” 一番风凉话,也让这些学生皱眉,对王一怒目而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你们小孩子过家家真没说错,你们啊也就在城里呈呈威风了,不信,你们拿着这些标语,去京城外那些农村,乡下,去找那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们讲这些,你猜他们听不听得懂,理不理你们。 你们以为打仗靠嘴打的啊?是靠人,是靠这些中国大多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孙,是靠他们去前线玩命!你们想着抗日救亡图存,可对他们来说,今年能不能过,一家老小能不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抗日救亡?呵,我家宅子里的常四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是旗人,吃着前清的铁杆庄稼,一辈子不愁吃穿,只需逗鸟喝茶。 别看他老人家这样子潇洒,是旗人,可也爱国,早些年那会就因在茶馆里忧国忧民,结果就因言获罪,进了班房,出来之后,铁杆庄稼没了,跑去参加义和团跟洋人玩命,可到了啊,这前清亡了,该亡!他不怨,不恨,想着自己还年轻,凭着一把子力气自食其力,可颠颠倒倒,到头来落了个卖花生米度日。 我问你们,就我家这位常四爷做的这些事,他爱不爱国?我再问你们,你们现在拿着这些标语去找我家常四爷,让他老人家动员那些旗人子弟跟你们一块闹,你们觉得他是听还是不听?” 王一的质问让这些学生哑口无言,他们觉得王一说的对,又觉得王一说的不对,却不知道怎么反驳王一。 正当他们在思索时,王一一个招手,放在他们面前的剩饭剩菜就这么凭空浮起,朝着王一面前飞去。 也不顾落在饭菜上面的灰尘,拿起筷子在自己袖口上擦了擦,就在他们面前扒拉起来,顺带倒了杯酒,招呼着旁边的狱长福海。 “福海大哥,这饭菜凉了,但没变味,他们浪费,咱们可不能浪费,一块把它们给消灭了。” “诶那敢情好,这些菜啊搁我当脚巡那会,一年的饷钱下来也就只能点个一两个,要不是王老板你抬举,这狱长也轮不到我来当啊。”????“那现在呢,福海大哥你都当狱长了,按理说该有的孝敬不少你一份,能吃得起这些饭菜了吧。” “哪能啊,院子里,胡同里街坊邻居有多少个吃不起的,那些孝敬我都接济他们去了,虽然还是吃不上这些好饭好菜,可这胡同里大伙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那就好。” 两人唠着家常,在那对着这些饭菜大快朵颐的样子,能让看者都食欲大增。 饥肠辘辘的声音此起彼伏,也在这些进步学生中响起。 王一也不管他们,在那跟狱长福海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了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我来呢,是因为你们学校的校长联合起来给当局施压,要求释放你们,我是被派过来的,放你们出来也简单,要求只有一个,停止游行。我当时就跟那位当局的代表说了,就是让你们闹又如何?充其量也就是在京城里闹,京城现在都不是国都了,再怎么闹能闹多大,难道还能闹的全国风雨?闹的城里乡下都知道? 一帮子穷学生,由他们去吧,出了京城路怎么走都不知道,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便是。好了,话我也带到了,既然你们觉得这些饭菜不合口味,我待会让福海大哥给你们带点热乎的,吃完就回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天天小打小闹,整这死出,福海大哥,走了啊。” “诶,王老板慢走啊。” 福海送走王一,再回来收拾刚才自己和王一吃完的碗筷,看着这些进步学生,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生正直,善良,勤劳,本分,朴实,也是这个国家大多数人的写照。 而福海此刻这样一个摇头,无法理解的动作,表情,比王一刚才这一大堆话都管用。 就在福海离开牢房,去让人重新准备饭菜给这些进步学生的时候,在牢房里,这些进步学生也随着刚才那一番话,福海最后离开时的动作表情,有了新的想法。 “同学们,我们好像是得改变斗争方案了。那王一有一点没说错,在京城只是小打小闹,咱们得动员更多的人,得搞得全国风雨,得让农村百姓们都知道现在国家的处境,到底是谁搞得现在国家要卖国,搞得他们到现在连那样一顿饭菜都吃不上,咱们还得让当局放松警惕,以为咱们不再闹事,只有这样才能打得当局一个措手不及!” “你说的对,咱们这样子搞没用,国府不会管,咱们得让他们知道我们能闹到他们收拾不了的地步才行。” “那,那待会的饭菜咱们还吃不吃了?” “吃!干嘛不吃,不但要吃,咱们还得去农村走走,只有知晓百姓疾苦,才能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帮我们!好了,咱们都收拾一下,怎么说都是组织参加游行示威的,待会吃完出去的时候,精神点,别丢份,是咱们赢了!” “对,是这个道理,咱们还要赢的更多,赢到他们必须答应我们的诉求为止!” 牢房外,王一倚在墙边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听着里面这些先烈们的斗志再燃,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自己刚才在牢房里对这些先烈们说的话,其实都是这些先烈后来做的那些事,他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顺带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他们保驾护航,以防他们遭到国府当局的迫害,暗杀,这些事,国府真干得出来的,这些先烈只要有那么一部分能到建国后,明白农村百姓的苦,或许后面很多事就能避免,先生也不至于身边无人可用。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让它顺其自然的发生吧。 这样想着,王一这才离开监狱。 而随着王一见证一二九这一爱国运动爆发的全国抗日救亡图存浪潮,民国二十四年也就过去了,民国二十五年也到了。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天下风云(第三更) 民国二十五年,1936。 距离全面抗战爆发就剩下最后一年半的时间了,王一一直在算着日子,一直在做准备,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王一就总觉得自己做的准备还不够,还不多。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说说的。 别看他现在这个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体量这么大,但那是因为现在战火还没烧到关内,等日本鬼子把华北,华东,华中,华南这四个算得上精华大区给吃下,国府迁都到山城,自己这个公司基本上算是停摆了一半还多。 但那些自己花钱喂饱的高层可不一定会管公司到时候的难处,他们只会想今年的孝敬不到位,就该我们搞你了。 可关关难过关关过,他也只能寄希望西北大区和西南大区这两个大区的分公司能在全面抗战爆发前先立起来,到时候自己这边才好放心,能够带着异人圈里的大伙跟日本人好好斗一场。 忧心事是有,但高兴事也没少了王一那一份。 自从牢里王一以另类的方式点醒这些进步学生接下来要把这股抗日救亡图存的学潮搞得全国风雨,人尽皆知的地步后,这些进步学生也学会了藏拙。 被放出来后的第一时间,也不约而同写好了一份检讨书,一份对当局此时忍辱负重的检讨书,然后又向自己的学校师长申请休学,先回家待一段时间,等这股风头过去了,大伙再回来上学。 这一封检讨书送上来,对于当局而言,他们竟然真的以为是这些学生服软了,认栽了,笑得合不拢嘴,为此还专门派人接待了这些进步学生的代表,请他们吃了饭,还批了一笔回家的路费。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是上头给的经费,他们花起来不心疼。 至于这份检讨书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不在意,因为这份检讨书他们只是过手,上头都觉得没问题了,那我们这些不如上头聪明的下属又怎能置喙上头的决定呢? 就这样,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进步学生就如之前商量好那样,先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家乡,发挥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深入乡村调查,将这些年来国府的所作所为尽可能收集,然后像是约好的那般,从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四个大区内的大城市里几乎就是一个先后脚的功夫都搞起了抗日救亡图存爱国游行示威活动。 “哈,就该这么干嘛,你不把国府干的这些事都公告天下,让大伙知晓为啥这年头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的原因在哪,谁他妈跟你走啊!给华东大区的刘谓发电报,跟他说,让大陆日报多发行,慢了不要紧,就沿着咱们运货的那些路线,全都给我发出去!不要心疼这点钱,钱赚了就是拿来花的。 至于当局过问,让当局去跟大陆日报背后的美国财团大陆集团说去,我们只是代理人,负责记录民国这边发生的任何事,好给美国那边的管理层下决定给谁投资,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国府高官吃了咱们这么多年孝敬,也该吐出来一点还给我们了!” 拍打着报纸上那字字诛心之语,王一笑的都合不拢嘴了,赶紧在那招呼。 “东家,老话说得好,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这样子大量发行,让大伙都知道国府这边干的事,是不是···有点太伤国府威严了?” “伤他妈个头!他们但凡干点人事至于被全国上下这么多老百姓,社会各界人士口诛笔伐吗?再说了,这里面有哪件事是污蔑他们的?照我的意思发电报就是了。我这话就是被国府那边听到了他们也不怕,咱就是个听话办事的,他们搞得这摊子事,影响大伙赚钱了,懂了吗?” “是,东家。” 管家应声退下,王一坐在摇椅上,晒着阳光,盖着报纸,哼起了小曲。 “我站在~城头~观~山~景~” 这股抗日救亡图存爱国游行之风席卷了大江南北,自然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异人圈都无法置身事外。 已经沦陷的东北,大山之中,高家。 与王一也算朋友的高家未来当家人高进看着这份大陆日报上刊登的新闻,也是拍着大腿连声叫好。 “好啊!就该这么干了,这些年咱们在关外爹不疼娘不爱的,全靠一口气在跟日本人斗,要不是当年王一还有少帅早做准备,现在咱们连盘桓之地都没有,也该让关内老百姓知道咱们关外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了,王一,若他日我能活着与你相见,定要请你好好喝一顿!” 而在高进两侧,梁挺,面人刘师傅,以水云,长青为首的十位三一弟子,当年留在关外的十八位为三一门逆生三重寻路的三一弟子,如今只剩十位,剩下八位,三位魂归故里,落叶归根,五位则埋在了关外的大地中长眠。 他们的牌位,也同这些年牺牲的高家子弟,将士一块,就这么摆放在高家位于这个大山之中的墙上。 高进将报纸小心翼翼叠好,放下,也跟在场的梁挺等人说道。 “既然王一已经在关内帮咱们推波助澜了,咱们也别闲着,趁着这会给日本人那边再来点动静如何?” “正有此意!” 关内,王家。 作为唯一指定的王家继承人王蔼也在那津津有味看着这份报纸,但王家的老家主也是笑眯眯走上前来,将王蔼手中这份报纸收走,招呼着自己宝贝孙子去玩,他才收起笑脸,交到自己儿子手中。????“吩咐下去,咱们家里别再有这类的东西出现,要是我再看到我孙子手里再有这类读物,就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对你这个儿子动家法了。” “知道了,爹。” 吕家村,被圈里人称之为吕家双璧的吕仁,吕慈正在村口,作为弟弟的吕慈看着眼前背好行囊的大哥,脸上全是不舍。 “大哥,你真的要去参军啊,咱们圈里人凑这个热闹作甚?” “不去不行啊,眼下时局混乱,这日本人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咱吕家虽然也算家底殷实,这些年也不少购买火器,可咱吕家没个当兵的,枪这玩意要是不懂怎么用,在咱们手里跟烧火棍没啥区别。爹那边都帮我打点好了,我这会去,报考军校,只要过关,就能去西洋那边学习,等我学成归来,让哥好好教教你怎么把咱这家传如意劲跟这些洋枪火炮练到一块。” 看着自家弟弟那失落的败犬表情,吕仁也不由伸出手,把吕慈的头发搅成鸡窝。 一通玩闹搞下来,也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气氛。 “我离家之后,你便是族中担当之一,多替爹分忧,咱们兄弟俩谁也不离开谁。” “大哥,说好的啊,咱们兄弟俩,谁也不离开谁。” 吕仁闻言,再次伸出手,吕慈也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发,但并没有迎来自己大哥的揉搓,而是他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三下。 “对,说好的。” 告别了自家的弟弟,吕仁拿着这份报纸,也坐上了进城的马车,离开了吕家村。 江南,陆家。 陆瑾拿着这份报纸,看着上面刊登关于国府的各种苛捐杂税,摆在了自家父亲和太爷面前,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已经担任陆家家主的陆宣长叹一口气,还是开口道。 “瑾儿,我知你想问什么,为父和太爷也只能告诉你,这里面很多事,我们陆家知情,但也只是知情而已,我们陆家看似家大业大,但也只能独善其身,无法兼济天下。” “那当初咱们为什么要支持!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去养一个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国府!” “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既然错了,那咱就改,这不是咱们陆家传承至今的根源所在吗!太爷!爹!” “瑾儿!难道你以为太爷和我真不知道光达在美国不回来的原因吗?但是咱们陆家能传家的就这么几个人,你是一个,光达是一个,有些事,咱们陆家注定不能站一边的。” 听着自家父亲这般挑明,陆瑾站在那里,怔怔说不出话来。 倒是陆老太爷先开口。 “这些年你在三一门修行,左门长是一代宗师,教你怎么做人,怎么持身以正,可有些道理他没法教给你,江湖庙堂的凶险,人心的险恶,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遭来怎样的后果,这些只能自己悟。过完年,今年就先别回三一门了,在你爹身边帮衬下。 太爷老了,这辈子没啥奔头,就想咱们陆家好好传承下去,你爹也需要人帮忙处理事务,这些事,你爹和太爷都没法给你答案,只能你自己来找,别急,时局在变,路还长着呢,好好学,好好看。” 这一刻,陆瑾也明白自己该长大了,不能再像三一门修行那般无拘无束了。 龙虎山天师府,已有天师之权,无天师之名的张恩溥如今一统道门,好不威风。 在听完弟子说着赣地这边百姓也被鼓动之时,先是看了一眼老张天师的闭关所在,又看了眼张怀义等人的最近动向后,这才说道。 “一群没共匪撑腰的刁民罢了,让两位师叔下山整治一番便是,不必管他,来,林师兄,汤专员,咱们接着喝。” 全性,无根生所在之处,看着这份报纸,身为全性代掌门的无根生看着周围也是同样在好奇看着报纸的门人,也是一阵摇头接哑然失笑。 “又是一番天下风云,哪哪都有你王一的影子,真不知道你是全性掌门,还是我是全性掌门了,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啊~” (本章完) 第四十章 西方异人圈的罗天大醮(补昨天的第四更) 民国二十五年,对于熬到这个时间的大多数农村百姓而言,算得上是一个好时节。 因为从开春以来,全国各地风调雨顺,再加上民国总体,关内基本保持在一个相对和平的阶段,一个正常的社会是能够自我修复,甚至被动发展的。 后世吹的所谓黄金十年,其实就集中在民国二十五年和二十六年这两年。 不然当下全国各地抗日救亡图存爱国运动也不会弄的热火朝天,仓廪实而知礼节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日子没那么难过了,大伙才能有时间来思考当下国家面对的问题,不然,关心日本人打进关还不如想着怎么解决自己的一日三餐来得实在。 而基于各地自发组织的民主爱国运动,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国府也做出了应对措施。 搞了一个农村合作社运动,想法和方针都算不错,出发点是好的,可惜啊,那些能够将这个方针推行下去,能干事的基层,国府内部进步人士不是早被祸祸完了,就是已经远离内陆,跑到港英那边避祸,根本不care内陆这片风云席卷之地。 作为这个时代见证者的王一,对于国府这般好心做坏事的举措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对于蓝先生也多了几分同情。 当然,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他就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断调配资源,去建立西南大区和西北大区的两个分公司。 一边也是密切关注着异人圈的动静,年初这场抗日救亡图存爱国运动,在王一的推波助澜下也惊动了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异人圈,大伙也都明白眼下形势之严峻,纷纷做出了自己的应对。 有开始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开始游说国府高层,不能再继续搞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了,别再把大伙当傻子了,这他妈日本人刀都快挂在自家脖子上了,还自己人打自己人?你们不已经赢了吗,再打下去大义上就站不住脚,到时候大家面子里子都难看,何必呢? 有的则如吕家那位大公子吕仁那般,直接选择投身军伍。 既然搞不懂庙堂上的波云诡谲,那就干脆点,自己掌握一支能够调动的军队,免得战事一起,自家连个护身的资本都没有。 在这般暴风雨开始前的宁静下,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下旬,王一也专门去了一趟上海滩的租界。 上海滩租界,大陆酒店民国分店。 作为大陆日报主编的埃德加·斯诺和老孟也在华东大区的分公司办公室里,听着王一的安排。 “斯诺先生,你的要求我这边已经帮你搞定了,接下来你会以特派记者的身份前往陕北,当然,这一路上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西北大区分公司的管理者和团队会保证你的安全。” “非常感谢,王一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需要我帮忙转告的话,我先走了,出发前通知我一声便是,看起来你们还有要事要聊。” 埃德加·斯诺也很识趣,高兴了一会便自觉离开,将房间留给王一,刘谓,还有老孟三人。 王一从口袋里掏出烟,一人一根,三人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这才开口道。 “孟哥,掌握的如何了?” “工艺步骤已经了然于心,但以咱们这边目前的条件,即便我能提供足够多的菌种,我们也无法做到自给自足。” “嗯,这个不急,优质菌种你培育出来了吗?” “这个自然。” 老孟点了点头,手掌一摊,一团霉菌就在老孟真炁催动之下快速增殖,而即便老孟将真炁散去,这团霉菌依旧在老孟掌心上,没有萎缩的态势。 这就是生物师的好处了,不知道青霉素的优质菌种前,可以依靠生物师手段违背常理快速增殖,时间成本在生物师手段之下急速缩短的同时,也提高了试错空间。 这一年多的时间老孟不停在用生物师手段各种试错,就是撞概率也该撞出来一个即便不用生物师手段也能提高青霉素产量的优质菌种。只是老孟并没有第一时间跟大陆酒店这边的青霉素团队分享,只告知了王一。 王一也明白这玩意的重要性,直接让老孟销毁其他优质菌种,只留一份,就在老孟自己身上。 对于美国那边的大陆集团,依旧是采取用量弥补质的方式提供菌种。 “那就好,接下来你带着我分给你的团队,还有那位斯诺记者直接去陕北,带上这一年多来咱们这边储备的青霉素试剂,到那之后,会有人来找你。至于生产工艺这一块,咱们也不是只有美国这边能依靠,老刘。” 旁边坐着的刘谓也将一份地图从怀里掏出,交到老孟手里。 老孟看着地图上的势力划分,也是疑惑不解,看向王一。 “咱们干嘛非得绕道去西北三马的地盘?” “之前让赵老板那边给三马打过招呼,也交了钱,让他们帮我养上一批人,孟哥你走一趟,去把这些人也接到陕北去,顺便看看三马有没有在这些上面动手脚,如果有的话···” 王一的话没说完,但老孟也明白了王一的意思,那些人是谁,老孟知道,所谓的动手脚是什么,老孟也清楚。 眼睛微眯,一股寒气也从老孟身上散发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你打算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孟哥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欧洲黑死病你知道吧。” 黑死病,也就是鼠疫,曾经让欧洲陷入黑暗中世纪的罪魁祸首之一。 在听到老孟说出这个字眼时,王一便明白眼前的老孟身上绝对携带着鼠疫病菌。 “有伤天和了吧孟哥。” “我知道,这些玩意其实对于我而言,并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毕竟病菌这东西一旦找到了宿主,便可以脱离我的控制自行繁殖,所以才问你需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小惩大诫便是。” “明白,那我便去准备了。” “辛苦你了,孟哥。” 等到老孟离去,一旁的刘谓这才起身,看向王一。 “老王,你这是给咱圈子里添一门人人觊觎的奇技啊。” “这也算奇技吗?” “不算吗?禽兽师这个流派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大伙公认的下九流,结果你倒好,硬是把这门手段变成了一个随时可以让一城之人死绝的奇技,圈子里的人要是知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也别说圈子里的人了,老孟我是可以不担心,但老孟也是会娶妻生子的,这门手段他要不要传下去?他的后人难道也能像老孟这般持身以正?” “所以我才把让他去陕北啊,那里有人能帮老孟开解心结,也有人能制他。至于这能让人鸡犬不留的手段嘛,你呀,还是太高估了,医学越发达,科技越进步,这门手段反而就越好解决,这些病菌再神异,说白了还是生物,只要是生物,就有弱点,病菌的弱点很好解决,也很好预防,而且作为载体,只要解决源头,就能解决问题。”????“真搞不懂你这种乐观精神从哪来的,被你说的好像你知道以后的世道是什么样似的。” “反正比现在好上一百倍都不止,你到时候看着便是。” 王一卖了个关子,六月初,做好一切准备的老孟在留下足够一年的青霉素菌种货源之后,便带上团队还有这位斯诺记者,便朝着陕北出发,去将西北大区分公司的框架搭建起来。 一同带过去的,还有王一储备的青霉素试剂,以及那份无线输电设计的初稿,公司小一半的流动资金。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份量,有充足的流动资金和储备好的青霉素试剂,能保证先生那边少牺牲一些战士,而那份无线输电初稿,等到太平之后,也是可以当做一个国之重器去发展。 毕竟接下来便是全面抗战爆发,这场战火里,谁都有可能死,异人圈都被打到几乎断代了,自己又怎能怀揣侥幸心理呢。 把这些东西先放在先生那边,也算是对后世有了个交代,至于最后是遗失,还是损毁,就看天意了。 而就在王一这边如松鼠过冬那般储备着全面抗战爆发时的物资时,七月初,位于京城使馆街的英国领事馆那边来了一位客人,将一份中英双字的邀请函亲自交到王一手中。 与这位英国领事馆一道的,还有蓝先生这位国府内部的进步人士。 ‘王一,见字如面,自埃及一别已有七年了吧?我也是拜托我在政界的老朋友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你已经回到了你的国家,而且还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这一次写信,也是想邀请你作为我们弗拉梅尔学院的嘉宾,一同去参加在德国柏林举行的奥运会。 相信我,我的朋友,你一定会不虚此行的,至此敬上。 ——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 这封中英双字的信件让王一一头雾水,他是真搞不懂塔伯这个西方异人圈的绝顶邀请自己去参观奥运会是个什么路数。 倒是这次跟这位英国领事馆的代表一同过来蓝先生倒是明白了个中原因,他那几年在欧洲考察可不是白混的。 “没想到王老板交友广泛啊,竟然连西方的圈子里都有朋友,不过王老板好像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啊。” “蓝先生要是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我确实不懂。” “其实也跟我这次来找王老板目的相同,也是我欧洲那边的朋友邀请我去,但现在于老爷子已经走了,我身边虽然还有于老爷子的弟子护着,但相比于于老爷子,他们还是差了点火候,这次我本想把这个名额给你的,但看来是不用了。 奥运会,自然是没什么看头了,普通人再怎么挑战自身运动技能的极限,也没法跟王老板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修行人相比。但这奥运会啊,有对外开放的,自然就有不对外开放的,这位塔伯先生邀请你去的,便是那不对外开放的奥运会,换句话说,他想邀请你去观看西方异人圈的罗天大醮,这样子说,王老板可明白?” 王一明白了,可他确实没想到这西方异人圈也有类似于罗天大醮这样的盛事,而且还是以奥运会的形式?在当下这个关口? 他们难道不清楚等到小胡子开战之后,曾经一个圈子里,甚至有血缘关系的姻亲之间都得生死相向吗?搞这个意义在哪呢,比完手段回去之后大伙还是得见生死不是。 可这份邀请函放在这里,王一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民国这边圈子里龙蛇混杂,只要战事未起,是敌是友都不好说,一时半会也斗不起来。 之前上龙虎山见老张天师时,他老人家也给王一说明白了,异人圈的罗天大醮会搞,风声也传出去了,但前提是战事先起,才能举行罗天大醮,把圈子里各家各派都请来。 罗天大醮是远在天边了,但这个西方异人圈的罗天大醮却是近在眼前,算算时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话说回来,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一趟去了,才会有后来老年的塔伯带着自己弟子想来参观龙虎山罗天大醮的后续?不然他上哪知道罗天大醮这个异人圈的盛会? 不管了,这一趟他还非去不可了。 想通了这一点,王一也将这份信件收好,看向那位领事馆的代表。 “请你回去转告塔伯,我很期待西方异人圈的奥运会。” “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王一先生,后天,我们会亲自过来接您。” 这个英国领事馆代表也对王一十分尊敬,他也是领事馆的老人了,当年王一初入京城,在使馆街力克八国异人时他就在现场,也明白眼前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的中华异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京城这几年使馆街不敢搞出太多小动作也是因为王一就在京城。 洋人就是这样,畏威而不怀德。 尽管他们清楚民国孱弱,但他们也明白在京城这地界惹到了王一,人家想让自己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他们甚至都找不到借口来给王一找麻烦。 带着敬畏之心告退之后,王一也看向蓝先生。 “蓝先生见过天师府的罗天大醮吗?” “年轻投军追随松坡将军那会见识过,那会我才知道说书先生讲的那些神异故事其实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每每想起当年见到的盛况,都是只恨自己非修行人,看不到这些风景,遇不到这些事,但却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当年追随松坡将军做的事,不比罗天大醮这些神仙人物差到哪去。” “那是,护国将军嘛。我是没蓝先生那么有福,罗天大醮是个什么盛况连我那位师父都不知道,不过这西方异人的罗天大醮,我真想见识一下,蓝先生,不如咱们一块去见见世面?于老爷子虽然不在了,可我还在呢,这回啊,我就给蓝先生当个护法如何?” “那敢情好,有王老板你这个天下第一的高手给我当护法,我还真想去看看这西方异人的奥运会,跟咱们中华异人的罗天大醮有何不同呢。” 无独有偶,就在王一这边确定要去看看这西方异人圈搞的奥运会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大陆酒店管理楼。 约翰·威克也在问询着自己的另一名副手。 “温斯顿,欧洲那边第一家大陆酒店你选好地址了吗?” “威克先生,罗马如何?” “已经在动工了是吧。” “嗯,瓦尔堡先生很慷慨,在与威克先生您见过面之后,便在第一时间动员人手开始搭建了,相信明年年末就可以投入使用。” “既然这样,那这次你就跟我一块去柏林,看完奥运会便去罗马考察一下吧。” “我的荣幸,威克先生。” 原本昨天想来个第四更的,但没办法啊,三星打t1,这么精彩的比赛不想错过嘛。 也真庆幸自己没错过,faker还是那个faker啊,哥们备战高考的时候,他出道就夺冠,哥们当社畜了,他已经朝着第五冠冲锋了,真要成了,他一个人的冠军皮肤都可以凑一个上中下野辅的阵容了。 说实在的,哥们是想看全华班夺冠,可也更想看faker夺得第五冠,他这十一年如一日的电竞生涯,比谁都值得这个冠军,真他妈的纠结!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王一欧洲行 1936,七月中旬,伦敦,国王十字车站。 在西方异人圈早已是大伙公认的第一人,时任西方异人圈第一学院弗拉梅尔学院院长的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正站在月台前翘首以望,而在他身后,则是弗拉梅尔学院开学季准备入学的学生。 这些老师自然是明白自家院长在等谁,也就没有多言,倒是他们带着的学生队伍一个个都好奇万分。 他们是见识过自家院长的能耐,每年新生入学,老生毕业这个时间段,自家院长都会展现一手自己的小技巧,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被冠以弗拉梅尔之名。 他的家世,他的地位,他的能力,整个欧洲的所有贵族,皇室都得卖他一个面子。 像自家院长这般手眼通天的人物,有谁值得他亲自来站台这里迎接的呢? 就在这些学生这样想着的时候,火车进站前的汽笛声传来,片刻之后,火车进站,蒸汽升腾,位于一等车厢的车门打开,先下来的人他们也认识。 是早已从学院毕业,后来又返聘回学院做导师的塔伯特学长,但很显然这并不是自家院长要等的人。 但他们很快便看到了。 一阵无形的劲风在站台内刮起,霎时间便吹散了蒸腾的雾气,脚步声传来,一身黑色中山装的王一跟穿着白西服的蓝先生便走了出来。 在看到王一的第一时间,艾萨克·塔伯也是眼前一亮。 “王一,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啊!” 带着爽朗的笑声,就给王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王一也是泰然处之,两人拥抱,互相拍打后背之际,一阵无形的空气激波也以两人为中心释放出来,将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老师都给震得后退。 “塔伯,看样子当年在埃及你受益匪浅啊。” “见过了山峰之上的风景,总会有所收获的,你也不差啊,王一。” “别夸我了,我可没法像你有这么好的环境专心做学问,不过你们这是?” 感受着这位西方异人绝顶的实力也有所精进,王一倒也不奇怪,也看到了在艾萨克·塔伯身后那些年纪跨度在7-12的小孩。 “哦,老朋友,你赶上了好时候,这个时间,除了八月我们西方这边的异人奥运会之外,还是我们弗拉梅尔学院的入学季,这些,都是即将入学的孩子。怎么,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弗拉梅尔学院看看?” “一所专门教授异人知识和手段的学院吗?我很感兴趣,我这位朋友跟我一起的,他也能去吗?”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可以,好了,塔伯特,时间差不多了,带孩子们准备登车吧。” “好的,老师。” 在京城使馆街挨过王一一通揍的塔伯特也开始招呼同事带队,将孩子们带去登车的站台。 而王一与蓝先生则是跟在艾萨克·塔伯旁边,两人皆是抱着观光的态度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各不相同。 蓝先生虽为国府内的进步人士,也一心想要国家富强,能够与欧美列强看齐,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有这份心的同时,也有着一分自卑。 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回来欧洲了,看着眼前的建筑,再对比民国那边的基建,眼神和表情都在透露一个信息,民国之后真能做到像欧美列强这般好吗? 这不是他的错,一百年的屈辱史,国人的脊梁已经被打散了,要想再接上来是千难万难,不然这个时代怎么会有那么多精美,精欧的。 因为他们见到了民国之外的世界,在见到的那一刻,他们便绝望了,跪下了。 王一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也好奇,但目光却盯着站台的编号,一个接着一个,还有那些在前方时不时回头好奇目光打量自己的学生,没有这个时代国人出国时的谨小慎微。 放在人群中,就是那么格格不入。 就像后世某音符这个社交软件上的留子段子那样。 同样是进驻韩美军基地参观,当地人进去不需要查看身份,说进就进,而留子还没到门口呢,就被美军拦下来,示意其出示中国证件。 留子疑惑了,说你们怎么看出来我是中国人的? 驻韩美军答:“因为只有中国人才会这样看我们。” 王一现在的姿态大抵就是21世纪那帮留子的姿态了,他压根就没啥好自卑的,反倒是看着这个频繁出现在某林这些公知读物上的建筑,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你在看什么?” 艾萨克·塔伯注意到王一的神情,也很感兴趣开口询问。 “哦,我只是在看你们怎么送这些孩子去你们学校,一所只招收异人的学院嘛,总得有点神奇的操作不是,你知道的,像你们那个北欧神话尼伯龙根之歌,或者是亚瑟王的湖中仙女传说那样,找一个平平无奇的站台,然后撞上去,接着,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什么的···” “哈哈哈,王,你的想象力真该去当个作家,空间方面的技巧确实有,但你要是说利用空间制造一个小世界,那真是想当然了,就像我们那会在埃及找到哈姆纳塔那座存在于传说中的埃及古城那样,它一直就在那里,只是缺了找到它的方法,弗拉梅尔学院也是一样,它只是不对外开放,不代表它可以隐藏起来,好了,车来了。” 就在塔伯向王一解释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九号站台,王一也注意到,在这个站台附近等车好像就他们这些人,周遭的乘客这时渐行渐远,远远看去,仿佛与王一他们所在的这边有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迷雾。 一趟列车悄无声息的开进站台,停在了众人面前。 而对这所欧洲异人圈最高学府心生向往的新生们也在老师带领下开始分批登车,一个个声音也传到王一耳边。 “芬格尔·冯·弗林斯,a级,上一等车厢吧。” “亚历山大·维特维奇·波波夫,a级,一等车厢···” 循声望去,便看见那些被划到a级一等车厢,b级,c级二等车厢的孩子大体上心情都算不错,而被划到d级,e级,f级的三等车厢,那些孩子神情灰败,两眼无光,垂头丧气登车。 从入学开始就分阶级了?这样子玩? 王一皱眉,扭头看向艾萨克·塔伯,显然,他也不认可这种入学之前就分阶级登车的方式,但他也只能保持原样,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全员登车完毕,列车发动,载着这一车来自欧洲各个家族的异人后代前往弗拉梅尔学院。 列车离开了伦敦,在王一他们所在的特等车厢上,王一吃着东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艾萨克·塔伯,一言不发。????塔伯也被王一盯得不自在。 对于艾萨克·塔伯这位西方异人圈的绝顶,王一不算多了解,可他了解张之维啊,能让张之维认可的家伙,自然是德行上的高人,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不可能看不出刚才新生入学就分阶级这一现象带来的问题。 所以他在等着艾萨克·塔伯开口,说出他邀请王一来参观这次西方异人圈奥运会的真实目的。 “王,有必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吗。” “我在等你告诉我原因啊,我想我这个特邀嘉宾参观应该不是免费的吧。” “唉,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一听艾萨克·塔伯开口,同车的蓝先生也很自觉离席,去车厢连接处抽烟看风景了,特等车厢内,也只剩下王一和艾萨克·塔伯,他也将这次邀请王一的真实目的娓娓道来。 其实说白了,还是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问题,也就是异人的人口红线。 异人基数总体比普通人少,这是古今中外的共识,而且异人与异人结合,不意味着诞下的后代就一定是异人,也可以是普通人,概率是一半一半。 但这个概率并非不能打破,只要异人集合的够多,甚至形成一个国家,或者一个社会群体,异人与异人结合诞下异人后代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所以古今中外每当出现这样的苗头时,当时的政权便会采取一系列打压动作。 例如欧洲中世纪的猎巫运动,中国这边的三武一宗灭佛事件。 在这样彼此之间斗争又共存的年岁里,又达成一个共识,异人可以建立政权,但不能以异人的身份自居,像东汉汉光武帝刘秀,一个修运的术士,亦或者是大不列颠的亚瑟王,种种神秘传说披在他身上,却无法将其与异人挂钩。 中国这边还好,陈胜吴广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唐末黄巢天街踏破公卿骨,算是将门阀世家营造的血统论打落尘埃,异人圈也更多以门派传承,世家少之又少,就那么几家。 可欧洲这边就不一样了,现在德国新上台的那位元首又是一个对血统论推崇至极的家伙,雅利安人至上,对于欧洲这边的异人家族而言也就有了小心思。 既然这位德国元首可以推崇雅利安人至上,那为什么就不能更进一步,推崇异人至上呢?谁说我们这些异人家族就不能是雅利安人了?荣誉雅利安人也是雅利安人啊! 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下,最先遭殃的艾萨克·塔伯担任院长的弗拉梅尔学院。 这所学院最初成立之初,招收的学生可不止那些异人家族后代,还有那些父母是普通人,但自身有修行天赋的年轻异人,给他们一条能够通向修行的路,而不是被欧洲这些异人家族给垄断,就连艾萨克·塔伯自己也是因为弗拉梅尔学院的教育方针才有今日成就。 “可你不是被冠上弗拉梅尔这个姓氏吗?”王一提出疑问。 “那是后来学院那帮老头子给我家族追本溯源,才发现我们家跟弗拉梅尔是远亲,血缘关系浅到连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忽悠我的地步,但欧洲这边就是这样,只要真想下功夫找,很难找不到没关系的,所以我就被架住了。” 艾萨克·塔伯说到这个时,表情也是跟吃了谢特一样难受。 接着上文,因为这位德国元首公开推崇血统论的缘故,也就让弗拉梅尔学院的老顽固有了想法,他们开始排斥那些父母都是普通人,自己却是异人的学生,最先遭殃的便是刚才王一见到的等级划分。 一开始的等级划分只是根据学生的天赋,个人能力,进行评级,但车厢什么的并没有一二三等之分,进入学院后艾萨克·塔伯会根据这些学生评级的档案资料分派导师,因材施教。 而且这等级评级也不是不能提升,每学年的考核,一些学院分派的任务,都可以提升学生的等级,然后有相对的福利补贴。 但现在,车厢一二三等,评级从天赋,个人能力变成了身后的家族背景,提升学生等级的学年考核名额被卡的很死,几乎可以算得上没有。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学院的院长,不说日理万机,但也有一堆事,干嘛非要跑来车站这里接你?我不在这里亲自看着,到时候我连分派导师都得被他们蒙在鼓里。可这样不行,再这么搞下去,学院肯定会出大问题的,我不能看着学院变成一个被异人家族把持的学校,这违背了伟大的弗拉梅尔导师创办这所学校的初衷,所以,王,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帮我破局!” “原因。” “第一,你是一个中国人,一个他们看不起的中国人;第二,你足够强,强到我都不认为自己能打败你,学院那帮老头子更不行;第三,资料里显示,你并不是中国那些异人家族或者类似学院的门派学生,你的老师还是一个在我们这边定义为邪术师的家伙,水平不算高。 只有你,才能让学院那帮老头子闭嘴,让我能把学院拉回正轨,他们还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这么做!我自己不行,因为我被冠上了弗拉梅尔这个姓氏,无论想与不想,他们都可以拿这个攻击我。” 王一点了点头,这确实算得上一个破局之法,政事上弗拉梅尔管不着,也不归他管,但血统论这股风气,他必须在弗拉梅尔学院里刹住。 “就知道这一趟出国没那么轻松,要我办事可以,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当嘉宾出场也得有出场费不是?” “这是当然的,王,我知道你在你的国家生意做得很大,依靠着贝希摩斯财团还有那个大陆集团,触手伸的很远,但总有地方伸不到吧,例如港岛。” “你有办法?” “现任港督是我的朋友,准确来说,他能当港督是因为我推荐的,你要能帮我办成,他那边我来解决,但先说好,只做生意,其他别管。” “条件是很诱人啦,可你知道的,口头协议做不得数。” “所以我准备了一份纸面协议,如果我没办成,这份协议对于我在弗拉梅尔学院来说,就是一个重大打击,那些异人家族可不会这么轻易咽下这口气。” 艾萨克·塔伯早有准备,掏出一份中英双字的纸面协议,在上面早就写好了自己的名字,还附上了自己的气息。 有这份协议在,王一确实心动了。 虽说港岛那边自己现在手伸不过去,但即便没有艾萨克·塔伯帮忙,后面也一样有办法,只是起步早晚而已。 但能早的话,他还是不想晚。 想明白这一点,王一也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附上自己的真炁,将其收到怀里,不给塔伯一丝反悔的机会。 “好了,那现在咱们就来聊聊怎么帮你破局的事吧。” “办法我早就有了,实话跟你说,这次参加西方异人奥运会的人选,我们到现在都没定好名单呢,我跟学院那帮老头子各执一词,这次,就是来请你替我还有学院那帮老头子把把关的~” 闻言,王一也是看着艾萨克·塔伯,塔伯也是看着王一,二人相视一笑。 “你啊你啊,每次见你总是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啊~”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预热 当王一和塔伯商议好怎么刹住弗拉梅尔学院这股血统论之风的时候,汽笛声传来。 问题得到解决的塔伯也打开窗户说道:“哦,看样子要到站了啊,王,来看看吧,这就是我们欧洲异人圈每个人都向往的最高学府,弗拉梅尔学院。” 不用塔伯卖弄,王一也看到了这座只出现在字眼里的弗拉梅尔学院。 一座西方设计感十足的学院就坐落于山谷之中,火车驶过,将这座弗拉梅尔学院的外观尽收眼底。 它满足了一切贵族式精英学院的想象,就连王一所在的特等车厢后面,那些在一二三等车厢的学子也在这一刻发出啧啧赞叹的声音,那是对建筑之美的最直接表达。 就连王一自己看着这座学府,心里想着‘那龙族里的卡塞尔学院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随着火车愈发靠近弗拉梅尔学院,王一也能感受到在这座好似一座城堡的学府外围充斥着真炁流动的气息,想来是某种障眼法,避免某些无心之人闯入其中。 当然,要是能进来,按照修行圈里的说法,那就是有缘之人,合该收入门下。 等到火车停靠在站台,下车的王一也看着学院外,暗自点了点头,居于深山之中,进出只有这条铁路,其他的路坑洼不平,就是坐马车也得颠死,还远离城市喧嚣,真是会选地方。 “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凡夫俗子也能有机会见见西洋的神仙洞府,是比龙虎山天师府气派了不少啊。” 同样是第一次得见弗拉梅尔学院的蓝先生感慨良多。 “蓝先生,感慨归感慨,也莫要妄自菲薄,像弗拉梅尔这样的异人学府,咱们也是可以搞的嘛。” “难,咱们家里那些异人我也是了解的,各家自成一派,敝扫自珍。几千年了,历代王朝统治者也没见谁将其一统过,只能自己培养一批听话的机构,更别说搞一个学府了,难道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派会觉得自己的家传手段比不上一个学府?难难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哦?听王老板你的意思,你还真想试着做成这件事?不知到时你打算将你心中的学府起个什么名呢?” 王一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想法只是想法,先做好眼前事再说。 到了这所西方异人圈的弗拉梅尔学院,作为嘉宾的王一也没什么事可做,而艾萨克·塔伯也得根据自己在车站对这些新生观察去跟学院的顽固派拉扯,给这些被划分等级的孩子安排导师,所以也就只能让自己的学生,也是被王一揍过的塔伯特作为向导,带着王一参观学院的方方面面。 王一也是自无不可,就当见见世面了。 新生的安排自然要塔伯这个院长负责,但那些在校的老生就另说了。 尤其是王一和蓝先生这两张华人面孔在这座只对欧洲异人圈招收的最高学府里是那么鹤立鸡群,都不用有人通风报信,很快便有老生汇集在一起,想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在学院里逛来逛去的王一和蓝先生。 “咱们学校里怎么会有中国人?塔伯特这家伙还给人家当向导?” “听说这个中国人是塔伯院长专门请来帮他考核这次参加奥运会人选的朋友,是院长29年带着塔伯特他们去埃及的时候认识的,一个让院长都认为自己没有必胜把握的家伙。” “什么?塔伯院长竟然让一个中国人来帮他考核人选?校长怎么会答应塔伯院长这个要求呢?而且他凭什么能让院长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我看他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该相信塔伯院长吧,你觉得塔伯院长会做那种让自己看起来很白痴的决定吗?真想知道这个中国人什么水平,三天后不就见分晓了吗?” 听着周遭传来的大声讨论和异样目光,却没有一个西洋异人上来找王一的麻烦,也让王一有些小失落。 看样子老外也不都是傻子啊,看不起归看不起,但没一个脑子上头过来寻衅滋事?真是稀了个奇。 就在王一感到无趣的时候,一道倩影也跟正在游览弗拉梅尔学院的王一撞上。 “王一?” “伊芙琳?” “塔伯特先生,能带我去参观下贵校的食堂吗?作为交换,我很乐意告诉你王一先生的一些故事哦。” “乐意之至。” 已是过来人的蓝先生一看眼前这位西洋佳人看向王一的眼神,也很识趣向作为向导的塔伯特发出邀请,而同样是花丛老手的塔伯特也是走到伊芙琳身边,在其旁边耳语几句后就对王一眨了眨眼,好似在说,朋友,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便与蓝先生有说有笑的离开,留下王一与伊芙琳独处,还有周遭那些看热闹的老生。 看着前方有些忸怩的佳人,王一也是挑了挑眉,自己虽然修了两世的童子功,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他还能看不懂对方的意思。 而且这会欧美这边还没像后来那样奔放,都是偏保守的,对方有这表现也不奇怪。 不过他是没心思想这些东西了,就当做老友重逢吧。 这样想着,王一倒也坦荡走到伊芙琳身旁。 “好久不见啊,伊芙琳。”????“嗯,埃及之后,我好像也成了跟你一样的人,然后塔伯院长就邀请我来弗拉梅尔学院学习,我现在已经是助教啦。” “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新开始。” “是啊。” “带我逛逛你的学校吧,以后说不定没什么机会再来看了。” 王一也是干脆,在寒暄过后,也用这句话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不让这位佳人有什么其他的念想。 说着,自己便率先走在校道上,后知后觉的伊芙琳这才跟上,在那介绍着弗拉梅尔学院的教学楼,图书馆,方方面面。 身穿中山装,留着平头的王一跟穿着白色长裙的伊芙琳走在校道,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倒也有那么几分相得益彰的味道。 等到了晚上,王一回到塔伯给自己安排落脚的地方,一进门就听到坐在那抽雪茄看夜景的蓝先生在那调侃。 “认识王老板你这么久,我还以为王老板也跟那些世外高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王老板也有风流的时候啊,长夜漫漫,这时候回来作甚,我可不喜欢跟男人睡。” “蓝先生就莫要取笑我了,我志不在此,又何必耽误人家青春呢,正事要紧。” 被蓝先生这样调侃,王一也是无奈,而在同一时间,位于弗拉梅尔学院的校董会议室里。 作为最年轻的院长,艾萨克·塔伯正与这些顽固派的老头子在那扯皮,而负责主持会议的校长早已在那摆烂了。 这两边,一边是最年轻,最有希望取得于初代校长弗拉梅尔·梅林的少壮派代表,这些年在他手里也教出了不少好学生,都在欧洲各界有着一定的地位。 一边是欧洲几大异人纯血家族的校董,也是异人血统论的推行者,他们之间彼此都是姻亲,甚至为了保证诞下的后代都是异人,还玩中世纪近亲通婚那一套,把持着各界资源,两边都得罪不起,开摆就完事了。 “不行!让一个中国人来考核我们这次参加奥运会的人选名单,这是学院建校以来的头一次!这个决定我们这边不可能通过!” “塔伯!别忘了你自己的血脉源头,是来自伟大的弗拉梅尔·梅林!你这样搞,是背叛!” 一帮老顽固在那摇着面前的铃铛,在那指着艾萨克·塔伯的鼻子骂,在塔伯身后的几名已经作为导师的学生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都是父母为普通人,自己却是异人的家庭,也没什么贵族血脉,能有今天全靠塔伯把他们发掘出来,现在学校这个血统论至上已经开始对他们这些人搞针对,还声称要想融入他们这些纯血异人家族,就得跟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 就只有自己的导师一直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发声,塔伯对于他们而言,称之为另一个父亲都不为过。 而现在,对子骂父,视为无礼! 还让我们断绝父母关系?我断你全家! 就在他们气不过准备动手之际,塔伯已经先动手了,抬手一抓。 这些老顽固手上的铃铛便被他收到自己掌中,捏成了一团废铁,‘当啷’一声,砸在了桌上。 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一帮老顽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被他们指着鼻子教育,年纪不过四十好几,正值黄金年龄的男人,可是被整个欧洲异人圈公认最接近伟大的弗拉梅尔·梅林的人物。 “各位,历来这个属于我们的奥运会比赛里,弗拉梅尔学院一直都是占据第一,但这几年,你们在学院里推行血统论至上,我作为伟大的弗拉梅尔·梅林后裔,我确实没有阻止你们这么做的权力,毕竟我也是受益者。 但是你们给我的名单里,全都是纯血家族的学生,我很不理解,你们到底哪来的底气认为纯血家族的学生就一定比普通人出身的学生能力更强,更好?学校里每个学生我都认识,也都教过他们,名单里这些哪些是好,哪些是坏,我想我比你们更清楚,因为我比你们每个人都强。 但现在你们为了血统论的正确,罔顾这一事实,甚至还让他们参与到奥运会的名单里?怎么?你们是打算集体在这场奥运会中作弊吗?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是对伟大的弗拉梅尔·梅林校长的背叛?还有,我得提醒你们一下,当初我交这个提议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会让我的朋友来负责考核,校规里有哪条规定我不能跟中国人交朋友吗? 既然没有,你们也盖了章,现在再跟我在这扯皮反悔,不觉得很可笑吗?最后,我得重申一下,这次会议,我是来通知,不是来商量的,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校长更是在那不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昏昏欲睡。 艾萨克·塔伯扫视了一眼,这才起身。 “很好,看来大伙都没意见了,那三天后,学院广场,将高年级的学生都集合起来,让我的朋友来筛选到底哪些更适合作为这才代表我们学院去参加奥运会的人选。” 等到艾萨克·塔伯带着自己的学生离开,会议室内那股压抑的气息才慢慢消散,一帮老顽固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打湿。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天,弗拉梅尔学院的高年级学生一大早就在导师的带队下来到学院广场集合,等待这次负责筛选参加奥运会人选的考官到来。 而在王一和蓝先生的落脚处,艾萨克·塔伯也早早穿好自己的院长服,在门口等着王一。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王氏倒转八方 弗拉梅尔学院广场,近三百名高年级学生在导师的带队下已经集合完毕,学院那些纯血异人家族的老顽固和摆烂的校长早已落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负责这次筛选参加欧洲异人圈奥运会名单的位置,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这位被誉为西方异人圈绝顶的男人此时还没到场。 因为此时的艾萨克·塔伯穿着自己的白袍院长服,乍眼看去,就是近战法师甘道夫的中年版。 而王一也是换上一身红色长衫,两人不急不慢朝着学院广场这边走来,蓝先生和塔伯的学生跟在后面,听着两人在聊着这个等同中华异人圈罗天大醮盛会的西方异人圈奥运会,两者之间有何不同。 “所以你们这边是有团队竞技和个人竞技两个流程?” “是啊,弗拉梅尔学院是我们这边的最高学府,但不意味着我们这边的所有异人都一定会来弗拉梅尔学院学习,像那些纯血家族的自己办学校,由他们家族内的长辈担任教师,负责教授他们,也有从以前从我们学院毕业,然后自己去外面开创一片天地的学生创办的学院。 不过呢,整个欧洲也就只有我们弗拉梅尔学院是公开招收那些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孩子,让他们学习世界的真理。所以每次到了这个奥运会,团队竞技方面都是我们弗拉梅尔学院夺冠。” 说到自己学校的光辉历史时,塔伯也有些洋洋自得。 像团队竞技这种团体吃鸡的项目,谁的队伍人多,自然在这方面胜率就大,这样一来,王一觉得罗天大醮这方面好像有些落了下乘。 不过也能理解,自家异人圈那边推崇就是一个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再加上各家各派也不觉得自家祖师爷传下来的手段就比别人弱,谁跟你玩抱团取暖那一套,直接比武就完事了。 这时,在塔伯身后跟着的学生塔伯特也补充了一点。 “王,我想你还不知道,塔伯导师那一届的时候,团队竞技也好,个人竞技也好,都是导师获得第一,所以才被冠以弗拉梅尔之名。” “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了,现在当了院长,哪能像以前那样群殴单挑随便玩啊,条条框框都是限制。” 塔伯给了自己学生一个眼神,抚着自己的络腮胡,不免有几分忆往事峥嵘岁月的感慨。 王一倒也不惊讶塔伯学生时代的光辉战绩,看看张之维就知道了,年轻那会,见到能让自己感兴趣的手段,怎样都想上去试吧两手,等成了天师,除了罗天大醮还有师弟田晋中身死那会放纵过一下,剩下的时间不是在龙虎山跟陆瑾下棋,就是在自己房间里玩手机。 看着那面相,谁能想到他一个老头差点把整个全性都给灭了。 就在两人交谈间,学院广场到了,一双双眼睛也随之朝王一他们投了过来,全都集中在王一身上。 近三百名欧洲异人最高学府的年轻翘楚,所带来的压力和势足以将一个人压到崩溃。 但对于王一和塔伯两个绝顶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了,王,我的朋友,接下来就需要你替我把把关了。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虽然你之前很轻松打败了我的学生,但我们西方的体系跟你们东方确实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你们称之为炁,将自己称之为异人,而我们称之为世界的真理,也被叫做魔法,每个人擅长的魔法或许不同,但不是每个人都只会自己擅长的魔法,你小心了。” 拍了拍王一的肩膀,塔伯这才挥动手指,带着自己和还有自己的学生还有蓝先生凭空飞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就这一手冯虚御风的手段展示,就足以证明艾萨克·塔伯这个西方绝顶名号的含金量。 王一也明白塔伯的意思,说白了西方这边是主打一个千招会,自家那边主打一个一招鲜。 就像天师府,出名的永远是金光咒和五雷法,不是龙虎山没有其他手段,但都不是龙虎山的主攻方向,金光咒性命双修,攻防一体,雷法震慑宵小。 符箓手段天师府门人不是不会,而是他们耍起来没法跟同为正一一脉的茅山同道那般得心应手,种类繁多。 不是谁都像张之维这个变态那般,一看就会,一点就通的,但即便是张之维,出手基本就是金光,大耳刮,雷法,鲜少用到其他手段,大伙从入门修行开始,就总得有个选修和必修。 而西方这边则是全都是必修,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一个人的精力就这么多,修一辈子能修的完这些东西吗?当全部身心都放在这方面上,在其他方面肯定会落下,也难怪欧洲这边没什么类似霸王项羽那样搞异人政权的事发生,打飞机都没得空,还造反建立政权? 就这还是建立在西方这边体系基本出自一门,都是那个叫弗拉梅尔·梅林的大佬先建好框架的基础上,不然体系冲突,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走火入魔。 但同样,一旦修成了,这样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那种赢不好赢,杀又难杀,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对面翻盘的棘手货。 显然,弗拉梅尔·艾萨克·塔伯就是这样一个棘手货。 而此刻聚在在这个学院广场里近三百名西方年轻翘楚,都是在这样的体系里有所成就的。 就在王一想着这些的时候,塔伯的声音也在广场内回响。 “孩子们,我想你们都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我的朋友负责考核,考题他出,谁能过关,谁去参加这次奥运会,名额有限,尽情释放你们的天分和努力吧。” 塔伯的声音还在广场上空回响,而王一就已经走到了这些西方年轻翘楚面前,这里面大的也就比自己小上个一两岁,甚至同龄,小的也就小自己一个七八岁,个顶个的好手。 王一以高人负手式站在这些家伙面前,朗声道。 “我的考题很简单,三分钟,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对我出手,三分钟内率先让我退后,离开广场的,亦或者没有倒下的人,都算过关,现在,考核开始。” 自信的话语,轻蔑的眼神,华人的面孔。 此刻的王一在这些自认为西方是文明世界的年轻翘楚面前叠满了debuff,所以在王一说完的第一时间,这些本身就因为学院内最近刮的这股血统论不良之风而有了隔阂的学生,也在第一时间汇聚成一个个小群体,各色各样的真炁鼓荡,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对王一出手,而是对向了彼此。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王一就一个人,都说对方跟塔伯是一个水平的高手,可年纪还有种族让他们压根不想相信,而且就算对方真像塔伯院长那样强大又如何?我们一块上,怎样都能把对方逼出广场吧? 既然这样,那就先把竞争对手给搞定了,省的到时候在大会上碍手碍脚! 一时间,魔法乱斗,斗气横飞,乌烟瘴气。 院长席上的塔伯脸色很不好看,对学院派那帮老顽固更是怒目而视。 以往弗拉梅尔学院在团队竞技这个项目能霸榜就一个原因,大伙一个学校出来的,在学校内矛盾再怎么多,在外就只有一点,团结! 结果现在倒好,纯血异人家族的看不起混血异人家族,混血异人家族看不起那些草根家庭出身的异人同学,大会还没去呢,就已经开始搞内讧,窝里斗! 真是这些年当了院长修身养性太久了,这帮老家伙都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成为大伙公认的西方绝顶了吗? 而作为此次考核的考官,王一成了广场上最闲的那个,没人想先对王一出手,因为都在防着那些竞争对手的偷袭,反倒是给了王一一次好好观察西方异人体系的机会。 弗拉梅尔学院也好,席上的艾萨克·塔伯也罢,都是以霍格沃兹和邓布利多为原型创造出来,完善异人世界的产物。 当然,在这个时空,双方位置就得换一下。????相比于霍格沃兹那些拿手臂长短的魔杖,光速念咒施法的魔法师,这边显得更狂暴一点,因为他们手里的不能叫魔杖,应该叫棍更合适一点。 而且也不是魔法对轰这么直接,他们更倾向于武器附魔,随机附上冰,火,雷,毒的属性伤害,再配合同伴在自己周身挂着的炁团,直接近身搏杀,随机打出组合技爆表的伤害手段。 看这架势,还行,至少还知道这是在学校内,下狠手归下狠手,放暗器的也有,但至少没下死手,不过都是奔着让对方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去的。 只是再这么打下去,局势就真要不受控制了。 王一在那默默掐着时间,看着压根不理睬自己的这些西方年轻翘楚,再次朗声道。 “已经过去一分钟了,时间差不多咯?” 没人理睬,只是出手更加狠辣,要下死手了。 王一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对后面看戏的塔伯一个抱歉的眼神。 这才抬头望天,轻声自语道。 “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在京城捡了我,教了我您的王氏倒转八方,虽然我练到后面成另一种手段了,但今日,我便让世人知晓您的王氏倒转!” 语毕,倒转八方运转,无形的力道托举着王一浮到半空,白色,透明的力场以王一为中心,霎时间就覆盖了整个学院广场,将这些正在窝里斗的西方年轻翘楚都涵盖在内。 在倒转八方力场开启覆盖全场的一瞬间,已经打出真火的这些西方年轻翘楚手上动作都停滞了。 他们能清楚的感受到,在他们周身上下,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着他们,阻止他们的动作,强行掰着他们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位置,立定站好,然后便承受着来自半空中王一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力道。 这就是王氏倒转八方。 在王耀祖之前,这是一门江湖卖艺的手段,修习者将真炁作用外物,让其可以以违背常理的方式,随心而动,一种简单的驭物之术。 在王耀祖之后,他别出心裁,将真炁化作力场覆盖周身之地,在力场之内,真炁化作的力道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可作用于外物,也可作用敌手的五脏六腑! 确实无愧于倒转八方之名。 只是在王一手里,又被他升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体磁场,以掌控电磁力和引力两道,性命双修之余,也变得更加强横。 但对付这些西方年轻翘楚,王一犯不着用上人体磁场,基础入门的王氏倒转八方便可,用自己的海量真炁,以势压人! 随着王一将倒转八方力场一开,原本彼此之间斗的乌烟瘴气,鼻青脸肿,人人带伤的西方年轻翘楚们也都没了刚才的狠辣,施加在他们双肩之上的力道让他们不得不运功抵抗。 却又在不甘和愤怒之下无力为继,跪倒,昏迷。 一个接着一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近三百名西方年轻翘楚,除了之前内斗倒下的,就已经有五十余人在王一的倒转八方力场之下昏迷,昏迷也就意味着失败,近三百名西方年轻翘楚一下就被去掉了三分之一。 而在席上看着王一这一面倒压制的学院派老顽固们已经慌了。 因为这些在王一倒转八方力场下率先倒下昏迷的,基本上都是纯血异人家族的。 家中长辈皆为异人,自己也为异人,确实让其在修行时少了很多关隘要过,毕竟都有人帮着把关,可修行一道就不可能是一帆风顺,你今日在父辈帮助下修行时逃的课,这会就得从王一这里补回来。 随着倒下昏迷的纯血异人家族学生越来越多,可三分钟时间才只过了一半,这些老顽固也赶紧向塔伯求情。 “塔伯,别考了!别考了!这血统论我们不搞了,再让你朋友这么考下去,咱们连这次参加大会的人数都凑不齐了!” “如果能用一次失利修补之前血统论至上弄出的裂痕,我情愿这次这里所有学生都不过关,我是院长,别在这里教我做事,懂吗?” 对于这些老顽固的请求,塔伯回答更是直接,他很清楚当下整个学院被这股血统论至上搞有分裂的势头,刹住风又如何,隔阂已经有了,想要再弥补起来千难万难,还不如直接一点,一次打死! 位于半空中的王一也听到了塔伯跟这些学院老顽固的辩论,再看了看自己脚下这些还在咬牙坚持的西方年轻翘楚,就这么一个说话的功夫,一半人倒下了,剩下的也在摇摇欲坠。 再怎么讲也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许以好处请自己来帮忙的,多少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也把场面弄的太难看。 想到这,王一再次开口。 “友情提示一下,组团抵抗可以让你们撑得更久,因为这样我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来对付你们。” 王一的话语犹如天籁之音,也让这些还在坚持的西方年轻翘楚明白,既然组团抵抗可以撑得更久,那自然是组团的人越多越好啦! 一下子,刚才还跟其打生打死的家伙在这些西方年轻翘楚彼此眼中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联手!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咬紧牙关,有人第一个开口,就有人开始联合起来一起运动抵抗王一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力道,而随着组团的人越来越多,昏迷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少。 三分钟的时间可以很短,也可以很漫长。 但随着时间的结束,王一也撤去了自己的倒转八方力场,也让最后这些全都抱团取暖的西方年轻翘楚心口一松,几乎是同一时间瘫坐在地,汗水沾湿了衣衫,狼狈不堪的同时,却又看着彼此这模样相视一笑。 王一也飘然落到塔伯面前,笑道。 “幸不辱命,101人,够了吧。” “太够了,王,能告诉我这是你的什么手段吗?” “倒转八方,是我师父王耀祖的毕生绝学。”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时光易逝 民国二十五年,九月初,京城。 去了一趟欧洲,算是另类的东西方异人圈之间学术访问的王一和蓝先生在英国领事的陪同下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宅子。 “怎么样,这西洋那边的罗天大醮如何?” 刚回来,还没换上衣服呢,刘谓就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在那询问起能够与自家圈子里这个天师府罗天大醮同规格的欧洲异人圈奥运会。 “确实算得上是大开眼界,他们那边不像咱这的罗天大醮,只固定在龙虎山后山举办。地点是轮换的,跟咱们这边的罗天大醮法会一样,一明一暗,明的在柏林,各家先去那边走个过场,亮亮相,给足各方政要面子,看完之后,这才带着自家的学生换场,跑到德国那个叫黑森林(条顿森林)的地盘参赛。 跟咱们这边一样都是比大伙彼此的手段,就是多了一个各家之间的小团体比拼,而且是可以允许下死手,出人命的。” 王一在那大概说了自己这次去弗拉梅尔学院的见闻,塔伯这位西方绝顶请自己去,就是为了帮他破局,先把学院内这股血统论至上的不良风气给刹住。 弗拉梅尔学院那些纯血异人家族的老顽固再不甘心,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在王一的考核下,扛过三分钟的101个西方年轻翘楚中,混血异人家族和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学生占了半数以上,纯血异人家族出身的也就20来人不到。 这样的现实面前,他们要是再敢跟塔伯唱反调,搞小动作,那塔伯这个被冠以弗拉梅尔之名的西方绝顶就要好好去他们这些老顽固家族那里要个说法了。 虽说现在随着工业化发展越来越快,热武器方面的更新换代让异人逐渐退出了时代舞台,可对于一位西方绝顶而言,一人成军他现在玩不来,可让几个纯血异人家族跌入尘埃,那还是很轻松的。 之后的过程就跟王一与刘谓讲述的那般,人选他帮塔伯搞定了,不良之风暂时算刹住了,塔伯也顺着王一给自己搭的舞台发表一通讲话,让这些联手扛过王一倒转八方力场考验的学生记住刚才他们所做的努力,然后就是祝福大伙在这场西方异人圈奥运会上为学校取得好成绩之类。 但塔伯和王一也清楚,如何平衡异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将会是一个长期面对的问题,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塔伯也得慢慢跟学院这些老顽固背后的纯血异人家族进行一场长期拉锯战才行。 接下来就没王一什么事了,他就真成了一个嘉宾,全程吃瓜看戏,也的确见到了那位差点把欧洲打烂的德国元首。 看着这位出场时运动场上那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再想到这位做出的事,王一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后来人该用什么样的角度去看待这个家伙,还是当个局外人,看看有什么闲棋能够落子的,说不定以后建国时就能用了呢。 全程看完西方异人圈奥运会的龙争虎斗之后,王一跟蓝先生也就回国了,在回国之前,塔伯也跟王一再三保证,关于华南大区分公司触手延伸到港岛那边的关联,他会帮其打通,并会在第一时间告知王一。 对此王一也是不置可否,时间还长,一点一点来吧。 但王一不知道的是,当时在那位元首出席的运动场上,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另一个存在也在关注着王一。 那便是由王一一手创造出来,能够在人间行走的神祇约翰·威克。 约翰·威克不仅跟王一一样作为嘉宾参观了柏林这场明面上的奥运会,就连暗地里在条顿森林那场欧洲异人圈的奥运会,约翰·威克也在场,全程关注着王一,却又没有被王一察觉到。 直到王一离去,约翰·威克依旧在德国柏林逗留。 时间在悄然流逝,九月眨眼就过去了,十月也随之而来。 相对和平的大环境让大伙似乎都忘了占据关外,对中华虎视眈眈的日本人,华北,华东,华中,华南这些精华大区也进入了歌舞升平,丰亨豫大的假象。 西北那边,随着长征结束,胜利会师。 带着物资和斯诺远走西北大区建立分公司的老孟,也给王一来信,说自己这边已经与张之维接头了。 有着此时担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代行总司令职权的少帅照拂,再加上先生那边也明白这个西北大区分公司对于部队的重要性,也让张之维这边负责,派出信得过的同志,换个身份,入职西北大区分公司,帮助分公司的框架搭建。 从老孟来信的字里行间中,王一也能感受到老孟的变化。 之前因为自己手段进阶建立在同胞尸骸之上的愧疚,对一切非我中华者异族的冷漠,让其化作一块透骨冷玉,但现在,光是信上用的字眼,词汇,王一便明白老孟到了那边之后好转了许多,老孟心态到了那边有所转变,王一很开心,但老孟在信件最后那里的尾语又让他很不爽了。 “王一,还他妈的同志?不是哥们,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进步了啊,合着我成你们的进步阶梯了是吧!艹!” 此时的王一正在上海滩租界这边,看着老孟信件上对自己的称呼,王一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将这封信收好,并将另外一封未拆封的信拿在手中,便离开了华东大区分公司,去大陆酒店民国分店里面给另一位先生报喜。 呆的时间不算长,给先生活下来的幺儿教授了一套呼吸吐纳法之后,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锤炼自己,打磨根基,让自己修得第一口炁的时候。 眼下时局还算稳定,又在租界之内,不用太过担心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晚了等战火烧起,颠沛流离,天晓得什么时候能让这孩子得炁修行,修行一道,一步慢步步慢。 等到王一回来,带着王子仲这位未来国手出去办事的刘谓已经在办公室里泡茶等着自己了。 “事办完了?准备什么时候把酒店里的那位还有她身边三个孩子给送出去?” “还不是时候,年底吧,等一件大事落幕,就把先生还有先生的三个孩子一同送到她丈夫身边,正好过年,团圆一下。你们的事忙完了?周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 “子仲,伱是医者,你自己来说吧。” “周先生本就是练炁士,能把自己身子累成这样无非就是内忧外患,外患还行,这几年一哥你一直让我上门去问诊,算是稳定下来了,可这心病···” 王子仲摇摇头,没有再言语。????“心病还须心药医啊,子仲,周先生的身子骨经得起舟车劳顿吗?” “那还是可以的,底子在那摆着。” “那行,等十二月末的大事落幕,咱把周先生还有酒店里那几位一块打包送往西北那边,让老孟那边来解决这个问题。另外,这边老刘多辛苦一点,去跟华南大区的白云通通气,尽快把港岛那边的线打通,没什么事的话,今晚我就回京城了。” “生意上的事没什么了,倒是我成了这劳碌命了,你那徒弟什么时候来帮你分忧啊,西南大区那边到现在还是八字没一撇呢!” “快了快了,双鹰那小子天赋再好,唐门内外门那么多门道,想要都学个大概,时间怎么样都不可能短,西南那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到时候有的是人帮咱们干活。你也就这会辛苦了,后面想跑生意都没得跑,能者多劳嘛。” 对于刘谓的抱怨,王一也只能先打个哈哈,这才赶紧闪身走人。 只留下刘谓和王子仲两人面面相觑。 国内的十月份倒是没啥大事发生,该处理的,该帮忙的,王一也都照拂到了。 但在国际上,却又是另一番暗流涌动。 十月末,位于德国柏林,意大利的外交部长与德国的外交部长分别代表各自背后的政权签订《柏林协定》,形成‘柏林-罗马’轴心。 此时在柏林的一处被征用犹太社区,施工队在破土动工,将这个本就没有多少犹太人居住的社区铲平,作为大陆酒店柏林分店的新址。 生活在这个社区,如今作为底层或者曾经是中层的犹太人只能看着约翰·威克的施工队铲平自己最后的生存家园,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们甚至连明天的饱饭都没有着落了。 而在约翰·威克旁边除了温斯顿这位副手之外,还有一位妙龄女郎,这位女郎跟居住在这个犹太社区的人一样,都是犹太人。 来自犹太贵族瓦尔堡家族的家主女儿,也是他们想要与约翰·威克,这位在美国新兴财团话事人联姻的对象。 但此刻在这位瓦尔堡小姐脸上并没有看到对自己同胞的同情和怜悯,一双美目全盯着眼前不苟言笑的约翰·威克身上。 作为家族中的女子,还是族长长女,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是自己说了算,最好的结果便是家族给她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眼前的约翰·威克正是这样一位,出生于夏威夷,没有一点家庭背景,却在28年来到美国本土之后,凭借自己一身的本事从纽约黑帮手里拿到第一桶金,并在这场席卷全球的经济大危机中大捞特捞,用绝对的个人实力在短短近十年时间里,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样的联姻对象对于瓦尔堡小姐而言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出身,根据犹太滴血原则,从他与自己结婚那一刻起,他就是瓦尔堡家族的犹太贵族了,看谁还能置喙自家丈夫的出身。 当然,眼下这些都是这位瓦尔堡小姐的一厢情愿想法,只是在她看来,约翰·威克现在带着温斯顿来欧洲考察,敲定了与瓦尔堡家族代表犹太资本合作,在罗马和柏林都开始建设大陆酒店分店就是一个信号。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约翰·威克在柏林这段时间里,使出浑身解数讨得约翰·威克欢心,最好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这位瓦尔堡小姐的内心想法,在现在依旧是神祇身的约翰·威克面前一览无遗,他也没有去理会这位瓦尔堡小姐的秋波,而是看向那些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底层犹太人。 “威克先生,詹姆斯说,白宫那边罗斯福总统已经被选入候选人名单了,罗斯福总统说他现在非常需要您在欧洲考察的意见。” “嗯,瓦尔堡小姐,给这些人一个施工队的名额吧,我想他们会很需要一份能吃饱饭的工作。” “约翰,你的善良让我敬佩,他们应该感谢你的善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叫我的名字,卢娜。” “卢娜,请你帮我这个忙。” “乐意之至,约翰 是夜,在约翰·威克下榻的酒店房间里,约翰·威克站在窗前,看着柏林夜景,再看着窗户中自己的倒影,伴随着约翰·威克的念头一动,他这纯粹由众生信仰之炁塑造出来的身躯开始炁化,唯独双手部分,保留了一部分实体。 如果此时有人进来,便会看到这样惊悚的一幕。 颜色纷杂的炁在空中飞舞,而在落地窗前,一双只有部分手臂的双手就这样悬浮在空中,里面的经脉骨骼,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唯独没有血色。 看着自己这两只手,心念一动,众生信仰之炁又再次凝聚成自己的身躯。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化作四肢百骸,以柏林和罗马这两个新建的大陆酒店分店为锚点,我确实可以离开纽约,离开美国,虽然力量弱了许多,但你也没发现我在看你。成为神祇自然很好,但你死了,我就真成神像了,可我喜欢这种在人间行走的岁月,更喜欢作为约翰·威克生活的时光,你我,且看吧。” 有着自己想法的约翰·威克,在确定自己的设想没有问题之后,脸上也浮出笑容。 随着约翰·威克带着温斯顿离开返回美国,瓦尔堡小姐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也暂时没有得到落实。 而在京城,作为神祇约翰·威克的创造者,王一也确实没有察觉到约翰·威克的异常,因为在他与约翰·威克的联系里,此时的约翰·威克还在美国。 在这样国内外都暗流涌动的背景下,民国二十五年,也就是1936年也来到了结尾。 十一月初,一位老朋友也连夜登门,拜访了王一。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大事(十月最后一天了,求订阅,求月票,求收藏啊!!) “少帅,咱们也是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自从被日本人赶出老家,在这关内之后,快有五年没见了吧,王先生。虽然分隔两地,但我还是时时能听到王先生做的一些事,前段时间,王先生还去了趟欧洲,在那些洋人高手面前好好展示了一波咱们的风采,不减当年啊。” “也就是在这些行家里手面前卖弄卖弄了,这年头做大事,靠的可不是这些行家里手你说是吧少帅。” “说是这么说,但这几年我带的这些兵要是没王先生你这个行家里手帮忙照应,就算有兵在手,无粮无钱,还无家可归,我早就被手底下的兵打黑枪弄死了,这里,我得先谢过王先生。” 书房内,秘密来京的少帅与王一聊着这些年的过往,在看到少帅之后,王一便已猜到了他的来意,也在等着少帅挑明。 “少帅客气,你我之间既是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四通公司能有今日,也是有少帅放在我这里的一部分东北军保驾护航之功。咱俩就别说谢谢了,生分,倒是少帅伱这回秘密来京找我,可是有事需要我出手相助? 若是,少帅只管开口,只要不是涉及庙堂之事,以我的本事,护住少帅一家老小,不难。” 得到了王一的保证,少帅心口也是一松,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的是什么事,而从奉天事变到今日,他也早看清了自己那个好大哥是个什么玩意,连他那位夫人也是如此,这对贼公贼婆倒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正因为如此,他更清楚自己这件事一旦做了,自己的手下党羽,家眷下场如何,他都不敢想。 “有王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明白王先生你作为方外之人在红尘中打滚,是得有些顾虑,我来,自然就没打算给王先生你找麻烦,只是在外无家可归久了,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跟王先生你说说心里话了。” “少帅尽管畅所欲言,此间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无第三人知。” 闻言,少帅也是给自己灌上了一大口茶,茶杯在桌上发出重响,酝酿一阵,也开始对着王一大倒苦水。 “王先生,我恨我识人不明,以致于如今既无颜面对关外父老乡亲,也没法给这些追随我的将士们一个交代,对国我不忠,没有死守关外国门,让国土沦陷,对亡父我不孝,尸骨未寒,我便已背井离乡,无法归家,他老人家坟前我也没法给他敬酒烧纸!我已成了一不忠不孝之徒了!” “当年关外战事如何,我也在,外有强敌,内无外援,纵使民意沸腾,也是无以为继,再打下去,无非还是一样的结局罢了。更何况当年少帅你领兵走的时候,关外父老乡亲也是看在眼里的,知晓你之无奈,也未曾苛责于你啊。” “是啊,正因为如今我在民间的名声好坏参半,我才这般煎熬。名声这个东西,对于不要脸的人,自然是无用,可我要脸,正因为要脸,当下关外沦陷多年,而我却被派往西北,继续当着我那‘剿匪’副总司令,坊间民意的沸腾,让我那个好大哥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硬是逼着我要毕其功于一役。 非要让我手底下的兵,跟之前投共过去的兵枪口相对,自相残杀!他妈了个巴子,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那些兵没死在跟日本人玩命的战场上,死在了自家兄弟手里,这他妈叫什么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眼下这个局面必须得扭转,既然一切都因我没守住关外而起,那就该我来结束!王先生,我要办一件大事!” 王一也很配合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接着就听着眼前的当事人给自己复习了一遍中学时期历史课本上的必考知识点,基本上大差不差。 少帅一口气说完,也看向王一,“不知王先生有何教我。” “我一个修行人不懂这些庙堂事,就是一点好奇,若少帅你既然决定最后以身饲虎,那你可有考虑过你的手下,你的兵?要知道你可是东北军的旗帜,现在旗帜到了别人家手里握着,日子短还好说,日子久了,人心思变,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啊,还有,你真不怕你那位大哥过河拆桥,对你···” 王一比了个下斩的手势。 少帅也明白其中意味,笑着说道。 “我既要做这件大事,自然也考虑过我的后路,我也有最后一道护身符,只要我一出事,这道护身符就可让他真成声名狼藉之辈,连最后那点大义都没有了,不过我想他也知道,所以在我举事闹得全国皆知的时候,我这道护身符也会有专人护送给王先生你,还请王先生替我护好这最后一道保我,保我家人的护身符。” “自当尽力,但少帅你还没解答我的疑惑呢。” “因为我也没想好,难道他还能以监禁之名软禁我一辈子不成?” 巧了,他还真敢! 这个王一不好直接跟眼前的少帅说明,只能迂回,不管怎么说,东北军内斗,消耗的也是自家国防力量啊。 “狡兔尚且有三窟,多做准备总归是好的。” “说是这么说,可这事由不得我啊,我手底下这些将官们,你让他们在‘剿匪’时枪口抬高三寸,朝天放枪,那没问题,他们也明白在这里窝里斗自己也不占什么便宜,可真让他们到时候带兵跑到对面,就算我想,他们也不肯啊,而且另一边也不见得能全部接收啊,我手底下这些将官啊,好人有,坏人也有,眼下无非就是还有个底线在,总不能让他们为了这个底线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吧?” 这确实是旧式军阀部队的一个问题所在,王一也明白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照少帅你这么说,其实到现在为止,也是只有兵过去,没有将走人?” “兵没了可以再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可将,他们自己也不敢啊。” “难道少帅你身边就没有一个能够去对面的人?” 这下便问住了少帅,但思来想去,少帅也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有,我老叔。” “辅帅?他年纪这般大了啊。” “不是,是我老叔的儿子,我弟弟,他比我更懂事理,晓得是非,对手底下的兵也是爱兵如子,要真如王先生你所说的最坏打算,那与其让我那个好大哥分裂我手底下的兵和将,倒不如让我弟弟把那些想去那边打鬼子的兵都带过去,不想过去的,想在这边打鬼子的,也有我老叔来主持大局,他资历老,辈分高,是个好人选。????至于最后是枪口对着自家兄弟,还是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也就看天意了,王先生,你觉得我这样的安排如何?” “嗯,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少帅以身饲虎,也为自己手底下的兵将们如此着想,受我王一一拜。” “当不起王先生你这一礼,我只是一个花花公子,不忠不孝之人。身前名我是不想了,就是希望我今日这一举能让后世人在史书上给我身后名多留几分,王先生,时不我待,就先告辞了,还希望王先生你记得你的承诺,我的家眷便仰赖你了。” 少帅阻止了王一的大礼,然后便起身,就要离去,王一也是亲身相送。 站在门口,目送着少帅乘车离去,王一也知道,那个历史转折点愈来愈近了,而他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顺便他也想知道少帅说的能护住自己身家性命的护身符到底是什么。 十一月就这么不声不响过去。 欧洲这边,德意日的轴心国体系初步成型。 美国那边,罗斯福再次当选,而作为罗斯福背后的资本,大陆集团也在老罗再次当选总统后进一步扩展,而且还是严格按照老罗的方针,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这在美国众多被老罗拿捏的欲生欲死的资本家眼里,大陆集团就是个异类,老罗这些年为了美国经济复兴搞的新政方针,哪个不是在跟他们严防死守的马列类似,结果你大陆集团倒好,还上赶着往前凑,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 可对于跟王一共享记忆的约翰·威克而言,他很明白老罗是个实用主义者,他才不管这个新政方针是跟社类似,还是跟资相同,只要能复兴当下美国低糜的经济,那就是好方针。 至于有没有赚钱?呵,老子玩的是细水长流,双赢的操作,谁像你们啊,赢家通吃,早晚输个一干二净! 随着约翰·威克回美国,作为主导的王一也察觉到了约翰·威克竟然跟自己同时出现在德国柏林的奥运会上,还跟那边的犹太资本搭上了线,以及最后约翰·威克竟然想要脱离神祇这个桎梏,成人的操作。 但王一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动作,因为他也很想知晓,一个依靠众生信仰之炁,以他为锚点能够在世间行走且有自主意识的神祇,到底能不能化为真人。 约翰·威克当前暗中做的这些小动作,在王一看来,更贴切三一门的逆生三重总纲。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元会功,逆生三重以后天返先天,达成先天一炁境界,你倒好,试着一丝先天之炁顺练后天成人,这一顺一逆,或许这三重之后的路,便应在你身上了。 不过你能跟这些犹太资本搭上线,倒是让我意外,看样子我这闲棋可以从你这边落下了,日子还长,你我,且看吧。” 宅子中,闭目盘坐的王一搞清了来龙去脉,他也知晓约翰·威克肯定知道自己能看到这一切,但约翰·威克明白,王一需要自己,所以他一定会默许自己继续这样尝试下去。 王一也懂,也不会去阻止,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也想知道答案。 就这样,民国二十五年的最后一个月十二月到了。 而在这个月的十二号,历史正常转动,在这天的夜晚,位于西北那边,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的登山越野大赛如期召开,唯一一个穿着睡衣参赛的选手也在这场比赛中一骑绝尘,拔得头筹。 在众多参赛选手和组织方的山呼海啸欢呼声中,簇拥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接受颁奖。 之后,便是一段长达小半月的走流程,在全国各界观众的关注下,宾主尽欢,大赛圆满落幕,各界欢呼。 远在京城关注此事的王一也看着报纸上印着的头条,手里还拿着张之维,老孟的来信,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 “他奶奶的,这狗日的怎么这会就这么硬气了,还以为这次能让他签字画押呢,真就是君子欺之以方了,难怪你这tm的玩意中间一堆小动作搞事,后面翻脸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顾忌,反正只是口头协议,只要你不认就等于没有呗,人怎么能无耻成这个样子啊!” 可气归气,骂归骂,王一也明白这是眼下最好的结局了。 先生那边多了兵源补充,又有老孟这个西北大区分公司作为后勤保障,到了全面抗战爆发那会,战士们再怎么过得紧巴巴,也不会一开始就沦落到子弹什么都得掰着手指头算,勤俭持家那样打,甚至还得以命相搏,用白刃战和人命来跟小鬼子换命。 不去想这些烦心事,王一将这些记载着每个历史节点的报纸和信件收好,这才走到院落,看着天上落下的雪,自言自语道。 “眼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少帅,就是不知你之前说可护你一家老小身家性命的护身符,什么时候送到我手上,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送到我手里。” 王一在好奇,但他不知道,其实这道护身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是夜,大雪飞舞,天寒地冻,一片漆黑。 而在这天寒地冻,不带火把便无法赶路的冬夜里,一队人马正在官道上彻夜狂奔,而在他们身后,在那阵阵刮骨的寒风中,鬼声阵阵,杀气在背。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杀意至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在十二月这个冬季,配着这鹅毛大雪,滴水成冰的天气,再合适不过了。 天寒地冻无人出行,官道上只有这队人马在策马狂奔,马儿的喘息声,踏地的马蹄声,人的喘息声,风雪天的风声,构成了这幅无人知晓的肃杀画卷。 在这批人马后方,只有无止尽的风雪,寒冷的冷风,以及混杂在这些冷风中好似鬼啸的呼声。 可在这些风雪夜里赶路的人马看来,在他们后方好似有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在追着他们,随时将斩于马下。 “大哥!二哥丢了!” 马队中,有人高喊出声提醒。 “莫要去管!当务之急便是将东西送到京城,送到四通公司王一王东家手里,只有他才能护住这个东西,这也是当年少帅败退关内时拜托我们的事!” 之前喊话的汉子其实也明白事情轻重,也知道在这样的风雪夜里赶路,有人掉队,那下场自不必说。 虽已有心理准备,可当生死与共的兄弟就这样被身后的风雪夜吞噬,这名汉子也只能仰天长啸,接着便是闷头赶路。 马蹄声与风雪声成了这个寂静无人的夜晚唯一曲子,而在这样闷声摸黑赶路之下,马队也没有偏转方向,正在朝着京城方向一点一点靠近。 ‘铮!’ 风雪声中,一声肃杀的古筝琴声突兀响起了一下。 而就这一下,便让为首的汉子拉紧缰绳,马儿刹住脚步,仰起半个身子,唏律律的马蹄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只见那马儿的头颅像是被无形大刀斩过,不翼而飞,切面光滑,还冒着热气,一泼热血也溅了汉子一身,马儿那身躯应声而倒,汉子也就势翻滚落地,以马儿的尸身作为掩护,观察着四周。 有了汉子刚才拉紧缰绳,以马儿之死预警,身后的人马也就势落下,结好阵型,警惕四周。 “进哥!” “都别出声,我没事,别忘了对方的手段!” 说罢,进哥便噤声屏息,被进哥提醒的人马也是如此,观察着四周。 风雪声依旧,但这次在风雪声中,一阵悠扬,却又带着几分杀意的古筝声传来,在众人耳边回绕,同样传来的还有一个声音。 “高进先生,我们音杀流的手段虽然你已知晓,但你能管得了自己,管得了你的兄弟不出声,还能管得了伱们骑着的这些畜生不成?也罢,我替你们了却这一烦恼吧。” 带着口音的中文说完,风雪声中便又多了几声异响,而刚才还在因为周遭弥漫的杀气不安喘息的马儿们却没了动静,只有一声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片刻间,马儿的热血便浸湿了雪地,但即便是坐骑横死,此时被分割开的队伍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甚至不敢随意出手,用自身的真炁点亮这黑夜。 而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进先生,这京城你就不要想了,你要是还在关外大山之中,凭你身上的那位,还有你们高家的世代经营,我音杀十郎自然是奈何不得你分毫,可你自己选择走出大山,中了算计,你身上那位也被我们掌门打伤,眼下你已没了依仗,还是把你们要送的东西交出来吧。 以你名门高家在关外的地位,便是在满洲国也能有一席之地,当然,想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华族也是可以,我们也很欢迎?而且,你就不担心你的兄弟吗?三郎。” “嗨依!” 一缕磷火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点亮了这黑暗的风雪夜,而刚才在众人口中丢了的二哥,此时也是光着膀子,身上布满了利刃切割的伤势,鲜血浸湿了捆住自己的麻绳,就这样被吊在树干上。 在磷火亮起后,他也看到了被堵在这里的高进等人。 想要言语,却被绑在脖子上的麻绳撑着,只能踮着脚尖,才勉强让自己呼吸顺畅。 而在树下,两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盘腿而坐,脸上却浓妆淡抹,宛若死人,看着此刻看到自家兄弟被他们这样折磨,目眦欲裂,却又不敢出声的模样,也是露出一排黑色牙齿在那笑着。 一人盘腿放着十三弦的日本筝,一人手持三弦,手里也拿着象牙做成的拨子。 “高先生,何必呢,你我之间也算是老对手,我知你手段高明,便是没有你身上那位相助,想要突破我们兄弟二人也并非难事。但你可以,不代表你身后的兄弟可以,还有我们头上这位兄弟,你就真的忍心弃他于不顾? 而且我们既然能先你一步来到这里,你难道就觉得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前面等着你们?过了我们这关,还有下一关。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高进先生,你还是交出来吧。” 磷火之下,看着自家兄弟在生死一线挣扎的痛苦,身后一众兄弟看着自己,高进的脸晦暗难明。 紧了紧自己怀中的物件,看向前方拦路的两个日本高手。 “我不明白,眼下内战已停,木已成舟,你们便是有了这个东西又能如何?” “不,高进先生,你清楚得很,不然也不会将其第一时间带在身上,以身犯险亲自护送不是?这可关乎着那位张少帅的身家性命,而且只要一曝光,国府内部的东北军就够国府自己喝一壶了。哈哈,我们也是多年打探,才知道当年张少帅败退关内之时竟然还留着这么一手,确实不愧是那位老帅的种。” “哼,你们倒是苦心钻营,这般机密的事都被你们打探到了,但我也告诉你,我们名门高家世代在关外立足,满清入关那会我们都没当汉奸,如今不过又是一次异族侵华旧事罢了,这便想让我当汉奸?!他二大爷!!” 高进一声怒吼,在自己身上用于仙家上身的窍穴上也涌出黑色真炁,霎时间就将高进覆盖,化作一具真炁铠甲,四肢着地,化作一道黑影就朝着眼前的男人杀去。 就像刚才这个名为音杀十郎的日本异人所言,高进身上寄宿的仙家黄家二大爷受了伤,此刻又不在关外,压根无法出马帮助高进,可出马弟子也不是啥事都让仙家出手,光是黄家二大爷,天字辈的黄天义留在高进窍穴内的真炁,便足以让他应对很多敌手了,只是这东西,没有仙家补充,用一点就少一点。 “三郎,他是我的!” 音杀十郎不怒反喜,一手持日本筝,一手在十三弦上拨动,杀音阵阵,化作有形之刃便斩向了高进覆盖在身上的铠甲。????而他身后跟随的兄弟,也纷纷亮出家伙,将真炁附着于身,延伸到刀刃之上,便朝着另一人杀去。 霎时间,在油绿的磷火照耀之下,风雪夜中,高进与自己一众兄弟跟这两名拦路的日本音杀流高手斗成一团,刀剑齐鸣,杀伐之音阵阵,搅乱了这漫天飞舞的风雪,那些倒在地上的马儿尸体更是在这阵阵刀光剑影下成了碎块。 血沫横飞,可诡异的是,这战场中如此激烈的刀剑碰撞,杀伐之音,只在这片区域内回荡,且还愈演愈烈,而在这片区域之外,静谧如初,只有风雪声和在外随时准备围追堵截的第二波杀手。 他们没有贸然进入这片由这两位日本音杀流高人与高进他们的战场。 也不担心这两位音杀流高人的安危,因为他们清楚,从高进选择与在这里跟这两位音杀流高人斗过一场开始,他们便已经是死人了。 战场内,与高进一同对敌的高家子弟也注意到,自己等人与对方交战发出的声音愈来愈大,甚至开始形成了回音开始干扰他们的心神,让他们逐渐变得心烦气躁,招式也开始变形。 而这日本音杀流的两人,杀伐之音却越来越多,已经从最开始的杀音化刀兵,变成了杀音化形,一个个无形与有形之间来回切换的战兵挡在他们身前,让他们始终无法更进一步,杀到对方面前,斩下他们的头颅。 意识到不对劲的高家子弟也有人立马出声。 “对方路数不对,进哥,飞哥之前有说过破局之法!快!” 同样意识到问题所在的高进也想到了自己的堂弟,如今还留守在关外,领导义勇军战斗的高飞言语,当下便与对方拉开距离,与身后自己一众兄弟一块,都做出一个双峰贯耳的动作。 但不是对敌,而是对己。 双掌朝着自己两耳处拍击,两耳耳郭处,各有一道殷红鲜血流出。 在见到高进等人的动作时,音杀流的两人也是一惊。 “破坏自己鼓膜好防我们音杀流的杀音乱心?倒是果断狠辣,可惜啊,高进先生,我们音杀流的音域已成,这杀音,可不止我们的,还有你们刚才发出的,看样子,我们是无法共事了,就让我们兄弟二人为诸位演奏一曲安魂曲,为诸位埋骨吧!” 音杀十郎与自己胞弟音杀三郎靠拢,兄弟二人,一人拨动筝弦,一人挑动琴弦。 琴弦和鸣,音浪滚滚,连同着漫天吹散的风雪,也在这阵阵杀音之下开始凝形,化物。 天,更冷了。 而此时将自己鼓膜震破,暂时无法听到外界之声,不被杀音乱心的高进等人却如临大敌,因为他们能清楚的看见,这漫天飘舞的雪花,洒落在这周边的马血,此刻都化作了刀刃,从天上地下,朝着他们一众高家子弟袭来。 这犹如万箭齐发的场景,也让高进身后一众高家子弟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但又很快化作了一抹果决,他们明白,此刻只有高进活下来,他们护送的这个东西才有可能交到京城那位王一的手里。 没有一丝迟疑,在这刀兵加身的最后一刻,他们将身上的真炁附着在自己身上,便朝着在他们身前,要用自己身上黄二大爷留给自己的真炁铠甲替他们挡下这刀兵加身的高进扑了过去。 自家兄弟的决绝与果断让高进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挣脱便被自家兄弟一个又一个压在了最底下,而他们自己则是化作一面面人肉盾牌,替高进扛下这刀兵加身的一击。 利刃加身,如皮革切物的声音在这片音域之内响起。 唯一一个硕果仅存的高家子弟此时吊在树干上,看着自家兄弟以身为盾,为大哥挡下这如凌迟酷刑的杀招,目眦欲裂,眼眶爆血,却又挣脱不开,只有绝望无声的嘶吼。 可对于犯下这无边罪行的两位日本音杀流高手来说,眼前这般场景却让他们放声大笑,乐不可支。 雪花化作的刀兵与血水化作的利刃化去,成了一地的血水,分不清哪些是人的血,哪些是马儿的血,哪些是泪,哪些是雪。 在这由高家一众子弟以身为盾的人堆里,浑身沾着自家兄弟之血的高进表情有些茫然爬了出来,缓缓站起,放眼望去,尽是自家兄弟的残肢碎块,眼前呈现的,皆是自家兄弟死前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他听不见自家兄弟的声音,可却能看懂自家兄弟临死前的口型。 他们只有一句话告诉自己。 ‘进哥,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把东西送到,让那王一替我们报仇!’ 可此时的高进已经不想着将东西送到了,他看着前方这两个笑容无比灿烂的日本音杀流高手,想着只有最后那个词,报仇! 真炁在自己体内鼓动,练炁之人都有一个无师自通的杀招,便是引爆自己体内三丹之真炁,与敌手以命换命,也就是自爆。 音杀流的两人看出了高进动作,藏不住,可却没有一点担心。 音杀十郎一个示意,胞弟音杀三郎便牵动绳索,让那位仅存的高家子弟喘不上气。 “高进先生,你可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你的兄弟,他的丹田被我们封住,便是想要真炁自爆也做不到,你这样做可是将你最后一个兄弟也带下去了啊,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怕你这一招,音域未成之前,你要突围我们确实拦不住你,可眼下音域已成,你便是自爆,这声音也会被我们音域吃下,返还回去,到时候便是尸骨无存了。 虽然我们会受伤,但你绝对完成不了你的任务,还是别为身死人考虑,多看看眼前人吧。这音域,进不来出不去,便是那京城王一近在咫尺,也不会知晓音域之内的事,东西交出来,咱们还有的商···” 音杀十郎的话音未落,手刚伸出,脸上得意的笑容一滞。 因为他发现自己伸出去的右手如同之前被他斩去头颅的马儿一样,不翼而飞。 而他们这个言语中进不来出不去的音域,也随着自己右手不翼而飞的那一刻,破碎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哀莫大于心死 风雪夜中,王一凌空而立,居于高天。 磅礴的杀意弥漫,气势鼓荡,冲散了漫天的雪花,也斩断了下方之人那对昔日好友伸出的右手。 音杀十郎看着自己右手就这么不翼而飞,连同他和自己胞弟用手段制造出的‘域’也跟着一块消失,将他们暴露在这荒野之外。 错愕的表情和脸上凝固的笑容混在一起,宛如小丑。 随之而来的断臂之痛才让他终于回神,捂着自己的右手,与自己的胞弟音杀三郎一同看着头顶上空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的王一,又惊又怒。 对于王一,他们这些已经在关外发展多年的日本本土异人高手都不陌生,因为王一的相片就挂在军部大楼还有在各个流派之间流传,用之前王一在关外搞出的一大摊子事,那些折在王一手上的高手告诫他们每一个人,想要侵占中华,在异人方面就必须注意王一这个在京城,作为进攻华北时随时可能出手的怪物。 当然,他们也想说除了王一之外,还有一个张之维需要他们警惕。 可张之维也就在老帅坐土飞机那一年在关外跟王一一块出手过一次,之后便因为做出选择被老张天师逐出师门,就一直护在先生身边,修行的同时也配合先生搭建一套属于红军的异人特科体系,基本上就没怎么在江湖上露面过。 鬼子的情报网虽然已经渗透到了大江南北,但先生他们那边伸不过去,上哪去给他们弄张之维的情报网。 “你就是京城王一?!我们在外面的人呢?都去哪了!” 音杀十郎捂着断臂,与自己胞弟如临大敌看着头顶上方的王一,人的名树的影,关于王一的情报再多,都不及这一次眼见为实。 音杀十郎是高手,不然也不会与自己胞弟联手,就让高进带领一同护送少帅护身符来京城的一众高家子弟死伤惨重,仅剩高进和另一名族弟活着,但正因为是高手,当他看到王一以凌空而立的方式出现在自己头顶时,他便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他们能先高进一步,在他们前方拦截是因为关外已经是日本人的地盘,把持着各处交通要道,高进他们只能走小路,另辟新径,而他们可以沿着大路,先赶到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来个守株待兔。 而且他们也与京城那边的同行有联系,按理说对方不该这么早察觉到距离京城百里地外发生的事才对,还有那些守在外围的人呢?他们怎么一点示警都没有?! 王一给了他答案。 右手一挥,三十余名穿着夜行衣的好手就这样悬浮在两人头顶,他们都还活着,却被王一扭断了四肢,废了丹田,拔掉了舌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撤去了对三十余名好手的控制,让他们如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摔在这两人面前,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痛呼,看着眼前的音杀十郎和音杀三郎,希望他们能救自己一命。 王一从空中缓缓落下,抬手一划,那名被吊在树干上的高家子弟绳索断裂,封住的窍穴被解,被王一搀扶着,就这么一言不发朝着两人走去。 这一动作也吓得音杀十郎顾不得断臂之痛,左手抓着筝弦一拉一放,与自己胞弟便一同对王一释放杀音化形的杀招。 这些由音波化形的战兵还没到王一近前便被王一的磁场真炁打散,归于天地。 正当他们以为王一要对自己下手时,王一却搀扶着那位高家子弟,越过了他们,走到了差点要用真炁自爆来跟这两人换命的高进面前。 手指连点,镇住了高进体内紊乱的真炁,逆生真炁入体,帮高进快速修复自己刚刚震碎的鼓膜。 之后便走向那些为了护住高进这位下一代当家人而身死的高家子弟面前,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来晚了。” “既然他们选择跟我一道走这一趟,生死之事便早有准备,不怪你。我们本想着就是越少人知道,这东西送起来也就越安全,没想到,百密一疏,日本人的渗透方方面面,倒是我们着了他们的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这边出事了。” “这一夜,我宅子那边多了很多眼睛,他们藏的很好,可瞒不过我,我便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便出城搜索,找到了这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音域隔绝内外,杀人无声无息,伱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 王一冷冷看着那两个破防的跳梁小丑,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 还杀人于无形,合着你们释放这个叫‘音域’的力场不用真炁是吧,这么大个力场在王一磁场真炁感知里就像一个一百瓦的电灯泡在黑夜里点亮,他是得有多瞎才能看不到? “要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 “嗯。” 王一走到高进与他的族弟身前,看向此刻还没有逃走的两人,不是他们不想,是做不到,王一的气机一直锁定在他们身上,力场更是无声无息渗透到他们脚下,他们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对准这两人。 音杀流绝技·杀心观音! 当王一做出这般轻视自己兄弟二人的举动时,对方也明白只能以命相搏,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断然无幸存之理。 真炁鼓荡,日本筝和三味线发出哀鸣,音波化形,在王一面前凝聚成一座多臂,手持刀兵的观音之像,裹挟着这两人就朝着王一冲了过来。 王一的应对也很简单,张开的五指合拢。 沿着王一这五指张开合拢的轨迹,在这座多臂手持刀兵的观音像面前,一个由磁场真炁组成的大手呈现,做出与王一相同的动作。 五指扣下,将这座手持刀兵的观音像紧紧抓在掌心之中,刀兵破碎,观音崩毁,尘埃落定。 拂去雪花灰尘,在地上又多了两个被自己杀招反噬,震碎骨骼的恶徒。 与刚才那些被王一解决的好手一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身经脉俱断,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 只能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高进与另一名活下来的族弟,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蹲了下来。 没有用上刀兵,就是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牙齿,向周围那些被王一废掉的好手展现了什么叫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 王一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高进与自己族弟发泄着心中的仇恨,还强制那些被自己废掉的好手,让他们好好看着这场复仇大戏。????复仇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这两名害死多名高家子弟的日本异人好手这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那些被王一强制看着这场复仇的好手,也有十个在这个过程中被吓到肝胆俱裂,惊惧而死。 高进起身,拭去脸上的血肉,走到王一面前,将怀里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递到王一面前。 “当年少帅领兵败走关内时,便将此物交予我,说有朝一日若是听闻他出事了,便让我将这东西交给你,只有这样或许关外还有夺回的可能。张家父子二人一生行事到底有多少是对多少是错,我搞不懂,可对于我们高家,也算恩重如山,若无老帅照拂,我高家早已覆灭。 少帅所托,我高家便是只剩一人,也将其送到,如今东西到你手里,我们也算幸不辱命了。” 看着手里这个一尺见方的盒子,王一都不用打开,也能猜出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也确实如少帅所说,是护身符,这可是后世红蓝绿三个阵营都公认的。 可看着身后那些为了送这个盒子身死的高家子弟,还有眼前高进的模样,王一还是开口道。 “为了这个盒子,值吗?” “名门四家,高家和陆家不以手段传家,每一个高家子弟和陆家子弟,学的从来不是手段,而是如何做人和长出一身的硬骨头。不做,高家的人还在,但是根没了,做了,高家也许没人了,但是根还在,依旧能长出新的高家。” “那你就没有一点好奇为什么少帅会认为盒中之物有那么一丝可能让关外重归?你就没打开过?” “没有。” “既如此,今日就由我们三人看看吧。” 劲力一吐,盒子打开,寒风一吹,放在这个一尺见方盒子当中,那摞成一沓的电文漫天飞舞,其中一张也正好糊在满脸鲜血的高进脸上。 他略带颤抖的将其摘下,放至面前,沾血的手糊在电文上,染红了上面的白纸黑字。 另一边的那位高家子弟也是身影起落,将这些被冷风吹飞的电文一张张收入怀中,只是随着他看清电文上那大同小异的内容后,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了。 “哈哈,哈哈哈!不抵抗?哈哈哈!不抵抗!当年奉天事变,近百万平方公里国土沦陷!三千万同胞成了日本铁蹄之下的亡国奴!就因为这不抵抗三个字?!哈哈哈哈!!” 高进跪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手上鲜血染红的电文上每一个字,放声大笑,却又像是在嚎啕大哭。 另一名高家子弟也是如此,他手上的电文内容基本跟高进手里拿着这张大同小异,通篇只有那一句话:不抵抗,以免友邦震颤,碍国际观瞻! “进哥,咱们高家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高进不答,只是走向那为了自己活下来而替自己身死的高家子弟身躯面前,跪下,没有运使真炁,对着他们磕下一个又一个的响头。 声音如重锤击打着王一的心房,他不忍再看,却又逼自己必须看下去。 九个响头之后,高进额头已是血流如注,鲜血沿着眼眶滴下,犹如两行血泪。 “诸位兄弟,是我高进对不起你们,今日,我便以高家第七十二代家主的名义发誓,自今日起,凡我高家子弟皆与国府不共戴天!如违此誓,我高进身魂俱灭,我高家血脉断绝,不存于世!” 当看到盒子里装的皆是那位国府最高军事指挥委员长亲笔手书的信件和附着这位委员长名字的电文,看着纸上所写皆是不抵抗的字样之后,高进心里最后一丝对国府的希冀也消失了。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 王一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也明白了为什么名门四家当中,只有高家是直接划分到哪都通公司,作为东北大区分公司来运营的。 亲眼看到了导致当年关外沦陷的罪魁祸首,死了这么多高家子弟的名门高家,又怎会效忠于这个腐朽不堪,无能的国府呢? 做人,怎样都不能作践自己到这个地步吧。 王一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让异人圈能够在抗战中尽可能保留多一点有生力量,免得大伙道统断绝,后继无人。 可当下,高家的子弟皆为了送这个盒子,身死荒野。 而像高家子弟这样的牺牲,在接下来的数年里,比比皆是,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他能做多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的王一也只能站在两人身后,望着这漫天的风雪,一望无际的黑夜,发出长叹。 “神通不敌天数啊···” 五指张开,一抓一拉,那三十余名被王一擒住,废去修为和手脚的好手,他们的头颅皆被王一拽断,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与那两名被高进和另一名高家子弟复仇的日本异人头颅一块,在这里摞成了京观。 而高进和那名高家子弟,则是砍下树枝,在自家兄弟的身躯旁堆起柴火,火光熊熊,照亮了漫天的风雪夜。 这是高进唯一能为这些高家子弟做的事,他得把他们带回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大火持续了整夜,直到天微微亮时才熄灭,高进与自己的族弟就在还有余温的火堆中捡拾着自家兄弟的骨灰,将其小心翼翼放在包裹里包好。 王一也拿着那个被鲜血浸湿,写满了不抵抗亲笔手书的纸质文件盒子。 这个东西既然到了自己手里,就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出作用,例如杀人诛心!昭告天下! 彻底将光头钉死! 免得后世那些玩意在那给他洗白,遗毒无穷! 阵地战打赢了,认知战就更得打赢,不然事倍功半,自己就这白来这时代走一遭了! 而在包裹好自家兄弟的骨灰之后,高进和他的族弟也无法再坚持,脚一软,整个人就倒了地上,昏迷不醒。 王一也带着他们两人和这个盒子,赶回了京城。 至于这京观,就留给那些过来打扫战场的恶徒好好去欣赏吧!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关外局势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少帅兵谏怎么不直接把这不是人的玩意给一枪崩了!直接改旗易帜岂不更好!他妈的!!!” 京城,当刘谓收到王一发来的电报,赶回京城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这个期间高进和他的族弟一直是昏迷着,王一虽不是大夫,但也能明白原因何在,打击太大,触发了强制保护,醒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而刘谓也看到了那些写满不抵抗命令的电文和亲笔手书,嘴里的脏话就一直没停过,骂到实在是词穷了,才以他妈的结尾。 “他这个位置,真杀了杀完之后又是一番军阀乱战,这样做反倒落了下乘,便宜了日本人,而且现在未盖棺定论,这个真相目前也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天晓得几十年后会不会有人为他翻案,把他说出曹孟德那般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人物。” “就他,也配?” “呵,死人是不会跟活人争论的,有时候死人就是比活人有用。” “那这些东西···” “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好不容易才停止内战,统一战线,曝光出来,大家都不好受,而且你不会以为那晚我杀的那些人都是日本人吧?” “你是说?” “你以为我闲的没事非要筑那个京观?无非就是释放出一个信号,这个东西现在到底在不在我手里,伱们不知道,因为你们派出来的人都被我杀完了,如果非要继续查下去,那就不好说这个东西会在哪里被曝光出来了,到时候就不是全国通电下野这么简单了。 现在大家最好都装作不知情,都不知道这东西存在的样子,给彼此留余地,这样对大家都好。” 刘谓也点了点头,“也难怪,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咱们现在这么大的体量,除了我带过来的那些班底老人,新进来这些管事的,多少是人多少是鬼我都分不清。”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负责给方向,你来办事,至少在这方面你有经验,真有人在里面搞小动作,你也知晓是谁。宅子这边我不担心,都是当年我进京城时收的那批老人了,而且还有两位术士高人坐镇,一般宵小翻不起什么风浪,倒是咱们生意上的事,你得小心。” “我明白,那酒店里那几位,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去西北那边?” “这两天我会给孟哥发封电报,让他那边派人过来接他们走,不然这一路上我还真不放心。好了,华东那边还要你去坐镇了,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便是。” “你这家伙,既然你有打算,到时候来人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便是,至于我的安全问题,我刘谓虽然手段没你王一高明,但逃跑的功夫,普天之下能逮住我的还真没几个。” “呵,就会耍贫嘴。” 看着已经没影的刘谓,王一摇了摇头,而这时管家也过来报信。 “东家,客房里的那两位已经醒了。” “九叔,麻烦您跑一趟,去请济世堂的大夫过来瞧瞧,顺便让厨房那边准备点吃的。” “好的东家。” 一番问诊确定高进和他的族弟无大碍之后,洗漱过,吃完饭的他们也不打算在京城逗留,就要带着自家子弟的骨灰返回关外,却被王一阻止了。 “你们这样贸然出关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日本人奈何不了我,不代表对付不了你们,便是我能帮你们易容,也难保那边没有能人,风险太大了。” “那我们这趟进京算是有家不能归了?” “看起来是这样,京城内外那么多双眼睛,盯不住我,盯我宅子里这些人倒是绰绰有余。高兄,为今之计,只能先留在京城,待时而动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在进京之前没安排好关外的事吧?” “我入关之前,就已经让我堂弟高飞代行家主之职,若是我身遭不测,他便是高家下一任家主。” “既然已安排妥当,那不如高兄和你这位族弟就在我这安然住下,等时局有所变化之际,再择日北上出关。而且这几年,关外作为日本人的自留地,自那年回关之后我对关外算是两眼一抹黑,有过一次出关,但也是匆匆而去,匆匆而返,还请高兄向我说说这几年关外的局势。” 看了看那存放着自家子弟骨灰的包裹,高进也晓得事情轻重,与自己族弟对视片刻,也答应了下来。 “只能如此了,今后王一你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谈不上吩咐不吩咐的,还是先说正事吧。” 几杯酒下肚,高进与自己族弟也将这几年关外的局势说了个大概。 当年因为有王一跟老帅,少帅父子提前搭上线的缘故,虽然奉天事变依旧发生,但少帅硬顶了一年,再加上提前给义勇军准备的军械弹药,王一后来援助的一大批药品和肉罐头,这个时空的义勇军情况比原时空好了太多。 虽然依旧处于劣势,但依靠着早期北上出关援助的那批同志领导,再加上后勤方面不用那么捉襟见肘。 早期的义勇军依靠着白山黑水不停给日本人找麻烦,防不胜防,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将其击溃,成了关外日本人的芥藓之疾。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关外沦陷这么久,关内国府依旧是个不管不问的态度,日子一长,义勇军方面人心就有了变化。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再多的枪械后勤,没有补充总会有弹尽粮绝的时候。在敌后根据地搞破坏,跟敌人耗,拼的就是心中一口气,谁先泄了,谁就输了。 而日本人这边也有能人意识到一味剿灭不是上策,再加上伪满洲国这个傀儡政权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日本人也采取了怀柔,分化,攻心,攻城双管齐下。????在当下民族精神,家国情怀没有彻底拧成一股绳,外加伪满洲国这个傀儡政权的影响下,义勇军方面也就有人动摇了。 有第一个动摇,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现在的义勇军,在日本人分化打击之下,只能说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 军事上处于守势,劣势也就罢了,异人方面也没好到哪去。 本来整个中华异人圈就不是铁板一块,关外这边也是如此,之前一块跟日本人斗是以为对方占据关外之后,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地盘都得被日本人吃掉,利益受损,所以才跟日本异人斗生死。 但现在一看,诶,皇上有了,地盘也还在,那我还跟日本人玩啥命啊,我才不管头顶上做主的是日本人还是满洲国,只要老子利益没受损,就不管了。 不仅如此,在日本人许以重利之下,关外很多不入全性,但所作所为皆与全性无差的修行者也加入到了日本人麾下,有人,也有仙家,别以为关外仙家就只有胡黄白柳灰这五大家,祂们只是占据主体,不代表全部。 而且这五大家保家仙也不都是好的,也有喜食人修行的妖孽。 高进身上的那位黄家二大爷黄天义,便是中了自家后辈的算计,联合日本音杀流掌门将其打伤,在长白山祖地沉眠养伤。 “若是真让日本人入关,打进关内,王一,只怕关外圈子的事,也会在关内重演,你要当心,天下之大,总有那么一些老怪物还活着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扫平天下一切沉疴旧疾我是做不来,但是把咱们圈子里这些家伙给扫干净,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怕就怕他们不来。” 王一明白高进的担忧,也明白这些不入全性,但所作所为皆与全性无差的家伙为什么能够活得这么滋润。 说白了还是世道乱,人命如草芥。 这些邪修也明白,只要自己不公开宣布自己是全性门人,便是在那些世家大派的地盘上搞出人命,只要动静不大,这些世家大派都不会管,毕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没必要为了几条人命结下梁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高进说的问题,等到华东沦陷,汪伪政府成立之后,估计就是了。 能让整个中华异人圈各家各派结成联盟,却又在战火中被打到几乎断代,除了日本本土的异人之外,这些投靠日本人的家伙绝对出了不少力。 “没想到这关外局势竟然糜烂成了这样,高兄,那些已经投靠日本人的家伙,有没有几个是能让我注意的?” “我能告知的只有仙家方面,至于那些邪修,藏得太深,几次出手都不现于人前,我也不知。” “仙家方面?难不成祂们还能本体入关?那不真成妖魔大战了?” 这点直接触及到王一的知识盲区了,中华异人圈这边都是默认仙家不过山海关,而仙家本体不出,只靠出马弟子附体动手的话,随着距离仙家本体越远,实力也就越低。 “真要到了日本人大军入关那一日,怕不是妖魔大战也是了,对于仙家而言,本体确实是一大战力。但有些仙家之所以不被五大家接纳,就是因为祂们并不满足于自己是一头野兽,祂们更想做人!我们人为万物之灵长,得炁一途远比仙家得炁要简单的多,虽然修行路上一路险阻。 但过一关,便是一重天,仙家不同,得炁之后寿元虽远超我们,但不代表祂们的后代也能如他们那般得炁,修行,所以对于一些仙家而言,若是能以仙家之灵辅导,以人之躯修行,祂们选还是不选?” “所以你是说夺舍?这真的可能吗?我怎么没听我那死鬼师父鬼手王讲过,定居三一门那三年,左门长也没跟我说过这些啊。” “因为这对于我们人而言,夺舍一途千难万难,不是谁家手段都能如终南全真那般出阳神朝游北海暮苍梧,而且翻遍道家典籍,也就那位纯阳吕祖相关的上洞八仙里有那么一位能够借尸还魂,再续修行路,所以这手段讲了跟没讲没什么区别,修行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位能够借尸还魂的同道,倒是鬼怪附身这种可能见到个一两回。 但对于仙家而言,灵是根本,血肉之躯只是其栖身之所,出马弟子虽说能与仙家签订契约,让仙家以身体窍穴为链接降身,但不可持久,因为相比于仙家本体,出马弟子的躯体太弱了,根骨越好的出马弟子,能够容纳仙家的力量就越多。可再怎样都比不过仙家本体,若是有仙家以大魄力,用自己的本体血肉精华去滋养人体,再辅以各种伤天和的秘术,夺舍之举并非难成。 一旦功成,那对方就是一个人躯的仙家,不再受本体的桎梏,这样的家伙一旦入关,对于百姓而言,便是妖魔了。” 有高进这个出马弟子现身说法,也让王一对异人世界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该把自己来到的这个时空定义为低武低玄,还是中武高玄。 要说中武高玄吧,这异人里面一大堆能被用枪放倒的,手段再好也没用,全都是玻璃大炮。 可要说低武低玄吧,那自己和张之维,老张天师,左门长这些又该作何解释?还有自己在美国对付的那条腾蛇,以及高进所说的那种以自身血肉精华滋养,夺舍而生的仙家又该怎么解释? 以灵斗法的仙家,本体作战的仙家和以人身之躯行走的仙家,这三种形态下的战斗力可都呈指数增加。 这样子搞,也让王一对接下来抗战爆发后的异人战场惨烈程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要真干不掉对面,就等老子我带齐大军,拿飞机坦克加东风炸死你们这些狗日的!鲁迅先生有言,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总有一款口径适合你们这些玩意!” 王一揉着眉心,在那骂着,倒是高进和自己的族弟面面相觑,还以为王一被自己这般讲解给气到说胡话了。 “王一,鲁迅先生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没事,我下次拜托他老人家写个随笔,就当他说了。” 高进:?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一如既往 几番周折,高进和他的族弟也在王一帮助下,改头换面暂时留在了京城,关外高家那边,他的堂弟高飞也收到了高进通过仙家传讯的消息。 让他继续代行家主之职,引导高家与义勇军在敌后抗战,至于国府,任何来人都不可信。 盒子里那些亲笔手书的信件,大同小异的不抵抗电文已经让高进明白,便是国府中有与自己一样为国为民的,在这样的国府内也断然做不了任何为国为民的好事。 能够帮到高家的,只有在奉天事变那会就敢公开发声,且还派部分骨干北上出关帮助他们建设义勇军的另一边。 而有了高进和他族弟的加入,王一这边也富余了不少,他可以在京城和上海滩来回走动,改头换面的高进也能帮自己管理京城这边公司的事务。 就这样,民国二十五年在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的登山越野比赛圆满结束中落幕,民国二十六年也到了,距离全面抗战爆发,就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了。 民国二十六年的元旦过后不久,王一便给西北大区的老孟那边发去了电报,很快的,在这一月下旬,一身商人打扮的张之维也带着几名年轻后生来到了京城,来到了王一的宅子这边。 “哟,这不是王老爷嘛,王老爷,近来生意可好啊~” 张之维眯着小眼睛,上来便是拱手作揖,一副市侩脸的模样让王一想要发笑,可当王一看到张之维这市侩脸伪装之下那两边发白的鬓角,也选择接受张之维的调侃,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许久不见,一路上辛苦你了老张。” “哈,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这一路走来,我也算是当了回孙大圣,沿途的妖孽,拦路悍匪,密宗邪僧,都吃过你教予我的禁字决大耳光子,我是爽的不行啊~” 张之维打着哈哈,没有多说什么,但只有王一明白这雪山草地上的风险,又何止是自然环境。 当年自己拜托刘谓耗费那么多精力画出来的秋海棠叶脉络图上,在这些必经之路上可是都标注了有什么凶险,后有追兵,前途又有重重凶险,便是王一这边给足了准备,这一路上能在这方面应付扛事的只有张之维一人。 与人斗,与妖孽斗,还要跟老天爷斗,还要救人,就他这一路上所做之事,这一人之下的一人名头,也该是张之维。 “好了,知晓你那大耳光子厉害了,几位,都进来说吧。” 迎着张之维带着的几名同志进了客厅,张之维也注意到了在院子里下棋的一对老夫妻,和在客厅里等着他们的高进。 “伱这宅子也是卧虎藏龙啊,堂前一位高手,院外还有两位术士高人坐镇,真有宵小之徒要算计你不得灰头土脸?兄弟,在下张之维,未请教。” “关外名门高家当代家主,高进高本伟,久闻龙虎山小天师之名,请。” “我已不是龙虎山门人,莫要再以龙虎山小天师名号称呼我,高兄若不嫌弃,就跟老王一样唤我一声老张即可,我也称呼你为老高。能被老王请来,我想你也是我们的同志吧,关外局势,我们也是时刻在关心,只是鞭长莫及,实属无奈。” “至少当年奉天事变之时,你们发了声,也派了人,我们关外高家和关外百姓都记着这份情,也没打算再信国府,只希望他日你们能领导部队,打回关外,解放东北,打碎这腐朽不堪的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 “哈哈,你我共勉便是。” 客厅内,张之维和高进颇有相见恨晚的模样,而在院子里。 家传术士奇门和遁甲两位老人也听着客厅里的言语,继续下着他们的棋,说着悄悄话。 “难怪前些年圈子里都说未来的异人江湖只有一王一张,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张之维不愧为小天师的名头,这身修为,连咱们也看不明白了,你说那天师咋就这么狠心把他逐出师门了呢?” “说你这老头子老糊涂了就是老糊涂,在人家这里也住了这么多年,还没看懂这位王家后生所行之事?” “怎能看不懂,真要看不懂我早让白云那小子带咱俩回乡下呆着了,何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当年诸葛丞相那般学究天人都输了,他们这些后生,能成吗?” “成不成在人,不在天,若当年诸葛丞相隐居隆中,避世不出,又岂能成为咱们术士一派最敬仰的前辈?诸葛丞相如此,眼前的王家后生和小天师也是如此,咱们的孙子白云也是如此,路他们自己选好了,咱们这些老东西看着便是,若真有咱们这些老骨头用得到的地方,便替他们把路给开出来,唉,说起来也快要过年了,白云那孩子咋还不带个媳妇回来见见啊。” 奇门遁甲两位老人说着说着也挂念着在华南大区那边经营的孙子游白云,但言语间,二老也借着面前的棋局在王一和张之维聊天的屋子那布下了一个障眼法,这个障眼法的作用就一个,能够让屋外走过的人根本听不清屋里王一和张之维两人聊的是什么,哪怕王一他开着大门也是一样。 王一和张之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障眼法的妙用,没有多言,而是在彼此寒暄之后,落座。 同时,两人也很默契从自己兜里掏出火柴和烟,齐齐一愣,却又互相给对方递烟,点火。 “嗨,跟在先生身边久了,原本想让他少抽点,没成想被先生带歪了,结果搞得先生现在隔三岔五都在说我,说他烟就这么多,本来就紧张,还被我三五时分顺走一根。” “哈,我这边也是,事一多起来,不给自己点两根都难,好在咱俩都是修行人,不过先生那边,你还是让他少抽点,吃点花生仁啥的都好,坚果也行。” “我可劝不动先生,只有另一位先生,或者先生的孩子才能劝得动他。说起来,你打算到时候怎么安排带他们过去?” 张之维摆摆手,但也说到了自己这次带人过来的任务,而跟着张之维一同过来的这几名后生,也同样竖起耳朵听着。 王一看了一眼张之维带过来的几名后生,张之维也开口说明。 “都是信得过的好同志,当然接什么人他们不清楚,介绍一下,这是我在长征路上收的徒弟,姓方,给他取了名,叫方乾鹤,这三位是西北贾家的后生,三兄弟,算是我的记名弟子,也经过了组织的考验,贾名,贾佑,贾和。” “西北贾家?我记得他们的家传手段名为斩仙飞刀,那可是能追溯到商周阐截两教异人大战时,陆压道人的手段啊。”????“当不得王同志这般夸奖,先祖之能不过是志异记录被后人以讹传讹罢了。” “别听这小子自谦,我可是在天师府的道藏里看过他们家先祖的记录,他们家手段能被称之为斩仙飞刀自然有其底气所在,书上说,那会他们家先祖陆压道人的斩仙飞刀虽只有一把,可只要出招就必中,必见血,任你手段再高,修为再强也躲不过,只能硬接,扛不扛得住就看自己命硬不硬了。” ‘这他妈不就是小李飞刀吗,敢情原型在这啊!’ 一听张之维这般讲解,王一便明白了西北贾家这斩仙飞刀的手段练到极致是什么水平了,从防不胜防的暗器变明器,当着你面甩出来你知道了都没法躲,纯纯的规则系攻击。而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同志,王一的脸都笑麻了,但还是得假装矜持。 “这位同志哥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出来执行任务呢,还是得注意称呼,还有一些生活习惯也得注意,要学会伪装自己,不然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老张,你得多教教他们这方面的知识啊。” “所以我才带他们出来走走啊,这三小子在这方面还不如我这个徒弟醒目。就说调停之前吧,我带着他们四个伪装成大头兵进城办事,事都办完了,结果在出城时身份暴露了,你猜身份咋暴露的?” “怎么暴露的?” “这两小子吃饭的时候给钱了!这国军的士兵里有几个吃饭是给钱的啊。” 一则看似黑色幽默,却又是这个时代日常现象从张之维嘴里说出,也让王一啼笑皆非。 但笑过之后,王一也将一份请帖取了出来,交到张之维手里。 “赵正赵老板知道吧?” “知道,给国军晋系那位老大做生意的嘛,也是你这个公司的华北大区分公司负责人。” “打过交道?” “有过几次,当时过完草地,虽然一路上有你在唐门那边的布局,靠着补充的辎重粮草让很多同志得以存活,但西北那地方你也知道,同志们虽然好多活下来了,但口粮真不多,很多同志过雪山草地没牺牲,差点被饿死,还是这位赵老板搭了一把手,才扛过了一段日子,直到你这边派那位老孟同志过来建设西北大区分公司才缓了一口气,不然那么多补充进来的东北军士兵,咱也养不了啊。” “觉得他人怎么样?” “有点贪杯好色的毛病,但大节不亏,先生说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既然先生都说了,那我便放心了,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分公司虽然是分公司,但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大区自己经营自己的,就是这些货物运输,哪些出口,哪些进口,需要我这个空架子点头盖章。之前公司成立的时候呢,这位赵老板拜托过我,说等他儿子有后了,希望我能去一趟,替他那后人摸摸骨,测测天赋。 若有幸得以入玄门,让我帮忙教导一下,年前十一月初的时候,他那后人降生了,是个男娃,叫赵方旭,算算时间,这个月月底就是这娃娃的百岁日,他便想请我过去,替他这后人摸摸根骨。” “你是想借这次百岁日的名义,暗度陈仓?” “虽然有你和这几位同志护送,但你也明白我的担心,恰巧我也要去赴约,不如顺道一块,多一份保障,多一份安全,对于外界而言,我也是名正言顺,不是无故离京,也能打消一些人的疑虑。” “倒也是,小心无大错嘛,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这段时间你们先在我这住下,这样我也好借给这位赵老板孙儿百岁日筹备礼物,也能让老刘,就是刘谓以送货为名,将他们从华东那边接过来,再由我们一路护送过去。” “看你这样子,这个叫赵方旭的娃娃很有前途,很有觉悟的嘛。” “当初关外坠龙秘境里,我不言语,你也知晓我的一些秘密,咱们所做的事必然会成功,可这公司终究是时代产物,要想让其在新时代焕发新生,为人民造福,为国家谋利,不变成一家一姓之私产,肯定需要一次大刀阔斧,这娃娃很适合大刀阔斧之后的公司,咱俩也不过多干涉他的成长,但也得给他把把关,保驾护航不是?” “在理在理,那这些日子我可就吃你的喝你的,你可不要小气啊,而且我这四个同志兼弟子,你也帮我看看,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惊喜?王一顺着张之维的目光,也看向了他的正式弟子方乾鹤。 此时才刚满二十岁的方乾鹤被王一一看就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扒光了,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收回眼神,王一也明白了张之维跟自己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你没教他金光咒。” “我既已被逐出师门,不能再以天师府门人自居,又何来资格代师收徒,教他金光咒?虽然不能教他天师府的手段,但这些年一路走来,我也有所感悟,有了自己的一套东西,就先教他这个了,如何?” “若是天师他老人家知道你今日已能走出他路,想来也会感慨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只是你自己什么打算,真要做那个选择吗?路,你已经走出来第一步了。” “哈哈,还记得当初在关外坠龙秘境里我说的话吗?我张之维会有徒弟,徒弟还会有徒弟,徒弟的徒弟还会收徒,这条路,不是非得我张之维一个人走才行,不是吗?” “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 (本章完) 第五十章 针对手段和出谋划策 民国二十六年,全面抗战爆发就在这一年,也是所谓黄金十年的最后一年。 随着少帅去年举办的那场登山越野比赛圆满落幕,宾主尽欢,虽然主办方的张、杨事成之后便遭到了清算,但就目前而言,二人处境并不算危险,一个软禁,一个被迫出国考察。 至于二位的部下,也许是去年少帅来找王一密谈时有了灵感,二位的部下几乎有一半在光头清算自家上司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对面。 也从客观上保护了自家两位上司,毕竟这时候刚签下停战协定,光头再怎么想翻脸也得顾忌下天下民心。 而随着国共两边明面上的停战,整个社会大环境似乎也都稳定了下来,开始自动进入最后的发展期。 这样一来,就剩下一个问题要解决了,便是那占据关外三省多年的日本人。 一时间,各界凡嗅觉敏锐者,都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在中华大地上空凝聚,都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手狡兔三窟,一手殊死一搏。 便是王一坐镇的京城,这些年因为慑于王一的威势,很少有动作的使馆街那边,日本领事馆也是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就让驻丰台日军以军事演习为由,多次阻止公司这边的货物运输,好在王一背靠美国大陆集团。 每次一有冲突,约翰·威克都会第一时间要求领事馆介入,调停。 几次下来,京城里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日本人在关外羽翼渐丰,一旦开战,王一这个京城给他们搞出不少糟心事的人和公司都会成为第一个下手目标。 公司里一些股东开始退出了,当初加入公司,无非就是觉得公司又有美国资本撑腰,又有国府人士,还有一位少帅。 跟在公司屁股后头做生意,能捞到的油水多点。 现在少帅被禁,东北军一分为二,国府人士也不敢随意跟王一往来,生怕恶了头上那位小心眼的老头子,仅靠一个远水的美国资本,顶不了多大的事。 这赶赴赵老板那个好大孙赵方旭的百岁日还没出行,王一这边便是一堆事,但王一倒也不恼。 本来自己当初搞这个想的就是有个立足之地,好看看自己能不能在这个时代做点什么,谁承想阴差阳错成了哪都通的前身,蹭了一下时代的东风,胖成了球。 现在退出的也好,把之前公司的虚胖给减一减,当然,上辈子的红色谍战剧他没少看,无数革命先烈都用自己亲身经历告诉王一一个道理。 商人无所谓,但这些入股的国府高官,就算他们现在退出了,该给的孝敬咱一分都不要少给人家,莫要做那一拍两散的事。 不然到了后面,人家天天给你穿小鞋,弄不死你还恶心不死你? 只要自己掌握好这些国府人士在自己这里拿孝敬的证据,再到后面,就该轮到他们为自己办事了,不办,百官行述这么一公开,国府内有的是人帮王一把这些家伙拉下马。 王一不急,张之维也不急,倒是张之维带过来的这四个同志哥急得团团转。 他们是在长征路上加入的,能在那个困难时期加入到队伍中,足以证明他们的品性,越是如此,他们越明白王一这个公司对根据地那边的同志来讲意义太大了。 粮食,药品,甚至一部分武器,都能通过走公司的运货渠道送到根据地,光是这三样,就足以让根据地那边开展工作更方便,吸收更多的人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现在被这么搞,这四个正是热血上头的小年轻已经打算组团去使馆街那边找日本人麻烦了。 “我说伱们四个啊,别这般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院子内,王一和张之维喝着茶,看着这四个家伙这般冲动,也只能无奈出手。 磁场真炁在王一的控制下,化作一只无形大手在四人身上连弹几下,四人脸色也是齐齐一变。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用丹田内的真炁,成了一只会功夫把式的普通人了。 “哟,新手段啊,把他们体内五炁封了,五炁虽能运转,却无法呼之欲出,有名字吗?” “有啊,叫五指山。” “你这家伙小心眼,我不就说自己当了一回孙大圣吗,你就给我整个五指山的手段出来。” “想什么呢,不是为了招呼你用的,对你这招没屁用。” 王一话并没说完,这招对于张之维这种命功bug的家伙自然没用,但对于先天领周天,化吾为王的风后奇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些年,自己可没少琢磨这导致异人界大乱的甲申八奇技之事,炁体源流,风后奇门,神机百炼,拘灵遣将,六库仙贼,大罗洞观,通天箓,双全手。 八奇技,精华在于奇,弱点在于技。 奇是因为这八门手段对资质要求不高,只要入了门,上手极快,面对天下诸多手段皆有妙用,称得上是降维打击。 技则是说八门手段再怎么玄奇精妙,到底是手段,是手段就有弱点,只要找对方向,八奇技就不足为虑。 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只要性命修为够强横,任你再奇再妙,一巴掌就给你拍的生活不能自理。 但这个选项被王一排除了,因为普天之下,只有自己,张之维,老张天师和左门长能这般做,但这样做没法服众,破不了异人圈各家各派对八奇技的滤镜。 那就只能从弱点着手了,拘灵遣将好说,弱点一是服灵,用这种偏门左道提升自己修为,类似于吸功大法,不是自己修来的修为在寻常修行人面前确实难解,但杂而不精,这么多分属不同的真炁在自己体内,要是无法将其完美吸收,随便来个专精外家手段,明暗劲的行家就能搞定。 例如吕家的如意劲,或者是练到极致的劈空掌。 这拘灵遣将啊,妙就妙在拘与遣,对天地之间的精灵,魂灵,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点类似西游里猴哥一想打探消息就喊土地公公出来问话一样,也没见猴哥喊土地公公去帮自己降妖除魔啊。 除非拘灵遣将修行者能跟西游里那位银角大王那样,唤来五岳山精来压猴哥,不然哪凉快哪呆着去,没工夫搭理你。 倒是这风后奇门,让王一一直在琢磨。????要说它厉害吧,它确实厉害,以身为中宫,展开阵局,我即方位,我即吉凶,只要在其天地人神四盘八门之内,对手就是在跟风后奇门修习者这方小天地战斗,怎么打都是输。 正因如此,才让王一不解,要说风后奇门的妙用,他的人体磁场通过与天地磁场共鸣也能做到类似效果。 可即便是自己现在这修为,也不敢说能调动整个京城的天地磁场为自己所用啊,天地无穷尽,人力有时穷,这是客观定律,总不能你风后奇门就能改吧? 真有那能耐,你周圣至于到现代都生死下落不明吗,张怀义得术之尽头,炁体源流都得东躲西藏,你风后奇门就一定有问题! 有着与风后奇门类似手段的王一便意识到,既然连自己都不敢说能调动整个京城的天地磁场为他所用,风后奇门再奇也是一门手段,也有极限所在,而且比自己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随意拨动天地,会导致修习者患有炁局病这样的弊端,那这总纲里的先天领周天就肯定有误解。 由果推因,王一便在风后奇门总纲先天领周天,化吾为王这句话上不断斟酌,接着便通过给其加标点符号,甚至加词汇,断句来重新解读这句总纲,也让他找到了风后奇门问题所在。 以先天,领自身周天变化,吾为王! 这一番解读下来,也便让明白了为啥自己那个本家小后生会得炁局病了,自以为能掌控天地周天变化,却未曾想到,这周天不单指天地,也指自己。 只有掌握了自身体内周天变化,做自己的主,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由自在。 不然便是被天地反噬自身,早晚被炁局病整成一团烂肉。 一想通风后奇门这门奇技的本义之后,王一便以此为基础,用自己的磁场真炁创出了这门名为五指山的手段。 手段也很简单,人体有上中下三丹,五炁,以此衍生出种种变化。 那我便直接点,把你三丹五炁全都封住,给你这个王上枷锁,铐锁链,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老子把你拽回来好好教育! 因对应人体五炁三丹,他便将这门手段称之为五指山。 “这样说,那几次给王也那小后生吃瘪的神秘人就不一定是谷畸庭了,也有可能是周圣那老头?算了,想这些干嘛,有我和可以出手的张之维在,这甲申之祸有没有还是两说呢。” 一寻思,便创出这门专门针对风后奇门手段的王一也就没有对未来现代时期的异人界那么多好奇心,专注修行。 视角拉回当下,王一这门初创不久的手段在张之维这一个亲传弟子,三个记名弟子面前自然是神异无比,他们可没听过谁家手段能这般轻而易举封住自身真炁运转却不伤自身一分一毫的。 但张之维能看出来,更是大概猜出王一这门手段是用来招呼谁的。 关外坠龙秘境里,他可是跟王一共享了梦境,在那里好好揍了一顿自家师父和两个师弟,术之尽头,炁体源流,这门八奇技在秘境里被还原,可不止有王一对其的理解,还有张之维的。 一个站在未来角度看,一个站在过去与当下角度看,才有了秘境当中,张之维对炁体源流的解释。 炁体源流,破法只是附带效果,最重要的,是能够对天下手段追本溯源,直达本质。 在这门手段面前,任何手段皆可破,任何手段皆可学。 不然便很难解释老年张怀义给自己好孙子张楚岚鸟儿划守宫砂禁制的解释。 当时张楚岚可是亲身说法,老年张之维传他天师度时的表情,手段,都跟自家爷爷给他鸟儿划守宫砂类似,而张怀义的炁体源流与神明灵皆有破法特性,又好像只有张怀义没有受到悟出八奇技却不能言的禁制。 逻辑通顺,但炁体源流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王一不在意,张之维更不会在意。 反而眼下的事,才是他们想要解决的。 “这么说,其实现在根据地那边原先的战士跟这些过来的东北军,17路军相处并不算融洽?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这才加入进来几个月啊,哪有那么好解决,人家来咱们这边想要一同抗日打鬼子,咱们总不能揪着人家前身是军阀部队这个身份不放吧?问题是打完鬼子之后呢?怎么处理?好聚好散还是枪口相向?不说这么远的,就说当下。 咱们这边讲究的是官兵一体,他们那边动辄打骂,你不这么对他们,他们还觉得咱们不对劲了。而且还有,根据地当下就这么大,开展工作需要时间,眼下人手虽然充足,那咱们还能让他们带着军阀部队的习性去跟老乡相处?这不砸自己招牌?而且你也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又是一堆问题。 真的是,穷有穷的烦恼,没想到人马多了,日子稍微好过了也不安生,所以我才问问你这边有啥妙招。” 张之维一说到这个也是愁眉苦脸,毕竟自己在那边怎么说也是个警卫连连长,手下管着几十号人,以后撑死也就是个团长,再往上就不是自己能玩的转了。 术业有专攻,让他修行,带一批尖锐部队搞突破他没问题,无非就是一个身先士卒,命令下达,开打就完事了。 可独领一军,大军团作战?那就是要了自己亲命咯,瞧瞧人家楚霸王就是,天生异人,实力强横,兵形势的代表人物,不也被一介凡人,兵权谋代表兵仙韩信在内的汉初三杰给弄翻了嘛。 “这种事你怎么想到来问我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先生或许能想到,下面的同志集思广益也能想到,但时间要久,不如来找你推一把,你说是吧。” ‘你他妈的,又拿话来点我是吧!真是造了孽!’ 一看张之维那嘴脸,王一也想骂娘,但也知道这种事自己能推一把自然是极好的,而像张之维说的这个问题,王一记得在解放战争时期就有出现,也被先烈们提出了解决办法,他只是没想到这会就有了苗头。 不过也是,原时空这会哪有那么多有生力量还带着武器干粮加入到这边啊。 “有倒是有,但我不知道放在眼下合适不合适。” “你先说,合不合适再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搞一个诉苦大会怎么样?” 今天就这么多了,我要去看t1打blg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赵方旭的百岁日(月初,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 诉苦大会,是在解放战争时期,针对战略进攻阶段下,不断吸收,扩充的解放战士种种不良风气影响,整顿军容军貌,军心斗志的新式整军运动。 效果显著,原因也很简单,那会抗战胜利,光头率先撕毁停战协议,发动攻势,再加上还乡团,地方保安团这些玩意。 国府特色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种种不做人操作。 才有这诉苦大会,大伙坐在一起,说着自己为啥当兵打仗,然后解放战士一看人家是为了打倒地主,分田分地才打仗,才这般勇猛把他们这些解放战士俘虏了,也不打不骂,三餐管饱,受伤也治,便是你不想打仗了,也给你发回家路费,让你回家与爹娘团圆尽孝。 解放战士们哪见过这样真的不喝兵血,真的为民做主,爱兵如子的部队啊,诉苦大会一出,基本上重塑了解放战士的军心和斗志,让他们明白自己其实当兵也是可以当的有意义,然后就是国府歼敌一亿,虎踞湾湾了。 所以王一在提出来这个方法时,也直接跟张之维明说他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眼下大敌是关外虎视眈眈的日本人,这是主要矛盾,在这个主要矛盾之前,内战是要先搁置,谁先打破这个停战协定,谁在大义上就站不住。 其次就是投靠过来的东北军和17路军这些士兵,虽然都是军阀部队出身,但这两家算是少有的不怎么喝兵血那种,抽大烟,赌博,嫖娼这些不良习气是旧军阀部队特色,至少人家顶头上司是真的把钱发到他们手里了,怎么花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所以这两支部队本身就是军阀部队少有能打的,因为他们知道谁给他们发的钱,真要搞诉苦大会,讲大道理,那不就成了另类的挑拨离间? 张之维听着王一说完这个诉苦大会的操作,也是皱眉,说出了问题所在,真要这么搞,日本人还没打进来呢,自家又得先乱一阵,不成不成,方法是好,但不能这样生搬硬套。 “那我确实没啥招了啊,东北军这些士兵最大的心愿就是打回关外,回到自己的家,叫他们跟鬼子玩命,那是眼皮都不带眨的,可叫他们把枪口对向带他们入关的少帅这些将官,他们良心也过不去啊,毕竟人家少帅确实实打实带着他们在关外血战了一年,最后没辙了才败退关内,关外百姓对这些东北军还是没啥大仇恨的。” 王一两手一摊,愁眉苦脸。 他算是明白当年李先生就义前再三告诫自己不要随意更改历史大势,历史节点的原因了,自己只是稍稍做了点影响,让张家父子多消耗了一波日本人的有生力量,衍生出来的影响竟然到现在还在持续。 可这些好不容易补充进来的有生力量,总不能不解决吧,不说别的,光是里面的技术兵种,汽车兵,炮兵,能给部队抗战前期战斗力带来多大提升啊。 原时空最初没那技术基础也就认了,现在好不容易补充了这块短板,要是因为内讧搞得缴获了汽车,大炮都得放在那吃灰,白白牺牲那么多战士的生命,王一是真的能给自己天灵盖来上一掌。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一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改良这个解放战争时期诉苦大会,而张之维这些年一直跟在先生身边,言传身教之下,倒是有了主意。 “老王啊,我觉得这诉苦大会还是可以搞,诉苦诉苦,不就是把大伙这些年遭的苦难说出来,一起来聊聊这些苦难都是谁造成的,是老天爷,还是地主老爷,还是列强。东北军为啥在关内,不就是没打过日本人被打进来了嘛,既然伱说关外百姓都念着他们在关外血战一年的情。 那咱们就从这下手,让这些东北军明白,这关外的老百姓和关内老百姓一样,只要你们敢跟日本人玩命,替他们保家卫国,关外百姓是怎么对你们,关内百姓也是如此,咱先解决主要矛盾,后面再解决次要矛盾,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也不欺负中国人,这个观点只要能落实下去,贯彻下去,我觉得可行。” “能行吗?” 王一有些担心的反问张之维。 “总得先试一试吧?我还就不信,没了张屠户,吃不了这带毛猪!老王啊,这点我就要批评你了,你一身手段和修为不比我差,觉悟比我还早,怎么在这些问题上,你变得比我还小心谨慎了,不像你啊。咱这是顺势而为,既是雪中送炭也有锦上添花,再差还能差过最开始的模样?” 一句话,带着一语双关的味道在点着王一。 这次王一倒是一句辩解的想法都没有,正是因为了解这段历史的厚重,艰苦和惨烈,他才不得不这般小心谨慎,就是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成了千古罪人。 而张之维也明白王一的担忧,他不会去曝光王一和他心知肚明的秘密,只能用这番话来点醒王一,再差还能比原时空大伙刚到根据地时期举步维艰,开展工作困难的时候差? 现在因你的帮助多了一些瓶瓶罐罐,身处这个时代,投身到这股洪流中的我都不怕,你这个后来人怎么比我还担心这些瓶瓶罐罐了? 张之维这一番话,也点醒了王一,真炁在王一体内鼓荡,长衫无风自动。 “老张,多谢。” “没事,都是好同志,真要谢我,等差不多事了了,你让我来当你的介绍人如何?” “滚!” “别介啊,说起来我的介绍人还是先生嘞~” “张之维!!” 一时间,宅子上空便是狂风大作,乌云滚滚,王一黑着脸,而张之维也在那得意大笑。 只有刚才被王一用手段封住人体三丹五炁的四个后生看着这一幕,如见天人。 而随着负责华北大区的晋阳赵老板的好大孙赵方旭百岁日日子接近,王一这边也准备妥当了。 在华东大区那边负责的刘谓带着一车满满的洋货,外加乔装打扮,混入运货队伍中的关键人物,一同来到了京城与王一交接,自然的,也见到了张之维,张之维也见到了这次要送的人。 对方也认出了张之维,毕竟那会也就只有张之维能依靠自身修为,替先生时不时传递家书,报个平安了。 “当年天师将小天师逐出师门公告天下之际,我还不解天师为何如此,今日见你,我才明白原来咱们都被王一这家伙拉到了一条路上,还真是缘分啊。” “别给老王戴高帽了,刘少掌柜,你我皆是修行人,修行路怎么走岂是他人能左右的,你我无非都是看明白了这世道只有我们投身的事业能救这个国家,救咱们的民族,老王比起咱们啊,最多就是抢先了一步,整的好像他是咱们的引路人一样。另外,也别叫我小天师了,张之维,老张,都行。” “哈哈,在理在理,咳咳,那么我叫你同志如何?” 张之维的飒爽也让刘谓很受用,干咳了两声,也对张之维眨巴了下眼睛,张之维先是一愣,但看着运货队伍中的那几位,也明白了过来。 “对对,志同道合者,谓之同志。” “妈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运货队伍中乔装打扮的半大小子也在这时疑惑出声,张之维和刘谓循声望去,只见王一站在大门口,以高人负手式背对众人,身形微微颤抖。 “哈哈,没事,那是你王叔叔他道心碎了,别管他,一会他就补好了。来,让我看看你弟弟,瞧瞧这孩子有没有被老王这家伙把根子教坏了。” 张之维看着此时王一道心破碎的模样,也是乐不可支,一边摸着半大小子的头,也将另一个也就八九岁的孩子抱起,以自身真炁摸着他的根骨。 “我虽没你天师府那般传承千年的底蕴,但好歹我也有个死鬼师父带我入门,王派倒转我可是先传给了他,让他先筑基,赵老板的孙儿百岁日就这几天功夫了,赶紧出发,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是吧,我没说错吧,你王叔叔这道心就这说话的功夫就补好了,走走,别让你们爸爸等急了。” 调侃了王一一句,整装待发的运货队伍这才在王一和张之维以及张之维四名弟子护送下,前往火车站,搭上了京绥铁路,前往晋阳去给赵老板那位好大孙赵方旭百岁日贺寿。 —— 晋阳赵家,赵家五代经商,原本生意规模不算大,也就在京津冀一带颇有名声,后来当代家主赵正赵老板的爷爷搭上了晚清大员的线,屡次站队成功,也让赵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如今,在当代家主赵正的管理下,更是成了雄踞晋系一带那位晋系军阀大佬的白手套,财富之多,声望之大,让黑白两道都得给个面子。 毕竟人家背后站着的可是军阀,真惹人家不痛快了,大军围府,家都给你抄了。 而人家赵老板虽然知道自己赵家背后势力庞大,在晋阳这一亩三分地上可以算得上只手遮天,可对家中子弟管教也是极其严格,严禁子弟仗着家中背景仗势欺人之举。 他赵老板心里头明白的很,自家如今这么多财富,是因为背后有靠山。 可要是哪天出门在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些财富今日可以姓赵,明日也可以姓李,姓王。 身处乱世,作为一个钱袋子,没有一双好拳头,就得做好谁都能来自己口袋里伸一手的准备。 要想存身,就得广结善缘,真等哪天祸事上门了,说不得还有人惦记着往日的人情,护住自家血脉,不至于断子绝孙。 就像今日,赵家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更是派出仆人在晋阳街头大开粥铺,给晋阳城内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汉打上一碗肉粥,包上一个能让他们过上几天饱腹日子的红包,要求只有一个。 就是让这些吃了赵家的肉粥,领了红包的乞丐流浪汉们给赵家赵老板的长子嫡孙赵方旭祈福,保佑他岁岁平安,一生顺遂。 而像这样的操作不局限在城中这些乞丐流浪汉上,还有那些给赵家干活的长工,佃户。 长工多发三个月的工资,佃户免交一年的租,城中凡是赵家牌号的商铺也是免租三月。 就连给自家靠山的军队,将官,也是人人有份,皆以靠山最大那位的名义发了赏钱,赵老板还没糊涂到以自家名义劳军的地步,那样就不是攒人情,是上门递刀了。 可以说是为了自家这个长子嫡孙能够平安长大,一生顺遂,赵老板这次可是大出血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人都以为他赵正赵大老板喜欢寻花问柳,贪杯好色? 那还不是他家在这方面不知道犯了啥,几代单传,他赵老板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得为家里开枝散叶奔波。 劳碌半生,发妻早亡,就一独子,独子目前也就只有一个孙子,这要是再不做点啥,哪天真绝后了咋办。 就像现在,作为主人家的赵老板不顾身份,一直在自家府外担任接客的职责,时不时也派人去询问在火车站等着接人的管家那里看看,自己要等的人来了没有,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望眼欲穿的怨妇。 “爹,您就在里面等着吧,这孩子的百岁日,您老人家不在里面在外面迎来送往算怎么一回事啊。” 儿子赵方圆看着自家老爹这样,也是无奈,知道的是自家儿子赵方旭的百岁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儿子嫁娶呢。 “你懂个屁!咱们家能不能传承下去,就看这次的来人了!我说你怎么就不能争气点,你老子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家里没少你吃穿,长的模样也算周正,大夫也给你配了好几个,怎么成婚都三年了,就一个孙子呢!” 一看自家老爹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儿子赵方圆也急了。 “不是,爹,大清都亡几年了,自戊戌开始就提出一夫一妻制,孙先生更是身体力行,我生于民国元年,接受教育,自当遵循国法,再说了,婉儿这个年纪,您就想让她三年抱俩,也太伤她身子了吧。” “别跟你老子讲这套,提出来的那个人都没身体力行,自己纳妾在外养私生子呢!” “那是人家混账,跟这一夫一妻制又没关系,再说了,您老人家也没续弦啊,我也不反对,也不介意多个弟弟妹妹跟我分家产,要我说啊,这根还是在您···” “逆子!!” 赵老板抬手便要教训自己这个叛逆期还没结束的儿子,府内儿媳妇便赶忙抱着孩子高呼。 “爹,方圆,旭儿又在闹了。” 话音未落,孙儿赵方旭的哭声便传来,儿媳妇一路抱着孩子过来,也是让刚才还在闹的父子俩手忙脚乱,赶紧跟着自家妻子/儿媳在那哄着孩子。 可也不知怎的,生来就集万般宠爱一身,白白胖胖一脸福相的赵方旭今日便是哭闹不止,一家三口轮番上阵都没哄好,就是在那哇哇大哭。 一时间,赵老板也没心思去注意府外的来客,想着办法逗自己孙儿开心。 而在这时,已经在车站等着许久的管家和仆人也从马车上下来,一路小跑朝着在府外哄着孙子的一家三口高喊道。 “老爷,少爷,少奶奶,来了来了,人来了!” “在哪?在哪!” 还未等赵老板询问,他便看到一列马车车队载着满满的贺礼,在王一和张之维两人的牵领下朝着自己走来。 “赵老板,我带着友人前来贺礼,赴昔日之约了。” 王一与张之维拱手抱拳,对赵老板道贺,而之前还在父母怀中哭闹的大胖婴孩赵方旭,此时也止住了哭声,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也看向了前方对自家祖父道贺的两个年轻人。 王一和张之维也是带着笑容,两双神莹内敛,返璞归真的眼睛也跟父母怀中的赵方旭对视。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补上。 昨天看完了t1和blg的五把比赛。 不得不感慨,这冠军就该这十一年如一日的faker拿,lpl配吗?这个blg全华班成员,有几个是能学faker那样对待英雄联盟这个电竞比赛的? 自己不争气,就别怪人家踩着你的头夺冠,要我说啊,这lpl就该直接被faker打解散才好,省的一天天一堆屁事在那占热度!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一条大河 民国二十六年,一月末,晋阳城赵家大院。 作为赵家赵老板的长子嫡孙,未来成为哪都通董事的赵方旭从未想过在他小时候百岁日的这天,异人界的两大绝顶一王一张都来参加自己的百岁日,还对着自己上下其手,一阵摸骨。 两大绝顶高手伺候他一个赵方旭,普天之下,也就他有这个福气了。 王一赴约,还带着张之维这确实让赵老板很惊讶,他也是知晓张之维之前那个龙虎山小天师的名头,更别说自己之前借着做生意的由头走了几趟西北,与自己对接的人里就有张之维。 只是当时赵老板并没有将穿着一身军服,留着平头小眼睛的张之维跟龙虎山天师府小天师这个名头联系起来,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若不是王一在旁,赵老板哪敢想到这点。 当然,他更惊讶的是连异人圈公认的未来天师都选择站在了那头,那自己接下来也得在这方面上上心了。 这些秘密赵老板不会跟第二个人说,包括自己的儿子。 只是带着十二分的客气,对前来赴约的王一和张之维等人礼遇有加,赵方旭百岁日这天倒也是圆满,宾主尽欢,晋阳城里百姓也在给赵老板的好大孙祈福。 倒是王一和张之维他们被赵老板留了下来。 次日,起了个大早的王一和张之维便在赵府院子里闲逛,两人也都聊起昨天给其摸骨的大胖娃娃赵方旭。 “那娃娃根骨怎么样,老张?” “你不都知道了,还要多问我?” “说说嘛。” “经脉滞涩,读书,习武强身健体没问题,但要是想踏入修行路嘛,怕是事倍功半哦。不过在你的预想里,这娃娃也不是非要踏入修行路才行啊。” “说是这么说,但这娃娃以后在的位置,要管的事,虽然没人敢动他,可有那么一手傍身的手段也好。” “那难咯,咱们异人去掉那些天生的,像你我这样的占大多数,但放在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里面,那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少之又少,能得炁,踏入修行已是不易,想要在上面走出一条路,更是千难万难,便是伱我二人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金光咒也好,我那另走出来的门路也罢,还是你的王派倒转,人体磁场,他都学不了。 理论上来说,人人皆可得炁,可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就止在得炁这一步上,为了得炁而抛家舍业,一事无成,委实不智。这个娃娃便是,按照圈子里的说法,他就是废派,怎么练,都没用。” “是啊,废派,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啊。老张,我问你,如果你我二人以真炁替他梳理,滋养体内经脉,三丹五炁,助他与一般修行人那样可以破关得炁的关卡又如何?” “我们能助他修行,还能助他破关不成?修行之后的关卡还得他自己过,可资质在那摆着,想过都难。” “这我明白,对于普通人而言,得炁是一道关卡,得炁之后的修行,时间也是横在他们面前的天堑。若是我们不教他金光,你的新路,我的王派倒转和人体磁场,而是助他筑基得炁,学入门难度最低的手段,最简单的一招,最高强度的训练量,是不是会另有作用呢?” 王一的话语也让张之维驻足,张之维是修行方面的天才,什么话到他耳里便是一点就透,所以他明白王一这番话语便是放在当下,甚至往前多少年的异人圈子里都是从未有过的修行方法。 毕竟能传承到现在的各家各派,都有门槛,都有压箱底的手段,门派之间比斗,先比基础,再比手段,最后比心性。 而且哪家哪派的手段不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除了极少数天才在修行上能与修行时间成反比,大多数都是正相关,练的时间越久,手段越高深。 他们不会在一门入门门槛极低,修炼难度极小的手段上死磕,因为这样反而落了下乘,多的是比这更精妙,更有用的手段在等着他们去练。 但反过来一想,这或许是对于被定义为废派的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最适合他们的修行之路。 对于得炁的时间,寻常修行人大概都是在筑基完成的基础上一周到三月这个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基本上都判定为修行无望,白费功夫。 筑基不难,每个人都能做到,但在得炁这一关,常人可能需要花十年才有可能感受到。 以眼下这个赵方旭娃娃为例,孩童时期开始筑基,那也得在二十一二这个年纪才有可能感受到炁,之后要是琐事缠身,就不好说了。 可若是自己和王一缩短这一进程,让他与自己和王一那样,七八岁的年纪便能够筑基得炁,之后的时光,一直去练一门难度最低,最高强度训练量的一招?效果如何,以张之维对修行的了解,还真没法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老王,你这下真引起我的兴趣了,不过这最简单,最好练的手段嘛···” “劈空掌咯,谁家都会的啊。” 王一一说,张之维也下意识打出一记劈空掌,院子里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墙壁也是层层龟裂,让赵府内来往收拾百岁日之后的下人也看着王一和张之维,犹如看两个活神仙。 看着自己随手打出的这一记劈空掌,张之维若有所思。 “我现在有点期待这娃娃日后的造化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咱现在就去跟赵老板说说,给这娃娃好好调理一番如何?” “走走走。” 对于王一和张之维两大高手为自己孙儿调理身子,为他打好得炁之基的想法,赵老板自然是喜不自胜。 毕竟在赵老板看来,这相当于自家孙儿成了两大高手的半个弟子,又是教手段,又是调理身子的,日后便是家里横遭祸事,有这么一份人情和护身手段在,也不至于血脉断绝。 王一和张之维便在赵府这里呆了三天,轮番上阵替赵方旭这个大胖娃娃梳理经脉,对于王一和张之维而言,消耗也是不小。 毕竟娃娃才百日,身娇肉嫩的,稍有差错就是终身毛病。 而且还是将一个定义为废派的普通人改造成能与修行人一般的得炁底子,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越是如此,王一便越明白神机百炼配双全手整出一个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异人的修身炉是一件多逆天的事。 难怪公司要出重拳,因为公司必须得考虑大多数人的想法和利益。 等王一和张之维终于调理完赵方旭这娃娃的经脉后,张之维又写下了一副药方,吩咐赵老板接下来的十年里,按照这药方的药材给赵方旭泡药浴,王一则是留下了一份自己这三天一寻思,捣鼓出来换了个名的劈空大手印修炼法子。 也是告知赵老板,等赵方旭得炁之日,便让他按照这个法子来修炼,告诉他,此乃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创出来的手段,不比那些高门大派的手段差,学不会,学不精,只是你练的不够认真,不够努力,多练习就好。赵老板自然是千恩万谢,领着自家儿子儿媳就要给王一和张之维跪下,也被两人阻止。 赵方旭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借着给赵老板这个好大孙百岁日的借口,前面这半路的护送无事发生,也没人注意王一带着的这支送礼队伍,王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后半段的路,就得劳烦你了,务必要将其安全送到先生身边啊。”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就是你不跟着一块过去吗,作为公司的话事人,你去视察下西北大区分公司的情况也无可厚非,都到这里了,真就不去看看,先生也想看看你这个学生啊。” 火车站上,王一看着被护送上去的几人,也跟张之维道别,张之维也在那说着让王一动心不已的话语。 “不了,你我都知晓现在不是跟先生见面的好时候,不然好多事万一偏离了正轨,你我都担待不起,还是让其顺其自然吧,以后会有见面的时候,我也很想跟先生说说将来的事,哦,对了,这个给你。” 王一摇摇头,也从怀里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纸,交到张之维手中。 张之维也是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并不是什么情报,看似诗句,又不像诗句。 “《牡丹江》?《一条大河》?这是什么?” “歌,既然诉苦大会还是要搞,最重要的就是要引起东北军这些战士,17路军这些战士的共鸣,17路军不好说,但对于东北军而言,人离乡贱,有家不可归便是共鸣,你们三个小子,别在那纠缠人家周先生了,给老张露两手。” 车窗旁,正想着能够见到自己父亲的三个半大小子一听到王一招呼,也在那唱了起来。 ‘牡丹江弯了几个弯 小鱼儿甭上船咱们不稀罕 捞月亮张网捕星光 给爷爷下酒喝一碗家乡 牡丹江弯了几个弯 小虾米甭上岸咱们没空装 捞月亮张网捕星光 给姥姥熬汤喝一碗家乡~’ 童声阵阵,朗朗上口的旋律也让车上的乘客无不侧目,想问其所唱为何,三个半大小子也是齐齐摇头,摆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听着这童声合唱的尾声,王一也看向张之维。 “如何?” “听着很怪,不像上海滩那些舞女唱的那种靡靡之声,也不像义勇军进行曲那样豪迈,热血,但朗朗上口,余音绕梁,奇了怪了,你还会这个?那你好歹在上面把谱给我标上啊,这算怎么回事,而且就牡丹江?这东北军的战士们也不是只有在牡丹江边讨生活的啊。” “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哪有那能力写谱啊,至于牡丹江,可以是牡丹江,也可以是自己村子外的每一条河,这不是还有一首吗,我都教会这三小子怎么唱了,来的匆忙,只能先这样。等你那边安顿好了,我再请几位音乐大家过去,看看怎么填谱,是要因地制宜,还是配点什么乐器,我都给你发过去。” “你有心了,那便这样,我还真想看看到时候这两首曲能有啥大威力。” “大威力不敢当,但开展工作起来,应该会容易许多,好了,时间不早了,上车吧,保重。” “保重。” 火车鸣笛,喷着浓浓烟雾缓缓驶出车站,王一站在站台上,目送着张之维他们一行远去,直到看不见。 这才回头,招呼着其他人买回京的火车票。 至于这两首歌,也确实是王一根据自己对后世的各种文化作品里选出来的,针对当下根据地加入进来的东北军将士和17路军将士。 在京城的时候,张之维的话点醒了自己。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除了自带的修行天赋之外,其实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脑海中那些后世文化大爆炸的东西。 这些东西放在当下这个时代,基本上算得上是降维打击。 而自己要做的,不仅仅是搞一个公司出来,能够在新家建立之前之后,尽可能为新家谋取外汇和资源,免得新家建立一穷二白,什么都做不了。 但这只是其一,另一个便是得帮先生搞好文宣方面的事,先生自己都说过,文化舆论这块高地,你不去占领,敌人便会去占领。 原时空在这方面可是吃了大亏,可你也没招。 太落后了,百废待兴,哪哪都需要钱,哪哪都搞不明白,有那么一段时间真就是外国说的都是对的。 可你也不能怪那个时代的先烈,硬实力和软实力,你总得先让自己硬起来,才有喘息的空间去发展软实力这一块吧。 自己要是能帮先生把文宣这一块给做起来,也不至于后面被那些旧时代的文人瞎搞一通。 这两首歌,也算是王一的一次尝试,看看自己到底要怎么将自己在后世见识到,学到的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因地制宜,好好在文化舆论这块高地上跟旧时代文人,跟西方那帮家伙打擂台。 就像他给张之维的第二首《一条大河》。 其实不叫这个名,该叫《我的祖国》,可现在时局动荡,国不成国,家不成家的,改成《一条大河》反而引发的共鸣效果会好些。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王一负手在车站踱步,也轻哼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运货 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十号,农历除夕。 这一天过去了,也就意味着农历记法的民国二十六年正式到来,在这个时局动荡的年代,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也就只有过年这一两天能勉强算得上是好日子,尽管他们知道这年过的很煎熬。 但看着身边的家人,他们也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回到京城的王一宅子里也难得热闹起来。 远在华南大区那边经营的游白云,这位最早期跟着王一混的家传术士也带了姑娘回来,也是一位家传术士,倒也让在京城这边呆着的奇门遁甲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至少有后了,奇门遁甲这一门绝学也能继续传下去。 刘谓也难得回一次家,去给他那位老父亲请安。 而宅子这边,名门高家的高进,高进那位族弟,秦二爷,常四爷,茶馆王老板一家子,奇门遁甲两位老人,还有王一,宅子里之前那些佣人,现在转变成雇佣关系的工人,也都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吃了一顿年夜饭。 互相道着新年快乐,派发红包。 对于宅子里这些佣人而言,他们很珍惜现在的日子,以前在一贯道分舵舵主手里干活之际,男的要么动辄打骂,要么同流合污。 女的,有点姿色也成了这些家伙的玩物,稍有反抗,便直接卖去做皮肉生意,还不是去那些烟柳巷,而是最低贱的咸肉庄。 那地方只要进去了,人就不是人了。 进了烟柳巷,接待恩客怎样还能自己到手一份,可去了咸肉庄,一次买断,你接待多少恩客,恩客给你多少都跟你无关,都得尽数上交给老鸨和龟公,然后由他们与卖方的一贯道分舵五五分成。 当年自己灭了那个分舵舵主还有其党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让这些佣人说说有多少姐妹被卖去了咸肉庄,自己直接打上门,将人和她们卖身的钱都要回来。 可惜能救出来的没有多少,而且个个染病,他还是请济世堂过来问诊了半年之久,才将她们身子慢慢调理好,重新赋予了她们做人的尊严。 若不是他真做到了公平,公平还是tm的公平,这些人又怎会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 年夜饭吃完,他也给宅子里的这些人都放了假,在京城有家的便回家,家离京城近的,也可以去回去看看家人,至于远的,没有家的,就在宅子里过着吧,到元宵之前,除非有事,不然伱们就歇着,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们把我当老爷来伺候。 随着元宵一过,游白云也带着媳妇回华南大区那边办事,准备将王一与塔伯这位西方绝顶合作提供的港岛渠道,将公司的触手伸到港岛那边。 而年前被王一和张之维一路护送到陕北那边也回来了一位熟人。 “马锋大哥,看样子你身体好些了啊,见到你师兄了吗。” “师兄一切安好,他那带兵打仗的本事,比他那修为手段还高,现在已经是团长了。” “那边情况怎么样?我那两首曲子可有用?” 依旧留着络腮胡的马锋卖了个关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这是先生给你写的亲笔信,你自己看吧。” 话还没讲完,王一便一把夺过,坐在那里,视若珍宝将其打开。 看着信里内容宛如一位长辈口吻在说着家长里短,告知王一托张之维带去的两首曲子,在过年时分演唱,给那些离开关外已经数年之久的东北军战士们引发了多大共鸣,这些年来因为王一的帮助,好几次都度过了难关,自己真的很想见见他这个学生,也在问着自己过得怎样,家里这边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尽管提,尽量给你办到。 王一小心翼翼将信件折好,收入怀中,默默擦拭眼眶的泪水,调整了下心情,这才起身重新面对马锋。 “马锋大哥,谢谢。” “比起你所做的,我这又算的了什么,另外,先生也给让给你带口信了,说你让杨先生远赴海外开展工作,吸收科学工作者的计划他同意了,杨先生也没意见,而且她已经先我一步去上海滩那边与刘谓同志接头了,现在就看你这边怎么部署了,一切都听从你的指挥。” “杨先生已经先去跟老刘碰头了吗,那也挺好,不过要说一切听从我指挥倒也不必,到了美国那边,还得需要你们配合那边的同志开展工作,你们自己定。” “我们在那边还有同志?” “你和杨先生过去了,他便是了,他叫陆光达,哦,另一个身份你更感兴趣,名门陆家。” “陆家的子弟啊,那确实算是同志,他们家传家靠的是做人道理和一身硬骨头,是这个。” 马锋竖了个大拇指,也明白王一为何说人家会是一个好同志。 “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当年我与他相交,又在美国相见,恰巧那会刚好奉天事变,老陆早早就明悟了国府无能,也知晓一身所学只有一个新政府才能让他一展抱负。而这些年,时局动荡,很多有报国之心的学子也远赴美国,学习西方先进知识,想着学有所成时便回国报效国家。 老陆这些年凭借着我提供的经费,也在笼络着这些同胞学子,当然,好坏皆有。坏的咱先不说,就说这些好的,现在摆在这些学子面前最大的问题便是,他们也能看出国府无能,一身所学在国府这是派不上用场的,但他们对于我们又知之甚少,不相信,怀疑我们的主义。 而西方这些年又太先进,长此以往,他们便会动摇,甚至会跪下。你和杨先生要做的,就是配合老陆,让他们了解咱们,在这个基础上去筛选,吸收那些爱国科学工作者到我们组织中,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做,情报工作也不用管。” “就这么简单?” “一点都不简单哟,我的马锋大哥,咱们太落后了,西方太先进了,他们也太聪明了。聪明人往往会想很多,他们会想连国府都不行,你们这一帮泥腿子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只有让他们看到我们做了什么,做到了什么,国府到底有多无能,他们才会动摇,才会站在我们这边,选择回国建设国家。 这可不是个短期一两年的任务,是长期,七年,八年,甚至是十年的任务,那边我是鞭长莫及,只能拜托你,老陆还有杨先生了,哦,对了,这几位你们可以重点关注,他们绝对是可以争取,并坚定站在我们这边的好同志。” 王一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递到马锋面前,看着上面的人名,马锋也下意识念出来。 “钱···” “诶!马锋大哥,隔墙有耳,这名单你不能带走,只能死死记在脑子里。” 看着王一这般郑重,马锋也是当着王一的面,记下这名单的名字,之后也将其点燃,烧成灰灰。 “既然都记住了,那马锋大哥,事不宜迟,尽早启程去上海滩那边跟老刘接头吧,至于船票什么的,由他来安排,我会给老陆发一封电报,让他去接你们,到了之后,直接就把他拉进来,发展成同志。” “行,我明白了,那你这边真的不需要家里那边搭把手?帮帮你?” “要说帮忙,那确实需要,我需要一批接受新式教育的学生,人不用太多,二三十个就行,男女比例你们看着来,但一定要信得过,坚定,经过组织考验的那种。到了也能听从我的指挥,但这个时候还不行,这会过来我应付不暇,也不好安排他们。”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杀人,诛心。” —— 王一将当初与陆光达用于联系的王家阴阳纸交给马锋,便跟着去了一趟火车站,在车站送走了他,到了上海滩那边,自然有刘谓负责安排。 随着马锋离开,之后再登船去美国那边与陆光达接头,自己心中的理想蓝图也算有一部分踏上了正轨。 然后也专门走了一趟电报局,给老陆发去一封远洋电报,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亲眼看着电报发出,王一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望向了城外的方向。 “妈的,又给别人当了进步的阶梯,老陆啊老陆,那边就看你了,至于我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们日本人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双手负于身后,王一也在言语中消失于人群之中。 民国二十六年的时间悄然流逝。 看似稳定的时局之下,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尤其是在四月,随着大公报上开始出版《国防论》这一书,几乎就是指出眼下之敌便是关外虎视眈眈的日本人后,更是各个圈子震动,开始安排后路。 而作为后来人,在京城坐镇的王一更明白自己眼下就在站在一个历史节点面前,这个历史节点也在不断朝着自己靠近。 这段时间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也是人心惶惶,因为城外时不时就传来国府军队与驻丰台日军发生小规模冲突的消息,但目前而言也仅限于拳脚相交,冷兵器之间的冲突,还未到开火。 但苗头已经有了,很多住在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他们这一跑路,倒是给王一送来了大笔生意。 这些达官显贵在前清倒台的时候,可没少从皇城里拿走一堆珍玩字画,他们也都明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的道理。 也都明白战火再怎么烧,总有烧不到的地方,总有停火太平的时候,而到时候,这些从皇城里捞出来的东西,就能帮助他们快速的东山再起,聚集财富。 而要想将这些东西都安全送到自己的第二个落脚处,王一的公司便是最好的运货方。 “这都是老祖宗给咱留下的好东西啊,没成想全成一家一姓的私产了。” 仓库里,王一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很多都是自己上辈子只能在书上,新闻上,或者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甚至还有自己没看过的。 例如《永乐大典》这本被冠上集中国古代典籍大成的百科全书。 当然,不是全本,只有部分,可看着这些东西要从自己手里运出去,最后又在战火中流失,要么烧毁,要么流至海外,王一就是一阵心疼。 “王老板要是感兴趣,我就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也给王老板你出出血,备上那么几份,毕竟求人办事嘛,也得给点好处不是。” 跟王一一道的是蓝先生,这个生意也是蓝先生作为那些权贵代表跟王一谈的。 “那我要这《永乐大典》他们给还是不给?这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书,对我这个修行人而言,或许就有我更进一步的关键所在,蓝先生,能否让他们割爱呢?” “若是这样,倒也可以商量,毕竟我这些老朋友也不差这几本书,对他们来说啊,这些瓷器古玩字画可能更值当一点。” “那我先谢过蓝先生了,哟呵?还有尊玉座金佛?蓝先生,这个也给我留下吧,我也喜欢···” 接着,王一也以自己喜好为由,连点了几个自己上辈子都没在新闻,国博里见过的老物件,让一旁的蓝先生看得是连连咋舌。 不是说好你就一没见过世面,自己修行的草根吗,怎么点的都是好东西啊,有几个连我都心动呢! “蓝先生,就这些吧,我看了看名单,嗯,对于他们而言,应该谈不上伤筋动骨的地步,还请搭把手啊,蓝先生。” “了然,我这就去跟他们谈谈,至于王老板你···” “怎么,蓝先生还怕我监守自盗?这么多东西,我手段再通天,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搬走?我在这里,不更让蓝先生你放心嘛。” “也是,那王老板你自便,我去去就来。” 支走了蓝先生,王一看着这封存完好的遍地古董字画,也看向跟着自己一道的高进。 “老高,有法子吗?” “什么法子?” “给这些老祖宗给咱们留下的物件上标记,最好是那种几十年不散的法子啊,我记得你供奉的那位是关外仙家黄家黄二大爷对吧,祂老人家不是黄鼠狼嘛,这黄鼠狼不是在标记方面很···嗯,擅长?” 高进瞪大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王一。 “你看我干嘛,有还是没有嘛!你不会真打算让我把这些东西全都运走,最后流落民间,流到海外,还是毁于战火吧?这他妈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我只是让他们给我暂时保管而已,要收回来的!!!” 王一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也让高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还是第一次把自己供奉仙家的手段用在这方面上。 但良久,也是憋得满脸通红说道:“有!不过我警告你,这件事你要是敢让第三个人知道,等我回关外了,我一定让二大爷好好招呼你!” “好好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不就是下个标记,落个汗的事嘛,你整的这么难以启齿作甚,诶诶诶!话说得好好的,老高,你脱裤子干什么!!!” 王一话还没说完,只见一股带着刺激气味的黄色浓烟从高进身上释放,霎时间便充斥着整个仓库,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首当其冲的王一更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而这股黄色浓烟来得快,去得也快,在高进的一番咒语之下,也渗透到了这些装满古董字画的箱子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提起裤子的高进和跟个瞎子一样在乱摸乱碰的王一站在那里。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赌约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距离全面抗战爆发的历史节点七七事变也就两月多一点的时间。 随着驻丰台日军与平津国军之间的冲突日益加剧,已经看出苗头的京城权贵赶紧拖家带口,带着金银细软和从皇城里捞出来的古玩字画,拜托王一的四通公司将其运走。 这段时间对于王一而言真就是大开眼界,这里面很多玩意王一估计就是上辈子在某音符鉴宝的那位大家也不一定能看出来真假,他也不介意以运货商的身份,从中拿一部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手续费,还将其中一部分孝敬给那些已经退出,但又惦记着公司油水的国府高官。 斯蒂庞克栽培,玉座金佛开路这两句话,他可是一直牢记在心。 没这些孝敬,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想安全送出京城也不是一件易事。 当然,斯蒂庞克他之前就已经用了,斯蒂庞克牌的轿车,本该是在抗战爆发后,随着美国那边派出一部分军事教官支援国府才进入国府那些高官眼帘,但因为王一本身就有一个美国资本在撑腰,在前两年,就送出去了三辆。 前两辆自然是给光头夫妇,后一辆自然是给了那位在赣地老区执行光头石要过火,刀要过血,人要换种十二字灭绝人性方针的何将军。 不然当初他也没法从赣地那边以买卖人口为由,救下近五十万的百姓和战士,将其填充到华北,华东,华南,西北这四个大区内,国府那边高官一个个也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都吃了自己的孝敬,而且也都被王一打散了,化整为零,在他们看来手无寸铁,翻不起什么浪花。 而为了让这些从自己手里过手,运出京城的老祖宗物件能够最大程度保存下来,王一还给这些京城权贵指了个方向,让他们把这些身家全都安排到西南大区的山城那边。 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看眼下这势头,真要跟日本人打起来,华北是最先遭殃的,华北要是没守住,那接下来华东,华中,华南,这些精华腹地绝对是日本人第一时间想要打下来的地方。 先别管最后日本人打没打下来,咱们守没守住,这么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放在战火之下,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倒不如一步到位,往那易守难攻的西南山城运,把损失降到最低,岂不妙哉? 至于运出内陆,送到英国管理的港岛,王一也让他们打消这一念头。 原因也很简单,就英国佬在港岛那边的驻军,日本人真要大军压境,丢的咱们这边都快,毕竟人家又不是咱中国人,会为了一块海外殖民地和殖民地里的中国人跟日本人玩命?这不坟前烧报纸—糊弄鬼呢! 至于为什么不运出国,王一不说,这些权贵比王一都懂。 无非就四个字,人离乡贱! 在海外无依无靠,他们这些东西到了海外,是不是自己的还是两说,他们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见识过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祖辈呢,都明白这些好东西出了国到了洋人的地盘,就跟他们无关了。 一番分析利弊,这些权贵对于王一倒是千恩万谢,还让王一多拿点好东西回去。 王一也不客气,直接把富春山居图为代表的一些古画再加上玉座金佛这类金镶玉的好物件,外加一套据说是商周时期的青铜编钟给打包带走。 他挑选区域很贼,像字画这些东西,虽说价值连城,可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乱世,其实还真没有那些镶金戴玉的古董瓷器来的实在,毕竟那是真能直接换成钱的,字画,说白了就是一张纸,点个火,泡个水就废了,保存起来太麻烦,也最容易造假 他拿这些,这些权贵还会在背地里笑王一只是个会修行的,靠手段起家的暴发户,就懂一个附庸风雅。 至于拿假货来忽悠王一,他们倒是没这个胆子,京城里三教九流多着呢,人家拿去鉴一鉴,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这些权贵笑王一附庸风雅,王一笑他们没门路,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他们这些权贵在海外没门路,不代表自己在海外没门路啊,他比他们都有办法在战火中好好保存这些字画。 而剩下的,他都让高进用他身上供奉的那位关外黄家二大爷的仙家之法,打好的标记,拉好了清单,后面可是要从这些权贵手里拿回来的。 就是那标记之法,王一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人家仙家本体是黄鼠狼,搞这招也就算了,怎么你个出马弟子也是有样学样啊!他娘的,一世英名直接被高进这招脱裤子放屁毁于一旦,这还真不能怪王一。 讲道理,任何人碰到自己朋友突然来一招脱裤子放屁,都得吃上个几秒强控吧,就这几秒强控直接让王一见识到了出马弟子跟仙家之间的又一门手段,王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生意谈妥了,王一这边负责帮这些权贵把这些古董字画全往山城那边运,一些脑子活泛的,也干脆跟着王一的运货队伍,拖家带口也跟着去往山城,提前落脚。 后面的事不用王一跟进,交给高进处理便是,他也就有空去到蓝先生的府上与他喝茶聊天。 “没想到王先生在军事方面还有这么一番见解,一针见血就指出来了中日双方的问题所在,还捞了不少好处啊,佩服,佩服。” “蓝先生就别在这抬举我了,现在就算你让我把日本人开战之前的军力部署抢回来,上交国府,你觉得咱们就能占得先机,打赢吗?” “没用,有老蒋在,国军打不赢的。” 蓝先生也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给出了答案,他这位活跃在国府内的进步人士,其实已经看透了,却又对国府怀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不就得了,既然老蒋靠不住,那蓝先生伱还是早做打算吧,这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啊。” “王老板不必担心我,我蓝某人朋友满天下,哪都能去,倒是王老板你呢?你在人家日本人那边可是挂着名的,继续呆在京城,真不怕日本人拿你开刀?还是说你舍不得这京城的产业?或是这些亲朋?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得早做打算了不是吗?” “呵,打算自然是有的,但蓝先生你知道我的,我是一个修行人,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修行人。虽说眼下早已不再是修行人的时代了,这个比这个好使,可总得证一下吧,自家人的军队我是不会开刀了,可这日本人的,我就不用顾忌啥了,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 王一从怀里掏出一把勃朗宁m1903,也就是著名的‘马牌撸子,’悬浮在半空中,在王一的磁场真炁牵引下分解成零件,又在蓝先生面前重新组装起来,落在桌上。 蓝先生虽然早已见识过王一的诸多神异手段,但修行人的手段就是这样,百看不厌,总有让你眼前一亮的新花样。 而王一这一手也让蓝先生之前中断的计划又有了新的想法。 “王老板,既然你我都知道老蒋靠不住,日本人又是信不过的,那为什么不试着跟我,跟我们合作呢?” “你们?” 好家伙,这对话既视感怎么这么强啊?我成朱潜龙了? 心里吐槽一句,王一看着眼前的蓝先生,手指一挥,书房大门关上。 “对,我们,王老板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愿闻其详。”“我本名姓张,名牧之!” 当蓝先生说出自己最初的名字时,也印证了王一对蓝先生这个人物的猜测。 “南国张麻子。” “哈哈,就知道王老板你能猜到这层,确实,我便是那民国八年之前在南国颇有名声的张麻子。至于为什么现在成了蓝先生,就是另一番故事了,早些年的时候,我追随松坡将军,后来将军病逝日本,我便回了国,正赶上了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我既不愿与旧日同僚同流合污,也不想与他们枪口相向,便带着几个一直跟着我的弟兄落草为寇,做点劫富济贫的事。因缘际会,与六个兄弟一个养子在鹅城那假冒县长与铁打老爷斗了一次,老爷我们斗赢了,他的五代家业也被我尽数分给了满城百姓。 可我的儿子死了,师爷死了,夫人死了,我的兄弟也死了一个,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直到我看见那些活下来的兄弟们似乎不再想跟我回山里,干这劫富济贫的勾当,他们与我分道扬镳,换上了那老爷的衣服,就去上海滩那边发财去了。我才心灰意冷,领着假麻子的人头,去找我那些旧同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京城,成了蓝青峰,蓝先生。” 王一消化着蓝先生的故事,良久,才开口反问道。 “既已心灰意冷,又为何还替国府跑前跑后,牵线搭桥,整这个劳什子的强军计划呢,说是整备60个军,眼看着这日本人都要开打了,咱平津这边的国军也没吃到强军的好处啊。” “不甘心啊,不甘心松坡将军拿命换来的民国成了一短命政权,我不甘心,我那些旧日同僚也不甘心。既然老蒋靠不住,那就让他下台,换个靠得住的上去,王老板,你是个爱国的人,这我能看出来,不然一身手段又何必在红尘打滚,既如此,为何不加入到我们这边来,跟着一道把老蒋弄下去呢,到时候,你也有个好位置啊。” 王一被蓝先生给问住了,他怔怔看着眼前的蓝先生,磁场电波无声无息释放,想搞清楚蓝先生到底在卖什么药。 而从蓝先生的脑电波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他很想王一拒绝自己这次邀请。 王一笑了。 “蓝先生你可真会说笑话,老蒋靠不住,难道你们就靠得住吗?若是靠得住,老蒋又岂能上台?说心里话,我是看不起老蒋,可我对你那些旧日同僚也看不起,蓝先生你是心灰意冷,可你不是不清醒,你比我更明白你身后的那些旧日同僚成不了事,不是吗?” “就像王老板你说的,总得证一证吧。” “怎么证?” “就拿京城来证,平津守军那边的军备我会发动我那些旧日同僚予以支援,若是能守住京城,就说明我那些旧日同僚还有戏,王老板你便加入我这边,帮我一把,若是守不住,我也不再为国府劳心劳力,与王老板你一道,寻另一条救国之路。 王老板,你该明白,一个新政权的建立,方方面面都需要人,国府烂了不假,可国府里的人才不少,若真是你赢,那后面就由我来去说动这些老朋友,老熟人,免得日后还得自家人打自家人,徒增伤亡不是。” “好!一言为定,双喜临门!咱们击掌为誓!!” 没有一丝丝犹豫,王一直接起身,拉着蓝先生的手就与自己击掌三下。 给蓝先生搞得一愣一愣的。 没成想有这样一个意外收获的王一在与蓝先生击掌为誓之后,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欲走。 只是在走到门口时,王一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蓝先生。 “蓝先生,其实你能应下,也说明你并不看好你那些旧日同僚,无非是求个心安罢了。现在到底是谁还在继承孙先生和松坡将军遗志,继往开来,你我心知肚明,且看吧。” 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王一潇洒离去,反倒是蓝先生站在门口,目送着王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路上的王一更是开心,哼着小曲,一路晃晃悠悠朝自己宅子的方向走去。 京城到底能不能守住?若是全国上下一心,政令通行无阻,那自然是没问题,还能反打。 可国府的烂是从上到下都烂了,蓝先生背后那些地方军阀,内部进步人士能做什么? 调军备?呵,他拿自己脑袋担保,这些军备前脚刚往平津守军那边送,后脚便能出现在日军手里或者黑市上,雁过拔毛都不足以形容国府上下的腐败。 京城拿什么守? 这个赌注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赢的一方,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走着走着,王一也停下了脚步,突然扭头,与暗中一道盯着自己的视线对上,气势碰撞之间,平地刮起一阵狂风,迷离了人眼。 王一身形消失,半空中也传来一声闷哼。 狂风散去,行人纷纷四望,不知何故。 回到原地的王一也是高人负手式站立,看着某个方向。 “哼,果然,知道要打下京城必须先解决我,这次倒是来了个能入我眼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给我玩出什么花样!” 自语一句,王一也跟个没事人一样离去。 而在暗处,一道身影又惊又怒看着把后背暴露的王一,却也不敢再次动手,只能捂着自己耷拉的右臂,朝着使馆街方向遁去。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诱导 “走!” 当看着王一吃了三门轻型迫击炮和一门重型迫击炮十发急速射都没有受到肉眼可见的伤害后,这次带头领着一帮日本炮兵过来偷袭的日本异人也不管军部那边的问责。 一声高呼,其他人也通过搭肩的方式搭在他肩膀上,五六个人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扭曲,顿时消失在王一面前。 连给王一出手控场的机会都没有,几番闪转腾挪,就已脱离了王一所能探测到的范围之外。 这一手把王一都整愣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空间置换?是了,比壑山忍众的二代忍头,那个叫二力的家伙就会这一招,一定范围内以比壑山忍为锚点进行转移,看样子比壑山忍众也是蠢蠢欲动了啊。” 对方这一手空间转移着实惊艳,即便王一有所了解,真到对方展示时,没有先手的情况下还真不好治。 当然,再好的手段也有弱点,可以是手段本身,也可以是施展手段的人。 这个叫二力的就是如此,在40年与唐门约下关外透天窟窿十人血战,为了比壑山忍的延续,为了那柄所谓的妖刀蛭丸硬吃了唐门门人的一发丹噬,当场殒命。 比壑山忍众的事他现在不关心,反而是将目光看向这些被自己用重力场压着动弹不得的日本炮兵,目光炯炯。 自己这波钓鱼可真是钓到了不少好货啊。 无论是这四门迫击炮还是这些日本炮兵,都是好货。 尤其是炮兵,技术兵种,自己之前在京城那边倒是想杀,奈何小日本战线拉的够长,自己这边又是被动防守,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回在淞沪战场是国军主动出击,以整个淞沪为战场,反倒让自己轻松了不少。 只是一下子网住这么多条鱼,他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处理。 想了想,王一也将目光看向身后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在王一的眼神注视下,之前公共租界内英美苏三方代表身后的异人也被迫从黑暗中显形。 英美的还好说,基本上都是见识过王一手段的主,毕竟这两国的异人基本上都出自一个地方,哪怕王一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得认识王一。 不然哪天身边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对方,他们死了不要紧,别把自己也给害了。 王一也没空去理解英美这边的,目光看向那个有着明显斯拉夫人特征的家伙,气质阴柔,但却不会让人有过多不适,而且对方的显形方式也很巧妙,是从黑暗里升起的, 踏入修行圈这么久了,这里面的花样手段总是让王一耳目一新。 不过这位名为弗拉基米尔的苏维埃异人可没王一这般好心情,出自那个红色国家,无神论立场坚定,也明白在这个飞机大炮的时代,个体武力只能锦上添花,没得雪中送炭。 可知道跟亲眼所见是两回事,至少弗拉基米尔自认为自己没法在刚才的炮火中幸存,他的潜伏手段碰上刚才那番十发急速射,只怕是连人带潜伏的区域都一块没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弗拉基米尔·洛夫,阁下,我们并无恶意。”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或者你所代表的立场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 “这些活的,还有这些东西,帮我运回大陆酒店,我有用,作为回报,我会给贵方一份我们大陆集团那款针对炎症的特效药,说不得以后我们还会建立起长期合作呢,如何?” “阁下,阁下听到我们之前的谈话?” “大陆酒店离银行很近。” “好。” “多谢,合作愉快,后面的路三位就不必跟了,这是中日两国之间的事,你们看戏做个中间商就好。” 见到对方这般干脆,王一也不多言,本来在他的计划里,跟老大哥做生意也是其中一环,现在也只是个开始。 抬手一挥,让这些活着的日本炮兵昏迷,交由这个弗拉基米尔来处理,而那些死的,也被王一以真炁化作丝线,将他们的头颅割下,串成一串,便再度从这三人面前消失。 看着王一这神鬼莫测的手段,这位苏方代表的弗拉基米尔也苦笑一声。 “也许你们说的没错,他决定不了一场战役的走向,但决定我们的生死,太简单了。” “放宽心吧朋友,只要不跟他有直接利益冲突,死谁都不会死到我们头上,你瞧,这法国佬做的多不错啊,什么都不管,这时候才来。” 远处,法租界的巡警队这时候姗姗来迟,怎么应付这些巡警,对于这三人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另一边,在中日暂时停火的区域,被王一活捉的老鬼子长谷川清被安排在一个贵宾房里软禁起来,等着中日双方的谈判结束,他便能回去。 只是国府这边的谈判代表得到了刘谓的提醒后,也难得强硬一次,要求旧日帝国海军以军备赔偿这段时间国军将士在战场上的战损,毕竟这关乎到他们的海外账户能不能多出一笔横财,为钱办事,多少还是有点激励作用的。 旧日帝国海军这边也强硬,我们已经把陆军马鹿的登陆情报卖给你们了,让你们这边多点准备,又帮你们拖延时间,怎么?还想要赔偿? 这么喜欢得寸进尺,大不了我们就公开宣布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已经战死,是你们国府派人暗杀的!然后我们这边也派出一众好手,跟你们玩兑子,看你们惜命还是我们怕死! 一见对方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国府这边的谈判代表也怂了。 不能玩命啊,玩命还怎么赚钱,反正不做这笔生意也能从四通公司那里榨出油水来,要不就这么算了? 暂时被软禁起来,关押的长谷川清老神神在在坐在那里,没有一点作为犯人的自觉,看着安插在国府,国军内部的细作送进来这些谈判消息,也是喜上眉梢。 按照这样的态势下去,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 至于情报上威胁国府谈判代表盖章自己已死这种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滴血滴在了这老鬼子手上的情报纸。 嗯? 长谷川清老鬼子抬头一看,便看到让他惊悚的一幕。 串成一排,毫无血色的死人头就这么齐刷刷看着自己,头颅内的残存血液沿着那串起来的丝线化作涓涓细流滴在这老鬼子桌上,打湿了桌面。 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瘆人。 至少对于这老鬼子而言,他被吓到了,整个人跌坐在地,裤裆浸湿。 而王一也如鬼魅一样现出身形,坐在长谷川清面前,将他刚才手中那份情报纸拿起,五指一摄,便将纸上的血水抽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内容,也看着长谷川清似笑非笑。 “王一阁下,我可是国府的贵客!” “我知道,我只是让你认一认这些人而已,用你们的话来讲,这些可都是为了大东亚共荣圈而为天皇玉碎的勇士啊,他们都为你们的天皇玉碎了,要不我也帮你一把?反正这情报上说,必要时刻你也是可以为天皇玉碎的嘛,正好算我头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这场仗有没有你我都会继续打下去,你们不可能一直拦着不让陆军登陆,你也不可能不怕死,所以咱们还是来点实际点的。” “阁下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咱俩可以合作,军备武器赔偿这个条件你答应下来,我也可以保证这些军备武器绝对不会出现在对付你们的战场上,而是对准那些跟你们不对付的陆军马鹿,当然,你要是能再给出一份安插在国府内部的内奸名单就再好不过了。” “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你能活下来,二,陆军马鹿在远东战场上损兵折将,海军却在海上战场连续告捷,不就是在提升你们海军在本土的地位吗?至少在长江之上,你还怕我?” “阁下对于我们海陆之间的关系很了解嘛。” “自明治维新开始,长州藩与萨摩藩就水火不容了,你们这么多年都以我的国家作为侵略目标,我了解一下你们,不奇怪吧?而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心动。” “是的,我很心动,说句心里话,如果没有阁下你,现在的我已经在贵国长江江面上,将支那海军给彻底覆灭了,甲午我们能打赢,这次也是如此,你的政府,你的国家海军,跟那大清朝一样,不堪一击。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王一阁下?” “也许你说的对,但你搞错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便没有你坐镇,你的舰队一样能打赢这场海战,但是对于你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吧,不需要司令官都能打赢的海战,那这司令官还需要回来吗?你回来了,可挡住下边的人进步了啊,所以你没得选,而我还有很多选择。” 王一这番话算是说到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的心坎上了。 像他们这种争权夺势的家伙,惜命更贪权,即便是退下去了,也必须将手中的权力牢牢抓到死。 更别说,从王一专门大费周章布置这么一个恐怖现场开始,这老鬼子就陷入了王一的节奏当中。 用这样一个恐怖现场动摇这老鬼子的心神,再通过脑电波干扰,让这老鬼子潜意识里认同王一给出的方案。 这不算是操控他人思想,也不是催眠,更像是一种诱导。 从头到尾,决定都是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自己做出来的,只是这个决定既利好这个老鬼子,也利好王一。 在王一的循循善诱下,长谷川清也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 “看样子阁下说的没错,我好像没得选了。” “合作愉快,司令官阁下,别让我在战场上再逮到你一次啊~” 见对方上套,王一也收起刚才那番恐怖片场的操作,顺带还帮这老鬼子弄干净湿掉的裤裆。 就这么一手,这老鬼子顿时便觉得王一好像也不是那么吓人的感觉。 第五十五章 安排,商议 民国二十六年,是夜,京城使馆街日本领事馆。 在领事馆里,一名年轻男人正在书桌上写着什么,房门被打开,那道白天与王一暗中交手,吃了个闷亏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般无礼的举动并没有让写字的男人恼火,他头都没抬,就对着这道贸然闯入的身影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天草先生,看样子您已经无大碍了。” “石原阁下,我们只是交手,不是见生死,他想几招之间杀了我,想当然了。” “那么说说你的感受吧,天草先生。” “对方很强,我之前不理解为什么本部一直要将对方的悬赏挂在榜首,现在我明白了,情报上说他才32岁吧,可他给我的压迫感我都不曾在教主身上体验过,这个国家这么多年了,即便是衰败了,依旧有着让我们妒忌的天才啊。” “也就是说,对方甚至可能比安倍教主还要强大吗?那位继承了我们大日本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血脉的安倍教主都无法给你带来跟这位王一交手时的压力?” “不错,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是我与他交手后的第一感受,我相信我的第一感受。” “天草先生,我并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所以接下来我们互相用双方都能理解的方式交流吧,我先问,如果只动用伱们这方面的力量,要除掉他,需要多少人?怎么布置?” “阁下,请恕我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原因。” “根据我们对中华修行者的研究和了解,王一这种人属于正道,但他并不迂腐,也就意味着,即便我们用平民作为人质,逼迫他踩入我们的陷阱,对方只要发现事不可为,就一定会离开。而也许我们集中足够的高手可以击败他,打伤他,但想要杀死他,抓住他却成了无解的难题,做不到。” “这样吗,那我换个问题,如果采取军队的方式对付他呢?你也知道,自去年本部,内阁乃至天皇那边一阵大闹之后,本部的军官们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占领中国了。这次你与我一同从本土辗转到这里,就是为了更好了解关于中华修行者的实力,给本部递交报告,我们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解决掉这股力量,他,只是一个代表。” “依旧很困难,阁下,虽然现在不是冷兵器的时代了,个人武力在成建制的军队和热武器面前很可笑,这不假,包括这位王一在内,尽管他个人的破坏力或许可以跟一个联队甚至更多火力相抗衡,但无法改变他只有一个人的现实。 这意味着一旦我们大军发动攻击,对于他而言,他也无能为力,可对于指挥军队的作战人员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如果将我们这边的力量全都用在保护相关人员方面,这种兑子的做法会引起高层不快,而后果不是石原阁下和我能担待的起。” 名为天草的日本异人分析着利弊,也让这位石原先生皱起了眉头。 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看来还真不怪这边的同行啊,面对这样一个坐镇在京城的家伙,想要在京城进行情报方面的获取,完全就是看对方的心情。不过在中国有句古话,叫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阁下,你似乎没理解我刚才的话语,用中国平民作为人质逼他就范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要是他所守护的国家,守护的平民让他就范呢?” “嗯?” 名为天草的日本异人面露疑惑,而石原也是对着他招了招手,让他欣赏自己写的字。 走上前,便见到这个叫石原的日本人在纸上写下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八个大字。 “阁下,你已经有想法了?” “我不相信这中华的修行者都是铁板一块,关外的中华修行者都能为我们所用,难道关内的就不行?还有那些服务于我们关外治安军,本部那边对这座城市势在必得,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本部,让他们尽量减少损失拿下这座城,天草先生,还请去休息,准备一下,挑个好日子,咱们去见见这位异人王一。” 王一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在别人的算计当中,现在的他,正在为自己宅子里的这些人,亲朋安排后路。 京城的沦陷不会因多出一个自己或者少一个自己就会发生改变,两边一开始的实力,军事素养完全不对等,自己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就是拖延几天,或者少死几个保家卫国的战士。 他这点看的很开,但是宅子里的这些人,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被牵连到,这几日,他已经开始给宅子里的这些仆人分发路费,让他们尽早离京。 “诸位,这些年在京城这里,也多谢你们对宅子的打理,尽心尽力帮我做事了,眼下战事将起,我便是手段通天也不敢保证能照拂到你们所有人,趁现在日本人还没正式开战,拿着这些钱赶紧离京吧。” 宅子里,众人看着分到自己手中的银钱,听着王一的话,也是在那抽泣不已。 下意识的,就朝着站在那里的王一就要跪下,高喊。 “东家!” 他们并没有跪成,王一以无形劲力扶住了他们。 “别跪,当年我灭了一贯道京城分舵,没有遣散你们的时候就说过,除了自己的爹娘和天地,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一样。” “东家,你就收了神通,让我们跪吧。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不随意打骂,不克扣我们银钱,你有一口饭,也断然不会少了我们吃的,我们也知晓东家你是个敢跟日本人叫板的大英雄!可东家你既然把我们当人,就不该让我们连做人的良心都没了。 这里这么多兄弟姐妹,有多少个是活不下去,被爹娘卖进来的,我们不恨爹娘,你也当着我们的面烧了我们的卖身契,现在祸事要上门了,我们就这样拿着东家你给的钱这么走了,有家的回家见了爹娘又该怎么说?无家可归的,又能去哪?不就是日本人吗,大不了我们就把命卖给东家你了!去跟他们死过!!就是求你一件事,千万别赶我们走啊!东家!!” “王叔,您起来,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爹娘要孝敬,孩子要供养,把命丢在我这,不值当。” 管家跟王一一样都姓王,是后来王一招进来的,是个伶俐人,宅子里内外每个人都服他。 他的发声也代表了宅子里这些人的心声,可越是如此,王一就越不想让他们留下。 但他没法用手段把他们强硬赶走,可不走,凭他们在自己宅子里做过事的经历,日本人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王一与这么多人僵持之际,在内院看着听着的秦二爷也在常四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大娃子,就别废这个功夫了,听我一句劝,去留他们自己说了算,你别操心这个。” “二爷,您跟四爷也是不打算走吗?” “哈哈,我秦仲义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死,那也得死在京城,就因为一帮四岛之国的日本畜生,要背井离乡?哼!做他日本人的春秋大梦!” “是啊,大娃子,我跟老秦一样,当年前清还在的时候,我常某人吃着铁杆庄稼过日,忧国忧民却进了班房,后来铁杆庄稼没了,我也凭着一把子力气打过洋人,前清亡了,一样能自食其力,两次磨难都没把我常某人给打垮咯,这日本人就成?大不了,我就去卖个花生米,一样能过日子,我等着看日本人被咱们打跑的那天呢。 再说了,你也是关心则乱,我跟老秦合计过了,我们这几个老伙计里,就王利发那家伙没怎么跟咱往来,就经营着他家的茶馆,这老小子一辈子老实做事,谁也不敢得罪,谁也不敢多亲近,倒成了他的运气,你要真不放心,可以让宅子里的一些人过去他那边做事,反正他那茶馆挺大的,多些人过去,帮衬帮衬他。” “可您们二位···” “我们两个别的帮不到你,可到底是旗人,祖上都是八旗子弟,这京城里的权贵,走的,没走的,都算认识,老秦头上还顶着个商会名誉会长的名头呢,日本人真要进了城,谁都有可能遭殃,我和老秦反而不会,日本人肯定会想着拉拢我们两个老东西。 正好,我们两个老东西也能发挥点余热,找机会给日本人后院里点两把火,让他们好好热闹一下。至于这些人,想要留下的,我们也能照应到,倒是你,若真到事不可为的时候,就赶紧离开京城,莫要学那戏里的霸王,不肯过乌江,咱们跟日本人啊还有的耗,我们俩可等着你给我们养老送终呢,你说是吧老秦?” “是啊,大娃子,要说神仙手段本事,我们俩加起来快两百岁都没你这个后生有为,可要是玩打交道,你还有的学呢,就这样吧,别在这都做小儿女姿态。打日本人嘛,在哪打不是打,你可能折在啊。至于我们屋那头住着的两位高人,你也带走,别让他们在我们这耗时间,费功夫,我们两个老东西,真死了也就死了,两个高人能帮衬你的事不少呢,莫耽误了人家。” 听着两位老人的话语,又回头看了看还在跟自己无形劲力较劲的宅子众人,王一也明白这事他做不了他们的主,也就不再坚持。 “既然您们二位都这样说了,我也认了。诸位,秦二爷和常四爷都发话了,你们是走是留,都随你们吧,若是真要走,担心家人的,我也给你们指条路,跟着这段时间公司运货的车队,去山城寻个好地方落脚,抱团扎堆,你们手里这些银钱,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们也明白。 希望乱世之后,天下太平之时,我与你们还有相见之日。到那时,也别再喊我东家了,真碰到了,喊一王先生便可,王一在此拜谢了。” 说着,王一也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他撩起下摆,朝着这些依托着自己才在这乱世有一份稳当生活的普通人跪下,对他们拜了三拜。 他们想要阻止,却被王一的无形劲力托着,直到王一拜完,起身才彻底散去自己的无形力场。 一切做完,王一也不再多言语,将去留的决定权交给他们之后,便自己离开了宅子,因为京城里除了托他运送古董字画出城的权贵,这些跟在自己身边做事的老人之外,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他。 —— 京城,燕武堂会客厅。 今日在燕武堂会客厅里的不止燕武堂的堂主,济世堂的胡当家,医药世家的端木家主,白云观的云游道长,徒弟方洞天,机云社的吴当家,徒弟廖天林都在这里,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这些日子驻丰台日军与平津守军之间的摩擦不断影响到的不止是京城里的权贵,他们这些在京城过日子的异人流派也没好到哪去。 讨论来讨论去,无非就两点。 真要打起来了,他们这些异人流派该怎么做,是跟着平津守军跟日本人做过一场,还是静观其变? 若是日本人真打进来了,占据京城,要让他们为日本人办事,他们又该怎么做?听还是不听?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尤其是在这近一百年的屈辱近代史里,打输了割地赔款,打赢了一样割地赔款,前清的背刺,国府的无能,打散的何止是国人脊梁,就连他们这些修行人,他们的心也跟着不定了。 现在在他们的门派里都充斥着一个声音,当年前清入关我们都能在前清眼皮底下过日子,总不能日本人来了咱们日子就不过了吧? 说白了日本人打进关不就跟当年前清一个德行吗?咱们干嘛非要在意头顶上管着咱们的人是日本人还是满人呢? 日子能过不就行了,犯不着玩命啊! 这种声音成了主流,可对于这几家管事的人来说,不一样的。 在前清手底下过日子,跟在日本人手底下过日子不一样。 可家大业大,他们便是管事的也不敢做所有人的主,总得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而作为京城第一人,乃至整个中华异人圈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个商议怎样都少不了王一一份。 就在各家管事互相唠着家常消遣时间的时候,王一来了。 回来了,今天先一章,明天再慢慢补 第五十六章 石原一郎 京城,燕武堂。 位于京城里的多方异人势力代表此时聚集于燕武堂会客厅,都在等着王一到场。 而他们每个人都不看好一旦战火燃起,平津守军这边能将京城守住。 就在他们商量着如何应对日本人入城的处理时,王一人未至,声先来。 “诸位,久等了,我没来迟吧?” 当众人循声望去时,王一已经在门口对着他们抱拳拱手。 场上修为最高的燕武堂供奉李书文也看向王一,与之对视一眼,这才颔首,闭目养神。 王一也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见人都到齐了,燕武堂当家也是挥了挥手,让小厮把茶水糕点上齐,带人离开,关紧房门。 “不迟不迟,诸位,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就在我这商量出个章程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也将目光投向王一,在场的这么多人里,也就只有王一跟日本人打的交道最多,这次商量与其说是他们在商量倒不如说是他们都在等王一的意见来做参考。 王一也明白,所以他一口茶,一口糕点都没吃,也是看着这几位管事的。 “诸位,其实我就只有一点不解,当年日本人侵占关外,奉军与之血战了一年,我从海外回来第一时间就是调拨资源,亲自护送运往关外。也在关外跟日本人斗了一场,也发来很多日本人对待咱们关外同胞的罪证,累累血债,道道冤魂,你们都没看吗?” 王一说的自然是当年自己向关内异人圈曝光日本人拿异人,仙家还有普通人做实验的那份报纸,虽然被国府第一时间压了下来,没有发行出去,可关内异人圈,在刘谓的帮助下也是做到了人手一份,王一当时想的就是让这些同道们不要对日本人抱有什么幻想。 可没想到自己事情已经做了,到头来,真到了全面抗战爆发前夕,他们的表现也让王一很失望。 “是啊,血债冤魂,堪称是罄竹难书,可是王一,伱也得明白,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年年都有那么多人死,在你我都不知道的地方,采生折割,造畜等伤天害理之事都有,是不是日本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只为故人想,还得为生者计。 这京城要是能守住,咱们都可以玩命,出人,出钱,可京城守不住,难道我们也要出人出钱,最后落了个传承不存的下场?这修行之人最是贵生,俗话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难道日本人进了城,还敢如关外那般做法?谅他们也不敢。” 白云观的云游道长先开口,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王一也不恼,反问。 “云游道长,我斗胆问一句,若是日本人入了城,除了不对你们出手之外,他们对于城中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时候难道你也要紧闭观门,静诵黄庭吗?难道修行人为了贵生,就什么都可以妥协?” “这···唉,若真有那么一天,老道这黄庭经怎么可能念的下去,少不了除魔卫道一番,可即便是这样,老道我也只能代表老道自己,代表不了白云观。” 王一的反问问住了云游道长,到了最后也是一声长叹,给出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回答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对王一来说还算满意,他从来就不奢望异人圈能够在抗战初期就能众志成城,组成一个联盟来对抗日本人的兵锋,至少得有一个引子在。 他看向其他人,继续道,“我对云游道长的问题也是对诸位的问题,诸位都是一家之主,那么多人都靠着你们吃饭,一举一动皆有考量,为生者计我可以理解。可总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用生死对分利弊的,对我自己而言,我会跟日本人斗到底,斗到死! 京城守不住,那我就去上海滩跟日本人斗,上海滩守不住,那我就去金陵国都再跟日本人斗,国都没守住,那我就继续斗,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日本人兵锋打到哪,我便在哪跟日本人斗,直到我和日本人有一方死了才罢休!”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也让在场的众人明白,他们来找王一商量压根不会商量出一个好结果。 他们家大业大,不可能因为战事便拖家带口搬离京城,那样得不偿失。 而王一早早就已经将公司划分成六个大区,皆是独立运行的。 他这边到哪都能拉起一批人继续跟日本人对着干,王一也不强求,非要道德绑架他们,说完了自己的观点,他茶也没喝,糕点也没吃,就起身准备离去。 在场的几家当家人,也没有一个想要起身相送。 他们想的是在乱世求存,王一要的是丢掉幻想,斗争到底,二者目前来说,并非同路人。 谁也无法说双方之间坚持的是错,而就在王一要离去的时候,作为燕武堂供奉的李书文也突然出声。 “王老板,既然你要跟日本人斗到底,正好我这边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年轻气盛,要不你带着他们去见见血,见见世面如何?” 作为盛名已久的京城四大宗师之一,李书文的开口也让其他人侧目。 王一也停下脚步,回首望向这位有着不少江湖传说的老者。 “李老爷子,您这舍得吗,我这一带走,有多少能回来的我可没法给您保证啊。” “这就不需王老板为我考虑了,我们这些练家子跟王老板练的玄功不同,玄门中人求飞升,求得道,世间一切事放在飞升得道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不求长生飞升,只求一辈子活的不后悔,活的痛快。 当初老于在的时候,坐镇京城禁狱与那后生大刀王五较量过一场,棋差一着输了。当时老于就问王五,以他年纪轻轻便到大宗师的本事,何必来蹚这趟浑水,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将一身本事传下去不挺好的,你猜王五是怎么回答的。” “正因为当今天下世人麻木不仁,我等才须以血荐轩辕,唤醒后人,才能救这个国家,救我们的民族。” “哈哈哈,你这话语倒是与那王五大差不差。当年老于便因此封刀离去,一直在那位京城新贵蓝先生身边,想看看那王五说的后人在哪,他临终之前,也将王五的毕生所学托付于我,让我到时候替他交到能够继承王五遗志的后人之手,如今,我也算是替老于见到了,这王五的刀谱便赠予你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别的本事没你王一高明,但这热血可不比你王一少到哪去。 带走吧,让我看看,那王五,那谭嗣同所期待的明天到底是什么样。” 说罢,一本册子也从李书文怀里取出,朝着王一扔来。 王一接过,对着这位年岁已高,不知何时便会撒手人寰的大宗师抱拳鞠躬。 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李书文那说的几名不成器弟子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王东家,我们师兄弟七人,既奉师父之命,也为国请命,愿在你手底下效劳,刀山火海,但凡皱一皱眉,你当场把我们打杀了便是!” “既然都是救国救民,又何必分你我,诸位与我一道便是。” 赴会时,王一孤身一人,而在他离去时,身边已经有了几位志同道合者同行。 大门打开,王一带着李书文的几名弟子径直离去,而剩下几家当家的也站在那里,目送王一一行人大步向前,没有任何留恋的背影,漠然不语。 一直到燕武堂的当家武元真开口打破僵局。 “老爷子,您这是把我们都架在火上烤啊。” “是啊李老爷子,难道我们就真的贪生怕死?可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前清义和团之事近在眼前,眼下这国府比之前清犹有过之,便是以死报国我们又能换来什么呢,与其成国府的马前卒,不如保存自身,我们一样也能搭把手帮忙啊。” 听着身边一众算得上晚辈的当家人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李书文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转身离开,只有一段话在他们耳边回响。 “当年谭公就义前有段话说的没错,成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败,没有中间可选。身不由己?你们心里到底想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明白,已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时间还长,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望着李书文的背影,几家当家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而王一带着李书文送过来的七名弟子走在街上。 眼下已经过了阳春三月,即将步入盛夏,可这京城街头到处都充满一股暮气,街上行人往来,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最近驻丰台日军与平津守军之间的冲突,就像在聊着家常。 而在经过路边一家馄饨铺时,老板与伙计的对话也让王一下意识驻足。 “诶,听说这日本人吃下了关外,现在是打算把咱们关内也吃下来诶。这日本人要是真要进了京城,咱们还是早点做打算,赶紧迁走哦。” “我说你傻啊都有点在夸你了,这日本人打进京城又怎么着?咱们啊,该干啥还干啥,就小日本他们那点儿操性,他们能把咱们怎么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谁的屋檐?咱们民国的屋檐!他日本人就算来了也是在咱们民国的屋檐!” “可咱毕竟败了呀。” “败了?败了又怎么着,自打元太祖以来,咱们不是一直败着吗?可元人他们呆住了吗?左右不过一百年不又回草原上放羊赶羊去了?后来满清入关了,诶,给汤送过去。” “诶。” 聊着天的功夫,老板又做好了一碗馄饨,支使伙计递给客人,在那接着说。 “这满清入了关,开头也是横的不行,说什么废科举啦,不许咱汉女裹脚了,搞洋务,到头来又怎么着?这满清啊到底还是亡了,该亡!现在不也是在关外舔着人家日本人的臭脚丫子喊着亲爸爸过日子吗。谁败了,咱没败,这日本人就比那满清手段高?道行强? 咱们这啊,谁来谁败!就咱这馄饨,他满人来了不也照吃照喝,他们日本人来了就不吃不喝了?” 一番不知道是歪理还是道理的话语,也把这伙计忽悠的一愣一愣,帮忙打着下手的同时,也在附和着自家老板。 “要说也是哈,表面上咱是败了,可到头来,元人,满人不都随了咱?这日本人啊,估计也跟元人满人一个样,那还是咱赢啊。” “对咯,知道什么原因吗?来来来,过来瞅瞅,瞅瞅我这锅汤。” “瞅见了,怎么着?” “怎么着?我跟你说啊,就咱这锅汤,打我祖爷爷那一代就开始熬了,我祖爷爷放的是鸭子,我太爷放的是猪骨髓,我爷爷放的是鸭子口条,到了我爹,放的是羊头,再到我这就放的是牛骨。我就这么跟你说,就我家这锅汤,放了五辈的佐料,等那日本人真进了京城,老子就拿我家这锅汤,我酱死他们!” 这番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王一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但也确实被这五代都在经营馄饨铺的老板这番话给吸引住了。 他还真想尝尝这放了五辈佐料的酱汤配馄饨,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正当王一准备招呼身后跟着这几名武家弟子一同尝尝时,他也将目光看向前方。 一名衣着考究的年轻人站在王一面前,笑容和煦,而在他身旁则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半百老头。 四目交接,王一便认出这半百老头就是前几天跟自己暗中交过手的家伙,而能让这样一个高手跟在身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王一有点好奇了。 “果然,中国历史悠久就是好啊,这才刚来京城不久,就见到这样一家做了五辈的馄饨铺,天草先生,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荣幸之至。” 一老一少就这样大咧咧坐了下来,而刚才还在跟自家伙计吹嘘的馄饨铺老板此时也如鹌鹑般站在那里,没了之前的威风。 周围的客人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扒拉两筷子就闪人,钱都没来得及付。 “两位大爷,要···要点什么?” 伙计声音颤抖,却又不得不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年轻人不答,只是看向王一,笑道。 “王一阁下,鄙人石原一郎,不知我是否有个荣幸邀请阁下与我一同品尝这馄饨呢?” 看着对方这摆明冲着自己来的架势,王一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让身后这七名武家弟子落座,自己也是坐到石原一郎面前,与这一老一少对峙。 第五十七章 王派大刀 京城,街头。 在那个五辈人经营的馄饨铺摊上,刚才还在跟自家老板口花花的说等着日本人打进京城,就用自家放了五辈人佐料的大酱汤酱死日本人的伙计,端着三碗盛满大酱汤的馄饨,双腿打着摆子,颤颤巍巍朝王一与石原一郎坐着的这一桌送来。 “爷,您···您的馄饨。” 话还没说完,就绊了自己一下,盛满汤的三碗馄饨就这么朝着王一与石原一郎对峙的那桌洒了过去。 而作为石原一郎护法的那名日本高手眼疾手快,略施手段,便托住了两碗给自己和石原一郎的馄饨汤,并没有让其中的汤汤水水洒了出来,正当他向王一投去得意的眼神时,接下来的一幕便让他瞳孔地震。 能看见,第三碗盛满大酱汤的馄饨,馄饨,瓷碗,酱汤皆以失重的状态悬浮在地面上,瓷碗和馄饨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酱汤,都没有半点沾染尘土,反而化作颗颗水珠,在阳光下冒着油光。 在王一手指挥动下,也飘到自己面前,瓷碗,馄饨,酱汤,依次放入,香气扑鼻。 馄饨铺的老板和伙计已经忘记了慌张和恐惧,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他们也曾在机云社经营的天桥那里见过类似的手段表演,可比起眼前王一这一手,他们顿时觉得自己以前在京城天桥那里看到的把戏都不值一提了。 石原一郎也是如此,他和这位神道教副教主天草先生的馄饨汤是在酱汤没泼洒出去之前接的,操作难度并不高。 而王一这一碗,可是实实在在酱汤都泼洒出去,即将落地的,所谓覆水难收便是如此。 他很乐意身边这位天草先生在这种事上占点小便宜,没成想王一真的将这即将落地的覆水给收了回来,不沾一点尘埃。 一口酱汤配着馄饨入肚,王一也挑了挑眉。 “老板,你们家这馄饨和酱汤是绝配啊,确实是这个。” “难得王老爷您喜欢,这是我俩的福分,福分。” “叫老爷就生分了,老板,我看这街上也没什么人了,你先带你家的伙计回去,待会我吃完,帮伱把摊子和饭钱都给你送过去可好。” “谢王老爷,那我们就先走了。” 这时候的馄饨铺老板早就想跑路了,有了王一这句话,他更是直接拉着自家伙计一步三回头,看着自己的馄饨铺,消失在街头。 无关人员离场,接下来就是王一与眼前这两个日本人的事了。 “都说覆水难收,王一阁下,你倒是让我见识到了一切常理都可以被打破的。重新认识一下,在下石原一郎,是日本领事馆特使,当然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大日本帝国对中华修行者的研究员。我身边这位天草先生想必王一阁下已经认识了,他乃日本神道教副教主,天草一心,神道教教主名为安倍晴明,继承的乃是我们日本平安时代最负盛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名号。” “哦~类似于战国时代的名忍风魔小太郎那样,只有杰出的忍头才能继承其名号,有意思,真有意思,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我很想知道这一代的安倍晴明跟平安时代那位安倍晴明之间有多少差距。” “看来王一阁下对我们日本文化也很了解嘛,也是,自古以来,我们日本与中华便是山川异域,风雨同天的关系啊。” “如果你是来跟我聊中日之间的国学和历史,我想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燕京大学这些地方,跟那些国学大师探讨。” “不,王一阁下,我是为了你而来,准确来说,你现在很需要我们大日本的帮助。” “你倒是口气挺大,就不怕我在这杀了你们两个?他,救不了你。” “我自然是了解王一阁下的手段,你甚至可以让我回到领事馆后再暴毙,但只要我和天草先生一死,驻丰台的皇军便可以以此为由头向国府宣战,原因就是王一阁下杀死了我这位日本领事馆成员,这被视为开战,我们,师出有名,而阁下便成了民族罪人,我想这应该不是阁下想要看到的结果。” 到了这一步,王一才算高看眼前这个石原一郎一眼,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啊。 “你还真是一个研究员,但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即便我不杀你,你们一样也会找个由头对我们宣战,师出有名?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想要开战,什么理由都行,例如一个士兵在军事演习的时候失踪了,我们要进城搜查就行了,诶?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因为王一阁下若是杀了我,便是引发中日两国开战的民族罪人,但王一阁下不杀我,我就可以帮助王一阁下成为促进中日友好的民族英雄,阁下所求的无非就是民族自强自立,我也知道阁下对于我们在关外所做之事深恶痛绝。 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即使我们不做,也有其他人会去做,据我了解的,位于欧洲那位德国元首,也在暗地里推行着雅利安人异人化的研究,阁下之所以如此愤怒,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事发生在你的国土罢了。”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只要我答应站在你这边,你就有能耐终止你们在关外的一切人体实验项目?” “不是终止,是转移,研究嘛,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其实都没差太多,无非就是一个近,一个远,成本不一样。可阁下若是加入到我们的大东亚共荣圈计划当中,京城打下之后,阁下担任京城的市长,以阁下的修为,还有阁下做遍大半个民国的货物生意,遍布人脉,想来修行圈也好,国府内部也罢,阁下都能说得上话,有阁下帮助,皇军的损失会减少。 百姓也不至于在战火下流离失所,而皇军损失的减少,我们便能抽出更多精力和资源支援欧洲那边,共同分享那位德国元首的雅利安人异人化研究成果,武装我们自身。你瞧,这样一来,阁下不就是民族英雄了?至于欧洲那边的人怎么看待阁下,重要吗?所谓彼之英雄,吾之仇寇,这个道理,阁下应该很懂。” 不得不说,对方的话术很诱人,开出的条件也足以让人动摇。 可王一了解这些侵略者,但凡当年日本人真要像石原一郎说的这般说到做到,说实在的,这场抗战结果如何真难说。因为在当下这个已经没了心气,麻木不仁的国人看来,那就是仁义之师,不给太君引路都对不起太君这样的优待。 而在正史上,抗战初期这样的事也不少,站在当下这个角度来看,你甚至没法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汉奸。 因为相比于鬼子,国府的不做人更多一点,有时候连鬼子都得怀疑到底他们是鬼子还是光头当政的国府是鬼子了,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炸花园口了。 山河四省皆受其害,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人流离失所,直接或间接死于这场大水当中,连鬼子自己都傻眼了,直接登报骂光头反人类,这种地狱级别的幽默你又能找谁说理去。 “我很好奇,那我要是拒绝合作,你或者你身后的日本帝国又打算怎么拿捏我?” “哈哈,阁下,我刚才已经说了,帮我,我可以让你成为民族英雄,不帮我,我也可以让你成为民族罪人。 中国很大,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很多事,出了京城,到了其他地方,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人们只会相信自己听到,看到的是真相。” 说话间,一旁坐着的天草一心也吹了个口哨,伴随着口哨声响起,三辆人力三轮车也从街尾缓缓驶来,在经过王一他们身边时,坐在车上的乘客也从怀里掏出手枪,朝着身前茫然不知的车夫开枪。 枪声响起,无人倒下。 三名特务被王一用无形劲力扭断了手腕,甩了出去,三名后知后觉的人力车夫也赶紧蹬着三轮逃命。 但石原一郎似乎早有预料,很快的,便有一队巡警吹着警哨,挥舞着警棍冲了出来,顿时便是一阵人仰马翻。 几棍下去,三名车夫也被屈打成招,成了破坏中日友谊的特务,被五花大绑押到了王一和石原一郎面前。 “石原先生,我们抓到了三名意图伤害日本侨民的汉奸,即刻回去明正典刑,明日登报!” “辛苦了。” 巡警带着三名屈打成招的车夫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倒在地上,车轮还在缓缓旋转的三辆人力三轮车在说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阁下,你很强,但如今时代变了,像阁下你这样强大的异人或许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但无法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即便你现在能去日本把天皇到内阁甚至军部的人都杀光了,这场战争依然会打响,你,杀不完所有人,也救不了所有人。 而像这样的事,我们可以重复一遍,十遍,百遍,直到所有的中国人都认为是阁下你把战火烧向了他们,到了那个时候,你的敌人就不止我们,还有你所要救的国家,民族,这样的结局对于阁下来说,不是个好结局,我还是希望阁下慎重考虑,馄饨不错,以后我得常来,这次,就当是我请阁下了。” 目的已经达成,石原一郎也从兜里掏出枚银元,就要结账走人。 只是这枚银元刚一放在桌上,便被划成了两半。 “咱们还是各付各的吧。” “那就请阁下好自为之吧,说心里话,我个人是不想阁下成为我们的敌人。” 带着好似得胜的笑容,石原一郎起身离开,只是在走之前,王一也叫住了他。 “放心,真到了那一天,你,还有你身后的家族绝对会比我先下去,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现在这样镇定自若。” 无比纯粹的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便让石原一郎冒出一身冷汗,打湿了衣衫。但此时的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回头,对王一露出一个微笑,这才离去。 杀意散去,王一起身,看着这重新开始有行人路过的街头,时不时有人穿着和服,手持膏药旗跑动,喊着中日友谊长存,也是觉得一阵意兴阑珊。 而全程听完的那七名武家弟子更是义愤填膺。 “他奶奶的小鬼子!欺人太甚!” “王老板,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只要你一声令下,那三个落难人我们便救了!” “救人自然要救,至于这小鬼子的威胁,且由得他嚣张吧。请客斩首收下当狗,阴谋诡计都离不开这三招,想赢也简单,咱们打赢了就是。走吧,把这里都收拾一下,给人家老板送回去,他们可靠着这些家当过日子呢。” 对方的得势并没让王一恼火,虽说吃了个闷亏,可他也明白这种国家之间硬实力带来的差距,让他只能吃这个亏。 安抚好这几名武家弟子的情绪后,这才一块动手收拾馄饨铺的桌椅板凳,原封不动给人家老板送去,付了饭钱。 之后王一便带人回到宅子里,救人的事不消自己去做,让这几名武家弟子和高进去做便是。 回到书房的王一,也将李书文交予自己的大刀王五刀谱取了出来,翻开一看,映入眼帘便是一段话。 ‘挥不掉英雄泪,忘不了家国恨,喝不尽杯中酒,唱不完别离歌,放不下手中刀,杀不尽仇人头!吾名王正谊,今创刀法三十六式,望后来人能以此刀法杀敌!杀贼!救国!救民!’ 刀谱之后,便是一套行炁法子,配合着这三十六式刀法,便是以王一的视角来看,也是一门开宗立派,流传百年的手段。 而王五之所以被称之为大宗师,不仅是他这套刀法修行人可学,常人也可练,结合了军伍短兵相接和江湖厮杀的双重特点。 以王一的天赋,也只是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便将这三十六式与自己的无形斩击结合到一块。 将其合上,王一也感慨。 “王五前辈,您放心,后来人会用您的刀,会杀敌,杀贼,救国,救民。” 第五十八章 试探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 王一与这个石原一郎特使的小插曲并不会影响到历史进程。 背靠旧日本帝国,哪怕只是一个丐版的工业国家,对于当下半点重工业基础没有,轻工业也是畸形发展,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农业大国的民国国府而言,他有太多太多的底气无视王一这种劫狱救人的小打小闹。 一封接一封的电报从驻丰台日军那边传到大使馆内,由他过目。 七月已经到来,全面抗战一触即发。 “去跟小野司令官通知一声,什么时间进攻,用什么借口他自己决定,实在不行就说我们军事演习走丢了一个士兵都可以。京城这边不用他管太多,这段时间我已经摸清了京城内部各界的路数,除了王一的四通公司,剩下的都很欢迎我们皇军进城。” “那王一怎么办,恕我直言,我还不想死,我想石原先生你也不想死吧。” 与王一一次暗中交手,一次明面试探,这位神道教副教主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 正如王一一开始说的那样,即便最后王一会在日本舆论攻势和国府无能里应外合下声名狼藉,可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王一足够在自己道心崩溃,身陷囹圄之际把他们给杀光。 “我当然不想死,我也明白天草先生你的担忧,你之前说对付王一,可以通过集中足够的高手来打败他,打退他。那就以天草先生伱为标准,需要大概多少个高手来牵制王一呢?” “三个,最少三个,这样我们就能牵制住他,不让他把精力放在正面战场上,但如果他想走,我们拦不住。” “三个吗,跟我想的差不多,辛教主,这次可需要你搭把手了,事成之后,皇军这边也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包括白云观吗?” “包括白云观。” 言语之间,一名身穿法袍的中年人就从暗中走出,而天草一心也看出对方这幅中年人皮囊之下,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 “跟教主一样的神道气息?” “天草先生,这位便是我请来助阵的一贯道辛丑子,辛教主,可符合你的要求?” “可还差一个人。” “嗯,准确来说不是人,而且祂已经在小野司令官那边等着了。” “是吗,既然石原阁下已经计划周全,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两位助阵,这王一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我与这四通公司的王一也有一番旧怨,既然他不识大势,这次就让我来助二位,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王一自然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还有仇家上门惦记他,此时的他正带着一车药物送往驻扎在宛平城这边的平津守军,一同送过去的,还有大刀王五留下的刀谱。 虽然这份刀谱上面没有行炁路线,可这三十六式结合军伍和江湖厮杀的刀谱,对于本身就有大刀队的二十九军而言,算是在短兵相接中如虎添翼吧。 “没成想在这时候,有人给我们送枪,有人给我们送药,有这些东西在,我老吉跟日本人叫板起来腰杆子也硬了不少啊,王老板,高义。我也在这给王老板你立个军令状,除非我们死绝,不然这城,日本人进不来!” “我也只是尽绵薄之力罢了,吉团长,这些药物里面最重中之重的便是这一箱药剂,它能有效阻止受伤感染的炎症,这箱东西是美国货,便是在市面上也只有在黑市偶有买卖,可不能让其落入敌手啊。” 王一指着一箱没有什么文字标注的药品,那里面装的便是目前京城这边的青霉素试剂存货。 自从他把老孟这个青霉菌批发生物师安排去西北大区那边落脚后,他与约翰·威克之间的青霉素合作算是中断了,不过自民国二十四年开始老孟配合着约翰·威克安排在上海滩租界的青霉素研究团队提前备好,制作出来的青霉素试剂,已经足够约翰·威克那边应付珍珠港带来的损失。 也足够让他的大陆集团打开美国医药市场,去获取国会和军方那边的第一波海量订单。 在把老孟安排到西北大区后,凭借着老孟从青霉素团队那里学到的提纯步骤,配合老孟这个可以无视环境大量增殖出优质菌种的生物师,目前已经可以做到小规模自产自足。 华北大区,华东,华南,京城都有部分存货,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为了能够更多消耗鬼子的有生力量,王一直接把京城这边的存货都运过来了。 在这用完了,或者最后被日本人拿到了,想要将其逆向复原,也是千难万难。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早听闻王老板手里掌握了一种美国神药,在黑市上都是一根金条一管,也就我们军长,师长,旅长他们手里各有一支,没成想今日我们这些大头兵也能用上这些金贵药。” 吉团长摸着这个箱子,像是在看一箱金子。 但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还是将自己脑海中的贪念抹去,目光坚毅,看向王一。 他不是傻子,对方连这种在黑市上都极少有渠道拿到的美国神药都拿出一箱来了,用脚趾头想都明白,眼下跟驻丰台日军的冲突,肯定不可能止于拳脚和冷兵器之间了。 “王老板可是知晓了什么消息?” “嗯,前几天跟京城日本领事馆的一个家伙打过照面,对方也直接跟我挑明,他们随时准备对华宣战,首要目标便是京城。不拿下京城,日本人不会罢休。” “既然这样,我立刻向上级通报?” “如何取信?以我一家之言?” 吉团长被王一问住了,王一也不恼。 “事已至此,吉团长上级怎么想不重要了,吉团长怎么做都可以,至于我,我会跟这几名武家弟子留在军中,一来呢,他们师从李书文李大师,有他们在一旁教导,想来军中战士上手也会快一点。二来呢,我是高人,日本人那边也有高人,我在这,也可防止日本人玩阵前斩将这种把戏。” “王老板,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我老吉能活下来,你言语一声,刀山火海,我都闯了!” “无非都是为了保家卫国罢了,我这边已经安排妥当,打仗方面的还是交给吉团长你来决定,我不会多言。” “多谢!” 有了王一这边的提前告知,吉团长自然也要早做准备。 很快就集结部队,让其中的大刀队这几天由王一带过来的这七名武家弟子负责教导,尽快上手这王五刀法。 他自己也去让人给上级发报,让他们早做打算,看看能不能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当然,这也是他尽人事听天命的挣扎罢了。 见到驻守的将士皆以枕戈待旦,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巡逻,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王一也寻了一处无人的军营,身化金遁流光,便离开了。 他得去探探这驻丰台日军的虚实。 丰台镇位于京城西南,卢沟桥东面,自建了火车站之后,这里也成了军事要地,平津的南大门。 所以日本人在占据关外之后,很快便通过两次非法寻衅滋事事件,非法占领了这里,与二十九军对峙。 且经常以宛平城和卢沟桥为攻击目标进行军事演习,屡屡挑衅二十九军,试图占据师出有名的大义开战,但都被当地驻军化解。 只是眼下,日本人忍不了了,也不再想什么师出有名,随时准备开战。 当王一从金遁流光中脱出,悬于高空俯瞰时,也看到了对方是有备而来,重武器,轻武器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辆小豆丁的日式丐版坦克。 这两小豆丁坦克放在欧洲战场,那就是等着挨炸的货,可放在一点重工业基础都没有的民国这边,它们每一次开炮,都会收割一群战士的生命,想要将其毁掉,除了挖战壕,就剩下堆人命的方法了。 可自己既然都来了,自然就不会让这两辆小豆丁坦克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还有那些轻重武器。 尽管蓝先生那边调动自己的人脉给这边的守军送来了武器弹药,可就像王一一开始说的那样,蓝先生所向往为之效力的民国国府在民国十六年就已经死了,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再怎么运作,无非就是延缓这个腐烂的过程罢了,无济于事。 就比如说他送来的这些武器弹药,基本上都是汉阳造步枪,轻机枪什么的一挺都没有,你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没有这些武器,还是在这个运送过程中被贪墨了。 王一想不了那么多,从高空落下,以磁场光线扭曲隐去了自己身形,悄然摸到这两辆豆丁坦克面前。 先是观察了一阵,便溜进一个军营里将两个熟睡的日本兵给带了出来,一辆一个,封住四肢眼耳口,让其四肢瘫软扔了进去。 做实验总得需要样本吧,他得测试一下面对这样的豆丁坦克,得是什么水准的修行人才能隔着这层钢板把里面的日本兵弄死。 他不能以火德宗这类门派来做代表,因为整个异人圈大多数都是外家横练这些武林人士,全靠拳脚和刀兵。 ‘嗯,就以水云这个水准的逆生三重来做标准吧。’ 王一这样想着,对着眼前的豆丁坦克抬手就是一掌。 一重,龙虎力! 一声轻微的闷响响起,王一也用磁场感应着里面日本兵的情况,除了一点晕眩之外,并无影响,而在这豆丁坦克上,也只是有一个明显的掌印凹痕。 这一下,也让王一明白,龙虎山的金光咒也好,入门的逆生三重第一重也罢,便是劲力外放,也只能伤其表无法毁其里。 唯一能破坏的,便是炮管。 就是这一下也让王一明白中华异人圈在这场抗战中几乎断代的原因所在,龙虎山和三一门的金光咒和逆生三重都只能做到这样,那些不如金光咒和逆生三重有着性命双修功效的横练大家,门派就更不必说了。 明暗劲再巧妙,血肉之躯与工业造物碰撞,讨不了什么好。 一想到这些豆丁坦克能够让中华异人圈喋血,几乎断绝传承,王一脸色便不好看了。 ‘这样看来,只有剑气刀气外放的好手或许才能在这方面做到些事,像破坏履带,斩断炮管这些应该可行。’ 正当王一准备用模拟的无形斩击来测试的时候,在王一脚下,突兀的长出了一颗小树苗,且在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快速生长,直奔王一而来。 横生枝节,也让王一不再纠缠,一个跃起,就朝着空中飞去,同时也甩出数道寻常练剑修行人的剑气外放,斩向豆丁坦克的炮管和履带。 果然,如王一预想的那般,可行。 既然可行,他便不再留手,树苗所化的藤蔓升到一半便无以为继,而王一对着下方这两辆豆丁坦克也是大掌拍下。 倒转八方大手印拍下,直接将这两辆豆丁坦克连同里面两个日本兵一同拍到变形,便身化金遁流光远遁而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驻丰台日军被坦克拍到变形的动静弄醒,王一早已鸿飞冥冥。 负责这次军事行动的日军指挥官看着这两辆坦克成了废铁更是气急败坏,而在豆丁坦克旁边,也就是那颗突然快速生长又快速枯萎的藤蔓旁,一个美妇人从泥土中冒出。 身上不染灰尘,脸上毫无生气,看着这被王一拍到变形的坦克,也是眼神一凝。 “好霸道的手段,看来他就是那个王一了,不愧是万物之灵长的人啊,这般年岁便有了如此修为,若是能吸你一点骨血,想来我离成人便更进一步了。” “容夫人,他···” “小野指挥官不必担心,有妾身在,尽管让你的士兵放心往前冲便是,他,自有我们来对付。” “那就好,诸君,听到了吗,天皇的荣光在我们身上照耀!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万岁!!!” 驻丰台日军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只有这个叫做容夫人看着从这两辆变形的豆丁坦克里渗出来的血水,脚下伸起的藤蔓弥漫,片刻时间不到,豆丁坦克外的血水与里面被王一震死的两名日本兵血肉皆被这位容夫人控制的藤蔓尽数吸收。 而容夫人那毫无生气的面孔也多出了几分血色。 第五十九章 擒敌 “准备!” “准备!” “装弹!” “装弹!” “瞄准!” “瞄准!” “发射!” “发射!” 民国二十六七月七日,入夜时分。 驻丰台日军的一声炮响,炮轰宛平城,也算是彻底拉开了全面抗战的序幕。 王一的支援和预警并没有让这个历史节点推迟或者提前,驻丰台日军依旧以那拙劣的借口试图进城,而得到王一这边预警的吉团长一众守军也是直接,不给进,同时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在得到不给进入的答复后,也是直接开枪,双方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遭遇战。 而得益于王一的提醒,蓝先生那边送来的一堆步枪弹药,早做准备的守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吃了大亏,交火了整整一个昼夜,双方各有死伤,守军这边依靠着掩体守住了日军第一波攻势,而日军这边也先行退去,然后大部队集结,直接抬出重武器对着宛平城就是一炮。 等到平津守军与驻丰台日军交火的消息传到京城,京城这边人人自危,有审时度势者早早就穿上了和服,拿着膏药旗走街串巷,蛊惑京城人心。 日本领事馆这边,石原一郎这个负责人也是本土内阁那边的指示发给驻丰台日军,一边也在应付着那些过来询问事由的国府官员,对于国府官员的鄙视已经写在了脸上。 “没想到这些守军这么顽强啊,中华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明明当权政府这般无能了,没想到他们的军队还这样有韧性,可惜了,你们再有韧性有这样一个无能的政府,这中华之地注定要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领土。 天草先生,你与这位辛教主一块过去帮忙吧,我这边就不用你守着了。” “可是那个王一···” “不用担心他,他已经在驻丰台那里坐镇了,看样子我们的王一阁下还是选了另一条路啊,那就让他与他这个爱着的国家和民族一同消失在历史中,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统一亚洲的垫脚石吧。” “那京城里的这些中华修行者···” “他们不是王一,没这个胆,去吧。” 见石原一郎这样自信,日本神道教副教主天草一心也与投靠到日本人这边的一贯道教主辛丑子离开了使馆街,悄然出城。 这般大的动静,京城内那几家异人势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燕武堂,机云社,济世堂,端木世家,白云观几位当家人都跑到了城楼,眺望着远处还未散去的硝烟。 每个人脸上都心事重重,之前王一离开时说的话,还有李书文老前辈的话语还在他们耳边回响。 “难道我们真错了?这次并非亡国而是要亡天下?”端木世家的家主端木燕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可我听说国府这边已经向日本大使馆那边发出抗议,并开始交涉准备停火谈判了。日本人没有第一时间打下宛平城,应该不会再重燃战火了吧。” “武原真,伱也当了那么多年燕武堂的当家人,练了那么多年武,难道你还不懂趁敌病要其命的道理?自前清中英之战至今,咱们哪次谈判是赢家?” “那你又待如何?眼下这节骨眼,打又不敢打,退又不想退,就妄想跟日本人谈判停火?怎么谈?赔钱还是割地?咱们又该怎么做?把咱们的弟子门人都派过去送死?到了都没落个好名声?!” 面对机云社当家的调侃,燕武堂当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远处宛平城楼的烽火硝烟,唾沫星子直接喷了机云社当家一脸。 机云社当家被这样子喷,想要发火,可看着对方此时憋屈的模样,充满血丝的双眼,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口气。 而与之一道的白云观云游道长则是已经在那念起了太上度人经。 “道长,这时候念什么经都没用了,这里您的辈分最大,您老人家给我们拿个主意吧。” “这经既是念给这些为国守土而死的将士,也是给老道我自己念的。” “道长,这是何意?” “昨天,日本领事馆的人来我白云观,许诺只要白云观配合日本人进城的工作,平津一带道门,唯我白云观马首是瞻。” “道长,您···” 云游道长语出惊人,一众当家人也看向云游道长,表情惊疑不定。 “老道我自然是反对的,可老道我不代表白云观,至少我那几个师兄已经被说动了。老道无能,无法劝他们回心转意,只能带着我这徒弟准备离京,寻个安稳处落脚。但是诸位,见微知著,日本人敢许下这重利,就说明他们所图非小,京城只是个开胃菜,平津,甚至整个华北,都是他们要的。” “那国府还搞劳什子谈判啊,打啊!只要他们敢打,咱们豁出命都行啊!!” “是啊,无非就是一死,修行之人最是贵生,可总有比贵生更重要的事,就看国府自己了,诸位,老道先走了,你们珍重。” 云游道长朝着几位当家人施了一礼,便带着自己的徒弟方洞天跃下了城楼,趁着夜色出了城。 留下这几位当家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端木家主心灰意冷,不想再看。 “诸位,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我端木家是不可能给日本人做事的,我可不想我那女儿回来发现自己的老爹成了日本人走狗,那样我百年之后她也不会认我,罢了罢了,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端木家主的话也算是给了剩下几位当家人提供了一个思路,他们既不想把门人弟子的命留在战场,替无能国府买单,又不想给日本人卖命,好似只有离京这条路可走了。 反应最快的济世堂胡当家便快步跟上。 “端木老兄,济世堂与端木家同为一体,咱们一道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机云社和燕武堂两位当家面面相觑,眼下他们平日里再怎么不对付,也只能有样学样了。 位于京城的这几家异人势力都能收到国府授意与日本人谈判的消息,在驻丰台这边坐镇的王一,还有与日本人打出真火的守军自然也能收到。 “什么?谈判?!旅长,你问问副军长是不是昏头了?弟兄们好不容易拿命守住了阵线,没让日本人占了便宜,这会不往我们这边增兵也就算了,上峰还想着谈判停火?你要不要让上峰来看看,这日本人像是要停火谈判的样子吗!弟兄们的血白流啦!” “上峰怎么样老子不管,但老子给你下达的军令只有一条,阵地便是你们的坟墓!日本人要是敢进城,你就是给我牙咬也得给日本人咬死!胆敢放弃阵地,老子过来先毙了你!再去跟日本人玩命!给我重复一遍!” “是!阵地就是坟墓!与日本人血战到底!” 电话挂断,吉团长也将电话撂在桌上,不去理会,走出军营。 看着一众血战一个昼夜,正在包扎伤口的战士,也是虎目含泪。 “他奶奶的小日本,王老板,我知道你是有手段的高人,能不能帮我,把对面那日本指挥官的脑袋给我摘下来,祭奠我这些弟兄的在天之灵!” 一个昼夜打下来,便是王一这边提供了青霉素,还毁掉了日本人两辆豆丁坦克,蓝先生那边早早提供了弹药武器,守军这边依旧没有讨得了太大好处,只是没有到弹尽粮绝,到了白刃战的地步。 可这只是暂时的,弹药会用完,青霉素也会用光,而日本人还在源源不断的集结部队,飞机,坦克都会抵达。 而在这样的一个正面战场上,什么异人都没用,那七名武家弟子放在这种随时就能被一发流弹带走性命的战场,作用甚至可能还不如一个会开枪的兵。 所以这里守不住,京城,也守不住。 道理王一明白,眼前这位吉团长也明白,但有些仗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吉团长,在眼下这个双方准备进行停火谈判的节骨眼上,我杀了他们指挥官,可是会重燃战火的。” “难道不杀了他们指挥官这仗就打不起来了吗!老子就是个军人,只懂得保家卫国,现在小日本在老子面前嚣张,我不打回去,我下去都没脸见我们那些兄弟!” “这附近一带的百姓都疏散了吗?” “疏散了一部分。” “那还请团长你趁现在日本人停火的功夫再动员弟兄们去疏散百姓,接下来的战火只会烧的更广,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去给你们争取时间。” “好!” “你们几位守好吉团长的安全,我去去便来。” 说罢,王一也顾不得人前人后了,直接便身化金遁流光,朝着驻丰台日军的大本营疾驰而去。 这宛如陆地神仙的一幕也让刚才怒火中烧的吉团长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其他的士兵也直呼神仙下凡。 “哈哈,弟兄们,都看到了吗,咱们这边可是有陆地神仙在坐镇呢,都给我精神点,别丢份!好好操小日本的妈!” 驻丰台日军大本营,司令官小野正借着本部那边为他争取的谈判停火时间,打电话调兵增援,只要熬过这两三天的时间,接下来整个京城一带都将是他的战利品。 就在他拿着电话,对电话那头又是八嘎,又是岂可修的时候,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坍塌,瓦砾横飞,房倒屋塌,直接将屋内一众忙里忙外的日本军官压在其中。 唯独这位小野指挥官毫发无损从倒塌的瓦砾中浮空,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提溜着他,朝着半空飞去。 周遭的日本士兵哪见过这样阵仗,想要开枪,却又找不到目标,也不敢对着自家长官开枪。 没缓过神来的小野司令官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更是在那鬼哭狼嚎,想要挣脱落地。 但随着背部传来一阵触感,他扭头才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年轻人提着自己腰带,距离地面已有二十来米,这时候他已经不敢挣脱了,这高度摔下去,有没有个全尸都难讲。 想要出声威胁,却发现自己此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王一就这样提溜着这个日军指挥官,准备带回去给那位吉团长祭旗。 至于为什么不用金遁流光返回,那也是没有办法。 他这门金遁流光遁法学自全性名宿金光上人,这老头研究了这个大半辈子,目前也只是解决了金遁流光的真炁消耗问题,想要解决金遁流光带人,还需要一段时日或者机缘。 王一虽然什么手段都能一学就会,时不时也能一拍脑门来个俺寻思捣鼓出点新招式,但金遁流光如何带人这点,他到现在也没个门路。 所以他一向都是一人独行出远门,若是要带人,已经大成的逆生三重或者是自己的人体磁场要好些。 缺点就是没金遁流光那般快,目标大,容易被人追上。 但这也是王一想要的,他要把坐镇在驻丰台日军这边的高人给钓出来,最好能直接杀了。 就在王一这样想着的时候,从王一两侧空气一阵波动,两个式神杀出,朝着王一两面夹击。 王一后发先至,给这两个夹击自己的式神赏了一发磁场爆破拳。 式神溃散,但也成功阻止了王一离去的势头,让其高度降了下来。 同一时间,趁着王一出拳打散两个拦路式神的空挡,在王一下方,一贯道教主辛丑子也杀到了王一近前。 阴煞之炁缠绕其手,神通·穿魂鬼爪! 磁场爆破拳! 拳掌对碰,辛丑子也发出了一声痛叫,缠绕在自己右手上的阴煞之炁溃散,连同自己那中年人的手臂也在阴煞之炁溃散之后,露出老人斑,开始干瘪。 一拳击退对方,在王一身后,藤蔓交叠缠绕,快速递进到王一后心。 藤蔓破碎,化作漫天木刺朝着王一覆盖,皆被王一的无形力场挡住。 而借着木刺的掩护,之前坐镇在驻丰台日军的那名美妇人也杀到王一近前,目标直指王一左手提着的小野司令官。 磁场爆破拳! 又是一记磁场爆破拳轰出,这名美妇人似乎想要用伤来换取从王一手里将小野司令官抢回来的机会,直接不管不顾。 而刚才被王一一拳轰伤的辛丑子也在这时赶紧高喊出声。 “小心他的拳头!” 这一声预警也让这名美妇人在将自己后心暴露在王一磁场爆破拳之时做出了决定。 她的身躯直接以违背常理方式扭了一百八十度,原本背面朝上变成了正面朝上。 伸向小野司令官的双手也交叉于胸前,挡住了王一这一记磁场爆破拳。 “咦?” 这一拳下去,王一也惊咦一声,美妇人也发出一声怪叫。 因为王一能看见,这名美妇人的双臂在挨了王一这一记磁场爆破拳后便化作了两截枯木,被王一打落。 可也因为三个高手的连连阻拦,王一也不得不一手提着这个司令官从空中落下,正好落入了三人以三才之势包围的中心。 第六十章 死别 丰台镇,中日双方暂时停止交火的缓冲带,王一一手提着驻丰台日军的小野司令官,看着追上来将自己包围的三人。 天草一心这个神道教副教主不必说,另外一个家伙一看就是国人面孔,果然如王一想的那样,让中华异人圈在抗战被打到差点断代的,不仅仅是因为正面战场上鬼子的火力强横,还有这些投靠到鬼子这边,属于中华异人圈的本土修行者。 但王一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自己身后这个美妇人身上。 “哼,当真是国之将亡,妖孽横生。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的妖孽精灵,算上你我都交手过三个了,你还是精灵中最特殊的草木之精,你的本体是什么?榕树,柳树还是槐树?” 是的,这个美妇人并不是人,而是可以归类到异类修行的精灵,而且还是那种最罕见的草木之精。 这类玩意他还真听自己那个死鬼师父鬼手王讲过,大抵意思就是草木之精很难有成气候的,比动物还难,动物遇险能跑,但对于扎根大地的植物而言,无论是自然天气还是人为,都能轻易将祂们好不容易修来的一点道行连同身躯一同毁了。 可一旦能熬过天灾人祸,到了能够移动自身的阶段,祂们的速度反而会比动物之类的精灵修行要快上几分。 因为祂们能利用自身的根茎最大程度模拟人的经脉,来达到类似人那般的修行进度。 而且也最难杀,找不到其本体所在,断不了根,没法用对付仙家精灵的方法来对付这种草木之精,寻常的水火手段也是收效甚微。 王一之所以问对方本体到底是榕树,柳树还是槐树也是鬼手王给的知识点。 在上下五千年关于这类草木之精的记载里,基本都是这三类。 榕树好说,一木成林这个成语就是形容这种植物的,本身独特的生长方式气生根能够帮助榕树形成一个专属于它的生态系统,对环境的极强适应能力,自给自足的生态系统足以让它最大程度挨过天灾人祸,然后在一个偶然间得炁修行,有了灵智。 而柳树和槐树则和华夏的丧葬习俗有关,坟前栽柳,坟前栽槐都有说法。 无论说法是好是坏,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两种植物都会在被动着吸收墓地上的阴煞之炁,然后在某个时候成了气候,成了精。 “妾身姓容,伱可唤我容夫人。” “哦,那就是榕树了,我说为什么你的草木之炁这么纯正呢,还是个老妖,封建礼仪一套一套的,那你呢?” “贫道一贯道教主辛丑子。” “懂了,新仇旧恨,不过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拦我?” 没有再理会这个一贯道教主,王一看向天草一心这位神道教副教主,他很清楚这三个家伙里,天草一心才是主导。 被王一盯上,天草一心也感到浑身不自在,心里也在暗暗骂娘。 刚才这一番简单交手,看似他们把王一拦了下来,可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围攻,以多打少,而王一只用一只手迎敌,前后打了不过四拳,便让辛丑子和容夫人吃了个闷亏。 眼下他们是把王一包围了,但这情况,谁包围谁还不一定呢! “阁下,眼下日中双方已经派出代表正在进行停火谈判,你这样来抓走我们的指挥官,是要重燃日中双方的战火吗!” “王老板,天草先生说的在理,你也是修行人,今日贫道拦你也是为天下人而拦你,莫要让你的一念之差使得京城生灵涂炭啊。” “多说,无益!” 王一懒得听他们废话,逆生三重与人体磁场满功率运转周身。 周身白炁环绕,凝而不散,以他为中心,半径五十米内天地磁场也开始被他所支配。 眼见王一出手,两人一精也使出看家手段。 容夫人双臂现出原形,直接插入地面。 天赋·一木成林! 藤蔓破土而出,化作密不透风的枝干朝着王一包围过去,一股股香气也从枝干中弥漫出来,光看这规模,术士的巽字·香檀功德都得略逊一筹,哪怕是风后奇门加持的也是如此。 术法·煞随身! 从辛丑子身上,一个个带着面孔的阴煞之魂飞出,无视容夫人的枝干,朝着王一撕咬而来。 而天草一心更是直接,两道式神符贴在自己两肩,在他身上霎时便覆盖了红色真炁构成的武士铠甲,随手折断一根枝干,以枝干为凭依,一把真炁化形的大薙刀就这样握在手中,朝着王一扑杀过去。 王一的应对也很简单粗暴。 磁场·倒转! 三重·聚炁化物! 霎时间,以王一为中心的半径五十米范围内,天地磁场开始变化,容夫人以自身天赋施展出来的一木成林手段,那些枝干在急速干瘪,不再坚不可摧。 而在逆生三重开启,就在王一周身凝而不散的白炁也收缩成一条细线,汇聚于王一右手手指之间。 随着王一剑指一挥,细线化作利刃斩向四周。 锋刃所过之处,牢笼寸寸断开,阴煞之魂溃散,就连仗着式神加持,以为自己天兵附体的天草一心手中握着的大薙刀也被斩成两截,身上加持的真炁铠甲也出现了一道裂痕,铠甲也有溃散的迹象。 距离王一最近的容夫人更是被王一一招将身体斩成了两截。 王一没有理会身后那个被自己斩成两截的树精容夫人,这玩意太难杀了,而是直接冲向还没回过神来的天草一心。 手中的白炁细线层层缠绕,将王一的右手化作一柄臂刃,自下而上,欲要将天草一心连同他身上的真炁铠甲一分为二。 在这紧要关头之际,天草一心也将自己手中断成两截,但还维持着形状的薙刀扔向王一左手提着的那个小野司令官。 双手掐诀,便从王一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刚才王一左手提着的司令官。 突然的移形换位也让王一下意识将方向偏离,唰的一下,便将小野司令官的左手斩下。 这名鬼子司令官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便直接痛晕了过去,王一也顺势将其抓起,手指连点,封住穴道,止血,便借着天草一心移形换位打开的缺口扬长而去。 连回头看这三人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开启磁场光线扭曲,消失在三人的视野当中。 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一贯道教主辛丑子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王一,再看着漫天正在化作阴风散去的阴煞之魂,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我这手段便是上清茅山的高功来了都奈何不得,怎么他说破就破了!天草先生,你不是说三人足矣吗!这可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一门手段就这么被王一废去了大半,辛丑子自然把火发泄到天草一心身上。 刚刚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天草一心回过神来,看着辛丑子怒目而视的眼神,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魂吗,这么多为天皇尽忠的帝国军人,他们的军魂难道就不是魂了!而且我一开始便说了,三人只是拦他,牵制他,不是能杀他,能伤他,你是听不懂中国话吗!” “你!” “二位,莫要被别人看了笑话,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抚军心吧。” 在两人呛声之际,容夫人也出声打断,然后他们便看到被王一斩成两截的树精容夫人那现出原形的枝干身躯重新结合,真炁运转,就化作了与常人无恙的肤色。 若不是知晓对方非人,就此时对方这弥合身躯时的春光乍现,他们都想与其好好亲热一番。 但闻夫人的话语也让天草一心回过神,开始思考王一将司令官抓回去的原因。 “无非就是想坐实我们无理由开火的证据罢了,哼!天真,大日本帝国岂会因为一个小小司令官的口供便停止前进的步伐吗!” “既然无法让他们死无对证,那就让他们来个真假难辨吧。” 听着天草一心的猜测,容夫人也是伸出右手,显出原形。 一道道气生根从她手中伸出,很快就在两人面前缠绕变成了与刚才被王一擒走的司令官一样的树人,只是没有生气,表情呆滞。 “好了,现在需要一张人皮,一点血肉,还有一身衣服,他就是小野司令官了。” “夫人手段真是高明啊。” 眼见有这样骗人的法子,天草一心也在那恭维起来。 —— 而在守军这边,王一带着断臂昏死过去的鬼子司令官返回,正巧撞上了巡逻的吉团长。 将手里提着的鬼子司令官扔下。 “虽然我不看好这次谈判的结果,但尽人事听天命,这鬼子便是驻丰台日军的指挥官,我想吉团长应该有法子让他开口老实交代为什么向我们无端开火,或许能够帮助你的上峰在谈判上多占一点优势。” “王老板真的是高人手段啊,我老吉在此谢过了,弟兄们,把这小日本带下去,给我好好招待他,可别弄死咯!” “是!” 与吉团长交代一番后,王一便去自己落脚的军营歇脚,而在军营里,王一也看到了白云观的云游道长和他的徒弟方洞天。 “道长?” “老道原本是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为这里的将士尽点绵薄之力,没成想王老板已经在这坐镇,还准备的如此妥当,倒是老道我多此一举了。” “道长为何在此。” 云游道长也将发生在白云观的糟心事说了出来,王一也没有动怒,只是反问道。 “那道长您接下来什么打算?”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俩落脚之处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道长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可先去龙虎山找天师。” “为何?” “京城沦陷之日,罗天大醮召开之时。” “难道这京城真的守不住?” 王一不答,但这已经是回答了。 “既然如此,老道先去龙虎山叨扰天师了,徒儿,走吧。” 云游道长带着徒弟离开了,王一继续在军营里坐镇。 很快的,就到了中日双方代表谈判停火的日子。 双方一边据理力争,一边狮子大开口,而当吉团长把王一活捉回来的那个鬼子司令官给押出来,小鬼子一通竹筒倒豆子也是将一切由头指向了日军代表的高层,是他们指示自己以莫须有理由朝平津守军开火的。 而这一幕,还有记录也被王一专门请来的记者将其记录下来,并拍照取证。 随着镁光闪光灯闪烁,这场谈判也是不欢而散,而驻丰台日军也开始收缩。 藏在暗中一直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王一自然也看到了城外那个由树精闻夫人搞出来的替身,不禁笑出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替身这一套自欺欺人的手段,是真难灭,是假易除,这小鬼子只要出现在这里,就坐实了你们侵略的证据,我也没奢望你们会退却,只是日后掰扯起来,让你们无话可说罢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城外的日军,王一也是忧心忡忡,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些手段正如那个石原一郎所说,根本改变不了大局。 谈判既然破裂,或者说日军方面也只是拿谈判当借口拖延时间罢了,驻守平津一带的二十九军自然是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迎接日军的发难。 而随着日军七个师的到达,在谈判破裂的第二天,日军也开始对平津一带进行大规模的进攻骚扰。 战事再发。 在这场几乎持续了整个七月的攻坚战中,王一这才明白个人武力的强横在这样的战役面前有多么微不足道。 他有金遁流光,他能凌空虚渡又如何,日军在京城这边出动的侦察机被他打下了一架又一架,可津门那边呢?他一身浑厚的真炁又能支撑他以金遁流光来回几次? 而在地面的战场上,面对日军强大的火力,训练有素的部队,驻守平津一带的二十九军将士上下一心,以命换命,也无法阻挡日军侵略的步伐。 他前脚杀了一个指挥官,后脚便有另一个火线升官的指挥官继续指挥,他杀不过来,也救不过来。 就连之前李书文派过来,支援他的七名弟子,也已牺牲在这场战事里,为国捐躯。 而王一唯一能做的,只有记住他们的模样和名字。 京城这边,随着烽火逐渐烧到京城,机云社,燕武堂,济世堂,端木世家已经开始搬迁,趁着现在日军还未彻底攻进京城之前,另寻他处落脚。 他们所选的落脚处,便是山城。 京城使馆街日本领事馆处,石原一郎欣赏着天边时不时冒出的火光,看着外面京城街头要么家家闭户,门口插着旭日旗,要么拖家带口,背着行李,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的京城百姓,脸上笑容更甚。 “王一,我说过的,这场战争你阻止不了,你杀不完,也救不了。我真想看看你绝望的样子啊,看一个被称之为陆地神仙的存在如何变成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卑躬屈膝的走狗模样!” 在石原一郎眼里,他似乎看到了王一道心破碎,要么以身殉国的悲哀,要么从此堕落的下场,无论是哪个结局,他都喜欢。 王一这边,京城这边的守军战线一退再退,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就连那个跟他认识不过半月的吉团长此时也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正当王一准备用逆生真炁为他续命之际,吉团长却阻止了王一这样做。 “王老板,没想到咱们就是有陆地神仙坐镇,也抵不过小日本的坦克大炮啊。” “别说话,我先给你止血,帮你把子弹取出来,修复你的伤势。” “不要浪费了,王老板,这些天要不是你一直在帮忙救人,杀敌,我老吉前些天就已经没了,托你的福,我老吉多杀了几个小鬼子,够了。” 命悬一线的老吉看着眼前的王一,王一此时的形象也没比他这个将死之人好到哪去。 一身长衫破破烂烂,遍布弹孔,脸色苍白,就连帮自己取出子弹时,手也在抖。 这些天王一做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每次天上日本人的飞机刚见到影子,就莫名栽到日军当中,随机带走一批鬼子。 前进的坦克也时不时趴窝,炮管扭曲,无法再动弹。 一些砸到他们阵地的炮弹,流弹也时不时偏移了方向,打到了别处。 可人力有尽时,这些天王一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调息过,他的真炁也不是无穷无尽,为了能够持续作战,他也好几次以共鸣天地磁场,强行用天地之炁灌体来杀敌救人。 到了现在,王一也跟自己一样,是强弩之末罢了。 “别说这些丧气的话!” 王一点住吉团长的穴道止血,然后便要强渡逆生真炁帮他续命,可这时的吉团长也是一声怒吼! “王一,你想让老子当逃兵吗!你要是敢,老子现在就咬舌自尽!” 一声怒吼,也让王一止住了动作,可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吉团长,就当我求你,让我救你吧,只有活下来,咱们才有继续打下去的希望啊!!” 炮火声在耳边响起,看着眼前掉泪的王一,吉团长也露出笑容。 “原来,原来像王老板你这样的陆地神仙也会掉眼泪啊。可是王老板,我是一个军人,以身殉国对我老吉而言就是最大的荣耀,而且,我的弟兄们都死了,我得跟着一道下去,才能带着他们继续跟下去的小日本打仗啊。 王老板,你本事大,你活着比我老吉活着更有用,能杀的小日本更多,要说打下去的希望,那也得是王老板你活下来更大不是吗?你要真想帮我,就我问你几个问题成吗?” “你说。” “都说你们这些世外高人能掐会算,王老板你本事这么大,肯定算的更准,我就问你,我们会打赢吗?” “会!” “能收复国土吗?” “能!” “以后咱们还会不会被小日本,被洋人欺负?” “不会!” “那以后的世道是什么样?” “国泰民安!山河一统!” “那就好,那就好,那王老板你最后帮我一个忙,让我回光返照一下成吗?我大小也是个团长,不多带几个小日本下去,我怕弟兄们笑话我。” “成!” 一团真炁被王一渡入吉团长体内,让他失血过多的脸也有了几分血色,让他能够强撑着身躯站起来。 接着,他便对王一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走吧王老板,趁现在京城还未沦陷,你赶紧回去,能多救几个是几个,我老吉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便转身朝着杀过来的日军走去。 王一站在那里,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给他张开力场,替他挡下那些流弹,直到他走到将自己包围的日军当中,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第六十一章 杀意浓 烽火硝烟,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王一站在那里,目送着吉团长以死殉国之地,而在王一周围,已经有日军围了上来,还用日语在那呼朋引伴。 “这里还有一个!” “不像支那军人,可能是支那政府的官员!” “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没有武器,抓活的!!” 群狼环伺,王一不为所动,转过身,看着这些将自己包围的日军缓缓举起双手。 还未等这些日军发出嘲讽的大笑,高举的双手握拳。 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周围将王一包围的日军脑袋犹如西瓜一样爆开,变成一地的无头尸体。 而王一也只是招了招手,便将这些日军身上挂着的手榴弹都扒了下来,汇聚到自己面前,随着一阵硝烟吹过,王一的身影也从战场上消失不见。 京城这边,随着京城前沿阵地接连失守,京城沦陷已是在朝夕之间。 此时的京城已是兵荒马乱,一片乱象。 从战场上离开的王一不顾此时身上的狼狈,如同一个幽灵般来到了燕武堂。 曾经做着平津一带往来货物生意的燕武堂已是人去楼空,却有一位故人在这等着王一。 燕武堂供奉,京城四岳,被誉为神拳无二打的李书文。 此时的李书文一身红色长衫,坐在那里,自娱自乐的下着一盘围棋。 王一的登门并没有让他觉得意外,只是停下了落子的动作,叹了一声气。 “看来我那七名弟子已经以身殉国了啊,王老板,我那七名弟子死前可曾后悔?” “无悔无怨,只恨自己无法再杀敌。” “是吗,倒是没辱了我的教诲。” “大师为何不走。” “在等你啊,我的弟子,我的后人已经跟着燕武堂离京了,我的传承也传了下去,对于我这个老头子而言,此生憾事就只剩最后一件未了了。” “什么憾事。” “我是一名武人,得道飞升非我所愿,死在病榻上也不该是我的归宿,我们这些老东西,死的死,老的老,临了临了,总得让我下去的时候跟那帮老伙计有吹嘘的故事吧。王老板,你且看这盘棋,还有盘活的希望吗?” 王一上前,他不是很懂围棋,连业余都算不上,但也能看出此时黑子已经对白子形成合围之势,继续下下去,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希望不是看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我信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陪王老板你这个后生打出一条生路如何?” “大师晓得我要做什么?” “晓不晓得另说,先打了就是,我可不想最后一口气是在病榻上断的。” “大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前线,不知京城这边动静,还请大师告知。” “还能有什么,我们这些有手段的想离京,日本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跟我们起冲突,但那些搞学问的,大学教授,一个个都被日本人的特务盯着,想走又不能走,想留也不愿留,就连那些学校也被日本人的宪兵队把着呢,以后那里就不是搞学问的学府了,要开始养汉奸了,怎么?有想法?” “去见见他们如何?” “可。” 此时已是孑然一身的李书文倒也干脆,便动身与王一离开燕武堂,只是在临走前,他最后望了一眼燕武堂,如无意外,这是七十六岁高龄的自己最后一站了。 是夜,京城清华园门口。 两名穿着考究,书卷气十足的男人正望着此时被日本宪兵占据的校园,满脸愁容。 “日本人把守这么森严,梁兄,这可如何是好!” “赵兄,以你我之能断然闯不过这重重关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可是国之重器!整个中华民国就这么一份,全世界都禁运的东西,这要是让日本人得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又何尝不知!可眼下京城那些能人皆已离京,你我也不认识,贸然闯关反而会让日本人警觉啊!”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王一的声音也从他们身后响起。 “冒昧问一句,这清华园里可存放着什么国之重器?” 声音将交谈的两人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也看到了王一和李书文站在他们身后。 借着微弱灯光,他们也认出来了王一和李书文。 “你是四通公司的王老板?李书文李大师?” 这二人也是久居京城,自然知晓王一和李书文的名声,只是圈子不同,他们也不会主动凑上去跟王一认识。 而听到王一刚才的询问,梁姓男子正打算告知,却被那名赵姓男子阻止,目光警戒看着王一和李书文。 “二位,既然是国之重器,越少人知道是什么越好,更何况便是我们说了,二位高人也不懂其中奥妙。我只能告知一点,若是让日本人得到了,还被他们研发出了成果用于军事之上,眼下华北形势甚至整个中国都将危在旦夕!” “既如此,那就去将这国之重器取回来吧。” “可···” 赵姓男子还想再说什么,便被王一和李书文一人一个,搭在了肩上,控制了身体。 然后便这样大摇大摆朝着清华园门口走去。 接下来的一幕也让两人无法相信,那些把守在清华园大门的日本宪兵完全忽视了他们的存在,王一和李书文一手提着一个,就这么飞跃了围墙,进入了清华园。 等进入了校园,王一和李书文才松开被他们制住的二人,而两人也对刚才的一幕惊到一时无法言语,只是愣愣看着王一和李书文。 “这···这到底是···” “两位,还是请在前面带路吧,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发现你们。” “多谢!” 两人也明白轻重缓急,没有多言,便一路引着王一和李书文来到了清华园中已经人去楼空,散乱不堪的实验室,那名赵姓男子很快也在实验室的保险柜中找到了一个钳盒。 确认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后,也是喜极而泣。 “天佑中华,东西还在,东西还在!” 但另一名梁姓男子却没有那么高兴,在那给自己好友泼了一盆冷水。 “东西是拿到了,可怎么将这东西带出京城才是关键,眼下你我还有其他人都被日本特务盯着,想走难走,总不能让二位高人护着我们这么多人杀出京城吧。” 说话间,他也看向王一,想看看王一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有多少人。” “不少,不算家眷都有百十来人。” “可能联系到他们?” “自然是没问题的,就是这般动作必然会引起特务的警觉。” “警觉便警觉吧,还请二位联系他们,聚到一起,就说有高人可以帮他们脱身,至于特务那边,我们二人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转移注意力。” “好!” 没有过多犹豫,眼下的他们除了选择相信王一之外别无他法。 紧接着,王一也是故技重施,以磁场扭曲光线造成的光学隐身,带着两人离开了清华园,上了梁姓男子的车,大摇大摆从日军盘查的眼皮底下离去,回到了梁姓男子的住处。 然后便是一阵电话联络,很快的,此时还在京城无法离京的一众文化名人也是拖家带口聚集到了梁姓男子的住处,也见到了王一和李书文。 然后,他们也与刚才二人表现那样,被王一那一手捏骨画皮的手段惊为天人。 “妈妈,你怎么模样变了?” “李兄,这···这还是咱的脸吗?你给我来一下试试。” “不可思议,鬼斧神工,叹为观止···” 好几百号人聚在大院里,你看我我看你的,望着彼此变了模样的脸,换了声音的友人,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诸位莫惊,不过是在下的一手障眼法罢了,一月之后,自会消解,到时候诸位还是诸位,声音和模样都不会有所改变。” “王老板,你手段惊人,我们自是佩服,可如何离京呢?” “那便不是诸位需要关心的了,我们二人自会给诸位创造机会,到时看我给的信号便可动身离京。” “王老板,你我虽是今夜相识,但你所作所为,我也早有耳闻,今夜你以神仙手段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此番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就是不知我们这些读书人有何能为王老板你做的,还请告知一声。” “梁先生说笑了,论修行手段,你们不及我们,可教书育人,强国富民,我们也不及你们。我只希望诸位能记住日寇侵华之辱,他日以毕生所学,让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科学发达,这便是对我王一最好的谢意。” “梁某谨记!” “那好,便请诸位先在这稍作休息,带好钱财,看住家眷,莫要多言多语,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们二人便是,那个信号,你们一定能看到,动静会很大!” 王一卖了个关子,便与李书文一同离开。 目标所指,京城使馆街,日本领事馆!—— 是夜,京城使馆街外,一片乱象,皆是逃难的京城百姓。 使馆街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奢靡之景。 王一和李书文站在高楼之上,望着眼前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日本领事馆,夜风吹过,二人长衫猎猎作响。 李书文好奇看着王一身上背着的行囊,鼓鼓囊囊。 从王一来找自己时他便好奇了,而且他是武人,没有那些玄奇手段,靠的就是一双拳头,一杆大枪闯天下。 眼下一切事了,他才开口询问。 “王老板,冒昧问一句,你这行囊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一不答,只是打开行囊,露出里面二十多枚捆在一块的手榴弹。 “嚯,这便是王老板你说的信号啊,动静确实够大,在前线没少吃这玩意的亏吧。” “还好,手榴弹到底是人力掷投,还未近到我跟前就早已去而复返。倒是日寇的迫击炮和榴弹炮还有流弹对我造成不小麻烦,您那七名弟子皆是被战场流弹所伤,才会负伤殉国。而我自己也只有一人,手段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这些天在两军交战的前线,我屡屡想以遁法破坏日寇的炮兵阵地,虽有建树,却收效甚微,反倒是吃了不少闷亏。” 王一言简意赅说了自己在前线的遭遇,金遁流光虽然速度快,机动高,可金遁流光并非无敌,尤其是在这种枪林弹雨的正面战场上。 很多时候自己是直接撞上那些飞到自己轨迹上的流弹,一两发自然无所谓,可正面战场的流弹又怎么可能是一两发,不仅是面前的敌人,还有身后的友军,积少成多,王一也吃不消。 而大成的逆生三重虽然能让王一聚形散气,隐蔽性和安全性得到了保障,让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摸到鬼子的炮兵阵地搞破坏。 但对面也不是没高人,一贯道教主辛丑子,日本神道教副教主天草一心,还有一头成了精,有了人形的榕树精容夫人。 前面一两次还奏效,给吉团长那边减轻了不少压力,但随着他们反应过来,也就确实起到了牵制王一的作用。 一个能够一木成林的榕树精,一个能够在战场上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阴煞之炁辛教主,配合天草一心这个玩式神的,每每王一有所动作,他们便会第一时间赶到跟王一缠斗。 日军的炮兵就这么多,一分散开来王一也没法兼顾,而且他们还让一些日军守在旁边,只要一有动静,直接跟王一玩自爆流。 搞得久了,王一就受伤了。 这还是亚洲这边小日本是个丐版工业国,工业实力就这么多的基础前提,也就是欺负民国,亚洲这边没什么重工业基础。 换做欧洲苏德战场上那双方几千,几万发重炮齐鸣的地方,打死王一都不敢搞金遁流光或者是三重的聚形散气。 一轮轰下来,自己就真成炁了。 “生死有命,当时我便让他们自己做出了选择,如今他们殉国也是无怨无悔。倒是王老板,你从回来见我到现在,可是没怎么歇息过,连我都能看出来你身负伤势,这日本领事馆里也是好手不少,还有三个高人坐镇,你能行吗。” “他们当然得回来坐镇,既然我不在战场上冒头了,他们自然也就不需要在日寇那边呆着,返京是必然。至于我身上的伤势,对付他们,足矣。” “那好,三个高人,还有王老板你要杀的人都交给你,剩下的那些好手,便交予我,事成之后,王老板也可以在那留下我的名讳。” “大师这是何意。” “不都跟你说了吗,一把老骨头了,总得让我下去时多带点故事跟老伙计们吹嘘吧,账都算我头上,王老板你也自在不是。” “不后悔?” “王老板可知我诨号?” “知道,神拳无二打嘛。” “是啊,我对敌一向不出第二拳,一拳制胜,而另一层意思便是出拳无悔。既然我已出拳,自然不悔。” “那好,大师,你我二人就好好会会这日本领事馆里的鬼子。” 说罢,王一也拉开了自己手上这捆手榴弹的插销,在上面用力道轻敲一下,便被王一甩出一条弧线,准确无误破窗而入,落在了日本领事馆的办公楼。 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夹带着冲天火光在夜幕中亮起。 王一与李书文也跃入了火光冲天,乱作一团的日本领事馆。 第六十二章 三个打一个 火,眼前所见皆是漫天大火,耳边传来的则是同僚,下属被弹片,木屑,玻璃碎片所伤的哀嚎,鼻子也闻到一股肉糊了的味道。 石原一郎晃了晃脑袋,拨开了帮自己挡下冲击波,火光和弹片的藤蔓,看着领事馆内到处充斥的火光,脸色也从讶异转为震怒。 因为在他面前,一身黑色长衫破破烂烂,面如金纸的王一负手而立,表情无悲无喜,一双神莹内敛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平静的说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若真有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的那天,我一定会先送你和你的家族下去,你的家族在日本有点远,我就先把你送下去,提前在下面等着。” 石原一郎也是气极反笑。 “阁下倒是言出必行啊,但阁下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为你布置的吗?” “看出来了,用一个领事馆里的人做诱饵来引我上钩,只要我死在这里,这笔买卖怎样都值,我倒是佩服你的魄力,还敢以身做饵。” “呵,我不在这,钓不来阁下这条大鱼啊,替身这种把戏对阁下有用吗?” “没用,所以你一定会死。” “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呢,天草先生,辛教主,容夫人,就看你们的了。” 话音未落,树精容夫人的手段便先出招。 天赋·一木成林! 神通·画地为牢! 原本在爆炸中大体建筑结构没有遭到多大破坏的日本领事馆随着王一和树精容夫人的手段施展,也在还没从爆炸中回过神来的使馆街其他人眼中支离破碎。 成人手臂粗长的藤蔓从墙体内破开,纠缠,延伸,却又在延伸的过程中被无形之刃切断。 房倒屋塌的同时,也扬起了漫天灰尘。 等到灰尘散去,使馆街的其他人才看到这样一幕。 原本的日本领事馆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高达十米,树冠覆盖整个日本领事馆范围,密密麻麻的气生根让人一眼望去便头皮发麻,混杂着人体残肢,建筑,带着丝丝血色的榕树。 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之事,只能听到阵阵喊杀声。 这般诡异离奇之事发生在使馆街,就在日军即将攻陷京城的前夕,对于使馆街内其他国家的领事馆工作人员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们此刻如同躲瘟神一样远远离开日本领事馆这片是非之地,回到自家领事馆内,只用望远镜来观望,想看看最后的结局。 而在领事馆,或者说榕树精容夫人的体内,王一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杀声,也明白这是李书文已经跟那些日本好手在过招。 李书文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化作雷音透过层层阻碍传了进来。 “王老板,你就放心施展手段,外面这些宵小就由我这老头子来代劳了!” “有劳李前辈了。” 王一高声回应,看着眼前从藤蔓中走出来的天草一心和辛丑子,至于那个树精容夫人,此时也现出了本相,完全就是一个长在树里的树人,而石原一郎则是面色难看。 因为他以身做饵无非就是赌王一在前线状态大减的情况下会不会来杀他泄愤,只要王一来了,他便让容夫人将自己送出领事馆,让这二人一精来围杀王一。 他确实赌对了,但是刚才王一一招画地为牢直接将自己也堵在了领事馆里面,且不说二人一精围杀王一能不能成,但作为普通人的自己绝对无法在这个战场上幸存,这种神仙打架的手段,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爆发,他自己能有几分活路? 他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放在最后,自己找个地方躲好,真死了也好有个全尸,免得你家族下去了认不出你。” 形势瞬间逆转,此时的石原一郎也不想反驳王一的垃圾话,就跟王一说的那样,不顾形象找个地方躲着。 倒是天草一心这个神道教副教主在那反击回去。 “王一!我大日本皇军的榴弹炮滋味不好受吧,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不过也没关系,我就不信你眼下这个情况还能使出之前摧毁我们炮兵联队的手段!一起上!” 不用天草一心招呼,已经跟王一以前线为战场打过多次交道的另外两个已率先发难。 气生根化作尖刺,朝着王一铺天盖地袭来,稍有不慎,便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王一的应对也很简单,此时状态大跌的自己压根不好三重全开,损耗太大,得不偿失。 所以··· 二重·性命坚! 树精容夫人所操控的气生根没有受到任何阻滞便将王一周身插了个千疮百孔,却都只停留在皮肉之间,无法寸进。 王一以逆生二重顶着容夫人那些化作尖刺的气生根,抵御着上面传来的抽吸之感,上前一步,便与率先杀到自己面前的辛丑子对上一掌。 自身扎实的命功基础配合逆生三重带来的龙虎之力,便是没有磁场爆破拳加持,也让辛丑子感觉自己被一头蛮牛撞上。 附着在自己右手的阴煞之炁溃散,让辛丑子吐出一口腥血倒飞而回,撞在容夫人的树干之上。 但看着重新凝聚的阴煞之炁,没有如之前那般直接溃散成天地之炁,辛丑子不怒反喜。 “果然,他已是强弩之末!天草先生,容夫人,拖住他,让我来备个杀招,了结了他!” 说着,辛丑子也不顾两人是否同意,便接好断骨,开始默念法诀,构建仪轨。 能看见,浓郁到好似流体的阴煞之炁从辛丑子身上涌出,在辛丑子面前慢慢汇聚,王一的眼角余光还能看见从辛丑子身上涌出的阴煞之炁内有那些日军的面孔。 式神·须佐! 作为日本本土的神道教,在没有进行明治维新之前甚至可以说是一神教,在众生信仰之炁方面,他们玩的不比中华这边的演神一脉差。 而且因为日本那边的气候环境,那边的人性格都是走极端居多,所以在演神之法表现更是极端。 演神一脉最怕就是演到最后失去自我,神人不分,癫狂至死。 可对于神道教这些家伙而言,他们巴不得演到最后自己成为自己所信的神,而作为神道教副教主,天草一心他所演的便是日本三大神之一的须佐之男。 随着庞大的众生信仰之炁入体,天草一心的面孔也发生了变化,表情也变得不怒自威,色彩纷杂的众生信仰之炁也在其手中化作那与这个神祇相关的神器草薙剑,而在他身后,一头有着八个蛇头的怪物也赫然浮现,随着他的剑刃挥舞,朝着王一喷出毒烟,烈火。 磁场爆破拳! 作为在这方面也算有些造诣的王一,对于对方玩这种手段压根不带怕的。 一拳挥出,毒烟溃散,烈火散去。 就连那所谓无物不切的草薙剑,也被王一这一拳打的时隐时现。 右手并指成剑,就朝着天草一心额头戳去。 此时宛如一位剑道宗师的天草一心也是反手一刀,便将王一右手齐腕而断。 可这顺了王一的心意,齐腕而断的右手依旧保持着并指成剑的手势,去势不减,在天草一心自己给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破绽中点中了额头。 磁场电波! 一声怪叫也从进入演神状态的天草一心口中发出。 捂着额头,天草一心倒退,原本被众生信仰之炁改造的面孔开始剥离,在自己原身和须佐之男的形象来回切换。 脑海中,更是多出了无数个男女老少的声音,挥之不去。 作为辅助的树精容夫人没想到王一此时还能挥出磁场爆破拳,直接把他们这边输出最高的天草一心一拳便打的神志不清。 她是草木成精不假,可种族优势和缺点就摆在那里。 她的手段很少,既无法像动物仙家那样出马附体,也无法施展种种神异手段,只能依靠草木和瘴气,唯一的优势就是难杀。 眼下一个输出被打了状态,一个输出在憋大招,自己要是不拖住王一,那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围杀之局就没了! “你中门大开!我就不信你现在还能跟之前那般难杀!” 天赋·见血封喉! 密密麻麻的气生根布满这个狭窄空间,如同尖刺一般钉住了王一那齐腕而断准备归位的右手,自上而下,穿透了王一的四肢,将其牢牢钉在了原地。 同时,在她身下,一根成人拳头大小的木刺缓缓伸出,如古时的攻城弩,瞄准王一的中丹,木刺顶端也有着一股好闻的气味四散。 在自己钉住王一四肢的这几个呼吸之间弹射而出,直接破开了王一的二重,穿透王一胸膛,卡在了中间。 同时,辛丑子这边也是蓄势完毕。 这些日子从战场上从那些死去日寇身上抽取的阴煞之魂这一刻全被辛丑子汇聚到一块,化作一柄日本军刀。 “王一,你死期已到!” 手握阴煞之魂汇聚的日本军刀,辛丑子状若癫狂就朝着胸口中丹被洞穿的王一便是一个跳劈,要将王一一分为二。 左手抬起,王一牢牢抓住了辛丑子劈来的这一刀。 但那已经浓郁到化作实体,由众多日寇阴煞之魂汇聚而成的日本军刀也切开了王一的皮肉,牢牢嵌在王一的手骨上。 虽未如辛丑子所想那般将王一一分为二,可从王一左手与那日本军刀的接触之处,阴煞之炁也如附骨之疽般开始染黑王一的手掌,并沿着王一的左手,一路朝着王一的脑门延伸。 辛丑子依旧是那癫狂笑容,仿佛他已看到王一被这些日寇阴煞之魂将其神魂吞噬殆尽的下场。 他在笑,可王一也在笑。 然后他便看到了王一对他张开嘴巴,一缕粉色的火焰在王一口中浮现,朝着他额头就飞了过来。 心中警铃大响。 辛丑子也顾不得许多,后仰脱身,连那军刀也不要了便与王一拉开距离。 还未等他检视自身是否中招,他便看到那本来应该沿着王一左手一路延伸到王一脑门的阴煞之魂正在消散,而在王一那几乎被切成两半的左手上,也无鲜血流出,反而是冒出了跟刚才王一试图偷袭自己的粉色火焰。 火焰无风自燃,霎时便化作熊熊大火,将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仪轨构建出来,汇聚众多日寇阴煞之魂的日本军刀燃烧殆尽。 他甚至都能听到那些日寇阴煞之魂在焚灭前的嚎叫。 阴煞军刀焚毁,那几乎被切成两半的左手也在逆生二重作用下修复,很快便恢复如初。 王一看向辛丑子,只是用左手点了点自己额头。 辛丑子不解,但来自头顶容夫人的声音也让他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 “辛教主!你的头!” “啊?” 辛丑子茫然,但从容夫人藤蔓递过来的一块玻璃碎片上他也看到了在自己额头,刚才王一偷袭自己的那缕粉色火焰他并没有完全躲开,还是有一点小火苗落在了自己额头。 而现在,这点小火苗就如王一刚才焚毁自己的阴煞军刀那般,正在化作熊熊大火燃烧。 可诡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被炙烤的剧痛,只是自己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意识开始消沉,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作为旁观者的树精容夫人此时已经懵了,她是亲眼看着辛丑子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在这缕将他脑袋都包裹的粉色火焰燃烧下,跪地,失去了气息。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辛丑子脸上都是那茫然不知的表情,压根感受不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可作为最难得炁修行的草木之精,她哪还能看不懂。 “不伤其表,只烧神魂,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这一刻,容夫人彻底慌了,因为这种手段对于她这种草木之精而言,最是克制。 即便此刻在这里的自己不是本体,可这种只攻神魂的手段,只要自己中了,她这近千年才修来的道行便是废了,她又得变回那棵无法移动自身,只能风吹日晒,雷劈雨打,还得被动物啃噬的榕树。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的她是有着清晰意识,日日夜夜感受着这种煎熬! 想到这里,容夫人那张树人脸也是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看向王一。 此时的王一一脸平静将洞穿自己胸口中丹的木刺拔出,破开的胸口处正在被逆生二重修复,那只被钉住的右手也被王一扯下,重新接上。 整个过程,王一就好像一个旁观者,在那看着自己的断肢重续,伤势修复,无悲无喜,还活动了一下右手。 确认无碍之后,对上树精容夫人那惶恐不安的表情,王一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第六十三章 沦陷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以自身原形将整个日本领事馆化作困住王一囚笼的榕树精容夫人此时已经慌了。 王一状态十不存一,这是他和天草一心还有辛丑子两人这段时间在前线正面战场上不断与王一交手后确认无误的。 不然刚才天草一心为什么敢那么嚣张,不就是他笃定王一现在这个状态根本无法像之前摧毁鬼子炮兵阵地那般,直接甩出假想黑洞这一杀招。 没有堪比天师府五雷正法的杀手锏,在正面战场的消耗战上,他们三个对于日寇死伤毫不在意,精力只放在对几个日本豪族出身的指挥官安全,还有牵制王一的破坏行动,自然消耗也就小了许多。 更别说还有容夫人这个草木成精的异类,杀伤手段虽然少,可那辅助手段却多,草木之炁,还有那么多日寇血包,天草一心和辛丑子哪怕在跟王一缠斗中有所损伤也能第一时间补满。 而王一这边既要兼顾天上的日军侦察机,地面推进的豆丁战车,炮兵阵地,还要救人。 一拉一扯之下,才有眼下这个石原一郎以身做饵,拿整个日本领事馆来钓鱼王一的陷阱。 却没想到这个十拿九稳的陷阱王一竟然还有手段,一招真魂焰直接弄死了辛丑子这个一贯道教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自己这副好不容易修出来,能够在世间行走的分身虽然困住了王一,可她同样也被王一的画地为牢困住了,面对王一这一招真魂焰,容夫人完全没有任何抵御的手段。 她想求饶了。 “三昧真火?你这老妖倒是懂的挺多,连诸葛武侯所创的武侯奇门绝技都知道,不过我姓王,不姓诸葛,根本没地方学这上丹之神,中丹之炁,下丹之精合一点燃,专烧世间万物神魂的三昧真火。 这只不过是我那老友师门里因缘巧合习得,有着与三昧真火类似效果,盛世压箱底,乱世存身的真魂焰,练又难练,用一点少一点,我这一年多来的存货全招呼在你们身上了。” 王一闲庭信步,边解释着,边走向被自己用磁场电波撞击神魂,导致现在演神姿态与自我冲突的天草一心。 容夫人却不敢轻举妄动,她是没听说过什么真魂焰,可不管是真魂焰还是三昧真火,只要能烧神魂,对付其他人怎么样不好说,对自己这种异类,那就是中了就斩杀,没法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王一弄死了天草一心和辛丑子还有石原一郎泄愤之后,觉得自己有点用,留着自己这个分身一命,不然的话··· 容夫人已经不敢想下去了,而王一这边,也已经走到了挥刀乱砍的天草一心面前。 磁场电波的影响正在逐渐散去,天草一心的面容又开始逐渐被他所动用式神·须佐覆盖,脸上也勾勒出日本能剧里须佐之男的脸谱。 挥舞着手中刀就砍向王一。 王一不偏不倚,用自己的肩膀受了这一刀,以逆生二重的性命之坚卡住了刀刃,同时右手化掌为刀,直戳天草一心面门。 真魂焰与磁场真炁也从自己右手中释放。 磁场真炁搅乱其护体的众生信仰之炁,破坏周身经脉,真魂焰烧其神魂,让其在这世间魂飞魄散。 动作一气呵成,一位日本神道教副教主就这样死在了王一手上。 “你瞧,我说用一点少一点吧,就剩下这么多了。” 王一看着自己手中只有拳头大小的真魂焰,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心疼,好用是好用,在这乱世也好练,就是消耗的快,不好控制,不像诸葛家,练会了随时都能拿出来烧对手神魂。 能收能放,威力大小都能控制。 不像这真魂焰,只要沾到了神魂就跟火上浇油一样,直接不管不顾烧起来,不是对方神魂被烧灭,就是自己耗尽。 容夫人已经不敢接王一的话茬了,她只是用藤蔓将躲起来看着这一切的石原一郎绑到王一面前,任其发落。 至于石原一郎心里怎么想,已经跟她无关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何况你还不是道友呢。 石原一郎能怎么想,他现在只想骂一句八嘎呀路! 他妈的三个满状态打一个残血被反杀了俩?你们会不会玩啊! 而面对已经杀了两人,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风一吹就倒的王一,石原一郎却没有之前与王一见面时那番轻松写意。 王一手掌一挥,就斩去了捆在石原一郎身上的藤蔓,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 石原一郎也是颤抖着从腰间拔出手枪,枪口颤抖的对准王一。 “不要过来!王一!你不要过来啊!!” 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直到发出空膛的声音,而那一颗接一颗的子弹却停在了王一面前,最近的一颗都已经到了王一面门,却还是没有破开王一的力场,力道用尽后就这样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一抬手一勾,从天草一心的尸体上也飞过来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长的王一拿在手上,短的也落到了石原一郎手中。 “还行,至少还敢对我开枪,我也给你个体面,你自裁,我来当你的介错人。” 望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短刀,石原一郎在颤抖,而王一已经将刀拔出,握在手里,寒光掠过,表情无喜无悲,倒是借着刀身的反光时时刻刻盯着一旁的容夫人。 ‘这人精,都这时候了还在防我,我敢动吗!’ “不要!我不要自裁!我不要切腹!我不要介错!大日本,大日本帝国的荣光还等着我去铸造!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在死亡加身的压迫下,石原一郎疯了,他连手中的短刀都不敢拔出,屎尿齐流,面若癫狂,却只是在地上打滚撒泼,模样可笑至极。 王一也懒得多言,手中长刀往前一伸,自眼窝而入,后脑而出。 石原一郎动作戛然而止,随着王一长刀一甩,石原一郎伏诛,再无声息。 侧身,看向最后一个目标,树精容夫人。 “道友,我本非人,无家国之念,与日本人无非就是各取所需罢了,我护他们高官安全,他们为我提供修行的资源,从未有意出手,且看在我异类修行不易的份上,还请饶恕则个。我可以神魂立约,不再掺和两国之事,潜心在大山中修行。” “你的本体可是在那关外十万大山之中?” 容夫人闻言表情一滞。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她岂能回答。 “我是人,是中国人。” 而王一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容夫人发出尖锐的爆鸣,试图要困兽犹斗,可在针对神魂特攻的真魂焰面前,容夫人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最后一缕拳头大小的真魂焰就这样被王一甩到容夫人身上,真魂焰在燃烧,房间之中所有想要对王一发起攻击的气生根在真魂焰灼烧容夫人那一刻戛然而止,接着便开始软化,枯萎。 被真魂焰灼烧的容夫人也彻底变成了一具泥塑木偶长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看着周遭开始不断枯萎,脱水的藤蔓枝干,王一也不去理会,而是在这个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份由日本内阁决定派遣七个师进攻华北的文件。 这些能够在日后掰扯坐实对方侵华的证据,王一自然是多多益善,万一后面真要打s3了,对外师出有名,对内也可以搞死那些吃里扒外的玩意。 将这份文件收好,王一手指轻弹,一缕火焰飞出,点燃了房间,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开始朝着屋外蔓延。 王一离开了房间,沿着走廊也看到了在外面替王一拦下其他埋伏在日本领事馆里诸多好手的李书文。 老爷子身形挺拔,一系红色长衫,如一杆大枪背对着王一。 身负数创,好几柄日本刀就这么明晃晃挂在老爷子身上,而在其走廊两边墙上和地面,皆是气息全无,死状凄惨的好手。 他们身上的致死伤也都出奇一致,都只有一个。 “王老板,可完事了?” “嗯。” “我这手段如何?” “神拳无二打,名不虚传。” “那还请王老板受累,用这些倭寇的血写下杀人者,神枪李书文是也,老头子没力气写字了。” “好。” 大字写下,王一搀扶着弥留之际的李书文,趁着大火,在京城消防队和特务当中悄然离去,带着老爷子回到了燕武堂。 扶着老爷子人去屋空的燕武堂大厅坐下,李书文看着自己刚才未下完的那盘棋,也对王一挥了挥手。 “这盘棋我是看不到结局了,王老板,京城事已了,你也别在这是非之地久留了,该走了,至于这盘棋,还请他日王老板告知。” “好。” 得到了王一的答复,弥留之际的李书文心愿一了,闭眼带笑,溘然长逝。 王一将李书文的尸身安葬于燕武堂后院,推倒了假山,留下标记之后,便离开了人去屋空的燕武堂。 趁着此刻因为日本领事馆遭遇袭击,燃起大火,全城乱糟糟之际,他也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宅子这边也只剩下秦二爷和常四爷还有几个不愿离去的仆人,至于其他人也被秦二爷和王一遣散了。 四目相对之间,王一无言,只是对着两位老人跪下,磕头,拜了三拜。 “走吧,不用担心我们两个老家伙,我们两个等着你回来给我们养老送终。” 王一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转身离开。 而在宅子外,已经心灰意冷的蓝先生亲自开车在那等着王一,王一坐了上去,看着蓝先生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他也没多想,换上一身新衣,这才开口道。 “蓝先生,你输了。” “是啊,输得一败涂地,王老板,我们走错路了吗?” “路没错,可接棒领路的人错了。” “那谁是接棒领路的人?” “你我心知肚明。” “他们难道就不会走错路,走弯路?” “会,但我们会纠正他们走错的路,走弯的路,继续向前。” “我们是谁。” “你,我,中国千千万万的人民。” “当真?” “当真。” 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只有一辆汽车随着逃难的京城百姓一同离开了京城。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日军侵华。 在日军即将攻占京城前夕,是夜,京城使馆街日本领事馆突发大火。 武人李书文携友杀至,领事馆内一百七十余人,无一幸免,事成之后,李书文于墙上留下杀人者,李书文是也,便悄然无踪,时年七十六岁。 次日,京城沦陷,全面抗战揭开帷幕。 而李书文杀尽京城日本领事馆一事,也在中华异人圈中引发震动。 —— 当消息传到龙虎山天师府时,老张天师正与前来做客的三一门门长左若童下棋,一旁看着的是离开京城,来天师府避祸的白云观云游道长。 听闻消息,三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 对于他们这些老一辈而言,所谓的悄然无踪结局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还真是被王一那后生说中了,国都沦陷,山河破碎,左兄,咱们这些故人又少了一个啊。” “天师,如今的国都不是在金陵吗?” “哼!依据长江之险就是国都了?” 云游道长不答,而如今恢复老态原貌的左若童则是接过话茬。 “既已如此,天师你可真想好了?” “想好了,当年王一上龙虎山就与我说过,既然已经应验了,接下来咱们这些方外之人也别想着清净,家国一体,无国无家,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既如此,我和云游道长就在这山上多打扰你一段时间了。” “你们在这最好,如今这龙虎山哪像以前,大的不回来,小的又在闹分家,没你们两个在,我都不知道这清净日子该怎么过,就这样吧。” 七月底,随着京城沦陷,李书文屠灭日本领事馆一事之外,又一则消息引发天下异人震动。 为应对国事,老张天师将召开罗天大醮,得胜者,可获天师府半部雷法! 第六十四章 无根生,我来找你了 罗天大醮,作为中华异人圈内最有名的盛事。 每一次都是由天师府牵头发起,但极少有直接许下奖品的,因为能在这场聚集天下异人,各家各派的大比武中扬名本身就是一种奖赏。 证明了自家学的手段放在天下异人面前,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不是什么江湖卖艺的把戏,为日后传承打下来基础。 要是能夺得魁首,就更好了。 证明了自家手段便是玄门魁首的天师府传人也不虚,这个基础可以让一个小门派翻身,吸纳更多的好苗子,慢慢经营之下,说不定他日也能成为如天师府,灵隐寺,三一门这样的玄门正宗。 更别说这次老张天师直接下了血本,要破例传魁首半部雷法。 这可是五雷正法的平民版啊,能拿到就是赚到。 至于能不能传遍整个异人圈,让各家各派都收到风这点嘛。 自王一上龙虎山与老张天师面谈过之后,老张天师便一直在暗中准备,时不时就跟那些关系还算不错的门派当家人释放出自己为了应对这时局动荡,要搞一个罗天大醮的想法。 只是战事未起,一切都是流传在异人圈内捕风捉影的消息,给了天下异人一点期待,也有了准备。 而这次京城沦陷,津门沦陷,华北危急的消息不仅是全国震动,就连国际方面都在关注,这般大的动静,再加上传遍天下异人的罗天大醮消息,也确定了大会在半月之后召开,已经开始动身,前往龙虎山赴会。 四通公司华东大区,上海滩分公司。 刘谓在那处理着事务,平津两地的沦陷,大量百姓和权贵逃难,纷纷涌向华东这边最繁华的上海滩,想在这里谋得一份差事,养活自己。 一时间,整个上海滩龙蛇混杂,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 十里洋场内,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歌舞升平。 十里洋场外,人们为了一口吃,一份苦力的工作打破脑袋,你争我夺,实在活不下去的,为人父母者卖儿卖女,夫妻者,则是夫卖妻,妻弃夫,无可奈何,却又不得如此,因为不这样,可能一个都活不下去。 公司在平津两地的业务随着日本人攻陷自然就断了,或者说,被据为己有。 但生意还得做,那些入股的国府高官线可不能断,所以随着大量逃难的百姓涌入上海滩,负责华东大区公司这边运作的刘谓自然也就繁忙起来。 好在王一离开京城之前提前遣散了一部分,包括高进这位名门高家的家主,这些人来到华东大区这边也算是帮刘谓减缓了不少压力。 而业务一繁忙起来,自然也多出了许多岗位,这些岗位也能够照应到租界之外一部分逃难过来的百姓,让他们得以活下来。 “妈的,日本人把京城和津门都给打下来了,这叫什么事啊,诶我说,你要是不来帮我忙呢,你也别在面前晃悠成吗?多去跟你在美国那边的合伙人走动走动,别到时候日本人打过来了,我也得跟你一道卷铺盖走人。” 每天都要有一堆事要处理的刘谓本来就烦,结果抬头看到王一就坐在自己面前,闭目调息,他就更烦了。 不是说好老子上你贼船,咱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吗,怎么搞得现在老子成打工的,你真成老板了? “放心吧,最多就是我卷铺盖走人而已,华东这边谁不知道你刘少掌柜八面玲珑,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啊,这边生意蒸蒸日上可跟京城总部那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这是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不算风言风语,不就是觉得现在少帅被软禁,平津两地沦陷,华北告急,再加上我这个牵头人本身跟日本人就有仇,京城日本领事馆大火一事,到底谁是主谋他们心知肚明。觉得这样搞下去,白白损失平津两地的油水,不如直接点,换掉我这个牵头人,让你这个华东大区负责人来牵头,这样大伙也能跟日本人做生意,赚钱嘛,不寒碜。” “一帮掉钱眼里的玩意!他们也不想想自己能吃到这么多油水,不就是因为你有一条美国的线,能给他们弄来好东西,让他们吃的油光满面,把你换掉了,谁去跟美国佬牵线搭桥?他们自己吗!” “诶,还真别说,他们真觉得自己跟美国佬也能做生意,做生意嘛,无非就是各取所需,他们有的好东西也不少啊。” “呵,这时候就别逗我笑了,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好东西有多少是美国人能看得上的,一群虫豸!” “其实我觉得他们想法不错,推你上来,我下去,大家都好。”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啊!” 刘谓看着王一,总感觉这家伙不怀好意。 王一也坦白。 “日本人吃下了京城和津门不可能就此作罢的,上海滩这片精华区,他们也是势在必得。国府那边估计也能想到,也会在这里做好准备,迎击日本人的大军,但说实在话,我不看好国府,不是不看好那些将士,是不看好最上面的那个。 所以到时候这边要是也沦陷了,总不能跟总部那边一样,直接卷铺盖走人吧。你上来,我下去,或者说失踪,日本人那边估计也会亲近你,毕竟他们也眼馋美国人的货,到时候你在明面上,我也好在暗地里跟过来的同志一块给日本人弄点事做啊。” “你个狗日的,你是真不担心我被我爹大义灭亲是吧,尽把我往火坑里推!” “喂!你可是比我先进组织的啊,杨先生可是你的介绍人,你也是宣誓过的,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还要我这个没进组织的给你搞思想工作?再说了,术业有专攻,修行手段你不如我,可做生意,我不如你,你不来主持这个大局,怎么给以后潜伏过来的同志打掩护?” “你···” 刘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却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想着自己又这样莫名其妙被王一踢进了坑,他就不爽,将怀里收到的一封密信丢给了王一。 “这什么?” “组织那边的消息,你之前跟张之维提的要求组织那边收到了,眼下这个情况似乎也该派人了,但需要你这家伙的首肯,你觉得时机对,那就派人,时机不对,那就你给时间,组织那边给人。” “那确实是该派人了,你给回复就行了,就说尽早赶到,晚了怕是进不来上海滩咯。” “一天到晚跟个神棍似的,伤势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逆生三重虽然不如金光咒那样皮实耐造,但只要一息尚存,真炁还够,寻常修行人要歇个十天半月,甚至一年的伤,放在逆生三重的人身上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确实是大伙公认独步天下的绝技!” “那是,谁能练的过你啊。半月后的罗天大醮你怎么安排,天师连半部雷法都拿出来了,确实够隆重的,不过你这家伙需要这玩意吗?” “给我搭台罢了,怎么,你想要啊?” “别,这烫手山芋你可别给我,我可不想后半辈子遭人惦记。” “那不就得了,这雷法我也不要,到时候给回去就是了,就是这罗天大醮啊,我得看看能不能搞出点大动静来,最好让这些正道人士知晓个中利害···诶,人呢?” 就在王一念叨这个的时候,刘谓已经捂着耳朵跟屁股着火似的跑开了,他可不想再听王一讲那些一看就是要拉自己入坑的话,坑这种东西,跳多了,人会傻的。 王一这边能收到消息,自然的,西北大区那边的张之维也能收到。 “哈?师父他老人家弄半部雷法当奖品干嘛,老王他也不稀罕这手段啊,而且我也会啊,我也能教老王一两手啊。” 一旁听着的老孟已经是冷汗直冒了,普天之下也就张之维这个大嘴巴敢这样在背后吐槽天师了,而张之维看着老孟那模样,也是对其挤眉弄眼。 “孟啊,有没有兴趣跟我一道去凑凑热闹?或者我传你阳五雷?你要是破身的话,阴五雷也可以。” “老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眼下我这生物师的手段都没弄明白呢,贪多嚼不烂,别忘了正事。” “正事我没忘,这次我带队过去,也去参加这个罗天大醮,先生不也说了嘛,朋友越多越好,看看能不能拉几家进来。算算时间,这新同志也该到了,听说他还跟老王认识,正好问问他老王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组织的。” 说话间,一名书生味十足的年轻人也朝着在外面茶桌上坐着的张之维和老孟走了过来。 说完国内这边因为平津两地沦陷引发的一系列变化,自然也要说说国外的。 美国,纽约,亨德勒住处。 已经在美国这边呆了快十年的李天然正与自己的养父亨德勒大吵了一架。 原因也很简单,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传自己金遁流光的师父金光上人不知消息,亦师亦兄的王一也是日本人的眼中钉。 自己又岂能在美国心安理得享受着一切,自然也就想以国际医生的身份回国,但自己的养父亨德勒不允许。 他了解这个自己在雪地里捡到,视如己出的儿子,也很清楚现在民国那边日本人要干的事。 自己这些年,培养他成才,又把他国籍换成美国籍,连人种都从亚洲人变成了印第安人和美国人的混血,就是想让李天然远离民国那片是非之地。 妥妥的孤岛主义者。 学会了金遁流光又怎样,续上自己师门燕子门传承的乘风归又怎样? “李天然,你给我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会飞又怎么样!日本人的飞机一样会飞,飞得高,飞得远,飞得快,还能开枪丢炸弹,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做什么!给我面对现实,这不是异人的时代了!” “可我的国家在受难!我的师父不知所踪!我的兄长生死不明!” “我再说一遍,你叫布鲁斯·亨德勒,你的妈妈不是北平人,是美洲印第安人,李天然十五年前就被烧死了,他不存在了!明白吗,你是个美国人!这里才是你的国家!” “您我都知道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那我呢,我也是假的吗!” “你是我的父亲,这改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我会害你?你要去参军服役,我也给你安排了,现在你要走?要离开这,去民国那边当国际医生?你指望日本人遵守国际公约吗?我们自己都没遵守过!” 亨德勒颇有些自暴自弃,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所以我更要回去,至少我能救人,而且您也知道您拦不住我,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李天然明白自己养父的担心,可作为一个修行人。 于私,王一帮他报了师门大仇,又替他引荐了一位师父,续上了自己断掉的师门传承,这份恩,足以他拿命去回报。 于公,当年来到美国读书,自己有那么一段时间失去了人生目标,还是王一点醒了自己,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这个有着两重身份的中国人在这异国他乡要如何存身,如何处世。 修行一道最重要就是对自己诚。 养父亨德勒为他所做的一切他明白,可自己身上流的是什么血,到底是谁的子孙,他更明白。 如今关外沦陷,华北告急,正是国破家亡之际。 所以他得回去,这是对自己的诚。 他不再想与养父争辩,转身就准备离开。 眼见自己无法阻止儿子离开,亨德勒也是叫住了他。 “贝希摩斯在军方那边也有关系,国际医生这个身份保护不了你,军方那边正准备派一批军事观察员过去,我会写封推荐信,让你在那个名单上。不管怎么说,手里头有点兵,日本人那边也不好动你,还有,把你的美国护照给我拿上!” “爸!” “滚!别打扰我喝酒,仗打完了,记得回来。” “那我先去趟旧金山。” “去那干嘛。” “总得跟我师妹说一声吧,她也担心着家里啊。” “唉,在民国呆了那几年,我现在也搞不懂我的思想到底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了,滚吧滚吧。” 李天然欢天喜地离开,只留下亨德勒这个孤寡老人在那独自饮酒。 国内这边,上海滩租界。 此时的王一已经来到市郊荒野,看着周遭没有人烟,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 真炁灌入,符箓上金光涌现,却又在几个呼吸之后暗淡下去。 王一挑眉,抬头望向天空,四周,过了一刻钟之后,也发觉没有动静,这才重新给自己手头这张符箓注入真炁。 符箓上的金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反复折腾了近一个钟头之后,王一视野中才看到一道金光从天边飞速接近。 金光腾挪,落地,散去,这才有一名衣着邋遢的老者手里捏着一张与王一相同的符箓,大口喘着粗气,嘴角还挂着鲜血。 还没等王一打招呼,老者就先骂了起来。 “王一,当年老夫给你这道与我性命相连的金光符箓是让你听闻我作恶消息后了结我的,不是让你闲着没事折腾我的!我自问这些年也算安分守己,等着报应加身,你这般折腾我是何意!” “上人,别来无恙啊,不知者无罪,我看这符箓注入真炁后闪灭反复,还以为这玩意失灵了呢。” “废话,几千里地,赶路不用时间啊,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头子我一个说法,老头子说什么也要跟你做过一场!” 说罢,全性名宿金光上人也不顾自身损耗过度的伤势,撸起袖子就要跟王一玩命,但王一接下来的话也让金光上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我便长话短说,上人,我想找你们的代掌门,换句话说就是,我想知道无根生在哪。” “你要找他作甚?” “哦,半月后,龙虎山召开罗天大醮,想要聚集天下异人共商国事,全性怎么说也是中华的全性,我想让无根生这位代掌门代表全性,跟我一道去参加罗天大醮啊~” 第九十九章 后手 随着王一以精神链接的方式与王子仲的心神相连,一副全新的景象也在王子仲眼前打开。 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男女穿着不同于民国时的服饰,有老有少,说着国语,没有太多方言。 而且还有着民国时期没有的精神面貌,匆匆一瞥,王子仲这个医门高徒都能瞧出这些男女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病灶。 但这些病灶放在民国,基本上都是富贵病的那种。 周遭这些高楼王子仲也觉得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为这些高楼他曾在济世堂,从在美留学学医的端木瑛寄回来的照片上看过,大差不差。 只是他从未想过彩色的高楼是这般模样,陌生则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疑似民国淞沪这里能立起这么多高楼。 之所以他看出来是淞沪,是因为他看到了黄浦江。 还没等王子仲思考太多,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便来到一个手术室,手术室内灯火通明,穿着手术服的主刀医生与助手正对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的病人进行手术。 这是王子仲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现代医学下的外科手术,尽管周围有着一堆他看不懂的仪器,主刀医生时不时还蹦出两句他一时还琢磨不透的术语。 但配合主刀医生的手法,自己学医多年练就的眼力,知识,他也能看懂一二。 此时王一所做的,就是通过精神链接,将自己在后世时期看的那些医疗纪录片,医疗正剧的影像分享给王子仲。 这一招对于当下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包括医门中人也不一定有用,毕竟这中间需要一个消化,适应,化为己用的过程。 但眼前之人是王子仲,未来国手,一个自信在医道一途能够追上,甚至超过悟得八奇技之一,双全手端木瑛的王子仲。 事急从权,他也只能寄希望王子仲在医道方面的天赋,心性,让他能够快速消化,理解所看到的一切。 为此,他还将此时还未来华的白求恩这位国际同志的纪录片也放了出来,好让王子仲去学习,如何因地制宜,来解决眼下的困难。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就一刻钟的时间,王一这才收功。 看着此时瞳孔有些涣散,正在重新聚焦的王子仲,王一等了一会这才出声。 “子仲,你可记住了?” “没有。” “你老爸姓什么?” “不知道。” “你要娶谁做老婆?” “端木瑛!”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手法。”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救人!” “很好!” 一问一答间,王一便明白王子仲并没有被自己分享给他的那些画面中那些现代医学仪器,医学术语迷惑,记住的是在外科手术中一些必备步骤,还将其与自己学医多年的知识相结合,这就够了。 剩下的事,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回过神来的王子仲也是一脸跃跃欲试,既有兴奋,也有几分担忧,他也注意到了王一眼下的状态。 “一哥,你的身体···” “在前线救人伤了元气,不碍事。子仲,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只要你能把里面的东西理解了,那之后会有很多人因你获救。” “我明白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哥。” 王子仲并没有多嘴去询问王一给他看的那些场景从何而来,他明白如果王一想告诉自己,就一定会说,现在不说,那便是时候未到。 见到王子仲能够这般接受自己灌入到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那些信息而不乱,王一也松了口气。 看着朝自己大步走来的刘谓,这才迎了上去。 “你这是在前线弄出了多大的动静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啊。” “没多大,也就拆了十来架飞机,炸沉了日本人一艘战船,外带把一千五百多号人暂时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罢了。” 轻描淡写说着自己战绩,刘谓也早已习惯,只是将目光看向王一带回来的两个箱子。 撤去覆盖的真炁,土箱打开。 “这是罗店战场那边的将士拜托我送回的家书和军饷,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这时候你还在想这些?前线怎么样了?” “岌岌可危,日本人这回下重注了,对着几个关隘要地同时大军压上,天上的飞机,水上的炮舰,压根就不给前线将士喘气的机会,乐观点看,也就这两三天的功夫,日本人的大军就会连成一片,一路长驱直入了。” “没得救?” “中日两边虽说都是添油战术,可人家什么都有,咱们这边除了人多以外什么都没有,拿命换时间,怎么换都换不过人家的。” “所以,败局已定?” “是啊,败局已定,咱们能做的,就是让日本人在这场战事里多烧点油,他们在这里烧的越多,后面就愈发无以为继,我们或许就能少死点人。” 刘谓不语,只是看着河对岸连天的战火,面色凄然。 “日本这个当了咱们千百年之久的藩属国都能通过变法维新,将自己的国力提升到这种地步,在我们的土地上,一路压着我们的军队,我们呢?洋务,变法维新,闹了这么多年,前清亡了又复辟,民国建立,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变,还得让咱们的将士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顶日本人的飞机大炮。 你看看,咱们的国府中央主力军面对日本人的兵锋都只有招架之力,鲜有还手之功,我都不敢想一旦华北华东沦陷,咱们那边的战士又该怎么应对这些日本人,他们有多少人连日本人长什么样,要怎么跟日本人打仗都不明白呢。” 言语之中,皆是刘谓对根据地那边的担忧。 眼下的根据地虽然在王一他们的助力下补充了新鲜血液,保存了更多在长征路上的种子,外加一个初具规模的四通公司西北分公司这个后勤,但也是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真要跟日本人交手,经验上的缺失绝对会让他们吃一个大亏。 王一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时半会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作为一个陆地神仙,单人成军的存在,屡屡出现在正面战场也是无奈之举。 抗战爆发初期,他想搞敌后破坏的难度一点不比在正面战场上帮助国军打赢一场战役要低,因为日本人正处在大举进攻的时期,他破坏这边的运输路线,人家一样能从海上登陆,朝其他地方进攻,反而是王一东奔西走,折磨自己。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正面战场上帮助国军扳回局部地区的局势,让日本人多往里面添点生力军来消耗。 毕竟日本本土就这么大,资源和人就这么多。 前期为了速胜消耗的精兵越多,中后期乏力,只能抓壮丁填线时,反打就更好打。 自己也能在这些正面战场的会战中,多结识点国军内的有识之士,他日起义投诚的工作,凭着在战场上一同血战过的情谊,成功率或许也能高上不少。 就像此刻在二人身后这个人满为患的临时战地医院。 这里收容的都是国府中央主力军的战士,若没有刘谓弄出这个临时战地医院,还用土法提纯的青霉素来给他们救命,这里的伤员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淞沪会战这场战事里的一具无名尸骨。 但现在有了与四通公司这份救命之情,只要这里面有一半的人活到光头撕毁协议,悍然发动内战期间,四通公司凭着这份救命之情,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王一回首望去,能看见心境无碍的王子仲结合王一传输到他脑海里的那些画面知识在救人。 其实这些东西现在根本无法帮到王子仲什么,因为其中面对大出血需要输血这一步骤就足以让王子仲无计可施。 血型,输血这个知识点,对于当下还停留在中医手段的医门来说,过于超前,王子仲就是已经知道了要输血,他也没法在现在就应用到救人上面。 只是心境上的无碍让他更能接受当下的结果。 而在王子仲等十位医门传人救人之际,吴曼这位佛门修者也在其中。 他所做之事也简单,就是给那些重伤不治而死的国军战士念诵佛经,给予他们在最后一刻的一点临终关怀。 若不是知吴曼为了证得那五蕴皆空境界做了太多恶事,此时的吴曼在外人眼中便是一位慈悲为怀的高僧,就连一直想要吴曼不得好死的王家老家主此时也没有阻止吴曼这般做法。 金光上人还有另一位随行,靠神行甲马这门手段的黄先生,也在这个战地医院里帮忙打下手。 王一看着眼前的众生相,又看了眼自己带回来的家书和军饷,想到刚才刘谓对接下来根据地那边的战士面对日本人兵锋的担忧,一个想法也在他脑海中萌生。 “李强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在公司,这段时间我负责在这里统筹,他负责药物,物资的调配,都是从公司里那些权贵富贾手里收回来的,没他在公司调配,现在这里还得死上不少人。” “行,这些家书还有军饷就交给你来负责,我去找他。” 不待刘谓多想,王一便闪身离开,再出现时,已经是公共租界西区,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的大楼内。 此时的四通公司大楼只有李强的办公室还亮着,跟四通公司内这些权贵富贾搞商战这件事其实对于这位大佬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当前市面上最紧俏的青霉素产业链就在自己手上握着,无论这些权贵富贾怎么在市面上扫货,拿这些救命药去治那些日本战俘,都不会影响到他们这边对国军战士的救治。 这些权贵富贾出高价的钱,只会过一手大陆酒店民国分店这个中间商,然后再回到他这边的口袋。 权贵富贾们觉得自己赚了日本人的人情,大陆酒店那边也拿到了分成,自己也能将这些资金换成物资支援前线,妥妥一个三赢的局面。 只是李强自己明白这样一个循环并没有用,至少日本人的兵锋正在逐渐接近淞沪,沦陷已是定局。 所以他忧心忡忡,直到王一赶来。 “李强。” “回来了?看来前线形势确实不容乐观,能做的,该做的咱们都做了,还需要咱们做什么?” 李强并不惊讶王一的出现,组织把他从老大哥那边叫回来,安排到这里,就是为了全面配合王一做事,这是他的任务。 “该让你带过来的那些同志做点事了。” “按照你的安排,我让他们都在那个大陆日报里面当记者,文职工作,现在动员他们,我没意见,但是你打算让他们干嘛?上前线?” “没错,我就是要带他们上前线走一遭。”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眼下形势不容乐观,我也可以直白告诉你,淞沪败局已定,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问题在于,根据地那边的战士,南方的同志都缺少对日军的作战经验,要是把日军当成国军来打,那是要吃大亏的! 身在前线,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第一手资料,并带回根据地,由组织那边做出判断,如何因地制宜来应对日本人的攻势才是我们当下的最优解。而且还有些事需要我们记录下来,以做他日起事之用,他们也需要见一见战场的残酷,去思考为什么这一场在主场作战的战事我们会输的这么惨。” 王一的话让李强沉默,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许久,才给王一答复。 “我明白你的打算,但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毕竟他们只跟我联系,你不便出面,这是为了你的身份安全考虑。另外便是这个前线,河对岸打成这个样子,想要突破敌人的封锁到前线,你我是不担心,可他们都是肉体凡胎,又没丰富的斗争经验,他们的安全我也得考虑在内。” “这个我明白,动员的事你来负责,需要多久。” “三天,最起码得给我三天时间准备。” “好,就三天,动员的事你来负责安排,至于怎么把人安全送到前线,又安全送回来,我这边来找人。” “好!” 敲定了各自分工的事宜,王一也直接带着李强便从窗外跳出,送到了同样在公共租界西区内的大陆日报。 自己则是化作一道残影,离开了租界,前往河对岸,正在跟市区内的日军交战的国军阵营。 第六十五章 入梦斗法 “我打算让无根生这个全性代掌门代表全性,与我一道上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 王一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被王一一路折腾赶过来的金光上人听到他找无根生的目的,反应也很干脆。 金遁流光!!! 早料到金光上人有这一手的王一也是干脆,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便身化金遁流光在这荒郊野外比试起了遁法。 金光上人虽然在金遁流光这一遁法上浸淫多年,但到底吃了王一上来就是一套熬老头战术的亏,再加上王一本身年轻不讲理的天赋。 不消片刻功夫,王一所化的金遁流光便拦住了金光上人所化的金遁流光退路,直接将其从金遁流光中撞了出来。 本身就一路赶来被王一熬老头战术累到的金光上人倒也干脆,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不肯起来。 “上人,您老人家心不诚啊。” “别跟老夫我说什么诚不诚的,我不知道代掌门在哪!” “不知道您老人家干嘛要流光跑路?” “我···王一,别的事老夫都可依你,就是你现在不由分说拿了我的命我都无怨,唯独这事,不行!” “上人,当初我让您带路去找我苑叔一家的时候,您可是很干脆啊。” “不一样,你找苑陶一家,说白了只是针对全性里的某一个,我们这些人平常跟那些正道人士碰到了,没仇没怨被杀了都没人觉得不对。你现在是要老头子带你去找代掌门,还要带着这位全性代掌门去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这他妈叫闯山,还是全性闯山!王一,你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吧!” 金光上人的回怼也让王一晃神,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要真的带无根生上龙虎山了,那不就跟无根生带李慕玄闯三一门,导致左若童身死的一个性质?甚至更大? 关于上辈子无根生带李慕玄闯三一门事件的前因后果,王一并不知晓,他来到这个时代那会三一门篇才到中期呢。 但这些年自己在海外得证逆生三重,知晓三重得证并非飞升之法,又修了与无根生神明灵破法效果类似的人体磁场后,王一自己也能猜出来无根生带李慕玄闯三一的前因后果。 由因推果很难,但由果推因,就简单了许多。 左门长他了解,无根生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闯三一门,重点不在李慕玄,而是在于无根生和左若童两人。 无论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经过就是无根生和李慕玄一个全性代掌门带着一个全性门人闯三一门,他俩安然无恙下山,作为正道魁首的左若童却死了。 三一门作为正道魁首的门面没了,这仇就结下了。 而在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到来,李慕玄算是更早爆出了自己的性子,被左若童调教了这么多年,算是掰正了,入得三一门下,自然就没有了无根生带他闯三一的后续。而且三一门也正视了三重无法飞升的现实,这些年也在一直积极为三重之后寻路。 可金光上人这番话,也让王一意识到,他虽然消弭了三一门因为无根生带李慕玄闯山之后的衰败之祸,但时空的修正力,让自己主动或者说被动的整出另一个大事件来填补无根生带李慕玄闯三一这个空缺——带无根生上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 无论是时局动荡时期的罗天大醮,还是无根生上龙虎山,这两件事都没有在原时空里发生过。 “你现在明白你让老夫干的这件事后果有多大了吧,一个不好,那就是正邪大战,这后果你我可担待不起。” 见到王一的失神,金光上人还以为王一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赶紧趁热打铁,消了王一的心思。 可他等来的却是王一另一番回答。 “都tm快国破家亡亡华夏天下了,跟这个结局比起来,正邪大战?很严重吗?” “你你你!!tm的王一,到底tm的你是全性还是老夫是全性!反正这事你就是打死老夫,老夫我也不会带你去找代掌门的!你来吧!” 眼见劝不动,金光上人脖子一横,两眼一闭,就是一副等死的模样。 “哎哟,上人,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怎么会对您下手呢,还得您给我带路找无根生呢不是。” “你就是打死老夫我也不会说!” “所以您老人家确实知道无根生在哪咯,或者说您知道该怎么找到无根生?” 王一话语一出,金光上人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他并不知道,从他与王一见面开始说的每一段话,都被王一以磁场电波监测着他的脑电波波动,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着了王一的道。 “也是,全性门人占据天下异人几乎一大半,又遍布大江南北,虽然都老死不相往来,互相厮杀,但总有些事得有几个牵头的聚在一块聊聊,要没个联络的手段也不行。嗯,所以全性里面肯定有高人能够做到与全性门人联络,包括无根生,我猜猜,是那位有着入梦手段的刘婆子吧?” 金光上人心里又是一声咯噔。 “懂了,所以只要找到刘婆子,就能找到无根生。刘婆子是不好找,但找几个联系到刘婆子的全性妖人,倒是简单,杀几个问几个就是了,先从哪开始杀呢?江南两湖一带?嗯,是个不错的方向,毕竟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嘛~上人,多谢告知,等我找到了刘婆子,我会跟她说是上人您指点我过来的。” 在磁场电波的监测下,王一能清晰感受到金光上人在自己这一番话下的脑电波如过山车一样波动。 见金光上人还在那里装死,王一也不理会,装模作样对其拱了拱手,就转身欲要离去。 “王一,你是非要让我自绝于全性,自绝于天下异人面前吗!” 还未走几步呢,金光上人也无法继续装死,只得起身叫住王一。 “什么话,若能让正邪双方暂时放下仇怨,共同对抗国难,抗日救国,上人您老人家可是大功一件啊,没您指点,也不会有我这一行不是?” “你就不怕我现在跟刘婆子通风报信?” “上人您要有那给刘婆子通风报信的能耐,不至于上来就用金遁流光啊,佯装答应,暗中告知我不就没得办法了,说白了,只有刘婆子联系你们的份,你们也只能先找到她才能传话。” 一番连消带打,直接让金光上人没了脾气,垂头朝着王一走了过来。 “上人您这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我带你去找刘婆子呗,只希望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别搞出一场正邪大战。” “上人尽管放心,我若是要带无根生上龙虎山,怎么带他上山的,就怎么带他下山,便是天师与几大掌门一同出手,也一样。” “口气倒是不小,张静清那老牛鼻子什么修为我还能不知道?” “上人,走吧。” 对于金光上人的话语,王一不答,只是将手搭在其肩膀上,真炁渡入,直接就将金光上人连着用金遁流光赶路亏空的身体给补满了。 就这一手,也让金光上人不再多言。 老老实实运转金遁流光符箓,与王一一道化作两道金光,从这上海滩郊外离去。 半日之后,华中大区,两湖之地。 两道金光在空中几番辗转,也在一个小镇上落下,巷尾中,王一面不红气不喘扶着金光上人走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爷孙出行。 “面人刘那老小子没说错,我这金遁流光到了你手上,比在老夫手上有用多了。” “拾人牙慧罢了,我到现在也没捣鼓出如何用金遁流光带人啊,这方面还是请上人您多多努力,赶紧悟出来,我好帮你传下去。所以,刘婆子就在这里呆着?” “怎么?不信我?” “不是,只是觉得这刘婆子还挺会挑地方的,安逸。” “哼!我知我们全性人人喊打,既明了是非依旧选择站在恶的这边,可我们全性也不都是天生杀人狂,便是有滥杀无辜者,也不会在自己的窝点搞出事端。倒是那些道貌岸然,自诩名门正道的家伙,他们吃的人血馒头也不比我们少到哪去。” “好啦上人呢,就别在我这给名门正派上眼药了,还是带路吧,冒昧问一句,那刘婆子的手段师承何派。” “我只知是全真,但全真哪一路的,她不说,我们不问。” 说话间,金光上人也带着王一朝着小镇边缘走去,很快的,一间有些简陋的木屋就在两人面前出现。 而在这木屋外,便是几名年轻人在那砍柴烧火,当金光上人带着王一一块出现时,自然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上人,这是新来的?准备来刘婆子这留牌?” “嗯···” 金光上人刚想帮王一圆过去,但这些全性门人也是老江湖了,一个上前跟金光上人套近乎,其他人也快速将王一和金光上人包围,直接就是杀招出手,压根不管会不会伤到金光上人。 他们是老江湖,王一也不差,早防着他们呢。 杀招还未近身,周遭这些将王一和金光上人包围起来的全性门人便感觉重力加身,身子也不听使唤砸在了地面,半点挣扎的力道都没有。 “放心,留着力呢,死不了。” 宽慰了金光上人一句,而在木屋内的刘婆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屋外的动静,声音传来。 “金光,你也有狼狈的时候啊,外面的后生进来吧,既然能找到我这,想来也是找我老太婆算账的,老太婆我不躲不逃,你进来便是。” “上人,您看好外面这几个,我跟这位刘婆子好好聊聊,放心,只聊天,不动手。” 王一拍了拍金光上人的肩膀,将其往旁边一推,手指轻弹,几道磁场真炁也落在周遭这几名被自己制住的全性门人身上,暂时乱掉了他们的真炁,封住四肢,这才朝着屋门打开,一片黢黑的屋内走去,且朗声道。 “刘婆子,还记得当年京城入梦的后生王一吗,您说过让我来找您算账,我来了。” 一声告知,王一也踏入屋内,屋门关闭。 木屋很简陋,没有什么装饰物,连张床都没有,只有一个蒲团,还有一个身着白衣黑裤的老妪坐在上面,而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则是挂着满满一墙的木牌。 借着透进屋内的微光,王一也能看到这些木牌上写满了名字,当然,大多数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唯独无根生的牌子,王一认识。 在王一将墙上这些挂满全性门人名字的木牌记下之时,坐在破旧蒲团上的刘婆子眯着眼笑出声。 “这才几年,连金光这老家伙都在你这后生上失了手,王耀祖啊王耀祖,你这老家伙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传人啊。后生,你打算怎么跟我这老太婆算账啊。” “还请婆婆行个方便,帮我联系一下无根生,我有事要当面找他商量。” “嗬,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指名道姓找我们代掌门商量的,什么话不能让老太婆我代传吗?” “这话要是从婆婆口中说出去,那就不是一个意思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他,跟他聊,然后他来跟全性的大伙说吧。” “那老太婆我要是不答应呢?” “婆婆您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这不是商量,是通知,让您办事。” “让我办事?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刘婆子笑了,王一也笑了。 刘婆子闭眼,不再搭话,而站在刘婆子面前的王一也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让自己眼皮子直打架。 他也不做反抗,站在那里,两眼一闭,也以入定的方式进入了梦境。 木屋外,金光上人几次在这几个被王一暂时制住的全性门人身上几番动作,都没有解开王一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束缚,索性也不再管,只能站在外头,看着屋门紧闭的木屋,祈祷王一和刘婆子之间不会搞出什么事来。 屋内,一老一少,一坐一站,皆是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看似波澜不惊,可在此时刘婆子强行把王一拉入梦境的精神世界里,已是天翻地覆。 第六十六章 悟空 梦,何为梦? 黄帝内经是这样解释梦的由来:自身正气不足,外邪入体所致。 这个邪代指外界因素。 每个人的梦境都不同,有的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自身欲望或者渴求之物的体现。 有的就是单纯黄粱一梦,一觉醒来连自己本人都忘了。 而对于此时将王一拉入梦境中的刘婆子而言,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王一的梦境了。 能看见,在这无垠的蓝天之上,刘婆子依旧保持着与外界一样的端坐于蒲团那个姿态。 在其周围,时而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座座高架桥在飞速生成,两侧大楼上的广告牌在飞速变化。 行走在大楼之中的人们服装也是一日三变,但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笑容。 突然! 风云骤变,黄沙滚滚,烽烟漫天。 原本让刘婆子陌生的环境又变回了她所熟悉的小镇水乡,民国洋楼。 只是这小镇水乡也好,民国洋楼也罢,皆笼罩在战火之下,螺旋桨战斗机从空中飞过,一枚枚炸弹投下,将这小镇水乡与民国洋楼一同付之一炬,管你之前多好,多美也无用。 海面上,在自己国土的内海当中,挂着各国国旗的军舰对准岸上炮火齐鸣。 岸上那些来自各地的将士空有一腔保家卫国之心,却连敌人都没见着就被一通炮火齐鸣化作了一个个弹坑,尸骨无存,与泥土混在了一块。 随着天上与海面的双重打击,陆地战场上的两军交锋更是不用说,没有海天优势的中国军队只能在敌人狂轰滥炸之下节节败退,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便是此时中国军队的真实写照。 而借助海天优势,敌军长驱直入,很是轻松,几乎算不上遇到抵抗的就这样踩着中国军人的尸骨,闯入了千千万万中国百姓的家,释放出他们作为侵略者的天性。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妇女被侮辱凌虐致死,数以千计,万计的男人被捆住双手,在几十名,几百名人数远少于自己,荷枪实弹的侵略者押送下,自己挖好了埋骨之地,连反抗都没有就这样倒在了侵略者的枪声之下。 血水浸湿了泥土,城市之中传来的只有残存下来的妇女,幼儿和老人的哭声,哭声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侵略者那张狂不已的狂笑,在侵略者的刀锋上,还残留着中国人的鲜血,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具具在城破之后还负隅顽抗的战士尸首。 里面有军人,有百姓,有修行人··· 这边侵略者为自己又攻陷一座城市,享受战利品,屠戮国人而喜笑颜开。 在另一边,从城市中逃难的百姓却是凄凉,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不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是常有之事。 他们倒在逃难的路上,成了他人的腹中之物,对于自己这般下场,他们认了,都是天涯沦落人,死自己一个能活几家,那便死吧,自己没得选,别人也没得选。 都说岁大饥,人相食。 眼下年岁尚可,打输了那便打回来,只要能赈灾,灾民就是最好的兵源。 可赈灾的粮食,衣物都去了哪呢? 哦,原来这些赈灾物资成了高门大院里,老爷们与高官桌上觥筹交错之物,成了与侵略者交锋的战场上,侵略者就食于敌的物资,而侵略者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把从百姓身上掠夺的财物转交给这些商人罢了。 而那些败走的军队,更是兵过如篦,将沿途经过那些逃难百姓身上最后一点财物都给抢走,扬长而去。 那么,这场梦境根源所在的王一呢?他在哪里? 他就站在战火交锋的城市与日新月异的高楼中间交汇点,不着寸缕。 一边是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钢铁丛林,享受着时代发展的人们似乎忘却了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惨痛,只想着攀比,纸醉金迷,一道道异样的目光投向一侧身子站在另一个时代的王一,好似在看一个格格不入,不愿融入他们之中的异类。 另一边,则是那死在兵灾人祸中的亡者,他们化作幽魂,缠绕在王一另一侧身体上,不断质问着他。 为什么后人会忘记他们前人所遭的苦难,为什么偏偏是你活了下来! 还有那些侵略者的笑声,似乎都是在嘲讽着王一所做一切都是螳臂挡车,做无用功,到头来,他们还是攻占了城市,杀戮国人。 而那些活下来的人,也开始逐渐忘记他们所做的一切,甚至为他们这些侵略者著书立碑。 无数的杂念,无数的声音在这个杂糅不堪的梦境中回响,就连制造这个梦境的始作俑者刘婆子,此刻也被自己诱发王一的潜意识所制造出来的梦境震惊到了。 她是诱发王一潜意识里所担忧,所渴望之物具象化梦境的始作俑者,简而言之,在这个梦境里,她算是神明,端坐于高天之上。 俯瞰世间芸芸众生苦难之相。 但她此刻却无法左右王一这个梦境,但到底是道门中人,又活了这么多岁月,刘婆子没见过日新月异的高楼,但发生在这片大地上的种种苦难,她也是亲眼见证,亲身经历者。 一声叹息也从端坐高天之上的刘婆子口中传来。 “果然啊,你这后生修为之高,世所罕见,你的年纪就是你最大的优势,也是你最大的劣势。 心不稳,神不定,所思所想之杂,之多,老婆子造了这么多梦,你还是第一个。修行一道说白了便是性命双修,说杂了那就是精气神三道齐头并进,精与气,十个老婆子都无法与你这后生比较,可你这神,呵呵呵,倒是与老婆子料的不差,修行只为超脱,这众生之苦与我何干,超脱可得大自在,大逍遥,你这般作茧自缚,也怪不了老婆子给你这道心种魔了。” 言语之下,刘婆子更是直接因势利导,让王一这梦境越发的真实,王一潜意识里所恐惧,所害怕的众生苦难之音不绝于耳,意图彻底崩溃王一的道心,让其修为止步于此,再无法往前迈步。 这是王一第三次面对这种不见血的神魂交锋斗法,也是最凶险的一次。 第一次是在美国,与那自商周封神大战时期存活下来的凶灵腾蛇交锋,但对方本身状态百不存一,所运用的手段都是上古时期老掉牙的东西,无非就是拼双方谁的神魂更扛造罢了。 第二次则是关外,对付一头与日本人合作的常姓蟒仙。 对方状态倒是完满,还是本体主场作战,奈何走了歪道,选择吞噬生灵血肉阴魂来修行,对于神魂交锋的妙用甚至不如凶灵腾蛇,神魂交锋几乎没有,被王一镇杀。 唯独这一次不同,他要面对的不是刘婆子,而是自己。 是知晓历史走向,两世为人,同处在一个时代上下游记忆的自己。 他知晓过去,又洞悉未来,他交汇时代上下游之间,既明白这段历史有他无他皆成定局,却又无法身处这个时代的国人苦难坐视不理,这些年奔走四方,游走海外,只为给未来多攒下一点资本,给过去多减几分伤痛。 却又生怕自己一步之差,既葬送了为未来攒下的资本,又给这本就伤痕累累的过去多添了几道伤口。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些藏在自己潜意识里的恐惧,担忧,此刻全都在刘婆子的诱导下化作了真实,不停拷问着王一的心神。 正如王一最开始对左若童,对张之维所言的那样,他本就不是一纯粹修行之人,只是刚好在这方面有了天赋的幸运儿罢了。 所以当初在京城时第一次闭死关面对心魔的具象他可以过关,因为当时心魔给出的答案王一终其一生无法飞升,可王一本就无意飞升,自然无畏无惧。 这次不同,这次他所面对的是过去众生苦难的质问,未来众生的淡漠无情。 所以这份幸运也就化作了噩运,缠绕在王一这衣不蔽体的身躯上,让他这具在梦境中不着寸缕的身躯布满了裂痕,一旦熬不过,刘婆子的目的就达到了。 道心种魔,灵识神台杂念丛生,心魔肆虐,出招举棋不定,任何一个意外因素都能动摇王一内心,让其身败名裂。 这是王一最为凶险的一次,过去死者的怨念,不甘,侵略者的得意张狂,未来者的淡漠无情,皆是王一所害怕的,所担忧的。只是刘婆子算漏了一件事,这一关,王一自己过不去,也没法过。 但有这么一句话,是对经历过这个时代苦痛的过来人,了解过去苦痛的后来人最好的概括。 孩子哭了找大人,大人哭了想他。 在王一即将被自己所恐惧,所担忧的心魔崩溃心神之际,在这杂糅不堪的梦境里,一轮红日划破云层,吹散风沙烽火。 照耀在此时王一那不着寸缕布满了裂痕的身躯之上,那些缠绕在王一身上的怨灵,也在这红日之下退去。 一个洪亮,饱满,带着浓浓乡音的声音也在梦境中回响。 “···中国人民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定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啊还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那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鼓舞的话语,肯定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在这梦境中回响不绝。 对于这番突然发生的异变,作为梦境的创造者,刘婆子也是始料未及。 因为在她想来,王一既然与自己同为修行人,自然只信自己,不信他人。 信自己稳不稳是其次,可若是信他人,以他人为信仰,终其一生又如何能超越所信之人,又怎能当下这般世所罕见的修为。 可她不知道,王一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修行人,他只是一个有着修行天赋的幸运儿罢了。 推动他在这个时代走下去的,除了那些他所知晓的过去苦难,未来之变,还有一份源自于他内心最深处的信仰。 此刻这份信仰,正在以最直接了当的方式,助王一破此难关。 声音具象化成一个个字体,与那洒在王一身躯的红日光辉交汇。 随着具象化的字体与红日光辉交汇,王一那衣不蔽体,遍布裂痕的身躯上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字体化作黑色墨水,与红日光辉化作的赤焰交汇,化作滚烫的岩浆浇铸其身。 岩浆在王一的身躯上流动,原本衣不蔽体的王一面貌也在刘婆子那惊诧眼神当中改变。 根根金色毛发从王一身上冒出,在红日下熠熠生辉。 片刻之间,王一也从最开始的衣不蔽体化作了一只金色毛猴。 抬头望向端坐于高天之上的刘婆子,双眼如炬,两道金光照射,让端坐于高天之上的刘婆子感到一阵心神不安,险些从云端掉落。 见状,王一也是发出一声嗤笑。 不管刘婆子此时的狼狈,平地一跃,两腿盘坐,双手合十。 浇铸在王一所化金猴之身的岩浆也跟着被弹开,围绕着悬浮于空中的王一就开始附着。 岩浆化作道道铁片在王一身上汇聚成型。 眨眼间,一个全新全异的王一就重新立足于大地之上! 甲是黄金锁子甲,冠是凤翅紫金冠,履是藕丝步云履,护臂乃是点翠飞龙轩! 右手在右耳处轻捏,随之一甩,手中便握着一根定海神针铁,如意金箍棒! 棍势一挥,赤焰化作大红披风,迎风摆动。 在这天空高悬的红日照耀之下,熠熠生辉,风华正茂! 好一个朝气蓬勃的美猴王! 王一这般变化更是让刘婆子慌了神,她从未想到王一还能借助他人之力破开这道心种魔之局。 而最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这个梦境之中就只有自己与王一二人,这他人之力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能让王一的心神变成这番模样? 慌乱之余,话语脱口而出。 “齐天大圣···孙悟空?!” “正是你爷爷我!” 王一高声回应,手中握着的如意金箍棒也随之挥出,以横扫千军之势砸向这个由刘婆子引导自己潜意识所制造出来的梦境。 正所谓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千钧之棍横扫,将那旧时代的苦难所化之鬼蜮,新时代所变之天宫,连同那端坐在高天之上,主导梦境的造物主刘婆子,捣碎了天宫,打下了凡尘,扫清了万里尘埃。 夹杂着新旧两个时代变化的梦境在这千钧之棍下一扫而空,梦境化作了一片空白。 在这重回一切平静的梦境当中,只有那被打落凡尘,狼狈不堪的刘婆子跌坐在地。 只有那扫清一切的美猴王收棍扛肩。 只有在那猴王身后那一轮高悬,没有半点落下的红日。 —— 刘婆子输了,作为梦境的造物主,她输的不明不白。 她不理解,凭什么王一这样的修为,这般瞻前顾后的心神能在一个声音之下乍然变化,心神坚定不说,还能扫清这些心魔杂念。 “你有信仰?” “对!” “可是神?” “非神。” “可是人?” “是人,亦非人。” “那为何我败了?” “败你的不是我,而是他所给予我的鼓励,是他身体力行走在路上的理想和信仰。” “他是谁?” “我的先生,却也不是我一人的先生,是鼓舞着这千千万万国人不屈不挠,砥砺前行的先生。” “我能见见他吗?” “见我,如见他。” “呵,是我输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再见无根生 木屋之中,静坐在蒲团之上的刘婆子与站在自己面前闭眼入定的王一同时睁眼,回神。 看着面前神完气足的王一,刘婆子输的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她还真没见过以这种方式破局的。 明明心不稳,神不定,杂念丛生,只需稍加诱导,就能化作域外天魔缠绕其灵识神台,过不去,终其一生便是梦魇缠身,修为止步不前。 按照传统的道门应对之法,便是以心经定神,降服心猿,或者是斩三尸,铸就心神无漏,无论这杂念多少,都无法沾染在心神之上,就更别说动摇了。 刘婆子就是吃准了王一师承鬼手王,虽有天赋,但底蕴不足,在心神方面的修行不可能跟正统高门大派出身的弟子比,压死王一。 她只是没想到,支撑王一踏上修行路,除了那天赋之外,便是源自一个人?还是一个人的信仰?! 而且在这份信仰的加持下,王一不选择心神无漏,降服心猿,而是直面这些杂念所化的天魔,心神化作那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要与其斗到底?! 这种霸道,甚至放任自己心猿信马由缰的应对之法,直接把刘婆子这个梦境主导者打的狼狈不堪。 这样一来,二者之间的梦境神魂斗法她就被王一强制拉到了泥潭里,自己引导再多的天魔,杂念,只要无法冲垮王一的猴王,对方就会一直追着她耗,一直耗到她心力交瘁无以为继的时候。 虽说正统修行人年纪越大手段越精深,血条或许没以前长了,但这蓝条管够。 可碰到王一这种直接了当熬老头战术的打法,刘婆子就很干脆认输了,这还咋打,对方心神化猴王,战天斗地至死不休。 本身还精气两道远胜于自己,熬下去只会是自己七窍流血,对方活蹦乱跳,还不如就坡下驴,认输退场直接点。 退出入定的状态,刘婆子也是打量着王一,她无法想象王一这般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也无法想象那个成为王一修行动力的声音,那个声音的男人又是在怎样困境之下,依旧有着这般饱满,不屈不挠的斗志。 看着王一正视自己的眼神,刘婆子也是一声自嘲。 “呵,就这般放任自己神台杂念丛生,信马由缰?” “婆婆可还记得在我梦境中响起的那几段话?” “自然记得。” 王一指了指自己的大脑,道:“这些杂念,这些天魔便是我之内的反动派,而婆婆你还有我今后面对的种种难关,便是外反动派,由他们说,由他们做。而我要做的,就是贯彻其不屈不挠之努力,必将稳定达到我所想要的目的。” “若是没达到呢?” “自有后来人!” “这便是你对你这位先生这番话的理解?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啊。” “这也是先生想要看到的,他希望有人能学习他,成为他,然后在他所走的路上超越他,我能不能超越先生不清楚,但至少,我在努力追赶他。” “行了,别在这跟老太婆说这些东西,老太婆痴长你这几十年,虽为全性,不代表这道理懂得就比你少。你赢了,想让老太婆怎么替你做事。” “我不是说了吗,还请婆婆帮我,让我跟无根生联系一下。” “那便入我梦来,我替你引代掌门与你会面。” 刘婆子再次闭眼入定,而在刘婆子身后那挂着满满一墙全性门人名字的木牌上,写着无根生三个大字的木牌隐隐发出微光。 见状,王一也再次闭眼入定,回到了梦境当中。 梦境还是那个梦境,依旧有着诸多心魔杂念所化的旧时代鬼蜮,新时代天宫。 只是相比之前刘婆子引发的那动静,现在的梦境平静了不少,而王一的心神在进入梦境之后,也再次化作了那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 猴王所站之处,已是一片净土。 而那些鬼蜮杂念,天宫之魔,却只能远远望着这尊立足于大地与红日之间的猴王,除了那时不时传来的恼人之音外,已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显然是被之前那千钧横扫的大棍给打怕了。 看着王一梦境中此时颇有点三足鼎立的态势,刘婆子也是一阵无言。 谁家好人心神灵识这般泾渭分明啊,但毕竟是手下败将,看着王一将自身心神化作那战天斗地的猴王,刘婆子只能闭嘴,随着她的手段发动。 不一会儿,梦境之中便出现了一个光头,模样还未彻底显现,无根生的声音就先在梦境中响起。 “婆婆,我不是说了吗,我在帮居士悟道闭关,有什么事等居士出关了再说···咦?” 换了光头造型的无根生一声惊咦,显然也是被眼前王一这个梦境给惊到,但也只是惊到而已。 此时一身灰布僧袍的无根生站在王一梦境之中,周身散发蓝色荧光,颇有几分佛家所说的无漏金身之相。 那些来自王一的杂念心魔面对无根生这个闯入自己地盘的异类,完全找不到地方下手。 “泾渭分明,你死我活,至死不休,还真有人这样应对自身的杂念心魔啊,长见识了。” “无根生,可还能认得出我?” “原来是王老板当面啊,难怪婆婆要唤我前来,这祸事找上门,避都避不开,找我何事?” 对于王一此时心神所化的猴王,无根生一眼看穿,也明白了原因,直接就是开门见山。 “有事与你当面相商,你在哪。” “大漠古塔。” “好,我去找你,想来你也离不开。” “是啊,王老板挑的当真是好时候,换个时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在哪呢,免得你又给我带一堆祸事。” “放心,像你这种人,到哪哪都有祸事上门,躲不掉的。” “那我便等着王老板你上门了。” 不想与王一多言,光头无根生离开了梦境,而借着刘婆子将无根生拉入梦,王一的脑海里也多了一个大概路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也与刘婆子一道退出了梦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一也是对着眼前的刘婆子躬身一礼,转身便走。‘ 但刘婆子叫住了他。 “容老身问一句,为何非要找代掌门。” “世道千疮百孔,身处这样一个世道,他既然志在当全性自姚广孝后空缺几百年的掌门之位,有些事我避不开,他,也避不开。” “所以你跟代掌门之间的关系···” “呵,婆婆莫要多想,今日是因为我需要婆婆帮我找他,需要他帮我做事,他也需要我助他一把。但我跟他绝对不会是朋友,他日若再见时,说不定我会一人之力灭了整个全性呢,婆婆,您最好早点死,不然死我手上了,样子会很不好看。” 说罢,这才径直出门,看着在外面候着的金光上人还有那几个被自己制住的全性门人,王一随手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磁场真炁,也不多言,便身化金遁流光离去。 只剩下金光上人与打开房门走出来的刘婆子四目相对,两位全性名宿望着王一金遁流光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 大漠古塔,这是无根生在王一梦境中报的地点,但落实到王一脑海里的大致路线,则是在西北一带。 以金遁流光的极速,王一自身的真炁消耗,想要赶到那里,也需要三四天的功夫。 而此时在大漠之中,陪着全性名宿莫名居士一同剃发修行的无根生则是在几近荒废的古塔之外盘坐入定,神情自然,与身后这座古塔融为一体。 对于这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给自己带麻烦的王一,他没有一点大祸临头的烦恼。 在无根生盘腿入定,陪伴古塔内闭关的莫名居士修行时,在这古塔之外,还有一对年轻小男女也在守着如古佛入定的无根生。 女孩一头秀发,梳着两绺辫子披肩,模样清秀,戴着大圆框眼镜,一袭红衫黑裤。 手里拿着干粮和水,一双眼睛全在那几乎与古塔融为一体的无根生身上。 而在女孩身边的家伙,也是一个光头蛋子男生,绿袍布衣灰裤,满头大汗,裤子上满是泥点,一看就是刚劳累过。 但男生倒也不觉得自己一身汗水有什么不妥,像是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肉饼,递到女孩面前。 “金凤,你吃这个,我专门跑了一趟城里给你买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对于身边男伴的殷勤,金凤只是接过,就朝着无根生的位置走去。 “夏柳青,你要有这心,还不如多为掌门考虑一下。” “掌门自己不也说了,他与居士一同剃发修行,居士没出关之前,如非必要,不可打扰。” 但看着自己心念念的金凤一副压根没听自己说,眼睛就差挂在无根生身上的模样,夏柳青也懒得再说了。 选择直接将自己手中买来的热乎肉饼塞到金凤手里,自己则是夺过金凤手里的干粮,不由分说,连口水都不喝就塞进了自己肚子,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倒是搞的金凤又气急又无奈。 对于不远处金凤和夏柳青围绕着自己斗法的无根生来说,他两眼一闭,压根不去理会这两个门人的闹腾,两人打闹的声音也影响不到自己。 只是对于自己帮忙把守正在闭关的莫名居士而言,倒可能有几分影响,不是谁都能像自己这般,随时随地闭眼入定,心无杂念。 就在无根生正欲出声打断这两人之际,也是心有所感,望向天边。 时刻注意着无根生动向的女孩金凤也就顺着无根生的目光,一同望去,接着便是夏柳青。 三人皆看到一道流光从天边飞来,又突然落下,沿着滚滚黄沙大漠一路疾驰。 “这是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他来找掌门作甚?” 金凤疑惑,但修为本身就比金凤高的夏柳青却反应了过来,以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断然没有这般速度,尤其是还能在空中穿梭,短暂滞空和长期飞行,他夏柳青还分的出来。 “金凤,躲到我身后!”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夏柳青也很大男子气概将金凤拉至身后,施展手段。 演神·神格面具·门神尉迟恭! 门神尉迟恭的脸谱赫然映在脸上,夏柳青手握长锏,对着这道即将杀到他们面前的金遁流光就是一横,一推。 演神神通·门神尉迟恭·退! 演神一脉的手段皆是少壮工夫,眼下顶着凶伶名头,二十郎当岁的夏柳青,正是一身演神手段最猛的时期。 长锏一横,以夏柳青为起点,一股斥力连同他面前的黄沙都一同推了出去,砂砾在斥力的加持下化作无数暗器,常人若是挨着了,少不了一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下场。 可对于这道疾驰而来的金遁流光而言,门神斥力仿若没有,那无数砂砾化作的暗器也没有阻止其前进分毫。 金遁流光一往无前,撞开了斥力加持的漫天黄沙,在夏柳青,金凤还有二人身后的无根生面前显形。 王一依旧是一系灰色长衫,高人负手式站在那里,额头边上留下的汗珠也说明这一路从华中大区的两湖之地一路赶来西北大区的大漠古塔对王一消耗也不小。 “生面孔?点子这么扎手?金凤~你且退下,待我使出杀手锏!” 一看金遁流光显形出来的人是自己不认识的,而且还直接无视了自己演神门神尉迟恭的手段,夏柳青也直接,一口戏腔将手中长锏横向身后的金凤,就将其推到了无根生所在位置。 在转身之余,手中长锏再次化作众生信仰之炁,朝着自己脸上勾勒出门神尉迟恭脸谱的神格面具覆盖过去。 神格面具重新勾勒,在夏柳青额头中央,一颗竖眼已然勾勒成型。 只是还没等他这神格面具重新勾勒完毕,王一就先出声,让他稍微分了下神。 “全性凶伶夏柳青,喜欢金凤?一边玩去!” 叫出自己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中了在自己自以为藏在心里的心事,夏柳青的老脸霎时一红,接着胸口中丹就挨了一掌。 这一掌力道不重,只是将他拨开,只是混在其中的磁场真炁瞬间就将夏柳青刚要勾勒成型的神格面具打散,连同自己体内的真炁也跟着运行不畅起来。 “金凤,快走!这是掌门的师门来人清理门户了,咱们别被殃及池鱼!” 以夏柳青的脑瓜,以及全性门人的经历,他只想到这个可能性,普天之下,能够这样轻松化解到天下异人手段的,除了自家掌门之外,别无他人了。 既然掌门在自己身后,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对方跟自家掌门师出同门,才能这般轻松写意化解掉自己的手段。 夏柳青话还没说完,一道真炁打来,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王一大步上前,走动拦在自己和无根生之间的金凤面前,抬头看向头顶的无根生。 “无根生,我来了。” 第六十八章 赌注 西北塞外,大漠黄沙,古塔斜立。 在这斜立。破旧的古塔前,全性代掌门无根生一身破旧青衣,正坐于巨石上,与他身后那斜立的古塔形成塔斜而身正之景。 无根生表情平静,一双天生神莹内敛,如黑曜石的眼睛也看向抬头与自己对视的王一。 王一倒是没有无根生这般有禅意的背景衬托,他负手而立,身后只有望不尽的黄沙,头顶只有一轮大日悬挂,既无来时路,也无尽头道。 二人中间在,则是仰慕无根生的全性小丫头金凤,看着王一与自己护在身后的无根生对视,金凤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对视良久,无根生这才出声回应。 “王老板倒是神速啊,这才几天就赶到了,上人他老人家的金遁流光传到你手里还真辱没了这门遁法,一路辛苦,不如上来歇歇?金凤,你退下,王老板真要弄死我,你站在那里也没用。” “好。” 轻身一跃,金凤这个先天异人掌握的念动力在王一这里成了空气,没有半分作用,王一就这么越过自己,落在了无根生旁边的巨石,与无根生对视盘腿而坐。 “好了王老板,你现在人也到了,我也在这,有什么事必须你与我当面说的。” “你在这大漠中呆了多久。” “快一个月。” “可知外界变故。” “我陪莫名居士来大漠闭关修行之前,听说日本人在打京城,既然王老板你在这里,那京城应该是被日本人打下来了对吧。” “对,平津两地沦陷,日本人占据了平津两地的交通要道,与之前吃下的关外连成一体。” “嚯!这闭个关的功夫,天下大变啊,那这西北也不安生了吧。” “从前清还未亡的那十几年,西北就已经不安生了,这座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只是接下来,整片中华大地都不会安生。” 王一朝着无根生身后这座破旧斜立的古塔说了两句,这也说到了民国前日本人在西北这片土地上干的一些缺德事。 在1902年-1914年期间,以日本人大谷光瑞为首,美其名曰的探险考古队,就以‘探险考古’为由先后三次在西北展开所谓的‘考察’。 盗墓挖掘,强取豪夺更是直接摆在台面上,这座斜立破旧的古塔,只不过是这些家伙盗取中华文物众多行动中的其中一处罢了。 对于这些历史,无根生自然了解没王一多,但也没过多在意。 “所以在接下来整个中华大地都要不安生的节骨眼上,王老板大老远来找我,所为何事。” “这个月中,龙虎山开罗天大醮,召天下异人共商国事,既是国事,你是全性代掌门,这罗天大醮合该有你一席之地,你这边事情一了,随我一道上龙虎山。” 王一也直接了当,话语中也没有半点与无根生商量的意思,直接把无根生整的一脸呆滞,就连下方听着的夏柳青和金凤也被王一这番言语给惊到表情失控。 无根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干脆道。 “王老板你倒是直接,那我也给你回答,不去!” “这事由不得你,我知你在担心什么,我既要你跟我一道上龙虎山,自然就得保着你周全,你放心便是。” “王老板你手段高,言出必行,你说护我周全那便一定能护我周全。我也明白王老板你想我与你一道上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是什么打算,无非就是以我这个全性代掌门来架住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大家,好让他们暂且放下与全性之间的争端,共赴国难,但是王老板你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愿闻其详。” “在你看来,我是全性代掌门,虽说与掌门只有一字之差,但想来在这全性里,服我的人不少。即便我能说动这一批全性门人,也是极好的,是也不是。” “自然。” “那你可知为什么我能成为他们认可我的代掌门吗?那就是我从来不会以这个身份要求他们必须去做某件事,他们有惑来找我解,我帮他们,之后无论他们是行善还是作恶,是收缘还是结果,都与我无关。我要是跟你上了龙虎山,以全性代掌门身份架住这些名门正派,第一个对你我下手就一定是全性,你信不信。 另外,王老板你真觉得这个召集天下异人共商国事的罗天大醮,它真能让各家各派放下彼此之间的争执,共赴国难?” “哈哈,自然是不信的,眼下日本人只占据关外和平津两地,华北告急,兵锋直指整个中华,但到底还只是直指罢了,没到亡国灭种,破家灭门,唇寒齿亡的地步,他们根本不可能会联手。我甚至可以断言,这场罗天大醮最后的结果便是无疾而终。” “那我就没搞懂王老板为什么执意要我跟你一道上龙虎山了。” “无根生,你既已说完你的,那也听听我的。” “洗耳恭听,我很想知道王老板怎么说动我。” “姑且一试吧,毕竟我要说的,便是你无根生想要成为全性掌门的初衷。” 面对这位全性魅魔,搞出甲申三十六贼结义事件的罪魁祸首,作为穿越者的王一也终于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而他要做的,无非就是将无根生对芸芸众生分为四类人的看法加上自己的一些见解复述出来。 第一类便是大多数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他们随波逐流,随遇而安,被动在这个世道活着,世道是什么样,他们便是什么样。 但又是一切的基础,因为随着个人际遇不同,他们随时都可以成为后面的三类人。 一类乃有术无道者,他们在这个世道的规则下脱颖而出,虽局限于世道所划下的规则,却又过得比大多数人要安好,可也脆弱,软弱可欺,因为一旦他们遵循的世道规则变了,找不清方向的他们便会被打落尘埃,又变回第一类的大多数人。 一类乃有术且知其大道却又反其道而行之者,他们既掌握了术,也知晓大道在何方,可这个大道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他们,上则互相勾连,互相争斗,不断吞噬自己的同类。 下则动用自己手上所掌握的生产资料,愚弄万民,收拢第二类人,阻止第一类人中诞生出第四类有术有道之人,且引导着作为世间大多数的第一类人与自己一同追寻真正的世间之道。 而全性便是这第三类人的聚集地,全性门人龙蛇混杂,有出身名门正派却又叛出师门的弟子,也有机缘巧合踏入修行路,却又对众多修行人所默认的潜规则嗤之以鼻的家伙,哪怕他们也明白正是这些潜规则,他们才有这份运气踏入修行。 所以这第三类人往往便是这个世道最大的祸根源头,杀不尽,灭不绝。 “无根生,你的年岁应该与我相差无几,这世道到底什么样,我想你了解的不比我少。全性是什么,你也看得清,看得明,但你还是选择了加入全性且还领了代掌门之位,自你领代掌门之位后,全性也没像以前那般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我想,你也应该与我一般,想为这千疮百孔的世道做点事,只是你我选择不同,我进红尘打滚,你入全性修行,为众多全性门人解惑,收缘结果,所以这次罗天大醮,我才要找你与我一道上龙虎山,不为别的,只为助你帮全性那些想要解惑,收缘结果的门人走路罢了。” “哈哈,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 “不必客气,应尽之事罢了。” “没想到王老板你对我了解如此之深,之透,对这人分四类还有了一点自己的独特见解,但听你这意思,好像不看好我所做之事啊。” “算是吧。路对了,但又错了。” “何解?” “全性,难道真的只有公开宣称自己是加入全性的家伙才是全性门人吗?当今世道如此多的争端,民不聊生,千疮百孔,其罪魁祸首不就是那些既掌握了世间之术,又不肯走向世间大道的那批人搞出来的?他们所作所为,难道就不是全性了?” 这番话语,也让无根生重新审视了面前的王一。 “王老板,这番见解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我这一生有三个师父,王耀祖与三一门的左门长传我修行之术,但他们只是我第二和第三个老师,让我行之有道的,却是我第一个老师,他便是你所说的有术有道第四类人,这芸芸众生分四类的看法,他比你更早看透,看明,也更清楚如何消弭掉第三类人,引导第一类人和第二类人。” “哦?能否说说?” “春风杨柳千万条,六亿神州尽尧舜。” 短短十四个字,无根生便已知晓王一口中这位老师,他的术与道是什么了,表情也肃然起敬。 “这可是大宏愿啊,如地藏王菩萨那般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愿啊,王老板,你这位老师是个高人,顶顶的高人。” “是的,所以我追随先生的脚步,可算有术有道?” “算,这条道天下人皆可走,但天下人能不能走通,就是另一回事了。” “通天大道无尽头,通天大道宽又阔,能不能走通,又不是你我说了算,交给后来人便是。我就问你,我这番言语可符合你加入全性,想要全性掌门之位的初衷?可否说动你随我一道上龙虎山?” “符合,我入全性,领代掌门一位,志在全性掌门,既是为这帮无头苍蝇的全性解惑走路,也是为自己修行。但只是如此,不够,我不是非要上龙虎山才能为他们解惑寻路,他们不来找我帮忙,我也不会主动找他们。” “那你我二人再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王一遥指那破旧斜立的古塔。 “就赌这位在里面闭关修行的莫名居士吴曼,我听闻这位吴曼居士三次出家,三次还俗,皆未寻得五蕴皆空的大道,之后便加入全性,以此为由兴风作浪,手里也是血债累累,这次他寻你,也是想试试能否再证得这五蕴皆空的境界,我就赌他能成,收缘结果,解脱自身。 赌赢了,你随我一道上龙虎山,不需要你做什么,一切事由我来安排,赌输了,我转身就走,之后也不再此事扰你,你跟你的全性今后在这世道要做什么,我不管,除非你们挡了我的路。” “王老板你好像胜券在握啊,就这么看好居士能够破关悟道?他可是已经三出三还了啊。道门之中对一三之数最为看重,这三出三还不成,这第四次就能成了?” “道随时移,这世间千般道理也不见得都是对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那位老师可是以四破局,搏得了一线生机和广阔天地啊。我只问你,赌还是不赌。” “既然王老板你这样讲了,那我便与你赌上一赌。” “好,你我就静观其变,你们两个,去城里置办几件衣物带回来,然后去留自便,我不会拿你们掌门怎么样的。” 无根生应下赌注,王一也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元甩给金凤,也解开了自己施加在夏柳青身上的束缚,交代一番后,就直接盘腿闭目入定,不再理会。 王一入定,无根生也是如此。 看着手里这几枚银元,再看相互对视而坐入定的无根生和王一,金凤也只能扶起骂骂咧咧不服气的夏柳青,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城镇方向走去。 很快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数日,距离龙虎山罗天大醮召开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这一晚,大漠之上群星璀璨,寒冷凛冽。 夏柳青和金凤坐在篝火旁取暖,时不时也望向如同石雕般静坐的王一和无根生,还有那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莫名居士吴曼闭关的破旧斜立古塔。 就在二人无所事事之际,突然的,从那古塔之中也传来了莫名居士吴曼的狂笑。 笑声不绝,在这大漠之上响彻,惊动了金凤和夏柳青,也让闭目入定的王一和无根生醒来,看向那古塔的方向。 “无根生,我赌赢了。” 第六十九章 家里来人 夜晚的大漠寒风凛冽,而在这呼啸的寒风中,那座斜立在大漠中的破旧古塔里也传来了一阵狂喜的笑声。 笑声盖过了呼啸的风声,借着古塔内的回音效果,在这片区域回响,不绝于耳。 当听到笑声之际,无根生便明白自己打赌输了,吴曼已经照见五蕴皆空,只是他看向王一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 对方跟自己打赌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也太笃定吴曼这第四次能解开自己心中之惑了,可他也是实在人。 无论王一用什么手段笃定吴曼能破关,自己既然跟王一赌了,也赌输了,那便愿赌服输。 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无根生也直接了当。 “行吧,愿赌服输,王老板,你可得护我龙虎山一行周全啊。” “我知你惜命,为全性门人解惑,我不如你,可论起手段,你远远不如我,不过你也不在乎手段高低便是了。既然吴曼居士已破关照见五蕴皆空,你我也别静坐了,该吃吃,该喝喝,准备点赶路的东西,距离罗天大醮召开的日子就只剩这么多,我这边还得安排赶路呢。” “那好办,且等天明。” 说罢,无根生又一次闭眼入定,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法子能够与那通过入梦联系全性门人的刘婆子进行通讯。 毕竟作为全性代掌门,要连跟负责全性联络的名宿刘婆子之间没有什么单独点对点通讯手段,也说不过去啊。 古塔之内,吴曼的狂笑之声还在继续,王一也懒得去阻止,这老人家得笑三天,笑完后此生修行也就到了尽头。 从巨石跳下,直接走到全性第一深情,童子功大成甚至已臻化境的凶伶夏柳青身边,一把夺过他准备给金凤准备的吃食,随手将其按下,便在自己在那吃喝起来。 待到天明,莫名居士吴曼还在古塔内放声大笑不停,而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也有一道沙尘朝着王一他们所在方向疾驰而来。 随着沙尘散去,一名年纪约莫在五十多岁左右的中年光头眼镜男也是风尘仆仆赶到,在听到古塔内莫名居士吴曼的笑声后也是一愣,接着便看到了生面孔王一。 王一也看着眼前这出现的中年光头眼镜男,同样也是一愣。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巨石上的无根生,身旁又一次被自己教育的夏柳青,也嘀咕了一句。 “怎么又来一个光头···” 对于王一的嘀咕,这位赶来的全性门人倒也没放在心上,此时他的注意力皆被古塔内吴曼的笑声吸引,还未等他调息完毕,便看向巨石上坐着的无根生。 “代掌门,居士这是?” “黄先生啊,居士穿过去了,恭喜他吧,刘婆婆已经跟你说了吧。” “梦里跟我说了,就是从西北一路奔到龙虎山,掌门你扛得住吗?” “这就不消黄先生你担心了,这事可全由这位王老板负责,多说一句,就是这王老板笃定居士能够穿过去,我才输的。” 无根生指向王一,这位全性门人黄先生也看向王一,面色不善还带有几分疑惑。 “你便是王耀祖那死老头的徒弟王一?你是怎么笃定居士能破关的。” “因为我知道他能破关,就这么简单,倒是你,无根生唤你来,你是有什么手段能助他们奔到龙虎山?倒也不用直接奔到龙虎山,奔到上海滩便成。” “神行甲马,日行三百,夜行八百,若是在暗讳写我名,日行五百,夜行千里不在话下。” “你是道门出身的?我记得戴院长咒便是出自道门。” “戴院长咒岂能与我的甲马比,那咒只可用一次,而我,血不尽,走不停。” 被王一提到跟道门最出名的戴院长咒比较,这位黄先生也是露出不屑表情,王一也懒得去理会他干嘛不屑。 “血不尽,走不停,这西北到上海滩几千里,怕是要你老命咯,不过你敢这么说,说明这甲马只要运用者一口真炁足,便能一直用,确实不错。你只管画甲马于无根生,我这边就不劳你了,便是不用使那金遁流光,我的脚力也不比你这神行甲马差。” “掌门要上龙虎山,那我也要去!” “金凤,你去我也去!” 就在王一跟这位黄先生交流之际,小丫头金凤出声,她一出声,全性第一深情的夏柳青自然也得跟上。 王一扭头看向巨石上看好戏的无根生,这家伙也是一脸无所谓。 就如他说的那样,他管不了全性门人做任何事,跟王一一同上龙虎山是他跟王一之间的事,金凤和夏柳青要跟上来,他管不了。 就是这两人死在了龙虎山上,也跟他无根生无关,他就看王一怎么处理。 王一也干脆,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也回头看向这位黄先生。 “你呢,要不要跟着一道去龙虎山,免得日后江湖上传全性妖人的代掌门被人做局弄死在龙虎山罗天大醮里头,全性妖人屁都不敢放一声。” “哼,你倒是会说话,我倒要看看你王一伙同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准备给我们全性掌门布什么局!” “王老板,你这嘴上挑事的功夫倒是颇有几分全性门风啊,要不,你也加入全性?” “免了,有你这根搅屎棍子就够了,不用来第二根。” 话刚说完,一旁一直被王一欺负的夏柳青也在这时突然脑门一亮。 “喂,你说我们掌门是搅屎棍,那你不就是···” 话未说完,那光头蛋子就挨了一记。 “混账,竟敢将我比作那腌臜之物!” “我还没···” 又是一记,直接将光头蛋子夏柳青敲晕过去,无根生也难得看到王一这破防的模样,在巨石上捧腹大笑。 有了夏柳青这般舍身喂虎的插科打诨,王一与无根生几人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五人便在古塔之外,静静听着古塔内莫名居士吴曼放声大笑了三天。 王一,无根生,夏柳青和金凤倒是对于吴曼破关照见五蕴皆空境界没啥感触,倒是这被刘婆子通知赶来助拳的全性黄先生,却从吴曼这三天不绝的笑声中,表情几番变化,频频看向王一和无根生,却没有开口。 直到狂喜,狂笑三天,没了多少力气的吴曼从古塔中走出。 一身气息不足,却眼睛明亮,有了几分解脱自在之意。 黄先生快步上前,对着吴曼便率先开口。“吴曼居士,恭喜啊,所得可能教我?” “老黄,我狂喜三天乃我所得,我所得非你所愿,无可教你。”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此生修行已尽,至于打算,做什么都行,不过也没什么可做的,可能有些债要还吧。” “居士,既然要还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先与我们一道吧。” “这位是···” “他叫王一。” “王家子弟?” “不是,王家可没这运道有这样的子弟,不然居士你也活不到悟透的这时候,是鬼手王那老家伙暗里收的弟子,那老家伙运道是真好啊。这小子准备带掌门去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我和金凤还有夏柳青准备一道,估计王家的人也会出席,要不老吴你跟我们一道?” “确实,王家若有这样的后人,我命早休了。不过他要带掌门上龙虎山吗,掌门为什么会答应?” “他跟掌门打赌,他赌你能过,他赢了,掌门认输。” “是吗,既然这样,依你便是。” 从黄先生这里知道了前因后果,吴曼也不拒绝,狂喜三天的他从金凤和夏柳青那里得了吃食,好生歇息一番后。 趁着天蒙蒙亮,黄先生也割破手腕,在自己,无根生,吴曼,夏柳青和金凤双脚画上了甲马。 损耗了一部分元气的黄先生这才明白王一之前刚跟他说自己只管画甲马的原因所在,温顺的磁场真炁渡入自己体内,眨眼间便补满了自己体内用血画神行甲马亏空的元气。 且在这画好的神行甲马上面,也充入了大量天地之炁,用于当做燃料补充。 光是这一手,黄先生便明白对方为何对自己的手段不放在心上。 一切准备就绪,一行六人自然是催动体内真炁。 王一自己使神通·缩地成寸,无根生他们五人便是以双脚画着的甲马发力,穿过大漠,沿着西北连接华北的铁路轨道穿行。 纵使现在日本人占据了平津两地,并以此控制华北连接西北的交通要道,可碰到王一他们这批玩手段的修行人也是无计可施。 连着三天三夜的赶路,途中不吃不喝,全靠王一在用自身真炁补足一行五人脚上的甲马消耗,终于在八月十号这天赶回了位于上海滩租界内的华东大区分公司所在。 而此时的上海滩这边,刚刚才发生了驻上海滩日军强闯机场被击毙的事件。 这也是接下来长达三个月之久的淞沪会战导火索,经此一役,国府精锐军队元气大伤,但也彻底粉碎了侵略者意图三个月灭亡中华的阴谋。 但是眼下的上海滩,虽然因昨日发生的机场事件,全城都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但市民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想着上海滩怎么说租界遍地,日本人再狂妄也不敢乱来,这可和京城和津门那边不同。 在这边开火,一旦炮弹落到了其他租界,炸到了大使馆,那就是跟其他列强宣战,得不偿失。 “王老板,这罗天大醮开的不是时候啊,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不走这一遭,叫不醒这些名门正派,战场上的事你我都无法左右,可我们先是国人,再是修行人,国在修行之前,总有些事得我们这些修行人来做,钱我给你了,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别闹事,没问题吧。” “好说好说,这几位都是全性里少见脾气好的,你有事,你先忙。” 拿着王一递过来的银元,一路赶来形象邋遢的无根生哪还管其他,领着金凤这几个门人就先闪人。 金凤他们也不反驳,反而是看着走进公司大楼的王一背影,同样浑身被汗水打湿,一股汗臭味弥漫的他们没了之前对王一的那般态度。 他们可是清楚感受这一路上王一是怎么帮他们补足脚上甲马的炁,没王一这一路补充,这一趟跑下来,那里是浑身大汗这么简单,那得是吐血三升了。 结果此时的王一也就是面若金纸,脸色煞白,甚至还有余力安排他们,这等修为,以后要能再见面,还是少惹为妙。 安排好无根生他们,王一这才赶往公司,好在这会他这张脸还有用,进入公司也是畅行无阻。 而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负责华东大区这边公司运营的刘谓此时也在接待着两位客人。 一位刘谓认识,便是张之维,但张之维此时也只是坐在那,当个听众,听着自己的同伴跟刘谓说着关于王一的事。 “···没想到老王那家伙民国十五年末就跟组织搭上线了,又是送钱又是给情报的,不对啊,这家伙之前哪来的情报网?他有这本事还要我来干嘛?” “那就是他的事了,要不是王一他那会给我情报,民国十六年那会同志们绝对伤亡惨重。不过你也放心,现在组织那边知道王一的除了我,就只有三个人,之前王一跟你商量的他退居幕后,你到台前确实是个好法子,他的作用比我们每个人都大,得保护他。” “既然组织那边都这样说了,那我老刘服从安排就是,也不知道这家伙又跑哪去了,说是筹备去罗天大醮的事宜,一消失就是一周,眼下日本人兵锋正盛,又放出了三个月灭亡中华的狂言,他也不知道回来出个主意,老张,你去找找。” “嘿,老刘,老话说得好,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言鬼,你瞧,他在门外听着呢。” 张之维在那挤眉弄眼,刘谓也赶紧起身去开门,便见到王一这一路赶来后跟个病痨鬼的模样。 “你这是去跟日本人的大军做过了一场?” “没那闲工夫,倒是听你说了我不少风凉话。” “哟老王,瞧我给你带了谁过来了,看看你还认不认识。” 刘谓身后的张之维跟王一打起了招呼,而刘谓也闪身,将身后之人露了出来。 来人模样周正,一股锐气之余也有着几分书生气,还未等王一打量,他便先开口。 “王一同志,自民国十五年年末火车站一别,咱们得有十年未见了吧。” “李强?!” 王一认出了来人,那是他当初初入京城,刚站稳脚跟,就离京弄死一个日本特务团时,途经上海滩碰到的一位土木专业,却能手搓炸药的硬核狠人。 也是通过他,自己才第一次跟组织搭上线。 没想到一别十年多,自己竟然还能与这位硬核猛人有再见之时。 (详情请看第二卷第一百一十二章) (本章完) 第七十章 两航,恩尼格码机 当一路拉着无根生他们赶回来的王一认出来人时,他也是吓了一跳。 当年自己途经上海滩出手帮忙,牵线搭桥的进步学生,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家里的代表了?他不是自夸,但他明白自己这个借着美国资本虎皮,在国府内部编织一张网的重要性。 所以自己的存在,绝对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张之维算一个,眼前的李强也算一个? 一旁的张之维也在搭腔。 “你之前不是说你需要一批人过来帮忙吗,人呢是已经到了,也安排好了地方歇脚,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只和李强对接,李强呢,则与你对接。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你也趁着这会人都在,赶紧说,估摸接下来你我都得东奔西走,先把框架定下来吧,话说在前头啊,可别让人家一腔热血做无用功。 人家可是在老毛子那边拿了无线电的专家头衔,别真让人家就一直替你做生意,白浪费了人家一番好心。” “诶,老张,话也不是这么说,当初我学的还是土木呢,组织也没管我的专业是啥就让我又是捣鼓炸药,又是捣鼓无线电的,我既然选择回国,组织上也征求了我的意见,我答应了,就没想过后悔,而且我也相信王一同志不会让我做那些无用功的事。” “等等,你说你这些年跑北边老毛子那边进修去了?” “是啊,误打误撞学成了老毛子那边的通信科学院无线电专家,可我专业明明是土木啊!” 强打着精神,王一也从张之维与李强之间的对话中抓到了重点,他这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对这位硬核狠人没啥印象了。 因为在原时空历史上,这位年轻的时候根本不叫李强,李强是他的化名,他的本名姓曾,建国后担任外贸部的副部长,可没少给国家搞外汇,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位大佬预见老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破灭,一波低价抄底黄金,用这些屯来的一部分黄金给国家狠狠赚了30个亿的外汇。 竟然给自己派了这么一位大佬来助阵,那他可真得要物尽其用了。 “哈哈,你可是不可或缺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嘛,既然老张带着你过来,我和老刘也在,那就现在咱们关起门来把接下来的安排商量一下。老张,你搭把手,我有点累。” “你这真炁亏空的样子,跑去干嘛了。” 张之维抬手便是布下一道无形炁墙,隔绝外部。 “去了一趟西北大漠把无根生给带了回来,准备带着他上一趟龙虎山。” “砸我师父的场子?” “哪能啊,刺激一下那些名门正派罢了,先说正事吧。” 回了张之维一句,王一也拿着红笔在办公室里挂着的秋海棠叶图上,从西南大区的山城,还有西北大区陕甘一带各画下一道红线,西北的红线沿着地图一路延伸到莫斯科,西南的红线则是延伸到英属的印度,缅甸和法属的越南西贡港。 这两条线,便是抗战期间的六条国际援华通道之二。 “接下来公司的任务,就是与那些收了我们钱的国府高官串联,撺掇他们与国府的交通部一块开辟这两条航线,当然,他们只负责收钱分红就行,我们,或者说我们背后的美国资本大陆集团必须占大头。” “老王你的意思是,你不看好接下来淞沪这边的战事?” 张之维虽然带兵打仗的天赋不高,但好歹也是从赣地一路跟过来的主,一眼就看出来王一这个布置所在,点了出来。 “国军肯定是好样的,但你也知道国府的领头是谁,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话形容老蒋都轻了。而且现在虽说停止内战了,但国府这边小动作少了?根据地那边依旧是层层封锁,就算我之前把老孟带着资源和人过去立了西北大区分公司,这样的封锁,早晚都得坐吃山空,就是咱们有好东西也没法转换成战斗力啊。 之前我也一直有想法,奈何时局不稳,国府那帮高官见钱就上,见难就躲,而且本身他们就在长江沿线这条航线上吃的盆满钵满,没点外力刺激,根本没那心思去经营别的航线,这次日本人兵锋直指淞沪,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良机,国府这边交给老刘和老李你们两个去游说,美国那边交给我。 正好,他们不是觉得我这个公司牵头人挡住他们跟日本人之间发财了吗,那我就顺势用这两条线把你扶上去,老李做你的副手,也是一种保护。” 这两条航线以及滇缅公路,都是国府转移到西南后才开始着手开发经营的,在这上面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人。 赶早不如赶巧,趁着眼下这场长达三个月的淞沪会战,王一认为是有很大机会能提前将这两条航线开发出来,且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尤其是西北航线,他也知晓老孟现在依靠着自己的生物师手段能够小规模自产青霉素,这些东西无论是拿来跟国府那边暗地里做生意,还是与德三打的狗脑子都出来的老大哥那里换资源,都是一笔可观的买卖。 从老大哥那里换来的买卖要怎么送到组织手里,就得靠这条西北航线了。 另一部分的私心,那便是王一想着这些提前诞生的青霉素送到老大哥那边,或许能够替老大哥在这场几乎打光一代人的战争中保存下来一部分年轻血液,说不定日后,也能改变两边交恶,不欢而散的结局。 当然,这些话王一不会直接说出,也就只有曾经进入过王一梦境的张之维颇有深意看了王一一眼。 李强和刘谓也是聪明人,也能看出来这两条航线一旦公司这边能掌握,能在抗战中获得什么,也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这边没任何意见,那我和老张带过来的人怎么安排?” “他们的话,先安排进租界内的大陆日报做事,现在还没到启用他们的时候,就让他们在大陆日报里面学习,这方面我会去跟大陆酒店和他们背后的美国大陆集团沟通。另外,还有一个任务需要你这个无线电专家全程负责,刘谓监督。” “你说。” “我会让我背后的美国资本通过渠道从德国那边搞几台恩尼格码机,到了你手上之后,你来负责使用这几台机子。” “你还知道这个?” 作为在老毛子那边都认证的无线电专家,李强自然明白王一口中的恩尼格码机是什么玩意,那是一种转轮式密码机,三个转轮组合,几万种密码方案。 在情报工作方面有这个助力,安全性有了极大保障。 只是自己一没渠道二没钱,就是想上手都不知道从哪开始,想学都没地方学。 “我也就是知道,要说用手段废掉日本人区域的电台,我没问题,可总有我手伸不到的地方,看得见的战场我能搭把手,可这看不见的战场就得靠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了。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给你们提供一个平台和资源。” 接下来的时间,王一,刘谓,张之维还有李强四人就围绕着这两条航线,目前在国府中的关系网,还有购买恩尼格玛机的数量,如何把李强安排在一个好位置,既能负责情报工作,也能在贸易上不断挖国府这边的墙角进行了好一通商量。 等到大致计划敲定完毕,王一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先行离开,在大陆酒店的上海滩分店这里歇息,通过食补和吞吐天地之炁来恢复自己差点亏空的身躯。 也借着调息的这个时间,与在美国纽约坐镇的约翰·威克互通有无。 因为本身就是与王一共享信息的缘故,约翰·威克也很清楚越早开通这两条航线,对于自己本土这边的经济包括自身所掌控的大陆集团更有助益。 这次他难得没在这件事上跟王一争,反而很是干脆答应了下来。 “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想来老罗的新政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吧。” 精神世界内,约翰·威克沉默,王一没说错,新政虽然有效,在老罗这个猛男三权一把抓,隔两天就点一个资本家出来割肉放血的情况下,这才算是将大萧条环境给稳定下来,创造了一个脆弱但平衡的内循环,但也只是缓兵之计,国内孤岛主义盛行,光靠内循环和当个中间商货卖两家,终究是饮鸩止渴,早晚是要下场的。 只是下场这个时机,刚好赶上了偷袭珍珠港,才有了一番阴谋论,毕竟得师出有名嘛。 所以王一让自己去跟白宫那边说支援自己给国府这边贷款开通两条航线这件事,约翰·威克自己是有十足把握老罗会撑自己,就是这样被王一直接挑明,他有点不爽。 “对你而言,这不正合你的意吗。” “是合我的意,所以就让一切照常进行吧,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是自己帮自己嘛。” 得到了约翰·威克的保证,王一也先退出了精神世界。 而在纽约大陆酒店办公层坐镇的约翰·威克,看着自己的双手,也有了决断。 “温斯顿,上来一趟,跟总统先生那边预约个时间,我们过去一趟。” “是,威克先生。” 回到现实的王一睁眼,便看到张之维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保险吗。” “不知道,世上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但就目前来说,他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没他这个外力,现在很多事你我都帮不上忙,也改变不了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你真不怕他失控?说实在的,天师府传承千年,关于这一脉我也有所了解,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神祇诞生自我,且还在尝试炼假成真,连我都不敢确定你所创造出来的这个家伙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那也是之后的事,若我真没搞定,不还有你在吗,天下第一的绝顶~大半夜来找我,你这次来上海滩也是另有任务吧。” “瞒不了你,跟你走一趟罗天大醮,然后就去寻找那些转移过程中失去联系的同志,告知他们现在的情况,让他们接受改编。” “不是个轻松的活。” “是啊,牺牲了那么多人,结果因为日本人又要放下仇恨,选择合作,不是谁都能第一时间接受得了。所以这次就我一个人带着文件出来,真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跑。” “既然是你的任务,我就不多问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老刘。” “明白,什么时候出发去龙虎山。” “明天吧,好歹让我多歇息一下,这段时间,我还没这么累过。” “我陪你。” 二人也不言语,就这样盘腿入定调息,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王一和张之维这才不声不响离去,来到了无根生他们下榻的住处。 是夜,凌晨时分。 在无根生的落脚处,金凤和夏柳青已经酣然入睡,而无根生,莫名居士吴曼与那位以血画神行甲马的黄先生则是以三才之位对坐。 莫名居士吴曼自照见五蕴皆空之后,就是这般神色如常,对于外界一切都以平常心,无悲无喜的态度面对,无根生更是自然,他知道王一不可能让自己死在龙虎山,所以一落脚便是吃得好,睡得香。 唯独这黄先生,看着面前的吴曼与无根生,挠着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能看出来吴曼找到了自己的路,可对方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奔着还债赴死去的,这不是黄先生想要的结果。 自己才五十好几,放在修行人中算是年轻的,若是寻到自己的道要以赴死为结局,那他真不想这么快就死,可看着吴曼这个样子,他又羡慕不已。 无根生才不会理会黄先生的抓耳挠腮呢,只要黄先生不主动开口,他作为代掌门也绝不会去管他的事。 就在三人各有心事之际,王一的声音也在窗外响起。 “无根生。” 声音将熟睡的夏柳青和金凤吵醒,无根生也揉着惺忪睡眼,扭头一看,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只见王一与张之维立于空中,一人着灰色长衫,一人穿青衣道袍,两人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异口同声道。 “该上路了啊~” 铺垫完了,接下来就是罗天大醮。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罗天大醮(上) 罗天大醮,自宋代开始,意在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可这罗天大醮法会真要说是自宋代开始,却也过于武断。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因为当时宋徽宗自称道君皇帝,尊信道教,大修道观,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时的道门为了迎合上意,也想着借此机会扩大道门的影响力,也就将这个本身只对天下异人召开的罗天大醮搞成了内外两会。 对外,自然就是一个道门为了配合当权者正统所搞出来的一个法会,让外行人看看热闹,求个心安即可。 只是联系到两宋种种故事,尤其是宋徽宗这位道君皇帝与他那个儿子一同被金人掳走北狩,这个罗天大醮颇有几分黑色幽默的感觉。 不过这是外界对罗天大醮的看法,毕竟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法会不是非得罗天大醮不可。 对内,道门,或者说道教作为中华本土第一大教,源远流长,正统摆在那里,其潜在影响力非后来传入的佛门可比。 道门又在这么多年中最终分为正一和全真两脉,全真一脉分支无数,但始终没有一个领头的。 正一这边却有着龙虎山这个正一祖庭,后面虽然有了上清,灵宝的祖庭,可说到源头这方面,他们也都得认龙虎山天师府统领正一一脉的正统地位。 所以每当由龙虎山天师府牵头召开这个只针对天下异人的罗天大醮时,都是一场属于华夏异人一脉最大的盛事。 不同于对外那个迎合当权者召开的罗天大醮法会,那个历朝历代都有,规模有大有小。 对内只针对天下异人的这个罗天大醮,千八百年就那么几次,屈指可数,每次罗天大醮结束,都会有一批新生力量在后面的岁月里,在异人圈中留下种种传说,或开宗立派,或立不世之功,就连史书上都有他的一笔。 此时,在罗天大醮召开前夕,以往清净的龙虎山脚下,龙虎山镇如今是人来人往,汇聚着天下异人,好不热闹。 在茶楼里,作为天师府弃徒,张之维吃着花生,在那向王一,无根生他们说着罗天大醮的过往。 “···说起来,我一个本家前辈也是这罗天大醮里扬名呢。” 翘着二郎腿,离开山门多年好不容易能回来一次的张之维好不惬意,继续在那卖弄着。 “你要是说你那个本家前辈是张道陵天师,那就没意思了。” “我刚不是说了吗,罗天大醮自古有之,两宋那个是为了迎合宋徽宗搞的,两宋以前也有罗天大醮,只是那会没现在这么大规模,只算是一个地区的盛会,道陵祖师不过是在这基础上发扬光大而已。” “那你还有哪个姓张的本家前辈?总不能是张仪吧,他老人家师门是纵横家,那会道家只是百家中的一家而已。” “没那么远,顺着往下猜就是。” “汉初三杰,张良?” “对咯,老王你历史还是可以的嘛。” “不都说当年项羽就是被刘邦为首的普通人给放倒的吗,怎么张良又成异人了?” “我问你,武庙主祭是谁?” “姜太公咯,还是演神一脉的祖师爷。” “不错嘛,这你都知道?你瞧这小子,都不知道自家手段的祖师爷是哪个,主祭姜太公,副祀便是张良了,你也该听过他老人家圯桥授书的典故,正是获得姜太公的《太公兵法》,才有这两汉四百年辉煌,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高祖刘邦是普通人,兵仙韩信是普通人,张良,萧何也是普通人,但不代表着他们所领导的人都是普通人,汉初三杰功成之后还是普通人。 不说张良他功成名就后辞官而去修行的典故,你就想想,要跟霸王项羽这样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猛人放对,你手底下就必须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异人军队,兵仙韩信可多多益善,但不代表他能让异人都听命于他,那么谁负责这方面的事?嗯?” 张之维在那挤眉弄眼,王一也就明白了原因,说白了不就是张良在罗天大醮上大放异彩,直接号令天下群雄与他一同搞项羽嘛。 “那你在天师府道藏里有没有看到张良他老人家当年在罗天大醮的详细描述,例如高喊雷公助我,然后掏出个黄石公像,召天雷横扫群雄什么的?” “这我上哪知道去,天师府跟张良隔了三百多年,有那么点记载就不错了,还给你详细描述?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那得问你啊!王一在心里吐槽一句,要不是张之维在那吹水自己跟张良是本家,还有这么多典故,他也不会联想到自己上辈子在游戏厅里玩那个叫《三国战纪》的游戏,捡个道具黄石公,一言不合就放雷,劈的夏侯渊乱跑。 “我说二位,这地方也到了,典故我也听了,咱们啥时候上山啊。” 一旁坐着无根生听着王一和张之维两人在那唠嗑,也是坐的不自在,至于夏柳青和黄先生这两个跟班,他直接无视掉。 “怎么,你很怕吗?” “上了山就不怕,罗天大醮盛事,在天师府门前见血可不是好事,可这是在山脚,就怕王老板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哟。” 无根生指了指窗外的龙虎山,就指了指自己所坐的位置,对于惜命怕死四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我自然晓得这个道理,可你也好,老张也好,就是上了山,也不招人待见,不先在山下采买点东西,怎么,你真打算在龙虎山上风餐露宿啊。” “总比羊入虎口来的好。” 无根生讪讪一笑,王一也不多言,只是与张之维一同望着龙虎山镇此时的繁华,都有感慨。 他们离开上海滩之前,已经能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的交火,那是中日双方大战一触即发的前兆,国军这边正在从两湖,两广,江浙一带不断调兵遣将,随时准备投入到淞沪战场这个绞肉盘里。 阻止并粉碎日军自北向南,侵吞中华的野心。 龙虎山与上海滩之间直线距离不过650多公里,便是按照现在的交通方式,一天一夜的时间,这边也该晓得上海滩那边大战一触即发的消息了。 结果在这山脚下,聚集了这么多天下异人,却鲜少从这些修行人脸上看到对前线的担忧,而对于生活在龙虎山脚下这个镇上的百姓而言,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场大战将要发生。 “丰亨豫大啊···” “喂,你差不多得了,你又不是不知这个罗天大醮可是你师父他老人家为了商讨国事才搞的,这样说打你师父的脸啊。” “师父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你的想法也没错,只是有些事没经过血的教训根本认不清,别告诉我你认为这场罗天大醮能够达成你想要的效果?” “那确实没有,我现在就可以断言这场罗天大醮不会让天下异人众志成城,暗中搞鬼的不少,毕竟天下异人,可有些地方的修行人现在心向哪边都不好说。我也不过是借此机会,看看这天下异人哪些能当朋友处,哪些早已变了心,好做准备。” “哪些变了心?北边的我不敢说,可这南边的啊,倒是有不少呢,因为在他们想来,眼下发生在上海滩那边的大战,不过是民国二十一年一二八旧事复现罢了,只要自己出钱出力,国军就一定能在上海滩扛住日本人。与日本人的兵锋相比,他们的威胁远还不如···” “张之维!” “吴曼!!” 就在张之维侃侃而谈之际,负责去采买东西的莫名居士吴曼和金凤便在回来的路上被人认了出来,同时,茶楼里也有人喊出了张之维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看向那将吴曼和金凤围住的几人,一个看向对张之维怒目而视的来人。 “你瞧,这不就来了。” “你的仇家?” “算吧,你以为当年转移的时候,就只有天上飞机地上大军啊,这些家伙可没少出手,只是被我宰了一批才收敛。” “那行,你解决你的,我搞定我的。” 一言一语,两人也做好了分工,王一直接跳窗而下,落到了被包围的吴曼和金凤面前,张之维也淡然起身,甩了甩袖袍,看向朝自己怒目而视的来人。 “哟,这不是柳家公子嘛,你也来参加罗天大醮啊。” “诸位,吴曼居士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事跟我说便是。” “王一?!” 随着一王一张二人的名字被喊出,镇上来往的天下异人也纷纷侧目,看向这两个被誉为未来天下异人绝顶的双绝。 而无根生则是一手按着夏柳青,一手按着黄先生这两个光头,神明灵发动,散去他们的周身真炁,嘴里不停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茶楼里,识趣的小二和老板已经找地方躲好了,只冒出一对眼睛看戏,而周遭的异人同道也自觉空出一片地方,准备看看这位被逐出天师府山门的小天师张之维怎么跟赣地赶尸柳家动手。 “张之维!你这个天师府弃徒还有脸回来龙虎山?” “诶,柳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张之维虽已不是天师府门人,但还是道门中人,罗天大醮既然面向天下异人,你们来得,我来不得?” “哼!这罗天大醮是天下同道比试手段的盛会,你出身天师府,身负天师府绝学,怎么,难道你还想以天师府弃徒身份在这罗天大醮上展示天师府手段,打天师府,打天师的脸?若是如此,我柳家与天师府同处一地,同气连枝,自当饶不得你!” “柳公子,你这话又不诚了,你无非就是怨我毁了你们家供奉多年的一具法尸,又忌惮我的手段,才用这番言语压我。既要动手,那便直接点,我保证,从罗天大醮开始到结束,我都不会用天师府的手段。” “好,我便试试你这小眼贼到底是不是心口不一!” 眼见张之维入套,这赶尸柳家的公子也不含糊,真炁涌动,霎时间,周身皮肤也变成死人的那种铁青之色。 踏步上前,木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两手指甲长出一截,就朝着张之维胸口抓了过去。 张之维不闪不避,心中运起从王一那里习来的禁字法,便撸起袖子,五指张开,后发而先至,对着朝自己杀来的柳家公子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拍出,与那柳家公子的铁青脸颊碰撞出金铁交击之声。 但也就是这一巴掌,柳公子那周身铁青肤色退去,变回寻常肤色,唯独脸上一个大大的巴掌印,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倒飞而回,落入与自己一道来寻仇的家中长辈怀里。 “竖子狂妄!二哥,三哥,五弟,与这背叛师门的邪魔外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一块上!” 没想到自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连张之维不动用天师府手段的一巴掌都没扛住,直接打的人事不省。 恼羞成怒的柳家长辈一人接过后辈,另外三人也动用家传手段,跟三具僵尸一样就朝着张之维杀去。 张之维更是来者不拒,双手袖袍一挥,便与这一道围上来三位赶尸柳家的长辈便斗在了一块,一时间,茶楼上,张之维巴掌拍击之处,皆是一阵打铁声传来。 另一边,落地的王一话刚说完,便听到茶楼那边传来的一阵叮咣打铁声,便知道张之维已经玩起来了。 但是自己这边,好像一时半会动不上手啊。 “王老板!这吴曼自称莫名居士,乃全性名宿,更与王家有血仇,我等虽不知王老板为何与这吴曼相识,但还请王老板看在与我王家本家的份上,行个方便!” “四家都到了?” “除了高家,三家家主都已在天师府与天师叙旧。” “是吗,挺好,不过人我暂时不能交给你,吴曼居士与你们王家的仇怨,还得让王家太爷亲自过来处理比较好,而且要说仇怨嘛,我这次带过来的人,好像都跟大伙有仇,但也可以说是没仇,算了,一并见见吧。无根生,你这个全性代掌门也过来跟天下同道打声招呼吧~” 王一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抬起,对着茶楼的方向便是一抓。 磁场真炁化作一只无形大手,直接将装鸵鸟的无根生,夏柳青,黄先生一并抓了下来,落在大街上。 与之一道下来的,还有刚热完身的张之维,此时的他正甩着自己两只手,嘴里念念有词。 “这柳家的炼尸横练之法还是有几分门道的,拍得我手都有点麻了。” 王一看了一眼从茶楼上摔下来的几名柳家长辈,要说大碍确实没有,只是这左右脸上都印着一个消不去的巴掌印,再看张之维只是在甩手,也是无奈叹气。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啊。” 王一吐槽之余,随着他这一张一抓,还有他刚才的言语。 原本只是在街上看好戏的天下异人也纷纷看向从茶楼那里被王一抓到自己面前的无根生等人。 “无根生?!” “全性代掌门?!” “凶伶夏柳青!” “神行黄一发?!” 随着大街上的同道一声声惊呼,王一一行人的亮相,也点燃了周遭作为名门正派的天下异人气氛,自然的,也将维持罗天大醮召开之前秩序的张怀义,田晋中等一众天师府弟子组成的巡逻队吸引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罗天大醮(下) “全性代掌门无根生?!” “呱!镇上有全性妖人?!何时来的!” “诸位,罗天大醮乃天下异人的盛事,绝不能被全性妖人破坏,既然这全性妖人的头头送到咱们面前了,吾等自当除魔卫道,为罗天大醮添一段佳话!” “这里可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地盘,咱们越俎代庖,是不是有点不顾天师府的门面?” “门面?这张之维天师府出身,天师对其寄予厚望,他反而令天师震怒,逐出山门!如今还与这全性妖人混在一起,还有这王一,听说他本身底子就不干净,是那鬼手王的徒弟,他们都这般打天师府的脸面了,我们还能让他们在这里嚣张?!” 随着王一一手将无根生这个全性代掌门给爆出来,周遭的异人也是议论纷纷,目光不善,紧盯着被王一和张之维护着的无根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在这个时候,无根生反而没有刚才在王一和张之维面前表现的那般怕死,反而是坦荡无比,那双先天内敛的眼睛也在打量着这将自己与全性区别开来的各家各派。 与无根生有着一样作态的,自然是那照见五蕴皆空的吴曼。 只是二人这般态度,在大部分名门正派眼里,那就是全性妖人对他们的轻视,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是用另一番态度打量着被冠上全性代掌门名号的无根生。 这些暂且按下不表,无根生与吴曼平常心对待众生,金凤惴惴不安,夏柳青和黄先生凶相毕露。 作为始作俑者的王一和张之维,却是那般神情自若,这种自若不同于无根生和吴曼,而是源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大的还没出来,就凭这些小的,就是他们现在一起上也得被王一和张之维联手在一刻钟之内一人一下杀穿,况且,他们两个知道,根本打不起来。 “何人在龙虎山脚下喧哗!” 人未至,招先行。 金光化物,从人群中穿过,化作两道横线将围着王一一行人的各家各派隔开,同时,两道无形炁墙凭空落下,将王一一行人都包围起来。 接着便是两队人马,一前一后。 前者皆是一身青衣,为首的正是张怀义与田晋中,后者皆是一袭白袍,为首的则是陆瑾和李慕玄。 两队人马几乎同一时间到达,就这么横在王一他们与这些同道中间,天师府和三一门一同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没了他们这些外人什么事。 张怀义与陆瑾先是盯着这些前来参加罗天大醮的江湖同道,直到他们自觉又拉开一段距离后,这才转身,与身后的师兄弟一同看着王一和张之维,异口同声道。 “天师府/三一门,见过师兄/行走!” 声音震天,也意味着以张怀义和陆瑾为首的天师府弟子和三一门门人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替王一和张之维撑腰的。 王一和张之维也只是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笑容,他们自己很清楚,自己这次带着无根生他们来罗天大醮,就是来砸场子的,既然是砸场子,就不该把张怀义,陆瑾他们牵扯进来。 “诸位道长,我已非天师府门人,担不起师兄这个称号,在下张之维,见过诸位道长。” “我从未在三一门门下学艺,也未拜师,行走一职,只不过是左门长一人之言,诸位莫要当真。” 这番言语,自然也是张怀义,陆瑾他们惊讶莫名,他们也明白眼前两人的意思,可这样一来,他们一方作为主办方,一方作为赞助方,都得代表镇上聚集的江湖同道向王一和张之维讨个说法。 “师兄···” 重情义的田晋中和陆瑾还想争辩几句,有贼心且机警的张怀义跟李慕玄便已接过话茬。 “既然二位不认情谊,那我等就要代诸位同道问问二位,罗天大醮乃天下异人盛事,二位伙同全性妖人出现于此,是何居心!” 王一和张之维闻言先是相视一笑,给张怀义和李慕玄竖了个大拇指,王一也顺势将护在身后的无根生推到面前。 “老无啊,好歹咱们是一路同行的,不说两句?人家问你呢。” 被王一这样架着,无根生摸着长出点头发茬的青皮脑门,也有了几分全性代掌门的风采。 “是何居心?我们就是来参加罗天大醮的啊,还能有什么居心?” “狂妄!什么时候全性妖人有资格参加这罗天大醮了,无根生,你们这些全性妖人想来捣乱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一众看戏的江湖同道里,也有人出声反驳。 无根生不急不恼解释。 “我说这位兄台,你一口一个全性妖人,却好像对我们全性不是很了解啊,我们全性是混蛋,但也确实率性而为,这率性而为呢就是说,我若是来捣乱,那便是来捣乱,我若是来参加罗天大醮,那便是来参加罗天大醮,何来拐弯抹角的说法?” “你!” “好一个率性而为,可这罗天大醮自古有之,也未曾听闻有哪一次的罗天大醮来了全性妖人参加啊,也未曾听说过有邀请全性妖人参加的罗天大醮,无根生,你堂堂一全性掌门,被人带着来凑这个热闹,你这全性代掌门,还要点脸吗?” 配合这番嘲讽,则是周围发出的笑声。 这笑声,更是刺激的金凤,夏柳青和黄先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吴曼神神在在,倒是无根生用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便盖过周遭的笑声,也给出了回答。 “我们全性什么时候有脸皮这种东西啊?” 周遭闻言者,有惊讶于无根生这无懈可击的反问,而修为高深者,则是惊讶于无根生的修为。 “这无根生能当全性代掌门,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老话说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无根生心性不错,就是不该走这邪道,窦老弟,你过来的时候,没收到什么消息吗?” “有倒是有,与我交好的那几位军阀故旧都说了,这次国府要跟日本人搞一场大的,一二八和早些年的奉天事变,七月的炮轰宛平城都算是小打小闹了。” “那为何要选在淞沪?” “说是以供国际观瞻。” “跟日本人打仗还要给外人看,这是打仗还是作秀呢?” “政事不归咱们过问,窦哥,还是先看看这无根生怎么应对吧。” 茶楼上交谈的二人,皆是中年,一者精壮,一者着灰色中山装,像个老学究,二者都称呼彼此为窦。 当然,这二位并非同门,也非兄弟,更没有如下方那些同道加入声讨无根生的队伍中,他们只是同姓本家。 精壮且留着络腮胡的这位叫窦宏,师承无漏金刚,威望极高,算是掌门人候选。 另一位叫窦汝昌,乃当今异人圈中丹青一道中的两大代表,津门秘画门门面代表的三当家,丹青一道另一个代表自然是名门四家中的神涂王家。 此时与这两位各自师门门面人物一同看着这场热闹的不在少数,但都没在下面,都在对面或者自己这边的茶楼上,不少都是王一和张之维当年在陆家比武时见过的熟面孔。 街上无根生也依旧在那有理有据回答江湖同道的质问。 “至于这位兄台刚才说这罗天大醮从未邀请过全性参加,你又说错了,罗天大醮有邀请,只是我们没来而已。” “强词夺理!” “哪有,我请问了,这罗天大醮是不是邀请天下异人了?” “自然。” “那我再请问,全性是不是天下异人中的一支?” “你?” “好好,范围缩小点,全性源自战国百家,杨朱祖师,我全性是不是华夏异人一脉?既是华夏异人一脉,你们百家能来得,我们全性就来不得?你是不把罗天大醮的道家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们全性放在眼里啊?” 无根生的三连发问,也是将这呛声之人逼得无言以对,无论怎么回答,都落不着好,要么打天师府的脸,要么就是得罪整个全性,自家师门可经不起一帮全性妖人这么惦记。 至于到场维持秩序的张怀义,陆瑾他们,能不拉偏架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帮着说话?闹呢? 三声请问,无根生直接占据道德高地和大义,让周遭想要发难的江湖同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或者以势压人。 “无根生,你倒是能言善辩啊。” “我说的可有哪一句不对?” “那倒没有,但我也请问了,罗天大醮面向天下异人,全性作为华夏异人一脉,自然有资格来参加,不过你们全性历来与各家各派有血仇,有怨隙,没冤枉你们全性吧。” “自然没有。” “既如此,你这全性代掌门可有话说?” “无话可说。” “那你还不速速离去!我等也都知晓你无根生在江湖的事迹,虽为全性代掌门,但无恶迹,就连这些年兴风作浪的全性名宿都在你管束下收敛许多,就凭这点,今日在这的诸位江湖同道都没资格为难你,这龙虎山的罗天大醮,你可以上去,你身边那个女娃娃也可以上去,唯独这凶伶夏柳青,莫名居士吴曼,神行黄一发,他们不能上。” “这位大哥倒是明事理啊,敢问大哥名讳?” “无非就是一个冤有头债有主罢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漏金刚,窦宏。” “小弟无根生在这里先谢过窦大哥好意了,窦大哥你也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无根生既为全性代掌门,我这些门人犯的事,造的孽自然也该算我一份,我带着金凤上龙虎山观礼,独留他们三个在这算怎么一回事啊,你说对吧窦大哥。” 窦宏还没回答,对面茶楼里看戏的火德宗弟子丰平就先一步跳下茶楼,落在了无根生面前。 多年不见,这家伙还是那么猴急,扎着冲天鬏,只穿一件红色外衣露出精壮上身,下颌也多了几道胡茬,眼冒金光,面生战意。 “是条汉子,火德宗丰平,前来领教···诶?!” 话还没说完,丰平就觉得自己后颈一紧,原来是自家师兄下来揪住自己衣领,将自己提到后面,面色冷冽,也让丰平一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诸位前辈都没发话,你来凑什么热闹,不怕师父揍你是吧!” 数落完师弟,这位火德宗的大师兄也冷着脸看向无根生。 “无根生,刚才窦前辈已经给你划下道了,我这边也奉师父他老人家之命前来问你一句,这罗天大醮你非要带着这三人掺和?” “我是不想掺和啊,奈何我手段没这两位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掺不掺和得问我身后这两位···不过呢这掺不掺和是我身后这两位说了算,但我身后这三位门人是留是走,他们自己说了算,他们要跟我一道上龙虎山,那便一道,他们要走,我也不拦,要留,我也不阻。” “哈哈,掌门说的对啊,全性既然是华夏异人一脉,这罗天大醮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这回我们就跟掌门你一道上这龙虎山,看看这些伪君子能商讨出个什么花样来!” 被无根生这言语一激,夏柳青和黄先生自然也来了性子,也让在场的江湖同道群情激愤。 眼看这苗头不对,无根生也是一溜烟就跑到王一和张之维两人身后,高声蛐蛐。 “王老板,张大侠,你们二位手段高,来之前你们二位可是说好的,要护我在龙虎山之行的周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画风转化之快,也让在场的江湖同道对无根生这位全性代掌门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但也都看向了王一和张之维。 眼见舞台切换到自己身上,王一和张之维也是坦然。 “诸位,就像无根生刚才说的那样,全性既然是华夏异人一脉,我们两人带着他们来,自然这罗天大醮他与他带的门人还就是非去不可了。” 王,张两人的坚持让这位火德宗大师兄不知该怎么处理,而在茶楼上看戏的众多高人中,也有一人出声应对。 “二位,可想好了,再怎么说,山上的天师和左门长对二位可都有传道之恩,这般做可考虑过他们?” “我师父乃全性鬼手王耀祖,非三一门左若童。” “我已非天师府门人。” “既然二位执意如此,那好,老道我便替天师和左门长做一回主,这罗天大醮你们自然能带着无根生他们一道上山,但怎么上山,我们说了算,可有异议?” “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两个倒是敢的很!老道我活到这把年纪了,没成想还能见到这样的事,诸位,这到底是龙虎山脚下,在这见了血不体面。且歇息一日,明日我们一同上山,与全性妖人的债如何算,也得问过天师和左门长两位再做定夺吧。 王一,张之维,你们后天辰时上山,如何?” “一切交由前辈做主。” “老道我老胳膊老腿,做不了你们两个后生的主,诸位,散了吧。” 随着无漏金刚门,火德宗还有道门的前辈发声,街上的这些江湖同道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由头,只是都恨恨看着王一,张之维他们一行人的脸,这才不甘散去。 而维持秩序的张怀义,陆瑾也明白眼下这场面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唯一能帮王一和张之维做的,就是驱散周围的同道,疏散镇上的百姓。 接着就是对王一和张之维他们两个行了一礼,这才无奈离去。 一下子,街上也从开始的人来人往变成门可罗雀,家家闭户,收摊走人。 只有这道路两边的茶楼,酒馆,客栈里,座无虚席的江湖同道对着他们的一众冷眼相对。 第一百零八章 我要把我的精力放在军事上 公共租界西区,刘谓看着赶回来的王一将这些潜入租界的老鼠弄死,倒也不惊,只是听着王一最后让那个活口回去传的话,眉头皱起。 “咱们不跟他们继续斗了?” “现在继续斗下去意义不大了,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咱们手里头就剩下这点人了,全折在这里肯定不行,我也需要时间调养一下我的身体。” “战场上决胜负吗···怕是败局已定啊。” “败局已定归败局已定,但是怎么输也是一门学问啊,老刘。” “嚯,你这家伙说的倒是轻巧,没你带头下场,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医院估计现在都没几个人能抬过来救,都得死在河对面。现在你不下场了,咱们这边就没个能够打头阵破局的,我都不敢想接下来河对面的国军得有多难打。” “是啊,难打确实是难打,可难打的原因除了日本人大军这个外忧,还有来自国府高层的内患啊,外忧咱们是没办法了,但这内患,或许咱们能帮忙除一下。” “喂,你不会打算动手吧?” “想哪去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在公司这边坐镇了,我就在大陆日报那边,至于我怎么做,容我先卖个关子,走啦~” 见王一这样卖起了关子,刘谓也是无奈,只得目送王一离去。 随着王一从战场上撤回租界,也让日方这边秘密潜入租界意图行凶的活口回去传话,依靠着淞沪这个战场,中日双方之间的异人厮杀也随着这一夜市区内国军夺回大部分阵地而落下了帷幕。 罗店战场失守的消息也随着王一带回来的国军传到了国军高层,乃至金陵国府那边。 国府高层也围绕罗店战场失守这一坏消息和日军的动向做出了调整。 军事上的调整不是王一他能够去掺和的,他知晓自己的能耐,正面战场上当个突破手,打开局面,阵前斩将没问题,可要是给建议,告诉人家怎么打,往哪打,那就算了。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不是你知道了结局,提前知道了日军的进攻路线,进攻方向,就可以轻易扭转的。 当前双方在装备和兵源素质上的硬实力差距,不是自己说两句话,给个建议就能改变的。 即便是敌后破坏这种行动,他孤身一人又能做得了多少。 中华异人圈这边到现在依旧是一盘散沙,战火没烧到他们自己家门口,没让他们意识到再这么不问世事下去,传承断绝的地步,他们就不会自发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松散的联盟一块抗日救国。 他现在做的这些,只能算是提前挂上旗帜,让这一盘散沙的中华异人圈知道到时候汇聚到哪边,一同抗日救国罢了。 这场持续三个月的淞沪会战还在打,位于租界这边的市民每天都能听到河对岸响起的枪炮声,燃起的战火,还有在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 就像刘谓说的那样,前面国军虽说一直处于守势,但至少还能依靠着王一这个陆地神仙在前线时不时破开局面,打出几波亮眼的反打,短暂夺回一部分阵地,给日军制造不少的伤亡。 可随着王一的离场,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从王一在9月15日给日方传话自己不再下场干预战事到21日这一周的时间里。 日军依靠着飞机舰炮的火力,步步推进,国军这边则是边打边撤,白天躲炮,晚上发动夜袭猛攻。 以24小时为周期,以人命为代价,与日军打出一段长时间的僵持。 只是这种僵持的代价便意味着又有一支国军主力部队被彻底打残,退出了王牌部队的序列。 而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王一也没闲着。 他虽然不再下场干预战事,但手上的活可一点都没少。 别忘了,他从罗店战场上带回来的,不仅有郭汝瑰这个隐藏自己人和他的残余部下,还带过去了一支自己人组成的学生记者队伍。 这支记者队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记录和采访,用手中的相机记录日军作战方式,用手上的纸笔通过采访国军士兵,确定敌我双方之间在单兵技战术方面的差距。 不将这些第一手资料搜集,汇总,再以报纸的方式发行出去,根据地那边的同志可得吃大亏。 对于王一自身而言,那就是让他借着这场战事给自己好好练一次手,在舆论战方面。 王一作为一个后来人,他太了解舆论战上的被动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无论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这方面吃了太多亏。 建国前是国府这边各种夸大其词,混淆是非,搞得百姓先天上对国府没有一点信任度,百姓对国府有没有信任他无所谓,就是连累到了先生他们那边,在那些没有群众基础的地方开展群众工作还是开辟根据地,都算得上困难重重。 建国后就更不必说了,跟西方的口水仗就没停过,只是奈何当时一穷二白,一心想着勒紧裤腰带搞生产,真的是一点人手资源都掰不出来。 只能由着西方在那颠倒黑白,搞到最后,生产力是发展起来了,肉身的腰杆子是硬了,结果脑子里的腰杆子软了大半截,整个社会风气都被西方舆论把控住,弄出一堆抽象的大活。 现在距离建国还有十二年,中间还有这么多仗要打,但有备无患嘛。 这时候要能培养出来一批人,日后开展根据地,开展群众工作,还是跟西方舆论打口水仗什么的,也不至于哪哪都没经验,哪哪都缺人。 所以就有了大陆日报这个报社的出现。 这是当初王一在美服开新号,搞出大陆集团这个新兴财团后第一时间搞出来的报社,并在第一时间将其安排到民国上海滩的租界内。 美名其曰就是中日双方早晚有一战,既然要打,咱们想要从中获利就得以中立第三方的视角搞清楚,投资哪一方更有回报不是。 办报纸,招一批记者去详细记录发生在民国里的一切,作为参考资料就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背景摆在那里,国府那边也犯不着因为这些事跟一个美国新兴大财团过不去。 在抗战没彻底爆发之前,大陆日报也跟其他外资报社一样,报导一下时政,风月花边新闻,连载一些当下文人写的读物。 也就关外沦陷那段时间,在王一的授意下将日本在关外抓中国百姓去做人体实验的事报道了出来。 奈何当时国府选择捂盖子,将这些报纸给强行封锁在上海滩,还在第一时间派特务将其这些报纸花钱给收走。 以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让王一的想法胎死腹中。 一次便是民国二十四年十二月由京城几大高校学生组织的‘一二九’运动,在暗中帮这些学生推波助澜了一波,搞得国府灰头土脸,小小报复了一次。 但前两次都是王一在暗中授意,再加上国府暗中阻挠,并没有达到王一想要的效果,这一次,他得亲自上手了。 “主编,您看看这个标题怎么样?” 报社内,进步学生方敏将拟好的标题给王一过目,等着王一给意见。 是的,明面上从四通公司话事人这个身份退下来的王一,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 美国新兴财团大陆集团二把手兼民国大陆日报总编,再把美国护照一套上,就是一个不灭金身。 仔细阅览着方敏撰写好的内容和标题,王一也用自己那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视角给出了意见。 “就是标题还是缺了点火候,不够吸引眼球,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事,社会各界,老百姓可都是有劳军捐款的。可他们就是没明白,钱都捐出去了,为啥子国军一直在打败仗,边打边退,你得让老百姓知道为什么国军一直在边打边退啊。” “可是直接挑明是国府贪墨了钱款,是不是太伤国府脸面了?而且这样刊登估计国府那边不会给我们发行出去啊。” 作为一名进步学生,考察对象,方敏的这般发言也让王一高看她一眼,能够想到这一层确实没错。 “伤他妈个头!不好意思,心直口快了一下,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但挑明了不意味着国府不会给我们发行出去,说不准还会帮我们嘞,因为我们在帮他们说话,给他们挽尊。” 哈? 方敏被王一这话搞得摸不着头脑,接着便看到了王一在纸上写上了一个新标题。 《震惊!是谁让国军将士连战连败!流血又流泪!!》 一个在方敏看来极其俗不可耐的标题,她也不明白王一为啥觉得这样的标题能够吸引人,为什么国府会帮他们发行。 “去吧,就用这个标题,加大加粗,一看版面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占据眼球的那种,内容就按照你撰写的来就是了。” “知道了。” 目送着人家一路小跑离开,王一这才透过窗户看着河对岸,喝着茶。 他确实不是很了解新闻学,谈不上个中好手,但对于国府,对于光头,他可是太了解了。 依照光头的性子,为了让英美下场专门在淞沪这里开辟第二战场,发动这场淞沪会战打到现在,一个战略目标都没达到,他这个最高军事长官正愁找不到人甩锅呢。 自己把台阶递过去,他要是不借此机会搞一波动作,他跟光头姓! “老蒋啊老蒋,就看你表现啦~” 说罢,王一也合上房门,开始闭眼调息,以天地之炁来调理自己之前元气亏空的身体。 很快的,连夜加班加点印好的最新一刊大陆日报便发行了出去,只是碍于战场形势,目前只在淞沪市区内流传,也被王一安排专人,送到了河对岸国军的阵地上。 当然,一些有心人也将这份报纸从淞沪带出,第一时间送到了光头那边,给他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 金陵国府,一群国府高官聚集于作战指挥室,作战指挥室大门紧闭。 这帮被通知过来开会的高官吃了闭门羹不说,还得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排好队,听着作战指挥室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有那带着口音的骂声。 “混账!国有蛀虫!丧权辱国!我在庐山怎么说的,哈,地不分南北,民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你们就是这么回应我的?这么好的计划,能够扬我国威的一战,就这么被这些蛀虫贪污军款,让我们的士兵在前线连卖命钱都没拿到,死在了战场上?! 中山先生将党国交到我等手里,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中山先生的恩情,这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到地下去跟中山先生交代,查!给我狠狠的查,一定要把这些蛀虫揪出来,查清军款的走向!给前线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 听着作战指挥室里面老头子那大喇叭的声音,拐杖杵地杵的嘭嘭响。 门外的一众国府高官皆是你看我,我看你,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言不发。 有蛀虫贪污军款,查清军款的走向? 嘿,稀了个奇的,这些贪污的军款最后到了谁肚子里,老头子你心里没数是吧?搁这隔着门给我们上眼药,装给谁看呢? “校长还请息怒,也不是没有亮眼的,你看看这报纸上不是有说吗,我军42师代理旅长郭汝瑰率领八千健儿镇守罗店战场数日之久,骁勇善战,几次挫敌锐气,若非前有强敌,后无援军,这罗店战场必然固若金汤。 且87师代理团长周卫国神兵天降,救下了这支让敌军屡屡受挫的部队,说起来这两位还是您的学生,郭汝瑰是黄埔五期的,周卫国是中央军校,去了德国留学。” “嗯,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在这种时候还能为我这个校长分忧,比那些酒囊饭袋强。既然他们如此表现,我这个做校长也不能亏待了他们,这样,把他们两个前面那个代理去掉,周卫国调到郭汝瑰手下担任团长,嘉奖状写好,让他们两个来见我,我要好好见见我这两位好学生,其他人都到了吧?” “应该都到齐了。” “那就让他们滚进来见我!” “是。” 作战会议室突然变得安静,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一名穿着军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把门合上,一众等待许久的国府高官也凑了上去。 “楚秘书,钧座气消了吗?” “校长还在生气吗?” “委座还有什么指示给我们?” “诸位,还是自己进去亲自跟委座好好聊聊吧。” 说罢,楚秘书从容离开,一众国府高官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再把大门关上。 然后,便听到会议室里传来一阵义正言辞的发言。 “你们不必说了,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疏忽,接下来,我会把我的精力都放在军事上!” 第七十三章 设关 “这两个孽障!!” 龙虎山的后山天师府大殿内,听着弟子禀报和先行一步上山的武当掌门说着山脚下发生的事,老张天师一声虎吼,震得大殿横梁上的灰尘都抖了下来。 旁听的左若童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而此时在大殿里的,除了老张天师,左若童,武当掌门之外,这次过来带着门人子弟过来参加罗天大醮的门面代表都来了。 他们有的是一派掌门,例如之前在山脚下与王一和张之维约法三章的武当掌门,名门四家中,陆家和王家的家主,有的是门面代表,例如秘画门三当家窦汝昌,无漏金刚的窦宏。 这一次还是头一回有外人带着全性参加这罗天大醮,尤其是这两外人他们这些人基本上要么听过,要么见过,既然撞上了,那就得一块商议。 同时,在大殿外,各家各派带过来的门人子弟也三五成群聚在一块,等着里面长辈商讨出个结果,自己也是在那互相聊着。 “这王哥怎么搞的,好歹也是本家,带个吴曼来龙虎山不是专门往爷爷心里捅刀子嘛!” “王蔼,之前一直都知道这吴曼与你家有仇,但到底是什么仇让你家老爷子,不对,连你都这么火大?” 名门四家同气连枝,虽然高家没来,但三家的下一代,也就是陆瑾,吕慈和王蔼又聚在了一块,多年不见,也都从毛头小伙长成一大小伙子,吕慈揽着王蔼肩膀也在那问着。 “这吴曼!三出三还,第三次还俗是因为他与我姑婆相识,相恋,为了我姑婆还俗,当时姑婆与他都珠胎暗结了!等到姑婆临盆,孩子周岁,姑婆才跟吴曼成亲。可这贼人,竟在大婚当夜杀子弃婚加入全性,我姑婆受不了打击,吐血悲亡!刺猬,你知不知道,我爷爷就我姑婆这么一个亲妹妹!!” 说到这莫名居士吴曼与自己家的血仇,王蔼也少见在陆瑾和吕慈面前露出一副杀人的面孔。 修行人因为得炁的缘故,本身寿命就长,而且驻颜有术,所以成亲结婚不一定都那么早,也不耽误其结婚生子。 所以王蔼也算是自己这位姑婆看着长大的,也亲眼看着她撒手人寰,现在想来,也就是这二十来年的时间罢了。 见到一向被当做王家所有人心肝宝贝的王蔼都这般模样,陆瑾和吕慈也没了劝说的想法,只是相视一眼,搞不懂王一和张之维为何如此。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张怀义这边。 上清茅山郑子布,武当周圣,宋勉,火德宗丰平,天工堂马本在,赵填山,赵平海,唐门许新,杨烈,燕双鹰,董昌。 这些高门大派的弟子则是围绕着王一和张之维这两人在讨论。 这些门派弟子中,也就张怀义,马本在,燕双鹰与张,王二人接触最多。 “你们问我一哥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啊,当年我从师门偷溜出去,奔着的是梁挺这位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来的,跟一哥相识不过是因缘际会,后来关外日本人打进来,我想留下都被一哥赶走了,上哪知晓这些年一哥到底在做什么。 就是我感觉吧,一哥好像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只要能给日本人找不自在,跟全性联手,他也不是做不到啊。” 或许是因为跟王一,梁挺产生联系的缘故,如今的马本在倒是没了三尺小班输这个诨号,虽然个子依旧没多高,也就一米六多这样,被一帮其他门派弟子凑上来问东问西,也显得不自在。 “双鹰,大老爷说过你是被那王一救的,杨少爷跟王一打的交道不算多,那王一是你救命恩人,你觉得这马本在说的在不在理?” “这事你不该问大老爷吗,大老爷阅人无数,他比我们更看懂王老板为什么如此才对。” “就是不敢问大老爷才来找你啊。” 被许新搂着肩膀,燕双鹰也无奈,自己是王一首徒这个秘密只有门长和大老爷知道,这次大老爷把自己带过来,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回到王一这边,没想到自家师父上来就给整出这么一个大活,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许新这个同门解释。 “兄弟,听说当年在天师府上有一场秘密演武,被大伙公认的下一代天师,冠上小天师称呼的张之维也在同门手里吃过亏,兄弟,你藏的这么深啊,这次你这位师兄来砸自家师父的场子,要不,我来助你?” “道兄,还是等长辈决断吧。” “还能怎么决断,罗天大醮规矩摆在那里,全性是能登山,可在座的哪家哪派跟全性没仇?还真能让你家师兄还有那个王一带着无根生这全性代掌门上来?这次的罗天大醮啊,还真是没白来一趟。” 与郑子布的悠哉不同,张怀义面露忧色看着场上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门派子弟,这些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他自己都觉得拿不下的。而且从听到的话语,还有他们脸上表情不难看出,他们可不像自己认识的郑子布一样,只是单纯好奇。 要知道,眼下可不是甲申年,天下异人可还没有全面投入到抗战中被几乎打到断代,张之维也好,王一也罢,也都不是天下异人公认的双绝,总有这么一些不服的打算在这场罗天大醮里试试水,搏出位。 就在院外这些门人子弟三五成群聊的正欢,甚至打算先来切磋两下打发时间之际,天师府大殿内关上的门也打开了。 为首的自然是老张天师,两侧也都是他们这些门人子弟的长辈。 张怀义一眼就瞧出来自家师父情绪不高,脸色也不好看,还未等他开口呢,老张天师就点了自己的名,还有另一个人的名。 “张怀义,张恩溥。” “弟子在!” 正与其他门派翘楚谈天论地的张恩溥横了张怀义一眼,便先一步到老张天师面前,恭敬之至。 他也明白自己这些年虽背靠国府,依靠着一手国府对庙宇的方针算是半架空了老张天师,一统了道门,哪家道观的存废都在他一声言语。 可终究是世俗圈的东西,世俗圈的资源可以靠背景,靠资源,大伙看在钱的面上也不跟你斤斤计较,可这异人圈子里,想让大伙认同你这个无天师之名,有天师之实的家伙,那靠的手段就多了。 为人处世是一方面,还要能打。 毕竟也没听说过天师府历代天师有不会五雷正法的。 眼下张之维搞出这档子砸自家山门场子的破事,张怀义又夹在师兄和师父之间难做,对于自己而言,只要这次运作好了,这天师之位,五雷正法,老张天师传也得传,不传也得传! 老张天师站在那里,望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半跪的张道陵祖师血裔,本家子侄,他哪能看不出来张恩溥的心思,可自己那个不孝徒是真把他逼到没得选了。 想着刚才那个商议完的结果,老张天师也只能期待自己那个孽障不孝徒能不能给他再来波大的了。 干咳一声,也唤道。 “我已与诸位同道商议出了章程,接下来,便由你们二人下山,将这章程交予张之维,王一,你二人上前来···” —— 龙虎山山脚下的小镇,王一一行人就这么大咧咧坐在街上,经由前面这么一闹,小镇上的酒楼茶馆都不敢接待王一他们,生怕惹得自己店里这些江湖强人不快,动起手来,连累了自个。 王一他们自己也也明白,也懒得去跟这些没有上山的江湖散人较劲,席地而坐,怡然自得。 原本因为这场面向天下异人的罗天大醮而热闹起来的小镇,眼下气氛也变得极其诡异。 先行上山的都是名门大派,任何左右异人圈里的大事基本上都是由这些名门大派商议完,放出风,才轮到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跟着动。 全性门人大多数也都是从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里出来的。 要说怨怼,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对全性的怨怼最深。 本身抗风险能力就没那些高门大派强,一代好不容易有这么两三个传人,结果一个交友不慎,教育没到位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全性妖人,几十年心血白费,这能不吐血? 所以在武当掌门,无漏金刚,秘画门,火德宗这些高门大派先行一步上山与老张天师商议之际,他们也自觉充当真眼插在这里,监视着王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着山上天师府的消息。 只要天师府那边传来一个动手的消息,这些家伙绝对会不讲任何江湖道义一拥而上,来为自己,为自己身后的师门搏得一个名声。 面对这犹如群狼环伺的局面,王一和张之维倒是泰然自若,与无根生,吴曼一块席地而坐,吃着采买来的干粮。 倒是夏柳青和黄先生,眼神凶狠,一人看一边,跟这些散人呲牙。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让居士和这小丫头先去采买东西,现在咱连一口吃的都吃不上。” “是是是,你们二位神机妙算,张大侠,你好歹也是天师府出身,给个方向?” “怎么?你这为全性门人寻路的全性掌门也要我给你指条明路?” 张之维似笑非笑看着无根生,也让无根生讪笑不已。 一行七人就这样保持着这种怪异的氛围在大街上坐到下午,这时,张恩溥,张怀义也从街头出现,两人手捧着一本册子就这样朝着王一他们走来。 “老张,起来接招了。” 招呼了张之维一声,两人起身,迎了上去。 张怀义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与王一和张之维保持距离。 “二位,经家师与诸位前辈商议,后日辰时,二位若执意要带全性登山,只需过了这一路上我等为二位设下的关卡,这罗天大醮当有你们一席。 为表公正,关卡名册在此,二位可过目,若有不妥之处,可提出来,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说着,张怀义也将手中的名册递了过去,王一接过,与张之维对视一眼,也明白这所谓的关卡便是天师与诸多前辈将这次来参加罗天大醮最看好的门人子弟派出来,拦在登山路上。 只要能过去,就能参加罗天大醮,套路老,但是实用,眼下不是后来的和平年代,这年头,只要你拳头够硬,真能一路打过去。 纵使江湖同道再怎么不爽,也得认这个事实。 只是王一有点疑惑,这样搞是不是太偏袒自己和张之维,要说年轻翘楚一块上,或许他和张之维还有可能因为一对多手忙脚乱啥的,可一对一单挑车轮战?有点搞笑。 王一不明缘由,但张之维明白。 “没想到天师与诸位前辈这样看重我们,二位道长,这关卡名册,我们可否自己选上几个?” “张之维,你不要太过分,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已不再是我天师府门人!” 一向嫉妒张之维的张恩溥还想出声刁难,身旁的张怀义便已点头。 “可。” “张怀义你!” “师兄坦荡点,他们上山,我们设关,张之维到底是天师府出身,也曾是你我二人的师兄,这登山关卡个中门道,你我不言,他便不知?坦荡点,出题人还怕解题人?你这般算计,难怪师父传你阴五雷。” “你!” 被戳到心中的刺,张恩溥气急,却又找不到张怀义的语病,只是恨恨看着张怀义,张之维,王一,似乎要将这三人的面貌都记在脑海里,这才负气转身。 张之维也将手里的名册递给王一。 “你来画吧,明天这山路,不好走哦。” 王一不疑有他,接过名册,也在上面查阅这次带着门人子弟过来参加罗天大醮的都有哪些。 这里面有王一认识的,或者说知道的,名门四家的三家自不必说,无漏金刚门,秘画门,武侯一脉,唐门···甲申年与无根生结义的名门正派门面代表,中坚弟子,都在这名册上。 当然,也有王一不熟悉的,例如三魔派,苗疆滇地九幽谷,东海蓬莱阁···这些在王一看起来就像是只能在仙侠看到的门派名字放在上面,也让他看花了眼。 “你别看我,当年天师带我去外面跟人家比试的时候也没什么地方都去啊,天下异人这么多,没这场筹备许久的罗天大醮,你我都不知道还有哪些高手呢。” 张之维的干脆让王一无奈,随即他也转身看着身后很光棍的无根生,再看着名册上的名字,想了想,也在拿着毛笔在上面画圈。 等王一画完,张怀义接过,张恩溥也转过身查看王一有没有偷奸耍滑,当看到张怀义的名字也被画圈当中,张恩溥也放下心来。 “你倒是挺光明磊落的啊,把怀义圈上也就罢了,连这次无漏金刚的窦宏,秘画门三当家窦汝昌都给圈进来,好,有种!张之维,你出身天师府,自然清楚里面的门道,你自己来跟他解释吧,我们还要回去禀报,不奉陪了。” 张恩溥率先离去,而张怀义也与张之维对视。 张之维依旧是那副客气的态度。 “道长,多年不见,这次我也想看看道长是否如当年那般给我一点小惊喜。” 张怀义也只能对着自家师兄躬身一礼,转身离开,回去准备后日登山事宜。 而街上两边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皆是耳聪目明之辈,都听到了张之维与两位天师府弟子的对话。 此刻的他们好奇心也被勾引了起来,后日的登山之举竟然还有门道?可看着站在那的一王一张,还有无根生这个全性代掌门,没有一个人敢先说话。 眼看氛围又有变化,王一也给无根生递过去一个眼神,无根生也是心领神会。 “哎呀,后天可能要被人带着上山祭天了,我可不想当个饿死鬼,各位,行行好?赏两口热乎的,我给你们打探打探?” “哈哈,无根生,你作为全性掌门倒也真是个妙人啊,诸位,既然大伙都不知个中门道,不如问问,就是要打生打死,也不差一顿两顿了,无根生,有酒有菜,先来哪个?” “兄台高义啊,先来一坛好酒,好酒下肚才好讲故事嘛,就是不知兄台姓名。” “散人,阮丰。” 阮丰大手一拍,几个酒坛子连着酒碗飞出,被无根生以巧劲接下,便倒起了酒,顺带拆开了刚采买的花生干果。 见无根生这般给自己搭台,张之维也是摇头哂笑,接过无根生递过来的酒碗,这才开口道。 “诸位应该都听过龙虎山与张道陵天师的故事吧?天师于此山炼丹,丹成而龙虎现,故而得名龙虎山。” 众人点头。 张之维又言。 “这典故虽然有几分失真,倒也不算假,这龙虎山上真有龙虎,而我等后天辰时登山,便是要过这龙虎山的一龙一虎。” “张之维,怎地这般故弄玄虚,这一龙一虎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个明白啊。” “非我不想言明,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诸位,还请早点上山找个好位置吧,不然后日我与老王登山之际,错过了这一饱眼福的机会,怕是要懊恼终身哦。” “你莫不是在诓我等?” “天师府的高功,道长,天师皆在山上,是不是诓你们,上山一问便知。” 皮球被张之维踢了回去,他自顾自在那与王一碰杯,喝酒,吃花生,而街上两边坐着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便有人率先离席。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把街道两边盘下来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就都结账走人,纷纷奔向龙虎山。 “走走走!没想到这次罗天大醮还能见到这样的一出好戏,当真是死也值回票价了呀!” “兄台,你可是悟出个中玄机?” “还能有什么,天师府统领正一,传承千年,所知所学之杂,之精妙远超你我的师门,无非就是那张道陵天师飞升之前为其留下的护山大阵什么的,没想到啊,这次竟然能见到这样的盛事,有这二人在,可比那劳什子的罗天大醮有看头多了!” “此言当真?!” “我等上山一问便知!” “同去同去!!!” 一阵兵荒马乱,小镇就这么突兀变得冷清了,而用一个典故挑起一众江湖散人,小门小宗兴趣的张之维此时也是在那捧腹大笑,宛如那作弄成功的孙猴子。 笑过之后,张之维这才奔向酒楼,还在那招呼着没反应过来的王一。 “老王,还在那坐着干嘛,点菜啊!” 第七十四章 拜山 是夜凌晨时分,金凤和夏柳青已经睡下,王一和张之维上了房顶,眺望着不远处的龙虎山。 借着月色,能看见此时的龙虎山云雾缭绕,一眼望去,即便不知名讳也会让人觉得山中有仙。 张之维依旧是一身青衣道袍,可在旁边也放着一个包裹,负手站立,夜风吹拂,看着面前这座生他养他的龙虎山,表情感慨。 “没想到再回来会是以这种方式,师父他老人家这回真的气炸肺了,老王,看出门道来没有。” “张道陵天师留下的炁局吧,我记得他老人家羽化飞升之地不在龙虎山,是在蜀中青城山啊。” “是啊,飞升之地在青城山,创教得道之地在龙虎山,不冲突。丹成而龙虎现,既是典故,也是他老人家留给后世子孙的宝贝,一旦开启,便可调动龙虎山流动的炁,形成一龙一虎,护住山门,应对大敌。 明日在山路上拦着的,除了你圈出来包括怀义在内的那几位,还有其他人,合计一百零八,符合天罡地煞之数,之前被我吆喝上去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他们也会应着周天星宿,为这一百零八人源源不断提供着真炁加持。” 听着张之维说的这番玄乎,王一也是无言。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这老小子在,我还真是没少长见识,龙虎山都有这种仙人遗留,那武当山三丰真人那边不会也来个真武七截阵什么的吧?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不会真有吧?!” “我也是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过一嘴,是有一个护山大阵,但是不是叫这名我也不知。不过这也都是过去式了,这护山大阵再精妙再高深,也是依靠着山中的炁局,再由阵眼上的人来操作,放在过去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现在?也就是咱们是圈里人闯山,不然的话,屁用没有。” “喂,虽说你现在是天师府弃徒,但好歹也得给自家师门几分面子吧,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回来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护山大阵去从里到外给改一遍,什么年代了,还玩以人做阵眼这一招。” “怎么,见识过破阵的法子?” “早些年还在这边打游击的时候,逮过一个玩风水的,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家伙之前跟过孙殿英,掘过前清的皇陵,连慈禧那老妖婆的墓也没放过。你也知道,历朝历代的皇陵基本上都是一个层层叠加的风水炁局,一旦触发,步步杀机。这家伙的师父,师兄弟都折在里面,结果你猜后来孙殿英怎么破局的?” “大炮起兮轰他娘。” “你也明白啊,什么八门搬运,四盘和合,对付不了你的人,还对付不了你这座山?人能走山还能飞了不成,以前有用是因为以前火器不发达,现在的话,就是不用金光咒和雷法,只要毁掉一个阵眼,这护山大阵就得运转出错,就如那逆生三重,越精密反而越容易出破绽。” 听着张之维这么一分析,王一也下意识翻开了张之维放在一旁的包裹,然后,就从里面找出来了两枚美国产的马克二系列手雷。 “怎么?许你王老板随身带枪不允许我张之维随身带两颗雷啊?手雷也是雷法啊!” “不是,你从哪淘来的?” “上海滩租界那群美国兵啊,教了他一手强身健体的呼吸吐纳法换两颗手雷,不亏啊。老王,咱俩打个商量怎么样?” “说。” “明日这登山一行,我打头阵如何?” “理由。” “我还在天师府时,师父还有一众师叔伯都看好我,觉得我是继祖师之后最有可能飞升的,虽然我自己也不否认。但到底跟祖师隔了快两千年了,祖师的记载也失了真,唯有这龙虎阵算是祖师当年境界的一种体现,我想试试祖师的成色。” “是你这家伙会说出来的话,依你。” “谢啦。” 一言一语间,两人也敲定了登山闯关的顺序,说着,王一也是抬手往后一抓,在他们身后听墙角的无根生连着吴曼还有黄先生都被王一提了上来。 跟王一的磁场真炁有着异曲同工效果的神明灵这回压根发挥不了作用,被王一这么提溜了出来,无根生也不害臊。 拿过放在小桌上的酒菜便吃喝起来,还递给黄先生一份。 “王老板,这次咱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是愿赌服输了,但都到这里了,王老板不若坦诚一点,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上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的缘由吧,以你的本事,也看不上天师他老人家的半部雷法啊。” “说给你听也无妨,无非就是想让你无根生仿姚广孝靖难旧事而已,不上这龙虎山,用这场罗天大醮架名门正派一手,不好成啊。” 此言一出,无根生喝酒吃菜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的气质一变,看着王一,就连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木头人的吴曼此时也看着王一,隐隐有了杀意。 “王老板,这玩笑开过了吧,昔年姚广孝虽为全性掌门,让全性追随明太宗奉天靖难,可也没逼着他们去做这件事,只是给当时的全性门人指了这么一条路,仅此而已。” “我今日之举也是如此啊,借你这位全性代掌门之手,让全性重走旧路。但也有不同之处,昔年奉天靖难,全性助拳明太宗夺得大明江山,风头一时无两,让那些作壁上观的名门正道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这次啊,我是打算把这些名门正道也给我拉下水,一同在红尘血水里打滚! 至于你们全性到底要不要走这条旧路,由不得你或者你这些门人自己做主,要么走,要么就自绝于天下,字面意思的自绝于天下。” “施主,此言狂妄了点吧。” 一路上充当木头人的吴曼也终于在王一这番言语下动容,出声反驳。 可王一也只是瞥了他一眼。 “吴曼居士,你说我狂妄,那我问你,你为证得这五蕴皆空境界,伤天害理之事没少做,如今得证,回首往昔,可有让你到现在都悔恨不已的事吗?” 王一的反问让吴曼沉默,但还是回答了。 “有。” “是什么?” “为脱受蕴,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发妻,如今证得五蕴皆空,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们,想见她们。” “就你这一身罪孽,浑身血债,你有资格去见你的妻儿,跟她们道歉吗?” “有资格没资格都不重要了,上了山,还了债,便是见不到她们,不入轮回,受无间地狱折磨,我也为她们诵经祈福。” “哼,你倒是说得轻巧,一身血债,你便是还了王家的,还有其他人的,你还的清吗?你有那资格给你的妻儿诵经祈福吗?就连那夏柳青,凶伶之名,多少人命,他因金凤修身养性,那些被他连累无辜而死的人又该找谁诉苦! 我狂妄?无根生他能收敛你们全性一时,还能收敛你们一世?若日后无根生不在了,你们全性又成了一群无头苍蝇,祸害无穷,又得有多少无辜人为你们的行为买单?就凭这些,名门正派也好,全性妖人也罢,我王一一视同仁,谁害人,我杀谁,谁有用,我用谁,谁搞事,我搞谁! 五蕴皆空,超脱大自在,大逍遥?我呸!你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国难当头,山河破碎在即,同胞受难在前,你连这片土地的因果都没还清,也有脸在我面前说五蕴皆空?” 吴曼此时这种摆子的态度和对往事后悔语气也让王一火大,直接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让吴曼无言以对。 无根生也被王一的气势吓到了,跟王一碰面这几次,也就这次他看见王一火大的模样。 王一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骂完了吴曼,他也收敛气性,转向无根生。 “无根生,你领全性掌门之位便是想给这些无头苍蝇寻路,今日我也把话说明了,你现在就可以为他们选一条路,为国靖难,给日后的全性争一分余地,也给你争一分余地,你没得选,全性也没得选,懂吗。” “就怕他们不会全听我的啊。” “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做不做是你的事,做好你的便是,这便是我带你上龙虎山,来罗天大醮闹事的原因,就是要你说这句话,也只能你来说。” “王一,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对咱们这个圈子,这个跟这个都得用上才好使嘛。” 指了指自己的嘴皮子和攥紧的拳头,王一也算是接受了无根生的赞扬。 而如小透明一般,心向吴曼这般超脱,却又怕死的黄先生,此时也看着背过身,坐在那里面向龙虎山的王一,脑海里却想着刚才王一怼吴曼的那番话。 ‘你连这片土地的因果都没还清,也有脸在我面前说五蕴皆空?’ 心神扭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这样怪诞的氛围下,王一一行也在酒楼这里度过了一天,等到晚上,吃过饭,洗了澡,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退了房。 王一和张之维便带着无根生他们来到了龙虎山山脚下席地而坐。 能看见,此时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龙虎山炁局流动更是频繁了,若之前云雾缭绕还能勉强看到龙虎山的一景,那现在便是海市蜃楼,迷梦幻境,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宛如天堑。 王一明白,按照张之维的说法,这是老张天师和龙虎山的高功将这传自张道陵祖师留下的护山炁局调整完毕的表现。 那被选中的一百零八名各家各派门人子弟都已就位,云雾中的莹莹微光也与此时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 “老王,就跟之前说好的啊,天亮我打头阵,歇一会,起来还能看到一个好风景呢。” 不等王一回答,张之维便闭眼入定,开始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王一也是如此。 ——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五日,龙虎山,辰时,天光正亮。 闭眼入定的王一和张之维也心有灵犀睁眼,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晨风吹过,那笼罩着龙虎山一日两夜的云雾散去,与山峰交汇之间,现出龙虎之象,遁入山中。 沿着这遁入山中的龙虎之象,能看见,这沿途的山路上皆有一人席地而坐。 在王一和张之维视线投过来之际,也与其交汇。 气势碰撞之间,也能听到龙虎山中传来的龙吟虎啸。 当看到自家师弟张怀义也在这三十六人当中,张之维也是爽朗一笑,率先起身。 而王一也注意到在张之维今天身穿的青衣道袍之下,还有一层衣服。 “老张,你这是?” “给我师父他老人家开开眼准备的,我先开路啦。” 朝王一摆了摆手,张之维便一脚踏入这阔别多年的龙虎山。 “在下张之维,应天师府与诸位同道之邀,前来拜山!” 声浪滚滚,回响不绝。 回应张之维话语的,是坐镇这三十六天罡龙阵的张怀义。 “张之维,天师有令。” “道长请讲。” “你虽为天师府弃徒,但今日拜山也合乎江湖规矩,天师府也不欺你,这龙阵当中,你尽可使天师府的手段。” “如此,晚辈张之维在此先谢过天师了!” 张之维声音洪亮,好似占了便宜的样子也让山上以远观之法看着自家不孝徒的老张天师气得牙痒痒。 用学自张道陵祖师的金光咒和雷法来闯张道陵留给龙虎山的护山炁局?你还觉得自己赚了? “这孽障!” 对于老张天师的生气,旁边的同门高功,玄门同道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 山脚下,张之维与张怀义四目相对,也都念起了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师兄弟一上一下,金光附体,雷电缠身。 张之维单手负于身后,朝着前方张怀义招了招手。 “来,怀义道长,一别多年,且让我看看,你是否还有锋芒~” 第七十五章 开! 张怀义的金光化作炁刃,缠绕着雷法,与另一端厚实如金钟的金光碰撞,被其反震的不停后退。 稳住脚步,目视着被动防御的张之维,张怀义那双大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 “怀义道长,多年不见,你的金光化刃倒是可以不凭依外物了,就连这雷法也精进了不少,锋芒依旧啊~” 回应张之维称赞的,是张怀义身上那磅礴如焰的金光,金光炸裂,化作点点荧光,悬浮于空中。 这些荧光又在空中化作飞剑,张怀义并指成剑,对着张之维一指。 剑雨如瀑,就朝着张之维的金光冲刷而下。 哟?新招? 张之维不闪不避,自身那浑厚金光聚于身前,化作一面盾牌,硬吃张怀义的金光剑雨。 剑盾齐鸣,依靠着龙虎山炁局,张怀义此时在真炁上与张之维的差距被消弭,作为天师府门人,修习的还是张道陵传下的金光咒,让张怀义在运使金光咒时犹如臂使,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这金光咒一道修习上浸淫了数十年,数百年之久。 操控着的金光剑雨也并非一股脑冲刷在张之维所化的金光盾上,而是在自己这种超脱的状态加持下,操控着每一把金光剑,每一发都准确无误冲击着张之维金光盾上的一个点。 张之维的金光盾之浑厚,让他护在身前的金光盾不会出现真炁分配不均的情况,同样,一旦有一个地方被打破,也会让整个金光盾的真炁失去均衡。 金光盾上开始出现了裂痕,张之维讶异。 而张怀义也果断抓住自己制造出来的机会,左手剑指遥控着金光剑雨不断给张之维的金光盾施加压力,右手抬起,在自己身后,一柄更大更粗的金光剑形成。 在张之维的金光盾被冲刷出道道裂痕之下,抬手一挥。 这柄金光大剑便藏在剑雨当中,直直撞向张之维的金光盾。 剑雨崩溃,金盾破碎,大剑杀到! 金光盾的破碎给了张之维反应时间,让他在大剑撞向自己之前便与这大剑擦肩而过,转身,张之维便想将这攻击落空的金光大剑握在手里。 爆! 金光大剑炸开,藏在其中的雷法也在这时给张之维轰了个手忙脚乱,几个闪身之间,也退到了山路边缘,再往后退一步,便出了山路,也宣告着拜山失败。 张怀义看着只差一步就退出山路的师兄,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而张之维站在那里,一缕头发垂下,身上的青衣道袍也在刚才金光大剑炸碎之下划出了几个豁口,衣服上隐隐有雷光游走。 其他为张怀义掠阵的门派弟子也在这时起身,下意识以为这场拜山之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可当他们望向张之维的方向时,只看到张之维脸上露出见猎心喜的笑容,朝着张怀义就奔了过来。 张怀义故技重施,两柄暗藏雷法的金光大剑在自己身后快速生成,一前一后,砸向张之维。 禁字法! 涌现在张之维身上的金光和雷法突然散去,这始料不及的一幕也让张怀义自己先把心揪了起来。 可还未等他强制收招,张之维便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震撼。 他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恍惚了一下,就先朝着自己飞来的金光大剑一步到了近前,抓住了第一把大剑的剑柄。 将其牢牢握住,顺势转身,就劈向后面跟着飞来的金光大剑。 金光破碎,雷光涌现,张之维的身影却在这雷光中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张怀义上方,右手高高举起,大耳光子就要落下。 “戴院长咒!” “八门搬运!” 同为天罡龙阵中的上清郑子布与武当周圣率先出招。 郑子布以指做笔,以叶为符,笔走龙蛇之间,两道戴院长咒便借着周圣的八门搬运,一道出现在张怀义双脚,一道则是附在另一个身影身上,后发先至,撞上张之维。 张怀义脱身,那道后发先至的身影接替张怀义,挡住了张之维从天而降的这一巴掌。 二者碰撞之间,那道身影脚下所站的巨石也不堪重负,连同周围的山路一同崩裂。 “小天师,好重的力道啊!” “金刚不坏?不差!” “无漏金刚门,窦宏,前来领教小天师高招!” 张之维看着接住自己这一巴掌的大胡子小金人,也给了一句点评,接着便是对着大胡子窦宏当胸一拳。 窦宏不闪不避挨了一记,也只是连退数步站稳,便再次冲向张之维,拳掌碰撞之间,尽是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之声。 将张怀义拉到身前的郑子布和周圣也是对视一眼,眼神凝重望着此时跟开启无漏金刚不坏身的窦宏展开真男人1v1大战的张之维。 “兄弟,当年天师府秘密演武你真让你师兄吃了暗亏?” “我都说了,师兄只在那王一手里吃过亏,我没这本事,你又不信。” 张怀义还没从刚才张之维那从天而降的大耳光子中缓过来,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死定了。 而其他坐镇天罡龙阵的门人子弟也不淡定了,他们都知道张之维很强,跟他们这些同龄人不在一个维度。 可现在自己有着龙虎山的龙虎炁局加持,真炁源源不断,就连自身修习的手段也在加持下进入了某种空灵状态,就如刚才的郑子布。 他虽出身符箓闻名的上清茅山,精通符箓,可要想以指做笔,以万物为符纸刻画符箓,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可在这龙虎山炁局的天罡龙阵加持下,他做到了。 即便如此,郑子布也不认为刚才张之维那从天而降的巴掌,自己换做张怀义便能挡住。 自傲的郑子布都如此,其他坐镇这个天罡龙阵的门人子弟更是如此。 而作为添头,分布在龙虎山山道周边,应和周天星宿之数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更是大呼过瘾。 “好刺激!好刺激!这便是被冠上小天师之名的张之维吗!好!能看这一场惊世对决,便是将我等真炁抽空也值回票价了啊!” 不同于这些看热闹的嗜血群众,战场上与开了禁字法缠斗的窦宏已经满头大汗了。 无漏金刚,乃是佛门术语,既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修行法门。 只要修成了,便能不染凡俗之念,不受侵扰,具有不坏金身,金刚之力! 眼下的窦宏已是金刚不坏的大成境界,再往前,就是返璞归真,肉身不坏。 可就是这样的自己,面对开了禁字法的张之维,也从一开始的不落下风,有来有回到只剩招架之力,而那些人还在那看着?没看见老子金刚身都快被这怪物的大巴掌打坏了吗! 张怀义他们当然能看出来窦宏已经落入颓势,可在没搞清楚张之维突然这般生猛的原因,他们不敢贸然出手。 “你们继续观察,师兄,我来助你!小天师莫怪,在下无漏金刚门,刘旺!” 另一位金刚不坏大成境界的加入战局,这才缓和了窦宏的压力,可依旧在张之维面前只有招架之力,无还击之能。 “看出门道来了吗,”郑子布询问着身旁观察的周圣。 “嗯,跟怀义道兄交手不同,他从对上窦宏,刘旺两位老哥到现在,未动用金光和雷法,全靠命功。” “单纯依靠命功对上两个金刚不坏境界的横练大家不落下风不说,还占据优势,这不可能吧,金光咒虽能性命双修且夯实基础,可开了金光的命功和不开金光的命功,是有差距,他便是张之维也不例外。” “所以这是他的一种手段,以舍弃金光,雷法等一切手段,提升命功的手段。” “若是动用金光和雷法,他便无法用这一手段。” 郑子布和周圣你一言我一语也剖析了张之维此时的两种状态,剖析完毕,便高呼出手。 “诸位,咱们都是被门中长辈点将于此,就别一个个上了,一道吧!” 说着,周圣率先出手。 坤字·土河车! 巽字·香檀功德! 身在龙虎山,坤字与巽字这两门最是主场优势。 霎时间,在张之维即将把窦宏和刘旺两人的金刚身给打掉之际,脚下突然地龙翻身,木龙缠绕。 张之维竖掌为刀,斩断周遭想要限制住自己行动的木龙,但也给了窦宏,刘旺脱身之机,赶紧与张之维拉开距离,缓缓自己那被张之维大巴掌打麻的身子。 “二位,张嘴,且散去金刚身~” 窦宏,刘旺闻言,嘴一张,便是两枚草丸入口即化。 散去金刚身,恢复常态的身躯上也各自多了几根长针,扎在自己的经脉穴位,注入的平和真炁与腹中的药丸一内一外,活络着经脉,淤血也从扎针处排出。 “在下百草堂张贵。” “火通三针孙仁芳,我二人虽不知为何会被点将于此,不擅打斗,不过这治病还是略通一二,还请诸位放手施为~” 张之维所在之处,一股热浪袭来。 “小天师,我这金火可入得了你眼!” 火德宗丰平,张口一吐,漫天金火沿着巽字·香檀功德形成的木龙,坤字·土河车化作的地龙,三者加持之下,四面八方,堵住了张之维的所有退路。 哼! 一声冷哼,禁字法解开,金光护体,雷法随身。 一通横冲直撞,也破开了这一绞杀之势,但张之维身法快,有人比他更快。 唐门秘技·絮步!瞬击! 护体金光之上皆是破碎之声,以幻身障悄无声息埋伏在张之维所过之处的许新和董昌,以唐门秘技瞬击在这交错而过的眨眼功夫,就往张之维的护体金光打了上百下,直接将张之维的护体金光打的千疮百孔。 护体金光破碎,藏于金光之中的雷法化作雷蛇四散,试图将破开自己护体金光的许新和董昌逮捕。 可却又不受控制飞向另一边,被四个机关人吸收。 雷蛇游走之间,机关人不堪重负就要炸开。 “替死符!” “黄巾力士符!” 随着郑子布一声高喊,四道符箓便在这四个机关人身上显形,替这四个机关人吸收了游走在身上的雷蛇,同时又浮现出四道符箓,在黄金力士符的加持下,砸在匆忙招架的张之维身上,将其打退。 而在张之维退路之上,一个妙龄女子与一手持木剑的少年郎已经在那等着他。 武侯奇门:巽字·流云! 流云剑·剑流云! 朦胧雾气聚在少年郎木剑之上,随着少年郎长剑一刺。 缠绕在木剑之上的雾气化作云团,重重砸向张之维后背,止住了他退势的同时,也随之炸开。 伴随着少年郎的按压剑身,能看见,以少年郎的剑身为支点,那些在张之维后背炸开的云团此时化作一道道微不可查却又坚韧无比的丝线压在张之维这千疮百孔的护体金光。 一道黄巾力士符随之而来,给予少年郎力道上的帮助,同时四个附着黄巾力士符的机关人也站在张之维四方之位,配合着少年郎的剑气化丝,死死压制着进退不得的张之维。 眼下摆在张之维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开禁字法,赌禁字法带来的命功加持强行破开对方的束缚,二是依旧开着千疮百孔的金光咒,接他们的下一招。 但张之维选择第三种,开着金光破招! 阴五雷·起! 张之维在游走缠斗之际,便不声不响将自己自悟出来的阴五雷布在了这三十六人的脚下,此刻在张之维的操控下,突然杀出。 “岂能让你如愿!” 秘画门三当家窦汝昌早已恭候多时,划开手掌,鲜血洒出,脸色也直接白了好几个度。 秘画·画中乾坤! 以血为墨,以地为卷。 在众人脚下生成一副空白画卷,将张之维布下的阴五雷吸入画中,霎时就变得一片漆黑,轰然炸碎。 而窦汝昌也吐出一口逆血,连忙被百草堂张贵和火通三针的孙仁芳施展手段救治。 张之维含而不发的阴五雷被窦汝昌以伤换伤的招式破开,他的危局还是未解。 山上,以远观之法看着这一切的老张天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授意张怀义出声告知,便是想给自己这个不孝徒一个提醒,在这祖师摆下的龙虎炁局中,想用学自张道陵祖师的金光和雷法应对不可取。 你学的再好,再精,还能有张道陵祖师更透彻? 这龙虎炁局本身就是祖师当年大成境界的一种体现,如何破金光,如何消雷法,主持天罡龙阵的每个人都会在阵法加持下,招招如神来之笔,招招针对。这不孝徒竟然还以金光和雷法应对,真不如之前那禁掉金光和雷法,只提升命功的手段实在呢! 可老张天师再怎么气又如何,坐镇天罡龙阵的三十六人只出不到一半,就将自己这不孝徒逼到了绝境,接下来就是一招定胜负了。 一阵晦涩之言在风中响起,龙虎山山道上突然一阵云雾涌出,汇聚在那个吟诵晦涩之言,留着平头,模样英俊的男人头顶,隐隐有着龙形之像。 被困住不得动弹的张之维抬头,那云雾之龙也有所感应,与张之维对视。 龙口一张,无声的龙啸伴随着一阵天威压来。 “怀义道长,炁局之灵已经唤出,还请道长放手施为!小天师,在下凉山觋风天养,还请小天师莫怪啊!” 张之维不答,只是看向师弟张怀义所在。 此时的张怀义站在高处,身上的金光如天河倒灌,涌向那风天养以门中手段唤出来的龙虎山护山炁局双灵之一的龙灵。 金光涌动,化作大杵。 云龙缠绕,染上金光。 片刻之间,一根缠绕着金龙的天柱就这么横在龙虎山的山路之上。 即便是有着炁局加持,张怀义此时也有些吃不消这样超出自己范围的大手段。 “金甲天神符!” 郑子布也发威,一道成人大小的符箓就这样刻画在虚空之中,而那原本四个刻着黄巾力士符的机关人也受到牵引,放开了对张之维的压制,朝着那金甲天神符飞去。 四个机关人在飞行的过程中解体,重构。 一个十米大小的金甲天神就这样站在张怀义身后,替他握住了这根缠绕着炁局之灵的金光天柱。 “师兄,得罪了!” 张怀义默念一声,剑指开始能够挣脱剑气化丝的张之维。 金光·降魔杵! 张怀义身后的金甲天神发出无声嘶吼,身随杵动,金龙咆哮,雷光阵阵。 这金光降魔杵就这样朝着张之维撞去,想要一举将张之维撞出龙虎山。 降魔杵未至,缠绕在其上面的雷光就已将张之维牢牢锁定,张之维的雷法再是精湛,此时也无法应对,只能受其压制,受这一杵。 雷光肆虐,将张之维身上的青衣道袍撕碎,露出了道袍之下他所穿的灰蓝色军装。 山上以远观之法看到张之维一身青衣道袍之下的灰蓝色军装,老张天师脸色更黑了。 而面对这即将临身的降魔杵,张之维却笑了。 就在这金光降魔杵即将撞上张之维之际,张之维散去了护体的金光,散去了随身的雷法。 取而代之的,是身上亮起的红光。 同时,还有一记惊雷之音。 “开!” 第七十六章 第九神咒(求订阅,求收藏,求月票!!) “开!” 随着张之维这一记惊雷之声,张怀义借着炁局之灵混合着金光咒与雷法的金光·降魔杵已杀到近前。 而张之维的做法也简单粗暴,接住它! 大手一伸,就牢牢抵住这朝自己撞来的降魔杵,与这降魔杵,掌控降魔杵的三十六人角力。 降魔杵推着张之维在山路犁出一道沟壑,但也仅限于此。 张怀义不可能对自己的师兄下杀手,眼下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把张之维撞出登山路,不然这一记金光降魔杵就不是撞,而是砸了。 可即便如此,张怀义此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记金光降魔杵,集合了他们三十六人之力,祖师留在龙虎山炁局中的龙灵,龙虎山自身存在的炁,还有那些作为添头,看着这场大戏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 便是撞,也不应该是张之维能接住的。 可事实就是,张之维接住了,还是单手! 金甲天神推动着金光降魔杵杵在了原地,身形在颤抖,而在降魔杵的末端,毁去一身青衣道袍,露出自己一身灰蓝色军装的张之维牢牢抵住这撞向自己的降魔杵,巍然不动。 他身上亮起的红光亦如之前的金光咒那般,开始包裹全身,化作赤焰熊熊燃烧。 五指牢牢扣住面前的降魔杵,周身燃起的赤焰也沿着张之维的手臂延伸到这降魔杵,霎时间,这根金光咒与雷法混合的降魔杵也变成了一根烧火棍在那熊熊燃烧。 金光瓦解,雷法散去,就连那以金甲天神符与天工堂机关人合成的金甲天神也被波及,在这股赤焰之下变成了一地零件散落在地。 张之维站在那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自己身上的军装,一点事都没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可是自己这次南下联系那些在转移时掉队同志的身份证明啊,要不是要验验张道陵祖师飞升前给龙虎山留下的这个炁局成色,他才不会把这身军装穿上呢。 可张之维这身衣服却让在山上以远观之法看着这一切的老张天师等一众玄门高人,掌门都大跌眼镜。 尤其是南方这边的一众玄门,这些玄门在成分上都可以划到地主这个分类,当年老蒋搞围剿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在暗地里出手,当然,基本都被张之维防了下来。 只是当时他们并没有将怀疑目标联想到张之维这个弃徒身上,虽说当时老张天师将张之维逐出师门闹得沸沸扬扬,但这些南方的玄门都明白,无非是老张天师给自己弟子的历练。 但现在,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南方这些玄门掌门看向老张天师的眼神也变得不对了,看向张之维的眼神也不善了。 一直在山脚下观战的王一倒是没啥惊讶,从自己把张之维引导下山,接触到先生那一刻开始,张之维这个天下绝顶的世界线就已经脱离了原轨,走向另一条老张天师希望他走出来,但又不该是这种方式走出来的路。 “可以啊老张,总算走出来你的二阶段了,日后你便是继承天师度,也有后来人接着走你留下来的路了···” 王一从心里为张之维感到高兴,而同样看着张之维破掉这一记金光降魔杵的无根生他们,表情也跟山上看着这一切的江湖散人,玄门高人一样精彩。 或者说,张之维身上穿着的衣服,他明牌暴露出来的立场,都足以让在场的天下异人震惊不已。 赤焰红光护体,张之维看着悬浮在自己头顶的炁局之灵。 张道陵于此山炼丹,丹成而龙虎现,故而得名龙虎山。 这一龙一虎便是张道陵丹道大成的境界体现,也是他飞升之前,留给龙虎山天师府的护山炁局之灵。 龙灵非真龙,乃是张道陵所创的正一道具象化产物,而此时这悬浮于山中的炁局龙灵也有了神,盯着下方的张之维,周遭也是一阵云雾缭绕,逐渐汇聚成龙灵的躯体。 “龙灵有感?师兄!快退!” 意识到是自家师兄的状态刺激到了炁局之灵,让龙灵开始自行运转,不再受自己控制,张怀义也顾不得许多,高声示警。 张之维也只是对着张怀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慌。 抬头面对这进入应激反应的炁局龙灵,在自己周身熊熊燃烧的红光也在张之维操控下缓慢成型,远远看去,似乎与那炁局龙灵一般,是一条后来居上的赤龙。 可在近前的张怀义他们,山顶上以远观之法看着这一切的老张天师他们却能清楚的看见,张之维身上的红光所凝聚这条赤龙,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个个个体组成的。 无数半透明且重重叠叠的‘人影’围绕在张之维周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鲜活面孔,组成了这头与炁局龙灵对视的赤龙。 这是——人道之龙! 张之维的身影淡去了,他好像也成了这无数组成这条人道之龙中的一个个体,朝着这盘踞在这片大地上近两千年的天师之龙发出无声咆哮。 双龙嘶吼,炁局龙灵扑下,人道之龙跃起。 双龙交汇,云雾缭绕,自下而上的赤焰升腾,却没有伤到龙虎山山路上的一草一木,只是让人无法看清这场代表两条道的双龙争锋最后结局。 看不清,不代表不知道。 至少对于坐镇在这三十六天罡龙阵中的张怀义他们而言,他们明显能感受到之前那种出招空灵自然的状态正在退去,背靠龙虎山炁局,源源不断的真炁从他们体内抽离,让他们的实力回复到本来水平。 云雾散去,赤焰消散,炁局龙灵无踪。 站在那里的,只有那个异人界天下绝顶的张之维。 在看到张之维毫发无伤站在那里的那一刻,坐镇于此,包括张怀义在内的三十六人明白,终其一生,他们都无法追上眼前这个名为张之维的怪物。 除非,除非他们习得别的通天手段,才有再跟张之维交手的机会。 但在当下,胜负已定。 面对一步一步踏着山路走来的张之维,张怀义他们没有再出手,只是站在一旁,在张之维经过的时候,双手交叉,微微躬身。 张之维不闪不避,受了他们的礼,走到路的尽头。 再往前,便是地煞虎局的山路,该换人了。 所以他停下脚步,高声一问。 “天师,张之维可过关?” 良久,龙虎山上阴云密布,也传来了老张天师的回应。 “自然。” “晚辈张之维在这里谢过天师,先告退了。”看着龙虎山上空密布的乌云,张之维也明白自己这样明牌穿着这身军装给自家师父气的不轻,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但身后老张天师的声音传来。 “张之维。” “弟···晚辈在。” “这是你的路?” “这是天下人今后的路。” “此路可有名?” “人道,通天!” “人道通天咒?可有心法总纲?” “暂时还没有,要看的书太多了,一时半会还没法跟金光咒那样念出来,只能先这么用了。” “孽障!” “啊?” “你下去带路吧。” “哦。” 一声孽障,也把张之维打回了原形,老老实实走下山路,去把王一他们带上来。 而在山上的天师府,一众玄门掌门,南方的也好,北方的也罢,此时都看着老张天师,眼神和表情都极其复杂。 他们既明白张之维身上这身军装所代表的立场跟他们这些玄门有天然冲突,也明白老张天师当年把张之维逐出师门的原因。 可不代表他们不羡慕嫉妒恨啊! 一个真正意义上能跟自家祖师爷道路分庭抗礼,甚至还略胜一筹的门人啊! 假以时日,不就是另一个在世的张道陵?! 立场天然冲突怎么了?你张之维就是另立道统,重开一门,还能对天师府赶尽杀绝不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样你天师府都是旱涝保收啊。 他奶奶的,你天师府以后日子不过了是吧,倾家荡产憋出来这么一个宝贝!艹! 有人羡慕嫉妒恨,就有人想哭。 赣地赶尸柳家的几位长辈现在脸色已经难看到不知该怎么表达了,当年他们可没少出手,配合着国府杀了不少人,也被张之维搞过几次,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一具放在炁局龙脉上滋养了几百年的法尸被毁,那可是他们柳家几百年的心血啊。 眼下张之维已经猛到能硬撼张道陵留给后人的护山炁局了,日后要真让张之维代表的立场得势来清算,那他们柳家还能落得了好? 老张天师自然也能体会到周围一众同道的情绪,就是他自己现在也心情复杂的很。 都不知道自己该开怀大笑呢,还是该愁容满面,怒气上涌。 张之维才不管山上一众老一辈现在什么想法呢,上山时还神里神气,下山来找王一时,已经是累成狗了。 王一也早早准备好了另一件青衣道袍,递上去的同时,也跟张之维拍掌交接。 “少见你这么累啊。” “这几年的存货全掏空了,能不累吗。” “看的书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在先生身边这几年,跑腿,送信,救人,转移,他得闲的时候,亲自去农村搞调查报告我不得跟着啊,先生每写出一份总结,都先给我看,让我来给读后感,写着写着,这些感悟也就成了我现在这条路,没这个底气,我之前怎么敢跟你打包票,要先来验验我那祖师的成色啊。” “呵,狂妄。” “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是啊,就是他们有些不好受咯。” 将道袍放到一边,缓过劲来的张之维也与王一一同看向山路上已经认清自己与张之维差距的张怀义他们,隔了一会,张之维瞥向身后不敢说话的无根生才开口道。 “你说他们其中那几个还会走旧路吗。” “大概率吧,你那师弟你还不了解?” “先说好,这旧路我不介意你让他们走下去,毕竟你需要他们,我也理解,但是怀义你可得给我照顾好啊。” “这不还有你嘛,以前你没法出手,是因为你是天师府张之维,但现在你只是张之维,就有足够的理由介入,就算你最后还是继承天师位,那也是之后的事,谁敢拿之前的事来跟你算账啊?” “啧,败给你了,什么都被你算到了,不当术士你都屈才了。” 王一和张之维之间的对话丝毫不避讳身后的无根生,因为这对话的内容,也只有王一和张之维他们自己明白。 说着,两人也领着无根生他们一同走上山路。 山路虽然遭到了破坏,但要说严重也没严重到哪去,别看刚才张之维与这天罡龙局斗的特效满天飞跟不要钱一样,但说到破坏程度,王一也给了一个暂时只有自己明白的评价。 “里胡哨,这动静也就跟土木宗整火神,雷神差不多,啧,真是···” 一行七人就这样经过张怀义他们,直到在龙虎山山路的后半段,也就是另一个炁局,地煞虎局前停下。 朝着张之维摆了摆手,王一也一步踏入了为自己准备的地煞虎局。 随着王一踏入,坐镇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也是严阵以待。 他们可是近距离见识了张之维与那天罡龙局的斗法,这种几百年都不一定见到的盛景,他们当了vip席位的观众,还亲眼看着张之维打赢了。 而眼前这个,也是被山上那帮玄门高人认证跟张之维这个天师府弃徒不相上下的桂。 有张之维珠玉在前,坐镇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现在唯一一个侥幸想法就是 ——这王一总不能跟张之维一样猛吧?人家张之维虽说是天师府弃徒,那也是正儿八经在天师府修行的,天师府底蕴摆在那里,近两千年出了张之维这么一个保底也能说得过去。 你王一师父是全性鬼手王,撑死也就在三一门旁听修行了三年,我们这一个个怎么说都是源自诸子百家传承下来的,底蕴没理由比你差啊··· 不管怎么说,对决数量是七十二对一,优势在我!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磁场武道·阴阳磨盘! 王一,三十一岁,师承全性鬼手,王耀祖,兼修三一绝学逆生三重。 主修功法,倒转八方? 特点,疑似能无效万法? 龙虎山山路的后半段,坐镇龙虎山护山炁局——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如临大敌,脑子里都在回想着关于王一的点点资料。 不知不觉,自陆家老太爷寿宴与张之维比武开始,到如今王一在圈子里已经活跃了有十年之久,关于他的手段,到现在在圈子里都是众说纷纭。 既有倒转八方的功效,但也兼容了类似术士开启阵局的效果,还能无效对手的手段。 该怎么应对,到现在也没个准确的说法,只知道时局动荡的这几年,有不少好手折在对方手里,日本那边的高人,关外的仙家,自家圈子里的都有。 也因为王一的缘故,无根生的神明灵并没有像原时空那般名声大噪,毕竟中间少了一段无根生替王耀祖处理李慕玄而大闹松鹤楼,以神明灵会战各路英豪的戏码。 这破尽天下万法的名头自然就落到了王一头上。 对于无根生,名门正派的了解就是自从这家伙领了全性代掌门之位后,全性这些年确实收敛了不少,鲜少听闻全性妖人兴风作浪的劣迹,或者说,没怎么跟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起正面冲突。 所以王一和张之维带着无根生来参加罗天大醮,其实凭着无根生这些年管着全性没怎么搞事这一点,他们还真不好说什么不给参加。 之所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无非就是王一和张之维这俩家伙不学好,带无根生也就罢了,还要带着几个确实劣迹斑斑,手里有血债的全性妖人一块上龙虎山,无根生也将全性门人的所有血债给自己也揽上一份,这样性质就变了。 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脸面自然是不想丢,可对方又是跟张之维不相上下的怪物,数量是七十二对一,优势在我。 但质量上是不是优势在我,只有他们心里自己明白。 就在他们迟迟没有率先出手之际,王一先开口了。 “诸位,要不咱们跳过吧。” 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刚才老张已经给咱们都打过样了,所以咱们就跳过门派手段的比拼,你们直接启用炁局之灵,我也用我的招式应对,一招定胜负,对大家都好,二位道长,我这个提议如何?” 说完,王一也抬头看向这七十二人自己唯二认识的两人。 一者乃张恩溥,如今整个道门都知道的无名天师,一言就定一家道观的兴衰。 一者乃上清茅山大师兄林坚,上次王一登龙虎山见老张天师时的拦路虎,手下败将。 “你倒是信心十足啊,林师兄,你觉得如何。” “可。” 张恩溥的言语也算是默认了王一这一提议,其他人也没来由松了一口气,毕竟炁局之灵没打过王一,那也是龙虎山张道陵这位初代天师的手段不行,不至于是他们背后师门的手段不行,骗骗自己也好。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半百道人先行一步,站在王一面前。 “道长这是?” “王老板莫怪,你的提议老道不反对,就是老道还是想试试我的手段能不能应对王老板你那破尽天下万法的奇功,还请诸位同道行个方便。” “诸位同道都没意见,我自然也没意见,就是不知道长师承。” “老道乃三魔派掌门,俗名沈三,道号无我,虽同属道门,可也比不了天师府,茅山这样的玄门大宗。” “哦~道长,所谓三魔便是人的贪嗔痴三念吧,有点意思,还请道长放手施为。” 对方的自报家门也让王一升起了兴趣,三魔派便是那种传承久,却因为各种老规矩硬生生把自己作成小门小宗的那一类,什么压箱底手段都得掌握在掌门手里,亲传给下一代掌门。 这中间只要有个步骤出了差错,那这个门派就直接进入慢性凋零的结局。 眼下这位三魔派掌门如果没有意外,便是牺牲在这场抗战之中,关键传承没传下去,导致后来门人走了歪路,跑去加入全性,拿一堆无辜人来试三尸,意图还原门派传承中那关键的能够彻底斩去三尸的手段。 而当下抗战虽然爆发,但天下异人暂时还没受到抗战的战火波及,可以说眼下这个时间点,正是天下异人兴盛的时间点,相比于和平的后世,好手不少。 自己心猿已成,战天斗地不休,心魔杂念不惧,就是不知道这贪嗔痴对自己如何。 “那老道就得罪了。” 听到王一不反对,跟自己一同坐镇这地煞虎局的其他人也乐得看戏,三魔派掌门无我道长也干脆。 玄功运转,磅礴,浓稠的黑雾从他体内涌出,光是看着就让人从心理上觉得不舒服,隐隐有种排斥感。 王一也是如此,他也没有运转磁场真炁护身,就这样站在那里,任由这三魔派掌门大手一挥,这能够引发人体自身贪嗔痴三尸原罪显形的黑雾就这么覆盖在王一身上。 “王老板,人之降生便有贪嗔痴三罪随身,每个人的三尸皆不相同,王老板,你的三尸又是···” 三魔派掌门话音未落,便被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吓到表情呆滞。 能看见,以王一为起点,那些笼罩在王一身上,诱导其体内三尸具象化的黑雾在汇聚,接着,一个不规则,自转的椭圆球体开始在王一头顶缓缓凝聚,并逐渐扩大。 这样的三尸具象化对于三魔派掌门而言,那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贪嗔痴三尸者,有人贪财色,有人痴权欲,有人嗔不公,红尘芸芸众生,皆逃不过这些。 可眼下王一在他面前展现的,是三魔派掌门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怎么有人贪嗔痴三尸所念者都是一个东西啊! 而且还开始反向影响自己,试图操控自己这个牵引者,让所具象之物彻底成型。 “这···这···” 三魔派掌门看着眼前不断变大,自转的不规则椭圆球体,表情呆滞,语无伦次,并逐渐失去了控制,两眼翻白。 自身真炁,甚至以他为中转站,整个龙虎山的流动之炁都从他身上流出,不断汇聚到王一头顶上空这个不断扩大的自转不规则椭圆球体上。 随着源源不断的炁反向注入,这个不规则椭圆球体的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 五大洲,四大洋。 从那雄鸡板块上,一根根旗帜升起,并开始朝着接壤和不接壤的板块蔓延。 一个个神似飞机的载具缓缓升起,飞离了这个不规则椭圆球体,奔向了正在不规则椭圆球体外又开始生成的一个非正圆形,有一方隆起,大概有这不规则椭圆球体四分之一大小的球体上面。 对于当下这个卫星还没诞生的时代,看着这一幕的人并没有认出来这个不规则椭圆球体便是他们脚下的地球,那个非正圆形的球体是多少诗人都在写的月亮。 当然,除了张之维。 在关外那个坠龙秘境里,他共享过王一的梦境,自然明白王一三尸具象化者是何物,简单来说,他已经看过了剧本,只是跟王一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罢了。 所以他看着三魔派掌门被自家手段反噬,失控的一幕,并不惊讶,还有点苦恼接下来自己到底是该出手,还是任其发展。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醒来!” 天穹之上,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是老张天师的震耳雷音。 将三魔派掌门从掉san的边缘拉回,接着便是壮士断腕,自伤中丹,强行切断了自己与王一三尸具象化之间的链接。 一口逆血吐出,三魔派掌门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面色灰败,颓然看着王一。 没有了三魔派掌门的牵引,王一体内的三尸具象化也开始慢慢收缩,重新回到王一体内。 自始至终,王一都没有感觉到半点精神内耗,还很感兴趣看着自己那三尸具象化出来的产物慢慢消散。 “道长,这便完了?” 一副意犹未尽的口吻,在三魔派掌门听来就是在嘲讽。 “王老板真是奇人一个,三魔派传承至今,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子破了我们的手段,老道甘拜下风!” 向王一抱拳认怂,三魔派掌门也退到众人身后。 作为地煞虎局主阵之人的张恩溥更是目光不善看着王一。 “王一,如你所愿,一招定胜负!” “好~” 王一站在那里,看着主阵之人张恩溥开始调动地煞虎局。 山风突起,飞沙走石,炁局虎灵被唤出,人立而起。 对着王一便发出一声咆哮,恶风袭来,王一巍然不动。 可这周围的山路,落石,草木却在炁局虎灵这一声咆哮当中开始汇聚。 黑泥,刺骨的阴五雷从张恩溥体内源源不断流出,化作链接的经脉不断给炁局虎灵牵引着部位凝聚。 漫天的黄符从林坚这位上清茅山大师兄袖袍内飞出,每一张黄符上都被炁刻画成一道道符箓,随着林坚的激活,卷着黄沙的狂风也在王一面前生成。 飞沙走石,黄沙漫天。 随着这炁局虎灵的法身凝聚,龙虎山后半段山路的风景散去。 而从山上老张天师等一众玄门高人的视角来看,不单单是龙虎山后半段的山路,就连山路之外,龙虎山的地貌都在发生变化。 林草枯萎,山石荒芜。 原本绿意盎然的龙虎山此时在地煞虎灵的调动之下,地力正在不断流失,源源不断凝聚在这地煞虎灵身上。 看到这一幕,一众天师府的高功表情也不对了。 让你分胜负,没让你见生死! 你这是拿龙虎山千年基业当儿戏! 感受着龙虎山的地力不断朝炁局虎灵身上汇聚,王一也只是吐槽了一句。 “看样子假想黑洞是派不上用场了啊,只能用这招了。” 逆生三重·开! 一声默念,玄功运转。 这一次的逆生三重不同以往,能看见,王一一向留着平头的头发变白,且不断延伸,化作披肩白发迎风摆动。 身形也在这狂风吹拂之下缓缓升空,到了与那人立而起的炁局虎灵对等的高度。 双手摊开,缓缓伸出,对着那人立而起的炁局虎灵,一上一下,互相对应。 磁场武道·阴阳磨盘! 原本不断朝着炁局虎灵汇聚的龙虎山地力戛然而止,在王一的磁场真炁强行介入之下,地力开始返回。 因为地力不断被抽取,开始变得荒芜的龙虎山地貌又变得绿意盎然。 很显然,王一想以磁场真炁,由内而外,将这地煞虎灵彻底分解。 而注意到磁场真炁正在分解自身的地煞虎灵也做出最简单的应对。 那从龙虎山不断汲取的地力在人立而起的地煞虎灵手中化作一柄长刀,对着浮在半空中无法动弹的王一便是一声咆哮! 大刀!杀到! 地煞虎灵手中有形无质的大刀横扫,要将分解掉自己的王一斩成两截。 大刀扫过,狠狠站在王一的身躯之上,却没有达到预料中一刀两断的效果。 刀刃卡在王一腹部,虽进皮肉,却迟迟不得寸进。 逆生三重满功率运转,抵御着这大刀上的巨力。 同时王一那伸出,一上一下将那炁局虎灵罩着的双手,也在试着合拢。 源源不断的磁场真炁化作两个磨盘,一上一下对着炁局虎灵,以相反方向旋转,想要在炁局虎灵的大刀将王一斩成两截之前,先行将其彻底分解掉。 如无意外,这将演变成王一与这抽取龙虎山地力的炁局虎灵之间的拉锯战,看谁能先一步完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不是王一想要的。 看着腹部那透入自己血肉的巨刃,再看眼前这人立而起,手握大刀的炁局虎灵,王一也做出了决断。 逆生三重·解! 飘移的长发退去,没有任何阻力的大刀瞬间就将王一斩成两截,力道未减半分,直接在山道上斩出一道百米的豁口。 一股灰败的气息也沿着王一断成两截的躯干延伸。 能看见,鲜血从王一断成两截的身躯涌出,肉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失去血色。 而王一也抓住炁局虎灵挥出这一刀,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档,双手合在了一起。 随着王一的双手合拢,炁局虎灵也是一阵颤抖。 链接身躯的阴五雷消散,身躯散落,就连作为本体的炁局虎灵也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消散于天地之间。 七十二人面容枯槁,仿若十几天没进食,瘫坐在地上,再起不能。 唯有那张恩溥,勉强撑起脑袋,看着那半空中失去了血肉,身躯被斩成两截的王一从半空中跌落,脸上也露出大仇得报的神色。 这一章我其实准备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就是复刻老张对张怀义为首的三十六人,各显神通版。 一个版本就是这个跳过前戏,直接大招流对轰版,看你们吧,想要哪个版本。 上一章DLC版 王一,三十一岁,师承全性鬼手,王耀祖,兼修三一绝学逆生三重。 主修功法,倒转八方? 特点,疑似能无效万法? 龙虎山山路的后半段,坐镇龙虎山护山炁局——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如临大敌,脑子里都在回想着关于王一的点点资料。 不知不觉,自陆家老太爷寿宴与张之维比武开始,到如今王一在圈子里已经活跃了有十年之久,关于他的手段,到现在在圈子里都是众说纷纭。 逆生三重还好说,毕竟是圈里大伙公认的独步天下绝技,你王一才情高,把逆生三重玩出花来我们也能理解。 可你凭啥把倒转八方玩成大家伙都看不懂的样子啊,无效天下万法不说,还能性命双修,远攻近身你都能拿捏,合着怎么斗都是我们吃亏呗! 想到这些,坐镇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没一个敢先手,毕竟上去就被人家一巴掌拍回来的样子可不好看啊。 而在这时,却有一半百道人先行一步,站在王一面前。 “既然诸位都不敢先人一步,老道我就倚老卖老先与这小后生过一手吧,王家后生,可愿与老道我过过招?” “道长好胆量,就是不知道您老人家的一身老骨头经不经拍。” “哈哈,那就得看你这后生愿不愿意让我一手了。” “道长放心出招,我先接你一手也行。” “好!莫说老道没给你提醒,老道乃三魔派掌门,俗名沈三,道号无我,虽同属道门,比不了天师府,茅山这样的玄门大宗,可我门中手段也不差,后生,小心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倒霉的三魔派掌门啊! 对方的自报家门也让王一对这个门派有了印象,手段不差,对敌能通过自家手段引出对方贪嗔痴三尸具象化,只要对方不是那种超凡脱俗,道心坚定之辈,一旦中招,除非施术者出手解决,不然终其一生都会被自己的三尸具象化反复折磨,陷入一个精神内耗循环当中。 当然,若能凭借自身意志控制住自己的三尸具象化,那这种精神内耗反而成了对自己性功方面的磨练,一旦闯过去了,日后的修行不说一片坦途吧,但至少事半功倍,但确实少有这样的例子。 对内自然是锤炼自身,反哺自己,而且这个门派还有一套完整的斩三尸,控制三尸的法子。 倒霉就倒霉在这法子只在代代掌门之间口耳相传,连个纸质文件备份都没有。 结果赶上眼下的抗战全面爆发阶段,掌门投身战火当中为国捐躯,连个遗言都没交代,这个法子就断了。 小门小宗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没有这套完整的斩三尸法子继承,后续门人就是入了门也不晓得怎么将自己修出来的三尸斩去,又敝扫自珍,不愿求助其他道门,便慢慢走向衰落。 以至于到了和平的现代,仅存的一个门人直接跑去全性,通过不断给无辜人引三尸做实验,来试图逆向还原这套门中早已失传的斩三尸之法,要不是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大,早被人灭了。 不过对于当下的王一而言,自己心猿已成,战天斗地不休,心魔杂念不惧,他反而有了兴趣,想试试对方这引三尸的手段对自己有什么效果。 所以王一不闪不避,也不用磁场真炁护体,就这样站在那里,任由对方这能引动他人三尸具象化的黑雾从自己上中下三丹穿过。 “王老板,人之降生便有贪嗔痴三罪随身,每个人的三尸皆不相同,王老板,你的三尸又是···” 看着王一这般托大硬接自己这一招,三魔派掌门心里也在吐槽着王一年轻,嘴上更是不停,他甚至想着,就自己这一次罗天大醮亮相,足以让三魔派在圈子里打出自己的名声。 可话还没说完,老人家那得意的小表情就凝固了,因为此刻发生在王一身上的三尸引动具象化现象让他无法理解。 能看见,以王一为起点,那些笼罩在王一身上,诱导其体内三尸具象化的黑雾在汇聚,接着,一个不规则,自转的椭圆球体开始在王一头顶缓缓凝聚,并逐渐扩大。 这样的三尸具象化对于三魔派掌门而言,那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贪嗔痴三尸者,有人贪财色,有人痴权欲,有人嗔不公,红尘芸芸众生,皆逃不过这些。 可眼下王一在他面前展现的,是三魔派掌门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怎么有人贪嗔痴三尸所念者都是一个东西啊! 而且还开始反向影响自己,试图操控自己这个牵引者,让所具象之物彻底成型。 “这···这···” 三魔派掌门看着眼前不断变大,自转的不规则椭圆球体,表情呆滞,语无伦次,并逐渐失去了控制,两眼翻白。 自身真炁,甚至以他为中转站,整个龙虎山的流动之炁都从他身上流出,不断汇聚到王一头顶上空这个不断扩大的自转不规则椭圆球体上。 随着源源不断的炁反向注入,这个不规则椭圆球体的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 五大洲,四大洋。 从那雄鸡板块上,一根根旗帜升起,并开始朝着接壤和不接壤的板块蔓延。 一个个神似飞机的载具缓缓升起,飞离了这个不规则椭圆球体,奔向了正在不规则椭圆球体外又开始生成的一个非正圆形,有一方隆起,大概有这不规则椭圆球体四分之一大小的球体上面。 对于当下这个卫星还没诞生的时代,看着这一幕的人并没有认出来这个不规则椭圆球体便是他们脚下的地球,那个非正圆形的球体是多少诗人都在写的月亮。 当然,除了张之维。 在关外那个坠龙秘境里,他共享过王一的梦境,自然明白王一三尸具象化者是何物,简单来说,他已经看过了剧本,只是跟王一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罢了。 所以他看着三魔派掌门被自家手段反噬,失控的一幕,并不惊讶,还有点苦恼接下来自己到底是该出手,还是任其发展。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醒来!” 天穹之上,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是老张天师的震耳雷音。 将三魔派掌门从掉san的边缘拉回,接着便是壮士断腕,自伤中丹,强行切断了自己与王一三尸具象化之间的链接。 一口逆血吐出,三魔派掌门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面色灰败,颓然看着王一。 没有了三魔派掌门的牵引,王一体内的三尸具象化也开始慢慢收缩,重新回到王一体内。 自始至终,王一都没有感觉到半点精神内耗,还很感兴趣看着自己那三尸具象化出来的产物慢慢消散。 “道长,这便完了?” 王一抬起头,望着头顶空空如也,就像是一个台下看戏的观众,那种发自内心的疑惑询问让三魔派掌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憋着一口闷气,看着王一打量许久,这才抱拳拱手。 “王老板真是奇人一个,三魔派传承至今,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子破了我们的手段,老道甘拜下风!” 向王一抱拳认怂,三魔派掌门也退到众人身后。 刚才亏空的真炁此时也通过地煞虎局慢慢补充,而其他坐镇地煞虎局的好手看着这一幕,表情就更加严肃了。 因为平心而论,把他们放到三魔派掌门的对面,他们可不敢托大啥都不做硬吃对方这一招牵引自身三尸,他们的性功修为可还没到那种可以无视自身三尸之念的地步,便是山上这一众玄门大宗的掌门,也没几个能达到这种超凡脱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王一也没达到,可人家的三尸连三魔派掌门这个牵引者都能反噬,这你他妈上哪说理去,夸脏哦,这样都能破招? 这些人心中想法是什么,王一才懒得去了解,他只是通过磁场电波感受着面前这些人波动起伏的脑波,笑了笑,往前一步,双手抬起。 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将面前这坐镇地煞虎局的七十二人吓得应激。 见此,王一也笑了。 “别这么紧张啊各位,山上蚊虫多,挠个痒而已。” 说归说,可下一秒,王一的身形就在他们眼前消失。 逆生三重神通·缩地成寸! 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刚刚调息完毕的三魔派掌门面前,跟张之维一样,都是大巴掌当头拍下。 tm的!现在的后生都不讲武德了是吧!尽使这伤脸面的手段! 大巴掌拍下,一掌便将三魔派掌门打的岔气,眼冒金星,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本想着在罗天大醮上给自家门派露脸,这下可好,屁股蛋子露出来了。 一掌拍下,就在王一准备将这一大巴掌拍实,彻底把三魔派掌门拍到人事不省的程度时,后知后觉的地煞虎局其他人也终于发力了。 “土木延展!” 王一与三魔派掌门脚下的土地突然流动,没有任何力量反抗王一这一巴掌的三魔派掌门身形发生了平移,直接从王一的大巴掌下面移开,让王一的大巴掌落了空,掌风拍在地面上,印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大巴掌印。 “离火刃·疾!” 一柄通体赤红,成人手臂长短的匕首,散发的温度让周遭空气扭曲就这么杀到王一面前。 王一抬手,夹住了射向自己的火刀,手指与刀刃接触之处也冒出一阵轻烟,这是磁场真炁在与这名为离火刃的法宝角力的表现。 磁场真炁·乱! 手中夹着的赤刃在颤抖,刀刃稳定运转的真炁线路,仪轨开始在磁场真炁干扰下运行不畅。 “变!” 只是还未等王一的磁场真炁将这柄赤刃干扰成功,刀刃上传来的一阵机括声,让王一不由松手,而这柄刀刃也在王一面前变成了一柄扇子。 朝后翻转,回到了自己主人手中,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面相极好的小哥手中。 “离火扇!” 握着扇骨往着王一就是一扇,无名风起,火势滔天,隐隐中还能看到几条火蛟游动。 眨眼间,便是草木枯黄,岩石通红。 “没想到这罗天大醮上还能见到炼器师啊,回去!” 王一长袖一挥,一股狂风挥出,裹挟着这滔天大火倒转而回。 “哼!哈!” 两声哼哈,真炁凝形,化作哼哈二字压住这倒转而回的离火,火蛟以哼哈二字为盾,再度朝着王一压来。 “擤气?斩!” 左手并指成剑,往前一挥。 真炁化作无形剑气,将这真炁凝形的哼哈二字,连同这火焰和火蛟一同斩的七零八落。 同样的,剑气也被炸散,狂风吹拂,尘土弥漫之际,两道身影也杀到王一近前。 一道身影亮起银光,直直对着王一就是一记铁山靠。 却撞在了王一身前的无形力场,不曾建功。 但对方似乎也知晓王一这一防御手段,脸上没露出懊恼之色,而是将自己的后背展现给跟着自己一道近身的那道身影。 对方也是一记重击,就砸在自己这位队友的后背,拳背碰撞之间,也发出洪钟大吕之声。 一股劲力也透过无形力场,撞在王一掌心,将其击退。 感受着这股透体而入的劲力,王一也站定身子,将其往旁边的树上一甩,这股暗劲便被甩出,大树拦腰截断。 树木倒塌,王一身上不见半点狼狈,倒是发起反击的这地煞虎局七十二人中,三魔派掌门已经真炁紊乱,无力再战。 而刚才与之交手的几人,也保持好守望相助的阵型,站在高处,居高临下望着王一。 “王老板果然好见识啊,连炼器,吴道友的擤气都知晓。” “前者是因为接触过,全性苑金贵,便是一位炼器师,可惜早些年就被我送去跟我家老头子地下喝酒去了,至于这擤气,听过,但能够将擤气凝形的,还是第一次,这二位嘛,确实没见识过。” “苑金贵不过一野狐禅之流,好教王老板知道,这天下异人里也是有炼器师组成的门派,在下东海蓬莱阁曹贤,虽然门人不多,但皆是炼器之人,此乃我法宝,离火刃,内有器灵火蛟五只,王老板想来也领教到了。这二位,一乃柴式横练柴当家,一乃通臂门袁当家。” “我说呢,难怪这手段像极了吕家的如意劲,没成想还有这隔山打牛的奇效,长见识了。” “我们可没长到见识啊王老板,都说你的手段能破尽天下万法,这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曹贤小哥的风凉话还没说完,手中摇着的离火扇便传来一阵噼啪声,脸上的小表情也呆住了。 因为在他化刃为扇的离火扇五个扇面上,其中一面上印着的器灵火蛟印记在消散,那通红的扇面也变得暗淡,失去了光芒。 “我的离火扇!” 旁边的擤气传人也是一声闷哼,鼻血流出,那柴式横练的当家人,也发觉自身镀银的横练之躯正在退去,恢复常人的肉色。 反转一来,这几人也都不神气了。 炼器师一身修为都在与自己性命相连的法宝上,眼下只是跟王一交手不到三回合,法宝的威能便被废去五分之一,对于这位曹贤小哥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对方这破尽天下万法的手段对于他们炼器师而言,就是绝对的天敌! 想到这里,这位曹贤小哥看向王一的眼神也不对了。 而那柴式横练的柴当家表情也没好到哪去,横练是一个大类,但基本上都没差,运了硬气功和没运硬气功是两种状态。 柴式横练之所以在圈子里响当当,便是这一派的横练能达到类似金光咒那样的效果,便是能够让自身肉体慢慢进入只有横练时候的状态,只是这进度因人而异。 有人天生骨骼惊奇,练个二十来年顶人家大半辈子苦修,就算被破去了护身的横练手段,也能把你活活打死。 有人横练被破,直接道心破碎,再无战心。 看着与自己初步交手的几人表情各异,后面看着的其他人也是神色不对,王一也是摆出一个高人负手式,一手负在背后,一手伸出,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好了诸位,我不是张之维那样另走出一条新路,我这充其量啊叫老酒装新瓶,如今天下异人皆在这龙虎山,且让我看看我这新瓶子装的老酒,赛不赛得过你们这些放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坛酒,可别让我失望啊~” “你这厮,当真狂妄!风起!” “地涌!” “担山!” “不都见到我的手段了吗?还用这些?镇!” 王一不耐的吐槽一声,便是一锤定音,脚步往前一踩,磁场真炁狂暴,直接将这些有真炁催发出来的种种手段打回原形,无风无浪。 而他自己则是拳头举起,狞笑着朝这七十二人走去。 不紧不慢的脚步,让这些人瞬间便感到压力袭来。 连柴式横练的当家和通臂拳当家都没在王一手里讨得了好处,没了拿手手段,就这样跟对方打近战?玩个鸡毛,直接点大招,召炁局之灵对轰? 王一的强势让他们有了摆烂的想法,而在这时,七十二人当中,有一身穿蓝衣苗疆服饰小哥站在那里,双手高举朝天,念起了咒语。 咒语晦涩难明,也让王一提起了点兴趣。 因为在王一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伴随着这位苗疆小哥念完咒语,一个个山石泥土组成的傀儡就将王一包围起来。 啊?王一表情失望,随手一挥,便化作一地碎块。 但接下来的变化就让王一来兴趣了。 “王先生,在下滇缅苗疆九幽谷白云霄,此乃我九幽谷秘传之术,赋灵,请赐教。” 一边自报家门,左手并指成剑立于胸前,盘腿而坐,闭眼入定,右手食指往前一伸,点点灵光从白云霄食指中飞出,落在刚才被王一随手一挥便散架的那些傀儡泥块上。 随着他这一指,那些被王一打散的傀儡泥块颤抖,又一次在王一面前重新组成。 但这一次王一便发觉自己的磁场真炁效果不明显了,因为这些不再是死物,它们短暂的有了灵,由那个坐在石头上,来自滇缅苗疆九幽谷的白云霄小哥提供的灵。 哟呵? 王一眼前一亮,这些石人便朝着他杀了过来,他随手打出一记磁场爆破拳,便将这些石人傀儡粉碎。 但附着在这些傀儡上的那点灵却没有受到影响,随着这点灵蕴就地取材,一副新的傀儡身躯便重新生成,当然,王一也注意到那白云霄闭眼入定的脸色也多了分疲惫。 “好手段!一齐出手吧,就算他的手段能破尽天下万法,我也不信他能一直破!二位道长,吾等为二位争取时间,唤炁局之灵,一招败了这狂徒!” 坐镇地煞虎局的天师府张恩溥和上清茅山大师兄林坚也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借助地煞虎局,将龙虎山的炁源源不断朝着他们两人这边凝聚。 炼器师曹贤也不废话,手中的法宝离火刃被他收回,接着也是一脸肉痛从怀里掏出两个物件,一个木偶,一团麻布。 木偶对着正在应对石人和其他人的王一,几句默念之后,便朝着天上一甩。 “去!” 木偶于空中立起,麻布迎风见长,完全撑开,却是一张人皮! 人皮包裹着木偶,干瘪的四肢,五官,身躯开始充实,就这么几个呼吸之间,落地之后,便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站在那里。 “天师勿怪,这法宝非我所练,只是早些年家师所杀的一名同道所留,威能虽损,但恰好给晚辈游历防身之用,去!” 得了指令,傀儡人也没第一时间加入战局,而是游走在战局边缘。 七十二人有一中年道人,手持桃木剑,攥着一把纸符,念着咒语,非天师府,非上清茅山,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野茅山。 手段良莠不齐,成分好坏参半,但偶尔也有这么一两个独树一帜的,因为他们真的能把某个手段练到了极致。 只见这道人嘴里念念有词。 “···人有灵,物有形,灵形合一,呔!看我万物人形术!去!” 手中黄符挥洒,泛着莹莹辉光,随机落在了山道四周,大小不一的石头,落叶,杂草。 然后便是一阵轻微的颤抖,落叶无风自动,聚成一团,吹拂而过,夹杂着阵阵呼啸之声。 石子蹦蹦跳跳,磕着碰着,便是泥土飞溅,树干有缺。 杂草以草根为足,带泥而出,末端尖锐,三者同仇敌忾,都朝着王一奔来。 这番动静,当真是群英荟萃,萝卜开会,好不热闹。 连王一都被这一幕给整乐了,变戏法还能这样子变,乌泱泱的一片,蹦蹦跳跳的,还确实跟蚊子一样,不那么好一巴掌拍死。 食指一伸,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假想黑洞就在指头上成型。 而那游走于战局之外,由那个炼器师曹贤召出来的傀儡人也似乎察觉到了战机。 两手直接插入泥土当中,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从王一身下伸出,一手缠手,一手绑腿,将王一拉了一个趔趄。 那些由白云霄赋灵控制的傀儡,还有这野茅山之术变出来的乌合之众也是一拥而上,将王一压在其中,不给任何脱身之机。 这稍纵即逝的战机也被其他人抓住。 擤气哼哈二字凝形砸下。 通臂拳的暗劲外放。 灵隐佛门绝学大慈大悲掌与少林绝学波若掌如不要钱拍出,有着地煞虎局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真炁,他们可以毫无负担的洒大招。 这种出招空灵自然,行云流水的状态,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而且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你王一手段能破尽天下万法又如何,我们七十二人,近战远攻手段皆有,背靠龙虎山炁局,真炁源源不断,你王一的真炁再厚再磅礴,还能跟整个龙虎山的炁局相比较? 质比不了你,就用量堆死你! 想法不错,真要比拼真炁的量,一人之力又怎能跟天地相比。 在地煞虎局之外,看着被一帮人各施看家手段狂轰滥炸的王一所在之处,也是大失所望的摇了摇头。 “真是败给他了。” “输了?” “对啊,这帮蠢货,跟老王打到现在有真正摸到过老王的衣角吗?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东西打啊?啊!没眼看,老王,赶紧的,一招定胜负!” 不想看着王一继续在那欺负人的张之维在那高喊。 可他这番话对于刚打完一套连招的地煞虎局内这些天下好手听来却是刺耳难听。 打红眼的他们怒视着阵局之外的张之维,就要开口挑衅。 可从他们头顶,王一的声音传来。 “我这不是等着他们把炁局之灵给调出来嘛,调出来之前只能这样陪他们玩玩啦~” 半空中,王一半蹲着的身形缓缓显现,饶有兴趣看着下方呆滞的这些人。 毫发无伤,甚至连交手痕迹都没有的王一就这么居高临下望着自己,把自己累的半死这些人大脑开始过载了。 炼器师曹贤嘴巴长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手指颤抖着指着半空中缓缓站起的王一。 “他,他在那里,那我们,我们刚才打的是什么?” 众人皆望向他们刚刚倾泻火力的中心点,尘埃散去,一个直径两丈多大的大坑中,另一个毫发无伤的王一站在那里,对着他们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原因所在,便看见这个吃了他们一堆攻击的王一肤色开始变淡,变白,身上的衣物也是如此。 随即便化作一团白炁,朝着半空中看戏的王一手里飞去。 “炁化凝形?!他什么时候会的!” 擤气的传人惊叫出声,而半空中的王一也给了他回答。 “你一用,我就会了,现学现卖,还算不差。诸位,刚才这些招式我吃的很饱,该你们尝尝了~” 白炁在王一手中汇聚,重新凝形成一根长棍,上面游走着各家手段的真炁,看着下方众人惊骇的表情,王一身形腾空,手中长棍在自己头顶抡圆,当头劈下! 长棍迎风见长!砸落在山道之上,威力释放。 劈棍!斩棍势! 王一落地,接住砸下的棍势,握住长棍便是一个撒花盖顶前翻横扫而出! 立棍!天地倾! 握住手中长棍,目光紧盯那在后面远程操控的白云霄和炼器师曹贤这些家伙,棍随身动,腰马合一,往前一戳,长棍迎风见长。 戳棍!凤穿花! 三招棍势,王一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刚才围攻自己的这批人扫了个七零八落,就连炼器师曹贤那个傀儡人法宝也被王一最后一记凤穿花戳了了透心凉,去势不减直接打碎了他所站的那块石头。 炼器师的孱弱在这时便体现的淋漓尽致,直接被崩飞,顺带还撞了那个以自身之灵,赋予傀儡灵的白云霄小哥。 手中握着长棍也随着王一这三招散去,而在王一面前,除了刚才被自己三记棍势扫倒的那批人,就剩下那被张恩溥和林坚这两位主阵人召出来,人立而起的炁局虎灵了。 一声咆哮,恶风袭来。 人立而起的炁局虎灵也从在张恩溥和林坚操控下,从背后缓缓拔出一柄朴刀。 刀刃有形无质,凝聚着黄光,在笼罩着龙虎山的阴天之下格外显眼。 龙虎山山上看着这一幕的老张天师和一众龙虎山高功表情也不对了。 因为从他们的视角能看到,在龙虎山那绿意盎然的地貌上,开始有一处地方在八月这个时节开始枯黄,凋谢,并且在不断扩大。 这是张恩溥不计后果抽取龙虎山地力汇聚到地煞虎灵的表现。 让你分胜负,没让你见生死! 你这是拿龙虎山千年基业当儿戏! 老张天师他们居高临下的视角能看到,王一这个玩天地磁场也能感受到。 “这样的话,假想黑洞就派不上用场了啊,崩不掉这个炁局之灵,纯纯的大招对轰对我可不利啊,既然数值蓝条比不过,那咱就来玩点机制吧。” 逆生三重·开! 一声默念,玄功运转。 这一次的逆生三重不同以往,能看见,王一一向留着平头的头发变白,且不断延伸,化作披肩白发迎风摆动。 身形也在这狂风吹拂之下缓缓升空,到了与那人立而起的炁局虎灵对等的高度。 双手摊开,缓缓伸出,对着那人立而起的炁局虎灵,一上一下,互相对应。 磁场武道·阴阳磨盘! 原本不断朝着炁局虎灵汇聚的龙虎山地力戛然而止,在王一的磁场真炁强行介入之下,地力开始返回。 因为地力不断被抽取,开始变得荒芜的龙虎山地貌又变得绿意盎然。 很显然,王一想以磁场真炁,由内而外,将这地煞虎灵彻底分解。 而注意到磁场真炁正在分解自身的地煞虎灵也做出最简单的应对。 那从龙虎山不断汲取的地力在人立而起的地煞虎灵手中化作一柄长刀,对着浮在半空中无法动弹的王一便是一声咆哮! 大刀!杀到! 地煞虎灵手中有形无质的大刀横扫,要将分解掉自己的王一斩成两截。 大刀扫过,狠狠站在王一的身躯之上,却没有达到预料中一刀两断的效果。 刀刃卡在王一腹部,虽进皮肉,却迟迟不得寸进。 逆生三重满功率运转,抵御着这大刀上的巨力。 同时王一那伸出,一上一下将那炁局虎灵罩着的双手,也在试着合拢。 源源不断的磁场真炁化作两个磨盘,一上一下对着炁局虎灵,以相反方向旋转,想要在炁局虎灵的大刀将王一斩成两截之前,先行将其彻底分解掉。 他不喜欢这种拉锯战,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对方自以为得手,他得卖个小花招~ 逆生三重·解! 飘移的长发退去,没有任何阻力的大刀瞬间就将王一斩成两截,力道未减半分,直接在山道上斩出一道百米的豁口。 一股灰败的气息也沿着王一断成两截的躯干延伸。 能看见,鲜血从王一断成两截的身躯涌出,肉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失去血色。 而王一也抓住炁局虎灵挥出这一刀,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档,双手合在了一起。 随着王一的双手合拢,炁局虎灵也是一阵颤抖。 链接身躯的阴五雷消散,身躯散落,就连作为本体的炁局虎灵也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消散于天地之间。 七十二人面容枯槁,仿若十几天没进食,瘫坐在地上,再起不能。 唯有那张恩溥,勉强撑起脑袋,看着那半空中失去了血肉,身躯被斩成两截的王一从半空中跌落,脸上也露出大仇得报的神色。 第七十八章 天威 炁局虎灵消散,刚才还横扫坐镇地煞虎局七十人的王一也被炁局虎灵以龙虎山地力凝聚的一刀拦腰而断。 这样一看,好像是王一输了。 大伙都知道王一兼修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可便是左若童也不敢打包票一身血肉精华被夺去,沿着下丹一刀拦腰斩断也不敢说自己能活下来。 他们对于王一所兼修的逆生三重到底到了什么水平都不清楚。 可在山上看着这一幕的左若童很清楚。 王一之所以弄出这样以伤换伤的局面,无非就是他不想跟炁局虎灵玩拉锯战,顺了张恩溥和林坚这两个主阵之人的心思罢了。 拄着拐杖的牢左也是摇了摇头。 “胜负已定,天师,这回咱们真是被两个后生来回打脸了。” “左兄,你这样就下断言是不是早了点,我知晓你逆生境界很高,可···” “道兄,若我中年时冲关无伤,依旧有今日之境界,那这一刀我挨得住,如今我已这般姿态现于人前,便是能再运玄功,也万万不敢硬接这一刀,须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左若童不想与老朋友解释太多,因为事实即将摆在眼前。 只见山路上,张恩溥还未来得及开怀大笑,便海量的白炁朝着断成两截,身躯都干瘪的王一所在涌去。 白炁涌入,犹如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 王一双足站定,从腹部下丹田处一股白炁延伸而出,连接着王一断去的上半身,就这么飘了起来,王一还一脸没感觉在那跟自己打着招呼,身躯就要重新连接在一块。 张恩溥被吓到了,修行多年,虽有修为,可到底是天师本家血裔,养尊处优之辈,就是奉师命下山,对付的也多是劫道悍匪,哪见过这般阵仗。 倒是一旁的上清茅山大师兄林坚反应迅速。 五雷符箓现于双手,雷符加持,身如幻影,想要补刀。 “林道长,别闹了~” 王一也不急,随手一按,重力场加身,顿时便让林坚摔在半路上,爬都爬不起来。 勉力抬头,只看见王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在那摸着已经没有伤疤的腹部,嘴里也在嘀咕。 “还好调整了角度,不然再往下一点,接好接,就是裤子没得穿了,这逆生三重也不行啊,没法给我变条裤子出来。” 你都三重大成了,竟然在意的是变不出来一条裤子?! 林坚只感觉一口逆血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而王一确认无误之后,甚至连低头看自己一眼的想法都没,就这样抬腿,从自己头顶跨了过去。 这一跨,也让林坚想到了当初自己应张恩溥之邀,在龙虎山山道阻王一见老张天师的那场比试。 ‘我与张之维不同,他与人动手一般不想什么,先打了再说,我总会东想一点,西想一点,处处给对方留面子···’ 反过来的意思便是,一旦我不打算给对方留面子了,我打脸起来就比张之维要缺德多了,至少张之维不会从自己头顶跨过去。 想到这些,林坚便觉得眼前一黑,很干脆就晕了过去。 而那回过神来的张恩溥还想复刻刚才将炁局之灵召唤出来的操作,却发觉自己坐镇的这个地煞虎局此时处处与自己作对,不单单是炁局之灵唤不出,就连炁局本身的种种神异也跟消失了一样。 “别费那个劲了,你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说道长,你好歹也是张道陵天师血裔,不至于连老祖宗留给你们这些后人的这个龙虎炁局优在何处,劣在何处都搞不明白嘛?张之维都知道,你不知道?” “你···” “这龙虎炁局是张道陵天师以龙虎山的天然炁局而成,说精妙确实精妙,毕竟山就在这,不遭逢地龙翻身这样的大阵仗,很难有什么变化。可一旦有变,整个炁局就不复存在,所谓神通不敌天数便是如此,你刚刚那一招,为了斩我,不断抽取龙虎山的地力。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硬生生把构成地煞虎局中的其中一个阵眼给废了,精妙的物件就是这点不好,只要少了一个零件,整个都不灵光了,你自废一臂,没个三五年光阴,这炁局之灵又该怎么成型呢,张道陵祖师为后人设下这护山炁局,从来不是想着以此替后人迎接来犯之敌。 而是想着若日后天师府遭遇大变,能靠着这自己给后人留下的护山炁局拖延一二,好让你们留存有用之身,寻得一线生机。毕竟真是要灭你天师府道统的人,区区一护山炁局又能挡得了几时?张道长,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害人害己啊。” 说罢,王一也不跟张恩溥多啰嗦,该提醒的话自己都说了,他要是再不明白他就只能交给张之维来处理了。 拂袖一挥,便将张恩溥甩到一边,落在身后已经带着无根生一行人走上来的张之维面前。 “嚯,动静搞得比我还大。” “那是,谁能比你会啊,路都走出来,我是老酒装新瓶,没你那么有市场。” 听着王一那酸溜溜的语气,张之维也不辩解,只是看向那被王一一袖甩飞,整个人都迷茫的张恩溥,表情复杂。 “我该说的也说了,要不你去跟他谈谈?好歹也是你师弟。” “他会听吗?” “不然日后你什么打算?” “若他真执迷不悟,我也只能擒下他,交由师父发落。” “尽人事听天命吧。” 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他也明白张之维的打算,二人也不再言语,便这样踩着已经被毁得坑坑洼洼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径直走向山上在那等着他们的老张天师和一众玄门高人。 而沿途看着这两人各显神通将张道陵留给天师府的一龙一虎废掉的一众江湖散人,小门小宗,也没有了之前在山脚下对二人冷嘲热讽的嘴脸。 每当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他们都自觉低头,躬身,抱拳拱手。 因为对方已经用眼前这两场对决证明了,从今往后,无论这二人最后是羽化飞升还是凡尘坐化。 在他们还在世上的年头里,只要举办罗天大醮,都绕不过这两位,没这两位在的罗天大醮,一点看头都没有。 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是服了,甚至开始有了一点小心思。 可对于山上看着这一切的玄门高人而言,那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北方的还好,鬼子,军阀,列强,来来回回,他们已经习惯了,张之维即便是站在了他们对立面的立场,也无可厚非。 时局动荡如此,国家随时都有倾覆之危,但凡为国着想者,总得投身到世俗洪流中,为国家寻一条路走。 他们接受的思想多,但也没与张之维所代表的立场打过几次交道。 可南方这边的玄门大宗不一样,辛亥,北伐,后面的第一次内战,他们可都是实打实领教过张之维所代表那个立场的厉害。 异人本就是极少数的人群,这些南方的玄门大宗也明晓利害,牢牢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经营着,以师门手段配合世俗权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可对方一来,治下的佃农,贫农连地都不种了就要来闹他们山门,他们就是有神仙手段,玄门大宗,老老少少加起来也就这么百十来号人,更别说小的道心不稳,容易被鼓动,跟着一块背刺。 千百年基业,被这么一闹,全都成了穷人的家当,自己这个最大苦主仅落得个存身之所?这怎能让他们不怨不恨? 好不容易赶跑了,张之维又穿着那身他们厌恶至极的衣服来罗天大醮闹事?甚至连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都因为这一闹,有了心思?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祖师留下的千百年基业怎能这般拱手让人! “天师,南张北孔,天师府统领正一,南方这边的圈子也是以天师府马首是瞻,如今您这孽徒这般登门,您可不能视而不见啊!” 他们知晓自己对上这两人胜算不大,或者说,从对方轻而易举破掉张道陵留给天师府这龙虎炁局开始,他们便知道纵使一拥而上,也留不下他们。 可态度必须做出来,只有态度做出来了,才能震慑住山上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蠢蠢欲动的心。 老张天师和左若童相视一眼,这下子他们也明白山道上这两人的心思了。 他们压根就不是奔着团结少数代表的玄门大宗,而是圈子里作为大多数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 因为张之维和王一现在的身份很简单,一个是天师府弃徒,一个是全性鬼手王的徒弟,虽非全性,但天然上更能与江湖散人,小门小宗拉近关系。 ‘这下真样衰了!’ 老张天师和老左此时都是这样一个想法,他们的地位,身份,都注定了他们两个没法这般泰然处之。 叹息一声,异人圈老一辈的两大玄门魁首也终于动了真功夫。 老张天师双目蓝光充盈,原本还算晴朗的龙虎山霎时间乌云密布,不时便有雷声传来。 左若童一口浊气吐出,玄功运转,逆生三重开启,长发飘舞,大盈仙人立于高天之上。 而一众玄门高人也各自找好位置,立于尽头两侧,玄功运转,真炁鼓荡。 配合着龙虎山上空密布的雷云,游走的电光,远远望去,这云雾缭绕的龙虎山好似话中天庭,而此时登山而上的一王一张,也成了那势要灭除的妖魔。 “嚯~老张,这阵仗你可没跟我说啊。” “说不说有用吗,一龙一虎好过,毕竟是故去之人所留,可这天师府上都是生者所在,我们所做皆不是这些生者所愿,他们岂能甘心。” “倒也是,这架势啊,真像那说书先生口中的天庭啊。” “照你这么说,你我算什么,清源妙道和齐天大圣?” “呵,你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有人家显圣二郎一半帅吗你就讲这话。” “怎么,你见过?” 二人一点都没将面前的危险放在心上,还在那互相打趣。 这会谁都不敢轻启战端,王一和张之维不想,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内耗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山上的这些玄门大宗也不想,命只有一条,只是态度得做出来,不然让这二人登山,罗天大醮还办个屁啊,谁去跟这两个桂打? 到时人家振臂一呼,呼啦啦带着一群人跑了,留他们一帮老的在这干瞪眼?玩呢! 双方就在这憋着,看谁先给谁台阶下。 “无根生,我俩路都给你铺到这来了,你这个全性掌门也该与这些名门正派说点什么了吧?” 王一和张之维自然明白被裹挟的老张天师和左若童做出这般态度的原因,他们也无所谓,两人一人伸一手,便将身后的无根生推到了面前,让他直面老一辈玄门高人的天威。 被王一和张之维这样推到前方,直面天威。 无根生也干脆了,那双先天神莹内敛的眼睛看着山上这一个个代表着名门正派的玄门高人,脑子里也想着登山之前王一想要自己这个全性代掌门做的事。 ‘tmd王一,撞到你手上算我倒霉!’ 心里暗骂,可嘴上还是得配合王一带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无根生一脸无趣的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转身就走。 “有什么好说的,昔年全性都能为明太宗奉天靖难,开创永乐盛世,如今不过是旧事重现罢了,有他们没他们又如何,什么时候我们全性做事需要经过这些名门正派准许了?王老板,你搞错了吧。” “是吗,那照你这么说,我是来错地方了?天师,左门长,诸位前辈,看样子我们是没必要来的,不好意思哈,我们这便下山,就不劳诸位相送了。” 王一与无根生就这样唱着双簧,真就半点留下的想法都没有,就这样很干脆转身就走。 就好像他们专门是来捣乱的! 可此刻,老张天师也好,左若童也罢,还有那一众看不爽的玄门高人,都不敢出手留人。 唯独一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名门四家之一,王家老家主。 “吴曼,给我滚上来!” 应该还有一章,可能会在凌晨更新,可以明早起来看~ 第七十九章 全性拜山(上) “吴曼!给我滚上来!” 在无根生以嘲讽话语给一众名门正派的玄门高人难堪,他们也打算如此忍气吞声,目送王一他们离去之际。 名门四家的王家老家主却再也抑制不住仇人在前却不报仇的恨意,越过身边一众同道,一声怒喝,原本准备随大流下山的莫名居士吴曼也停下了脚步。 “掌门,诸位,这是我的报应,就不与诸位同行了。” “居士自便。” “居士,可还记得我那时的话,你的因果,还不清。” “知道,可果报在前,岂能避。” 这个突然发生的变故王一虽有预料,但没想到这位王家老家主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在这个时候依旧不忘家族与吴曼的仇怨。 众人转身,目送吴曼一步一步朝着王家老家主走去。 “吴曼,新仇旧怨,也该在这了了吧!诸位,可怪我莽撞?” “王老爷不必迁就我们,全性妖人与我等之间的累累血债,在哪了不是了。” 原本被王一和张之维伙同无根生摆了一道,搅了罗天大醮就是一肚子气,现在有个王家老家主出来算账,他们也乐得看好戏,自然是声援,对于王一和张之维也是紧紧盯着,防止他们出手。 突然横生变故,王一和张之维也只能认栽,坐看这一众名门正道扳回一局。 山道上,莫名居士吴曼就这么完全不设防站在王家老家主面前,双手合十,静诵佛经。 可这一幕在王家老家主看来便是挑衅,一声怒喝,抬手就是一掌。 掌风四散,吴曼也被其一掌打的连连倒退,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见吴曼这般不抵抗,王家老家主更是怒火中烧,又是两掌拍出,将吴曼打的跌坐在地,面色灰败。 到底是三出三还入全性多年不死的全性名宿,即便吴曼没有运功抵抗,那一身的底子也让他没有被王老家主怒气三掌给直接打废。 依旧保持双手合十的手势,口中佛经不停。 “你这算什么!让我吗!吴曼,给我站起来,还手!还手啊!” 对方的不反抗反而让王老家主觉得被侮辱了,一时也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在那怒问吴曼。 “施主,为证得五蕴皆空,我一身血债,害人害己,如今报应加身,皆是天理循环,何来反抗一说,也没有反抗的理由。” “五蕴皆空?五蕴皆空!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给我念佛诵经!” “经文非为我诵,是为施主诵,希望我的命能让施主散去心魔。” 说话间,王老家主已经走到吴曼近前,指着吴曼。 “放下,你没资格念佛诵经,你也不配为我念佛诵经。” 吴曼不答,只是继续在那默念经文,而王老家主更是干脆,对方凭什么可以这般坦荡! 既然那么喜欢念佛诵经,我便让你念不成! 抬手伸出,就直接抓住吴曼的头发,用力一薅,便将吴曼一撮头发给薅了下来,带着点点血迹。 剧痛让吴曼呼吸一滞,缓了缓,便继续在那诵经。 而王老家主见吴曼如此,手中动作更是不停。 一把接着一把头发被他暴力从吴曼头上薅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吴曼头上便是血迹斑斑,仅有那么几撮沾黏在头皮上。 吴曼呼吸急促,身形颤抖,却依旧坚持着,倒是王老家主被气的气喘如牛,双眼通红。 良久,才听到吴曼回了一句。 “多谢施主为我剃度。” “我剃你妈!” 王老家主一脚将吴曼踢开,直接动用家传手段—神涂! 水墨色的真炁从王老家主体内涌出,王老家主也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卷,凌空展开,画中之人乃是一对母子。 真炁涌入画中,不一会儿,原本在画中的这对母子就这么从画中走出,一双哀怨的美目,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就这样看着吴曼。 女子与婴孩的出现,也终于让吴曼的表情有了波动。 “剃度出家?吴曼,你可还认得她们母子俩!” “施主,故人已去,为何还要作践她们母子。” “作践?当年婉儿死不瞑目,临终之前便是拜托我这个兄长,让我当面问你一句,当初你为何要这么做!说啊!当着她们母子的面,你这个丈夫,父亲给她们一个瞑目的理由!” 王老家主那状若疯魔的模样,吴曼痛苦表情也让众人大抵明白王家与吴曼之间的血仇。 山上的一众玄门高人的表情更是精彩,他们本就没指望这场罗天大醮能商讨出个什么事宜,以往类似异族侵华的事件,他们无非就是出钱出力,但绝不会出人。 毕竟头上那片天怎么换,都对他们没什么大损失。 这次无根生拿昔年奉天靖难一事来反讽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本就让他们下不来台,更让一众江湖散人,小门小宗蠢蠢欲动。 这个暗亏本来就要捏着鼻子认下了,没想到王老家主这般自曝家丑,将吴曼与王家的恩怨给揭出来,反而帮了他们一把。 他们居高临下,望着在龙虎山山道当观众看戏的这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是啊,就算要下注,学全性当年奉天靖难,那也得先看好盘才行,跟着王一和张之维他们下注,就能让你们翻身与我们这些玄门正宗平起平坐?想得美! 张之维眉头皱起,也是一声叹气。 “这王家老爷确实是个狠人啊,神涂这手段虽能以假乱真,但画出来的终究缺了一份神韵,可他竟然拜托道门高人将他妹妹和那侄儿的魂灵也炼入其中,就为了今日?老王,算盘要落空咯。” 拘灵?这王家还真是跟拘灵遣将有缘分啊,王一心里想着,看着眼前这一幕也只能给一个乐观回答。 “落不落空也得看吴曼怎么做了。” 关于吴曼与王家之间的恩怨,王一不是不知晓,也知道结局是什么。 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敢赌吴曼与王家老家主的恩怨会不会按照原时空那样收场,只能在这里赌一把。 “居士,千般错,万宗罪皆由我而起,我无颜面对她们母子,也骗不了自己给她们编出一个瞑目的理由,你代她们怎么对我都是应该,就是不能将她们母子魂灵禁于画中,放了她们吧。” “现在知道心疼她们了?好啊,那你便从我手里夺下这幅画,放她们早入轮回,不然,我便要让她们母子食汝肉,吸汝血!让她们世世代代都纠缠于你!” “既如此,得罪了。”一声告罪,吴曼也一反常态,抬手,便是一记大慈大悲掌轰出,威势之大,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已经受了王老家主几番重击。 神涂·画龙点睛! 吴曼的反击让王老家主兴奋,长袖一甩,几幅画卷甩出在空中展开,画卷中皆是没有点睛的水墨龙画,随着王老家主将神涂真炁化作点墨滴入,画卷中的龙也飞了出来,将吴曼的大慈大悲掌撕碎,朝着吴曼扑咬过来。 这也是王一第一次见识到王家这家传手段神涂的杀伐技巧。 毕竟能被天下异人公认在丹青一道上的两大招牌,自然不可能只有通讯这种辅助手段。 可若只是将所画之物变假为真,又有点名不符实了。 再怎么变假为真,假的就是假的,不是画出一把加特林,就真能变成加特林。 王一这样想着,而场上的吴曼已经与王老家主召出来的几条黑龙厮杀到一块,龙爪如刀,划破吴曼的衣衫,带出道道血痕。 然后王一便发现,这些水墨画的黑龙,它们的身躯正在逐渐凝实,细细一看,他也发现从吴曼身上的伤口处,一滴滴血珠正从他伤口飞出,化作血墨汇聚到这些黑龙身上,凝实它们的身躯。 神涂·百鸟朝凤! 又是一副大画拉开,百鸟嘶鸣,从画卷中飞出,尖喙利爪,皆都围绕着吴曼,配合着这几条主攻的黑龙不断骚扰,而王老家主则是再从怀里掏出一副空白画卷,以指做笔,真炁为墨,在这空白画卷上挥毫。 吴曼也知晓王老家主在憋什么大招,直接以伤换伤,杀到近前。 双掌大开大合,三出三还,三拜佛门,让吴曼习得了多种手段,大慈大悲掌,波若掌,佛门大手印跟不要钱洒出。 威力之大,在王一看来,便是后世公司那位出自灵隐寺这个玄门正宗的肖自在与吴曼比起来都稍显逊色。 更别提吴曼还将这三种绝学融会贯通,这些吸食着吴曼血液逐渐有了生气的画中造物,虽多出了几分神异,烈火,毒烟,黄沙,却都没能阻挡吴曼脚步分毫。 而王老家主的大作似乎也是到了紧要关头,看了自己身旁的母子一眼,也是对着吴曼一指。 得到指令的母子齐齐发出一声唳啸,就朝着吴曼扑了过去。 无坚不摧的肉掌面对当年辜负的佳人孩儿停下了,这对母子没有任何神异手段,就这样扑到了吴曼近前,张口咬下,吴曼顿时血流如注,而从那佳人眼中也流下两行血泪。 周遭游弋的画中造物也如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将吴曼冲锋的步伐彻底拦下。 鲜血不断从吴曼体内流失,脸上也呈现了失血过多的苍白。 而王老家主憋着的大招也终于成型,随着之前召出的画中造物不断汲取吴曼的血液转移到王老家主那副空白画卷当中,很快的,一个崭新,年轻的吴曼也从画卷中走出,站在正主面前。 王老家主的笑声也变得疯狂。 “如何?待我杀了你,抽了你的骨血,扒了你的皮,婉儿一家也终于能在阴间团聚,至于你,就丢去喂狗!哈哈,哈哈哈!” 看着随时就会被抽血而死的吴曼,王老家主表情也变得扭曲,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面对着因自己当年之罪而受尽如此折磨的王老家主,看着怀里那流着血泪,却依旧咬住自己不松口的妻儿,吴曼也是一声叹息。 盘腿而坐,不再挣扎。 再次诵起经文。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停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以是等辈,吾当忧念,汝既毕是往愿,累劫重誓,广度罪辈,吾复何虑。” 经声悠悠,在这龙虎山山道上回荡,带着几分悲悯,几分解脱。 而在这经文之下,那死咬在吴曼身躯之上,流着血泪的佳人与婴灵也逐渐有了表情,慢慢松开了嘴,因怨生恨的面孔也变得安详。 一点魂灵从二者天灵飞出,在吴曼面前盘旋了一阵,便化作一缕清风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一生负你们母子,愿来世你们能遇良人,一生美满喜乐,贫僧于无间地狱中为你们永诵佛经。” 吴曼面色平静,眼神虽有留念,也只说出这番寄语。 可王老家主就不好受了,心怀仇怨煎熬了二十多年,如今大仇将报,结果自己想要为之报仇的亲人却放下了执念,炁化清风。 “你···” “施主,若你怨念未消,吴曼的性命,魂灵就在这里,随你处置。只希望施主能得以解脱,不再受苦。”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吴曼的超脱,自在让王老家主大为光火,散去缠身造物,就这样冲了上去,将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吴曼打倒在地,一顿老拳挥舞。 如同两个稚儿斗殴。 直到王老家主气喘吁吁,跌坐在地,吴曼气若游丝,生死不过一瞬。 二人之间的血仇,死斗在此刻俨如一场闹剧。 无根生站在那里,面色无喜无悲,金凤面露不忍,抓着无根生的衣袖,便要张口。 而王老家主在一通发泄之后,也是哭泣出声。 “若你当年明晓,婉儿她又怎会遭难,你自在了,你解脱了,可婉儿又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经掌门开导,走了出来,非解脱,非自在,我这一生有太多的因果孽报,还不清,也算不明了。只是不愿再见有人因我之孽在这人生苦海中沉沦,施主,你也该接受我这一死了。” “想死?我偏不成全你!我要留你一口气,废你四足,让你这残生都不得自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五蕴皆空!” 王老家主手指连动,封住吴曼周身大穴,随即神涂化刀,就要将吴曼四肢斩去。 可就在这时,在王老家主和吴曼二人之间,一只手凭空出现,替引颈就戮的吴曼挡下这一击,也将王老家主击退。 一道戴着斗笠的身影从空气中走出,声音传来。 “掌门你宁可带着外人在这搞出这般动静,却不肯带着我们一起玩?不厚道啊。” 这道身影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有人认出了其身份。 “穿林燕子,尹乘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传信 茅山,奉三茅真君为开山祖师,祖师爷乃上清派魏华存,又称之为魏夫人。 也是中华异人圈中与天师府张天师一样被记录在案飞升的古时神圣。 又在明太祖年间被朱元璋将天下道教分为正一派和全真两大派,茅山被划入到正一派当中,以小宗单独传承。 而像茅山这样因为世俗皇权被迫划到正一派的道门门派不止茅山一支,因此自明清开始,茅山这边便形成了以茅山为主体,多个小宗抱团取暖的一个松散联盟。 无法再像天师府那样,以张姓天师一家独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湖上那些偶然学会那么一招半式的异人道士,才会被称之为野茅山。 因为哪怕他们不是茅山正宗,但追根溯源,也能跟茅山那边的道门扯上关系,说他们这些人是野茅山,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们。 而在今日,这座道门圣地的山脚下也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老总,你不用跟着我们一块来的。” “我怎么能不跟着来,就算现在形势危急,咱也得先礼后兵,王老板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明面大家都不知道王老板是咱们的同志,但是你张之维,张特派员可是入了党的!借不到便抢?那是土匪,是强盗,不是咱们一个党员该做的事。 而且,我老陈也是想见识一下神仙打架是个什么样的场面,这种能跟后世儿孙说一辈子的故事,你俩也忍心把我丢下?” 老陈的诙谐语气也让王一和张之维无奈。 互相望了一眼,这才上前一步,登上石阶,朝着尽头藏于薄雾当中的九霄万福宫走去。 茅山道门众多,但脸面到底还是茅山正宗的九霄万福宫为主。 才登至山腰处,便能看到几名年轻道士担水在山路中走过,若隐若现。 还未等王一上前打声招呼,便听到水桶落地的声音。 薄雾中,一个年轻道士完全没有修道之人的淡然,表情惊骇,看着近在咫尺的王一和张之维。 然后扭头就朝着山顶九霄万福宫的方向一路狂奔,连功课都不做了。 速度之快,连随行的老陈只看到一个背影。 “你们两个,在你们圈子里的名声很不好吗?” 老陈狐疑看着王一和张之维,对方刚才这表现明显是认出了王一和张之维,但这落荒而逃的样子,很难不让老陈浮想联翩。 被老陈这样说,王一和张之维也尴尬摸了摸鼻子。 带着全性掌门和全性一同搅了异人圈的罗天大醮盛会,还跟一众玄门前辈对峙,这事传开了确实对他俩来说没啥好名声。 而在这时,山顶九霄万福宫的方向一阵钟声传来,悠远绵长,仿佛直透人心,老陈这个普通人则是感觉耳边有道经吟诵,却又悄然无踪。 “得,看样子人家知道咱们来了,老总,待会得站稳了。” 说罢,王一和张之维也是一人扶着老陈一边,架着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间,便跨过数百米的石阶,来到九霄万福宫近前。 笼罩在这座主道观薄雾早已散去,以林坚,郑子布这几个老熟人为首的茅山年轻一代数十名弟子还有几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早已在这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但对于王一和张之维而言,给到他们两人压力的并非眼前这些人,而是在他们身后的九霄万福宫供奉的三清殿和灵官殿。 汇聚着众生信仰之炁的四道神圣气息若隐若现,王一和张之维自然明白这些气息的源头是什么。 “张之维,王一,你们两人无故闯我茅山,意欲何为?” 林坚作为茅山正宗的年轻一代大师兄,虽然清楚以对方两人的本事,挑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不是问题,可场面话还得说。 “林师兄,此次登门不为寻衅,是有要事面见你师父石真人,还请行个方便,我保证不动手。” “想见师兄,也得是你师父天师登门,张之维,你虽还是道门中人,但不再是天师府弟子,还请你们二人携友就此下山。不然,便是你们二人手段通天,我等茅山弟子一拥而上,怕是未必都能尽数解决吧?” 一名老道手持拂尘开口,用威胁的语气说着认怂的话,王一和张之维还没表态,随行的老陈便已经绷不住了。 打着哈哈,赶紧上前。 “老道长,您莫要这么紧张,他们两个是带我来的,鄙人姓陈,您可以叫我陈仲弘。这次登山,实在是有与苍生百姓性命攸关的大事需要跟贵派石掌门通报一下,行个方便。” 当老陈作为一个普通人,却能第一时间无视双方对峙的氛围大步上前,这名老道也高看了对方一眼。 这个距离,他有绝对的自信将对方擒下作为人质,但对方这样坦然上前,足以说明对方的胆色过人。 而且以这名老道的阅历和眼光,也能看出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是个大人物。 “陈先生是一名军人吧。” “老道长好眼光。” “师弟,林坚,让贵客进来吧。” 就在这时,身后的道观也传来声音。 闻言,林坚也好,眼前这名老道也罢,也自觉让出一条路让王一他们进去,他们则是跟在后面。 在道童的引路下,便来到了主殿,而这时老陈也叫住了王一。 “待会我自己进去见这位石掌门就可以了,你前面给我看的东西,能不能通过我给别人看?” “可以,老总你这是?” “真心换真心,这件事只靠我们是没法完成的,即便眼下我们之间的立场对立,但作为一名中国人,能够管理茅山这样一个道门正宗的一门之长,不可能对即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悲剧视而不见,来吧。” “我明白了,老总,是我钻了牛角尖。” 说着,王一将之前给老陈看的那一幕再次通过磁场电波共享,将其注入到老陈脑海中。 哪怕已经看过了一遍,再次看到王一之前在关外看到的那一幕,老陈脸色依旧没有好看到哪去。 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都无法对这样的画面免疫,眼前的王一,却是一次又一次在自己脑海中看着这些景象,个中煎熬,可想而知。 “就交给我吧。” 给了王一一个保证,老陈也大步走进主殿,面见茅山的石掌门,殿门也随之合上。 殿外的广场上,一众茅山弟子和茅山高功也是将王一和张之维包围。 看着眼前的氛围,王一也直接跟张之维道别。 “这边的事便交给你了,淞沪那边我还得安排事宜,先走了。” “一路小心。” 两人的见面和分别总是这般匆忙,张之维也明白救援金陵城百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结果,王一相信老陈能够说动茅山出手。 想明白这些,他也就这么直接离开九霄万福宫,身化金遁流光疾驰而去。 而在老陈进入九霄万福宫的主殿内不久,一道气息便冲霄而起,引得殿外的茅山门人纷纷上前,却被张之维一人以金光咒拦下。 —— 与此同时,在江南陆家这边。 现任的陆家当家家主陆宣,也就是陆瑾之父正在与一位年岁与自己差不多的中年人喝茶聊天。 中年男人姓刘,单名一个启字,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和气生财,八面玲珑的生意人扮相。 只是眼下这位叫刘启的生意人与陆宣聊的却并非生意,而是时政。 “这仗是真打不消停了,连我们这边地界都卷入战火,这真要是让日本人打赢了,陆家家大业大,也得早做打算了。” “陆兄弟也心忧国事啊。” “不忧不行啊,四家里,就我们陆家和高家不以手段传家,靠着家风传承千年,在这江南一带也算是名门望族,真要被日本人看上,拉去做事,根怕是得散咯。” “前清那会,陆家不也过来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我总感觉这次日本人跟前清那会不一样,还是小心为妙。不过我说刘掌柜的,这种事犯不着让你这位当家的专门过来跑一趟吧?” “呵呵,江湖小栈虽只关心江湖事,可眼下局势动荡成这样,江湖事跟庙堂话,谁又能分得清,就像陆老兄你说的,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就怕你老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陆宣话里有话,而刘启也是打着哈哈,只是低头喝茶,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门外。 这位刘启刘掌柜,便是江湖小栈的老东家,自刘谓选择跟王一入伙,带着自己在江湖小栈培养的一批骨干与他这个亲老子分家之后。 好不容易才闲下来的老东家又得出来主持大局,操持江湖小栈的一大摊子事。 这次之所以专程跑一趟来陆家,也是因为他收到了自己这个混账儿子的传话,说要与自己这个江湖小栈的当家人谈一桩生意。 亲儿子跟亲老子谈生意?当真是荒唐! 可刘启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说不理会又做不到,只得借着跟陆家现任当家人陆宣联络下感情的由头,将地点定在了陆家,无论刘谓来不来,自己这边都有台阶下。 就在刘启跟陆宣打着哈哈,闲聊打发时间时,陆家管家也走了进来。 “老爷,府外来了客人,说是跟刘掌柜约好了在这里见面谈生意。” “我就说你老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怎么最近小栈生意不好,都跑我府上来谈生意了?也不怕人家说你不场面,吴叔,这客人什么来头啊?” “客人叫刘谓,四通公司的老板。” 一听管家的话,陆宣也乐了,你们两父子闹别扭还跑我陆家家里来闹,是真不怕外人看笑话还是想让我当个和事佬? “刘老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陆老爷见谅,刘掌柜一向都是这般别扭的,不过这次贸然前来,只为公事,不为私事,还请陆老爷帮忙做个见证,毕竟陆家的家风,我们都信得过。” 还未等刘启解释,刘谓就已经带人闯了进来,几个大箱子就这么摆在院外,自己就已走到了两人面前。 这般不请而入,也就是陆家家风正,好说话,不然陆宣现在就得喊人把刘谓给轰出去。 而一看到自己这个糟心儿子,刘启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哼,出去了这些年,不仅生意做大了,连教养都跟着忘了,来主人家里一点礼数都没有。” “你不也是在主人家里,人家都没发话,你倒挺上心,真是个会替人办事的。” 陆宣:喂!你们也知道这是我家啊,能让我说句话吗! 被晾在一旁的陆宣也是表情尴尬,挥手示意让管家屏退左右,自己则是留在现场,免得这两父子待会一个没谈拢,在自己家里开全武行。 “你!哼,今日陆老兄在这,我不跟你计较,我倒是想知道,你现在在外面生意做的这么大,国府,洋人都有门路,有什么生意需要跟我这个在江湖上开客栈,跑腿卖消息的江湖小栈谈的。” “生意自然是有要跟江湖小栈谈的,两桩,一桩便是让小栈跑腿送点家书,能谈否?” “让小栈跑腿送家书?价钱你是知道的。” “懂。” 刘谓抬手朝着门外一抓一收,两个箱子在刘谓的真炁牵引下也被拉到三人中间。 只听落地之声,便能听出一轻一重。 一个箱子打开,都是已经备好的银元。 “还知道看局势给钱,倒是个公道价,那另一桩呢?” 粗略一看,刘启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小栈学的东西没丢,也算是应了下来。 “另一桩生意便是传话。” “给谁传话?” “金陵城的百姓。” “给一城百姓传话?这生意倒是第一次。” “价钱怎么算,你定。” “那得看你让我传什么话了。” 刘启看着这个真把自己这个亲老子当一桩生意接头人的态度,也是没啥好语气。 自家老子这个态度,刘谓也没啥感觉,看了一眼左右,嘴型微动,传音入密。 而这这话语,也让刘启和陆家家主两人猛的站起,手上的力道也控制不住,捏碎了茶杯。 “你此话当真?!”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举国皆知,届时,刘掌柜还有时间想想,我这桩生意到底接不接。” “你就这么认定我会接这桩生意?刘谓你小子别忘了,说到底我都是你老子!天底下有这么让自己老子办事的儿子吗!” “这桩生意跟你是不是我老子无关,你也可以选择不接,但若是事情真发生了,日后咱们也别以名门正道自居了,我们不配,百姓也不会认,二位前辈,那边还需要我去主持大局,就不跟二位多聊了。” 刘谓很是干脆的拂袖走人让刘启这位亲老子和陆家家主陆宣都懵了。 他们很想问个明白,但刘谓俨然不给他们机会,只是让他们自己来判断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做。 看着自家儿子就这么离开,刘启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对同样不知如何是好的陆宣苦笑道。 “陆老兄,这回可真的要麻烦你了。” 第八十章 全性拜山(下) “全性妖人,穿林燕子尹乘风?!” 这个突然从王老家主和吴曼中间杀出的汉子,他的身份第一时间就被场上这些跟全性打过交道的好手认出。 这些好手是后知后觉,但在山顶上看着这一幕的老张天师和左若童,山道上任由事态发展的王一和张之维,他们能察觉到的东西更多。 “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好歹也是你的师门,你赶紧去拦着点。” “就怕他们不听啊,非要上来凑这个热闹。” “以你的本事,怕他们不听?” “行吧,你说了算,无根生,不介意我替你传个话吧?” “小天师轻便。” 与王一问答之间,无根生没有回头,只给了一句,张之维便是一个后翻,如同袖袍翻转,高大挺拔的身形让他如同一只苍鹰疾驰而下,与那几名察觉到情况,赶紧上山来汇报的天师府弟子擦肩而过。 “师爷,师爷,全···” “莫慌,张之维去解决了。” 山道上看戏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也都注意到了山脚下的情况,山林里一个个全性门人的面孔冒出,他们不可能全都认识,但那些在江湖里混出名堂的,倒是一个不落,都在这里。 “金光上人,伍妖婆,刘孟婆,大小狸,金钩子,邪黄仙,蛇夫人···怎么会!这么多···” 还没等这些家伙惊叹完,他们便看到张之维跃至半山腰之上,双手并指成剑,金光咒护体,随着他双手一挥。 金光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丝线,就这样朝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全性门人面前落下,犹如一道边界线,横亘在这些全性门人面前,同时,他的声音也在空中响起。 “过此线者,死。” 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就是在说一个事实。 但此刻在这里的全性门人没有一个敢上前试试,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刚刚赶到的,之前王一和张之维两人怎么破张道陵留给天师府一龙一虎的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这两人完全不是能用单纯的数量就能解决的怪物。 为首的那几名全性名宿也示意周遭的门人不要犯傻,金光上人壮着胆子上前,对着半空中的张之维抱拳拱手。 “小天师,我等无意冒犯,就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能否上山,去问问我们掌门?” 张之维低头俯瞰这几名全性名宿,手指一挥,以张之维为起始点和终点连成一圈的金光圈也露出一道拱门,金光上人也明晓,带着伍妈妈和刘婆子走了进去,剩下一干全性门人也只能看着半空中的张之维干瞪眼。 山道上,吴曼以自身伤势为代价,将自己曾经的妻儿超脱之后便不再抵抗,一副坦然受死的态度。 可对于王老家主而言,支撑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复仇根源消失了,自己妹妹和那未满周岁的孩子魂灵解脱,让他此刻茫然。 他对吴曼的恨,让他不想这样一掌了结了他,觉得这样是送他去跟自己妹妹团聚。 可若是留下他,却又是在折磨自己,让他时时想起自己妹妹当年那被吴曼伤心致死的模样。 被这样一折磨,全性拜山这样的突发事件,他反而没怎么在意了。 他不在意,不代表山上这些玄门大宗,专门跑这一趟的全性门人不在意。 看着被张之维允许通过,一路走着山道上来的这几个全性名宿,山上与之有仇怨的藤山首领也出声了。 “伍瑞兰,你个老怪物,怎么还没死,当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是啊,你师父都死了,我还没死呢,我是无事一身轻,再让我这么自在逍遥下去,恐怕小丫头你得先我老太婆一步下去见我师姐咯。” “住口,师姐你也有资格叫吗!” “有什么没资格的,这些年我不找你们麻烦,是因为托某人的福让我想清楚了一件事,再畜生她也是我师姐,这是改变不了的,作为师姐,作为药师我都看不上她,可作为藤山的首领,她比我强,比我适合,还好她把我赶了出去。” 听着身后这位全性名宿与山上的藤山首领对答,王一也是讶然,这个展开他可真不知道。 山上的藤山首领,也被自己这个师叔坦荡给惊到了,就连其他的玄门大宗掌门也是如此,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站在那里的无根生。 一个吴曼解开心结,坦然受死,一个曾经的上一代藤山候选掌门人坦荡接受自己的不足,一切的源头,皆是眼前这个无门无派的无根生?! 若真让这个无根生将全性拧成一股绳,真让全性门人皆听从他令复现昔年奉天靖难之事,那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还有立足的根本吗?! 想到这里,这些玄门大宗的眼神就变了,看向无根生也变得杀意腾腾。 “哟,好重的杀意啊,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牛鼻子道貌岸然的样子,有些东西你们想,却不敢做,就在那自怨自艾,引人注意,等老夫做了,你们又站出来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挟大义来对付我,张静清,我说的是不是有几分道理?” 金光上人注意到这些玄门大宗的掌门眼神不对,也给自己的老伙计站场,看向与自己有间隙的老张天师。 “多年不见,看样子段道友你还是没放下啊。” “有没有放下很重要吗,放下了我跟你们这些龙虎山牛鼻子的帐能一笔勾销?既然不能,无非就是什么时候收缘,什么时候结果罢了。不过牛鼻子,你也别想太多,这次我们这么大阵仗来不是找你们麻烦的,是有事找我们家掌门还有这后生问个明白。” 说罢,金光上人也不理会老张天师,与伍妈妈,刘婆子便朝着无根生和王一围了过去。 这三位全性名宿,王一只跟金光上人和刘婆子打过交道,只有这位伍妈妈,他也是第一次,没想到对方身份这么高,藤山上一代的掌门候选人,而且听其刚才与藤山首领的对话,这一门的手段是玩药物刺激类的。 王一在打量这位被全性称之为伍妈妈的婆婆时,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看了两眼,就直接上手,像检查牲口一样检查王一,动作之间,一股肉眼看不见的粉末就从她手中洒出,想要进入王一体内。 然而伍瑞兰的动作收回,继续看着王一。 “呵,得亏王耀祖死的早,不然今天咱们这几个老骨头想过来都难,这么一个宝贝传人,他得跟咱们玩命啊。后生,你跟掌门之间的赌注老黄已经通过刘婆子转告我们了,老太婆就问你一句,是不是打算让掌门替你传话,复现奉天靖难旧事。” “对,我跟他赌吴曼能不能走出来,能走出来,我赢,他就得在这罗天大醮上替我传话。” “胆子倒是不小啊,不过全性的掌门跟其他门派掌门不同,你可知晓。” “知道,全性掌门想要号令全性门人,需要一个让全性门人都服的理由,如果没有,这个掌门令就是放屁,更何况无根生还只是个代掌门。” “那你还敢做这事?不怕我们给你找麻烦吗?” “如果是全性门人群起而攻之,那我确实头疼,毕竟眼下这时局我是没那么多功夫,但婆婆,你只能代表你们这些,代表不了整个全性不是吗?而且你们,已经在这了。另外,婆婆,我不喜欢吃药。” 王一一脸淡然,而伍妈妈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着山脚下被张之维拦下的这些全性门人。 也明白自己等人算是中了王一的算计,复现奉天靖难旧事,奉天靖难之后全性有多风光圈子里都是知道的,既然都选择了加入全性,自然都想找个机会狠狠踩名门正派一脚。 王一把这个机会送上门,无论是不是圈套,是不是让他们去送死,都会有全性门人往里钻。 他们拦不了,名门正派也拦不了。 意识自己踩了坑的伍妈妈倒是没啥表情,或者她就想到了这一层,而王一一边说着,抬手往自己嘴巴处就是一抓,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粉末小球汇聚,那是伍妈妈刚才对自己动手动脚时放进去的秘药。 将这股秘药粉末甩到一边,王一也越过这三位全性名宿,走到无根生旁边。 “愿赌服输,你没忘吧。” “没忘,这不是正准备喊呢,门人就都来了,王老板,连环计啊。” “我说过的,谁有用,我用谁,现在全性比这些名门正派好使,我自然需要拉你这个代掌门下水,你不下水,这些名门正派又怎能上套呢。你那些门人你自己去招呼,这边这位的事,你还管吗。” “他有求于我的事我替他办了,剩下的,他自己处理,我没这个义务。” “那行,希望你以后都能保持这种想法。” 拍了拍无根生的肩头,两人也是互相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无根生走向这三位全性名宿,也是拍了拍脑袋。 “两位婆婆,上人,前因后果你们也知道,愿赌服输嘛,门人都齐了吗?” “该来的都来了。” “那成,我去跟他们好好聊聊吧。” 无根生一马当先,身后的这几人也随之跟上,到了张之维划下的那道金光边界,他也让其通行。 一众围在山脚下的全性门人看到无根生走下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掌门,复现当年奉天靖难旧事可是当真?若如此,算我一个,你给我们指条道,让我们好生大闹一通!” “是啊是啊,我还真想看看这些名门正派被我们踩在脚底下是个什么表情呢!” 看着眼前这些兴奋的全性门人,无根生也回头望了半空中的张之维和山道上的王一,这才回过头来,拍了下脑门无奈一笑。 “诸位,复现姚广孝掌门当年奉天靖难旧事之言,是我跟人家打赌输了,他让我必须在这罗天大醮喊的,你们到底想不想,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负责说。至于指条道,我也没招,我身后这两位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尤其是那位王老板。 他很公平,对名门正派也好,对我们也罢,一视同仁,谁对他有用,他用谁,全性现在对他有用,所以他找上了我,挖了坑让我跳下去,没辙,我中招了。你们要真想大闹一通,踩踩名门正派的脸,我也只能给诸位指这条路了,去找这位王老板。 但指望他事后报答你们就别想了,你们自己心里都有一本账,什么时候被清算了,什么时候认,巧了,这王老板也是负责清算的,所以想怎么做,看你们自己,被迫跟外人摆了你们一道,是我这个做掌门的不对,今日我认栽了,你们该怎么招呼我,便怎么招呼我吧。” 说罢,无根生也坦荡,直接就盘腿坐在地上,闭眼,一副任由大伙处置的样子。 被无根生这般坦白的话语一说,赶来的全性门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看向无根生身旁站着的这几位名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无根生的音量很大,眼下在场的皆是耳聪目明之辈,都能听清,听明。 老无一脚直接把皮球踢给了王一,让他来处理,一个处理不好,摆了全性代掌门和全性门人一道,恶了这边的名门正派,正邪双方一同伺候自己,这福气可受不了了啊。 “他妈的无根生,你还真是天字第一号搅屎棍···” 暗骂了一句,王一也走向瘫坐在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吴曼的王老家主。 “老爷子,这人您还要杀吗?” “我若不杀,你要拿去用吗?” “是,一身血债因果,总得找个地方让他还了,便是还不清也得让世人知道他所做之事,别日后有人受了他的恩,就替他翻案,那样对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太不公了。若你要杀,怎么处置我也不问了,全凭老爷子您自己定夺。” 王老家主看着手中自己妹妹和侄儿的画像,没了那原主的魂灵,这就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画。 而吴曼也是深情望着自己手中的画,更是让王老家主无名火起。 真炁运转,便将自己手中的画卷烧成飞灰。 “好!那我就不杀他,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让这混蛋无法求仁得仁!” “我在这里谢过老爷子了,这个人情,只要日后王家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都会照顾一手。” 没成想王老家主这般干脆,王一也承情给出一个承诺,这才看向身旁的吴曼。 “吴曼,我给你选个死法,死地要不要。” “一切皆由施主定夺。” 吴曼高诵佛号,认了下来。 搞定了吴曼,王一也负手转身,看向山下那些围着无根生的全性门人。 “全性的都听好了,今日这个局是我摆下的,什么想法无根生也跟你们说了,现在有三条路给你们选,一,想踩名门正派脸面的,来找我,我带你们去战场上大闹一通,死在了战场上我给你们留名立碑,把你们生平所做之事写上,怎么评,后人说。没死的,功是功,过是过,怎么评怎么判,自有公义,不认的,我亲自招呼。 二,想自己去大闹一通的,也由你们,想去给日本人做事我都不拦着,不过之后我怎么处置你们,也别后悔。 三,独善其身,想两边都不掺和的,就给我自己找个地方躲着,什么事都别做,什么事都别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要想我行我素的,那你们就跟老天爷保佑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不然我后半辈子什么事都不做,就招呼你们。怎么选,看你们。 当然,龙虎山的江湖同道们要想过来掺和一脚,我也欢迎,但我对你们跟对全性,一视同仁,你们好的一点就是,身后名,后来人,会好一点。” 话不多,就这些,但也让山上看戏的名门正派,江湖散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王一这般霸道,直接的言语,能搞定全性? 合着全性战场立功也没用呗,就他们这些家伙干的烂事,全杀了可能有无辜的,但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相比之下,踩名门正派脸面,真有那么重要吗? 巧了,对这些看不惯名门正派,又想得到自身满足的全性门人而言,生死真的没多重要。 “姓王的!你说话算话?” “我上无师长萌佑,下无他人惩戒,话说出来了,我就得认,你们全性保‘真’,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一句全性保真的反问,也让一众全性门人将目光看向了闭眼盘腿的无根生。 感受着众多视线,无根生也在心里暗骂。 “tm的王一,什么事都得你说了算是吧!” 但骂归骂,无根生也明白自己这一遭避不开。 睁眼,望向此时已经纷纷站在自己面前的全性门人,包括那几位全性名宿。 “你们,都想好了。” “对,但还得掌门您发话。” “好,全性门人听令。” 闻言,以刘婆子,伍妈妈,金光上人,黄先生为首的这几位全性名宿率先朝着无根生半跪在地俯首。 全性门人齐齐下跪的一幕,也让山上这些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无根生的全性代掌门这个名号里,代字可以去掉了,他现在是正式的全性掌门。 “今时局动荡,国难当头,我欲仿姚广孝旧事,给你们这些无头苍蝇寻条路,奉天靖难。你们想自己干也好,想找这位王老板也罢,还是跟着国府做事或者不凑热闹,你们自己决定。 要是有名门正派想拿家国大义压你们,也别露怯,得让他们知道疼。 但唯独一点我得说明,全性乃华夏异人一脉,若有谁敢数典忘祖,当汉奸,也别自诩为全性门人了,全性门槛是低,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招,明白了吗。” “得令!” 正在恢复中,先更一章,还有两天十一月结束,我会尝试多更。 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总结 首先先谢罪,自八月去了一趟内蒙回来后,整个人就处在一种极度松弛的状态。 回来后虽说感冒了,但几天后就好了,应该更新了,却赶上黑猴发售,然后一玩就不想更新,周而复始,鸽了八月后半月。 九月症状更加严重,每天在后台看着书友催更,喷我,视若无睹,依旧在摆烂,那会黑猴已经打了三周目了,成就都打满了,还是不想更新,就开始打瓦,疯狂打排位。 等到十月了才开始收心,才想着要更新,但也是断断续续,直到十一月才开始恢复正常。 不过整个十一月也请了七天假,有因为老家事的,也有因为换季感冒生病的。 搞得整个十一月只更新了15万字。 前面请假那两天就是在查资料,毕竟接下来的时间段是一段大伙都知道的历史。 主角既要参与到真实的历史中,又要跟一人之下世界观这段一笔带过的空缺结合,这中间这个度怎么把握,太考验脑细胞了。 我可不想写的好好突然就没了,所以才月末两天请假,一直在斟酌这一卷后半段该怎么写。 既要符合卷标题,也要符合历史。 多的不说了,就这些,还请这个十二月,大伙多多支持,请假条用完了,十二月没得理由请假了,不然全勤都拿不到了啊。 《一人之下:一人往矣》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分流(第一更) 罗天大醮还在继续,只是对于这次参与罗天大醮的名门正派而言,结果到底如何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毕竟圈子里最为顶尖的两个人都选择了与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背道而驰,那他们在这里就算最后决出来个冠军又如何,能跟这两个怪物碰一碰吗? 大伙都不是傻子,能看出来差距有多大,就算真赢了,也是对方觉得欺负弱鸡不合适,让着自己的。 一时间,前来参加罗天大醮的各派弟子,前来观礼的江湖散人,小门小宗也有些人心思动。 冠军奖品的半部雷法确实诱人,可有两个怪物的表现珠玉在前,这半部雷法就是拿到了,对自己师门的增益真有吗? 别的不说,就那个张之维,说是说逐出龙虎山不再是天师府门人了,而且对方现在也明牌了立场,一个对于他们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不是很喜欢,甚至是对立的立场。 问题在于,人家张之维现在身份从天师府门人变成了这个对立立场,也就意味着后续对方想要搞他们获得半部雷法这个奖励的门派,压根不需要考虑天师府的态度,他们也没法拿这件事跟天师府喊冤。 因为人家张之维不是天师府门人了呀,人家甚至可以不用天师府的手段,用别的理由来找他们算账。 这半部雷法拿了等于是给张之维上标记啊! 原本那对于大多数门派而言,炙手可热的半部雷法奖励一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都不是很想要了。 他们不敢拿自己门派的存续来赌张之维的人品。 一场罗天大醮,想打退堂鼓不好打,想扬名也得考虑后果,大伙都尬在了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主持这一场罗天大醮的老张天师也明白自己被张之维这个孽障徒弟摆了一道,合着这家伙明牌亮立场还有这么一手啊,都他妈被自己逐出师门了还这样子护短?! 可气归气,手上的工作还是得做。 罗天大醮不能这样虎头蛇尾结束,不然天师府千八百年来的口碑也得败。 在天师府大殿里,以老张天师,左若童为首的一众玄门大宗代表也在以手里头报名参加这次罗天大醮的弟子名单进行对决分配,同时也在聊着前两天就算是正式开打的淞沪会战。 在座的玄门大宗代表都是渠道众多,都有关系知晓国府为什么要选在淞沪这块跟日本人开打的原因,也在聊着这场战役最后可能会打成什么结果。 “要我说啊,这场战打到最后无非就是上中下三签的结果。” 来自津门的术字门门长率先出声,也引得众人侧目。 “哦,胡门长可是算到了?” “岂敢岂敢,这种战事结果便是能卜算我老胡也不敢算啊,可这卜算之道也不是非得进内景卜算才能知晓。” “那还请胡门长说说这上中下三签都是什么结果。” “上签啊,自然是我们仗着兵多将广地利之优,一战功成,把日本人赶下黄浦江,之后便我们说了算。” “中签就是中日双方打成僵持,久战不下,引得英美列强介入调停,一同钳制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至于这下签嘛···想来大伙都猜到了,不过咱这边到底占据地利人和之优,不至于打到下签这个结果。” 一众玄门大宗也对术字门门长这番话语连连点头,便是老张天师也是如此,他再怎么不看好国府,不看好光头,也不觉得这场战事会打成全面溃败这个结果。 自己之所以会被架空,就是因关外坠龙一事走了趟关外,见到了关外百姓苦难之后亲自走了趟国府,面见光头,跟他痛陈利害,想建议他先别内耗剿匪,动手收复失土,占得大义再说,结果直接被人家赶出来了,闹了个不欢而散,他才痛骂对方是儿皇帝。 之后才被小心眼的光头配合张恩溥将他架空,可痛骂归痛骂,现在人家日本人都打上门了,你光头再怎么儿皇帝,这么多史书教训在前,两宋,土木堡,前清,也该知道这会只有跟日本人狠狠打一架,把对方打疼了,才能谈后面的事。 两国之间再怎么国力差距大,咱们体量摆在这,就是拿命填也不该填出个全面溃败的结果吧? 如果王一在这听到,肯定会说怎么不能?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除了占据一点地利优势,剩下的一个都不占,而且那点地利优势还因为光头的种种微操全送出去了。 最大的背刺手就是光头,咱们拿什么取得上签和中签的结果? 在座的一众玄门高人虽说都不晓战事,但能做到一派之长基本上都懂得一点管理之道,都明白很多时候领袖这个位置不需要多能打,多聪明,只要在大事上不犹豫,把任务分发给下面的人,自己只要结果,剩下的你们来执行,我不干涉。 赢了是我指挥有度,输了也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以己度人,想来国府领袖也该是如此才对,怎么可能会全面溃败呢? 想法没错,唯一错的就是他们把光头放在人这个类别里去思考,全然没想过国府领袖会是类人群星中最闪耀的那批,搞出了种种不是人的操作,把他们都给整不会了。 牢左没有附和,只是注意到一众玄门大宗,名家代表里好像少了一张熟人面孔。 “王家主,今日怎是你来,老家主呢?” “自那日之后,家父便一直不见人,今早更是留信一封后不见踪影,想来···唉~” 王家家主一声叹气,一众玄门大宗代表也是无言以对。 “一个全性掌门无根生,两个未来绝顶,这···这真是要把咱们这个圈子搅乱了,搅烂了才肯罢休啊。” 又想到那日一王一张的风采,无根生以全性掌门向天下全性门人下的掌门令,众人也没了继续谈论战事的心思,颇有几分鸵鸟心态,就在那埋头讨论起罗天大醮比武名单的事宜。 左若童也是不着痕迹与老张天师对视一眼,两位玄门魁首也算是明白了他们看好的两个后生为什么要拆罗天大醮台的原因,到底是一盘散沙啊,没点外力,根本拧不成一股绳。 无奈的是,他们也身在局中,做不得半点事,只能被迫的随波逐流。 至于那留信一封便离开的王老家主去了哪,众人心知肚明。 另一边,在离龙虎山百多里地的一处官道小镇外,王一和张之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老家主,倒也不惊讶。 “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这般信不过我?” “你我自然是信得过,只是你要做的事,给他安排的死地,死法,让我不相信他的最后下场。” 王老家主盯着坐在那里的吴曼,说是怨念也好,执念也罢,都让王老家主放不下,直接离开了龙虎山跟了上来,就是想亲眼看吴曼的最后结局。 他能猜到王一想要带吴曼去哪,但在华夏这个圈子里,殉国永远是最高级的死法。 若是吴曼死在淞沪战场上,无论身前吴曼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只要他是为殉国而死,身后事天下人都会将其好感度从负拉到零。 可这不是王老家主想要的结果,吴曼可以殉国而死,但他的身后事不能如此顺遂,不然他心不顺。 “既如此,那就请老爷子您做个见证吧,瞧瞧我最后是否会让他求仁得仁。” “好!” 王一也明白对方的想法,也能理解。 毕竟换做是自己,要是光头最后来了个求仁得仁,那他也会气一辈子,这货干的那些事,真让他求仁得仁了,那太对不起那些被他杀害的百姓了。 得到了王一的许可,王老家主也不多言,直接在吴曼身旁坐下,死死盯着这个仇人,而在王老家主周围,皆是聚集的全性门人。 而王一和张之维两人,则是一人坐一桌,手里也是拿着纸笔,面前皆是排成一列的全性门人。 这些都是无根生在以全性掌门身份下达掌门令后,通过刘婆子代传,第一时间从周边地区赶来的全性门人。 他们都是想学姚广孝时期的那批全性门人那样闹出一番大动静,让这些名门正派难堪的全性门人。 无根生把路摆给了他们,要么自己单干或找人组队,要么找国府,要么找王一或者张之维,要么挂机。 他们选择了找王一和张之维。 全性门人就这点好,就是他们一旦选了路,中间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怨言,让他往东他就不会走西。 王一和张之维要做的事也很简单,给这些选择找他们的全性门人写一本红黑账。 但目前来看,全都是黑账,这一批全性门人干的事放在和平的现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十年起步,死刑不亏的主。 只是放在这个动荡的时局,就很复杂。 看着这忙活了好几天的红黑账写完,王一就是再有心理准备,此时也只能将千言万语汇成一个成语来总结。 “罄竹难书啊···” “这下知道文宣工作不好做了吧,之前在这边的时候就是这样,很多人,包括战士就是你不审不行,但审了总有人替他们说情,说情的人不是战士就是当地百姓,时局动荡成这样,大家伙的是非善恶观都很模糊了,直到最后在古田先生才算初步纠正,明确了方向。” “不是三湾吗?” “三湾开始,古田落实啊。” “我记得那会你也不在啊,还在龙虎山后山关禁闭呢。” “关禁闭不代表我就不知道啊。” “得得得,不跟你犟,这里的人,你带一批走?” “那敢情好,都是这一带的,他们路熟,我也好找那些失联的同志,他们也正好能派上用场,至于他们最后如何,且看吧,反正我最后只能给他们定义为义士。” “那我这边也只能给他们定义为好汉了,就是水浒传里的那些好汉。” “是吗,那倒也衬他们。无根生,那你的门人,我就先带走了。” “小天师自便就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自己会走完的,走不完的,随你处置。” 另一边的无根生这边也聚集了不少全性门人,这些全性门人既不想遵从无根生的掌门令,也不愿白白送死,就只能围着无根生抱团取暖,反正无根生的掌门令也没有强制要求,整个掌门令内容里唯一算得上强制的,就是不得当汉奸,当汉奸就不能以全性门人自居。 但这种事吧,只要自己不被人发现当汉奸,不一样可以以全性门人自居嘛。 他们的想法,王一知晓,张之维明白,无根生更是心知肚明,但都只能保持彼此明面上的沉默。 有了无根生的发话,张之维也不再多言,收拾好行李,换上便服,就带着这批全性门人率先离去,只是在临走前,张之维似乎有所感,突然回头叫住王一。 “喂!” “怎么?” “没什么了,走了。” “慢走,不送。” 两人之间的分别没有过多交流,只是王一望着张之维带人离去的背影,也将手中的红黑账合上,望着即将落下的残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老板,这能来的都来了,你还不满足吗。” “邪的已经够了,还差些正的过来调和一下,无根生,你再不带着这些人走,可别怪我把你们也留下了。” “王老板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我也惦记上了。” “送死嘛,总得死上点有分量的再好不过了,要是全性掌门都为了国难殉国而死,世人若知,以后这全性到底是邪魔外道,还是名门正派就真不好讲了,你说是不是啊,无根生?” “王老板,你这有点太极端了吧,走了走了,不凑这个热闹了。” 看着周遭门人被王一这番言语整的有些蠢蠢欲动的眼神,无根生也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自己将天下人分四类,王一这种第四类有术有道者,不是天才就是疯子,这番言语更是印证了这一说法,让他只想闪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跟王一扯上关系。 连句客套话也不说了,赶紧带人走。 无根生带着另一批全性门人离场,眼下这个落脚点里,就剩下王一,王老家主,剩下的皆是全性门人,其中还包括了金光上人,入梦刘婆子,神行甲马黄先生,吴曼这四位全性名宿。 看着聚集在这里的百十来号人,王一也是哂笑一声。 “诸位,你们还有一夜时间考虑,过了今夜,明早我可就带你们去送死了,命只有一条,诸位可想好了?” “王老板,这送死可包括你自己?” “那是自然,只是我手段高,可能死在你们后头罢了,不过也不好说,也有可能死在你们前头,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哦~” “哈哈,王老板,我们现在真觉得你是全性了,这种疯话,不是全性的说不出。” “是吗?也对,毕竟我师父是鬼手王耀祖嘛,他是全性的,我这个做弟子的,多少也得沾点全性的疯嘛。” “有你这句话,看样子这趟没白来,还真能闹上一番,给那些伪君子狠狠上一记眼药,不亏不亏,死了也值回票价啊。” “那诸位就在这吃点断头饭吧,过了今夜,没这般好酒好菜了。” “好!那便吃!” 这一夜,酒肆内吆喝声不断,觥筹交错,皆是全性门人的放浪形骸,而王一坐于中间,看着这些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全性门人,只是在那自斟自酌,直到夜深人静,酒肆内鼾声一片。 等到次日一早,看着酒肆外出现的这些人,一夜无眠的王一这才叫醒这些全性门人,朗声道。 “人都齐了,上路吧各位,该去闹个天翻地覆了~” 第八十二章 十日围攻(第二更)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号。 此时中日双方已经开启八一三淞沪会战已有一周了,在这场战事的初期,国府这边直接调动了88师,87师和36师参战。 这三个师皆是国府精锐,配备德国钢盔,毛瑟步枪,捷克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 放在这时期的民国来说,这样的军事配置已经是顶配了。 开战一周,虽然有着国府高层,简单来说就是光头的种种迷惑操作在背刺,88师这边更是付出了一位将军阵亡的代价,但与日军之间的交战,也没有呈现出一边倒的迹象。 日军死守据点,不停调动援兵助阵。 国军顶着天上飞机,海上大炮的狂轰滥炸,拿命开路,不断逼近日军海军司令部所在,想要将他们推下海。 战事一打响,似乎就朝着龙虎山那帮玄门正宗所说的中签结果走去,中日双方僵持,久战不下,等待英美列强下场调停。 或许他们都没想到,这场战事会持续三个月之久。 更没想到,最后战事的结果不仅是下签中方战败,更是下下签的大溃败,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让他们自己都得重新审视下自己的定位。 时间来到八月二十一号,国军正在执行市区‘十日围攻’行动。 地区,淞沪战场日占区的汇山码头。 具体地点,百老汇路附近。 作战部队,生力军36师216团。 作战目标,将日占区拦腰切断,占据汇山码头,阻止日军援军登陆,关门打狗。 时间,晚上九点。 在兆丰路与百老汇路的路口,距离攻占汇山码头就差一条街的距离。 而这个距离也成了国军战士们的血肉长廊。 216团的战车连高连长驾驶着坦克战车缓缓前进,周遭两边建筑民楼的密集工事上,皆是日本鬼子高打低的枪弹声,但都没法穿透坦克的装甲,对他这个驾驶员造成有效杀伤。 坦克前方的日军掩体内,一众小鬼子瑟瑟发抖,而在两旁楼上的同僚也在不断摇人支援。 他们都没想到这批国军当中竟然有坦克,没有配备重火力的他们根本无法击穿装甲,若是任由这辆坦克前进,开炮,那就会被打开一个缺口,到时候他们这边又得拿命来填。 日军在掩体内瑟瑟发抖,不断请求支援,而对于驾驶坦克的国军高连长而言,以他在内的四个人也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问题。 是继续向前,孤军奋战,还是退回去重新召集战友再进行一波血肉冲锋? 他不是怯战了,而是因为一个现实摆在他面前,刚才这一轮血肉冲锋,跟在他这辆坦克后面前进的百来名战友已经牺牲在进攻的路上了。 若是他选择继续向前,结局就是即便坦克打开了缺口,可没有援军,只有他们四人,这辆坦克便开进去了也会被小东洋一拥而上,将他们从坦克里面拽出来。 这样一来,那弟兄们就是白死了。 可不退,前有强敌,后无援军,他们死不要紧,要是这辆坦克都变成了小东洋的战利品,调转炮口来打自己的弟兄,那不更糟。 而且便是退了,他们还能再组织一波这样的进攻吗?小东洋又不是傻子,这一退再组织的时间,足够他们把重火力调过来对付他们了。 “连长,怎么办,咱冲吗?” 通过观察镜的战士声音沙哑,在询问着高连长。 显然他们都知道继续孤军冲锋和退回去的结果,等着自己拍板。 听着坦克外已经没有自己战友们声音的街道,高连长虎目含泪,就要下达撤退的命令,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给我往里进!” 声音不止高连长听到了,坦克内的另外三名国军战士也听到了。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怎么回事,坦克外又响起了枪声和小东洋的叫骂声,但他们也注意到这些枪声并不是朝着他们驾驶的坦克,而是密布在四周,枪声很乱,很杂,像是被什么袭击了一样。 援军到了? 高连长刚意识到这一点,就听到负责观察镜的战士高呼。 “连长!” 高连长神经反射起身,直接打开舱盖,无视周遭的流弹,伸出头,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有人从天而降,站在坦克与前方日军掩体中间,一身黑色长衫,也无枪械随身,右手竖掌为刀,以手为刃,对着前方的日军掩体就是一划。 神通·划江为陆! 无形斩击切过,接着高连长便看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一幕。 厚实的麻袋掩体从中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一截,凭空消失,连同消失的,还有那躲在掩体内瑟瑟发抖的小东洋。 或成了无头尸体,或从中拦腰截断,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已魂归九幽。 “神仙啊···” 这震慑眼球的一幕让高连长发出这样的感慨,而他也注意到坦克两边的民楼工事上,那些小东洋的火力点发生了什么。 不少于刚才牺牲在冲锋路上的一群人犹如蜘蛛一样飞檐走壁,以不走寻常路的方式成功突袭到这些藏在楼里的小东洋面前,让他们除了发出几声怒叫,匆忙开出几枪外,就成了对方的待宰羔羊。 不时有头颅,残肢断臂从两边楼内飞出,也有几个穿着常服,百姓模样的家伙身中数枪从楼上跌落,眼看是不行了。 可他们吐着血,用仅存的一口气都看向坦克前站着的那个男人。 “王老板,给我记上了?” “记上了,你杀日寇十六人,你杀日寇十人,事后,都会送到你们的家乡,如实告知,你们爽了吗?” “呵,爽了,这一路上的郁气,半辈子的郁气都吐出来了,王老板你说的对,在这战场上杀日本人,确实很爽,哈哈···” 一问一答间,这几人也没了气息。 而高连长这才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在自己所驾驶的坦克两旁已站满了人,他们要么赤手空拳,要么手持利器,腰里,或怀里都放着手榴弹,浑身浴血,却都看向前方那个为自己开路的男人。 男人单手负于身后,侧身看着自己,手臂往前一抬,指着那被斩开的掩体,意思不言而喻。 高连长也反应过来。 “狗子,开车!” “阿毛,给我接指挥部!” “是!” 高连长驾驶的是国府从英国购买的威克斯mkf指挥型坦克,里面配备了无线电设备,用于短途通讯。 坦克轰鸣,高连长欣喜若狂的声音也借着无线电传到了在其他街口与日寇鏖战的战友耳里。 “我是战车连连长高一手,我部已冲破封锁线,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我是团长胡家骥!我命你坚守阵地一小时,死也要给我死在阵地上,我们现在就杀过去!!!” “是!” 坦克轰鸣,缓缓前进,走在坦克前方的男人也抬手,从周遭两边民楼建筑内一颗颗小东洋的手榴弹一股无形力道牵引着,飘到了男人头上,密密麻麻足有数百枚。 随着男人手指拨动,插销拔开,硝烟升起。 手掌一挥,这数百枚手榴弹就像自己长了眼睛朝着日军掩体外的几条关键要道飞去,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爆炸与火光,突然来袭的密集轰炸直接将周遭的日寇炸出一片真空地带。 完全不知道敌人从何而来的日寇残军也没了战心,作鸟兽散,纷纷朝着外白渡桥的方向奔去,向隔河观望的英军进行投降。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枪你们是玩不明白了,这雷怎么扔应该看明白了,诸位,好生放纵一把吧。” “好!” 那些浑身浴血的义士便揣着自己怀里的手榴弹,犹如鬼魅般散去,很快的,旁边的舟山路也传来了一连串爆炸声。 半小时后,战斗暂时告一段落,汇山码头前的阵地被国军打下。 战场上硝烟弥漫,火光阵阵。 一身血污的216团团长胡家骥看着这支突然闯入战场的生力军,没有任何章法,却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替他们打开一个突破口,久久不语。 尤其是那个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汇山码头,负手而立的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招呼。 “胡团长,在下王一,今日带一众全性门人前来助拳,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哦?哦,王先生,多谢助拳,若没有你这天降神兵,我们又得组织第二次进攻,又得不知死多少弟兄了。” “国难当头,分不了你我,眼下虽赢,但日寇在前,还是请胡团长说说你们的战事部署,看看我们这支奇兵能为胡团长你做点什么。” 耳边还有炮火声传来,胡团长也明白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当下也赶紧叫人将地图取来,摊开在地,指着江上的日本海军战舰,连忙说道。 “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趁着夜色打下汇山码头,切断日本人的登陆通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关门打狗,围歼海军司令部!” “斩首计划?” “是!斩首,我也知道围歼了日本人的海军司令部不一定日本人就会停止进攻,但最起码可以让江上的那帮小日本投鼠忌器,炮轰长官,他们还负不起这个责任!” “王先生,你也别担心江上那帮小东洋现在开炮,白天他们是嚣张,可到了晚上,他们也怕炮击友军,那吃的挂落搞不好得掉脑袋哦~” “你为什么叫他们小东洋?不是叫日本鬼子吗?” “是吗?叫他们鬼子也没错。” 高连长也没明白为什么对方执着于这个称呼,不过也没反对什么。 而王一也看着不断朝这个阵地集结的国军,看着那三辆坦克车,王一也明白光头这回确实是下了血本。 连坦克也调来了,也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然刚才那一波要是退了,再打回来,这三辆坦克能不能保存都是个问题。 思量了一下,王一也反问这位胡团长。 “如果我现在一人去执行斩首计划,把海军司令部里面那些日军高官给带出来,有用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胡团长,想了一会,他还是给出回答。 “我需要向师部请示,但我个人不认为这样做有用,王先生,你一次能活捉几人?” “两三个吧,如果中间没有高手阻挠,小鬼子也投鼠忌器的话,应该能把他们带过来。” “既然这样,就需要赌一把了。” “为什么?” “日本人不傻,王先生你天降神兵,是让我们占下了这里,可日本人只要全退了,江上的炮舰就能收到消息,知晓这里只剩我们,一通大炮轰下来,弟兄们都遭不住。这样看,汇山码头占不下来,打下了守不住就没意义,可若是能逮住一两个高官回去,我们就能跟日本人谈判。 就算要接着打,我们也能通过这一两个高官交换,换几块有利阵地,大伙喘口气,再打过。就是我们这些人得继续在这里混淆视听,让江上的日本炮舰觉得岸上还在胶着,不能随意开火。” “这样吗,既然如此,你我便各司其职吧,你们呢,是要跟着这位一块,还是自己去找日本人杀?” “王老板,打仗我们可不是行家,杀人才是我们的行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我们死在半道上,王老板能不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这好办。” 王一站定身子,闭眼。 磁场武道·心电共享! 一股无言波动以王一为中心扫过,将这些跟来的全性门人笼罩,王一睁眼,这些全性门人也是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发觉明明王一就站在他们面前没有开口,脑海中却传来王一的声音。 ‘这手段无法窥心,只是你们自己记得自己杀了多少,活着便无用,死了,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方便日后记账。’ “王老板当真好手段啊,这本事刘婆婆都不会。” ‘跟刘婆婆交手之后我才学会的···’ 心中回应,王一也朝着胡团长抱拳。 “胡团长,方便给我这些人戴上一顶钢盔吗,便是死了,也得有个样子不是。” “应尽之事,弟兄们,把头盔给这些好汉们匀一个!” 杀到这里的216团战士也不含糊,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个战友的头盔,不是多出来的,而是从战友尸体上捡的。 他们排成一列,齐布上前,很是郑重的将头盔给眼前这些嘻嘻哈哈,嗜杀好斗的全性门人戴上头盔。 原本嘻哈,对生死没有过多在意的全性门人此时也像是被这股气氛感染,慢慢收起了笑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任由这些战士给自己戴好头盔,而他们能做的就是看着自己怀里这些缴获来的手榴弹,怪模怪样给他们敬了个军礼。 216团战士也回敬。 “好,诸位,不送了。” “王老板,你也一路小心,可别死在我们前头。” “人死,债不消。” “好说。” 一众全性门人也顿时作鸟兽散,三五成群,遁入夜色之中,开始沿着百老汇路和舟山路,朝着其他街区奔去,去找日本鬼子杀。 而王一也身化金遁流光,朝着刚才胡团长地图上标注的日本海军司令部方向奔去。 留守阵地的胡团长看着这些江湖人士散去,也只是整了整军装,拿起军旗,也对一众剩下的战士高呼。 “走吧弟兄们,今儿我便带你们光宗耀祖一把,目标,汇山码头!” 第八十三章 一条大鱼(第三更) 是夜,淞沪战场,公共租界hk区。 hk区虽为公共租界,无日租界之名,但已有了日租界之实。 随着八一三淞沪会战打响,日军这边率先将包括hk区在内的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北地区全部占领,变成名副其实的日租界。 难民百姓纷纷逃往苏州河南尚未被日军占领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将整个沪地变成一座孤岛,与国军这边互相往里填人,看谁先把这座孤岛占下来。 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就设立在这里。 那是一座占地约6000多平方米的建筑,从设计建造开始,就是作为军事用途,所以用料方面实在,全是钢筋混凝土,围墙厚度达到0.8米。 总共四层,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开战初期,发现飞机投下500磅炸弹,当时国军从德国进口,属于国军重炮里最顶配的150毫米野战榴弹炮都无法对这栋大楼造成有效破坏之后。 国军这边86师264旅就揽过了攻坚重任,从陆上强攻,奈何日本人修建的工事之密,之厚超乎想象。 264旅旅长就是倒在了攻坚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的冲锋路上,成了国府这边第一位殉国的将军。 也正是知道国军这边一点海天优势都没有,日本海军才这般有恃无恐,即便是知晓部分街区被国军占领,他们也是有条不紊的下令,让其退守到司令部大楼周边,加强司令部大楼周边的火力点,休息就好。 因为他们知道国军守不住,夜晚夺下了,白天他们只需要让江面上的炮舰开火,飞机起飞,就能把那些国军给清干净。 发展到后面,除了几个关键街区需要重兵把守之外,剩下的街区都是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撤,你们撤了,我们这边才好直接呼叫飞机轰炸,反正那里已经没有友军了,怎么炸都不心疼。 这种引诱国军玩添油战术的部署,也让海军司令部里这些将官们笑的合不拢嘴。 这下可算是能狠狠踩陆军马鹿他们一脚。 瞧瞧他们在东北和华北干的那些糙事,玩什么命上什么刺刀啊,我们海军命比你们陆军马鹿值钱多了,能用炮解决的战斗,干嘛要玩命啊,要玩命也得是你们陆军马鹿在前面替我们挡枪,你们陆军马鹿就是干这个的。 他们就是要在这里坐镇,粉碎国军在市区进行的‘十日围攻’行动。 而就在八月二十一号的这一晚,一则急电递到了这些战犯面前。 “八嘎!汇山码头阵地竟然会被支那军队攻占?!那边的部队是干什么吃的!” “长谷君,不要这么激动,阵地被支那军队攻占了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只设置了一道防线,以支那军队的火力配置,便是打下了那里,想来人也没多少了,火力更是不齐全。即刻电告永野司令官,对汇山码头进行炮击,不用管留在那里的残余部队。 他们没有守住汇山码头阵地,就该以死向天皇谢罪!” “嗨依!” 对于负责这次军事行动的长谷川这般动怒,与他共事的同僚反倒不急不恼,占下了又如何,拿舰炮清场就是了,天亮了再过去接收,怎样都是我们赚啊。 秘书得到了指示,便急忙小跑准备去发报。 而在这时,王一所化的金遁流光已经来到了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上方,看着下方这灯火辉煌的建筑,想到刚才那位胡团长的言语。 他也明白必须得让海军司令部这边无法收到消息,也发不出消息,不然汇山码头那边的216团混淆视听就没有意义。 于是,磁场武道·电磁脉冲! 与天地磁场共鸣,以王一为圆心,一个半径五百米,无法用肉眼观看的电磁脉冲瞬间释放,将下方的海军司令部大楼笼罩在内。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整个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就变得一片漆黑,却又很快有了亮光,毕竟日本是个丐版工业国家,电灯什么的都集中在城市,电费也不便宜,烛火照明对于日本人而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断电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一下子无所适应的事,但对于正在进行无线电通讯,发报的楼层而言,那就是大事不妙了。 他们与外界断了联系! “嗯?怎么回事?” 稳坐钓鱼台的海军高层第一时间喝问,却没有人能给他们回答。 这下子,他们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们觉得不妙,王一就很妙了。 立于半空,现出身形,假想黑洞在自己手中成型,瞄准下方的海军司令部大楼。 磁场武道·引力扭转·假想黑洞,满功率释放! 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从王一手中飞出,直接撞在了日本海军司令部楼顶,一声巨响也在第一时间响起。 引得海军司令部大楼周边驻防的日军火力点也纷纷回头,看向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还遭到攻击的大楼,一时间都迷蒙了。 不对啊,也没见到支那军队把那150mm的榴弹炮推过来啊,这哪来的炮? 烟尘散去,瓦砾横飞,看着下方挨了自己一发近距离满功率假想黑洞轰炸都只是轰出个缺口,却没有打穿的司令部大楼。 王一也是第一次骂出声。 “艹!这什么龟壳!” 一句国粹出口,王一也是身随意动,当下就朝着漆黑一片,只有点点灯火亮起的司令部大楼内冲去。 左手上,第二发满功率假想黑洞已经蓄力完毕。 这是王一作为一个英雄单位的优势所在,他具备高火力和高机动。 既然重炮无法从外部打穿这个龟壳,那他就从内部突破。 他也犯不着潜入,仗打成这样子,他就不信自己这番动作会没有引起司令部大楼里面那些守在这些日本海军将领身边的日本异人高手注意。 那又如何?你们还能比我强?除了张之维老子没把握,谁来我都是无敌的! 直接撞破窗户闯入,右手抬起,一挥。 几道模拟斩击甩出,便将怒骂着想要对王一开枪的小日本切成数段,瞄准尽头的日本海军作战会议室。 第二发假想黑洞满功率施法! “挡下!!!” 走廊间,数道气息不弱的日本异人高手联合一众好手杀出,第一时间压根没管王一,便是结起阵法,想要挡住王一这一发满功率的假想黑洞。 王一的假想黑洞是打不穿这栋固若金汤的司令部大楼,不代表打不穿这些家伙结下的阵法。 一发威力堪比150mm榴弹,甚至还要更胜一筹的假想黑洞,你们拦一个试试看? 假想黑洞一往无前,没有任何停滞就撕碎了五道防线,蕴含在内的撕扯之力也将沿途和周边的人都绞成了残肢断臂,没有一具是全尸的。 这种层层叠进直到中间才有了阻滞,而王一也懒得跟这些家伙角力,左手一握,轻吐一声。 “爆!” 强横的冲击波从假想黑洞中释放出来,自上而下,由内向外,席卷了整个司令部大楼。 窗户粉碎,瓦砾横飞。 虽然依旧无法破坏司令部大楼的主体结构,但司令部的作战会议室所在楼层基本上都被王一这一发假想黑洞清空。 楼层内鸦雀无声,楼下从冲击波幸免于难的小鬼子也想冲上来,搞清楚这些海军司令的情况。 又是两发瞬发的假想黑洞甩出,威力虽然打了折扣,但应对这些小日本足矣,两发便将楼下炸的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而王一则是朝着尽头畅通无阻的日本海军会议室走去,一路上皆是残肢碎块,部件零散。 便是全拼在一起,估计也拼不出一具全尸。 “哎哟不错嘛,还有两具全尸,可以可以,你们下去有的吹了。” 在会议室前方,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站在那里,身躯上各自有一个被挖空的半圆,切口光滑平整,残余的内脏碎块掉落。 修行人的生命力让他们还有那么一口气,想看看到底是谁把他们弄死的。 结果就看到王一那年轻到不像话的面孔,还有那完全没有脱力的表情。 就这么一眼,这两个年纪都上六十的老头就这么不甘心倒下,王一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这么轻松就弄死了。 王一走进那大门都被炸烂的作战会议室,手指一弹,一缕火焰也在空气中生成,将这些因恐惧而挤成一团的日本海军司令给照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走进来,穿着黑色长衫的年轻人。 这几位海军高官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对方这手段,在火光的照耀下犹如死神。 王一也看着眼前这十来个日本海军高官,一时间也犯了难。 他不可能全活捉回去,他的金遁流光还没到载人的境界,而光明正大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好全都护住,所以··· 先是一个虚空锁喉,将这群海军鬼子高官中一个年轻的脖子扭了个三百六十度,跟两边的同僚对视,他这才用日语开口道。 “我给你们三十秒,你们里面官阶最高的站出来,不然,你们都跟他一样,我就不带回去了,倒计时开始,十五,十四···” “你怎么从十五开始倒计时啊!” “说话也算时间哦~五,四···” “阁下,在下乃大日本帝国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这是我的作战参谋,如果要说等级最大的,那便是我了。” 长谷川清以中文回答王一的问题,也自觉站了出来。 他的自报家门,也让王一明白自己这波突袭斩首抓了一条多大的鱼。 “原来是你啊,很好。” 这个老鬼子王一也算是有所了解,右手虚空一抓,便将其牢牢控在自己手里,至于这些剩下的,王一思量一阵,也是左手一挥,跟拍苍蝇一样。 这些还以为自己能幸存下来的海军高官们脖子齐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耷拉倒地。 “这种时候都不敢站出来替你这个最高长官受死,日后留着也无用,我替你了了,不用谢我哈~” “确实,就算我回来了,也不会再用他们,多谢阁下。” “看来你知道我不会杀你啊。” “若是想要杀我,王一阁下就不会问话了。”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你很聪明,走吧,随我去别的地方坐坐。” 提着长谷川清这头老鬼子,王一也飞身离开了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随着磁场光线扭曲,也消失在夜色当中。 至于那些在大楼周边反应过来的鬼子部队,虽然进入了大楼,冲到了作战会议室。 可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地的残肢和十来个脖子扭成麻花的海军高官尸体。 至于那最高指挥官长谷川清,却是生死不知。 第八十四章 告一段落(第四更)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一号十一点。 淞沪战场日占区汇山码头。 因王一带着全性门人天降奇兵的缘故,国军36师216团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也成功打下了汇山码头的前沿阵地。 拦在他们与汇山码头之间的,就是一道铁栅栏门。 但此时的216团胡团长已经明白,就是冲过了这道铁栅栏门,攻进汇山码头也没有多大意义。 就自己手里这两辆战车,小鬼子的重炮都扛不住,更别说江上的日军舰炮了。 为了给王一的斩首擒敌计划争取时间,他能做的就是佯攻汇山码头阵地,然后与其他街区正在跟小鬼子交战的兄弟部队汇合,将百老汇路,舟山路暂时变成他们国军的阵地,引导小鬼子再反攻。 只有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让江上的敌舰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开火。 在这样的胶着下,兄弟部队87师,火线提升的代理团长也见到了胡团长,一见面两人都懵了。 “你是团长?你们团长呢?” “团长和副团长都殉国了,我现在是代理团长,胡团长,这是怎么回事,汇山码头近在眼前了,干嘛不攻进去?” “攻进去?就咱们这点兵力,真攻进去了挨小鬼子的舰炮轰吗?现在你就跟我在这里,钉住了,等支援!” “等个屁的支援!现在只有往前冲,以汇山码头做迂回,直插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捅他们后心,咱们才有一线生机!” 这名火线提升的国军团长也明白胡团长这样的决定没错,可现在死了这么多战士才换来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丝战机,要是退回去才对不起这一路上死去的战士,而且自己还是部队里能玩明白步坦协同的那几个,联合胡团长手里,一共四辆坦克战车,怎么样都能搏一把。 “十日围攻作战行动失败了,你明白吗!这样打得意的是日本人,我知晓你的名号,德国留洋回来的高材生,你比我清楚!” “那退又不退,打又不打,在这耗着是什么意思?” “等一个人,说不定这场战事还有转机。” “那些跟鬼子玩近身战的义士是你的人?” 这名国军团长反应过来,想到那些在自己与鬼子交战时从侧面和后方杀出,用血肉之躯替他撕开豁口,创造战机的一群武林高手,他也赶紧询问。 这时,他也注意到头顶一阵猎猎风声,也见到同僚仰头咧起嘴角,擦了擦脸上的血污,遥指道。 “是他的人。” 这名国军团长抬头望去,便见到头顶上一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年轻人手勤日本海军高官徐徐而降。 他的表情与刚才胡团长他们一模一样,犹有胜之。 因为他出身名门大族,是沪地本地人,自小也接触过这些在江湖上行走的奇人异士,也跟着父亲去过庙,走过道观,也都知晓这些江湖人中也有一部分跟话本里,说书先生口中的神仙人物。 可那些神仙人物动不动就六十往上数的老人,手段再奇异,也没见过哪个真能凌空虚渡。 更没见过像眼前这样年轻的。 而且在德国留学的经历,也让他明白这些神仙人物手段再奇异,面对当下急速发展的热武器,在大战场上只能做一支奇兵来用,用得好,能左右一场战事的结果,用不好,那就跟国军玩不明白的步坦协同那样,平白损失。 王一缓缓落下,扫了一眼,心中也是感慨,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自己带着的这一百多号全性门人,放天龙八部里都算个高手的存在,就这样没了三分之一? 感慨之余,他也将手中擒着的老鬼子长谷川清丢给面前的胡团长。 “胡团长,幸不辱命,给你逮了条大鱼回来。” “这老家伙是···” “长谷川清?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官?真是这老东西啊!!!” 对方能够一眼认出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的身份也让王一侧目,这份眼力,这个年纪,就能当团长,还能投身到淞沪战场这个绞肉机当中,家中非富即贵啊 看向王一的表情更是激动不已。 “义士!不!大侠!请受我一拜!我替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们谢谢你!!” “不敢当,别拜我,皇帝都没了拜个屁。胡团长,有这老鬼子在,我想咱们的战士们可以好好喘息一下,这家伙可是一个好筹码啊。” “那是,周团长,便宜你了,这回咱们和王大侠都有功劳。” “这份功对我无用,还是让胡团长跟这位周团长以及这些战士们共享吧,不过当下咱们还是先撤为妙,我把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搞得一团糟,那边也不是没能人,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撤退方面,胡团长,咱还是把战车和战士交给这位周团长指挥吧。” “好,就听王大侠的,你来。” “是!” 接过指挥权的周团长也开始有条不紊指挥坦克与步兵之间的配合,步坦协同这个东西,整个国军部队想要玩明白很难,但一小部分玩还是可以的,前提是那些兵无条件信任自家长官,且战斗素养还算不错。 自家长官也得懂怎么玩步坦协同。 而这两样这个周团长都占了,所以此时明明是在撤退,可在这位周团长的指挥下,倒成了胜利转进,字面意义上的。 随着日占区这边汇山码头阵地的国军部队撤退,不想追击的日军也重新占领了汇山码头阵地。 就这样,八月二十一号晚上零点一过,淞沪会战初期,国军这边在付出惨痛的伤亡代价后,所计划的‘十日围攻’行动算是以失败告终。 但一则消息也在中日双方的部队中不胫而走。 主导淞沪会战的日军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官被国军两支部队擒获,正在秘密送往国军司令部。 一开始,中日双方两边的基层都是将信将疑,可随着日军这边逐渐收缩的阵地,江边远离的敌舰,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说法。 对于知晓个中内由的中日双方高层而言,就是一家欢喜一家忧了。 停靠在江上的日军战舰开始离岸,舰队上的海军也动员起来,全员警戒,瞭望塔上的24小时轮班站岗,炮口不再对岸。 坐镇前线,指挥作战的国军司令部这边,直接笑的合不拢嘴,睡不着觉了。 尤其是当他们真的看到活生生的长谷川清站在他们面前时,更加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先是派人给日军传话,拿着能代表长谷川清身份的东西,让他们连夜收兵。 自己这边也是连夜给金陵的国府发报,要为这两名得力干将请功。 同时也让国府赶紧从金陵那边派谈判代表,过来与日军商量谈判事宜。 屋内是欢天喜地,弹冠相庆了。 屋外一路护送过来的王一则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根据自己对光头这个类人玩意的了解,这家伙一定会把这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自己平白无故让光头又多了一笔能在日记里吹嘘的事迹,他很不爽。 而且光头派代表来谈判?但凡光头真的能谈判出点好处来,这份不爽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可光头是什么玩意?抗战胜利前夕打出豫湘桂大溃败,硬生生把自己从桌下分蛋糕打成了上桌被当成蛋糕分的玩意啊。 指望他派出的代表能谈判捞好处,他不学那宋高宗给自己发十二道金牌,把自己风波亭了王一就得烧高香了。 当然,并不是只有王一一个人不看好这次谈判能谈出个什么花样。 刚为自己这个火线提升的代理团长转正的周团长也先离开司令部,给外面望风景却忧心忡忡的王一递上一根烟,顺手给王一点上。 “王老板看样子也不是很开心啊。” “我要是抓了日本天皇回来,那我确实会开心点,毕竟日本天皇的象征意义摆在那里,别说让小鬼子收兵了,让他们现在就撤出淞沪也不是不可能。可我抓的只是一头老鬼子,他份量再大,也不是不能替代,而且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小日本不会因为一时失利而罢休。 这个谈判,最多就是给咱们多争取点时间,多夯实点工事,占据几个有利地形,换点军事物资,钱粮什么的,多了,小日本也不会答应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周团长。” “没想到王老板在军事上也有几分见解啊,我在德国军校学习的时候,一位跟我十分要好的日本同学也跟我说过,中日双方必有一战,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嚯,那你这个日本同学挺有见识啊,你有没有问他中日双方这一战谁会赢?” “问过了,他跟我说,他非常希望日本战败,我能听出来,他说的是心里话。” “他是个好人,也确实是你的好朋友。” “是啊,可惜这世道我跟他都做不了主,我俩都收到了回国的通知,也都成了军人,在这场战争里,我跟他迟早要在战场上见面的。” “那你到时候下得了手吗?” “自然,我跟他已经划地割义。” “周团长确实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国家军人,夜深了,周团长你也该去休息了,我也得带我的那些人去给死去的人收尸,如有需要,周团长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当然,公共租界的四通公司嘛,都说王老板是个高人,我之前还不信,觉得王老板你这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纪能是什么高人。” “现在呢?” “名不虚传。” “哈哈,我倒是觉得有些名不符实,毕竟我救不了这个国家,国府也救不了,对了周团长,我还不知道你全名呢。” “我名周卫国,王老板,我们这个国家能不能救,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你我现在就是在救国救民,改日,我在金陵设宴,请你喝酒。” “好。” 王一与周卫国别过,身形消失于夜色当中,悄然离去。 因为不好出现过多真实人名,我就只能用这些杂糅的影视人物来替代,希望各位理解。话说,我这样连更,月初多给点订阅,月票和收藏呗~ 第八十五章 戴老板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五号,淞沪会战战场。 国军发起的市区‘十日围攻’作战计划宣告失败,然而这只是中日双方真正大战开始的前奏。 随着日军这边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被人从海军司令部大楼活捉带走的消息在两边高层获悉,中日双方也都有默契的互相收缩阵地,两边都算是中场休息,腾出手来互相加厚工事,收殓双方战死的士兵尸身。 各自派出代表,商议下时间,进行尸体交换。 血战十天的淞沪市区战场也难得迎来了几天冷静期。 日本海军和国军这边也各自派出代表,在公共租界的不交火地带,由英美两边一边看一家。 就如何交还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官一事进行谈判。 沪地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大陆酒店民国分店。 带着剩下的这批全性门人入住到大陆酒店里的王一也在跟刘谓还有李强聊着因为王一这波孤身闯敌营擒大将带来的一系列变化。 在王一的配合下,刘谓现在已经是明面上的四通公司话事人,而从陕北根据地那边派过来的李强,也在刘谓的帮忙下,提前开启自己的贸易天赋,负责公司的生意运作。 两人分工明确,刘谓长袖善舞,负责与国府内部这些高层的对接。 李强负责公司的贸易往来,开源节流,拿赚来的钱,堵住这些国府高官的嘴巴和眼睛,好让他们这边做点小动作,悄咪咪支援根据地那边。 王一这个四通公司创始人,现在算是在公司体系里神隐了。 因为王一跟日本人之间的矛盾阻止了国府内那些高官捞钱了,现在他退了,把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李强抬上来当自己的代言人,对大伙都好。 虽然大伙都知道这是脱裤子放屁,可有这个步骤跟没这个步骤,意思就不一样了。 至于王一自己,则是直接带着一堆东西还有全性门人搬进了大陆酒店,独占一个楼层。 对此,大陆酒店这边的管理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他们都清楚王一的身份是远在美国的约翰·威克先生的合伙人,当年那场纽约之战,也是王一给约翰·威克先生搭台,才有如今大陆集团在美国本土如日中天的势头。 事实证明王一这个决定没错,至少刘谓和李强上来之后,国府这边有啥变动的消息,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拿到手。 “有什么消息没有?” “有,小日本方面诚意很足啊,为了让他们的司令官安全返回,现在已经在阻止支援过来的陆军先头部队登陆,还给咱们这边提供了先头部队的详细资料,登陆地点。张军长他已经派人先过去踩点,占据有利地形了。 这还真是开了眼,小鬼子的海陆双方水火不容到这种地步,比咱这边都狠,毕竟咱们这边双方手底下能打仗的,基本都在一个学校里读过,下狠手归下狠手,但多少念及点香火情,当然,只是部分。” 刘谓和李强也是一副这场面我真没见识过的表情在那感慨。 王一也是在笑,小日本的陆军马鹿和海军马鹿之间可是不共戴天级别,巴不得对方直接原地消失,当场暴毙的那种。 “那咱们这边怎么回应的?” “点是踩住了,但人家张军长也是留了支机动预备队,生怕到时候被小日本给骗了,调虎离山。但怎么归还那老鬼子,其实还没商量好,倒是先配合日本海军方面一同掩盖那个老鬼子被你生擒的消息。” “怎么还没商量好?” “是这样,咱们这边要求是赔钱,没钱就拿军备武器抵扣,然后还得先放一支先头部队过来,确定情报没错。还得让日本海军交出一份潜伏在国府内的内奸名单,之后才可以放人。” “国府的谈判代表脑子里想什么呢?还让小日本海军放一支先头部队过来?那他妈的干嘛不直接告诉日本陆军,海军出卖了你们,你们别跟我们动手,先去打日本海军得了。真当我擒的这个老鬼子是什么香饽饽吗,这样既要还要?还内奸名单?我看他们就是内奸!” 王一觉得自己真是无法理解国府这帮类人群星的脑回路,日本海军都把陆军马鹿情报送到你们脸上了,多派几个人去侦查会死? 他妈的支援部队这么大个目标,还是在江海之上,看不见是咋滴? 非得逼着小日本海陆联手一同揍你们,你们才开心啊? “你也别在这跟我们两个发牢骚,国府高层脑子不好使,不代表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张军长他们脑子不好使,他们已经派人跟那几个代表联系了,告诉他们日本海军给的情报无误,现在就是赶紧拿这个司令官多换点军备武器,免得咱们这边又吃亏。” “拜托你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行吗?那现在谈判是个情况?” “军备的赔偿在商量,估计也就这两天的功夫了,就是那几个代表跟我们两个通了气,这些军备武器拿到手了,希望由我们来经手,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里,刘谓的声音也慢慢变小了,旁边的李强更是面色不虞。 虽说学生时期就跟国府打过不少交道,但在这样一场可以左右华东地区局势的战事上,国府这边还能稳定发挥这种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操作,只让他觉得气血上涌。 他们想拿这些从小日本手里的军备卖给谁?目标太多了,现在休整的88师,87师和36师,正在陆续赶来的地方部队,嫡系部队,甚至是日本人本身,都是很好的买家。 这公共租界里,可是有着不少藏着的掮客能担任这个中间商呢。 王一已经习惯了这些类人群星搞出来的骚操作,养气功夫比李强好了不少,揉了揉眉心,这才开口道。 “所以你们这是来找我拿主意?” “你鬼点子多,做生意打交道你不是好手,可是你在搞事方面我们两个算上老张都不如你。” “骂我还是夸我呢?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中间要怎么操作。” 王一在思考,刘谓和李强也不打扰,就在那等着王一给个鬼点子。 想了好一会,王一这才缓缓开口。 “这些家伙把把柄送到咱们手里,不拿白不拿,反正现在咱们背后站着美国大财团,卖给日本人也不是不能卖,但咱得有他们这几个家伙的授权书,签名文件,最好是有照片。” “那这不成资敌了吗!老王,这种汉奸事我可不干!” 李强出声打断,连忙拒绝。 “什么叫你干,是我这个幕后人指使你去做这件事的,签名也是签我的名,不签你的名。而且这不是资敌啊,这点你可得跟国府这帮军需高层好好学学,我问你,这些军需高层想要贪墨最常用的办法是什么?” 李强先是一愣,但也下意识回答。 “以次充好,火龙烧仓,嗯?!” 一下子,李强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看着王一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小子看着正气凛然的,玩起套路来不比这些地主,资本家差啊! “对咯,咱就拿这些从日本海军那里换来的军需武器,给这三个师来一波以次充好,狸猫换太子,再反手卖个日本人。当然,这个前提是日本人那边赔偿过来的也得是好东西,不然你们就直接跟那几个代表说这生意做不成,卖家又不是傻子,咱们公司的信誉招牌还要呢。 而且这样做,到手的钱,三七开,咱们三成,他们七成,我们会把钱汇到他们的海外账户里。” “那不是平白给他们几个落个好名声?” “哪来的好名声?他们只负责谈判,把数量谈下来,验收的是咱们,卖给谁也是咱们负责,他们就负责收钱,签名拍照,一式两份,互相保留证据,当然,得悄悄的,别让他们发现。” “李强啊,我就说吧,老王那一肚子坏水,比咱们两个吃过的饭都多,找他准没错。我去跟他们谈,你到时候就负责做生意就成,至于怎么联系卖家,交给这家伙,他能说出来就一定有路子。” 刘谓笑骂,王一已经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给李强分配了另一个任务。 “李强,这边还有件事需要你搭把手。” “你说。” “之前你不是带了一批可靠的同志被安排进了大陆日报工作了吗,正好,这回让他们动一动。” “这以次充好,火龙烧仓你都用了,你还打算用什么?” “离间计啊,总得让这些为国玩命的国军战士们知道他们效力的当局在拿他们拿命换来的战果做些什么吧。” “然后用在当下?让前线将士跟国府高层离心离德?” “那肯定不啊,得一点一点来嘛,去吧去吧,等你把人叫齐了我再安排。” “成。” 有了方向,刘谓和李强也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但在离开前,刘谓还是提醒了王一一句。 “你自己也小心点,虽说国军和日本海军双方高层都把这老鬼子被生擒的消息压下了,但他们都知道是你干的,国府那边已经有人注意你了,你这次闹出的动静,很多人心不安,会来试试你的,小日本那边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这我晓得,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们忙你们去吧。” 王一送走了刘谓和李强。 而在法租界的杜公馆这边,大亨杜老板也正在毕恭毕敬招待一位客人。 客人坐在上座,梳着大背头,穿着黑色中山装,文质彬彬的模样像是一个学者。可这位大亨杜老板却十足客气,甚至态度还有些卑微,奉茶,上点心之后,就一言不发,微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去看他,在男人身后还有名年轻人站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 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那念着。 “王一,光绪三十一年生人,师从全性名宿鬼手王耀祖,民国十四年江南陆家寿宴上与天师府天师高徒比武一战成名,后入京城,迎战八国来使,力挫群雄,扬名。之后便是与奉军老帅搭上线,在老帅遇袭一事上助少帅与老帅交接,后远走美国,带着美国大陆集团唯一在华代言人的身份回国。 牵线搭桥,为大陆集团攫取在华利益。后遭逢奉天事变,领一众江湖人士出关北上,杀贼无数,一身本事之高,可称之为陆地神仙,这次还来了个万军从中擒敌首,算算年纪,才三十有二?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诶?双鹰,我记得你是关外人,被他救过?” “是的先生,您招我的时候,我便与您说过关于这王一的事,这次龙虎山罗天大醮,他也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是个不安分的主,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见见你这位救命恩人?” “一切听从先生吩咐。” “好,那就走一趟去见见这位陆地神仙吧。杜老板,茶不错,借你的车用一下,这招收学员的事,还需要你多费心了。” “不敢不敢,此乃我应尽之事,还请戴先生回去之后替我在委座面前多美言几句,我在车上备了份伴手礼,还请戴先生收下。” “杜老板,咱们都这么熟了,礼不礼的无所谓了。” “那是,那是。” 杜老板姿态放到最低,毕恭毕敬将眼前的戴先生和助手送出公馆,助手燕双鹰直接越过杜老板,检查一遍车辆,确认无危险后,这才给戴先生开了车门。 戴先生也看到了后座上放着那卷水墨画的伴手礼和一个沉甸甸的礼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助手燕双鹰点头示意。 燕双鹰也接过司机的位置,开车载着戴先生就往公共租界的大陆酒店那边开去。 大陆酒店这边,王一正在思考要不要去见那个周卫国一面,跟他磋商。 能在淞沪战场上见到这位,对王一来说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这是一个有着异人和外星人,历史走向与原时空大差不差的时空,多出来一些人,少了一些人不足为奇。 而且这周卫国本来就是现在国军这边的中央嫡系,后来才去到另一边的,能遇到,只能说是缘分到了。 就在这时,大陆酒店民国分店的管理人布加拉提也过来给王一汇报。 “王先生,有位自称为戴老板的人想见你,还说他带了一位故人,这是他的名片。” 王一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名讳,也是眉头一挑。 嚯,来了位大人物啊。 “请他们进来。” “是。” 今天周一事多,只有一更了。 丫的,这段历史真难写啊,又不能改变历史走向,又得爽,还要相对的合情合理,太烧脑细胞了,明天三更补上。 月初得多给点月票和订阅啊!!! 第八十六章 敲打 “王老板,久仰久仰,今日终于有幸得见真人啊~” 人未至,声先到。 牢戴一进门就表现出一副熟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王一的小迷弟呢。 王一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次把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活捉竟然惊动了这位,牢戴,戴老板,后世诸多谍战影视剧中,国府特工背后的大人物。 之所以叫他牢戴是因为这哥们抗战胜利后,在解放战争时期就没了,死法跟曼巴牢大差不多,一个风云人物就这么死于一场意外,确实有些出乎大伙的意料。 能在这里见到这位,王一也明白跟当下的大背景有关。 眼下是全面抗战爆发,国共展开第二次合作,统一战线。 这样一来,原本负责对内和跟根据地那边斗智斗勇的中统就暂时失势,牢戴自然不放过这个抢蛋糕的机会,以淞沪会战为背景,招收大批有志爱国青年,江湖高手,用来培养成自己的骨干。 也就是青浦,临澧,息训三大培训班中,青浦班的起源。 “戴老板客气了,有朋自远方来,请坐。这位小哥,倒是面熟啊,是了,昔年关外我救过你,之前在龙虎山地煞虎局内,也与你有过交手,看样子是块不错的料。” 王一姿态做足,起身与牢戴打招呼,说客套话的同时,也顺势将话题引到牢戴身后跟随的燕双鹰身上。 “王先生,当年若非你带人出手相救,我早已成了日本人的刀下亡魂,也无缘拜入唐门,习得种种手段。之前在龙虎山罗天大醮上各为其主,不得已才向王先生你出手,今日再见,还请王先生恕罪,莫要迁怒于戴先生。” “诶,双鹰,王老板可是陆地神仙,万军从中擒敌的人物,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你先去外面站着,我与王老板有事相商。” 牢戴很满意看着燕双鹰,不错,有恩报恩,对自己也忠心,还会办事,能被眼前这陆地神仙王一这样称赞,说明这一身本事不会差到哪里去,自己安全也有保证。 殊不知牢戴从带着燕双鹰进来大陆酒店开始,就陷入了王一跟燕双鹰两人为他安排的双簧当中。 “是。” 燕双鹰离去,牢戴也落座,但目光频频被王一挂在墙上的富春山居图给吸引了。 这可是王一当时从京城离开前,从那些京城权贵手里薅下来的好东西,专门挂在这里,给牢戴准备的。 “戴老板,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也知道你背后站的是谁,这次登门拜访,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帮衬的,但说无妨。” “王老板,不是我需要帮衬,是你需要帮衬,你惹上祸事了。” “哦?” “王老板万军从中擒敌而归,壮我军威,戴某佩服。可是王老板,你能做初一,日本人就能做十五,日本也是有能人的,你这样做,置前线这些军长安危于不顾啊,而且,我还听双鹰说,你跟那位被逐出龙虎山天师府师门的张之维是挚友?” “那倒是没说错,我王一也算是见过世面,跟外国那些高手打过交道的主,不是我狂妄,这普天之下能让我没有必胜把握的,就只有张之维一个,戴老板这么说,是你身后那位觉得哪天张之维一鼓动,我便与张之维一同再现一波万军从中擒敌?” 牢戴显然不是很习惯王一这种开门见山挑明的聊天方式,这让他很被动,可对方的战绩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顺着王一的聊天方式来。 “哈哈,王老板言重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防君子不防小人,戴老板,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君子还是小人呢?” “这···王老板这个年纪能成陆地神仙,自然是高风亮节,可万一日本人也有样学样呢?我可是知道这次谈判,日本人那边要求我们要把你作为战犯交出去,他们才会答应我们的赔偿。而且,王老板难道不知道你身边就有一个小人?那个叫李强的。” 牢戴一说出李强的名字,王一也对眼前的牢戴高看几眼。 不愧是特务头子,情报能力还是有的,这么快就摸出了李强的底细。 好在他早有准备。 “看样子戴老板还是不太了解我这个人,不明白我年纪轻轻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陆地神仙,为什么执著于回国开这么一家专门替大伙运货,送货的公司啊。” “戴某愿闻其详。” 就在两人准备细聊之际,大陆酒店外也传来一阵骚动,甚至有了枪声。 这也让牢戴心里咯噔一声。 看了一眼王一,却发觉王一表情平静。 “今天来找我的客人不少嘛,戴老板,一块出去看看?” “好。” 两人走出大陆酒店,便看到在大陆酒店之外,作为中立区战壕外,一批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与战壕内大陆酒店的老兵连对峙。 这时候,工业国家和丐版工业国家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大陆酒店这边的老兵连全是一战老兵出身,都是当初美国大萧条背景下,因为讨薪不成,心灰意冷后被约翰·威克这边接收的,再加上王一提前给出了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和m3冲锋枪的设计图。 让这两款经典枪械提前问世,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接到海量订单,但也优先配备在这些服务大陆酒店的海外老兵。 人手一把,人数上虽然才有三百人出头,比不得对面小日本的数量,但小日本手里拿的是三八大盖,配几把轻重机枪,真要打起来,老兵连这边可以第一时间形成火力压制,率先扫倒眼前的小鬼子。 刚才的枪声,便是美国老兵连连长打出来警告的。 被对方这一水远超己方的火力震慑,小日本这边主事的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只是在那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明来意。 “我方怀疑贵方藏匿一名日本要犯,请贵方通融,让我们进去搜查,我清水一郎保证,绝不破坏贵方的任何财产。” “清水一郎少佐,大陆酒店代表美国,是中立方,请你搞清楚中立方是什么,没有人可以在大陆酒店内开枪,你要入住,我们欢迎,你要带枪进来,我就可以视作是你代表日本对我们美国宣战!相信我,我有这个权力说这句话,也能为这句话负责。” 经理布加拉提的强硬让这名日本海军少佐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王一与戴老板走了出来。 “布加拉提先生,这便是我们要找的要犯!” 一时间,氛围剑拔弩张,而王一却没有任何自觉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过来,而这名日本海军少佐便看到大陆酒店的管理者布加拉提走到王一身后,毕恭毕敬。 “这么热闹啊?” 王一开口,说话间,一个小本本从王一怀里掉落在地。 布加拉提将其捡起,递到王一身边。 “先生,您的护照。” 护照这个单词一出,这名海军少佐就懵了。 “谢谢,这位少佐,你说我是你们日本的要犯?你要不要看一下我手里的护照再说话?” 王一将布加拉提递过来的护照就朝着对面这名少佐扔了过去,对方接住,打开一看,脸色难看。 没错,王一发动了陷阱卡——启封的国籍! 而布加拉提也跟着出声。 “请你好好想想再说话,你现在是在污蔑我们大陆集团副董事是一名犯人,你想引发一场政治事件吗!” “请原谅我的莽撞,布加拉提先生,是我们情报有误,另外,我想跟布加拉提先生确认一下,大陆酒店愿意接受任何客人入住吗?” “当然,只要你们遵守大陆酒店的规定,大陆酒店也将捍卫每一位客人在酒店内的一切权益。” “什么规定。” “没有人可以在大陆酒店内动手杀人,包括我自己,不然,将视为对大陆酒店乃至大陆集团的挑衅。” “明白,收队!” 日本海军陆战队来势汹汹,却又铩羽而归,而一众美国老兵也是觉得无趣,来了民国这么久,难得有这么一次开枪的机会,对方竟然不敢动手? 至于死这个问题? 该说不说,这会的美国兵源军纪方面还算好的,尤其是这些打过一战的老兵。 他们的生活作风甚至比国军这边还要好上不少,还有着几分闻战则喜的底子,根本不怕战死之后的抚恤问题。 因为大陆酒店乃至大陆集团早已帮他们搞定了。 为首的老兵连长托马斯·多斯也在跟王一打趣。 “没想到王一先生您还是我们大陆集团的副董事啊?” “是啊,不然你以为约翰为什么能这么快白手起家,我替他把关的嘛~多斯连长,布加拉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yes!sir!” 带着戴老板出来看了一场戏的王一又回去了,重新坐下。 “戴老板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能拉来这么多生意了吧?” “没想到王老板是真人不露相啊。” “过奖,我回来,是因为我了解民国是一个很大的市场,这个市场我不想跟其他人分,所以我才跟你们合作,我想吃下,垄断。为什么跟张之维走得近,一方面是他的实力确实够强,另一方面也是他所代表的立场。 虽然在戴老板你看来不是正统,只是一群泥腿子,可泥腿子里也有宝贝啊,我很贪心的,泥腿子的宝贝我也想要,张之维他身后的人能给我,我为什么不空个位置出来给他身后的人呢?至于我跟日本人斗,一方面是我看不惯他们,另一方面呢,他们现在是在跟我抢民国这块蛋糕,你觉得我该让他们上桌吗?” “了然,了然,就是戴某不明白,为什么王老板不直接认定我们这个合作方呢?我们,我们也算资本啊。” 牢戴的话让王一无言以对。 让王一不由想起先生说过的一番话。 ‘你太高看他们了,他们懂得什么是资本吗?资本是靠掠夺和侵略他国财富积累资产,这些家伙敢侵略谁啊?不被侵略就阿弥陀佛了···’ 可惜,他不能直接把先生的话说出来,这样太伤牢戴了。 只能用委婉的方式回答。 “戴老板,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你我都懂,所以还请戴老板回去跟你身后的人说明白,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你们能拉来的援助,我也能拉,价格还能更便宜,你们拉不来的援助,我也能拉,至于我会不会对那位出手,那得看你们自己。 如果后面你们能打赢了,我干嘛要对那位出手?若是你们打输了,我也没必要出手了不是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戴老板?” 说完,王一便一言不发,无形的精神波动遍布整个房间,开始影响牢戴的潜意识。 过了一会,牢戴手里拿着一根筒子就回到了车上。 一落座,双手就不停在手上这根筒子上摩挲,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而在驾驶位的燕双鹰透过后视镜看着牢戴那模样,也出声询问道。 “先生,那个李强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双鹰,这事咱就别管了,再继续往下查,万一真查出点什么,对老头子那边,对王老板这边都不好交代啊,开车吧。” “是。” “双鹰啊,等这个特训班上完,我决定由你来负责沪地这边的工作,担任这个站长,就负责跟四通公司的对接,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啊。” “是,先生!” 大陆酒店内,王一站在窗口目送牢戴的专车离开,回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墙壁,脸上也不由一阵肉痛。 “他妈的,又送出去一副国宝,牢戴啊,你可得给我好好护着这宝贝,这玩意可比你命贵多了···” 嘟囔一句,王一这才上楼,去看看那些跟着自己过来的全性门人现在什么情况了,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会的突然停战,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折磨。 是夜,消停了几天的淞沪市区战场又开始响起了稀稀疏疏的交火声。 而王一也身化金遁流光,遁出公共租界。 完了,又欠四更,艹! 第八十七章 偷袭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五号,夜。 因日本海军司令官被活捉而暂时消停的淞沪市区战场又再次响起了稀稀疏疏的枪炮声,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地区这边,再次被炮火声惊醒的市民选择隔岸观火,看着远处时不时升起的火光,传来的炮火声,仿佛事不关己,在那聊着闲话。 而在这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有这么一撮人坐在高处,远眺着大陆酒店的方向,看着王一所化的金遁流光飞出,然后在夜间消失,也发出感叹 “不可思议,虽然塔伯再三叮嘱我,不要在民国与王一发生直接利益上的冲突,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是无法相信人类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是啊,我一直不理解威克先生为什么告诉我在这边凡事都得以这个王一为优先,原来他和威克先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不过也好,中国军队和日本军队打来打去,我们一样稳赚不赔。” 这撮人便是公共租界的英美代表,他们自然是乐得坐山观虎斗,尤其是美方代表,他最自在。 因为他所代表的美国对于中日双方都是卖家市场,尤其是日本,70%的石油,80%的废钢,还有当时的高精度机床,都得从老美这边进口。而在大萧条爆发时,因为王一的搞鬼异军突起的大陆集团更是主要供货者。 所以当王一搬出自己是大陆集团副董事这个身份时,日本这边就算对王一再恨,再怨也不敢明面上对王一动手,他们不敢赌王一背后的美国大陆集团会不会壮士断腕,直接断了日本的供货。 虽然说美国那边的供货方不是只有大陆集团一个,但人家价格公道啊。 换个别的供货商,人家抬高价码,自己还得捏着鼻子买,要是侵华战争没有速胜,只怕小日本自爆的更快。 而这个公共租界内的美方代表也算是大陆集团扶持上来的,既然知晓了王一在大陆集团内的身份,那他就得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用自己手上的权力给王一卖个好,好多争取本土那边大陆集团的支持。 而在这英美代表交流时,还有一位第三方代表,来自红色苏联的武官洛托夫。 在听着英美两边代表都对王一的手段啧啧称奇时,他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道。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从古至今,所有的神话都是由人创造的,只是你们也未免过于高估一个人对一场战役的作用了吧。现在是热兵器时代,他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抵抗江上这些日本炮舰的猛攻,他抓住再多的人,杀与不杀都没用。 杀了,就会刺激日本本土国民,不杀,就会让他们觉得国府软弱可欺,可以对国府施压,反过来对付他,这种事,他也只能做一次两次,多了,呵。” 听着这位来自红色苏联的武官唱反调,英美代表也没反驳什么。 虽说各自站的立场不同,但怎么斗法都是上层的事,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主打就是一个和气生财,最多就是你赚少点,我赚多点罢了。 听到对方这么有情绪,他们也难得给这位武官一个建议。 “洛托夫先生,话也不是这么说,虽然这些人的存在无法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但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他们要对付我们很简单,命只有一条啊。” “我不怕死。” “那是你,我们很怕,而且他们这些人总有一些至少我们现在无法理解的知识。据我所知,我本土的大陆集团这些年一直在进军医药领域,就是因为约翰·威克先生从王一这里得到了一款药剂配方,这种药剂对于炎症有着极强的作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救命药,现在约翰·威克先生正在让他的技术团队攻克技术难关,试图量产,一旦成功,美国的医药领域内又得被大陆集团狠狠咬下一口了。” “哦?” 对方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让这位苏维埃武官来了兴趣,这些年自己的母国一直在闭关苦修,对于国际,尤其是欧洲这边基本上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能不凑热闹就不凑热闹。 但情报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至少以这位洛托夫武官的级别是知道德国那边可是不安分的很,搞出一大堆事,逼着好多人才涌到自己国家。 他之所以在这边担任军事观察员,无非就是得到指示,远东这边中日既然有这么一战,那估摸着欧洲那边也少不了,多做几手准备,万一有用呢? 既然他知道了王一手里掌握了一款对炎症有奇效的特效药,那作为一个军人,他自然会思考这款特效药一旦用于战场上能发挥出多少作用,一下子,他的想法就上来了。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弗拉基米尔,麻烦你跟上去一趟,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是。” 就在这位苏联武官洛托夫说完,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一道影子也融入了夜色当中,跟了上去。 见状,英美两边的代表也各自派出随身的异人,紧随其后。 “一,二,三,水平还都不错,看来哪国都一样,作为极少数群体的异人都选择与掌握资源的高层合作,也就是咱们这边乱了一百多年,大伙都离心离德了,既然你们想跟,那就跟上来吧。” 夜幕中,王一以金遁流光遁出公共租界后就解除了,换成了磁场光线扭曲。 没办法,金遁流光什么都好,就是没法隐蔽,尤其是在这种夜色降临的时候。 而那后脚从公共租界尾随出来的三国异人,王一也不意外,异人对于高层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在意他们会做出点什么刺王杀驾的事,当下的世界秩序,达不到伟力归于自身的标准,包括自己在内。 这样想着,王一也不去管这三个跟上来后就跟无头苍蝇乱转的家伙,在空中辨别了下法租界杜公馆的方向,就疾驰而去。 是夜,法租界杜公馆。 牢戴已经睡下了,而作为牢戴的助手,燕双鹰也在房间外闭眼警戒,直到脑海里传来王一的声音。 “双鹰。” “师父?!” 燕双鹰被惊醒,然后便看到王一就这么大咧咧站在自己面前,让他下意识看向四周,准备杀人灭口。 “别那么紧张,我不在杜公馆,这里只有你才能看到我。” 说着,燕双鹰便发觉王一的影像从自己眼前消失,杜公馆还是那个杜公馆,又再次从自己眼前出现。 这鬼魅的一幕也让燕双鹰心头大震,自己认的这个师父手段越来越像个神仙了。 “恭喜师父神功大成。” “成个屁,别说这些恭维话,无非就是一种手段的运用罢了。不错,去了唐门这几年,确实学了不少手段,但要想学我的手段,这还不够,我现在先将倒转八方传你,等你学会了这王派倒转,我再让你精进,放开心神。” 闻言,燕双鹰也不做反抗,很快的,一股信息流就在自己脑海中出现,那是王耀祖的倒转八方手段精要,在燕双鹰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燕双鹰也发觉王一的影像也淡了许多。 “好了,闲话就不多聊了,当时在龙虎山上我不跟你相认,就是不希望你作为我传人的身份暴露,你做的很好,以自己的方式与国府这位戴老板搭上线。” “因为我明白要想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身上的手段要有,身后的手段也得有。” “是这个理,那你觉得国府是你身后的手段吗?” 燕双鹰沉默,他是关外人,是奉天事变的见证者,也是那个恶魔部队的中马城实验幸存者,当时被关在那里的,可不止有他自己,还有那些义勇军。 义勇军怎么组建起来的,里面都有什么人在维持,燕双鹰也能猜到几分。 投身国府,效力于戴老板手下,是燕双鹰有着自己的打算,但他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该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告知给王一。 可他忘了,王一既然能够以精神投影到燕双鹰脑海当中,自然的,也就能通过燕双鹰的脑电波波动来判断对方的想法。 而在自己询问燕双鹰这个问题时,他的精神出现了波动,王一也开心,不过现在还不是告知燕双鹰真相的时候。 “看来你心中有数,我也就不多问了,为师只能告诉你,戴老板既然开了学员培训班,就肯定不会满足一个,最起码是三个,这样才能为他提供足够多的人才。你既然在戴老板手下做事,那就争取把这三个班都上了,里面的人,能多认识几个就多认识几个,技术方面的东西,能多学一点是一点,对你有益无害。 眼下这个世道,以后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陌生,咱们修行人的很多手段,未来都可以被取代,怎么让咱们修行人在今后的世道继续存续,是你我要思考的问题。” “弟子谨记。” “好了,时间不多,最后一个问题,长谷川清那老鬼子关在哪,你知道吗。” “我听戴老板说过,就在xxx···师父你这是打算?” “没什么,去找这位唠唠嗑,让他交代一些事,就先这样了,为师这边来活了。” 从燕双鹰这里得到了具体消息,王一的影像便从燕双鹰脑海中消失。 还没等燕双鹰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在杜公馆不远处传来的一连串炮声,火光照耀了夜间。 燕双鹰脸色一变,因为他能听出来这是迫击炮的声音,还是十发急速射。 只是对于王一的信任,让他忍住没有前去查探,而是反身冲入身后戴老板的房间,扮演好保镖角色。 —— 法租界杜公馆外一公里所在处,一栋民房在一连串爆炸声中化作了废墟,火光熊熊。 本该在法租界巡逻的巡警此时也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军人挡住了去路,看着远处的火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而在这栋化作废墟,火光熊熊的建筑外,另一批日本军人捂着耳朵,表情痛苦,缓解迫击炮十发急速射对自己耳朵带来的耳鸣。 在这些日本军人中,也有着一群穿着常服或者其他服饰的家伙,在火光的照耀下,表情严肃看着这栋已成废墟的民楼。 “他死了吗?” “不知道,三门九四式迫击炮,一门九七式迫击炮这样子十发急速射,这样的威力针对一个个体,按理说应该是死了,可对于这个人···” “你探测不到?” “涟的反馈里已经没有任何活物了···” 就在这些人交谈之际,从熊熊燃烧的废墟里突然飞出几道火流星,目标直指那些正在缓解耳鸣痛苦的日本炮兵。 ‘这个怪物!’ 这些家伙只来得及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就各自分工,替这些炮兵挡下这飞来的火流星。 毕竟偷袭不成可以理解,可要是把炮兵给折损在这了,他们回去可不好跟日本军方交代,这年头,炮兵可都是宝贵的技术兵种。 “撤退!” 没有多想,他们就招呼这些炮兵准备撤退,在他们想来,纵使王一不死,爱了这么多炮弹连发,也得缓上好一阵子才行。 火光中,王一的声音传来。 “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送我这么多好东西,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啊。” 磁场武道·两倍重力场! 一股无形重力在这片区域突然形成,刚刚缓过来的日本炮兵还没来得及带上装备,就被这股重力压倒在地,有些倒霉蛋更是因为没调整好姿势,直接在这股重力场上扭断了骨头,折断了脖子,当场毙命。 对于那几个带队的日本异人而言,两倍重力场最多只是让他们行动有所不便,倒也不至于受到什么伤害。 看着被牢牢按在地上的炮兵,他们眼神惊骇,看着那道从火光中走出来的身影。 能看见,王一的一袭黑色长衫在爆炸中毫发无损,而王一的身躯也好似一团人形云雾,撑着这件长衫,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之际,身躯也在逐渐凝实,同时在王一的手上,也夹着一张人形符箓,对着这几名日本异人露出笑容。 打了三天多的排位,还是没冲上超凡,在钻石三和二来回攀爬,道心破碎,化作动力码字!把这几天欠的都补上!!! 第八十八章 诱导 “走!” 当看着王一吃了三门轻型迫击炮和一门重型迫击炮十发急速射都没有受到肉眼可见的伤害后,这次带头领着一帮日本炮兵过来偷袭的日本异人也不管军部那边的问责。 一声高呼,其他人也通过搭肩的方式搭在他肩膀上,五六个人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扭曲,顿时消失在王一面前。 连给王一出手控场的机会都没有,几番闪转腾挪,就已脱离了王一所能探测到的范围之外。 这一手把王一都整愣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空间置换?是了,比壑山忍众的二代忍头,那个叫二力的家伙就会这一招,一定范围内以比壑山忍为锚点进行转移,看样子比壑山忍众也是蠢蠢欲动了啊。” 对方这一手空间转移着实惊艳,即便王一有所了解,真到对方展示时,没有先手的情况下还真不好治。 当然,再好的手段也有弱点,可以是手段本身,也可以是施展手段的人。 这个叫二力的就是如此,在40年与唐门约下关外透天窟窿十人血战,为了比壑山忍的延续,为了那柄所谓的妖刀蛭丸硬吃了唐门门人的一发丹噬,当场殒命。 比壑山忍众的事他现在不关心,反而是将目光看向这些被自己用重力场压着动弹不得的日本炮兵,目光炯炯。 自己这波钓鱼可真是钓到了不少好货啊。 无论是这四门迫击炮还是这些日本炮兵,都是好货。 尤其是炮兵,技术兵种,自己之前在京城那边倒是想杀,奈何小日本战线拉的够长,自己这边又是被动防守,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回在淞沪战场是国军主动出击,以整个淞沪为战场,反倒让自己轻松了不少。 只是一下子网住这么多条鱼,他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处理。 想了想,王一也将目光看向身后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在王一的眼神注视下,之前公共租界内英美苏三方代表身后的异人也被迫从黑暗中显形。 英美的还好说,基本上都是见识过王一手段的主,毕竟这两国的异人基本上都出自一个地方,哪怕王一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得认识王一。 不然哪天身边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对方,他们死了不要紧,别把自己也给害了。 王一也没空去理解英美这边的,目光看向那个有着明显斯拉夫人特征的家伙,气质阴柔,但却不会让人有过多不适,而且对方的显形方式也很巧妙,是从黑暗里升起的, 踏入修行圈这么久了,这里面的花样手段总是让王一耳目一新。 不过这位名为弗拉基米尔的苏维埃异人可没王一这般好心情,出自那个红色国家,无神论立场坚定,也明白在这个飞机大炮的时代,个体武力只能锦上添花,没得雪中送炭。 可知道跟亲眼所见是两回事,至少弗拉基米尔自认为自己没法在刚才的炮火中幸存,他的潜伏手段碰上刚才那番十发急速射,只怕是连人带潜伏的区域都一块没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弗拉基米尔·洛夫,阁下,我们并无恶意。”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或者你所代表的立场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 “这些活的,还有这些东西,帮我运回大陆酒店,我有用,作为回报,我会给贵方一份我们大陆集团那款针对炎症的特效药,说不得以后我们还会建立起长期合作呢,如何?” “阁下,阁下听到我们之前的谈话?” “大陆酒店离银行很近。” “好。” “多谢,合作愉快,后面的路三位就不必跟了,这是中日两国之间的事,你们看戏做个中间商就好。” 见到对方这般干脆,王一也不多言,本来在他的计划里,跟老大哥做生意也是其中一环,现在也只是个开始。 抬手一挥,让这些活着的日本炮兵昏迷,交由这个弗拉基米尔来处理,而那些死的,也被王一以真炁化作丝线,将他们的头颅割下,串成一串,便再度从这三人面前消失。 看着王一这神鬼莫测的手段,这位苏方代表的弗拉基米尔也苦笑一声。 “也许你们说的没错,他决定不了一场战役的走向,但决定我们的生死,太简单了。” “放宽心吧朋友,只要不跟他有直接利益冲突,死谁都不会死到我们头上,你瞧,这法国佬做的多不错啊,什么都不管,这时候才来。” 远处,法租界的巡警队这时候姗姗来迟,怎么应付这些巡警,对于这三人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另一边,在中日暂时停火的区域,被王一活捉的老鬼子长谷川清被安排在一个贵宾房里软禁起来,等着中日双方的谈判结束,他便能回去。 只是国府这边的谈判代表得到了刘谓的提醒后,也难得强硬一次,要求旧日帝国海军以军备赔偿这段时间国军将士在战场上的战损,毕竟这关乎到他们的海外账户能不能多出一笔横财,为钱办事,多少还是有点激励作用的。 旧日帝国海军这边也强硬,我们已经把陆军马鹿的登陆情报卖给你们了,让你们这边多点准备,又帮你们拖延时间,怎么?还想要赔偿? 这么喜欢得寸进尺,大不了我们就公开宣布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已经战死,是你们国府派人暗杀的!然后我们这边也派出一众好手,跟你们玩兑子,看你们惜命还是我们怕死! 一见对方一副狗急跳墙的架势,国府这边的谈判代表也怂了。 不能玩命啊,玩命还怎么赚钱,反正不做这笔生意也能从四通公司那里榨出油水来,要不就这么算了? 暂时被软禁起来,关押的长谷川清老神神在在坐在那里,没有一点作为犯人的自觉,看着安插在国府,国军内部的细作送进来这些谈判消息,也是喜上眉梢。 按照这样的态势下去,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 至于情报上威胁国府谈判代表盖章自己已死这种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滴血滴在了这老鬼子手上的情报纸。 嗯? 长谷川清老鬼子抬头一看,便看到让他惊悚的一幕。 串成一排,毫无血色的死人头就这么齐刷刷看着自己,头颅内的残存血液沿着那串起来的丝线化作涓涓细流滴在这老鬼子桌上,打湿了桌面。 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瘆人。 至少对于这老鬼子而言,他被吓到了,整个人跌坐在地,裤裆浸湿。 而王一也如鬼魅一样现出身形,坐在长谷川清面前,将他刚才手中那份情报纸拿起,五指一摄,便将纸上的血水抽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内容,也看着长谷川清似笑非笑。 “王一阁下,我可是国府的贵客!” “我知道,我只是让你认一认这些人而已,用你们的话来讲,这些可都是为了大东亚共荣圈而为天皇玉碎的勇士啊,他们都为你们的天皇玉碎了,要不我也帮你一把?反正这情报上说,必要时刻你也是可以为天皇玉碎的嘛,正好算我头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这场仗有没有你我都会继续打下去,你们不可能一直拦着不让陆军登陆,你也不可能不怕死,所以咱们还是来点实际点的。” “阁下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咱俩可以合作,军备武器赔偿这个条件你答应下来,我也可以保证这些军备武器绝对不会出现在对付你们的战场上,而是对准那些跟你们不对付的陆军马鹿,当然,你要是能再给出一份安插在国府内部的内奸名单就再好不过了。” “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你能活下来,二,陆军马鹿在远东战场上损兵折将,海军却在海上战场连续告捷,不就是在提升你们海军在本土的地位吗?至少在长江之上,你还怕我?” “阁下对于我们海陆之间的关系很了解嘛。” “自明治维新开始,长州藩与萨摩藩就水火不容了,你们这么多年都以我的国家作为侵略目标,我了解一下你们,不奇怪吧?而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心动。” “是的,我很心动,说句心里话,如果没有阁下你,现在的我已经在贵国长江江面上,将支那海军给彻底覆灭了,甲午我们能打赢,这次也是如此,你的政府,你的国家海军,跟那大清朝一样,不堪一击。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王一阁下?” “也许你说的对,但你搞错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便没有你坐镇,你的舰队一样能打赢这场海战,但是对于你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吧,不需要司令官都能打赢的海战,那这司令官还需要回来吗?你回来了,可挡住下边的人进步了啊,所以你没得选,而我还有很多选择。” 王一这番话算是说到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的心坎上了。 像他们这种争权夺势的家伙,惜命更贪权,即便是退下去了,也必须将手中的权力牢牢抓到死。 更别说,从王一专门大费周章布置这么一个恐怖现场开始,这老鬼子就陷入了王一的节奏当中。 用这样一个恐怖现场动摇这老鬼子的心神,再通过脑电波干扰,让这老鬼子潜意识里认同王一给出的方案。 这不算是操控他人思想,也不是催眠,更像是一种诱导。 从头到尾,决定都是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自己做出来的,只是这个决定既利好这个老鬼子,也利好王一。 在王一的循循善诱下,长谷川清也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 “看样子阁下说的没错,我好像没得选了。” “合作愉快,司令官阁下,别让我在战场上再逮到你一次啊~” 见对方上套,王一也收起刚才那番恐怖片场的操作,顺带还帮这老鬼子弄干净湿掉的裤裆。 就这么一手,这老鬼子顿时便觉得王一好像也不是那么吓人的感觉。 第八十九章 战火复燃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六日,淞沪战场市区。 一场只有少数人参与的谈判现场。 谈判方是中日两国,主持者是英美苏三方代表。 因为王一这边与长谷川清这老鬼子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合作,一直僵持不下的谈判也算是尘埃落定。 旧日帝国海军这边根据国军三个精锐师的战损情况,没有理会国府谈判代表这边的狮子大开口,交付了一批军火,由周卫国这个中央军校嫡系负责验收,同时也给过来打配合的军统话事人戴老板递了一份所谓的内奸名单。 “这就是名单?” 看着纸上唯一写着的一个人名,戴老板脸色很不好看,因为这个人姓黄,名浚,在国府的行政院任职。 之所以脸色不好看,是因为这家伙早就列入了戴老板的内奸嫌疑人名单了,这也是他来淞沪的第二个任务。 在淞沪会战开始之前,他身后那位老头子也不是没做战前部署准备,这时候老头子虽然依旧喜欢微操,但还是前期症状,也就是没有什么都管,计划部署下去,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自己去安排。 计划挺好,奈何日本海军这边像是提前收到风一样,在国府还未对长江上的舰队商船完成包围之前,提前逃脱。 在这之后,他身后的老头子和老头子的夫人,参与淞沪会战国防会议的几个军中大员,高官都遭遇了程度不一的刺杀。 一次两次,大伙也都知道了金陵国府内部出了内鬼,而且等级还不小。 戴老板奉命调查,从内部参与那场会议的逐一排查,又刚好收到王一把长谷川清这老鬼子活捉的消息,这才想着提前来淞沪这边,招收学员开创学员班培养自己党羽之余,看看能不能从老鬼子这里拿到消息。 可对方这一手,只是帮他坐实了嫌疑人是谁,但戴老板又不傻,金陵国府那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内奸呢? “是的,这就是名单。” “他是不是内奸,我tm用你tm告诉我啊?” “有嫌疑归有嫌疑,我们帮贵方落实不好吗?现在,贵方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了,还请贵方归还我们的司令官。” 被对方这样当猴子耍,饶是戴老板养气功夫不错此时也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跟那几位国府的谈判示意了一下,在他们旁边坐着的老鬼子长谷川清也跟打了胜仗一样往旧日帝国海军代表那边走去。 然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王一。 “王一阁下,你抓我开了一个坏头啊。” “这场战争是你们发起的,刺杀这种活,你们自己干的也不少,所以别在这给我扣帽子,你们还是想想有没有考虑过战败之后的下场。” “等你们赢了再说吧,希望我到时候还能见到王一阁下。走吧诸君,接下来的战场就交给陆军那帮家伙跟他们玩吧,我们去长江那里欺负他们。” 长谷川清丝毫不掩饰他所率领的舰队接下来的战略部署,或者说,这场中日双方的会战从一开始就是明牌了。 陆上打下淞沪,水上攻下长江,然后以淞沪和长江为跳板,直插后方的金陵国都。 双方都憋着一口气。 一边是个国土广袤却轻重工业几乎停滞不前的农业国,想要凭借着广袤的国土和庞大的人口资源耗死对面。 一个是国土小,资源少,但在亚洲方面目前算得上降维打击的丐版工业国,而且已经吃下了关外三省,有了一条不错的输血管。 只要打下长江之后的金陵国都,吃下华北华东东北这几块精华大区,未必不能赢。 一边高估了农业国面对工业国的胜算,一边低估了这个农业大国国民的坚韧。 谈判结束,接下来便是停战数日的淞沪战场再次燃起战火。 国府这边的谈判代表也离席,只是在离开前,先是看了正在那对旧日帝国海军赔偿的这些军火,再看向一同出席的刘谓,李强,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也给这几位高官回了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王一则是走到周卫国这边。 “周团长,这笔买卖你觉得还划算吗?” “东西是好,可现在人不够了,东西拿到手总不能随便拉个人就挂上去吧,而且还是枪多炮少,日本人这生意做的是真精啊。” “周团长,凡事都别只看坏的一面啊,还是有法子的嘛。” “愿闻其详。” “咱们边走边聊吧,正好合计一下怎么把日本人赔偿的这些东西最大程度转化为战斗力。” 二人连同这些赔偿交付的军火,便往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方向离开,等到租界处,已经商量完毕的周团长便先带着这些赔偿的军火离开了。 他已经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王一这边也把美国护照一递,便回到了大陆酒店这边,准备动员歇息了一段时间的全性,以面对接下来的战场局势变化。 只是刚到门口,以王一的敏锐感知,便察觉到大陆酒店内多出来了一批客人,而作为管理者的布加拉提此时脸色也很不好看在门口等着自己。 “先生,他们非要入住···” “我明白,这是当初我跟约翰给大陆酒店定下的规矩,我们自然要遵守,之前送来的人和东西你都收到了吧。” “嗯。” “那好,你负责把这些人和东西交给四通公司,然后拿百人份的青霉素给那位弗拉基米尔的,这边我来处理,现在就去。” “是。” 布加拉提离去,王一也走进大陆酒店。 此时的大陆酒店内已是剑拔弩张,一众在大陆酒店内休整的全性门人正在跟入住进来的客人对峙,没打起来还是全性这边顾忌着王一。 这些客人不是别人,便是隶属日本军方这边的异人。 大陆酒店作为绝对中立方,无论是谁都能入住,也受到大陆酒店的庇护,而且决不能在酒店内动手。 当时王一在美国套约翰·威克这个马甲搞出来这个大陆酒店时,就立下了这个规矩,只是暂时还没开通杀手业务罢了。 也是借着这些规矩再加上大萧条的影响,配合大陆集团的金钱攻势,大陆酒店才能一统纽约的地下帮派。 这样一想,想来自己昨天的钓鱼执法也在对方预料之内,不把自己这个幕后管理人钓出去,他们怎么钻漏洞入住大陆酒店呢。 他们的想法王一也能猜到,他们就是想盯住王一手底下这些全性,这样一来,王一就成了光杆司令,纵然一身神仙手段,也没法自由行动,随意出现在淞沪战场上。 而当王一走进来时,双方也将目光看向了王一。“王一阁下,这便是大陆酒店的待客之道?” “中文说的不错,你叫什么。” “在下在山门里被称之为二力。” “比壑山忍的啊,你身后这些都是吗。” “不,他们是黑龙会的。” “所以现在明牌参与到这场战争里的,只有与军方合作密切的黑龙会是吧,比壑山忍,神道教这些还没有全部参战?” “阁下可以这么理解,就我个人想法来说,我不希望比壑山忍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但是我说了不算。” “我知道,所以日后我灭你们的时候,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这点你可以放心。” “阁下好大的口气,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流派不比你们中华少,你以为你能尽数灭掉?” 在这个二力居士旁边,一个一看就是练外家功夫日本异人也是口气不善。 当王一目光看向他时,却不敢与之对视,倒是一旁的二力居士很会来事。 “这位是黑龙会的武术教头藤田铁,他还有一位在陆军军部任职的兄长藤田钢,他们兄弟在日本都算是高手。” “看出来了,需要我打两拳才能打死,确实是个高手。我也回答你的问题,我一个人应该灭不掉你们日本所有流派,五成到七成吧,但我要去的话,一定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还会叫上一位老友,我们俩一块,应该没啥问题,就怕你看不见,好了诸位,都别在这跟人家大眼瞪小眼了,大伙都在一个屋檐下,打不起来,找地方歇着吧。” 有了王一发话,酒店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算有所缓解。 等到布加拉提将王一交代的事完成之后回来,整个大陆酒店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天。 但随着长谷川清回归,原本在淞沪战场与国军交战的旧日帝国海军也就没有理由继续阻拦陆军登陆,长谷川清与陆军方面的代表完成交接之后,就带着舰队沿江而下,去跟国府的海军交战了。 陆上的战场也全权交给旧日帝国陆军来解决。 而在这段谈判停火期,接着旧日帝国海军这边出卖的情报和阻拦,国军这边提前到旧日帝国陆军预计登陆地点埋伏,打了几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互有胜负。 现在没有了海军马鹿的掣肘,旧日帝国陆军这边也就按照预定计划那样全面登陆,一上来,就跟埋伏于此,赶过来的国府调整师打成了白热化。 也便是淞沪会战中的罗店大血战。 市区的天空上,来自旧日帝国陆军的飞机直接低空飞行,就是欺负国府这边没有制空权,进行无差别轰炸。 不管有没有下边有没有国府军队,反正只要是能藏人,国府军队能够前去支援的道路都被这些敌机炸了个遍。 国府这边不是没有空军,但国府这边的空军在淞沪会战开打第一周,就跟旧日帝国海军的敌机损耗了一波。 剩下的,则是被调遣回金陵那边,应对那边敌机,无暇他顾。 这就是农业国无奈的地方,民国二十六年,中日两国之间单从双方战机数量上来比较就不是一个量级。 国府这边账面上明面满打满算就只有500架,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都是个未知数,多少能飞的也不知道。 而日本这边2100架战机,便是国府空军飞行员个个都是王牌机师,那也得个个一打七才能兑掉日本这边的敌机,更别说人家还能继续造,而国府不能。 敌机在市区低空盘旋,也不越过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地区,大陆酒店内那些入住进来的日本异人一个个趴在窗口,对着本国战机挥舞着膏药旗呐喊。 酒店内的全性门人则是听着对方这般耀武扬威,怒发冲冠,却也不敢随意动手,因为王一还没有动。 “王一,这可跟咱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会带着我们爽一把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憋的久一点,到时候爽起来更舒服。” 有一位全性门人大着胆子走到王一身前质问,可王一给出的回答却让他不爽。 “怎么憋?你怕打破你自己立下的规矩,我们就自己出去,在外面跟这些日本人杀,反正只要不是死在这栋楼里,就不算破坏规矩了对吧!” “刘师傅,这样死,不划算。” 王一负手而立,站在窗外,望着大陆酒店不远处的一个炮弹坑,那里还有几块衣服碎片。 这是按捺不住的全性门人自己冲出酒店,离开公共租界不远,便遭到了巡逻的敌机低空机枪扫射,当场毙命,对方还投下一枚炸弹,来展现自己的威风。 看着那个炮弹坑,王一突然开口道。 “刘师傅,刚才离开的那几位跟你是老相识吧。” “你说老牛他们吗,是的,都是从义和拳里一块打出来的。” 这位刘师傅被王一这么反问,也顺势回答。 王一不言,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些选择跟自己一块投身到淞沪战场的全性门人资料。 眼前这个刘师傅全名叫刘一,早些年参加义和拳,白莲教,阴差阳错学得了一身武艺。 至于为什么成为全性,原因也很简单,以前以为是洋人让自己日子变得这么差了,就打洋人,后来发觉是前清在背刺,又调过头来打前清,后来发觉两边都不是好东西,就跟一众老兄弟两边都杀。 杀的多了,洋人杀了,坏人也杀了,好人也杀了,索性就加入全性,图个爽快。 这次跟着王一一块,无非就是想多杀点日本人,再爽一把。 “那你这几位老兄弟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这样出去,便是我不拦,你们也爽不到什么,天上的家伙一开枪,你们躲都没地方躲。你们练的一身武功,挡不住这火枪大炮。” “这个道理,老子打参加义和拳的时候就知道了,还用你来教。” “既然如此,还请刘师傅还有其他人再忍一日,让这些家伙,再嚣张一日吧。” 王一看了这位已过半百的刘师傅一眼,再次出声。 “好!” 刘师傅也干脆,点头应下后,也招呼着那些全性门人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而王一自己,则是在那看着不断在低空盘旋的敌机,嘴里却是在默念着什么。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是鸟?是飞机?是王一! 炮声阵阵,战机盘旋,成了淞沪战场重燃战火后市区的主旋律。 整个淞沪会战大概可以分成这样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由国军与旧日帝国海军虹口,闸北,杨树浦三个地区为战场,互相进行攻坚战,也就是国军这边发起的‘十日围攻’军事行动。 意图将旧日帝国海军赶下海。 但这个行动已经宣告失败,旧日帝国海军司令部推不掉,汇山码头打不下来,若不是王一上来搞了一手擒敌,给国军这边争取了几天斡旋时间,重新排兵布阵,现在这场战事只会打的更惨烈。 而第二阶段便是旧日帝国海军与赶来的旧日帝国陆军完成交接,由旧日帝国陆军展开登陆战,从吴淞口等地区登陆,由外向内,一路平推。 不过因为王一的从中作梗,旧日帝国海军与陆军之间的势如水火,让旧日帝国海军背刺了一波陆军马鹿,给国府这边提供了陆军马鹿的具体登陆地点,时间,又拖延了陆军马鹿的登陆时间。 让国府军队这边能够提前到位,在旧日帝国海军沿江而下之后,小小打了几场胜仗。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两国军队之间的优劣,即便是被海军背刺,出卖了情报,旧日帝国陆军凭借着自己捣鼓出来的战机和战舰,一通海天优势狂轰滥炸,直接将岸上的国军炸得抬不起头,依靠着火力优势,即将拿下罗店。 同时,旧日帝国陆军这边犹有余力,直接将空闲出来的战机派出来,飞往市区,就在市区,或者说在大陆酒店所在的公共租界外低空盘旋,就是死死盯着藏在大陆酒店内的王一所带的人马。 入住到大陆酒店内的这批日本异人就是起到个通风报信的作用。 只要王一这边的人一有所动作,他们便给低空盘旋的战机报信,对方就会来上一波机枪扫射。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很直白。 眼下就是淞沪战场市区这边,之前负责‘十日围攻’军事行动的88师,87师和36师转攻为守,作为市区的最后一道防线,虽为强兵悍将,但无任何防空手段。 我们知道你王一是个陆地神仙,但你手底下这些人,市区内的国军不是。 你能护得住自己,还能护得了这么多人? 只要我们把战机专门安排在市区这一片进行不间断的低空巡逻,骚扰,轰炸,你王一就必须得管,不然就只能看着我们狂轰滥炸! 妥妥的阳谋,但王一就是没办法,就前期两边的战争潜力,单纯的兑子,搞破坏能起到的作用就是不大。 而在市区之外,炮火阵阵。 即便增援过来的国军精锐提前得知了旧日帝国陆军登陆地点,作战计划,战略部署,也只是占了先手反击的便宜。 没有海天优势的国军在旧日帝国陆军完全不讲理的海天轰炸下节节败退,越来越多的旧日帝国陆军战机被派到市区内低空盘旋,耀武扬威,盯梢王一这支奇兵的同时,也向市区内洒下了战报。 这些战报都是前线可公开的,字里行间无非就是告知市区包括租界内的市民,国府调集过来的精锐部队根本阻挡不了他们旧日帝国陆军前进的脚步。 几个战略要地即将拿下,你们这些在市区内驻守的国军部队也好,生活在此的市民也罢,最好别抱有什么幻想,也别想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虽有夸大,吹嘘之嫌,可事实摆在眼前。 越来越多的旧日帝国陆军战机在市区内低空盘旋,无不说明前线的国军部队无法给予登陆作战的旧日帝国陆军部队太大压力,所以这些敌机才能这般悠哉,肆无忌惮在市区领空盘旋,如入无人之境。 租界内,王一拿着一份洒下来的前线战报,而在酒店大堂那里,那批根据旧日帝国陆军本部指示入住进来,负责盯梢和通风报信的日本异人则是在那放声大笑,大肆庆祝,好不热闹。 他们当然开心,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跟王一打交道了。 也明白真要玩异人斗阵,至少他们这些接受日本军部派遣过来盯梢的家伙面对王一就是等死的份。 日本异人圈不是没有高手,但那些高手压根就不是军部能够随意指使,派遣的,他们与军部之间更多是合作关系。 就像比壑山忍众,而像他们这些接受军部派遣,执行任务的小门小派,散人,无权无势又不是什么华族,自然的就得接这种苦活,累活,送死的活。 然而现在他们不需要跟王一所带领的这支奇兵硬碰硬,只是盯梢和传信,剩下的事就交给军队去解决。 自家军队在前线连战连捷,而随手就能把自己等人捏死的敌国大高手却只能跟他们一样窝在大陆酒店里,既不能对他们动手,也不能随意出击,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开心的了。 他们在大堂那里花着陆军军部给他们提供的经费大肆消费,庆祝前线的胜利,而王一站在楼上,手里捏着军报,只是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之前得到王一保证的一众全性门人则选择眼不见为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尽可能隔绝这些日本异人的骚扰。 ‘嗡!’ 又一架敌机从大陆酒店前方低空掠过,引得在窗户边的日本异人一阵欢呼。 王一只是看着这架逐渐拉升高度的敌机,嘴里也在默念。 ‘一,二,三···很好,越来越多了。’ 是夜,远处依旧有时断时续的炮火声传来,那些住在大陆酒店内的日本异人也选择轮班盯梢,生怕错过什么。 而在房间里的王一只是闭目打坐,随着磁场武道中的阴魂离体,将肉身之躯留在大陆酒店的王一,已将自己的魂魄以不可见状态遁出了大陆酒店,遁出了租界。 出现在租界之外,已经变为一片战场的罗店镇前线。 看着此时已经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战场,还有那几度在中日双方之间易手的罗店镇,在海面上巡逻的旧日帝国陆军战舰,王一这才回到租界,进入了同样在居于租界之内,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的刘谓脑海当中。 “老刘。” 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动物资支援前线的刘谓刚刚睡下,便发觉王一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早已见怪不怪的刘谓倒也不惊,笑骂道。 “你这混账,非要在我睡的时候找我,玩神人入梦这一套,真是让我睡都睡不安生。” “你可是我留在淞沪这里的一步暗棋,既然我在明面上已经跟四通做出了切割,就最好不要再跟你有所牵连,准备的如何了。” “这些天我可是没闲着,已经把人混入运送物资的队伍,安排到那些将领身边了,你呢,打算怎么做,这些天我也看在眼里,日本人的飞机可在咱们头顶上没停过,就盯着你这个陆地神仙呢。”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日本人船坚炮利,兵精将广。就是没有天上这些飞机,他们也有那个自信能够从国军手里打下阵地,徐徐推进,他们有这个实力,就是把国军换成咱们这边的部队,一样的人数,配备国军的武器装备,这场仗我也不看好咱们能打赢,顶多就是输的不那么难看。” “真守不住?” 听着王一这般郑重其事的回答,刘谓也是心头一紧,再次反问。 “兵算好兵,将非良将,还有高层的朝令夕改,守不住。” “那我们做这些的意义在哪?” “尽自己最大努力,在这个淞沪战场上多消耗日本人的精兵,消耗的越多,后面咱们赢的胜算就越大。” “可咱们的敌人不止是日本人。” “我知道,可日本人的东西到他们手里,我们拿过来比从日本人那里拿更简单,不过今晚找你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既然你已经把人安排下去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出手了,看好那些将领,免得他们遭遇不测。” “我明白,那你···” 刘谓还想再跟王一多聊几句,却已不见王一的踪影。 看着王一这神鬼莫测的手段,没了支撑的刘谓便在困意中意识逐渐模糊。 从刘谓那里确定了自己另一支人马已经安排到位,王一也回到大陆酒店,进入了吴曼这个全性名宿和王家老家主一同入住的房间。 这位与吴曼有着血仇,无法释怀的王家老家主独自离家,一路跟着王一他们来到淞沪战场,就一直盯着吴曼这个仇人。 他就是想知道,王一给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既能让吴曼不得好死,也能让后人不知其身后之名,只知身前之恶。 吴曼自然是无所谓,已经证得五蕴皆空境界的他当下唯一想做的,就是在自己死前能够多偿还一些因果,即便无人知晓他所做的善事,只知他的恶迹也无所谓。 就在王一已经阴魂状态遁入吴曼与王家老家主的房间时,一直在坐禅的吴曼也睁开眼,看向王一阴魂所在之处。 “王老板,深夜来访,不知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你的。” 这还是王一第一次在阴魂离体的状态下被他人直接察觉,当然,张之维那变态除外,王一很确定自己这招在张之维面前不够看。 只是看着吴曼那双五蕴皆空境界后的眼睛,王一也莫名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居士别会错意了,我来是找王老家主的。” 王一的声音在吴曼和被吴曼惊醒的王家老家主脑海中响起,王老家主虽见不到王一,却也出声回答。 “找我何事。” “想见识下名门四家王家的神涂手段,以假乱真的风采。” “骗这酒店里的那些日本人?” “是。” “为何我要帮你。” “因为这样,吴曼就不会跟我们一道出去,只能在这里跟老爷子您一块坐着,算是帮他还了因果,也没让他死得其所。若他趁人之危,那不更全了老爷子您的心愿?证明了这吴曼所谓的放下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 “好,我答应你,你想我画多少人。” “除了你和吴曼之外,我和其他全性。” “没问题,几时想要。” “天亮便要见到效果。” “可以。” “多谢。” 看着王家老家主以掌为刀划开自己手掌,以指做笔,以血为墨, 炁混杂着血,开始勾勒作画,王一也退出房间,以这种阴魂入梦的方式,将天亮便行动的消息传递给大陆酒店内每一个全性成员,之后才回到自己的肉身之躯。 所做的一切悄无声息,这批入住大陆酒店负责盯梢的日本异人,没有一个能够察觉到王一这边搞出来的小动作。 直至天蒙蒙亮,从租界外,位于罗店那边的中日双方战斗再次打响,依旧是炮声轰鸣不断。 一夜无话,轮流在大陆酒店内盯梢的日本异人也如之前那样交接,然后便是看着那飞入租界内低空盘旋的本国战机欢呼,继续动摇王一这边人马的斗志。 然而今日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因为他们注意到每一个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全性成员表情平静,就这么聚在一起,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般沉默的气氛也让这些日本异人如临大敌,唤醒准备去休息的同伙,同样抱团成群,为首的那位日本异人也将目光投向此时从房间出来,吃饱喝足,好似准备出门散步消食的王一。 “王一先生,你打算带着你的人去送死吗?” 已经在酒店大门前站着的王一闻言,也只是回头看着这个日本异人,笑道。 “他们本来就是来找死的,我只是帮他们在死前能多拉几个够格的垫背罢了。” “是吗,只怕他们过不了外面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战机这一关吧。” “过不过得去,他们自己已经选了,就不用你们来费心了,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回去跟你们的上司交差吧,据我所知,切腹要是没有介错人,死的样子可是很难看啊。” 无视对方的威胁,反唇相讥一句,王一便这么推开大门,坦然走了出去。 而原本在租界内低空盘旋的日本敌机也注意到了大陆酒店内日本异人传来的信号,第一时间便拉升高度,开始撤退,准备在租界外阻击王一的人马。 但无论是天空盘旋的日本敌机,还是大陆酒店内盯梢的日本异人团伙,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由始至终,从大陆酒店出来的只有王一一人。 酒店大门虽然敞开,可那些由王一带来的人马却没有一个跟上,就如刚才那样,死死盯着酒店内的日本异人团伙。 这也让原本如临大敌的日本敌机放松了戒备。 他们自然有关于王一的情报,也知道对方是一个具备滞空能力的异人,折在王一手上的高手不少,就连战机都有被王一打下来的。 可王一只有一个,而这次淞沪战场他们日本这边就派出了两个联合航空战队,光是负责过来盯梢的就出动了航空战队下的两个飞行大队,合计战机一共80余架。 二者之间如此悬殊的数量对比,纵使王一具备滞空能力,能够进行空中打击,无非就是分出一个飞行大队去对付,剩下的对付那些比普通人强,但又无法无视子弹的异人绰绰有余。 带着这样的想法,两个日本陆航飞行大队就这样死死盯着王一,看着他走出了租界,来到一个相对安全,不会波及到租界内的距离后。 这些早已忍耐许久的日本战机便排好阵型,低空俯冲,机枪手子弹上膛,朝着独自一人的王一露出了獠牙。 螺旋桨发出轰鸣,机腹下的枪口喷吐着火舌,犹如死神之镰。 枪声阵阵,子弹打在早已饱受战火摧残的断壁残垣上,溅起阵阵泥土,路面上也是溅起大小不一的破片石子,坑坑洼洼。 王一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身后,看着上空不断接近的敌机,地面上一路如跗骨之俎杀来的枪线,以王一的目力,他都能看到前排那几架敌机飞行员脸上那带着得意和狰狞的表情。 他的应对也很简单。 磁场武道·重力场! 无形无相的磁场真炁在敌机必经之处上形成一个重力场,所有射向王一的子弹在重力场影响下失去准头,四处乱飘。 随着排头的这几架敌机经过重力场上方,在重力场的影响下开始出现机身摇晃,霎时间便让这几名旧日帝国陆航飞行员手忙脚乱,就连敌机的飞行速度也受到了影响。 直到这时,王一这才缓缓开口道。 “诸位,憋久了吧,该你们显显身手了。” “得令!” 从王一两侧的残垣建筑中,一道道声音回应,紧接着,排头这几架受到王一释放的重力场影响的敌机飞行员便看到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画面。 数十道人影就这么从两侧空荡荡无人的建筑中突然冒出,宛若早已等待许久的豺狼。 或就地取材,或聚炁成型,就这么朝着面前毫无防备的敌机甩了出去。 一时间,各色的炁团,尖锐的木桩,半人大小的石块,就这么将这几架敌机覆盖。 只是木包铁的螺旋桨侦察机面对这种穿透力极强的密集钝器打击,防御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三架螺旋桨战机就这样在半空中解体,里面的飞行员和机枪手连同自己的飞机一道化作了漫天零件。 这样突然的袭击,三架前排战机以这种方式解体,也在第一时间影响后续想要跟进的日军敌机飞行员视野。 出于本能反应,后续的敌机也直接拉升高度,与王一他们掠过。 惊魂未定的日军敌机飞行员也在自己的飞机内大声高喊。 “怎么回事!租界内的探子在干什么!不是说只有一个目标吗,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战争初期的无线通讯并不发达,至少在旧日帝国这边是这样,大多数情况下,飞行大队之间更多是写字板和手势通过窗户交流。 他们用怒骂发泄着刚刚死里逃生的恐惧,同时也感到了一阵羞辱。 在这个空军和防空力量几乎等同于没有农业大国,他们这些帝国飞行员竟然被对方摆了一道,以这种干掉了自己三架敌机。 这种耻辱必须让对方用血来偿还! 重新列好阵型的飞行大队在高空做出机动,去而复返。 这次学乖的他们保持高度,同时也让机舱内机枪手打开舱门,准备投弹。 他们就不信这一次,这些连军人都算不上的家伙还具备着防空手段来对付他们。 这些全性成员当然没有,就算是王一自己,暂时也不具备应付高空轰炸的手段。 可没有手段不代表没有办法。 就在这两支旧日帝国陆航飞行大队重新摆好阵型,准备用炸弹给全性成员来一记狠的时候,一位眼尖的日军飞行员也注意到。 这些得了便宜的家伙并没有因为他们去而复返而四散奔逃,他还注意到在下方的这些袭击者中唯独少了那个一开始就一系长衫站在地上面对他们的身影。 阴影在阳光的照射下落在这名飞行员面前。 这也让这位在他国领空为非作歹的飞行员感到疑惑,这影子是鸟?是飞机?还是··· 他抬头望去,瞳孔急剧收缩。 只见刚才那道还在地面上的身影此时已经站在了自己头顶,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逆生三重·聚形散气! 磁场武道·精神控制! 浓厚的白炁从王一体内释放,瞬间便将自己脚下所站的敌机覆盖,一同覆盖的,还有他释放出来,专门针对飞机机组成员的精神控制。 第九十一章 脱身 ‘轰!’ 一阵急促的机枪声和一声爆炸打乱了空中这两支隶属于旧日帝国陆航飞行大队的进攻节奏。 一架僚机冒着火光脱离阵型,坠落于地面之上。 在这个天空通讯并不发达的时期,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又一次破坏了他们的进攻节奏,让他们被迫中止投弹,再次拉升高度。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看到了那道站在战机上面的身影。 王一站在机身之上,顶着狂风,开始控制脚下这架九七式中型轰炸机脱离队伍,并调转枪口,朝着这些敌机喷吐火舌。 靠着这一手事出突然,又有两架敌机被近距离命中,冒着浓烟坠落。 但战果也仅限于此了,这个时期的空战就是视距狗斗,可不像现代时期火控雷达锁定,超视距打击。 机枪扫射命中靠缘分的时代,还是在空中这种恶劣环境,便是王一能够改变子弹方向也不敢打包票每一发都命中。 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连两次的偷袭,多日的忍耐,终于钓出了日军派出两个飞行大队来专门针对自己。 如果能够将这两支飞行大队,合计八十余架敌机敲掉,对于前线浴血奋战的国军将士而言,来自天上的压力就能少许多。 尤其是当王一通过精神控制,让脚下机舱内的日军飞行员将方向调转,飞往前线之时。 这两支飞行大队的日军飞行员也意识到问题,一旦王一将这架战机开到前线,就战机里装的炸弹和剩余机枪子弹就足以让正在徐徐推进的日军喝一壶。 因为他们不会想到空袭来自自家友方的飞机,有心算无心,炸到指挥所或者炮兵阵地的话,就是在给国军创造机会。 不需要什么无线电沟通,这些日军敌机飞行员便开足马力追了上来, 这也正是王一想要的,追上来的敌机越多,他接下来能够操控的空间也就越大。 将这些天一直在租界上空耀武扬威的敌机引走之余,王一眼角的余光也看向下方那些全性成员。 “机会我给你们创造了,接下来,诸位能不能在日本人指挥部那里大闹一场,就看各位自己了。” 王一的声音在下方这些全性成员脑子里出现,带着点点回响。 借着王一让王家老家主以家传手段神涂明修栈道,又辅以自己的磁场扭曲光线隐身暗度陈仓离开租界的一众全性成员闻言也是嘴角咧起笑容。 众人齐齐对着王一离开的方向拱手抱拳一礼,接着一名为首的全性成员就掏出腰上的朴刀,对着身后这些同门狞笑道。 “好了,诸位,王老板把台给咱们搭好了,准备一下,该接客了。” 身后的一众全性门人皆是狞笑,身形一闪,便藏匿于已经化作废墟的街道当中,无声无息。 而在租界之外交战区发生的这一幕,自然也被租界内大陆酒店内那些奉命过来盯梢和通风报信的日本异人察觉。 毕竟连着四架战机莫名坠落被毁,这样的动静可不小。 即便没有在现场看清来龙去脉,但大陆酒店内的日本异人团也有人反应过来,望着没有关上的酒店大门,再看着身后那些只是死死盯着他们,表情不一的全性成员,就有人抄起桌上的刀叉以暗器手法扔了过去。 刀叉穿人而过,钉在墙上。 这些日本异人也看到了神奇的一幕,这些三五成群,只是死死盯着他们的全性成员集体化作一团混着各种颜色的水墨洒了一地,唯三实体的,便是王家老家主,全性名宿,吴曼和金光上人。 吴曼和金光上人一左一右护在面色苍白的王家老家主两侧。 金光上人看着这一地混杂着王家老家主血液与炁的水墨,也赞了一句。 “名门四家,神涂王家,名不虚传。” 可金光上人的称赞之语在这些负责盯梢的日本异人耳里就成了嘲讽刺耳之言,他们也破了大防。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明明感受到都有真炁流动!” “呵,若不能以假乱真,我王家又怎能传承千年不倒,东洋的,可看明白了?” 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的王家老家主坐在那里,笑吟吟看着这些被自家家传手段整破防的日本异人,脸上皆是畅快之意。 这时,这些日本异人才明白之前王一离开时对他们嘲讽的还击。 奉命入住大陆酒店盯梢的他们没有完成任务,让王一带着一众全性成员离开了租界,而且还摧毁了四架战机,若是王一他们再杀到前线,但凡有一个高官被俘被杀,那他们这些人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异人的地位是高,可跟他们这些中下层的没关系,他们也没有那个价值能够让高层保他们。 连一句狠话都不想放,意识自己遭了算计的这一众日本异人也直接冲出了大陆酒店,离开租界。 直到侍应生将酒店大门关上,王家老家主扭头看向一样被王一安排留在大陆酒店的金光上人。 “段道长,其实我很好奇,我是家大业大,后继有人,这辈子就这个结打不开,所以我得看着吴曼不得好死这个结才算解了,那些跟着王一的也是一帮不知道路在哪,索性就跟着走的货,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这个老混账为了一手金遁流光,蹉跎了大半辈子,做了不少混账事,后来虽已明悟,也在还着因果,对于死在哪,什么时候死,被谁杀死我都不在意,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钻研大半辈子的金遁流光。” “怎么,你不是已经摸索出来了吗。” “还差最后一步,金遁流光虽不及火德宗的遁法能够须臾之间往返两地,但胜在灵巧多变,极速非常,无论是对敌还是逃生都是当世一流,可这门遁法唯独缺了一个功能,那就是带人。我问了王一那家伙,他说或许这次有一死地能够助我成就这最后一步,所以我就来了。 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想来他所说的死地不是这里啊。” “哼!他倒是神机妙算,我倒是想看看,他给你安排的死地,能不能让这畜生不得好死!”王家老家主怒视坐在那里的吴曼,只身上楼。 而金光上人也看着坐在那里默念佛经的吴曼,再望着王家老家主的身影,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第九十二章 天空的白色死神 淞沪战场北郊,罗店镇方向上空。 此时在这个战略要地的战场上,登陆的旧日帝国陆军通过停泊在海上的战列舰和轰炸机组成的海天密集火力优势,几乎将整个罗店镇夷为平地。 在这样的密集火力攻势下,没有任何防空力量的国军自然无法守住罗店镇这个战略要地,被迫退出战场。 这就是淞沪会战第二阶段国军在正面战场上面临的问题。 提前拿到了旧日帝国陆军登陆地点的情报又如何,除了开局能通过埋伏占了一波便宜,剩下的时间里基本在被动挨打。 罗店镇这块控制淞沪北郊的战略要地,无论国军怎么占下来,只要天一亮,日军这边采取海天密集火力攻势,他们就不得不退出战场,静待夜幕降临,再组织兵力通过抹黑夜战打回去。 也多亏是前面埋伏占了点便宜,这才让国军保存的兵力更多,能够多次组织反攻。 这块战略要地,也在中日双方手中几度易手。 现在,已经是日军第三次攻下罗店镇这块战略要地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军这边想要组织兵力反攻,重新夺回罗店镇的可能性也在急剧缩小。 无他,双方之间的兵力消耗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国军这边要顶着天上和海上的炮火一步一步前进,打下来了就得第一时间找好掩体,躲着挨炸。 而日军这边也学聪明了,你们国军要想摸黑反攻重新夺回罗店镇,那就让给你们,反正天亮了,你们就是躲在战壕,躲在掩体里,我们一样能炸你们。 炸不死你们,也能给自家的陆军士兵开路,直接摸到你们掩体,把你们这些支那军人揪出来杀。 国军这边的将领也明白他们现在是在做无用功,是在犯兵家大忌中的添油战术。 可他们没得选,罗店镇一旦彻底失守,旧日帝国陆军就能以这里为起点,直接辐射其他战略要地,连成一片,从而给同样不断增兵支援过来的旧日帝国陆军提供大规模登陆基础。 接着便是长驱直入,然后就是沦陷。 只是在今天,似乎这个沦陷的结局又增添了几分变数。 ‘嗡!’ 战机的螺旋桨声音轰鸣,犹如蜂群在空中掠过,刺耳又让人恐惧。 因为对于在战场上的国军士兵来说,每当头顶传来螺旋桨的声音,就意味着日本人的飞机又要扔炸弹和低空扫射了。 但这一次不同。 在罗店镇,吴淞口,狮子林这几个国军与旧日帝国陆军血战的战场上空,都能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本该由旧日帝国陆军负责进入市区骚扰的两支飞行大队,合计共70余架战机追逐着一架同样印着日本国旗的友机就这么闯入了这三处战场上空。 他们的枪口没有对准下方这些国军士兵所在战场,反而是对着那架友机不停开火。 重叠环绕的枪线在空中乱飘,而他们的闯入,也打乱了在这三处战场上空负责轰炸的同属飞行大队。 毕竟这三处战场的天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这么多架飞机一同闯了进来,万一飞行路线重叠,撞上了,爆了,死了都没处喊冤。 天空上不知什么原因发生的乌龙事件倒是让战场上血战的国军士兵缓了一大口气,因为这样他们倒是暂时不必担心天上下炸弹了。 有这个闲工夫想为什么日本人的飞机会自己人打自己人,还不如看看怎么在战场上跟这些日本兵一换一,一换二。 天上这上演的乌龙戏码自然便是王一的杰作。 前些日子自己之所以在租界内一直忍着不动,便是想看日本人那边会对自己这个陆地神仙有多上心,专门派出两支飞行大队,合计80余架战机直接进入租界不间断巡逻,配合大陆酒店内的日本人盯着自己,确实看得起他。 但这也正是王一想要的。 在这种两军对垒的正面战场上,他的修为再高,只要还不能无视热武器带来的伤害,那他无论是敌后破坏还是潜伏暗杀,都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 想要让日本人在淞沪会战这个战场每打下一个地方都得从上到下都得付出代价,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对方的优势来对付对方。 这些日本军方专门派过来盯着自己的轰炸机,侦察机就是王一能够利用的优势所在。 就像现在这样,为了阻止自己控制的这架轰炸机在战场上起到奇效,阻止日军推进的步伐,他们不得不追着王一一同进入到这几处战场的上空,还得专门让一架飞机回去通风报信。 自己则是配合着同样在这几处战场上执行轰炸任务的同僚,试图将王一操控的这架轰炸机打下来。 一时间,在罗店,吴淞口,狮子林这三处战场的上空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王一控制的这架轰炸机就像一条扔进鱼群里的鲶鱼,引得这些日军侦察机,轰炸机放下轰炸任务,不得不优先过来对付自己,围追堵截。 而对于这些正在对王一围追堵截的日军战机飞行员来说,他们此时更是满头大汗,百思不得其解。 大伙飞的飞机都没有技术代差,交叉火线更是密密麻麻,你就是个王牌飞行员,不对,就算是王牌飞行员,在这样的密集火线下也该炸了。 为什么明明都命中了,你操控的这架飞机就是不炸,不冒烟呢? 这就是王一要在第一时间开启逆生三重聚形散气这个手段的原因所在了。 逆生三重这门独步天下的绝技当下只有王一和左若童达成了,若是单论在逆生三重这门绝技上的造诣,王一不认为自己能比在这门绝技上浸淫数十年的左若童高明多少。 但他有个左若童都比不了的优势,那就是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眼界更宽阔,对于逆生三重这第三重的应用有更多奇思妙想。 用磁场武道的精神控制敌机飞行员飞向战场只是起步,让这架轰炸机到现在都没炸的,就在这逆生三重第三重的聚形散气上。 从王一体内释放出来的白炁,在王一的控制下第一时间就将他控制的这架轰炸机覆盖,简单来说,就是给这架轰炸机套了一层钢化膜。 依靠王一本身就深不见底的真炁,配合磁场武道的无形力场双重保护,即便是火线密集,只要不被直接集中打击,打穿引擎,些许弹孔根本无法影响他所控制的这架轰炸机, 因为那些弹孔会在第一时间被王一用逆生三重状态下释放出来的白炁堵上。 所以就出现了眼下让这些日军飞行员无法理解的一幕,对方操控的飞机飞行技术不算高超,可偏偏就是能够扛着他们打出去的枪线还击。 一番围追堵截下来,对方的飞机上窟窿多了不少,但就是不炸不坠,反倒是他们这边有好几架被对方采取以伤换命的打法弄废了几架,每一架飞机的坠落,爆炸都鼓舞着下方战场浴血奋战的国军士兵士气。 只不过人力有穷时,逆生三重的聚形散气再怎么精妙,无形力场再怎么卸力,在这样的围追堵截下,王一也能明显感受到脚下自己控制的这架九七式轰炸机已经到了解体边缘。 不过无所谓了,此刻在这片天空的战场上,他有着足够多的目标选择。 所以,他给脚下被他控制的飞行员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轰炸机的机腹打开,从开始就一直没有投放的一枚800kg的航弹,一枚500kg的航弹,两枚250kg的航弹,6枚60kg的航弹被尽数投放到下方的罗店镇战场。 这会是白天,国军士兵只能退到罗店镇外面阻止日军进一步前进,投放炸弹王一根本不担心会误伤友军。 接着便调转机头,随意选择了一架敌机,机背上的机枪口不间断喷吐着火舌,径直朝着对方撞了过去。 本来还在对王一围追堵截的日军飞行员没想到对方会玩这种自杀战术,当下便发挥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精神,各自散开,只有一架避无可避的战机带着绝望和愤怒,放弃一切挣扎,跟王一控制的这架战机撞了个满怀。 就是现在,逆生三重·聚形散气! 两架战机在空中碰撞,炸成了一团火光,而位于机身站着的王一更是直接,在三重状态之下,将炸成了漫天白炁,好似云雾。 而在下方的罗店战场上,刚刚扔下的十枚航弹也接二连三发生爆炸,直接将下方的鬼子兵炸了个人仰马翻,他们压根想不明白为什么空袭会来自自家的飞机。 一时的躲避不及,直接给这些鬼子兵造成了最大程度杀伤。 而这来自王一从天上带来的支援,宛如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因为当下国军这边,接过淞沪会战第一阶段87师,88师和36师接力棒,负责反登陆作战乃国府中央军的18军,土木系王牌部队。 18军含14师,11师,67师和98师。 此时负责第四次反攻,准备夺回罗店镇的便是14师。 这会14师的师参谋长还在计划夜晚组织部队,准备来个绕后偷袭,重新夺回罗店镇。 但随着天上传来的动静,和前线侦察兵传来的情报,也让这位师参谋长决定,亲自带队,趁着此刻日本人脚步大乱之际,打一波反攻! 便是无法取得作战目标,也能消耗一波日本人的有生力量。 同时在罗店战场的上空,日军的飞机并没有因为王一刚才操控战机展开自杀式冲锋就掉以轻心。 螺旋桨穿过白炁,带出一阵涡流烟迹,但无论这些日军飞行员怎么搜索,都没有在空中找到王一的踪迹。 正当这些日军飞行员以为王一被炸的粉身碎骨时,准备调转机头,继续执行轰炸任务,机枪火线再次出现在空中。 因为他们清楚的看见,从刚刚他们驾驶飞机穿过的那层白炁正在飞速收缩,本该在殉爆中一块粉身碎骨的王一就这么重新出现在一架轰炸机的机身上方。 一身雪白,犹如一位出尘谪仙。 然而他脚下所控制的轰炸机,却再次化作王一手中剑,机腹投弹,机枪扫射,逆生三重镀膜。 再一次向这些在华夏领空上耀武扬威的日军飞行员展露锋芒! 第九十三章 无伤 ‘嗡!’ 天空中螺旋桨发出轰鸣,一架轰炸机顶着飞行轨迹上四面八方的交叉枪线撞向迎面而来的数架飞机组成的队形。 犹如苍鹰扑向鸟群,迎面而来的飞行大队阵型瞬间被打乱。 顶着枪线的轰炸机毫发无损从飞机阵型中穿过,却有两架侦察机机翼折断,失去平衡朝着地面砸了下去。 站在机身上,王一看着这两架被自己斩去一侧机翼的敌机冒着黑烟砸向地面,炸成一团的同时,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还是这个年代好啊。” 他的感慨不无道理,在这个空战还停留在视野范围内近距离狗斗的年代,双方飞行员想要击落对方,一方面是依靠所驾驶的飞机性能,另一方面便是自己的技术。 所以国府方面的空军也能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旧日帝国飞行员时,也能屡屡斩获战绩。 若不是国府高层的无能,将购买战机的经费贪污到十不存一,导致空军方面打一架少一架,华夏的领空哪会让这些侵略者的敌机这般耀武扬威,更不会出现一桩桩大轰炸惨案。 对于王一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身抱逆生三重和金遁流光两项绝技,王一确实能做到滞空飞行,可也只是在一千米左右这个高度,一旦对方拉升,进入高空,王一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且这个状态下的消耗对于王一而言负担也不小,真要凭借逆生三重和金遁流光跟这些战机狗斗,只要对方回过神来拉升高度,倒霉的就是王一了。 但现在王一选择借力打力,随机挑中,并脑控一架敌机的飞行员,用逆生三重的白炁和磁场武道的无形力场给其镀膜,变成自己的代步工具。 自己则充当人形炮台,在与对方狗斗之时,施展模拟斩击,就能轻松干掉一两架敌机,消耗虽然也大,可还在王一的承受范围之内,拉开距离便能调息回炁。 狗斗还没有十分钟,在王一手上折损的日军战机就已有五指之数,即将突破个位数大关。 这样的战绩,要是换做一位国军飞行员来,只要能安全返回,光头都得亲自接见,给他送一枚青天白日的勋章以示嘉奖。 天上的狗斗自然也影响到地面的战场。 毕竟看着自家头顶上的飞机一架接一架往下掉,掉远了还好说,掉近了,就是直接砸到战场,飞机本身的油箱还有携带的炸弹引发二次爆炸,带来的威力可不小。 尤其现在的罗店战场只有日军,没有什么国军。 这些日本人也没想到竟然会遭到来自自己人的空袭,打下罗店的喜悦被抛之脑后,剩下的便是不得不就地寻找掩体躲好,免得遭了池鱼之灾。 地面的日军指挥部也在不断给海上的旧日帝国陆军指挥部发电,让对方停止对罗店战场的轰炸。 可此时在海上的旧日帝国陆军指挥部高层也是摸不着头脑,他们怎么可能下达这种阻止大军前进脚步的白痴轰炸命令呢? 就在日军这边前线与海上的两个指挥部都因为天上的友方空袭自乱阵脚时,国军这边第14师的参谋长郭汝瑰已经带人移动到了前线,也看到了天上那离奇的一幕。 但这位参谋长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达反攻命令,而是让一部分人通过浮桥迂回到敌后,随时等待命令来一个前后夹击。 他很慎重,因为眼下虽然机会难得,但到底是白天,一旦日本人回过神来,退到海上,他们还得挨海上日本的战列舰狂轰滥炸。 ‘嗡!’ 王一所控制的敌机不经意从郭汝瑰所率领的部队低空掠过,同时又带走了两架敌机。 但也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王一。 “人!参谋长,刚才那架日本人的飞机上有人!” “废话,飞机上没人飞机怎么飞得起来。” “不是,参谋长,我是说飞机上站着一个人!” “什么话,人又不会飞!” 老郭还是没明白自己的通讯兵在说什么,拿着望远镜,在看着罗店战场的局势。 倒是控制着飞机从对方头顶掠过的王一注意到下方藏着的这支国军部队,也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望着天上不见减少的敌机,再看着罗店战场。 “想要夺回阵地吗,也罢,我来替你们开路。” 看着后方紧紧咬着自己不放的敌机,王一也给自己控制的日军飞行员下达减速的命令。 随着两架敌机一左一右追了上来,即将超过王一之际,站在机身上的王一也张开双臂。 逆生三重·变化随心! 王一的双臂轰然炸开,化作两团遮蔽视野的白炁,就在两侧的敌机想要穿过之时,却也发现他们无法控制飞机的行动。 而从地面战场上看去,便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从王一所控制的那架轰炸机上突然炸出两团白炁,接着这两团白炁便化作两只大手,牢牢抓住两侧准备穿过的战机。 磁场武道·精神控制! 一下子控制三架战机,还得维持在一个不会碰撞和坠毁的距离,对于王一而言负担可不小,但既然下方的国军部队要重新夺回罗店这块战略要地,他就得拿命来搏一把。 机头调转方向,无视周遭敌机射击的枪线,就这么朝着此时被日军占据的罗店战场再次俯冲而来。 三架敌机呈品字形俯冲,机腹打开,三十枚重量不一的航弹就这么扔了下去,机身两侧的机枪口也对着下方四散奔逃,寻找掩体的日军疯狂扫射。 一通狂轰滥炸配合三架飞机的机枪扫射,顿时便让下方的日军哭爹喊娘,尤其是日军前线指挥部正好在轰炸路线上被端掉,也让这些日军一时间陷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 而这三架敌机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脱离了王一的掌控,重重砸在了地面。 见此情景,一直在观察罗店日军动向的14师参谋长老郭此时也放下望远镜,表情呆滞了半晌,这才突然抬手给自己脸上狠狠来了一下。 ‘啪!’ 声音清脆,痛感十足,让老郭也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位一直潜伏国军内部,后来都担任高层的我党人士,作为读书人的他也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他娘的,还真有会飞的神仙啊!不管了,神仙都下来替我们开路了,将士们,随我冲!” 明白眼下便是对方给自己创造的战机,老郭也是当机立断,立刻让已经迂回就位的部队与自己这边一同发起冲锋,势要将罗店重新夺回。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老郭率领的部队也从前后两侧对罗店战场内那些还没搞清状况的日军发起反包围。 这些训练有素的日军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哪怕与指挥部暂时失联,还遭了轰炸,但他们还是就地集结部队,开始反击。 一时间,硝烟还未散去的罗店战场上再次响起炮火声,冲锋的国军战士成片成片倒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方的同僚开路。 让他们能够杀到敌人面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与对方近距离交火,才能让天上的飞机投鼠忌器,不敢随意轰炸。 这些日军既是收割国军士兵性命的催命符,也是防止他们挨天上和海上轰炸的护身符。 而在罗店战场腹地,三架敌机坠毁的地方,一群日本兵也带着戒备缓缓合围。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接着,他们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能看见,在大火燃烧的飞机残骸中,一团白炁正在凝聚,勾勒出衣物和人形,最后化作王一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是敌人,开枪!” 错落有致的枪声响起,枪线交织,没有给王一一点腾挪转移的空间。 然而这些子弹并没有给这些鬼子兵带来预料之中的效果,子弹从三重聚散成型状态下的王一身上穿过,打在了后方的飞机残骸上。 “啧!” 王一轻啧一声,并指成剑往前一划。 一道无形斩击呈环状释放,还在退弹上膛的鬼子兵便感觉身体重心失衡,视野也从看向王一变成望天。 看着自己那站在原地的下半截身躯,还有身上传来的剧痛,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被王一给腰斩了?! 耳边尽是鬼子兵不断减弱的哀嚎声,王一从火中走出,看着眼下所在已成一片废墟的罗店战场。 眼下的他完全就是逆生三重的炁化状态。 因为他的衣物在第一次控制飞机玩自杀式冲锋时就被烧毁了,修成逆生三重的第三重就是这点好,只要体内的炁足够,在三重状态下,除非碰到机制怪,不然基本能免疫一切物理打击。 而且还能随意换造型,一身仙气飘飘完全就是话本说书人嘴里的仙人姿态。 听着罗店战场内此起彼伏的交火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暂时无法进行定点轰炸的日军飞机。 王一没有多言,便化作一团白炁,杀向了国军与日军交锋激烈的几处战场。 第九十四章 斩将,遁走 第四次反攻罗店战场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算结束。 阵地上的硝烟在慢慢散去,枪火声也逐渐从密集到稀疏,甚至被压制在几处地方。 这是组织部队进行反包围的国军14师参谋长郭汝瑰有意为之。 天上还有敌军的飞机在盘旋,将残余的鬼子部队赶到那些四面漏风的巷子里,既能保证自己这边的人随时能撤到掩体中,也能让天上的飞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来搞射击和轰炸。 担任此次反包围罗店战场的国军14师参谋长郭汝瑰此时还是有些恍惚。 罗店战场这块战略要地反复易手,每一次被迫退出,国军这边都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将其重新夺回,就连这次他自己都不看好能够夺回,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带领的部队竟然以他预期之外的代价重新夺回罗店战场这块战略要地。 这个代价相比于前三次的反攻,真的太轻了,而导致这一切的源头,便是那个站在未灭的烽火硝烟中,通体白皙,浑身白炁袅袅的年轻人。 作为带头冲锋的师参谋长,老郭可是看见了王一加入战局后的作用。 面对那些需要拿命去填才能打下来的敌军重机枪火力点,迫击炮口。 王一不需要用什么技能,只需要将自己化作一团烟雾穿过,火力点便直接哑火,等到自己人摸进去,才发现这些鬼子早已身首异处,而那些重火力武器却丝毫未损。 逆生三重状态下化作一团白炁的王一在这个战场上几乎无法被察觉,王一随意在战场上纵横,给这些重火力点的鬼子挨个点名,白炁如刀,掠过便是一片血腥。 老郭是知道异人这个圈子的,只是局限于认知,跟大多数知道异人圈的一样,只是将异人归类到身怀一些江湖异术,拳脚功夫了得的江湖人士,世家。 老神仙,活神仙,大多数时候都是称赞的词语,毕竟那些玄门高人也不会专门卖弄自己的门派绝学。 只是在今天,老郭才明白,活神仙这个词不是形容词,是写实风。 老郭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自己人都如此,老郭周围那些国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看向王一的表情就跟那些进庙烧香,求神拜佛的信徒没什么两样,更有甚者已经跑到王一身前跪下,嘴里念念有词。 所言之语都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仕途,姻缘,财富。 有点格局的就说赶紧打完这场仗,把日本人打跑了他好带着军饷回家找个媳妇。 眼见局势有点不可收拾,老郭也只能壮着胆子走上前,一边让自己的亲兵将无关人等赶走,自己也走到王一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大概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人,老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驻颜有术是这个圈子的一大特色。 “将军不必如此,在下姓王,单名一个一字,我想将军应该听过我,四通公司的老板。” “原来是王老板当面,早听说四通公司的老板手段惊人,人脉广阔,有美国的大财团撑腰,没成想王老板做生意的手段高,本事也如在世神仙。将军之词不敢当,鄙人郭汝瑰,乃中央18军14师参谋长。” 老郭一自报家门,也让不想与对方多言的王一多看了他几眼。 还能在淞沪这个战场上碰到个自己人? 是自己人那就可以放心聊了,至少不用担心会背刺,而且还能帮这位在国府军队的仕途走稳当点。 明白来人隐藏的真实身份,王一自然也就自来熟了。 只是还没等王一解除高人风范,打开话匣子之际,天上飞机的嗡鸣声打断了。 “得,又得挨炸了···” 老郭的语气带着无奈和辛酸,没制空权就是这样,在这场反复争夺罗店战场这块战略要地上,他们这边已经牺牲了一位将军。 可这块战略要地,守住了还能偶尔组织几次反击,守不住就只剩下被动挨打了,老郭他们没得选。 “还请郭参谋长先去避难吧,构建工事吧,我向你保证,今天小日本的飞机炸弹落不下来。” 逆生三重·聚形散气! 金遁流光! 王一的话音未落,老郭便亲眼看着王一从刚才一个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化作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借金遁流光的极速王一在天上这些日军飞行员还没来得及拉升高度之前,先一步来到自己所能达到的一千米极限高度。 逆生三重·变化随心! 金遁流光散去,王一在三重状态下所化的一团白炁轰然炸开,化作一头体型三米,翼展近十米的巨鹰。 鹰爪死死扣住机身,磁场武道·精神控制再次发动。 控制着身下这架轰炸机就朝着机群撞了过去。 早已被王一这招搞怕的日军飞行员一下子便没了斗志。 下方的阵地已经被国军占领了,他们就是在这继续跟王一狗斗,下方也无法提供支援,还不如就此退去,回到海上,重新组织部队配合海天优势再夺回来便是,再怎么样,王一也只有一个。 萌生退意的日军飞行员自然而然就调转方向,朝着海面飞去。 一下子,天空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架飞机上挂着一头巨鹰,追着几十架飞机,一路朝着停在海上的旧日帝国海军舰队飞去。 而且还能随机点落下几架飞机,给对方压力。 这也是王一为数不多能够做的事,空中的狗斗手段王一不是没有,但像这种拉近距离,直接通过控制敌方飞行员用飞机上的机枪逼迫走位,自己出手释放模拟斩击是最方便快捷的。 比起用磁场升温,点燃飞机油箱要来的方便。 空中飞行速度这么快,狗斗也是要么咬死,要么一击脱离,磁场升温点燃飞机油箱这个,除非对方就在一块空域内停止不动,不然这招用的意义不大,至少在天上不好使,不如地面破坏来的实在。 可也正是王一不间断用这种无法用肉眼看清,没有一点动静,消耗极低的模拟斩击,更让这些日军飞行员没有战意,只想回到航母上,准备依靠航母和驱逐舰,巡洋舰组成的舰队舰炮,来解决王一这个他们无法处理的怪物。 随着陆地的远离,天上这一奇怪的追逐现象也在第一时间被海上旧日帝国海军驱逐舰上的精英瞭望员员用肉眼观察到,并在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 在雷达还没有研发,并成熟应用于海战之前,两国海军作战全靠瞭望员的一双眼睛,谁先看到对方,先开火,谁就占据了主动权,尤其是在夜间作战。 就连老美自己下场的头一年里,也在这方面吃了不少亏。 也是旧日帝国海军总是看不惯陆军,骂人家马鹿的一个原因。 随着海面上的旧日帝国战舰注意到天上这场数量比悬殊的追逐战,炮口对准王一所控制的那架战机开火,这场追逐战也迎来了尾声。 虽说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但来自海上的敌军舰队组成的火力网即便无法命中王一所控制的这架飞机,也足以影响王一对这架飞机的控制高度。 而化作巨鹰从天上俯瞰旧日帝国海军舰队全貌的王一,也更能理解这个时代依旧坚持抗战的先辈们是多么不易,也明白这会那么多人会有亡国的悲观。 光是眼前王一见到的舰队所带来的压力和绝望,若不是自己早知结果,此时的自己所作所为与蚍蜉撼树何异。 国府不是没有海军,但就是在这抗战爆发的第一年里,国府海军在配合淞沪战场的江阴海战中就已经名存实亡了,简单来说,就是除了编制保留下来之外,其他都没了。 也就是说,在这片水域的旧日帝国舰队,也只是淞沪这块战场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已经沿江而下,去对付国府的海军去了。 但对王一来讲都一样,他既然给老郭保证今天他们在罗店战场不会再挨炸,就一定能做到。 单人冲阵这种事随着热武器登上世界舞台逐渐消亡,但每次一旦达成成就,对于敌方士气来说,就是一记重拳,这可是奇袭得逞都很难达成的效果。 毕竟奇袭可以找借口,正面被凿穿那就是实力问题了,不然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也不会传唱至今。 王一现在要做的,就是致敬一次霸王项羽。 他不再死咬着那些日军飞行员不放,而是顶着下方密集的火力网,降低高度,开始以自身所变化的巨鹰控制着这架轰炸机躲避高炮射击的同时,也从下方这些舰艇中挑中那名为出云的旗舰。 飞机在空中围绕着下方的舰队盘旋,拉开舰队上高炮的枪线,让他们顾此失彼,也让他们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意图。 接着便是瞅准时机,一个加速,就直直朝着出云号这艘旗舰的侧面船身撞了过去。 磁场武道的无形力场配合逆生三重的镀膜,最大程度保存了机身的完好,让王一能够将自己控制的这架满载炸弹的轰炸机冲进舰炮射击到的死角。 如同一枚贴着水面飞行的超大号鱼雷,在最后一百米的距离时王一脱离,任由这架轰炸机在惯性的引导下,直直撞向了出云号的侧面船身。 飞机满载的航弹精准无误命中了出云号的弹药库,发生殉爆。 连着两声震天巨响在水面响起,大火熊熊,战舰倾泻,甲板上皆是奔走不及的鬼子。 周围的友军也同样被这两声爆炸巨响与出云号的出事给惊到了,而在天空上,王一也散去了变化,站在天上,居高临下看着其余回过神来的敌舰。 他知道,威慑力还不够。 而像是在回应王一此时心里的想法,数十枚炮弹此时正朝着王一所在的空域袭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子弹攻势在王一得证三重之后就很难对他造成有效杀伤了,当时京城沦陷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王一基本没有时间调息,既要救人又要杀人,硬生生给他耗残了。 但是现在,王一状态正佳,他也想试试面对当下这个时代的工业结晶之一,他能否应对。 磁场·转动! 以王一为中心,一个直径在五十米的无形力场展开。 随着力场的张开,无论是那些精英瞭望员还是水兵都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幕。 无法用肉眼观测,足以将岸上一个建筑夷为平地的炮弹在空气中显形,如同踩了急刹车的车辆,在靠近王一所在的领域中不断放缓速度,最后停滞不前。 而对方所做的动作只有一个,就是抬手,五指张开。 “有时候我真讨厌玄学和科学并存的世界···” 天空上,王一看着被自己一手停住的炮弹,吐槽了一句。 之所以吐槽,是因为刚才这一接,让他明白以他现在的修为,接住这几十枚自带动力势能的炮弹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在外界看来,他是轻松写意,但内伤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也难怪纳森岛上老年李慕玄开着倒转八方力场硬扛金属风暴还偏转一枚火箭弹就差点给自己累到吐血而死,王一这个还是升级强化版。 也就是现在他是逆生三重状态,即便是受伤了也看不出来。 吐槽归吐槽,手上的动作王一可没停。 弹头在王一的控制下调转方向,朝向自己的来处。 “···不过,还不坏~” 王一右手一挥,这些被他卸去力道控制的炮弹便朝着下方的舰队飞去,只是相比于发射出来的速度,这些重新出发的炮弹轨迹肉眼可见,只是船大难掉头。 看到不代表能躲,只能通过高射炮来阻击,就是这命中率实在感人。 炮弹落下,在甲板上引发爆炸,只是无法像刚才王一操作的那样,达到一发入魂的效果,威力不够。 但引起的骚乱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好一阵了。 而站在天上的王一也没有就此离去,来都来了,总得看清对方手里到底有什么牌再走吧。 神通·划江为陆! 水面上划出一道巴掌宽的沟壑,一路疾驰,朝着一艘近海巡洋舰掠去。 但随着一记金铁交击声传来,甲板上的水兵捂着流血的耳朵一脸痛苦倒在地上。 而在甲板上,一名近两米高,犹如铁塔,头发花白的武士横着武士刀,武士刀寸寸开裂,在这名武士面前化作了一地铁片。 这名武士也是面色铁青,怒视着远处站在天上的王一。 同时在王一所在的空域周围,一团团磷火凭空出现,其中还夹杂着道道电弧。 “果然,还有高手啊,不过你们敢追上来吗?” 这么大的动静也将藏在对方大本营里的高手逼了出来,目的已经达成,王一也无视这周遭要将自己包围的雷火,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 随即便以磁场扰动,直接撕开了对方的包围圈,就这么堂而皇之从对方眼前离开。 而在那名挡下王一一记神通杀招的日本武士所在甲板上,一个年纪与这名头发花白的老武士差不多的神官也从空气中显形。 “武田君,我拦不住他。” “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个怪物!不过他挡不住大日本帝国的脚步,他做不到,这个国家也做不到,今天就让这些支那军人再得意一阵吧。” 这名头发花白的日本武士倒也冷静,没有怪罪同伴,扫了一眼多多少少都受到王一刚才一记接化发冲击的舰队,两人也是几个纵跃,便从甲板上离开。 岸边,散去三重状态,随便找了身衣服换上,面色苍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未擦拭的王一也是眺望着水面上弥漫着硝烟的旧日帝国舰队。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你们能闹出多大的乱子,就看你们自己了。” 视角掉回淞沪战场市区内,那些跟着王一一同从租界出来,在打了一场埋伏后便藏起来的全性成员站在废墟中,一个个都身上带血带伤,有一部分人也倒在了这片废墟中,无人知晓。 活着的那些在清点完人数后,就看向倒在血泊中与他们厮杀过一场的尸体,走了过去。 他们各自挑选了一具尸体,便从怀里掏出一卷空白画轴,朝着地上的尸体贴了上去。 接着便将这份印着对方大概轮廓的画纸贴在自己身上,随着画纸上的真炁催动。 这层空白画纸也化作了一层皮肤,紧紧贴合在自己身上,随着画纸一阵蠕动,他们的模样也变成了地上那具被他们杀死的尸体。 “呵,王家这神涂手段虽然比不上面人刘的功夫,但也不赖嘛,就是麻烦了些。” “可咱样子可以变,日本话咱们可不会讲啊,这一去不直接露馅?换一些大头兵,买卖太亏啊。” “臭道士,你不是自称茅山传人嘛,该施展你的手段了。” “莫急莫急,一会就好。” 只见一名道士在这些被他们伪装的尸体喉咙处皆贴上一张黄符,然后便是站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催动自身真炁构建仪轨。 伴随着他的仪轨结束,一声开,这些死去的尸体也在他的敕令下张开嘴巴吐出舌头,而他也是上前将对方的舌头揪下,吃进嘴里。 随着他的嘴型张合,一口地道的日语便从他嘴里吐出。 “好了诸位,自己挑一条吧,话先说在前头,有谁想拉屎的赶紧去,这玩意吃进去了再拉出来就没用了。” “道长好手段啊,都听到了吧,赶紧的,咱们全性能不能踩那些名门正派一头,就看咱们今晚能闹出多大动静啦。” “好说好说,日本高官嘛,这辈子还没杀过这么大的人物呢。” 一伙人一会说着中文,一会说着日语,带着身上一通血战后的伤势,便朝着日军的方向踉跄走去。 第九十五章 救人 夜晚的罗店战场有些静谧。 随着老郭这位14师参谋长身先士卒,在王一的帮助下再次夺回罗店战场,击退日军,连带着从其他地区登陆,直奔罗店战场来的日军也跟着撤退。 最主要的战略要地都失去了,再继续派兵登陆,没有海天优势带来的炮火压制,怎么登陆都是在往里面送,日本人也不傻。 意识到后方的海天优势可能出了问题后,第一时间也选择了退兵。 这个在原时空历史上失守一次就再没夺回来的罗店战场现在又一次在国军手里,虽然只是暂时的。 是夜,已经调息完毕,状态回满的王一就这么站在一处废墟高地,眺望着旧日帝国舰队的方向。 而在王一面前,摆着一份勉强还算丰富的佳肴,还有十几个陶碗,在王一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 夜风吹过,吹起王一的长衫,而在王一身后,脚步声传来。 “郭参谋长,这么晚还在阵地巡逻,辛苦了。” “若无王老板你这位在世神仙相助,今日郭某早已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如今侥幸不死,还占了罗店一天一夜,又能与日本人在这块要地上再厮杀一场,我岂能不尽心。” “在世神仙不敢当,当今世上可没人敢说自己是个神仙,我与郭参谋长一样,不过是个赴国难的国人罢了。只是人微言轻,不擅军事,只能在这方面助力,倒是郭参谋长你今日夺回阵地,想来日后仕途也能走的顺遂些,提前跟你道声恭喜了。” “这仗打完,活下来再说仕途什么的吧。” “郭参谋长这般不看好这场中日战事?” “王老板可知我现在职务?” “哦?” “我现在是42旅代理旅长。” “战前升官,火线提拔啊,看来郭旅长的上司也明白这场战事有多严峻了。” 老郭隶属于国府中央军派系中的土木系,之所以被称之为土木系,有一个说法就是十八军的这个十八,土字拆开为十一,八字拆开为木而得名。 算是国府中央军五大主力军里面军纪相对严明,上下一心,将领脑子在线的主力军。 罗店这块战略要地既然在老郭手里重新夺回来,老郭的顶头上司也明白这块要地在他们手里守得越久,那微不足道的胜算就可能多增加一分,而且哪怕失守了,守的时间越长,土木系在国府高层里话语权也就越大。 所以才会给老郭来这样一个火线提拔。 “谁说不是呢,能重新夺回阵地已是邀天之幸,能守多久连我都自己都不敢想,绝笔信我都写好了。不过王老板,你这是···” 感慨自己的升官,老郭也注意到王一面前这些佳肴美酒。 “这些都是我抽空去了一趟租界带出来的,有人帮我们去赴死,为这场战事多拖延一些时间,多消耗日本人的一些有生力量,怎么样也得给他们送行不是。” 说话间,老郭也注意到王一的身子微微一顿。 那是因为王一通过之前与这些全性成员的精神共联,察觉到这些跟着自己一同加入到淞沪会战这个血肉磨坊的全性成员正在跟他一个个断联。 精神共联是王一通过磁场武道·脑电波开发出来的另一个手段,入梦是一个手段,通过精神共联在一定范围内共享信息,开房间麦交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能大概察觉到每个与自己精神共联的脑电波波动,做到大概的读心。 也就是说王一即使站在这里,也能感同身受看到,听到与自己精神共联的每个全性成员进入日军大本营所做的一切。 这批跟着王一过来的全性成员应该是全性里质量算好的那些人。 哪怕是钻了牛角尖,明知是错的,他们也不会回头。 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人投降,都在死前尽可能拉了日本高官陪葬。 这些指挥体系内的中下层高官一死,对方就是想要重新组织兵力进攻也需要点时间。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个道理在哪都通用,这个将不一定指的是大将。 切身体会感受了每个全性成员赴死前的情绪波动,王一也将怀中的酒坛抛出。 酒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面前摆着的每一个酒碗上,王一也端起酒碗,对着他们赴死的方向遥遥举起。 老郭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从地上拿起一个空碗向王一示意。 一勺酒水也落在老郭的酒碗里,他也学王一一样向全性成员赴死的方向举起酒碗,又与之一同倒在地上。 二人沉默良久,老郭才开口。 “王老板,那些人是?” “败类,他们所做之事枪毙十回都嫌少,也没人能强迫他们改邪归正,只看他们自己觉得爽不爽,我给了他们一个很爽的承诺,为了这个承诺,他们很乐得去死,哪怕无人知晓他们的名字,他们在这场战事中做了什么。” “是吗,那跟我手底下这些兵差不多。” “没想到郭旅长对自己手底下的兵德行很清楚啊。” “王老板莫要取笑我了,别的友军我不敢保证,但我手底下这些已经是不错了,至少我不喝兵血,所以我带着他们来玩命,他们也跟着我干。可也就这样了,趁火打劫这种事我说了他们不会听,我也管不了。” “郭旅长你这已经算是治军有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我刚才去伤员处那里走了一趟,刚好碰到个快要死的兄弟,我也问他,跟着我来这里送死,后悔吗,王老板,你猜他的回答是什么?” “什么?” “他说,长官要是带着我们去剿匪,去跟军头打仗,朝天开两枪也就算是对得起长官给我们发的薪水了,但是打日本人,不行。” “郭旅长,这些东西我们拿回去,给弟兄们吃吧,死者咱们已经祭拜过了,生者才是咱们现在要考虑的。” “我替我的手足谢过王老板。” 老郭这个隐藏的自己人也没有什么身份之别,就与王一一同收拾着放在地上的菜肴,朝着已经收拾好的伤员处走去。 轻伤的自然不必说,只要还能开枪就留在阵地,重伤的,命悬一线的,成了重点关怀对象。 命悬一线的那些王一没办法,逆生三重的第三重虽然被他开发出了类似双全手的治愈效果,但是要拿自身寿命来换的,命悬一线根本救不回来。 而重伤的也得分级,伤重瘫痪的,就是能治,体内的炁跟不上,还没治好呢就得暴毙。 看着老郭带着的八千多手足一场罗店收复战打下来,即使有王一的帮忙也是死伤过半,而接下来他们还要拖延,守住日军重新组织的进攻还有等待支援。 看着营地里这么多伤员,还有眼下这个血肉磨坊的罗店战场,思前想后,王一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郭旅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王老板但讲无妨。” “请郭旅长派人清点下伤员人数,要送去后方治疗的,缓一缓,断胳膊断腿的,留下。” “王老板这是要做什么?” “给他们治伤,至少能够保证送去后方治疗的能吊住那口气,不会死在半道上,断胳膊断腿的也能留下来,便是不能扛炸药包,至少也能开枪。” “王老板还懂得岐黄之术?神医手段?” “谈不上神医,只是应急,拿命换的,还请郭旅长去问问他们的意见,隔绝内外,我这手段只能救急,无法长久。” “好!好!好!” 闻言老郭也是两眼放光,一连三声好,就开始带人去安排了。 眼下是九月初,持续三个多月的淞沪会战才进行到前中期,进度条还有一半多。 光头,或者说以光头为首的国府高层在制定这场会战就错判了形势,觉得日本人这边在打下平津两地之后,算上已经将关外东三省当做基本盘经营的关东军,甲午后就丢失的湾湾,日军即使迎战打这场淞沪会战,可调动的师团不会太多,六七个顶天了。 而自己这边只要把中央主力军压上,其他地方军阀无论是大义还是唇亡齿寒,都得跟着上。 也不是非要这些装备比中央军差的地方军跟着投入淞沪战场,在围绕淞沪战场周围的交通要道上打阻击,阻止日军支援,然后由自己这边人数优势的主力军跟日军兑子,哪怕是日军一换二,一换三,那也有的赚。 简单来说,光头把这场淞沪会战理解成不管怎么说,会战兵力是70万打20万,我还是主场作战,优势在我! 压根没考虑过双方之间的国力差距,还有日军不会调动师团增援的可能。 也就演变成现在,光头做出临阵换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既搞平衡又要掌控全局,命令层层加码的一堆微操。 围绕国府淞沪会战这杆大旗的中央军和地方军说是联合作战,实则是各自为战,让英雄看英雄的迷惑操作。 倒是日军这边战令清晰,通达,战术战略有方,凭借着军力和海天优势围绕着地方军和中央军在国府微操下展露出来的弱点,围点打援。 导致了现在哪怕老郭带人反攻打下了罗店这块战略要地,也传达了消息,结果这一时半会竟然一个援军都没有到,自己还被火线提拔,战前升官。 就手底下伤亡过半的手足,还要在这守着,直到援军抵达。 老郭没在电话里骂娘已经算涵养好了,现在王一说自己有办法让自己失去战力的手足重新拥有开枪的战力,他哪还顾得了许多,赶紧就忙活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老郭也跟自己的亲兵留在里面,想见识下王一的手段。 王一的手段也很简单粗暴,直接开启天地磁场共鸣,将罗店战场周围的天地之炁全都吸入自己体内。 用自己的身躯来提纯这些斑驳混杂的天地之炁,再以逆生三重的三重状态。 将这些提纯后的天地之炁通过链接这些伤员体内本源的炁,刺激他们断掉,收缩的经脉,血肉重新生长。 这是一个精细活,而在这个营地里,去掉那些阵亡,还有在这个准备过程中伤重不治的,还有近两千的伤员。 其中很大一部分要么断肢,要么失明。 想要将这近两千的伤员伤势尽数修复,这对于王一来讲也是不可能的事,给他时间可以,但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王一只能先急后缓。 对于那些四肢尽废,命悬一线的,只能通过渡入一口吊命真炁,让救生员将其抬走。 单单要么断腿要么断手的,只能二选一,并快速将伤口愈合,让他们至少有一只手能开枪,或者以枪代拐。 双目失明的,也只能恢复一只眼睛,而像打掉耳朵这种轻伤,王一也只能选择无视。 此时发生在老郭眼前的一切,对于老郭这个隐藏的自己人,对他的信仰冲击不可谓不大。 而对于老郭身边的亲兵来说,他们已经在地上跪拜了。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但这句话很多时候就是句口号,吓不倒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毕竟头顶三尺若真有神明,那他们又怎会作恶呢? 老郭原本也是深信不疑的,可眼前王一这生死人,肉白骨的操作,让他觉得对方这操作跟神仙有什么不同? 可他若是能看到王一在逆生三重保护色状态下的面色,估计就不会有这想法了。 一下子要修复近两千名轻重伤员的伤势,哪怕不是完全恢复,人体这般脆弱又精细的经脉,就是把张之维拉来,两人合力弄完都得累个半死,休养大半月才行。 结果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治疗过程还不能中断,不然再弄一遍,自己不累死,这些伤员也得在治疗过程中暴毙。 因为这相当于打断接错位的骨头再重新接上,不是谁都能扛的。 唯一的好处就在于,因为全性成员以那些入住到租界内大陆酒店的日本异人做伪装,成功进入到日军的大本营,依靠这个突袭,以命换命,换掉了不少中下层指挥官。 让日军的指挥体系出现了真空,这也让日军这边没有在天亮后就再次组织兵力进攻,只是在不断骚扰。 显然,日军那边的高层也在考虑王一这个英雄单位出现在战场上的影响。 即便他们明白依靠王一一个英雄单位不可能左右这场战事结果,可要是时不时被王一复刻一波项羽的单人冲阵,兑掉一艘驱逐舰什么的,那这胜利成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毕竟他们这些将官命可比那些填线的大头兵贵多了,怎能死在排排坐,分果果之前呢。 在这样双方都陷入莫名其妙的停火期时,王一这边也用了三天时间,才结束了自己的治疗。 “郭旅长,三天,一千五百三十二位弟兄仍有一战之力,原本应该更多的,奈何一些弟兄伤势实在过重,没挺过来,抱歉。” “能有这么多弟兄挺过来,已经是阎王爷给脸了,撑不过来的也只能说是他们的命,王老板,我替我的这些手足谢过了,受我一拜!” 老郭哪里还有怪罪王一的想法,一边说着,就当着眼前这么多人的面就给王一跪下。 王一倒是想阻止,奈何他现在别说调动真炁,就是用一下力气都难。 三天不吃不喝,拿自己当天地之炁的过滤器,还要辅以自身真炁来引导。 从逆生状态下退出来的王一此时面若金纸,形容枯槁,比起三天前与老郭见面时几乎瘦了两圈,皮包骨头,仿佛风一吹就倒。 便是在京城沦陷前夕,王一状态都没有这么糟糕过。 直到看清王一收功后的模样,老郭这才明白,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无差的王老板,并非什么在世神仙。 只不过是一个与自己一样,想要在这场国难尽自己一份力的中国人罢了。 而王一以及全性成员拿命换的这三天时间,对于作为守方的这边是难得的和平,可在攻方的日军,还有后方,却是暗流涌动。 第九十六章 战火下的暗流 罗店战场的一个小土坡上。 以消耗自身修为,身体为代价,将自己弄的形销骨立,几乎成字面意思皮包骨的王一双腿盘坐。 迎着旭日升起的方向呼吸吐纳,微风吹来,王一身上的长衫迎风摆动,好似挂在一个衣架上面。 而在王一面前,一堆空罐头堆成一座小山。 在王一身旁,郭汝瑰这个当下的代理旅长就这么看着王一在旭日升起之后,迎着旭日呼吸吐纳,周围更是无风自动,好似形成一个漩涡,就连空气都出现了几秒的真空。 刚刚还形销骨立,瘦成皮包骨的王一,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满。 随着王一的呼吸吐纳结束,他也从刚才的皮包骨变成了营养不良,虽然还是无法跟三天前的状态相比,但至少看上去不像是随时就能被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睁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郭旅长,多谢。” “王老板这样说就见外了,若没有你施展手段,我现在就得看着我的手足在病床上咽气,要么就是活的比死了还难受,现在他们还能在营地里扛枪,还能跟日本人再玩命一回,这么说虽然有些残忍,但对他们来说,死在战场上总比回去当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残废要好。 区区一点从日本人手里缴获来的吃食,真的不算什么。不过王老板你刚才还真是吓到我了,这些牛肉罐头我估摸着在日本人那边也是个稀罕货,一个班差不多一周的量,你一个人全吃了,神奇的是还不见你肚子鼓,哈,我还真以为你们这些练神仙手段练出名堂来的,都不食人间烟火呢。” 眼下罗店战场暂时无战事,建造工事这一块,老郭也不是很担心,中央军土木系在这一块还是有保证的。 他才能忙里偷闲,在这跟王一聊天,想多了解关于异人圈子里的情况。 毕竟大伙对于异人这个圈子,基本上都是雾里看花,知晓有这么一批人,也知晓他们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神仙手段,但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还真难为了他们,异人圈在这方面还是很封闭,很落后封建的。 “不食人间烟火?哈哈,郭旅长,我们这些家伙跟天下人一样,两眼一鼻一嘴双耳,怎么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别说是我修到这个水平,便是那龙虎山的天师,做完功课也要吃一日三餐的。只是对于我们这些练手段的人来说,我们不可能靠比谁吃得多来修行,一日三餐垫肚,日月精华,天地之炁修行。 而像一些练武世家,打熬筋骨的硬功把式,他们不仅要吃的多,还要吃得好,时不时还得用药浴辅佐,穷文富武还是没错的。像我这样因为救人亏空身体的,其实最好办法就是以药膳调理,再辅以刚才这般吞吐日月精华,天地之炁,静养上大半个月,才能勉强将状态调理回之前咱们见面时的模样,眼下这样,已是无奈之举。” 说话间,王一肚子里便传来一阵声音,他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饭团就这么往嘴里塞,一阵咀嚼就囫囵入肚。 堆成一座小山的牛肉罐头只是配菜,从日军阵地,俘虏手中拿到的这些饭团才是主食,没这些高碳水,他现在还得再惨一阵。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这练神仙手段的也有这么多盘盘绕绕啊。” “要不怎么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呢。今日郭旅长见我似在世神仙,可我幼年时若不是被恩师捡到,早已成了他人盘中餐,哪还有今日。” “那也是王老板吉人自有天相,不过王老板这一身的神仙手段,想来尊师也是个比之那龙虎山天师都不逊色的人物吧。” “啊?我那位师父啊,嗯,其实跟那日我与郭旅长敬的那些人一样,算得上败类吧,除了杀人放火不做,坑蒙拐骗这些勾当可是做了大半辈子,就是仗着自己手段不错,这才一直逍遥,我一身手段,半是他传,半是自研,在他眼皮底下也是藏了好几年才敢暴露,倒也让他临了临了,明白自己做错了多少事,才招致今日之下场。 不过他老人家运气好,民国十四年就走了,不然眼下国难当头,我还得亲自送他老人家赴死,怎么样都是授艺恩师,这心狠不下来啊。” 王一的回答让老郭尬住了,这怎么说好话说到枪眼上了,连忙转移话题。 “日本人这次熄火熄了三天,援军能不能赶上我是不想了,其他部队我也通过气,基本上都是在骚扰,没有强攻。王老板,你那天杀到江上,是把这些日本人都吓成什么样了啊。” “吓得住一时,吓不住一世,与其说他们是被吓到了,我更觉得他们现在是在想怎么处理我这个棘手货,只要把我拖住了,这罗店打下来还不简单?” “王老板的意思是那边的本部里也有高人?” “那天我就见到了两个,年纪上是能当我爷爷了,但我们这些练手段的,越老越能打,我现在要是真跟这两个老家伙动手,一时半会还真讨不了什么便宜,若是我全盛时期,想要弄死他们也得费些功夫。 而且这只是我看到的,他们还有没有藏起来的高手,我也不知道。” “那王老板,咱们这边的高人里,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 “有倒是有,三教九流,明面上就有一个与我年纪相当,不相上下的家伙,可他远在天边,也不能随意出手,我和他,总得有个托底。近一点的龙虎山天师,闽地三一门的掌门,可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无法像我这样随意动身参与到这场战事中。” “不是非要像王老板这样的高人出手啊,像那些武林高手,我不需要他们替我们开路,搞搞刺杀也好,日本人势大我明白,可高层中空没有指挥大军便是一盘散沙,我们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啊。” “郭旅长,账不是这样算的。中日双方眼下就好比两个在赌桌上赌身家的老板,咱们是大老板,钱庄多,工人多,可每个钱庄掌柜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不想把钱庄里的钱都调过来,毕竟中日两个老板谁身家赌输了都不影响他们给谁做事。 我们这个圈子就是中方这个大老板旗下的一个钱庄,我只是一个出来单干的,但不代表我能拉着我这个圈子一块把身家压在大老板身上,尤其是咱们现在这个大老板还是个薄情寡义,软弱无能,欺软怕硬,背主篡逆起家的,郭旅长,换做是你,你会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压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吗?” 听着王一这样锐评自己明面上效力的国府,老郭脸色讪讪,一时间也摸不准王一的脉门。 王一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继续说着当下中日双方的局势。 “而咱们的对手日本这边,钱庄不多,但他们之间算得上上下一心,都想将咱们全部吃掉。眼下他们不进攻,无非是想搞清楚咱们异人这个钱庄到底是准备跟咱们这个大老板一块赌身家了,还说只是我这么一个出来单干的。 一块赌身家那他们就会调动他们那边的异人钱庄跟着一块赌身家,可要是只是我个人在单干,那他们就可以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的加注,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这三天时间,够他们搞清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手里没什么牌可以打了。” 冷静分析当下两边局势,也让老郭无言。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别看王一在正面战场上纵横,战绩不错。 可王一只有一个,战场却是一大片,王一在罗店战场这边是赢赢赢了,其他地方可都是在输输输。 日本打罗店,是想以这里为突破口,扩大登陆范围,然后大军压境,打罗店是最好的。 但不意味着只有打罗店这个选项,一旦日本人调转枪头从别的地方当突破口打,那王一怎么办,罗店他不管了? 王一说的透彻,老郭也是军人,也明白眼下的处境。 只是听着王一说在这场几乎决定国府乃至民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退还是进的战事里,在这个战场上只有王一带着的人马在单干时,他还是不甘,不解。 “难道那些与王老板你这样修行的人,他们就一点家国情怀都没有?!” “家国家国,家在前,国在后啊。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前清入关时,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世道乱成这样子,民不聊生,民心凋敝,就是想要他们入局,也总得有人告诉他们这不是左右站队,明哲保身。而是当日本狗还是做中国人二选一,所以我在这里,这就够了。” 旭日东升,秋风吹来。 二人坐在土坡上看着这升起的旭日,相顾无言。 —— 就像王一说的那样,无论是三天前王一一人单人冲阵,展现出神仙手段废掉出云号这艘旗舰,还是全性成员以日本异人团伪装混入大本营,以命换命换掉一批中低层的日军指挥官,其实都不足以吓住对方。 一度陷入真空的指挥体系很快便被补全,抗战爆发初期,日本这边兵源很足,这种突发性袭击其实影响不大。 让他们暂停攻击的原因就是日军高层在讨论,到底是继续卯罗店战场还是分兵从其他地方进攻。 两边都有理由,一边认为就算多出了王一这样一个英雄单位也无伤大雅,他们不认为王一能够继续复刻冲阵挡炮弹的操作,一波莽过去,直接赌。 一边就是觉得没必要,万一王一发疯了非要跟他们一换几,只要死的不是你就没事咯? 吵来吵去,最终都需要最高长官松井石根来决断。 而这位甲级战犯,策划那场大屠杀的主谋也没有第一时间决断,而是离开会议室,来到旁边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共五人,共同点就是头发花白,身着常服,其中两个便是王一在冲阵时见到的两个日本异人高手。 很显然,对于淞沪这场战事,日本方面准备很充足,也明白一旦高层被中方的异人刺杀会出现什么连锁反应,直接给这批高层配置了五个高手。 他们不需要像王一那样必须在正面战场出手,疲于奔命,只用守在大本营,护住这些高层人身安全就是了,其他事不归他们管。 事实也是如此,若不是王一杀到,一路冲到舰队还毁了一艘,可能整场淞沪会战打下来都不会有这几个日本异人高手出手的机会。 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就是他这个中国通想要征询下这五位异人高手的意见。 “诸君,还请你们解惑。” “司令官阁下,我听说你是个中国通,那你应该明白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进攻方向,连我们都能看出支那军队对于罗店战场的死守决心,将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消耗在这个地方,是一个不智的决定。” “所以土御门神官认为,那个王一依旧具备三天前阻止舰炮的状态?” “这里就我和武田君跟他交手过,还是在他将舰炮挡住,扔回来之后才交手的,那时我和武田君都没有信心能够留住他,这个叫王一的支那异人,恐怕只有我们神道教的教主或者是里高野的高僧才能对付,但你知道,教主和另一位不会轻易离开日本。” 松井石根闻言,沉默了少许后,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土御门神官知道我是个中国通,我想有句话诸位应该听过,叫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你的意思是?” “通过飞行大队飞机上挂着的照相枪,我已经可以理解另一方的想法,那真就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说实话,我真的很想这个王一是日本人,因为他的存在是一面旗帜,会让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士气更甚,但可惜他不是,所以这更加坚定了占据中华的决心,这片土地太富饶,太广阔了,只有这样广阔的土地才能孕育出王一这样的强者。 如果我们大日本帝国能够占据,假以时日,我们日本也能诞生出这样的年轻强者。但他是中国人,那我就得考虑一点,如果中国军队在王一正面战场起到的士气提升作用下,一直顽强抵抗,那么对于帝国的兵锋推进将是一个极大阻碍。 淞沪只是我们进攻华东的第一站,如果我们在淞沪这里拖延的越久,损失越大,就算打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要王一不死,他到下一个战场继续重复之前的事,打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司令官阁下,这跟我们之前在天皇见证下订下的协议不一样,我们只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不负责战场事务!” 土御门神官出声打断,但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也用更偏激的言语反击。 “但对方已经出手了,一场刺杀,一次酣畅淋漓的阵前斩将。中华幅员辽阔,如果那些跟王一一样的异人也随之加入这场战争里,大日本帝国的崛起就有可能功亏一篑!你我都将是大日本帝国的罪人,死后也无颜去见天照大神! 可如果我们能够在正面战场上杀死王一,将他的头颅悬挂在阵前,想想那个画面吧诸君,中华最年轻,最强大的异人都无法阻止大日本帝国的兵锋,那些不如他的异人世家,门派又该如何,中国军队又该怎么继续顽强抵抗下去。” “可他很强大,至少我不认为我们五个能够杀死他。” “但他也杀不死你们,你们能够拖住他,直到我们打下淞沪。而且,我们可以制造一个陷阱,一个让他必须呆在那里,接受我们围杀直到死去的陷阱。” “什么样的陷阱能够困住这样一个存在?” 松井石根不语,只是走到房间挂着的秋海棠叶图,指着国府当下所在的金陵国都。 看着这五人,嘴巴一张一合间,也说出了一个他藏在心中,现在还没有告知给日本统帅部的计划。 而听完这老鬼子心中那个想法的五人,在愣神片刻后,那位叫做土御门的神官便选择了同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司令官阁下,我代表神道教,代表教主单方面与你合作,武田君,三井君,织田君,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事成之后,神道教必有重谢。” “土御门,难不成你们打算重现神道教的荣光?” “如果司令官阁下的行动能够成功,我想一座金陵城,绰绰有余,而这份荣光,我们神道教不会独享!” “好,我们助你。” 第九十七章 家书 罗店战场,为了让守在罗店战场的郭汝瑰能有多一点能用的生力军,王一不惜以大修为和自伤为代价将一千五百多名伤员从病床上拉了回来,让老郭不至于捉襟见肘。 作为交换,王一当下的状态哪怕经大量进食和吞吐日月精华,天地之炁,状态也是极度低迷。 只保证自己有一战之力,但想要再搞出什么大杀招,负担可就要大了不少。 在日本人暂时熄火,没有大举进攻罗店的这段时间,王一也是在尽可能的调理自身。 就像现在,王一盘腿坐在一处土坡上,直接进入逆生三重的三重状态,运转磁场武道,将周遭的天地之炁大范围吸入自己体内。 以自身为熔炉,将这些斑驳不堪的天地之炁提纯,然后反馈自身。 开启逆生,无非就是三重逆生下的自愈效果达到极致,能够最大程度修复这样大规模将这么多斑驳不堪的天地之炁吸收提纯时带来的损伤。 同时这些化作王一自身真炁的天地之炁也能够第一时间提供给三重逆生的运转。 随着三个小周天的运转结束,王一也从逆生状态中退了出来。 精神面貌什么的,相比于上一次也好上了不少,但还不够。 只是在结束自己的运功之后,王一脸上也带着疑惑,看着自己中丹和下丹位置,心中疑惑。 ‘我达三重之境已有五年之久,这些年时时运功,一直都在想三重之后该如何续路。前路依旧未明,三重之境的多种手段倒是开发出了不少,是我的错觉吗,多次以三重疗伤,我竟察觉我这三重竟有缺陷?我既没有左门长旧年暗伤拖累,也未曾败于他人,为何我这三重隐隐间还有滞涩感? 难道这逆生三重从开创出来之始,就是功法有缺?但为何我没有走火入魔,这种滞涩感不在三重运转之时,而是在散功之后?与我三丹有关?怪哉怪哉···’ 杂念一起,王一就想再运转逆生三重,好好感受这种散功之后,人体上中下三丹那种滞涩感到底是何原因。 可在这时,罗店战场警铃大作。 “放炮了!进洞啊!” 传令兵凄厉的声音响起,早在日军暂时停火的这几天挖好掩体,战壕的国军也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钻进掩体挨炸。 飞机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到近急速接近。 经历了之前王一那诡异的控制手段后,重新编好队形的日军飞行大队这次学乖了,压根不降低高度,就保持在三千米到五千米的这个王一目前无法飞跃到的高度区间。 对于下方早已在之前几次攻坚战中被日军海天优势炸成一片废墟的罗店战场也不去看国军到底藏在哪,确定个大概位置,就直接打开机腹,将载着的航弹一股脑丢了下去。 虽然谈不上饱和式轰炸,但也足以让守在罗店战场的国军守军头都不敢抬。 王一抬手,将几枚落在自己这片区域的航弹拨到一边,力场张开,避免被爆炸产生爆速石子伤到。 便站在原地,看着此时刚轰炸完一轮的罗店战场,老实说,威力是有,但伤害不大。 不像之前是海天优势一块发挥,那真是躲在地下都给你炸出来的那种。 但只是一轮空袭,还是在不稳定的高度,用大概目测的随缘空袭,能造成的杀伤范围极小。 一轮轰炸过后,罗店战场上硝烟弥漫,静谧如鬼城。 早已在这上面吃过亏的国军守军并没有探出头来,依旧老老实实躲在掩体内。 半个小时过后,又是一轮新的空袭到来。 依旧是一个飞行大队的规模,依旧是王一无法够到的飞行高度。 不追求什么最大杀伤,好像他们的任务就是来这里耀武扬威,欺负你们没有制空权来的。 面对对方这种无赖的打法,王一也是无奈,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老郭的指挥部掩体内。 此时的老郭正通过电话向上头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但在王一进来时,他也听到老郭略有些慌张的声音。 “什么?日本人倾巢而出?宝山被围了?狮子林炮台失守了?吴淞口岌岌可危?我们没有援军了?”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从电话那头传来,再由老郭转述,一时间整个指挥部内听到这些坏消息的亲兵脸色顿时白了。 老郭还想再跟上司多争取一下,奈何空袭炸断了电话线,彻底断了老郭的念想。 他也是重重将电话砸在桌上,看向也躲避空袭进来的王一。 “王老板,这下不仅你手里没有牌打了,我手里也没牌了。你说的对,日本人钱庄少,可他们上下一心,熄了这么多天火,估计是想明白了,这一波加注,全线告急啊。” 老郭惨笑,王一看着指挥所里挂着的战场地图,上面标注的皆是以罗店战场为中心,日军大规模登陆的几个交火点。 而在通讯兵的标注下,王一也看明白了。 这次日本人大军压境,针对罗店战场的轰炸只是烟雾弹,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牢牢锁在罗店战场这里。 好让日本人集中火力,将几个登陆点给打下来,连成一片,对罗店战场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网。 眼下全线告急,哪哪都需要调动援军,而且市区内也不是一片静好,这么相比,相对靠近腹地的罗店战场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它是这场攻坚战里最后一道菜,留在最后享用。 形势已经明显到王一这个不会打仗的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阵地,依靠纵深退到后方,逐次离开日军战舰的射击范围,继续僵持。 奈何现在的情况就是前方想退,也退不下来,后方想救,也不知道从何救起。 “王老板,你该走了。” 就在眼下形势危急之际,已经明白当下是个什么情况的老郭突然开口,也让王一侧目。 “走?我生而无家,中华便是我的家,如今家国沦陷,我又能去走去哪。” “走哪都行,关外没了,华北没了,华东也要没了,但我们还有华中,华南,西南,西北。你王一是杆旗,总有地方需要你这杆旗立在那,你可是力敌千军万马的在世神仙,只要你还在下一个战场上露面,那就还有得打,你的那个圈子也有机会入局。 而且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没有你,我这些手足连继续跟日本人玩命的机会都没有,眼下还多活了这么多天,赚了。” “那你呢,还要继续在这里守着吗。” “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保家卫国为天职。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打下罗店,守在这里,既然现在没有命令让我们撤退,那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守一天是守,守一分钟也是守,你不是军人,不需要跟我们承担同样的任务,王一,走吧。” “是啊,王神仙,您走吧。” “走吧,王神仙,我们真不怪您。” 指挥所里,老郭身边的亲兵也没有质疑上司的决定,人心都是肉长的。 王一这些天做了什么,他们都看在眼里,也明白王一要在这里,他们存活的几率会大些,但于事无补。 可王一不同,因为他知道老郭大概率不会在这里阵亡,但有些事说不准,他想留在这,尽可能确保老郭最后能够活着退下去,可这种事他又该怎么跟老郭说明白呢。 所以他只能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面孔,也开口道。 “既然你们执意要我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日本人现在只会拿飞机炸,暂时也过不来,就让我这个生者为你们这些亡者做一点事吧,郭旅长,还请通知你的手足。” “王老板想做什么?” “无他,只是想为郭旅长和郭旅长的手足,写一封家书,总得让你们的家人乡里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闻言,老郭也是展颜一笑。 “好!” 很快,关于当下全线告急,死守罗店的消息也被老郭让通讯兵通过地道战壕传到了其他人耳里。 到底是中央五大主力军的土木系,没有在听到坚守这里的消息后就军心涣散。 反而是在听到王一要给他们每个人都写家书的时候喜出望外,很快就以班为单位,由班长将每个士兵想要给家里人说的话记下来,再依次到指挥所这边代传。 没办法,在这文盲率极高的民国,就是一个连长都不定能认那么多字,要让一个连长代传,记不住不说,传错意就更头疼了。 于是,在当下的罗店战场。 天上日本人的飞机不时往下方扔炸弹,试图要将整个罗店战场夷为平地。 而在掩体内,王一拿着钢笔,记录着每一个即将死在这里的国军士兵想要对家人,对乡里说的话。 —— “兄弟你叫什么名?” “野狗子。” 王一写字的手一顿,一旁跟他熟的国军战士就先开口。 “王神仙,您别介意,我跟他是同乡,他不是我们乡里的,没爹没娘,被一条野狗叼到我们那地方的,村长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大伙就叫他野狗子。不是我说野狗子,你这是打算写给谁啊?哦~你想写给善妞那丫头啊。” “我写给善妞有你什么事?” “那倒没有,我就说你小子那会征兵的时候怎么这么积极,合着是想打出名堂了回去好娶善妞,不过你现在是没戏咯。 指不定这会善妞已经嫁了好人家,乡里可是一堆牲口惦记着善妞那姑娘呢。” “你祖宗的!我就一个能写的,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 插科打诨就此打住,野狗子看着一脸平和看着自己,随时准备动笔的王一。 原本在心里酝酿许久的话卡在了嘴边,换成了你另一番说辞。 “善妞,我野狗子,这趟回不去了,你以后得找个认字的男人嫁了,生好多好多孩子,得空了就带着他们到咱们村外的码头,跟他们说,有个叫野狗子的叔叔跟日本鬼子打仗,从地上打到地下,多帮我吹吹牛。你要活着,活的好好的!” 王一逐字逐句写下,没有半点遗漏,也当着野狗子的面复述了一遍。 而在野狗子之后,便是那个刚才与他插科打诨的同乡。 轮到了他,刚才还跟野狗子嬉皮笑脸挖苦人家的表情也没了,变得局促,不安。 或许刚才他之所以那样不分场合,也只是为了掩盖心中的害怕吧。 “爹,娘,我是牛蛋,这趟我跟野狗子回不去了,别想着我了。” 话语简短,但牛蛋却突然脱下裤子,从自己的裤裆内衬里掏出了十五枚大洋。 将其毕恭毕敬放到王一面前。 “王神仙,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军饷,长官对我们是没话说,但我不敢送回家,生怕送不到我爹娘手里。 您是神仙,这里面有五枚是我孝敬您的香火钱,剩下的,还请王神仙您发发慈悲,送给我爹娘。” 牛蛋一脸的讨好,生怕王一不答应,还将五枚大洋就这么推到王一面前,动作是那么的卑微。 王一看着眼前这个汉子,只给出了一个回答。 “好!” 有了牛蛋这个开头,剩下聚在这里的其他国军战士也是如此,都从自己的贴身衣物内将藏好的大洋掏出来。 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大洋他们自觉拨到王一面前,剩下的,也在家书上说下了地方。 王一没法在他们面前说自己分文不取,一样会将家书送到他们的家乡,这样他们反而不会相信王一能做到。 这些人都还是幸运的,至少他们还有个家乡可以寄去家书,不管老家还有没有家人,至少还有人会记得他们去了哪,做了什么。 可更多的是无父无母,既无来处,也无归途。 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写给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上日军的飞机以半个小时为一个周期不停轰炸着地面。 指挥所的掩体内,王一代写的一封封家书越堆越多,慢慢与桌子齐平。 写在家书上的字迹也从工整逐渐变得潦草。 第九十八章 战场之外 罗店战场的掩体指挥所内。 王一停笔,以炁化物,御物,用脚下的泥土做成两个箱子,将家书与军饷各自装箱,再以炁为外壳裹了起来。 而来自天上日军飞机的空袭似乎也结束了,再也没了动静。 但耳边依旧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炮火声,那是大举进攻的日军与国军守着的几个登陆点战斗的地方。 想来其他阻止日军大规模登陆,进攻的要地现在不是失守,就是在即将失守的边缘,那里的国军将士也是凶多吉少,很快,就要轮到罗店战场了。 王一望着眼前每一张面孔,似乎要将他们每个人都记在脑海里,对着他们抱拳一礼后,也看向郭汝瑰这位隐藏的自己人。 老郭也很淡然,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绝笔信。 “上的匆忙,还请王老板走一趟,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师长霍揆章。” 关于老郭这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自己人生平,王一也算了解,也知晓老郭有这么一个故事。 接过老郭递过来早已写好的绝笔信,看着那对于自己不算多陌生的内容,默然不语。 “这里面的最后一言也是我想对王老板说的,我们萍水相逢,但也算是朋友,他日胜利之后,王老板若故地重游,见那吴淞口波涛如山,便是我这个老朋友在跟你打招呼了。” “王一定将此信送到,诸位,保重!” 将这封绝笔信收入怀中,王一便带着这装着家书与军饷离开了掩体,脚步生风,便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后方遁去。 老郭也只是站在那里目送着王一消失于自己的视线当中,这才遣散了众人,让各自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待命。 身后事已经办妥了,接下来就是该没有一点后顾之忧跟随时打过来的日本人玩命了。 —— 前线因为日军大举进攻而全线告急,阵地接连丢失,罗店战场岌岌可危。 但在后方,也就是市区这边的中日对峙也不遑多让。 之前便说过,淞沪会战的第一阶段便是国军制定了一个十日围攻的行动,意图将市区内的旧日帝国海军全都赶下海,但这个行动失败了。 若不是及时赶来的王一来了一手大本营擒大将,把长谷川清这个海军大员给带回来,现在市区内的局势只会更糟。 但就现在来说,为了赎回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日军这边做出了许多让步,也让退守市区内,在第一阶段就伤亡惨重的三个师足以缓了一口气,并依靠之前就为了备战修筑的工事,据点,跟日军打巷战。 这些工事,据点,是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之后,国府这边有意识为了防止日本再以淞沪为战场开打时准备的,就连那位上海滩大亨杜老板都在这里面出了不少力,连自己的大宅子都修成了一个要塞。 随着接替长谷川清这个旧日帝国海军老鬼子指挥大权的陆军老鬼子松井石根定下基调,无视王一这个敌方英雄单位的作用,一鼓作气打下淞沪。 市区内的中日双方也在这一基调下打的不可开交。 国军守着闸北一带,守住援军赶来的几条要道,而日军则是拼了命的去堵,不想让国军的援兵突破包围圈,去前线支援。 双方以街道为战场,每前进一步,都得以数百条生命作为代价。 不过我们的视角得从这里转向更后方,也就是苏州河以南的公共租界西区。 王一在美国那边创的约翰·威克新号所开设的大陆酒店民国分店,还有他自己借新号带大号设立的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就落地在公共租界西区。 此时才是民国二十六年,抗战爆发初期,对于中华来说,二战从民国二十二年就开始了,但对于公共租界的英美而言,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没开始,至少轮不到他们下场。 大陆酒店民国分店作为王一在美服开的新号建立的公会,自然不能在明面配合王一支持国军。 而刘谓这个曾经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如今在王一配合下成了新任四通公司话事人,明面上是配合那些入股到四通公司里的权贵富贾把王一赶下台了,但暗地里跟王一一个鼻孔出气。 在前面王一逮住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争取到一段停火期的时间里,刘谓以自己长袖善舞的手段,说服了那些只看自己能在中日战争里拿到多少利益的权贵富贾,让他们出资,出人,配合自己在公共租界西区,从大陆酒店民国分店这里租下一个大仓库,改造成临时的战地医院。 用于收容围绕在淞沪会战战场上负伤的国军将士,还有被捉到的日军俘虏。 刘谓说服这些权贵富贾的理由也很简单。 无论哪边赢,都少不了咱们这些人来做事,帮他们调配资源,搜刮民脂民膏。 国府这边咱有关系网,赢了输了都不亏,可日本人这边咱可没什么关系网,万一日本人打进了淞沪,只眼馋我们手里的资源渠道,而不想让我们帮他们做事,那我们咋办? 枪在人家手上,你还能跟他们硬干不成? 倒不如借这个战地医院,投桃报李,借花献佛,说不定还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所以就有了当下这个收容中日双方负伤,战俘的战地医院。 刘谓负责调配人手,资源,而那些权贵富贾,也只有在这时候出力出人出钱。 而且他们也鸡贼,用好几道铁门拼在一块,将这个医院分成两半,收纳日本战俘这边的占地大,更是请来大医院里的西医,配上种种西药,给这些被收容进来的日俘治伤。 至于国军这边,因为这些富贾权贵几乎将租界内的医生还有珍贵药物搜刮一空,便是刘谓再怎么能够调配资源,在他们想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显然,他们压根不觉得国军能赢,与其花钱从国军这里收买人心,还不如讨好即将打下淞沪的日本人,反正都是些大头兵,哪值得他们花这么多人力物力治伤救命呢。 刘谓自然乐得这些权贵富贾这么想,或者说这才是他想要的。 因为这样他才好拿青霉素给这些国军士兵救命。 青霉素这款在二战中后期才普及的神药,因为王一帮助老孟这个禽兽师进阶到生物师之后,才通过老孟的手段,搭配漂洋过海的弗莱明研究团队做研究,这才能够在抗战前夕被研发出来。 在这个研发过程中,老孟也掌握了属于因地制宜,通过土法将自己培植出来的青霉菌提纯成青霉素这个过程,同时,也在一次次试错当中,培植出了即便不需要生物师手段催生,也能提高产量的优质菌种。 然后便被王一第一时间给安排人,送到西北,送到张之维,送到先生身边。 可以说,从老孟进阶到生物师,培育出优质菌种那一刻开始,王一便明白在这场抗战,乃至建国后的农业,生物医学的发展里,老孟这个生物师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自己和张之维没了都不能死老孟。 而他也与自己在美服创的新号约翰·威克达成了协议。 在老美正式下场参与到二战之前,他当供货方,给美服那边的大陆集团定时定量提供一批经老孟手法调配,有时效性的优质菌种,供大陆集团那边进行加工,提纯成青霉素。 约翰·威克拿这些青霉素进军美服医药版图也好,囤货居奇也罢,还是高价卖给日本人什么的,他都不管。 他要求只有一个,四通公司必须是民国这边的青霉素唯一代理商,而大陆集团无论是在美服,还是当下卖给日本人的青霉素利润,都得三七分成,七成是他的。 直到老美正式下场参与二战,这个合作才算终止,他这边无条件提供足以第一时间扩大产量,没有动过一点手脚的原装优质菌种。 而在合作终止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王一这边的利润不一定非要是钱币结算,也可以折换成资源,例如在淞沪会战开战前夕,便提前布局,已经游说国府开工的西南和西北陕甘一带的两条国际航线。 只有这样,王一才能在后面假公济私,通过这两条航线给根据地那边投放资源或者说埋针,尽可能在百废待兴的新家里攒点工业底子,或者说工业人才。 约翰·威克这个美服新号王一当初开的时候,只是想着给自己套个马甲,好有个底。 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美服这个新号突然成了美服二战新版本测试期间的开发者之一,有了后台权限,他这个创号的倒成了第一个内测玩家。 这样有好有坏。 坏处是,对方现在属于一个半独立状态,王一这个原号主回到国服老版本,为重做一个新版本忙里忙外,与美服这边远隔万里之遥,压根没法兼顾美服那边的事。 对方就是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因为距离的原因,王一也能知道对方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以后美服升级进军国际市场时,会不会跟新版本的国服搞出什么大冲突。 好处自然就是,在约翰·威克这个美服新版本彻底公测之前,他需要王一这个内测玩家替他开荒,替他提前占据资源。 青霉素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神祇约翰·威克从一个受众生信仰之炁诞生的神祇正在逐渐变成约翰·威克,在让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同时,作为代价,他便失去了对大陆集团这个在大萧条中异军突起的庞然大物绝对掌控力。 借着王一的先知优势,他想摆脱王一这边青霉素的桎梏,提前砸钱,砸资源把培育优质菌种给点出来。 奈何体制原因,这些钱全都成了大陆集团一部分人在老家圈地,在城市买豪宅豪车的启动资金。 偏偏约翰·威克现在还不能直接下手把他们给清了,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理由给他发难。 自己还不能直接坦言说眼下大陆集团这边的青霉素优质菌种全都是被做了手脚的,还都是从民国那边进的。 只能捏着鼻子,踩进王一这边给他准备阳谋里面,用大陆集团在美攫取的资源给王一这边输血。 眼下民国几块精华腹地内极少流通的青霉素,全都是四通公司从大陆集团那边拿的免费精加工产品。 在美服那边觊觎着青霉素的几大医药巨头,也只是知道大陆集团掌握了一种能够对抗当下细菌感染特效药。 但造价贵,成本高,大陆集团这些年一直在试图攻克这个难关,到现在都没成。 他们这些医药巨头虽然通过渠道买到了这款特效药,奈何生产力的限制,他们就是想逆向还原出配方没个十年功夫是不成了。 谁都不会想到这款特效药其实早就能大批量生产,而且还诞生在大洋彼岸,一个积贫积弱多年,饱受战火之乱的农业大国这里。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视角拉回到这个建立在公共租界西区的临时战地医院这边。 这些华东的权贵富贾为了讨好日本人,将淞沪这边,甚至是华南那边,市面上,黑市里的青霉素一扫而空,就为了给这些收容进这个临时战地医院里的日军战俘治伤。 这倒便宜了刘谓,反正这些钱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手里,左手倒右手,少了一层油罢了。 这些权贵富贾开心,他刘谓也能不避讳他们,掏出老孟这边因地制宜,通过土法提纯出来的青霉素给这些国军战士治伤救命。 纯度方面自然比不上工业化搞出来的青霉素,可眼下这年头,抗生素这个理念都只停留在论文上呢,别说土法青霉素了,就是兽用青霉素,给这些受伤感染的战士打进去,存活率都得翻个两三成。 药物的资源暂时是不用担心了,就是人力出了问题。 这些权贵富贾几乎将租界内的名医,医护人员都打包了,刘谓这边未来的国手,如今也算是跟王一他们一条船,出身医门的王子仲和他九个师兄。 就是这么十个人加上一些学徒还有其他人,这才勉强控制住局势。 但依旧存在着问题,王子仲这十人虽出身医门,可他们学的是中医,内科居多,外科方面因为民俗和深植千年的观念原因。 就算是医门子弟,在外科方面也是偷摸摸的搞,根本没那么多经验积累。 挖子弹,止血,包扎,上药,这些好说,毕竟只是中弹负伤,人还有口气,可对于那些断肢大出血,创口面积过大,大面积烧伤的,他们也是两眼抹黑。 明明人还有口气吊着,可他们却不知道怎么救,只能看着他们咽气。 学医多年,师父的教诲犹在耳边回响,周围的人也没有因此怪罪他们分毫,还说这就是他们的命。 王子仲的师兄能走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尽力了。 可王子仲走不出来,尤其是听着只有一墙之隔的日军战俘欢声笑语,而自己这边却是一片惨象,每一分钟都有人死去,他便不服。 一直在居中调配人手,同样忙得不可开交的刘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能被王一看中,年纪轻轻就被圈子内的医门高人牛青蒿钦定为衣钵传人,要是折在了这里,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只是这些事,要么自己走出来,要么就得靠别人帮忙走出来。 刘谓深知,自己不是这个能帮当下王子仲走出来的那个人。 他站在门口,望着一河之隔那边炮火连天的战场,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刘谓出神望着苏州河以南炮火连天的战场时,一道清风从自己身边掠过。 他猛然回头,便看到瘦了一大圈的王一提着两个箱子出现在了王子仲身旁。 “现在,可明白了?” “明白了,从来就没有中医劣,西医优的说法,中西医之辩不过是洋人说辞,只有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我们不是劣,我们只是落后了,缺了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很好,现在,我便助你打破迷障,治病救人,放开心神,你能从中学会多少,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王一并指成剑,便点在了王子仲的后脑。 磁场武道·精神链接! 第九十九章 后手 随着王一以精神链接的方式与王子仲的心神相连,一副全新的景象也在王子仲眼前打开。 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男女穿着不同于民国时的服饰,有老有少,说着国语,没有太多方言。 而且还有着民国时期没有的精神面貌,匆匆一瞥,王子仲这个医门高徒都能瞧出这些男女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病灶。 但这些病灶放在民国,基本上都是富贵病的那种。 周遭这些高楼王子仲也觉得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为这些高楼他曾在济世堂,从在美留学学医的端木瑛寄回来的照片上看过,大差不差。 只是他从未想过彩色的高楼是这般模样,陌生则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疑似民国淞沪这里能立起这么多高楼。 之所以他看出来是淞沪,是因为他看到了黄浦江。 还没等王子仲思考太多,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便来到一个手术室,手术室内灯火通明,穿着手术服的主刀医生与助手正对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的病人进行手术。 这是王子仲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现代医学下的外科手术,尽管周围有着一堆他看不懂的仪器,主刀医生时不时还蹦出两句他一时还琢磨不透的术语。 但配合主刀医生的手法,自己学医多年练就的眼力,知识,他也能看懂一二。 此时王一所做的,就是通过精神链接,将自己在后世时期看的那些医疗纪录片,医疗正剧的影像分享给王子仲。 这一招对于当下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包括医门中人也不一定有用,毕竟这中间需要一个消化,适应,化为己用的过程。 但眼前之人是王子仲,未来国手,一个自信在医道一途能够追上,甚至超过悟得八奇技之一,双全手端木瑛的王子仲。 事急从权,他也只能寄希望王子仲在医道方面的天赋,心性,让他能够快速消化,理解所看到的一切。 为此,他还将此时还未来华的白求恩这位国际同志的纪录片也放了出来,好让王子仲去学习,如何因地制宜,来解决眼下的困难。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就一刻钟的时间,王一这才收功。 看着此时瞳孔有些涣散,正在重新聚焦的王子仲,王一等了一会这才出声。 “子仲,你可记住了?” “没有。” “你老爸姓什么?” “不知道。” “你要娶谁做老婆?” “端木瑛!”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手法。”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救人!” “很好!” 一问一答间,王一便明白王子仲并没有被自己分享给他的那些画面中那些现代医学仪器,医学术语迷惑,记住的是在外科手术中一些必备步骤,还将其与自己学医多年的知识相结合,这就够了。 剩下的事,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回过神来的王子仲也是一脸跃跃欲试,既有兴奋,也有几分担忧,他也注意到了王一眼下的状态。 “一哥,你的身体···” “在前线救人伤了元气,不碍事。子仲,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只要你能把里面的东西理解了,那之后会有很多人因你获救。” “我明白的,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哥。” 王子仲并没有多嘴去询问王一给他看的那些场景从何而来,他明白如果王一想告诉自己,就一定会说,现在不说,那便是时候未到。 见到王子仲能够这般接受自己灌入到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那些信息而不乱,王一也松了口气。 看着朝自己大步走来的刘谓,这才迎了上去。 “你这是在前线弄出了多大的动静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啊。” “没多大,也就拆了十来架飞机,炸沉了日本人一艘战船,外带把一千五百多号人暂时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罢了。” 轻描淡写说着自己战绩,刘谓也早已习惯,只是将目光看向王一带回来的两个箱子。 撤去覆盖的真炁,土箱打开。 “这是罗店战场那边的将士拜托我送回的家书和军饷,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这时候你还在想这些?前线怎么样了?” “岌岌可危,日本人这回下重注了,对着几个关隘要地同时大军压上,天上的飞机,水上的炮舰,压根就不给前线将士喘气的机会,乐观点看,也就这两三天的功夫,日本人的大军就会连成一片,一路长驱直入了。” “没得救?” “中日两边虽说都是添油战术,可人家什么都有,咱们这边除了人多以外什么都没有,拿命换时间,怎么换都换不过人家的。” “所以,败局已定?” “是啊,败局已定,咱们能做的,就是让日本人在这场战事里多烧点油,他们在这里烧的越多,后面就愈发无以为继,我们或许就能少死点人。” 刘谓不语,只是看着河对岸连天的战火,面色凄然。 “日本这个当了咱们千百年之久的藩属国都能通过变法维新,将自己的国力提升到这种地步,在我们的土地上,一路压着我们的军队,我们呢?洋务,变法维新,闹了这么多年,前清亡了又复辟,民国建立,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变,还得让咱们的将士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顶日本人的飞机大炮。 你看看,咱们的国府中央主力军面对日本人的兵锋都只有招架之力,鲜有还手之功,我都不敢想一旦华北华东沦陷,咱们那边的战士又该怎么应对这些日本人,他们有多少人连日本人长什么样,要怎么跟日本人打仗都不明白呢。” 言语之中,皆是刘谓对根据地那边的担忧。 眼下的根据地虽然在王一他们的助力下补充了新鲜血液,保存了更多在长征路上的种子,外加一个初具规模的四通公司西北分公司这个后勤,但也是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真要跟日本人交手,经验上的缺失绝对会让他们吃一个大亏。 王一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时半会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作为一个陆地神仙,单人成军的存在,屡屡出现在正面战场也是无奈之举。 抗战爆发初期,他想搞敌后破坏的难度一点不比在正面战场上帮助国军打赢一场战役要低,因为日本人正处在大举进攻的时期,他破坏这边的运输路线,人家一样能从海上登陆,朝其他地方进攻,反而是王一东奔西走,折磨自己。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正面战场上帮助国军扳回局部地区的局势,让日本人多往里面添点生力军来消耗。 毕竟日本本土就这么大,资源和人就这么多。 前期为了速胜消耗的精兵越多,中后期乏力,只能抓壮丁填线时,反打就更好打。 自己也能在这些正面战场的会战中,多结识点国军内的有识之士,他日起义投诚的工作,凭着在战场上一同血战过的情谊,成功率或许也能高上不少。 就像此刻在二人身后这个人满为患的临时战地医院。 这里收容的都是国府中央主力军的战士,若没有刘谓弄出这个临时战地医院,还用土法提纯的青霉素来给他们救命,这里的伤员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淞沪会战这场战事里的一具无名尸骨。 但现在有了与四通公司这份救命之情,只要这里面有一半的人活到光头撕毁协议,悍然发动内战期间,四通公司凭着这份救命之情,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王一回首望去,能看见心境无碍的王子仲结合王一传输到他脑海里的那些画面知识在救人。 其实这些东西现在根本无法帮到王子仲什么,因为其中面对大出血需要输血这一步骤就足以让王子仲无计可施。 血型,输血这个知识点,对于当下还停留在中医手段的医门来说,过于超前,王子仲就是已经知道了要输血,他也没法在现在就应用到救人上面。 只是心境上的无碍让他更能接受当下的结果。 而在王子仲等十位医门传人救人之际,吴曼这位佛门修者也在其中。 他所做之事也简单,就是给那些重伤不治而死的国军战士念诵佛经,给予他们在最后一刻的一点临终关怀。 若不是知吴曼为了证得那五蕴皆空境界做了太多恶事,此时的吴曼在外人眼中便是一位慈悲为怀的高僧,就连一直想要吴曼不得好死的王家老家主此时也没有阻止吴曼这般做法。 金光上人还有另一位随行,靠神行甲马这门手段的黄先生,也在这个战地医院里帮忙打下手。 王一看着眼前的众生相,又看了眼自己带回来的家书和军饷,想到刚才刘谓对接下来根据地那边的战士面对日本人兵锋的担忧,一个想法也在他脑海中萌生。 “李强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在公司,这段时间我负责在这里统筹,他负责药物,物资的调配,都是从公司里那些权贵富贾手里收回来的,没他在公司调配,现在这里还得死上不少人。” “行,这些家书还有军饷就交给你来负责,我去找他。” 不待刘谓多想,王一便闪身离开,再出现时,已经是公共租界西区,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的大楼内。 此时的四通公司大楼只有李强的办公室还亮着,跟四通公司内这些权贵富贾搞商战这件事其实对于这位大佬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当前市面上最紧俏的青霉素产业链就在自己手上握着,无论这些权贵富贾怎么在市面上扫货,拿这些救命药去治那些日本战俘,都不会影响到他们这边对国军战士的救治。 这些权贵富贾出高价的钱,只会过一手大陆酒店民国分店这个中间商,然后再回到他这边的口袋。 权贵富贾们觉得自己赚了日本人的人情,大陆酒店那边也拿到了分成,自己也能将这些资金换成物资支援前线,妥妥一个三赢的局面。 只是李强自己明白这样一个循环并没有用,至少日本人的兵锋正在逐渐接近淞沪,沦陷已是定局。 所以他忧心忡忡,直到王一赶来。 “李强。” “回来了?看来前线形势确实不容乐观,能做的,该做的咱们都做了,还需要咱们做什么?” 李强并不惊讶王一的出现,组织把他从老大哥那边叫回来,安排到这里,就是为了全面配合王一做事,这是他的任务。 “该让你带过来的那些同志做点事了。” “按照你的安排,我让他们都在那个大陆日报里面当记者,文职工作,现在动员他们,我没意见,但是你打算让他们干嘛?上前线?” “没错,我就是要带他们上前线走一遭。”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眼下形势不容乐观,我也可以直白告诉你,淞沪败局已定,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问题在于,根据地那边的战士,南方的同志都缺少对日军的作战经验,要是把日军当成国军来打,那是要吃大亏的! 身在前线,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录第一手资料,并带回根据地,由组织那边做出判断,如何因地制宜来应对日本人的攻势才是我们当下的最优解。而且还有些事需要我们记录下来,以做他日起事之用,他们也需要见一见战场的残酷,去思考为什么这一场在主场作战的战事我们会输的这么惨。” 王一的话让李强沉默,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许久,才给王一答复。 “我明白你的打算,但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毕竟他们只跟我联系,你不便出面,这是为了你的身份安全考虑。另外便是这个前线,河对岸打成这个样子,想要突破敌人的封锁到前线,你我是不担心,可他们都是肉体凡胎,又没丰富的斗争经验,他们的安全我也得考虑在内。” “这个我明白,动员的事你来负责,需要多久。” “三天,最起码得给我三天时间准备。” “好,就三天,动员的事你来负责安排,至于怎么把人安全送到前线,又安全送回来,我这边来找人。” “好!” 敲定了各自分工的事宜,王一也直接带着李强便从窗外跳出,送到了同样在公共租界西区内的大陆日报。 自己则是化作一道残影,离开了租界,前往河对岸,正在跟市区内的日军交战的国军阵营。 第一百章 复返 三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9月15日,就这么短短三天的时间。 日军那边不断调派援军,将其投入到战场当中,昼夜不停的进攻,配合强大的海天优势,已经将外围的几个关隘要地拔掉。 连成一片,一路畅通无阻朝着罗店战场进攻。 而从最前沿阵地被迫撤退的国军将士也同样退到作为第二道防线的罗店战场,与从市区不断突破日军封锁线的援军汇合,想在第二道防线罗店战场这里继续迎敌,挡住日军进攻的脚步。 从这点上看,国军这边的指挥官还是有能人的。 还知道依靠国土纵深的优势来跟日军纠缠,只是兵源和武器方面存在的差距实在难以弥补,没得办法。 就这样,作为第二道防线的罗店战场又一次变成中日双方的绞肉场。 而且两边都明白,这一次罗店战场只要失守,都没有再夺回来的可能。 所以日军这边为了尽可能增加打下罗店战场的胜率,市区内的日军与从其他方向的日军已经连成一片,也是发了疯阻击着市区内想要前去罗店战场支援的国军。 市区内的国军也是一个个不要命的去冲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给身后身旁的战友开路,只为多一个人能够冲出封锁线,去支援罗店战场。 战况之惨烈,一寸街头一寸血都不足以形容。 这三天的时间,李强那边在做动员,王一这边也没闲着。 借助之前擒下旧日帝国海军头子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在国军结识下的人脉,王一也找到了能够帮自己把人带到前线记录的国军将士。 就是在87师担任团长的周卫国。 当王一找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时,周卫国也没有直接答应。 作为军人,他明白在这种时候带着十几二十个平民突破敌军封锁,杀到罗店战场的这段路有多危险,一个不好连自己都得交代在路上,哪还有空余的人手去看着这些记者的死活。 就算他这边多出来一个王一随行,周卫国也不敢担这个风险,直言得见到了人再给回复。 王一也没强求,得到了周卫国算是保证的回答后,便回到在租界内的临时战地医院内,边帮忙救人,边治自己因救人亏损的内伤。 同时,也在关注着李强那边的动向。 当初他向家里要人,并将其安排到大陆日报内,目的只有一个。 便是让这些经过组织考验的同志有一个第一手记录正面战场和国府种种不做人行径的平台,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制造舆论,将舆论化作攻势,随时随地能够捅国府一刀。 安排在大陆日报理由也很简单。 大陆日报这个报社是自己当初还在美服开荒的时候出资搞起来的,明面上的说辞就是作为一个中立第三方,能够在民国这边不偏不倚记录民国这边的情况。 好让大陆集团根据民国这边的情况来选择投资对象,保护大陆集团的在华利益。 毕竟在民国这边办报纸,搞报社没什么刊号限制,就看你销量如何,背后的靠山是谁。 在当下这个喉舌都被国府掐住的时期,想要让百姓第一时间了解到国府的动态,不让其混淆是非,搞得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就得有一层国府都不敢动的虎皮。 眼下这场淞沪会战,在王一看来便是对这些同志的一个历练。 如何不偏不倚的记录报道,如何运用新闻学把国府在这个过程中的无能,还有国军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报道出来,都是他们要学的。 现在不积累经验,后面怎么跟西方阵营那帮家伙打口水战。 三天时间一到,李强便带着动员完毕,做好心理准备的十几名年轻男女与在码头等着的王一汇合。 王一站在码头,看着河对岸那边的烽火,再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带好装备的同志,这才看向李强。 “李老板,你也要跟着去?” “我动员他们来的,我这个组织者要是自己都不跟着,还怎么让他们相信我,而且我之前也是在上海滩混的啊,不要小瞧我啊,王先生。” 介于王一自身身份安全的原因,至少在明面上,这些被安排过来的同志或者说积极分子并不知晓王一本人的真实身份,对于王一,只知道对方是一个两头下注的中间商,有本事,但具体不知。 两人也只能在这些同志面前演戏。 “既然李老板心意已决,诸位,还请上船,我送你们过去。” “就这么过去?日本人现在可是发了疯,除了租界他们不炸,租界之外的地方都被炸了个遍,这几天河对岸的国军伤兵一个都送不过来,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平白无故送死了?” 一名年轻人看着外面时不时在河面炸起的水花,脸都黑了,他是不怕死,也知道这一去有可能回来,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死法也太冤了。 “呵,这位小哥且放心,我在,子弹也好,炮弹也罢,都得绕着你们走,诸位,请上船吧。” “忠义,你信不过这位王先生,总得信李老板吧,他都不怕,咱们也没必要想这么多了。” “我这不是为咱们的安全考虑吧,死也不能是这么个死法啊,你说是吧,振民。” “行啦,你就听方敏的吧,赶紧上船,人家还在那看着呢!” 絮絮叨叨间,也是鱼贯登船,王一看着这些人,若有所思,倒是最后上船的李强察觉到了端倪。 “怎么?陆地神仙动凡心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乐观的,刚才那个小哥叫忠义?” “哦,赵忠义,刘振民,方敏,都是积极分子,说起来还算是我的师弟师妹,他们的老师也是咱们的同志,怎么了?” “没什么,上船吧,我送你们过去。” 这年头同名的太多,像忠义这种名字,虽不及张伟那样普遍,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起这名的还真不少。 等到全员登船,王一站在船尾,对着码头就是一掌。 掌风带来的反作用力也推着这艘小木船平缓朝着河对岸驶去。 乌篷船摇摇晃晃,河对岸那边的炮火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时不时也有炮弹落水,炸出一片水花。 而在船里的这些进步学生,积极分子,同志只能抱着身上的装备,祈祷着自己别被流弹给砸了喂鱼。 尤其是当船行到中间时,落在河中的炮弹更多,炮火声更加接近时,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更是拉到了顶峰。 对于这些小个五六岁的年轻人,李强倒是坐的稳稳当当,处变不惊的态度也在慢慢感染他们,渐渐的,他们也发现好像确实没有一颗炮弹砸到他们,都是在他们周围爆炸,除了动静大一点外,连让船身摇晃都做不到。 再联想到刚才上船之前王一说的话,那个叫方敏的女学生就壮着胆子探出半身,想看看与他们一同登船的王一在干嘛。 一探出头,她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身形瘦削的王一以高人负手式站在船头,望着愈来愈近的河对岸,整艘乌篷船无风自动,平稳前行。 船身所过之处,风平浪静,可在这时不时落下炮弹,有流弹飞过的河面上,却显得格外违和。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对于方敏这个进步学生而言,实在是无法理解。 这才是当下这个时代大众对于异人圈该有的认识,多为道听途说,从未亲眼所见,也不知其神异之处。 一股无名风吹来,将方敏探出的半边身子推回船内,便见到李强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可你不是说过,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是啊,那你觉得他是救世主吗?还是神仙?” 李强的反问也问住了方敏,李强也不恼。 “所以他跟我们一样,都是中国人,都是想为咱们这个饱受列强欺凌的祖国出一份力的中国人,他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他比我们厉害一点点,剩下的,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差别。 好了,都别出去冒头了,老实呆着吧,快靠岸了。”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跟他们探讨,在王一保驾护航下,一行人也是有惊无险到了河对岸, 男生负责扛着重一点的物件走在中间,王一在前面领路,李强在后面跟着,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与周卫国约好的防区。 “周团长,久等了。” 此时周卫国所带领的团属于刚从阵地上换下来修整不到一天,他也没想到真的有人不怕死,真想去罗店战场的前线记录战况。 不说别的,光就这份心,敢过来对岸的行动他就得佩服。 “王老板,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人啊,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日本人发了疯在打,别说出去了,就是守着都难,你真打算带着这些枪都没摸过的学生去送死?” “这里面有多凶险,他们都知晓,眼下国难当头,你们军人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也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尽一份力,总得让全国上下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吧。至于这途中的凶险,前线我不敢夸下海口,可在这市区,他们也好,你手底下的兵也罢,但凡有一个伤了死了,你都可以拿枪崩了我,我不反抗。 你也明白,在这里困着,倒不如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在外围给日本人造成点困扰,罗店战场那里,日本人在那里投入的兵力越多,这边压力就会越小。”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既然王老板还有你带的这些人都不怕死,那好,我周卫国也陪你疯一把。反正我的团定位就是机动,在这打跟在外面打都是打,就是你们带的这些人得听我指挥。” “那是自然。” 在这点上,王一和李强都不会跟周卫国唱反调。 而周卫国这边也开始动员,很快就将李强他们编入了队伍中间,王一这个英雄单位自然不在此列。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作为唯一一个机动,具备滞空能力的英雄单位,负责为周卫国的部队保驾护航,尽可能保全对方的人数突破日军在市区的封锁线。 “弟兄们,走,去给兄弟部队开路!”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周卫国一声令下,便带着队伍朝着中日双方交战火力最猛烈的街道直奔而去,王一也先走一步,去为他们开路,探明前路风险。 第一百零一章 局势恶化 民国二十六年,9月15日,夜。 淞沪战场市区。 淞沪会战已经打了一月有余,为了各自的战略意图,国府与旧日帝国都在淞沪这片战场不停投入兵力,将一场大会战打成了双方之间的添油战术。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旧日帝国这边一向赌国运的作战风气,眼下正是双方形势转换的关键时刻。 国府这边要是挺住了,在淞沪战场这里打成战略僵持,说不定真能达到目的,让公共租界内的英美下场调停。 挺不住,前线的罗店战场再度易手,那么接下来就得转为战略防守,通过纵深来拖延日军进入上海滩的脚步,哪怕是败,也得是败而不乱,而不是大溃败。 因为只有这样,保存有生力量的国府就能依靠国土之纵深,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断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让他们无法扩大战果。 计划是美好的,或许此时的国府高层都不会想到,这场淞沪会战的最后结果会是以国府大溃败收场。 国府溃不成军,从淞沪一直到金陵国都构筑的三条防线会在大溃败之下变得一触即溃,以至于国都沦陷,一场大屠杀成了国人心中抹不去的痛。 眼下,在淞沪战场的上海滩市区。 在苏州河以南,中日双方交战最惨烈的街区内,一支队伍正以急行军在街道内穿插。 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既没有遭遇敌军,也没有踩到陷阱,冥冥之中,好似有神明庇佑。 神明自然是没有的,但一个人间无敌的陆地神仙为其开路,效果也是一样。 此时是夜晚,日本人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空军优势,在这种巷战中即便有燃烧弹和照明弹点亮视野,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火力再怎么有优势,也只能被迫跟国军在血水里摔跤。 夜战将中日双方的士兵都安排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作战,彼此之间互有胜负,直到白天这个平衡才会被打破。 但对于王一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 无论是最开始的磁场定位,还是如今通过脑电波的精准锁定,从市区通往罗店战场这一路上的日军火力点,工事在王一眼里便是洞若观火。 他要做的事也很简单。 用磁场扭曲光线隐匿自己的身形,悄无声息出现在必经之路的火力点和工事里面,当周卫国带领自己的部队即将到达时,就突然暴起,杀人,破坏。 用爆炸和火光制造动静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好让周卫国的部队能够有惊无险穿过。 即便有日军注意到,王一也能第一时间补救,无形力场开启,替周卫国的部队挡下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悄然遁走。 他这一招的表现就跟现代时间线,纳森岛上给张楚岚他们开力场开路的老年李慕玄一般。 二者不同的地方在于,李慕玄张开力场开路时是在空旷无任何掩体的地带,李慕玄就是他们的掩体,必须保持最大程度的力场张开,硬抗着现代化火器的金属风暴压制。 王一身处民国,虽然置身战场,日军虽然装备比国军精良,作战素质优秀,但也没法豪横到人手一把自动步枪,火箭筒这样的配备。 再加上黑暗的环境,只要王一提前敲掉必经之路上的几个重火力点,工事,剩下的威胁,王一基本可以无视。 反倒是便宜了周卫国这支部队还有在这周围鏖战的国军部队。 这些日军修筑的工事,重火力点里的武器那都是他们看着都眼馋,这些好家伙要是能拿在自己手里,保命的希望也就多了一分。 而且周卫国这支友军部队一看就是要去前线支援的,与其在这里白天挨炸,晚上还得憋屈跟日本人打夜战,还不如拿上趁手的家伙,一起到前线跟日本人死过,也好过在这里憋屈等死。 一时间,由王一这个英雄单位做先锋,汇聚在周卫国这支部队周围的国军也自发跟上,对着日军的封锁线就发起了反冲锋。 有王一在前方不停敲掉对方的火力点,重工事,这场反冲锋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鲜少有日军过来阻拦,追击。 也难怪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会想着将王一斩杀。 这样一个随时能够给敌军部队加士气,时不时打出一波亮眼操作的英雄单位,要是不在正面战场解决掉,随着战线的拉长,只会给他们造成越来越多的麻烦。 凌晨时分,以周卫国为首的小股国军部队已经通过滚雪球的方式越滚越大。 但也让王一从辟路先锋变成了实时雷达,随时随地给周卫国报告日军的动向,再由周卫国这边选择在日军对他们这支部队形成包围前的薄弱点主动出击。 在日军还未形成包围之前冲破对方一层又一层的封锁线。 就这样在市区内鏖战了四个多小时,以周卫国为首的一支千余人,携带着轻重武器的部队就这样冲破了日军在市区内设置的封锁线,确定日军没有追来之后,也朝着罗店战场方向奔赴。 有王一这个实时雷达在,周卫国这支部队连火把都没有点,就依靠着王一用自身真炁打出的光源为他们照明引路。 悬于夜空之中,看着下方奔赴战场的队伍,王一也是若有所思看向突破来的方向,因为这场反冲锋的突破,在他感觉上来看,有点轻松。 按照对方这样近乎赌国运的打法,市区内的日军就不该让这么多人的国军部队冲出去才对,无论有没有自己这个陆地神仙在。 只是这个想法虽然在王一心头萦绕,眼下之际,也只能跟上周卫国的这支部队,奔赴罗店战场支援。 王一疑惑的不无道理,在日占区的一处高台上,一名日本军官站在高台,看着之前周卫国他们突围的方向,紧闭双眼,额头上却贴着一道画着眼睛图案的符箓。 在这道符箓的作用下,这名日本军官也清楚看到了王一悬浮在夜空中,正在跟着国军部队离去的背影。 符箓撕下,这名日本军官的眼睛张开。 “松井司令官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王一不会轻易离开淞沪,给松井司令官发报,王一已经返回战场,还请松井司令官按照计划进行。” “嗨!” “这个东西不错,阁下还能多给我做几张吗?” “指挥官阁下,符箓并非万用,天眼通符虽然能在几十里外查探敌情,但也能被对方探到,一旦天眼通符的载体受损,伤害指挥官阁下也会承担,还请慎用。” “呵,双刃剑吗?那就等这场战事结束再说吧,现在王一这个目标已经离开了,市区内就算还有支那异人存在也不足为惧,一目道长,就请你还有比壑山的诸位让支那军人的军官也感受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异人风采吧。” “是!愿为大日本帝国效忠!” 在这名日军将官的身后,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与十几名穿着忍者服的日本比壑山忍众林立,在这名日本将官交代完任务后,他们也化作黑夜中的影子,从高处跃下,悄然无踪。 等到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中日双方交火激烈的街区。 这名为一目的道人也干脆,拿着军令就在指挥作战的日本佐官面前出现,几名比壑山忍众即是充当翻译,也是护法就这么在他两侧站着。 通过翻译确定对方阵地所在后,一目道人也不含糊,既然自己选好了立场,那就得让这些日本高官,日本修行者明白自己的价值。 阳神·离体! 名为阳神,实为阴魂。 一阵阴风吹过,另一个半透明的一目道人就这么离体而出,悬浮半空。 “还请三位看好我的身体,我去将国军引入包围圈。” 阴魂御风而走,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到了国军的阵地上空,看着里面正在想着家人的国军战士,一目道人也带着阵阵阴风落下,直接附身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长官的身上。 所做所为,就犹如鬼上身。 接着,从国军阵地内,一阵急促且短暂的枪声响起,并伴随着几声爆炸。 而与之对峙的日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趁着国军阵地大乱,死伤之际,以近乎无伤的代价拿下了国军阵地,战线也开始往前延伸。 此时在淞沪战场的市区内,像一目道人这样的事并非一例。 最前沿与日军对峙的国军阵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要么是集体中毒身亡,阵地拱手相让;要么是突然自己人打自己人,被日军趁着空档轻松夺下。 突发事件一桩接着一桩,原本依靠市区巷战和夜间作战便利,勉强与日军保持相持的平衡被突然打破。 国军部队的前沿阵地接连失守,事发之突然,损失之惨重,让此时负责淞沪战场的国军最高长官也不得不将作为预备队的几个嫡系部队,嫡系将领派往前线坐镇。 只为稳住颓势。 而这,也正是负责此次异人刺杀行动的日军将官最想要的。 不把这些国军高官调来前线,自己又怎能拿着他们的人头加官晋爵呢。 前沿阵地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传到自己手上,日军将官石原三郎也给前线发了一道命令。 战线只许缓缓推进,不得一举击溃国军防线。 而他则是坐在指挥部内,看着桌上一张王一的照片。 “陆地神仙吗,我真的很想看看一个陆地神仙会以怎样的死法结束自己的一生。” 第一百零二章 黑日?红日! 凌晨时分,不知已经经历多少次炮火轰炸的罗店战场。 这里已经在日军猛烈的海天火力优势轰炸下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墟,几乎见不到任何一个完整,或者说有模样的建筑。 留守在这里的郭汝瑰与八千手足,还有一部分赶到战场的援军也不知自己打退了日军多少次进攻。 一个阵地往往都是白天丢失,然后又在晚上夺回来,周而复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店战场这边的守军是越打越少,日军却是越打越多。 打到现在,罗店战场近乎三分之二被日军占据,到了这个时候,日军也没有一举将整个罗店战场打下的想法,就留着这阵地上的这批国军,想以此作饵钓鱼,将那些从市区封锁线突围出来的国军也一举歼灭。 阵地上,老郭的情况也很不好,几次身先士卒的阵地争夺战,与日军近身交战,虽侥幸不死,但也身负数创,早已没有之前的风采。 而王一之前不惜自伤元气,以大修为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一千五百多名国军士兵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人,八千健儿,加上后续陆续赶来的援军,打到现在仅剩下八百余众,人人负伤。 战火硝烟,待到黎明,只需日军一次冲锋,他们这里最后的八百余众都将化作战场上的一具尸骸。 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却没有一人选择退缩。 他们只是以老郭为中心聚在一起,或一言不发静待死亡的到来,或发着牢骚,说着自己这回连军饷都没拿到就来战场上玩命,也不知道死了国府会不会给自己发军饷。 听着士兵们的牢骚,老郭有苦难言。 因为他深知国府的尿性,这份军饷,别说他们牺牲在战场上了,就是活着回去,国府也未必会将军饷发到他们手上,只会觉得我们还能让你们在军中任职你就该跪下叩头谢恩了,还想从我们口袋里把钱拿出来? 不怕我们给你安个通敌罪名军法从事? 而在这样的沉默氛围里,黑夜逐渐褪去,黎明悄悄到来。 阵地上也传来日军的脚步声和纷杂的日语,老郭也收拾心情,强撑着伤躯站起,借着火光看着已经朝自己这边阵地包围过来的日军,这才说道。 “弟兄们,要上路了,都把自己拾掇拾掇,精神点,下去了也好见列祖列宗见爹娘。” “干他娘的日本人!” “打距老母日本仔!” 剩余的八百余众里,有中原的,也有来自其他省市的,中气十足的也在用家乡话骂着日本人来给自己打气,发狠。 互相搀扶着起身,来到阵地上的位置,做好了与日本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他们的动作自然也被围上来的日军注意到,看着这些屡次拖延自己进攻步伐的支那军人还要做最后抵抗,这些侵略者不惊反怒。 嘴里骂着粗口,就在长官的指挥下逐次前进,这些抗战初期就投入侵华战场的老鬼子即便愤怒也不会失去理智。 尤其是面对这种随时要跟他们换命的敌人,他们只会更加惜命,用他们放在全球都有数的单兵技战术素质,钝刀子割肉,耗尽眼前这些支那军人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枚炮弹,然后再好好折磨他们。 想法不错,但这次不行。 ‘咻!’ 破空声接连不断在空中响起,这声音而对于战场上的中日双方来说都不陌生,那是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没有思考,包围上来的日军就地卧倒,但更多的是来不及寻找掩体躲避的。 炮弹落下,在阵地上掀开一个又一个的弹坑,造成的有效杀伤不大,但打断了日军进攻的节奏。 节奏虽断,但这些训练有素的老鬼子也在第一时间开始利用掩体集合,准备组织人手反击,他们是不知道阵地上差不多弹尽粮绝的支那军人哪来的炮弹,更不晓得对方的援军从哪来的。 可他们知道只要能够冲到对方阵地跟对方纠缠到一起,援军就不敢随意炮轰,这些老鬼子能够通过听声音来判断对方距离自己大概多远。 就在这些老鬼子组织好人手准备利用阵地上的掩体往前摸进时,黎明破晓,在昏暗的光中,他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男人立于虚空,一个黑色的圆弧在他背后缓缓升起。 破晓洒在大地上的黎明微光仿佛被圆弧吸引了,朝着男人背后升起的黑色圆弧落下,在圆弧的外围镀上了一层赤红的光芒。 远远望去,在黑色圆弧外围的这层赤红光芒映衬下,这黑色的圆弧就似一轮黑日。 这轮黑日缓缓升起,悬在男人头顶。 而在男人眼前,这些利用阵地掩体前进的日军尽收眼底。 他并指成剑,指向这些日军集结的区域,轻言道。、 “用黑日来对付你们这些侵略者,还真是相得益彰啊,去!” 伴随着男人的言语,黑日脱离了男人,在前进的过程中缓缓地旋转起来。 它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空气,吞噬着沿途所过的一切,阵地上随着黑日的吞噬突然刮起了一阵看不见人的沙尘。 泥土,枪械,人体,都在沙尘的裹挟下朝着黑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涌入,有进无出。 这种不知结局的未知恐惧让这些完全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的日军只想抱团,想依靠人数来抵御这轮黑日的庞大吸力。 奈何皆是徒劳。 黑日吸力猛地加大,突然收缩,不断有日军抵挡不住这股吸力从地面脱离,求救的声音还未喊出口,就在这股磅礴的吸力下扯碎了肢体,化作一团残肢烂肉被黑日吞噬。 黑日一往无前,沿着男人手指指着的方向一路前进,不断吞噬着沿途的事物,血肉,直到在地面上犁出一道近百米长,深一米的沟壑才缓缓停下。 吞噬的容量也似乎到了临界点,在停下的数息之内便突然炸开。 又是一轮沙尘在阵地上刮起,只是相比于吞噬时引发的沙尘,崩溃后所引发的沙尘里多了不少人体残肢,还有漫天的血雨。 血雨染红了那还勉强保有点点轮廓的黑日,在敌人的血雨浸染下,刚才从男人背后升起的黑日,也在黎明到来时化作了一轮红日。 看着眼前这轮慢慢散去形体的红日,男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现在,倒是有几分像他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打五 一发假想黑洞开路,灭杀倭寇数百有余,震慑敌人的同时,也给一路紧赶慢赶的援军争取了时间。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王一也知道自己赶上了,没让郭汝瑰这位隐藏的自己人战死沙场,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需要这位自己人帮他来完成。 与此同时,一道剑气也朝着王一所在的方位斩来。 看到这种许久不见的攻击,王一也露出笑容。 “剑气?自京城那个自诩为剑圣的柳生但马守之后,还真是许久未见了,让我瞧瞧,你的剑气造诣比他如何。” 回忆着在京城的潇洒过往,王一抬手,倒转八方力场延伸,开始捕捉这道朝自己斩来的剑气。 现代时间线的武当云龙道长说过,所谓剑气,无非就是一种劲力罢了,能接,能化,能发,自然也能被模拟。 可这次,这道斩向王一的剑气却不一样了。 嗯? 剑气在倒转八方力场拦截之下速度虽然变慢了,王一却发现维持这道剑气的劲力无法被倒转八方的力场给化掉。 不对,不能说无法化掉,而是化掉形成这道剑气的劲力速度远远赶不上对方斩向自己的速度。 给王一的感觉就像是维持这道剑气形体的,除了劲力之外,还有别的东西,与这道剑气格格不入,却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即便自己现在躲开,也会被其命中的感觉。 “有意思。” 既然无法快速将其化掉,王一也懒得躲了,即便自己现在状态不是全省,还有亏损,他也自信在这个战场上没人能弄死自己。 所以他将力场收回,无形力场护住周身,直接以肉掌来接这道剑气。 剑气与王一的肉掌碰撞,释放出一股劲风,维持这道剑气的劲力散去,王一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狂风吹的长衫下摆猎猎作响,王一则是看向自己的手掌。 手掌上有着一道不明显的血痕,连逆生三重都不需要动用,只消几秒就能愈合,这是这道剑气给王一造成的最大杀伤。 而在王一周围,几十道带着明显倭国特色的符箓借着剑气被打散的这股劲风掩护出现,但出现在这些符箓上的不是风火雷这种寻常攻击的符箓,而是一颗颗手雷。 手雷围绕着王一这个目标发生爆炸,一个冲天火球在空中生成。 只是在爆炸之前,一道金光便已经离开爆炸中心,朝着战场之外的方向遁走。 随着金光的消失,战场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周卫国带领的援军成功杀到,生力军的加入,也与重新组织人手准备攻陷罗店战场的日军又绞杀到了一起。 而在普通人的战场之外,另一个战场的战斗也开始了。 王一所化的金盾流光并没有跑远,在遁去数里地的距离后便现出了身形。 刚停下不到三息的功夫,数道剑气便穿过层层阻碍追击而来。 王一单手负于身后,一手伸出,手掌上覆盖磁场真炁,连连出手,将这三道剑气消弭于无形。 掌上依旧有着一道浅浅的血痕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场地,王一也出声。 “都说下笔如有神,书法好不好得看写的字有没有神韵,剑法妙不妙得看使剑的人有没有剑意。你比那个柳生但马守更符合剑圣这个名头,你的剑气有剑意,但你的剑意很怪,伤到我的不是你的剑意,你的剑意不可能这般煌煌大气,几位,现身吧。” 王一五指张开,数道模拟斩击便从掌中释放,斩向了面前的几处。 将藏于空气当中,那五名随行保护负责此次淞沪会战陆军高层的日本异人高手给逼了出来。 他们的潜匿之术,在王一的磁场雷达之下,无所遁形。 被王一逼出身形的第一时间,这五名日本高手也没有跟王一聊天的想法。 那名曾硬接王一一道划江为陆神通的日本剑道高手就这么站在地上与王一对峙,一身日本武士的打扮,也没有配备武器。 只是双掌为刀,目光如炬,对着王一便喊出一声:“风!” 掌刀劈下,无名风起,化作道道利刃,从四面八方朝着王一袭来。 无形力场化作一个圆球,护住王一周身一丈之地,挡下了这无处不在的风刃。 “林!” 又是一掌劈下,周遭的草木也随之被这些风刃卷起,成了有形有质的利器,可这样类似的攻击,王一已经处理的不止一次。 任你手段多少变化,只要破不开护身的无形力场,那就是白费力气。 “风林火山?这就是你自己的剑意?刚才那能伤我的剑意呢?不用?” “火!山!” 这名日本高手不答,只是斩出了剩下的两刀。 飞沙走石,火借风势。 霎时间,无数把烈火之刃就在王一周围成形,围绕着王一化作一个火龙卷,哪怕他知道无法让王一受伤,也得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王一不语,只是将手抬起,五指张开,用力下压。 磁场武道·五倍重力场! 以王一为中心,一个半径五米的五倍重力场赫然成形。 在这力场之内,一切在空中悬浮的有形物质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重力打散,崩溃,就连地面也在这一掌下凹陷下了数米,形成一个小土坑。 这名日本高手以风林火山四字形成的剑刃火龙卷,也被这暴力的手段击溃。 与自己的剑意心神相连的他,也被反噬,吐出一口逆血无以为继。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在王一动手破去对方的剑阵之际,在自己所站之处的小土坑内一处凸起,一道人影破土而出,无视五倍重力场的影响,身形壮硕,周身上下密布着一层银灰色。 冲出来的瞬间便是一声战吼,好似要夺去王一心神,而那宛若一座小山的身躯也朝着王一合抱而来。 嚯?练体的大家? 磁场爆破拳! 负于身后的左手握拳,后发而先至,一记磁场爆破拳就朝着对方中门大开的胸膛打去。 磁场真炁打入,对方那庞大的身形并没有如之前那些练体大家那样被破去护身真炁后就开始缩水。 同样是一口逆血喷出,被王一这一记磁场爆破拳打伤了身子,可随之而来的反作用力也将王一从土坑内给震到了半空,王一也甩了甩被反震震麻的左手。 就这电光火石的功夫,王一便明白了原因。 对方虽然练的是硬功,但先天条件太丰厚了,人家的体格不是靠硬功真炁吹出来的,是自然生长的。 磁场爆破拳虽然能破去对方一身护身真炁,但没法将对方这天然长成的大体格子也破掉啊,这跟个小山一样的大体格子撞过来,有心算无心也就让王一吃了个闷亏。 “难怪练硬功,这长的就是一副练硬功的身板啊~” 王一吐着槽,在半空中停下,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女子哀怨的哭声。 眼角余光一瞥,这才看见在自己周遭早有符箓悬浮,一道道女子的身形从这作为载体的符箓中浮现,合计三十六名,就这么凝视着自己。 就这么一个凝视,王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些从符箓中出现的女子并非式神这种产物,她们都是人,这些都是女子的阴魂。 而且都是在死前遭受了百般凌虐的女子阴魂! 看其生前穿着,皆是日本女子,对于王一来说,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还未等王一出手,早已做好准备的那名神官也催动主符,三十余个日本女子所化的阴煞之魂也齐齐发出一声哀鸣。 声音如泣如诉。 压根没给王一反应的时间,足以让常人癫狂致死的负面情绪此时如潮水般在王一脑海中翻江倒海。 很显然,这三名日本高手是有备而来,一套连招之丝滑,从开始到结束,连三分钟都没有。 看着被定在半空中的王一,下方那两个远离阵法的日本高手也是汇合到一块,两人的状态还算良好,相视一眼,脸上都有后怕之色。 “真是个怪物,明明知道他的状态不如之前,可是合我们三人之力,也差点出事。松井司令官确实没说错,要是放任这样一个支那高手在战场上杀敌,不利于帝国占据中华的计划。” “是啊,就连武田君家传的风林火山剑意都无法伤到他,我的合气道也被这怪物一拳破掉,好在还是成功了,土御门君的邪阴阵还真是霸道,明明你我都不是施法对象,还是能受到影响,对了,武田君,你为什么不用刚才伤到这家伙的剑意?” “那东西本来便不是我们的家传,即便是我一天也只能用三次,刚刚两次都只是无伤大雅的伤,再用不就是给对方机会吗。” “是吗,我记得你们得这东西也快有百年了,都没有将其化为己用?” “说得好像土御门他这门邪阴阵就练明白了一样,要不是他将自己的妻女作为阵眼与他性命相连,他连入门都入不了!” “你们在那说什么风凉话呢!快来帮忙!我快压不住他了!” 作为主阵之人,这名为土御门的日本高手一声暴吼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而在阵中的王一,他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冷冽暴怒变得平静,看向那个主阵的土御门神官。 周身磁场真炁暴动,随着磁场真炁的暴动,由这三十六名日本女子阴魂形成的怨音也开始变得时断时续,作为主阵之人,土御门神官只觉得自己面前非人,而是惊涛骇浪,是天灾。 大浪还未拍下,那股压力就让他两眼激凸,流下两道血泪。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两人,虽然肉身无碍,但挨了王一一记磁场爆破拳,真炁紊乱不堪,根本无法调动。 另一名唤做武田的日本高手也是面色发狠,他明白,他身上唯一能对王一造成杀伤的手段是那道不属于他们家传的剑意,当下也是一咬舌尖,舌尖血飞出,被他捻在手里,对着自己眉心便是鬼画符。 “你们两个,别看着了,今天就是不能杀他,也要把他废了!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土御门!拖住他!” 邪阴尽出·融! 得到了提醒,土御门也变化手势,原本只是半边身子从符箓中显出的三十六名女子阴魂彻底显现,作为载体的符箓也化作飞灰。 三十六名女子阴魂在土御门的控制下融为一体,化作一个八尺阴魂,以自身阴煞之炁为绳索,便朝着阵中心的王一疾驰而去。 欲要将王一身魂分离。 同时,在下方的武田并指成剑,遥指王一。 那道能伤到王一的剑意便从他眉心飞出,第三次使用,武田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这道剑意也现出了真容。 这是一道中国剑造型的剑意,虽然只有剑尖,可在其脱离之际,那股煌煌大气,躲不开,逃不掉的意境就牢牢锁定了王一。 而另两个一直藏在暗中的日本高手也随之出手。 一道亮光突然刺入王一眼帘,让其不得不闭眼。 借助这唯一制造出来的空隙,一截刀尖也出现在王一后颈,同时武田从眉心施放的剑意也杀到了王一后心。 磁场武道·磁场转动! 最基础,同样也是最有效的杀招。 如平地惊雷。 如无风起浪。 霎时间,天地倒转,风云变色,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剑意也好,阴魂也罢,以王一为圆心的百米之内,一切由炁构成的攻击都化作齑粉,归化于天地。 作为与自身杀手锏性命相连的土御门,武田受创最为严重。 一个吐出一口心头血,仰面倒下。 一个眼球爆裂,七窍流血,从空中跌下。 力场化作两只无形大手,一手一个,就将这两人抓住,提到王一身旁,如同拎着两只小鸡。 “走!” 看着五人围杀却折损了两人,剩下三个自然不愿陪葬。 一声爆鸣,便逃之夭夭。 而王一拎着这两个奄奄一息的俘虏,缓缓从空中落下。 望着三人遁逃的方向,也不愿消耗自身元气前去追杀。 只是看着这两个俘虏,磁场武道·精神相连! 脑电波释放,进入这二人的大脑,探究他们的秘密。 第一百零四章 人海战术 “啊!” 伴随着王一这完全不顾对方死活的精神探索,这两名被王一擒获,奄奄一息的日本高手也扛不住这般痛楚,一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声息。 但王一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乃明太宗朱棣为彰显国威,命人主持编纂,一部集明朝往前历朝历代典籍于大成的类书。 内容包含经、史、子、集,涉及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业等等。 前后一共历时六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大,超乎想象。 只是随着明朝灭亡,满清入关,正本渺无音讯,而副本也随着满清入关以及清末这些年的连年战乱,动荡的时局连连遭灾。 就连王一自己,在京城沦陷前夕也从那些带着金银细软想要离开京城的权贵手里收到了永乐大典的一部份残本。 虽然对王一没啥意义,但作为一个后来人,这些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能留下一部份就留下一部份,免得后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书。 上述这些,这些都是元时空中后人对于《永乐大典》这部中华文化瑰宝之一的评价。 而在这个异人的世界观里,两个时空关于《永乐大典》这部类书最大的重合点就是,当时担任《永乐大典》监修的人叫姚广孝。 黑衣宰相,妖僧,儒释道三教合一,此外,还有另一个身份,全性掌门! “根据这两个混账的记忆,他们是在八国联军时期在京城里得到的《永乐大典》残本,通过破译才得到这两门手段,他奶奶的,姚广孝你还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全性掌门啊,我就不信当年你把你的毕生所学写进《永乐大典》时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一遭,死了几百年了还能给我们这些后人找麻烦。 不过也好,又给了我一个去日本本土大闹一场的理由,老祖宗留下来这么多东西,可不能在这些小日本手里明珠蒙尘啊,明明是两个正大光明的手段,一个只得其意不知其形,一个硬是练成了阴邪鬼蜮之术,上不得台面。不过意外收获还真不少,金陵么,到底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啊···” 从这两个日本异人高手的记忆里,王一也知道了他们在打赢淞沪之后的下一步动作。 进军金陵国都! 这已经算是一个明牌的作战方针了,只要淞沪这里一输,对方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金陵国都,也一定会犯下那场罄竹难书的惨案。 至于那些投靠日本人的异人,日本本土的异人要借着这场惨案干什么,或者针对自己做什么,王一其实都不在意。 因为有没有他们都不重要,只要淞沪输了,日本人打进了金陵国都,无论有没有陷阱,他都必须去金陵救人,能救多少是多少,不能让金陵变成一座空城,死城,甚至是鬼城。 要想避免这个结局,这个死劫,目前来看只有一个解法,那就是淞沪这场仗打赢。 但摆在眼下的事实就是,这场仗打不赢,王一到现在所做的一切行动,只是想尽可能确保最后国军输的不难看,别到时候出现几十个鬼子追着几百个国军战士到处跑的这种情况发生。 毕竟仗打输了可以再来过,军心散了,后面就都不用打了,一触即溃,一溃千里,他就是有通天本事也挡不住这样的势头啊。 甚至退一万步讲,王一可以接受淞沪战场国军大败亏输的结局,但他手上必须得有一支可以调动,可以继续战下去的部队。 才能赶去金陵救人。 赶来支援的周卫国是一个,还守在罗店战场的郭汝瑰是一个。 将有了,缺的就是兵了。 王一想着接下来发生的走向,屈指一弹,给这两个物尽其用的日本异人送了最后一程,便赶往离了自己有数里地远的战场。 战场并没有因为王一的突然杀到就进入了暂停,在王一被这五人牵制,转移到别处开打之际,罗店战场这里早已是血流成河。 王一的去而复返,也只是堪堪止住了颓势,将日军的第一波进攻打退。 但就这么一个早上的功夫,王一带来的援军便已伤亡过半,与一直死守这里的郭汝瑰残部汇合到一块时,也不过堪堪过两千余人。 以这样的人数守住这片战场,无异于痴人说梦,只需再来一次空袭配合地面部队的进场,王一便是状态全盛,也改变不了战局。 王一也明白,所以他这次带着周卫国所率的援军,还让李强把那些进步学生,积极分子伪装的记者团带到前线,只是为了救人和下一步计划做准备的。 “李强,接下来就看你了。”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采访,怎么跟老百姓打交道就怎么跟他们打交道,该帮忙帮忙,该聊天聊天,问题直接点,就问他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他们的长官是谁,家里情况怎么样,杀了多少敌人,军饷有发到手里没有。” 阵地内,同样上了前线杀敌,一脸黑的李强也在脑海中得到了王一的通讯,听着王一给出的安排,他也是满腹疑惑。 “这是要做什么?” “给这两位铺路,我也不瞒你,这位战前升官的郭旅长是自己人,但他不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你也别戳穿,这个周卫国,也是个能争取的对象,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一能帮助这位郭旅长在国府高层内平步青云,更好开展工作,二能让这位周卫国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帮到我,稿子写好后给我看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给点什么建议。 照片也要多拍,咱们的根据地不比国府这边本钱雄厚,很多战士都没跟日本人打过仗,不晓得日本人是怎么打仗,也不晓得国府怎么输的,这些照片就是第一手资料,明白吗?照片是拿来给根据地那边的,而这些采访,则是关系到我接下来的行动。” “晓得了,我会去安排,那你呢。” “我去给你们争取时间。” 李强脑海中王一的声音消失,此时正在帮忙搬运伤员的李强这才发现,王一并不在阵地这边。 放眼望去,尸横遍野,那些被他动员,做好心理准备来到这处血肉战场的年轻人此时也没有之前那般从容。 面色煞白,还有余力帮忙都算是心理素质强的,差一点,此时早已手脚发软,从开始到现在都瘫坐在地,没有回过神来。 李强也没有去苛责他们什么,便是他自己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般惨烈的战场,若不是早期与敌特斗争经验丰富,组织过多次工人罢工游行,学生示威,他的表现也不会比这些年轻人好上太多。 但一想到刚才王一在脑海中与自己的谈话,李强也只能板起面孔,将这些还没从战争残酷中缓过来的年轻人动员起来,正好也是一个考验他们的好机会。 毕竟干革命,还是在敌人眼皮底下搞这些,可不是光靠喊两句口号,在根据地那边上几堂课就能做成的。 理论是教给你们了,怎么把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是关键。 而王一这边,就像他跟李强说的那样,去给他们争取抵御日军第二波进攻和撤退的时间。 此时的王一已经出现在日军大营上空,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日军大营。 即便再怎么对这个民族,这个国家有偏见,有恨意。 他都得承认眼下这个时期,这些鬼子兵,军官,单兵作战能力,指挥调度,放在全世界都是排前列的那种。 若是对方的后勤,装备真能提上一个档次,说不定东亚战场这边的格局真会出事。 平心而论,这场淞沪会战国军输的不冤。 但佩服归佩服,事情还是要做的。 身形悬于半空,双目紧闭,双手摊开,王一开始调动自己的心神,与这片区域无处不在的天地磁场共鸣。 随着王一的心神调动,方圆一里地的天地磁场也开始回应王一。 明明是正午时分,却突然升起一阵朦胧雾气,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 而这突如其来的异常气候自然引起了日军大营的注意,雾气内一阵急促的警哨声响起,营地内的鬼子也迅速完成了集合,只是还不知道敌人在哪。 “虽然没法像术士那样自开一阵,掌控四盘八门,许进不许出,不过这么大的范围,便是有漏网之鱼,想来他们也能应付了···就当是金陵大劫之前的预热吧。” 王一的身形从空中落下,感受着此刻自己对方圆一里之内的天地磁场调动程度,自我评价了一番,便看向眼前的日军大营,心随意动。 天地磁场·风云转! 霎时间,狂风骤起,浓郁的雾气化作王一延伸出去的手脚,朝着日军大营内的鬼子兵扑面而来。 还未等日军大营内的鬼子兵搞明白状况,王一双手握拳。 这袭击日军大营的雾气便有了新的变化,空气湿度开始骤升,朦胧雾气开始打湿了王一的衣衫,也让整个日军大营笼罩在一片朦胧雨雾当中,而这才是王一准备的杀招。 天地磁场·化雨为冰! 气温骤降,雨雾化作无数看不清的冰晶碎屑,在狂风的加持下刮在了这些鬼子兵身上。 直接从这些鬼子兵身上刮去了一层血肉,不少鬼子兵捂着流血的双眼躺在地上哀嚎,更有些倒霉透顶的,直接没了性命。 这便是王一想到的办法,不追求杀敌,反而是尽可能的追求大面积伤敌。 因为日军大营里的鬼子兵都是无法练炁的普通人,这种对寻常练炁士没有任何伤害的手段,在对付这些普通人的鬼子兵身上反而能收到奇效。 而且这样一来,即便是当下状态不佳的自己,也能最大程度调动天地磁场来为自己所用,不会消耗过大,无法续航。 听着日军大营内那乱成一片的哀嚎,王一便知道自己这手段奏效了,还没等他给自己庆祝一下,一声闷响传来。 磁场武道·磁场牵引! 王一抬手,一枚榴弹炮便在雾气中显出身形,停在王一掌前一寸之处。 随着王一手臂的摆动,这枚榴弹炮便牢牢吸附王一掌前,伴随着王一一甩。 “回去!” 炮弹脱手而出,在日军营地绽放光芒。 “敌人只有一个,让他见识我们武士道精神!天皇陛下,万岁!进攻!!” 还未等王一自我调侃一句‘谁人打的太极拳’,日军大营内,日军指挥官的命令便让王一表情冷了下来。 因为他现在即将面对一个最棘手的问题。 对方既不打算用火力压制,也不派出高手来牵制,甚至连呼叫空中支援都没有。 直接选择了最简单同时也是最粗暴的办法-人海战术。 日军大营内一阵大风吹来,吹散了这朦胧的雾气。 紧接着就是呜呜泱泱,人头涌动的鬼子兵扛着步枪,挂着刺刀就朝着王一所在冲了过来。 这种战术反而让王一陷入了两难。 直接退,那对方就这样一股脑朝着国军那边的阵地冲锋,只要到了射击范围,枪声一响,阵地也就拿下了。 毕竟王一所调动的天地磁场并非术士的奇门阵,就是一个横在日军大营与国军阵地之间的大坑,坑这种玩意吧,你可以绕过去,也可以跳进去,只要你能爬的上来,那坑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若是接敌,那对方就是在赌,是你王一杀的快,还是我这边冲的猛。 最无脑,却又最直接,让王一不得不服。 看着眼前这些玩起猪突冲锋的鬼子,王一也是气极反笑。 抬手一吸,便将阵地上的刺刀吸到自己面前,一阵揉搓,塑形。 两柄大刀便立在王一面前。 双手持刀,真炁附着于刀刃之上,延伸出三寸的刀罡。 有模有样转起了几个刀花,看着愈来愈近的鬼子兵,还有那些混在鬼子兵中的日本异人,王一也是狞笑出声。 “我自京城习得王五前辈的刀法后便从未动用,正好,就拿你们来试刀,我倒要看看你们怕不怕死!” 第一百零五章 人力有尽时 “砰!” 硝烟还未散去的阵地上,一名鬼子应声倒地。 “这第几个了?” “要是算今天,那这是第十五个,要是把这些天我打死的都算上,数不过来了,小子,这地方你只要有命活过一天,死在你手里的小日本你自己都数不过来。” “那我还是躲着点好,这日本人可不比共军,枪枪要你命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 “那你还跟着你们长官杀过来?” “你都说了那是长官啊,当兵不就是吃粮拿钱过日子嘛,人家周长官也没亏待我们,真要让我们跟他玩命,那也得认嘛不是。” “你小子比我命好,老子在这跟日本人拼命这么多天,到现在都没见过军饷长什么样。那帮学生记者还傻乎乎的,想着把咱说得好上报纸,朝廷就会给咱们发军饷?呸!” “那你还在这跟日本人玩命?” “……家里没人了,就我这么条命,死哪都一样,那会王神仙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现在就当是给王神仙还债了。” “怕是老哥你还不清哦,你看这大雾,哪是这时节该有的天气?也不知道长官聊的怎么样了,继续在这打还是跑,给个准信哦,人家一个活神仙可是在替咱们这些凡人挡灾呢。” 罗店战场仅存的最后一块国军阵地上,几个国军士兵在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来缓解心里的情绪。 此时从天空俯瞰,就能看到这样的一副画面。 在这夷为平地的罗店战场上,一场浓郁,聚而不散的大雾将这个中日小战场一分为二,乍眼一看,这大雾好似要将罗店战场这最后一块国军阵地给吞了。 而从这浓郁的大雾中,时不时会有十几,二十个带着伤,精神恍惚,不成队形的鬼子钻了出来。 接着便倒在前沿阵地国军战士的枪下。 放眼望去,在这个负责侦查敌情的国军前沿阵地上已经有近两百个鬼子以极其分散的阵型倒下,而在那大雾中,时不时有火光和爆炸声,喊杀声传来。 ‘唰!’ 三丈长的刀罡掠过,霎时便将眼前的人体一分为二,没有半点滞涩。 “天皇陛下!万岁!” 伴随着一声高喊,一声惊雷炸响,火光无视敌我,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高喊和爆炸声接力,好似一串为了迎接新年点燃的鞭炮。 冲击波与火光将这浓郁的雾气清出一个真空地带,而在这真空地带中,有一人持双刀矗立。 衣衫上有着点点火星正在熄灭,面色狼狈,尽是黑灰,胸膛起伏不定,吐气成雾,看着面前在大雾中时隐时现的人影,脸上也露出苦笑。 王一一口轻吐,吹灭掉衣衫上的点点火星,对于自己当下的处境也是无奈又想笑。 “还真是让你们找到窍门了啊,小日本。” 轻骂一句,王一突然持刀朝天,一道血雾在空气中突然显现,接着便是一道穿着忍者服的身影挂在了王一的长刀上。 对方并不惊讶自己的潜匿之术被王一看穿,只是在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牢牢握住刀身,试图不让抽刀躲避。 紧接着,连着两道身影也撤去了伪装,如两只蝙蝠从王一上空扑下,目标正是王一那无法从尸体上抽出来的右手长刀。 ‘哼!’ 一声冷哼,真炁沿着刀刃化作刀罡延伸,随着王一的动作,将这两个忍者跟前面这个一样串成糖葫芦,他们也如之前这个一样,将自己的尸体当做王一这把的哑铃片,想以这种方式牵制住王一的动作。 同一时间,从雾气中又是几十个忍者冲出,目标直指王一的另一只手,想要如法炮制。 对于对方反复使用的招式,王一应对更是直接。 右手握刀用力一搅,挂在自己刀刃和刀罡之上的尸身便成了残肢碎块,散落一地。 同时左手一刀一挥,一扯,以自己真炁所化的无形劲力便化作几十根触手从这些忍者身躯穿过,每一根无形劲力所化的触手都抓住一个忍者的五脏六腑。 且随着王一扯刀的动作将其五脏六腑抓碎,让这些忍者的冲锋之势戛然而止。 但王一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是以自己为圆心,释放一个半径五米的重力场,在这极限距离的五米边缘,一连串的爆炸再次将他包围。 泥土,冲击波,烟尘将他笼罩,却也被他当做掩护拉开距离,人虽无碍,但手上这两把临时用铁片捏成的大刀就只剩个刀柄了。 “他的炁回不上来了!孩子们,为了比壑山的荣光,杀了他!” “你他妈的是蟑螂啊,这么能生?!” 怒骂一声,在王一周遭无数铁片悬浮,随着王一大手一挥,便化作无数道利刃四散而出,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周遭的蒙白雾气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血雾中人影绰绰,窸窣之声遍布。 对方的故布疑阵并没有扰乱王一心神,刺刀在王一周遭汇聚,在王一的控制下,瞄准着藏在雾气中的敌人。 这样的厮杀从自己以心神调动方圆一里的天地磁场制造出这场大雾就在雾气中反复上演。 指挥这次人海战术的指挥官是个狠人,也是个能人。 若是单纯的短兵相接,近身搏杀,他王一真的有那个自信能够把当下占据罗店战场的鬼子全杀干净不带累的。 就像老年张之维下山扫平全性那样,双方实力不在一个纬度的话,人数优势就不是优势,拍死一个跟拍死一群,用到的力气都差不多。 可这些鬼子还有这些炮灰比壑山忍众以这种悍不畏死,有阶段性的自爆式冲锋,却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人,他王一能杀,没有一个需要自己用出第二招,可这些人身上绑着的手雷,单个,集束下爆炸的威力,那些冲击波自己可没办法无视。 而且这些鬼子为了防止自己提前将他们身上的手雷引爆,全他妈是拔了插销,进入爆炸倒计时的时候朝自己发起的冲锋。 战术也很简单,就像刚才那样。 由比壑山的这些炮灰忍者打头阵,这些家伙就是异人圈里最底层的那种,虽然得炁,但也就是跑的快一点,蹦的高一点。 这种便是死光了估计比壑山忍众高层都不带心疼的,死了就再去拉一批孩童来培养,反正好培养,后备兵源足。 这些炮灰忍者牵制自己,给那些万岁冲锋的鬼子兵一个足够在手雷引爆前冲到自己面前一定范围的距离。 然后就是高喊天皇万岁,来场大自爆。 一次无所谓,两次,三次,乃至现在,一次次消弭,躲避之下,王一也被震的气血不稳。 而对方的攻击势头却从未停过,所以王一觉得他好像把自己给坑了,明明是想着给还守在这里的国军士兵争取一个安全撤退的时间,不要再死守罗店了。 但现在对面压根不去管那随时都可以一波带走吃掉的一小撮国军,铆足了劲就是要弄死自己,拿人海炸弹战术把他炸死当场。 这些被日本高层洗脑成功的鬼子兵,真是没一个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王一都搞不懂他们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他只知道一件事,后方再不撤,那身处包围圈的自己,待会就不止是气血不稳这么简单了。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王一的磁场雷达又在给他预警了,见状,他也是一声自嘲。 “啧,又来,这下样衰了啊~” 第一百零六章 正道奇兵 “郭旅长,继续坚守已无意义,我们这边已经无法再调派援军过来了,您若要继续坚守,那我就只好带着我的兵与您一道战死在这里! 若您还能听得进去,那便趁着现在王老板给我们争取的时间,赶紧撤,罗店守不住了,还有其他阵地在,我们还能打,难道您真要把您手底下这八千健儿葬送在这里吗!” 郭汝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也明白现在他之所以还能跟周卫国商讨是战是退,全赖王一在拿命堵着日军营地的出兵口。 道理他也都懂,只是一想到他这一退,这个反复易手的血肉磨坊彻底变成日军进攻淞沪市区的据点,国军方面就得彻底转为守势,他就不甘心。 而且到现在他也没收到上头传来的撤兵命令,这样退下去,难免会让自己的上头在那帮争权夺势国府高官面前很被动。 好在他也是知兵之人,理智占了上风。 “好!我听你的,撤!” “那便赶快,趁着日本人现在注意力还在王老板身上,只要撤到安全距离给王老板信号,以他的神仙手段,自然不需要我们担心。” 听到老郭做出了决定,周卫国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老郭现在还是个代理旅长,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主官不退,他退回去了,就是自己有背景也少不得吃一次挂落。 现在一块退下去了,那他就是有功。 有了老郭这个当下最高军事主官点头,撤兵也就变得方便许多。 毕竟这两位在知兵,用兵方面都是翘楚。 既然做出了撤退的决定,就不会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命令一传达下去,手底下的兵也开始行动,带着受伤的弟兄有组织撤退。 这些兵,若是能熬过这场淞沪,接下来的金陵保卫战,那他们就是周卫国和郭汝瑰最好的班底。 靠着打满这两场的战功资历,又在这样的上司下面当兵,即便是在喝兵血的国府,也能活的像个人样。 而在另一边的日军营地这块,王一早已陷入重重包围。 这些被洗脑的老鬼子一个个悍不畏死采取自爆式进攻的方式,不断消耗着王一的炁。 混在兵堆中的三个日本异人高手则是一直跟王一保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既在王一的感知范围里,却又无法让王一第一时间出手与之碰撞。还得逼着王一将一部分精力放在这三个人身上,时不时还用言语提醒指挥官注意攻击节奏,着实烦人。 王一也是无可奈何,这些鬼子自爆产生的冲击波要说化解,自然好化解,开启逆生三重炁化重组便是。 可这样一来,那三个日本异人自然也就能看出端倪,只要他们一出声提醒鬼子指挥官,那这些鬼子调转枪头,奔向阵外的国军阵地,给撤退的老郭和周卫国造成困扰,徒增伤亡,就不是王一想要的了。 他得在这里,以这种蠢笨的方式硬抗,给那三个日本异人高手制造出一种只要拿人命自爆堆的够多,自己身上用来护体的炁也会回不上来的现象,让他们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弄死他这个战场万人敌上面。 在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局面下,王一也终于听到来自周卫国他们撤退完成发出的信号。 ‘呼!可算好了,再拖下去,我真要在这里吐两口血了,风起!’ 心中吐槽之余,再次硬吃了一套自爆冲击波的王一也再度以心神调动天地磁场。 阵内狂风骤起,拖延了日军半天进攻节奏的大雾终于散去。 罗店战场还是那个罗店战场,阵地还是那个阵地,只是放眼望去,以日军阵地为中心,存在着一片扇形的死亡区域。 自爆产生威力让整个阵地坑坑洼洼,上面全都是那些鬼子玩自爆后的残肢碎块,还有不少是遭受波及,倒地不起失去战斗力的鬼子在哀嚎。 粗略一算,就王一这波拖延,造成的伤亡人数就已接近一个鬼子联队的编制。 这也难怪,当初老帅被应召当皇姑屯土地公的时候,王一就拿自己做过测试,那会对自己的实力估算就是硬碰硬自己能灭掉一个全副武装的鬼子联队,但自身损耗不小。 可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和张之维各自有际遇做导游,实力已经稳稳站在中华异人圈,乃至整个世界异人圈当下这个时代的第一梯队前列。 哪怕现在自身伤了元气,状态不佳,弄死一个鬼子联队还是扛得住的。 这阵王一刮起的大风吹散了雾气同时,也让这些满脑子想着天皇陛下的鬼子兵脑子有了短暂的清醒。 前面被遮盖视野的大雾阻隔视野,看不清同僚的伤亡,所以才一股脑朝着指挥官说的方向玩自爆冲锋,尤其是听着指挥官说敌人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更是疯狂。 如今雾气散去,所谓的敌人只有一个,除了一身狼狈之外,看不到什么缺胳膊断腿这样的明显伤势,而他们这边却已尸横遍野,哀嚎满地。 也就是说,他们堆了这么久的人命,最后换来的,不过是对方一个狼狈不堪的模样? 昔日的同僚或死无全尸,或断手断脚。 惨不忍睹的死相和哀嚎刺激着战场上还活着的这些鬼子兵的视觉和听觉。 他们怕了。 悍不畏死的战心开始溃散,意志开始动摇。 而王一通过磁场武道精确捕捉到战场上这些鬼子兵的脑电波起伏不定的波动后,他又给这些鬼子上了一记精神打击。 逆生三重.启动! 周身白炁袅袅,逆生三重运转,将王一好似一块记忆金属那样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皮肤也变得白皙如云。 刚才被炸弹糊脸的狼狈形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随时都就要羽化登仙的陆地仙人。 不得不说,逆生三重在装逼方面确实是天下第一奇功。 打了这么久,只要体内真炁还够,逆生一开,不明前由的吃瓜群众一看,妥妥都会觉得开了逆生这一方是赢家,造型方面比龙虎山的金光咒还拉风。 眼下更是如此,王一逆生一开。 那飘然出尘的形象直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场上残余鬼子的心理防线。 一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怪物脚踏虚空,藐视着他们。 一些意志不坚定者已经对着王一所在纳头便拜,而一些醒目者也开始怀疑这一场由天皇和内阁以及军部发起的圣战正当性。 逼也装了,目的也达到了,接下来该跑路了。 看着眼前的鬼子兵都被自己震慑住,王一作势欲走。 眼见王一就要全身而退,从一开始就一直分散王一一部分精力的三名日本异人高手也坐不住了。 他们也不相信王一拖延了这么半天的时间,一身真炁还足以硬刚他们三人联手。 他们猜的不错,耗了那么多元气救人,还没调息好又在这拖延了这么多鬼子,硬吃了那么多冲击波,想要再如前面那样一敌三,王一也吃不消。 可他们忘了,王一不仅是个数值怪,还是个机制怪! ‘等的就是你们!’ 眼见三人朝自己合围,王一不闪不避,左手并指成剑点向自己眉心。 磁场武道.乱魂钟! 又名,精神共振! 一道看不见的涟漪以王一为中心扩散,辐射出去。 率先中招,就是这三名日本异人,只是这一招对他们的伤害不大,只是让他们脑壳感觉挨了一下重锤,不得不停下脚步,稳固心神。 但对于场上那些残存的鬼子兵而言,却是另一番迹象,头疼欲裂,满地乱滚,无一人能在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反攻留人。 这一招算是王一这些年开发出来的精神攻击手段之一,奈何有一个缺陷,就是一旦释放,除了他这个施术者之外敌我不分。 前面不用是因为这一招会把后方的国军阵地也覆盖到,但现在人家撤了,他自然就无所顾忌,能多制造点伤亡便多制造一点。 一招得手,王一也不再留恋,以逆生三重的姿态冯虚御风,潇洒离去。 只留下一个尸横遍野的罗店战场和满地哀嚎打滚的鬼子兵。 但对于王一来说,这就够了。 原时空里,罗店战场这里日军付出的代价并不大,一波就拿下,倒是国军为了夺回来组织了四次反攻都徒劳无功,平白在这里牺牲了太多士兵。 这个时空里有了王一的介入,光是这个罗店战场,王一保守估计日军已经在这里付出了比原时空五倍的代价才拿下。 虽然依旧无法改变淞沪会战的结局,但抗战爆发初期鬼子在中华战场这里消耗的精兵越多,后期战略相持,战略反攻阶段,鬼子从本土就得调动更多的人力来补充前期亏损的空缺。 就小日本的那点家底,爆的只会更快,自己能埋的钉子就更多。 战略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他也可以放心撤回租界,接下来他还有另一场仗要跟鬼子打呢。 日军这边带着满口血啃下了罗店战场这块骨头,而在淞沪战场的市区这边,也没平静到哪去。 之前便有提到,为了配合前线这边大规模登陆的日军一同打下淞沪,位于市区里的日军也是发了疯一样进攻,想要将市区内的国军和援军路线断掉。 为了尽快达成这一目的,在确定王一又一次奔赴前线的情报后,日军方面也在战场上投入了异人,那些已经投靠到日军效力的汉奸,日本本土的异人,他们虽然没有王一这样超规格的手段修为。 可配合日军的攻势,在大军掩护之下,他们也能发挥各自的手段,以斩首的方式,将国军在市区构筑的工事,前沿阵地一一拔除。 一时间也是将国军这边打的措手不及,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手段。 前沿阵地的接连丢失,也让当下负责淞沪战区的最高长官不得不把备用压箱底的预备队调上去顶住日军攻势。 这也正中了对方下怀,这些国府高级将官若是能干掉,就能最大程度打击国军的军心。 好在王一有料到这点。 他从龙虎山罗天大醮带走的,除了全性一部分人马作为奇兵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正道人士。 他们或是江湖散人,或是小门小派,跟着王一走这一遭,其实就是想赌一把。 若能在这一场战事中存活,凭着这一场战事里打出的名头,攒下的人脉,也能为自己的师门招一批好苗子。 乱世之下,这是最好的办法,能够给自家师门多一点抗风险的能力,免得战火烧来,传承断绝。 而这一部分正道人士,便在刘谓的安排下,以亲兵身份护在这些国府高级将官周围,以防刺杀。 是夜,已经投靠日本人,隶属京城白云观全真一脉的一目道人正以出阳神之法在国军阵地上巡游,寻找目标。 道门全真一脉修内丹法,符箓手段皆是次要。 而这内丹法修成的体现便是魂魄出窍,以魂魄之浑厚展现出种种神异,其中最让人熟知的便是阳神出游,一日之间朝游北海暮苍梧,摘花而归。 奈何这通天之法传了千八百年,能够真正做到朝游北海暮苍梧,摘花而归的道人少之又少,这历代全真门人终其一生,与其说是阳神,倒称之为阴神更贴切些。 久而久之,便有道心不坚者想要走偏门,走邪道来成就这出阳神的境界。 因为在他们想来,阳神之所以无法朝游北海暮苍梧,就是因为我的魂魄强度不够,既然夺天地之炁是修行,人乃先天一炁所化,他人的魂魄是不是更有助于增强自身魂魄强度? 这位京城白云观的一目道人便是其中一个。 可惜全真乃名门正道,以吞人服灵之法一旦被同道发觉,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重则当场格杀,这么些年下来,走偏走邪的全真道人虽有,但没几个是修成气候的。 只是眼下时值乱世,神州大地风雨飘摇,大势之下,京城白云观做出了选择,这位一目道人便以自己作为投名状,参与到了当下的淞沪战场当中。 多次以他人魂魄服灵的一目道人,眼下所离体的魂魄早已没全真一脉的大气。 阴煞之炁浓稠翻滚,所过之处阴风阵阵,在这黑夜之中倒成了最佳保护色。 ‘这人年轻,看起来是个高官子弟,倒是个好依附的。’ 选中了目标,一目道人便要如法炮制,以附身之法混乱指挥,可就在这时,他便发觉自己被定在了空中。 一身杀人服灵而来的阴煞之炁此刻脱离了他的掌控,正在限制自己,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一个声音。 “道兄怎可如此不智,全真一脉通天之法在前,何必走这杀生服灵的邪路。” 声音是从一目道人身上的阴煞之炁传来,虽为阴煞之炁,但此刻在一目道人魂魄周身的阴煞之炁已化作条条黑蛇,缠绕在一目道人身上,蛇信吞吐,便发人言。 “哼!既然同属道门,你走你的通天道,我行我的成仙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莫要管闲事!” “闲事?吾为华夏道门传人,如今异族侵华,道兄不在门中修行,反而助纣为虐,这就不是闲事了,道兄,我言尽于此,还请退去,以免同门残杀之苦。” “助纣为虐?当年前清入关不也占据了华夏大统两百多年!这世道,谁输了谁才是助纣为虐,装神弄鬼的家伙,看你怎么拦我!” 听着对方这般说教,一目道人也是气急,作势便要朝着下方那个国府将官扑去,就要附身。 奈何他冲的势头越猛,他身上这些阴煞之炁所化的黑蛇缠的就越紧,到了后面,这些蛇已深入他的魂魄之内,好似要将一目道人的魂魄切成碎块。 而一目道人却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往下方扎去,随着魂魄上的群蛇收紧,几十年修为便在这一刻消散一空,化作一团阴风吹过,让人觉得一阵不适外,再无他感。 阴风吹来,下方的将官似有所感,看向身后藏于灯火暗处的一道人影。 “道长,人解决了?” “嗯,杀生服灵一道看似便捷,可这魂魄之毒又岂是我等肉眼凡胎能观之的,一身三毒俱全,当真是取死有道!张将军尽管调兵,今夜我们定当护得阵地周全,贫道乃凤阳三魔派掌门无我,俗名沈三,他日将军得空,可来道观一叙。” 说话间,日军市区指挥部内,一目道人的身躯也失去了生机,而一目道人的死仿若一个信号,代表王一带来的正道奇兵开始反击。 第一百零七章 罢战 淞沪市区内,国军阵营。 以三魔派掌门为首,跟着王一一同踏入淞沪战场的正道奇兵也开始针对日方异人的刺杀行动进行反击。 他们虽然不是龙虎,少林,灵隐这些玄门大宗,但所修的手段,也不容小觑。 像三魔派,门派名字听着邪性,但所修手段也是玄门正宗,以人与生俱来的贪嗔痴三毒,又称之为上中下三尸为门中手段。 在这位三魔派掌门的真炁范围内,任何人的情绪波动都能被他察觉,从而引发对方身上的三尸缠身。 那位出自京城白云观的一目道人便是着了此道。 但王一安排作为暗手的这支正道奇兵,可不仅仅只有个三魔派掌门手段精妙。 淞沪市区国军前沿一个阵地,这个阵地因为日方异人的刺杀偷袭,被日军夺下,并以此作为据点,将这片街区的其他日军小股部队连成一片。 国军若是想要夺回,就得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行,但是在这一晚,阵地上战死的国军同袍们替他们支付了这个代价。 此时在这个日军夺下的街区内,乱糟糟的枪声,无序的爆炸声和鬼子的大呼小叫混成一团。 就连他们的无线电通讯那边也是一团杂音,显然,另一边也陷入了混乱。 而造成这些混乱的根源并非来源于国军部队的突袭,反攻,而是来自于这些倒在这片街区的国军战士尸体。 这些本该死去多时,肢体残缺不全的国军战士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阵地上。 忽明忽灭的火光,狰狞可怖的伤口,铁青的脸色,不似人类的各种肢体动作,再加上由这些侵略者自身的恐惧,让这些死而复生的国军战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国军战士制造混乱的方法也极其简单粗暴,就是拉响,或扑到鬼子身上,拉响对方身上的手榴弹,他们这些死者,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给生者开路。 爆炸接连不断,波及四周,给鬼子造成的伤亡不大,但是火势,刚好开到某个火力储备的盲盒殉爆,让这些鬼子无暇他顾,没法继续往前推进。 让这些战死的国军战士能以当下这幅姿态重新杀敌者,便是一个站在废墟民楼顶上,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年轻人。 看着下方一个个死而复生的国军战士再次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为生者开路,死无全尸,这名年轻人也是满脸不忍。 就在这时,数枚飞镖划破空气,朝他后心和面门疾驰,却被数道四肢,躯干健全的尸首挡了下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义正言辞的话语。 “好精湛的控尸术,没想到除了赣地赶尸柳家之外,还有人精通此等术法。 小畜生!你年纪轻轻便修这等邪法,辱人尸首,念你修行不易,还不快快归降皇军,弃暗投明,否则,我等便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这番言语,直接让这年轻人笑出了声,看向这些藏在暗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也是反唇相讥。 “弃暗投明?诸位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了?现在是我在明,你们在暗啊。多说无益,在下滇地苗疆九幽谷白云霄,较量一下吧?” 控尸术·尸者附灵! 随着白云霄眉心数道灵光飞出,进入他身边护法的几具尸身上,这几具尸身也像是活过来了,各自选好目标就扑杀了过去。 而在白云霄以家传手段制造出这一场大混乱之际,一支国军部队也抓住了机会,开始了反击,以极小的代价重新将这片街区夺回。 市区内国军之前丢失的阵地都在王一提前安排的这支正道奇兵下通过夜袭陆续夺回,但这并非双方厮杀的真正战场,以这支正道奇兵和日方异人厮杀的战场并没有在中日双方交战的战区内,而是公共租界西区,由四通公司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 此时的四通公司临时战地医院内灯火通明,一直在这边坐镇的刘谓也时不时望着河对岸的战场,倚坐在窗前,一手提着酒葫芦喝酒,一手摇着折扇。 然后也看着在这个临时医院里东奔西走的王子仲。 现在的王子仲得王一精神传输现代医学理念,凭借着自身的天赋还有所学的医理知识,已经能够因地制宜制造一些医疗器械,配合自身的真炁修为,还有土产青霉素,治疗被送到这里的国军伤兵。 这股韧劲,这般医道手段,就连刘谓也不得不佩服。 自古医武不分家,更何况是练炁修行之人,行走江湖,内伤外伤那都是司空见惯。 但处理起来的方式也都比较简单粗暴,封脉止血,辅以药物治疗,自身运炁调息,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这般处理便是圈子内的医道高人,他们的手段高深只高深在他们能够针对修行人一些不在其外,也不在其内,只在其魂,也就是精神方面的暗伤诊治,其他的,跟大众眼里的诊治手段大差不差,没多少玄奇之处。 可眼下王子仲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却不是如此。 “难怪当初我给你使眼色把这小子绑上船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把他拉上船,他奶奶的,这洋人的医学他上手的还真快啊,以自身真炁为引,穿针引线,断肢再续,多少圈里人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手段,这小子就这么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搞得有模有样,圈子里的手段,当真是落后了啊···” 刘谓感慨之余,也将目光看向与这边国军伤兵一墙之隔的日俘区。 当初为了搞这个临时医院,他不得已用两边押宝的理由说动四通公司内那些商贾权贵,让他们配合自己,同时也立了一道墙,用来隔绝中日双方的士兵区域。 那些淞沪本地的权贵商贾为了给日本人献忠诚,给这些日俘伤兵那是资源拉满,把沪地市区内的外国大夫都给请了过去,各种好药都给配上。 自己这边就只能靠着王子仲和他九个师兄带着一帮学徒工,加上从未拿出来的土产青霉素救治国军伤兵。 每天每夜,一墙之隔的日军战俘伤兵都在那载歌载舞跳大神,好像他们已经赢了似的,那些权贵商贾也时不时叫上几个舞女送过去,跟这些日军战俘伤兵乐呵。 只是今夜,刘谓望着这一墙之隔的日俘区,听着那边传来的靡靡之声,喝着酒,似醉非醉,双眼俱是杀意。 没日没夜的靡靡之声隔墙传来,也让这边的国军伤兵火大。 自己在前线跟日本人拼命,结果后方这些老爷一个个争着给这些日俘献媚,把这些日本人当自己亲爹一样在伺候。 可他们却又无可奈何,一肚子火都没处发。 不过巧了,他们今晚便能看到一出好戏。 不绝于耳的靡靡之声突然消失,还未等国军伤兵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际,黑暗突然降临,灯火通明的临时医院突然断电,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停电了?” “日本人对租界开火了?” 在这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中,王子仲没有一丝分心,依旧在给眼前的伤兵做着手术,黑暗环境对于他这个修行人而言并无影响。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掠过,直指王子仲后脑。 ‘噗!’ 一口酒水从刘谓口中吐出,还未等落地便在空中化作一道火龙将那道偷袭王子仲的寒光吞噬。 火龙去势未减,在空中一分为四,在医院四方停留,照亮了医院,也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给揪了出来。 “伪装成伤兵潜入,只为在这里杀这些已无战力之人?虽说立场不同,但诸位也未免不把我这个四通公司的当家人放在眼里了吧?” 刘谓折扇轻摇,脚步虚浮,醉眼朦胧看着下方这些穿着夜行衣的老鼠,这般玩世不恭的态度也让这些老鼠一时间摸不准刘谓的态度。 但还是有一人出声。 “刘谓先生,既然你已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还请行个方便,只要你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们保证秋毫不犯,但这些人不行。” 刘谓不答,只是看向王子仲还有他那九个师兄。 “子仲,你还要多久。” “一刻钟,缝针是个精细活,我得把他断掉的筋脉都接好。” “好,那你继续。” 这般无视这些老鼠的一问一答,便是刘谓给出的回答。 而这些老鼠也直接,分出四人第一时间扑向刘谓刚才点燃的火球,要将其扑灭,剩下的,就想在这里来一场屠杀。 这是他们秘密潜入租界的目的,但刘谓敢独自一人在这里坐镇,自然有他的底气所在。 身法·须臾透满城! 既是刘谓的本事,也是对方的独门手段。 就连唐门这个杀手行当传承的门派,也只有一个唐门门长勉强察觉到,还不好说是不是刘谓故意让对方发现的。 以这门手段对付下方这些老鼠,对于刘谓而言,说句大材小用都不为过。 只见刘谓一脚踏出,身形便分化万千,犹如鬼魅,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这些老鼠面前,手中的折扇轻而易举挡在了这些老鼠的杀招所在,并以巧力,将这些分散的老鼠逼到了一起。 眼前鬼影重重,待到刘谓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身法消散之际,这些老鼠才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被刘谓赶出了医院,来到了苏州河畔。 刘谓就站在他们面前,倚在路灯下喝酒,美美打了个酒嗝。 “诸位是不是觉得我屈居在那个王一之下,就觉得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不怕在这里告诉你们,若单论身法,这中华之内,能截住我的不超过十指之数,你们不在其中。所以从哪来,回哪去吧,晚了,会发生什么我刘谓就不敢保证了。” 作为当下四通公司明面上的当家人,刘谓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尽管他很想弄死这些混进租界,想要在后方制造大乱的老鼠,也必须忍住,因为王一已经跟他说了,这场战事胜负已定,既然沦陷在所难免,那就最大程度发挥四通公司在租界内的作用,与日方交恶不是个明智选择。 自己的手段,他展示了,威胁他也给了,就看这些老鼠怎么做了。 这些老鼠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再看向这个横在他们与临时医院中间的刘谓,直到现在,他们都没看清刘谓到底是怎么同时截住他们所有人,并把他们赶到这里的。 但他们明白,若是刘谓想要杀他们,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就像刘谓说的那样,就算刘谓把他们都杀了,日本军方也不会为了他们去得罪刘谓,就是因为四通公司在租界,是当下美国新兴财团大陆集团在华唯一代理商。 就这个背景,便是日军打下了淞沪,都得考虑一下动刘谓的后果。 至少现在日军方面还没打算跟公共租界背后代表的英美老牌列强发生直接冲突。 想明白了这点,这些老鼠也不再多嘴,只是看着刘谓,用那蹩脚的中文说道。 “既如此还请刘先生原谅我们的冒犯,也请刘先生好好想想,为了这些支那士兵得罪大日本帝国的后果。” 对于对方这话里话外的威胁,刘谓先是不答,只是看着这些不敢见人的老鼠,然后表情一变,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们还是先担心你们自己吧,刚才叫你们赶紧走又不走,现在走不了咯。” “难道刘先生打算在租界内对我们动手吗?” “我是个生意人,只做生意和善事,不打架的。而且,我也没说我要对你们动手啊,不过叫人来看好戏还是可以的~” 说罢,刘谓便是一声长啸,听到刘谓信号,藏在临时医院里的其他人也打开门窗,一个个国军伤兵挤在窗前,就这么看着这些老鼠。 还没等这些老鼠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便感觉到周身被一股无形之力笼罩,好似一只大手,将他们牢牢捏住。 接着便是双脚离地,视野上升,身形不受控制朝着刘谓远离,直到在苏州河上停住。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那道以高人负手式站在河岸的身影。 还未等他们叫出声,将他们捏住的无形大手骤然发力,让他们的五脏六腑,全身筋骨都在这股由外向内的巨力下破碎断裂,爆体而亡。 只有一个活口还停在半空中,被自己同伴的死状吓到说不出声,屎尿齐流。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今夜过后,我王一不会再插手接下来的战事。战场上的胜负,就交给战场上的军人来解决,谁下场,我就去你们的指挥部逛一圈,看看是你们补的快,还是我杀的快,滚。” 劲力散去,唯一的活口也扑通落水,连回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便朝着河对岸游去。 第一百零八章 我要把我的精力放在军事上 公共租界西区,刘谓看着赶回来的王一将这些潜入租界的老鼠弄死,倒也不惊,只是听着王一最后让那个活口回去传的话,眉头皱起。 “咱们不跟他们继续斗了?” “现在继续斗下去意义不大了,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咱们手里头就剩下这点人了,全折在这里肯定不行,我也需要时间调养一下我的身体。” “战场上决胜负吗···怕是败局已定啊。” “败局已定归败局已定,但是怎么输也是一门学问啊,老刘。” “嚯,你这家伙说的倒是轻巧,没你带头下场,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医院估计现在都没几个人能抬过来救,都得死在河对面。现在你不下场了,咱们这边就没个能够打头阵破局的,我都不敢想接下来河对面的国军得有多难打。” “是啊,难打确实是难打,可难打的原因除了日本人大军这个外忧,还有来自国府高层的内患啊,外忧咱们是没办法了,但这内患,或许咱们能帮忙除一下。” “喂,你不会打算动手吧?” “想哪去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在公司这边坐镇了,我就在大陆日报那边,至于我怎么做,容我先卖个关子,走啦~” 见王一这样卖起了关子,刘谓也是无奈,只得目送王一离去。 随着王一从战场上撤回租界,也让日方这边秘密潜入租界意图行凶的活口回去传话,依靠着淞沪这个战场,中日双方之间的异人厮杀也随着这一夜市区内国军夺回大部分阵地而落下了帷幕。 罗店战场失守的消息也随着王一带回来的国军传到了国军高层,乃至金陵国府那边。 国府高层也围绕罗店战场失守这一坏消息和日军的动向做出了调整。 军事上的调整不是王一他能够去掺和的,他知晓自己的能耐,正面战场上当个突破手,打开局面,阵前斩将没问题,可要是给建议,告诉人家怎么打,往哪打,那就算了。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不是你知道了结局,提前知道了日军的进攻路线,进攻方向,就可以轻易扭转的。 当前双方在装备和兵源素质上的硬实力差距,不是自己说两句话,给个建议就能改变的。 即便是敌后破坏这种行动,他孤身一人又能做得了多少。 中华异人圈这边到现在依旧是一盘散沙,战火没烧到他们自己家门口,没让他们意识到再这么不问世事下去,传承断绝的地步,他们就不会自发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松散的联盟一块抗日救国。 他现在做的这些,只能算是提前挂上旗帜,让这一盘散沙的中华异人圈知道到时候汇聚到哪边,一同抗日救国罢了。 这场持续三个月的淞沪会战还在打,位于租界这边的市民每天都能听到河对岸响起的枪炮声,燃起的战火,还有在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 就像刘谓说的那样,前面国军虽说一直处于守势,但至少还能依靠着王一这个陆地神仙在前线时不时破开局面,打出几波亮眼的反打,短暂夺回一部分阵地,给日军制造不少的伤亡。 可随着王一的离场,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从王一在9月15日给日方传话自己不再下场干预战事到21日这一周的时间里。 日军依靠着飞机舰炮的火力,步步推进,国军这边则是边打边撤,白天躲炮,晚上发动夜袭猛攻。 以24小时为周期,以人命为代价,与日军打出一段长时间的僵持。 只是这种僵持的代价便意味着又有一支国军主力部队被彻底打残,退出了王牌部队的序列。 而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王一也没闲着。 他虽然不再下场干预战事,但手上的活可一点都没少。 别忘了,他从罗店战场上带回来的,不仅有郭汝瑰这个隐藏自己人和他的残余部下,还带过去了一支自己人组成的学生记者队伍。 这支记者队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记录和采访,用手中的相机记录日军作战方式,用手上的纸笔通过采访国军士兵,确定敌我双方之间在单兵技战术方面的差距。 不将这些第一手资料搜集,汇总,再以报纸的方式发行出去,根据地那边的同志可得吃大亏。 对于王一自身而言,那就是让他借着这场战事给自己好好练一次手,在舆论战方面。 王一作为一个后来人,他太了解舆论战上的被动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无论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这方面吃了太多亏。 建国前是国府这边各种夸大其词,混淆是非,搞得百姓先天上对国府没有一点信任度,百姓对国府有没有信任他无所谓,就是连累到了先生他们那边,在那些没有群众基础的地方开展群众工作还是开辟根据地,都算得上困难重重。 建国后就更不必说了,跟西方的口水仗就没停过,只是奈何当时一穷二白,一心想着勒紧裤腰带搞生产,真的是一点人手资源都掰不出来。 只能由着西方在那颠倒黑白,搞到最后,生产力是发展起来了,肉身的腰杆子是硬了,结果脑子里的腰杆子软了大半截,整个社会风气都被西方舆论把控住,弄出一堆抽象的大活。 现在距离建国还有十二年,中间还有这么多仗要打,但有备无患嘛。 这时候要能培养出来一批人,日后开展根据地,开展群众工作,还是跟西方舆论打口水仗什么的,也不至于哪哪都没经验,哪哪都缺人。 所以就有了大陆日报这个报社的出现。 这是当初王一在美服开新号,搞出大陆集团这个新兴财团后第一时间搞出来的报社,并在第一时间将其安排到民国上海滩的租界内。 美名其曰就是中日双方早晚有一战,既然要打,咱们想要从中获利就得以中立第三方的视角搞清楚,投资哪一方更有回报不是。 办报纸,招一批记者去详细记录发生在民国里的一切,作为参考资料就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背景摆在那里,国府那边也犯不着因为这些事跟一个美国新兴大财团过不去。 在抗战没彻底爆发之前,大陆日报也跟其他外资报社一样,报导一下时政,风月花边新闻,连载一些当下文人写的读物。 也就关外沦陷那段时间,在王一的授意下将日本在关外抓中国百姓去做人体实验的事报道了出来。 奈何当时国府选择捂盖子,将这些报纸给强行封锁在上海滩,还在第一时间派特务将其这些报纸花钱给收走。 以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让王一的想法胎死腹中。 一次便是民国二十四年十二月由京城几大高校学生组织的‘一二九’运动,在暗中帮这些学生推波助澜了一波,搞得国府灰头土脸,小小报复了一次。 但前两次都是王一在暗中授意,再加上国府暗中阻挠,并没有达到王一想要的效果,这一次,他得亲自上手了。 “主编,您看看这个标题怎么样?” 报社内,进步学生方敏将拟好的标题给王一过目,等着王一给意见。 是的,明面上从四通公司话事人这个身份退下来的王一,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 美国新兴财团大陆集团二把手兼民国大陆日报总编,再把美国护照一套上,就是一个不灭金身。 仔细阅览着方敏撰写好的内容和标题,王一也用自己那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视角给出了意见。 “就是标题还是缺了点火候,不够吸引眼球,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事,社会各界,老百姓可都是有劳军捐款的。可他们就是没明白,钱都捐出去了,为啥子国军一直在打败仗,边打边退,你得让老百姓知道为什么国军一直在边打边退啊。” “可是直接挑明是国府贪墨了钱款,是不是太伤国府脸面了?而且这样刊登估计国府那边不会给我们发行出去啊。” 作为一名进步学生,考察对象,方敏的这般发言也让王一高看她一眼,能够想到这一层确实没错。 “伤他妈个头!不好意思,心直口快了一下,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但挑明了不意味着国府不会给我们发行出去,说不准还会帮我们嘞,因为我们在帮他们说话,给他们挽尊。” 哈? 方敏被王一这话搞得摸不着头脑,接着便看到了王一在纸上写上了一个新标题。 《震惊!是谁让国军将士连战连败!流血又流泪!!》 一个在方敏看来极其俗不可耐的标题,她也不明白王一为啥觉得这样的标题能够吸引人,为什么国府会帮他们发行。 “去吧,就用这个标题,加大加粗,一看版面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占据眼球的那种,内容就按照你撰写的来就是了。” “知道了。” 目送着人家一路小跑离开,王一这才透过窗户看着河对岸,喝着茶。 他确实不是很了解新闻学,谈不上个中好手,但对于国府,对于光头,他可是太了解了。 依照光头的性子,为了让英美下场专门在淞沪这里开辟第二战场,发动这场淞沪会战打到现在,一个战略目标都没达到,他这个最高军事长官正愁找不到人甩锅呢。 自己把台阶递过去,他要是不借此机会搞一波动作,他跟光头姓! “老蒋啊老蒋,就看你表现啦~” 说罢,王一也合上房门,开始闭眼调息,以天地之炁来调理自己之前元气亏空的身体。 很快的,连夜加班加点印好的最新一刊大陆日报便发行了出去,只是碍于战场形势,目前只在淞沪市区内流传,也被王一安排专人,送到了河对岸国军的阵地上。 当然,一些有心人也将这份报纸从淞沪带出,第一时间送到了光头那边,给他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 金陵国府,一群国府高官聚集于作战指挥室,作战指挥室大门紧闭。 这帮被通知过来开会的高官吃了闭门羹不说,还得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排好队,听着作战指挥室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有那带着口音的骂声。 “混账!国有蛀虫!丧权辱国!我在庐山怎么说的,哈,地不分南北,民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你们就是这么回应我的?这么好的计划,能够扬我国威的一战,就这么被这些蛀虫贪污军款,让我们的士兵在前线连卖命钱都没拿到,死在了战场上?! 中山先生将党国交到我等手里,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中山先生的恩情,这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到地下去跟中山先生交代,查!给我狠狠的查,一定要把这些蛀虫揪出来,查清军款的走向!给前线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 听着作战指挥室里面老头子那大喇叭的声音,拐杖杵地杵的嘭嘭响。 门外的一众国府高官皆是你看我,我看你,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言不发。 有蛀虫贪污军款,查清军款的走向? 嘿,稀了个奇的,这些贪污的军款最后到了谁肚子里,老头子你心里没数是吧?搁这隔着门给我们上眼药,装给谁看呢? “校长还请息怒,也不是没有亮眼的,你看看这报纸上不是有说吗,我军42师代理旅长郭汝瑰率领八千健儿镇守罗店战场数日之久,骁勇善战,几次挫敌锐气,若非前有强敌,后无援军,这罗店战场必然固若金汤。 且87师代理团长周卫国神兵天降,救下了这支让敌军屡屡受挫的部队,说起来这两位还是您的学生,郭汝瑰是黄埔五期的,周卫国是中央军校,去了德国留学。” “嗯,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在这种时候还能为我这个校长分忧,比那些酒囊饭袋强。既然他们如此表现,我这个做校长也不能亏待了他们,这样,把他们两个前面那个代理去掉,周卫国调到郭汝瑰手下担任团长,嘉奖状写好,让他们两个来见我,我要好好见见我这两位好学生,其他人都到了吧?” “应该都到齐了。” “那就让他们滚进来见我!” “是。” 作战会议室突然变得安静,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一名穿着军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把门合上,一众等待许久的国府高官也凑了上去。 “楚秘书,钧座气消了吗?” “校长还在生气吗?” “委座还有什么指示给我们?” “诸位,还是自己进去亲自跟委座好好聊聊吧。” 说罢,楚秘书从容离开,一众国府高官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再把大门关上。 然后,便听到会议室里传来一阵义正言辞的发言。 “你们不必说了,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疏忽,接下来,我会把我的精力都放在军事上!” 第一百零九章 战场见故人 民国二十六年九月二十一号,淞沪会战中期。 国军这边再次进行人事大调整,我们伟大的‘军事家’蒋校长赶赴淞沪,接替他的把兄弟冯玉祥担任第三战区总司令。 所谓战区,便是国府在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为应对战争形势,根据自身的军事部署,以国军为主体划分的战区。 总共有十二个战区。 其中第一到第七战区皆是在抗战爆发这一年设立,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 第一战区作战区域是山河四省一带,又称之为‘平汉路’地区。 第二战区作战区域为晋察绥三省地区,战区司令长官是老西子,毕竟是他的地盘。 第三战区作战区域是京沪杭地区,注意,这里的京指的是金陵国都的京,京城那边已经降级为平了。 战区司令长官先后为冯玉祥、顾祝同,老蒋过来接替,也只是暂时担任,并非固定。 第四战区作战区域是闽粤。 第五战区作战区域是鲁南及苏北。 第六战区作战区域先是湖北西部,后改为津浦路北段。 第七战区作战区是长江中下游一带。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总之无论是借题发挥也好,站在台前督军涨士气也罢。 老蒋暂时担任了第三战区总司令,第一时间就是发表了讲话,然后让人将大陆日报上的内容转载到自己手头下的中央日报上,将其在全国发布。 目的就一个,就是告诉社会各界,看到了吧,人家租界内的大陆日报都替我查清了,前线之所以打成这样,是因为国有蛀虫,贪污军款,致使军心涣散。 现在我蒋某人亲自到前线督战,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你们也识相点,没看到大陆日报都说了,前线的战士连军饷都没拿到还在替你们保家卫国吗?赶紧的,捐款啊~ 等我把之前贪污的军饷查到了,不就返还给你们了吗? 这熟悉的操作,熟悉的流程,社会各界虽不忿,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从兜里拿钱上供。 而在租界内隔河相望的大陆酒店天台上,王一,刘谓还有李强三人坐在那里喝着茶,刘谓看着手里刚出炉的中央日报,还有之前王一让其发行的大陆日报,也是在那啧啧摇头。 “合着这就是你给我卖的关子啊,让国府那边帮我们吆喝,帮你把报纸投到大江南北,这样一来,老百姓能看到,咱们根据地那边的同志也能看到。不过还别说,这老蒋人是不咋地,但面子功夫做的挺足,前线督军,提升士气,说不得日本人也得吃点苦头。” “切,他还不如不来呢。不过他要是不来,我也不好继续拿他来借题发挥啊。” 听着王一话语中都是对光头的鄙夷之意,刘谓不解,李强倒是大概猜出了端倪,只是先不表态。 “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国府,看不起这个国府最高长官,但自古以来,天子阵前督军都算的是一手妙招,他这位子不算天子也是天子了,不至于什么作用都没有吧?” “老刘你这话又说不对了,照你这说法,那明英宗是怎么从土木堡跑去大漠的?” 刘谓被王一反问住,而一旁的李强早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刘,关于这位的看法,你还是信老王说的,这家伙来了,除了添乱和捞钱,其他作用是一点都没有。就是我比较好奇,你打算怎么借他的手,给咱们那边的同志送情报?” “不急于这一两天,得等这位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军事才能,我这边才好借题发挥,对了,那两位现在怎么样了?” 王一口中的那两位,便是隐藏的自己人郭汝瑰还有可争取的对象周卫国。 关于这两人的消息,消息最是灵通的刘谓也给出回答。 “这两位好着呢,代理变正的,给了奖章发了钱,还让他们可以去招人补充自己被打残的编制,军备什么的,也让他们拿着自己的手令优先选。” “那倒是,这两位一个是黄埔五期的,一个是黄埔改组成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后进的,都算是天子门生,老蒋对于自己的嫡系该有的优待还是给上。不过就现在这个状况,他们两个招人好招,军备难拿啊,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国府里的小鬼多到你数不过来。” “那这些小鬼也不至于在老蒋这个阎王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吧?” 王一不答,只是思考了片刻,就说道:“这样,老刘你走一趟,跟那两位说,如果他们想最快速度补充一批优质的兵源,拿到军备,再次上场杀敌,就来我们这边走一趟,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哦~妙啊,合着你在这等着呢,好说好说,我这就去。” 突然明白过来王一的办法是什么之后,刘谓也是朗笑出声,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施展自己的身法悄然离去。 这手段倒是把场上唯一一个普通人的李强看的哭笑不得。 “你说你们两个就不能照顾下我这个凡夫俗子?高来高去的有意思吗?” “好啦好啦,您身娇肉贵,我陪你坐电梯下去啊~” 三人匆忙而聚,又匆忙而散。 但战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或者有所回转。 就如王一说的那样,老蒋这个‘军事家’搞这一套阵前督军除了添乱之外,没有任何正向作用。 因为老蒋担任第三战区总司令的消息不仅国军这边人知道,日本人也知道了。 你一个国府最高长官跑来这里装大尾巴狼,我们不把你揪出来炸了都对不起你这一趟过来。 而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空袭的次数变多了。 日军的飞机天天都在淞沪战场上空转悠,对于一切可以藏人的掩体就是一通乱炸。 毕竟现在王一不下场了,他们也不用担心天上多出来个人把他们打下去,自然是放开了炸。 结果就是苦了这些奔赴到淞沪战场的国军将士了,最高长官在这里坐镇督军,真要是让最高长官死在了这里,就算他们不死在战场上,也得被送去军事法庭,或者被内部倾轧致死。 地方军也好,主力军也罢,都往淞沪战场这里扎,参战的部队越来越多。 但多不意味着就能改变局势,相反,参战的部队越多,人数越多,就越需要一个从上至下,条理清晰的指挥体系。 知道自己该在哪里阻击日军,该在哪里反击,要打哪里。 奈何这样一个从上至下,条理清晰的指挥体系,从抗战爆发到结束,到新中国建立,国府败走小岛,国府都没有整出来。 可国府整不出来,不代表日军这边没有。 你们国府军队拿着过时的军令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我们大日本皇军可不客气,撞进我们包围圈就直接飞机舰炮狂轰,再上陆军火力压制,近身搏杀。 可怜这些一心保家卫国的国府军队,中央主力部队还好说,到底算是嫡系,一人一枪的基本火力配置还是有,哪怕真有遭遇战,也能凭着一腔血勇,运用战法,近身搏杀从日军身上咬下一块肉。 而那些赶来的地方军,很多连一人一枪这样的配置都没有,只能拿着大刀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开路,直到倒在冲锋的路上,成了一具尸骨。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淞沪会战才算是进入了中日双方的白热化阶段。 双方都往这个血肉战场里投入了大量部队和兵力,奈何一方指挥体系混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方指挥体系清晰透明,火力装备优势,单兵技战术拔尖。 国府军队明明作为主动发起进攻且兵力数量数倍于日军方面的一方,结果一个战略目标都没达成,硬生生被打成了防守。 战场局势的糜烂,压根就不是王一这个陆地神仙,加上几支异人小部队能够改变的。 从9月21号老蒋暂时担任第三战区司令官开始到30号九月最后一天的时间里,不断有主力部队被打残,甚至打没了编制,然后被另一支主力部队顶上,接着被打残,打崩。 直到这时候,刘谓才彻底明白为什么王一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老蒋过来督军这一操作。 因为他作为公共租界内收容中日双方伤兵的临时中立第三方医院,凭借着这个背景,可以带人自由出入战场,将伤兵从战场上带下来。 即便是日军也忌惮四通公司的美国背景,不敢贸然对刘谓他们打黑枪。 可正是如此,刘谓才更火大,之前上去战场一趟,怎样都能带下来几十个,上百个国军伤兵回到医院交给王子仲救治。 但现在,上去一趟,能见到的只有满地尸骸,偶尔有那么几个喘气的,还没送过河呢,就死在了半道上,连真炁吊命都吊不住。 “他妈的!这死光头真的懂打仗,懂管理吗!这仗怎么能打成这样子!上去一趟,活口见不到几个,连这些活口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碰到敌人,他是怎么管理手底下这些人的!” 临时医院内,刘谓看着依旧忙碌,却是一片死寂的氛围,目眦欲裂。 之前医院里同样是忙碌,但并不死寂,放眼望去皆是因为负伤而忍不住哀鸣的国军将士。 但现在,送到这里的国军将士几乎没有能发出哀鸣的,病榻之上,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还在挣扎。 这时候的忙碌,更多是在收尸,将这些伤重不治的国军将士姓名记下,将他们的尸首抬走,寻一片空地,按照籍贯划分,火化。 之前还人满为患的临时医院霎时变得空落落的,只有那些沾血的简易病床告诉这里曾经躺着一个人。 “我说过的,他还不如不来,至少局势不会更加糜烂,只可惜这种事你我都做不了主。” “那你说的借题发挥,又是什么?” “做一次访谈,剖析眼下为什么局势如此糜烂的原因。” “访谈?什么叫访谈?” “就是找一位或数位专业人士,或者说亲身经历者说自己在战场上的感受,然后我们来总结,接着发行出去。当然,这个专业人士份量得重,不然没法吸引眼球。” “人你找到了?” “嗯,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要不要去听一听?” “让一让!前面的,让一让!赶紧让王大夫过来!” 身后急促的声音传来,王一和刘谓也看到了后方的来人。 两个国府军官在前方开路,一个应该是刚从战场下来,灰头土脸,满身血污,但无什么大碍,另一个则是衣着整洁,两人皆是面色急促,而在他们身后,是一排长龙,为首便是一个缠着纱布,一脸血污,身负数创的年轻人躺在担架上,王一和刘谓只是匆忙一瞥,便发现这个年轻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修行人。 王一和刘谓闪到一边,任由这支队伍鱼贯而入,这才跟来人打起招呼。 “张将军?” “阁下便是王一王老板?幸会!” “你这是?” “应王老板相邀,前来赴约,只是路上正好碰到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同僚,故而同行。悟我,这位便是四通公司的前任董事长,现在大陆日报的主编,也是美国大陆集团的二把手,总管在华一切事宜。前些天的国有蛀虫,便出自这位之手,前面战事紧张的时候,还是这位王老板仗义出手,才没让局势糜烂,是个高人啊。 王老板,这位便是我的同僚,67师的黄维黄师长,刚从德国留学回来。” 这名字一出,王一看着眼前这个留着平头,一脸血污,跟自己一个年纪的男人,实在是没法把他跟后面那个出了‘天下第一强军’和‘永动机’这两个梗的功德林书呆子黄维联系起来。 “王先生,这一路上我都听文白与我说了,说你神通广大,是陆地神仙,我黄维现在就剩下这几十个弟兄了,还请你施展神通,救他们一命,我愿给你当牛做马!” 此时的黄维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作势欲跪。 这般的真挚,实在是让王一无法跟那部电影《决战之后》的黄维联系起来。 但一码归一码,王一也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对待这位功德林名人,无形劲力透体而出,止住了对方下跪的势头,也出声宽慰道。 “黄师长且放心,子仲是医家传人,医术精湛,定能让你的弟兄化险为夷。” 只是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王子仲的声音。 “一哥!” 闻言,王一和刘谓便移形换位,小露了一手,来到王子仲身旁,然后便看到了刚才匆匆一瞥的那个身负数创的年轻人。 擦去血污,摘下纱布,王一和刘谓便一眼认出了对方。 “吕仁?!” 是的,这名年轻人便是名门四家中,吕家双璧之一,吕家的未来当家人,现代篇异人圈中十佬之一吕慈的兄长,吕仁。 第一百一十章 焦点访谈民国版 “吕仁?” 当看到简易病床上躺着这名国军军官是异人圈名门四家吕家大公子吕仁的时候,王一和刘谓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王一,毕竟按照时间线,这吕家大少爷的死劫是在三年后,也就是40年。 当时正好是战略相持阶段,日本异人势力比壑山忍众依靠精湛的刺杀手段,搞暗杀,拉拢国府要员为日本办事。 然后四家联手,配合普陀三寺,龙虎山,上清茅山,针对比壑山忍众搞了一波伏击,双方互有损伤,吕仁也是在这一次伏击中被比壑山忍众的传承妖刀蛭丸持有者瑛太斩掉了脑袋。 可现在看这伤势,一个不好,都不用等瑛太动手了吕仁就得没了。 “子仲?” “能救,但这里人太多了,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你大胆施针,我替你把他们的命吊住,老刘,帮我护法。” “能行吗?你之前在罗店战场救了那么多人就已经伤了元气,现在再救···” “我伤元气是因为我一口气救了千百来号人,就这数十人,没问题。” 说罢,王一也原地盘腿而坐,逆生真炁化作一道道触手从自己身上逸散出来,与这几十名重伤垂死的伤兵链接,用自身的真炁去补足他们体内逐渐流失的炁,稳定他们的生命体征。 有了王一这个临时奶妈释放群体治疗,王子仲这边也没了后顾之忧,开始根据每个伤兵的情况不同进行救治。 两人的这一联手,倒是把一旁的张治中和黄维都看楞了。 前者还好,到底是接受过先进思想的,对于这些异人手段虽然惊讶但也明白这些手段并非毫无代价,在当下的淞沪战场上起到的作用也是杯水车薪。 后者就完了,黄维本身就是落后思想,对于光头的忠诚一直都是以封建的忠君思想为主导,跟他同期入学功德林的国府将官虽然也是如此,但人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红党坐江山,那就老实认错,改错。 这位可是知错却不认错,思想极其顽固,为了糊弄自己,还搞出自己要研发出永动机这个梗。 而现在,看着王一和王子仲这完全不同于医学手段的治疗方式,想来脑子里落后封建的思想更顽固了。 但现在王一才懒得管黄维这个外行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得先把吕仁这个吕家大少爷救回来再说,这时候死在这,可不是个好时候。 经过一天的时间救治,王子仲也通过手术将黄维手底下包括吕仁在内仅剩的几十名伤兵身上子弹取出,伤口缝合。 有王一在,王子仲不需要担心手术过程中出现什么大出血的情况,就连输血问题都不用担心,因为王一能通过逆生真炁帮助这些伤员自己造血供血。 忙活了一整个白天,确定吕仁在内的数十名伤员生命体征都稳定下来后,王一这才收功,一口浊气吐出。 王子仲也在那擦着脑门上的汗水。 “命保住了,接下来就是静养一段时间了···” 从王一和王子仲联手治疗开始就滴米未进,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黄维听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更是直接,就要朝着王一和王子仲下跪。 不说其他,就凭黄维能够将自己手底下的兵性命安危如此上心,王一也得赞一句,活该他进功德林。 “黄师长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应尽之事。” “老师···师座?王一?” 就在王一再次阻止黄维朝自己等人下跪时,病床上的吕仁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听吕仁对黄维的称呼,王一便知晓吕家大少爷为何会有这场死劫,看样子,自己这些年闹来闹去,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当下异人圈子里年轻一辈的想法。 本该在吕家村的吕仁投身军伍,还成了黄维的学生,出现在了淞沪战场。 “吕大少爷,多年不见,未曾想你我会在这里相遇,令弟吕慈还好?” “吕慈?我离家一年半多,与家中也只有书信来往,有我爹还有族兄弟在,那小子应该过得不错。师座,咱们的人···就只剩下这些了吗?” 听着自己学生兼亲兵的询问,黄维沉默不语。 “吕少爷,先好好静养吧,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仗还有得打,你们这支队伍的番号就还在。黄师长,你要不先去休息?张将军,咱们之间的谈话挪到晚上不介意吧?” “如今我也算是闲暇之身,早一会晚一会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到战场上的同僚就行。” “文白,你跟王老板要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聊淞沪这一仗咱们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接下来跟日本人要怎么打,才能打赢。悟我,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在这好好休息便是。” 简单解释了一番,张将军便跟王一一同离去,而黄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了想,也叮嘱吕仁好好静养,便不顾身心疲惫的状态跟了上去。 见黄维跟来,王一也不言语,只是让两人上了车,往租界内的广播电台大楼开去。 看着电台大楼,车上的张将军也疑惑出声。 “王先生,我还以为只是一场专访。” “既是专访,也是谈话,我称之为访谈,张将军,社会各界都需要了解当下淞沪战场的战况,还能不能打,为什么前面会输的这样,接下来该怎么打,都是大伙关心的。没有什么比一位指挥过这场战事的将军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了。 若将军担心隔墙有耳,大可不必,电台这边我打好了招呼,今夜除了自己人之外,不会有人看见将军你来这里。” “荒谬!战事还未结束,你怎能妄下定论,动摇军心!” 王一这边刚解释完,黄维就先坐不住了,可还没等王一说明,张将军就制止了自己同僚的发火。 “悟我!正是因为战事还未结束,我们才要总结眼下的失利原因。你也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你看看现在淞沪战场,咱们这边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各地来援的部队连自己的上头部队都没找见就直接跟日本人撞上,打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你的67师不就是这样被打没的吗!整整一个师啊,几天下来就剩下这么一个团都不到,这教训难道还不够吗!打仗不是光凭一腔血勇就能打赢的!” 被张治中这么一番教育,黄维也是脸色讪讪,只是一想到那倒在战场上的几千名弟兄,他也没啥好反驳的。 “黄师长,且不说淞沪这一仗最后结果如何,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败了,难道我们后面就不跟日本人打了吗?” “自然要打!” “既然还要跟日本人打,这一场仗如果赢了,咱们也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赢,输了,咱们也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蒋委员长自己都说了,地不分南北,民不分老幼,都有守土抗战之责,既然都要守土抗战,也得让大伙知道怎么守,怎么抗战才是嘛,这才能不违背委员长的初衷啊。” 一听王一把自己顶头上司都给搬出来了,黄维也不说话了。 车停在电台大楼门前,早已在这里等着的李强便过来开门。 这便是王一说的自己人,人家可是连老毛子那边都认可的无线电大佬,由李强来负责这次无线电广播再好不过。 “人都安排好了?” “放心,他们只知道自己来这里是记录一场谈话,除了你我还有这两位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是谁来了。” “那好,你准备好了之后给我个信号,这场访谈就正式开始。” “好!” 民国时期能不能搞一场焦点访谈?在不局限于接收形式的情况下,可以。 因为这个时期算是一个传统模拟收音机蓬勃发展的时期,尤其是上海滩这个租界林立,国际势力遍布的民国精华区,更是电台密布。 平常大众想要获取信息的方式,除了报纸之外,便是聚到收音机前收听。 只是收音机的价格,注定了这个物件除了那些殷实人家能用得上之外,平头老百姓只有听和看的份。 但这也是王一想要的,他可以用这种方式,将一些情报公布出去,好让根据地那边的同志接收,还能暗暗给老蒋上压力,让他滚回金陵呆着。 为什么能给光头上压力,因为把光头送上来的买办阶级和大地主阶级必然拥有收音机这种奢侈品。 他们也是当下掌握民国时期话语权的社会各界,他们之间互有龌龊,有心向国事的,也有借着这场战事大捞战争财的。 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无法接受一个结局,那就是淞沪会战把上海滩这个精华区打烂了,打烂了大伙就捞不到钱了啊。 只要能让这些人认为你光头来淞沪第三战区这里坐镇除了添乱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们就会自发的动用关系,让老蒋回金陵老实呆着。 等上了楼,在专门准备的房间落座,听着门外李强敲门传来的信号,王一也给这两位将军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边已经都准备好了,将军若是还有不放心的,我也可以帮你的声音动动手脚,保管让委员长听不出来是你,就是黄师长···” “放心,我相信悟我。” “王先生,就凭你这一日将我这几十名弟兄救下一事,我断然不会做此小人行径!” “那便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二位,且让我在你们喉咙上动动手脚,访谈结束,便恢复原样。” 说着,王一便用学自全性面人刘的捏骨画皮手段,在两人喉咙处捏了捏。 两人也试着说几句话,确定声音变了之后,也安心落座。 还没等王一示意呢,张将军便直接爆发了。 “这是一场组织混乱,决策混乱的战役!淞沪战事打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国府高层的决策犹豫混乱,政令不达所致!国防军事委员会要为这场战事中死去的将士生命负一半责任!!” 张将军的爆发直接把王一给整不会了,国防军事委员会要负一半的责任? 当下谁不知道整个国防军事委员会的政令下达,传递出去需要光头的首肯才行,你这样说跟直接指着光头鼻子骂说都是因为你这蠢货,这仗才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一想到眼前这位张治中将军在原时空历史上多次被光头甩出来背锅,连‘文白无能,丧权辱国’这样的黑锅都挂上了,也能理解当下张将军的突然爆发,他忍光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前不敢说那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得到全国解放后才能在回忆录暗戳戳点着光头做的那些烂事让自己来背黑锅。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畅所欲言,张将军怎能不放过。 无视一旁黄维那被张将军爆发吓到的小表情,王一正襟危坐,把麦克风往前移,示意张将军继续。 这场民国时期的军事焦点访谈便从张将军指桑骂槐的爆发开始,这一聊,便是一个钟头·· —— 夜幕下,王一和李强在路灯下目送张将军和黄维乘车离开租界。 “没想到这位蒋委员长在国府这些军官心里竟是这般不得人心,这文白将军我听说也是一位儒将,名将,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委屈。” “嘿,那光头是什么尿性你也是老同志了还能不知道?刚愎自用这个词用在他身上都是褒义了,老祖宗传下来骂人的话都得因为这玩意多写一本书的主,你觉得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将军能有几个念他的好?”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他手底下做事?” “形势比人强,又占了大义,国府很多将军思想也是落后封建的,再加上这光头的隐私手段,别忘了他手底下还有一个专门监视自己人的机构,英雄查英雄,好汉查好汉,大伙都人心惶惶,他不就稳坐钓鱼台了?要不是怕弄死他容易又搞成军阀混战的情况,早几年我就对他下手了,还能忍他到现在?” “怎么听你这话,你对这位蒋委员长积怨颇深,了解他不是一星半点啊。不对啊,组织里面跟这位有过接触,了解颇深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你这家伙···” “这种旁枝末节就不要在意了,咱们还得回去把张将军说的这些话记录在案,择日登报呢。” “有用吗?” “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按照刚才文白将军所说,现在整个淞沪战事国府指挥体系已经战区-兵团-集团军-军团-军-师一共六级,一个命令从最上级下达,等到师级单位接收时都已经过时了,地方部队很多连具体命令都没掌握,上来就跟日本人撞上,遭了埋伏。有心算无心,来多少人都没用。 要是能把光头弄走,最起码少一级,无效命令就会少一半不止。就算没弄走,淞沪这里吃了败仗,后面就是再跟日本人动手,这些国府将军于公于私,也得阻止光头别在总揽大局,这样说不定仗还好打些。 其次就是百姓,我知道,无论是收音机广播也好,还是报纸也罢,能传播的地方也就那么多,除了城里的,广大农村这些底层老百姓是压根不清楚现在这里在打仗,他们只知道白狗子又来征税纳粮了。这对于咱们根据地那边的同志开展群众工作也是个阻碍,因为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不知道咱们,白狗子和日本人到底有什么区别,这是很不好的一件事。 咱们这里的这些同志,积极分子还有进步学生,我之所以要让你带队把他们从根据地那边调过来,就是要让他们对眼下国府,咱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形势有个清晰认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只有这样,等他们回去了,才知道如何帮助根据地那边的同志开展群众工作,得让老百姓知道,谁是站在他们这一边,谁是要大伙一起打倒的敌人。就连国府军队,真要碰上了,有冲突了,也知道哪些是能争取改造的,哪些是要坚决予以消灭的。 光说不练假把式,可只做不说,大伙也不知道你在干嘛你说是吧。” “嚯,一套一套的,倒挺像个政委。” “别吹捧我了,我当个文书还行,政委?算了,我可没光头那么不要脸。” 听着王一张口闭口都是对光头的冷嘲热讽,李强也不知道该怎么点评。 直到后来他亲身经历了光头做的种种反人类之事后,他才明白王一对光头的评价有多正确。 但眼下,他还得跟王一连夜审核接下来大陆日报要登报的稿件。 翌日,大陆日报再次发报,标题赫然就是几个大字—《惨败!淞沪战事如今之败到底是谁的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存在的逆生后路? 淞沪战事国军后方指挥中心,在一个不甚起眼,却内有乾坤的民居内。 这是豪言壮语,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军事上,专程从金陵国都跑过来一趟的蒋委员长的办公地点。 他倒是明白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没有把自己的办公地点放在一个显眼建筑物那里给日本人的飞机当靶子,毕竟之前在金陵的时候就吃过这方面教训。 惜命是惜命了,但这位蒋委员长此时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因为在他面前的收音机正在玉音放送,播放着换了声音的文白将军指桑骂槐,暗戳戳指着蒋委员长鼻子骂的这一段。 蒋委员长不傻,相反,他很聪明,虽然只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也没有大格局和心气,但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收音机里这长达一个小时的播放控诉,说白了就是在说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国防军事委员会最高长官在淞沪战事开始前期,多次犹豫不决,多次下令中止文白将军执行的作战计划,率先发难抢攻日军部队,贻误战机,葬送好局。 眼下的淞沪战事国军能打得这么被动? 尤其是这段放松中还专门提到了一个时间点,就是8月12号深夜,文白将军带领部队已经到达旧日帝国海军陆战队所处的埋伏位置,就等着他这个最高长官下达攻击的命令。 结果在13号凌晨文白将军准备动手之际,军令来了,就八个字:不得进攻,等待命令! 这八字军令直接给文白将军整麻了,不是老板,难得一次国府上下大伙都这么心齐,不扯后腿,制定计划,组织反击,他妈的子弹都上膛了,你跟我说现在不得进攻,等待什么命令? 等日本人察觉到我们要对他们先动手吗? 文白将军不解,却也只能接受军令,因为他可不算是老蒋的嫡系,他是保定军校出身,要是敢来一套阵前抗命,这仗打赢了自己回去也没个好下场。 若是以结果论,这淞沪战事第一枪是不是国军先打响或许对最后结果都没影响,但至少现在双方之间不会这么被动。 正是因为听懂了收音机里这段玉音放送的指桑骂槐,老蒋更是大为光火。 他这种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会觉得是自己错了呢? 所以他挥起自己的拐杖,将这台造价不菲的收音机砸个稀碎,同时破口大骂。 “娘希匹!戴雨农是怎么做事的?!我看他那个军统就不要成立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他叫来,我要当面质问他!” 租界西区,大陆日报报社。 王一站在阳台上喝着茶,看着租界内的人来人往。 眼帘所见之处,那些咖啡馆,西餐厅,或者是西装革履的华人,洋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大陆日报,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对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炮火声指指点点。 世事就是这么魔幻,隔着一条苏州河,以跑马场为中心,公共租界的东区和北区战火连绵,而在公共租界西区和中区还有法租界则是一片岁月静好,战火烧不到,也不敢烧到这边。 在这样一个如此魔幻的时代,有多少人因此跪了下去,成了精美,精英,精日份子都不稀奇。 他们看待河对岸在战火下挣扎的同胞,有同情,有担心,也有嗤笑,嘲讽。 这种心态一时半会是很难消除的,就是到了建国之后,有这种心态的人依旧数不过来,无他,咱们落后了太多,挨了太多的打,脊梁骨都差点被打断,要想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是水磨工夫。 但现在对于王一来说,租界这边这些人心态变化不是他要关注的,以他发出去的大陆日报引发社会各界声讨老蒋,才是他的目的。 至少眼下他所看到的情景就是租界这边的华人洋人都是人手一份大陆日报,在那对老蒋评头论足。 人嘛,就是一种一闲下来就喜欢侃大山的动物,这一点不会因为人种,国家而发生变化。 反正战火烧不到公共租界西区这边,那对于公共租界西区这边来说,他们就是一群看客,看客说你台上表演的演员演的不到位有什么不对? 更有甚者开始有样学样,也去请了英美还有红色苏联的军事观察员过来跟着一块评头论足。 毕竟这种能够扩大自家报纸销量的方法,只要有人开头,跟风者必然出现。 —— 淞沪战事的国军后方指挥中心,燕双鹰在屋外充当保安,与眼前这位蒋委员长身边的亲信楚秘书大眼瞪小眼站着。 而在屋内,则是自己的唯一上峰牢戴被光头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 直到光头把自己肚子里的一通邪火发泄完毕,牢戴这才带着几分狼狈出来,跟眼前的楚秘书告罪一声后就带着燕双鹰上车。 燕双鹰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同样是一肚子气没处撒的牢戴,也试探开口问道。 “先生,要去查是谁在背后中伤委员长吗?” “查个屁!光靠个声音就去拿人?拿谁?当时在前线打仗有名有姓就那么几个,他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去查,还没有一点证据,真查下来你觉得老头子会替谁擦屁股?你还是我?” “是,是我的疏忽,那要不要我派人去把这个大陆日报给封了?” “封了?那王一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是向恩人捅刀子啊。” “先生多虑了,恩是恩,公是公,既然王老板在背后中伤委员长,迁怒到了先生,我就得为先生分忧。” 不得不说,燕双鹰这招以退为进让他在牢戴心里又加了一波分,但牢戴也明白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眼下王一挂着美国护照,又是大陆集团在民国的话事人,就这两个身份摆着,借他牢戴十个胆子也不可能对王一动手。 “算啦,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老头子发火就让他发吧,这不就是老头子一开始想要的结果嘛,打一场仗给英美看嘛,这不如了他的愿嘛,就是脸没露,倒把屁股蛋给露出来了。” “可放任这些报纸在外面流通,先生你在委员长面前也不好交代啊。” “这我知道,这样,待会你把我送到法租界,然后就回去跟进学员的招收和训练,坏人就让我来做吧。” “是,不过先生,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说。” “这次招收这么多学员,鱼龙混杂,青帮弟子也就算了,但是那些大学生,学生愚见,还是不要把他们投到这个战场上,都是党国的人才,消耗在这对先生你也不好啊。” “不错,你能有这份心很好,但是不把这些学生在战场上消耗一些,老头子对我也不放心啊。这样,你从这些学生里把那些好苗子都挑出来,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是。” 听着牢戴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些响应国府号召,志在报国的有志青年命运定下,燕双鹰开车的手也抖了一下。 对于他这个从关外东乡部队那个人间炼狱救出来的幸运儿而言,为国而死并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尤其是在王一的安排下去唐门历练了一番,他更明白必要时候,命什么的都不重要。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明白这些投身报国的学生青年都是带着怎样觉悟来的,却因为牢戴的三言两语,他们其中一大部分就得成为牢戴为了让牢蒋放心的弃子,死在战场上,他从心里为这些人感到不值。 心中的一些想法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是夜,王一正在大陆日报报社这边调养身体。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情况,之前在罗店战场那里为了帮郭汝瑰这个自己人,不惜耗费大量真炁帮他把一千五百余个伤重手足从鬼门关拉回来,虽然最后依旧战死在战场上,但活下来的那些都是老郭最好,最能信任的班底。 配合老郭的战场表现,自身又是黄埔五期这种牢蒋嫡系出身,按照原时空老郭的历史轨迹,他接下来在国府的仕途上只会更胜一筹。 之前他还让刘谓帮忙递个话,说军备,人手这些问题自己可以搭把手,没成想牢蒋倒是替王一解决了。 直接把老郭还有周卫国这两个嫡系安排去领导金陵教导总队。 这支部队对于牢蒋而言可以说是嫡系中的嫡系,中高层军官都可以说是天子门生。 奈何一场淞沪战事,一场金陵保卫战,把这支部队打的半废,基本上可以算是番号都给打撤销了。 但那也是接下来的事,至少现在,把老郭这个自己人送进了这支部队里,就是对王一最大的回报。 而自己眼下这亏空的元气,他也得在最快时间内调理回来。 他得为抗战中那场对中华民族近代最大的惨案金陵保卫战做准备。 兵和将,他已经有了可用之人,就是异人战力这一块,无论最后异人圈这边有没有人来助阵,他自己都得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好在自己身怀逆生三重和磁场武道两道。 逆生三重那对人体堪称记忆金属般重塑的奇效能让王一在不依靠医者的前提下,让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而磁场武道让王一能够通过自身神魂与天地磁场共鸣,调动海量的天地之炁往自己身体里灌,自己则是一边将这些斑驳的天地之炁提纯,再将其吐纳进自己的身体,补充自身亏空掉的真炁。 在这点上,三一门的逆生三重确实要比天师府的金光咒好使多了。 使金光咒的张之维下山抗日负了伤,就得第一时间回到天师府这边调养好身体再下山。 耍逆生三重的,只要达二重之境,体内真炁足够,即便负了伤,只要第一时间脱离战场,依靠自身真炁维持的逆生状态,就能在最快时间内调理好身体,再次投入战斗。 奈何一个是性命双修,无尽头的通天法,一个目前是止步三重,独步天下的第一奇技。 这些年王一也一直记着对左若童的承诺,希望帮他找到给逆生三重再续前路的方法,让逆生三重从奇技变为无尽头的通天法。 只是这些年王一怎么试,都只是开发出了逆生三重的各种妙用,但如何再续前路,王一却一直没有头绪。 因为他发觉自己无论怎么运用逆生三重,都感觉这门奇技好似就到这了,但他的直觉却又告诉他,逆生三重确实有前路。 这段时间的调养,便是王一想要重新梳理自己的逆生三重,来搞清楚逆生三重的前路到底在何方。 此时的王一在大陆日报报社的天台上闭眼盘坐,呼吸吐纳之间,整个租界包括河对岸的市区战场,流动的天地之炁全都朝着王一集结,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漩涡。 在这磅礴的天地之炁冲刷之下,王一的逆生三重也被运转到了极致。 通体白皙,在白炁的衬托下,此时的王一好似一座白玉雕盘坐在那里。 晶莹剔透,就连内里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都看的一清二楚。 王一就这样不断重复着运转逆生三重这一过程,直到耳边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这才缓缓收功。 一口浊气吐出,吹起天台满地的尘埃,王一的身体也慢慢恢复常态。 看着自己逐渐变回常人肤色的身躯,王一眉头皱起。 “都说三生万物,三一门的祖师将这门绝技起名为逆生三重倒是没起错,所以逆生三重本质上的前路不是往后搞出四五六七八这么多重,就在逆生三重这里就够了。而我这些年开发出来的逆生三重种种功能,其实就跟天师府的金光咒一样,只是修行到一定水平自动延伸出来的。 之所以三一门没有前辈达成,是因为达到三重这个境界的前辈太少,可若是三重便是圆满,便是再续前路的起点,那我这个三重之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牢?之前那股运转时上中下三丹的滞涩感想来便是再续前路的关键,是不是只要上中下三丹即便在不是三重状态下都能连为一体,便是三重之后的起点? 一个不断画圆,无限趋近于绝对圆的过程吗?” 就在王一思考逆生三重之后的路本质上就是一个无限接近于绝对圆形的过程时,刘谓已经带着戴老板上楼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虑败 “戴老板,我们这些做生意都有这么一个词叫及时止损,意思你也明白,我虽为修行人,但也在红尘打滚,这做买卖有时候跟打仗其实道理差不多,一桩生意要是前期一直砸钱都听不到响,赚不回来,那就差不多可以不做了,这样至少再怎么亏也能保个本。 眼下这场淞沪战事连我们这些外行人都看得分明,贵军继续在这跟日本人打没赢面,倒不如有序撤军,另寻一地再跟日本人斗过。这段时间的登报和广播也是我职责所在,毕竟得为我在美国的财团在华利益着想,说句不中听的,我们大陆财团在华的利益损失远远达不到需要我们跟总统先生提建议说介入这场战事的程度,日本现在还是我们美国最大的出口买家。” “王先生倒还是这么直接,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委座的,但我也跟王先生你交个底,我人微言轻,委座能不能听进去这样的忠言,我没法保证。” “戴老板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也是本着大伙同源同种,虽为美国国籍,可看着这么多好男儿战死沙场,物伤其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委座谅解。” “好说,好说,王先生,就不劳你送了。” 专程过来走一趟,走个流程的戴老板拿着王一专门为他准备的古董,笑眯眯上了车,朝着法租界的方向走去。 而王一和刘谓并肩站立,目送着戴老板专车远离。 “你说,这个牢蒋会撤军吗?” “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这个光头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会有错,永远会有一套说辞说服自己,他手底下能人是不少的,谋士良将都有,奈何侍奉这样一个上司君主,忠言不敢讲,良谋不能献,一身抱负,徒呼奈何。” 听到刘谓的反问,王一也用这种方式给出了回答。 身为后世人的他很清楚,但凡抗战十四年包括后来三年解放战争里,光头有那么一次不微操,听人劝,日本人不会打的这么顺利,先生他们也不会赢的那么快速。 再加上后来的抗美援朝和到现代时老美扶持的一堆狗腿子一个个那么不中用,也让一堆不明就里的反向给光头挽尊,说他还行,怎么说也是跟先生领导的天团打了三年多有来有回。 开什么玩笑,能打也是因为光头手底下确实有那么一批能打的将领,但这些能打的将领要么在抗战中牺牲了,要么大半进了功德林重修三观,把这些将领刨掉,再让光头来操作,王一敢保证三年解放战争能够直接压缩到一至两年就结束。 听出了王一的话外之音,刘谓就更不解了。 “那你干嘛还用做生意的及时止损这种说法让这位戴老板转告?” “不都说了嘛,尽人事听天命,至于为啥用做生意这种比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光头当年奉命北伐的时候不专心打仗,忙着通过收音机关心自己在股市上的行情呢。我这么说,光头就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他当年炒股时的故事了啊。” “嘿,北伐这般大事,他作为领兵之将不想着怎么攻城拔寨,还关心着战场之外的生意事,被这样一个窃居高位的家伙当了国府之首,难怪民国当下这般国不成国,真是···” 听到王一说起牢蒋年轻时期的又一段抽象黑历史,刘谓整个人都气笑了,一堆污言秽语憋在嘴边却又不知道喷哪个好,但随即也反应过来,有些骇然看着王一。 “等会,你还知道这等私事?” “哈哈,这算什么,信我一句,这家伙干出来的坏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你啊,接下来这几年只会被他的事整得脾气愈发的好,不然哪天就有可能被他气死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说说眼前吧,如果这光头不退兵,一意孤行,淞沪沦陷之后,日本人接下来会打哪?” “金陵,日本人打下淞沪之后便会一鼓作气直戳国府国都所在。” “他们怎么敢?金陵易守难攻,又有长江天险!” “错,并非易守难攻,却只有长江天险,但长江天险挡不住日本人的兵锋,现在不是明朝靖难之役了,日本船坚炮利,长江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天险,是平地,再加上淞沪一战一胜士气大涨,我们这边却是疲惫之师,军心涣散,更无赢面。” 王一平淡说着接下来的历史轨迹,这些年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眼下的历史大势压根不是多一个自己少一个自己能改变的。 京城也好,淞沪也罢,都证明了这一点,战线一拉长,战场一变多,他就成了一救火队友,这边扑完那边就着,这种情况,别说敌后破坏了,他人还没到日本人的后方搞破坏,前线就已经垮完了。 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正面战场上救下越多的人,在接下来的战略相持,战略反攻乃至于之后的解放战争,这些人都能成为助力,扩大赢面,为先生那边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 所以他眼下可以这么平淡说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但对于刘谓这个当下之人来说,王一这个推断则让他慌了神。 他再怎么不喜光头,不喜国府,却也明白金陵作为当下的民国国都,要是全面抗战第一年就被日本人打下来了,对于整个民国的民心,军心打击有多大。 “我说你怎么还能这么淡然,淞沪战事败局已定,金陵国都沦陷在即。不行,这种事我得让李强过来一趟,必须跟组织汇报,看看咱们能做点什么,我们眼下还有多少时间?” “这也是今夜我留你的原因,至于时间,现在已是十月上旬,快的话,这场战事十一月就见分晓,至于金陵,撑不到过年。” “怎么这般短暂?你这家伙,就不能想想办法?你的手段这么多,就不能试试狸猫换太子,多拖延一下时间?” “你说让我去换了光头,自己去发号施令?你真当我没想过?可咱们圈子里,把老张算上,又有几个是真的知兵善战之人?就算真有,但民国早在民国十六年的时候在这光头窃居高位那一日开始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民国这具尸体在腐烂的过程。 就算换了个脑子又如何,手脚都不是你的,一样只能挨打。” 王一也是一声叹气,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自己通过脑控的方式来影响光头指挥,只是他不敢赌。 异人圈水这么深,一堆遗老遗少都不知道在哪猫着呢,说不定光头身边就有一个,毕竟他现在可是名义上的一国之主。 自己本事再高,隐匿手段也不见得就不会被一些老不死识破,到时候激化矛盾,光头直接把矛头对准异人圈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事光头不是做不出来,毕竟攘外必先安内的前科就在眼前。 退一步讲,就算自己能脑控光头又能如何? 若他真有眼界格局,用一场违背光头人设的操作换来保存有生力量继续靠国土纵深跟小鬼子拉扯,这美名也就让光头赚了也没啥。 可他没有,难道自己还得学光头那样,直接给各奔赴来淞沪战场参战的地方军,主力部队说淞沪战事败局已定,各部自行寻机突围,金陵汇合? 就这么几个字的军令,连个具体计划都没有,让这些地方部队,主力军自己想办法突围集结?这种军令下达,日本人脸上得笑开花。 本来你们国军现在就已经军令混乱,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在淞沪战场上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跟我们打遭遇战,伏击战。 眼下又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想跑出淞沪? 一下子双方从攻坚战变成了日军围着国军打追击战,歼灭战了。 以国军大部分友军有难,不动如山,保存己方实力的尿性,成建制投降,卖队友这种事绝对会发生。 到时候淞沪会战输了,还反给日本人提供了一大批伪军,那他真的就不是光头也变成光头了,这种事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最操蛋的一点就是,他王一是个正常人,除非他接下来的日子里什么都不做,就一直在脑控光头,不然以光头的脑回路,随时都能微操出一波抽象反人类操作,把自己前期好不容易搞好的局面又弄成一团糟。 这样子搞来搞去,横竖都只有自己和百姓吃亏,侵略者得利,那对王一来说还真不如顺其自然呢。 而本着对王一的信任,明白淞沪战事国军一失利,国都金陵岌岌可危的刘谓也不在这继续跟王一唠,立马运转玄功,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离开,这样的大事他必须把李强这个能跟中央组织取得联系的家伙拉过来,一起商讨对策。 深夜,大陆日报报社主编办公室灯火通明,被刘谓一路拽过来的李强也无半分睡意。 他看着挂在墙上的秋海棠叶图,看着王一在淞沪战场上标注的中日双方当下兵力对比,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因为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能看明白,淞沪这边国军只要大败亏输,国府在金陵国都设下的三道防线,沪杭线,吴福线和锡澄线就形同虚设,金陵国都无险可守,直接暴露在日本人的兵锋之下。 “老王,你凭什么判断眼下的淞沪战场国军会一败涂地?” “一部分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国军指挥体系混乱,不成体统,再加上双方军备上的差距,赢面几乎没有,最好的方式就是边打边退,不断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但你也看到了,有光头这家伙在,基本无法实现这样的战略打法。 第二点就是,光头错估了双方之间的兵力,他觉得就算日本人军备精良,兵员素质高,但自己这边兵力是日军的三倍有余,无论怎么讲,优势在他。可他忘了,日本一样可以增兵,他们的常备师团就有17个,每一个师团满编都在两万五千人左右,还不算二线部队的乙种师团。 而在打仗这方面,牢蒋没那本事,也没那魄力跟对方赌,对方敢赌,双方主将的魄力,格局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你告诉我,国军要怎么打才能赢?” 李强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可了王一的说法。 只是认可了他不代表他要立刻做出决定,他望着眼前这张秋海棠叶图来回踱步,同时也在自语。 “组织那边这一年多来都在消化之前少帅兵谏之前命自己弟弟带过去的一部分东北军,经济,军备上也没像最初落脚那会那么捉襟见肘,这些过来的东北军都是在关外跟日本人玩过命的,怎么说作战经验也有。 咱们这边情报也送过去了,组织那边估计也搞明白跟日本人打不能打呆仗,但到底要具体怎么跟日本人打还得去战场上过过手才能知晓。但咱们的主力都在华北和西北一带,鞭长莫及。老王,你能不能直接跟我和老刘挑明,一旦日本人攻陷了金陵国都,会有什么后果。” “一国之都被异族攻陷,民心打击有多大,你我都明白。” “这些都是虚的,给我说点实的!”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王一平淡的说出这八个字,却让刘谓和李强两人呼吸为之一滞,瞳孔瞪大,隔了数秒后,两人这才异口同声道。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不敢?清军是异族,日本人就不是异族?这是一场侵略和反侵略的战争,也是一场卫国战争,日本人是奔着亡中华,亡我华夏文明而来的,这种事他们做的还少吗?别忘了甲午海战年间的旅顺惨案!” 明明只是王一的主观判断,感性上,刘谓和李强都不想相信王一说的话,觉得屠戮一国之都国民这事放在当下工业文明发展的年代是应该没哪个国家敢冒大不韪去做的。 可理性告诉他们,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日本人,洋人,这些侵略者哪个会把中国人当人看。 “老王,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 “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会去救人,之前带着无根生去罗天大醮闹事,就是想拨拉一部分圈子里的人跟我走,为金陵之事做准备,但我不可能直接跟他们挑明。可我能救多少,我自己都不知道,尤其是还有国府这个只会给我们瞎添乱的玩意在,连我自己都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所以我想将这些情报包括我的判断交给组织,由组织那边来定夺,来给我们方案。” “要是组织那边不相信呢?” “我也一样会去,这是支撑我修行至今的根,哪怕我有可能回不来,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去。” “好!我们信你,老王你接下来什么事都别管,就把自己状态调整到最佳,我会把这些情报还有你的判断一并传达给组织,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做准备,你也别冲动,我相信组织那边会给我们一个可靠的方案!老刘,你跟我来。” “好!” 刘谓和李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王一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坐在椅子上,望着挂在墙上的秋海棠叶图怔怔出神。 ps:过完元宵,年就算过完了,大伙元宵快乐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援筹划 淞沪战场的战事还在继续。 牢蒋那边也如王一想的那样,一个大陆日报外加租界内几个外媒在华报社轮番吐槽,赚发行量的同时,也通过拉各自在租界内的军事武官或者说军事观察员吐槽着牢蒋,说你来除了添乱以外一无是处。 奈何牢蒋的脸皮,不对,他就压根没有脸皮这种东西,根本不管,全都当做听不见继续玩微操。 这种赌气的表现好似在骂‘娘希匹!一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东西,就你们话多,我怎么没听到我的部下,我的部队有人反映我的微操有问题!’ 呵,他们也得敢反映啊,谁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亲信私兵是不是你牢蒋安排的耳目,被窝里都不敢乱讲你牢蒋的坏话,生怕被你当场报复,直接拉去战场上填线。 至于士兵,他们也得有命到你面前啊。 越是如此,却也反向证明了王一的判断无差,淞沪战事败局已定,金陵国都岌岌可危,城破之日,日寇屠城之言愈发可能成为现实。 一想到王一的判断即将变成现实,刘谓这边开始组织一支敢死队,自己身先士卒带着人过苏州河对岸,也就是公共租界的东区,所谓的日租界市区战场那里,直接从火线上拉伤兵回河对岸这边救治。 不为别的,就是想到时候淞沪一战战败之际,他能用救命恩情,让自己这边多出来一批能帮他去打仗的国军部队,就像王一给郭汝瑰和周卫国做的那样。 李强这边更是不顾自己可能暴露的风险,三天两头就往与自己上级的接线点,想知道组织那边对于他们三人收集到情报和判断给出一个怎样的答复,事关一座城近百万条人命,他实在没法冷静应对。 他这样做便是苦了王一,按道理说,为了保密,王一不该知晓李强跟组织联系的联络点,可李强多次秘密出行,次数多了总会引人注意,王一不得不全天候开启阴神离体,帮李强善后。 自然而然的,这个联络点也就被王一知道了。 只是李强这般催促并无法快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组织不相信王一他们这边的判断,而是他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确定这个判断。 组织那边不怕跟日本人交锋,这个时空因为王一早早在路线上布局,组织在经过重重险阻到达陕北会师,重新建立根据地的这段时期,保存下来的种子,有生力量更多,再加上这个时空的少帅兵谏前与王一秘密会面,做好了东北军的安排。 这个时空的组织虽然依旧被老蒋封锁在陕北根据地那边,但老西子却一点都不敢跟组织那边炸刺,一直处于龟缩防御状态,只要对方不越界,自己绝对不去找人家麻烦。 但组织也明白,一旦确定王一的判断无误,那么重点便不是阻止华北的日军南下,而是如何配合身在华东这边的王一去金陵城里救人。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个道理先生比王一明白。 所以那边必须做一个试探,不是试探王一,而是试探牢蒋,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把淞沪战事搞得一团糟。 很快的,在租界这边的王一便从收音机里收听到了一则广播。 这是一个公开的频道,来自新华社。 广播的大意便是公开批评牢蒋身为淞沪战事的最高军事主官,却不顾大局亲临前线操作,是对自己手下能力严重不信任的行为,长此以往,上下离心,不是善事。 这一下子算是刺激到了牢蒋的敏感肌了。 洋人媒体怎么吐槽自己他无所谓,反正他们手伸不了这么长,管不到自己,只要钱给够就没事。 至于治下的百姓,或者说屁民心里怎么想,他压根无所谓,开玩笑,别小瞧了歼敌一亿,虎踞小岛的《中央日报》含金量啊。 这个在国统区广泛发行的报纸足以把一些关注战事的百姓忽悠的一愣一愣,觉得淞沪战事那边的战况还是双方僵持不下,甚至国军隐隐占据上风呢。 毕竟全国各地方部队都去淞沪战场助阵了,怎么打也该赢了。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是这样,但牢蒋唯独受不了组织那边的发声渠道嘲讽自己。 毕竟当初四渡赤水期间是老蒋这个青铜选手唯一打过一次钻石级别的操作,一直持续到他开始微操,然后就寄了。 这时候对方竟然揭自己的黑历史?一句又一句的娘希匹从他嘴里冒,收音机更是被他砸了一台又一台。 可对于了解自己顶头上司的国府将军而言,这是一个最佳时机,赶紧把牢蒋送回金陵的一个台阶。 贴心的,便送上几句莫要让红党看了我等的笑话。 直接点的,就差拍胸脯说,委座你赶紧回金陵坐镇,淞沪守不下来,不用你军法从事,我必战死在疆场上。 虽然他们也都清楚,哪怕牢蒋回金陵一样可以微操军令传达,但这一来一回,足以让他们以各种理由说自己没接收到,到时候崩掉几个通讯兵交差便完事了。 有了来自组织的最佳助攻,牢蒋也就坡下馿,终于从淞沪战场又跑回金陵坐镇了。 一众国府将军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混乱的指挥体系少了最高层微操,对他们这些指挥官来说,压力真的少了许多,精力也能相对集中一点,不用想着应付来自牢蒋的问责。 而在这样稍显轻松的氛围下,战场却变得更加惨烈了。 日军这边也收到了牢蒋溜回金陵的消息,也明白国军这边指挥调动不会再像牢蒋在的时候那般滞涩。 知晓再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好事,便一下子发了狠,一口气调动了多个主力师团增援淞沪战场。 这么大的军事调动自然瞒不过所有人。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民国二十六年的十月中旬,淞沪会战即将到达尾声。 这一天,王一依旧在报社这边打坐调息,想要趁着这最后一点空暇时间,搞清楚逆生三重的前路到底在何方。 李强便带着刘谓一路风尘跑了过来,上来就给王一甩了个大料。 “咱们那边已经跟日本人交上火了。” “战况怎么样?” “输了,这是组织那边让我必须交给你的信,里面还有具体战况,你自己看吧。” 李强将刚到手的情报从怀里取出,交到王一手里。 虽然王一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看到时,还是为抗战爆发初期的日军战力感到惊讶。 自己这些年竭心尽力给组织那边提供那么多资源,有生力军,有军备,有药品,有粮食,结果这场有心算无心的伏击战依旧没有取到想要的效果。 战报中有这么一段话让王一格外注意:···我军与日寇交战的一分钟内,日寇便依靠运输车为掩体,阻挡我军火力的同时,确定我军的几个火力点,便在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反击。我军虽携带重火力,但我军炮兵战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形成科学的火力压制。 还因没掌握科学的炮击方式,大意冒进,成了日寇的活靶子,若不是东北军战士中有受过正规训练的炮兵助力,伤亡数字还会扩大,日寇单兵作战素质之强,之精密,非国军能比。 经此一战,组织已基本相信王一同志的判断,淞沪战事败局已定,金陵无险可守,我军会继续在敌后骚扰,尽自己最大努力拖延日寇增援淞沪战场的脚步,并派人南下与新编第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传达任务,让他们配合王一同志执行金陵城救民行动。 还请王一同志照顾好自己!记住,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王一将信看完,这才递给李强和刘谓。 “看来我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组织那边已经相信了我们的判断,也给出了指示。” 李强和刘谓看着信中关于组织这边第一次主动出击也没有拿到胜利的战报,脸色也是讶然,但看着王一这依旧轻松的表情,这才安定了许多。 “不要只看到坏的一面,也要看到好的一面,至少咱们组织这边跟日本人的精锐部队交战,伤亡人数比是三比一,这已经是件很高兴的事了。咱们那边很多战士可是第一次跟日本人打仗,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跟这些已经打过好几年仗,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精兵打个旗鼓相当呢? 你看看这里说的,日本人也没想到咱们会主动发起进攻,轻敌冒进,他们很多伤亡都是他们自己追击时造成的,咱们跟日本人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主场作战,比他们熟悉地形,国土纵深更不用说,要是国军这边能像咱们这些指战员那样做到边打边退,淞沪战场就是输了,日本人也不敢轻易做出乘胜追击,直戳金陵的决定。”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人把难题又抛给了王一。 “怎么做啊,我这一时半会也没想好,容我一天时间好好想想,你俩也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都没得轻松的。” “若没得轻松就能救下金陵城百万条人命,那短寿十年都行!” “没那么严重,去吧,都去好好睡一觉吧。” 将刘谓和李强两人支走,王一关上房门,便看着墙上挂着的秋海棠叶图出神。 远处传来的炮火声仿若一个闹钟,时刻提醒着王一,距离金陵惨案的日子正在逐渐靠近,他必须尽快利用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历史知识,尽快想出一个方案。 他这一想,便是一天一夜。 救人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更别说还是救一座城近百万人的命。 他自己都不敢奢望在日本人攻破金陵城时只会收获一座空城,只是想让那个令中华民族近代史至现代都难以愈合的伤疤小上几分,数字少了那么一半,就知足了。 但怎么做,是个难题。 如果现在就爆出来淞沪战事败局已定,金陵岌岌可危,日寇屠城的消息。 且不说国人能不能信,光是动摇军心就是一个大问题,大伙打着仗呢,你跟我说咱们淞沪这一仗输定了,日本人要打进金陵屠城了,那还打个屁,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啊。 虽然也有可能激起国军战士的战心,来一场破釜沉舟,哀兵必胜的触底反弹。 但时代不同了,冷兵器时代或许真有奇效,热兵器时代,马克沁足以让触底反弹的可能性降到几乎当做没有。 而且以国军之尿性,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这个可能更大,甚至可能会提前让淞沪会战结束,那个日子提前到来。 其次就是救援的人员问题。 按照自己所了解的信息来看,金陵城破之前,并不是没有金陵城的人逃出来了,但那些都是富贵人家,他们自然不差钱,拖家带口,把金银细软带上,钱一交就跑去山城继续享福了,逃不走,留下来的都是金陵城内的穷苦人家。 买不起票,出了城,往南逃还是往东跑,都会撞上日本人的军队,无用。 唯一的生路便是逃往江边,坐船过长江。 奈何当时那个担任金陵卫戍司令的唐将军将金陵城内的民用船和商用船都烧了,自己倒是留了一条船跑路了,却把金陵城内百姓的生路给断了。 所以要救人,首先必须得在金陵城里收购一大批船,且必须有人看守,免得被那唐将军一把火烧了。 再让南边第四军的战士也准备好船,随时可以接人,或者渡河救人。 所以摆在王一面前要解决的难题就有两个,一个是放出日寇可能会屠城的消息时机,方式得把握好,只有这样才能让金陵城里的百姓能在日寇部队杀到之前,有反应时间,提前逃离一部分。 二便是必须在金陵城里有这么一批能够带着金陵城百姓逃走的船只和听自己调动的军队,也就是说必须在国军部队里有自己人。 后者问题王一已经在安排了,郭汝瑰这个隐藏自己人还有周卫国在王一的一番运作下,现在正是仕途得意之际,且还被调到金陵教导总队中任职。 这支队伍可是在金陵保卫战中可以说是战至到最后一兵一卒,整个番号都被打没了。 有老郭这个隐藏自己人加上周卫国还有这支部队在,要解决的问题就剩下船只一项,倒是好办多了。 但这前两点都不是最大的问题,这都好解决,时机王一也好把握,无非就是淞沪这边战败前后那几天,他就让刘谓通过江湖小栈,在金陵城里用道听途说,闲聊方式慢慢发酵,引得一部分金陵百姓逃离便是。 最大的难题便在于,金陵城破,日寇进城行屠戮之举之时,有那么一批人手能够配合金陵教导总队,转移日寇注意力,还得救剩下困在金陵城里的百姓。 近百万条人命啊,前面两个准备做的再足再好,又能有多少人逃出去呢? 一场屠城下来,人口直接从近百万锐减到20至30万人之间,甚至更少,几乎算得上是一座空城,鬼城。 “唉,思来想去,没想到最后还是得带着人去这座城里走一遭才行,张之维啊张之维,你可别学我,咱们俩啊,总得有一个留下来主持接下来的异人界大局。这次,该轮到我胜你一筹了。” 一夜思考,王一也初步确定了一个金陵救人的方案。 而在王一这边通过一天一夜的思考才敲定一个大概的救援方案时,在苏南地区,也就是上清茅山一带。 之前便背负的组织任务,负责南下联系之前转移的同志接受改编的张之维正与一名穿着朴素的军人登高,望着不远处的茅山。 “想龙虎山了?这里距离龙虎山不远,以你的脚力,不走一趟?” “算了吧,不久前才回山一趟砸了我师父的场子,这回回去,他老人家不得拿雷劈我。” “哈,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竟然也有认怂的时候,说起来还得多亏你啊,不然当年我这条腿就保不住了,而且这段时间要不是你带着我东奔西走,护我左右,这整编,改编工作都不好做啊。” “没办法,都是为了抗日统一战线嘛,同志们的想法我也能理解,要不是为了大局,当年我都想单枪匹马把那不做人的玩意拿雷劈死。就是眼下这局势,咱们估计也要打几场硬仗了。” 就在两人感慨之际,一名小战士小跑过来通讯。 “报告,司令员,特派员,组织那边来人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动员 民国二十六年的十月中旬。 淞沪战场的局势开始糜烂,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内行人对国军胜利抱着悲观态度的话,那现在,随着华北日军的数个主力师团南下增援,局势已经糜烂到了隔河相望的租界区市民都能看明白的地步。 可笑的是,在代表国府官方发声渠道,主要宣传机构的《中央日报》却依旧在给国统区内的民国百姓渲染中日双方依旧处在胶着阶段这样的假消息。 对于南边,也就是华中,华南甚至西南地区这些不晓得日军军力,一味被国府忽悠着捐款捐粮的百姓而言,他们并没有怀疑《中央日报》在这方面的真实性。 然而战报可以骗人,战线不会骗人。 华北西北方面,根据地那边的同志多次率领小股部队袭击华北日军南下的交通要道,也是想尽可能的帮王一这边拖延华北日军南下脚步,给王一他们多一点的准备时间。 也是给自己这边的部队练兵,趁着日军现在注意力还是在正面战场这边击溃国府之际,多一点如何在敌人后方搞破坏,利用国土纵深打骚扰战的经验。 同时,淞沪战场上,随着援兵陆续抵达,国军部队防线正被陆续突破。 虽然这样的多频率,小股部队袭击确实对华北日军南下脚步有效果,但对于华北日军而言,无伤大雅。 南下的交通要道,不是只有陆上交通这一条,水路也可以。 但也确实让华北,乃至关外甚至是早已成了殖民地,驻守在朝鲜那边的日军主力不得不改变南下路线,三分之二的主力通过水路南下登陆增援,三分之一依旧选择陆上交通,以身做饵,来钓根据地这边的部队。 消息传到王一这边时,王一心中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因为他清楚,虽然这样依旧无法改变淞沪战场国军大败亏输的结局,但在时间上,能争取到不少。 按照原时空的走向,11月11日淞沪沦陷,11月26日,国军全部撤出淞沪战场,淞沪会战以国军失败告终。 但眼下,说不定可以拖延到整个11月结束才宣布淞沪会战结束。 这一来一回,就给王一这边多争取到了一周时间,能做的事太多了。 租界内的大陆日报报社,王一正在给刘谓和李强各自安排任务。 “现在局势怎么样,相信你们都看出来了,其实打到这份上,牢蒋就应该下令让国军这边逐步撤退,退守金陵了。咱们不管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现在,咱们这边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救人,二就是花钱在他身边吹点枕边风。” “枕边风?” “对!金陵城的百姓咱们是要救的,能救多少是多少。但我们要搞清楚一件事,就是日寇打下了淞沪,攻破了金陵一样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他们那边上下虽然都想灭亡中国,但在如何灭亡中国的方针上是有分歧的。 一部分是主张逐步蚕食,华北,东北先吃下,然后站稳脚跟一点点打,一部分就是现在这样,一路打下去,玩速战速决,只是因为国府这边的无能,让速战速决这一派占据了上风,说实话我还得感谢他们,不然真要逐步蚕食,咱们更是举步维艰。” “所以?” 王一走到墙上挂着的秋海棠叶图上,指着沦陷在即的淞沪,以及华中一带,作为洋务运动,北洋时期一直到民国这三个年代间都保留下来的几个工业种子。 “空间换时间。” 话语一出,回过味来的刘谓便接过话头。 “你是说动用咱们国府内的关系网,说服牢蒋让他提前让汉口三镇淞沪这边的工厂内迁?” “不错,老刘,你上道了,国府关系网这一块一直都是你在运作,咱们这边的关系网,最高能跟谁搭上话?” “直接搭上话的只有孔家,吹枕边风的话,也能借孔家给那位委员长的夫人说两句。” “很好!老刘,把你赚上船真是我做过最赚的一笔生意!这个枕边风的时机咱们得把握好,先急后缓。汉口那边工业重镇,包括汉阳铁厂在内,想要在日寇未占领之前内迁,只能等,等淞沪沦陷,日寇兵锋指向金陵之际,才能吹这个枕边风。 牢蒋虽然大本事没有,小聪明一堆,但他也知道金陵守不住,所以他也会选择弃城而逃,只是他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只想着把金陵城里最精华的部分带走。那个时候正是吹枕边风的好时机,要恰当,要合适,让牢蒋觉得反正都是要内迁,干脆一点把汉口三镇也给迁了算了。这方面,老刘你长袖善舞,你来操作最为合适。 李强,老刘这边负责长袖善舞,你在生意这方面比我俩在行,怎么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去,主持内迁工作,还得让多方满意,就得让你来负责了。” 突然被王一交代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刘谓和李强也摸不着头脑。 他相信王一的判断,但平心而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金陵城百姓救援问题吗? 就算日本人攻破了金陵之后要继续南下,也得喘口气吧?有必要这么早就规划日本人攻下金陵城之后的事吗? “我说,咱们有必要···” “二位!这是我接下来唯一能交代你们的事了。” 刘谓疑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一粗暴打断,看着王一的表情,刘谓不再多言,重重点了点头,这才问道。 “那么你认为金陵城一旦被攻破,国府会内迁到哪?” “山城,川蜀一带,易守难攻,不好进也不好出,趁早谋划,可以减少很多非战损失,咱们国家历经前清,北洋,民国三朝,就这么点工业种子,可不能就这么霍霍没了。” “明白,可西南那边咱们也就跟唐门有点关系,没啥基础啊。” “等国府内迁到了山城,咱们就基础了,而且四通西南分公司也可以搭建起来了,如果日本人非要逼着你给他们做事,老刘你也可以趁早打算转移。毕竟大陆集团认的是我这块招牌,还有你这个我钦定的四通话事人,这里就是给了日本人,没了招牌,有渠道也没用。”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整理这方面的计划,提前布局落子,但你得过目,不然我自己不放心。” “会的,这事我也上心,金陵这边,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时机得把握好,得在淞沪沦陷前后几日才能放出风,看看能不能先让金陵城内的百姓先走一批人。” “我明白。” “老李,你这边任务比较简单,这些你从根据地带来的同志,积极分子,进步学生你都得带走,带回根据地,他们在战场上学到的,记录到的东西,都能帮到组织那边开展敌后工作,可不能让他们这些种子折在了这里,不值当,你明白吗?” “我晓得。” “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们两个去操心了,我来处理就是了,人多眼杂,你们先撤吧。” 任务和计划交代下去,刘谓和李强两人也是心事重重走出了大陆日报报社大楼。 而在路上,李强时不时回头看着在阳台上目送他们离开的王一,又看了看身边的刘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等到自己再次回头已经看不见王一的身影后这才忍不住。 “老刘,我怎么感觉老王今天叫我们来说的话都很怪?我不是说他的计划有问题,眼光长远我明白,可是他怎么感觉像是在,像是在···” “交代后事?” 刘谓替李强说出了他心中不敢说的那几个字,却也让李强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样的陆地神仙,也需要交代后事?” “唉,老李,你想一想,要救金陵城里的近百万百姓,船和人手咱们都得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有一批有分量的人在金陵城里替我们转移百姓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攻破金陵城的,可不止有日本人的大军,还有投靠日本人的高手还有日本人自己的高手,他就是铁打的,浑身上下又能有多少颗钉让他用呢? 我们这些人,说厉害也厉害,说没用也没用,真炁一尽,便是肉身凡胎,能挡得了多少颗子弹,多少发炮?” “但他打不过可以跑啊,王一他想走,飞机都追不上他不是吗?” 刘谓不语,只是回头看着李强,李强也明白了刘谓的回答。 若是真需要王一一个人钉在金陵城中吸引日寇火力才能掩护城中百姓转移,那王一绝对会死死钉在那里,直到真炁耗尽,生机断绝。 之所以用这种好似交代后事的口吻跟他们交代这些计划,无非就是王一认为金陵城屠城这一劫,既是金陵城中百姓的死劫,也是他王一的死劫。 拿自己的命去换金陵城中近百万百姓的生路,这种事对于王一而言,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是的,只能看着他去做,因为我们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只是跑的快一点,跳的高一点,皮糙肉厚一点的普通人,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还没一把重机枪来得实在。” 刘谓自嘲一笑,却也快步向前。 “你去哪?” “反正都是要去死,圈里人这么多,岂能让他一个人把好事都占了,全性都被他搅动的出来救国了,名门正派也该动一动了,我去忙我圈里的事,金陵那边的船只购买,交给你了。” 说罢,刘谓便朝着那个自己动用关系网在租界设立的临时战地医院走去,那里,名门四家之一的吕家大少爷吕仁正在养伤。 作为吕家年轻一代,老一辈都认可的未来掌舵人,吕仁这位吕家大少爷本事还是有的。 家传绝学如意劲练的炉火纯青,这次又在淞沪战场上走了一趟鬼门关,也明白了这年头火器比家传绝学好使,此时的吕仁伤势基本痊愈,正在广阔地练枪。 只见他瞄准掩体内的一个沙袋,扣动扳机。 子弹脱膛而出,直接打在了掩体上,并没有穿透,然而附加在弹头上的如意劲却依靠着掩体作为媒介,透过掩体,直接将掩体内的沙袋打了个通透。 看着自己打出来的效果,吕仁也是眉头微皱。 “看来这如意劲想要让子弹拐弯还是太难了,速度这么快,还没等如意劲引爆,子弹都已经打到人身上了,但是打掩体内的敌人倒是一打一个准···” ‘啪!啪!’ 就在吕仁思考如何将如意劲与火器结合更加充分之际,耳边便传来掌声,扭头,便看到刘谓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看样子这鬼门关走了一遭,吕少爷也是有所感悟嘛,恭喜了。” “刘掌柜还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这条命是侥幸捡的,现在只是一个等着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团长罢了。” “怎么?吕少爷不想回家?你们番号都快打没了,还要你上战场?” “刘掌柜你这话就让我听不明白了,眼下的淞沪战场,每天都有部队的番号被打没,打残,拉去修整,人一补满就又被拉上来送死,我又岂能例外?” “要是说我能帮你回家呢?” “救命之恩未还,又给我送一回家之情?刘掌柜,你这是要让我们吕家欠你一个大人情啊。” “谈不上什么人情,只是做一个咱们中国人应做之事罢了,就是不知道吕少爷愿不愿意承我这个情。” “刘掌柜但说无妨。” “好说,我这边可以让你回家,但你吕仁作为吕家未来当家人,正道名门四家之一,国难当头,总得做点表率,出来说几句话。” “什么话。” 刘谓口型微动,传音入密,却让刚才还稍显轻松的吕仁脸色绷紧。 “当真?”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大闹龙虎山罗天大醮?就是想激将,但现在既然激将法无用,那就摊牌,这次名门正道要是没点动作,我倒是想知道,今后,咱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名门正道。” “刘掌柜,你这玩的有些大了吧。” “大?我连我老子都要拖下水了,你跟我说玩的大?反正我是不想给日本人当狗,你们要是想,吕少爷,我怕是要在这里先帮你们吕家清理门户了。” “能把你刘谓都逼到这份上,看样子所言非虚,行,我承你这个情,也好叫你知道,名门四家为何能在圈内屹立千年不倒。别的我不敢保证,四家,一定会出人。” “那好,事不宜迟,吕少爷还是尽早动身吧。” 说着,刘谓也扔过来一个包袱,吕仁打开一看,便是着装的衣物和路上银钱。 “现在就走?” “晚了,想走都不好走。” “倒是雷厉风行。” 吕仁也不含糊,换上一身生意人的服饰,就与刘谓擦肩而过。 门外便有刘谓给吕仁安排的车,直接拉着他前往火车站。 等到吕仁一走,刘谓招了招手,一名半百老头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刘谓身旁。 “黎叔,跟我那老子说一声,就说四通公司的刘老板有单生意要让江湖小栈的刘掌柜接。” “少东家,咱没必要跟东家这样子传话吧?” “我是找他做生意,不是找他谈父子心话,黎叔您就这样传话。” “知道了少东家。” 老者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少东家,把我这老头子也算进去如何?” “好。” “那我这老家伙就先在这里谢过少东家了。” 是夜,在大陆日报报社大楼这边已经将自己身体调养完毕的王一也悄然来到了大陆酒店,跟留在大陆酒店里最后几个全性名宿,金光上人,莫名居士吴曼,神行甲马黄一发还有从战场上撤回来的正道人士见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敌情 大陆酒店民国分店。 在王一让一个日本异人活口回去告诉日军高层自己在接下来的淞沪战事中不再下场之后,日军这边便将自己的异人力量从军中陆续撤走。 作为交换,王一也将之前安排到淞沪战事中那些国军将军身边的正道人士召回,留守在大陆酒店当中。 这也是王一不得已而为之,不然等淞沪战事打完,自己这边可能就只剩下自己还有几个老家伙能动弹了。 而见到王一说到做到,日军这边也就对刘谓在公共租界西区设立临时战地医院,时不时还专门渡河从战场这边带走国军伤兵过河对岸救治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在他们看来,眼下淞沪战事主动权掌握在他们这边,救治的这些伤兵再多都无法左右这场战事的胜负。 犯不着因为这种事再把王一这个个人英雄单位给惹下场,还要跟公共租界西区的英美势力起冲突。 大陆酒店这边的管理人也乐得轻松,虽然名义上王一作为大陆集团的二把手,约翰·威克在民国这边的代理人,还持有美国护照,也足够强大。 但说到底就是个黄种人,你让我们听你的话敲敲边鼓,救救人,跟日军呛声,只要不耽误我们做生意那就没问题。 可要是让我们去跟日军呛火,开枪,那就免谈。 原因很简单,直到日本突袭珍珠港之前,日本都是老美那边最大的进货商,老美当下这些对日本出口订单里,大陆集团也占了几乎三分之一。 所以即便是牢蒋想要淞沪这里开辟第二战场,争取国际也就是英美下场调停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至少美国不会,人家就盼着世界大战赶紧打起来好做生意呢。 对于王一自己,他也明白自己当初跑到美国,借着先知优势阴差阳错搞出这么大一个新兴财团是真的撞大运了。 尤其是搞出来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在人间行走的神祇约翰·威克更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就是让他再来一遍,他也没法再复刻一次成功。 此事有利有弊。 利的地方在于,由于约翰·威克这个神祇是个半独立的神祇,自己虽然与之共享记忆,但主动权占据在自己手里,因为自身诞生的源头是让大陆集团愈发壮大,本能上约翰·威克这个神祇会接受王一提出的一切要求,只要这个要求符合大陆集团的扩大。 而王一则是能依靠这些随时可以对约翰·威克这个神祇关闭开启的先知知识点,让大陆集团成为自己的助力,提供源源不断的海外资金。 弊的地方就是一旦大陆集团真的成长为一个跨国级别的资本垄断财团,那便会成为捅向王一,不对,应该是捅向新中国的一把利剑。 毕竟王一脑海中那些先知知识点,就算不能直接转化为实际利益,也能给未来几十年提供一个参考方向,不至于走弯路。 养虎为患这个词用来比喻当下王一与神祇约翰·威克之间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在当下,双方依旧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一方需要王一的先知知识加强在美本土的扩张,王一也需要大陆集团的海外资金支持和庇护。 所以现在,租界内的大陆酒店就是整个淞沪战场上的绝对中立第三方,随时能够为王一提供资金和庇护。 将这些正道人士还有硕果仅存的几位全性名宿放在大陆酒店,是最安全不过了。 只是王一这么想,不代表这些相当于被软禁在这里的全性名宿是这么想的。 “我说王一,这就是你说的欲仿姚广孝旧事?老头子我可是从跟你来到现在,一个日本人都没杀过啊,倒是一直在看日本人杀我们中国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死了?” 最先呛声的便是与王一有旧的金光上人,自从借王一之手优化了自己研习大半生的金遁流光,还传下衣钵之后,金光上人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这一路跟着王一来到淞沪战场,求死而不得,早已让他不爽了,又不敢随意出动,生怕被王一打回大陆酒店,眼下正主上门,免不了一阵阴阳怪气。 “上人勿怪,眼下还没到您老人家死的时候,别急。至于我是不是怕死,正道的朋友比我清楚。” “当不得王老板抬举,战场的形势之严峻,已非我等能力挽狂澜,若不是王老板在前线厮杀,想来我等的压力只多不少。” “沈道长说笑了。你们跟全性不同,我自然不能将诸位随意投入到战场上送死,不然到时候被诸位背后的师门联合找我算账,我可说不清,眼下战事将休,诸位去留自便吧,需要我搭把手的也可跟这里的管理人说,他们会给诸位提供便利,我王一也欠各位一个情。” 跟三魔派的掌门沈三客套了几句,告知了自己的来意,也将选择权交给这些想趁着这场淞沪战事为自己师门扬名的正道人士之后,王一便径直走到全性名宿莫名居士吴曼面前。 这位已开悟五蕴皆空境界的名宿倒也沉得住气,在看到王一走到自己面前时也是淡然开口。 “王老板可是已经为我选好死地了?” 此话一出,一直跟随的名门四家王家老家主也看向王一。 “是的,居士,死地已为你寻好了,死期也将至。” “死法如何?” “运气好的话身首异处,运气差点,死无全尸。” “是吗?那倒也算是一件善事,我死之后,可会有人知我?拜我?” “知你倒是不会,拜你,应当是有吧,只不过后人拜的不全是你,你只是顺带。” “如此便好。” 两人一问一答,却让一旁的王老家主坐不住了。 “你想让他殉国?!” “殉国?他配吗?我只是让他去一个死地用他的死路去换百姓的生路罢了。活下来的人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拜他的人也只是将他当做众多亡者中的一员去拜。老爷子,我答应你的是让他不能求仁得仁,试问我刚才所说的哪一句不符合了?” 王一的反问让王老家主讶然,若按照王一所说,生前无人知其恩,死后也只是众生公祭中的一员,谈何殉国?只是··· “我不信!” “那您老人家可以继续跟着,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别陷进去,到时候出不来跟着他一道走了,别怨我。” “我只是个老家伙,王家少了我,无碍。” “行吧,您老人家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见王老家主坚持要亲眼看着吴曼身死才罢休,王一也不再多劝,他来大陆酒店可不全是为了安抚人心。 越过全性名宿和正道人士,在王一面前的便是一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木牌,上面都写有人名。 那是已经死在淞沪战场上的全性门人,当初王一答应过他们,若他们跟着自己来淞沪战场大闹一场,若是死在了战场上,自己会将他们生平所做之事尽数写上,送回故里。 他们的是非功过,皆由后来人评说。 而至当下,淞沪战事未休,他所带来的一众全性门人已尽数殁于这场战事之中,只留下金光上人,莫名居士吴曼和神行甲马黄一发的木牌还挂在墙壁上发着微光。 看着墙壁上已经黯淡的木牌,王一沉默半晌,这才对着墙壁开口。 “诸位,之前答应你们的,我王一定然做到,且让我送诸位最后一程,也请诸位最后再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王一抬手一挥,墙壁上挂着的木牌应声而落,在地面摞好。 王一也扯过一块桌布,就要将其尽数打包。 看着王一这一通忙碌,一旁看着的王老家主也是哼唧一声。 “没想到你这年轻人一身惊人修为,竟没有学会三仙归洞这样的纳物手段。” “三仙归洞不是江湖戏法嘛,也算纳物手段。” “倒转八方不也是江湖戏法?也罢,承你这后生的情,我也给你露一手。” 被王老家主反嘲了一句,王一也不说话,就在那静静看着王老家主表演。 只见王老家主从怀中抽出毛笔,五彩斑斓的炁从体内冒出,化作墨水点缀在笔尖。 以地为纸,肆意挥毫,再朝王一示意。 王一也是随手一挥,木牌尽数朝着王老家主作画之处飞去,然后他便看见这些木牌如同降维一般变成了王老家主的画中之物。 “起!” 随着王老家主一声起,以神涂之炁作画的画作平地而起,化作画卷重新落到了王一面前。 王一伸手接过,也能感受到画卷上传来沉甸甸的份量。 “这手段,如何?” “不愧是名门四家,老家主,领教了。” “丹青一道以我王家与秘画门为顶尖,传承千年,岂是小道。此画只要你每隔一日往其内注入真炁便不会消解,想要取出时,将其中一块撕下便可,王一,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手段,死物可进,活物也成,想学否?” “好意心领了,贪多嚼不烂。上人,吴曼居士,莫心急,等我回来,就带你们去赴死,至于吴先生你嘛,还有正道的朋友,就请自便吧。” 将画卷收好,王一便离开大陆酒店,身化金遁流光,朝着淞沪战场之外疾驰而去。 漆黑的夜晚,王一所化的金遁流光极为显眼。 对于日军这边的高层和异人而言,这俨然已经成了王一现身的招牌,一时间也是草木皆兵,直到他们发现王一并未朝着他们奔来,而是疾驰而去后,这才赶紧将这消息通知给大后方指挥的军部。 王一这般不掩饰自己踪迹的动静,日军大后方的军部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那几个坐镇的日本异人高手也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确定对方的方向是离开淞沪战场后,也将这些消息交给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来定夺。 指挥所内,松井石根听完这几名异人高手的汇报后,也是看着身后挂着的中华民国地图,看着他预计先斩后奏,在打下淞沪后的下一个目标,沉吟良久,也做出了决断。 “给华北,东北还有本部发报,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十月结束之前尽数赶到淞沪战场!另外,把本土那边的异人,投靠我们的中华异人也跟着师团一同过来!” “司令官阁下?这时候就要打破王一说的异人不介入淞沪战场的约定吗?” “打破约定?诸君,眼下的淞沪战场已经不需要异人介入了,但是我之前跟诸君说的,可不在王一与我们当下约定的范围内吧?” “本土的还好说,但是投靠我们的中华异人,他们突然失踪,其他的中华异人不可能注意不到,司令官阁下,你不怕事情败露吗?” “那不是更好?若是能用金陵作饵,将不接受大日本帝国统治的中华异人一网打尽,在座的诸君也是有功之臣,而且一个金陵城,近百万人,哪够诸君分呢,蛋糕嘛,总得做大一点,大伙吃的才开心嘛。” 此话一出,这几名在日本本土都身居高位的日本异人高手也是喜笑颜开。 也不再劝阻,开始办事。 此时的王一自然是不知道他那原本只是想要救援金陵城近百万百姓的任务难度从噩梦升级到了地狱。 一路使着金遁流光,从淞沪这片战场上空飞速掠过之后,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华中地区,来到了之前他胁迫着金光上人,来找全性名宿刘婆子隐居的小镇。 刘婆子并没有因为之前王一的登门便挪了窝,还是那个小镇,还是那个依山而居的小破屋,还是那几个帮着刘婆子看场的全性门人。 在看到王一身影出现的时候,他们的态度更是直接。 不逃不跑,只是调头就往刘婆子的屋里闯,一边高声大喊道。 “刘婆婆,那遭瘟的王一又找上门来啦!” 闻言,王一也是哑然失笑,随意抬手轻点,将这几个倒霉蛋制住之后,便大步走入屋中。 “刘婆婆,我又来麻烦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一站,茅山! “刘婆婆,我又来麻烦您了。” 在此独居的全性名宿刘婆子看着来人,表情也是有些错愕,但很快也调整好了情绪。 “看样子是得挪窝了,被你这后生惦记上,最后这点太平日子是一点都不安生啊。王耀祖的徒弟,你又打算逼着我给你干什么让我们全性卖命的事了。” “婆婆这次这么说就武断了,我从未逼着全性做什么,我也做不到让全性听我办事,我只是像无根生那样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他们选择跟了我,我自然也要履行我对他们的承诺。” 说罢,王一也将所携带的画卷在刘婆子面前展开,随着一道磁场真炁打入,乱了王老家主以神涂之炁维持的格局,以二维形式藏于画卷中的全性门人名字的木牌也都一一掉落,在刘婆子面前排成数列。 看着面前排满的木牌,刘婆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石墙,上面同样也挂着全性门人名字的木牌。 “王家的神涂手段?是了,王家那老家伙跟着你一道走了,说是要看老吴最后的下场如何,不过这牌子···” 刘婆子半信半疑将地上一块木牌取来,放置脑门,释放出一丝真炁探入其中。 下一秒便如触电般撤回,一张老脸更是讶异的看着王一,最后才化作几声长笑。 “好!好!好!没成想老婆子只是跟你这后生交手一次,便被你这后生把我这老太婆傍身的入梦手段学了去,以一丝魂念记着一人生前最后所见所做所想,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难怪王耀祖那老鬼要把你这宝贝藏了这么多年,换我也是如此,王耀祖,你当真是好运道,好福气。” “我答应过这些人,说即便他们死了,我也会将他们死前所做一切,生平尽数送回故里,由后人来评说他们的是非功过,我得说到做到。” “那送往我这老太婆这又是何意?” “他们是全性门人,全性自然也是他们的故里,送到婆婆这,有何不妥?至于婆婆怎么处理他们,那就是你们全性自己的事了,与我无关。” “那老吴,老黄,金光他们三个你又打算如何处理。” “黄先生我在来时就与他说了,去留自便,至于上人和吴曼居士,我已为他们寻得死地,等我事办完了,便带他们去赴死,就不劳婆婆挂念了。此间事了,婆婆,告辞。” 王一毫不留念的离去,却让刘婆子一时没回过神来。 但看着门外那几个守着的全性门人之外再无王一踪影,刘婆子这才确信王一已经离开了。 将这几名全性小年轻支了出去,刘婆子看着这摆满满地的木牌,她很清楚这每一块木牌都代表着一个全性门人在淞沪战场上死前的所想所感。 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王一也说了全都交由她来处理,她便是一把火烧了王一也不能说她什么。 可若她真是如此,就不会是全性名宿了。 想到这,刘婆子那张老脸也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让天南海北的大伙都一道来看一看。” 带着这样的想法,刘婆子闭目睡去,而在她身后那面石墙上,挂着众多全性门人的木牌也随着刘婆子发动入梦手段,被一一点亮。 —— 一子落下,王一再度以金遁流光在空中驰骋。 方向也很直接,便是奔着金陵城所在位置赶去。 既然已明了金陵城破是无法改变,那怎么做才能尽可能将金陵城百姓人口的损失降到最低,怎么在日军进攻金陵城的路上拖延对方的脚步,便是他要去思考的。 金遁流光的极速配合王一自身的修为,足以让他在半日之内便赶到金陵城所在,但他并不需要直接进入,而是在长江下游的江阴县城停下。 这里是他与张之维约好的见面地点。 此时的江阴县城到处都是战火留下的痕迹,因为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国府海军与旧日帝国海军的海战。 负责驻守这里的国府海军,也在与旧日帝国海军的交战中名存实亡,这场以长江流域,江阴县城一带为战场的海战也被称之为江阴海战。 是与淞沪会战差不多一个时间进行的,只是相比于陆上还在坚持的淞沪战场,江阴海战这边结束的更早,9月底就已结束,旧日帝国海军的舰队也将整个长江下游封锁,进行整补,随时准备攻破江阴城要塞,配合淞沪战场的旧日帝国陆军突破要塞防线,打进金陵城。 就在王一在城楼上望着长江出神之际,张之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想让我们配合你去金陵城里救人,可光是眼前这些铁疙瘩,咱们的部队想要不被对方发现悄悄摸到金陵城外,还要在这些铁疙瘩的炮口枪口下救人,是个大难题啊。” “那就得看老天爷站不站咱们这边了。” 王一与赶来与自己会面的张之维一问一答,转身看去,便看到一身便装的张之维与另一名年纪与他们两个相差不多的男人走了过来。 只是相比于王一和张之维两个因为得炁修行而看不出具体年纪的修行人来说,这个男人已经有着几分中年人的沧桑,但也能看出来几分俊秀,而且那面相,王一这个后世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人是谁。 “王老板你好啊,我跟老张是老朋友了,也一直听他说起你,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我姓陈,你叫我一声老陈就行。” 老陈很是自来熟跟王一握手,王一也没想到新编第四军的第一支队司令员竟是这位,还这么年轻。 一时之间,对于老陈的握手都没有回应,而这反应也让老陈明白,他跟王一从未见过面,连知道也是从组织那边来人告知这次的任务后,张之维才跟他提起的,但对方的反应表现,压根就不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该有的。 “老陈你别瞎想,他啊比我更早关注着你们,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没跟你们接触,早期的那一批人,包括京城就义的李先生,他都见过,送了他最后一程。民国十六年的时候,要不是他提早预警,还提供了一箱金条,咱们在上海滩的同志得牺牲不少呢。 他只是一时没缓过神来,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你这位大人物会在这里跟他见面。” 张之维的机警解了围,老陈也就坡下馿。 “没想到你们那个圈子里竟然有人比你张之维更早有认识的,看来前面那几年我们还真是被神仙保佑咯。” “老总可别这么说,真要有神仙,咱们国家,民族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要想救国救民,还得靠咱们自个,还是找个地方聊聊接下来该怎么救金陵城的百姓吧。” 三人并行,在江阴城里寻一处酒馆坐下便聊了起来。 眼下国府海军虽已名存实亡,但江阴县城作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战略要点,国府还是很上心在这里修了要塞,也做了沉船锁江的封锁线。 只是没了自己的海军,面对旧日帝国海军舰队的坚船利炮,封锁线和要塞也拦不了多久。 在张之维的帮助下,已经将江阴一带至金陵城地形摸了一遍,了熟于心的老陈也率先开口,毕竟眼下三个人里就他是会打仗的。 “形势恼火得很呐,咱们的战士就算摸过了日本鬼子的封锁线,赶到金陵城,准备好船儿,可等咱们屁股后头的鬼子舰队追上来,咱们都得被包了饺子咯。” “果然是我想太当然了吗,日本人在里面杀人,日本人的舰炮在江上面堵着,跑出来一个杀一个,百姓没救到,再把咱们这些战士的命搭进去,就真是···” “除非咱们能让日本人的舰队就算突破了江阴要塞,也得一时半会困在长江上,没法来金陵城这边堵住生路。” 老陈判断了形势,王一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准备的方案最大问题所在,他疏忽了旧日帝国海军这个关键因素,这支舰队横在长江上,他在金陵城里准备多少船都没用,过不去长江。 但张之维的话语也让王一和老陈看向他。 “你有办法?” “你俩都忘了我的身份了?我可是龙虎山的道士啊,行云布雨,画符救人,卜卦算命可是我们道士的吃饭手段啊!” “你会?” “不会,天师府行云布雨的依托是必得学会五雷正法,我这五雷正法都不算正宗,自己摸索来的。而且引天雷跟下雨是两码事,算不到好时辰也只是干打雷不下雨啊。” 而张之维这一番话也让王一有了眉目。 干打雷不下雨?风起云涌,小范围影响天气变化这种事,他的磁场武道也能做到,无非就是暂时影响一片区域的磁场罢了。 但刚有眉目,王一眉头却又再次皱起。 因为长江太宽,流域太广,就算他和张之维两人联手施展,耗尽修为,也不可能将江阴一带至金陵城这片长江水域都变成波涛汹涌,船只难渡之地。 即便是制造能见度几乎为零的大雾天气,也得足够宽,足够广才行。 还是说让他和张之维试着把长江上的旧日帝国海军舰队全给灭了? “以你我二人之力,联手施为暂时改变一地气象不难,难的是这终究不是人力所能成的,你我再强横也无法维持长久,半日一日,三日五日,或许就是你我二人的极限了,但我想,屠城之举不会持续这点时间。” “你们俩在说啥子哦?日本鬼子是不是要将整座城的人都杀光嘛?!” 老陈听着王一和张之维的你一言我一语,带着紧张和愤怒的话也脱口而出,一时间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量,好在王一和张之维早已屏蔽了内外,这才没有闹出事。 “老总,我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在夸大其词,我跟日本人打过太多年交道了,或许日本人里有好人,但眼前打仗的这些日本军人不是,你没去过沦陷的关外,他们就没把咱们中国人当做人来看,他们拿咱们的同胞做实验,还给咱们的同胞取名叫‘马路大’,中国话来说就是圆木,木头。 你觉得像这样一批披着人皮的畜生,进了金陵城会只是烧杀抢掠这么简单就能满足的?如果你不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看。” 本着为将者的慎重和对组织的信任,老陈更是直接,直问道:“要得,你咋个给我看哈?” 还没等老陈说完,王一便手指轻点老陈眉心,磁场武道·心电共享施展。 便将当年他率人在关外摧毁东乡部队第一个人体实验据点时的所见所闻化作一幅幅图像在老陈脑海中放送了一遍。 只是这么一个片刻功夫,当王一将手回来之际,老陈这个几次游走在死亡边缘的铁血军人面色苍白,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亡都无法让这男人退缩,甚至写出惊艳诗篇的他此时唯一做的就是将自己手里拿着的帽子捏成一团。 拍桌而起。 “不得行!绝对不能让日本鬼子杀进城!必须得把城里的老百姓都救出来!管啥子代价,豁出去都要干!” 老陈的反应在王一预料之内,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组织那边要自己这边刚整编好的部队全力配合王一,一想到刚才王一给自己看到的画面,他是一刻也不想这些在关外同胞身上发生的惨剧在金陵城内上演。 “我说,公之于众如何?不得行不得行,莫得凭莫得据,空口说白话,啷个信你嘛?” 还未说完老陈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办法,而王一也接着补刀。 “而且凭牢蒋的德行,说不定还为了证实鬼子不会屠城,临走之前把百姓都锁在城内都有可能,连苏区百姓都能不当人看的畜生东西,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那咋个办嘛!救也莫得救,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城里的百姓遭杀?你们两个活神仙,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嘛?” 老陈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王一这时候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倒是张之维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的一个方向,突然说道。 “说白了,想要救人,这支在长江上的鬼子舰队就不能堵在金陵城的长江上,我跟老王两个人合力就算能挡住他们,也就没余力去救城里的人,所以我跟老王必须有一人江上拦着,一人在金陵城里掩护百姓逃命。既然我和老王两人都搞不定,那就干脆点,借点外力。” “全性那边我已经落子了,能鼓动多少人来我也不知道,但他们对你我二人的助力甚少,你还想借正道哪方的力?” “行云布雨,风起云涌这种活又不是只有龙虎山会做,符箓现画是来不及了,不如去一趟茅山,把他们家底借过来使使。” “他们会借吗?” “借不到,那就抢!”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传信 茅山,奉三茅真君为开山祖师,祖师爷乃上清派魏华存,又称之为魏夫人。 也是中华异人圈中与天师府张天师一样被记录在案飞升的古时神圣。 又在明太祖年间被朱元璋将天下道教分为正一派和全真两大派,茅山被划入到正一派当中,以小宗单独传承。 而像茅山这样因为世俗皇权被迫划到正一派的道门门派不止茅山一支,因此自明清开始,茅山这边便形成了以茅山为主体,多个小宗抱团取暖的一个松散联盟。 无法再像天师府那样,以张姓天师一家独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湖上那些偶然学会那么一招半式的异人道士,才会被称之为野茅山。 因为哪怕他们不是茅山正宗,但追根溯源,也能跟茅山那边的道门扯上关系,说他们这些人是野茅山,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们。 而在今日,这座道门圣地的山脚下也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老总,你不用跟着我们一块来的。” “我怎么能不跟着来,就算现在形势危急,咱也得先礼后兵,王老板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明面大家都不知道王老板是咱们的同志,但是你张之维,张特派员可是入了党的!借不到便抢?那是土匪,是强盗,不是咱们一个党员该做的事。 而且,我老陈也是想见识一下神仙打架是个什么样的场面,这种能跟后世儿孙说一辈子的故事,你俩也忍心把我丢下?” 老陈的诙谐语气也让王一和张之维无奈。 互相望了一眼,这才上前一步,登上石阶,朝着尽头藏于薄雾当中的九霄万福宫走去。 茅山道门众多,但脸面到底还是茅山正宗的九霄万福宫为主。 才登至山腰处,便能看到几名年轻道士担水在山路中走过,若隐若现。 还未等王一上前打声招呼,便听到水桶落地的声音。 薄雾中,一个年轻道士完全没有修道之人的淡然,表情惊骇,看着近在咫尺的王一和张之维。 然后扭头就朝着山顶九霄万福宫的方向一路狂奔,连功课都不做了。 速度之快,连随行的老陈只看到一个背影。 “你们两个,在你们圈子里的名声很不好吗?” 老陈狐疑看着王一和张之维,对方刚才这表现明显是认出了王一和张之维,但这落荒而逃的样子,很难不让老陈浮想联翩。 被老陈这样说,王一和张之维也尴尬摸了摸鼻子。 带着全性掌门和全性一同搅了异人圈的罗天大醮盛会,还跟一众玄门前辈对峙,这事传开了确实对他俩来说没啥好名声。 而在这时,山顶九霄万福宫的方向一阵钟声传来,悠远绵长,仿佛直透人心,老陈这个普通人则是感觉耳边有道经吟诵,却又悄然无踪。 “得,看样子人家知道咱们来了,老总,待会得站稳了。” 说罢,王一和张之维也是一人扶着老陈一边,架着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间,便跨过数百米的石阶,来到九霄万福宫近前。 笼罩在这座主道观薄雾早已散去,以林坚,郑子布这几个老熟人为首的茅山年轻一代数十名弟子还有几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早已在这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但对于王一和张之维而言,给到他们两人压力的并非眼前这些人,而是在他们身后的九霄万福宫供奉的三清殿和灵官殿。 汇聚着众生信仰之炁的四道神圣气息若隐若现,王一和张之维自然明白这些气息的源头是什么。 “张之维,王一,你们两人无故闯我茅山,意欲何为?” 林坚作为茅山正宗的年轻一代大师兄,虽然清楚以对方两人的本事,挑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不是问题,可场面话还得说。 “林师兄,此次登门不为寻衅,是有要事面见你师父石真人,还请行个方便,我保证不动手。” “想见师兄,也得是你师父天师登门,张之维,你虽还是道门中人,但不再是天师府弟子,还请你们二人携友就此下山。不然,便是你们二人手段通天,我等茅山弟子一拥而上,怕是未必都能尽数解决吧?” 一名老道手持拂尘开口,用威胁的语气说着认怂的话,王一和张之维还没表态,随行的老陈便已经绷不住了。 打着哈哈,赶紧上前。 “老道长,您莫要这么紧张,他们两个是带我来的,鄙人姓陈,您可以叫我陈仲弘。这次登山,实在是有与苍生百姓性命攸关的大事需要跟贵派石掌门通报一下,行个方便。” 当老陈作为一个普通人,却能第一时间无视双方对峙的氛围大步上前,这名老道也高看了对方一眼。 这个距离,他有绝对的自信将对方擒下作为人质,但对方这样坦然上前,足以说明对方的胆色过人。 而且以这名老道的阅历和眼光,也能看出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是个大人物。 “陈先生是一名军人吧。” “老道长好眼光。” “师弟,林坚,让贵客进来吧。” 就在这时,身后的道观也传来声音。 闻言,林坚也好,眼前这名老道也罢,也自觉让出一条路让王一他们进去,他们则是跟在后面。 在道童的引路下,便来到了主殿,而这时老陈也叫住了王一。 “待会我自己进去见这位石掌门就可以了,你前面给我看的东西,能不能通过我给别人看?” “可以,老总你这是?” “真心换真心,这件事只靠我们是没法完成的,即便眼下我们之间的立场对立,但作为一名中国人,能够管理茅山这样一个道门正宗的一门之长,不可能对即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悲剧视而不见,来吧。” “我明白了,老总,是我钻了牛角尖。” 说着,王一将之前给老陈看的那一幕再次通过磁场电波共享,将其注入到老陈脑海中。 哪怕已经看过了一遍,再次看到王一之前在关外看到的那一幕,老陈脸色依旧没有好看到哪去。 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都无法对这样的画面免疫,眼前的王一,却是一次又一次在自己脑海中看着这些景象,个中煎熬,可想而知。 “就交给我吧。” 给了王一一个保证,老陈也大步走进主殿,面见茅山的石掌门,殿门也随之合上。 殿外的广场上,一众茅山弟子和茅山高功也是将王一和张之维包围。 看着眼前的氛围,王一也直接跟张之维道别。 “这边的事便交给你了,淞沪那边我还得安排事宜,先走了。” “一路小心。” 两人的见面和分别总是这般匆忙,张之维也明白救援金陵城百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结果,王一相信老陈能够说动茅山出手。 想明白这些,他也就这么直接离开九霄万福宫,身化金遁流光疾驰而去。 而在老陈进入九霄万福宫的主殿内不久,一道气息便冲霄而起,引得殿外的茅山门人纷纷上前,却被张之维一人以金光咒拦下。 —— 与此同时,在江南陆家这边。 现任的陆家当家家主陆宣,也就是陆瑾之父正在与一位年岁与自己差不多的中年人喝茶聊天。 中年男人姓刘,单名一个启字,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和气生财,八面玲珑的生意人扮相。 只是眼下这位叫刘启的生意人与陆宣聊的却并非生意,而是时政。 “这仗是真打不消停了,连我们这边地界都卷入战火,这真要是让日本人打赢了,陆家家大业大,也得早做打算了。” “陆兄弟也心忧国事啊。” “不忧不行啊,四家里,就我们陆家和高家不以手段传家,靠着家风传承千年,在这江南一带也算是名门望族,真要被日本人看上,拉去做事,根怕是得散咯。” “前清那会,陆家不也过来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我总感觉这次日本人跟前清那会不一样,还是小心为妙。不过我说刘掌柜的,这种事犯不着让你这位当家的专门过来跑一趟吧?” “呵呵,江湖小栈虽只关心江湖事,可眼下局势动荡成这样,江湖事跟庙堂话,谁又能分得清,就像陆老兄你说的,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就怕你老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陆宣话里有话,而刘启也是打着哈哈,只是低头喝茶,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门外。 这位刘启刘掌柜,便是江湖小栈的老东家,自刘谓选择跟王一入伙,带着自己在江湖小栈培养的一批骨干与他这个亲老子分家之后。 好不容易才闲下来的老东家又得出来主持大局,操持江湖小栈的一大摊子事。 这次之所以专程跑一趟来陆家,也是因为他收到了自己这个混账儿子的传话,说要与自己这个江湖小栈的当家人谈一桩生意。 亲儿子跟亲老子谈生意?当真是荒唐! 可刘启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说不理会又做不到,只得借着跟陆家现任当家人陆宣联络下感情的由头,将地点定在了陆家,无论刘谓来不来,自己这边都有台阶下。 就在刘启跟陆宣打着哈哈,闲聊打发时间时,陆家管家也走了进来。 “老爷,府外来了客人,说是跟刘掌柜约好了在这里见面谈生意。” “我就说你老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怎么最近小栈生意不好,都跑我府上来谈生意了?也不怕人家说你不场面,吴叔,这客人什么来头啊?” “客人叫刘谓,四通公司的老板。” 一听管家的话,陆宣也乐了,你们两父子闹别扭还跑我陆家家里来闹,是真不怕外人看笑话还是想让我当个和事佬? “刘老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陆老爷见谅,刘掌柜一向都是这般别扭的,不过这次贸然前来,只为公事,不为私事,还请陆老爷帮忙做个见证,毕竟陆家的家风,我们都信得过。” 还未等刘启解释,刘谓就已经带人闯了进来,几个大箱子就这么摆在院外,自己就已走到了两人面前。 这般不请而入,也就是陆家家风正,好说话,不然陆宣现在就得喊人把刘谓给轰出去。 而一看到自己这个糟心儿子,刘启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哼,出去了这些年,不仅生意做大了,连教养都跟着忘了,来主人家里一点礼数都没有。” “你不也是在主人家里,人家都没发话,你倒挺上心,真是个会替人办事的。” 陆宣:喂!你们也知道这是我家啊,能让我说句话吗! 被晾在一旁的陆宣也是表情尴尬,挥手示意让管家屏退左右,自己则是留在现场,免得这两父子待会一个没谈拢,在自己家里开全武行。 “你!哼,今日陆老兄在这,我不跟你计较,我倒是想知道,你现在在外面生意做的这么大,国府,洋人都有门路,有什么生意需要跟我这个在江湖上开客栈,跑腿卖消息的江湖小栈谈的。” “生意自然是有要跟江湖小栈谈的,两桩,一桩便是让小栈跑腿送点家书,能谈否?” “让小栈跑腿送家书?价钱你是知道的。” “懂。” 刘谓抬手朝着门外一抓一收,两个箱子在刘谓的真炁牵引下也被拉到三人中间。 只听落地之声,便能听出一轻一重。 一个箱子打开,都是已经备好的银元。 “还知道看局势给钱,倒是个公道价,那另一桩呢?” 粗略一看,刘启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小栈学的东西没丢,也算是应了下来。 “另一桩生意便是传话。” “给谁传话?” “金陵城的百姓。” “给一城百姓传话?这生意倒是第一次。” “价钱怎么算,你定。” “那得看你让我传什么话了。” 刘启看着这个真把自己这个亲老子当一桩生意接头人的态度,也是没啥好语气。 自家老子这个态度,刘谓也没啥感觉,看了一眼左右,嘴型微动,传音入密。 而这这话语,也让刘启和陆家家主两人猛的站起,手上的力道也控制不住,捏碎了茶杯。 “你此话当真?!”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举国皆知,届时,刘掌柜还有时间想想,我这桩生意到底接不接。” “你就这么认定我会接这桩生意?刘谓你小子别忘了,说到底我都是你老子!天底下有这么让自己老子办事的儿子吗!” “这桩生意跟你是不是我老子无关,你也可以选择不接,但若是事情真发生了,日后咱们也别以名门正道自居了,我们不配,百姓也不会认,二位前辈,那边还需要我去主持大局,就不跟二位多聊了。” 刘谓很是干脆的拂袖走人让刘启这位亲老子和陆家家主陆宣都懵了。 他们很想问个明白,但刘谓俨然不给他们机会,只是让他们自己来判断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做。 看着自家儿子就这么离开,刘启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对同样不知如何是好的陆宣苦笑道。 “陆老兄,这回可真的要麻烦你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代后事 在王一,刘谓还有张之维的奔波下。 整个中华异人圈正邪两道都开始有所动作。 邪道这边自然便是以全性为主,刘婆子这位全性名宿通过入梦的手段,再次将天南海北,在她那里挂了木牌名字的全性拉到一个梦境当中,也给他们看了当初那批跟着王一前往淞沪战场,同时也在死在战场上的那些全性门人死前最后所念所想,所作所为。 至于看了这些同门的生前最后一幕之后,这些全性门人会做什么,想做什么,那就不是她这个全性名宿该管的事了。 “掌门,老太婆给大伙看的这出好戏,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婆婆,全性保真,率性而为,当时我在龙虎山那里就说了,接下来他们包括婆婆你在内,想去去哪,要做什么,哪怕是当汉奸,我都管不着。” 梦境当中,无根生平躺着,翘着腿,看着同样没有从梦境中离开的刘婆子,也是出声解释。 “那便好,就是老太婆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想让我帮你看看,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有多少门人找你?” “是。” “可以,反正我是不会去凑这个必死的热闹。” 相比于全性这个邪派代表的行动派,正道这边却谨慎了很多。 为了能把名门正道拉下水,刘谓做了两手准备,一个便是让吕家大少爷提前离开淞沪,返回家乡,让地处北边的吕家开始鼓动北边的名门正派。 另一个便是跟自己的亲老子见面,让江湖小栈动起来,给南边的名门正道传话。 相比于已经沦陷的东北,华北,华东两面开战的北方,南边这些名门正道对于日寇之威还停留在报纸和收音机广播上的程度,认为只要他们这边捐钱捐粮,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一战战败,国都沦陷,日寇屠城的地步。 最后便是张之维,茅山这一行,是成功了。 至少茅山已经在掌门的严令之下,开始将定居在茅山的大小道门中人都集结起来,刚入门,修行时间不够长的弟子负责巡山,而中坚弟子,高功则是集合起来,开始勾画符箓。 符箓也就两种,一种是能够日行八百里的戴院长咒,一种便是能够让常人具备力士之威的黄巾力士符。 并亲自动身,走了一趟龙虎山和三一门。 毕竟在名门正派这些人里头,佛门和道门是最大的代表,佛门和道门动了,下边的名门正派也才敢跟着动。 只是这个消息对于三家掌门而言都过于骇人听闻,哪怕是石掌门将那段王一给陈老总的脑内影像展现给张静清和左若童两位正道魁首看,他们也不敢妄下决断。 这种提取脑中记忆景象的手段,他们也知道,天师府更是有类似的手段,想要造假不难。 即便当年王一第一时间给圈子里发去了报纸,但相信的也没多少,在这些过于固步自封的名门正道眼里,眼见为实才最具有说服力,至于其他的手段,皆不可信,都能造假。 理性上,张静清和左若童都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他们所看到的画面,如果不是当事人亲身经历,根本编造不出来。 感性上,他们自然希望是假的,不然的话,这对于已经饱受战火的华夏大地来说,不亚于一场浩劫。 “天师,左门长,这两位,一位是你天师府的下一代天师,一位是你三一门的世间行走,逆生三重后路的希望所在。老道我老了,看不懂为什么咱们圈子里的两个当世顶尖要搅和到红尘当中,可这一件事,我便是看不懂也知晓该怎么做,二位乃我道门,正道的魁首。 还请二位早下决断,眼下之事,多一人参与便多一份生机,少一人,就多出一条死路,老道我言尽于此,请二位多做考虑吧。” 茅山的石掌门匆匆而来,匆匆而走,将难题留给了张静清和赶来龙虎山的左若童。 “左兄,我记得当年跟你这位世间行走一同前往关外的就有你三一门弟子···” “他们选择留在了关外,想通过战场来寻逆生前路,但现在,我想我已经明了,他们留在关外的原因,天师,这一场席卷中华大地的浩劫,你我修行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了。” “是啊,都无法置身事外了,这下子真被这两小子架在火上烤了。只是靠你我二人还不够,说不动其他同道一同参与此事,当年一同去关外的,除了你三一门之外,还有唐门和诸葛家,唐门远了,只能请诸葛家走一遭了。” “最近的是江浙诸葛,但主脉是琅琊诸葛一脉,也就是诸葛武侯当年的本家。” “三家本为一家,只要江浙这边的诸葛家能信琅琊诸葛家的说辞,咱们这边就能让诸多同道参与进来,事不宜迟,你我一块动身走一趟吧。” “好。” 两位正道魁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天师召来门人,交代一番后便与左若童一同下山,奔赴江浙诸葛家所在。 随着两位正道魁首奔赴江浙诸葛家所在,也从那里与琅琊诸葛的当家人取得联系,终于确定当年关外日寇人体实验一事并非造假之后,两位正道魁首也确定了金陵一事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很快的,南方这边的名门正道也跟北边的同道通了风。 他们很清楚这件事若是他们这些名门正道慢了邪道代表的全性一步,那日后他们这些名门正道门人子弟在全性门人面前就落了下乘。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捂盖子,当做不知此事。 但若是如此,那名门正道就真的没有了与之匹配的正当性,长此以往,正道便不再是正道,金字招牌砸了,立足之根距离枯萎也就时间的事了。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南北两边的名门正道互相通气的同时,也将自己的门人子弟派出去可信之人,直奔淞沪和金陵两地,他们需要最准确且第一手的消息来决定接下来的该往哪动,是出人还是动关系。 视角也回到了即将结束的淞沪战场。 租界内,王一,刘谓还有李强三人在大陆酒店碰头,站在阳台望着租界下方来来往往的人。 “看样子他们是听进去了,最近街上是热闹了不少哈。” “听进去了就好,不然日后少不了给他们头上来一刀,就是不知道能动员来的又有几个,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王一和刘谓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以他们的目力自然能看清这些往来的行人里有多少是圈里的,来此的目的也并非找王一他们取证,而是自己来判断战场上的局势国府这边有多糟糕,是不是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配合这些圈里人跟自家师门进行实时通讯的,自然就得依靠圈里丹青两大顶尖的王家神涂和秘画门秘画。 他自然不会去管圈里人怎么判断,反问刘谓在金陵城的准备事宜。 “一波三折,这帮尸位素餐的畜生,已经在开始囤货居奇了。” “这帮狗日的玩意,真是打仗的本事没有,借着打仗来捞钱的本事真是一点都不小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牢蒋准备撤离了,还搞出这么多钱来捞钱。” 听着刘谓那咬牙切齿的语气,王一也能猜出来问题出在哪。 眼下时间已经来到十一月上旬一半,组织那边多次以小股部队的形式袭击铁路,破坏华北,东北日军南下的交通线,虽有建树,却还是无法阻止对方通过海路南下,只是迟滞了对方的登陆计划。 这样一来,上海滩这边想要如原时空那般在十一月上旬末沦陷估计还得多拖延几天功夫,自然的,金陵城那边嗅觉敏锐的官员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捞钱的好时机。 离城的火车票自然是一票难求,价比黄金,可是离城的小船,就没那么贵了。 这时候利用自己的官员身份直接征用掉一大批小船囤起来,等到日寇朝着金陵城进发的时候再转手卖给下一个接盘侠,接盘侠能不能赚到钱他们无所谓,他们能从接盘侠手里赚到钱就行了,而前往金陵城收购大量船只的刘谓,自然就成了金陵城中官员眼里的肥羊,接盘侠。 “收购了多少。” “三个船队多一点吧,一趟下来能载个千把来号人,我倒是想把金陵城里的船都买下来,可惜,他们不让,而且目标太大,也容易引起怀疑。” “那还是尽可能多收一些船,百万来人,能多救一点是一点,李强,你那边收拾的如何了?” “真的要我们离开?” “淞沪这边一沦陷,华东这片的渠道什么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老刘最好也不要留下来,免得被日本人找麻烦,我也做好了安排,让老刘去跟南边的同志接触,把华东那边的架构搭起来,你在公司里也干了一段时间,又在老毛子那边进修过。 正好可以回去配合西北的老孟,用咱们手里仅有的唯一一个战略资源青霉素跟老毛子他们谈生意,争取给咱们组织多要点资源回来。” “道理我都懂,但这一趟离开,干嘛还要带上那么多猪鬃?战略物资,你认为苏联那边也会爆发战争?” “这些猪鬃已经算少的了,大头早些年我就让老孟带过去囤起来了,这一部分能带过去就带过去,带不过去,人带回去就行了,至于战争,老李,这是场世界大战,咱们这只是提前遭了殃,欧洲也就这几年的事,老孟搞技术可以,但是谈生意,还得你来,去准备吧,也就这两天功夫离开了。” 对于王一这预言一般的判断,李强早已没了怀疑,只是最后再看了王一和刘谓一眼,这才悄然离开大陆酒店,准备转移的工作。 “老刘,船那边的事你再多上点心,另外,那个周卫国跟郭汝瑰要是有了消息,立马通知我,我还要做最后一手安排。” “那你现在呢?” “国内的事得处理,国外的事也得处理吧,这方面你和老李都帮不上忙,我自己来吧。” “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我们能做的,知会一声。” “我会的,去吧。” 将刘谓和李强支走,王一也回到房间,闭眼,与远在大洋彼岸的半独立分身约翰·威克建立联系。 —— “你在打算自杀吗!” 依旧是那熟悉的内景空间,一身西装革履的约翰·威克站在那里,对王一怒目而视。 看着眼前这个阴差阳错从自己身上诞生出来的神祇分身正在逐渐朝着人的方向转变,王一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轻松表情。 “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要是死了对你不是更有好处?毕竟你已经在开始由虚转实了,没了我,你更轻松啊。”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让我脱离自由,我源于你,你不可能让一个知道接下来几十年发展的存在出现在美国,你会毁了我!” “恭喜你,你开始懂得什么叫自私了,这很好,毕竟我死了,大陆集团依旧是那个大陆集团,无非就是你来掌管或者是被其他人掌管罢了,但是你,你就彻底不存在了,所以你比谁都不想我现在死,除非你彻底成了人,这一步,你很难走。” 约翰·威克无言,王一也没什么打趣对方的想法。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元会功,逆生三重的修行总纲,我从没想过在你身上这么适用,将来自众生信仰的炁逆修成一具人体,这样的手段若是成了,或许你真会成为西方异人界的绝顶,但这需要时间,既然这么不想我死在金陵城,那你不得多表示表示,好歹也是跟当前的罗斯福总统幕后支持者之一。 你多吹吹枕边风,我这边就没这么大压力了,自然也不会做这么冒险的决定,不是吗?” “你知道的,国会不是我的一言堂,美国现在的环境需要日本这么一个进口商来缓解。” “是啊,你看,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我不可能对即将发生的悲剧视而不见,所以我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来减轻这场悲剧的损失,对我的国家,我们民族造成的伤痛,这些办法甚至包括我自己的命。 你不想我死,更不想自己也跟着死,如今的你现在成了新晋的财团话事人,总统近臣,可依旧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动总统出兵下场,而你自己也无法派遣一支军队过来帮忙,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劝我,哪怕你已知道结果,怎么样,做人就是这样,不是什么事都由你自己说了算的,怎么样,还想成为人吗?” “你联系我,就是想教育我怎么做一个人?” “没这回事,我自己做人都没做明白,谈什么教育你这个想做人的怎么做人啊。我喊你,不过是想知会你一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你我都做不了主,只能让老天来做主。但我们之前答应的合作还得继续,青霉素的优质菌种只要美国下场就一定会到你这个大陆集团手上,反正就算我没了,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撑个几年,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找到了如何继续做人的方法呢?” “那你就不怕我找到前路之后,利用我从你那里得到的信息,反制你的国家?” “怕,当然怕,但好在我这边不是只有我一个能扛事的,你要真这么做了,他一定会上门找你麻烦,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祈祷我最后能活下来吧,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神祇的祷告,上帝他老人家收不收,毕竟按道理讲,你应该算是在上帝他老人家的地盘单开了个堂口,从他老人家手里扒拉香火,就当交保护费啦,再见。” 向约翰·威克这个美服新号交代了后事,王一也从内景当中退了出来。 走到阳台,望着河对岸,国军战场已经变得稀疏的炮火声,一言不发。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遭了算计的正道 日占区,京城西便门一带,城郊地区,白云观。 作为道门全真派三大道教祖庭之一,白云观在圈内圈外都享有盛名,始建于唐开元年间,名天长观。 在经历了几朝战乱之后,才在明朝年间重建,并改名为如今的白云观。 作为抗战全面爆发事件的起始地,随着京城的沦陷,白云观这样一个地标建筑群自然就成了日寇必然会关注的重点。 在京城沦陷之前,日寇便以通过许以重利和威胁的方式将白云观分化,要么走,要么留下来给日寇做事。 留下来的道长高功心中什么想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日本人在占据京城后,也没就这样放过白云观。 也许是日寇猜到了白云观中留下来的这批道长高功内有忍辱负重的,所以日寇也有自己的毒计,那就是搅浑白云观这趟浑水。 他们将早早就选择投靠的一贯道还有其他日本本土异人,汉奸送入白云观,让他们挂上白云观的名头,为他们日本人办事。 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他们是没办法分清这些道长到底哪些才是真道人,哪些是假道士。 只会将其一视同仁。 从京城沦陷到淞沪战事打响才过去三个月的时间,曾经的全真道教祖庭之一的白云观,如今已是乌烟瘴气,留在其中的遗毒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将其全部清除。 此时在白云观外,数道身影看着这如今已成乌烟瘴气之所的白云观,却不敢露出半点恨意和情绪,在确认一番后便悄声离开。 在城郊外几番辗转,便来到了一处院落,一进门,便听到院落内有声音传来。 “吕慈,胖子,怎么样?” “仁哥,刺猬的如意劲不敢用,我的画灵也只能摸近一点,不过整个白云观外松内紧,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有跟日本人的军队一同南下。” 来人便是在刘谓的帮忙下从淞沪战场撤出来的名门四家之一吕家大少爷吕仁。 而刚才在白云观外徘徊的几道身影,一个是吕仁亲弟吕慈,一个便是同为四家之一的王家下代当家人的王蔼。 刘谓当初助吕仁从淞沪战场脱身,要求只有一个,便是将日寇会屠城的消息告知吕仁,让他这个吕家大少爷在回去之后自己做决断。 一直被吕家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吕仁在大是大非上自然是拎得清,回到吕家村的第一时间便是让自己父亲召集族中长辈商讨这个消息真伪,从淞沪战场上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吕仁见识过日寇的残暴,也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 在说服族中长辈后,也是在第一时间凭借吕家和王家之间的关系先通气,再以两家在圈内的地位第一时间将北方这边的同道召集起来商讨对策。 尤其是随着圈内诸多同道携王家的阴阳纸南下摸到淞沪战场,从那里得知战场的第一手消息后,他们对于日寇的屠城一事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也就有了眼下这个北方圈子的临时同盟。 “阿弥陀佛,昔年我跟白云观陈观主论道时,曾聊过经义里魔王波旬对释迦牟尼的披你佛衣之言,当年我们都在争真经在最后是否会被曲解,未曾想,当年私话如今竟一语成谶,白云观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前去查探消息的吕慈和王蔼刚说完,便瞧见院子里一名老僧额头上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眼睛正在溃散,高诵佛号,脸上也有兔死狐悲之情。 “释贞大师,您的天眼通可是看到了什么?” “吕施主,老僧我一无所获,观中有高人布了阵法,老僧我只能看到观中有人,却无法洞悉清楚。” 这名为释贞的僧人来自佛门少林寺。 既然已经知晓屠城一事非虚,作为正道魁首之一的佛门少林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吕仁这位吕家大少爷只是起了牵头作用,北方这边的各家各派也都派出了中坚力量与之一道聚在京城,共讨大事。 听到这位跟自己爷爷一辈的释贞大师都无法用佛门神通探明如今已成乌烟瘴气之所的白云观虚实,吕仁也是叹了口气,想到刘谓跟自己说的那个时间,也当下做出了决断。 “阿慈,胖子,三哥,老六,把人都叫来吧,我有话要说。” “诶!” 不一会儿,院子里百来号北方圈子里的好手都聚在一起,看着这百来号人,吕仁心中也是一阵悲戚。 不算那些江湖散人,小门小宗,就是名门大派,北方这边加起来也不该是这么点人,这段时间,通过王家的阴阳纸,那些有名有姓的名门大派都收到了消息才对。 但真正能上心的就这么几家,出人也就这么几家,可就这么百来号人,就算都是好手,也有前辈助阵,真要投身到战场中,也不过是一片稍微大点的浪,很难有大动静。 可正如刘谓对自己所言的那样,这种事不知道了还好说,知道了没有动作,以后名门正道的正当性就站不住脚了。 深吸一口气,吕仁这才朗声道。 “诸位同道,前辈,你们能与我吕仁一同来此,想来对日寇屠城一事真伪已心知肚明。 我吕仁是从淞沪战场上侥幸捡了条命退下来的,也明白战场上的凶险非你我这等修行人能左右,可如今国难当头,你我都无法置身事外,战场上的事我不会带各位以卵击石,我的父亲,王家的长辈也已经在通过人脉给国府那边告知了,战场上的事咱们管不了,可圈里的事,咱们这些名门正派不能坐视不理。 淞沪战事败局已定,日寇南下已成定局,白云观如今成了乌烟瘴气之地,藏污纳垢之所,里面有多少邪道,汉奸,敌寇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若是放任他们跟着日寇一同南下,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我等正道都难辞其咎。 所以我吕仁以吕家下代当家人的身份,在这恳请诸位与我一道,与这白云观内的圈内邪道,汉奸,敌寇斗一斗,至少咱们得做到问心无愧。” 语毕,院内也是一片静谧,直到有个年岁与吕仁相差无几,身着白色长袍马褂,背后挂着以布条包裹的长条物的年轻人率先上前一礼。 “吕少爷客气了,大伙能跟着吕少爷跑来京城这沦陷地,自然都是抱有觉悟,就是没想到吕家魄力竟能如此之大,吕家双璧齐聚京城,就凭这一点,流云剑,张栋愿与吕少爷一道会会这些数典忘祖的玩意。” “张兄弟客气了,我倒是不想我这个弟弟跟着我一道来,但这次我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 “吕少爷坦荡,老僧乃出家人,慈悲为怀,这种事,我少林自当尽一份力。” 少林代表的释贞大师跟着发声,剩下这些圈里人自然就没啥想说的,都来京城了,总不可能就是过来盯梢吧。 眼见众人都没有异议,在商讨一阵过后,便让少林的释贞大师以少林的名义,通过流云剑的飞剑传书,于三天后,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四号,带着他们这些人一同进入白云观,与其比武会友。 至于为什么用这种方法,很简单,至少现在名义上白云观依旧是正道门派,日寇也不敢直接让白云观公开宣布投靠他们,这样会激起民愤,不利于他们对京城的统治,华北还没彻底打下来。 日寇也不敢用这种办法逼得北边这边圈子里的人现在就统一战线来搞他们。而这样做,也算是扔出一个烟雾弹,让白云观里面那些已经投靠日寇的汉奸邪道认为这是一个能把北方圈子里都拉拢过来的好机会。 毕竟是少林寺,一个出过达摩祖师这位飞升神圣的千年大派,有这么一个可以向日寇邀功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放过。 只可惜,吕仁他们还是太高估了日寇的下限,并没想到他们这一君子之约却遭了小人算计。 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 养精蓄锐的吕仁一伙也没打算隐匿行踪,就这样浩浩荡荡奔向白云观。 直到白云观大门前,看着大门紧闭,完全没有来人在此接待的白云观,吕仁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众人也顿感不妙。 少林释贞老僧上前一步,真炁运转,使出少林的佛门狮子吼。 “陈观主,少林释贞来访,怎么大门紧闭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音浪阵阵,回音不绝,可白云观依旧是一片静谧,看不出半点虚实。 释贞老僧眉头皱起,吕慈则更是直接。 紫色的真炁在身上涌动,家传绝学如意劲随着吕慈一拳打出,渗入地下,朝着门内的白云观涌去。 随着渗入白云观的如意劲收回,吕慈也皱着眉头凑到吕仁身边。 “哥,不对劲,里面有人,脚步声很多。” “不管了,反正咱们就是打着以武会友的名义来找麻烦的,干嘛还要先礼后兵,诸位,我献丑了。” 之前便第一个站队吕仁的流云剑张栋不管对方是不是在故布疑阵,右手并指成剑,抬头一指,朗声道。 “出鞘!” 一直不离身,背在身后用布条包裹的长条物便是一阵剧烈抖动,数道锋锐的剑气划破布条,寒光照射众人眼帘,一柄铁剑便从背后飞出,凭空而起。 流云剑,乃诸多流派中的剑修门派,门人林子风更是在甲申年间与全性掌门无根生结义,同为三十六贼之一。 随着三十六贼聚义一事曝光,虽未悟得八奇技,但同样遭到正道追杀,流云剑这个门派也随着这场甲申之祸和时代发展逐渐没落,在圈子内销声匿迹。 流云剑这个剑修门派与一般剑修不同,对于一般剑修而言,手中之剑是外物,只是他们手段释放的凭依。 而流云剑则是秉持着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这一理念。 每个流云剑门人一生只能选一把剑,并依靠着门中手段,将其如同炼器师一般,以真炁时时刻刻温养,在潜移默化中,通过自身真炁将一把可能只是铁片铸造的铁剑在时间流逝下,材料性质发生变化,即便不以真炁附加,一样能够削铁如泥。 也正是因为如此,流云剑这个门派更像是仙侠里的剑仙,能够御剑百里之外取敌首级,只是这个百里是个虚数。 “故布疑阵?给我破!” 长剑在张栋上空盘旋一阵,随着张栋的一声令下。 剑破虚空,直直斩向白云观上空这笼罩的阵法。 锋锐的剑气包裹着长剑,化作巨刃斩下,将这个只能扰敌,困敌的迷魂阵一剑破开,带起的大风也吹开了紧闭的白云观大门。 随着张栋收剑入鞘,吕仁也带着大伙一同闯入白云观内。 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因为在他们眼前是一个由鲜血勾勒的巨大阵法,他们一进入就踏入阵法边缘,而在阵法中心则是枯坐着一名老者。 只是通过地上早已干涸许久的血迹也表明,这个阵法已经失去了作用。 而在阵法外围,则是一群目光呆滞,背后贴着一张符箓,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一群穿着道袍的道士在那按照既定路线,走来走去,各行其事,连吕仁他们闯进来都没有丁点反应。 想来之前吕慈,王蔼他们在白云观外探测到的人影和脚步声皆是由他们发出。 “傀儡符?方寸大挪移?” 见多识广的释贞老僧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脚下这个阵法作用,一个闪身就冲到了阵法中心那名老者面前,脸上的慈眉善目早已退去,有的只是一副怒目金刚之相。 揪住眼前这个枯坐在阵法中心的老者便是质问。 “混账!你把人都挪移到哪去了!” “遠い(とおい,tooi)【很远】” 回应释贞老僧的却是一句日语,意思是很远。 对方显然也不指望释贞吕仁他们能听懂,在近距离欣赏吕仁他们这些正道人士一脸气急败坏,遭了算计的模样后,便七窍流血,当场殒命。 而只是这么一个接触,释贞老僧便明白眼前这个日本异人是个不下于自己的高手。 而对方竟然舍得用这样一名可以在门派中当做压箱底的高手生命为代价,用生灵之血构筑一个能够一次性挪移大批人手于百里之外的法阵,其目的是什么可想而知,而他们却失了先机。 “哥!这边有个地窖!” 还没等吕仁他们从释贞老僧的解释中回过神来,四处搜寻的吕慈和王蔼也有了发现,高声呼喊。 吕仁一众人等也朝着吕慈他们所在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在淞沪战场的租界,王一和刘谓也在这里等来了带着金陵教导总队奔赴淞沪战场,来支援国军部队撤退的郭汝瑰和周卫国。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老兵 淞沪战场,上海滩西南方向的金山卫地区。 这里是南下的侵华日军大规模登陆地点,也是淞沪战场国军方面最主要防守的一个阵地。 奈何随着防线的突破,国军只能逐步朝市区退兵,将这一块战略要地拱手让敌,敌后战场的骚扰也没有成功阻挡日寇南下的脚步,虽然登陆时间上有所差异,但已经有足够规模的日寇从金山卫登陆,整军列队之后,便朝着市区方向进发。 而对于日军登陆的金山卫地区一带百姓而言,他们的日子也没好到哪去。 众所周知,侵略者每到一个地方,带来的只有杀戮和破坏,金山卫地区也不例外。 这里本身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就是一个重点军事要塞和海防要地,以金山卫为中心,周遭遍布着渔村,农业村落和卫城村,居住的都是守军家属或从事相关服务行业的。 只是随着金山卫地区的失守,国军退兵,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就这么暴露在日寇屠刀之下。 百姓不是不知道该跑,只是在这种世道,他们不知道往哪跑,家属在军中任职的还好说,至少还能跟着国军一块跑路。 但大多数军属,他们的亲人也不过是在国军中当个大头兵,混口饭吃,在这种败局已定的溃败中,自己都不一定有命活下来,又哪来的空闲去通知家里人跟着一道跑路,只能寄希望日寇仁慈,不会将战火迁怒到这些百姓身上。 对于日寇而言,杀一个中国百姓跟杀一个中国军人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军功,他们也想这么做,直到军部那边最高指挥官松井石根的一纸调令过来,他们才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屠刀,反而像赶牲口一样,将剩下的百姓全都赶到一个村镇里集结起来。 之后便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些百姓包围,不让一人逃脱。 百姓自然不清楚为什么日寇停止了杀戮,但脸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让他们明白,无论对方留他们这些活口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拙劣的谎言安慰着身边的孩子,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这些登陆还未发起总攻的日寇,也在把守中等来了一群穿着常服的家伙与他们的最高长官一同出现。 “剩下的支那百姓都在这里了吗。” “嗨!松井指挥官,金山卫地区所有的支那百姓都在这里了。” “很好,军部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我知道你们等待着一场胜利来加官进爵,我不会让天皇的勇士失望,只是现在,继续执行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一个支那百姓从你们的看守中逃脱。” “嗨!” “那么诸君,该轮到你们展示下自己的本事了。” 将下属支走,松井石根也看向这些与自己一道过来的异人团伙,这些皆是这些年在日寇的渗透下,早已投敌的中华异人,里面有所谓的正道,也有全性,和不在全性范畴内的邪道,当然,也有来自他们日本本土的异人。 花了这么大代价将他们以暗度陈仓的方式从京城那些正道眼皮底下运过来,可不是让他们来跟着摇旗呐喊的。 “松井长官放心,且让你看看我们一贯道的蛊惑人心并非浪得虚名。” 一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人上前一个拱手,便带着自己的人往这个挤了不知多少百姓的镇子里走去,与松井石根一道过来的神道教异人也自然跟上,以防万一。 而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就在镇子外的营地里休息,吃食,听着镇子内传来的动静。 从一开始的喧哗,骚动,夹杂着国语和日语的喝骂声,晦涩难明的诵经声,直到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这才消停,静谧可闻。 等到一切消停,这些人这才从镇子内走出,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形销骨立,显然消耗不小。 之前率先带头进去的那位道人也对着松井石根拱手。 “松井长官,他们都已经喝下了符水,只需摇动铃铛,催发他们体内的惑心符,他们便能为松井长官你所用。” “白先生,辛苦了,我会给寺内阁下发报,让他配合你,将你的一贯道成为华北第一大教。” “不胜感激,松井长官。” “那还请白先生多辛苦一下,把这些流民赶到该去的地方,至于这里,就让帝国的勇士结束这场战斗吧。” 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也拔出自己的将官刀,走向营外早已搭建好的检阅台,给这些早已等不及上战场的日军誓师洗脑。 营地内的日军在松井石根这老鬼子的措辞下,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高呼着天皇万岁的口号。 而在镇子内那些被强迫喝下符水的百姓,此时也在那名一贯道的道人和一众弟子的摇铃下,好似赶尸一般从镇子内鱼贯走出,如一群行尸走肉,在这些一贯道门人的控制下朝着金陵城的方向慢慢走去。 与此同时,在租界这边,王一和刘谓也等来了在战场上立功,加官进爵领导金陵教导总队过来掩护国军大部队撤退的老郭和周卫国。 再次相见,双方也是感慨良多。 “王老板,没曾想我们还有再见之日,不过我们这次应王老板邀约前来也是报忧不报喜,淞沪战败在即,王老板你作为日本人的眼中钉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二位好意我心领了,说起来,我找二位前来也一样是报忧不报喜,淞沪沦陷在即,日寇的下一个目标你我都心知肚明了,二位是知兵善战之人,应该比我这个门外汉更清楚金陵城的情况吧。” 郭汝瑰和周卫国无言以对,他们从金陵带兵过来,作为牢蒋的天子门生,他们也清楚国防部那边已经做好了从金陵城撤离的准备,奈何国府上下都清楚,唯独城中百姓一无所知。 上峰还专门下令让他们务必保守秘密,一旦提前泄露出去,引发骚乱,军法从事。 这样一顶帽子压下来,就算他们是天子门生也没啥好果子吃。 现在听着王一这样反问他们,对他们两个而言就好似在嘲讽。 可王一请他们两个来不是拷问他们内心的,就在王一准备将自己这边的计划跟他们两个商量时,一名来人便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王家神涂的阴阳纸。 “东家,京城那边圈子来信!” 刘谓上前接过,粗略一看,也是脸色冷峻,让人离开之后,也将手里这张阴阳纸交给王一过目。 “遭了算计么,看样子他们真是处心积虑啊,二位,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倘若金陵城破,你们是走是留?” “我们是军人,战死沙场是我们的宿命,难道我们还能弃城中百万百姓性命不顾?而且若是我们这边掩护大部队撤退得当,便是金陵城破,日寇也未必能将整座金陵城据为己有。” 想法很好,理由也很充分,奈何现实是这场淞沪战败打残了国军太多部队的编制,剩下的国军士兵也基本没了战意。 面对日本人的追击,经常出现一个排的日军追着一个连,甚至一个团的国军溃兵到处乱跑的现象。 “二位有此觉悟,我等自当感激不尽,就是有个问题我想二位,你们这支金陵教导总队一共来了多少人?” “约8000人。” “那我想问二位,掩护大部队从淞沪战场撤退不是个轻松活,便是能成,二位所领导的这支部队大概能有多少人带回金陵城?” 老郭和周卫国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两个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自然清楚他们这支金陵教导总队说是国军主力部队中的王牌,编制齐全,装备精良,可日军那边像他们这样的部队也不少,而且在火力上配备更完善,兵种更齐全。 就算能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能带回去一半以上都算他们两个带兵有方了,更别说后面还要守金陵。 “看来二位也清楚这个问题,带回去多少人是个问题,带回去后能从预备队里补充多少人更是个问题,据我所知,你们这支队伍可都是从中央陆军军校里挑出来的人尖子组成的,从来就不是拿来当大头兵消耗的对吧。” “王老板倒是消息灵通,可仗打到这份上,税警总队都上了,我们又岂能幸免?” 老郭一声苦笑,也明白症结所在。 “这就是我请二位来的原因,你们缺人,缺很多能够帮你们打仗,掩护大部队撤退的兵,最好是老兵。” “是啊,可这时候我们上哪去找那么多老兵给我们调动,这会能打的老兵要么躺在了战场上,要么打散了,我们也是硬着头皮上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郭旅长,老兵还是有的,就看你们二位敢不敢用了。” “兵从何来?” “且随我们走一趟便是。” 老郭自然是没想到王一这边竟然还有一批可以调动的老兵,而且从王一的话语中,这批老兵的数量还不少,一下子眼睛瞪得浑圆。 至于这么一批老兵会不会超出教导总队的编制,引得上峰忌惮,开什么玩笑,这会他的上峰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觉得自己想要夺权,毕竟这一仗打下来,能有多少带回去都两说呢。 而王一却是卖了个关子,与刘谓一道,带着老郭和周卫国便离开了大陆酒店。 驱车便赶往了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在租界内掌管的码头。 随着车辆在码头前停下,那些早已被集中起来,隶属于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的码头工人也都被集合起来。 而老郭和周卫国也明白了为何王一会说自己手里头会有一批老兵了。 因为在他们眼前的这些码头工人并没有刻板印象中的面黄肌瘦,相反,每一个都很健康,不仅健康,在看到王一他们来了以后,不需要什么工头喊话,一个个就自发集合起来,列队等待。 光是这组织度,还有每个人的健康状况,老郭和周卫国就能看出这是一支军队,还是一支在精气神上都比很多国军部队能打的军队,那股精气神,便是在那些王牌军里也少见。 但随之而来就是一个问题,王一从哪搞出来这么一支军队?他怎么调教出来的? “二位别这么看我,我就是一门外汉,没那本事,我都说了,老兵是有,就看二位敢不敢用了,能不能把他们说动了。” “敢问王老板,这些人是?” 老郭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却还是想从王一这里证实。 反倒是周卫国不明所以,也是,这位家中背景深厚,考进中央军校后便被送往德国进修,压根不知道国府当年在苏区干了什么,就算听到一些,在他看来也是风言风语,不足为信,换句话说,他被保护的太好了。 “民国二十四年,我去了一趟苏区,就是赣地,在那跟驻守在那里的何将军谈了一桩买卖,五个大洋,一个大洋买人,两个大洋打通上面,两个大洋买通下面,从他那里进了所谓赤匪军民一共四十万人。 除掉那些在路上跑了的,中途死掉的,分润分润下去,我这个码头还有两万多人,都是在战场上跟贵军玩过命的,一日三餐供着,偶尔也发点工钱,怎么样,郭旅长,周团长,这批人合不合二位的眼?” “四十万人?这里只有两万?王老板,你这买卖做的很亏啊。” “腿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想去赤匪那里继续当兵,我还能拦着不成?再说了,我当时做这桩买卖就没指望赚钱什么的,无非就是觉得这仗都打赢了,百姓何辜?无非就是做一件善事罢了。” 听着王一这般说,老郭现在心里也直打鼓,他有点摸不准王一的成分了。 四十万人能跑的就剩下两万多在这里给你干活,而且一个个还一日三餐管饱,管住,你要说你不知道他们跑去哪鬼才信,或者说,就是你在帮他们跑路,剩下这些人估计有不少自己人藏在里面配合王一工作的。 不然这组织度,里面没自己的同志他郭汝瑰第一个不信。 “兵,我给你们看了,能不能让他们跟着你们走,去帮国府打日本人,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说实在的,他们恨你们,胜过恨日本人。至于枪支弹药什么的,二位要能把他们收了,这个问题我也帮二位解决。” “旅长,咱们是不是要请示桂师长?这些都是赤···” 周卫国赶忙在老郭身边轻言告知,但到底还是没有把赤匪二字说出口,因为他能看出这些码头工人看自己这身军装的眼神,那股子恨意,让他从心里开始怀疑他们被国府打上赤匪标签的真实性。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让周卫国开始思考当初自己在中央军校读书时听到的流言风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老郭摆手,示意周卫国无需多言,看向王一。 “王老板,这么做值吗?” “淞沪一旦沦陷,以日本人的贪婪自然不会放过我这个立在租界内的分公司,京城那边那个已经被占了,这个也是迟早的事,与其让他们到时候受我连累,还不如现在都送出去,再怎么恨你们,到底也是一家人,是中国人,日本人才是现在中国人要面对的问题。 他们能在战场上杀死日本人,也不枉我当年花大价钱把他们的命保下来,就是看你郭旅长有没有这个魄力接这个担子了。” “你王一有这样的胸怀,我郭某人又岂是小人,周卫国。” “到!” “你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跟桂师长说明,日后若是上峰怪罪下来,我郭汝瑰一人承担便是。” “可是···” “执行命令!” “是!” “王老板,可否容我自己留在这,跟他们谈谈?” “当然,谈多久都行,就是别谈到淞沪沦陷都没搞定。” “哈哈,王老板小瞧人了啊。” “那就让我小瞧一次吧,老刘,你在这看着,我去送周团长回去。” 将刘谓和老郭留在码头,王一便带着周卫国先行驱车离开,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他王一该关心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烽火南渡 人老郭还是带走了。 而枪支弹药什么的,王一也提供了,得益于之前把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活捉的缘故,旧日帝国海军为了不在陆军马鹿面前丢脸面,花了大价钱提供了一批枪支弹药。 当时王一的想法是拿这批枪支弹药继续跟旧日帝国陆军做交易,用以次充好的手段坑旧日帝国陆军一把,连中间人的国府官员都找好了,但他还是低估了国府的下限。 钱是收了,事是一点都没帮他办。 再加上后来战况愈发激烈,这批枪支弹药基本上就囤在了公司在码头的仓库,没想到在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告市民书一发表,举国皆惊,尤其是南方这边的权贵阶层,地主豪绅,他们都没想到自己出钱出粮出人,算得上举全国精华区的力量在淞沪在这里跟日本人的一仗会以这种大败而落幕。 而淞沪的沦陷,也意味着全面抗战爆发第一年里,最惨烈的一仗即将到来。 租界,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所在。 望着河对岸几乎溃不成兵,作鸟兽散撤退的国军部队,王一已经接受了这一结果。 “到底还是败了啊,老刘,你确定不走吗?” “既然你说日本人就算打下了淞沪,一时半会也不敢对租界动手,那我这个华东公司怎么样还能多撑个一两年,不然到时候,上哪给咱们的同志送药?这么大的一个港口,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丢了,放心,真要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我会撤的,我的逃跑功夫你还不知道?” “那好吧,你心里有数便行,之后的安排我都写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安排便好,不要强求自己全都能做到,记下来,也是一份功。”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不再多带点人?” “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的,好了,孤军营那边你上上心,时刻关注下他们,有机会就救出来,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可就那点人,顶得了什么作用?” “他们是见证者,是亲历者,也是遭到背叛的,有些话,以后咱们来说不一定能取信所有人,但由他们来说,就真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交给你了,我,走了。” 拍了拍刘谓的肩膀,王一在脑海中回顾自己应该没有落下什么要跟刘谓说的以后,便孤身离开了公司。 随即便来到了大陆酒店,敲响了莫名居士,王家老家主,金光上人,神行甲马黄一发所住的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王一进入房间,看着有所感应,抬头望向自己的莫名居士吴曼,他也是朗笑道。 “居士,上人,咱们该上路了。” 闻言,金光上人和莫名居士也是淡然起身,就准备与王一一同离开。 “站住!” “老爷子,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在办了,你就不要跟上来了,那地方,九死一生,你老人家有儿有女,没必要跟来,我可不想欠你们王家的人情。” “可你答应我的,是不让他求仁得仁,不得好死,那个地方,可不算。” “那要看你老人家怎么看了,至少在我看来,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活下来的人也只是把他当做死在那的孤魂野鬼,这还不够吗?” “够不够,得让我自己亲眼看着他怎么死说了算。” “老爷子,何必呢,那地方你跟着我们一道进去了,出不出得来,只能看老天了。” “那也是我自己选的,就像你这后生说的,我有儿有女,家族兴旺,死在这里跟死在家里又有什么分别,难道我后人还能少了我一炷香?” “既如此,我也不多劝你了,老爷子你自便吧,黄先生,你呢?还不走?” “我稀里糊涂活了半辈子,凭着这神行手段潇洒江湖,到头来还是不知道我这身手段到底有何用,总得让我找到我的道吧。” 见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坚持,王一也不再多言,领着这四人,离开了大陆酒店,登上了去往金陵城的火车。 而在南方这边,尤其是南方这边的异人圈子,随着市长发表的告市民书传遍全国,这些收到风的各门各派都被吓到了。 要知道,他们所代表的阶层就是旧社会的地主豪绅,淞沪会战这场战役,他们可没少给国府这边出钱出粮,结果集这么多精华区的资源跟日本人打这一仗打成这般模样,也让他们对之前从江湖小栈中流出来的谣言多信了几分。 只是具体他们要怎么做,怎么应对,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打算,哪怕他们已经知道三一门,茅山,龙虎山这三大玄门已有所动作,也一样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但至少对于已经提前收到风的江湖小栈和陆家而言,在收到淞沪沦陷的消息后,他们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 “爹,太爷?这是怎么了?” 收到家中传信,第一时间从三一门赶回陆家的陆瑾还没进家门,就在自家镇子上看着许久不见的乡亲都在收拾着行李,拖家带口,连声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就驾着马车从自己面前匆匆而过。 等到了自家宅子,陆家也是如此,丫鬟,仆人,管家,不断从宅子里拿着值钱家当,行李进进出出装车。 “瑾儿,你来的正好,赶紧过来帮忙。” 自家老爹陆宣哪有心思跟陆瑾解释那么多,把你从三一门喊来就是不想让你去蹚这趟浑水的。 可这个时候圈内早已传遍的流言,一直在三一门中修行的陆瑾又岂能不知。 “我们要搬走吗,这时候搬?搬去哪?” “山城,我们已经从国府那边收到风了,金陵城守不住,国府先行迁往汉口,等到汉口要是再守不住,那就迁往山城,咱们陆家没必要跟着国府一块走,就直接去山城落脚。” “我们陆家能走,那金陵城里的百姓怎么办?镇上的百姓又怎么办?他们能走去哪?” “所以你们这些小的才要离开,镇上的百姓也是一样,小的走,老的留下,包括我这个老家伙在内。” 对于自己这个后辈的质问,陆老太爷带着一身暮气走了出来,那个精气神,怎么看都没法跟之前过八十大寿那会的老顽童联系到一起。 “太爷,您···” “瑾儿,太爷我老了,当初为了保全陆家,太爷选错了边,连累不知多少百姓枉死,或许从一开始,国府就不是我们想要的新政府,只是日后的新政府什么样,就得你们这些后生去帮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看了。” “太爷,瑾儿不懂,我们非走不可吗?” “不走不行啊,几十万大军在淞沪都败了,淞沪一败,金陵无险可守,沦陷是早晚的。现在不先带着大伙撤,等日本人到了,就凭咱们陆家这点人手,地方上的军队,就能保我陆家和镇上百姓周全?不见得吧,还是说,咱们陆家得在日本人刀锋下委曲求全?真要这样,那咱们陆家的根就没了。” “那太爷您为什么不跟着大伙一起走。” “故土难离啊,太爷我一辈子都在这片地上活着,镇上那么多老兄弟都在,总不能把他们丢在这等死吧。而且太爷我都这把岁数了,死是不惧的,日本人就是真打过来了,太爷说不定还能凭借留在这里的一点声望,看看能不能多救几个无辜的人。 便是名声毁了,也不会跟咱们陆家牵扯到,多好。” 陆老太爷拄着拐杖,看着曾经在这乱世中也算是一方乐土的镇子如今也是兵荒马乱,也是凄然一笑。 可当看着陆瑾站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而动摇后,也没有惊讶。 “瑾儿,想好了?” “太爷,我姓陆。再说了,光达堂哥还在美国读书呢。” “你倒是会想,你们这一辈啊,也就你和光达有出息了,罢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既然想好了,自己跟你父亲好好谈谈吧,咱们陆家这么多家当,要走也不是这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是,太爷。” 陆瑾这次回家并没有久呆,与自己的父亲陆宣表明心迹之后便收拾行李赶回三一门,有些事,他得以陆家子弟和三一门弟子的身份去做。 陆宣这位当家人也只能在宅子外目送自己儿子远去,即便他知道这也许是自己跟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没有去阻止。 “这时候就不要做儿女姿态了,你是一家之主,大家伙都看着你这主心骨做事呢。这边的事情也不用你多操心,我这个老家伙还是能出几分力的。” “叔父,今后咱们陆家的路该怎么走?国府还能信吗?” “怎么走?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主便是,至于国府到底能不能信,老头子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日后国府没了,新政府又会是怎么一个模样,只能交给你自己做判断了。” 陆老太爷不再多言,拄着拐杖朝着镇上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家走去,他要去安抚人心。 只剩下陆宣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人家眷,摆出一副镇定自若,一家之主的作态。 同一时间,在华南的羊城十三行地区,四通公司华南分公司所在。 前些年就从京城离开,陪着自己孙子的两位术士高人,奇门与遁甲正坐在门口,看着在摇篮里入睡的曾孙,满脸慈祥。 直到自己的孙子游白云和孙媳妇一同进来,对着他们唠叨才收起脸色。 “都说了,脚步声轻点,别吵了咱们的大宝贝。” “爷爷奶奶,你们俩这么大嗓门娃娃都没醒呢,我们俩这点脚步声算什么。” 听着自家爷爷奶奶的数落,游白云也是无奈。 当初自己还是家里唯一独苗的时候,老两口对自己那叫一个宝贝啊,就是奇门遁甲两门术数兼修,他们也应了。 如今成家立业有了后,自己只要在老两口眼前就得被嫌弃,家庭地位都快低过家里请的管家和保姆了。 “生意上的事忙活完了?” “咱们这边哪有什么大生意,一哥在京城,刘哥在上海滩,公司从国外进出口的订单大都走他们那边去了,我这就是帮忙分润一下,也就年中那会走了一趟港岛,跟那港督见了一面,聊了下把生意做到他地盘上的事。” “以后就不会了···” 自家孙子的脾性,二老也心知肚明,当初拗不过这孙子要出去见世面,没成想让自己这个孙子结交到了圈子里的后起之秀,莫名就有了一番事业,还成了家,有了后。 这份恩情,两位老人都记着,也比自家这个孙子精明。 他看不懂的局势,两位老人能看懂。 “爷爷,你说什么不会了?” 游白云后知后觉,多嘴问了一句,就被自家媳妇拧了一下。 “还是你这丫头醒目,也不知道咱们白云哪来的运道,娶了你这么个好姑娘做老婆。你啊,多看看新闻吧,京城沦陷了,淞沪那边也沦陷了,你的一哥这些年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一番基业,华北,华东皆已成了日本人的地盘,就剩下你这个华南了,那日后生意不都得朝你这边来了?你这个华南的负责人也得做出点成绩吧。 还有啊,你也得早做打算,说不定得把生意往港岛那边挪了。” “有,有这么严重吗?” “东北,华北,华东都遭殃了,华中和华南还会远吗?都成家立业的人了,性格还是这么不着调,也不知道以后我俩要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晦气话了!” 听着自家爷爷奶奶日常的数落,游白云也不知怎么突然一股无名火起,说话语气也变重了许多。 见状,奇门和遁甲两位老人也不多言,只是看着自家孙子无奈笑了笑,便起身。 “老太婆,出去走走?” “好啊,好久没跟你这老家伙一块出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了。” 而在这时,摇篮里的婴孩也突然醒了过来,哭出了声。 被自家孩子这么一哭,游白云与妻子也顾不得其他,先在那哄孩子。 两位老人也趁着这个功夫,脚步轻挪,便离开了宅院,只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哄孩子的孙儿一家三口。 之后,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于人海之中。 而游白云也似心有所感,望着门口两位老人消失的方向,只是无声轻拍自己孩子的后背,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了。 随着淞沪战事的国军落败,淞沪沦陷,全面抗战爆发的第一年年末,在王一的牵动下,华夏异人圈南北两边,也都在历史的大势下,不约而同都集中到了这里,集中到了金陵,这也是日后异人圈命运的转折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陵百态 金陵城,历经东吴,东晋,南宋,南朝齐,南朝梁,南朝陈,连明朝开国初期都曾经定都于此。 一座有着千年历史沉淀的六朝古都。 随着国府将国都定在这里,这座六朝古都也在民国时期又一次巩固了历史名城的地位。 而此时在金陵城的城南中华门,靠近秦淮河畔的一家古风古色客栈上。 在淞沪沦陷之后便赶来这里的王一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金陵一角风貌。 此刻他所处的中华门是一座瓮城,共有三道瓮城,四道劵门,结构之复杂,防守之严密,称得上易守难攻,也是保留明清两朝历史底蕴最厚重的一处地标建筑。 从城墙上也能看到之前日军飞机空袭金陵城时留下的点点痕迹。 若是站在城门上,便能与远处的雨花台遥相呼应,那是金陵城南的制高点,登高即可俯瞰全城风貌。 而此时的中华门周围人潮拥挤,一早就起来做生意的贩夫走卒,商铺老板都把手里的活放一放,聚在城门口两边,看着此时正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国军溃兵先头部队进城。 他们就是想看一看,淞沪这场仗到底是怎么打的,几十万的大军,怎么会输成这个样子。 只是随着国军溃兵的先头部队陆续进城,这些想要看个热闹的金陵城百姓在看到这些溃兵之后,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因为当他们第一眼看到这些溃兵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知道的还能说这些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国军败军,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了灾年,从灾地跑出来逃难的难民呢。 疲惫不堪,是这些国军溃兵给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印象,衣衫褴褛,满脸尘土,是这些国府溃兵给金陵百姓的第二印象。 打了败仗没士气大伙都能理解,可是连最基本的保持阵型都做不到,松松垮垮,混乱无序,满脸血污,就这么三五成群的走着,有的还在四处张望,身形颤抖,仿佛还没从日本人的兵锋下回过神来,感觉好像还是置身在战场上。 不仅如此,更有甚者连手上的枪支弹药都丢了,就背着个简单的行囊,有的更是大着胆子凑到这些看热闹的摊贩面前,借着身上这身还没脱下来的军装,就直接从那些卖早餐的摊贩那里拿来食物,粗暴塞进嘴里,扬长而去。 到底是民国国都,溃兵入城也没有出现什么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离谱现象。 这乱也是乱一小会,这些溃兵此时也不敢招惹民愤,毕竟皇城脚下,闹出事了命没丢在淞沪战场,丢在这就亏大发了。 那些被抢的摊贩也是嘴上骂骂咧咧几句,自认倒霉之外,也不敢给自己找麻烦。 入城的溃兵先头部队一拨接着一拨,聚集在城门的金陵百姓也不知是在期待什么,就这样在那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溃兵入城。 却发觉没有一支溃兵部队精神头是像样的,都是那么混乱无序,垂头丧气,丢枪卸甲的,比他们这些市井小民都没个人样。 直到这会,大伙才没了兴致,作鸟兽散,各忙各事。 只剩下那些家人参与到这场淞沪战事的军属还在下边,看着这些稀稀拉拉的溃兵,想从中找到自己家人所在的部队,找到自己的家人。 —— “我说,这几十万的大军打了三个多月,说输就输了,输也就算了,怎么输这么惨?就是几十万头猪,这东洋人抓也得抓上个把月吧?这东洋人就这么能打?” “可不是嘛,关外,那张大帅的奉军够多,够威风吧?不也是且战且退,打了一年就被撵进关了,到现在都没打回去拜自己亲老子,指不定他老子的坟头早被日本人挫骨扬灰了呢,真是个没用的玩意。” “那你倒是说说少帅为什么不打回去!我们东北军在关外跟日本人玩命,你们这些在关内的地方军,中央军怎么也不知道派兵支援?就他妈知道窝里斗!我们再怎么说也是跟日本人在血水里摔了一年的跤。 不像你们,天子亲军,皇城脚下,这么多中央军和地方军在淞沪那里就打了三个多月,结果被日本人跟打狗一样打了回来,真是好样的啊。” “你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 “诶诶诶,几位,店小,这种话咱就不要说了,都是中国人,莫谈国事,莫伤和气,来来,喝酒喝酒,我请,我请。” 眼看争吵的双方就要把话题往敏感上扯,店家赶紧过来打住,这才让双方悻悻作罢。 只是听着下方时不时传来的哭声,秦淮河畔的书寓楼,游船上那些女先生,长三女跟早起就寻花问柳的文人墨客吹拉弹唱之声交汇在一起,端的是让人心烦意乱,连酒都喝不下去。 所谓书寓楼,长三女,便是民国时期对于烟花巷柳之所和在这些地方讨生活过日子的女子称呼。 书寓楼属于里面最高档的,调教出来的女子,一个个样貌极好,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乃是那些文人雅士,新派人士最中意的一类,因为她们是头牌,是花魁。 因为调教的出色,也被冠上女先生,女校书这种称号。 光是在书寓楼里吃饭喝酒聊天,啥事不干都要六个大洋,过夜的价格另算。 什么军阀富商官员的二房,三房姨太太啊,基本上都是从这出。 长三女则是次一等的,属于书寓楼的平替,模样周正,也有一定的特长,之所以称之为长三女,是因为她们的价钱是书寓楼那些同行的一半。 电影《金陵十三钗》里那十三名女子便是出自这两个群体。 至于最低等,便是之前提到过的咸肉庄,年老色衰,贫苦人家的女子,基本都在这里,签的都是卖身契,从客人那里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跟她们无关。 苏区,也就是赣地被牢蒋大清洗的时候,很多百姓便是被卖到了这里。 当初王一走那一遭,也只是救下了一部分,剩下的他也尽可能在上海滩跟那位杜老板通了通气,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现在,在客栈楼上,左声道听着下方那些军属再也见不到家人的哭喊声,右声道却是秦淮河那边传来的靡靡之音,注定了这个早上就不平静。 “哼!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唉,兄弟消消气,刚才是我说的不对,你也犯不着跟这些女子过不去,我自罚三杯。” “我倒不是跟这些窑姐生气,不然以她们的心眼,要是听到了点风言风语就跟枕边人吹两句枕边风,我日子都不好过了,我只是担心啊。” “担心什么?” “这淞沪都沦陷了,日本人打下了淞沪,那咱这里不就危险了?你瞧瞧下面这些家伙,就他们这个样子,我看日本人要是真打过来了,枪都不会开了就得往回跑。这金陵城啊,咱们还待得下去吗?” “不见得吧,咱们这好赖也是六朝古都,还是国都,国都有难,地方军不得赶紧来勤王救驾啊?” “呵,关外遭难的时候,怎么没见地方军北上出关帮忙啊?” “诶,你怎么好端端的又来了?” “我不是跟兄弟你怄气,我只是担心,担心日本人要是真打下了金陵,指不定做出什么没人性的事。我的口音兄弟你也听出来,我是关外的,当年也是跟着东北军一路逃难逃到关内,逃到金陵落脚,我们一家算我兄弟爹娘在内二十来口人,就剩下一儿一女跟着,又在这重新找了个婆娘过日子。 你是不知道当年这一路逃的啊,路上那叫一个惨啊,现在好不容易才把日子安生下来,要是日本人再来一回,你说咱现在拖家带口的,还能再往哪逃?” 男人的话语也引得酒楼内一众食客窃窃私语,就连这位跟这位东北大哥呛火的金陵本地人也跟着忧愁起来。 “老哥,你不会是说日本人打下金陵后要屠城吧?不能吧,这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不是文明国家吗?” “人家文明会没事来打你?至于那种事,呵,人家仗都打赢了,想怎么做不都是人家说了算,咱们是砧板上的肉,他们拿着刀,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嘶,老哥你这话说的让人害怕啊。” “兄弟,我是从关外一路逃过来的,日本人什么德行我比你晓得,国府我是没什么指望的,钱我都捐了,仗还是打输了,我得为我的一家老小考虑吧。” “那老哥你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这两天就赶紧带着一家老小出城避避风头,我可不想看着我的婆娘跟女儿被日本人糟蹋,但你要问我躲去哪,我也不知道,一路往南逃呗,不能让我这一家断了根,不说了,小二,结账。” “来啦。” 男人撂下饭钱就走了,酒楼里的食客之前的窃窃私语此时也变得喧哗起来,连店家都没法阻止的地步。 “这话糙理不糙,几十万大军都在淞沪败了,我们总不能指望国府能守住金陵城吧?万一真祸事到咱头上了,人家有兵有枪,咱拿啥对付人家啊。” “咱们这隔着长江呢!” “江阴的军队都打没了,还长江呢?当年明太宗靖难不也打进来了吗?” “可人家也打了四年啊!” “那会人家拿的是什么,现在日本人拿的是什么?飞机,大船,前些日子没被炸够是吧?” “说的也是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见我们巷子里那户有钱人家一大早就在倒腾家里的物件,门口还停着马车,不会他们已经觉得不对,想逃吧?” “哟哟,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我家那边最近也没那么热闹了,好些人家门都锁上了,跟没人气似的。” 随着聊天的话题朝着金陵可能被日军打下来的这方面引,酒楼内聊天的食客也都发现了一个现象。 就是他们住的巷子里,那些家庭殷实的,跟他们家境差不多的好些人家不是大门紧闭,好几天没露面了,就是刚好正在拖家带口往金陵城外走的准备。 一番交流之下,酒楼内的食客也都没了兴致。 所谓三人成虎就是如此,发觉身边周围已经有这么多人提前离开金陵城避避风头,那即便再不相信金陵城会被日军打下,会被屠城,他们都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呀,诸位,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 “诶,我也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办,一块走吧。” 有一个人离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的,酒楼之前的热闹瞬间变得空荡冷清,就连下方聚在中华门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也随着酒楼内的食客离开,传播,也慌里慌张,有些早早收摊,就往家里头赶。 一些铺子则是稳坐钓鱼台,继续打开门做生意,虽然也没什么生意给他们做了便是。 王一走到阳台边,看着下方依旧算得上热闹,但少了几分人气的中华门周边,也出声道:“到现在,有多少百姓离开金陵城了?” “不多,消息放出去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也就万把来人走了,这些都是有亲戚在外的,要么就是有家底,好走的。” “杯水车薪啊,你刚才的故事讲得不错。” “谢王老板夸奖,但这并非故事,我确实来自关外,也正是因为见过日本人在关外的所作所为,我才对王老板和少掌柜说的话深信不疑。” “那到时候日本人真打来了,你要走?” “刚才所言,皆是在下肺腑之言,我们一家就剩下我这家有后了,不能断了。” “理解,这几天,多谢了。” “分内之事罢了。” 王一转过身,与他对话的便是刚才在酒楼里引起这个话题的关外男人,他也是这家酒楼,江湖小栈在金陵城的掌柜,姓林。 也正是因为他这关外之人的身份,在淞沪官宣沦陷之后,刘谓的老爹刘启召集一众小栈分店掌柜商量时,他便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在城中散布日寇会屠城这一流言。 在这个文盲率高达80%以上的民国,百姓多愚昧,即便是在这金陵城里,也有太多太多百姓对日寇的残暴没有一个具体的认识,他们很多人一生都在这金陵城,根本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国府那些官员在自己面前各种瞎扯。 与其去解释,倒不如用这种街头流言,慢慢发酵,让他们本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鼓动他们出城躲一阵子。 尤其是当有富贵人家拖家带口离开时,他们便更相信这种流言的真实性。 流言便在这位林掌柜的一手安排下,以中华门为中心,开始向周边辐射,几天的时间,多多少少也起到了效果,但对于王一来说,还不够,还得加一把火,让更多的百姓提前离开。 这样想着,王一也下了楼,趁着这会还算太平的功夫,好好看一看金陵这座千年古城。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在金陵街头走着,去了夫子庙,沿着夫子庙周边这些老街巷的青石板路一阶一阶走着,看着道路两旁那些砖木结构的房屋,看着那些两眼无神,衣衫褴褛的百姓。 又搭上了有轨电车,任由电车沿着轨道行驶,看着那些从电车旁经过的人力车夫,看着那些在市区内的西式建筑,还去到了中央大学校门口驻足停留。 也在秦淮河畔听了一会靡靡之声,最后在终点站,国府办公大楼这里停下。 一路看来,他确实能看出来国府定都金陵后确实在这座城上下了功夫,即便有着淞沪战败的阴云笼罩,之前也被日本人的飞机空袭过。 可仅凭流言就想要让城中这么多百姓离开一部分,千难万难,因为对城中大多数人而言,离开了城,一样是个死。 既然都是死,死在城里跟死在外头当个孤魂野鬼,哪个下场比较好就不用问了。 ‘咚!’ 一声钟声如当头棒喝,在王一脑门响起。 而等王一抬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从国府办公大楼走到了鸡鸣寺寺庙门口。 在看到鸡鸣寺这三个字时,王一也突然想到一个与这座古刹有关的圈里人。 全性上代掌门,黑衣宰相姚广孝。 “嗨呀,来都来了,且让我进去看看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尝试 黑衣宰相姚广孝,无根生之前上一代得到全性门人认可的全性掌门。 因助明太宗靖难之役夺得皇位,使得那个时代的全性风头一时无两,名门正道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而金陵的鸡鸣寺,便是当年姚广孝在助明太宗夺得皇位之后的修行之所。 不然王一也没法解释跟着自己一同来金陵的三位全性名宿放着好好的江湖小栈不住,跑来鸡鸣寺这里落脚,连这里的方丈都不觉得让这三位全性名宿呆在鸡鸣寺有什么不妥的。 值得一提的是,鸡鸣寺这所跟姚广孝这位上一代全性掌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古刹,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圈里人,只是知晓圈内事。 金光上人和神行甲马黄一发在外面百无聊赖打着哈欠,而在大雄宝殿内,莫名居士与一路跟来的王家老家主则是坐在蒲团,与鸡鸣寺的一众僧人做着功课。 王一悄无声息走了进来,与头顶这尊如来佛像对视。 “王施主也信佛?” “信,我不仅信佛,奉道,耶稣我也会去关照一下他的生意,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只是我不会信他们真的能够干涉这个世间,不然的话,也就没那么多糟心事了。诸位,时间不多了,多念几遍经文吧,说不得在地狱里,还能帮忙超度一下几位无辜亡魂。” 他来鸡鸣寺,也是想看看当年这位领导全性压着一众名门正派的姚广孝有没有给后人留点什么东西,毕竟是全性掌门。 修为不说直达天人吧,那也是在那个时代站在圈子顶尖的那么一小撮人。 以他之能,推送下未来走向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这一路走来,已经用真炁将整个鸡鸣寺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还真是死的干脆。 撞机遇开盲盒没戏的话,那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在离开鸡鸣寺回中华门的小栈酒楼路上,王一也顺道走了一趟德国西门子在金陵城的所在,也看到了那位在这场灾难中站出来,救了数以万计金陵百姓的国际友人约翰·拉贝。 一个相貌谈不上出众,却有几分儒雅气质的中年男人。 之后,王一便原路返回,看着一路上一个个都忧心忡忡的百姓,很显然,淞沪战事的战败愁云哪怕没有街坊流言,也已经笼罩在城内每个百姓脸上。 毕竟淞沪战事打起来的时候,金陵城这边可没少挨日军飞机的轰炸。 现在淞沪战事打输了,那作为下一个目标的金陵城会遭遇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而在这时,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在城中响起,原本还在为当前日子奔波的百姓顿时化作一群惊弓之鸟。 “日本人的飞机又来啦!” 不知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街道上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早已被空袭炸出来经验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朝最近的防空洞跑去。 实在跑不了的,也就近找好地方躲好,房屋,商铺,巷子死角···这些地方很快便躲好了人。 一时间,本就乱糟糟的街道顿时变得冷清,一片荒凉,城市之中只有那刺耳的防空警报和天上日本敌机的嗡鸣声两种声音在缠绕。 而王一自己,则是在城中百姓惊慌失措之余,身随意动,几个闪转腾挪的功夫,便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城门楼上,在没有人发现他的情况下,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远处的天空,那几个不断接近,放大的黑点,那就是日本人的侦察机。 随着敌机的接近,降低高度,给城中带来的恐慌也到了极点。 在这个十防九空的时代,国府空军力量几乎半残的时候,来自天上的威胁足以崩断大多数人脑海中那根紧绷的神经。 数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悬浮在王一周围,只要对方敢有所异动,他不介意做点出格的事。 但这次对方也出乎王一的意料,它们并没有如预想中扔下航弹,发动空袭,只是围着金陵城上空做了一次简单的盘旋和低空侦查后便扬长而去。 同时,也在城中各区洒下一张张印刷好的传单。 王一随手接过一张,看着上面写的宣传标语,也忍不住苦笑出声。 “掩耳盗铃,欲盖弥彰,这空口说白话骗别人,骗自己国民的把戏从现在用到以后都没用烂,还真是服了你们了,难怪我这边安排下去的活起不到什么效果,被你们这么搞,大伙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而随着日军飞机的离开,防空警报的解除,慌不择路躲在家中,躲到巷子里的百姓这才慢慢冒出来。 看着这满地好似进攻预告的宣传单,已经有黑心粮价商家重新打开门做生意,只是刚才已经价格有些咋舌的商品此刻又被换上了一个新的价码。 以米价为例。 刚才在走的时候,王一便已注意到城中米价已经是每石(约120斤)20元法币到30元法币之间,这个时候国府发行的法币购买力还在,一元法币等于一块大洋,金陵城作为国都,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在20法币到30法币之间。 也就是说,眼下随着战火逐渐烧到金陵城,一石米已经是要一个城中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去购买的地步。 即便如此,城中的粮行米铺依旧是大排长龙,一堆百姓人挤人,攥着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那点家当,从商家那里买粮。 因为他们知道,这粮价今天是这个价,明天又会是另一个价,再晚点,怕是法币都不想收,只收大洋咯。 这种乱象直到王一回到江湖小栈的酒楼前,看着那些挤在酒楼门口,手里攥着法币,就是想从江湖小栈这边买到一点粮食。 米铺那里挤不到位置,就有些人退求其次来这些做餐饮生意的客栈,酒楼这里,找找机会。 王一悄无声息走进酒楼,来到楼上,在一个人喝闷酒的林掌柜身旁坐下。 “王老板,看来你我都是多此一举了,忙前忙后这么些天还没人家日本人的飞机在头顶转一圈,撒传单来得实在。” “是啊,有钱有粮收到风的,要么早早就准备拖家带口坐火车往汉口那边跑了,要么就是囤粮在家,门户紧闭,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窝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剩下的,也没地方可去了,米价贵成这样子,逃去哪不也一样是个死。” 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王一也在说着此时发生在城内的种种乱象。 百姓惶恐不安,勉强算得上稳定的社会秩序在大批溃兵入城和日军飞机洒下传单之后直接崩塌。 就这回来的路上,他见到,碰到的偷盗抢劫之事就发生了不下二十起,更有不少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能一个人出来游街,穿的也不差,肯定是个殷实人家。 王一也不与他们计较,用磁场扭曲光线,把自己隐形了之后,就如同幽灵看着发生的一切。 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这些准备在这场灾难面前,有多么微不足道。 “是啊,没钱没粮,逃出去了也是个死,为何不赖在这里,至少还能多苟活几日呢。” 林掌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王一所做还是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多此一举也好,不自量力也罢,有些事哪怕知道了结果还是得去做的,现在出去了是九死一生,但到底还有一线生机,可留在这里,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哈,王大神仙,看看外面吧,我现在都不敢叫楼下的伙计开门,这门一开怕是这客栈什么都能被搬空,你还嫌不够乱啊!” “是啊,再乱点也行,乱到大伙在城里都不敢待下去更好。” “哈?” “不聊了,我去睡会,对了林掌柜,你一般都把米面放哪?” “啊?” 是夜,睡了一觉,养精蓄锐完毕的王一悄无声息离开房间,便来到了江湖小栈存放米面粮油这些食材的后院,现在这里已经是24小时都被林掌柜派人守着,生怕出什么乱子。 只是这种把守力度对付普通人没问题,但对付王一这种自然是另说了。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在后院仓库的楼顶开了个天窗,随意拎了两三袋米,就这么连人带米袋一块隐去身形,遁入了黑夜之中。 —— 老王是金陵城本地人,运气好,蹭了几年的私塾,肚子里有点墨水,再大一点就进了厂子当学徒,当工人,兜兜转转这些年下来,干活的厂子越做越大,变成了一家化肥厂。 自己也凭着这些年的经历,当上了小组长,工钱翻了一倍,一个月有30-40元左右的法币工资。 靠着这份工资,他养活了爹娘,娶妻生子,还能让孩子去上学。 对他而言,他这辈子够了,只希望这生活能这样一成不变的过下去,他能给父母养老送终。能看着自己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自己和妻子相伴终老。 这样淳朴的想法在这个世道太奢侈,随着战火逐渐从关外烧到华北,烧到华东,烧到他从小在这长大的金陵城,一切都变了。 随着淞沪战事的失利,工厂停工了,老板已经在安排把工厂搬到汉口去了。 好在自己这个老板是个民族企业家,实业领袖之一,第一时间也通知了他们这些工人。 要么留在这里,他把工钱给结了,好聚好散,要么就跟他一块走,去汉口落脚,重新开始。 说实话,老王很心动,他要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他就跟着老板走了。 可他拖家带口,就算他带着一家老小一块走,人家老板也不答应啊。 所以他选择了留下,反正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了不少钱,靠着这笔钱,带着一家老小撑过这段难熬的日子问题应该不大吧? 但现实很快就打了老王一巴掌。 米价是一日三涨,上午出门一个价,中午一个价,晚上要收档的时候又是另一个价,第二天更是直接售罄。 而出城的火车更是奔着价比黄金去的,轮渡还好点,但也到了老王这个工人咋舌的地步。 这要是买了,自己跟倾家荡产没两样了。 他这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扛着自己用一个月工资只买回来半石米回了家。 看着拥上来的妻儿,在厨房帮忙烧柴做饭的父母,脸上挂起笑容。 “孩他娘,过来搭把手,现在外面的行情不得了啊,我一个月工资就只能买半石米,真是见世面了。” “能买回来就行,这会世道乱,谁知道自己吃了上顿还有没有下顿,咱家剩的米不少,加上你这半石,省着吃就能过完这个冬天,你这些天也别出门了,家里没个男人坐着,心里怪不自在的。” “好,不出门了,咱们一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行,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出去找工作,放心,你家男人有手艺,怎样都饿不死你们。” 老王安慰着妻子,吃过了饭,就披着厚衣服在门外抽着烟,就着小酒坐着。 一门之隔外是兵荒马乱,门内则是一家老小齐聚,这事情他是越想越不明白,烟抽完了,酒喝没了,他这才起身回房,泡了下脚,就上床睡觉。 就在老王一家老小进入梦乡的时候,王一拎着几袋米也悄无声息来到这里。 从米袋中匀出一部分放在老王与妻子的房间内,看着这个早早就被岁月磨平棱角的中年男人,王一也并指成剑,点向老王的眉心。 磁场武道·精神共享! 随着王一使出手段,老王熟睡中的眼皮也在颤抖。 “抱歉了,希望这场噩梦能救到你一家。” 看着这个在自己为他编织的预知梦中眼皮直打架的男人,王一心里默念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啊!!!” 动荡不安的一夜就这么过去,老王一家是在老王这个当家人的一声怪叫中被吵醒的。 当老王一家老小来到房间时,自然也发现了老王房间内的异样,还有老王的状态 “他爹,他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们屋里还有米?” 父母的呼唤将做了一场噩梦,仿佛从水里捞出来,六神无主的老王拉回现实,看着床前放着的米,再看着围过来的一家老小,还有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画面。 也让老王这个只想安生过日子的日子人做出了决定。 “爹!娘!媳妇,把家里值钱的家当都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回厂里。” “你回厂里干嘛?你不是都不干了吗?” “求着让厂长把我们一家老小都带上,哪怕是花钱,给他磕头都行,咱们一家都跟着厂里一块出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日记夜话 民国时期,国府定都金陵后,便将金陵划为特别市,直属国府。 同时也将整个金陵划分为五个行政区,以编号来命名。 王一当下所在的中华门这一带,便是以夫子庙,秦淮河为中心的第一区,也是老城区。 只是随着战火的烧来,这块有着金陵城历史最悠久,文化底蕴最厚重的区域早已没了往日风光,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灾祸将至的乱象。 在这样的乱象下,王一也不介意让其再乱一点。 所以也就有了化肥厂工人老王身上发生的事。 这也是无奈之举,日本人搞宣传攻势这一套虽然糙,但确实起到了效果。 本来大伙对于流言蜚语什么的就是将信将疑,人家飞机传单一洒,就算知晓日本人这传单里的东西是糊弄人的,可大伙总会想,只要里面有一点是真的,那这日子一样也能过啊。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城头变幻大王旗只要不伤及自己,那大家都是无所谓的,反正也轮不到他们做主人,那谁在他们头上做主都一样,日本人也好,国府也罢,没区别。只要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就行。 所以王一没得选了,他必须得让他们知道,日本人来是奔着要他们命来的,不是来让他们继续过日子的。 忙活了一夜,等到王一回到关店歇业的江湖小栈时,已是天光,跟林掌柜打了一声招呼,自己便回到房间,闭目养神调息。 林掌柜看着回房的王一,也知道了他昨晚跑去了仓库,带走了些东西,但他只是没搞懂王一这么做有何意义。 因为城里一样是乱,或者说更乱了一点? 可这又有什么不同呢,日本人的大军越来越近,更乱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以他对这位主的了解,他哪次搞事不搞大?不可能做无用功的。 想到这里,他也让伙计出去打探下情况,看看现在坊间又有什么新鲜事出来。 等到晌午时分,伙计回来,也跟林掌柜讲了他的发现。 “当真?” “是啊,掌柜的我没骗你,就那个在化肥厂当小组长的王大,人家今天带着攒下来的钱就给厂长跪下了,拿钱买一家老小跟着厂子一块走的名额,我也是一路跟着他回家,在他回家路上截住他才知道了原因。掌柜的,我听那王大说的有鼻子有眼,咱们是不是也得早做打算?” “你担心个什么,我一家老小也在城里呢,要走我还会不带上你们,码头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楼上这位主也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厚着脸皮上楼求人家,让他先安排你们老小出城,反正有小栈一口吃的,就不会饿了你们家里老小。” “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的,我们都在小栈这里做了多少年了,还能不了解掌柜您还有老东家的为人。” 伙计打着哈哈,陪着笑脸,林掌柜昨天郁闷的心情也因为伙计去外面打探回来的消息好了不少。 林掌柜也回头看了眼楼上王一所在,想了想,也吩咐道:“今晚要是仓库里有东西丢了什么的,别管,别问,明白了吗?” “掌柜的,这话瞧您说的,楼上那位的手段,我们就是想发现也没那本事啊。” “要你提醒我?!外面的人你们也拦着点,别心软,咱们没那本事做善事,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别害了人家,瞎给人家盼头。” “晓得,晓得。” 江湖小栈这边一切照旧,关店歇业,紧闭门窗,不给百姓过来买粮买米的机会,不然这口子一开,只会更乱。 而闭目养神调息完毕的王一则是在楼上看着下方依旧不死心蹲在江湖小栈门口的百姓,通过脑电波读着每个人的心理活动,来确定今晚的目标。 反正都是乱,最好就再乱点,乱到大伙觉得城里待不下去的地步。 毕竟两地之间距离太近了。 近到打下上海滩的日军只要整理好部队,就可以大军开拨,一路长驱直入直下金陵,沿途那些国府设立的防线几乎形同虚设。 地上有旧日帝国的陆军徐徐逼近,江上有旧日帝国的海军狂轰滥炸,等到两道防线突破之际,那便形成合围之势。 到那时候,便是想走,都没地方可走了。 随着调息完毕,吃过午饭的王一又出门了。 依旧是如同幽灵在城中徘徊,城中的乱象,他无心阻止,也无力去阻止,只能力所能及的,对发生在眼前的不平之事帮上一帮。 因为他要做的事太多,昨晚他只是在第一区这边做了下试点,今天一看,效果还不错,至少确实有这么一批还算有点家底的人已经开始准备逃离了。 不是王一不想把目标范围扩大,实在是没得选,像化肥厂工人老王这种,上有老下有小,有牵挂,有工作,这样的人做了场噩梦效果最为显著。 因为只要不是没得选,他们都会选择硬着头皮呆在家里,赌一个安逸。 只有告诉他们怎么赌都是输时,他们才会做出决定。 但对于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或者是连一日三餐都难保证的人来说,做不做这个噩梦一点区别都没有,他们早就对日子没了盼头,就算知道这个噩梦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呢。 就像林掌柜说的那样,死哪不是死,都是横死,枉死,哪有什么机会可以善终。 王一也只能先急后缓,把这些勉强算得上中产的劝走一批,到时候救人的时候压力还能少上一点。 而金陵城一共有五个行政大区,除了昨晚他试点的第一区之外,还有二到五四个行政大区,郊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第二区到第五区这四个行政大区内,选择类似于化肥厂工人王大一家的人群,以这些人为源头,尽可能辐射全城,让他们尽可能影响多一点的人,更乱一点,更多人跑出去。 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王一辗转于剩下四个行政大区,选好位置,一到深夜时分,就与他在第一区做的那样,只是稍稍做了点升级。 动用阴魂离体,借着与天地磁场共鸣的状态,依靠着精神共享,将自己选择的目标人群脑电波串联起来,给他们植入一段自己在后世看到的画面,那些既算真实又不真实的影像,从而让这些做了一场噩梦的百姓做出行动。 就是这么一个流程,也是让王一感到心力交疲,好在效果还算可以。 而在他回去的路上,他也经过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区域,也停下脚步驻足远观。 “罢了,为了这金陵城的百姓,希望你能抓住这个让你的身后名不那么难听的机会。” 之所以他会停下,是因为在这个绿荫茂盛,人烟稀少,一看就是权贵地区的区域里有一栋守卫森严,灯火通明,中西建筑风格合璧的洋楼建筑,甚至可以说独此一家。 而这栋洋楼,就叫做憩庐。 里面住的是谁,懂的都懂。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了解,是因为上辈子跑来金陵看音乐节的时候听当地的朋友说起过这里,本想着看完音乐节就去看看呢,没成想那里已经变成了军事管理区,他也就只能在照片上看这栋洋楼的造型了。 虽然此时王一的心里百般不情愿,但对方到底是现在名义上的民国话事人,国府主事,也是金陵的最高长官。 若他能在这场灾祸中稍微因为王一植入他脑海中的噩梦而去做点人事,那这场灾难的损失几乎可以降到最低。 这样想着,王一也寻了一处空地落下,阴魂离体,直奔憩庐方向而来。 他的阴魂离体相比于全真的内丹法出阳神来说,更为隐蔽,非常人肉眼能见。 所以王一也不用担心自己这样大摇大摆飞过去会被卫兵察觉。 但卫兵察觉不了,不代表宅邸里没有高人察觉不了。 “你就是王一吧,这段时间城里坊间的流言动作,皆是你弄出来的?了不起,这入梦手段比全真龙门一脉也不遑多让。” 就在王一准备潜入宅邸之际,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黑夜中便冒出了一个光头,一个在王一感觉里不下于张静清这位天师的和尚。 “我就说这金陵城到底也算是姚广孝这位全性掌门的修行之地,这么多年怎能没有一个高人,当真是高人不露相啊,连我都没察觉到城中有大师您这么一号人物。” “过誉了,空修数十年,比不过你和天师府那位,年纪轻轻,这手段连老衲都自愧不如。” “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不明白大师为什么会选择庇护这位,难道大师不晓得他做了什么事?” “一清二楚。” “那还请大师解惑。” “墨守成规罢了,这是自项羽之后,历朝历代与异人之间的一个约定,王朝争霸者,可死于庙算,可死于战场,可死于小人,唯独不能死在异人之手,老衲身为金陵一地的修行人,也得遵守这个规矩,还请小王施主归去。” “既然大师这般干脆,我也明说了,若我真想杀他,大师你未必拦得住我,我不杀他只有一个原因,这样死太便宜他了,还会让他获得一个不错的身后名,他这种人就该在全天下百姓的见证下,明正典刑,彻底盖棺定论才能抚慰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 “那小王施主此番意欲何为?” “为这城内百万百姓争一条生路,要他做点实事出来,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 “还请大师让开一条路,我不杀他,也不伤他。” 老僧默然,沉默了许久后,也是叹息一声,让开一个身位。 王一也不多言,就从这位老僧面前飘过,潜入了宅邸之内,循着脑电波也在宅邸中找到了这个过大于过,类人群星中最耀眼的败类玩意。 尽管对这个货的恨意不绝,连房间的气温都因此降低了几度,让这个熟睡中的家伙在睡梦中裹紧了被子,但王一还是没有出手,只是打量着这个房间,最后也将目光聚焦在书桌上摆好的书柜,看着上面没有书名的本子,也从中抽出一本,随意翻了起来。 如果此时有外人进来,便会看到这样一幕。 在昏暗的夜灯下,一本记事本凭空浮在空中,在随意翻动。 “民国九年,一月十四日,晚,外出游荡,身分不知堕落于何地!” “一月十八日,上午外出冶游,又为不规则之行。” “一月二十五日,途行顿起邪念。” ······ 一目十行快速过完手里看着的这本日记,里面的内容千篇一律,所有铺垫都是为了跟第一篇那样,冶游,顿起邪念,为不规则之行。 看的王一自己都气笑了。 这行文风格,叙事语气,跟某位姓胡的公知祖师爷没啥两样,难怪两人互相看不过眼呢,毕竟同行是冤家嘛。 这样一想,那句名言也确实没说错,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王一将看过的日记本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闭眼好好平复了一下情绪。 看着书柜上这满满一陈列的日记本,他都懒得再翻了,反正都不会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拿来日后公开处刑,倒是一个不错的史料。 想到这里,王一也给这些日记本打上了自己的标记,日后再来把这些日记本全都打包带走。 现在指定是不行了,这货跑路的时候肯定会把这些东西都带上,他也怕被日本人霸占了自己的宅邸后,拿这些日记对他公开处刑。 悄无声息在这些日记本打上了自己的印记后,王一这才用精神共享,给躺在床上的这个玩意分享了下自己的画面,还很恶趣味的设置了个定时闹钟。 因为他知道,这货别的本事没有,养生生活习惯倒是一绝。 哪怕是在抗战时期,都是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饮食那叫一个清淡,根本没人们想象中天天大鱼大肉的,也难怪人家后来能成为国家一级登山运动员啊。 手握大权还能这般自律,放后世多少人能做到。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一这才要恶趣味一点,给这玩意脑子里设个定时闹钟,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因为他的无能软弱,留在城中的军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痛苦。 梦境刚一布下,效果便立竿见影。 王一能看到这货不长一毛的光头冒出了白毛汗,五官也跟着扭曲了,很显然,以这货的胆子,这种尸山血海场面哪是他能经历的。 “不好受吧?好好享受吧,现在是凌晨五点,不到七点不能起床哦~” 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王一这才飘身回到宅邸上空,与那不得已守在光头身边的老僧对视。 他知道,以这位老僧的本事,自然对自己在宅邸里做的事一清二楚,不过对方既然没有管,他就得谢对方。 “多谢大师慈悲。” “只是做了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罢了,只是老僧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但说无妨。” “有用吗?” “不知道,但至少对我来说,我是问心无愧,机会我给他了,他没把握住,日后下起手来,大伙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倒是我怕大师成了我的拦路虎。” “小王施主多虑了,我是出家人。” “出家人哈,只怕到时候大师你就是出家人也落不得一个清净啊,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大师但讲无妨。” “既然小王施主如此说了,那老衲确实有一问,小王施主,你可知王朝周期律?” “大师你还知道这个?” “这里到底是姚广孝这位全性掌门曾经的修行之地,他是没给后人留下什么手段,但是当年他与儒释道三家大家的辩经之闻还是有记载的,有些事,只要参透,理解起来不难。” “所以大师认为,眼下除去外敌,内患之祸,不过又是一场王朝争霸的交替?” “难道不是吗?昔年洪天王起义,所说之言与今日内患何异?到最后不也是自食其果,反噬自身,里头的那位确实不是人主,或许小王施主选择的那位是,但谁又能保证他之后的事?那这样一来,无非又是一次循环罢了。” “哈,大师,你能有此见解我深感佩服,但我也想问大师一句,即便又是一次王朝争霸又如何?如今异族犯我河山,神州摇摇欲坠,天下大乱。既然当朝无能无用软弱,那就换一个能做事的新朝来又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大师搞错了一点,那就是我所选择的立场,我跟随的先生,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建立一个王朝的目标而起事,皇帝已经没了,今后这片大地上也不该再有一家一姓的王朝了。如果真要说有,那也是万家百姓做主的王朝。 而我的先生,他相信,总有一天,王朝周期律会对这片土地的人民无可奈何,总有一天,那王朝周期律会经由他,经由后来人,从过去,现在,未来中抹除。至于如何做,就请大师活久一点,好好看看,就是到时候,别挡我们的路,告辞。” 那名老僧就站在那里,看着王一在说出这番话语时的神情,语气,丝毫没有一点是在说笑的味道,好似他所说的,便是即将发生在当下,在未来的一个事实。 王一才不管这名老僧的心理波动是如何,事也做了,也小小报复了一下,此时正是心满意足回去补觉的好时候。 等到王一走远,老僧依旧在宅邸上站着,迟迟未动,直到听到宅邸内传来的呼救声和副官手忙脚乱,打翻水杯的声音。 老僧这才空念一声佛号,无奈返回。 他得想个好理由糊弄宅邸里那个玩意,免得王一好心办坏事,连累自己这个无奈的守护者跟着倒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人进行时 时间悄然来到十一月的下旬,距离抗战爆发第一年那场震惊中外的灾难就剩下最后一点时间了。 城中的乱象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每天都有堪比后世隔壁阿三载人现象的火车出城,一张三等车厢的车票都能卖到30元法币的程度,就这,都是一票难求,而在黑市,这个价格只会更离谱。 火车如此,轮渡也是如此,5元到10元。 相比于那一票难求,连一般人家都负担不起的火车票,他们还有选择,5元到10元,一个工人家庭咬咬牙也是能买下的。 只是距离自然没有火车跑得远,毕竟江上还有旧日帝国的海军舰队,安全也没法过多保证。 至于飞机,那就不用想了,那都是给权贵官员富商外籍人士准备的,真正意义上的价比黄金,即便是这样,每天都有飞机飞起,降落,往复。 也多亏了这会民国时期的航空业有列强资本把控,载的还有外籍人士,不然日本人的飞机早就把这些飞机给打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中的乱象自然是愈演愈烈。 本来是没那么严重的,毕竟无论是火车还是轮渡,一个中产家庭拖家带口,那就是50元法币到150元法币的程度,这笔数目对于中产家庭而言都能说是大出血,接下来一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那种。 城中很大一部分中产家庭不选择离开,留在城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即将来犯的日军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奈何王一这几天的运作直接戳破了这些人最后一丝幻想,让他们明白留在城里绝对没好事。 既然如此,那还不趁现在能走赶紧走? 这一闹,自然是国府交通部那些大员脸上都笑开花了,这会那么多人上赶着往自己这里送钱,怎么可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反正运力就在那摆着,能装多少人也在那摆着,我这边说有票,你就得掏钱,反正最后没坐上车船也跟我无关,谁叫你自己倒霉呢。 “几番运作下来就搞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你小子还说你不是全性?鬼手王那老家伙还是教会你几分全性门人的精髓嘛。” 街道上,王一,金光上人,莫名居士,王家老家主,神行甲马黄一发看着往来都是行色匆匆,拖家带口的百姓,愈发荒凉冷清的街道,金光上人也在那点评着,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诶,上人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们全性是只管自己爽快,全然不顾他人死活,我可不是。” “可笑,老夫便是在鸡鸣寺呆着,都能听到寺里的和尚说现在出城的车船都是一票难求,有价无市,那么多人都已经病急乱投医,把自己的辛苦钱都送了出去,结果还是没走掉,你这管杀不管埋的做法跟我们全性这些家伙又有何异?” “所以今天就带大伙看看,我是怎么个管杀不管埋的。” “去哪?” “码头。” 下关码头,位于金陵的第二区。 靠近长江南岸,连接着金陵与江北,也是金陵百姓跨越长江的主要通道。 之前他让刘谓在金陵大量收购的船只,也都集中在这里,就是为了现在。 当王一带着金光上人他们一行人步行来到下关码头时,他们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数不清的金陵百姓拖家带口闹哄哄聚在这里,随着前方工作人员的呼叫,陆续登船。 只是不同于那些一次承载数百人的轮渡船,王一这边都是小舢板,去掉船夫,一次最多也就只能承载10人。 速度也不可能与轮渡船,货船这些媲美,但胜在量多。 这也是王一当时给刘谓的意见,以四通公司的财力,买下一两艘轮渡,货船不是问题。 但这样做太显眼,国府这些官员,别的不行,对于发财的嗅觉,那是比狗鼻子还灵,真要这么买,免不了被他们敲竹杠。 这种时候就是被敲竹杠王一也认了,但就怕他们拿了钱不办事啊。 毕竟这个时候,别说四通公司有美国财团的背景,就是洋人在这里,都得被他们坑懵圈,国府的不做人,是连这时候的老美都惊讶,叹为观止的地步。 所以王一就退而求其次,大量收购小舢板这种不引人注意的,国府官员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这种小舢板一来一回一天的功夫都不止,有这功夫轮渡什么的都赚十几倍了。 给国府官员塞点钱,许诺点条件,人家自然会帮自己打掩护。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给了王一可以操作的机会。 要知道,现在在救人的可不止王一自己,还有早已知晓此事的南边部队。 张之维这个被自己忽悠过去的特派员现在可是在江北那边坐镇指挥,这些小舢板的船夫也早在王一赶来金陵之前,被刘谓指挥去了一趟江北回来,换了一批人划船。 有了这些人帮忙,才有现在金光上人他们看到的景象。 码头人潮拥挤不堪,却乱中有序。 无论是等船的还是上船的,都没有爆发什么冲突。 船夫一个个都和善,维持秩序的部队也没有做什么趁火打劫的事,就连船票也收的极其便宜,一法币一人,偶尔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灵感自然也是王一受解放战争期间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启发才想出来的。 他便东施效颦,来一手携民渡江,还别说,效果真不错。 金光上人这些老家伙则是看得出神。 因为以他们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那些船夫身上流动的炁,尤其是金光上人这个跟龙虎山有孽缘的。 “这是···这是茅山的金甲力士符和龙虎山的黄巾力士符?你把茅山和龙虎山都说动了?还有三一门?!” “不是我,是张之维,他可是去了趟茅山,说动了茅山,茅山的掌门又去了龙虎山,天师又去跟左门长商量,于是就有了眼下诸位所看到的这一幕。 当然,天师府和茅山的没在里面,他们都在那边苦哈哈的画符呢,老张估计也累得够呛,三一门不善符箓一道,但是逆生三重哪怕只是第一重,都有龙虎之力,这把子力气,划船搬货再好不过了。” 王一在那说着,时不时也看向船夫中那些年轻面孔一个人扛着好几个人才能搬完的行李放上船,然后才让百姓登船。 “乱中有序,杂而不乱,这些划船的船夫都不是一般人啊,还有这些维持秩序的国军,怕不是师出同门吧,王一,你的人脉也挺广嘛,生财有道啊。” 王家老家主也是暗测测嘲讽了王一一句,因为他的目光集中在码头上唯一一个空出来的地方,那里有着好几个摆放整齐,打开,空无一物的大箱子。 只是这些大箱子很快就被法币填满了,虽然王一这边船票是一法币一人。 价格偏贵,但架不住量多,积少成多,就这么一会看热闹的功夫,就已经装满了两大箱,装上了车,开了出去。 “我是不想挣这黑心钱,可你知道现在轮渡船船票一张多少钱吗?5元打底,上不封顶,我要是不随大流,把价钱定死在一元,这里绝对会被人盯上,而且老爷子你以为这些钱都是我的?三七分的。” “怎么才七成?” “想什么呢,七成那是上面的,我能得三成还是人家看在我有美国身份的面子上呢。而且,他们可以不要,这边不能不给,终究是有差距的,不这么做,这些百姓自己都不放心。” 王一指了指那些由南边根据地部队乔装打扮的船夫,又指了指码头上荷枪实弹,维持秩序的国军。 他们能这么维持秩序,没有趁火打劫,全都是看在这些装满法币箱子的份上,里面七成自然是用来糊国府那些大员的眼,封他们的嘴。 而留给王一的三成,他还得抽出来一成半用来犒劳这些国军士兵,即便这些国军士兵是老郭带的金陵教导总队,算是良家子,也难免出现一些乱讲话的。 封住了这些乱讲话的口,这个码头上的生意才能做下去。 不是王一信不过老郭,信不过在这里带队的周卫国,只是有些意外还是掐死在摇篮里比较好。 “如何啊上人,现在还觉得我跟你们全性是一路人吗?” “你怎么做到的?” “托你们全性的福,我带着全性在淞沪战场上闹了这一阵,别人不知,你们全性还能不知?全性的知道了,名门正派自然也就知道了。淞沪战场已经晚了你们全性一步,这趟要是名门正派再不做点事,日后不就又是一次靖难之役复现,甚至可能会更糟。 毕竟日后后人要是提起,说山河破碎时名门正派只晓自保,不思救国,倒是邪魔外道的全性出来做事了,再掰扯起来,嘿,名门正派立根的底子都没了,那就好玩了。” 王一在那用话语挑逗着金光上人的神经,也把一旁的王家老家主看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他发现王一这家伙报仇不带隔夜的,刚才人家金光上人也就嘲讽王一做事风格跟全性一样,管杀不管埋,只要自己爽。 王一反手就给金光上人来个大的,王家老家主恨吴曼恨到一牵扯到吴曼这个全性名宿的事就会失去理智,但不跟吴曼搭边,他作为一家之主,岂能没有自己的眼光。 老爷子很清楚全性都是一批什么人,激将法这种招式,用在别的人身上或许不管用,但用在全性门人身上,那是一用一个准。 尤其是现在,他很明显看出来金光上人已经被王一钓住了,此时正在那魔怔的自语起来。 “不成不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踩在龙虎山这些牛鼻子身上的机会,把名门正派的根给掘了?呵呵,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少得了全性参与呢?刘婆子,你可得快点动手啊···” 说着说着,金光上人全然不顾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施展金遁流光,不知所踪。 金光上人前脚刚走,随行的另一位全性名宿,神行甲马黄一发也在脚上画好了神行甲马,与金光上人兵分两路,奔向另一边,好似在打王一一个措手不及。 唯有莫名居士吴曼,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念经。 而王一并非措手不及,他就是在激这两个家伙,人家茅山和龙虎山还有三一门出人出力了,你们全性呢? 这时候还在哪猫着呢,赶紧过来啊! 所以他早在金光上人和神行甲马黄一发动身之前,就用磁场扭曲光线隐去了两人的动静,根本没人察觉到他们这边少了两个看热闹准备去摇人的家伙。 王家老家主看着王一这样把金光和黄一发耍的团团转,还有下方正在当船夫的三一门人,其他船夫身上挂着的金甲力士符和黄巾力士符,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水火不容的名门正派与全性就这样在王一的安排下,以这种另类的方式合作救人,这他妈上哪说理去? “热闹看完了,居士,老爷子,跟我一块下去找人聊聊?” “好,好,好。” 这时候的王老家主哪敢说不,连着附和几声,就跟着王一朝着正在码头坐镇指挥,维持秩序的周卫国走去。 见到王一过来,周卫国也示意手下让路,也没人会拦着王一这位财神爷,就这么一个站岗维持秩序的工作,收了点名声还能赚钱,活也轻松,谁会拒绝呢。 “周团长,辛苦了,从战场上刚撤下来,就让你来这搭把手,连去见未婚妻的功夫都没有,实在是我的过。” “王先生,我是打了败仗的军人,没有骂名已是侥幸,更别说如今危难时刻,能替百姓分忧我还能有什么奢求,至于我那未婚妻,我已经派人把她安全送走了,现在也不是团聚见面的好时候,倒是王先生,神通广大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王一的缘故,已经避开跟未婚妻生死两隔的周卫国接过王一递过来的烟和火,抽了一口,看着那些划着小舢板的船夫。 以他的眼光,哪能看不出来这些船夫本质上就是跟老郭在淞沪那边,从租界内,四通公司所属的码头那些老兵工人一样,甚至可以说都是自己人。 而自己的郭长官,郭旅长能把码头那些老兵工人说服,给他们这些金陵教导总队当预备填充兵员,甚至做附属军,怕是底子也是红的。 这种情况下,他周卫国岂能猜不出来。 “周团长,你也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人,这仗打下来,我相信以你的眼光,是能看出来这场仗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吧?” 王一的话语好似一根针,刺在了周卫国的神经上。 有些事真的要对比才能看出来问题,淞沪战事为啥败?高层朝令夕改,弄的几十万大军,越打到后面越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装备落后,只得依靠血气之勇,可依靠血气之勇也就算了。 更多的时候,这一身血气之勇也无用武之地,连日本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人家当成靶子打,莫名其妙整个编制就被打残,打光。 败退下来时路上发生的乱象更是让周卫国无语至极,他是亲眼看着兄弟部队几百人被几十名日本鬼子追的丢盔弃甲,你们手上拿的是枪,不是烧火棍!反击,设伏啊! 反观自己这边带着的附属军呢? 即便不需要周卫国指挥,也能就地设伏,甚至自愿断后,要知道,在这种时候当断后的部队,基本上就是十死无生。 可人家没什么怨言,也不跟自己谈条件,拿着枪,喊上一句跟我冲,就去赴死了,甚至都不担心自己这边会有人给他们打黑枪。 若是淞沪战事的几十万国军都有这股血气,这场仗能打成这样? 再加上回来看到的金陵乱象,人心动荡,官商勾结,大发灾难财··· 有些事是不能细想的,一细想,周卫国便发觉自己的信仰在动摇,在崩塌。 现在又被王一这一问,他更是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将手里烟抽完,直到烟头烫到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反问王一一句。 “当真无药可救?” 王一不答,只是转头看向码头这些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登船离家的百姓。 周卫国顿时也是叹息一声。 “且让我再看看吧。” 而在这时,一支部队也跟着军车从外面赶了过来,打破了此时码头小舢板这边乱中有序,杂而不乱的环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 “诶诶诶!停下!都停下!干什么呢!” “所有人都不准上船!” “这里所有的船都被我们卫戍部队征用了,都给老子下来,那些划出去的,都给我划回来,不然老子就开枪了啊!” “还有,这些都是军资,都给我带走!” 一支不速之客的部队冲到了码头,在前面开路的军车上国府军官率先下车,手里拿着扩音喇叭就在那大声嚷嚷。 随着他的命令,后面跟着的国军士兵也冲入码头,端着上好子弹的枪支就这么粗暴打乱百姓登船的节奏,将他们拦了下来。 同时,一部分也与周卫国带过来的士兵对峙,更有粗暴一点的,就直接奔着那装满钱的箱子走去,就要将其提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打招呼就要过来捞油水的做事风格,顿时也让周卫国这边的兵也来了脾气。 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来我们的饭里头抢食?你们是卫戍部队哪方面的,敢跟我们抢?我们可是嫡系中的嫡系! 一时间,码头剑拔弩张,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发生火并事故。 只是相比这些不速之客的来势汹汹,周卫国这边的到底是嫡系,里面还混有自己人,又是从战场上刚撤下来的,哪怕打了败仗,那身血气也不是随便哪支部队能扛得住的,随着对方的发威,这些不速之客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而在码头那些乔装打扮,负责划小舢板的船夫,此时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但只要细心点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这年头,大伙对于当兵的都没啥好印象,无论是脚巡还是大头兵,谁见到了不都是先服软,喊上两声军爷,老总,拱手作揖,生怕惹恼了对方。 而这些船夫却是一副旁观者,看热闹的模样,更有甚者已经将手揣到兜里,总感觉要掏出来什么。 要不是船老大醒目,怒吼了两句,现在怕是要出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第三方了。 看到有人过来搞事,刚才还在跟周卫国聊天的王一也是皱起眉头,自己不都给钱了吗,招呼都打过了,这时候从哪跑来的卫戍部队? 此时那名自称是卫戍部队的国军军官也跟没事人一样,对码头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而不见,径直朝着王一和周卫国走了过来。 见状,王一也只能忍住疑惑,带着张笑脸迎了上去。 “长官,我是···” “王一王老板嘛,我知道你,大人物,美国身份,四通公司真正的大老板嘛,洋人都能被你管,是这个,查某佩服,鄙人姓查,查鸿途。” 对方又是自报家门,又是给王一竖大拇指,戴高帽的,也让王一无奈,只得放低姿态。 “查长官,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我这是小本生意,没多少油水,而且已经跟孔专员打过招呼了,您看您这是不是?” “王老板怕是不知道吧?孔专员早已坐今早的飞机飞汉口了。他现在可管不了我们这里。” “是吗,那查长官有什么想让我帮的,还请直言,没必要动刀动枪的,还请查长官让你的兄弟们行个方便,先让百姓登船可好?” 说着王一也不露声色从怀里掏出一条小黄鱼落到了这名查长官的手里。 见第一份好处到手,对方也抬手一挥,一切照旧。 但显然对方没打算就这么离开,望着王一身后那几个装满钱的箱子,还是笑道。 “王老板,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知道王老板你是个会做生意的主,曾放出豪言,孔部长拉不来的美国生意,你能拉来,孔部长能拉来的,你也能,还更便宜。现在看,确实没说错啊,小本生意里也有大买卖啊。兄弟我率部守城御敌,王老板你是中国人,得帮帮兄弟我啊,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可查长官你也看到了,我这是小本生意,一元一人,这里面还有七成是人家孔专员的,就算孔专员现在在汉口了,你还真想从他手里分钱?而剩下的这些,可是有一半是这些兄弟的,最后才是我的,你是想从我这拿?” “王老板,兄弟我不是那种不醒目的人,虎口夺食这种事我可不会做。可王老板你这小本生意也太实在了,一元一人啊,现在出城的船票都是5元打底了,我晓得王老板历来做生意都很公道,兄弟我给你支个招,你把价钱往上抬抬,两元一人,这样一来,孔专员那边你有交代,我这些兄弟,你这边的朋友,不也一样有赚?大家一起发财嘛。” 对方压根没打算压低声量,搞得此时码头上这些拖家带口的百姓此时也都望了过来,脸上又惊又惧。 这些人少数是工厂的工人,大多数是手工业者,码头苦力或者是人力车夫。 收入也就在一个月几元到十几元这个区间,去除掉一日三餐用度,单身汉存不住钱,拖家带口的就那点钱。 若不是没得选,谁会在这时候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去另谋生路。 一元一人虽然比往日贵,但他们也能理解,毕竟这时候你想便宜同行也不会答应。 可变成两元一人,那对他们来说跟倾家荡产没有区别。 所以他们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此时做决定的王一身上,希望这个能让这些军爷老总都好说话的王老板能拒绝对方。 “查长官,你也看到了,这些家伙都是穷鬼,兜比脸还干净,这时候没必要吧。” “王老板你也体谅一下兄弟我的难处,走这一趟不能啥都没捞着吧,穷鬼怎么了,死人都能榨出二两油呢,更何况他们还没死呢,总不能让兄弟我跟你拿钱吧,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干啊。” 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王一很火大,可又无可奈何。 “那我要是拒绝呢?” “王老板你拒绝,兄弟确实不敢对王老板你怎样,但我就得公事公办了,眼下大敌当前,这些船卫戍部队就得征用,当然,这里的钱我们也不会动,总得让兄弟我们有条退路吧。” “你们留下来守城,我们就不是吗!你还是个军人吗!” 王一这边还没做出决定,给出回答,一旁听着的周卫国已经是怒发冲冠,当即就掏枪顶在了对方脑门,保险也打开。 突如其来的异变也让场上氛围再次变得剑拔弩张,但这位查长官却没有一丁点害怕,还让自己的手下放下枪。 “周团长,我当然是个军人,但我没法跟你比啊,你是天子门生,王牌嫡系,你们兵强马壮的,真要想走,日本人也不会啃着你们这块硬骨头不放。我们就没你那么好命,总得有点保障,你可得悠着点,这枪一开,到时候找你算账的就不止我们了,还有其他同样留下来的兄弟部队啊。你就是把状告到你的郭旅长,桂师长,还是委员长那里,这官司我们也有得打。” “周团长,别这么大火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一旁的王一上手,将周卫国顶在对方脑门上的枪按了下来,关上保险,同时也笑眯眯看向这个作为其他代表的查长官。 “查长官,两元一人这个主意不错,但刚才听你说,不是只有你们这些兄弟想有个守城的保障,其他兄弟也想,不如这样,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先带人回去,跟你背后的人商量一下,明天派几个代表过来,我在中华门的江湖小栈做东,咱们一块商量个价钱,争取大家都发财。” “好!王老板就是快人快语,不愧是能在美国闯出大事业的人,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让大伙都开心,都发财。”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明天该来的人来了,价钱定好了,就得守规矩,要是后天又有什么这个长官,那个代表过来我这捞油水,那我就要做点不是生意人该做的事了,查长官谈吐不俗,想来也是知道我这人除了做生意上有点运气之外,这杀人越货的本事,也不小,别让我难做,也别让你身后的人难做,可好?” 王一依旧是那般和颜悦色,可那股纯粹实质的杀意却早已将眼前这个查长官笼罩,让他全然没了刚才那般得意,冷汗直流,仿佛眼前的王一成了一个庞然大物,随时都能将自己一脚踩死。 “那是,那是,兄弟我们这也是,这也是没法子了嘛···” “不送。” 王一也懒得再跟对方废话,一句话就将其打发。 一众卫戍部队也打道回府,自己这边也示意一切照旧,一元一人,付钱上船。 这时候他更不能说今天免费了,不然造成踩踏拥挤,无妄之灾。 而在王一身旁的周卫国此时却像浑身上下骨头都被抽掉一样软了下来,跪在地上,对着这些登船的百姓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欲哭无泪。 王一在一旁看着,却也没有阻止,只是默然叹息一声。 周卫国这个人他也算了解,根正苗红的六郡良家子。 家世显赫,教育到位,这样的一个群体可以说是一个大国,或者说帝国最坚固的根基。 战场上不畏死,生活中也是一身正气,可越是如此,一旦被自己所坚信的信仰背叛,打击自然也是最大的。 淞沪战事打输了,他还能给自己找理由,什么中日两国之间国力悬殊,兵源参差不齐。 那现在又该怎么解释?一国之都啊,守在这的卫戍部队算得上是嫡系,可就这样的嫡系,也在这种时候选择搜刮民脂民膏,从这些背井离乡的百姓身上捞钱。 而且人家也说了,这是他们身后的长官默许的,没有什么比这种背叛更让人心寒了。 相比之下,战场上的输又算什么,输了可以重振旗鼓打回去,可根子烂了,一切都完了。 “让你们团长一个人呆一会吧,我会在上面看着,再有人闹事,别怪我不客气,老爷子,居士,搭把手,在这里看着如何?” “哼,还挺会使唤人。” 王家老家主吐槽归吐槽,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与莫名居士一东一西,懒得凑在一块。 与周卫国的副官交代了这些,王一也在码头的仓库寻了一处高台,看着依旧在哭啼嘈杂中,交钱,带着行李,家小登船,渡江的百姓,王一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国府的下限还能继续突破这种事。 “老子都这么寒碜,跪着要饭给七成利了,你一拍屁股坐着飞机去汉口了,钱还得给,还得让我自己来擦屁股,当真是···” 被人这样莫名其妙摆了一道,王一自然是越想越气,明天这场宴他还得想办法让这些过来捞钱的家伙满意,又不能让这边撤离的百姓受委屈,谁都不能受委屈,那就只能让自己受委屈了。 偏偏还不能动手杀人,不然人家帽子一扣,罗织罪名,把这个码头给堵了,船给烧了,遭殃的还是百姓。 “当真是无药可救,欺人太甚?” 就在王一想着怎么骂让自己心情顺畅一点时,身后也传来声音,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哪怕做了伪装依旧能看出来几分年轻的船老大也走了过来,接过王一的话茬,也在王一面前坐下。 “船老大,文绉绉的成语可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忙你的。” 王一自然知晓眼前这位船老大身份只是伪装,赶紧让他离开。 本来乔装打扮当船夫进城救人已是风险极大了,这会人多眼杂,万一出了纰漏,憩庐里那个类人玩意可还没撤呢。 人家要是收到风声,是真不介意把这一块放出来,到时候让日本人来灭的,对内对外他都有理由,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怎么?日本海军司令官都能活捉回来的王大老板,竟然被这些混账弄的愁眉苦脸,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年头,踩在人民头上的活阎王多,替阎王做事的小鬼更多,杀不尽灭不绝,自然愁。” “愁就不要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又不是没家里人撑腰,啥难事都要你来处理,那家里人真就成吃干饭的了?” “家里已经帮我很多了,没家里人帮衬,这里一摊子事我上哪找人手,可家里也不富裕,就这么点瓶瓶罐罐,老老小小的,帮忙划船救人就行了,把命丢在这里,不值,这些人,才是咱们家里人要照顾的。” 指了指下方时不时拖家带口,背着行李来到这码头等待机会的百姓,王一也是意有所指。 “那家里人问你,你想好办法没有?” “还能有什么办法,这种时候就只能自掏腰包,拿钱消灾了。” “不怕被他们敲竹杠?” “他们漫天要价,我也得坐地还钱不是。” “那这笔钱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掏了。” “那让他们掏?还是让家里人掏?那不还是让家里人跟着我一块受委屈嘛,我可做不到。” “有些委屈是可以受的,有些委屈不能受。我之前有个叫张亦的副手,现在他跟我一样当老大,不过我现在是南边的船老大,他在北边的马队当老大,他说他当年也是这样在狗军阀手下做事,逆来顺受,尝尽委屈,好人做不成,坏人做不来,活的不人不鬼。 还是一个姓王的小哥跟他说,既然做不来坏人,也想当好人,那就换个活法。现在想想,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啊,你不想百姓受委屈,不想家里人受委屈,更不想自己受委屈,那就让那些让我们受委屈的家伙,好好受受委屈了。” 船老大的明牌都到这种份上了,王一看着眼前这位船老大,瞳孔微微扩大,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位船老大的身份。 “你···你是?不成,太冒险,万一出了事,有人被抓,或者你被认出来,被抓了,未必有另一位被抓那么好结果。” “我那个校长我还是了解一点的,真要是我被抓了,反而我还能活,至少能活久一点,毕竟五百年前是一家,一个姓的,他手底下一堆认识我的呢。要想我不被抓,那不还得靠你这个大高手帮帮忙了。” “想好了?” “商量过了才来找你的,不把主动权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上,你信他们的鬼话?” “那自然是不信的,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只要还有百姓从我这里登船,就一定还有人过来找我敲竹杠。” “所以这竹杠还是咱们反过来敲他们好,但这里你管事,我们是给你办事的,你自己拿主意,我在码头等你回答。另外,多说一句,当年多谢了,若是没你送这两人到我这边报道做事,我现在或许早已身死,与妻共殇。” “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有后了?” “还没,兵荒马乱,聚少离多,想不了这些,等这场祸事过了再说吧。” “那我提个建议。” “说。” “下面这个周卫国,是个可以争取的,要真想让那些家伙受委屈,就得有人打掩护,他很合适,而且正是心灰意冷之际。” “说了,你拿主意,船上等你。” 王一目送着船老大下楼,看着他的背影,刚才那点被人恶心敲竹杠的坏心情,顿时便消失无踪,让他不由地笑出了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宴无好宴 次日,位于中华门那边的江湖小栈酒楼。 王一设宴,包括昨日过来闹事的那个查鸿途在内,大大小小来了十几个城中卫戍部队的代表。 而王一这边呢,只有一个周卫国陪同,他代表的是教导总队。 那位自来熟的查鸿途也在这会很是大方解释起这些与他一同赴宴的同僚都来自城中卫戍部队组成的哪个派系。 “王老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刘兄弟是72军的,这位跟王老板你是本家,都姓王,宪兵总队的,这位是74军的···” 这个查鸿途在那里介绍,王一旁边坐着的周卫国也帮忙科普这些代表后面的军队哪支是中央军,哪支算是杂牌军或者说地方部队。 一番科普下来,王一也只对74军的这个王长官还算有点好印象。 因为这74军是中央军,顶头上司跟他一样,姓王,算得上是国府一众军事长官中少有的不喝兵血,还自己开厂倒贴给士兵发饷银的新派军人,作战风格也硬朗,会打仗,手底下的兵也服他。 后来解放战争时期,这位跟王一一个姓的国府军事长官可没少让自家这边的军队吃苦头。 关于这位长官的还有一件趣事,就是兵败逃跑被俘时,咱们的战士从他家里找到了两台美国产的拖拉机。 人家战士就问他你一个大将军,在家囤这玩意干嘛? 他回答说,这不是日本人都被打跑了嘛,要是没后来这几年内战,我寻思再呆几年就退休回老家,用这两台拖拉机当个老农地主咯。 在国府这一众军事长官中,他这样的也确实算作一个好人,一朵奇葩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反过来说,这上梁正了,下梁自然也歪不了。 这位74军的代表虽然也来赴宴了,但人家上来就把话挑明了,这生意他们不掺和,来就是露个脸,别到时候你们分赃不均了把脏水泼到他的部队身上。 各自的来头都报完了,接下来就是上菜吃饭了。 一直关门歇业的江湖小栈也算是重新开伙,只是店外卫兵把守,闲人勿进,店内蛇鼠一窝,对端上来的每一道美味珍馐皆是垂涎三尺。 刚刚还在那称兄道弟的这些家伙也跟饿死鬼托生似的,对每道菜都插上了自己的筷子,视作标记。 光是鸭子就做了三种,盐水鸭,金陵烤鸭和八宝鸭。 接着是蟹粉狮子头,清蒸鲥鱼,鲍鱼羹。 有故作斯文者,此时还会来一句,“大军压境,此诚危急存亡之秋,过分了。” 说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比其他人慢。 也难怪,这会的金陵城,能先跑的都跑了,不着急跑的,那也是早早把后路准备好,现在也只是在捞最后一笔。 只剩下那些跑不掉的,没得跑的,抱团取暖,紧巴巴的熬着,饿着,等天灾人祸什么时候把他们收了。 便是他们这些留下来守城的卫戍部队,他们这个等级的,这会也难得吃到这么多好东西,自然不肯放过眼前的佳肴。 等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一这才敲了敲桌子,示意让扮演传菜,上菜的林掌柜将自己昨晚准备好的分账表从后台拿了出来,桌上每人一份。 “诸位,昨天查长官来了我那一趟,想让我搭把手,替他和他的长官,他的兄弟,谋一条后路,或者说保障,让我把我码头那边的生意价钱往上抬抬,两元一人。我也让查长官传了话,说让他把需要我搭把手的都喊上,咱们今天就在这商量好了,免得后面又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扰我做生意,诸位,都到齐了对吧。” “到齐了到齐了,王老板放心,昨天我把王老板的意思跟我长官说了,我长官也把其他的长官都叫了过来,通传了一遍。今天在座的诸位兄弟都是自己人,只要王老板让大伙都满意,我们也保证,城破的时候一定是在王老板之后走的!” 查鸿途红光满面,拍着胸脯给王一保证,但反过来说就是王一让在座大伙不满意,这码头的生意就别想做下去。 至于他那所谓的城破之后最后撤离这种保证,王一只当放屁。 “既然都到齐了,也吃饱喝足了,那就都看看吧,有什么不满意,不懂的提出来,我现在给诸位解决。” 闻言,众人也看着手里这个分账表,很快就有人惊呼出声。 “五元一人?不二价?!” “查兄,你不是说王老板码头那些生意都是给穷鬼的吗,穷鬼能榨出来五元嘛?” 这边有人提问,王一自然也给出了解释。 “一个穷鬼自然是榨不出来五元钱的,能榨出来两三元就是人家全部身家了,但是几个穷鬼一块,还是能凑出来五元钱的嘛,先看看诸位的分成吧。” 载具小舢板,一次最多承载十人,不要行李。 每日所得银钱,三七分成,七成中有一成是给已经坐飞机抵达汉口的孔专员,这笔钱是之前刘谓便谈好的,哪怕人家现在在汉口了,份额变多了,这笔钱也得给。 不然人家发个电报过来,弄点小动作,喊点人,就能把这边的王一搞得很难受,难道他还能专门为了这件事跑一趟汉口把人家给宰了?不是时候。 之后的六成,划分为十二份,这里除了王一,包括周卫国在内正好十二人,他们各占0.5成,包括那位74军,已经提前说明是来当个见证人的代表。 尽管他可以不要,但王一不能不给,不然剩下的这些家伙不放心。 经典名言都说了: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人耿专员怎么拿? 最后才是王一这个中间人占三成。 “王老板,你这主意好是好,但你就算把价钱提到五元一人,你在码头那里的船都是小舢板,坐小舢板的能有几个钱?你把这些穷鬼的钱是榨出来了,但到我们兄弟手里跟你前面做的生意没差啊,你自己还独占三成,这生意做的不厚道啊。” “长官你是不是忘了翻页?” “哦,在这啊,王老板你只占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半是给我们手底下这些兵?那我们头顶的长官不用孝敬?” 合着你们这帮王八蛋是想让我只干活不拿钱?你们连吃带拿? 虽然已做好了被他们敲竹杠和反击的准备,王一还是觉得自己的三尸神都在暴跳。 却还是得忍着性子继续解释道。 “我明白,诸位觉得僧多粥少,那咱们就把粥熬多一点,稠一点,把锅变成大瓦罐,大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另外,我也只占最后那一成半里的半成,剩下那一成,才是诸位拿去孝敬自家长官的,不会让诸位再往里贴钱。” “此言何意?” “诸位应该也都看到了,这已经是下旬了,码头上的生意也是做一天少一天,但码头在第二区,来的基本上都是第一区,第二区这些人。诸位都是城中卫戍部队的,分守在城中各区,手里也有兵,诸位要是动动腿,把第三区到第五区的穷鬼啊,想出城没门路的都往我这赶,还怕这分到手里的钱会少吗? 所以那一成半,便是诸位手底下这些兵挨家挨户上门赶人,喊人的辛苦费,分到大家伙手上,也就一两碗粉丝汤,充其量下个馆子的钱,这都要计较啊?” 随着王一的解释,在场这些中层国府军官眼睛也是愈发明亮了。 是啊,他们是长官,让手底下这些兵去干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还是赶人,打日本人的胆子他们没有,可借着打日本人的理由欺压百姓,赶人敛财这个胆子,他们不仅有,还很大。 “王老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客套话就免了,我就想问问,现在诸位还觉得我这方案如何?” “好!” “高明!” “发财了!” “那我就得给诸位先泼个冷水,为了让大家到时候都能拿到钱,我这边的人也得在诸位辖区里看着,监督一下诸位,简单来说,就是诸位手底下的人上门去唱白脸赶人,我的人唱红脸让他们听你们说,配合你们。 这样做,我也能落个好名声,毕竟四通公司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对接美国,这里的生意是一锤子买卖,不代表以后是。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诸位手底下的人偷奸耍滑,却又在分钱的时候多吃多拿,搞得大伙都不愉快,那就不好了,你们也出来跟长官们打个招呼吧。” 王一话音落下,昨天与王一见面,明牌的船老大已在王一师承全性面人刘的捏骨画皮手段下微调了一阵,连同他带着的几十名骨干也从后院走出,沿着楼梯上来,站在了这些国府军官面前。 同时,也亮出了自己腰间上带的家伙。 而且每个人身上那股军中气息浓郁的,让这些家伙以为面前都是北伐时期的北伐精锐。 “诸位莫怪,我既然背后有美国人撑腰,能使唤得了美国人的兵,自然的,也就能使唤得了一些咱们中国人的兵。他们,就是代表我监督下诸位手底下的人有没有好好干活,事做了,他们就是透明的,事没做,那他们身上的家伙就会响,家伙一响就有人要哭,但哭的是谁,就看各位的运气了。” 浓郁,纯粹的杀气也笼罩着整个酒楼,让此时每个坐在桌上的家伙都如坐针毡,呼吸困难,好像只要他们皱皱眉头,说个不字,接下来就是万劫不复。 王一起身,依次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倒酒,一边说着。 “钱拿到之后呢,诸位想怎么处理自己说了算,是到时候装箱带走,还是到旗银行还是汇丰银行里换成美元,金条还是银元存起来?我听我在美国的合作伙伴说,咱们的航空委员会秘书长负责采购飞机,以强我国空军。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采购飞机的军费提出来七成还是九成先存到旗银行里吃利息,剩下的拿来买飞机,理由也很简单,钱嘛就是纸,外国人的飞机换得勤,换得快,这时候全买了还不如先放到银行里吃利息,到时候出更好的再买,钱生钱,利滚利,飞机买不停,多好啊。 现在银行还没关,毕竟是美国人的银行,日本人就是打进来,也不敢对人家的银行怎么样,毕竟钱嘛,最怕的就是人死了钱还没完,真要带不走还不如先找个地方存着,自己就是遭了意外,也能给儿孙留后路,让他们来取,是吧。 诸位,你们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说着,依次也跟每个人碰杯,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笑眯眯看着这些人。 分钱的态度和方案他给了,自然也得给这些贪婪不止的家伙上上强度,免得真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好说话,只要是个阿猫阿狗就能来他这里伸手捞钱。 精神压力之下,王一刚才的言语也如一道道魔音钻入这些家伙的脑海,影响着他们的潜意识,让他们在这时候面对王一的压力,不停点头,白毛汗直冒。 “王老板真知灼见。” “眼光长远。” “天人也。” “呵呵,诸位吃饭吧。” 王一也笑呵呵收回了那身杀气,举杯示意。 众人无论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也在这时同样举杯,一饮而尽,有的还继续往嘴里扒拉两口,生怕动作慢了。 “哟?你还真吃啊,哈哈哈。” —— 江湖小栈楼上,王一站在阁楼阳台那里,目送着这些军官坐上吉普车带队匆忙离去。 唯一没跟着他们走的,是周卫国还有那位换了面孔的船老大。 显然,经过昨天这个查鸿途一事后,周卫国这位正统军人,六郡良家子已经动摇了。 王一昨天也直接找了周卫国摊牌,直言码头上这些小舢板的船夫都是乔装打扮的,跟之前在淞沪租界那里码头的工人苦力一样,都是一个队伍的。 我也不求你什么,若你还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便助我一把,帮帮城里的百姓。 日后便是两军相对,生死也是各安天命。 也就是他了解这个家伙,知道这家伙的本性不坏,才敢做这种摊牌的举动,只是这年头,这世道,在国府保持本性不坏的,没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对方也确实没拒绝,只是说会配合自己,这就够了。 “这样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能救更多的人出城,至于那些钱,也只是暂时放在他们手里而已,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要是没点念想,怎会做事,怎会出力,哦,当然,你不是。” “可还是会有不长眼,不识抬举的,他们未必信得过你。” “这样更好,丑话我都已经说在前头了,不跳出来一两个不识抬举的,他们怎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呢。蒋老大,接下来,就拜托你好生监督了,有什么事,响枪就完事了,我听得到,赶得来。” “王老板的本事,我是知晓的,那我就去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王一喊出这声蒋老大后,周卫国同样瞪大双眼。 转身看着这个气质不俗的船老大下楼,带人离开,奔赴城中各区,最后才向王一求证。 “是他?” “你知道他?” “你好像忘了中华民国陆军军官学校前身是哪了,三杰名头,我们这些后来入学的岂能不知?可他当年,不是,不是因为他们内部倾轧,没了消息吗?” “没了消息不代表是死了,双方斗了十年,中间有多少人无故失踪,离奇消失,谁数得清呢,我也只是机缘巧合救了他一次。周团长,你是个真正的军人,只为保家卫国的军人,好好想想吧,如今的你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是为国,还是为国府,一字之差,天差地别啊。” 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王一也要离开,他还得安排后面跟进的事。 “那你呢,王一,你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王一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周卫国洒脱一笑,目光也看向周卫国身后,这才转身离去。 周卫国疑惑,也顺着刚才王一回头望自己的方向,看向身后。 他看到的,是在日本人兵灾将至之前,逐渐变得荒凉,冷清的城市,是街道上时不时走过些行色匆匆,拖家带口却又不知生路何方的百姓。 是天上飞过,离城的飞机。 他听到的,是远远传来的几声枪炮声,是火车传来的汽笛声。 最后,便是王一在街道上,汇入行人中,慢慢消失不见的背影。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医者之道 金陵城这边,王一通过分账,红白脸这些监督手段,暂时让这些城中守军提高了下主观能动性。 让这些分守在城中五个行政区,守备区的卫戍部队军官替自己办事,用粗暴的方式,或者直接在黑市散播消息的法子,尽可能将城中那些中下层百姓往王一码头这边赶。 王一不想这么做,但实在是没法子了。 他之前那个针对化肥厂人老王一家的手段,目标人群是那些月收入在30元的中产家庭,这些便是在这金陵国都里,也就那么多,五个行政区传一遍,能动员的都动员了。 但他们首选目标不会是王一在码头的小舢板。 火车,轮渡才是他们的首选,而且他们的收入也勉强担负起这份支出。 除非是出城的火车票和船票他们都没抢到,才会退而求其次,来王一这边赌一把。 毕竟王一这边都是小舢板,哪怕已经购买了大量船只,那些船夫也都是精通水性,身上都挂着龙虎山和茅山诸多门人联手绘制的力士符。 但运力和速度在那摆着,一天下来金陵到江北能来回两趟,运千来号人出去就已经极限了,不能奢求太多。 截止到当下十一月下旬,从金陵到汉口的火车票官方价格是二等车厢20元一人,船票三等船舱10元一人。 每天就放出那么一点供城中数十万百姓哄抢,然后官商勾结,把剩下的船票,火车票都放到黑市上卖。 火车票直接翻到了50-100元法币一人,船票更是80元-150元法币一人,还不算附加成本,例如给船员,乘务员支付贿赂,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在火车或者船发动的时候一脚把你踹下去。 城中局势恶劣到这样子,不少百姓真就是在黑市里倾家荡产,变卖所有家当,然后才买到这么一张车票或者船票。 再将这张牌交给家里那最有本事,或者最应该活下去的人,送他/她上了火车或者登船,其他人就这样留在城中,等死或者说,看命。 也就是说,王一都用上仙人托梦这种神鬼手段了,最后也是收效甚微。 他的努力,他的准备,在面对从上到下都烂到根里的国府一番操作下,完全不堪一击。 所以当查鸿途带着城中卫戍部队各警备区中层军官过来找王一捞钱时,被点醒后的他也明白这是个机会。 这些军官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正好卡在能进城中黑市官商勾结圈子分蛋糕的门槛,他们吃不到肉,啃不到骨头,就想喝点汤汤水水,王一在码头这边的生意就是他们的汤汤水水。 那王一也正好借着他们,把手伸到黑市里,看看能不能多捞出来一部分百姓出城。 就像王一给这些家伙说的那样,城中百姓确实在黑市里被榨成了穷鬼,没油水可捞。 但一个穷鬼没油水,不代表几个穷鬼加在一起就没油水,几十万人呢,还怕榨不出来几百万的钱? 不得不说,这些军官在捞钱方面真是积极性主打一个高,还主动。 硬是在城中的黑市撬开了一个口子,将王一这边的消息传了进来,给了这些人多一个选择。 但对于这些在黑市里吃的盆满钵满的官员和黑市商人而言,这点小事无伤大雅,人家王一也是背后有美国人撑腰的主,自己吃肉,人家只想喝汤,那就让他喝呗。 很快的,王一在下关码头这边的生意也开始爆满,人满为患,络绎不绝,昼夜不停。 那些想从王一这边捞钱的军官更是开心,因为他们是看着一箱一箱装满钱的箱子在王一的主导下,换做了等价的黄金,再由周卫国专程驱车送到他们的警备区,送到他们手里。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清楚。 法币这种代表国府信用的货币,在他们眼里还真不如黄金银元来得实在。 但世事总不会那么顺遂人意,尤其是在这个世道,在国府统治下。 要知道,此时在城中的,除了这些想要出城却无任何门路的数十万百姓之外,还有间谍,还有汉奸。 城中这么多动静,岂能瞒得了大军压境的日军耳目。 包括黑市,包括王一所做的这些事,都在这些间谍,汉奸的通风报信下,事无巨细汇报到负责此次进攻的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手里。 淞沪,市区。 在已经接管市区,扶持当地地方伪政权的大本营所在。 负责此次军事行动的松井石根坐镇后方,看着层层上报的信息,也是得意。 “看来我们确实抓住了这个王一的软肋,在我们帝国大军即将到达之前,还在城里做着这样的事,五元一人,让那些支那军人替他从全城招揽生意,呵呵,头脑很好嘛。” “指挥官阁下!可这样一来,若是让他这么继续下去,等到帝国的勇士攻进城之后,只会得到一座空城!” 之前就一直在松井石根老鬼子身边护其周全的日本本土异人势力,神道教副教主率先出声。 这已经是神道教的第三个副教主了,之前两个,一个京城三打一被王一灭了,一个在淞沪的罗店战场五包一也被反杀了。 人是死了,但之前代表神道教与松井石根谈的合作已经定下,这第三位也是专门过来接班的。 只是前两位同门的死,让这第三位也谨小慎微了许多,除非城破,不然他绝对不会带人出现在前线,免得步了前面两位的后尘。 而他现在这么着急也能理解,毕竟之前已经给其他不虚于他们神道教的本土势力允诺了好处,如今王一在那边这样搞,就算最后获得的不是一座空城,那也与之前他想要的结果相差太多,僧多粥少之下,对其他势力也不好交代。 “空城?看来阁下还是不够了解支那政府啊,他们不会在意城中这些支那人的死活,无论这个王一最后做到哪种地步,他都没办法让这座城变成空城。不过阁下既然担心到时候无法为帝国培养出更好,更强的勇士,那就让这个王一好好忙一会,好好替那些支那官员,支那军官多挣点钱。” 对于对方的着急,松井石根压根不在意,只是考虑到对方背后的神道教,他也是拿起桌上的电话,出声道:“让影佐来见我。” 不一会儿,门外脚步声传来,随着松井石根的示意,一名日本陆军少将就进入了房间。 “松井阁下,需要我做什么。” “影佐,川岛是在你那边做事对吧。” “是,阁下。” “已经到哪了?” “正在城中活跃,负责对城中支那军队的守备情报收集。” “那好,现在我给你下达一个任务,让她破坏金陵城地下黑市的运作,最好把火烧到这个叫王一的地盘。” 看着桌上摆着的情报,负责特务机关情报工作的影佐也是接过,粗略看过之后,也是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派遣航空支队进行空袭?” “帝国的战机可不能用在这种地方,而且,对于这个目标而言,空袭是最没有用的一种方式。影佐,接下来你得好好梳理下支那异人圈这方面的情报了,不然在这方面,你会吃很大的亏。” “我明白了,松井阁下,我现在就去办!” 对着松井石根一礼之后,这名叫做影佐的日军中将便率先离开。 而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也起身,透过窗外,望向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租界这边的四通公司华东分公司所在,选择留在淞沪的刘谓也透过窗户,望着一河之隔的市区,一脸愁容。 在日军攻下淞沪之后,便快速扶持一个地方伪政权用于控制基层,以军管理的方式,强占华资工厂,将其转为军需生产或者转交给日本财阀。 同时,也垄断了战略物资,把控了航运。 整个公共租界东区和市区全成了日军的势力范围,而刘谓和大陆酒店所处的公共租界西区,法租界则是被隔开,成了城中孤岛一般的存在。 好在租界这边也有出城的火车站,在日本还没跟欧美撕破脸之前,即便是日军也不敢在这时候太过分。 可越是这样,选择留下的刘谓才越是烦心。 因为他是亲眼看着攻占淞沪的日军在清点伤亡人数之后,便开始合编成华中方面军,并派出工兵部队作为先头部队,抢修淞沪战事中被毁的铁路,争取在十一月下旬结束之前,将其修复完毕,以保证军列通行。 为此,日军已经在日占区内强制征用民用车辆,征召劳工,刘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隔河相望的日占区那边动作越大,刘谓也便明白,王一那边所面临的困境也就越大,但这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四通公司的船压根不给出去,人家虽然忌惮四通公司的美国背景不敢动你,但把船拦在江上十天半月你都没脾气,人家理由是打仗,你们过去我们不保证你们的安全,识相点就给我滚回去。 刘谓能怎么办,真要在这时候跟人家以卵击石? 就在刘谓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也传来脚步声。 “刘哥,吕家大少爷他们都到了。” “行,我知道了。” 听到声音,刘谓回了一句,整理了下仪容,这才离开,缓步下楼,但在刘谓身后,王子仲却紧紧跟着,这也让刘谓停下了脚步。 “子仲,你这是干什么?” “刘哥,一哥在那边处境很不好对吧?” “那也不是你能帮上忙的,你是名大夫,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才是你的活。” “当初一哥把我和九个师兄都带上,去赣地救下的那些人,不都在那边吗。我是他们的大夫,他们的病,我得治完吧。” “这时候你添什么乱,还嫌我现在手头上的事不够多吗!你过去了,又能怎么样,救一个死一个!” “我知道,但是刘哥,我觉得我的道在那里。” “什么道!医者的道就是治病救人,著书立传,哪来那么多道!回去,别让我说第二次!” “话虽如此,可刘哥,如今这世道,医者之道若只是治病救人可不够啊。刘哥应该知道前些年,西医鼎盛之际,杏林圈子里也有这么一批离经叛道的家伙吧。” “这时候你扯你在济世堂定亲的那位端木小姐作甚?” “不是端木小姐,端木小姐都是后来的,是更早的那批,我听师父说过,里面有位去日本学西医的圈里人后来弃医从文了,他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刘哥你听过没。” “学医救不了国人。” “原本刘哥你知道啊,以前我不懂,但这场战事下来,国土沦丧,国人深陷水深火热,我觉得自己隐隐懂了一些,只是还需要去看,去证,所以刘哥,我非去不可。” “你!你知不知道,王一和我对你有大期望!你的才,你的艺,可不是在这时候毁了的!” “国都都要成别人的了,这时候还谈什么才艺期望啊,而且咱们中医医道之兴盛若全寄托于我一人身上,这医道之兴不如就这样算了,刘哥,我意已决!” “你还有个端木小姐等着你去成亲呢!”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毕竟我跟端木小姐还没见过面呢,若能扛过去,自然有再见之日,扛不过去,也不至于让端木小姐守活寡,还能寻个好人家。” “你···跟我来吧。” 刘谓本想再劝,可看着王子仲的双眼,还有他对王子仲的了解,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叹息作罢。 招呼了王子仲一声,两人一同下楼,便与一路从京城那边赶来的吕家大少爷吕仁所带的北方圈子这些名门正道见面。 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一路风霜,而且人员也做了变化。 吕慈,王蔼这两个之前跟着吕仁在京城想找那些藏在白云观里,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异人,日本异人过把手的已经被吕仁赶走了。 眼前这些,都是吕仁在精挑细选后,愿意跟着吕仁一同南下的北方圈子名门正派里的个中好手,近两百来号人。 “吕大少爷,咱们又见面了,这一路辛苦了。” “谁说不是啊刘少掌柜,也怪我,遭了小人算计,这才棋差一着,搞得大伙这一路来都狼狈,好在王家兄弟的神涂手段高明,这才有惊无险与刘少掌柜你见面。” “神涂?” 闻言,刘谓也看向在吕仁身旁数名中青,再结合刚才吕仁所言,顿时便明白过来。 “几位,你们的神涂七重界门造诣如何?” “好教刘少掌柜知晓,我们叔侄六人合力,五百人之内,数百里之遥,不在话下,可是有大活需要我等尽力?” “有诸位这个保证,那我便心里有数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大活需要王家的兄弟帮忙。” 得到了保证,刘谓顿时计从心起。 让王子仲负责让这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吕仁一行人先行安排住下,洗漱,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刘谓便以四通公司当家人的身份,单枪匹马,坐车前往对岸日占区,日军扶持的地方伪政权所在。 在里面呆了半日之后,这才离开,驱车赶回。 当晚,便有日军率队来到公共租界西区,四通公司所管理的码头,将码头仓库内的一批战略物资,包括药品在内装车运往火车站,搭上当晚的军列,开往前方战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发给穷人 “团长,真不是兄弟们无理取闹,实在是87师他们太欺负人了!兄弟们实在是看不过去才动的手!” “人呢,伤着没有?” “十来个兄弟伤了,有两个怕是熬不过今天。” “娘的!留一部分弟兄守着码头,你带着几个人去通知郭旅长和桂师长,其他人跟我走!” 这段时间因为目睹国府从上到下腐败无能的周卫国本就心情糟糕,信仰有所动摇之际,本着眼不见为净在码头这边躲个清闲备战,结果他不找事,事来找他。 手下的卫兵带着十几名伤员跑来告状,他们在这次日常负责给城中各警备区参与分账的长官送钱途中,与87师的人发生械斗,械斗的原因就是为了几个窑姐? 对方正当着他们的面,准备搞白嫖强上那一套,自己手下这些人看不过多了两句嘴,拦了一下就被打了。 在这种时候还搞裤裆子那点事,直接让郁闷好些天的周卫国火冒三丈,直接就带人出发去讨说法了。 此时在场的还有王一,王一并没有动作,只是在码头边上的凉棚里与船老大喝着热茶,等着船老大的人过来复述一遍情况。 前文说过,这个分账体系内,这些参与捞钱的长官和手底下这些兵唱白脸,王一让船老大安排进去里的人唱红脸,起个监督作用,周卫国的这些兵就负责每日的分钱,送钱。 周卫国带着手底下的人前脚刚走,后脚船老大的人也一路小跑回来,复述了一遍情况,倒是与周卫国的兵所说不差,但却给了一些个人看法。 “王老板,老大,理是站人家周团长这边没错,但我总觉得对方好像是专门等着周团长的人过来才开始闹的,我打听过了,那个窑姐好像是周团长手底下一个连长的姘头,这事闹的··” “行了,你辛苦了,先带人去休息一下。” 等人离开,船老大这才看向王一。 “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你我跟这帮家伙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的贪,压根就不是咱们这些正常人能想明白的,而眼下城里这个情况,有多少是人多少是鬼,数都数不清,稍稍一挑拨,他们的贪心就会放大一层,根本喂不饱。 不过他们这样也好,他们都把刀递到我面前了,我不拿着砍一两个人,不趁机踩一两块地,那不白费了你那天跟我讲的话?” “需要我这边帮你站场吗?” “不用,我有自己的人。”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去干活了。” 见王一在卖关子,船老大也不多问,他也能猜到王一说的那些自己人是哪些,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下身子,就投入到给出城百姓摆渡的队列中。 是夜,带人前去讨说法的周卫国已经回来了,脸色也一样难看。 还没等王一问起呢,他自己就全说完了。 说法是讨着了,各打五十大板,但对方也借周卫国给王一下了个通知,说他的生意因为扩张到全城的缘故,那些只看黑市收益的官员和奸商们也盯上了,说黑市这块蛋糕可以让王一进来参一手,作为交换,王一现在在码头这个生意也得给他们分润一部分。 简单来说,就是交保护费,连自己的师长也不向着周卫国,明里暗里都跟周卫国说,要让王一同意。 对于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王一也只是回答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无下文。 他也不便继续追问王一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只能悻悻作罢,选择一个人喝闷酒。 直到深夜时分,先是夜空掠过一道金光,接着便是数十道黑影轻而易举越过城中守军的警戒,进入了这兵荒马乱的金陵城。 “乖乖,这就是一国之都啊,确实有点气派,就是没啥生气。” “上人,黄先生,你们让大伙这大老远跑过来,不是说能见到那些伪君子救人吗,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啊?” “急什么,这才刚进城,要不是你们不争气,我俩至于跑这一趟吗,难得有这么一个蹬鼻子上脸踩正道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真是无药可救!” “全性要懂得珍惜机会,那还是全性吗?” 与这些全性门人谈话的,自然是之前看到龙虎山,茅山,三一门三大玄门弟子下场后,被刺激的金光上人和神行甲马黄一发这两位全性名宿。 他们去而复返,将这附近一带的全性门人都召集了起来,打算让他们来帮场子,免得这个打脸正道的机会被正道抢了回来。 “是啊,你们确实不懂得珍惜机会,都这时候了,还喜欢给我添堵,白瞎了你们掌门无根生为你们考虑的一番好心。” 就在这些全性门人与金光上人和黄一发对话之际,黑暗中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便见早已在这等着的王一就这么凭空从空气中显现出来,一脸冷淡的看着他们。 而这些全性门人也有不少在王一与张之维大闹罗天大醮时见识过王一的本事,在看到王一这般表情,心里也犯怵,身体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才这点人啊,真是给你们机会都不中用,茅山和龙虎山的可是门人齐出,一直在江北那边没日没夜画符呢,你们这样子给机会都不中用,还得我带你们走一阵,真是···” 看着金光上人和黄一发两人忙活这么几天才带来这几十个全性门人,王一也是无奈,数落了一阵,便径直向前走去。 见到王一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自顾自朝前走去,一众全性门人这才大着胆子跟上,更有人直接询问。 “王老板,你让上人和黄先生把我们叫来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杀人啊。” “王老板这么有兴致?可这会日本人还没到啊。” “日本人没到就不能杀人了?还记得你们掌门无根生的掌门令是怎么说的吗?国难当头,想事不关己还是凑这个热闹效仿靖难故事皆可,唯独一点,全性乃华夏异人一脉,若有数典忘祖,卖国投敌者,皆不能以全性门人自称,没说错吧?” “那是,掌门这个令我们还是喜欢的,全性是来者不拒,但也不是没门槛,跑去给东洋人做事,全性还没跌份到地步。” “所以啊,这不就带你们去给全性扬名嘛。” “那敢情好啊!” —— 秦淮河上,一艘专用来寻花问柳的游船内。 日本人大军压境之前给城中百姓带来的兵荒马乱并没有影响这里的繁华。 这里的风尘女子既有高收入,又有姿色,左邻右舍不是谁家军官在外养的妾室,就是哪家富商的姘头。 在她们看来,这日本人打不打进城都无所谓,运气好呢,就侍奉好高官富商,让他们把自己带上。 运气不好,大不了就做日本人的生意嘛。 你们当兵的没守住,总不能让我们这些留下来的窑姐连日子都不能过吧? 所以此刻在这艘游船里,之前参与到王一这个分账体系的城中各守备区的国军军官,人手都抱着一两个窑姐,看着堆满桌子的金银细软银钱,觥筹交错,眉开眼笑。 互相碰杯之际,也朝着这场宴席中唯一一个异类屡屡举杯。 异类是指眼前之人穿着与他们这些军官不搭,一身新派人士的西装革履打扮,眉眼之间自有一股贵胄气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死气沉沉,一副死人脸的模样。 对于身旁屡屡朝自己敬酒的莺莺燕燕也不感冒,只是看着眼前这些国府军官,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川先生神通广大啊,早知道川先生有日本人的门路,我们又何苦去跟这王一讨食,让他赚了名声,我们还得挨骂,钱也分的不够多。来,川先生,我敬你一杯,还请到时候日本人打进城了之后,川先生替我们美言几句,炮也别往我们的守备区打,悠着点。” 之前就过来敲王一竹杠的查鸿途醉醺醺起身,就要给对方敬酒。 而在这时,游船上的灯火突然忽明忽暗了一阵,引得船内众人一阵四顾,而在外头警戒,由这个川先生带来的人手也在这时冲了进来,警惕着四周。 “诸位倒是好兴致啊,不守诚信也就罢了,还想着通敌卖国喝花酒,这份脸皮,当真是世所罕见。” “呱!王一?!你何时来的!” “卫兵!卫兵呢!” 眼见自己通敌卖国的行为被人戳穿,王一还不声不响摸了进来,这些家伙也不由慌了,只是他们的丑态并没有引起王一半点兴趣,他的注意力都看向那个抬头看向自己,被这些军官称之为川先生的敌特分子,还有围绕他身边,看着自己如临大敌的护卫。 拍了拍手,跟着王一一块过来的全性成员也从门外涌入,将船内的人全都围住。 而这些全性成员在看到这个川先生敌特分子身边的护卫时,也愣了一下。 “吴老三?” “金钩子?” “茅书生?” “这几个不认识,不是咱们的人。” 一众跟着王一闯进来的全性门人看到熟人,自然也是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王一则是直接出声打断。 “好了诸位,人也见到了,话也听到了,既然他们不遵无根生的全性掌门令,你们之间又何必相顾这同门之谊呢?” “王老板说的是啊,金钩子,兄弟我今儿就借你人头一用,好好踩踩正道的脸面,黄泉路上别谢我啊。” “王老板,地方小,施展不开啊,这动起手来,兄弟们收不住力,杀光了可别怪我们啊。” “这就不劳诸位操心了,除了这些窑姐外,你们想杀谁就杀谁,放开手脚便是,我保证你们一点掣肘都不会有。” “这几个不认识的也杀吗?” 有人指了指那个被护在中间的川先生还有其身边几名心腹护卫,询问道。 “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一见自己给日本人做事的事情暴露,那被道出身份的几名全性门人也跟着慌了起来。 本能的就打算背刺,以换苟活。 “杀!” 却没想被其身后之人率先掏枪,拔刀喊杀声打断。 一场乱战就这么突然展开。 对于下方这些人的困兽犹斗,王一都懒得下场,炸鱼局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抬手在空气中一伸,一抓。 早已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已经整座游船包裹的磁场真炁发动,化作一只只无形大手,将那些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窑姐护住,让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凭空浮起。 接着便是如一名看客,好生看着这场全性门人与全性门人之间的生死厮杀。 急促且短暂的枪声只是响了一会便没了动静,而这场杀戮,自然是以王一这边人数占优的全性成员以负伤,死了几人作为代价而胜利告终。 包括那位川先生的敌特分子在内,一干人等皆以身首异处,这些全性成员也没有半点杀死曾经同为全性门人的负罪感,有些杀红眼的还看向头顶那些被王一护住的窑姐。 只是随着王一从上方徐徐落下,这才收起性子。 王一没有理会周围的全性门人,只是缓步走到那个被称之为川先生的敌特分子残缺尸体面前,眼前并非本体,只是以某种控尸之术遥控的行尸走肉,只要连在躯体上的炁没断,就依旧能够保持基本的身体机能,传达消息。 “跟你的主子说一声,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想要坏我道心,要我命嘛,我就在这里不跑不躲等着他们,你们最好多派点能打的来,不然我怕我到时候杀起来不爽利。” 说着,手指凭空一划,链接在这具行尸走肉上的炁就被王一破坏掉,彻底没了生机。 话传出去了,王一这才看着这游船内一通血战之后的修罗场,还有四周装满箱子的金银细软银钱,坐了下来,询问起这些杀红眼还没缓过来的全性门人。 “诸位,可满意了?” “差一点,就这么点人,不爽利,要不王老板,外面的兵也杀了?” 王一不答,只是指着这些箱子,反问。 “这些你们要吗?” “王老板这么大方?不过大伙是来图个爽,踩正派脸面的,这些玩意,我们想要自己会去拿。” “既然大伙是要图个爽,我给大伙出个主意如何?” “什么主意?” “把这里的钱都在城里发出去,让这城里好好乱一乱,用全性的名义,干一次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活?好让那些名门正派膈应一阵子,如何?” 一众全性门人也是闻言一愣,像模像样思考了一下后,也是两眼放光。 “倒是个好主意,不知王老板,你觉得这些钱该发给哪些穷人?” “谁穷,谁就是穷人呗,现在这城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穷人了。” 被王一这么一说,一众全性门人也是在那哈哈大笑,因为他们还真没试过以全性的名义去干这种名门正派,江湖侠士会做的活。 毕竟入全性等同于邪道,滥杀无辜这些标签,自全性祖师杨朱之后就已经被世人打上了,他们这些入全性的,也习惯了那种逍遥法外,坏事做的比好事多的日子。 现在听王一这么一说,发觉好像也没错哈,全性不就是做事都由着自己性子来嘛,杀人放火,坑蒙拐骗这类事他们干多了,偶尔干点那些名门正派才会干的事又有什么不对? 他们可是全性啊,率性而为便是他们的宗旨,便是这些名门正派知晓了,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全性为什么这样做,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一想到那个场景,这些全性门人便兴奋不已。 当下也是放声狂笑,不顾身上的血腥,就地取材,各自挑好要拿的银钱,一拿就是十几二十斤重,反正以他们的能耐,背上这些重量一样可以飞檐走壁。 王一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自己面前拿走钱财,从游船上鱼贯而出。 至于他们到底是拿去贪墨了,还是真去做事了,王一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有一个人这么做了,这事就算闹大了。 等到人去船空,只剩下那些早已吓傻的窑姐,还有金光上人和黄一发这两位全性名宿。 金光上人指着这些被王一护住的窑姐,也是不客气的问道。 “这些窑姐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可都是见到你在场,指使这些家伙做事了,不管?” “多谢上人替我考虑,我自有办法。” 回了金光上人一句,王一这才看向这些吓傻的窑姐,右手并指成剑点向自己眉心,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就在王一的控制下扩撒开来,对这些窑姐全面覆盖。 这些毫无抵抗之力的窑姐自然是一声不吭,在王一的精神冲击下齐齐晕倒,而王一也保持这个动作几分钟后,这才撤去护住这些窑姐的力场,任由其倒在血泊中 “好了,她们不会知道我来过,只记得有这么一群自称全性的歹人,打着我的名义,在这杀了一通。” “这有何用?” “何用?我好借此名义去兴师问罪啊,好了上人,这场好戏才刚开始,赶紧跟上,可别错过了。” 打着哈哈,王一这才闪身离去,金光上人和黄一发这两名全性名宿也只是对视一眼,这才跟了上去。 随着王一三人的离去,这些被王一删改了一段记忆昏迷的窑姐也从血泊中醒来,看着船内满地的尸体和无头尸首,这才发出几声尖锐爆鸣的喊声。 “杀人啦!!” 第一百三十章 兴师问罪 这一晚,因为战火烧来,陷入愁云惨淡,兵荒马乱的金陵城百姓多了几分喧嚣。 因为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在生离死别。 那些颇有家资的倾家荡产在黑市上买到一张车船票,还得一同上阵,将这唯一拿着出城凭据的亲人送出城。 既是分别,也是保驾护航。 因为在这种时候,没人能保证城破之后日本人会做什么,城中的人都想出城,可出城的车船票就这么多,官方渠道抢不到,黑市上买不起,那怎么办? 只有抢! 码头和火车站日夜挤满人群,踩踏事故频发,为了一张票持械斗殴事件更是数不胜数,作为守城的一方,还维持基本运行的国府却对此不闻不问,任由城中上演着末日景象。 百姓们也都习惯了国府不管不问,将他们当做牛羊宰割的日子。 直到这一晚。 ‘哐啷!’ “啊!!” “老天爷啊!!” “砰!” 玻璃受到硬物碰撞破碎的声音,城中守军发现异常开枪的枪声,突然天降横财,困于城中百姓的尖叫惊喜声不绝于耳。 而造成这些动静的,正是这些被王一鼓动,打出自己旗号做行侠仗义之事的全性门人所为。 人手皆背着十几二十斤重的财物在这城中飞檐走壁,多年在江湖中与人厮杀练出来的身手让他们一个个都成了精准投放大师,将这些分装包好的财物扔到每一户人家。 那些被这番动静引来的城中守军除了朝天放枪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的本事还不足以在黑夜中轻而易举就将这些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士给打下来,更何况人家能在城里飞檐走壁,自然也能轻松摘掉自己的小命,一个月才几个钱啊,这么玩命干嘛? 跑跑腿,朝天放两枪就算对得起长官发下来的粮饷了。 对于此时正在做行侠仗义之事的全性门人而言,他们的爽,他们的快意,更是无以言表。 全性与其说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一个教派。 理念由战国时期的杨朱提出,为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取一毫而利天下,不为也,拔一毛而损天下,亦不为也,本身就是道家思想诸多流派中的一派。 只是这个理念过于超前,除了这位杨朱祖师能做到之外,后来选择这一思想的全性门人也就只记得取一毫而利天下这上半句,后半句是一点都没去想,还以此作为自己为非作歹的借口。 全性门人,也就成了全性妖人,千年不灭。 因为连年征战,国家积贫积弱,民生凋敝,全性其实相比于避世修行的玄门正宗,低调传家的名门世家,在民间更为活跃。 很多江湖奇人异事,其实都是全性这帮家伙搞出来的,只不过没啥好名声就是了。 如今他们这些家伙一样打着全性的名号,也没有违背他们信奉的取一毫而利天下这个歪了的说法,毕竟这些从游船上得来的银钱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 在这城里做着名门正道,江湖侠士才会做的事。 得到的却是城中百姓对他们声声老天爷的念叨,作揖跪拜,惊喜交加。 “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江湖上人人喊打,得而诛之的全性妖人会被人当成老天爷来拜了。” 与王一一道在这些全性门人身后保驾护航的金光上人,看着眼前这些景象,看着因为百姓们的真心道谢,磕头跪拜而停下脚步的门人,只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上人,这种时候,谁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谁就是老天爷,谁会在意他是全性妖人还是道士下山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看着这些家伙会因为人家一句谢便走不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呵,这帮家伙,他们,他们竟然没动手拿回来,或者杀一两个人?真是,真是···” 摸着胡子,金光上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但王一帮他接了下去。 “因为他们现在有个比反手抢回,杀人更大的目标,就是用这种事踩名门正道的脸面。百姓不会知道龙虎山,茅山还有三一门的已经在帮忙了,离得太远了,可全性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给了他们能够出城的机会。 你信不信,便是现在他们想要动手杀人,这些百姓也会自己站出来,随机选一个人让这些家伙杀,百姓自然是怕死,可这种时候,死一个自己能换全家活下去的机会,这桩买卖,他们觉得很值。可对这些家伙来说,人家自己送上门来让他们杀,反而是他们不爽利了。” 听着王一的话语,金光上人也看着眼前的王一,良久才感慨一句。 “你不入全性可惜了,不然今日全性或许会有两位掌门一同统领全性的盛况。” “诶,上人,咱们熟归熟,乱说话我一样要对你动手的啊。我可入不了全性,入全性者,即便你不同流合污,也得做到对同门所做所为一笑处之,不为所动,这一点,我做不到,张之维也做不到,但无根生能做到,所以他才能当这个全性掌门,我和张之维只会想着杀光全性。” 金光上人能听出来王一不是在吓唬自己,只是看着现在正在做行侠仗义之事的门人,他也是反嘲。 “那你现在还用着全性?” “此一时彼一时嘛,眼下异族入侵,山河沦陷,两党打了十年,互相都是血仇,都能在这时候暂时放下仇恨,共建抗日统一战线。普通人都能做到在这时候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我们修行人连这都做不到,也白费这一身修行了。 而且,我也是在你们全性考虑啊,给全性日后争取一点余地,一处容身地。” “这就开始想我们全性日后的事了?” “呵呵,早晚的嘛。” 一夜的喧嚣也随着天蒙蒙亮逐渐平静下来。 这些全性门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将那些想要跟王一分账的国府中层军官尸首扔到了他们各自的守备区,还在他们身上用血写了一行大字。 大概内容就是通敌卖国者,杀,全性留。 这种明牌的威胁虽然打脸,但不得不说确实有威慑力。 因为他们知道,全性这个神经病,杀人狂聚集的民间势力,是真能干出这种事的。 他们不像龙虎山这些名门正宗,做事没理由,也不会给你下达什么通牒,先跟你商量,而是直接动手。 被一帮神经病,杀人狂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帮闹腾,搅得满城风雨的全性门人,也在王一的遮掩下,悄然躲到了码头的仓库里,静待时机。 —— “全性妖人行侠仗义,杀贪官,斩污吏?这世道当真是乱到咱们都看不懂的地步了,没下山之前要是听到这种消息,我第一个笑出声。” “谁说不是呢,日本人大军压境国都,当权者只想着捞钱,还得咱们这些修行人来干救人的活,难怪行走对于国府一向看不上。” “也不知道这城守不守得住,要是没守住,日本人接下来会不会打到咱们那?这次回去要不要跟师父,师叔他们说一下,尽早做打算?” “这你就不懂了,所以为啥在门里我是师兄你是师弟了,咱们那八山一水一分田,前清北洋那会都没在咱们那里闹出个啥动静,这日本人来了也差不多,难怪祖师要把三一门选在那里立派,多好啊,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再怎么闹腾,也闹不到咱们三一门那里去。” 两名过来帮忙的三一门弟子借着轮换的空暇出来走动,也听到看到城中全性门人闹出来的动静,互相吐槽之余,也将此作为谈资,准备划船带百姓过江北的时候,与同门还有龙虎山,茅山的同道聊聊。 只是一回到码头,就正好撞上了,刚把全性门人安顿好,就带着周卫国出门的王一。 “啊,行走。” “别这么拘束,我非三一门人,当初接任三一门行走之位只是想帮左门长了却心病,为逆生三重寻的前路,倒是左门长帮我良多。” “可当初若不是行走以三重之姿现身,师父断然无法从闭关之地走出,我们也没法像现在这般坦然。” “好了,客套话就免了,休息一阵就去做事吧,你们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是。” 目送两名三一弟子离去,王一这才与周卫国一同上车,这场他让全性门人搞得一夜之间满城风雨的闹剧,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他身上好不容易从美国那边套来的这层虎皮,也到了该发威的时候了。 倒是同乘的周卫国心事重重,透过车窗望着后方那两名好似与世无争的三一弟子,有口难言。 “觉得在这种时候,他们应该留下来,多一个人帮忙,说不定多一份守城救人的希望?” “王老板倒是直言不讳啊。” “周团长你都把心里话写在脸上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家世好,应当了解我们这个圈子。神通广大者少之又少,大多数只是武力强横的武林中人,看似飞檐走壁,本领高强,但到底拼不过一把手枪,虽有家国情怀,也抵不过一着不慎,后继无人的担忧。 神通广大者可以是面子,也可以是里子,但底子终究得靠这些手段低的门人,龙虎山,茅山,三一门能应我之邀来帮忙已是万幸,想要让他们在这舍生忘死,未免太过分了,至少现在各家各派狠不下这个心,将门人都送往战场,这一年,咱们注定是要一败再败的,非你我能挡,也只有这一败再败,才能让修行人和大家伙众志成城,一同抗战保家卫国。” “但愿吧。” 叹气了一声,周卫国也不再多想,任由轿车载着自己与王一前往城中国府交通部一方大员居住的方向。 此时,在城中第一区国府交通部大员俞专员的别墅里,这位负责此时城中车船交通,公然将车船票放到黑市中贩卖,搜刮民脂民膏的大员正在发火。 而在他面前,一众与之勾结的黑市商人,军官,也是噤若寒蝉,任由对方发泄。 不为别的,就因为人家背景足够大,是那位身兼多职的委员长同乡。 可以说,眼下城中黑市这般猖獗,如此搜刮民脂民膏,皆是那位委员长在背后授意,眼前这位俞专员只是人家的白手套,这些天来城中搜刮的民脂民膏大多数都到了那位委员长口袋里。 “砸了你们!砸了!” “白花花的钱啊,全都给了穷人!” “全性,什么时候这帮杀人放火的玩意也干这些勾当了?!” “俞专员,属下认为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这些钱再收回来,反正车船票不都还在您手里捏着嘛。” “收回来?你说的倒轻巧,人家花了钱买了票了,现在你再放票,平白无故让他们多买一张票?” “那咱们就说现在市面上买到的票都是假票,咱们不认不就行了?” “你倒是有主意,那我问你,这一来一回,若是引起民怨,你我有几颗脑袋让委员长推出去砍的?啊?!” ‘说的好像就没民怨似的···’ 对于俞专员这劈头盖脸的一通斥责,这些人也是有苦难言,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法子肯定是这个法子,但做事的不能是他们,得找一个替罪羊。 眼见没人站出来,这位俞专员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也在不停念叨着。 “这可如何是好,眼下大敌当前,若不尽早转移城中资产,到时被日寇所用,你我皆是党国的罪人,万死难赎啊,这些刁民怎么就不能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呢?!” “俞专员,我倒是理解你们的苦心了,那怎么你们还尽找我欺负呢,是真觉得我王某很好说话是吗?” 就在这位俞专员想要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将这块烫手山芋外包出去的时候,王一便已带着周卫国与其手下将俞专员的别墅包围,自己与周卫国便闯了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还未等这位俞专员发话,王一抬手一压,这些官商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王一坐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涂·七重界门 金陵城第一区,国府交通部大员俞专员的别墅里。 一群经营着当下黑市体系,以出城车船票肆意搜刮城中民脂民膏一众奸商,官员随着王一带人强行闯入,暴力镇压变得噤若寒蝉。 他们确实知道王一是个修行强大的异人,但在这个自媒体还不发达的时代,很多时候,即便有人亲眼所见,对于大多数听的人也会觉得是对方故意夸大。 更何况在场这些人哪个不是一方大员,富甲一方的,异人再强横,到头来不也得要吃饭喝水睡觉,不得老老实实给他们看家护院,当个保镖啥的。 对于王一,他们更多是看重王一背后的美国财团,也就是王一在美服那边搞出来的大陆集团。 异人这个身份,反而在他们看来可有可无,毕竟都是身处高位的人了,还搞什么打打杀杀啊,坐下来好好谈怎么分钱才是正经的!哪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赚钱! 也就是这种忽略,让他们觉得即便是王一吃亏了,最差也不过是动用自己作为靠山的美国背景来压他们,谁会想到王一来这出。 “王,王先生,干嘛这么兴师动众,有,有话好好说嘛。” 等到王一上来无声无息就将自己一伙人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宛如待宰羔羊,这位俞专员才回过神来,赶紧服软。 “我倒是想好好说啊,问题是俞专员你也不听我说啊,俞专员,这些年我做生意没亏待过你吧,自从我的四通公司跟美国大陆集团搭上线,成了国内唯一代理,多少从美国那边进口的货物你没过手? 不说别的,前段时间刚谈好为应对日后战事,由美国大陆集团出钱出资,你们出人出力搭的两条国际航线,这里面油水有多厚,你不会不清楚吧?一个长期生意,源源不断的聚宝盆啊。这回我在城里借着出城这个空档,在码头做点小本生意,也没捞过界,怎么?这都碍你眼了?三番五次派人来敲我竹杠?加钱又加钱的,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人?” 说话间,也没见王一有什么动作,在场这些被王一镇住的人里,就有两名奸商突然瞳孔骤缩,惊悸而死,一股屎尿屁的味道顿时从这两人尸身上扩散开来。 见到王一说话间就无声无息弄死了两个人,剩下这些商人高官也都慌了,人家是真敢杀人啊,还杀人不留痕,见状,赶紧看向与王一一同进来的周卫国。 “周卫国,你可是委员长的门生!这种时候竟然见同僚身处水火而不顾,你还对得起委员长对你的栽培吗!” 话音刚落,这名试图祸水东引的军官便七窍流血而死,王一的话语也跟着传来。 “诸位怕是太高看了自己,我便是在这里将诸位尽数杀光,你猜你们那个委员长会对我这个美国大陆集团在华唯一代理人动手吗?” 说着,王一还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美国护照,就这么摆在桌上,刺激着这帮家伙的眼球。 看着桌上摆着的美国护照,在场的人也一下蔫了。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也是看谁跟谁比,至少王一眼前这帮尸位素餐的国府高官,顶着压力做点阳奉阴违的事可以,可真要让他们跟欧美列强呛声,那是一点胆子都没有。 更别说现在他们为鱼肉,王一为刀俎,就刚才对方这无声无息就让人暴毙的手段,还有王一掏出来的这本美国护照,便是王一把他们在这里全杀了,到时候追究起来,也是一桩无头公案。 不会有人会为他们鸣不平,他们空出来的位置,多出来的份额,自然会有别人替他们顶上,吃下。 “王先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现在您威也立了,人也杀了,气差不多该消了吧。” “俞专员,你这气度可以啊。” “倒不是气度可以,只是王先生要真想杀我们,不至于跟我们这么多废话,也不用这样上门讨说法,一个念头的功夫,我等都得在这府上暴毙,所以还请王先生给我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到这名俞专员在这种时候还能这样说话,王一也对这位俞专员高看了几分。 虽说是光头的同乡,但能到交通部一方大员的位置,确实不是靠个乡里关系能糊弄过去的,见对方这么识趣,王一自然把自己的来意说清。 “既然俞专员这么坦诚,那大伙就别拘束了,我来也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 前面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诸位在商量怎么解决这次全性闹事的问题,我觉得挺好办的,我替各位完善一下吧。首先,码头那边的生意全都我说了算,大小船只都归我,人由周团长,也就是他所属的教导总队来管。 第二,既然全性闹了事,对上面呢就说已经安排专人在追查这些钱款的下落,给已经买了这几天出城车船票的城中百姓呢,就说因为歹人作祟,这几天卖出去的车船票统一换成船票,都到我那边去,大船坐不了还能坐小船。 对上面你们有个交代,这些百姓到了我的码头,还怕我从他们收不到钱吗?至于全性,他们可以去你的府上,去你们的守备区,唯独我这里,他们不会来,也不敢来,因为我真的能杀光他们,至于赚来的钱嘛,还是老规矩,存入俞专员你在花旗银行的账户,五五开,诸位意下如何?” 王一给出的方案很简单,很粗暴。 但眼下聚集在这个公馆内的一众官员和黑心商人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至于王一说的五五开分成,呵,钱到了王一手里,到底有多少,怎么个五五开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可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还有王一那和气的模样,以及桌上放着的这本美国护照,他们哪敢说个不字。 “一切但凭王先生话事。” “好,俞专员快人快语,不愧是国府良臣,至于这地上的三具尸体嘛,两个商人一个贪官,刚好,对上有交代,对下也能暂时平息民怨,就不用谢我了,周团长的人和我的人很快就会去接手,还请诸位赶紧传达下去,让你们的人做好交接,日本人的大军离这不远了,时间紧,任务重,晚了,我可又得找诸位好好聊聊了。” 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王一这才与周卫国潇洒离去,随着大门关上,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车声和脚步声,别墅里的一众人这才跟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 看着地上三具死状难看,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尸体,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可一想到刚才王一对他们的威胁,把他们当成砧板上的鱼肉那样对待,这些手握兵权的军官也是气得直咬牙。 “专员,就这么算了?” “不行!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我现在就回去叫人,去码头端了他的生意!我就不信他还能挡得了那么多子弹!” “你还是省省吧,自己想找死别带上我们,人家这手段你也看见了,杀人都不需要人在你眼前,你要真敢这么做,老子第一个开枪打死你!” “怎么?就让他这样欺负我们?难道你没看出来,昨晚全性闹事绝对有他的事!” “看出来又怎样,你有证据吗,你抓到人了吗,你这脑子全想着怎么玩女人和捞钱了是吧!” 眼见自己人起内讧,这位俞专员也跟着火大。 “都别吵了!你们还想怎样?活够了就自己去,我还没活够呢!不按人家说的做还想如何?” “可是专员,他这样空口白牙吃掉了一半的生意,您这边不好对委员长交代啊。” “那也是我的事,人家空口白牙?一封电报,人家后面的美国财团就能让美国人质问委员长,动动嘴皮子,都不用亲自出面,航空部那边就多了两条国际航线,那可是下金蛋的鸡!人家没说错,真把咱们在这都弄死了,你看委员长会不会为咱们做主? 都醒目点,委员长日理万机,会天天过问我报上去的账目吗?今天这里发生的事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委员长那边自有我来应付,事已至此,也只能希望委员长体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一片良苦用心,委屈一下委员长,骂名我来担!” 见到俞专员这位带头捞钱的这样表态,刚才还在内讧的一众军官也跟没事人一样,不再争吵。 他们刚才这样就是想看看这位俞专员的态度,演一下罢了。 至于刚才俞专员这一番义薄云天的发言,翻译过来就是,委员长那边我自然会重新做一下账,蒙混过去,你们手里头的份额不会变,我的也不会变,唯一变的,只有委员长手里的份额。 后面便是委员长发现了账目有问题,他也可以用被美国人挪用贪污的理由搪塞过去。 他委员长神通广大,就算不敢跟美国人叫板讨账,也会想办法从美国人给的援助里找补回来,轮不到他这个俞专员替委员长操心。 俞专员这边怎么想法子王一管不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回去的第一时间也让周卫国这边赶紧去通报他的最高长官,让他赶紧给权,给人,好让周卫国去找俞专员拿批文,把码头这边的大小船只都管控起来。 至于人嘛,自然是找南边部队船老大要了。 不然就周卫国带过来的人,王一信不了一点。 事情就这么井然有序的安排下去,在王一这一通棒子加大枣的暴力之下,俞专员那边也拿出了最快的应对速度,特事特批,给王一这边大开绿灯。 等到了晚上,码头这边也逐渐步入了正轨,暂时成了王一这边的一言堂。 忙活了一天,忙里偷闲的船老大这才有空跟王一在那里喝着热茶,就着热食,看着络绎不绝赶来码头登船的城中百姓。 钱嘛,自然还是要收,但是怎么做手脚就是王一和船老大这边说了算。 之前不得已,必须将收来的钱装满箱子,放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现在不用了,钱一装满就运到仓库,登记完毕后,再从里面抽出一点来应付俞专员,剩下的连着一式两份的账本一块跟船运到江北那边。 由那边乔装打扮的部队接应,再如数归还,收一波民心。 这已经是王一能做到,尽量三赢的局面了。 俞专员有了交代,更多的城中百姓能够安全撤离出城,老陈的部队那边也都能得到一点补给。 “截止到今天,现在城里有多少人出城了?” “不算火车站那边,还有自己跑的,就咱们这边的码头,快十万了吧。” “十万吗,那按照咱们这边的人数给车站还有自己搭伙出城的都算上,这个十一月走完最后三天,估摸着城中能走一半左右的百姓,还有一半啊,得看接下来的保卫战了,这关不好过啊。” 听着船老大报上来的数字,王一也是忧心。 他心中深知,不久后发生的这场惨案所造成的死难者人数,其实一直都是个虚数。 是经过收敛到的尸骨,战后审判,幸存者调查,最后定在了这个数目,实际上只会更多。 要知道经此一劫之后,整座城几乎都快成了空城,就算有活下来的本地人也会选择离开这个伤心地,在别的地方扎根。 后来国府还是从外面迁了好多人回来,才让这座城有了点点生气。 他不敢奢望太多,毕竟有太多的变数存在,只求这个虚数能变成实数,实数最后能降个三分之一,或者说一半都是好的,到时候再定下来时,按照之前这个数字报,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也能有更多活下来的人,记下这些事,免得后世有别有用心者想着翻案。 就在王一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一名警卫员伪装的船夫过来,在船老大耳边耳语了几句,这才离开。 “刚刚收到消息,一列从淞沪开过来的日军军列在经停整补时遭到袭击,轨道被破坏,一个车厢的军需物资不翼而飞,你这边的人动了手?” “我大概猜到是谁动的手,勉强也算是我这边的圈里人吧,看来这全性下场还是有几分用的,至少他们没都看着了。也好,咱们一直都在这城里忙着,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了,等他们过来,也好问个明白,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 话分两头,就在王一这边收到这个勉强算得上好消息的时候。 在赶来金陵城的路上,以名门四家吕家大少爷吕仁牵头,王家辅佐,来自北方异人圈近两百号的名门正道人士也在山林中稍作歇息。 与这近两百来号人一同的,还有用成箱的军需物资。 看着身边这些军需物资,还有不远处点亮夜空的火光,这些正道人士也是看向正在派人警戒的吕仁。 “吕少爷运筹帷幄啊。” “那也是托人家刘掌柜的福,不然咱人能走得了,这些东西可没那么好带走,诸位抓紧时间休息吧,炸轨道到底是权宜之计,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以日本人的工兵速度,估计天亮军列就能继续开了,时不我待啊。” “大哥!有情况!” 负责望风的吕家子弟出声预警,刚歇息一阵的王家子弟便有动作。 神涂·七重界门! 六名王家子弟联手,以家传手段神涂,用自身真炁在地上画出一个能够将所有人连同货物都包围的白光大门。 随着白光一闪,刚才歇息的所有人连同货物,便从原地消失。 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便能发现他们其实就在原地,只是从一开始的三维立体变成了印在崎岖不平路面上的二维涂鸦之作。 正在无声无息以地面为媒介,腾挪到阴暗之中。 这便是名门四家之一,王家家传手段神涂在除了千里传讯之外的另一妙用。 能与秘画门并称为华夏异人圈丹青一道的两大绝学,神涂在杀敌方面虽无吕家如意劲那般千变万化,但这可容生人死物,悄然无息潜伏的本事堪称一绝。 以神涂真炁勾画七重界门,链接画中世界,再由神涂那七彩斑斓的炁覆盖在需要进入画中世界的人事物上面,如同一张通行证。 只要附在目标上的炁没有散,所覆盖的目标便能在画中世界通行无阻,还能观测到画外面的情况。 而且还不妨碍画中世界的人使用自身手段。 实乃居家旅行,毁尸灭迹的一大奇技。 在确定没有人落下之后,吕仁也让王家子弟别给其他人再附神涂之炁来观测外界情况,减少消耗,避免被察觉。 自己则是与同行的吕家子弟一同甩出如意劲,紫色真炁构成的如意劲在吕仁驱使下,化作吕仁的耳,从地底下开始朝着四周延伸,接受反馈。 当如意劲重新收回时,一众吕家子弟的脸色为之一变。 “吕少爷,怎么了?” 看到吕仁的脸色大变,其他人也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询问。 而吕仁给他们的回答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脚步声,很多,很多的脚步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通不敌天数 时间悄然来到了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而金陵这座千年古都,有着近百万人口居住的国都,如今也少了许多人气。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已看不到行人,家家闭户,街道荒凉,路面一片狼藉。 由金陵教导总队,淞沪战事败退撤下来的88师,87师等中央军精锐部队通过临时征召新兵补满编制组成的卫戍守城部队把守着各个守备区。 看似枕戈待旦,但经过淞沪大败的守军部队却早已没了战心,士气极度低迷。 放眼望去,这座千年古都,当朝国都的名城现在尽是一副衰败之相。 暂时成为王一一言堂的码头依旧是人满为患,络绎不绝,但因为有王一的暴力手段和南边部队乔装打扮成自己人混入其中维持秩序的缘故,虽然乱哄哄的,但至少没有出现踩踏和持械斗殴这些问题。 王一也抽空与那些躲在码头这边的全性门人呆上一会,稳住他们。 毕竟这帮家伙全是做事看心情的主,前面能因为王一说的话,做着名门正派,江湖侠士才会做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之事,现在他们可能就会觉得好事都做过了,得做点坏事,再来大闹一场,那王一就头疼了。 现在杀是不可能杀掉他们的,都有用,那就只能跟他们呆在一块,密切注意这帮人的情绪走向,尽量忽悠住他们。 算算时间,日本人的大军也快到了,也就这一两天的功夫,到时候有的是地方把这帮家伙放出来大闹一场。 就在大伙以为今天不过是战火来临前平静的一天时,一支队伍正悄然越过城中卫戍部队的守区,进入城中,朝着王一所掌管的码头这边奔来。 第一时间察觉到的,是王一,接着便是在这一帮全性门人当中格格不入的王家老家主。 单论对家传手段神涂的妙用,王家老家主自然要比自己那几个子侄孙辈要强上不少。 显然,王家老家主也注意到王一跟自己一样察觉到了动静,惊讶看了王一一眼,便看到王一给金光上人,黄一发这两名全性名宿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第一时间就将还在那吃喝的全性门人给拉到一边,然后王一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群上了色彩的涂鸦小人以在墙面平移的方式,带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王一等人面前,动作之连贯,让王一一度以为在看丰子恺这位近现代中国漫画奠基人的作品。 “老爷子,我现在得纠正一下,你们王家这传了千年的神涂手段,确实让我来了兴趣。” “呵呵,后生,开眼了吧,我王家与吕家能以手段传家千年,并称为名门四家之一,这家传手段便是比不过龙虎山,少林这样佛道两大宗,也非等闲。” 看到王一此时的表情,还有所说之言,王家老家主也觉得十分受用,你王一再怎么与张之维那般惊才艳艳,横压当代,底蕴这方面,终究是你的弱点。 天下圈子手段那么多,就算你性命修为高深,总会碰到一些你没见过的机制怪给你来个初见杀,打不过你也能把你搞得个灰头土脸。 “你们几个不听话的,不都说了让你们老实在家呆着吗!这个节骨眼上来这干嘛!” 在王一面前装了一波,王家老家主也摆出长辈的姿态,对着墙上藏在画中世界的子侄辈一通数落。 接着,便是墙上白光亮起,原本依靠王家神涂手段,藏于二维画中世界的北方异人圈名门正道这些人连带着战略物资从墙上跳出。 在见到王一身边聚集的全性门人时,也没第一时间就动手,显然当初王一与张之维带着无根生大闹罗天大醮的事已经在圈里传遍了,这么多全性门人聚在王一这里,都是为了踩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脸面,毁其立足之根来的。 “扫兴,这帮伪君子狗鼻子还真灵!” “不灵能跟咱们斗了这么多年?人家也怕根被咱们挖了呀,王老板,这怎么算?” “各凭本事呗,想要踩人家的脸面,掘人家的根,不拿出点玩命的魄力能赢?吕少爷,还有这些同道,一路舟车劳顿,可有消息告知于我等?” 回了全性这边的一句,王一也朝着里面唯一的熟人吕仁吕大少爷拱手一礼,眼神也在打量着吕仁带过来的这些人。 包括吕仁在内都算得上好手,哪怕是放到龙虎山,三一门这样的门派里,那也是当做中坚力量培养的,这里近两百来号人,玄门大宗也罢,小门小派也好,都算是给出了诚意。 但这里面只有一个人能给到王一压力,便是在吕仁身后同样也在打量自己的一名老僧。 比起自己不久前潜入憩庐碰到的那位,眼前这位老僧自然是不如的,但以王一自己判断来说,是能跟自己过个几十招才落败的那种。 “王老板,应刘少掌柜所托,给你这边带了这些东西,还有人,另外,就只有一个坏消息。” “我已经看到了,子仲,你跟着跑过来干嘛,算了,待会再找你聊,还请吕少爷告知。” “人,很多很多的人正在朝这边赶来。” “日本人的大军?” “比这还糟,难民,很多很多的难民。” 没来得及数落跟着吕仁他们这批人一同来此的王子仲,王一在听到吕仁说有大批难民正赶往这里时,也是皱起眉头。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他不敢想的可能,尤其是从吕仁说出这个坏消息的表情,这个可能就在王一心里不断放大。 “还请诸位稍作歇息,我去去就来。” 顾不得其他,让王家老家主和金光上人他们在这里看着,自己便身化金遁流光,直接遁出仓库,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流光之速让王一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城门上空,悬于空中之上,隐去身形,王一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难民,放眼望去,数不清的难民正往城门的方向涌来,涌进这座已经被放弃的千年古都。 虽说自淞沪战事失败开始,便陆续有难民逃难到这里,但都没有眼前王一看到的这么多,这些难民的涌入也更是让城门守军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该关上城门还是就这样让他们进来。 因为就在城门守军迟疑的时候,王一已经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娘?您怎么来了!” “儿啊,日本人把咱们村里的人都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啊!” 而像这样亲人相见的戏码不止一例,一个接着一个,直接把事情堵在了这里,而这些难民也趁着城门守军迟疑的功夫,一窝蜂朝城内涌去。 看到眼下这种场景,王一也无法现身,再次身化金遁流光,朝着其他城门方向奔去。 果不其然,包括中华门在内的十一个城门,全都迎来了一波难民潮,全都往城内挤。 就王一这样几个来回察看的功夫,涌进城内的难民潮便已经在城内引起了一场大骚乱,卫戍部队几乎成了摆设,只能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乱象不为所动,只要对方不冲击自己的守备区,他们就不出来。 王一不知什么时候从空中落下,站在混乱的街道,看着这些填补了这些天走了近一半人口空缺的难民,心神震动。 这些难民的出现,几乎将自己这些天在城中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 眼前所见的一切,全都化作六个大字在王一脑海中浮现。 “神通不敌天数?!” —— 是夜。 因为大批难民潮涌入而陷入一片混乱的金陵城正在慢慢恢复平静,不是难民不想闹,而是他们没力气了。 一路被日军驱赶而来,早已精疲力竭,本想逃到这里寻求国府庇护。 可国府早已没有基层管控力,又因为日军大军压境,大批官员早已提前撤离,眼下的金陵国府早就成了空架子,现在还留在城内的官员,无不在想方设法捞钱。 尤其是之前才刚被王一好好敲打过的俞专员,之前还想着要做假账来糊弄自家顶头上司委员长的他,现在见到大批难民涌入城内,脸都笑开花了。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难民,只要稍微从指缝里漏点米粮,就能从这些难民身上把他们最后一点家当都给拿走,变成自己的。 王一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可他现在根本管不过来,前面难民,贫民没这么多的时候,他还能靠着杀伐手段让这个俞专员老实一会,自己多做点事。 可现在一下子城中涌入这么多难民,自己就是再去这个俞专员宅邸内把那么一大批官员从上到下都杀一遍,依旧会有另一批类人玩意上来补上这个空缺,哪怕自己铤而走险去憩庐那里脑控那个最大的,让他做出开仓放粮的举动也无济于事。 因为从上到下,包括城中卫戍部队,基本上都烂了,偶尔有那么一两支有良心的,起到的作用也是聊胜于无。 已经不是靠杀就能解决得了眼下的困境。 更何况,王一现在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类人玩意。 他得在城中寻找一切可以帮到自己的势力,无论中外,越多越好,才能救更多的人! 下关码头,作为眼下王一在城中依靠背景和暴力手段暂时掌控的地盘,原本就因为掌握一个出城码头而络绎不绝,人满为患的码头此时更是承受力被拉到了极限。 码头内许多出城的百姓拖家带口,裹着破旧的冬衣席地而睡,渡口边的数百艘小舢板更是挂上油灯,摸黑摆渡。 而在码头外,沿街的商铺已被强行征用,搭起粥棚,烧着大锅。 给过来排队的难民,贫民打上一碗稀到不能再稀的杂粮粥,发上一件破旧,散发着霉味,臭味的棉衣,让他们到临时搭建的简易棚户内,围着篝火抱团取暖。 跟着吕仁一道过来的王子仲还没来得及被王一数落,就已经拎着药箱,带着十几名正道人士给这些贫民,难民问诊,根本没停过。 只是无论他怎么救,如何开方拿药取水,都有难民因为饥寒交迫,撑不到药与救济粮送到嘴边,就倒在了地上,成了一具无名尸体,而他却只能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尽管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自王子仲跟在王一身边这几年就已经见了无数回,但每一次对于王子仲这个杏林传人而言,都是一次打击。 泪水不停在眼眶打滚,手也在发抖,看着眼前又一个倒下的难民,王子仲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时,脚步声传来。 “一哥,怎么办!药不够啊!” “子仲,别哭,我在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这么多人,我真的尽力了!”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继续救人就是,诸位,随我走一趟吧。” 带着已经赶来帮忙的吕仁等十几名正道弟子,王一朝着城中方向走去。 因为他知道,此时在城里还有这么一批国际人士,正在做着与他同样的事情。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一个自十一月开始,由约翰·拉贝牵头,与15名外国传教士,医生,商人共同成立的人道组织,设立在城中第四区到第五区这个范围内。 划定面积有3.86平方公里,涵盖金陵大学在内等20余处场所。 所做的事只有一件,收容难民,贫民,利用自己作为外国人的优势,组织粮食和药品调配。 由他自己监督分发,争取安全区内每个难民每日至少获得一碗稀粥。 这一晚,拉贝先生亦如往常那样亲自监督,分发稀粥给进入安全区内的难民,同时也组织人手去城里尽可能让安全区内容不下的难民也能在这里得到一碗稀粥垫肚。 他披着一件勉强能够抵御冷风的秋衣,在街上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招呼着难民过来喝粥。 时不时也会对着自己冻僵的双手哈热气,活络一下,就继续投入工作。 而在这时,他也注意到在距离他不到三十米的拐角处,正有一名凶神恶煞的脚巡挥舞着棒子,在那骂着什么。 拉贝先生循声走去,便听到那个脚巡挥舞的棒子下方是一个抱头哭喊,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衣,饿的能看到一条条肋骨的男孩。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想我打死你们?!” “老总,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嘿!你干什么!” 目睹这一切的拉贝先生一声怒吼,快步上前,就夺走了脚巡手里的棒子。 见到棒子被夺,脚巡正要发火,却看到一个外国人正恶狠狠盯着自己,当下立马点头弯腰。 “大人,我这就走,这就走···” 脚巡走了,拉贝先生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也是愣了一下,赶紧快步跑回粥铺,打了一碗浓稠的热粥,不顾烫就跑了过来。 可当他回到原地,刚才还抱头蜷缩在那里被打的男孩早已不见了。 夜风一吹,拉贝也打了个冷颤,这才后知后觉与朋友端着这碗热粥跑了出去,这种天气,这样的一个娃儿,会死的! 经过一番寻找,他找到了,但他也来迟了。 他看到在小巷里,那个跑走的男孩身边依偎着一个更小的身影,蜷缩在了一起,许是男孩的弟弟妹妹。 而在这对小身影面前,十来个衣着干净,拿着一堆包子正在巷子里派发给巷子内的难民,其中一名年轻人蹲下,手在这对小身影鼻子前探了探,这才起身,将这对小身影抱起,正好与赶来的拉贝四目相对。 看着拉贝手里端着还散发着热气的热粥,王一对他微微摇头。 ‘当啷!’ 瓷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盛着的热粥也洒满了一地,引得身边周围的难民一拥而上,趴在他脚边,不一会儿就将地板上的热粥舔个干净。 王一则是抱着这对冻死,饿死的兄妹尸体走到怔怔站在那里的拉贝面前。 “约翰·拉贝先生?” “我是,你是谁。” “我叫王一,美国大陆集团在华唯一代理人,我现在在跟您做着同样的事。” “听说过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您帮我。” “帮你什么。” “救人,救很多,很多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身 大军压境的日本人从东南西,三面合围金陵。 因为淞沪战事失败的原因,陆上出城的交通要道基本都被日军切断,或者掌控。 对于王一这些天在城中救人的行动,一手策划这场军事行动的老鬼子松井石根早已通过侦察机了解的一清二楚,也收到了王一通过间谍传回来的消息。 自然的,也就有了这场驱赶东南西三面合围内大批周边难民往城里挤的事情发生。 大批难民的涌入,直接将城中早就捉襟见肘的资源挤兑一空,让王一既要受良心煎熬,还要分出大量精力来应对城中的难民。 即便是王一主动去找约翰·拉贝这位国际友人牵头成立的安全区委员会合作。 由这位有德国背景的国际友人出面,找国府买粮买药,由他负责给王一通风报信,确定粮仓,药品所在,自己这边再把全性撒出去,由他们负责杀人越货,将这些被国府官员和黑心商人用来囤货居奇,搜刮民脂民膏的物资抢来,再由他和拉贝进行赈灾。 只是面对城中大批难民,贫民,这些资源依旧是杯水车薪。 更重要的一点是,时间已经来到了民国二十六年的十二月一日,日本人的大军已经到了! 率先遭到攻击的,便是设立在城外的第一道外围阵线。 炮火声阵阵,城中空袭警报长鸣不止,日本人的飞机也不断从城中上空盘旋而过,不停给城中守军,百姓施加压力。 得益于王一之前在淞沪战场上的表现,盘旋在城中上空的敌机并没有发动空袭,显然已经是得到了长官那边的命令,知晓城中存在这么一个单人对空的人形防空武器存在。 只要自己这边不主动发起攻击,对方碍于形势也不敢随意动手。 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在城中上空盘旋一阵,施加压力之后便大摇大摆飞走,去轰炸卫戍部队在城外的第一道防线,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突破外围阵线,进一步逼近金陵。 “不要挤!不要挤!让老人女人还有孩子先上!” “老子都说了不要挤!再挤老子开枪了!!!” 下关码头,作为目前唯一没有被日军主力进攻包围,能够逃出城的通道。 日军还未到达之前便已经是人满为患,络绎不绝,现在日军开始发起进攻,好不容易依靠武力和规矩勉强维持的秩序在压力下瞬间坍塌。 不断有人争抢着上船,轮渡也好,小舢板也罢,都是他们争先选择的目标。 踩踏事件频发,妇女儿童老人被挤落江中的情况时有发生,朝天鸣枪已经不足以威慑住人群。 更有甚者,已经将目标转移到那些放在仓库里的金银细软,开始冲击仓库,准备抢钱潇洒,放纵一番。 此时眼前所见之景象,宛如末日。 “砰!” 枪声再度响起,冲击仓库的暴徒倒在血泊当中,没了气息。 “都给老子我静下来!日本人还没打进来呢!就那么想急着去死!全都给我老实排队上船,上不去的,等王老板这边安排!再有人敢闹事,老子请他吃枪子!” 周卫国手里端着的机枪枪口硝烟还未散去,但冲击仓库,试图抢钱抢粮的暴徒,地上殷红的血液也让码头内的百姓冷静了下来,不再敢炸刺。 “王老板,这里就只能交给你来处理了,我得去打仗了。” “周团长···多谢!” “没什么谢不谢的,你的人是好人,做不来这种对百姓开枪的事,还是让我来当这个恶人比较合适,靠你们了。” 周卫国看着码头上,那些隶属于船老大的人虽手握利器,却没有一个对百姓动手,脸上表情有羡慕,有感慨。 他很羡慕有这样一支军队,即便是城破在即,依旧没有选择弃城而逃,依旧没有对无头苍蝇,冲击码头的百姓开枪。 若国府军队都如眼前这些人一样,又何来今日之败。 接着,他也将目光看向王一身边那位船老大,尽管已知对方身份,但这种时候,他也没必要戳穿,只是对其敬了一个军礼,便带着人离开码头,奔赴阵地,随时准备迎敌。 目送周卫国带兵离去,船老大也看向王一,还有码头这些又有骚动的百姓。 还未等他开口,王一已经站在高台,运转真炁,力求自己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能让码头这里的百姓听到。 “大伙,我知道大伙现在都很怕,日本人来了,飞机就在咱们头顶上打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往咱们头顶扔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见老祖宗了。但人家日本人还没打进城呢,你们在这乱糟糟的一通挤,谁也上不了这个船,谁也出不了城,到时候大家伙一块死城里边开心的只有日本人,不能够。 我也在这给大伙发个誓,只要日本人还没打进来,还没打到这里,这码头就还是我说了算,这里还是有出城的船,你们都有机会上船出城。我王一,还有四通公司的这些伙计,只会是最后走的,我比谁都想让大伙活下去,就算是死,我也是跟留下来的大伙死在城里,不会死在城外。 还请大伙多想想自己,多想想身边的家里老小,自己决定谁先上船,谁留到最后,若实在信不过我王一的,第四区跟第五区那里有个安全区,是一个叫约翰·拉贝的德国人弄的,人家是个大好人,还是个正儿八经的洋人,是个真李逵,日本人就是打进城了,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比我这个李鬼好用多了,你们可以去那里躲一躲,我的人也会送你们过去。 日本人打过来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大伙,别再乱了,不然我王一真要做不成个好人,要杀人的坏人了,这样总比大家伙最后都死在城里的好,各位说是吧。” 雷霆手段周卫国带兵离开前已经施展过了,王一现在所做的,便是春风化雨,安定人心。 无形的精神波动以王一为中心释放,覆盖整个码头,配合自己的言语安抚码头内百姓焦躁不安的情绪。 闹事暴徒的尸体血还未干,再加上这些天来王一在码头这边做的事大伙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在王一说话的同时,船老大这边的人也直接跳下江,将被挤入江中的百姓一个个救上来,这才让码头内的百姓慢慢安定下来。 没有再发生之前的恐慌,暴徒的尸体也被拖走,用草皮裹起来,放到一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现在这种时候,出城最安全的路就只剩下水路,不把这里守住,稳住,后面一旦军队和百姓全都涌过来,那局面只会更糟。” “怕就怕这些天涌入城里的难民出问题啊。” “你是说难民中有间谍伺机生事?” “我要是日本人,我一定会这么做,三面围攻,人心惶惶,于公于私,当官的都得出来做个样子,安抚下民心,说什么誓与此城共存亡的漂亮话,这种时候要是出现暴动,刺杀,里应外合,城中大乱,这城也就破了。 咱们这边都有你这样的能人牵头在城中救人,日本人那边就没有能人混入城中搞事?城这么大,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皆知。” 船老大的担忧王一也明白,也知道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你这担忧我自然知道,我也给你透个底,这两天,这些过来帮忙的,全性全都在我这,剩下的那些,已经兵分四路,用王家的手段,藏于城中那些难民,贫民的集合地,也在查,迟早都会露出马脚,他们这些家伙可不会像真的难民,贫民一样在那挨饿受冻。 比起这个,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咱们对岸,江北那边的情况。现在整个城就剩下北面水路这块还没合围成功,要是等江下游的日军舰队开上来,封锁江面,那这唯一的生路也要变得九死一生了,他们最起码得撑到城破那天接应最后一批出城的百姓撤离才行啊。” 望着身后这一望无际,还算平静的长江,王一脸上的表情就没好过。 “需要你过去走一趟吗?这里,实在不行我来看着,大不了拼了在那个家伙面前暴露身份,也得把这里守住。” “那倒也不用,这次又不是只有我这个绝顶在这救人,对岸还有一个绝顶和一批老前辈在准备呢,正好让日本那帮玩意开开眼,认识认识咱们这边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天下第一。” “张之维?那位从西北过来的张特派员?我知道他跟你一样都是异人,但有这么夸张吗?” “哈,这天底下,包括国外的,能够让这家伙动真格的,除了我以外,不超过十个。这场浩劫,若我和他都没身死,那就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再让他动真格了,咱们在这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江北那边,我信他。” 对于船老大的疑惑,王一也能理解。 虽然因为自己的缘故,他躲开了那个死劫,也没有跟发妻死别,但当时那个倾轧,合作破裂的情况,他也被迫藏了起来,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并没有跟上后面发生的事,自然不是很清楚被自己忽悠到先生身边当警卫员的张之维这些年里做了哪些事。 但见到王一这般信任那位摇来龙虎山,茅山,还有三一门助阵的张之维,眼下别无他法的船老大也只能选择相信。 与此同时,让我们把视角转移到负责这次军事行动的日本华中方面军指挥部,也就是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所在。 随着旧日帝国陆军逐步完成对金陵城的包围,这老鬼子自然也从淞沪那边挪窝,在金陵城外围搭建临时指挥所,用以缩短与前线部队的沟通距离。 而这些,间谍,内鬼的渗透,早已将城中情况摸了个遍,他这个最高指挥官需要做的事不多,只需稳定军心就完事了。 当之前在城中侦查情况的侦察机飞回,带来王一在码头所做之事的第一手情报后,这名老鬼子也是笑出声来。 “徒劳无功的挣扎,他竟然妄想凭一己之力阻挡我们帝国勇士前进的脚步?哈哈。” “报告指挥官,我们侦查到在江北处有不明电台活跃的迹象。” “看来这就是他的接应部队了,命令!第三舰队必须按照计划突破下游要塞,完成对长江水面的封锁!必须从水陆两边彻底切断目标的一切撤离通道。另外,让联合航空队出动,搜索江北可疑电台的踪迹,摧毁一切可能藏匿电台的建筑!” “嗨!” 随着电报的发出,很快,在下游已经突破江阴要塞,将国府海军主力几乎完成摧毁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也给出回应: ‘因敌部将舰艇沉船自毁,阻塞水路,我部需疏通水道,才能按预定计划前进,现已派出第一联合航空队先行侦查!’ 与这份电报一同出发,便是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的第一联合航空队侦察机,朝着江北方向飞去。 —— 江北,就是长江途经金陵城将城市一分为二的北岸地区。 主城区在江南,江北这边并没有过多开发,只是作为一个连接华北,苏北和金陵的交通枢纽。 在防备日军进攻之前,卫戍部队也没有在江北这里多设防,只是调遣了少量部队驻守,便将兵力和资源全都集中到主城区的江南这边。 而随着城池沦陷,作为唯一撤退方向的江北,却因没有什么防御,几乎是与主城区这边的江南同时沦陷,再加上日本海军的封锁长江水面,也算是间接导致后续这场惨案发生的一大诱因。 不过也正是因为国府压根没在江北设防的缘故,这才给了南边老陈带领的部队趁虚而入,在这里建立临时据点,接应过江渡河百姓的机会。 这就是王一说自己只会修行,不善军事的原因 当初自己南下找张之维和老陈接头时,只考虑到把茅山拉进来,让擅长符箓绘制的茅山弟子提供符箓加持,好让老陈这边能够带队越过日本海军与江阴的封锁,却没有思考越过之后到哪接应,怎么接应。 还是人家老陈看出了门道,发现日本人的海军在水上厉害,但是他们的海军陆战队嘛,也就那样,兵员素质是高,但编制少,重点全放在如何从陆上迂回突破江阴陆上要塞上面了,打下来也是伤亡惨重,压根不会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 于是大手一挥,让部队轻装急行军,轻松越过了封锁,在江北这个国府灯下黑的地区搭建临时据点,接应百姓撤离。 也给茅山,龙虎山的弟子绘制符箓减轻了几分负担。 之后,老陈便率领部队在江北的老山地区和一众龙虎山,茅山和三一门弟子在江北地区老山山脉这里扎根。 这里就要说说老山山脉的战略价值了,老山山脉横亘江北,全长约35公里,宽约10-15公里,可以说是江北的天然屏障。 当老陈带着部队到达江北,一眼就看出来老山山脉的战略价值,有制高点,有地形阻隔,有水系分布,森林覆盖率80%,基本没有进行过开发,是一个天然打游击的好地区。 事实也是如此,抗战后期,新四军就是以老山作为游击区,进行敌后作战。 如今也不过是因为王一的因素,提前发现了这个战略价值罢了。 此时在老山地区的一个临时据点里,龙虎山,茅山的弟子正在昼夜不停的绘制符箓。 不时就有人因为体力不支,真炁耗尽,晕倒,被扶到一旁歇息,喝药,而另一名刚休息完毕的弟子就立马顶上空缺。 绘制符箓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松活,毕竟眼下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还没有出世。 寻常一个道家弟子从入门到能够绘制第一道符箓,中间的修行岁月可以用年来计算。 而且能够绘制什么符箓也不是由自己说了算,是由师门长辈根据弟子在门中修行的心性来安排。 心性好的,自然就能学习功能更偏向交手的力士符,五雷符,或者更偏功能的戴院长符。 心性差的,还需磨练的,就只能画画清心符这样的。 且符箓效果根据画符者的修为高低,钻研是否高深,还截然不同。 正常情况下,一道力士符,一天最多也就只能画出五道,且效果还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 可以说,自从接受师门安排跟随部队来到这里,这些龙虎山,茅山的弟子除了吃饭喝水睡觉之外,就只剩下画符这个活动了。 一开始他们还有所抵触,有疑惑,但随着一封封战报,还有过江的百姓逐日增多,说着江对面的城内情况后,他们也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在这里了。 他们在救人! 符画的越多,能够救到的百姓就越多。 名门正道就是这点好,无论全性怎么喷名门正道是伪君子还是什么的,名门正道的立足之根摆在那里。 入得玄门修行,上承天道,与诸多门人先人一样,去寻求那渺渺的通天之路。 下则低调行事,路见不平,需拔刀相助。方为玄门弟子本色。 他们当中自然也有真如全性所说的伪君子,坏起来跟全性一样丧尽天良的,但大多数都有着最朴实的善恶观念,是非观。 所以这里的龙虎山和茅山弟子也从一开始的抵触变为任劳任怨。 只是龙虎山和茅山两大道门正宗加起来,能够一日画出五道符箓的弟子就这么多。 前面还好说,日夜轮班,每日都能画出近千道力士符,勉强能够支撑江对面数百艘小舢板船夫的消耗。 但随着日军驱赶大量难民涌入城内,再加上开始发动进攻,运力突然暴涨,让这边的龙虎山和茅山弟子几近崩溃。 画不够,根本画不够! “三位师兄,再这样下去,大家伙都要撑不住。” 田晋中看着日夜轮班的同门师弟,茅山同道都是一副气力渐消的模样,也不由慌了起来。 前面还能有个正常的调息时间,但现在调息时间缩短,完全就是压榨精力式的画符,就连田晋中都隐隐感觉自己扛不住了。 不得已,他也只能出声询问起与自己一道带领众弟子下山的张怀义,茅山的大师兄林坚和郑子布。 可当田晋中回头,也只看到张怀义,林坚和郑子布与自己一样都是满头大汗,完全不搭理自己,只是在那一味画符。 “噗!”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因体力心神消耗过大,并未完成符箓的绘制,还被反噬,一口鲜血吐出,面若金纸就要昏厥倒下。 田晋中也因为分心,同样毁掉了自己手上正在画的符箓,也喷出一口逆血,眼前一黑。 还未等田晋中倒下,他便感觉后背被人托住,这才勉强站稳身子,同时那名弟子也跟他一样,被一道金光托住,耳边也传来张之维的声音。 “晋中,你与这位师弟到一旁歇息,我来接手。” “师兄···” 田晋中看向托住自己的张之维,也觉得羞愧难当。 因为此时在这个据点里,最累的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到处救火的张之维。 只见张之维端坐于石桌之前,周身金光覆印,以指为笔,勾画着桌上的符箓。 同时还一心多用,注意着每个人的情况。 一旦有弟子因体力不支,无以为继之际,张之维身上的金光就会分化出一部分,注入对方体内,帮他填补体内亏空的真炁,完成符箓的绘画。 放眼望去,此时这个据点里数百号龙虎山和茅山的弟子里,有近一半身上都链接着张之维分化出去的金光。 “师弟,你与天师府的怀义师弟一道退下,与田师弟且去休息,调息。” “师兄!” “为兄不是在跟张之维斗气,也没那本事跟他比,但你们三人还有余力,要是这般消耗,后继乏力,只会更糟,先调息,我比不过他张之维,但一心四用,画你们那份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自己大师兄林坚这般说,郑子布也不再坚持,与张怀义一同画完手里这道符箓后,便退了下去,去照顾那些已经真炁耗尽的弟子。 林坚袖袍一挥,也将张怀义,田晋中和郑子布桌上的符纸揽到自己面前,继续绘制。 只是在绘制时,也用余光看了张之维一眼,表情也是极度复杂。 他又想起了当初自己应天师府弟子张恩溥之邀,去龙虎山阻止王一时,被王一十息干翻在地后说的话了。 ‘我与张之维不同,他是吃喝拉撒睡皆是在修行,与人动手从来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些,林坚也是自嘲一笑。 “这王一还真没说错,我一直都觉得当初败给你是因为我成了家,懈怠了修行,只需要清心寡欲,潜心修行,他日再与你斗上,就算不敌也不至于一招落败。但现在看,我与你之间的差距也许从我们见面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张恩溥,你跟这家伙争天师位,实属不智,张之维,我输了,心服口服。” “林师兄,你我皆是华夏百姓,皆为道门子弟,此番下山也是为了救国救民,有此心,你我何谈成败?而且,心结一解,我得恭喜师兄你更进一步啊。” 没张之维提醒,林坚也没注意自己好像刚才一心五用了,而且手中绘制符箓的速度也变快了几分。 “不好啦!各位师兄,日本人,日本人的飞机来了!” 就在这时,在制高点望风的弟子也急忙跑来,通知了这一情况。 闻言,张之维也看向修为更进一步的林坚,也将自己注入到其他真炁耗尽弟子体内的金光收回,朝着林坚说道。 “林师兄,还请放开心神。” 林坚不疑有他,任由张之维施展。 然后他便感受自己体内几近耗空的真炁正在被迅速补满,来自张之维的真炁。 “张之维!你这是做什么?” “日本人的飞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看来人家也注意到咱们这里的小动作了,先过来查查。要是现在不把天上的飞机打掉,等炸弹落下来,这里就不好说了,我现在将我身上七成真炁全都注入林师兄你体内,还请林师兄替我接过绘制符箓的重活。” “七成真炁?你疯了?我吃得下这么多嘛我!” “林师兄莫怕,此为外力,不入林师兄你的三丹,只是存于你身上,任你提取。” 林坚还想再问是怎么个存取法,便看到张之维灌入自己体内的真炁正在从自己身上溢出,沿着自己的四肢百骸走过,然后便在林坚和张怀义这些人眼前,勾勒成林坚的模样,宛如一具金光咒化作的分身。 颇有灵性与林坚对视一眼后,这才重新融入林坚体内。 “这···这是分身?” “真炁化物,金光凝形,小小手段,不足挂齿。” “那你怎么办,我不信你这一整天都没消耗,一下子把你身上为数不多的真炁抽出七成予我,就只剩下那点的三成,你能做什么?” “这点三成,足矣。” 张之维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自己道袍上的尘埃,周身雷法涌动。 便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奔向了山脉的制高点,准备给前来侦查的日军敌机开开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弓银弹 “松本君,我这里没有什么发现,你那边呢?” “没有,不对,还是有的。” “什么?哦,是那些渡江的支那人啊,真像一群被火烧的蚂蚁啊哈哈。” “是啊,松本君,你说的没错,他们真像一群被火烧到处乱跑的蚂蚁,我们就是他们的天火!哈哈哈!” “你们都给安静点,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好好侦查。” “队长,我不明白为什么本部那边一再禁止我们在城里执行轰炸任务,支那军队没有空军,没有防空武器,就连他们的海军也被我们歼灭了,到底还有什么好怕的?” “蠢货!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防空武器和飞机能够对空,你是新来的吗!你们怎么没人告诉他为什么!” “队长,我们跟竹下君说过了,但他不信,也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人会飞,还能够变成大鸟。” “啧,竹下优一,你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信不信,你只需要执行命令,明白了吗!” “嗨依!” “大声点!这么小声也想驾驶帝国的战机?” “嗨依!!” “很好,很有精神,现在继续侦查,重点搜索不明电台可能藏匿的地区。” “嗨依!” 一支旧日帝国海军派出的联合航空编队的飞行队此时正在江北地区上空盘旋,执行侦查任务同时,也在通过机载无线电进行交流。 通常这样一个飞行队编制是9-12架战机,鉴于江北这边国府基本不设防,这次执行侦查任务的也就九架飞机,一直在低空盘旋,侦查,没有碰到一点像样的火力打击。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日军飞行员才会这么放松,通过加载无线电在那聊天。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江北地区的战略价值。 “愚蠢的支那政府,愚蠢的支那军队,他们竟然没有在这里布置防御,看样子等舰队清理沉江的支那海军,这里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是啊,这样一个国家竟然由这样一个愚蠢无能的政府和军队在管理,他们不配拥有这么广袤的土地和国民,就该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天皇的领土。” “队长,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不明电台可能藏匿的区域,返航吗?” “不行,没法给本部那边交代。” “队长,我有一个办法。” “竹下?你说。” “不明电台藏在这里,说明这里驻守的支那军队也不知道,但是那么多支那人过了江,没有去找驻守这里的支那军队,很明显,他们里面肯定有人清楚不明电台所属是来接应他们的。” “你是想说,袭击那些支那人,让那个掌控不明电台的目标暴露出来?” “是啊,队长,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无线电那边,是这支飞行队队长的沉默,而这名叫竹下的日本海军飞行员也是想进步了,赶紧趁热打铁。 “队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新来的,我不知道队长你们之前遭遇了什么。就算确实存在这么一个能够飞,还能变成大鸟打下飞机的人,可对方从我们执行侦查任务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因为我们也没有对城里进行轰炸。 这是我们双方的默契,那现在我们在江北这边执行任务,他有什么理由介入?城里面还不够他忙的吗?就算他介入了,我们也只是执行侦查任务,确认不明电台大概藏匿的区域就可以走了,他还能追上来不成?” 竹下的说辞很有说服力,至少同为一个飞行队的其他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也在那附和着竹下的说法。 队员的附和也得到了飞行队队长的回应。 “竹下,你很聪明啊~” “那也是队长您领导有方啊。” 得到了首肯,这支前来执行侦查任务的飞行队九架敌机也在空中调转方向,将目标锁定在通过小舢板,在江北沿岸地区登陆,出城的百姓。 螺旋桨与发动机的声音犹如死神在耳边低语,还在庆幸自己终于逃出生天的百姓也看到了天空中那朝着他们逼近的黑点,当下便是亡魂大冒。 “日本人,日本人的飞机来啦!大伙快跑啊!!!” “乡亲们,赶紧往芦苇荡,往林子里跑!快!其他人,准备战斗!!” 见到日军敌机来袭,这些本就乔装打扮的船夫立刻卸下伪装,分出一批人,依靠挂在自己身上,由龙虎山和茅山弟子绘制的力士符,尽可能能带一个是一个,健步如飞就往芦苇荡和林子跑去。 一批人则是将放在舢板里的枪支拿出,依靠着舢板做掩体,朝空中袭来的敌机射击,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只可惜他们手里的武器过于落后,栓发步枪和几挺轻机枪面对来袭的敌机,能够做出的反抗太小。 对方也不可能给这种进入他们极限射程的机会,挂载的机枪就开始喷吐着火舌,伴随着这些日军飞行员得意猖狂的笑声。 子弹倾泻而下,便在经过的滩涂地,江面,还有林地附近带起了一朵朵血花,就连舢板也被摧毁了几十艘。 九架敌机低空呼啸而过,留下的,只有江面,滩涂地和林地附近的一地尸体,以及慌了神,不知往哪跑的百姓。 “哈哈,各位,看到这些支那人的样子吗,是不是跟我说的,就是一群蚂蚁!” “队长,竹下君的猜测没错,这些船夫竟然是支那军队伪装的。” “很好,竹下君,回去之后我会亲自为你写表彰报告,现在,再来一次。” “嗨!” 日军飞行队在空中调头,再次朝着下方惊魂未定的百姓袭来。 双手扣着触发飞机上挂载的机炮按钮,一旦进入有效射程,就再次对下方的百姓进行惨无人道的无差别对地扫射。 “砰!” 就在他们以为这一次又能好好爽一把的时候,先是一道短暂,在他们视野中留下视觉残留的蓝光闪过,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爆炸从他们飞行队当中传来。 循声望去,他们只见到位于他们飞行队中间的一架僚机驾驶舱破碎,黑烟滚滚,飞行员生死不明。 飞机也失去控制,直接朝着下方一头栽下,炸成一团。 “松本君?!队长!” 看着突然遭到不明攻击被击落的同僚,无线电里顿时乱作一团,已有过一次类似经历的,也第一时间分散阵型,开始寻找疑似王一的物体。 “没有,我这没有发现!” “我没看到我们飞机上有人,是他吗?!” “不是!这不是他的攻击方式!你们刚才有谁看到了松本君是被什么打下来的?” “没看见,支那军队?这里驻守的支那军队有防空武器?!” “你看到支那军队动向了吗你就在那说!” 无线电内乱作一团,而那名鼓动同僚对地上百姓进行无差别对敌扫射的竹下优一却完全没搞懂情况。 此时的他还在回想自己入队前队友给他的警告,始终不信的他听着此时无线电里队友的声音,更是不信邪,直接脱离队伍,再次朝着下方避难的百姓俯冲而去。 “不信,不可能有人会飞,支那军队也不存在防空武器,我不信,我不信!” 随着他操控飞机进入有效射击距离,他也看见了。 他看到在不远处的丘陵林子中,有一个人影站在一颗大树的顶端,与自己对视。 对着自己做出一个好似张弓搭箭的动作,还未等他看清,便是蓝光扑面。 他看清了,那是一颗通体由雷电组成,拳头大小的雷球。 他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蓝色道袍,袖袍飞舞,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纯粹杀意的道人。 在他身边,还有点点金光消散 紧接着,舷窗破碎,炽热的高温和雷电开始在自己驾驶舱中游走,破坏,而他也只能给自己的同僚发出最后的警告。 “人!人!人!” 砰! 立于大树顶端的张之维就这样漠然看着又一架敌机在自己不远处坠毁,不为所动。 而收到来自同伴临死前最后发出的警告,剩下的七架敌机也如惊弓之鸟,便想返程。 “这就要走?都留下来吧。” 张之维右手抬起,做出一个拉弦的动作。 随着他这个动作,在张之维右手上也出现了一道由金光咒凝聚而成,三丈长的弓弦。 而在张之维的左手,雷法涌动,七颗足有人头大小的雷球凭空浮起,与金光化作的弓弦附着在一起。 面对这已经成了黑点的七架敌机,张之维也是轻言道。 “去!” 右手一松,七颗雷球便化作一道残影,在空气中留下几分灼烧的气味,便消失在天际。 数秒之后,张之维便看到四架敌机冒着黑烟栽下,剩下三架虽然也被命中,但依旧保持着低空航行,以迫降的方式朝着远处缓缓落下。 “啧,看来还是托大了,这距离这点三成真炁确实不是很够,不过这招确实还行,算了,先不管那三个玩意了,待会再去处理。” 有些恼火自己没全都直接打下来的张之维骂骂咧咧,下了树,这才赶往逃过一劫的百姓所在。 对船夫的领头证明了自己身份,就让其派人去搜索刚才被自己打落到林子里的飞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 还别说,真有意外收获。 “特派员,这日本鬼子还有气,还有这个,好像也能用,就是在那滋滋叫,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这东西叫无线电,跟咱们的发电报的电台差不多。” “这么沉?这么大?” “是啊,而且不用跟咱们电报员一样辛苦发报,拿着这玩意就能跟其他拿着这玩意的家伙千里传音呢。” “真是好东西啊。” 这么些年,张之维也长了不少见识,也知道该怎么用浅显易懂的话语让战士们了解这些东西的具体功能,对着缴获了无线电爱不释手的小战士摸了摸头,这才继续说道。 “来几个人,把这东西跟这日本鬼子带回去,注意啊,留口气让他活着就行,回来我好好问问他,飞机那里有什么能用的枪,炮啊也带走,就算后面用不着了,现在也能拿来应急。” “是!那特派员你干什么去?” “我得去验尸啊,杀了咱们这么多乡亲,要是让他们都跑了怎么行。” “是哦,不过也玄乎哈,这日本人飞机飞得好好的,怎么说掉下来就掉下来了,咱们这也没炮啊。” “这问题留着回去慢慢想吧,现在该救人救人,该处理后事的处理后事,该拿走的拿走,我去去就来。”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张之维交代完毕后,便沿着敌机坠落的方向,运转脚力,追了上去。 追击了片刻功夫,张之维便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四架坠落正在燃烧的敌机,里面的人就不用看几成熟了,而在江边,十几名年纪跟自己师父天师张静清差不多的老者正在岸边看着流动的江水,那三名被迫迫降的日军飞行员也不省人事躺在地上,虽受伤,但还活着。 看着自己新手段第一次出手才造成五杀四伤的战果,张之维脸上也罕见出现几分不爽的情绪。 可他觉得不爽,不代表这些在这里等着张之维的老前辈们觉得不爽。 “金光为弓,雷法为弹,好一招金弓银弹,能将天师府传承千年的雷法与金光咒玩出这般花样,还有如此威力,怪不得你这后生做出这般举措决定后,天师也只是将你逐出天师府,一点手段都没收,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哟。” “老太婆,我都说了,咱们这帮老家伙一旁看着就行,那王家后生能让东洋那帮家伙这样子顾忌,这天师府的还能比那王家后生差咯?” “是是是,你高瞻远瞩,咱们帮着年轻人打打下手就行。不过这次出远门还真是出对咯,没成想还能在这见到这么多老朋友啊,这走在路上也热闹。” “奇门遁甲?多少年了,还能见到你们两公婆,这个时候也出来,怎么,奇门遁甲两门传下去了?” “是啊,传下去了,不传下去,我们老两口哪敢出来啊。倒是你们,诸葛三家这会都在呢,这情况也不多见啊,年轻那会没见过,这岁数竟然见到了,真是奇了。” “这年头,全性都能打着靖难之事复现这个由头行侠仗义,诸葛三家合流又有什么稀奇的,少见多怪。” 听着岸边这十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那斗嘴,张之维此时站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 奇门遁甲这两位他知道,当初在京城找王一的时候,就见过这两位,那会便知道这两位水平不差。 也听师父说起过这两位的手段,遁甲算尽,奇门掌握变化,讲究一手后发制人。 以遁甲算尽阵法之中中宫之变化,以奇门遮掩,转移,对方就算是个术士,先手占据中宫,也会被奇门之术转移,反而是落入了凶位,任由奇门遁甲拿捏。 另外一边自然是传承自诸葛武侯这位千年前最伟大的异人术士的诸葛三家,诸葛武侯祖脉的琅琊诸葛,诸葛武侯后人自成一脉的蜀中诸葛和诸葛武侯兄长一脉的江浙诸葛。 这边的这些张之维就真的一个都不认识了,不过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帮自己把这三个日本飞行员给绑起来专门等着自己,张之维自然也就猜出来这一帮术士老前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清了清嗓子,赶紧摆出态度,对着这一众老前辈拱手一礼。 “晚辈张之维,在此谢过诸位前辈为我掠阵,为百姓谋生。” “哟,小天师,这帽子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戴挺高啊,怎么,不怪我们这些老家伙擅作主张,抢了你的风头?” “哪有的事,若是这几个日本人逃回去通风报信,那才真是坏了大事,我多谢诸位前辈都来不及呢,哪有怪啊。” “呵,会说话,现在天师可以高枕无忧了,他日羽化,这天师府交到你手上也不会出差错。 好了,后生,繁文缛节就不必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等你,以你的聪慧也猜到了原因,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只为救民,不为立场,咱们就在这商量,把事情定下来,可好?你可能做主?” 张之维抬头,看着这些本该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老前辈笑眯眯望着自己,也是一声叹气,接着也对这一众老前辈深深一礼。 “张之维替城中百万百姓,谢过诸位前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名成八阵图 张之维对着这些赶来助阵的一众术士老前辈深深一拜,因为他很清楚,这些老前辈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觉悟, “能受天师府下一代天师这一礼,咱们这帮老家伙下去也能跟老朋友吹嘘了,好了张之维,现在说说你跟那王一是怎么打算的。” 面对一众老前辈的询问,张之维不疑有他,直接将这段时间他和王一城内与江北所做之事和盘托出。 “也就是说,一旦城池沦陷,在日本人的三面合围之下,只剩下北面这条江是唯一的生路,守住这条生路就能多救一人,十人,百人。” “是,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并非陆上东南西三面的日军,而是江下游的日军舰队,一旦他们休整完毕,沿江北上,封锁江面,城内军民逃生无路,过江百姓九死一生。” 张之维说着眼下最关键的问题,一众老前辈也是频频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帮老家伙也是从下游一路过来的,下游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看在眼里,若真是让日本人的舰队沿江北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们两个打算如何拦住日本人的舰队?” “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就是以我和王一二人之力,短暂改变日本人舰队沿江北上这条必经之路上的一地炁局变化,拖延舰队片刻,好让城破之时,尽量带走一批出城的百姓。之后我与他兵分两路,我回去与天师府,茅山,三一门的一众弟子掩护百姓撤入山中。 他则回到城中,转移城中百姓,尽量躲过日本人的屠刀,避免屠,屠城惨剧。” 张之维刚把自己和王一定好的计划说完,这一众术士前辈皆是一愣,先是点头,却又接着摇头。 “想法是好,但凭你们二人之力就想改变一地炁局变化,自成一方天地?别说你们能不能成,就算能成,你俩又能撑到几时?日本人也不是傻子,这里水网密集,大船过不来,那就小船,以日本人的火力,只要能到,那你这边的人基本上就是待宰羔羊,没得打。 最重要的是,若是你们两个都折在了这里,今后怎么办?你们想过吗?尤其是对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 面对一众前辈的挑刺,张之维自己也清楚,可没得选啊。 要是让日本海军的第三舰队成功到达预定水域,封锁江面,别说王一那边要挨炮轰,在江北这边只要撤离的不及时,一样也要挨炮轰。 左右都是两难,那就只能赌一把自己和王一这么大的一个目标能够让日本人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打下一国之都是对占据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心气上的打击,灭掉两个华夏异人圈未来几十年的扛旗之人,也是对华夏异人圈的一次打击。 最有机会,被大伙公认能再一次让大伙见到飞升通天之景的两个人都死在了日本人的炮火之下,对整个异人圈的打击也不比国都沦陷小到哪去,甚至可能会更大。 毕竟国都沦陷了可以打回来,夺回来。 可能够有机会接触到飞升通天之景的,几千年来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数都数的过来。 真要是都折在这了,整个异人圈今后还会有多少门人子弟会去想着长辈口口相传的飞升通天? 也难怪这一帮老前辈会觉得不妥,却没有否决这个方案。 “我知你等心忧百姓,但老话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两个还有龙虎山,茅山,三一门这三家的弟子,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青山,别做这种不智之举,便是要烧,也得让我们这些老骨头烧完了才能轮到你们!” “各位前辈,虽然我也知晓各位来此的目的,但晚辈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我和王一二人合力都只能勉强暂时改变一方天地,不可长久。那便是换做诸位前辈,应当也是这个结果吧?我知诸位前辈都是术士,但人力有穷时,想要改天换地,怕是比我和王一二人合力更难···” 被张之维用刚才数落自己的话反击,这位诸葛家的长辈也不恼。 “嗯,确实不中听,但也确实没说错。若想救人就得让城里的百姓有生路可走,生路就在这里,但摆在面前的难题就是日本人的坚船利炮,他们的舰队过不来一天,这条生路就能从城里多救一批人,为今之计也确实只剩下拦住日本人舰队沿江北上这个选项,若按照你那样布置,我们这些老家伙自然还没你们两个后生有用。 但术业有专攻,你们两个后生虽然惊才艳艳,但到底不是术士,法子是这个法子,但得看谁来用,谁来使。张之维,我考校一下你,你们天师府祖师是张道陵,也是史上留名的飞升神圣,提到张道陵天师,提到你们天师府,大伙的印象就两个,金光咒和五雷正法,这是他老人家开创出来的性命双修之道和镇派之术。 那我们武侯奇门,我们这一脉的术与道又是什么?” 哈?被诸葛家的前辈这样询问,张之维那对小眼睛也睁到最大,看着眼前老头笑眯眯的模样,他一时搞不清楚人家是在给他挖坑还是真想考校自己。 武侯奇门这一脉对于大多数圈子里的同道而言,自然是印象流中的术法,可天师府祖师张道陵跟诸葛武侯几乎可以算是同一个时代的,别人不知,他这个天师府出身的还能不知? “三昧神火?” 听到张之维这么直接说出武侯奇门压箱底的绝技,这些诸葛家的前辈也不意外,但脸上却露出意味难明的表情。 显然,张之维说的并非正确答案。 倒是同为术士一脉的奇门遁甲两公婆好似猜到了什么。 “三国志有载,诸葛亮推演兵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唐朝军神李靖在《李卫公问对》中也提到了诸葛武侯曾用八阵练兵,又有诗云‘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诸葛家的,你莫不是说诸葛武侯的术与道便是这三昧神火与这传说中的八阵图吧?” 听到奇门遁甲两公婆的推断,这名诸葛家的前辈也从怀里掏出几张布帛,落到奇门遁甲和张之维手上。 只是粗略看一眼,张之维便感觉自己的心神被拉入其中,反而是同为术士的奇门遁甲二老没有张之维这般表现,他们倒是一眼看出了手上这份布帛的端倪。 “这便是诸葛武侯当年成名之作八阵图?这不是你们武侯奇门一脉的总纲吗?他怎么回事?陷进去了?” 见到张之维竟然会被武侯奇门的总纲所迷,奇门遁甲二老就要上前施展手段将其心神从图中拉出来,却被一众诸葛家的人阻止。 “大兄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二位,若想救人,这一关就得他张之维自己破。” “不应该啊,天师府传承千年,奇门手段虽不如你们武侯奇门,但这张之维不应该没有涉猎,怎会被一份总纲给迷了,诸葛家的,我们这一脉没少跟你们斗过法,为什么会这样?” 听着奇门遁甲二老发问,诸葛家这边隐隐以这位蜀中诸葛武侯一脉为首的诸葛家前辈也是叹了口气,道出原因。 “你们两个确实没看错,所谓八阵图便是我们武侯奇门一脉的总纲,每个能够修行的诸葛家子弟都从这总纲入手,去掌握四盘八门,若能将四盘八门融汇贯通,根基厚实,便可尝试去研习武侯奇门的压箱底手段——三昧神火。 千年来,我们诸葛三脉不是没出过惊才艳艳,能将武侯奇门与三昧神火皆习全的子弟,也是我们三脉公认的族长,但为什么即便如此,武侯奇门在圈子里的地位依旧比天师府,少林这样的玄门大宗矮一头呢?” “因为他们都不是诸葛武侯,我也不是。” 这个问题像是在问奇门遁甲二老,也是在问此时心神深陷八阵图中的张之维,而张之维也在这时收回了陷在八阵图中的心神,给出了答案。 看到张之维这么快就从八阵图中收回自己的心神,没有沦陷进去,一众诸葛家的前辈表情既有惊讶,却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只是在那笑着点头,而那名蜀中武侯一脉的前辈也询问起张之维。 “如何,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诸葛武侯当真乃天人也,只恨我自己没与诸葛武侯同处一个时代,不然真想找诸葛武侯好生较量一番,论论道。” “哈哈,现在也不差啊,也有个跟你同处一个时代的天才不是吗,还是给这两位老家伙说说你看到的吧。” “自成一方天地,四盘八门变化克制,吉凶,过去,现在,将来皆在我一念之间,我即方位,我即吉凶!” 张之维将自己刚才在八阵图中所看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用这样一句话总结,却让一旁听着的奇门遁甲二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总结的不错,二位,可想到了什么?”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你们是想说,当年诸葛武侯已经到了那个境界?!” “就知道你们两个老家伙能看出来门道,是啊,术士一脉中属我们武侯奇门一脉最为出奇,能以自身为中心定住中宫,自开一局,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可我等武侯后人传承先祖绝学千年之久,与先祖相比,终究只是望其项背。 我们术士自开一局,能开多大?能开多远?可先祖当年另辟新径,以军为阵,以军为局,阵局一开,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先祖一念之间。若是先祖当年隆中避世不出,或许这术士一脉中便当以我武侯奇门为尊,哪有你们奇门遁甲什么事,都得在我们后面吃灰!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先祖当年不出隆中,便是能再进一步,能否悟出这种境界,传与我等后人也犹未可知,当真是时也命也。也罢,这等逆天奇技,兴许还未到出世的时候。张之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诸葛家三脉的老家伙会在这里了吧。” 张之维点头,但想了想还是问道。 “晚辈明白,可前辈您自己都说这是诸葛武侯当年道之体现,非我等能明悟,那便是诸位前辈乃武侯后人,是不是···” “我们自然是做不到像先祖那般以军为阵,自成一方天地,但模仿几分还是可以的,莫小瞧了我们武侯一脉这千年来的研究啊,而且这不还有两个老朋友帮我们查缺补漏嘛,只是想要复现当年先祖八阵图之故事,这一局还欠了三分火候。” “哪三分?” “一味火,一支军,还有一个主阵之人,缺了这三分火候,阵局虽能开,但终究少了几分变化和威力。唉,我们后人无能,武侯奇门传承到今日,诸葛三脉中竟已无一人能精通四盘八门者,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只是精通其中一门两门,更别说三昧神火了。 主阵之人也是关键一味主药,我们没有先祖那般天人修为,这八阵图一开,若无主阵之人坐镇,对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心神消耗可不小···” “三昧神火?前辈,不知这个是否能作为三昧神火的替代品。” 听到诸葛家的人说到三昧神火,张之维运转真炁,张口一吐,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火焰便在一众诸葛家前辈面前浮现 看到这团由魂炁构成的紫火,一众诸葛家前辈也是大吃一惊。 “真魂焰?!没想到你这娃儿竟习得了清河崔氏的手段,造诣不浅啊。有这真魂焰,确实能填补三昧神火的空缺,那就还差一支军,一个主阵之人···”说着,这位诸葛家的前辈也对张之维一番打量,试探的询问道。 “张之维,你可能做主?” “若是要军,我可以回去跟我所属部队的司令商量,就是不知要多少人。” “我们目的在于困敌,扰敌,不是杀敌,八百足矣。但要武器精良,令行禁止,现在可不是汉末三国那会了,别拿着红缨枪和大刀就来助阵,没枪没炮,也不行,骗不了人。” “这个道理晚辈自然明白。” “那好,至于这主阵之人嘛,张之维,我们便送你一场造化如何?他日若你功成名就,且莫忘了我们武侯奇门的人情。” —— 张之维离开了,带着那三个被自己打坠机的鬼子飞行员回到老山山脉与老陈去商量在这里布八阵图困敌之事。 奇门遁甲和一众诸葛家的前辈并没有跟去,只是选择在这里,以这水网,长江水面,寻找最适合布八阵图的要地。 有奇门遁甲这两位术士高人助阵,很快便选好了布置八阵图的风水宝地。 “诸葛家,我们两个老家伙选的位置如何?” “嗯,依山傍水,确实是块埋骨的风水宝地,奇门遁甲,当真是名不虚传。只是我们有一事不明,能否问问?” “都这个节骨眼,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们这一脉跟我们武侯奇门一样皆是家传,但你们这一脉想要的太多,以至于传承艰难,这种时候出来,真不怕你们这一脉后继无人?” “我们俩的孙子比我们两个老家伙有本事,怀抱两门,皆习得精通,便是在这乱世中也能护得一家周全,若这样还无法传下去,那也是我们这一脉的命,我们两个老家伙也活够了,这次出来也算是还一个人情,倒是你们诸葛家的,三脉齐出,又是为何?” “还能是为何?因为我们先祖是诸葛武侯,承先祖遗泽,我们武侯三脉历经千年不倒,也算是世受汉禄。如今这汉家天下又是遭劫,异族进关,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若我们诸葛家坐视不理,避世不出,百年之后,又怎有脸到地下面对先祖? 另外,你们两个也知我们武侯奇门有一手段,可以将他人拉入内景吧?” “这我们自然清楚。” “民国二十一年年末那会,琅琊一脉的族弟与蜀中的唐门应王一之邀,去了一趟关外,这事你们也知道吧。” 奇门遁甲二老点头。 “我们诸葛三脉这次这么多老兄弟一块出来,便是因为当年琅琊一脉的族弟们回来之后,就召集其他两脉的家主议事,给他们看了关外一行,这些日本人对关外同道,百姓所做之事。所以,其他同道或许对王一所言城破之日,屠城之时半信半疑,可我们诸葛三脉确是深信不疑。 这些畜生不如的家伙对关外百姓,同道都是如此,关内百姓又岂能幸免?唐门这会没来,我们也能理解,他们干的是杀手行当,有些规矩立了千年,不能轻破,需要一个时机。我们诸葛家没这些约束,或者说,姓为诸葛,又是武侯后人便是我们的规矩,既如此,便让我们诸葛三脉来打这个头阵,也不负我们诸葛之姓。” “呵呵,都说名门四家中,高家与陆家以家风传家千年而不倒,可你们武侯奇门的,又何尝不是呢,身为诸葛武侯后人,便是你们最好的家风。” “哈哈,难得啊,能在这种时候听到奇门遁甲两位高人对我们诸葛三脉的美评。既如此,咱们就在这里布下阵法,好好会会这些灭绝人性的日本畜生!” “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城中之乱(上) 城外江北这边,随着武侯奇门三脉一众老人和奇门遁甲这些术士高人齐至,献策,算是解了接下来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沿江北上封锁江面的燃眉之急。 带着诸葛家提出的方案回去汇报的张之维,以自己修行人的视角,也给出中肯建议,这个计策未必不可行。 诸葛武侯的威名可不止是在异人圈里流传,世俗圈更是添了不少传说描绘,堪称是千年智慧的化身。 以八阵图布一地阵局困敌扰敌这个方案,大有可为 老陈虽然不是修行人,但他也知道专业人做专业事,莫要外行指导内行这个道理。 既然有张之维作保,还担任主阵之人,那确实可以一试,人和武器都可以解决,张之维也让人将这一方案通知给了城内一直在引导百姓前往安全区避难和出城的王一。 “诸葛家和奇门遁甲两位老前辈都来助阵了啊,八阵图?我即方位,我即吉凶?” 码头的简易凉棚里,听着三一门弟子的通报,王一也愣了几秒。 他比其他人都明白我即方位,我即吉凶这八个字代表什么,也就是说,当年诸葛武侯其实已经靠着自己修行,摸到了八奇技之一风后奇门的边缘,甚至可以说已经懂得怎么操作,并将其应用到军阵之中。 某种程度来说,诸葛武侯所悟出来的手段已经比风后奇门更猛了。 因为按照自己这些年对八奇技的研究,风后奇门这门奇技总纲里那句盖周天变化,化吾为王是有多种解读的。 但论机制,那确实是对术士一脉的降维打击,随意变化中宫之位,做到我即中宫,我即方位,我即吉凶。 可也有局限性,再怎么变化万千,你也不可能做到将风后奇门的炁局覆盖整个天地,武当三老便是认为掌握了风后奇门便能掌握整个天地,这才几十年都深陷内景之中,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而诸葛武侯却做到以己为中宫,以军阵为阵局,军阵有多大,这阵局就能开到多大,借群众之力,化作一方阵局,自成天地。 这不比风后奇门那理论上的盖周天变化要实在的多? 当然,八阵图虽然是诸葛武侯另辟新径所创之法,但也同样有局限,不然诸葛武侯也不会功败垂成。 结合史实,不难发现这局限就是军阵,就是军心,还有诸葛武侯本身。 一州之地的季汉打七州的曹魏,达不到自己的战略意图,便是胜了一场又如何,你诸葛武侯还能每次都开八阵图?点三昧神火?命不要了? 但放在眼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不求杀敌,只求困敌扰敌,故布疑阵,让沿江北上的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分不清虚实,拖延足够的时间便成。 想到这些,王一也对这名过来传信的三一门弟子询问道。 “那张之维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布阵吗?” “自然是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行走。” 三一门弟子退下,王一也看向在旁坐着的船老大。 “这两天,你也准备一下,也过去江北那边吧。” “这边不需要我?” “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两天,牢蒋就要跑了,留下来的守军也挡不住日本人的兵锋,城破也就这十天之内的事。这边该做的,能做的咱们都做了,我自己也能忙活的过来,但江北那边还得你去搭把手,八百精兵虽有,装备什么的,不行就去找江北那边的66师残部借。 但是良将难求,你是良将,有你负责指挥,这八阵图的威力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识下我们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怎么一个斗法的吗?这次,你可有眼福了,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千年之后再现人间,以江为阵,拦一方舰队,这场景见到了,便是死也值回票价啊。 而且没你这等良将坐镇指挥观察,今后异人怎么结合现代军队发展?这是日后咱们都需要去研究讨论的课题,你得搭这把手啊。” “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谈以后?说早了吧。” “不能因噎废食啊,咱们这些先行者,无论生死,总得给后来人留点什么吧,经验,错误,总得留下。时代已经变了,异人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藏于市井之中,终究是要站在太阳底下亮相的,你我都得出份力啊。” “那你呢,到时候城破了,你是走还是留?”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别担心我了,现在赶紧回去收拾准备一下,牢蒋一走你也跟着过江。” 见王一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船老大也不愿再问,只是多看了王一几眼,好似要将王一的模样记下后,这才离开。 凉棚里,也只剩代表名门正道和全性的吕仁跟金光上人。 “城里的老鼠窝都摸清了?” “差不多都摸清了,十一个城门,十一个老鼠窝点,估计就是在等着信号,随时准备弄出一番大动静,只待外围阵线一破,便里应外合,破了城门,拿下这座城。” “现在要不要先下手为强?那帮家伙我可快按不住了,再憋下去我可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别急,让他们再忍耐一日。” “为什么?” “因为后天国府那个最高军事长官要去谒陵了,就现在城里被全方面渗透的情况,你说外面那个日军最高指挥官会不借机发难?” “都这种时候,还要做这种无用之事?” “在咱们看来,那肯定是意义不大,但在人家眼里,不把城里的守军忽悠住,多挡几日,他们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拍拍屁股走人呢?虽然我看不上他们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可没这帮家伙当饵,又怎能让藏在城里的这些老鼠倾巢而出?让你们杀个爽利?” “到底是你啊,这种时候还敢拿这些官府要员来钓鱼。” “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正如王一所言,是夜,在城中第一区的憩庐这边,灯火辉煌之下,是那个类人群星最耀眼的家伙拄着拐杖,看着餐桌上的牛排,意面这些西餐满脸愁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忧国忧民呢。 倒是一直作为他心腹的楚秘书候在一旁,适时说道:“校长,眼下危急存亡之际,还请校长注重身体,这些都是夫人让后厨精心准备的,好歹您吃上一两口吧。” “唉!你也说了眼下正是存亡关头,家事国事天下事全都压在我一人肩上,每一事都让我夙夜忧叹,让我怎有胃口吃饭啊!楚材,眼下城中军心惶惶,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楚材楚秘书闻言,也在那装模作样深思起来。 他还能不知道自家这位校长的心思?不就是想跑嘛,又怕人家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他弃城而逃,赶紧想个好借口以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所以演技演的差不多了,楚秘书这才开口。 “校长,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城中军心,民心,让他们知道我们与他们同在,誓与此城共存亡对吧。” “嗯,说下去。” “既然这样,校长为何不以身作则,去谒陵呢?” “嗯?嗯!不错,此时此刻,唯有谒陵以稳军心民心,军民一体,此仗必胜!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一下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肚子也饿了,去帮我准备吃的。” “夫人不都准备好了吗?” “哎呀,她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都这么久了还不了解我的口味,拿走拿走,给我换成黄埔蛋,花胶鸡汤,牛肉粒。” “是,我这就让后厨去准备。” 楚秘书命人将桌上的西餐美食撤下,来到后厨,便看到早已准备好的黄埔蛋这些,显然,楚秘书很清楚自己这个校长的口味,只是人家校长夫人点菜,他怎敢违背呢。 示意让人把这早已备好的菜端过去,至于这些冷掉的菜嘛··· “倒了。” 楚秘书说这话时没有一点语气波动,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啊?是不是有点浪费了···这些,热一下就能吃啊,外面还有好多人饿着肚子···” 砰! 铁锅狠狠砸在厨子头上,顿时便让他头破血流,抱头吃痛蹲下,铁锅也随之摔在地上,发出声响。 楚秘书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还很斯文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 后厨里的下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能听候发落。 “外面那些流民,你们,也配吃校长的东西?倒了,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闻言,后厨的人赶紧将这些完好的珍馐美食全都倒进了泔水桶,然后就赶紧端菜出去,剩下的人都候在一边不敢动弹,直到楚秘书离开了,才有人上来扶起厨子。 “没事吧?” 厨子看着泔水桶,头上痛,血在流,心中更是万般委屈,呜咽道:“外面好多人都没得吃,饿死了,冻死了,这些菜···” “唉,别说了,顾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憩庐之中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谒陵的消息这边刚下决定,开始下发通知,让还留在城中的一应军官跟随,城外,正在指挥军队击溃外围阵线,在临时指挥部坐镇的松井石根这个最高指挥官便得到了消息。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这种时候还做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行动,他还不如开城投降算了。命令!务必在七号之前,击溃支那军队的防线,给支那军队施加压力,让他们将城中守军都调出来,也给城里的发消息,让他们随时准备进行刺杀行动,就算行动失败,也必须让城内乱作一团!” “嗨依!” 随着命令的传达,一时间,城外外围阵线的敌军攻势更加猛烈,而在城内藏着的老鼠,也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搅得天翻地覆。 殊不知,城内这些老鼠的一举一动,皆在王一所率的名门正道与全性妖人两伙人的掌控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城中之乱(中)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七号。 这是侵华日军华中方面军攻打金陵城的第七天。 城外的外围阵线岌岌可危,随时崩溃。 城内不断有伤病残军从城外撤回,士气低迷,已无战意。 城中百姓更是一片慌乱,到处都有打砸抢烧的事件发生,也有百姓前往下关码头,想要在城破之前过江。 还留在城里的最后一批国府官员,不法商家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在这城破之前,离开的最后这几天捞上最后一笔。 他们都收到消息,国府的那位最高军事长官今天谒陵做个样子后,明天就坐飞机跑路了,他们这些一丘之貉也没必要为了最后那点百姓手里的三瓜两枣,把自己的老命丢在这里。 而在这一干乱象,接连不断的坏消息中唯一一个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因为城中有王一这个英雄单位坐镇,城外在王一这里吃过亏的日军并没有贸然发动飞机编队进行空袭。 他们很清楚这种空袭在眼下大军围城的环境下只是锦上添花,没有必要把帝国的飞机和飞行员浪费一座有单人防空打击能力的城池上面。 所做之事基本上每天就是过来低空盘旋一阵,洒下一堆恐吓传单。 意思大概便是‘投降免死’或者是夸大外面攻城之战的战果。 配合混在城中的汉奸,特务,不停给城中百姓,守军施加压力,刻意制造混乱。 手段下作粗鄙,但在这种时候,确有奇效。 这一天,王一依旧在码头坐镇,维持住下关码头这最后一个能够逃出城的生命通道最后一份安宁。 通过在国府花钱买到的消息,他也确定了就在今天,光头会带着一众国府军官,大员,前往中山门去谒陵,并通过电台发表讲话,以稳城中军民之心。 “哼!道貌岸然,两面三刀的败类!” 听到这个消息,不得已必须提前撤离出城,去配合江北那边张之维与一众术士前辈布八阵图的船老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时候就别因为这种小事发火了,他但凡能够知行合一,今时今日局面哪会烂到这种地步,人都盯住了?” 王一劝了船老大两句,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十余年前要不是光头背刺,搞白色恐怖,船老大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情境。 自己人不信任他,发妻又差点因病而亡,万念俱灰下便有了自毁倾向,最后在原时空中在北伐攻城道路上牺牲。 要不是王一早早布局,送了两个高手过去护法,还把张之维也忽悠到先生身边,这颗本该璀璨发亮的将星早就没了。 船老大也明白自己在这发火骂人没用,听到王一询问,也回道:“盯住了,但真不让我这边的人先下手控制起来?” “不成,混进来的这些家伙都有武艺傍身,等闲三五人制不住他们,三一的弟子虽然没问题,但动起手来动静太大,这码头好不容易才稳住,响了枪,动了手,又得乱,我一个人来就行。” “日本人不是都晓得你本事嘛,干嘛还要做这种无谓之举。” “他们优势大嘛,换我也是一样,有枣没枣打两杆子,横竖不亏,行了,你在这盯着,我先把码头里藏着的老鼠给清了,今天我可是忙的很啊。” 说罢,算了算时间差不多的王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在船老大的目光注视下朝着码头内拥挤的人潮走去,眨眼的功夫,就从船老大的视线里消失。 见看不到王一的身影,船老大便将视线看向自己安排在人群中负责盯住那几个早已确定是伪装成出城逃难难民的特务,他这个普通人还真想以路人视角看看王一这个家伙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 他不是没见过异人之间的厮杀,当年王一送到自己身边的副官张亦,警卫员马锋都是外家功夫的好手。 但这对师兄弟的门派,所练的功夫大开大合,冷兵器时代确实是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但在热武器时代,两人与人动手厮杀的本事还真不如带兵打仗的本事重要,鲜少会有短兵相接的时候。 不然张亦也不可能成为他在北伐期间的副官,能在他被迫神隐的时候,接替他的职务,指挥作战,而作为师弟的马锋则是被送到先生身边,负责保护。 没办法,时代的进步让大多数练外家横练功夫的异人只能当看家护院,保护一方大员周全的保镖,做不了沙场冲锋的悍将。 至于张之维,他是打过交道,但那个时候自己被迫与发妻隐姓埋名,只见过张之维护送过自己,但并没有见过张之维与人动手的模样。 对于异人之间的斗法,船老大还停留在说书先生讲三国,讲梁山好汉与人搏杀的印象。 现在,他只想在出城之前,好好见识一番,给之后替张之维与一众术士高人布八阵图时先打个心理预期。 别到时候八阵图一出,神仙斗法,把敌人吓住了,也把自己人吓住了,这就很尴尬了。 可惜,船老大要失望了。 以王一在整个华夏,甚至全世界的异人圈里都是正向前二十的排名,真要对一个小虾米动手,压根不会让人看到王一动手的痕迹,就如老年张之维在闹市中,一边喝茶玩手机,一边操控雷法将躲在行人当中的全性劈死那样,完全看不到张之维的出手,若非知晓前因后果者,根本不会联想到张之维身上。 当然,上述这个排名仅限于人这个范畴,仙家,神祇,这些奇奇怪怪的非人战力另算排名。 所以当船老大把视线转移到距离最近的一个特务身上时,看到的只有这样一幕。 没有见到王一的身影,也没有看到这个特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这个特务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发现出城无望而心灰意冷的百姓,露出失望认命的表情,掉头就往码头外走去。 这种无功而返,调头离开的现象在这种兵荒马乱时期很常见,没有人会去注意为什么有人要离开,只会庆幸又少了一个跟自己争出城的对手。 在看到这名特务就这么掉头离开的时候,船老大先是跟见了鬼似的揉了揉自己眼睛,发觉自己没看错后,又看向人群中负责盯梢的同伴,对方也用手势示意自己也没搞清楚情况。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藏于码头出城百姓人潮中的百来名特务像是同时收到命令,鱼贯离开码头,临走前,还给负责盯梢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跟上。 见状,一众负责盯梢的人也就跟了出去,便没了动静。 码头还是那个码头,争先恐后等着出城的百姓依旧那么多,但是坐在高台负责指挥全局的船老大此时却是空落落的。 不是?这就完了?这特务就这么走了? 你们是特务啊,王一你人呢?你做啥了? “怎么?一脸失望的样子?” “呱!你何时来的?!” 刚才从自己眼前消失的王一突然出现在船老大身边,给他吓了一跳。 “就这么来的啊,下去人挤人走了一圈就回来了。” “人,人呢?” “都在仓库里看着呢,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套个话?” “哦哦,好,我去看看。” 看着王一这好像真是刚下楼去遛弯回来的模样,船老大只觉得自己很懵,听到王一询问,也没多想,就跟着王一一道前往仓库看看情况。 来到仓库,船老大也看到刚才从码头离开的那百来名特务全都被五花大绑绑在一起,身上的武器也全被卸了来,安顺的跟鹌鹑一样。 “这?” “哦,忘了,醒来。” 王一站在一旁轻打响指,这些刚刚还如鹌鹑一样温顺的特务这才如梦初醒,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还被一群人包围了,这才开始口吐芬芳,日语国语一通飚。 显然,连他们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着了道,成了对方的阶下囚。 “迷魂术,障眼法,拍花子···江湖上很多说法,选哪个都行。” “意思是你把这帮家伙当三岁小孩耍了是吧。” 对于船老大的评价,王一不置可否,自己对付这些家伙,确实是大人打三岁小孩,怎么快乐怎么来。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情报?” “你还会审讯?” “不算审讯,简单的判断题,确定对方答案真假就能大概猜出来。” 王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白了,就是用磁场武道的脑电波当成一个测谎仪,通过对方在接收这个问题时的精神波动来确定对方是否了解情况。 只是就在王一这么调侃的时候,这些被拿下的特务中也有人笑出声。 “上杉先生确实没说错,以王一阁下的手段,无论我们怎么谋划都不会有结果,不过王一阁下,你终究不是神,你能轻松拿下我们,是因为我们这里是日本人,是汉奸,所以你下手不需要顾忌什么,但是若全城的百姓尽是特务,你又该如何处理呢?” 这时,上空又有敌机低空掠过,城中再次响起防空警报,但这次的防空警报却与往常不同。 没有长鸣不止,反而是三长两短,很快就结束的预警。 这么明显的举动,王一也自然能明白,这是对方的信号,而眼前混入码头的特务,甚至那些藏在城内十一个城门附近的窝点,都有可能是障眼法?! 王一正想询问对方所说全城百姓尽是特务是什么意思时,只见对方腮帮子鼓起,显然就是要咬碎藏于臼齿中的氰化物,服毒自尽。 甚至不止他一个,这些被抓起来的特务一个个尽是如此。 “想死?!” 磁场武道·精神控制! 蛮横不讲理的精神波动从王一身上释放,一个简单的精神冲击直接让半数准备服毒自尽的特务头疼欲裂,失去对自身肌肉的控制,紧接着便被王一的脑电波强控,让其无法继续自己的自杀行为。 而在突如其来的事件爆发同时,在仓库外,也突然响起枪声。 “哈哈,王一,你不让我们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这全城百姓下手!” 眼见自己没死成,这名特务头子也在那用含糊不清的舌头开始嘲讽。 “砰!” 同一时间,仓库外也突然响起枪声,一听到枪声,王一与船老大也顿感不妙,让人把这帮还活着特务下巴给卸了,这才快步走出仓库。 果然,之前好不容易才维持好的码头秩序此时已荡然无存。 一名年轻的小战士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对母子,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但比起这个小战士的心理,现在码头的问题更严重,因为放眼望去,整个码头的百姓全都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暴徒。 用王一的现代人视角来看,只有四个字形容,丧尸出笼! 所有百姓都不分敌我,攻击着周围一切事物,朝着停靠在码头,设立警戒围栏的轮渡船,小舢板发起冲击。 不时有人被挤下码头,掉入寒江。 也有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局势的小战士,从舢板里取出枪,对准了挤在围栏处,已经在百姓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的大门。 “不要开枪!不能开枪!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见到这一幕,船老大顿时冲到高台,拿着扩音喇叭在那大声呼喊,阻止码头边战士们的举动,同时,也让他成了这些已经失去神智,发了疯的百姓的攻击目标。 乌泱泱,宛若一群丧尸的百姓以最快速度朝着船老大所在之处冲来,就这么一个喊话的功夫,就已经有百姓冲到了船老大面前,就要扑了上去。 这时,船老大才切身体会到了王一这个修行人的本事有多高了。 数十米的距离,瞬息及至,眨眼的功夫王一便出现在了船老大身前。 右手并指成剑往前一伸,对着这几名冲到两人近前来的百姓就是一声。 “破!” 无形的磁场真炁拂过,刚才还好似野兽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的这几名百姓顿时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船老大也是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但情况并没得到缓解,愈来愈多的百姓朝着高台处发起冲击。 “走!” 王一一手提着船老大,一手控住这几名晕过去的百姓,就直接凌空虚渡,停在了半空之上。 “你还会飞?” 看着下方一群被转移目标的百姓怎么样都够不着自己,船老大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你以为这些天日本人的飞机为什么只是撒传单不扔炸弹?淞沪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吃过苦头了,他们不会有人再来触这个眉头,别这么惊讶,张之维也会飞。” “他也会飞?不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的,所有人都疯了?” “迷魂术,催眠大法,反正就是这种手段,另外,不是所有人,下去之后,把仓库门关上,派人到二楼窗户那里守着。” “什么?” 还没等船老大搞明白情况,顿觉眼前视野一变,他与刚才这几名被王一制住的百姓就在王一的力场控制之下,宛若坐着滑梯一路滑到了关押那些特务的仓库门口。 这股力道带着他还有这几名百姓,连同在仓库门口守着的人一同推了进去,紧接着,大门合上,阻止了外头这些发疯百姓的冲击。 刚一落地,船老大便急忙起身跑到二楼窗户处,看着王一依旧停在半空,赶紧高声询问。 “怎么配合你!” “我带人过来,你们在窗户接人,先把这里处理了,我再去城里找出幕后主使。” “这里不行?” “你真当我神仙啊?” 懒得再跟船老大闲扯,王一抬手往下拍,一记劈空掌打出,气浪顿时将下方失去神智的百姓吹倒一片。 落地,快速锁定人群中没有中招失去神智的百姓。 磁场武道·倒转八方! 磅礴的真炁透体而出,霎时间便将整个码头覆盖,真炁化作的无形大手准确捕获那些被王一锁定,没有失去神智的百姓。 一抓一拉,便将他们从人群的包围中提溜出来。 “走!” 抬手一拍,真炁便化作一条透明管道,将这些要么带伤,要么还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百姓沿着仓库二楼打开的窗户输送过去。 同一时间,王一空出的左手也抬起,对着面前这些失去神智的百姓虚空一按。 磁场武道·重力场! 涵盖整个码头的磁场真炁顿时一变,无形的重力施压,顿时便让码头里的百姓全都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显然,这个让这些百姓失去神智的手段除了让中招之人发疯之外,并不会短暂提升中招之人的体能。 只是就这么一会动乱的功夫,码头上就已有了数百人死伤,这让王一很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码头外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和暴乱声,正如那个特务所说,全城的百姓都在这个迷魂术的手段下成了暴徒。 精神手段吗?那便··· 王一左手并指成剑,点向自己眉心。 磁场武道·脑电波·乱魂钟! 一个覆盖整个码头范围的精神冲击以王一为中心释放,就连在仓库接人的船老大此时也产生了幻听,仿佛听到了一声钟鸣,身子也为之一滞。 好在王一控制了威力和范围,并没有对船老大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而刚才还被王一压在地上,依旧发出嘶吼声的百姓,也在王一这一招下没了动静,全都跟睡着了一样。 只有眼前这乱糟糟的码头,在提醒着神智清醒的人,这里发生过什么。 看到场面被王一控制住了,船老大这才从仓库中走出,询问道:“他们···” “晕过去了而已,人太多,我没法一一破开他们中的手段,只能先让他们安静睡一会儿,没半天醒不过来。这些人你帮忙看着,叫人把码头关了,暂时别让外面的人进来。” “那你呢?” “我去把藏在城里的幕后之人找出来干掉!” “不在城外?” “要让这么多人乱,施法距离就不能太远,而且城外还在打仗呢,他们不傻。” 说罢,王一便身化金遁流光,朝着城内全性那伙人负责盯梢的方向奔去,那里才是他现在必须先解决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城中之乱(下) 此时在深陷日军攻打的金陵城内,在城中十一个城门所在,大街小巷中都发生着规模大小不一的暴乱。 因为动静规模大小不一,又极度分散,所以闹出事来的第一时间,城中守军,官员竟然都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连出来弹压的想法都没有。 反而是趁火打劫,你们在这边自己打自己,我们就去你们家里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捞到,顺手给你们拿了,反正到时候你们也带不走。 至于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冲过来,开枪就完事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与之相反的,便是身化金遁流光在城中疾驰的王一。 依靠金遁流光之速,王一也将沿途经过所见尽收眼底,但也是越看越火大,不做事不管事还火上浇油? 虽然早已习惯,但一见到还是难忍。 但王一也没有因此被火气冲昏头脑,依靠金遁流光的极速,该救人救人,该打人打人。 而且正如他之前跟船老大说的那样,并非所有百姓都中招了,一路观察下来,中招的基本上都是以之前因淞沪战败逃难到这里的,前些天被日军从周边地区驱赶进城的百姓。 现在王一解决的这些,不过是从城中各区,各城门那里溢出来的零散人员。 他也才有这时间通过磁场真炁搅乱掉他们体内中招的手段,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恢复清醒,确认了对方下手的时间。 “···我就记得那天逃难的时候碰到几位道长在那搭棚施粥,给我们喝消灾解难的符水,又不要钱,我们就喝了,然后那几个道长就在我们身边摇铃,说是帮我们去霉运,再后来,就是我们听到有人摇铃,然后就这样了,兄弟,发生什么事了啊?” “没什么,鬼子攻城,大伙都心慌忙乱的,有了火气,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 将救下来的人引走,王一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耳边传来的动静,怒极反笑。 “投敌也就算了,竟然把赶死尸的手段用在活人身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躲在哪!” 说罢,王一便朝着不远处太平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太平门,金陵十一个城门之一,因地理位置原因,是链接城中与城外的一个交通枢纽,算得上是必争之地。 此时,由全性名宿金光上人负责,只是此时金光上人带着一伙全性门人正因深陷周遭失去神智的百姓包围而举棋不定。 本来按照计划,他一直带人盯着藏在这边的特务,或者说同行。 只要王一那边给信号,他这边立马带人冲进去杀人,抓人,哪怕会伤及无辜,也能将损失降到最小,这种时候,王一也没法说他们什么。 奈何那个三长两短的防空警报响起,还没等金光上人这边明白怎么回事呢,对方就已经有所反应。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周遭的百姓全都疯魔的朝他们冲了过来,完全不惧生死,而本该被他们包围,随时准备拿下的特务,却借着这些百姓的掩护,隐于人潮之中。 原本是敌明我暗的顺风局,没曾想瞬间局势变化,敌暗我明,对方不想着逃,看这情况,还准备把他们这伙人都反杀了。 “上人,怎么办,这帮家伙完全不怕死的,要不要全杀了?!” “你不怕到时候被王一把咱们全性都灭了你就这么干,到时候你没死我们也得让你死!” “那你这老东西说怎么办!杀又杀不完,等到咱们真炁耗尽,他们一拥而上,一样是死!跑也不能跑,这帮阴沟里的家伙指不定在哪盯着我们,等着我们露破绽呢,上人,你腿脚麻利,赶紧去给那王一报信啊!” 说话的全性门人面色难看盯着这帮将自己一干人堵在一间屋内的百姓,在他看去的方向,是已经有两个没忍住的全性门人想要依靠自身横练功夫突围,也不管这些百姓是否无辜,就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奈何敌众我寡,还未等这两人施展轻功逃出重围便被藏于暗中的特务出手打断了两人的腾空时机,让其跌落到人群之中,便被这些失去神智的百姓一拥而上,直接瓜分。 什么刀枪不入,什么金刚不坏一身横练,都没了用武之地。 要不是有两个同门倒霉蛋血腥的例子在前,剩下这些全性门人这种时候哪还会顾忌王一之前的警告,早杀出去了。 至于他们给出的提议,金光上人也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金遁流光符箓,望着在这些百姓冲击之下摇摇欲坠的房屋,也是眼神微眯。 “怕是人家那边也自身难保哦,他这个人我跟他打交道了这么多年,也多少了解他的性子,让他杀恶人,他是除恶务尽,让他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百般个不愿意。便是你们想让我去报信,现在也不是时候,敌暗我明,贸然出去老夫也得中算计。 再撑一会,还是说大伙一块把这房子拆了,各凭本事,趁乱突围?” “好像也只剩下这个法子了,他奶奶的,果然还是当全性舒服,做点那帮伪君子的事,哪哪都束手束脚,不自在。” 眼见好像只剩下这个法子,这些全性门人也不觉得弄倒一间屋子,弄死这些对他们出手的百姓有什么心理负担,眼神变得凶狠, 各色真炁在他们手中凝聚,就准备拆了房屋杀出去。 屋内被包围的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门人准备拆了房屋,趁乱突围,而在屋外,控制着这些百姓犹如丧尸一样的幕后黑手,他们此时也是骑虎难下。 因为这个计划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针对城中的王一及其身边人,是针对城中守军的。 有意将大量难民驱赶到城内,分散到各个城门所在,无非是做个烟雾弹,等到时候一催动手段,可以让王一变成救火队长四处救火,没法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这些幕后黑手身上。 而他们只要有一个城门的动乱能引得城内守军第一时间无法驰援前线,他们就可以藏于暗中配合守军内的内鬼,里应外合,先夺一门,再加上城外已经崩溃在即的外围阵线,这破城的速度也就能大大缩短,对他们而言,更是大功一件。 但问题就出在了城内守军和官员这里了。 这动乱都已经闹了有一阵子了,现在城中守军基本没出来动弹,就龟缩在自己的守备区内。 或者说动弹的,也是派了零散人员,配合城中的脚巡,宪兵部队第一时间不是弹压暴乱,反而是趁火打劫,接着就是构筑简易防线直接架枪,只要暴民敢冲击,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这下子,他们反倒尴尬了。 —— “师兄,其他城门的师兄弟都说城内卫戍部队的守军根本就没管这事,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无量他妈个天尊,这帮当官当兵的还真是没人性啊,真就一点百姓的死活都不管啊,只想着捞钱。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 一个门窗紧闭的客栈内,两名道人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被他们控制的数百名百姓包围的金光上人一干人等,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但很快他也做出了决定。 “不管了,先把要咱们命的全性弄死,再把剩下的人引到守备区或者是警察局那边,那些黑皮子开不开枪是他们的事,只要乱起来,咱们就有机会下手。” “是!” 闻言,这名道人便对着身后一排长木方桌上摆满的泥塑人偶开始掐着指诀念起咒语,随着这道人的念咒,外面这些将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包围的百姓疯狂程度也上了一个台阶,隐隐有突破人体保护机制,变成一群狂战士的迹象。 房屋墙壁开始龟裂,屋内尘土弥漫,就连金光上人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了。 “对方下狠手了,都别憋着,赶紧拆了这房子!” 就在众人动手之际,王一的声音也通过传音入密在屋内一众全性门人耳边响起。 “诸位稍安勿躁,拆了房屋即可,十息之内,我必然揪出藏在这里的老鼠。” “王一,你倒是来的是时候啊。” 听到王一的声音,原本就要放手一搏的全性也是喜出望外,回了一句之后,也不含糊。 手段齐出,不一会儿,一间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住的青砖灰瓦民居就被他们拆了个七零八落。 砖木倒塌,瓦砾遍地,灰尘四起。 就连在外面居高临下观察的道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他只看到这些被他用手段控制的百姓齐齐拥入看不真切的灰尘瓦砾当中,除了咿咿呀呀的嘶吼声,玻璃破碎声和怒骂声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但很快的,他便听到另一个声音。 “破!” “砰!” 伴随着这一声破,在他们屋内这些代表下方被他们控制的百姓的众多泥塑人偶中一个就这么突然炸开,将这两名道人吓了一跳。 还没等这两名道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道金光便冲破了窗户,一股巨力袭来,直接让他们两人连运炁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把他们两个拍到了墙上,动弹不得。 随着一阵劲风在屋内扫过,这些他们费尽心力才弄出来的数百个泥塑木偶就这么齐齐破碎,直到这会,这两个被拍到墙上的道人才看清楚这道冲入他们房间内的金光是一个人。 “金光极速,挥手间便破了我等的手段,难道,你就是王一?!” 王一不答,看着这些被自己破掉的泥塑人偶,再走到窗边,看着尘埃散去后全都倒下不省人事的百姓,还有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这才擒着这两个道人腾空而下,丢到金光上人他们面前。 “上人,您是老江湖,能看出来他们是哪门哪派吗?” 闻言,金光上人上前仔细端详了这两道人,上手从这两名道人怀里搜出铃铛,符咒再加上王一从上面带下来的破碎人偶,当下便有了答案。 “以符水辅佐手段,可驱生魂,还有这些东西,这两个怕是驱魂派的门人,一个地处关外和关外的小门派,在出马一脉堂口讨饭吃。啧,当真是稀奇,这驱魂派多少也算个正派,没想到现在也干起了投敌卖国的勾当,王一,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两个?” “给这两个留口气,别弄死就行,现在城内各城门都有动乱,看来这驱魂派确实下了血本,不把他们送进城里的这些门人都留下,岂不坏了他们的一番好意。” “上人,你还真没说错,这家伙当真是除恶务尽,王老板,大伙刚才为了自保可是犯了你的忌讳,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啊。” 听着身旁有人在这种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金光上人也是扶额一阵无言。 但王一给出的回答很简单。 “你们只要别把这两家伙弄死,让他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便是功过相抵,我王一也非迂腐之人,这种时候让你们坐以待毙?跟逼你们去死有何分别,好自为之便是。” 说罢,王一便再度身化金遁流光,赶往其他城门。 倒是这个故意挑衅的全性门人被王一这番话说的一愣一愣。 “上人,他还真合老子胃口,这趟没白来啊。” “废什么话,赶紧把带着这两家伙跟上去啊!” 下关码头仓库,船老大一边让人在外面警戒,自己则是亲自带人,将枪口对准这些被王一擒住的特务。 只要外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第一时间开枪把这些特务给崩了,省的他们再搞出什么动静来。 对于自己此时深陷死局,之前那名被王一废去一身修为,还阻止其自杀的特务头子倒也不慌,还在那要么许以高官厚禄这等花言巧语,想要动摇人心,奈何他们用错了对象。 直到在仓库外警戒的战士进来报信,这才打断了这名特务头子的碎碎念。 “老大,醒了,人都醒了。” “哈哈,看来他王一还是下不来手啊···” “···他们都,都清醒了。” 还未等这名特务头子得意说完,小战士说完的话语就让他表情一滞,随着船老大让人打开堵住的仓库大门,看着外面一众如梦初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干了什么的百姓,船老大眉开眼笑,特务头子如丧考妣,随之便是破口大骂。 “八嘎!他们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完成不了!”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们是畜生,这些国府的军官也差不多都是畜生,他们压根就没管你们闹出来的动静,只想着捞钱,哈,当真是神通不敌天数啊,你们这个算计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他们跟你们一样都不是人,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滋味不好受吧。” 王一的身影出现在仓库之中,与他一道的,是之前派出去盯人的全性和名门正道,还有在王一助力下一网成擒的驱魂派一众门人。 看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还有勉强看出来人样的驱魂派门人,这个特务头子这时候才终于知道怕了。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走到自己面前的王一卑躬屈膝。 “唏,王一阁下,可以和解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城破在即 是夜,白天的这一场发生在城中各个城门附近的动乱早已没了动静。 以这个名为驱魂派的中小门派为主力,配合日本特务的一干汉奸加特务的不法分子尽数被王一带着名门正道和全性的人活捉回来,关在仓库内。 得亏现在的金陵城不大,也就在50平方公里左右,一南一北的极限距离也就10公里,运使金遁流光的极速,王一真能做到片刻钟内,从城南赶往城北。 而这场动静也根本没引起城内国府官员的注意,当然,对于那些城中的内鬼而言,这场本该里应外合的动乱突然就这么无疾而终,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就不好说了。 至于在这场动乱死去的难民,城中百姓,王一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也没想到这些特务渗透这么深,连城中的防空警报系统都有他们的人。 这个时期的城市防空警报系统预警工具基本就三种,由专门手持手摇警报器的工作人员配合工厂,码头的大型汽笛,在空袭来临前提前通知。 连防空警报内部系统这么核心的部门都有内鬼帮忙,这还打个屁! 王一仓库顶楼,眺望着远方隐隐闪现的火光。 眼下已经是十二月的七号快过了,算算时间,外围阵线已经要破了,接下来就是围绕城门这第二道阵线的血战。 等到第二道阵线一破,江阴那边的日本海军第三舰队也该差不多到了码头这边的江面,进行水域封锁,堵死这最后一条生路。 算算时间,已经越来越少,而城内的百姓,难民还是有很多没有离开,见此,王一也是无奈叹气。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传来,正是负责审讯那帮汉奸和特务的船老大过来报信。 “都交代了?” “都交代了,这么长一串人名,当真是令人发指,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指望他们反水?算了,我去找全性他们来处理就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你这边都准备好了吧。” “嗯,明天真要我走?” “时不我待啊,你看这江面,现在还是冬季枯水期都快有两公里这么宽,我都不知道这八阵图该怎么布,布下之后能起到多少效果都还两说呢,不早点过去配合老张他们布置,真等到日本人的舰队来了那就晚了,你可不能把精力都消耗在这,不过我还没问你呢,如何,今天见识了我的手段,有没有让你大开眼界?” “你说呢,轻功我也见过,但人会飞,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还有那把人当鸡仔拎起来送来送去的手段,看你那不带喘气的样子,估计我见识到的只是你冰山一角,你也直接给我交个底,那张之维,张特派员的本事有多夸张。” “他出身龙虎山天师府,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那,那当年在赣地闹的时候,为什么天师府没出来镇压?” “那会老张就是咱们的同志啦,怎么可能干这种助纣为虐的事,另外一点就是,天师府传承千八百年来,除了张道陵这个祖师之外,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张之维,当代天师也能召天雷,可他是一代宗师,不会做这种事,剩下的大猫小猫,马马虎虎就那样,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看你这样子,怎么像是松了口气啊。” “能不松口气吗,就我今天见到你这手段,不说别的,就这会飞的功夫,不知道的,谁看到了不喊你一声活神仙?你和张之维这样的家伙要真成了敌人,现在的形势怕是更难。” “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这想法不可取。你想想,若我和张之维真能轻而易举弄死一国之首脑,那同样的,哪天我俩不高兴了,也能弄死让我们办事的那个家伙呢?这个口子啊,这个魄力啊,就那个家伙,他没那个胆子。 另外一点就是无论我和张之维到底是敌是友,我们的本事,我们的身份都代表了我们那个圈子,我们真要动手,第一个跳出来阻止我们的不会是你们或者是他们,而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做,因为这意味着开战,我们这些所谓的修行人,异人与天底下大多数的常人之间开战,不是什么好事。 再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跟你同期那位老同学跟你们校长的趣事,我记得当年北伐的时候,他可是背着你们那位校长逃出生天啊,若是当年他放任你们那位校长战死沙场,你说今时今日,两人之间的风评会是什么样呢?” “哈哈,你还真是消息灵通,这事你都知道,确实,向使当初身虽死,一身真伪谁复知,多了他少了他,都注定要分裂,要内战,但反动派就可以打着他的名号师出有名,脏水泼在我们身上,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船老大靠在栏杆上,听着王一这番剖析,也是哈哈一笑,也明白王一说的没错,这大势,根本不是一两个英雄单位或者暗杀就能改的。 除非王一或者张之维两人真能成仙,成为那种面对整个世界都能降维打击的存在,但一人之下这个世界观里,目前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心结已解,该去准备了,明早我再给你送一份大礼。” “大礼?” 还没等船老大继续问,王一便从高处跃下,消失无踪。 不用想,船老大也知道王一准备去做什么,他也没有选择劝阻,一些脏活累活,总得有人来干。 他就站在高台上,吹着冷风,望着城内的点点灯光,远处燃起的战火,无奈一叹。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加一个诸葛亮的八阵图,得,这世面真是见一次涨一次。” 从仓库这边离开的王一,几个闪身就离开了码头,在早已交代的地点与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成员会合,同时还有白天那些被抓起来的特务跟驱魂派的门人,一个个都在全性这些家伙的手段下折磨都快没人样了。 但好在全性到底是听进去了王一的话,没把他们都弄死,让他们保持着清醒,还能答话。 “王一,这人可都还有气呢,就是我们确实没过瘾啊。” “好办,今晚就带你们去过瘾,上人,名单都带来了吧。” 金光上人不语,直接从怀里掏出这帮家伙交代出来的城中内鬼名单和住址。 而一旁的全性名宿黄先生也露出脚踝,上面正是他早已写好的神行甲马,这里的全性都有,三百里疾驰,在这城里足够了。 “王一,你先给大伙交个底,怎么个过瘾法?” “他们老实交代配合,留后,给他们个体面,不老实交代,灭门,我给你们掠阵,不出手。” “哈哈,够爽,够过瘾!” 一干全性门人带着一阵爽朗大笑,便与王一一道催动脚踝的神行甲马,化作数十道黑影融入黑夜,直奔城区而去。 而这一幕,也被吕仁,王家老家主等一众过来助拳的名门正道看在眼里。 “这王一,当真是鬼手王那老家伙教出来的,做事真是狠绝啊!” “小屁孩子不懂就别在那乱说话,显得你了,人家在为咱们考虑,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听到自己这边的子弟还在为王一带全性去寻仇的做法感到不齿,这段时间一直跟在王一身边当见证人的王老家主就不乐意,拍了自己子弟一巴掌,这才给出解释。 “怎么?白天咱们这边的就没吃亏,就没人折在这种事上?你们就不火大,不想报复回去?但你们真能做吗?这城里的官可都还没走完呢,里面的盘盘绕绕你们清楚吗?你们怎么就敢保证你们跟着过去报复,万一被人看见了,你们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这名王家子弟被王老家主问的哑口无言,“太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应该清楚全性这个门派这么多年来都没灭是因为什么,是咱们这些名门正派需要全性存在,他们是咱们的一面镜子!是咱们之所以为名门正派的由头之一,这事咱们来做,做好了出口气,做坏了还连累师门,但是全性就不用顾忌这些,人家惹到了他们,他们去报仇,只管杀人灭口就行,至于有没有人看到,重要吗? 他们在意吗?他们巴不得让全城皆知他们是在锄奸,这事只要是全性做的,那无论有理没理都会变成一桩无头公案,怎么闹都牵扯不到咱们头上,你小子,就好好学吧你!倒是这王一,还真能对症下药,让这帮全性跟着他做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全性掌门呢,唉,他咋就不是咱们王家的呢。” “王老太爷,他要真是你们王家人,您老人家现在怕是比我们还怕哟。” “吕家的小子,这时候别拆我台啊。” 吕仁与王老家主之间的一唱一和,倒是让名门正道这边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而正如王老家主所说,王一带着全性上门打击报复,杀人灭口,压根不需要在意有没有人看到。 全性做事不就是这样,没事都能找事的一帮家伙,这会你们还惹到了人家,杀你全家是本分,给你留后是情分,你就偷着乐吧。 这一晚,城外是炮火纷飞,外围阵线在逐渐失守,日军大军已在己方炮火掩护下逐步推到第二防线。 城内呢,这些通敌卖国的富商,官员宅里,院里也是一番腥风血雨。 有王一在暗中掠阵,压根不给这些全性门人滥杀无辜的机会,但说实在的,这时候就是全性门人想滥杀无辜都没辙。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这些通敌卖国的官员,不法商人基本上都是两手准备,没跟着国府一块跑掉就明牌反贼,跑掉了也是拖家带口,带着金银细软走,至于下人什么的,该遣散都遣散了,能留下来的都是心腹,也就是一丘之貉。 他们才不会心疼这些服侍了他们多年的下人呢,只要钱够,到哪不都能招一批屁民给自己做事。 所以王一也没怎么制止这帮全性杀人,他也没指望这帮通敌卖国的玩意会被自己策反。 自己知道体面的,他就传话给金光上人,让他老实交代藏粮藏钱的地方,然后派人该拿钱拿钱,该收粮收粮,给他留个后和一点银钱让其自生自灭。 不知道体面的,就当着对方的面先杀老小再杀他,再去搜他的魂,一样拿钱收粮走人。 有脑电波控制这个手段在,不怕他们能藏住什么秘密。 这一通杀戮,就持续了整个上半夜,有神行甲马再加上王一掩藏踪迹,等到城中与之相熟的部队反应过来时,早已人去屋空。 至于闹的动静有多大,是否会惊动城里的大官,王一根本就无所谓。 天一亮牢蒋就带着班底坐飞机跑了,留下来守城的那个卫戍司令,更是个明哲保身的玩意,他可没心思管这一摊子烂事。 等到了后半夜,把名单上这些通敌卖国的内鬼处理差不多的王一这才返回了一趟码头这边,把有着搬运容物手段的王家子弟喊上,让他们施展家传手段中的界门之技,将这些钱粮全都搬走。 这时候,王一才真认识到王家能以家传手段在异人圈中被尊称为名门四家的底气在哪了。 不说神涂的攻伐手段,单是界门这个招数,就有无限妙用。 以自身真炁链接画中世界,也就是所谓的亚空间,再用自身的神涂真炁覆盖目标就能死物生人都可进入,重要的一点在于,理论上只有自身的炁足够,这链接画中世界的界门就能一直画下去,永无止境。 给王一的感觉就像是写书,只要你够水,你就能一直连载。 依靠着王家这神涂手段,等到天光大亮,外围阵线被日军攻破的消息在城内传遍,牢蒋带着班底和金银细软坐飞机跑路的时候。 在船老大准备离开的这批小舢板上都绘满了王家神涂的涂鸦。 看着小舢板上的涂鸦之作,还有王一身旁包括王老家主在内累成死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船老大有些懵。 “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等过了江,上了岸,你就知道这份礼有多厚了。” “行吧,我这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就不多问了,你要多保重。” “你也是,小心点,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我就不送了。” 寒暄过后,王一站在码头目送船老大与他的船队带着满船的钱粮和渡江出城的百姓离去。 等到他们从自己视野中消失之后,王一这才看向刚刚缓过来的王老家主。 “老爷子,若我没猜错,这神涂界门,只要布置得当,有人于画中世界中坐镇,便可让神涂真炁覆盖目标在任何一个界门中穿行对吧,就跟火德宗的遁法一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界门距离有限,可没法像火德宗那样千里之间来回,你问这个作甚?便是想让我们做事,也得缓两天吧,真当人人都是你啊。” “不能如火德宗那般远遁千里这我自然明白,什么手段都有个寻常人做不到,但理论上能做到的事,所以在城中挪移应该是问题不大对吧。” “确实如此,等等,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一不答,只是笑而不语看着王家老家主,但王一这个表情也让王老家主如见鬼魅。 “等等,你又会了?” “不能说会,只是看了半夜,又助各位输送真炁,大概是能理解了,只能说略懂。” 第一百四十章 袖里乾坤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八号。 侵华日军已突破金陵外围阵线,正朝着位于城郊的第二防线复廓阵地进军,试图突破城门,杀入城中。 从早上开始,炮火声就响个不停,而且比起之前在外围阵地时的动静,城内百姓都能明显感觉到,这打仗的声音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而忙活了一宿没睡的王一就这么坐在高台,闭目入定打坐调息。 等到日上三竿,王一这才从入定调息中醒来。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远处皆是一片烽火狼烟。 只因随着日军大军杀到第二防线复廓阵地,虽忌惮城中王一坐镇并未出动飞机空袭,但也无伤大雅,因为战线的推进,足以让地面部队的炮兵将炮口架的更近,范围不再局限于城外,而是能够将位于城郊的城门,附近周围民居覆盖。 炮弹落下,屋毁人亡,好不凄惨。 但王一放空心神,运起内修法门:观! 此乃每个修行人在筑基得炁之时都必然要修的一个法门,外修手段打磨筋骨,增长气力,内修观法,时时感应自己体内得到的每一分炁与天地之间的联系。 便是他天赋惊人,也不例外。 当年鬼手王耀祖将王一捡到收养,传其倒转八方之法时,王一便是如此修行的。 这内修观法便是看,因为看法不同会导致各自看到的结果也不相同,也是世间诸多流派的由来。 有的以身为国,让自身神识如圣王般照遍全身,得清净。 有的看身边事物,格物致知,以多年累积得世间真理。 在鬼手王眼里,他所看的是倒转八方,是将自身真炁化作一个八方力场,无孔不入,无物不擒。 在王一眼里,他看的是那客观存在于宇宙中的四大基本力,以心神观之,将自身之炁与这无处不在的四大基本力联系起来,从而将倒转八方脱胎为磁场武道。 当今圈子里年轻一代中,张之维的观法是观万法,懂万法,最后万法归于己身;无根生先天神异,心念一起,灵台清净,自得修行;而王一则是观万法,解万法,再将其化为己用。 张之维,无根生,王一三人际遇不同,所观之结果也不同。 张之维出身天师府,自幼通读道藏,天师府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天底下诸多流派的手段,张之维都能在天师府道藏中找到类似的,所以他才不会对圈子里其他流派的手段过多眼馋,好奇,只需看一眼,交过手,便能大致理解,加持已身。 好似那逆生三重,圈子里公认的独步天下之奇技,可张之维只是与陆瑾一个交手便明了,这与龙虎山的金光咒有何不同呢? 世人皆说张之维对敌只用金光咒,鲜用雷法,可又有多少人能看出张之维的金光咒早已有诸多妙法。 无根生天生灵台清净,又有慧根,只晓通读道经,便可自得其法,自得修行,既可说无门无派无根,也可说天地万物皆为他师,他入全性,是偶然,也是必然,只有全性这个五彩斑斓的千年大屎坑,才能助无根生修行更进一步。 王一不同于他们两个,一个有底蕴,一个先天清净,他只有一个无上限的成长模板和一个经历后世信息大爆炸的灵魂。 这其中有好有坏。 若投身名门,以名门之底蕴教导,定心修行,便是最终不得通天之法,也是人间无敌,任你百拳来,我自一拳开。 若遇人不淑,便是得其妙法,也需自斟自酌,若能自圆其说,便是一方无上手段,若连自己都说不清,理不通,便是钻牛角尖,画地为牢。 如这倒转八方,王耀祖自然是没办法教王一如何将倒转八方进阶到能够与四大基本力产生联系,那就得让王一自己来挖掘,挖通了,能自圆其说了,那便能修行了。 但也只能他自己修行,因为他能让自己懂,不代表能让其他人懂。 不然他当初为何要赠予陆家那位陆光达自己关于修行磁场武道的手记,不就是因为人家是物理学方面的大家,能把自己修行手记里的鬼话翻译成人话,好传于后人。 所以眼下王家家传手段神涂界门,他不会去问王老家主或者王家子弟,他们是怎么修习的,而是要看自己怎么去理解王家神涂的界门之法。 在王一看来,这界门链接的画中世界,便是王家神涂观法对空间的定义。 只要能将自身的神涂之炁与空间链接,就相当于有了一把可以打开空间的钥匙,或者说超市货物的编码。 给要进入画中世界的人或物打上编码,他们便能将这些东西从眼下的三维空间带到另一个空间,以降维的形式呈现出来。 王一只要这么理解,他所要做的事便简单了。 他眼下要做的,便是以自身之观法去观这方天地里存在于三维空间之下的其他空间。 这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初为了解决金光上人以金遁流光不断骚扰自己,他便将逆生真炁散出体外,去寻找存在于三维空间中的其他空间。 再以逆生真炁护体,创出缩地成寸,画地为牢,划江为陆三门神通。 说白了便是以遁法为理解基础,将其化为抄近道,堵门和爆破。 这一回生,二回熟。 之前创这三门神通时没用观法,只是一种粗暴行径,现在要想在这城中布局,就得自圆其说。 所以当王一观测到这些存在于眼下这三维空间之外的其他空间后,在王一的理解里,就不能是抄近道,堵门和爆破了。 “嗯,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真炁做租金,在这些空间租块地皮,开个钟点房酒店或者说是租个仓库,要么放人,要么存货,时间一到没续租的话,要么赶人,要么自己处理掉?呀,大概是这么理解,那先开一个钟?” 王一在那自言自语,自圆其说,同时也将自身的磁场真炁渗透到这空间之中,用这些真炁在空间里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尝试自定义一个房间。 同时,在码头下方,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门人,王老家主等一众名门正道,皆是作为看客,抬头看着已经枯坐一个早上的王一,各自都有言语。 “太爷,他真把咱们家传的神涂看会了?” “说什么呢,咱们家的神涂传承千年,成名手段又岂止界门,阴阳纸这两招,我不信他王一看了个半夜,只是给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家伙输输真炁就会了。” “太爷,说归说,怎地骂我们不成器啊,昨晚那钱粮货物有多少您老人家不是没看见,那是咱们几个人能一个半夜就能搬完的吗?您老人家不也差点一口气没过来。” “臭小子还敢顶嘴?!” “嘿嘿,王家的,当年老夫仗着金遁流光去招惹这家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你猜怎么着,这小子不但学了我的金遁流光,还比老夫我更潇洒,老夫还得将金遁流光化作符箓运用,他倒好,身化金遁流光不说,还创了门手段专门堵老夫的路。” “姓段的,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王一不需要将你们王家的神涂手段尽数悟通学会,只需懂得这界门之法便可。” “呵,这界门之法在神涂这门里也是一个绝技,你当是你从天师府那偷来的金遁流光?天师府都不学的手段,就你当块宝。” 听着旁边金光上人的揶揄,王老家主本着对自家家传手段的自信,反讽了回去。 但王老家主话没说完,就听到身旁的子弟高呼。 “太爷,您看,人不见了!” 啊? 王老家主扭头一看,便发觉本该在高台上盘坐的王一早已不见踪影,先是眼睛瞪得浑圆,再看向身旁的子弟,吕仁这些一直在那看着王一动向的后生晚辈。 只见他们的惊讶程度与自己相同,甚至更深,因为他还有个扭头跟隔壁金光上人斗嘴的空档,他们可是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王一呢,愣是没发现王一怎么从他们眼前消失的。 “界门!” 一名王家子弟立刻以神涂之炁挥毫,画出通往画中世界的界门,跳入其中,当下就变成印在地上的水墨小人,在那东张西望,好一番乐趣。 接着便对外界看向自己的众人做了一个耸肩动作,这才从画中世界冒出来。 “禀太爷,没见着人。” ‘吱呀!’ 就在这时,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从前方一堵砖墙传来,接着,他们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刚才在高台处消失不见的王一此时从砖墙内走出,先是看了全性与名门正道这两拨人一眼,这才回头狐疑看向自己身后的房间。 “还没法自建?户型这么随机?钱没给够?” 一番言语,听得两拨人都是云里雾里,但虽不明白,可他们却能看得分明。 人家确实掌握了与王家神涂界门一般的手段。 “王一,你···” “哦,老爷子莫急,这手段初创,与您家那界门似是而非,神涂手段我还是没学到位。” 是没学到位还是对你无所谓啊! 听着王一这么自然的回答,王老家主内心极度崩溃,但还是走上前,以自身真炁去感知王一身后这堵墙。 他明显能感觉到在这堵墙确实存在一个类似于他们王家神涂界门一样的临时空间,只是当自己将神涂之炁渗透进去的时候,却遭到了排斥,这种排斥还给自己这个使用者传达了一个信息:付费开房。 还能这样?! 被这个消息整的一头雾水,但王老家主很快就理解了其中意思,先是将一股神涂之炁输入其中,再度渗透,紧接着便尝试朝这砖墙走去。 没有任何需要类似神涂那样先画界门的前摇,就这么没入其中,没有在墙上留下任何行迹,不像王家神涂那样,会在外界以一种二维字画形式体现。 接着,王老家主便出现在了王一刚才在高台的位置,出现在众人视野的另一个方向,之后再消失,再从砖墙中走出。 表情已呆若木鸡,嘴巴张的极大,感觉能吞下一个灯泡。 缓了好一会,这才看向好似并没有多满意的王一,呆呆问道。 “不需媒介?” “怎么可能,老爷子您不也感受到了,这手段认炁不认人,炁给够了,谁都能进啊。” “可我感觉你身上有我一股炁?” “哦,我是二房东,你进去我要收中介费的嘛,你没炁了我也要帮忙赶人的。” “这···也行啊?那你如何观测外界?” “老爷子您刚才是怎么看外界的。” 王老家主仔细回忆自己刚才在其中的经过,诧异道:“镜子?可我在里面看到的事物并非现在这里之景。” “没办法,我是二房东嘛,只负责把房子租出去,房子户型怎么样,也不归我管啊。这样虽有弊,但也有利啊,这手段旨在藏,你所看到的外界事物并在当下你所进入之地,对方就很难查到你,你也能好好躲,反正进出口固定不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这未免也太,太过于随心所欲了吧。” “哪有随心所欲,我要真能随心所欲,我就在对岸江北开个房,在这边也开一个,打通生命线了。” “距离几何?” “十丈,这是目前我能找到的最大房型了。” “十丈,不少了,若假以时日,你真能通天得道飞升,岂不是能以身为国,开一方洞天?” “一方没有生气的洞天?” “有没有生气这都是后话了,要知道,你这才是初创啊。” “那也得看能不能在接下来这场灾劫里派上用场啊,这里就先拜托老爷子您先帮忙看着,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 “手段有了,总得找个练手的地方,试试如何用于实际吧,复廓阵地血战之地,那边的百姓还在战火中,且去试试,以我目前的修为,能开几处,能救几人,能做何事。” “这手段,你想好名字没?” “后面再慢慢想吧,这会想出来有什用,这里就还请老爷子您搭把手了。” 说罢,王一一个挥袖,便再次进入赚钱之中,以这临时开辟的空间,在城中挪移。 而王老家主呆呆站在砖墙边,回想着刚才王一那信手一挥衣袖的洒脱,默默说出四个字。 “袖里乾坤。”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完善与安排 复廓阵地。 作为金陵城的第二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涉及到的城门有中华门,光华门,中山门,太平门,挹江门。 一旦城门失守,日军占据,接下来就不用打了,能走几个是几个。 因此,当城外第一道阵线失守,城中卫戍部队退守到复廓阵地之后,战况上来就是白热化。 而刚刚根据对王家神涂界门这门手段的观察,创出一门空间手段的王一便来到了五个城门中与下关码头相对距离较远的中山门。 这个城门离码头直线距离约八公里,道路距离在十一公里左右。 也是当前日军的主攻方向之一。 一旦失守,便会起到连锁反应,让另外四个城门的守军和百姓在撤退和转移时都会遭到日军阻截,压力剧增。 所以当王一赶到这里时,这里已是炮火喧天,负责防守这里的教导总队主力团正依托着军事和城墙顽强阻击着日军部队的进攻。 王一隐去身形,看着面对日军炮火只能被动防守,伺机反击的教导总队并没有选择直接参与进去。 而是依托着城墙,开始施展自己刚创出来的手段。 以心神连接这片区域的天地磁场,让自己身上的磁场真炁配合自身观法所看到的空间,无孔不入的渗透到城墙当中。 就像王家的神涂施展出界门这一连接画中世界时需要一个作画的媒介一样,此时的王一也以自己脚下所站的城墙作为媒介。 不同于王家施展界门进入画中世界后可随意移动,他这一招是个固定位置,入口设置在城墙,而将出口设置在十丈极限距离的战场。 看着日军时不时飞向城墙的流弹,王一在设置完毕后,也是轻言道:“开~” 能看见,一些原本飞向王一所站城墙的流弹随着王一这一声开,在命中城墙时并没有产生应有的爆破效果,反而是直接没入进去,无声无息。 下一刻,这些流弹便从十丈极限距离的空气中突兀飞出,朝着日军进攻的方向飞去。 一时间,冲击城门复廓阵地的日军部队便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流弹打了个正着,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就连攻势都为之一滞,开始收缩阵线。 对于负责阻击的教导总队主力团这些战士而言,他们也搞不懂这是哪来的炮火支援,但见到对方攻击受挫,自然是奋起反击,将日军赶出阵地。 而面对教导总队的反击,日军主力部队也得进行炮火掩护撤退,这些掩护的炮火,打向城墙的流弹自然又成了打向自己的回旋镖,又是一场自己打自己的乌龙。 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己这一招起到的效果,也笑出声来。 “当真是城门交火,殃及池鱼啊,不过十丈是我能开辟的最大空间,那极限施法距离呢?” 这样说着,王一也撤掉了自己投入在脚下城墙的十丈空间,依托着自己心神能够共鸣的天地磁场范围,开始尝试人不动,空间动的操作。 原本被固定在王一所站城墙半径十丈的空间也跟着教导总队主力团的反推往前移动,作为教导总队主力团反击推进时的一个隐形保护伞。 事实证明,这个操作是可行的。 日军主力部队撤退时交叉火力掩护打向教导总队主力团的枪线,炮弹,皆被这个隐形空间的入口吞入,又从出口飞出,反噬其身。 且因为炮弹本身的速度肉眼无法捕捉,这些鬼子在看到本该在火力范围内的教导总队主力团鲜少有人倒下,反而是自己阵地这边屡屡遭到炮火打击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是有修行者在暗中出手,还以为是自己打偏了,对方调来了重火力。 一时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阵地,只能被迫在自己打出去的枪线炮弹下狼狈撤退。 连这些奋起反击的教导总队主力团都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打退日军的进攻,付出的伤亡代价还这么少,直到日军丢下了一地尸体狼狈撤退时,他们还没从这个现实中缓过来。 但他们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并没有深入追击,选择收缩防御,收敛战友尸体的同时,也进行工事搭建。 一直在城墙上暗中相助的王一也大致明白了自己这个创出来的手段优劣所在。 “施法距离与我所能调控的天地磁场范围成正相关吗,倒也可以理解,消耗的话,也在正常范围内,以我现在的修为,以十丈为最大空间,我能在城中开出五十个这样的空间,若无炁的注入,最多只能存续半日。 只有入口和出口,无法微调,不然的话,这些流弹应该全打在这些小鬼子的头上,不会出现误伤,啧,用来进行杀伐确实缺了几分火候。” 作为施术者,王一感受的最是明显。 这些进入自己临时开辟空间的流弹他根本无法在现实里进行影响操控,起到的作用就相当于一个导流口,除了改变其大方向的命中目标外,无法直接微操每一颗流弹的精确落点。 这种既视感在王一看来就相当于复联三里奇异博士开传送门打乌木喉,单人乱战时最好用,与队友的话就很考验彼此之间的默契度了。 另外一点就是开辟媒介。 王家的神涂界门链接画中世界需要媒介,这个媒介不能是活物,只能是死物。 墙,地面,任何能够让王家以神涂之炁落笔挥毫的平面都可以让王家画出界门,进入画中世界,并以此来进行移动,有施法前摇,但胜在一旦进入之后,就很方便。 他这个虽然无前摇,也要死物做凭依,但无固定媒介,墙,空气,水···皆可,可一旦设置了出入口,便只能在这固定区域内进行传送,移动,藏身。 也就是说,一旦作为锚点的物体移动,超出十丈范围的话,不需要王一这边操控,这个临时开辟的空间就会自行溃散,至于藏于这个空间的人事物会是个什么下场,那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被弹出来,回到三维现实,也可能直接在空间里被弄成一团,然后吐出来。 “还以为勉强能当个短距离的飞雷神来用呢,看样子还得再研究啊,飞雷神有点想当然了,试试能不能练成个神威,这样也好办,毕竟是技,非道,总有局限。” 虽有些失望,但对于王一而言,这个手段已经够了。 接下来城破之时的巷战,城中百姓的藏身转移,要如何操作他就有了底。 只要能够解决临时空间开辟后,不需要他在外面加持也能长期存续的问题,能救之人数万。 搞明白这些,王一也不在中华门久呆,转身便往码头方向奔去。 —— 码头这边,王家老家主和身边那七名王家子弟到现在还没从王一开创出一门与他们王家神涂界门类似手段的冲击中缓过来。 也能理解,家传千年,在圈子中屹立不倒,直至今日都是丹青一道两大门的神涂,仅仅只是被外人看了半夜,也没问,也没说,就这么整出来一个差不多的,这换谁谁受得了啊。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就这么大? 倒是已经有过经验的金光上人看着王老家主这一家子人的表情,想了想还是以过来人的口吻上前宽慰几句。 “我说王家的,想开点,这种事放在这家伙或者天师府那张之维身上很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你该往好的方面想,若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天师府那个张之维,凭他的天赋,天师府的底蕴,他说不定当场就把你们王家的神涂根脚,手段,说的明明白白,然后再当着你们王家的面,弄出来一个优于你们王家神涂的大活,那你们王家才难堪呢。” 这不说还好,一说,王老家主感觉更emo了。 “此言当真?!” “呵,你自己刚才不都揶揄我,说我是捡人家天师府都不练的金遁流光当块宝,那你自己不也承认了,天师府有比我这金遁流光还要好的手段,这才不屑于练这门老掉牙的遁法。天师府既然能有比金遁流光更好的遁法,怎就不能有跟你们王家神涂大差不差的奇技?人家不用,是因为人家没必要,不是人家没有。” “上人,话密了啊,都说千招会不如一招鲜,你当天师府弟子个个都是张之维啊,能把金光练明白,再把符箓一道入门精通就不错了,还想着其他手段,天师府传承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天师,到如今不就一个张之维被当代天师认为能比肩张道陵祖师嘛,除了张之维,便是真有天师府高功弟子有精修丹青一道的,又有多少能与千年来传承丹青一道的王家比?老爷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去而复返的王一刚到码头就听到金光上人在损王家这位老家主,赶紧上前开口解释。 不然就全性这帮人的作风,再说两句两边就能打起来。 王老家主也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家伙,刚才懵是因为冲击过大,但这边王一一解释,他就想通了。 是啊,王一和张之维是圈内大伙都公认这个时代最能够达成通天的双绝,要是非要跟这两人比,比一辈子就自闭一辈子,顺带连儿孙都要跟着自闭,在这种事上跟人家比,这不纯纯给自己找罪受嘛。 一想明白,王老家主看着回来的王一,也是越看越顺眼。 “你倒是说了几句中听的,不像这帮全性,怎么,你这手段验完了?比起我王家神涂界门如何?” “自是不如,还差了点火候,特来找老爷子您请教一二。” “什么火候?” 王一也不隐瞒,直接便将自己这门初创手段的优劣之处说了遍,王老家主也是在一旁边听边点头。 “嗯,单论容人纳物,你这手段确实胜界门一筹,想来也是你创出这门手段的初衷,救人为主,杀伐为辅,杀伐我帮不了你,我们王家神涂也不是以杀伐为主的手段,但是如何存续嘛,倒是能指点你一二,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手段本身不就具备存续之能吗。” “那是因为老爷子您是修行人,可以自主控制自身的炁注入其中,但百姓不是,他们虽有炁,可你也明白,若无意外,他们终其一生都不得入门,更无法引导自身的炁,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手段便是撑得了一天,也撑不过数日。” “倒也是,你能这般前来问我,想来城门那里的情况很糟糕吧。” “确实如此,日本人的兵锋都推到城门口了,破城也就这两三日的功夫,接下来就是城中混战,军民逃窜,我手里这些船,到时能渡多少人过江都是个未知数,过去了也回不来,再不做打算,怕是悔之晚矣啊。” “只怕到时候铁索横江,你便是想过江都过不去哦。” “所以两手打算,总比到时候引颈就戮要好。” “善,你且与我寻一地,我与你细细探讨如何让常人于你这手段中的存续之法。” “那我就在这先谢过老爷子了。” “走吧走吧,时间不等人哟。” 接下来的复廓阵地攻防战,王一与王家老家主便频繁出现在复廓阵地的几个城门之间,以两军交战阵地为实验,在王家老家主的指点下,不断从日军这里拿小鬼子做实验,去尝试如何让普通人能够长久在王一开辟的临时空间中躲藏。 因为做的隐密,每次都是两三个小鬼子进行实验,在这个战场上倒也不显得突兀,也不会被日军这边察觉。 一边实验,一边也在城中进行临时空间的布置。 终于让王一找到了让普通人在临时空间里藏身多些时日的方法。 只是这个方法多少有点不厚道,是一种外力刺激,简单来说,便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看样子,目前你这手段只能以这种方式让常人藏身多时了,唉,到底还是国贫民弱啊,不然哪轮得到这撮尔小国在我们中华大地上这般撒野!” “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没有大恐怖,又怎能记住今日这场劫难,又怎能让后人谨记于心,奋发图强呢。” “你倒是圣贤心,但是你想好了吗,真要这么做?” “不这样待如何?大伙都需要推一把,倒是老爷子,你们该走了。” “走去哪?你都把全性拉过来了,这时候我们走,不就等于坐实了名门正道不过是帮贪生怕死之徒的名声,这脸我们可王家丢不起,这些来这里助拳的同道们也丢不起,你是好算计啊,全性,名门正道,连自己都算进去了,这般不贵生,不像个修行人。” “哈哈,我本来就不是个纯粹的修行人,老爷子您才知道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诚司令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八日起,日军在攻破金陵城外围第一道防线后,就迅速逼近第二道防线复廓阵地,也就是以城郊那几个城门为防区的第二道防线。 复廓阵地只要一破,这城就算是沦陷了,没有反击反打的可能。 正因如此,防守这几个城门的88师,87师还有教导总队更是顶着日军的炮火死守不退,一度进入到白刃战的地步。 王一不是没专门去复廓阵地帮忙,用自己那个初创出来,被王家老家主命名为袖里乾坤的空间手段帮忙迎敌。 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他要做的,就是趁着城中卫戍部队死守住复廓阵地的这几天时间里,尽可能在城里开辟临时空间,然后开始让名门正道的人提前引导城中百姓带好干粮去避难。 至于临时空间的存续之法也在王家老家主的指点下被王一开发了出来。 让常人在临时空间里久呆的存续之法,说白了就是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刺激他们。 常人不同于修行人,虽然大伙降生时都自带一股先天之炁,在形成四肢百骸后,先天之炁转做后天,存于体内。 可修行人能够筑基得炁之后,吞吐天地之炁来补充自己体内这股先天转后天的炁,将其用于养生,对敌,方方面面。 但常人不行,关卡在那摆着,筑基跟得炁都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所以他们体内的那股后天之炁,会随着年岁的增长,生病受伤,用一点少一点,什么时候体内后天之炁用完了,这人的命也就走到头了。 不过总有一些例外,像后世常见的一些例子,什么六十多岁的老人在看到儿孙要受伤时爆发出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速度,将儿孙从危险之地转移,但之后整个人可能萎靡,甚至有可能在数月后正常死亡。 或者是父母亲为了救被重物压着的孩子,爆发出大力士的表现,之后就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医学上将其定义为人体内肾上腺素激发人体潜力,修行圈里则是将其定义为在生死关头中,常人体内无法调动的炁被刺激到了,自然释放出来,让他们在那么一段时间进入了修行者运转真炁才能做到的事。 只是修行人可以通过吞吐天地之炁,进食来补充自己体内的炁,他们做不到,虚弱,或者说突然暴毙,都可以理解为常人在这段时间的爆发,把他们体内的炁快速消耗了一部分,补不进来,自然命就到头。 王家的神涂界门之法,想要让常人呆在画中世界中不受影响,都得需要在常人身上覆盖自己的神涂之炁,覆盖上面的神涂之炁消耗完了,目标就会自动被画中世界弹出来,回到三维现实。 经过王家老家主的指点,王一便对自己创出来这个袖里乾坤进行微调,鉴于王一知道接下来城中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他就放大了目标人物进入到这个临时空间中的感官体验。 用这种即便躲了起来,也宛如身临其境的刺激,让他们体内的炁不自觉运转起来,逸散出去,用来维持这个让他们存身的空间。 不然一个临时空间里极限直线范围就十丈长,撑死容纳千人,这么庞大一个人数,就是把王一现在身边的全性,名门正道都放进去,用他们主动释放出来的真炁维持,能扛多久?王一自己都扛不住这种消耗。 他想救人,但也想他们自救。 后世有位艾姓教授给学生讲这段往事的时候曾这样说过,当时城里军民这么多,百姓就算了,那些没逃出去的溃兵本身是具备武装的,结果硬是选择放下武器,没有进行像样的抵抗,被当成家禽一般宰杀,这是何等的悲哀。 说法虽然有些偏激,但在这个时代活到现在的王一也能理解为什么城内溃兵会做出这种选择,他不奢求自己能够将这些溃兵拧成一股绳,但最起码不要添乱,说不定能救到更多的人。 千重险,万重难。 城郊复廓阵地这边打的激烈,城内王一与一众名门正道也是东奔西走,开辟临时空间就开始安排百姓躲藏。 这种活王一并没有让全性这批人出动,这帮人没那性子,也干不好这样的活,只能让吕仁这帮北方下来的名门正道帮忙。 以城中那些专门给中低层收入市民聚居区的里弄或者是大杂院为媒介,将周围已经对出城无望,只能回家躲着的百姓忽悠到其中,让其躲在里面。 配合王家子弟的神涂界门之法,这些被忽悠,或者慌不择路选择进入这些里弄和大杂院的百姓,第一时间压根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 只是感觉好像躲在这里的人有点多,灯光环境有点差。 这也是王一与王家老家主在探讨时发现的一个共同点,就是王一创出来的袖里乾坤,他所开辟出来的临时空间其实跟神涂界门链接的画中世界是同一个空间。 而王家的界门之法,比王一好的地方是,他们的观法就是将这些空间当做一本写不完的书,一重界门就是一页,两个界门连在一块,存在于两个界门中的目标即使能看到对方,也无法干涉到对方。 若是隔的页数多了一页,就完全看不到了。 两门手段放在一块使,便有了眼下这种情况,一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谁也看不见谁,除了已经在里面的名门正道和负责串联的王家子弟。 最大程度将异人活跃的痕迹抹去,便是有到时有日本兵闯入其中,双方也不在同一个图层,近在咫尺,却又互相不知,但能最大程度刺激到藏于这里的百姓,让他们体内的炁不自觉散发出来,维持这个临时空间。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前来助拳,想要为自身立场正名的名门正道子弟,就无法跟全性那样在城中活跃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好这些安全区,维持住这些安全区的稳定。 也就是这会兵荒马乱,大家伙不是忙着逃命就是忙着找地方躲,不然王一他们这样的一番动作,怎样都会落在有心人眼里,看出端倪。 而随着最后一个临时安全区被开辟出来,王一也看向一直在自己身边帮忙的王老家主。 “老爷子,这一块就交给您了,我也给您留了个好位置,届时您可以看到吴曼是怎么死的。” “当初我记得你答应我是让吴曼求仁不得仁,可眼下你让他死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是有些便宜他了,最后只有老爷子您知道他生前最后是做了什么,但是其他人不会知道,只会把他当成死在这城里的无辜者,孤魂野鬼上香,这对老爷子您是不公的,但也是我能想到能够惩罚他的最好办法了,他做了什么你知道,但你不会为他翻案,我也不会,世人也不知,这仇也算报了。 若老爷子您最后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就请您百年之后,来地下找我,我王一任你处置。” “百年之后?年轻人,贵生一次吧,这世道好不容易出了你和天师府两个绝顶,缺了谁,都少了一番光景啊。” 王一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持晚辈礼看着王家老家主。 见状,王家老家主也不再坚持,只是摇摇头,背过身去在身后这个宅院大门上以神涂之炁画出界门,这才推门走入。 一切安排就绪,王一也转身离开,片刻钟之后便回到了码头,一到码头,王一也注意到码头的情况不对。 码头外想要出城的百姓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而码头内却空无一人,那些舢板,轮渡包括船夫都被城中卫戍部队控制起来。 等王一来到门前对着卫兵亮明身份,卫兵也没有拦他,让他进入,便看到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也被卫戍部队包围起来,双方之间也是一触即发。 而在两伙人对峙的一旁,一名穿着国府将军军装,披着大衣的中年人在喝茶等着自己。 看着正在那对峙的金光上人这些全性,再看着这些被封锁的船只,王一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也知晓了他要做什么事,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这个家伙到头来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心境几番磨练的他也学会了接受这种不可抗力,朝金光上人那边使了个眼色,这才走了过去。 “唐司令,这时候不在城中指挥调度,来我这是有何贵干啊?” “王老板好大的胆子啊,杀官,劫粮劫财,动摇军心,纵使你有美国背景,手眼通天,神通广大,真觉得唐某动不了你?” “司令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里面有哪个罪名是我王一做的?不都是城中官员招惹了全性,被人家报复了吗,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那你这里的全性又作何解释呢?” “那司令又哪来的证据证明前些天在城中杀官劫钱粮的全性就是我手里这批全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还有动摇军心,又是哪来的说法。” “我从委员长手里接过卫戍司令一职时便说过誓与此城共存亡,如今王老板占着码头,以船运人,你可知道,你这码头开着一天,在前面浴血奋战的将士便少一分军心,如今已是危难关头,再这样下去,这城又如何守得住!” “哈,既然司令有这个信心守住城,那为何委员长要离开?他在这里坐镇督战,军心不是更可用?” “那不一样,委员长是千金之躯,一国领袖,不坐危堂。” “啊对对对,他千金之躯不坐危堂,那司令你待如何。” “烧船!” “烧船?” “对!既然我已立了军令状誓与此城共存亡,就该断绝一切念想,背水一战,如此一来,城中军民一心,军心可用,民心可用,王老板,我来不是跟你商量,是下通知,若你不答应,我也想见识一下王老板的手段!” 王一端起茶杯,并未饮下,只是这样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对峙的守城司令,看着他那色厉内荏的模样,最后才再问他。 “司令,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此城共存亡?” “我是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便是我这个军人的使命!” “好!既然司令有此决心,我王一舍命陪君子,这码头封了,船的话,不如司令与我做个顺水人情,往江北走最后一趟,能走一些,是一些,我也会让人在那边点起大火,火光保证大到司令你在这边都能看到,如何?” “可以,王老板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王老板。”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王一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不然真翻脸了,就算他敢赌王一不敢对他动手,可人的名,树的影,也不想真以身作则体验一番。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人家带着兵过来,一副铁了心要封码头烧船的作态。 王一也就让对方打个下手,把码头大门打开,让堵在外面的出城百姓进来,也不收钱了,说明了缘由后,让这个守城司令带过来的兵负责维持秩序,这边百姓能上一个是一个,就这么坐着轮渡,舢板朝着江北对岸离去。 当最后一艘小舢板离开码头,码头也被这位守城司令带过来的兵清空,没登上船的百姓也被赶走,各回各家,整个码头封锁戒严起来。 直到下午五点多,夜色开始降临的时候,从江北对岸也燃起了一阵熊熊火光,那是承载着城中百姓出城希望的舢板,渡船焚毁的光景。 待到火光冲天,这名一直在码头坐镇指挥的守城司令都懵了,他真没想到王一说到做到,真把船给烧了! 兄弟,我刚才跟你开玩笑,骗骗下面这些人的啊。 你是陆地神仙,我不是啊! “王老板,你···” “既然司令你都说了要与此城共存亡,同为炎黄子孙,我王一自当舍命陪君子啊,司令这般看不起我?” 听到王一拿白天自己说过的话来堵自己,这位卫戍司令也不管自己的面子,直接走到王一身边说起了好话。 “王老板,白天是我说话重了,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知你本事,还望王老板不计前嫌,届时城破之际,看在你我皆在城中奋战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日后但有所求,我必倾力相助,上刀山下火海。” “哈哈哈!好一个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司令,你不诚啊。” 听着王一这般挖苦自己,这守城司令也是笑脸相迎,不敢反驳。 而王一笑过之后,嘴唇微动,一记传音入密,也把话送到守城司令耳边。 “我的本事也不大,拉不了你,不过船我还是有的,就在仓库里,现在这码头都是司令你的,还怕走不了吗?” “多谢王老板为我考虑。” 司令想道谢,但已经与他拉开距离的王一也只是拱手一礼,朗声道。 “如今船已烧,路已断,司令既然要与此城共存亡,我王一也当舍命陪君子,还望司令好自为之。” 说罢,王一便走到金光上人这边的全性,手一挥,便让其跟着自己离开。 “哼!伪君子,这帮批官皮,比那些正道的伪君子还要让我恶心!” “上人,要骂就大声点骂嘛,这么小声谁听得见啊。” “你干嘛不杀了他?” “杀了他,全了他的身后名吗?路我已经给他摆好了,看他自己怎么选,选对了,名垂青史,选错了,遗臭万年,祸及子孙,有些债,不是这时候跟他算的。” “听不懂,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 “守着什么?” “守着鬼门关开,我带着你们去跟这些异国恶鬼好好拼杀一番,把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啊。” “当真?” “当真啊~”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复廓阵地失守,全城陷入总崩溃阶段。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阵图,开!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复廓阵地崩溃,城中最高军事长官匆匆下达了总撤退的命令之后,便与一众亲信,携带一干金银细软,逃往码头,于码头仓库中寻得一小艇,推船下水,独自逃生。 以上种种行径,此时皆被藏于暗处的王一看在眼里。 尽管他早已知道这是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一件事,可也不是没做过努力,在这个守城卫戍司令找到自己,说要封锁码头烧船的时候,他也暗示过。 这船你要我真烧了,你真要留在城中与此城共存亡,我便陪你,最后无论结局是生是死,没人会把锅甩到你这守城司令身上,你的生前身后,名声都不会差。 可到头来,王一还是看错了对方,这贪生怕死之心啊,比生前身后名要大太多了。 “这距离,要不要我出手,帮你把这船给凿沉了?” 王一身旁的金光上人看着这个守城司令最后做出这种弃城而逃的行为,也从怀里掏出金遁流光符箓,以金遁流光的极速配合金光上人本身的手段,足矣。 对此,王一也是摇了摇头,抬手将金光上人捏着金遁流光符箓的手按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说过的,他的债,自然有别人去找他讨,走吧上人,别让大伙等着急了,他们这段时间都憋坏了。” “呵,这倒像句人话。” 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中,便走向了即将化作人间地狱的城区。 —— 当王一这边带着金光上人等一众全性门人选择留在城中的时候。 码头对岸的江北地区,自下游30公里处,正有几道人影在林子里健步如飞,飞速穿梭,很快的,当这几道人影穿过密林,来到一片空地,还没来得及喘息,周边早已等待许久的同伙便已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怎么样了?上人他们在城里玩的开心吗?” “马老三,说呀,这几十里路至于让你喘成这样子吗?” 被一众同伙这样围着,七嘴八舌的盘问,这几人也是把气喘匀了,这才回应道:“城破了,出城的路都被堵死了,船也被烧了,今早就一条船跑了,上人,吴先生,黄先生他们都没见着,进不去,到处都是日本人的枪和炮,不知道上人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闻言,一众想知道个大致情况的家伙也是没了兴趣,顿时作鸟兽散,三五成群找个地方坐好,而这几名查探消息回来的家伙也看向前方,被他们这些人簇拥在中央的那个身影,这才上前两步,小心请示。 “掌门,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去给上人他们搭把手?” “诸位,是你们要来看看上人他们跟着王一闹出个什么动静了,我这才把诸位带到这里,至于你们要不要去搭把手,你们自己说了算,别来问我,我这边啊,还等着看另一场好戏呢。” 眼前这些人便是全性,而他们口中的掌门便是在与王一和张之维大闹罗天大醮后,被全性门人皆认可,正式接过全性掌门之位的无根生。 这小半年的时间没见,无根生不再是那个光头和尚,长出了头发,还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国府军官的皮肤,以无根生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场作戏,长袖善舞的功夫,加上身边这些手段花样纷呈的全性门人,也算合理,不奇怪。 此时,在这片区域里,以无根生为首,刘婆子,伍妈妈这些全性名宿为首,足足有数百名全性门人聚集于此,都是想要看一场好戏。 当初王一找到无根生,以全性名宿,莫名居士吴曼是否能照见五蕴皆空境界为赌注,无根生赌输了,之后便愿赌服输,在罗天大醮,当着一众名门正道的面,被赶来拜山的全性门人推举为正式的全性掌门,也根据与王一的条件下了掌门令。 一条宽松到几乎没有太多限制的掌门令。 ‘今国难当头,欲效仿靖难故事,想要以全性之名大闹一场踩正道脸面挖根的,可以去找王一,也可以自己单干或者去其他势力手下效力,唯独不能当汉奸,当了就别以全性门人自居,他这个掌门不认。’ 这条掌门令一下达,便通过刘婆子这个能够通过入梦之法的名宿通知给天南海北的全性门人。 当然,效果也就那样,虽然全性一贯看不起正道,若能有机会踩踩正道的脸面,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但也不是每个全性都会为了踩正道脸面连命都不要的。 一部分有想法的,要么已经死在了淞沪战场,所做之事也被王一刻入印着他们每个人名字的木牌,交给了刘婆子这位入梦之法的全性名宿。 剩下一部分,现在都与金光上人这些全性名宿一块,都在城里了,剩下的这些全性,既不想凑这个热闹,又想看看自己这些同门下场能把正道刺激成什么样,于是就扎堆抱团,找到了无根生。 无根生作为全性掌门,但凡门人有所求他,他都不能拒绝,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行。 数百名全性门人聚集在江北下游,距离金陵城30公里处的林地中,既能远离战火,也能凭借自己的脚力,来回折返,查看动静。 而在听到城门已被日军攻破,彻底沦陷也就这一两天的功夫时,这些看戏的全性门人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但他们这帮无头苍蝇总得需要有个牵头的,奈何无根生不上这个当,也没打算进这必死之城,任由他们这些全性门人自己决定。 无根生这个掌门不下场,他们也就偃旗息鼓,反而对无根生口中所说的另一场好戏来了兴趣。 “掌门,这另一场好戏在哪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就没觉得这林子里最近这几天有点太干了吗?” “掌门你要这么说确实哈,按理说不应该啊,就算现在是冬季,咱们这离江边这么近,不该这么干的呀。” “那是因为有人在布一个大阵,把这一片的炁都给调动了,你们要是不想去城里凑热闹,就在这坐着吧,这里可是一个好位置啊~” 把玩着手中的枪,无根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的同时,说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双先天神莹内敛的眼睛越过这里的全性门人,越过林地,看向江上。 —— 金陵城外,江北地区30公里处。 这是张之维他们在多次勘测后选择用来布置八阵图拦截随时可能出现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的最好区域。 因为这里自然地貌多芦苇荡,圩田,便与隐藏,江心处多有沙洲地,可供人立足停泊。 两岸边多河漫滩,天然堤,废弃河道,盐碱滩涂,便是最后拦截不成,对方想从岸上前进,也会被这样的地貌阻碍行进速度。 从选择复现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拦截开始,张之维他们就做好了最坏打算。 毕竟八阵图这个手段只在诸葛武侯这位千年前最伟大的异人手里出现过,诸葛武侯之后这么多年,诸葛家那么多代,仅仅也只是知道他们所练的武侯奇门便是八阵图,是诸葛武侯一身所修之道与术的体现,但终究不得要领。 若无张之维这个比肩诸葛武侯的家伙做主阵之人,就算他们能够复现出当年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一角威力,这个阵局能开多大,他们自己也没把握。 人家诸葛武侯当年是以军为阵,以军为局,自身为中宫指挥,理论上来说,只要军阵够大,兵力够多,诸葛武侯就能把八阵图开到多大。 但他们这里,诸葛家三脉出了十二个老一辈,算上奇门遁甲这两公婆,再加上张之维这个主阵之人,还有负责接受指挥调动的八百人。 十二位诸葛家的老一辈坐镇八阵图中的四盘八门,奇门遁甲两公婆作为枢纽连通这十二人,最后再由张之维指挥,便是结合这一地炁局,这个八阵图有当年诸葛武侯的多少威力都犹未可知。 只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啥好说的,严阵以待,干就完了。 此时,在江心处的一处沙洲地,张之维一人站在岸边,负手而立,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神莹内敛的眼睛也看向下游的方向,好似在等着什么。 而此时在江面上,已经有蒙蒙雾气升起,迷蒙的雾气并没有被寒风吹散,而是越聚越多,很快的,就已经到了需要小心前行的程度。 但如果此时有人居高临下的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雾气并没有扩散到江面,而是集中在张之维此时所在的江心沙洲这小块地方,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囚笼关着,不给自由。 看着自己身边几乎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也是看向自己左手边的方向。 在这个方向,有一支以小舢板为主体组成的八百人小队藏于沿江的芦苇荡中。 而指挥这支八百人小队的人便是之前在王一的要求下,先行从城中撤离,专门过来配合张之维与一众诸葛家老人和奇门遁甲两公婆这些术士高人布置八阵图的船老大。 尽管已经在城里见识过王一那带人飞天,举手投足间把几百号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手段,但对于船老大而言,这还是他第一次作为普通人,带着一帮老兵和仅有的重火力武器参与到这场双方兵力装备作战经验完全都不在一个水平的阻击战里。 对方是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一支钢铁舰队,单拎出来一艘驱逐舰就能把他们这边这些木包铁的小舢板炸个稀烂。 而他们这边仅有十几门迫击炮,打完了就没得补充,几挺轻重机枪,从之前张之维打下来的日军侦察机上拆卸下来的机炮。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这批人除了会水之外,一点水上作战经验都没有,完全就是把陆地上的那一套作战模式搬到船上,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张之维还有这十二名术士高人联手布置下的八阵图。 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让船老大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止他心里没底,他带过来的这些战士也是如此。 “团长,你别怪我多嘴哈,咱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守着,阻击日本人的船队是吧?” “嗯。” “日本人的船有多大啊?” “很大,很多。” “那咱们怎么拦啊?” “那就得看张特派员他的本事了。” “特派员还能是神仙不成?” “他不是神仙,他跟咱们一样要吃饭睡觉的,不过他本事很大。” “团长,怎么个大法?你得跟大伙说说呀,大伙都在这了,就不是孬种,但也得给大伙交个底吧。” “封神演义听过吗?” “以前村里来戏班子的时候,看过一段。” “这么跟你说吧,咱们这位张特派员啊,就是封神演义里的二郎神,本事大着呢,到时候你们听我指挥就行了。” “二郎神?那不还是神仙吗?团长,我听指导员说,这世上就没有神仙。” “是啊,所以咱们的张特派员就是个没封神的二郎神,本领再大,也怕咱们这些凡人,所以咱们才要在这里帮他一把,晓得了吧。” “晓得了,团长,我们就听你指挥,你说打哪就打哪!” “这才对嘛~” 揉了揉身旁这个小战士的头,船老大这才看向江心处那被浓浓雾气包围的沙洲地,等着张之维的信号。 张之维负手而立站在岸边,闭眼默念心经。 而在这时,在张之维脚边,一阵接一阵的涟漪从远处传来,化作水浪打湿了张之维的鞋面,脚下传来的湿润也让张之维停止了默念心经,睁眼,看向远方。 因为他知道,敌人来了! 一口浊气从胸中吐出,在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望着远处已见轮廓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张之维右手并指成剑,指向苍穹。 “八阵图啊,诸葛武侯,且让我这个后世之人好好感受一番您当年的风采吧。” 风起! 雾来! 伴随着张之维这个主阵之人的念头,江面上寒风大作,那困在张之维所在沙洲地上的浓浓雾气借着大风,开始朝着江面扩散,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让这片水域的江面化作了一片白烟之地。 时隔千年之久,千年前最伟大的异人诸葛武侯一生心血之作,八阵图再一次重现人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今不如昔 长江江面,寒风骤起,烟波浩渺。 在八阵图的催动下,浓郁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充斥在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的必经之路上。 就连江面也开始有些许浮冰涌现,虽无伤大雅,但随着雾气的弥漫,船体与浮冰碰撞的声音传来,这支沿江逆流而上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做过长江流域的水文调查,也清楚冬季期间长江也会起白烟般的蒸汽雾,但浓郁到眼前这种伸手不见五指,连飞机都无法正常起飞的程度却是数十年一遇。 面对眼前这种不正常的气象,他们的应对也很直接,停船鸣笛,但这些张之维早已准备多时的雾气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随着张之维往前一指,在寒风的吹动下,这浓郁的雾气瞬间将整个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吞噬,让舰艇上的日本海军陷入暂时的慌乱,但很快就稳定下来。 同时,各舰艇的舰长也将眼下这情况传达给位于旗舰里坐镇的第三舰队司令,老鬼子长谷川清。 “司令官,这种大雾天气不利于船只航行,我们是否该停止前进,将情况通告给陆军的松井司令官?” “通知他?然后呢,你们谁能保证这些雾气什么时候散?还是打算让陆军那边到时候在内阁用贻误战机这个罪名声讨我们?” “可是···” “不用可是,一路过来都没有雾气,就这里有,想来是那些支那修行人出手了。命令!各舰原路后撤,出动陆战队,摸清这片雾气覆盖的水域范围,另外,通知大神官他们,该他们准备了。” “嗨依!” 一道道命令通过舰载无线电传递给护航开路的巡洋舰和炮艇,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也将舰艇上的海军陆战队成员集合起来,带好武器装备和通讯设备,放下小艇,就开始沿过来的路线原路倒车。 口号,灯光在这片浓郁的雾气中回响,这动静连在沙洲上主持阵法的张之维都听到了。 “对面也不是傻子啊,还知道撤退,可惜了,到底不是诸葛武侯主阵,这阵一开,就定在了这里,没法跟着动,不然,你们怎么退,我就怎么跟,吓都吓死你们。诸位前辈,你们还撑得住吧?” 作为主阵之人,张之维对八阵图内的动静一清二楚,也知晓对方正在集结海军陆战队通过搭乘小艇的方式前来查探情况,但比起对方正在集结的海军陆战队,他更关心那几位帮他起这个八阵图的前辈。 “以天时地利,合这一地炁局制造一场水雾寒风,这样的动静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若这帮日本人就此退去,这阵图我们合力开上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明白了,只可惜他们不会如我们所愿啊。” “所以接下来才是考验你这个主阵之人的时候,你与武侯先祖不同,先祖即便没有这一身术士手段,修为傍身,他也是知兵用兵的大家,你没这天赋。” “这时候前辈就不要挖苦我了。” “并非挖苦,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八阵图需要一支兵的原因,还记得我们这帮老兄弟说过要送你一场造化吗,张之维。” “晚辈当然记得。” “现在便是送你造化的时候啦,张之维,瞧好了,我们武侯奇门的底蕴!八阵图的核心手段!” 神通·今不如昔! 伴随着诸葛家的前辈声音在张之维脑海中响起,一股庞大的信息流顿时便涌入张之维的内景当中,同时在张之维内景中出现的,还有一个男人。 身披鹤氅,头戴纶巾,手持羽扇,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其身份呼之欲出。 只是唯一与这身打扮不和谐的,就是当男人回头看向张之维时,张之维才发现对方有点过于年轻了,不是话本说书或者戏剧里那副美髯公的形象。 “哈哈,没想到千年前最伟大的异人诸葛武侯竟是一个笑眯眯的小伙子。” “呵呵,我也没想到千年后能看懂我之道的竟是一个道士,要学的,竟然还是我的兵道。” “因为我不认为我比武侯前辈您弱。” “理当如此,我辈修行人岂能妄自菲薄,不过还真是让我失望啊,千年之后,把我唤醒的竟然不是我的后人。” “我说武侯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若是您的后人把您唤来,那就说明他们永远走不出您留下的桎梏了。” 看着诸葛武侯用羽扇扶额叹气的模样,张之维也有点乐,没想到被世人传颂的诸葛武侯竟也有这般玩笑姿态。 “倒是个会说话的后辈,好了,看这情况,想来是这神州大地正在遭劫,我非你时代之人,无法长存,你且上前,我将这今不如昔之法和奇门显像心法传与你。” 张之维闻声上前,只见诸葛武侯手持羽扇对着张之维脑门轻拍三下,原本对于张之维这个主阵之人而言滞涩的八阵图顿时变得流畅,同时得到的,还有当年诸葛武侯操作以军为阵操控这八阵图的种种经验。 随着传法结束,诸葛武侯的形象也在张之维面前逐渐幻灭。 而在逐渐吸收诸葛武侯传法之妙的张之维,看着眼前从世界那庞大内景中召来的一缕武侯神魂,也出声问道。 “武侯,当年您后悔吗?” “哈哈,你这后辈当真有趣,我且问你,你现在后悔吗?” “不悔。” “我也是,后辈,你叫什么名字?” “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弟子,张之维,道号天通。” “天通道人,人道通天?好道号,好气魄,那么天通道人,这场神州浩劫,黎民百姓,便拜托你了。” 带着笑容,诸葛武侯的形象彻底消散,而张之维也从内景中脱离,一双眼睛亮起微光,正是诸葛武侯传与他的武侯奇门显象心法在自动运转,让张之维能够全方位,多角度观察脚下这个八阵图中的炁局变化,拨动四盘八门。 “这便是诸葛武侯结合八阵图的用兵之法吗?不愧是能入武庙的主,现在借我耍耍吧,蒋团长,该你出动了。” 心念一起,正于芦苇荡中隐蔽的船老大脑海中便响起了张之维的声音,先是让他一惊,但就这么一瞬间,船老大也明白了如何与张之维交流。 “我该怎么配合你?” “鬼子那边大船退了,放了小艇,装了差不多四五百人,装备精良,正在探路,你的任务,就是带着你的人把这四五百人全吃了。” “可我们都没水上作战的经验啊。” “不用怕,就当在陆地上打,这些雾便是你们的掩体,零敲牛皮糖,一点点把他们吃掉。” “好,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可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啊。” “别急,我送你们过去。” “哈?” 听着张之维的说法,蒋团长一脸疑惑,但身边的战士已经注意到了动静。 “团长,船,船在动!” 船老大,也就是蒋团长低头望去,便看到自己所乘的这搜木包铁的游船正被江水推动,朝着江面游去,而那些浓郁到连他们这边都没法看清的雾气,就像是长了眼睛,给他们自动让道。 这等神异的现象也让蒋团长身边这些完全不晓得异人世界的战士忍不住惊呼出声,不是他们不清楚纪律,只是眼前这种现象是个正常人都理解不了。 但已经有经验的蒋团长也赶紧让通信兵传令。 “都传下去,不准明火,不准出声,做好准备,只要日本人的船一出现,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 命令一人接着一人下传,也让船上的战士不再出声,安静起来,而载着他们的小船,在张之维拨动阵图之下,没有一点摇晃,平平稳稳的在江上航行。 雾气之外,已经撤去雾气笼罩范围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停在江面,以安宅号这艘指挥舰为首,下属主力战队第十一战队的三艘炮舰护航,与乘坐小艇进入雾气中的海军陆战队成员保持通讯,随时准备以炮火支援。 但海军陆战队成员探查水域情况的消息没传来,倒是他们从那看不见的雾气中看到了火光,听到了交火声。 同时,从舰载无线电通讯里,也传来了海军陆战队成员求援的声音。 “呼叫本部!呼叫本部!我们遭到支那军队的埋伏!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本部收到!本部收到!报告你们的方位!报告你们的方位!” “我们在江心沙洲地,方位xx,距离xx···” 分辨着无线电那边传来的交火声,还有海军陆战队提供的方位。 第十一战队的三艘炮艇上的舰炮也在一道道命令下开始调准射击方位,紧接着便是一轮梯次炮击。 炮声轰鸣,弹丸脱离炮膛,以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射入前方那浓稠到看不见的雾气当中。 但随之而来的现象却让这些舰队指挥官瞠目结舌。 他们能看见在雾气中冒出的火光,能看到炮弹命中目标后发生爆炸带来的江水涟漪,唯独听不到炮弹爆炸的轰鸣。 在他们眼前的,就好似一场彩色的默片,无声无息。 同时与之一块沉默的,还有连接着进入雾气之中探索的海军陆战队的无线电台,无论他们这边怎么呼叫都没有应答。 片刻之后,他们便从这雾气中看到了与他们断开联系的海军陆战队。 浮尸和船只残骸沿着江水缓缓流下,很显然,刚才他们按照海军陆战队报告的方位距离进行的梯次轰炸,并没有命中藏于雾气中的敌人,而是把这些正陷于敌人包围中的友军部队炸了个满的。 看着沿江流下的一地残肢碎块,断骸浮尸,再看向眼前这片浓郁雾气时,这些舰队上的日本海军士兵眼神变了。 这横在他们逆流而上的雾气,化作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吞噬着一切来犯之敌。 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上人心惶惶,雾气中主持着八阵图的张之维和一众术士前辈也不好受。 擦拭着嘴角处溢出的鲜血,张之维看着与他距离较近,被炸出一片坑洼的沙洲,脸上也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后怕。 “呼,这威力可真够大的啊,要不是我混淆了阵中的时间方位,别说八百人了,就是八千人现在也没了大半,不过还好,这声音,我吃下了,很饱。” 看着眼前无风起浪的江水,张之维很满意,不枉他耗费元气专门吃下这一轮梯次炮击,这些弹丸爆炸时所产生的动静,已被他所操控的八阵图全部吃下,化作一颗颗看不见的水雷,藏在这必经之路的水下。 “别高兴的太早,八阵图的容纳也是有限的,对方要是再来两轮,不需对方动手,这八阵图就得不攻自破!” 耳边传来诸葛家前辈的提醒,张之维也明白。 “所以,接下来我们得给他们唱一出请君入瓮,蒋团长,信我吗?” 另一处沙洲地,近距离见识了一番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舰炮威力的蒋团长此时心脏还在怦怦跳。 刚才的伏击完全让他无法理解,这些日本兵就跟看不到他们一样,被他们这边近距离攻击,最后还被自己的舰队打成了筛子,而他这边,只有几个倒霉蛋被流弹打伤。 当然,大头基本上都是对方舰炮打的,真正死在他们手上的海军陆战队成员,不超过一百个。 只是这种以少胜多,几乎零战损就覆灭对方这么多人的战绩,他这辈子都没见人打出来过。 所以在听到张之维的声音后,他也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回应。 “当然,要我们怎么做?” “去外面亮亮相。” “玩这么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他们要是在外面再轰两轮,就该轮到我们倒霉了。” “好!” 闻言,蒋团长也没有一丝犹豫,这场阻击战,他们从上到下都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张之维再次催动阵图,江水也化作推手,牵引着蒋团长他们的船只缓缓驶到阵图的边缘。 “显!” 随着张之维的敕令,刚刚才打完一场完美伏击战的蒋团长,他所带领的船队就以海市蜃楼的形式出现在外面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面前。 看着对方以这简陋无比的木包铁小船,还有那穷到可怜的火力配置便引诱着他们亲手覆灭自己的海军陆战队,现在还来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这种当面上眼药的做法,也让三艘炮舰上的舰载机炮和高射机枪发出轰鸣,朝着眼前几乎无处可躲的船队便扫了过去。 机炮轰鸣,弹丸倾泻,却全都打了个空,只在这些幻影后方打出一片水花。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请君入瓮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下午时分。 在距离金陵城下游三十公里处,负责内河流域作战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主力部队的第十一战队停在了这里。 第十一战队是内河炮舰部队,以安宅号这艘炮舰为旗舰,指挥舰,下属有七艘鸟羽级炮舰,三艘若竹级驱逐舰,一艘由邮轮改装的水上飞机母舰;其余则是通过临时征用民用船改装混编的辅助舰艇若干艘。 这支舰队在之前江阴水战与其他战队配合覆灭了国府的海军,经此一役,国府海军名存实亡,而对于他们而言,接下来中华这个国家的海权和内河流域,他们便再无敌手,任他们蹂躏,随意攫取战功。 但他们没想到,在他们预想中本该畅行无阻的长江水域上,竟有人布下了一道天堑拦住了他们侵略的步伐。 水上侦察机起飞,在空中盘旋,确定下方这片浓郁雾气的覆盖范围。 冬季期的长江江面宽在1.5-2公里左右,而这片大雾几乎覆盖了大半,仅有几个狭窄缺口也无法容纳舰队一一通过,其雾气宽度也达到了数百米。 当水上侦察机的航空兵将这情况通过无线电传递给下方的指挥官时,他们也是大为光火。 对方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们顺利通过,按照既定计划抵达江北那片水域,封锁水面。 飞机是能过去,但水上飞机母舰最多也就只能承载八架飞机,就算八架飞机都抵达了,你舰队没到,那帮跟他们海军势如水火的陆军高官不得借题发挥,狠狠打压他们海军一波? 而且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海军第三舰队,连国府海军都被他们覆灭了,结果却被支那修行者布下的一个迷魂阵挡住了前路?这脸面他们丢不起。 可刚才搭乘辅助舰艇进去探路结果全军覆没的海军陆战队成员浮尸残骸还在他们周围的水面上飘着,一轮梯次轰炸也没有起到效果,只见其光,不闻其身。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陷阱就这样摆在他们面前,没有谁想再去做一次试探。 好不容易到了随便捞战功,更进一步的时候了,这会要是命折在这里了,那才是真的血亏。 一时间,炮舰舰队看着面前这片大雾踌躇不前,舰艇上的机炮打在雾气前方这些乘着木包铁改装船,装备落后的支那军队身上也是做无用功。 因为这些都不过是投影,本体还藏在雾气当中的不知是哪个位置。 “好了,长谷川司令,没必要浪费弹药了。” 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站在安宅号的甲板上,还在思考对策之际,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回身望去,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色丝绸,配以金边装饰狩衣的中年人朝他走来,而在这名中年人身后,则是数位身穿紫色狩衣的神官和几名新教人士。 “千家大神官,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长谷川清对眼前这姓为千家的神道教大神官态度是毕恭毕敬,对方一发声,他这边就有人很识趣的去下令停止开火了。 而这次的军事行动虽说是军部这边在推动,但暗地里,也有这些本土扎根在众多神道流派,神职世家的在帮忙。 这些世家,神道流派根系复杂,教众遍布,自己能不能更进一步,有时候也得看这些神职世家肯不肯帮忙。 而眼前这位千家大神官所在家族,便是日本本土诸多神道流派,神职世家的执牛耳者,自称为大国主神的直系后裔传承至今。 某种程度上,也不能说人家是在吹牛,异人这个群体活跃于全球各地,都能在各国的历史,或者是神话传说中找到其原型。 中华这边武王伐纣都有阐截两派理念的异人大战衍生出《封神演义》这部作品,日本的神话时代,什么天照大神,八岐大蛇,未免就是空穴来风。 至于千家大神官身边这几名紫色狩衣的神官,也是来自其他神职世家,往上追溯,不是跟天皇沾亲带故,就是世袭贵族,不然也没法穿紫色狩衣,这些都是高阶神官才能穿的衣服。 “嗯,看是看出来了,支那修行者确实有手段,布下了这么一个迷魂阵摆在这里,这只能见到火光,却听不到爆炸声的表现,倒是有几分音杀流的影子,诸位,你们觉得呢?” “确实能看出几分音杀流的手段,但便是音杀流的门人尽数在此,也无法吃下刚才这一轮梯次轰炸的声音。这个阵也不可能是一个支那修行者能够布下的,呵,他们的国家军队都输了,却妄想着依靠他们的修行者来挡下我们的舰队?” “诸位,现在他们确实成了舰队前进的一道难题,如果不弄清楚敌人藏在哪,舰队贸然进入,只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还请诸位神官为帝国的舰队考虑。” “那么,长谷川司令,请你下令再进行一轮齐射。” “啊?往哪里发射?” “往哪里都行,只要炮击范围是这片水域就可以,我倒想看看,这帮支那修行者能吃下多少。” “嗨!” 随着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的命令,停在江面上的第十一战队的十一艘炮舰主炮副炮也开始调整炮口,齐齐瞄准横在他们侵略步伐前方的这团雾气。 这般大的动作自然被雾气当中主持阵法的张之维获悉。 “嚯,对方挺谨慎啊,这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诸位前辈,接下来这一下可不好受啊,千万要撑住啊。” “这种时候就不用专门来征询我们的意见了!” “敬老爱幼嘛~回!” 随着张之维的拨动,之前配合张之维虚张声势的蒋团长与他的船队也在水流推动下,朝着沙洲地这边返回。 同时,雾气外的炮舰炮口均已调整完毕,而那位随行的千家大神官与身后这几名高阶神官一道抬起袖口,十来只三足火鸦从他们袖口中飞出,在舰队上空盘旋。 接着这名千家大神官才向长谷川清示意可以开火。 随着长谷川清这边的一声令下,炮火齐鸣,炮弹出膛,在空气中划过一阵尖锐的嘶鸣,就朝着雾气当中的水域落下。 而这些神官释放出来的三足火鸦也随后跟上。 同一时间,张之维也将之前第十一战队梯次炮击时借八阵图吃下的爆炸势能释放。 一时间,炮火声如平地惊雷,不绝于耳。 平静的江面也在这一阵炮火中掀起一阵大浪,爆炸所带来的冲击也化作狂风,在江面上肆虐。 原本横亘在江面,前后加起来数百米宽的雾气此时在炮火的肆虐下已变得七零八落,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能见度正在提升,仅有那么几处依旧是雾气笼罩,不知虚实。 正当长谷川清以为攻击见效的时候,被炮火轰炸而吹散的雾气正在去而复返,慢慢汇聚,也让这老鬼子上演了一出变脸。 就在他准备下令继续炮击的时候,一旁看着的千家大神官却笑出声。 “呵,找到你们了。” 随着他的话语,在这重新聚拢的雾气中,之前被他们放入其中的十来只三足火鸦升空,化作一团团火球悬浮于空中,大放光芒。 即便是在外界都能清楚看到雾气中的点点火光,好似指路明灯。 “那我继续下令炮击?” “不,司令官阁下,命令舰队前进。” “为什么?” “这帮支那修行者布置的这个阵法与我们本土的音杀流很像,其共同点就在于能够将对手攻击时产生的势能吃下,用来反击对手。之前让你下令炮击,是为了逼迫这帮支那修行者将他们第一轮吃下的势能应对刚才那一轮齐射的轰炸。 如果你现在下令炮击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们不断吃下,不断反击,尽管我们清楚这个吃下是有上限的,但这个按照这个阵法的布置,他们本意就不在于杀敌,而是拖延时间,你这样做,他们更开心,刚才我们释放出去的火鸦,就是趁着这帮支那修行者应对炮击的时候,搜索他们的位置,现在已经找到,接下来就该是直接斩首了。” “那如果他们还有保留呢?就等着我们进去呢?” “你的舰队就这么不堪一击?连剩下的几发炮弹威力都扛不住?还是说帝国的军人都像你一样怕死?贻误了战机,谁也保不了你。” 被对方这样反问,长谷川清也被架住了,但他也清楚对方说的没错,也没再继续与这位千家大神官讨论。 “嗨!那我先在这里祝诸君武运昌隆!” “谢谢,现在司令官阁下,请下令前进吧,帝国的计划不容有失!” “嗨!” 船锚开始收起,发动机重新启动,炮舰舰队发出轰鸣,开始朝着眼前这横亘在他们侵略步伐的雾气缓缓前进。 而在雾气中,维持八阵图的张之维擦去嘴角边的逆血,这才与藏于另一处的蒋团长联系。 “蒋团长,你那边情况如何?” “牺牲了百来人,受伤的也不少,但还能打。” “这样都有百来人牺牲了吗,唉,这热武器的时代就是不一样啊,换做冷兵器时代,他们摸都摸不到你们。” “已经很好了,就日本人这种火力,要没你们这些手段,我们这些人就是打光了也不见得能换对面一条船。” “不是不见得,是一定换不了,不过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对方上当了,正往咱们这里头撞呢。”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得看你们了,刚才他们这一轮炮击,我借八阵图已经吃下了一半,全都被我化作水雷藏于这片水域当中,现在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把日本人的舰队引到这些水雷所在的水域,让他们尝下被自己的大炮轰的滋味。 水雷分布图我现在便传给你,阵中的前辈会辅助你。” 蒋团长正在沙洲地清点刚才被炮舰一轮无差别炮击后的伤亡人数,这便是热武器时代的可怕,你张之维便是有了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加持又如何,人家这边一轮火力覆盖,你躲哪都得挨炸,只不过是炸多炸少的问题罢了。 而在与张之维的言语中,蒋团长也发觉自己脑子里多出了一张地图。 “如何,记住了吗?” “记下了,那你怎么办?” “兵对兵,将对将,你负责把日本人的炮舰往水雷那边引,我这边也要好好招呼一下他们船上的高手,阵法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要么以力破巧,要么深入局中,找到阵眼,把阵眼破了,阵法也就散了。 不把他们船上这些高手留在这里,让他们找到那些前辈坐镇的阵眼,这八阵图也就破了。” “对方有多少人?” “十二个,都是高手。” “能被你张之维都称之为高手的,那一定很厉害,你一个人,能赢吗?” “会赢的。” “好,我也信你会赢。” 这边与蒋团长交代完毕,张之维也与八阵图中坐镇的诸葛家前辈跟奇门遁甲两公婆联系。 “诸位前辈,接下来就请你们专心维持阵法了,剩下的事,不用你们担心。” “张之维,你不用管我们,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知道疼!” “晚辈领命。” 两边交代完毕,张之维这才抬头看着头顶那将自己,还有十四名术士前辈位置点亮的三足火鸦。 抬起右手,对着这些在雾气中化作指路明灯的火鸦,随意一扭。 八阵图·移形换位! 位置还是那个位置,但原本定位的区域全都变成了张之维此时所在的沙洲地。 而这样的变化自然引起位于旗舰上作为施术者的千家大神官等人注意。 “嗯?” “怎么了,大神官?” “没什么,对方在邀请我们,司令官阁下,你们缓速前进便是,我们去解决藏于阵中的支那修行者。” “嗨。” 说罢,以这位千家大神官为首的十二名神职人员便先行一步,跃出甲板,在舰队进入雾气之中后,便根据之前释放的三足火鸦指引,施展轻功,便朝着张之维所在的沙洲地飞奔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清化三清?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司令官?” 随着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的第十一战队炮舰尽数闯入横亘在他们侵略步伐前方的雾气后,作为最高司令官的长谷川清便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面对下属的询问,他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现在千叶大神官他们已经去寻找支那修行者的位置了,现在这种时候,在不清楚对方是否存在一支支那军队作为伏兵的情况下,保持不动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大神官他们成功斩杀支那修行者,那就你好我好,如果他们做不到,我们也可以依靠大神官他们留下的定位进行火力掩护,再不行,也能原路返回。” “可是这样的话···” “你们在担心什么?就算大神官他们阵亡,那也是他们轻敌冒进的结果导致,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这支舰队我才是最高司令!” “嗨!” 面对自己顶头上司的质问,这些下属也不敢再作声,老实传达命令,做好警戒就再无动作。 对于后方舰队的小动作,作为斥候率先进入阵中,以千叶大神官为首的十二名日本本土神道高手也有所察觉。 “大神官,舰队停下了。” “我知道,他不敢赌,想让我们自己来解决这里的支那修行者,老狐狸。” “那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小心有埋伏啊,这里应该还藏有一支支那军队。” 说着,这十二名神道高手也在江面上驻足。 对于这些高手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现代时间线碧游村篇的时候,公司出动临时工抓捕陈朵这名叛逃临时工的时候,就有过江上短暂驻足战斗的表现。 “支那军队?你们管刚才那些出来的幻影称之为军队?如果不是这个阵法,他们连先前进入的陆战队都对付不了,还得依靠长谷川这个老狐狸下达炮击命令才将陆战队消灭。这支军队要是敢出现,你们觉得是我们出事还是他们出事?” “抱歉,大神官,是我太小心了。” “没什么,你有这担心我可以理解,不过布下这个阵的支那修行者不会让这支军队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后面的长谷川。” “就凭他们?” “谁知道呢,也许这个阵法有挪移奇效也说不定,正好,让长谷川这个老狐狸吃点亏。” “说是这么说,可这个阵法范围未免太大了,横跨两岸,前后数百米,支那修行者也是费了不少心血啊。” “藤原君,这我就要纠正你了,展开奇门阵法从来就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这个奇门阵法肯定很大,但绝对没有横跨两岸,前后数百米这么夸张,你只是被这些雾气迷惑了。准确来说,这个阵法最长也就在数百米,不过也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大阵法了,我还真想看看这帮支那修行者是怎么做到的。” 这位千叶大神官确实有两把刷子,能看出眼下他们进入这个八阵图的症结所在。 如果是在陆地上,依靠军阵,八阵图确实可以做到理论上的军阵有多大,八阵图就开多大。 但这里是江面,依靠张之维加上十四位术士高人连接一地炁局就想做到当年诸葛武侯那般,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所以这个八阵图的真实范围确实如这位大神官所说,也就在两百米左右,远远达不到横跨两岸的程度,只是笼罩在江面上的浓雾,加上张之维作为阵眼可以随时移动,让八阵图跟着在江面这个范围平移,这才让不晓奇门阵局厉害的这帮家伙以为雾气当中全都是陷阱。 正因如此,张之维才必须使这请君入瓮的计谋,不把对方骗进来,再以八阵图手段打出伤害,跟他们换血,让对方投鼠忌器,等对方反应过来了,那就没得打了。 这位大神官虽然看出来了端倪,但在旗舰上的时候他也是看破不说破,要是什么功劳都让你们海军拿了,那还要他们这帮神道高手做什么? 为将者,不知天文,不识地理,不晓阴阳,不懂奇门遁甲,阵图兵势,乃庸才也。 这段话乃是《三国演义》中诸葛武侯对将领者的论述,他张之维不是用兵大家,但借着诸葛家的助力,让他得以在内景中与千年前的诸葛武侯一缕残魂产生跨时空的对话,明白了如何操控八阵图的同时,也吸收了一波诸葛武侯的用兵之道。 凭着诸葛武侯传输的用兵之道经验,他张之维这才有模学样,整出了这一套连环计,引得对方入阵。 ‘嘎!’ 就在这位大神官稳定身边这些神官的心态时,之前他们释放出来的三足火鸦灵体也发出了一声鸣叫,像是为他们指明方向。 “八咫乌锁定他们了,走,我还没试过用支那修行者来制作八咫乌的灵体呢。” “嗨!” 确定了之前释放出去的火鸦灵体所在方位,千叶大神官一行十二人便在张之维的刻意牵引下,朝着张之维所在的沙洲地方向奔去。 随着踩水声逐渐接近,原本遮蔽视野的雾气也突然散去,做好迎敌准备,蓄势待发的张之维与千叶大神官等十二名神道高手也在江心沙洲地上互相打了个照面。 在双方互相看到对方的同时,双方都不约而同发出惊讶的语气。 “嗯?” 神降术! 大神官一抬手,周身燃起金焰,便将自身化作无数只三足火鸦,便朝着张之维奔袭而去,沿途所过之处,就连江水都为之沸腾。 嚯?劈空掌! 对于对方这样不打招呼就上杀招,张之维也没觉得奇怪,便以劈空掌回击。 掌风如刀,拍起面前的江水,化作一片大浪,试图将面前这由大神官化身的三足火鸦群浇灭。 水火碰撞,一阵蒸汽也从二者之间炸开,将双方视野挡住的同时,三足火鸦群也绕至张之维后方,重新凝聚成大神官的身体,对着张之维后心就是一掌。 张之维不闪不避,身上便亮起了金光咒。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铛!’ 一声清脆钟鸣,大神官也被张之维身上的护体金光反震落地,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停下。 但张之维并没有趁势追击,因为在他面前,借着这位大神官的先手,剩下的十一名高阶神官已经杀到近前。 血祭通灵! 这十一名神官周身燃起与大神官一样的火焰,只是大神官是金色,而这十一名高阶神官身上是赤色血焰。 在这股血焰的加持下,这十一名高阶神官如有神助,凶性大发,身形都跟着膨胀了一圈,拳头就朝着张之维当头砸下。 就是欺负你张之维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金光化物! 浑厚的金光咒护体,在张之维的控制下,化作拳头,配合张之维自身的双拳,就这样硬碰硬与这十一名高阶神官撞在了一块。 一声平地惊雷炸起,一个环形的冲击波从二者碰撞间释放,震的周边江面一阵涟漪。 而在交战中心,十一名高阶神官也与张之维拉开距离,与刚才一击不成就脱身的大神官汇合,呈环形将张之维包围在中心圈。 十二人皆是面带惊容,因为他们的双臂都在微微颤抖,显然被张之维那浑厚到不讲理的护体金光震得发麻。 “呼,好重的力道,好俊的手段,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比怀义差啊,还略胜一筹,下手起来更是比怀义还狠不少,啧啧,不差。” 尘埃散去,张之维站在原地,初步交手给张之维带来的效果也不过是让他的道袍沾染了些许尘埃。 拍掉身上的尘埃同时,张之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他说的话语那般轻松写意。 原因很简单,就是这十二名日本神道高手太年轻了,修为比起自家师弟张怀义还要略胜一筹,直逼天师府那些高功师叔。 这是他张之维没料到的,在他想来,日本那边的异人圈便是有高手,年纪都得上六十了,但对方明显跟他相差无几,这就有说法了,不然他也不会一见到人就发出一声嗯的惊讶语气。 张之维的表情严肃,这边的千叶大神官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同样也是惊讶于张之维的年纪,毕竟这样一个奇门阵法,不该是这个年纪的术士能展开的。 还有对方刚刚原地不动,就这样跟他们十二个人硬碰硬接了一波略占上风,这是正常修行人能做到的事? “想来阁下就是那位中华异人高手王一?果然名不虚传,是你把八咫乌全都引到你身上,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过来?” “哈?你刚才说什么?我是王一?” “不是吗?这个年纪,这般修为,情报上说中华大地上只有一个叫王一的能达到。” “喂,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情报工作效率也太落后了吧,你们知道王一不知道我?我跟他打了两场,都没输过。” “那你是谁?!” “张之维。” “张之维?没听说过。” 对方一副老实回答的模样让原本想接着动手的张之维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给他气的笑出声。 “合着你们这帮家伙之前都没来过我们这边是吧,算了,也不怪你们,反正我名字也报了,死的时候也知道是谁弄死你···们。” 话未尽,人先至! 张之维的身影顿时便杀到对方近前,对着其中一名高阶神官,金光聚于掌心,便是一掌拍下。 血祭通灵·神兵! 这名神官身上血色赤焰刚刚升起,便被张之维一掌拍中天灵盖,顿时七窍流血,身形都矮了三寸,弹飞了出去。 没想到张之维会这样暴起出手,上来就以雷霆手段先杀一人,其他神官也赶紧拉开距离,却还是被张之维找到了破绽。 阳五雷法·囚笼! 阳五雷从地下冒出,候在两名神官的必经之路上,让他们直接撞了上去。 雷霆耀眼,这两名神官便在阳五雷法下化作了两具人形焦炭。 阴五雷法·北境沧潭! 其余退到江面上的神官这才发觉水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黑色淤泥,牢牢锁住他们的双脚,同时,阴冷,刺痛的感觉沿着脚踝处流遍全身,破坏着他们体内的周身经脉。 断! 趁着阴五雷还未游遍全身之际,剩下这几名高阶神官也是当机立断,以手为刀,便将自己的双腿斩断,脱离阴五雷的桎梏。 神降术·八咫乌! 眼见自己带来的高阶神官无一人是张之维的对手,大神官赶紧出手。 周身金色火焰燃起,抬手便朝着张之维一掌打去,而他的手臂在打出的瞬间,也在周身金焰燃烧之下化作一只鸟爪。 张之维同样是以金光护体,与之对上。 二者碰撞之间,千叶大神官手臂化作的鸟爪也因为造型缘故牢牢扣住张之维的肉掌,身上带着的金色火焰也如附骨之疽附在张之维的护体金光上。 “嗯?退!” 力道加重,大神官也被张之维这一掌打的手臂变形,骨断筋折。 只得闷哼一声,连连后撤,捂着自己的右臂,看着张之维时脸上也露出得意神色。 显然张之维也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金光覆盖的右手。 此时在张之维的金光上,一团金色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以自己的金光为燃料,不断灼烧着自己的护体金光。 “嚯,有意思,你不错。” 点评了大神官一句,张之维手掌一甩,这团附着在自己金光上的金焰也被甩到一边,随着作为燃料的金光烧完,这团金焰才缓缓在空气中消失。 而在张之维刚刚用阳五雷法和掌力镇杀的三名高阶神官所在,一阵骨骼复位声传来。 只见那个被张之维一掌拍的七窍流血,头颅都凹进去三寸的神官站起,自己抬手将头颅复位,双目皆白,如同一只野兽,盯着张之维。 被阳五雷法劈成焦炭的两人也是褪去一身皮肉,随着周身的血焰燃烧,也是喘着气,面色苍白的与大神官会合。 同样的,那几名逃到水上被阴五雷阴了一手,不得不自断双脚的神官也是如此,以血焰为肢,会合到大神官身边。 将自己断裂的手臂骨骼复位,金焰流过,恢复如初,大神官这才看向那名化作野兽的神官,然后才看向张之维。 “没想到藤原君用出了神兵之术都没挡下你这一击,变成了神兵,你说的对,我们的情报工作效率太落后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样子单独杀掉你们一两个不顶用啊,得把你们全杀了才行,还有你这手段,以炁为燃料?我得收回刚才的评价,其他人不论,你,比我师弟要强很多。” “我也相信阁下所说的你与王一对阵从未输过的说辞,不过阁下要是只有这些手段的话,那你注定杀不死我们了。” “哟呵,听你这说法你还觉得你很骄傲?我很好奇,如果你们无法灭了我,那你们怎么破这个阵呢?” “不需要破啊,把阁下你拖在这里,没了你这个主阵之人,想来这个阵法不可能如之前那般运转顺畅吧?” “坏了,还是个有见识的,这样看来,我得认真了。” “认真又如何,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所在之处便是阵眼所在吧。若是我们一心想逃,阁下还能不管不顾追杀我们?” “所以在我动手前,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 “请讲。” “你叫什么。” “大日本帝国出云大社大神官,千家氏,千家玄一。” “了然,第二个问题,你们是以个人名义参与到这场战争里,还是代表着你们各自的流派。” “除了比壑山忍众是以整个门派参与到这场圣战,其他人,包括我们家族在内,都是以个人名义参加,至少目前并没有直接参与到圣战当中。”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很年轻,也是个高手,他们也不差。我不惊讶你们的修为,但我惊讶你们的年纪,尤其是你刚才说目前你们国家的流派都是以个人名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所以我可以理解为除了我这边,金陵城那边还有跟你差不多的高手,不止一个。 如果你们是倾巢而出,以各自流派下场,我不奇怪,但只是个人名义就有这么多人?你们只是一个四岛之国,怎么培养得了这么多跟你差不多的家伙出来啊?” 这才是张之维眼下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同为东亚文化圈,中间又以朝贡关系没少从这边薅羊毛,千百年下来,那边有高手张之维不奇怪。 但问题在于两边国土面积差距这么大,差距大就意味着有些资源他们这边有,日本是没有的,所以一来二去,此消彼长。 若只是单比两国之间的异人数量,高手数量,一对一兑子,自己这边打日本应该是两倍还有余,可现在明显就不是一回事。 “哈哈哈,没想到阁下最后一个问题问的这么蠢,我们能诞生出这么多高手,不还是拜阁下你的国家所赐?不对,应该是大清国。” “甲午?好吧,你要这么说,我就了然了,没想到这大清亡都亡了二十多年,还留下这么多后患。好了,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的,说完我好送你们一块上路。” “阁下口气未免太大了,我承认我们十二人都不是阁下的对手,但我们若是一心想逃,以阁下的本事,未必能一口气把我们尽数杀光吧。只要我们有一人逃到舰队,阁下这费尽心血布置的阵法,怕是无用了。” “确实,所以我得把你们全杀了,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们有十二人,可我也不是一个人在跟你们斗,这一招,我本打算下次跟老王碰面的时候对他使的,你人这么好,那就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验验这手段如何。” 说着,张之维双手掐着指诀,身上再次涌现出金光,阳五雷和阴五雷两种五炁雷法,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大神官千家玄一轻声念道。 “一气化三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张之维战队 “一气化三清~” “分头走!” 当见到张之维身上又是金光咒,又是阳五雷和阴五雷两种五炁雷法同时出现,还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名大神官千家玄一一点留下来跟张之维动手的想法都没有,一声暴喝,便催动自己的家传手段,周身燃起的金焰在后背构造出一对羽翼,带着他便朝着江面奔去。 其他的高阶神官也是朝着各个方向飞速离去,只是速度上稍逊大神官千家玄一一筹,只顾埋头逃命。 只有这千家玄一,此时还有余暇从怀里掏出一个写满咒文的风水罗盘,关注着张之维的动静,也在那给其他逃跑的神官指明方向。 “一共有三道生门,往那三个生门方向跑!” 说着,抬手便打出三只三足火鸦飞去,给其他高阶神官引路。 “就知道你们这帮家伙不是只有这点手段,还是个术士啊,带着法宝呢。既入阵中,又岂能让你们如愿?” 八阵图·移形换位! 张之维两眼放光,是武侯奇门的奇门显像心法在自动运转,随着张之维的心念一动。 大神官千家玄一便发现自己手中持着的罗盘指针在飞速转动。 沙洲还是那个沙洲,张之维还是那个张之维,没有任何动作,而他们这些快速与张之维拉开距离,奔至江面的家伙,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雾气遮蔽了视野。 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犹如清风拂面,仅仅只是遮住他们视野一瞬,当雾气散去之际,包括大神官千家玄一在内,这才发现他们与张之维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远,依旧在百米范畴之内。 本该南辕北辙的两拨人此时竟诡异的汇合到一起。 明明双脚的方向朝外在飞驰,但与张之维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缩小,一股空间错乱的恶心充斥在他们每个人眼前,让他们无所适从。 这便是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一旦入局,局中空间方位距离变化,都由主阵之人说了算。 若无术士对抗,那就真的是被玩到死,运营到死。 这帮神官本就是日本本土的神道流派,跟中华异人圈这边的倡优,巫术流派练的都是差不多手段,就是练神祇的。 只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为枳。 两国的人文环境不同,造就了一个流派的际遇不同,在中华这边,神格面具只能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流派,不算大流,但日本那边,却成了主流流派之一,手段变化也多了许多,涉猎的知识也多。 但再怎么涉猎,到底还是没有专门练术士的,面对术士,要么以力破巧,要么借外物配合。 打打低端局没问题,但面对千年前最伟大的异人诸葛武侯一生道与术体现的八阵图,想要轻松遁逃而出,就有点想当然了。 真炁不断注入到手中指针高速转动的罗盘,千家玄一想要在张之维把他们重新拉回到沙洲之前,重新寻得一条生路,而看着不断与他们拉近的张之维,也做出了最冷静的判断。 “都不要动!” 闻言,其他的神官也停下脚步,驻足于江面,随着他们的停下,那股笼罩他们的空间错乱感虽然存在,但不至于之前那样那么犯恶心。 “以静制动?聪明的做法,面对已经定住中宫,布下一局,已立于不败之地的术士,最好的做法就是以不动应万变,虽然一样会被术士攻击,但未必没有生路,可我偏要你们动,小银,你先上。” 对方的令行禁止,冷静应对让张之维对这个千家玄一大神官点了个赞,但越是这样,他们就更得死在这里。 随着张之维的一声令下,在张之维身上缠绕的阳五雷法霎时便化作了遁光,瞬息之间便杀到了两名高阶神官面前,双掌打出。 血祭通灵·神兵! 血祭通灵·荒魂! 赤色的血焰遍布周身,这两名高阶神官也如那个叫藤原的神官那样,双目皆白,智如野兽。 但作为交换,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了金属光泽,阳五雷游走在他们周身,竟没有将其电成焦炭,倒是他们硬吃这一记,吃痛之下,锁定了眼前这个纯粹由阳五雷形成的张之维,斗成了一团,随着他们的反击,也再次被八阵图牵引,朝着张之维本体所在的沙洲移动。 一气化三清·阳五雷身! “有意思的手段,颇有几分神打的影子。既然这样,小黄,你也别闲着了,去,给他们两耳光。” 一气化三清·金光身! 点评着这帮日本神官的神道手段,张之维的话语间,萦绕在他身上的金光散去。 不比阳五雷身的极速,金光咒所形成的张之维大开大合,带着一股堂皇之势,就这么当着另外两名神官的面冲了过来,给足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然后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光子朝这两名高阶神官面门呼了过去。 ‘铛!’ 金铁交击声响起,同样将自身化作神兵之躯,失去理智的两名高阶神官就这样与张之维的金光身厮杀到一起,陷入局中。 两个分身,刹时就牵制住了四名神官,剩下的,包括千家玄一这位大神官在内的八人此刻却不敢有一丝动作,也不敢出手相助,生怕遭了算计。 而千家玄一则是死死盯着散去了金光咒和阳五雷的张之维,默念道:“两个···” 像是听到了千家玄一的默念,张之维看向千家玄一的方向,也对着张开口型。 “是三个~” 一气化三清·阴五雷身! 如同黑色淤泥缠绕在张之维周身的阴五雷不知何时消失了,而在平静的江面上,突然伸出两只黑色大手,以阴五雷化形的张之维如同水鬼出水,双手化作条条触手,瞬间就将两个躲避不及的神官拉入水下,只有江面上咕噜噜冒出的气泡证明他们两个正在挣扎。 “他的分身已尽!只剩本体,你们缠住他,我来破阵!” 见到此刻张之维将身上萦绕的金光咒,阴阳五雷都化作分身散出,徒留本体的他就好似一介凡夫俗子,气息全无,而自己手上的罗盘指针也随着张之维释放出三个分身停止了转动,指明方位。 千家玄一当机立断,让剩下的五人去围攻本体的张之维,自己则是留在原地,拉开狩衣,亮出里面挂着的十二枚纯粹由符箓构造而成的钉子。 随着千家玄一亮出从刚才交手之时就未动用的物件,作为主阵之人的张之维也能清楚感觉到,这十二枚符箓构成的钉子一暴露,就与自己主阵的八阵图不搭,让他这个主阵之人都感到了不爽。 千家玄一看着怀里这十二枚符箓构成的钉子,脸上也浮现出心疼神色,但还是念起钉子上的符文。 在他的唱念下,三枚钉子发出荧光,从他怀里飞出,在千家玄一头顶上以独有的轨迹飞行,像是在搜索什么。 与此同时,剩下的五名神官已经杀到了张之维近前。 催动自身手段,一口舌尖血也从他们口中喷出,化作五道血箭朝着张之维射来,同时,他们身上的衣物开始自毁,与那几名陷入阵中的神官一样,双目皆白,智如野兽。 这五道血箭,想来便是他们的标记之法,免得一会打起来不分敌我。 而比起眼前杀来的敌人,张之维的目光全在千家玄一头顶自行运转的三枚钉子上,其他人,包括千家玄一在内看不出来这三枚钉子的飞行轨迹,但张之维这个主阵之人看得分明。 这三枚纯粹由符箓构造而成的钉子是法宝! 此时它们的飞行轨迹,正在不断与维持八阵图基本运转的这一地水脉炁局流动方向重合,这是专门用来破术士阵法,破炁局的法宝! ‘吼!’ 五道血箭朝着张之维疾驰而来,无论张之维如何挪移都无法逃脱锁定,还起到牵引作用,让这五名神官紧紧跟在张之维身前,维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杀机环绕,张之维却没有一点慌乱,还笑出声来。 “难怪武侯奇门的压箱底手段是三昧神火,没这手段在,碰到这种以奇招破阵的,你还真没法子啊,三昧神火我是没有,这个就凑合着用吧,小紫,你上。” 张之维张口一吐,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火焰从他口中飞出,越过这五名神官,直接朝着千家玄一所在的方向飞去。 火焰在飞行中迎风见长,化作了张之维的模样,直直撞向了那三枚正在寻找这一地水脉炁局节点的符箓钉。 “啊!一气化三清怎么是四个?!” 符箓钉与紫色火焰形成的张之维撞到一块,没有任何意外的就停止了运转,被包裹在这个紫色火焰构成的张之维分身体内,这三枚符箓钉本身并没有任何损伤,但作为控制者的千家玄一却在张之维这个火焰分身将这三枚符箓钉包裹住的时候,脑门便感到一阵针扎似的剧痛。 疼痛让他痛呼出声,同时也惊讶于张之维这一气化三清的手段竟然蹦出来第四个分身。 一气化三清改·一气两仪·真魂焰身! 没人能给他解答,在破掉千家玄一的法宝功能后,真魂焰身便直接朝着千家玄一杀来。 但已猜出张之维第四个分身具备攻击神魂的功能后,千家玄一根本不敢与之对敌,只得被迫拉开距离,没有任何意外的陷入阵中。 这种时候的他,也不敢把狩衣内剩下九枚符箓钉取出,当机立断,便朝着沙洲处的张之维本体奔去。 见到千家玄一入局,张之维也咧起嘴角,也同样一心多用,操控着自己分出去的四个分身朝着自己这边聚集,自己也不闪不避,任由这五道锁定自己的血箭打在身上,落下标记,同时站定身子,双掌拍出。 凝实如墙壁的掌风与追上来的五名神官撞击在一起。 反震的力道也将两边推开,张之维也是连着踉跄后退了数十步才站稳身子,与自己的四道分身汇合。 同样的,千家玄一也借助真魂焰身受到张之维这个本体召唤的空挡,再次念动咒语,狩衣内的九枚符箓钉飞出,也没有去破阵,而是各自飞向场上的九名神官,刺入了他们的后脑。 随着这九枚符箓钉子的刺入,一声痛苦,带着惊讶的嚎叫从这九名神官口中发出。 张之维明显能感觉到,这九名神官的生机尽断,彻底化作了他们口中的神兵。 然后便以九宫分布与千家玄一还有另外两个保持神智的神官结合三才之势,将张之维与他的分身包围起来。 身陷重围,张之维并无意外,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目的,不能让这十二人跑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去骚扰正在维持阵法的诸葛家前辈和奇门遁甲这一众术士。 伸手,将真魂焰身体内的三枚符箓钉取出,在自己面前端详了一阵。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三枚跟你刚才甩出来的九枚是一套,但不是全部,效果是破炁局,应该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是给金陵城用的。” “猜的没错,它的名字应该叫龙脉钉,或者叫炁脉钉也可以,一旦钉入地脉,便能断绝一方天地与异人之间的联系,为了炼制这些东西,自甲午以来,我们可是杀了你们不少人啊。这还得拜大清国所赐,没他们这么帮忙,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中华大地上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我这么坦诚,可阁下你似乎没有一个修行人的觉悟,连我都知道一气化三清是你们道门中的至高理念,所谓斩三尸之法都是从这理念中衍生而来,你这根本就不是一气化三清!” 千家玄一此时还觉得头疼欲裂,配上他说的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这模样倒是把张之维给看笑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说你聪明好,说你蠢吧,道门的东西你懂得还真不少,说你聪明吧,你都知道一气化三清与斩三尸互为表里,互为循环,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把它们给分开单论了?真是跟你们那帮老祖宗一样,什么都只学了个皮毛就沾沾自喜,一说就信,愚不可及。 我就喜欢把我这个创出来的手段叫一气化三清你能怎样,谁告诉你说一气化三清就只能一生三了?后面那句三生万物是被你吃了?我还可以给他们每个人起个新名字呢,来,我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他们。” 说着,张之维也走到如神祇般站在那里,不怒自威的阳五雷身说道:“这是之维银。” 走到气势堂堂正正,自有一番风范的金光身又说道:“这是之维黄。” 走到气质阴冷,不时有淤泥滴落又流回自身的阴五雷身边又说道:“这是之维黑。” 走到紫色火焰熊熊,却不伤外物,只伤神魂的真魂焰身旁又说道:“这是之维紫。” 然后在四个分身旁边的空档站定,身上涌出如金光咒那般的红光,只在当初大闹龙虎山罗天大醮,闯张道陵祖师留给天师府龙虎炁局的龙局中展现过的新创神咒。 一气化三清改·一气两仪·人道通天身! 一个红光满面的张之维便从张之维体内分离出来,站在那里,张之维也对着已经惊骇莫名的千家玄一介绍道。 “这是自创的第九神咒,人道通天咒,我也可以叫他,之维红~至于我自己嘛···” 张之维寻了块地站好,一甩袖袍,藏蓝色 的道袍无风自动。 而千家玄一这会也很配合的试探反问道:“之维蓝?” “对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巨大化 距离金陵城城外30公里处的江面上,江上不见人,不见船。 只有一道横跨两岸,宽度在数百米的大雾水域,这片突然形成的大雾水域,成了此时已成围三缺一之势的金陵城中军民逃出生天的最后希望。 雾气之外,由无根生带领的全性门人居高临下,看着刚刚闯入这片雾气当中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的内河炮舰战队,奈何他们身在局外,从外头看里面,就是雾里看,根本看不到一点信息。 却又碍于阵开雾起便吞掉进去探路的日军部队的威慑,他们便是在外面看的望眼欲穿,看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敢贸然闯入,生怕遭了算计。 不得已,他们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居中坐着,好似洞若观火的掌门无根生。 “都想看啊?” “掌门,这看戏也不能你一个人又当观众又当说书先生跟我们说吧,那多辛苦啊。” “行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替我考虑,刘婆婆,您要不要帮个忙?” “既然掌门你都这么说了,老婆子照办就是,你们,都靠过来,坐近一点,我带你们进去看看,掌门?” “我得在这帮忙照看啊,而且我自己能看得见。” 见状,刘婆子也不再坚持,而是盘腿而坐,双目微眯,便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打起了盹。 随着全性名宿刘婆子打盹,周遭这数百名全性门人也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没有多想,也顺着刘婆子催动的这股困意闭眼睡去,一时间,鼾声四起。 但在无根生的视野,他能看见的,便是刘婆子的神魂离体,而在刘婆子的神魂上,一双双眼睛化作如同孔雀开屏时的雁翎那样,附着全身,随着刘婆子的神魂进入了雾气当中。 而周围坐成一团的全性门人此时也在睡梦中发出声音。 “咦?看见了看见了,怎么里面也是这么多雾啊。” “婆婆,再往前飞点呗,让我们多看看··” 雾气当中,与千家玄一这十二名本土神道高手进入雾气的舰队最高司令官长谷川清很冷静,在下令让舰队停止前进后,就在指挥室里稳坐钓鱼台。 他是一点都不着急,按照预定作战计划,只要在十二日这天到达指定水域就行,可没说必须在哪个时间点到。 现在对方摆出这么一个大阵拦路,又有先前去探路的陆战队成员覆灭的教训,还不如就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看看千家玄一这帮神道高手能搞出点什么动静来,只要能看见敌人在哪,有一个具体落点,他真的不信这些支那修行人还能抗住炮舰一轮主炮配合副炮的齐射。 上限不高,下限锁死,高攻低防,玻璃大炮就是对当今世界异人群体最好的描述,尤其是在进入工业时代后,热武器飞速发展的今天。 比起这些拦路虎的支那修行者,他还不如小心藏在雾气当中的中国军队还有那些千家玄一离开前说的,吃下之前舰队一轮梯次射击,一轮齐射的炮弹威力的陷阱。 国府的海军是被他覆灭了,但覆灭的是主力舰队,一些漏网之鱼还是有的,要是自己这般贸然前进,被这些藏在雾气当中的漏网之鱼打了黑枪,命丧当场,那才叫做血亏。 另外就是这些陷阱,他是海军司令,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指挥这支内河炮舰舰队的舰炮威力,哪怕刚才对方已经抵消了,释放了一部分,可谁也不敢保证人家就没保留。 这时候开过去,撞上了,太亏了。 ‘轰!’ 就在长谷川清闭眼沉思的时候,旁边的炮舰上也传来了炮击声,而且还不是舰炮的声音,倒像是迫击炮的。 “鸟羽号和势多号附近有中国军队的小型舰队袭击,正在组织反击。” “为什么有迫击炮的声音?” “他们不是海军,甚至不是正规军,只是将迫击炮放在改装的小艇上进行攻击。” “大概多少人。” “不超过五百。” “勇气可嘉,那就让势多号和鸟羽号他们自己处理吧,只有一个命令,不准追击,让这支中国军队打个够,我很想知道他们有多少弹药能够打沉我们。” 听着舰长过来汇报的情况,长谷川清也露出笑容,显然千家玄一他们的斩首行动奏效了,维持这个阵法的支那修行者根本无暇他顾,只能让这支中国军队出来做无谓的袭击。 而从他下令让舰队停止前进到现在,不过才过去十五分钟而已,他有大把时间在这跟对方耗,帝国的脚步,自己的加官进爵之路,就在眼前! —— 江心沙洲地,一个仅有0.1平方公里的冲积小岛,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社区公园大小的规模。 张之维,诸葛家的十二位老人,奇门遁甲两公婆,拢共十四位术士就是在这里布置的八阵图,从而辐射这片水域,而作为主阵之人的张之维,此时正把千家玄一在内的十二名日本神道高手都牢牢钉在这里,与他缠斗到一块,不让他们去寻这些前辈的麻烦。 张之维这边自然是从容应对,一打十二,略占上风,而且按照这个趋势再这么拖下去,一刻钟后就能分出生死。 但对于疲于招架应对,执行斩首行动的千家玄一这位日本本土年轻有为的神道高手来说,他是越打越心惊了。 初次交锋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他这边十二个人加起来跟张之维打车轮战也不是对手,又惊又怒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知道就算一起上都不是张之维的对手,但张之维想要把他们十二人一一击杀也不是那么轻松写意。 作为这么大一个奇门阵局的主阵之人,张之维的活动范围被限制了,所以才有了分散逃离的决定,用空间拖时间,逼着张之维当个救火队长,他这边好伺机破阵。 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张之维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分身术,能一分为六,这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手段吗?! 是的,尽管张之维遵守着张静清天师的师训,不再以天师府弟子自称,不报师承。 可你身上又是金光咒,又是阴五雷,阳五雷的,大家都在一个东亚文化圈里面混的,天师府传承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弟子叛出师门,远走他乡的,你报不报师承不影响我们能看出你的根脚。 他也了解分身术这门手段,本土那帮忍者,战国时期的大名就是玩这门手段的个中好手。 那些所谓的影武者,替身,不就是分身术的一种玩法吗。 但分身术这手段就那样,朴实无华的就是什么双胞胎,三胞胎,练一门合击之法配合障眼法什么的,作为一个奇兵手段来用,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一旦被对方了解了这个信息,那就寄。 高端一点的,那就是借外物或者自身的炁来演化出一个分身,或者说替身也行,用来扰敌,承伤,开团。 可再怎么描述的里胡哨,分身术的一个核心就是这门手段本质上就是将一个人的原有力量平摊成两份,三份,砍了上限来保下限。 而且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一心二用,一心三用还能理解,一心六用?你张之维同时操控五个分身加上自己,还要维持阵法运转,这就没道理了。 尤其是刚开始对战的时候,他是能明显感觉到除了本体的之维蓝,剩下的五个分身战斗都很呆板,跟自己这边被他用地脉钉钉进脑门,断去生机,加强自身的九名高阶神官一样,都是靠着本能在战斗,所以就有来有回。 但随着缠斗的时间拉长,他明显能感觉到张之维的五个分身开始有了灵性,既是在适应双方之间的攻击节奏,还开始有了配合,这怎么可能呢! 你张之维将一身神通手段都分化成五个分身不说,难道还能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都给分了?你有这本事我们谁还敢跟你打啊,不说两国之间的军力对比,就单你一人出马,日本这边的异人圈都得你杀到断层绝户吧! 而接下来张之维这五个分身与自己这边的神官交手时发生的一幕,更是让千家玄一这个在日本异人圈那边被无数人吹捧看好的后起之秀破了大防,直接发出尖锐爆鸣。 能看见,在这切割成六份的战场上,以阴五雷法和阳五雷法化作分身的之维黑和之维银各自缠斗着两名被钉入地脉钉的神官。 这地脉钉前文有说,是日本异人圈在这半个世纪的对华战争中胜利后,在中华大地上掠夺的众多异人流派传承后制造出来的一次性法宝。 其作用也很直接,就是能够破坏一地的风水炁局,断绝在这片区域修行的异人与天地之炁之间的联系,算是一种具备破法效果的法宝。 将其与人体结合,就能使这个人在一定时间内具备万法不侵的buff,但同样的,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破坏着附着者的体内经脉,真炁的流动。 若不是这几名神官修炼的手段能够将自己肉身变成神兵之躯,还被千家玄一亲手断去了生机,他们自己就得先扛不住反噬自行崩溃。 但作为交换,因为肉体被加持了万法不侵这个增益buff,之维黑和之维银身上的阴阳五雷两种雷法都无法直接对对方造成伤害,只要击退,硬直的效果,打起来太刮痧,能占据上风是因为他们更灵性,对方只剩下本能。 既然确定了对方只有数值,两个机制不够,数值也不是很好的分身果断选择让另外两个只有数值的队员来应对。 “万法不侵。” “皮糙肉厚。” “之维黄,之维蓝,换人!” “好!” 同样以皮实耐造的金光咒分身化作的之维黄,还有只剩下一身命功基础的本体张之维,也就是之维蓝听到队友的喊话,也是回应了一句,并在第一时间交换了对手。 被张之维这个本体依靠王一传给他的禁字决大巴掌打得气血翻涌,不停后退的千家玄一在听到张之维与分身之间的对话,当场就炸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凭什么分魂!凭什么!” 回应千家玄一这咆哮的,是换了对手的之维银的雷法。 阳五雷法·游蚓雷! 电走龙蛇,直接劈的千家玄一一个外焦里嫩,一口逆血忍不住吐了出来。 同时看到的,是之维银对他咧出的笑脸。 “嘻嘻~” 那个贱兮兮的笑容,更是让千家玄一确定,眼前这个名为之维银的阳五雷分身,就是另一个张之维。 而当他看向其他战场,依靠皮实耐造的之维黄和一身命功修为的之维蓝本体为锋头,之维银,之维黑,之维红,之维紫,四个分身正在将自己还有其他人不断逼至一处,想要将其合而歼之。 根本没打算,也没义务解答千家玄一的疑惑。 千家玄一也清楚,一旦自己这边十二个人都被张之维的五个分身和本体包围起来,那覆灭便是这片刻之事。 生死关头之际,千家玄一也发狠了。 “张之维!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一起死吧!” 神降术·净火! 神降术·血饲! 千家玄一周身燃起了金焰,以自身真炁为燃料,这些能够焚烧对手真炁的金焰开始熊熊燃烧,并在快速扩大燃烧范围,化作道道触手,朝着身边那仅剩两名没有被钉入地脉钉和其他钉入地脉钉的神官蔓延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之维银给逼退,也让其他的张之维不得已聚到一块,对方这能焚烧真炁的手段,一时半会间,他们还真不好直接破开,尤其是对方眼下完全就是在拼命的时候。 “大神官?!” “千家玄一!你敢?!” 最先遭殃的便是那两名保持神智的高阶神官,完全没想到会被自己人背刺的他们,连防御脱离都来不及,便被这金焰吞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然后便是那九个生机已断的高阶神官,他们倒是没啥挣扎,就在那任由千家玄一的金焰吞噬。 火焰熊熊燃烧,霎时间便化作了一团高达十米的大火炬。 “嘎!” 随着火炬中发出一声鸟鸣,火炬中也亮起一对羽翼,用力一拍,金焰消散。 展现在张之维战队面前的,便是一只由人体组成,瘦削,发育畸形,有着十二张面孔,让人看一眼就san值尽掉的三足乌鸦。 神降术绝技·神道八咫乌! “嚯!这下真是要降妖伏魔了。” “我得承认一点哈,这东洋的妖怪,就是比咱们这边的要丑哈,人没人样,妖没妖形,就一丑八怪啊。” 见对方玩命的手段就是把十二个人化作一个整体,六个张之维都笑出了声。 之前不得已分身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家伙一时半会没办法一下子都杀掉,现在倒好,你们玩合体了,那杀起来就简单了,一加一就能跟我张之维打?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张之维···张之维···死!” 作为始作俑者,千家玄一也没有了之前的神智,眼中只剩下张之维这个把他逼上绝路的死敌。 而就在两边准备以全力灭掉彼此时,一枚炮弹划破空气,带着尖啸声,直接命中了千家玄一为主体的这头三足乌鸦。 爆炸威力之大,冲击波之甚,直接将张之维连同他五个分身都给吞噬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绝唱 炮弹落下,在那仅有0.1平方公里的江心沙洲小岛上绽放,顿时就发出一声巨响,在弹着点处挖出一个直径约在3-4米左右.深度在2米左右的漏斗型弹坑,冲击波摧毁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随着第一枚炮弹落下,将张之维与这被张之维逼上绝路的千家玄一这十二名日本神道高手笼罩后,接着便是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 既有如第一发试射炮弹那样直接命中这片沙洲地的,也有偏离目标,直接落入水中,引发一阵巨浪水花。 显然,这不是精确化打击,而是对于这片区域的战术火力覆盖。 随着硝烟缓缓散去,这个由泥土在水流冲积下形成的江心沙洲也在这一轮火力覆盖下完全变了模样。 地形明显起伏,弹着点附近的松散泥土也在冲击波肆虐下产生了液化现象,而刚才还准备一锤定音,弄死对手的张之维,还有依托着这个江心沙洲地维持八阵图的十四名术士前辈,也在这一轮炮火战术覆盖下生死不明。 时间还得倒退回张之维将自己一身的神通手段化作五个分身,将千家玄一在内的十二名日本神道高手逼到绝路说起。 在张之维阻止这十二名日本神道高手闯入阵中执行斩首行动的同时,作为配合张之维主持的这个八阵图,由蒋团长带领的八百战士,也乘坐着改装,木包铁的小船对停止前进的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专门用于内河作战的内河炮舰舰队,也就是第十一战队发动了袭击。 依靠着维持八阵图运转的十四位术士前辈的帮助,蒋团长所带领的这支部队虽然没有任何水上作战经验,借着十四名术士前辈给他们加持的如履平地buff,他们所乘的船只也就成了一个个水上移动平台。 蒋团长要做的,就是依靠脚下这一个个小型水上移动平台的机动,配合他们带来的全部家当,还有雾气所带来的便利,悄无声息进入这支内河炮舰舰队主力炮舰的射击盲区,发动突袭,将他们引诱到张之维借八阵图吞噬这支炮舰舰队前面试探性射击时炮弹威力化作的无形水雷区。 从一开始,张之维也好,蒋团长也好,都没奢望依靠着这几十艘做了简易改装的木包铁小船能把对面这支钢铁舰队给换掉,只是想着,依靠这支钢铁舰队前面打出来的炮弹化作的无形水雷,让这支钢铁舰队失去动力,无法抵达预定水域,完成包围。 想法很好,执行的也没出错,但张之维和蒋团长都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们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海战,或者海军之间的战斗。 错误的以为即便两者之间量级差距过大,但凭借着阵法之威,再怎么样也能打出一点效果,好让这个阻击战持续下去。 战术的执行没有任何错漏,依靠着雾气和阵法带来的加持,蒋团长成功让自己的部队无声无息摸到了对方炮舰下方,主炮和机炮都打不到的射击盲区,也成功了用投掷手榴弹,仅有的几门迫击炮打出了第一波偷袭,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是蒋团长能够控制得了的。 是,主炮打不到,高射机枪,防空机炮有射击盲区,瞄不了你们,但炮舰不是只有这主副武器和防空武器,还有专门用于针对近防和反潜的武器。 当舰舷两侧架起的重机枪开始对暴露的蒋团长船队喷吐火舌开始,就将前面蒋团长打出的第一波偷袭成果瞬间抹平。 重机枪肆意扫射,轻而易举就将自己船上战士的身体洞穿,撕碎肢体,任由他们的身躯无力跌入水中,染红了江水。 而蒋团长他们手上拿着的步枪,捷克式轻机枪却无法打穿对方的舰体,仅有的几次反击伤害都是溅射伤害,两边的伤亡比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之所以还能苦苦坚持,还是因为之前张之维依托金光为弓,雷法为弹,以金弓银弹的手段,打下来的那几架日军侦察机上面携带的机枪。 当时张之维一共打下了九架敌机,其中有五架迫降,在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也从这五架敌机上拆下来了机腹上的机枪,用来当做重机枪应急使用。 靠着这几挺重机枪带来的火力,蒋团长这边还是能时不时依靠着自己这边多目标,高机动的特点,顶着对方的火力压制打出一点反击。 但这种反击也快要撑不住了。 子弹是没法补充的,人员和船只是越打越少的,他们这边甚至连跟对方接舷战,跳帮战的资格都没有,就是想要舍身就义,在对方的重火力压制下也失去了作用,只是在徒增伤亡,根本达不到吸引对方追击的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连蒋团长自己都绝望了,撤不知道往哪撤,打也找不到任何能把对方打疼,打痛的机会,他们甚至都无法越过外围这两艘炮舰的封锁,冲进对方内部,对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坐镇的旗舰安宅号发起一次冲锋。 倒是在旗舰指挥室坐镇的长谷川清稳坐钓鱼台,压根不去理会蒋团长他们带来的骚扰,因为他很清楚仅仅依靠数目众多的木包铁船只就想突破舰队的护卫,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千家玄一这帮神道高手执行的斩首行动如何了,瞭望台上的观察员一直在关注着周边水域动静,只要一有发现,安宅号所搭载的主炮就会第一时间开炮,进行一波炮火覆盖。 而在这时,一声难听的鸟鸣穿过雾气,惊醒了闭目养神的长谷川清,他也通过舷窗看到了远处弥漫的雾气中那一闪而逝的金色火炬。 “命令!试射一发,两轮齐射!” “嗨!” 随着长谷川清的命令,安宅号上搭载的两门120mm舰炮也开始调整炮口,先是一发炮弹轰出。 划破空气,在刚脱膛而出的两秒之内便在张之维所在的沙洲地发生爆炸,声音,火光都如此明显,也让目击这试射效果的长谷川清喜出望外,没想到对方藏的这么近。 接着便是最开始提到的两轮齐射,四发炮弹在两分钟内尽数射出,落在了张之维所在的沙洲地。 一个仅仅只有0.1平方公里的沙洲地挨上了这么两轮齐射,尽管只有一发打偏,落入水中,但剩下的四发足以让这个只有社区公园规模大小的沙洲地变成另一番模样。 爆炸的动静,长谷川清这边能收到,正在竭力骚扰的蒋团长也能听到。 如此近的距离,冲击波所形成的风浪他们感受的一清二楚,而随之而来的反馈便是,蒋团长能明显感受到作为承载他们移动的船只行进速度变慢了,说明无论对方这两轮齐射有没有命中张之维,其爆炸所带来的威力已经影响到了八阵图对他们脚下船只的加持。 而他也注意到,对方停泊在江面上的舰队开始发出了发动机的轰鸣。 ‘张之维,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 蒋团长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但他也做出了一名将领此时最明智的决定。 “撤!他们动了!都往回撤!” 一长一短,重复两遍的撤退号吹响,蒋团长带着仅剩的两百余人,人人带伤,朝着张之维所在的沙洲地撤去。 长谷川清根本不在意蒋团长这支部队的进攻和撤退,他明显能注意到周围弥漫的雾气开始变得稀疏,前方水域也能依稀看清,这说明刚才这两轮齐射确实起到了效果。 这时候,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命令舰队放弃追击,全速前进。 炮舰发动机轰鸣,船锚收起,响起汽笛,就开始缓速前进。 —— 沙洲岸上,在第一发炮弹命中的区域内,张之维的身体被泥土掩盖,而在张之维身上,之维黄,之维红,之维紫,之维黑,之维银,这五个由张之维一身神通手段所分化的分身犹如迭罗汉一般压在张之维身上。 随着张之维这个本体的昏迷,他们也失去了控制,正在缓缓回到张之维体内。 在阳五雷所化的之维银回到张之维体内,电流也在张之维身上游走,让他在昏迷中打了个激灵,将他从昏迷中唤醒。 掩盖在自己身上的泥土被震飞,张之维惊坐而起,大口呼吸的同时,也感受到周身上下,包括经脉在内都传来阵阵剧痛,而最明显的区域便是自己的中丹。 低头一看,张之维这才看到在自己的中丹那里插着一块巴掌大的弹片,好在自身命功修为精湛,已达化境,再加上五个分身迭罗汉似的充当沙包,他才没有被这枚弹片给自己打了个对穿。 一口逆血也在这时不受控制吐了出来,勉强站起身,拔掉弹片,忍着浑身经脉,筋骨如刀割的剧痛,运转金光咒,简单的处理下伤口,再确定自己全身上下没少一个零件之后,张之维这才看向这被炮弹犁过一遍的沙洲。 奇门显像心法运转,以脚下这个沙洲为盘的八阵图阵局也在张之维眼中显现,大体结构没碎,还能勉强运转,但已无之前那番威力。 “杀···张之维,是你逼我的,杀死你···杀死你···” 不远处,声音传来,张之维这才看到仅剩下上半身的千家玄一,修行人的强横生命力让他一时半会还死不掉,但样子也没好看到哪去,半身尽是烧伤,勉强看出个人样,仅存的点点意识和双眼,尽是对张之维这个逼他走到这一步的仇恨。 “命还挺硬,这样都没把你炸死,哈,想我张之维自踏入修行至今,未逢敌手,没想到今日伤我者,非人也,乃炮也,这鬼门关前走一趟,这风景确实不同以往啊。几位前辈,你们还好吗?” 强忍着周身传来的剧痛,张之维打起精神,也跟同样维持着八阵图大体结构的十四名术士前辈通讯,为了更加确定这十四名术士的情况,张之维也不顾自身状态,强行进入八阵图的内景。 只是一进入,张之维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因为在内景的视野里,代表着十四名术士前辈的命火犹如风前烛,雨里灯,熄灭也就是这呼吸之间的事。 “想不到合我们十四人之力,强开先祖的八阵图,竟然连半日都做不到,修了大半生的奇门,想不到被人以这种方式破了,我等有愧先祖啊···” “所以才需要改变啊,人的思想要变,国家也要变,咱们这个圈子的,也得跟着变,去适应当下这个世道。” “张之维,这时候你还要给我们这帮老家伙说教?” “不是说教,我只是想告诉各位前辈,纵然咱们这个圈子当下落后了,也不代表咱们没用了,这诸葛武侯的八阵图,还有一招,也是诸葛武侯当年能以少胜多的原因。” “难道···张之维,你,你悟到了?!” “这得多谢前辈不顾门户之见,让我得以在内景中与诸葛武侯有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我受益良多。” “好!好!好!张之维,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吧,我们这帮老家伙只有一个要求。” “前辈请讲。” “看一眼,就让我们看一眼,看看当年先祖的风采。” “张之维自当遵命!” 从内景中退了出来,张之维也与正在撤退的蒋团长取得联系。 “蒋团长,他们动了对吧。” “对,这也是你的算计?” “一半一半吧,我原本想把我这边的弄死了,再去策应你,没想到这奇门妙算抵不过这天数使然,那一炮,歪打正着,差点没要了我老张的命。”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跟我交代什么?” “阵法维持不住了,为今之计,就必须把这支日本人的舰队留在这里,接下来我要做的事,连我自己都没几分把握,成与不成,我都没法保证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带着你们撤退,所以···” “哈,这时候跟我讲这些啊,我本就是一个必死之人,这些年也算是多活了,现今我真要对不起的便是我那发妻,就怕她知我死讯会随我而去,但事已至此,你我都做不了主,看老天让不让咱们两全吧,你做你该做的事便是,我尽可能把他们往你布置的水雷那里引。” “好。”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张之维这才收回心神,全力运转着自身真炁与脚下的八阵图共鸣,同时也走到保留最后一点意识的千家玄一旁。 “我知你不甘,更不解我的分身为何有灵,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会分魂,这本事我真没有。但我也可以明白告诉你,这些分身都是我,是我借八阵图之威能,将我过去的一瞬拉到当下,入主其中,这样跟你说,你明白了吗?” 听到张之维的坦白,千家玄一那不甘的双眼睁到最大,死死盯着张之维,好似不相信张之维的说辞。 “也罢,让你在这里好生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张之维不再解释,只是站在原地,身上的藏蓝色道袍无风自动,双手摊开,身形也不受控制朝着空中缓缓浮起。 而随着张之维这个主阵之人的浮空,原本几乎停止运转的八阵图开始缓缓转动,四盘八门拨动,压榨着维持阵法的十四名术士前辈最后一丝生机。 原本稀疏的雾气再次变得浓郁,伸手不见五指,张之维也在那里念念有词。 “昔年诸葛武侯以军为阵,布八阵图,以阵法之威,让入阵敌军,即便有司马懿这个术士高人在,也总是铩羽而归,守城不出。因为司马懿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边兵力远胜于诸葛武侯,修为也不比诸葛武侯差多少,为什么看不破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之玄妙,为什么八阵图中,诸葛武侯所领的兵力与自己相差无几。 答案很简单,诸葛武侯以所率之军为锚点,将其过去,和未来的一瞬借八阵图之威召至当下,一生为三,何愁无兵可用,我目前虽不及诸葛武侯,也没有诸葛武侯那般对奇门阵法的见解,能召过去将来于当下,但若只召过去,太远的我做不到,但是最近的,我可以倾力一试。 瞧好了,这才是八阵图的大活。” 八阵图·今不如昔! ‘哗啦!’ 空气中,一个玻璃破碎的声音凭空响起,那是八阵图崩溃破碎的声音。 随着八阵图的破碎,维持阵法的十四名术士前辈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是缓缓抬头,看向浮在半空中静止的张之维。 能看见,此时仰面朝天,双掌朝天的张之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定格在了空中,双目眼眶欲裂,七窍流血。 而以张之维为中心,下方沙洲的那十四名术士也定格了,周边江水也停止了流动,雾气也如固体般定在了原地。 这个暂停仅仅持续了一瞬,时间便再次恢复了流动。 张之维七窍迸血,如遭雷击,却依旧强撑着躯体浮于半空。 风在动,水在流,雾气依旧在弥漫,在张之维的视野中,已经能看到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内河炮舰舰队的轮廓了。 视野渐渐模糊,五感正在离自己远去。 在张之维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他听到了身边传来乘风破浪的声音。 成了。 带着笑意,张之维失去了所有力气,跌下了地面。 “我看见了···哈哈哈!我终于看见了,那就是诸葛武侯先祖当年的风采!哈哈哈!张之维!活下去!!” 坤字·土河车! 十四名术士高人,终其一生,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了那独属于术士一脉之巅的绝顶风采。 他们也用最后那一点力气,齐力施展了最简单的一个术法,接住了落下的张之维,将其送到了江水之中。 施展完这最后一道术法,诸葛家三家十二名术士与奇门遁甲这两位术士高人,也在这没有名字的沙洲小岛上,溘然长逝。 而随着他们的落幕,在沙洲小岛的两侧,在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下属内河炮舰舰队的必经之路前方,四艘铁甲舰也缓缓冲出雾气,朝着敌舰舰队,不闪不避,迎面撞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章 落幕 “真向!敌舰らしき舰影!距离三百!(正前方方向,距离三百米!发现敌舰!)” “全舰戦闘配置!(全员进入战斗岗位!)” “体当たり用意!(撞击准备!)” 观测到敌舰出现如此近距离的观测员在那高声预警,拉响警笛。 以十四名术士高人的生命,再加上张之维这个主阵之人拼着重伤生死不明的伤势为代价,终于展现出了诸葛武侯这位千年前最伟大的异人术士,他所成名的八阵图这个奇门阵法的一部分威力。 用这一地风水炁局的炁为载体,成功的从过去时光中拉来了四艘铁甲舰的历史投影,作为这阻击战的最后一搏。 因为这片被雾气笼罩的水域前后加起来就数百米长,若不是因为忌惮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以舰队的速度,穿过去也就这么十几分钟的事。 所以当旧日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的内河炮舰舰队上的观测员观察到敌情通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尤其是这四艘铁甲舰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压根不给这边的日军舰队指挥官一点反应的时间,而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长谷川清,也在听到观测员的通报时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不顾周围手下的劝阻,就这么跑出了指挥室,看向前方,嘴里也在不停喊着。 “哪里来的敌舰!这里怎么会有敌舰···” 怒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 当四艘铁甲舰穿过雾气展现在自己面前时,船体上清晰可见的战火痕迹。 毋庸置疑,那是一个多月前,由他亲自指挥,在江阴水域覆灭的国府海军主力炮舰! 本该沉于水下,等待打捞改装的它们,跨过时空,来到了当下,化作不屈的亡灵,再一次,向这些侵略自己国家的敌舰发起冲锋! “砲戦始め!(主炮塔自由射击准备!)” 舰桥上,日海军炮术长下达最后一个指令,舰队上六短一长的警笛长鸣,甲板也切换到红色战术照明。 主副武器发出轰鸣,试图将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幽灵船再次覆灭。 然而他们的想法落空了,就像他们想的那样,这片水域不可能存在敌方舰队,眼前被他们覆灭的炮舰只是四艘幽灵船。 是张之维借助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威能,从过去拉到当下的一个投影,维持他们存在于此刻的是这一地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地之炁。 本质上来说,这四艘炮舰都是海市蜃楼,但又不完全是海市蜃楼。 它们不具备炮舰的所有攻击手段,只是一个单纯的样子货,但它们的碰撞体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所指挥的内河炮舰舰队只来得及打出第一轮射击,炮弹既没有洞穿这四艘铁甲舰,也没有发生爆炸,就这么扎在了这四艘铁甲舰的船体。 而这四艘铁甲舰就这么携带着对方打在自己身上的炮弹,听着舰队上这些侵略者发出的尖叫,恐惧,直冲冲朝着它们的炮舰迎头撞来! 爆炸震耳欲聋,船头也在碰撞下发生变形,扭曲。 船体也被撞的发生偏移,偏离了当前航向,朝着张之维之前布置在这片水域下,由这些炮舰之前试探性开火吞噬所化作的水雷移动。 水域上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时不时有站立不稳的鬼子从船上跌落,即便他们是海军,精通水性,在这种最原始碰撞下,也会被水面上的一个个漩涡拉入水下,成了这片水域生物的养料。 这场遭遇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四艘铁甲舰的作用就是打一个出其不意,将对方的舰队冲散,拼着在消失前,将它们撞击到水雷的水域,依靠这些炮舰之前打出来的炮弹威力,让他们失去继续作战,前进的能力。 至于击沉,击毁,那就做不到了。 想要彻底击沉,击毁一艘主力炮舰,在没有直接命中对方弹药库的情况下,需要投入的炮弹太多太多,这可不是单单一个八阵图召唤过去就能做到的。 随着这四艘来自过去时光的铁甲舰完成了使命,它们也化作了幻影缓缓消失,而维持这片水域的雾气,也随着八阵图的崩溃,正在慢慢散去。 长谷川清捂着刚刚因为碰撞和爆炸跌倒摔破的头缓缓站起,看着眼前刚刚经历了惊魂一瞬的舰队。 包括他此时坐镇指挥的旗舰安宅号在内,作为专为内河流域作战的第十一战队炮舰舰队,主力炮舰便有八艘,外加三艘驱逐舰,小型辅助舰艇若干。 当然,这些战舰的规模自然不比后世,不然也没法在内河流域内作战。 辅助舰艇的损失不大,毕竟碰撞主体是他所指挥的这些主力炮舰,所以辅助舰艇现在正负责打捞那些落水的日军。 但是作为主力战舰的这十一艘战舰里,两艘炮舰丧失了动力,一艘驱逐舰进水,正在缓慢下沉,剩余的其他炮舰包括他坐镇的这艘旗舰都带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要想继续作战倒是问题不大,但也需要进行临时抢修。 而当周围的雾气散去,长谷川清也看到了那个在他们前方数百米距离,已经被炮弹翻了一遍地面的江心沙洲小岛。 就是这么一个小沙洲,就是这么一群用木船包铁的小股部队,配合着那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中国修行者,便在这里,给予了他这支舰队一个迎头痛击。 这样的战损比,他便是如实报告也不会有人相信。 最可怕的是,长谷川清他不敢保证在接下来的水域上,会不会有类似的陷阱等着他撞上去。 长谷川清呆坐在指挥室,任由军医为自己包扎头部的伤口。 脑海中则是回想起当初在淞沪战场上,他被王一抓住时的一段对话。 ‘···你没得选,但是我有很多选择。’ 当王一这番话在自己脑海中回想起来时,长谷川清也明白,他不敢赌了。 “命令,电告陆军华中方面军最高司令松井石根,因为陆军的情报有误,导致我们在长江水域上遭遇中国军队伏击,虽已击溃敌军,但因无法确定前方是否还有埋伏,无法按照预先计划到达指定水域,封锁江面。 责令华中方面军必须再次确定我军前进路线再无伏兵之后,我军方能继续前进。” 本着海陆两军势同水火的原则,长谷川清上来就直接甩一个黑锅给松井石根这老鬼子,也准备以消极怠工的方式,一点点挪过去。 “司令官?!” “怎么?连城都打下了,陆军这么多人难道就无法彻底将打下来的城池围死?还是说,你想看到刚才发生的事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再发生一遍?要不是陆军给我们提供错误的情报,今天怎么会有这场让我们感到耻辱的遭遇战!陆军那帮家伙就该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 “嗨!” 听着长谷川清这般义正言辞的指责,这一众本就跟陆军不对付的海军军官也是如此认定一切问题都是陆军那帮马鹿的错。 这纸电令也按照长谷川清这老鬼子的意思,发了出去。 而随着张之维这边阻击战的落幕,一直在暗中以出阳神之法,带着一众全性门人观战的刘婆子也带着他们回到了岸上的丘陵林地,回到了自己的肉身当中。 魂魄回归,好似大梦一场的一众全性门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各有想法,却又没一个率先说出口。 他们想不明白,一个修行一片坦途的张之维,一帮放在术士这一脉中都算得上德高望重,修为深厚的老前辈,还有一支完全谈不上正规的军队。 却偏偏在这片水域里做这以卵击石的行动,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就算挡下了这支舰队,也救不了六十里外的金陵城吗? 他们想不明白,但他们知道有人能替他们想明白,帮他们找到答案。 “诸位,这场戏可看过瘾了?” “过瘾是过瘾,但是掌门,你说这张之维还有那帮老家伙是怎么想的?那帮老家伙倒还好说,反正就这几年活头了,死哪都一样,可这张之维,他,他···” “想知道啊?” “想。” “那就去找他本人问问缘由咯,人家现在又不是天师府弟子,你还怕人家见面就把你们打死了?他就是想,他现在也做不到啊。” “张之维还活着?这么逆天的神通使出来,他还能活着?” “因为有人叫他活下去。” 没有理会门人的疑惑,无根生起身,运转脚力,就朝着岸边奔去,见状,一众全性门人也纷纷跟上,想找到生死未卜的张之维,想当面找他问个明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城中故人 城外的阻击战结束了。 尽管张之维最后拼着重伤垂死,以诸葛家十二名前辈加上奇门遁甲两公婆,合这十四名修为高深的术士性命为代价,借诸葛家的先祖,诸葛武侯所留八阵图玩了一波大的,也才堪堪换掉一艘驱逐舰,废掉两艘炮舰的动力。 对于其他炮舰造成的损伤也可以忽略不计,也难怪诸葛家的前辈临死前会感慨,会无奈,纵然合力复现出了先祖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又如何,当年诸葛武侯一身通天修为都未曾逆转天下大势,再续汉祚。 如今时过境迁,当初尚且能在诸葛武侯指挥下,一州之地伐九州之兵的八阵图如今面对一支铁甲舰队,连阻挡半日的功夫都做不到,对方只是两轮齐射,就把八阵图炸的支离破碎,崩溃在即。 虽说如此,但这是张之维,或者说这些老一辈修行人的视角,他们感慨,无奈异人圈子在时代变幻中逐渐没落,就连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无法抵挡这大势。 但在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的视角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长谷川清不是异人,虽身居高位,也了解本土异人这个圈子,但终究不是圈内人,对于这个与世界各大文明共存,延续至今的异人圈子他是有敬畏的。 别看日本经过了明治维新,在这个基础上还打赢了好几场对外扩张,尤其是对前清的战争,成了世界桌上分蛋糕的一位。 但根子里的封建可比现在的民国还要离谱,尤其是本土的异人圈,日本本土许多异人流派真要追本溯源,是能在中华这边找到源头的。 本土异人圈近半个世纪以来能够产出这么多人才,年轻高手,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源日本对前清的几场战争,攫取了大量典籍,再加上资源,才有这么一段井喷式的增长。 那自然而然本土异人圈就会这么一种想法,既然本土异人流派因为对外战争胜利得到了这么一段井喷式的增长,那中华这些传承千百年的异人流派,他们是不是在这方面比他们还要略胜一筹呢? 王一,便是一个例子。 淞沪战事中,固若金汤,连国府飞机都没炸出个缺口的海军司令部大楼,就这样被王一炸开个洞,还被他如入无人之境把自己活捉带了回去。 现在王一在城中自顾不暇,而在这必经之路的长江水域上。 一帮不确定数量的中华修行者,配合上一支在长谷川清看来只有勇气却连正规军都算不上的杂牌军,就在这里拦住了他所在的舰队两三个钟头的时间,还打出了这么逆天的战损比。 不管对面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长谷川清都不敢赌对面会不会再来一次,会不会瞄着他这个司令官来打。 与其去赌对方有没有后手,倒不如把这个锅甩出去,让陆军的马鹿替自己排雷更稳妥点。 也正是张之维这一波发狠,引得长谷川清投鼠忌器,这也给城内滞留的军民争取到了最后一点逃难时间。 等到陆军方面替长谷川清排雷完毕,长谷川清这才在十三日当天下午指挥着舰队到达预定水域,封锁江面。 可这个时候,码头那边早已没有用木桶,门板渡江的百姓,溃军。 而随着长谷川清的舰队完成对江面的封锁,也就意味着金陵城的完全沦陷。 一场更大的灾难也降临到了此时被困于城中的军民。 —— 十二月十六日,在国都完全沦陷的第三天。 战斗虽已结束,但战火的余温依旧在城中肆虐,静谧如同鬼蜮的城区中时不时能听到稀疏的枪声响起。 那是占据这座城池的侵略者正在对城中军民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和一部分困于城中的溃军的临死反扑。 此时战火肆虐过的街道上,一小股国军溃军正在小心翼翼的前进,在躲避侵略者的搜索同时,也试图越过侵略者的封锁,逃出城。 这小股溃军约莫三十来人,装备精良,即便已经与大部队失联,依旧保持着队形,警惕着沿途经过的每一个角落,生怕被敌人发现。 而领导这小股溃军的也是王一的老熟人,那位在淞沪战场上结交的国府军官,周卫国。 在一路有惊无险,终于见到出城的城门就在前方不远时,周卫国这才稍稍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指了指左边一个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还算完好的房屋,示意队伍过去,先进去躲一阵子,休息一下,等到天黑才出发。 房门被先摸过去的手下小心翼翼打开,确认院内无可疑情况后,才示意后面的队友跟上。 “团长,有情况!” 正在示意手下将恢复原样时,前面进入屋中的队员也低声预警。 闻言,周卫国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轻声快步跑了过去,这才看到这间屋子里已有人捷足先登,是十三名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身段都在中上乘,拎着家当的女子。 这样的打扮,不用想也知道这十三名女子的身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周卫国也示意手下收起武器,小声道:“几位小姐,我们只是想出城,没有别的想法,大伙现在都在一个屋檐下,你们不出声,我们也安静,各自安好。” “切,打了败仗还这么神气,姐妹们,给这帮丧家犬挪个地。” 一名女子嘲讽之语拉满,但也明白当下的形势,示意其他姐妹让出一片地方,周卫国这才让自己的人都进入屋中,躲了起来。 夜幕降临,城中依旧有着稀稀疏疏的枪声响起,但也是越来越远,倒是侵略者占城为王,大肆庆祝的声音在附近回绕。 藏于屋中的周卫国等人与这十三名风尘女倒是泾渭分明,也不敢生火,就在那里硬熬。 只是如今已是腊月,正是入冬的季节 周卫国这边还好说,金陵教导总队,皆是良家子,没有营养不良,一身血气,搭配着干粮还有身上的棉衣,倒是无碍。 但这十三位风尘女子,想来逃的时候匆忙,箱子里装的尽是华而不实的衣物和金银细软这些东西。 在这种腊月时节,便是将箱子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披在身上,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再怎么抱团,也已冻得瑟瑟发抖。 看着不为所动的周卫国等人,之前那名嘲讽之语拉满的女子也忍不住小声嘀咕。 “唉,真是凄凉啊,老娘又卖身子又捐钱,到头来负心汉提起裤子就走人不说,就连这城也没守下来,连累咱们姐妹挤在这破屋里挨冷受饿···” “大刘,把这些东西给她们送过去。” “可是团长···” “执行命令!” “是!” 那名叫大刘的士兵拿着周卫国递过来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壶,还有身上的棉衣,再怎么不爽,也得将这些东西拿到这群风尘女面前放下。 一见到周卫国这般识趣,这名女子也是也不客气,赶紧将干粮分成数份,分给自己的姐妹,喝上一口水,滋润下冻干的嘴唇后,这才披着棉衣打趣道。 “没想到还是位团长啊,到底还是团长善解人意,就是看着面生,没来过我们这里?” “玉珠!你少说几句!” “若梅姐,都这时候了,许他们打了败仗连累我们,不许我说几句风凉话?” 那被称之为若梅的女子显然是这群风尘女的大姐头,被她这么一呵斥,玉珠也不说话了,而若梅也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玉镯,莲步轻移,来到周卫国面前,递了过去。 “长官,我那妹妹骄纵惯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收回去吧,这种时候,这东西没什么用,她也没说错什么,我们没守住城,怎么骂都是应该,不过听小姐你这谈吐···” “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也不过是个卖唱卖身子的窑姐,长官尊姓大名?” “周卫国。” “林若梅。” “你们要出城?” “嗯,但林小姐要是让我们带上你们,恕难从命,连我都没把握能不能带我的人离开。” “为什么不去城里的安全区躲躲?” “我们是兵,你们是民。” 闻言,林若梅也不再多言,回到自己姐妹身边,围着周卫国递过来的那件棉衣抱团取暖。 双方就这样继续相安无事呆在这个屋子里,夜色逐渐深了,大刘也时不时暖和着周卫国的双手,也哈着气在那问道:“团长,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再等等,等城门那边的日本兵休息,我们再行动。” “好吧,团长,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码头那边认识一个叫王老板的大人物吗?怎么没见到他来帮忙啊?” “师长自己带着钱财跑了,旅长也跟咱们打散了,这种时候,个人顾个人了,谁还有力气管别人啊,人家现在说不定正被日本人追杀呢。” 周卫国听着手下的询问,也是在那无奈苦笑。 随着夜幕逐渐步入深夜,周卫国盯着手表上的时针即将走到2字,也开始招呼手下准备动身离开。 “砰!” 就在这时,几声枪声打破了寂静的深夜,让原本要离开的周卫国他们不得不躲了起来,屋内的林若梅这十三名风尘女子也跟着紧张,很快的,周卫国他们便听到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夹杂着日语正朝着他们所在屋子这边不断逼近。 “团长,是一群女学生,日本兵在抓她们!” 警卫兵小声汇报着看到的情况,一时间,屋内的风尘女,身边的手下也都盯着周卫国,等着周卫国这个长官下命令。 周卫国同样也在天人交战。 日本兵对这群趁着夜色想要逃到安全区避难的女学生追而不杀,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要抓走这些女学生做什么,一旦抓住,这些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学生下场比死还惨。 若是置之不理,借着这群女学生吸引日本兵注意力的功夫,他带着部下逃出生天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可是··· 周卫国不经意回头,与屋内藏着的林若梅这些风尘女目光对上,脑海中也闪过未婚妻的容颜,这也让他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想要留在这里的自己留下,想跟我绕出去救人的,就跟我走。” “团长,还差这么几步就出城了!” “我是军人!你也是!” 说着,周卫国也不顾部下劝阻,带着武器就从后门绕了出去。 见状,那名叫大刘的士兵跟上,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就连那劝阻的部下也是暗骂一声,跟了出去。 黑暗的街道上,不时有女学生因为看不见夜路跌倒,被身后的日本兵追上,就要直接行不轨之举。 而剩下的日本兵更是兽性大发,加快了追击的速度,享受这种围猎的乐趣。 殊不知,黑暗中,周卫国已经带人将枪口对准了他们,随时准备将他们击杀。 “先杀那些脱衣服的日本兵,再杀追人的那些,等我命令!” 黑夜中,女学生挣扎时的哭喊,侵略者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只待周卫国这支溃军打破局面。 就在周卫国准备下令开枪的时候,黑暗中一道金光亮起。 那几名正欲对女学生行不轨之事的日本兵笑声戛然而止,周卫国能清楚的看到,随着那道金光掠过,那几名日本兵的头颅不翼而飞。 还未等其余日本兵反应过来,在他们身边也响起了一阵破风之声。 眨眼的功夫,这些在街道上追击女学生的日本兵连高声预警都做不到便化作了一地的残肢碎块,横死当场。 只有那些劫后余生的女学生愣在了原地,感受着溅到脸上的腥热血液,惊魂未定的望着四周。 周卫国的呼吸急促了,因为这道金光他是见过的,在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人有这样的表现。 借着夜色,周卫国也看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王一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在他身后,尽是一帮凶神恶煞之辈,如豺狼般盯着周卫国所在的方向。 “周团长,我们又见面了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城中故人 城外的阻击战结束了。 尽管张之维最后拼着重伤垂死,以诸葛家十二名前辈加上奇门遁甲两公婆,合这十四名修为高深的术士性命为代价,借诸葛家的先祖,诸葛武侯所留八阵图玩了一波大的,也才堪堪换掉一艘驱逐舰,废掉两艘炮舰的动力。 对于其他炮舰造成的损伤也可以忽略不计,也难怪诸葛家的前辈临死前会感慨,会无奈,纵然合力复现出了先祖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又如何,当年诸葛武侯一身通天修为都未曾逆转天下大势,再续汉祚。 如今时过境迁,当初尚且能在诸葛武侯指挥下,一州之地伐九州之兵的八阵图如今面对一支铁甲舰队,连阻挡半日的功夫都做不到,对方只是两轮齐射,就把八阵图炸的支离破碎,崩溃在即。 虽说如此,但这是张之维,或者说这些老一辈修行人的视角,他们感慨,无奈异人圈子在时代变幻中逐渐没落,就连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无法抵挡这大势。 但在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的视角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长谷川清不是异人,虽身居高位,也了解本土异人这个圈子,但终究不是圈内人,对于这个与世界各大文明共存,延续至今的异人圈子他是有敬畏的。 别看日本经过了明治维新,在这个基础上还打赢了好几场对外扩张,尤其是对前清的战争,成了世界桌上分蛋糕的一位。 但根子里的封建可比现在的民国还要离谱,尤其是本土的异人圈,日本本土许多异人流派真要追本溯源,是能在中华这边找到源头的。 本土异人圈近半个世纪以来能够产出这么多人才,年轻高手,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源日本对前清的几场战争,攫取了大量典籍,再加上资源,才有这么一段井喷式的增长。 那自然而然本土异人圈就会这么一种想法,既然本土异人流派因为对外战争胜利得到了这么一段井喷式的增长,那中华这些传承千百年的异人流派,他们是不是在这方面比他们还要略胜一筹呢? 王一,便是一个例子。 淞沪战事中,固若金汤,连国府飞机都没炸出个缺口的海军司令部大楼,就这样被王一炸开个洞,还被他如入无人之境把自己活捉带了回去。 现在王一在城中自顾不暇,而在这必经之路的长江水域上。 一帮不确定数量的中华修行者,配合上一支在长谷川清看来只有勇气却连正规军都算不上的杂牌军,就在这里拦住了他所在的舰队两三个钟头的时间,还打出了这么逆天的战损比。 不管对面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长谷川清都不敢赌对面会不会再来一次,会不会瞄着他这个司令官来打。 与其去赌对方有没有后手,倒不如把这个锅甩出去,让陆军的马鹿替自己排雷更稳妥点。 也正是张之维这一波发狠,引得长谷川清投鼠忌器,这也给城内滞留的军民争取到了最后一点逃难时间。 等到陆军方面替长谷川清排雷完毕,长谷川清这才在十三日当天下午指挥着舰队到达预定水域,封锁江面。 可这个时候,码头那边早已没有用木桶,门板渡江的百姓,溃军。 而随着长谷川清的舰队完成对江面的封锁,也就意味着金陵城的完全沦陷。 一场更大的灾难也降临到了此时被困于城中的军民。 —— 十二月十六日,在国都完全沦陷的第三天。 战斗虽已结束,但战火的余温依旧在城中肆虐,静谧如同鬼蜮的城区中时不时能听到稀疏的枪声响起。 那是占据这座城池的侵略者正在对城中军民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和一部分困于城中的溃军的临死反扑。 此时战火肆虐过的街道上,一小股国军溃军正在小心翼翼的前进,在躲避侵略者的搜索同时,也试图越过侵略者的封锁,逃出城。 这小股溃军约莫三十来人,装备精良,即便已经与大部队失联,依旧保持着队形,警惕着沿途经过的每一个角落,生怕被敌人发现。 而领导这小股溃军的也是王一的老熟人,那位在淞沪战场上结交的国府军官,周卫国。 在一路有惊无险,终于见到出城的城门就在前方不远时,周卫国这才稍稍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指了指左边一个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还算完好的房屋,示意队伍过去,先进去躲一阵子,休息一下,等到天黑才出发。 房门被先摸过去的手下小心翼翼打开,确认院内无可疑情况后,才示意后面的队友跟上。 “团长,有情况!” 正在示意手下将恢复原样时,前面进入屋中的队员也低声预警。 闻言,周卫国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轻声快步跑了过去,这才看到这间屋子里已有人捷足先登,是十三名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身段都在中上乘,拎着家当的女子。 这样的打扮,不用想也知道这十三名女子的身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周卫国也示意手下收起武器,小声道:“几位小姐,我们只是想出城,没有别的想法,大伙现在都在一个屋檐下,你们不出声,我们也安静,各自安好。” “切,打了败仗还这么神气,姐妹们,给这帮丧家犬挪个地。” 一名女子嘲讽之语拉满,但也明白当下的形势,示意其他姐妹让出一片地方,周卫国这才让自己的人都进入屋中,躲了起来。 夜幕降临,城中依旧有着稀稀疏疏的枪声响起,但也是越来越远,倒是侵略者占城为王,大肆庆祝的声音在附近回绕。 藏于屋中的周卫国等人与这十三名风尘女倒是泾渭分明,也不敢生火,就在那里硬熬。 只是如今已是腊月,正是入冬的季节 周卫国这边还好说,金陵教导总队,皆是良家子,没有营养不良,一身血气,搭配着干粮还有身上的棉衣,倒是无碍。 但这十三位风尘女子,想来逃的时候匆忙,箱子里装的尽是华而不实的衣物和金银细软这些东西。 在这种腊月时节,便是将箱子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披在身上,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再怎么抱团,也已冻得瑟瑟发抖。 看着不为所动的周卫国等人,之前那名嘲讽之语拉满的女子也忍不住小声嘀咕。 “唉,真是凄凉啊,老娘又卖身子又捐钱,到头来负心汉提起裤子就走人不说,就连这城也没守下来,连累咱们姐妹挤在这破屋里挨冷受饿···” “大刘,把这些东西给她们送过去。” “可是团长···” “执行命令!” “是!” 那名叫大刘的士兵拿着周卫国递过来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壶,还有身上的棉衣,再怎么不爽,也得将这些东西拿到这群风尘女面前放下。 一见到周卫国这般识趣,这名女子也是也不客气,赶紧将干粮分成数份,分给自己的姐妹,喝上一口水,滋润下冻干的嘴唇后,这才披着棉衣打趣道。 “没想到还是位团长啊,到底还是团长善解人意,就是看着面生,没来过我们这里?” “玉珠!你少说几句!” “若梅姐,都这时候了,许他们打了败仗连累我们,不许我说几句风凉话?” 那被称之为若梅的女子显然是这群风尘女的大姐头,被她这么一呵斥,玉珠也不说话了,而若梅也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玉镯,莲步轻移,来到周卫国面前,递了过去。 “长官,我那妹妹骄纵惯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收回去吧,这种时候,这东西没什么用,她也没说错什么,我们没守住城,怎么骂都是应该,不过听小姐你这谈吐···” “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也不过是个卖唱卖身子的窑姐,长官尊姓大名?” “周卫国。” “林若梅。” “你们要出城?” “嗯,但林小姐要是让我们带上你们,恕难从命,连我都没把握能不能带我的人离开。” “为什么不去城里的安全区躲躲?” “我们是兵,你们是民。” 闻言,林若梅也不再多言,回到自己姐妹身边,围着周卫国递过来的那件棉衣抱团取暖。 双方就这样继续相安无事呆在这个屋子里,夜色逐渐深了,大刘也时不时暖和着周卫国的双手,也哈着气在那问道:“团长,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再等等,等城门那边的日本兵休息,我们再行动。” “好吧,团长,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码头那边认识一个叫王老板的大人物吗?怎么没见到他来帮忙啊?” “师长自己带着钱财跑了,旅长也跟咱们打散了,这种时候,个人顾个人了,谁还有力气管别人啊,人家现在说不定正被日本人追杀呢。” 周卫国听着手下的询问,也是在那无奈苦笑。 随着夜幕逐渐步入深夜,周卫国盯着手表上的时针即将走到2字,也开始招呼手下准备动身离开。 “砰!” 就在这时,几声枪声打破了寂静的深夜,让原本要离开的周卫国他们不得不躲了起来,屋内的林若梅这十三名风尘女子也跟着紧张,很快的,周卫国他们便听到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夹杂着日语正朝着他们所在屋子这边不断逼近。 “团长,是一群女学生,日本兵在抓她们!” 警卫兵小声汇报着看到的情况,一时间,屋内的风尘女,身边的手下也都盯着周卫国,等着周卫国这个长官下命令。 周卫国同样也在天人交战。 日本兵对这群趁着夜色想要逃到安全区避难的女学生追而不杀,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要抓走这些女学生做什么,一旦抓住,这些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学生下场比死还惨。 若是置之不理,借着这群女学生吸引日本兵注意力的功夫,他带着部下逃出生天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可是··· 周卫国不经意回头,与屋内藏着的林若梅这些风尘女目光对上,脑海中也闪过未婚妻的容颜,这也让他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想要留在这里的自己留下,想跟我绕出去救人的,就跟我走。” “团长,还差这么几步就出城了!” “我是军人!你也是!” 说着,周卫国也不顾部下劝阻,带着武器就从后门绕了出去。 见状,那名叫大刘的士兵跟上,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就连那劝阻的部下也是暗骂一声,跟了出去。 黑暗的街道上,不时有女学生因为看不见夜路跌倒,被身后的日本兵追上,就要直接行不轨之举。 而剩下的日本兵更是兽性大发,加快了追击的速度,享受这种围猎的乐趣。 殊不知,黑暗中,周卫国已经带人将枪口对准了他们,随时准备将他们击杀。 “先杀那些脱衣服的日本兵,再杀追人的那些,等我命令!” 黑夜中,女学生挣扎时的哭喊,侵略者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只待周卫国这支溃军打破局面。 就在周卫国准备下令开枪的时候,黑暗中一道金光亮起。 那几名正欲对女学生行不轨之事的日本兵笑声戛然而止,周卫国能清楚的看到,随着那道金光掠过,那几名日本兵的头颅不翼而飞。 还未等其余日本兵反应过来,在他们身边也响起了一阵破风之声。 眨眼的功夫,这些在街道上追击女学生的日本兵连高声预警都做不到便化作了一地的残肢碎块,横死当场。 只有那些劫后余生的女学生愣在了原地,感受着溅到脸上的腥热血液,惊魂未定的望着四周。 周卫国的呼吸急促了,因为这道金光他是见过的,在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人有这样的表现。 借着夜色,周卫国也看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王一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在他身后,尽是一帮凶神恶煞之辈,如豺狼般盯着周卫国所在的方向。 “周团长,我们又见面了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围城密谈 “周团长,我们又见面了。” 当王一带着一众全性从黑暗中现身时,周卫国也是惊喜交加。 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见到王一这位朋友,示意手下警戒四周,分出几个人去将那些女学生带过来,这才迎了上去。 “是啊,又见面了,王一,你没走?”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可能走,倒是周团长你,狼狈的很啊。” “唉,别提了,师长自己跑了,部队被冲散了,跟郭旅长走散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能在这见到你,看来出城有望啊。” “先不着急说这个,你们怎么没有出城?” 示意周卫国稍安勿躁,王一也看向那些惊魂未定,被带过来的女学生,脸上也是疑惑。 这年头能供得起女子读书的家庭条件都不差,说句书香门第,大户人家都不为过。 像这样的家庭,本该在城池沦陷之前就已通过各自的门路提前离开了才对,自己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又是散播消息,又是盘下码头的,学生这个群体应该是眼下城里滞留最少的那部分,何况还是女学生。 “好多同学都走了,我们,没赶上···” “家人呢?” 面对王一的询问,一名女学生也是怯生生回答,在听到王一询问起家人时,也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这种时候还哭?现在留在城里的谁家没死人,王一,再不走那帮家伙就追过来了。” 身旁的金光上人根本不惯着这帮女娃子的小情绪,数落一句,也赶紧出声。 “那帮家伙?” 周卫国疑惑。 “跟我们一样的人,我不建议周团长你们现在出城,就是越过了日本兵的封锁,还有一帮日本高手在城外等着你们,便是有我照拂也是九死一生。” “那现在怎么办?” “上人,你带着他们先走,我留下。” “知道了,不想被日本人抓走的就围过来,里面的,不想走就别走了。” 金光上人招呼着这些害怕的女学生,也对着屋里躲着那十三名风尘女子喊话,她们的躲藏瞒得了普通人,瞒不住王一他们这帮修行人。 “我去吧。” 周卫国自告奋勇快步走进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十三位莺莺燕燕也骂咧咧走了出来,也让金光上人身边这些全性看直了眼。 但他们也明白眼下的形势,没让小头支配大头。 见到人都齐了,王一这才一挥衣袖。 磁场武道·光线扭曲! 随着王一的真炁化作一张大网笼罩,周卫国还有这些女学生,风尘女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不想死就别出声,跟我们走。” 金光上人呵斥了一句,止住了这帮家伙的惊讶,这才带着他们朝着城中悄声离去。 只留下王一一人,就站在这些被他斩杀一地的日本畜生旁边,负手而立,一动不动。 —— “死!” 夜风吹过,王一在微弱月光下拉长的影子里,很是突兀冒出一道人影,暴喝一声,手持武士刀就朝着王一后心捅去。 对于这种隐匿身形潜伏手段的刺杀,王一连回身反击都懒得做。 无形力场在王一周身三尺张开,力场所自带的反震之力便将对方的刀刃震断,反射回去。 显然对方也早知自己的刺杀手段不可能奏效,接住反震回来的断刀同时,也借力与王一拉开距离,身形如水,融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王一前方,数道血色剑气已经杀到王一近前。 磁场武道·磁场爆破拳! 王一不闪不避,就是一拳轰出,能够紊乱他人真炁的磁场真炁瞬间便将这数道血色剑气打散。 无形之炁虽散,但附着在这血色剑气之上的铁屑却去势不减,打在了王一张开的力场上。 “威力比前两天强了不少,杀了我们不少人吧。” “用来杀你,还不够!” 回应王一的,是三名日本武者手中再次斩出的血色剑气,以三合一的形式,再次斩向王一。 遁法·金遁流光! 身化金遁流光,以遁光之极速,王一轻松躲开这一击合击剑气,绕至这三名武者身后现出身形,手上也悬浮着九枚棺材钉。 那是他早年弄死自家好叔叔苑金贵时,从他身上捞到的法宝,后来经梁挺这个怀抱机关符箓两门的大宗师改造,也就成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物件。 只是鲜少动用罢了,毕竟到他这个修为,比他低的用不着,跟他水平相差,略输一筹的又没用,倒不如留着,当个阴人的小手段使使。 显然,对方并不是第一次跟王一交手,也知晓王一有金遁流光这一门可缠斗,可一击脱离的极速遁法。 在合力斩出剑气之后,便各寻一个方位拉开距离,生怕被王一绕后一网打尽。 “疾!” 棺材钉上电光涌动,在王一的一声令下霎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这三名武者身后了。 手中真炁附着的武士刀和自己的心脏,肺部,眉心处皆有一个血洞。 这三名日本武者到死都没想到,王一既不选择用自身的磁场真炁破掉他们护身真炁再下杀手,也不用其他手段,就用这九枚棺材钉,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洞穿他们的身躯,带走他们的性命。 九枚棺材钉就这样被王一化作电磁武器疾射而出,轻松斩杀这三名以杀戮增强自身剑气威力的武者。 “杀!” 就在王一甩出法宝,阴死这三名日本武者之际,王一身后的黑暗中,一名光着上身,身上纹有黑龙刺青的魁梧巨汉杀出,抓住了王一施展法宝收回的这个后摇,朴实无华的一拳就这么打了出去。 逆生三重·聚形散气! 强而有力的一拳直接打空,拳风直接在地面打出一个坑洞,连带着整个路面都产生了龟裂。 但借着逆生三重附带的聚形散气功能,王一早已化作了一团白炁四散而去重新聚合,接着便退出逆生状态,以金遁流光直接遁走。 一场简短的遭遇战,便又有三名日本异人横死于王一手下,而留下来的,也未曾给王一造成半点困扰,只能望着他离去。 “这个家伙,当真是个怪物。” “高桥君,何必长他人志气呢,对付他这样的中华异人,有死伤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本来就没打算能够一次杀了他,只是跟他耗时间罢了,就是可惜了这三名剑盟的武士,刚刚才通过杀人突破,转眼就成了帝国的英灵,真是浪费。” “不浪费,正好可以用他们的一身血气来喂我的黑龙。” 这魁梧巨汉活动着身上的肌肉,纹在他身上的黑龙刺青也活了过来,从他身上脱离,便飞到了这一地尸体上方,贪婪吸食着他们的血肉精华,不到一会的功夫,这些尸体便化作了干尸,这条黑龙也重新回到巨汉身上,化作了刺青。 “呵呵,柳生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他的门人,得找你算账了。” “所以还得请服部君你帮我保守秘密啊。” “呵呵,走吧,听说御神道的千家大神官死了,连他带过来的地脉钉也跟着不翼而飞,锁死这一城地脉的大阵缺了一小个缺口,咱们还得解决这个问题呢。” “千家玄一?那个家伙竟然死了?这王一可没出城啊。” “这片大地又不是只有王一这么一个修行者,其他的中华修行者出手了,这次神道教联合这么多神道流派还有咱们一同布置这个阵法,可别让他们抓住了咱们的把柄。” “哼,军神又不是他们神道教一家的,又不是我们出了问题。” 一言一语中,两名日本异人高手也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地交战后的狼藉。 待到他们走远不见,过了片刻,王一的身形这才从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来。 很显然,王一并没有离开,而是用光线扭曲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去而复返,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阴到这两个家伙。 不过王一到底不是唐门这种专干杀人买卖的门派,用光线扭曲藏身可以,想要暴起杀人,只怕是杀心一动,对方就有所察觉,反而不美。 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两个日本高手王一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自十三日城池完全沦陷开始,这些随军的日本本土高手和投敌的汉奸便开始出击,四处杀人,好来增强自身。 这三天来,王一带着金光上人这一众全性门人也是四处出击,一边救人,一边与他们交锋,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因为有王一在,双方之间的战损比维持在1:5左右。 在这三天的厮杀中,王一也弄清了这帮随军的日本本土异人都属于哪些势力。 目前获得的情报便是一共有四个势力。 一者名御神道,以日本本土神道教为主干,联合诸多神道流派的一个暂时同盟,就是诸多神道流派异人以个人名义参与其中。 手段类似于中华异人圈这边的演神一脉,以日本所谓的八百万神明为信仰,将其化作式神,或用于召唤,或加强己身。 另外两者,就是刚才与王一过招不死的这两人所属,一者名伊贺影众,首领便是眼前这个叫服部的家伙,全名为服部千夜。 一直服务于日本德川家族,作为他们的暗杀集团。 随着大政奉还,戊辰战争,明治维新三个事件之后,他们也在德川家族授意之下投靠军方,为军方培养大量的特务。 相比于比壑山忍众这个跟自己这边的唐门一样是专门的杀手流派不同,这个势力以武士形象多过暗杀忍者的形象,也难怪对方刚才刺杀王一时破绽百出。 明明以影遁之法摸到王一后方,却在动手时发出动静,生怕王一不知道似的。 而那被服部千夜称之为高桥君的家伙全名叫高桥龙次。 隶属黑龙会这个跟日本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极道组织,这近半个世纪以来,日本对外扩张的战争,都有这个极道组织成员活跃的影子,包括辛亥和二十一条。 有着军方背景,又攫取了这么多资源,黑龙会自然也着重于异人方面的培养。 这个高桥龙次便是黑龙会下属异人团体——黑龙组的组长。 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配合那条从小就植入在他身上,能够吞噬他人血气化作养料增强宿主的伴生式神黑龙,让这家伙物抗拉满的同时,也有不俗的远程攻击手段。 一旦缠斗起来,能硬吃自己针对真炁和体内经脉的磁场爆破拳而不倒。 最后一者,便是刚才被王一用法宝棺材钉化作电磁武器击杀的那三名日本武士所属势力,一个叫做九曜剑盟的组织。 如御神道那样,都是以一个老字辈的剑术世家为核心,由各个剑术世家派出子弟门人,以个人名义参与其中组建而成的。 其核心手段便是杀意剑气。 讲究剑道手段提升之根本便是杀戮,杀的人越多,积攒的业力越多,斩出的剑气便越强。 这几天来,也是这帮家伙在城中杀戮最多,到处举办所谓的杀人比赛。 但令王一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去而复返竟让他听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地脉钉?阵法?军神?果然是要拿这一城军民性命做文章,这场屠杀,还真是内有乾坤啊。还是回去问问上人,王老爷子,听听他们有没有什么说法吧,这异人圈的水,真他娘的深。” 带着收获到的信息,王一这才再次没入黑暗,前去与金光上人他们会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安全区 国际委员会安全区。 这是如今化作一片鬼蜮的城中唯一的一块净土。 以约翰·拉贝先生为首的十五名国际友人利用自己的外国身份,提前在城中第四区到第五区建立起来一个3.86平方公里的庇护所。 因为约翰·拉贝的德国人身份,明面上同属一个阵营的日军攻占城池挥起屠刀之际,也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对那些藏身于这个安全区内的军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在他们看来,滞留在城里的军民少说也有几十万,没必要为了挤在安全区这些待宰羔羊跟约翰·拉贝背后的德国过不去。 整座城都是他们的,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城内的军民。 倒是约翰·拉贝,他想做好人,但这么多人每天的食物供给,就是一个大难题,只要他们封锁安全区,断掉粮食和水的进项,这样坐吃山空下去,里面的人也得自己出来供他们取乐。 这些侵略者的想法不错,既避免了明面上的两国冲突,还能看一场绝境之下的好戏。 但他们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支撑这个安全区,避难所,难民营运作的,不止约翰·拉贝这些国际友人。 这个安全区,也远比这些侵略者想的要大得多,称得上一句别有洞天,内有乾坤。 —— 先行离去的周卫国一行人,加上女学生,风尘女,还有金光上人他们差不多近两百来号人,依靠着王一布置在他们身上的磁场真炁扭曲光线隐身,一路悄默无声来到了被层层封锁的安全区外。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安全区,周卫国刚想停下脚步询问,就见金光上人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就引着他们走向了安全区外一处被外力摧残过的民宅。 在周卫国这个军人看来,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不清楚这个民宅遭遇过什么,但作为军人的眼光,这民宅主体结构破损严重,属于修又不好修,只能全部推倒重建,是一个大工程,躲在这里,压根瞒不过外面这些巡逻的日本兵注意。 但鉴于对王一这些修行人手段的一知半解,周卫国只能按下疑惑,示意身边的手下别让随行的女学生和风尘女发出动静,以免出现意外。 随着金光上人带着周卫国他们进入这栋摧残过的民宅,周卫国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好像从进门开始便进入了一条黢黑无比的隧道,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分不着东南西北的那种黑。 然后便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 有孩童的哭闹声,有求神拜佛的祈祷声,也有烧菜下锅的翻炒声,香味传来,也勾起了周卫国肚里的馋虫。 接着便是昏暗的火光亮起,周卫国眼前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野豁然开朗,这才看到在这个残破的民宅内,加上他们这些进来的,竟有近五百来人?! 这让周卫国下意识望向四周,房屋还是那个房屋,依旧是主体结构破损,仿佛只要一阵强风吹过就会轰然倒塌的危房,这样的危房里能挤下这么多人?! 周卫国下意识脱离队伍,朝着危房内的墙壁走去,想要丈量这个房屋的真实面积,这时候周卫国才发现,无论自己往前走了多少步,他都始终摸不到面前的墙,直到金光上人的大手搭在他肩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就是古人文中的桃花源?” “你小子倒是有点墨水,不过你什么时候见过桃花源是长这样的?你是当兵的,那就让你的人管好这里,别让人乱跑,老头子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喝的。” 金光上人也不想跟周卫国解释太多,让周卫国暂时负责管理这处空间的秩序之后,这才带着其他全性门人朝着另一个出口走去,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周卫国才从之前守城战败,带兵出逃,一路草木皆兵,提心吊胆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两脚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团长?!” “没事,把人都安排好,轮班,警戒。” “是。” “长官,喝碗姜汤,暖和暖和身子吧。” 就在这时,一个老婆婆似乎是注意到了周卫国的状态不对,也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周卫国面前,不止是周卫国,进来的每个人,都有一碗姜汤送上。 只是周卫国看着眼前这个衣服打着补丁,用看晚辈的眼神看着自己,再看到老婆婆身后的百态,也终于忍不住心中那崩溃的情绪,跪在老人家面前,以头撞地,嚎啕大哭。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守住!” “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对不起!” “没事啦没事啦,这里没人会怪你们,哭吧哭吧,外面那些东洋鬼听不到咱们里面的动静。” 周卫国的哭声环绕,也正如这位阿婆说的那样,躲在这里的百姓并没有说什么风凉话,连刚进来的那几名风尘女也是如此。 老百姓是很单纯的,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们都看在眼里。 守城战是打输了,但现在大伙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能躲着,还有一口热汤喝,有口热粥垫肚,又哪来那么多心思去怪这个怪那个呢。 周卫国也知自己失态,哭过一阵后也赶紧收敛情绪。 而在这个时候,之前离开的金光上人去而复返,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个周卫国的熟人。 “周卫国?” “郭旅长?” 与金光上人一同过来的便是因为在淞沪战事中,在王一的帮助下守住罗店战场,打退日军三次进攻而与周卫国一道被调来教导总队任职的隐藏自己人,郭汝瑰。 大难不死,故人相见,自然也有一番寒暄。 “旅长,你也在这里啊。” “是啊,日本人破城之后部队就被打散了,我命大,跟王一他撞见了,这才带着大伙儿跟着他在城里救人,撑到了现在。” “那旅长,这里是···” “具体怎么讲我也说不清楚,你就当是王一跟他这帮高人依托着这个安全区,在周围地下打通了地道密室,明面上躲进来一批人,暗地里又躲着咱们这批人,米面粮油啥的也有准备,就是拉撒这种事,你得提前喊一声,有人带着去上面的安全区解决。 你来了,正好可以帮忙,人是越来越多了,要是一个不小心露出了点动静被日本人注意到了,又是一场灾祸。” “是!” “看样子,都见上面了啊,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就在周卫国与老郭寒暄之际,之前选择留下的王一也赶了回来。 见到王一回来,金光上人,周卫国和老郭也都围了上去。 “又宰了几个?” “三个不值一提的小虾米罢了,比起这个,我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些东西,上人,你是老江湖,你跟我去找王家的老爷子,你们这几位吃过见过的主替我琢磨琢磨,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 顾不得与周卫国他们多聊,赶回来的王一便与金光上人离开。 倒是留下来的周卫国跟老郭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别看着我呀,带兵打仗咱们是比他们厉害,可神仙斗法这种事,那是人家安身立命之本啊,咱们这些外人就别掺和了,要咱们玩命的时候玩命便是。” “知道了,那现在旅长,咱们要做什么?” “看你这样子,你这几天也不好过,吃的喝的已经在准备了,待会就有人送过来,先好好休息吧,有我看着,这里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乱,也不晓得王一从那帮日本人嘴里听到的消息是什么,这里就先交给你看着了。” “是!” 老郭过来安抚了下军心之后,也随之离开了,只留下周卫国和他的部队留在这个安全屋内。 在吃过喝过,安排好警戒批次,这才和衣睡下。 而这,便是当下城中以这个安全区为主体的常态。 在城破之前,王一凭借着王家老家主的指点,将自己初创出来的空间神通袖里乾坤,开辟出五十个临时空间,沿着安全区外围,一路连接到安全区内布下。 让王家老家主这批名门正道负责镇守之后,便带着金光上人,莫名居士吴曼等全性名宿为首的全性门人在城中与攻占城池的随军四股日本异人势力斗法,厮杀,救人。 救的人不少,但也谈不上数目庞大。 只是因为王一之前对挤往码头却又无船出城的百姓疏散,让很多百姓提前先来到拉贝先生这里的安全区避难。 自己也是早早跟拉贝先生通了风,若是到时安全区不堪重负,就把多出来的人以地下有暗道密室为借口,由王一这边的人将其带到自己围绕安全区开辟的临时空间内躲着。 至于米面粮油这些,当初他就与拉贝先生配合,他唱红脸去找国府官员买粮买米,暗地里将这些粮仓位置记下。 然后就由王一这边的全性唱白脸,趁夜摸黑进去洗劫一空。 一部分通过王家的神涂界门之法,随着先行被王一安排出城配合张之维的船老大交予江北那边的部队,一部分就被他秘密送进了安全区内。 虽说不能饱腹,但至少有那么一口热粥喝,也能勉强度日。 这种时候,王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但他也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里的日本人肯定会注意到不对劲,他也必须想办法将躲藏于安全区,临时空间里的这些难民送出去一部分。 只有将他们送出了城,逃离日本人的魔爪,哪怕接下来战事连绵不断,也总会有人活下来,回到这里,落叶归根。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福城 “地脉钉?军神?跟我们耗时间?” 拉贝先生设置的安全区内,以王家老家主,吕家大少爷吕仁为首的一批名门正道子弟此时正在给王子仲这位医家传人打下手,给安全区内受伤,得病的难民进行诊治。 毕竟都是江湖儿女,在练炁这方面基本上也是医武不分家,在如今这种时候,不能像全性那般随意出动的他们,只能做这些事来帮忙了。 当王一将自己从服部千夜和高桥龙次这两个日本异人高手那里听到的消息转述给王家老家主和金光上人这两位老江湖时,两人脸上也是露出疑惑表情。 “怎么?以二位的阅历,也没听说过这些东西?” “倒也不是没听说过,地脉钉我有耳闻,是古时,当然,没那么古,也就七八百年之前,一些其他流派的术士炼制出来,给自己门人行走江湖傍身的一类法宝。寻常对敌用不着这东西,就是碰到同类,修为比自己高的术士,这东西才有用,破阵的,跟你的手段倒是差不多,怕是用来对付你的。 倒是以地脉钉为阵法?我还真没听说过,这地脉钉炼制起来麻烦,又与寻常法宝不同,不经折腾,寻得阵局脉络,打入其中,能将一个术士的阵局由内而破,断去术士布阵与天地之间的联系,纵然日本人以如此多的地脉钉为阵法,这动静一大了,我们这边反应过来,毁掉那么一块,他们这阵法就不攻自破。 倒是这军神,我能猜出个一二来。” “人为的造神祇,将神祇拉入世间?” 听王家老家主这么一说,王一也反应了过来,接过他的话茬。 因为他确实听说过二战早期这帮侵华老鬼子封建又迷信,内部流传着所谓军神庇佑的说法,说白了就是这近半个世纪来的对外扩张战争都取得胜利,无论是日俄战争,还是对前清的作战。 在日本这边的视角而言,基本上就是以小胜大,再加上抗战全面爆发后的前几年基本上都是在稳步推进,这些由侵华老鬼子这么庞大的众生信仰之炁,催生出来一个名为军神的神祇,并不奇怪。 “哟呵,看来你也挺有见识的嘛,见过这手段?” 对于金光上人的揶揄,王一不是很想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当初在美服开荒的时候就阴差阳错搞出这么一个人造的神祇马甲吧,而且人家现在还在尝试干一个大活,想从神祇变成人嘞。 “既然二老都说不明白这地脉钉跟军神还有阵法之间的联系,不如趁现在夜色已深的功夫,去摸摸情况?” “哈,你倒是说了句中听的话,自打你把我这老家伙安排在这里之后,除了吃喝拉撒睡,我就没怎么动弹过,正好,去外面走动走动。” 一听王一相邀,王家老家主就直接从怀里掏出毛笔,沾上自己家传手段神涂的七彩之炁,大笔一挥,便将神涂之炁附着在王一和金光上人身上,再在地上画出进入画中世界的界门,率先进入。 见状,王一和金光上人也不客气,紧随其后,三人便在地上化作了三个涂鸦小人。 而王一也是借着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神涂之炁之便,袖袍一挥,磁场真炁扭曲光线,便将三人在地面上化作的涂鸦小人痕迹隐去,再次摸出了安全区,开始在城内游荡。 之前便说过,民国时期的几个精华腹地内的大城市跟后世没法比,大肯定算是大的,有着十里洋场美称的大上海算大,但一个普通人骑个单车都能相对轻松的环城一周。 至于金陵城就更不必说了。 别看主城区分出第一区第二区这么多编号,但整个城,城东到城南的最远直线距离也不过十一二公里,是连人力车夫都能靠脚底板拉着客人走个对穿。 借着神涂藏身,磁场真炁扭曲光线隐形的双重便利,王一,金光上人,王家老家主三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在城中这些日本兵眼皮底下游荡,想搞清楚现在在城中这些日本本土异人势力在搞什么名堂。 名堂没看到什么,王一他们倒是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他们见到日军的多支队伍押着俘虏的国军,城中滞留的百姓,将他们编成多个队伍,在城中的主干道,占领的国府办公大楼,几个主要的公共广场那里,让他们充当苦力,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修建着什么临时工事。 “日本人是要干什么?” “大概是为了举办所谓的入城仪式吧。” “这个我知道,但这个不是,王家的,换个高点的地方,在人家脚底板下我看不出日本人在搞什么花样!” 听着金光上人在指使自己,王家老家主也不情不愿开始移动,三人借着神涂的自由移动,换到了高处,居高临下之下,金光上人这才看懂了眼前这个正在搭建的临时工事是什么。 “日本人这是在建祭坛?” “祭坛?这些日本人还知道祭祀祖宗?我还以为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的玩意呢。” 王一没有理会王家老家主的打嘴炮,只是紧盯着下方那个穿着羽织,在指挥日本军官按他要求布置,搭建祭坛的神官。 “老爷子,咱们先离开这里,寻个地方等我。” “你想直接抓个舌头来问?” “对,我独自出手,这样对方便是猜到了我要干什么,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到咱们这边有人掌握隐匿之法,能骗一时是一时。” “行,你自己小心。” 王老家主也没多言,再次操控着这界门,带着王一和金光上人远离祭坛搭建之地后,王一这才从界门中走出,将身上的神涂之炁收起,直接扭曲光线,进行光学隐身,再次潜回搭建祭坛的地方。 —— “快点快点!入城仪式和祝捷游行明天就要开始了,这两个仪式之后便是更重要的祭祀,耽误了工期,谁来都保不住你们,就是切腹自尽,军神也不会认可你们是帝国的勇士!” 神官在那颐气指使,指挥着眼前这些日本军官。 但很显然,大半夜还被叫来干活的这些日本军官并不是很尊重这位神官,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穿着紫色镶金边羽织的神官并非是个纯正日本人。 或者说,他是个精神日本人。 这神官本是满人皇族宗亲子弟,只是生不逢时,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没享受几天呢,就被赶出了皇城,迁居津门。 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适应这种从皇亲贵胄变成普通人的转变,哪怕日子依旧比大多数人都过得滋润,他也无法接受,在他看来,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宗亲。 哪天当朝皇帝驾崩了,退位了,他都有机会去摸一摸那把龙椅,成为皇帝,怎能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当时与他有同样想法的宗亲族老不少,也一直在寻求着复辟。 眼见国内无人搭理他们,就与日本勾搭上了,凭着自己的宗亲身份,搭上了去日本学习的便船。 也展现出自己的修行天赋,也就顺理成章在日本一神道家族里入了赘,给自己也起上一日本名字,叫什么橘宗一郎。 因在民国二十年的奉天事变出了力,得以进入这由神道教牵头,诸多神道流派组建的御神道势力,也领到了这个搭建神社临时祭坛的美差。 这些日本军官看不起自己又如何,他们在前面打生打死才能获得军功晋升,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这主持的临时祭坛搭建完,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更进一步,说不定关外的满洲国自己也能跟那康德帝争一争。 宗一郎装模作样指挥着,也在这个临时祭坛外围环绕,寻到一无人之处,这才从怀里掏出十二根由符箓制作而成的钉子。 就在他催动真炁,默念咒语,要将这十二枚地脉钉打出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冷风袭来,吹的刚搭建起来个底子的祭坛不停晃动。 被征做劳力的军民慌乱不已,生怕祭坛倒塌把自己砸了。 而周围戒备的日军也在那不停用日语大声斥骂,还朝天放枪,试图镇压。 ‘这时候出这种幺蛾子?’ 突如其来的大风让宗一郎暂时熄了施法的念头,刚准备过去帮忙时,只见负责照明的探照灯突然一黑,让这周围都陷入一片漆黑。 “跑啊!” 劳工中有人高喊,这些劳工也就趁着这突然黑灯瞎火的骚乱,四散而逃,这种时候,能逃一个是一个。 周围的枪声大作,不停亮起的火光照得这片地区一闪一闪,明灭不定。 刚刚才搭起一个框架的祭坛也在这劳工的暴动中轰然倒塌。 还没等宗一郎搞清楚情况,便感觉身后一阵恶风袭来。 一身真炁顿时消散一空,而自己也感觉一只大手按着自己的后脑,让他跟面前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失去了意识。 骚乱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在日军点起火把之后平复。 “报告!受伤76人,死亡98人,失踪一人!” “失踪一人?谁?” “橘宗一郎神官。” “是他啊,那就把他按阵亡处理吧,收拢伤者,那些逃跑的支那人,再去抓,城里都是免费的劳工。” “嗨!” 另一名日本军官似乎并不惊讶宗一郎的失踪,在交代完事情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人,对着纸人毕恭毕敬的说道:“九条先生,宗一郎神官被那王一抓走了。” 语毕,松开手中捏着的纸人,纸人也在随着吹起的夜风,朝着国府办公大楼所在方向飘去。 而在约定地点等待的王家老家主和金光上人,也看到了附着神涂之炁的王一带着一人直接闯入画中世界,与他们会合。 “这就是你抓的舌头?” “一个日本的神官,他应该知道些东西。” “那好,我这边有不少手段可以撬开这家伙的嘴巴,王一,把他唤醒,我来问他。” 金光上人跃跃欲试,倒是被王一直接回绝。 “上人,我有更直接的方式。” “什么?” “搜魂。” “你还会这个?鬼手王那老家伙真不藏私啊,这种阴狠手段都能教给你。” “他老人家一个倒转八方都练了一辈子,哪有那功夫会这手段,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还请二位与我一道,这样你们也能看的明白。” “怎么做?” “搭我肩上,放开心神即可。” “好。” 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如实照办,而王一依旧锁着这宗一郎的脖颈,使出手段。 磁场武道·电波入梦! 随着王一将自己的脑电波撞入昏迷的宗一郎意识当中,这个家伙也不受控制在那抽搐,口吐白沫起来。 待到王一带着金光上人和王老家主从宗一郎的意识中脱离,王一手上一个用力,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送他下了地狱。 但对于已经从宗一郎意识中明白城中这些日本异人要做什么的金光上人和王老家主此时却是面容惊骇。 两人也不顾宗一郎尸体上的污秽,便从他怀里搜出了那十二枚地脉钉。 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出声说道。 “这帮日本人当真是疯了,他们竟然想将这里变成一座福城!”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福城危局 “福城?” “何谓福城?莫不是跟龙虎山,茅山这般道门祖庭,神圣立派的一方福地?” 听着王家老家主和金光上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些日本异人要将眼下的金陵城化作一座福城时的惊骇模样,王一也只能对这个陌生词汇进行一番猜测。 看着王一完全不懂的样子,王家老家主率先开口。 “你这样的说法也对,也不对。”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个老人还拿我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实在是对我们两个老家伙而言,日本人眼下要做的事,连我们都只在古籍里看过,没成想他们真敢这么做。关于所谓的福城,还是让这个姓段的老家伙来说吧,他是全性,但又是出身道门,跟龙虎山天师府的孽缘匪浅,他来说,更通透一点。” 见王家老家主把话语权交给自己,也看到王一一副求解的模样,金光上人也咳嗽两声。 “你别急,让我这个老家伙缓缓,想想怎么跟你说。你刚才将龙虎山,茅山这两个道门祖庭跟福城一词联系,倒也不算错,但二者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天生,一个是人为。” “那这人为的福城,福地,又有什么说法?” “王一,鬼手王传你手段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封神演义?” “说过,说是自有史以来,是咱们华夏大地上唯一一次以阐截两教理念进行的一次异人大战,自那以后,似乎历朝历代就没听说过类似的异人之间大厮杀了。” “哼,鬼手王那老家伙说的也不算差,自周之后,诸子百家争鸣,汉之后独尊儒术,无非是诸多流派在验证如何飞升的一个缩影,彼此之间虽有间隙,争斗,但跟商周那场大战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但他肯定没有告诉你,《封神演义》一书虽有杜撰,但其中有两点是真实的,其一便是当时圈子里因为阐截两教理念,分成两派以站队王朝进行一场大战,其二,便是这阐截两教的祖庭。” “玉虚宫和碧游宫?!这两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一听金光上人说起这藏于历史中的异人秘辛,王一兴趣一下就来了。 见到王一这般来劲,金光上人赶紧解释道。 “没你想的那么玄乎,玉虚宫居于昆仑,这昆仑山本就是我神州大地诸多龙脉之祖,上古之时修行人居于昆仑山修行再正常不过了,现在还有一些流派在那里呢,只是玉虚宫的遗址早就没了,问题在于,既然玉虚宫是真实存在的,那碧游宫呢?碧游宫所在的金鳌岛呢?” “上人,你莫不是想告诉我,这金鳌岛,就是一个人为的福岛?仙岛?就如你们刚才所言的福城一般?” “没错,而之所以这金鳌岛如今没在世上,不是因为它沉了,或毁了,只是它不再是一个福岛,变成它原本的样子而已,说到这个,便得说到风水,这方面你多少应该有点了解吧。” 王一点头,还下意识说出一段刻在自己灵魂dna里的段子。 “蜻蜓点水穴嘛,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棒。” “哦?那棒不棒呢?” 王一沉默,不是,您老人家咋还接话茬呢! “不逗你了,咱们这神州大地王朝更迭,多少王侯将相死后建墓,所选之地皆是风水宝地,但也没见哪家王朝真的福延后人,长盛不衰,其根本,也跟上古这场阐截大战有关。无论是《封神演义》一书,还是各家传承悠久的大派典籍,在记载当年这场大战时,都提到一点,那就是截教这边的修行人人数远超于阐教。 照理说不该如此对吧,能进修行这扇门,除了极少数那批人天赋异禀,例如你和张之维,剩下的其实都差不多,再怎么理念不同,也不该两教之间人数悬殊如此之大,若是如此,只要牵制住两教最上面的那批人,剩下的与军队混在一块彼此拼杀,到了最后,赢得也该是截教,不该是阐教。 那为什么最后赢的是周?是阐教?别跟我说什么顺应大势,分封制又不是周开创的,其问题之根本,就是出在截教当年集合众人之力造出来的福岛,金鳌岛上面。” 在金光上人的讲解下,王一这才明白这所谓的福城为何会让这两位老江湖动容。 所谓的福城,顾名思义就是一方福地,其源头便是商周这场阐截两教异人大战的截教祖庭所在金鳌岛,这金鳌岛便是那会信奉截教理念的修行人集众人之力,将无数的龙脉改道,汇聚到一座小岛上,让其变成了一座神话志本里的仙家之岛。 俗话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穷山恶水会出刁民,反之亦然。 不然为何会有所谓的自然风景区,为什么天师府会选在龙虎山,就是因为那里适合修行。 而当初的金鳌岛便是如此,作为当初截教一派修行人用大手段截取无数龙脉,汇聚于此,使得这座不过是一座正常海岛的金鳌岛在无数龙脉,或者说天地之炁滋润下发生了异变,这种异变也导致了截教的壮大。 最直观的表现就在于理论上天下人都能修行,但异人之所以为异人,是因为这些人从生下来开始就具备了常人所没有的显性修行天赋,对常人而言几十年都很难得炁的第一关对于异人而言,一周到三月便可破关踏入修行之门。 但这种天赋是随机的,便是异人家族与异人家族互相通婚,反复提纯血脉,也无法保证天生异人和天生异人结合便能诞下一个异人后代。 正常情况下,一百个异人结合或者是一百个普通人结合都只会诞生一两个具备修行天赋的后代,很公平,全看命。 但在那金鳌岛上,可能性被打破了,一百个异人也好,一百个普通人也罢,只要结合,可以诞生10个甚至20个具备修行天赋的后代。 其外,在金鳌岛上养伤,伤愈速度也远超于在其他地方,甚至多年不治的顽疾都有可能在金鳌岛那磅礴到不可理喻的天地之炁滋润下得到恢复。 甚至,就连画符,一道五雷符便是天师府门人身在龙虎山,又有师长辅助,也未必能在一天之内画出一道,还得算天时地利人和。 但在这金鳌岛上,你可能不需要任何辅助,就突然心血来潮,上来就是一气呵成,连画数道极品五雷符出来劈人。 正因为这金鳌岛作为一个人造福岛,集合了无数龙脉,天地之炁灌溉,才有了这番伟力,才让当时无数修行人,常人趋之若鹜,截教才能如此壮大,有了万仙来朝的美称。 “但天行有常,月盈则亏,这道理亘古不变。你金鳌岛掠夺了那么多龙脉天地之炁灌溉己身,壮大发展,可那些被你们掠夺龙脉的地域呢?那些地方的人该怎么办?田地荒芜水不流,如何活得下去,是,他们也可以选择背井离乡来金鳌岛定居。 可你金鳌岛只是座岛,你能容纳多少人?若不能尽数容纳,那你截教有教无类的理念不就自己打自己脸了?好,退一万步讲,就算你都容纳了,那这金鳌岛上的天地之炁还能如之前那般神异?” “所以,为了证明自身教派理念无错,又为了保证金鳌岛还能如往常那般神异非常,便有了那场阐截之战。之所以最后截教输了,其实不是输给了阐教,是输给了自己,金鳌岛当时的神异已经无法支撑在岛上的修行人和常人,自行崩溃了。 那些被掠夺而来的龙脉重新回归神州大地,自行寻找脉络,而对截教理念深信不疑的这些修行人,见到金鳌岛到头来不过是井中月,道心一破,再无战意,自然的,这场阐截大战也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王一接过金光上人的话茬,给商周那场阐截大战做了总结,只是他越说越觉得怎么跟当下的世界形势有那么几分相像。 “不错,自那之后,截教的理念就没有了什么说服力,你用有伤天和的方式壮大己身,最后就是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日本人正在将这座城当成商周那场阐截大战的复制品,想要再造一个金鳌岛!一座福城! 而他们的方式,就是用咱们神州大地的生民之血,用这座千年古都本身的地位,去将周围的龙脉改道,汇聚于此,他们这是想在咱们神州大地上扎根不走了啊!但我们两个老家伙不解的是,这造福地之法早已在秦汉之时失传,各家各派只有关于这福地的记载,并无制造之法,他们也很清楚,谁家有这东西,便是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之。 因为这法子一旦用了,根本瞒不了人,这些日本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相传秦始皇当年为求长生,曾令方士徐福携一百个童男童女出海,但徐福直到秦朝都灭了都没回来,若是当年徐福所去之地便是日本···” 一旁的王家老家主给出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但对于王一而言,这造福地之法谁传给日本那帮本土异人流派的不重要。 “二位前辈,现在问题是我们该怎么破这个局,毁了这些东西?”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前面偷听到的话是他们故意让你听的,咱们中计了,这地脉钉虽有锁龙脉之效,但若是不毁了钉在主脉上的,锦上添花罢了。而且,你好像小瞧了这福城的妙用啊。” 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地脉钉,金光上人也只是一个用力,便将其手中拿着的这十二枚碾成齑粉,散落出去,对着王一也说出他最担心的事。 “愿闻其详。” “既为福城,自然就会有城主,一旦功成,城主是可以随意掌控掠夺到城中的龙脉,天地之炁的用途,其妙用无穷。” “身居福城的子民能够诞下异人后代只是其一,其二,自然是城主能够决定城中之人,谁能享受这些磅礴到极致的天地之炁,谁享受不到,若是有外敌入城,常人还好说,若是异人,天地之炁无法调动,只能依靠自己体内的炁,用一分就少一分,能让你力竭而死,此乃福城另一手段,绝天地通。 其三,便是身居福城之人,延年益寿,若是有大本事的修行者,也能因此可得长生。” “上人,你怕是在跟我说笑吧,若能得长生,当年阐截大战截教就该赢了啊,我不信当年截教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 王一的表情不是很对劲了,延年益寿他能理解,长生又是个什么道理啊,像自己当年在美国斗的那个截教仙家?还不止一个?这打个屁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长生并非永生,也不是飞升,只是让一个本该寿尽之人以另类的方式苟活于世,道门之中的兵解,尸解便是如此,之前你所说的军神并非神祇,或许是日本那边某个几百年前的老家伙以兵解之法苟活于世,想要借这万民之血炁,四周龙脉,福城之能重活于当下。 若是如此,麻烦就大了啊。” 坏消息一个一个朝王一砸了过来,让他也明白难怪这个时空有着异人世界观,这场抗战也能把华夏异人圈打的青黄不接,诸多流派断了传承。 对方又是神功,又是大炮的,再加上威逼利诱啥的手段一块上,完全就是在赌国运吃你。 自己这边除了神功,前期还钢少气少,打赢了自己也是吊着一口气躺着。 也难怪后面都进入21世纪了,老美那边都在玩人体研究,人造异人了,自己这边还在觊觎着八奇技,跟公司尿不到一个壶里。 不是公司背后的靠山不想跟上脚步,实在是自己这边到21世纪血都没回满,没那本钱去跟着公司下注了。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就是在安全区里躲着耗着也不顶用,一旦他们成功,最先遭殃的就是我跟王老爷子依着安全区救下来的这些军民,他们会直接暴露在对方的屠刀之下。其次就是咱们这些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围杀至死。” “没错。” “可有解法?” “唯一的破法就是找到日本人造这福城的城主,城主一死,福城的成型就会出现纰漏,若无替代者,他们怎么吃进来的东西,就会随着时间流逝怎么吐出去。其次就是趁着这福城未成之前,逃出去,至于想要破掉这个福城,他们既然能让你知道,怕是这福城早已建的七七八八了,以你之能,怕是难咯。” “这么大一座城,他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建好整个福城体系?”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大了,若只是主城区,在做好一切准备下,速度很快,金鳌岛跟一座小城,两者不是一个档次。还有便是咱们已经替他们备好了养料,这滞留在城中的军民,他们的血炁,我们救人的速度赶不上他们杀人的速度,此消彼长,无法可破。” “所以接下来,咱们不仅要跟这帮日本人抢时间,还要跟老天爷抢了?” “是啊,法子都告诉你了,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金光上人倒是看开了,他这个岁数了,金遁流光也传下去了,死在哪,怎么死都无所谓了。 倒是王一,接下来要怎么做取舍,只能他自己来做决定。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取舍(上) 带着这接踵而至的坏消息,王一,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也回到了安全区。 三人皆都自觉封口,没有将这些得到的坏消息公之于众。 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不说就是想看王一怎么取舍。 因为眼下要破这个局就两个法子,一是找到这个所谓福城的城主,弄死他和一众替代者,福城的成型有了漏洞,对方想要借此来施展所谓绝天地通困死他们这些人的计划自然就落空。 二就是在福城这个体系没彻底成型之前,带着一部分人逃出去,这就要王一来决定,谁留下送死,谁逃出去求生。 几十万条人命担负在王一身上,由他来做决定,想要他现在就做出取舍,谁生谁死,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且在金光上人的说法中,打造福城成型这个过程是无声无息的,除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在做这件事,派出了多少人,去了哪些地方,不然等你收到风了再来阻止,你根本就无从下手。 因为观炁之法只能看到天地之炁的流向出现异变,朝着福城方向缓缓汇集,但无法确定福城掠夺了哪些地方的龙脉。 便是先秦那会的截教金鳌岛,都是昌盛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暴露出来问题,才有了那场阐截大战。 说起来也是神州地大物博,被称之为龙脉的风水宝地无数,经得起折腾,能这么玩。 换做是在日本这个只有四岛之地的岛国,本身身处环太平洋地震带,你只要敢在一个地方弄出来个福城,因为抽取地脉导致水土流失的地域就会来上几场地震海啸教你做人。 这也难怪日本会这么觊觎神州大地了,地方这么大,把东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几块精华腹地吃下,围绕这几块地方打造几座福城很难吗? 那么多风水宝地呢,把它们抽了养自己的国人,只需一代人的时间,异人的数量就能暴涨数倍,甚至能借此打造出一支异人军队,那时候再来一次扩张,再次复刻,掠夺整个东亚文化圈指日可待。 所以造一方福地之法在神州大地失传原因就在这里。 历朝历代,大一统王朝的帝王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没有意义。 想要让一个疆域辽阔的大一统王朝屹立不倒,你得掠夺多少中原之外的龙脉才够?有这想法还不如找个风水宝地下葬了,让自己的后人不至于在后面的王朝更替动乱中绝宗绝嗣就行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至于那些不是大一统的王朝帝王就更没必要这么做了,本来地盘就这么大,你再这么一搞,本就不多的地盘上就出现一块空缺,民不聊生,自然要造反,一造反,你这个王朝就会加速灭亡,说不定还会祸及后人。 这便是当下无解的源头,你这边不争气,乱了快一百年,都已经成了列强的后花园了,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人家小日本吃了工业化福利,惦记咱们这块地也不是一两天了,近半个世纪的筹划,往家里边掺了多少沙子,渗透了多少人,埋了多少雷你都不知道。 民国二十年的奉天事变,眼下的福城计划,不过是爆开的两颗雷罢了。 所以现在王一在纠结,尽管福城之局无解,但依旧有断尾求生之法,只是他不想做这样的取舍,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能理解。 但他们也清楚,时间会逼着王一做出选择。 —— 就在王一因为对方故意放出这福城计划陷入艰难取舍之际。 外面这些侵略者却已经在逼着王一做出选择了。 因为外面这些侵略者在胁迫滞留城中的百姓观礼所谓的入城仪式和祝捷游行之后,也将那最后一层伪装撕下,开始对城中的百姓肆意挥起屠刀。 每一天,每一刻。 躲藏在王一开辟临时空间的难民,溃军都能听到同胞遭遇折磨的求救声,侵略者肆意施暴的猖狂笑声。 枪声,哭喊声,利器入体声,声声入耳。 化作一柄柄尖刀,就这刺在躲在临时空间里的每个人内心。 那种仅在一墙之隔的恐惧,绝望,透过地面传入鼻子的浓郁血腥味,刺激着躲在临时空间里每个人的神经,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名门正道的弟子,还是全性门人,都是一场漫长的折磨,对良心的拷问。 有不堪忍受这种折磨的女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念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却被身边无能狂怒的男人粗暴打断:“去你妈的保佑!菩萨在哪!佛祖又在哪!城都被日本人打下来了,人都死了这么多了!他们又在哪!去你妈的烧香拜佛,什么心安都买不到!” “你冲我嚷嚷什么啊!出口就在那,你出去啊!你出去救他们啊!你把他们救了,老娘身子都给你!” “哎哎,一人都少说一句吧,别被日本人听到了···” 像这样的争吵在临时空间内不断上演,这些近在咫尺遭受屠戮的同胞可能是他们的好友,可能是他们的邻居,但他们这些侥幸躲起来的人却只能躲在这个狭窄,只有几丝光亮透进来的昏暗空间里,动也不敢动,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丝。 生怕被这些侵略者寻到,把他们从这藏身之所中揪出来挥起屠刀。 只能用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去记下这一切,成为后半生折磨自己一生的梦魇。 如果说发生在地上的惨剧他们还能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苟活着,那接下来直接闯入安全区内抓人的侵略者就打破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不要!我不要死!太君,我坦白,他们这里有余粮,有猫腻!这里肯定不止藏了这点人···” “呸!畜生!汉奸!” 临时空间的秘密只有拉贝先生一人知道,但藏在安全区里的又不止百姓,也有溃军。 当强行闯入安全区的侵略者无视拉贝先生的阻拦,将这些早已没有武器的溃军带走时,自然就有人心理崩溃,为了求活,讲出了一些心中的疑虑。 有人为求生而出卖同胞,自然就有人选择阻止。 只可惜他们的阻止徒劳无功,当枪声响起,那些怒骂同僚投敌叛变当汉奸的溃军倒下,成了一具无名尸体。 而侵略者则是在当场叛变投敌的汉奸带路下,来到了安全区的库房,看着里面堆着满满当当的米面粮油,大手一挥,就将其装车搬走,就只留下地面上那一层用来应付拉贝先生这个德国人的身份。 “约翰·拉贝先生,我希望你能考虑到我们两国之间的轴心关系,不要再藏匿这些支那军人了。” “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他们已经不是军人了!他们是平民!根据日内瓦公约,他们享有最基本的保护和人道待遇!” “但他们依旧具备战斗力,他们随时可以拿起武器伤害到我们帝国的勇士,所以他们是俘虏,需要交给我们看管。拉贝先生,你这里肯定还藏着这些支那军人,我不想破坏两国的轴心关系,但你最好也别这么做,我给你时间,你把他们交出来,这样你好,我也好,拜托了。” 日本军官假模假样对怒不可遏,却又无法阻止这一切的拉贝先生鞠了一躬,就押着这些战俘和部分女子大摇大摆离开了安全区。 这些人会是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当这些侵略者就这么闯入安全区内如同挑牲畜家禽那样带走一批人,当连这最后的安全区都不再安全的时候,也就成了压垮人心的最后一棵稻草。 恐惧,慌乱,绝望的情绪充斥在安全区,在依托着安全区的临时空间每个人头顶。 这种慌乱,这种绝望一个处理不好,都会让王一前期做的一切努力白费。 “安静!你们这里,派个懂墨水,识字的代表跟我们走,有件事需要你们过来一趟好好商量,在这个期间,谁也别给我闹事,不想被日本人抓走的话,就给我安静点!” 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同样被困在城中的老郭带着重新收拢起来的教导总队出现在每个临时空间里,向这里的百姓传达了命令,等着他们选出代表之后,就带着人一块离开了。 有了主心骨,有了所谓的商量,这才勉强将惶恐不安的人心给安定了下来。 而在王一这边为如何应对侵略者以福城之计,对他们这些藏在城中的人温水煮青蛙时,在城中,已经成为侵略者大本营的国府办公大楼内,一场秘密会议也在召开。 —— “九条先生,神国的建造如何了?” “按照计划,将在本月的二十三号神社临时祭当天完工,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就是柳生阁下这边好像消极怠工了许多。” “哼,这我还得问问松井司令官你了,你们之前不是驱赶了大批支那难民进城吗,现在城都是我们的了,为什么我的人告诉我,他们锻刀的业力不够?那些支那人呢?” “大概是躲起来,藏起来了吧。” “不对,就是把那个德国人设立的安全区算上,也不该只有这么一点人。” “柳生阁下,我得提醒你一句,德国跟我们是轴心国,这个安全区如非必要,尽量少在那里做文章,毕竟神国建设完成之后,我们也需要奴仆。” “不用你提醒,但现在的问题是,神国建造完成,可军神他们如果没有足够的养料补充,无法现世,这方面出了问题,你们谁来担这个责任!” “关于柳生阁下担心的问题,还是由服部千夜阁下来回答吧。” “不胜荣幸,九条先生。” 之前曾与王一多次交手的日本本土异人势力伊贺影众首领服部千夜从黑暗中走出,开始说出自己的发现。 “柳生先生的怀疑没有错,就是把城里德国人的安全区那些支那人都算上,这城里也不该只有这么些支那人,原因只有一个,被那个王一藏了起来。” “藏起来?那个王一有这么大本事藏下这么多人?” “柳生先生,你应该清楚我们伊贺影众最核心的手段便是影遁术了吧。” “不错,你们伊贺影众跟比壑山忍众不同,手段不多,却都很实用,能够藏于黑暗中移动刺杀的影遁术,连我就惧怕三分。” “是的,根据松本司令官部下的汇报,德国人的安全区粮食贮备很充足,我也派人看了,按照他们的情报,那个仓库的粮食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连这么多天,就算安全区内每个人都是喝稀粥,也是不少的消耗,所以我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个王一在背后提供粮食。” “你是想说这个王一掌握了一门跟你们伊贺影众影遁术差不多的手段?但为什么你发现不了他们?” “遁术与遁术之间并非相通的柳生先生,据我所知,这中华异人圈中就有一个姓王的异人家族,他们的家传手段神涂具备种种妙用,能够弄假成真,让人藏于画中,一个王一做不到藏下这么多人,但再加上一个王家呢? 影遁术可以藏于黑暗之中,不代表可以藏于画中,我们是在两个平面。” “可我不信你发现不了。” “我发现一处,那王一自然也能发现我,我不认为现在的我能对付得了王一。” “你这也算是帝国的勇士?” “那得看柳生先生你怎么定义了,而且现在最着急的不应该是王一这些中华异人吗?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无论王一他怎么做都无法阻止神国的诞生,一旦神国建成,在神国治下,一切都将无所遁形,他王一藏下的那些人都会暴露,到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这王一要怎么救。”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就够了对吗。” “是的,柳生先生,你的门人继续通过斩杀生灵来锻刀积攒业力,不用担心人不够。待到神国一成,由亲王担任神国之主,王一,中华异人,都将化作神国的养料,成为帝国的基石。” “异人王一吗,老夫还真想亲手斩下他的头颅啊,好报我的杀子之仇。” “柳生先生,这个活还是交给军神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军神应该不介意我们一同助他围杀王一。” “是的,他不会介意。” “很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取舍(下) “什么?你让我们自己选一部分人出来送死?!” 在城中这些日本异人高手召开秘密会议的时候,王一这边也做出了取舍,给这些躲在自己临时空间内的难民代表给出了一个方案。 只是这个方案让他们无法接受。 “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今日发生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日本人不是傻子,他们猜到了咱们躲在这里。找不到又如何,隔三岔五来一趟,拿走粮拿走水再抓点人,时间一长,我们这些江湖高手还好说,实在不行还能拼一把,但你们呢? 不是渴死就是饿死,病死,冻死。等到后面有人撑不下去了,当了汉奸,再把大伙一出卖,大家都得玩完,趁着现在日本人还抱着猫戏老鼠,温水煮青蛙的想法,咱们这边还有能打的兵,咱们拼一把,死之前也得咬下他们一块肉,让他们知道疼,也能给其他人打出一条生路。” “王老板,这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可你,可你让我们回去怎么跟大伙说啊,让大伙决定谁留下当诱饵,谁活着逃出城?男的留下,女人孩子老人走?这兵荒马乱的,他们又能走去哪? 而且就算我们下决定了,王老板你自己呢?你自己什么打算?” “我?我自然是跟留下的人一起啦,我跟日本人之间啊有好多账要算,不杀掉他们几个大官大员,多拉几头日本畜生下地狱,我死都死不顺畅。诸位,我言尽于此,趁着这会还有时间,咱们就在这里好生商量一番吧,若是最后没商量出个结果,我也只能和我的人自己来做决定了,那时候,能带走多少人,我也没法给各位做担保。” 说罢,王一也不再言语,让这些被老郭带过来的代表在拉贝先生在安全区内的住处自己商量,自己则是在外面等着。 “来一根?” “哟,这时候还有存货?” “就这么几根了,原本想着要是到时候走不了,那就给弟兄们分一分,过下瘾,可现在这个情况,怕是你比我更需要它,你真要留下?” “带兵打仗你比我有本事,没你收拢的这些兵护着,他们想逃也逃不了多远。而且我刚才也不是说了吗,我跟日本人有很多笔账要算,福城,军神,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做成这些事。” “可也听那些江湖人士说了,这什么福城要是真让日本人成了,天时地利人和都站他们那边,你没胜算啊。” “有没有胜算是靠打出来的,不是靠说的。比起这个,我更怕他们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定啊,再拖下去,真就连一线生机都渺茫了。” “活着不好吗?” “活着当然好,但身在这个世道,想要更多人活下去,活的像人,就总得有人去死,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倒是他们,他们我得想想怎么说啊。” 王一和老郭在拉贝先生的住处外抽着烟,看着安全区内惶恐不安的难民,扮作难民在难民堆中盯梢的正道子弟,一时也是无言。 而在王一做出取舍的时候,一无人角落,金光上人看着王一所在,再看着安全区中的难民,也随意寻的一个空地坐下,一旁随行的莫名居士吴曼也帮其护法。 接着,金光上人两眼合上,进入了梦乡。 —— “咦?” 在金光上人合眼入梦之际,位于城外江北的丘陵林地中。 以无根生为首的一众全性也在这临时搭建的营地里三五成群坐着,聊着天打发时间。 至于他们这吃穿用度从哪来的,自然是已经在江北丘陵林地中准备建立敌后根据地的部队提供了。 比起原时空,因为有王一的提前知会和帮忙,这边也就提早在江北这一块扎根,吃穿用度什么的也因为王一之前在城中的提前准备,在不扩员维持当前编制和百姓的用度下,撑个半年不是问题。 之所以无根生能从部队那边要来这些东西,也是因为他把张之维还有蒋团长和残部救下的缘故,再将他们交给过来查探情况的部队,等价交换,也就有了这些东西。 这些全性现在还没有离开,无非就是等着城内的金光上人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就算出不来了,好歹也是同门,还是全性名宿,过去收个尸也行。 但心里真实想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众人都打着哈哈得过且过的时候,正在假寐的全性名宿刘婆子惊咦一声,便陷入了沉睡,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唯独无根生和另一位全性名宿伍妈妈看向了刘婆子这边。 “老段,这个时候喊我,你真摊上事了啊,老吴呢,怎么没跟着一起进来,是了,他去还王家的血债,现在估计已经无了吧。” 空白的梦境中,刘婆子看着许久未见的金光上人,也揶揄了几句。 “还没呢,这段时间他跟王家那老鬼处的还挺相安无事呢,现在在我身边护法,不过算算时间,也快了。” “那你唤我来什么事啊。” “掌门在你身边吧。” “在,伍婆娘,其他人都在,都等着给你,老吴还有里面的那帮家伙收尸呢。” “心领了,帮我把掌门喊来吧,我有事求他。” 听到金光上人要求无根生帮忙,刘婆子先是一愣,并未直接答应,只是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 按照全性的规矩,门人向掌门求助时,无论何事,掌门都得帮忙。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金光上人向无根生求助,所求何事,连她刘婆子都能猜的出来。 “老段,你当真要如此?” “就让我离经叛道一回吧。” “我知道了,我这就喊掌门进来。” 梦境之外,正在那喝酒的无根生也似有所感,“金凤,伍妈妈,让大伙都歇歇,准备一下,待会可能要听上人讲个话,我先去听听他要讲什么。” 说罢,无根生酒碗一放,也应着刘婆子的召唤进入了梦境。 “掌门,我求你帮我!” “上人,还是您先说说要我帮您什么吧。” 一进梦境,无根生还没寻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呢,金光上人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听到无根生并没有一口回绝,当然,作为全性掌门的他也回绝不了,金光上人也将这段时间城中发生的事一股脑都说出来,包括福城计划。 无根生虽然是通读道藏无师自通,但也确实对这些千年大派传承才会有所记载的上古秘辛不甚了解,但他也没有怀疑,因为类似福城这种人造炁局,从而提升异人诞生概率的产物,他在秦岭便见识过一个。 “所以城里面的王一已经做好打算,要在里面当饵,毁了这个福城计划是吧。” “没错,他想在里面轰轰烈烈闹一场,我们这些遵掌门令去跟着他的也不觉得哪里不妥,只是掌门,我想求你,求你动员外面的人,让他们在城外弄出点动静,给那些逃走的人争取一点生机。” “上人,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啊,你该清楚,全性掌门无法指使全性门人去做任何事,除非他们自己答应。但既然你求我了,我就让外面的人都进来听一听,他们自己做决定吧,我不掺和。婆婆,该您出手了。” 一旁听着的刘婆子也早有准备,无根生一开口,她便开始将外面的全性门人一个个拉入梦境。 由于无根生在入梦前已经打好招呼,这些全性门人进来,在看到金光上人后也有点惊喜。 “各位,上人求我办件事,但这件事事关你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我做不了主,你们自己做主吧。” 见到外面的门人全都进来,无根生也长话短说将金光上人求自己的事复述了一遍,只是并没有得到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全性门人回应。 叫他们顺手帮一把没问题,可让他们拿命去给城里那些不相干的人开路,他们不会做。 或者说,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做。 无根生知道会是这个结局,金光上人也知道,他只是想试一下。 “上人,您求我办事,我办了,但他们不帮你,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我知道,刘婆子,送我回去吧。” 金光上人倒是淡然,没有失落,没有悲伤,平静的回了无根生一句,对无根生行了一礼,身形也在刘婆子的手段下慢慢消散。 而在这时,无根生却又突然开口。 “上人,我能问你一句吗。” “掌门请讲。”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咱们是全性啊,不该有什么底线的。” “掌门说的没错,咱们是全性,不该有底线,胡作非为作恶多端才是咱们全性门人该有的样子。只是这不一样,咱们全性到底是华夏一脉,再怎么作恶多端,那也该是咱们的人来把我们收了,轮不到这些四岛之国的倭奴在我们神州大地上烧杀抢掠。 哎呀,说这些话有点空了,说白了就是我金光上人做了大半辈子的浑人,恶人,临了临了,想尝试做好人的滋味,看看咱全性有没有做好人的资格,现在看来,好人难做啊,不过这滋味确实不错···” 无根生目送着金光上人的身形在梦境中消失,而被刘婆子拉进来的全性门人也是望着金光上人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好了,都散了吧,想走的赶紧走,想留下来给上人他们收尸的,就跟我留在这再多呆几天吧,也就这几天功夫了。” 一众门人从刘婆子的梦境中退出,无根生依旧像个无事人一样在那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而当一夜睡醒,无根生看着这个临时营地里依旧没有人离开时,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 而在城中的安全区内,王一或许已经知道了金光上人去做了什么,但已经不在意了。 在城外江北这边的无根生领着这帮全性门人等待的时候,这边被王一请来商量的代表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们接受王一的取舍方案,也找老郭领了一支枪,显然,他们也选择留下当诱饵,来吸引城中日军的注意力,但如何说动那些藏在临时空间里躲着的难民做出选择,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冷夜之下,躲在安全区内的难民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因为就在王一让这些代表商量的功夫,安全区外的日军又以搜捕溃军为借口进来安全区里抓人了,又有一批难民被这些日军冠上俘虏的名头给带走,其中大部分还是女子。 而想要将这些女子救下来的拉贝先生更是被日本军官拿枪顶着脑门,根本救不了这些被带走的女子。 这个时代的人是能分清对错好坏的,安全区内的人不会去怪为什么拉贝先生没能把这些人救下来,但同样的,他们也在害怕明天这些日军进来安全区带走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王一,王家老家主,吕家大少爷吕仁,金光上人,莫名居士五人居于高处,望着安全区内的众生百态。 “说实在的王一,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便是现在一走了之,又有谁会怪你?福城?确实很疯狂,但我不信日本区区一个四岛之国能占下咱们这里,福城建好一样会被破掉,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吕大少爷,但你有没有想过,日后再破,咱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会给咱们这里埋下多少钉子?你能保证这些钉子日后你都能拔出来吗,还是后人能拔出来?” 吕仁不答,可王一却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 “我来告诉你这些埋下的钉子会做什么吧,他们会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混入我们当中,渗透到社会各界,方方面面,然后潜移默化的改写后人对这场战争的记忆,让后人忘记这些侵略者在咱们神州大地犯下的累累血债,最后,连这场战争的起因和结果都会被改写。” “他们敢?!” “他们怎么不敢?这场仗会打赢吗?当然,你一定会说会,但需要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八年,十年,打赢之后呢?就天下太平了吗?你知我立场,也参了军,应当知晓打赢之后并不是就天下太平这么简单。无论最后谁赢了,大乱之后必将大治,大治要多久,你我都说不准。 不管最后谁坐天下,都需要人才来治世,为了治世,有些事也不得不妥协,但不意味着遗忘,只是记着秋后算账罢了。现在我不救下这些人,倘若有一天,你我身首异处,谁来保证后人就不会被这些埋下的钉子改写历史?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他们不会。 因为只要他们活下来了,就会记得,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记得自己遭遇的苦难,记得自己身上,后人身上背负的血仇。所以我必须得救,能救一个是一个,能在这时候毁了福城便在这时候毁了福城。 说实话,你本不该带着这些正道来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而是你们有顾虑,顾虑家族,顾虑门派传承,所以这种时候你们会畏手畏脚,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你们不该在这个时候下场的,只有当整个正道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时,那时候你们才会无所顾虑的下场救世,但不是现在。” “所以你才会大闹罗天大醮,引得全性入场,踩我们正道脸面。” “不错,他们没有什么顾虑,皆是随心所欲,无恶不作之人,我给他们一个借着救世踩你们正道脸面,甚至掘根的机会,他们肯定会有人跟着我走。死在这里的全性越多,到时候你们正道要下场的人就越多,也就越明白我如今这番做的用意。” “你倒是好算计啊王一,以身入局,把自己都给算进去了。但你还是小瞧了我们这些名门正道,全性说我们是伪君子也好,说我们是道貌岸然之辈也罢,但正道之所以为正道,就是即便正道之间互有龌龊,但正道的脸面摆在那里。 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若视若无睹,整个正道的面子都得丢了,面子都丢了,里子又能撑得了几时呢,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多了,上人说的没错,这福城的计划他们既然能让我听到,说明他们早已准备的差不多了,连我都能感觉到这城中的天地之炁正在影响我布置下的空间手段。” “还有多久。” “五天吧。” “好,留下诱敌之事,算我一个。” “不回去了?” “名门四家,同气连枝,高家在关外抗战,王家一位老家主都打算死在这里了,我吕家怎么也得死上一个大少爷吧,至于陆家,他们的家风,我不担心。” “呵,吕大少爷倒是豪迈啊,既然如此,黄泉路上结个伴。” “好,到时我一定要向你好好讨教一下你的手段。” “算了吧,你又打不过我。” “用你多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姐妹 随着时间逐渐来到十二月下旬,身在安全区中的王一也逐渐体会到在这个人造福城治下,绝天地通的效果了。 自己用来开辟临时空间的真炁,藏于其中百姓在恐惧下自行散发出来维持临时空间存续的炁正在快速流失,像是城中有个漩涡,在吸走这些看不见的炁。 只是这个流失的速度还在王一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缩圈吗,看来你们还是无法确定我到底把这些人藏在哪了,只知道在这一带,所以就想这样把我逼出来?别急,我会去找你们的。” 王一知晓这些日本异人的打算,而他的应对则是开始逐渐收回自己分散出去,用于维持临时空间的炁,陆续将安全区周围那些临时空间里躲着的难民移到安全区内。 本就承载量超上限的安全区现在更是人满为患,不堪重负。 这也是无奈之举,既然对方要以绝天地通的方式阻断他们这些人与天地之炁之间的联系,那接下来自己身上的每一分炁都得精打细算。 原本开辟出来用来给难民躲藏的五十个临时空间,也在王一削减下变成了二十个。 同样的,在城中的日本异人虽不知王一在做什么,但也能猜出来王一在座困兽之斗。 而他们的应对则是每天都派遣日军进入安全区以搜查俘虏的名头抓人,从一天一次到一天三次,四次。 今天抓走几百,明天抓走几千,之后便是安全区外频繁响起的枪声。 他们就用这种方式逼迫着王一,还有那些被王一隐藏起来的爆发,好将其围杀,化作福城建成的养料。 随着安全区内不断有人被抓走,也让之前藏于临时空间里这些不甚配合的难民明白,他们没得选了。 安全区有德国人罩着他们都敢进来抓人,没有人能担保这些侵略者会有抓够的时候,要是等安全区里的人被抓完了,接下来就该是他们了,这种时候难道还要指望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会大发慈悲? 不如趁着这会还有力气动弹,拼一把算了。 所以他们不再抗拒,但是在谁走谁留这个问题上,总会有人不配合,生死面前,不是谁都能这么坦然面对的。 “不要!凭什么我们要留下来!干嘛不是这些女学生留下!你们知道那些日本人会做什么的,凭什么是我们!周团长,你行行好,让我们走吧,我给你暖床,陪你睡觉,睡一年,两年,一辈子都行啊,别让我们姐妹留下来啊···” 安全区内,之前曾与周卫国一同被王一营救送到临时空间躲着的风尘女王玉珠正在给周卫国下跪磕头。 多日的躲藏早已让她没了当初那般花枝招展,蓬头垢面的模样与村妇无二,只是依旧能看出姣好的面容。 但此时的她为了不被留下,也不顾形象,乞求周卫国能把自己带走,见哀求不成,也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乍现春光。 周卫国不忍看对方如此作践自己,也只能俯身阻止。 “别这样,连我都没法保证能不能带人逃出去,你跟着我们也不见得能活。” “那也比被日本人糟蹋要强!你们都傻站在那干嘛,过来帮我啊!你们就那么想留下来伺候日本人?就这么贱?!” 眼角余光见到与自己进来避难的姐妹还像个木头人那样站在那里,王玉珠也是恨铁不成钢在那骂着。 “玉珠姐,不要这样,咱认了吧,这就是咱们的命。” “什么咱们的命,吴秀丽,你十七岁就出来卖也是你的命?还有你,林若梅,别在这装清高,告诉你,日本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到时候看你要伺候多少日本人!” “不劳你操心,真抓到我了,日本人动我的时候我也会拉个日本人陪葬。” 听着昔日的好姐妹又是骂着其他姐妹,又是带上自己,林若梅也反驳回去,顺带亮起自己手上藏着的锋利小刀,足够割开一个人的喉咙。 “你清高,你了不起,都跟我一样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还在这给我装烈女,老娘想活下去有错吗!还有你,吴秀丽,不用你可怜我,你有那胆子寻死吗,不想死就跟我一起跪下!” 为了求一个逃出城的机会,王玉珠化作泼妇又是骂着以林若梅为代表选择认命的姐妹,也鼓动着那些同样不想被日本人糟蹋的姐妹在这捣乱。 一时间,周卫国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叫他们重新再选人?可在这里的谁不想活下去,如果叫他们重新再选对其他人就不公平了。 他们也没这个立场让他们重新再选。 “姑娘,不是只有你们被留下来了,我们也留下了,认了吧。” “是啊玉珠姐,咱认了吧,别在这闹了···” 王玉珠身边那个叫吴秀丽的姐妹劝着自家姐姐,但也在小声抽泣着,她才二十岁,怎么可能不怕死,怎么可能不害怕自己会被糟蹋。 而周遭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人不怀好心,煽风点火。 “你这娘们,给脸不要脸,既然你怕被日本人糟蹋,那还不如便宜我们哥几个,让我们死前也做个快活鬼。”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有人说着风凉话,有人跃跃欲试,自然的,就有姐妹站出来维护,刚才还被王玉珠嘲讽的林若梅握着小刀就这么站在自己姐妹身前,指着那些露出猥琐笑容的家伙。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要发生暴动。 “怎么回事!” 听闻动静带人赶来的王一声音如洪钟大吕,震慑着每个人的心神,强压住现场的气氛。 见到王一过来,周卫国也赶紧上前说明了原因。 “怎么搞的,不都说了女人孩子老人优先吗。” “王一,你也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所以大伙才觉得,反正她们逃出去也是陪别人睡觉,不如就留下,还能给其他健壮的···” 说到后面,连周卫国自己都说不下去,不敢直视王一的眼睛。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的功夫,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刚才还在那为了求活撒泼耍横的王玉珠此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意识也跟着混乱起来。 一看对方这表现,刚才那些闹事的浑汉子也赶紧拉开距离,高声示意不是自己动的手。 “不是我们干的啊,这娘们烟瘾犯了!” 王一当然知道对方是烟瘾犯了,这种事从他来到民国开始就已司空见惯。 “子仲,看看。” 跟着王一一道过来的王子仲挎着医箱快步上前,先是把脉,接着施针,在将对方的情况稳定下来后眉头也没有舒缓,突然上手,扯下王玉珠的衣领,看到她脖子处的点点红疹。 见到自己的玉珠姐脖子上那一片红疹,身旁的吴秀丽也被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衣领就要走开,也被王子仲眼疾手快的拉住,也是扯下衣领,在她脖子上看到一样的红疹。 见到二者都有类似的症状,王子仲也起身,一双眼睛盯着周围围着的风尘女,目光扫过,大部分风尘女此时都不敢与王子仲对视。 也做出跟吴秀丽差不多的动作,要么捂着衣领,要么躲到其他姐妹身后。 “子仲,怎么了?” “一哥,要不就让她们留下吧,她们就是走了,大部分人也活不长。” “你看出什么了,她们都得了同一种病?不治之症?” “嗯,花柳病。” “梅毒?” “应该是。” 当王一和王子仲一问一答说出花柳病和梅毒这两个词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人直接跟这些风尘女拉开了一段距离,生怕被传染。 梅毒他们不懂,但是说是花柳病,他们就明白是什么了。 在特效药,也就是青霉素没有问世的时候,人们对于梅毒的认知就是不治之症,谁染上了,那就只能等死。 刚才那些还说着要在临死前做个快活鬼的汉子更是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只是口花花,没有动手动脚。 见到周围的人都一副谈梅色变的样子,王一见到人群这样,也替自己省去了一番说话的功夫,也赶紧喊来周卫国。 “周团长,麻烦你和你的人带着这些姐妹,还有女学生赶往他处,我来处理。子仲,你和这几位同道跟着,等到了地方给这些姐妹都好好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过来凑热闹,教训他们。” 拎着药箱,王子仲也跟在周卫国身边,随着周卫国带兵将女学生和这几百名风尘女带走,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而王一留在这里,看着刚才那些嘴上没把门差点闹出乱子的浑汉们,也没有动怒。 “我说诸位爷们,现在能收心了吧?” “王老板,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得病了又怎么样,她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快活一次呗,反正都是死。” “这位兄弟,我得纠正你两点啊,第一点,你刚才那句话可别带上我,别看我王一行走江湖多年,一身功夫,但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饿汉子,江湖人称‘处男。’” “啊?” “啊什么啊,都这节骨眼了,我还有必要拿这种事来给大伙寻开心?我王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女人,碰过女人,但就是没睡过一个女人。” 一番话说出来,场上的老少爷们也是哄堂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嘿,那王老板你这日子过的也不潇洒啊。” “谁说不是呢,第二点就是,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干娼妓,做窑姐的,她们也是谁家的女娃,谁家的姐妹,谁家的妻子,要不是这世道逼着咱们都活不下去,谁又能把她们逼成这样。大伙都是落难苦命人,给人家一条生路吧。” “可是王老板,她们得了这病,也没生路啊。” “你们给了,她们就有了生路,这事就到此为止,各位,散了吧。” 王一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而看着王一离去的背影,刚才还想着死前快活一把的浑汉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才很烦躁的喊了一声。 “行啦,都散了散了,趁着这会能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赶紧的吧,下辈子老子一定要抱着三个女人睡觉!” “那我抱两个。” “我一个就够,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过的舒坦就行。” “瞧你那德行···” —— 一阵抽泣声将犯了大烟瘾昏过去的王玉珠唤醒。 这才发现自己身在像是礼堂的地方,燃起的篝火带着噼啪声,给这人挤人的礼堂带来点点暖意。 而之前劝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小姐妹吴秀丽则是在那小声抽泣,一只手也卷起袖口,被一个相貌平平无奇,戴着一副眼镜,文弱读书人模样的家伙把玩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没事,你得这病的时间不长,死不了,有的救,我先给你打一针,逃出去之后,下面的衣服要每天一换,要洗,在太阳下暴晒消毒,那里也要保持干净···” 也是,得病长的也活不到现在,早死了。 说着,王子仲也从药箱里掏出一支针管,就要给吴秀丽注射特效药。 “你干什么!” “玉珠姐,不要!” “别冲动,玉珠。” 王玉珠正要暴起,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林若梅按下,注意到动静的吴秀丽也赶紧出声制止。 “玉珠姐,王大夫这是在给我治病,给其他姐妹治病呢。” “治什么治,这病要有得治老娘早花钱治了,洋鬼子都没法子治的病,一个江湖郎中能治?不都是在惦记你这傻丫头兜里那点金银细软吗!林若梅,你撒开!” “洋人治不了那是他们没本事,我们这些走江湖耍手段未必就治不了,反正也不要钱,左右不过这一两天的功夫,治一下怎么你了?还嫌事闹的不够大啊?醒了就找个地方排好队,等着子仲给你打针,听子仲这个大夫的医嘱。” 王一坐在一旁,看着这场制止的闹剧也在那打趣着。 这时候王玉珠才发现,不止是自己的小姐妹吴秀丽,秦淮河畔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姐妹都在吴秀丽身后排着队,一一给王子仲问诊。 这些姐妹都跟自己和吴秀丽一样,都是得了梅毒的。 见到这么多姐妹都在那排队,王玉珠还是没回过神。 “怎么,这是把我们治好了,好让老娘我心甘情愿去陪日本人?” “没人要你们去陪日本人,打仗送死是我们这些男人要做的事,你们这些得病的现在还能跑能跳,说明这病症还是早期,一天一针,三天的功夫就能看到疗效,到时候你们跟着这些女学生一起走,你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到时候逃出去了还得仰仗你们照应这帮女学生呢。” 王一翘着个二郎腿,划拉着火柴想要给自己点上一根时,发现烟盒里就剩一根了,也只能无奈捏着手里的火柴,任其燃灭。 一根仙女牌的女士烟递了过来,在火柴即将燃灭之际点燃。 “嚯,仙女牌啊,还真没抽过,谢谢。” 对过来递烟的林若梅道声谢,王一也没有其他的话语,就这样坐在那,看着王子仲在那给这一个个姐妹问诊,打针。 或许是不用去留下来被日本人糟蹋的心理安慰,这些被打针的姐妹也觉得自己好像身体好些了,一个个在那对有些木讷的王子仲抛媚眼,逗趣,送秋波。 倒是把王子仲这个纯爱战神搞得好不适应,不停在那说着我有心上人了,姑娘请自重的轱辘话,倒是把一旁看戏的王一逗乐。 “嘿,这小子,瑛子的面都没见着,婚期也没定呢,八字连个八都没有,就在那念,真是···” “王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是应该做的事。” “这药真的有效?” “有效,我早年去美国的时候,从他们那边找到的秘方,回来捣鼓的。这些年市面不是流行一种治疗炎症的特效药嘛,就是我捣鼓出来卖的,整个民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连洋人都得看我脸色。” “那很贵吧。” “对外面,一条小黄鱼一管,对内,只要原料足,一天百来支还是没问题的。原本想着打仗的时候用的,只是这仗没打赢过,没怎么派上用场,就全用在你们身上了,也不枉我把这些存货都交给子仲保管。” “可是王先生,你就算救了我们又如何呢,我们这些人,除了吹拉弹唱,伺候男人,没别的本事。就算逃出去了,也得被其他人糟蹋,还不如死在这里。” “这里活不下去,外面也没地方让你们活的像人,那就去能让你们活的像人的地方。” “有这种地方吗?” “有,现在或许还有点小,但以后会变得很大,大到整个民国都是。而且你也别小瞧了你们的本事,你们也不是只有伺候男人这种别人强加给你们的本事,你们还会识字看报,会跳舞,会唱歌,这些都是大本事啊,多少人想学都没机会学呢,你们可以去当个教书先生啊,人家也会很尊敬你们的。” “一个在陕北,一个在江北的山沟林地里,如果有机会逃出去的话,就去这两个地方吧。” “陕北和江北吗,我记下了,王先生,我林若梅答应你,我会拿命照顾好这些女学生的。” 说着,林若梅就要给王一跪下,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止。 “尽力就好,你们的命也一样重要,还有,别跪下,以后除了高堂父母天地,没人值得你们下跪,记住了。” 话语间,王一也正好与这俯下身子被自己托住的林若梅双眼对上。 沉默半晌,王一就慌忙站起。 “哎呀,差点忘了还有事要办,子仲,这里这些姐妹还有学生就交给你了啊,我先出去了。” 说罢,不理会此时水深火热的王子仲,王一便逃也似的跑出了礼堂。 只有这位林若梅望着王一狼狈而逃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神通广大,不也是个不敢跟我对视的小初哥···” —— “哟,出来啦?不在里面多呆一会?王处男?” “哇,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们都知道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拿这事寻我开心。” “稀奇嘛,老夫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娃已经抱俩了。瞧不出啊,你王一又不是全真道,也不是张之维那种自小在天师府长大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没睡过,我王家的女娃可都周正哦。” “王老爷子,同姓不成婚啊,这时候在外面等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自然是有事要你帮忙才在这等你。” 狼狈而逃的王一一出来便被蹲在这里的王老家主调侃,无奈之余也赶紧扯开话题。 王家老家主也不含糊,悄咪咪走上前来,也对王一小声说道:“里面这些风尘女你都要救是吧。” “是的,已经有很多女子被糟蹋了,没必要让她们也跟着受苦。” “既然如此,帮我个忙如何?” “老爷子请讲。” “让她们走之前留下衣物,在我面前好好表演一番,我有大用。” “老爷子,您想好了?莫名居士还等着你看他怎么死呢。” “你帮我看就行啦,名门四家的名声可不能在这时候因我一己之私给毁了。” “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好,我也去准备了,让你小子好好瞧瞧我王家神涂的大活。” 目送着王家老家主远去,王一这才悄然离开。 三天的时间悄然而逝,正如王一说的那样,有着进阶到生物师的老孟相助,提前捣鼓出来的青霉素在这个时期,对梅毒这种不治之症就是降维打击。 无论你是早期还是晚期,三针下去都能看到效果。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这些风尘女基本都是早期,三针下去,基本算是治愈了,后面会不会再有重新感染的风险,就得看她们自己自不自爱了。 而随着这些风尘女被治疗好,撤离的时间也到了尾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恩怨了 “诶,让一让,让一让。” 在决定撤离的最后一天,安全区内的大礼堂内部,数十个爷们正在搬着桌椅板凳,在妇女的指挥下尽可能放在能放的地方,好让更多人有地方坐。 而那些获得治疗的风尘女也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部分衣物取出,这些需要普通人家不吃不喝一个月工钱才能买到的好料子就这样在她们巧手下被裁切成布条,按照那些女学生的指示,做出点缀挂在用来表演的礼堂墙上。 这番兴师动众的模样也让安全区内一些不知情况的人不解。 毕竟这场决定谁留谁走的撤离,本质上就是王一他们救下来的这批人在撤离,并没有涉及到那些早早进入安全区内避难的百姓。 他们只是知道安全区里有一批人自愿牺牲,被安全区外的日军带走,处死,糟蹋,又有一部分人要逃走,但具体数目,他们不清楚。 “姑娘,你们这是干啥,都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得出来?准备这些?” “大娘,这不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嘛,瞧外面这些日本人包围的样子,这年能不能过到都不好说,我们这些姐妹也想明白了,反正都是要死,死的时候肯定要拉个日本人陪葬。那不如趁着现在日本人没来的功夫,给大家伙表演一下,冲冲喜。 这些年不是陪这个男人笑,就是跟那个男人睡的,死之前,也让我们做回姑娘家该有的样子,多好。” “孩子,我去跟他们说说吧,换我们去吧,我们一把老骨头,没多少年活头了。” “别哭大娘,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好好活着,这大喜的日子,咱们要笑。”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安全区内都有,这些在安全区内惶恐不安的难民也都知道了礼堂这里有一场这些风尘女的演出。 虽然不解她们的做法,但与其在这安全区内惶恐不安等死,不如去凑凑热闹,要知道平日里他们这些人想看这样的演出连个座都抢不到,这样一算,嘿,也不枉白活一场。 很快的,随着夜幕降临,礼堂内外都挤满了人。 倒不是王一不想整个露天的,但这种事吧,通知到位就可以了,不用再去做多余之事。 “王大夫,你看我这身可以吗?” “别打趣人家王大夫了,人家有意中人的,你这是让人家犯错误呀~” “唉,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命好,能跟王大夫这样的有情郎做对璧人。” “那你还不如惦记一下人家王先生呢,王先生也是一表人才,本事又大。” “就会拿你姐姐我开玩笑,讨打~” 后台准备处,一众莺莺燕燕带着能逃出去的欣喜,对之后美好生活的向往,在那嬉笑打闹,倒是把过来复诊的王子仲弄得窘迫不已。 像他这种醉心于医道,对端木瑛一见钟情的小伙子哪里遭得住这种拷打,不停在心里想着当初见到端木瑛时的模样,以正道心,还得给每个打过青霉素的姐妹问诊。 居于高台上的王一看着这一幕,倒也是笑得开心。 直到同样准备就绪的王家老家主来找自己,这才作罢。 “老爷子,您都准备好了。” “自然,就是你在这种时候搞出这些动作来,我是真没想到。” “人总得有点念想吧,我不知道这些被子仲治好的女子里有多少人能逃出去,逃出去之后又有多少人会重操旧业,老爷子您别这么看着我,这么多年都是以色侍人,得到的一切,就凭我那几句话就能改掉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可能吗? 弄出这么一场戏,也不过是想让她们看看,真有另一种活法的,不是只有以色侍人才能获得他人给你的假尊重,我啊,尽人事,交给后来人。倒是老爷子,您的大活呢,我准备看呢。” “等她们唱罢,就轮到我登场了。” “好,我拭目以待。”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这些风尘女随着负责主持的女学生上台时,也变得局促不安。 或许这是她们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她们习惯了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却不知道待会台下的人会用什么眼神看她们。 她们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在如今这个被侵略者攻占的城池里,在这仅有的一片净土的安全区里哪里有什么舞台灯光。 除了舞台上仅有的两团篝火照明之外,放眼望去,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依稀能看到的,只有这些观众的身份,大部分都是在明天撤离时掩护她们逃出城的城中残军。 没放下武器,还在顽强抵抗的那些都在这里了,都由老郭和周卫国来统率,安排。 没有了被众人注视的压力,她们也放松了下来,亦如平日里那般,在那扭动舞姿,一展歌喉。 而她们的歌声,也随着在人群中落座的王一操控真炁覆盖整个礼堂,扩散到每个人的耳里,在耳中环绕。 礼堂内安静无声,只有她们的歌声在回荡,待到一曲唱罢。 王一也顺势以真炁生火,点亮这昏暗的礼堂,映出台下观众的面孔。 至于他自己,则是率先鼓起了掌,高声叫好。 一旁的周卫国也跟着鼓掌,还在王一耳边大声说道:“你这样子好像是第一次听曲啊。” “靡靡之音我不喜欢,但这个不是,周团长,这些场面你见得多,你觉得呢?” “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有生气,有活力。” “你说的不错!” 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而台上的姐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捧场。 她们能看出来台下这些大头兵没几个能听懂她们唱的是什么,跳的是什么,却依旧为她们鼓掌,喝彩。 眼中噙满泪花,对着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退于幕后,表演结束。 —— “老郭,周团长,明天能有多少人逃出城,就看你们了,我们会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吸引日本人的注意。” “放心,一定会有人逃出去的,你我们不担心,你的本事大,可是拉贝先生你···” “不用担心我,我是德国人,日本人没那个胆子对我动手,不过要是可以的话,你们能帮我把东西带给你们的长官吗?” 说着,拉贝先生也从兜里拿出了好几个包裹好的胶卷底片。 “这是这些天我跟朋友外出救人的时候拍下来的胶卷,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证,如果能将这些胶卷洗出来,公开,他们会遭到国际社会的谴责!” 老郭和周卫国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很清楚这些胶卷的份量,但他们也清楚他们现在所效力的国府高层都是什么德行。 别说他们有没有命逃出去了,就是逃出去,这些东西交上去也不会被公之于众,反而是被销毁。 想在国府里找到几个有良心的帮忙,还是大官,太难了。 倒是王一将其拿了过来,揣进兜里。 “放心吧拉贝先生,这些东西,我会帮你把它交到该交到的人手里。等我们离开了,如果你还能出去救人的话,尽量多记录,日记,相片,都可以,保存好,日后会有人来找你拿的。” “我会的。” 承诺就此许下,而随着表演结束,曲终人散,老郭和周卫国也带着这些天收拢起来,还有战意战心的残军开始撤离前的最后准备。 王一这才返回礼堂。 此时的礼堂里,正道人士,全性之人汇聚一堂,皆在看着最前方的王家老家主以那些风尘女的衣物拼接起来的百尺布为画卷。 以自身真炁为墨,在这百尺画卷上肆意挥毫,嘴里也念念有词。 “王家神涂,源于魏晋琅琊王氏一支,传承至今,乃丹青一道双绝之一。 神涂之根本便是意,所谓诗情画意的画意便是咱们王家神涂根本。修神涂者,在意不在形,意到则形现,然道随时移,如今丹青之道除了我王家神涂,秘画一门之外,又多了西洋丹青。 西洋丹青,重形,形到则附意,今日,你们这些小的都给我看好咯,记好咯,这便是爷爷我后半生一直在做的神涂创新之路,形意合一!” 随着王家老家主的话语,在这百尺布的画卷上,画下了之前在这舞台上表演的每一个风尘女子,一颦一笑,眉眼动作,均与真人一般。 一旁的王一看得分明,王家老家主这是将西方的肖像画与神涂中国画人物画特点结合到了一起。 画乃人物肖像画,一个个都按照一定比例缩小,却又栩栩如生,如同照片一样。 但乍眼望去,却又好似活了过来,在这百尺画布上重现着刚才这些风尘女的表演,仿佛一段映在这百尺画布中的录像。 画作一成,王家老家主也仿佛心力耗尽,颓坐在地。 一口心血吐出,化作点点血沫落在这百尺画布上。 随着王家老家主的心血落下,也给这幅百美群芳图补上了那最后一丝生机。 刚才在舞台上表演的莺莺燕燕之语,在这百尺画布中重现。 “王一,明日,我便以这图替你探路,让这些画皮恶鬼,去那虎狼之穴里将那些日本人好生杀杀他们的气焰,如何?” “如此,我便谢过老爷子替我开路了。” “好,吕家的小子,过来扶我一把。” 一旁看着王家老家主如此耗尽心血的吕仁没想到会被叫到,赶紧过来搀扶心血耗尽的王家老家主,只是刚将对方扶起,就遭了对方的暗算。 手指在自己周身几处大穴一点,吕仁只感觉一阵呼吸不畅,便在王家老家主面前晕了过去。 “对不住啦吕家的小子,四家折我一个老家伙在这里就够了,你要是跟着折了,下去之后不好跟你爷爷交代。吕家那几个小的,过来把你们家大少爷看好,有你们吕家的如意劲傍身,他也得睡上十个时辰才醒。诸位,莫怪我这老家伙自私一把。” “老家主高义,我等无怨。” 对于王老家主这做法,这些跟着吕仁一道来的名门正道弟子倒也无所谓,毕竟身份不同,他们虽然也是自家门派中的中坚弟子,但不是钦定为继承人的那种,折了固然心痛,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的地步。 吕仁的吕家大少爷身份摆在那,真折在这了,吕家后面可是要出乱子的。 毕竟立长不立贤这规矩,上至皇朝,下至家族,都适用。 待到吕家子弟带着昏迷过去的吕仁退至人群,王老家主这才看向另一拨的全性。 “还有你们,全性的杂碎们!” “老东西,你想怎样!” “没什么,让你们做个见证。” 说着,王老家主也步履蹒跚走到这段时间他一直盯着的莫名居士吴曼身前,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吴曼,你会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此乃我应得的下场。” “好,那我便先下去等你,王家子弟听着,从今日起,我王家与全性吴曼的恩怨了了!若明日之后你们不死,他日在江湖中若还能碰到这里的全性杂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是!遵家主令!” “好了,都散了吧,能不能活过明日,便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我这老骨头就在这陪着我这最后一作。” 交代完该交代的,王家老家主这才散去心气,颓坐在地,为明日撤离做最后的调息。 “老段,你们也走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莫名居士吴曼也让金光上人这些全性同门离去,自己也是坐在王老家主面前,念诵佛经。 王家老家主已经没了骂人的力气,只能坐在那里,忍受吴曼的佛经骚扰。 而全程一直看着的王一,也只是默默将王老家主最后一作,神涂形意合一的过程记在脑里,他日若有机会,便将其送回王家。 想来这也是王老家主让自己看这所谓神涂大活的原因所在吧。 最后驻足看了这百尺画布上的百美群芳图一眼,王一这才走向后台。 他得用自己的捏骨画皮之术,给这些风尘女,女学生做最后的伪装,不然就是这样逃出了城,以她们的姿色,在这乱世之中若无安身之所,处处都是魔窟。 偌大的礼堂里,只剩下一僧,一老,一画,对立而坐,佛经长鸣。 第一百六十章 画皮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这是王一他们选择带人突围撤离的日子。 之所以选在这天原因有二。 第一点就是根据金光上人和王家老家主这两位老江湖所言,福城这种以违背能量守恒定理人为创造出来的一方福地虽然具备种种妙用,但本质上并非什么陷阵,杀阵。 集结如此多的天地之炁聚于此而不散,对于福城这个人造福地来说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需要那个所谓的福城城主与之结合,让这些磅礴的天地之炁能够按照城主的想法,带上自我识别功能,用来灌溉给那些需要被这些天地之炁潜移默化滋润的人群。 这个过程时间不长,但也不短。 按照两位老江湖的说法就是需要类似滴血认主这样一个过程,只有完成这个过程,之后被迁来这里定居的日本侨民,日本本土的异人都能享受到吃喝拉撒睡都有海量天地之炁给自己梳理身体经脉的服务。 而根据王一通过磁场武道对城中天地之炁的感知,共鸣,也确定了这个所谓的福城计划完成的最后一步,就是今天。 第二点,就是当下在城中驻扎的日军。 根据王一这段时间的查探,目前留在城中驻扎的侵华日军在两万到三万这个数量。 是的,这个时候的金陵城里,就只有这个数量的日军,但就是这数量远少于城中滞留军民的日军,却是制造了一场长达六周,骇人听闻的惊世惨案。 可悲,可叹,可恨。 但对于王一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机会。 两万到三万这个数量的日军,虽然在人数上依旧远超于自己这边老郭和周卫国以教导总队残部为主体收拢的,依旧保持武装的城中溃军。 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 两边要考虑的因素都不相同,这些日军数量多,但分散到城中那些出城的城门驻守砍掉一部分,去做其他毫无人性的事又是一部分,只要能让这些分散到城中各区的日军第一时间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无法快速集结部队反应过来。 那对于老郭他们而言,就能争取足够的时间,打开城门,掩护难民撤退。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撤离计划能够成功的前提就是以王一为首的这些异人,这些修行人能够制造出足够大,足够多的骚乱。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冬日缓缓升起,阳光照射在寂静的安全区中,没有带来一丝丝温暖,只是在提醒安全区内的难民,提心吊胆,生死掌握在他人一念之间的一天又来了。 王一端坐于礼堂顶端,缓缓睁眼,亦如每一个修行人一样,采取日出照来的第一缕天地之炁。 但这次他并没有成功,那缕天地之炁顺着王一的牵引,在安全区前半里处失去了方向,朝着另一处飞去。 “都说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多少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所共鸣的天地磁场与我这么陌生。所以,那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了吧。” 对于自己无法再吞吐天地之炁修炼的情况,王一早已有心理准备。 说明对方这个福城计划就差最后一步了,现在只是无法吞吐天地之炁进入自己体内存储,修炼,但自己之前存储的真炁自己还是能掌控的。 若是等到对方真把那个城主与福城融合了,别说绝天地通了,你自己体内真炁打出去的每道攻击,只要在这个福城范围内,都会在打出去的第一时间被分化成福城内的天地之炁。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了。 王一感慨之余,也遥望众多天地之炁集结的方向,他知道,那里就是接下来他要去大开杀戒的地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先动。 就在王一静静等待时机之余,安全区内也传来了一阵骚乱, 是一小股日军,不同于之前的进来蛮横抓人,他们这次是开了卡车进来的,空荡荡的卡车,想来是必须满载而归才罢休。 而领头日军军官同乘一车,在大礼堂门口停下,下车走下来的,便是早已跟王一配合好的拉贝先生。“松田佐官,请你和你的士兵在外面等着,我去请她们出来,如果你们在等候期间非要在这里闹事的话,我想,以我在这些人心里的威望,让她们现在就自杀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也不想在你的上司面前交不了差吧。” “拉贝先生,感谢你的配合,我会约束我的士兵,但请你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知道。” 拉贝先生面沉如水,快步走到大礼堂门口停下,又是在自己胸口划十字,又是在那跪地默念,好似在请求主的原谅。 对于他这般故作姿态,这些等着的日军倒也当看个乐子。 倒是在暗处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王一笑道:“没想到这拉贝先生也是个天生戏精啊。” 说罢,王一这才回到礼堂内。 随着礼堂大门被拉贝先生推开,开门的动静也将礼堂内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正道子弟,全性门人从闭目调息中唤醒,齐齐望向孤身一人走进来的拉贝先生。 “王先生,他们已经来了。” “我看到了,老爷子,该你出手了。” “猴急什么,把门关上,咱们得把前戏做足啊。” 闻言,拉贝先生也把大门合上,让礼堂外等待的日军虽然心痒难耐,欲火躁动,却不敢有半点动作。 随着大门合上,众人也都看向在礼堂舞台上与莫名居士吴曼一同静坐一夜的王老家主,还有他身后那百尺画布著成的心血之作—百美群芳图。 阳光透过彩窗打在礼堂内,打在舞台上的百尺画布。 王老家主这才缓缓起身,一夜之间,王老家主整个人好像老了几十岁,乍眼一看,给人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而他老人家带着笑容,看向自己这一生最后一个用家传神涂画出来的作品,朗声道。 “姑娘们,客人在外面等着了,都别哭了,收拾一下,准备接客咯~” 随着王老家主的一个招手,密闭的大礼堂内突然吹起一阵风。 清风将这铺在舞台上的百尺画布吹起,落在这百尺画布上的微尘仿若被惊醒的精灵在阳光下飞舞。 在王老家主的呼唤下,这百尺画布仿若有了生命,活了过来。 而从这百尺画布里,也传来了一个个如泣如诉的声音。 “爷爷,我不想离开您啊,可不可以不走~” “老娘才不要去伺候什么日本人呢,这帮矮脚丁,又哪个能让老娘开心的!” “唉,姐妹们,这就是咱们的命,认了吧,都拾掇拾掇自己,打扮的漂亮点,别走出去丢咱们姐妹的脸。” 一个个声音在礼堂内回绕,有怨有怒,有喜有乐,有哀又哭,汇集了人生百态。 如果不是在场的这些人都在昨晚亲眼目睹了王老家主是怎么用西洋画和国画的特点,形意合一,用神涂作画的。 光是在外面听着,也会对这只有一门之隔里的动静浮想联翩。 他们如此,门外这些来抓这些风尘女和女学生的日军更是如此。 他们其中不缺乏听懂中文的,可能听懂就更加证明这个叫拉贝的德国人没骗他们,他真在里面做这些女人的思想工作。 可他们碍于长官命令却只能在这里等着,不能有其他动静,更是让他们饥渴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一亲芳泽。 而在大礼堂内,这场变化还在继续。 能听见,这些被王老家主画在这百尺画布内的女子好似将她们所栖身的画布当成一个巨大的试衣间。 急促的脚步声,不小心打翻瓶子的破碎声,女子之间互相捉弄身体发出的尖叫声,声声入耳。 然而在这画布之上,这些女子肖像根本没有一点动作,只是与这百尺画布合为一体,化作一道长屏风。 而在这屏风之内,便是一番让人浮想联翩的香艳场景。 “行了,别磨蹭了,总要出来见人的,快把,外面的客人都等不及了。” 这样的靡靡之音闹了差不多半小时,这才逐渐变小,而王老家主也适宜的喊了一声。 “好了,爷爷,我们这就好……” 随着一声回应,这如长屏风竖着的百尺画布就没了动静,半晌之后,一阵衣物撕扯的声音从这百尺画布上传来。 ‘刺啦!’ 能看见,在这百尺画布画着这数百名风尘女和女学生按比例缩小的肖像画上,每一个女子画像所在的区域布帛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外力沿着人物画像边缘撕开。 眨眼的时间,刚刚还竖在那里,如同一面长屏风的百尺画布就这样化作了漫天大小相同的布帛,正在缓缓飘动。 每一片布帛上就正好有着一位女子。 “来~” 王老家主轻喝一声,这一片片漫天飘舞的布帛开始迎风见长。 初具人形,先是四肢,再到身段,接着是眉眼。 一刻钟的时间,宛如昨日重现。 那数百名风尘女和数十名女学生,或千娇百媚,或我见犹怜,就这么活生生在众人眼前呈现。 这一幕,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真的很难察觉眼前这些女子非人。 一颦一笑,气质,身段,言语,均与真人无异。 与王一配合的拉贝先生此时已经惊呆了,嘴巴都张到了最大,要不是王一眼疾手快托了一下,怕不是要脱臼。 “这,这,你们到底是…” “怎么?拉贝先生,在你的国家,你没见过跟我们一样类似的人?” “只听说过,没见过,我们那位国家元首建立了一个超科学研究部门,好像是一个叫约翰.施密特的人担任部长,元首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如果那位约翰.施密特是跟你们一样的人,那我能理解元首为什么会成立这样一个部门,为什么会他信任有加了,王先生,你的脸色不是很对劲啊,你认识这个叫约翰.施密特的?” “呵呵,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王一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他已经对于异人这个低武高玄?外加科幻的世界观见怪不怪了。 按这个搞法,哪天蹦出来个埃及打dio团都不奇怪,不对,就初期dio见光死的特点,搞不好已经被大乔秒了,连个头都没留下。 止住自己脑海里因为听到个熟悉名字而胡思乱想的王一,这才看向已经把这么多画灵从画中世界拉到现实的王老家主。 若不是知道自己昨晚亲自给那些风尘女,女学生用捏骨画皮之术做了伪装,把她们已经安排到撤离的队伍里,他现在也懵。 特别是有不信邪的家伙上前去毛手毛脚,还被对方拍开大手,横了一眼,就这一拍,一横,直接就有人大呼起来。 “艹!是真的啊!那个…唔!” 还没等这家伙喊出声来,就被一旁的好友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朋友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连着自己一起丢人。 倒是王一看的分明。 这些女子本质就是一团人性的炁,支撑她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有灵的,是王老家主昨晚吐出那口心头血化作的画灵。 “倒真是鬼斧神工,瞒天过海。” “我说过的,福城这种人为造出来的福地,虽然妙用无穷,但有时候却很呆板。只要这福城之主一日未与城结合,他就无法分辨这里这些女子到底是一团炁还是一个人。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吗?” 同样被自家爷爷(叔父)惊呆的王家子弟这才如梦初醒,随意挑选了数十名女子,取出毛笔,附上神涂之炁。 便在支撑她们的衣物上画上了一道界门。 神涂.多重界门! “画中画?” “然也。”回了王一一句,王老家主自己也挑好了一道界门,看向场上的全性,“全性的杂碎,有哪个想跟我一道去杀日本畜生的?” “我来!” “我来!” “兄弟,这活你别跟我抢,你知道的,我行走江湖这么久,至今仍是…” “说的我不是处男一样,虽然是假石榴裙,但也好过没有,我可去你的吧!” 你争我抢间,数十名全性门人就附着神涂之炁藏到这些画灵女子的衣物上边,最后一个位置,则是被莫名居士吴曼念着佛经走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王老家主要选全性而不是正道子弟。 原因也很简单,他知道这些画中女子会被送去哪里,那个地方,那些已经遭了毒手的女子,那种场面对于这些正道子弟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适应得了,甚至还会因此导致到时候动手时出了差错,平白无故丧命。 但对于这些早已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全性门人来说,见怪不怪。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王一这才看向剩下的全性门人和还没有分工的正道弟子,抬手一挥。 磁场武道扭曲光线便将他们与周围的环境,空气合为一体。 做完这些,王一这才朝拉贝先生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的拉贝先生也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平复心情,缓了好一会这才换上那副自知罪孽深重的痛苦表情,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打开了礼堂的大门。 随着大门打开,这些画灵女子也越过拉贝先生,鱼贯而出,以最真实的姿态,最真实的情绪,展现在这些前来抓人的日军面前。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家无言 中华门,秦淮河畔。 这里有着传承自明清以来的风化区。是支撑国府经济一部分税收收入的金陵核心产业,被国府要求登记并集中经营的风月场所。 当然,如今这一片风月场所建筑群已经被这些侵略者征用,或就地改造。 变成了城中一部分日军的军营,也沦为了他们将城中,周边地区胁迫,掠夺回来的妇女进行糟 虽然是入赘,黄孔雀骄纵,也还是给三郎做脸。没有嫌弃穷亲戚到不上门的地步。 事实上,这个4s店的店员早就看到了张泽,毕竟她们做销售的就是要随时注意客人的情况。 二郎听见响动,出来帮忙找人。两口子到晌午都没找到人。深秋,急得满脑门子汗。 “赵刚,你自己不能放弃,我已经找到你腿的原因了!”田大妮急忙的拉住赵刚的说,急切的说道。 沈奶奶马上点点头:“好,好,好孩子,我等着你!”说完后,沈奶奶和沈爷爷搀扶的离开了。沈父沉着脸跟在两个老人的身后也离开了。 她去年在b市安顿好,立马打电话给李妙莲,要她收拾东西,随自己到b市住,但李妙莲死活不同意,说自己有家,怎么能抛下自己的家出去外头住。 众多人见到了如此一幕,都惊得不知所以,更是发出了无比震撼的声音。 “好吧,沃克。你帮我看看那些金属锭比较好一些,顺便再买些青铜锭作为练习。”维恩叹了口气向沃克说道。 叶天有些呆愣的看着雪怪的操作,跳起来就能躲开么,开什么玩笑,不过马上叶天就吐血了。 此时,两边已经停止了射击,经过三轮射后,薛延陀能战之兵不过一万人。 木村在军官们的辅助下花了三天时间对所有俘虏打散了原来的编制进行重新整编,并给所有俘虏都发放新的军服和装备,在整编过程中,他还向这些俘虏承诺每个月有军饷发放,待遇与日本常设师团一样。 说话的是一位与慕容浩年龄相当的长者,看向慕容澈的眼中满是深邃。 王墨只是看了这黎耀一眼便是不再理会,一个刚刚突破到二宫境界的家伙,还不值得他重视。 外界星空,杀域内存在的数百人皇之魂,一缕缕急速间就临近了王墨分身,呼啸中疯狂的钻入王墨分身的身体内。 将朱雀搬到了被系统保护隔绝的市政大厅里,改变了任务的走向,才会让这‘蜃园之地’变成了无主之地。 李显只是不断的皱眉,他觉得秦少游下手太狠了,实在有些过分。 “没问题,我这就让后台的伙计通知她过来,你稍等一下,”中年npc说完,转身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闯入其中的一刻,石飞羽没有丝毫停留,猛然转身,向着那藏在‘门’口的魂妖一掌狂拍而出。 潜艇的发动机关闭了,它悬浮在海中,特拉普却不知道华国舰船上还有一种叫做主动声呐的设备,主要将这玩意打开,就算水下潜艇关闭发动机,对方也能够准确找到它的位置。 当三位社长无比惊讶的时候,星之风铃又发出了第四个和第五个声音。 达摩是冰晶之体,故不惧冰寒。而宙斯,显然经受不住这等玄冰之寒,渐渐地被冻成了冰雕之人动弹不得。一会儿功夫,地面上便有一层黑色晶冰覆盖。 史密丝叫了声不好,忙横剑一挡,“轰”的一声,一道厚达几米的冰晶之墙挡在前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遁流光·疾! 安全区内,自以为满载而归的鬼子载着这一车车的花姑娘在耀武扬威,蛮横穿行。 时不时从车内传出的大笑,好似是在告诉躲在安全区里的这些难民。 这个所谓的安全区其实根本庇护不了你们什么,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抓谁就抓谁,无非就是看心情罢了。 你们只能像待宰的牲畜,家禽般躲在这个安全区里面等我们挑挑拣拣。 殊不知,他们自以为车上满载而归的花姑娘,实际上却是带他们去地狱的画皮恶鬼。 拉贝先生一路小跑跟在这些畜生的车子后边,演戏要演全套,做戏要做足,他深知这个道理。 不表现出自己无奈却又不得如此的样子,开车的这帮畜生难免会起疑心。 一路跑了摔,摔了再跑,这才到安全区边缘停下,目送着这帮畜生的卡车大摇大摆离去。 而在安全区外,光是拉贝先生的视野所看之处,就能看到不下数百个鬼子在沿着安全区外围巡逻,似乎他们也知道了今天安全区内会有人要逃跑出城的消息,提前在安全区外设下封锁线。 看着外面架起的机枪,构筑好的工事,拉贝先生也是在心里咯噔一声。 这才收敛好情绪表情,往安全区内的大礼堂方向赶去,想去给王一他们报信。 他虽然不清楚王一他们这些人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带这么多超出安全区容量上限的难民撤离,但有个心理准备也好过到时候遭埋伏。 只是当他赶回大礼堂的时候,只有王一一人在那等着他。 “你的那些同伴呢?” “他们已经找地方躲好了,就在等信号。” “可是外面···” “有日本兵的部队,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要给他们开路。拉贝先生,您已经尽您所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安全区内的难民,就只能拜托你了。” 想说的话没有一句能说出口,看着王一一副成竹在胸,视安全区外那些日本兵部队于无物的姿态,拉贝先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其次就是组织人手,将安全区内的难民尽量收拢到建筑物里躲着,免得被战火波及。 —— 载着这些王家老家主以神涂之术,耗尽心血画出来的数百个画皮女子的卡车一路秦淮河-夫子庙一带的正南方向前进。 那里是中华门的所在,同时也是这些侵略者在城中犯下累累罪行的一处罪恶之地。 他们将周边的旅社,茶楼和本来就作为寻花问柳之所的地方临时改造成兵营,据点,既便于管控士兵的出入,也将他们强迫,掠夺而来的妇女带到这里,供他们取乐发泄。 当载着满满当当的军车到达,这边休息的鬼子都像是闻到肉味的恶狼就朝着军车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过来。 还未等司机这边停稳呢,他们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 一辆军用卡车可栽20-25人,这数百名画皮女子,最起码就是10-15辆军用卡车,再加上这些解除军纪多日,已经散漫惯了,围堵在这里的大批日军,一下子,这一片地区都因为这些军用卡车的到来被围得水泄不通。 连此时在这边值班的日军军官都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要求这些士兵保持秩序。 当第一个鬼子爬进军车,像炫耀战利品似的将一个千娇百媚,挣扎的画皮女子扛出来时,更是彻底刺激了这一片闻讯赶来的鬼子神经,让他们彻底变成了一群畜生,就这么往里扑。 一时间,人头涌动,欢呼呐喊声不断。 更有甚者,就这么当众脱去衣物,想要就地开始。 而这,也正是以神涂界门之法,画中画的形式藏于这些画皮女子衣物中的王老家主和数十位全性门人想要的结果。 异人数量远少于普通人,又不是铁板一块,圈子内大小流派众多,彼此之间或多或少有嫌隙。 即便一些流派有合击结阵之法,充其量也不过数十人,面对组织度高度集中的军队,无论是在人数还是配合上都远远处于劣势,冷兵器时代还能凭借一身气力和手段,作为一支奇兵配合一员猛将打出斩将夺旗的效果。 热兵器时代,代差被拉开几个档次之后,就彻底没了作用。 所以当现在中华门这一带临时搭建的鬼子兵营,据点的这些鬼子都因为这些被送来的花姑娘乱成一团,卸下武装,如同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对于最擅长乱战,一身气力远超于普通人的异人而言,那就是最好的战场。 一抹滚烫的血液在鬼子群中喷洒而出,溅到了周边那些还处在小头支配大头的鬼子脸上,让他们一时呆在了原地。 接着他们便看到那个打算当众开趴的同伙就这么倒在地上,自胸膛到腹部都被利器整齐剖开,还能看到里面正在跳动的脏器。 而凶手,正是在他身下准备行不轨之事的花姑娘。 不对,现在应该不能叫作花姑娘了,因为在他们眼中,这本该被他们糟蹋的女子如今双手已化作利刃,那让他们色心大作的面孔脸皮正在点点剥落,露出了恶鬼面貌。 双手化作的利刃挥过,便将一颗狗头斩下,捧在手上,贪婪吸食着喷出的血液,血肉。 配合这恶鬼般的面貌,婀娜的身段,宛若那些被他们糟蹋致死的女子从地狱返回向他们复仇。 “恶鬼(かいぶつ)!” “怪物(かいぶつ)!” 当这些骇人的场面在他们这些作恶多端的畜生面前呈现,当这些畜生从作恶者变成受害者,那些他们曾经施加在无辜者身上的恐惧,也在这一刻降临到他们自己头上,让他们心神崩溃。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正是你全性爷爷!” 回应这些畜生的,正是那些藏于这些画皮女子衣物上的全性门人。 平日里见到军队都得绕道走的他们,这次终于能够放手大杀特杀。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杀! 让这些灭绝人性的四岛倭奴好好感受一番何为千年全性! 真炁化刃,刀剑加身,手撕人体。 躲在这些画皮女子衣物中的全性门人各使手段,在这些将这片地区挤得水泄不通的鬼子队伍中,霎时间就爆出了数十朵血花。 每一朵血花就代表着突袭第一时间有数头鬼子成了这些全性门人的手下亡魂。 “都别顾着自己爽了,省点力气,拿他们的尸首做盾牌,抢他们的手榴弹!” 唯一保持清醒的,是耗尽一身心血画出这数百只画皮恶鬼的王老家主,他一边给这些自己画出来的画皮恶鬼下令,让祂们作为先锋,替这些全性门人开路。 也在那高声呼喊提醒,让这些全性门人杀进鬼子的军营,据点。 必须在这些鬼子没有组织起阵型防御之前,让他们阵脚大乱,把动静尽可能搞到最大,最好是连把守的城门都给打开。 只是这些全性门人本就是一帮天不怕地不服的货色,向来不听管教。 一上来就杀红眼的他们,又哪来的心思去听王老家主指使。 眼见情势即将失控,与王老家主一道来此的莫名居士吴曼也不急不缓从一个画皮恶鬼衣物上的界门走出,看着这乱作一团的局势,就在没有什么力气的王老家主一旁就地坐下,念起佛经。 这一下子就把本就火急火燎的王老家主刺激的差点当场就过去了。 但随着吴曼的佛经吟诵,化作梵音在这片区域回荡开始,王老家主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思维正在变得冷静。 五蕴皆空·逆·行蕴动! 识蕴合! 五蕴皆空,乃佛门核心教义之一。 何为五蕴,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 色蕴代表着世间万物一切物质形态,包括人本身。 受蕴代表着人体的感受,如喜怒哀乐。 想蕴代表着人对世间万物的认知定义。 行蕴代表着人的心志活动。 识蕴代表着人对世间万物的认知和对自我的认知。 吴曼三入释门三次还俗,在这过程中犯下种种罪行,就是想让自己的内在修行达到五蕴皆空,对自我的一种解脱,超脱的境界,也就是圣人境界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切随缘。 他做到了,所以他去王家收缘,对于王一如何处置自己的生死,对于王老家主如何报复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只因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缘起缘灭。 而当他将自己这种境界感悟能够自由掌控,将其融入佛经当中,念诵出去,其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早已杀红眼不分东南西北主次的全性同门。 主导心智的行蕴让这些无头苍蝇四处开花的全性门人不自觉汇集到一处,朝着鬼子的军营,据点杀去。 主导人对世间万物认知的识蕴则是在不断放大此时同样乱做一团的鬼子他们心中的恐惧,慌乱,让他们无法快速集结起来,只能任着心中的恐惧和慌乱,让他们在此刻草木皆兵,随着恐惧和慌乱的加深,让他们做出某些失常,不智的举动。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下达错误命令,无论敌我一同射击的日军军官; 为了避免被同僚当成敌人打死,不得不拿枪反击的鬼子; 为了打开这乱作一团的局面,而扔出投向营地的手雷。 当这种种乱象汇聚到一起,一场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营啸也就这么发生了。 爆炸声,枪击声,在此刻已经沦陷多日的金陵城里显得格外陌生和刺耳。 完全与城中司令部失去联系的营地,还有这密集的枪火声,让城中的日军司令部不得不调动在城中巡逻的部队前去支援和探明情况。 当中华门那边的动静传来,远在安全区里静待的王一也从入定中醒来,站在大礼堂顶端,居高临下,望着安全区外那些把守的鬼子也跟着有所动作时,也笑出了声。 “看来老爷子他们动静弄的挺大啊,那也该轮到我这个高手出动了,诸位,且看我为你们开路!” 王一远远望着中华门的方向,以传音入密之法将自己的话语传给在自己最后留着的几个临时空间里躲着的正道弟子和全性门人。 说罢,王一便将双手张开,化作十字,从大礼堂顶端来上一个信仰之跃。 在下落的过程中,王一也运转周身浑厚的真炁。 金遁流光·疾! 周身被金光包裹,王一在半空中便将自己化作一枚一人高的弹头形状,朝着安全区外正在进行调动的鬼子部队激射而去。 金遁流光,脱胎于商周阐截两派异人大战时期,阐教异人的纵地金光遁法。 纵地金光遁虽能数息之间远遁千里,但因过于难练,且死亡率极高,便逐渐在更新迭代的异人圈中被扫进垃圾堆,只有记录,没有功法。 直到全性名宿金光上人早年在龙虎山修行之际,从天师府门人那里找到残卷,凭着自己的一番巧思和不断以生人施法,将这古法的纵地金光遁改良成了如今的金遁流光。 虽无纵地金光那般极速,但胜在机动。 但世间的种种遁法,火德宗的火遁法,地行仙的土遁,纵地金光遁,比壑山忍众的相位转移,本质上都是一种脱敌之法,不具备任何杀伤能力。 金遁流光也是如此。 虽胜在了灵巧自如,但在施展遁法期间根本无法动用其他手段。 若想要杀敌,其实就是让施展金遁流光者以自身被加速到堪比动车的速度去撞人。 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纵然异人有真炁护体,但若非肉身横练者,其肉体并不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贸然撞上去,无非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不智做法,便是肉身横练者,也无法保证自己的肉身能在金遁流光加持下撞死多少人。 王一虽然有逆生三重加持,又时时与天地磁场共鸣,以天地之炁炼体。 但真要论起肉身强度,如今撑死也不过是一超级士兵的水平。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肉身,在金遁流光加持下的百码高速,将安全区外这些正在调动,明哨暗哨的鬼子全都创碎。 用一场最刺激眼球的做法,杀出一条血路,让这些鬼子闻风丧胆的同时,也不得不追着自己,免得担上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 王一刻意变化的金光弹头在空中闪过一道金光,数秒时间便穿过了安全区,来到了这些正在调动兵力的鬼子面前。 当这些鬼子看到王一化作的弹头朝他们飞来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金遁流光化作的弹头掠过,具备灵巧机动的特性又有高速加成。 所过之处,所有拦在王一必经之路上的鬼子均被撞成了一地的残肢碎块,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对于这些幸存下来的鬼子而言,此时发生在他们面前的一切就是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故事。 只见眼前一道金光掠过,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同僚,战友,便成了一地残肢碎块,他们的鲜血混合着组织洒了自己一脸,而地上的残尸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接着才是一阵狂风吹来,将他们吹倒在地,或站立不稳。 还没等他们被眼前同僚战友的死状吓出心脏病,惊叫出声,便见那道在他们眼中还有视觉残留的金光弹头在空中调转方向,落地停下,金光散去,现出此时被反作用力震得气血不稳,浑身浴血的王一。 逆生三重运转,不断修复着王一此时因为反作用力造成的内伤。 看着自己的杰作,修复内伤完毕的王一也朝着这些幸存下来的鬼子咧起笑容。 “很好,看样子以我的肉身强度,能维持个五分钟,那么,再来~” “射撃!射撃!(しゃげきする)” 见到百米开外的王一身上再次涌现出那杀人金光,被同伴死状吓到的这些鬼子这才在那高声大喊,想要阻止王一的再次开创。 然而他们勉强组织起来的反击在具备灵巧机动的金遁流光面前终究是徒劳。 金光化作死神之镰,在王一的身位控制下,精准无比的将安全区外围这片地带的鬼子化作了一团红油漆,涂抹在地上,周边的建筑。 一刻钟的时间,便将这一片的鬼子尽数清空。 所制造出来的血腥场景,王一身上和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而王一就这样带着一身的血腥,解除了金遁流光,一步十里,朝着城中兵工厂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着他的对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家无言 中华门,秦淮河畔。 这里有着传承自明清以来的风化区。是支撑国府经济一部分税收收入的金陵核心产业,被国府要求登记并集中经营的风月场所。 当然,如今这一片风月场所建筑群已经被这些侵略者征用,或就地改造。 变成了城中一部分日军的军营,也沦为了他们将城中,周边地区胁迫,掠夺回来的妇女进行糟蹋,折磨,甚至残杀的罪恶之所。 如今在这片建筑群这边杀声震天响。 由王家老家主耗费一身心血用家传手段神涂所画出的画皮恶鬼,与藏于画皮恶鬼衣物中的几十名全性门人。 化作一支小股部队,以这种方式在侵略者的军营腹地内,趁着这些侵略者被小头支配大头,戒心全无的情况下开启了一通乱战。 裹挟着这些一时间完全组织不起来抵抗,只想逃命的日军朝着后方这一片连绵的建筑群里倒卷。 王老家主很清醒,他知道现在有心算无心,是占了一波便宜,再加上吴曼这个佛门修者,使出一手五蕴皆空的精神手段,这才展现出眼前的营啸情况。 但这种情况根本持续不了太久,这一片风化区建筑群这么多,里面藏着多少日本兵谁都不清楚。 这个营啸能波及影响到多少日本兵,吴曼也没法给自己保证,乱人心神的手段,一旦碰上心神坚定者,就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只有在眼下这片建筑群里的日本兵还没有做出应对之前,闯入这片建筑群内,依靠自己作为修行人本身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在这片建筑群里展开巷战,乱战,他们才有机会尽可能为王一他们争取足够多的撤离时间。 事实也是如此。 当王老家主他们裹挟着周围的日军冲入这片建筑群时,有一部分日军为了避免被后面的部队不分敌我射杀,选择跳入了临近的秦淮河中。 有第一个跳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此消彼长间,王老家主他们这边用来当做人头盾牌掩护的日军就开始变薄,变少,这无疑是给后面已经组织起来,准备围剿王老家主他们这些人的日军提供了一片有效射击的空间。 而王老家主他们也终于在对方的枪线还展开之前,在付出了数人伤亡开路的代价下,成功闯入其中,与不断从临时军营,据点里涌出来的日军展开了一场巷战。 就在王老家主他们凭着先手打出来的优势与日军展开巷战之时,在这一片风化区和生活区的上游处,便是那金陵兵工厂所在的工业区建筑群。 金陵兵工厂前身叫金陵机器制造局,由李鸿章创办,乃晚清洋务时期的重要成果之一。 只不过在金陵沦陷前夕,这里的主要设备,技术人员都随着其他兵工厂被迁往了山城,以作为后方供给前线的大本营。 核心设备是被国府带走了,但壳子还是留了下来,成了眼下城中日军战利品,并将这一片建筑群进行新一轮改造,化为己用。 兵工厂跟下游风化区的直线距离也就在三公里左右,到秦淮河边坐着游船,很快的事,可以称得上只有一街之隔。 而此时从下游风化区传来的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风化区的日军军官又是组织士兵反攻,又是跟其他城区驻防的部队通信,请求支援,要来个里应外合,将闯入风化区内这一小股敌人围剿,也向现在管理着城中日军的司令部打去电话。 两个电话铃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兵工厂内响起。 本该在国府外交部大楼坐镇指挥的老鬼子松井石根却出现在这里,接过电话,在知晓情况后也下达了命令,这才放下电话,与对面这位跟自己一样收到来电,却衣着华贵的男人对视。 “亲王阁下,您应当知道您这是在拿帝国的勇士为您做嫁衣啊。” “司令官阁下,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会议是你召开的,我写的方案,你签的字,这时候还要跟我说这个,你是不是昏头了。” 在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面前这个衣着华贵,被他称之为亲王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因为老鬼子的华中派遣军最高司令官身份而对他有所尊敬。 因为他的皇室身份,血统都注定了对方对自己得用敬称。 对于对方的奚落,松井石根也没有动怒,只是笑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对我们太危险了,我们距离这些支那修行者的距离太近了,中间缓冲地带都是生活区,军队不便展开阵型。” “所以才需要诱饵啊,不让这些支那修行者看到有斩首的机会,怎么引他们进来,成为军神苏醒还有你我这些人更进一步的养料呢?司令官阁下,脆弱的感觉不好受吧?” “确实如此,所以作为一个军人,我的建议是亲王阁下,柳生先生,该你们的人出手了。” “不急,再放进来一点,帝国勇士的血可不能白流,白浪费,要用他们的血炁来作为点燃这场神社祭祀的第一把火。司令官阁下,打仗你在行,但在这方面,我们更在行。” “是,一切遵从亲王阁下您的安排。” 松井石根毕恭毕敬对眼前这位皇室亲王弯腰鞠躬,他之所以如此,正如这位日本亲王所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 在攻下金陵之后,他竟没来由的生了一场大病,虽说有惊无险吧,但那种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感觉太难受了。 在这个生病期间,他的司令事务除了军事方面,剩下都移交给了眼前这位亲王,也是这位亲王签署屠杀战俘的命令,交给他过目签字。 而与之作为对比的,就是眼前这位皇室亲王,两人年龄差距不大。 但两个人站在一块,就感觉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原因无他,就因为这名皇室亲王是天生异人,只要不是倒霉得了什么病毒型的重症,一辈子无病无痛,百岁而终都是正常表现。 这种健康的身体素质太让松井石根这老鬼子羡慕了,现在对方告诉他,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他这位已经年过五旬,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家伙身体重新焕发活力,成为一名异人。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一部分城中日军作为诱饵,成为福城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何乐而不为呢。 他根本不会跟这些日军共情,之所以做出刚才那番姿态,无疑是对自己现在的人身安全担心罢了。 两人谈话过后也走出了自己所在的建筑。 外面有着一块空地,空地上皆是日本神道符箓构筑的仪轨,好似一个祭坛。 在这祭坛中央立着一具近三米高,贴满符箓,画着各种意义不明符号,文字的棺椁。 没人知道棺椁之中葬着哪位大人物,但能看到的是,以这棺椁为中心,目前在城中活跃的四股日本本土异人势力以四象之势分站一方。 九曜剑盟,御神道,伊贺影众,黑龙会的黑龙组。 前二者代表着日本本土的老一派异人势力,后两者则是投靠军方,在这些年发展起来的新兴异人势力。 放眼望去,光是在这个祭坛中的异人就有五百之多。 由负责主导祭祀的御神道这些神道人员在那吟诵经文,三方人员提供真炁,以此为导引,将这些天在城中犯下累累罪行所凝聚的血炁尽数引导到祭坛中的棺椁。 再由这棺椁充当过滤,分流,沿着祭坛上的仪轨,将这些过滤后的血炁传输到这四方势力的人员身上。 一来一往之间,也能明显感受到这四方势力的异人气势上的变化。 但对于参与到这个福城计划的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而言,他并不满足眼前的成果。 因为现在受益的都是异人,哪怕黑龙会和伊贺影众都是他所代表的军部异人势力,但也没有惠及到他这个最高司令本人。 “亲王阁下,还需要多久这些血炁才能被我这样的人吸收?” “你很着急是吗,司令官阁下,但这不取决于我啊,就像你说的,那些支那修行者很强,想要将他们在生活区中剿灭,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明白了,亲王阁下。” 关乎到自己能否完成生命形式的蜕变,享受悠长的寿命和健康的体魄,松井石根也卸下了伪装,转身回到建筑中就拿起电话下令。 让城中日军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闯入风化区和生活区的全性和王老家主等人。 而看着松井石根去而复返,这位皇室亲王也望着下游生活区和风化区的方向,开口道:“司令官已经派人了,那你们几位,谁派人过去收个尾呢?我能感受到这些支那修行者里有两个很不错的,我需要他们两个的肉身作为唤醒军神的养料。” “让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去吧,他们的吸收已经到极限了,正好可以用这两个支那修行者来试刀。” “柳生先生的弟子吗,也好。” 亲王望向九曜剑盟所属的区域,只见最外围一部分吸收万民血炁来增强自身的武士此时已经停下了这个过程,看着周围还在吸收的同门,脸上流露出皆是不甘和嫉妒的神色。 可无论他们怎么尝试,都无法继续从这引导来的万民血炁中吸收一丝一毫。 随着他们的盟主下令,也只能起身行礼,拿着手里的刀赶往正在与日军进行巷战的王老家主他们所在的生活区。 —— 视角回到在风化区和生活区中一通大闹的王老家主他们。 眼下他们的形势并不好,前期的潜入搞破坏行动是成功了,还短暂让驻守在这里的日军产生营啸现象,杀死杀伤的日军不下千人。 但随着日军军官反应过来,重新组织兵力,再加上不断来援的日军部队,王老家主他们也被以赶的方式进入了风化区这片建筑群,不得不朝着作为缓冲地带的生活区前进。 依靠自身能够轻松飞檐走壁的身体素质,在跟这些围剿他们的日军缠斗。 但双方的人数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即便有地形建筑作掩护,但异人本身就是一帮玻璃大炮。 没暴露,躲在暗处抽冷子还好说,一旦出现在这些日军面前,对方枪口一抬,扳机一扣,那剩下的无非就是一命换几条命的结局罢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这些日军残忍。 来援的日军通过与风化区内的日军交流,知晓王老家主他们是以那些风尘女做伪装才在前期打开局面,而现在这片风化区连着生活区都是他们掳来的妇女还有躲着的平民。 既然你们想依靠这些街巷民房跟我们打巷战,那我们就直接点,一路推过去,见人就杀,见房就烧,我看你们能怎么躲,怎么打! 这种绝户加人海战术一用出来,王老家主他们这边就是一身手段也是无计可施。 从风化区到生活区这片建筑群里不断有枪声和爆炸声响起。 每一声都代表一个,或数个全性门人的死去。 而他们死去后的一身真炁血炁,也化作当下众多被吸收血炁中的一道,化作兵工厂那边一众日本异人提升修为的养料。 枪声和爆炸声逐渐变得稀疏,也意味着王老家主这边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也只剩下王老家主和莫名居士吴曼这对仇人躲在了一座书寓中。 “真是老天无眼,没想到竟是你这恶徒与我活到了最后。” 腹部中了一枪,气若游丝的王老家主坐在地上,听着外边不断靠近,将这里包围的脚步声,已经没有跟吴曼这个仇人置气的功夫了。 再望向四周,自己耗尽一身心血用神涂画出来的数百个画皮恶鬼,如今也只剩下数十个,一个个都围在王老家主身边,变回了之前的女子模样。 “阿弥陀佛,你我路不同,你将登极乐,而我注定要在无间地狱中沉沦受苦。” “极乐?若是不能看着你这恶徒在这无间地狱里沉沦受难的模样,对我而言,何来极乐。” “你会看到的。” “是吗,那你就先把外面这些畜生送进无间地狱里,你那佛门心经,怕是还有保留吧。” “不错,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五蕴皆空得超脱,倒行逆施堕无间,我可以施展,但你好像还在等。” “对,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那福城的核心,离我们这不远,外面这些日本畜生突然变得这么不计损失,怕是得了他们身后之人的命令,要用咱们这些修行人的一身血炁来加速这福城完成的进度。 如今他们在外边对我们围而不杀,怕是准备派人过来收尾吧,我问你,你的手段一旦使出,能开到多大。” “这一片,但需要时间。” “好!我替你争取时间,姑娘们,都去吧,别让爷爷在黄泉路上孤单。” 随着王老家主的下令,围在他身边最后这几十个画皮恶鬼也隐去了身形,化作了数十件衣物,挂在这书寓楼内。 而在外边,奉命赶来收尾的九曜剑盟武士也没有第一时间,贸然冲进书寓楼内,而是拿着命令让日军军官派遣士兵进去送死,耗尽对方的最后一丝力气。 “第五班,第六班,第七班···” 这些被点到名的日军一步一步迈进书寓楼中,便看到在阁楼上盘腿而坐的王老家主对他们露出笑容。 “才这么几十个畜生啊,既然进来了,就别出去了,姑娘们,接客!” 打开的房门自行合上,还未等这些日军不顾及上司命令就要将近在眼前的王老家主射杀,视野便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竟是那最后数十名画皮恶鬼所凭依的衣物从上方落下,将他们层层覆盖。 书寓楼外围,也只听到一阵枪声和惨叫声,还有泼在门窗的血液。 待到枪声消失,这十余名九曜剑盟的武士这才在身边日军的护卫下,迈进了书寓楼。 所见到的,只有一地被枪弹打烂的衣物,死状凄惨的日军尸体,以及在阁楼上,真炁耗尽,气血枯竭,盘腿而坐,炁尽而亡的王老家主。 还有陪着王老家主到最后一刻,依旧在念诵佛经,同样身负数枪的吴曼。 民国二十六年,名门四家王家老家主王无言,战死。 逝年七十二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全性救民(第三更)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金光上人带人突破太平门的时候。 当城内王一他们按照计划发起袭击,不断调动城内和城郊的日军进入城中支援,阻击的时候。 在距离城外江北三十里处的丘陵地段,以无根生为首的一众全性正在高处观望着这场突围战。 当初金光上人虽借刘婆子入梦求助无根生,想让城外的全性同门帮忙无果, “流儿,这次比试你可以好好看看,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唐尘漠对莫流说道。 这座草原,不过是广袤无垠的魔音谷最为边缘的区域,已经出现了等同于散仙巅峰层面的九级凶兽,若不是萧怒的肉身之力早已蜕变提升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他们一行四人早就陷入了困危之中。 独孤星身影已消失在浓雾之中,清冷如月的声音好似从邵珩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闻秋知道如果他不走开的话,那必然要死去的,冥犬无形,但噬魂,无数是多么锋锐的枪,即便是能够破开。 现如今宁王亲率大军而来,兵力不下七十万。而鬼国方面的援军不日也将赶到,双方合起来兵力不下百万。 先前那一直被压制的元神境界、法力,似乎随着那三声闷响,被解开了禁制。 萧怒打出一道道印结,稳住林壑的伤势,安抚其神魂稳定下来,这才御使地心之火,直接将三条锁链焚烧得干干净净。 那富家公子一路来到许七释放‘阴’气之处,看似闲逛,却在不住的扫量四周,看来往的各‘色’人物。 手指间握着一把双面的刀子,刀子两面都是开了锋,一股子的杀气传来,还有着惊人的妖气。 邵珩又发觉了一件事:这两位老人十分敬畏山主摇姑,亦十分尊敬萧先生。 这些年来,杨重生几乎都在关注着中国商界的一举一动,他平时虽然很少出门,但对中国的国情却了如指掌,他这次决定让丽莎投资中国,表面上自然是为了打开中国市场,赚更多的钱。 一片寂静。向前冲的龙震天就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似地,呆立在哪儿。 虽然聂风不觉得帮艾瑟琳忙没有什么大不了,但艾瑟琳却死认这个理,只要聂风帮了她,她就会永远记住聂风的恩情,这就是精灵一族长久以来的优良美德。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四大上古世家还没有在炎国掀起任何的风浪,就已经被人灭了两个。 秦涯长啸一声,神窍内第二道毁灭圣印也凝聚成功了,同时一股莫名的感悟涌入,只见他双手合十,一道道毁灭规则不断流转,四周的虚空发出颤栗的呼啸声。 “二百万,如何?”裘老板重新审视了一番紫色鳄鱼皮,伸出两根手指头,淡淡地说。 头顶一只长达两米的尖利顶角,一身青灰色骨甲,两只硕大的眼睛,满口锋利的牙齿,眼神深处闪射而出的森森杀意,以及那长达十五米的庞大身躯,无一不是让众人震惊的焦点。 整个校园内漆黑一片,不见一点光亮,只有暗淡的月光洒落下来,气氛诡异的可怕,在场的五六个校领导们,惊恐不安的扫视着周围。 她也没有特意打扮,就是平常出门的样子,天生丽质颜值高,就是这么任性。 挥手间,一颗颗星辰就如流星般,从四面八方冲陈宇锋轰击而去,似乎要把他炸成粉碎。 但是在吃饭的时候,他看着她巧笑倩兮的讨好着自己,神情楚楚,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满的崇拜爱恋,他是男人,再怎么冷静阴沉,也总有一定的虚荣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流云剑鸣(第一更)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停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以是等辈,吾当忧念,汝既毕是往愿,累劫重誓,广度罪辈,吾复何虑。 王无言,今生我欠你和婉儿两兄妹众多,今日我便以这《地藏菩萨本愿经》,愿你来生再无忧虑,一生喜乐···” 吴曼与王老家主对视而坐,念诵经文为其超度。 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下方的敌人。 而阁楼下这奉命而来的十几名日本武士也不迟疑,身形如夜枭腾空,拔刀出鞘。 刀刃所向,正是背对他们而坐的吴曼后心。 “嘻!” 一声突兀的嬉笑从背对他们而坐的吴曼传来。 这十几名日本武士在听到笑声响起的瞬间,如遭雷击,断去了杀伐之势,落回地面。 还未等他们缓解这如遭雷击的大脑,便见阁楼上的吴曼不知何时起身,回身俯视。 一双神莹内敛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便化做漆黑一片,宛如幽邃地窟。 五蕴皆空·他化自在天魔大法! 吴曼双手合十,站立不动,一阵阵听不清,道不明的佛音从他嘴里念出,在这阁楼当中环绕回响。 本该在吴曼有所异动便第一时间开枪的日军,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们的心神在与吴曼那双漆黑一片的双眼对视那一刻,就被控住了。 也就是这十几名有修为在身的日本武士还在苦苦支撑。 但这种抵抗只是徒劳,吴曼精神修为远超于这帮拔苗助长起来的日本武士,嘴边的经文还未念完,他们便与身边的日本兵一样放下了手中武器,目光虔诚,表情神圣看着站在阁楼上与他们对视的吴曼,宛若神明。 “我主,请给我们指示!” 伴随着其中一人出声,这些被吴曼用他化自在天魔大法控制心神的鬼子全都朝着阁楼上的吴曼跪下。 吴曼不语,只是在这些傀儡的注视下拿着一盏点燃的油灯缓步下楼,最后再望一眼阁楼上王老家主的尸身。 手一挥,油灯摔碎,点点火苗也随着火势的蔓延,开始弥漫整个阁楼,浓烟滚滚。 即便此时阁楼内火势蔓延,这些被吴曼控住的鬼子依旧保持下跪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等吴曼的命令。 做完这些的吴曼就这么席地而坐。 指了指外面因为阁楼内燃起的大火正在大呼小叫的鬼子,轻言了一句:“杀。” “嗨依!”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顾自己身上沾染的火苗。 本该将吴曼和王老家主尸身带回去的十几名日本武士与近百名鬼子调转枪口,便朝着屋外的自己人杀了过去。 一时间,随着全性一个个被围杀而平息的枪声再次响起。 而始作俑者的吴曼则是沐浴于业火之中,静诵佛经。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熊熊火势之下,横梁倒下,也将王老家主与吴曼掩埋在这座他们最后栖身的书寓楼废墟之中。 全性名宿吴曼,战死,逝年六十二岁。 —— 兵工厂,福城计划建址所在。 当听到远处生活区和风化区再次传来的枪声,负责维持福城建成的日本亲王也是不惊反喜。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愈来愈多的血炁正在朝着祭坛中心供奉的棺椁涌入,又化作一缕缕精纯的炁沿着祭坛进入他们这边四方势力的异人体内,还有他们这些主导者身上。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松井石根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那大病一场,几近花甲之年的腐朽身躯正在重新焕发活力。 虚弱,疲惫感正在退去,精神头在增长。 “亲王阁下?!” “你也感受到了吗司令官,这就是福城,帝国的勇士,支那人的血炁再加上这片大地上游走的龙脉,汇聚于此,只要成功,很快我们就会拥有一支完全由异人组成的军队,搭配帝国的工业,我们将所向披靡!为此刻欢呼吧司令官,你将见证帝国的第一座福城诞生!” 松井石根兴奋了,他确实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只要自己重新拥有一具健康活力的身体,他便能在军部继续掌握大权。 而不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不得不退居幕后。 虽然那样他也可以操控自己的嫡系继续维持自己的利益,可他更喜欢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好,需要我调派更多的人手过来吗?” “别这么着急司令官,对方这才刚出手而已,我们有这么多张牌,急什么?” “是,是我的疏忽。”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他们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隐隐爆炸声。 正当松井石根以为是自己听错时,便有参谋从建筑内一路小跑过来,大声报告。 “报告司令官,城北,城东两个方向的四座城门遭到破坏,目前敌人不明,数量不明!” “知道了,算上这里这个通往城南的城门,他们在这种时候竟然不选择集中兵力突破一处,还分兵?亲王阁下,他们看样子是真无计可施了。” “那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司令官你了吧。” “自然,命令第16师团和宪兵队出击,将敌人尽数歼灭!另外,通知下关的长谷川清司令,让他的炮舰随时待命。” “嗨依!” “等一下,”那名日本亲王听着松井石根给参谋下达的命令,也叫住了参谋,接着便看向身边四股异人势力的领袖,“柳生先生,九条先生,服部先生,高桥先生,也该你们的人动一动了。” “不让他们继续在这里了吗?” “福城已经能自行运转,他们在这里,除了必要的人,剩下的人呆在这里只是在浪费资源,他们已经到头了。” “既然如此,九曜剑盟,伊贺影众,你们前往城北支援!” “黑龙组,御神道众,你们前往城南支援。” “嗨依!” 随着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首领下令,在这里享受着福城计划给他们带来修为提升的四方日本异人势力,除了极少数一部分留下来之外,剩下的,皆跟着军队的调动,前往主城区城南城北两个方向,前去阻击带人撤离的名门正道和全性门人。 这留下来的极少数,对于这四方日本异人势力而言,也是属于核心中的核心。 是等这个福城彻底成型之际,专门保护这个福城的中坚力量。 其地位等同于玉虚宫十二金仙,碧游宫的四大亲传和随侍七仙。 按照四方日本异人势力所属,分别为: 九曜剑盟-五曜剑星,其五曜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 御神道-四老; 伊贺影众-十勇士; 黑龙组-十二神将,合计三十一人。 加上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首领,还有此时竖在福城祭坛中央那具棺椁,正好是三十六天罡之数。 以众星拱月姿态,围绕着眼前这位钦定为福城之主的日本亲王,一同等待福城的彻底成型。 “好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坐镇祭坛了。” 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首领闻言,身形一闪,也来到祭坛中各自势力所属方位,开始接受福城祭坛的真炁供养,而这名日本亲王也朝着祭坛中心那座立着的棺椁走去。 在那棺椁前方就有一个蒲团是留给他的,他作为福城计划中最为核心的城主,自然要坐镇中央。 “亲王阁下,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是司令官,你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让你的人守好这里便是,等一会就有贵客上门了。” “贵客?难道是···” “军神的降临怎能不需要祭品呢,异人王一,他是最好的祭品。” 说话间,位于祭坛中央的棺椁也在颤动,像是在回应这位日本亲王说的话语。 “你瞧,军神都快等不及了,做好你的事就是了。” “嗨依!” 随着四名日本异人势力首领入阵,这名日本亲王坐镇祭坛中央,祭坛中央的棺椁异动才有所缓解。 而松井石根看着眼前安排好的一切,也默默回到身后的建筑中,静待王一的到来。 —— 主城区城东方向,这里临近东郊,出了城便是望不尽的丘陵林地。 此时以流云剑张栋为首的正道弟子正与城中溃军一道,破开城门,掩护着一众百姓撤退。 街道上战火纷飞,流弹四射。 而在这枪林弹雨中,一柄铁剑在半空中不停盘旋,战火的硝烟让正在交战的双方并没有注意到空中盘旋的这柄铁剑。 “御剑!出鞘!” 伴随着剑主的一声令下,铁剑唳啸,便朝着下方一伙用重机枪构筑封锁线,藏于沙袋与砖石构建的掩体中的鬼子激射而去。 剑光掠过,十余名鬼子被一剑枭首,没了动静。 张栋收剑回鞘,身边跟着的溃军也自觉进入掩体,端起掩体内的重机枪和迫击炮,瞄准身后,也有人搬开拒马,示意身后紧跟着的百姓通行。 “快!再快些,出了城,进了林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几声尖啸,数发迫击炮弹也落在了街道和两边建筑,炮弹落下,房倒屋塌,浓烟滚滚。 还未等张栋他们组织百姓撤离,他便看到了一伙日本武士从街尾杀出,见人便杀。 霎时间,便将逃难的百姓队列拦腰斩断。 见到这一幕,张栋目眦欲裂,当下便做出了决定。 “吕家的,你们赶紧掩护百姓撤退,我把这帮四岛倭奴引开!” “张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杀敌,救人!” 流云剑·御剑! 真炁催动,默念口诀,铁剑出鞘,横于胸前。 手握剑柄,张栋身随剑动,便化作一支离弦之箭,一阵阵雾气也从手中的长剑逸散而出。 流云剑·纤凝翠微! 流云剑·剑气流云! 雾气弥漫,在张栋飞行的过程中也化作道道剑气流云护在张栋周身,与张栋一道与奉命赶来阻击他们撤离的九曜剑盟武士所斩出的道道血色刀气撞击在一块。 剑气与刀气碰撞。 白色的流云剑气与血色的刀气在碰撞瞬间溃散,化作一片迷蒙血雾,遮住了周边的一切,让身处雾气之中的敌我双方皆分不清方向。 从空中落下,还未停稳身形的张栋不顾握剑之手虎口迸裂的伤势,抬手一挥。 一道剑气在自己身后斩出,便在雾气中斩出一条空缺通道。 “沿着这条路走!快!” 而在另一边,这些奉命赶来的九曜剑盟武士也没想到对方仅凭一人就挡住了他们联手斩出的血色刀气。 又惊又怒的同时,也有喜。 “支那剑客?” “没错!” “你们都别出手,他是我们的!” “嗨依!” 仅凭一招,在确定对方与他们一样是一名剑客之后,这些九曜剑盟的武士便直接给身边的日军军官下令。 日军军官也知道眼前这些人不能得罪,只得带人退出这片雾气,等待这场武士之战的落幕。 而在迷蒙血雾中,一众九曜剑盟的武士手握长刀,一步一步朝着前方摸去,虽然被雾气遮盖让他们无法通过肉眼分辨方向,可这听声辨位的功夫他们也有。 这么多难民撤退的脚步声,足以让他们明白,只要他们往那里斩出刀气,便能将藏于雾中的张栋逼出。 手中血色刀气斩出,再次斩向借着雾气掩盖逃难的难民。 流云剑·风飘散影! 依靠着门派的伴生身法,知晓对方打算的张栋身形如同鬼魅,将这斩向难民方向的血色刀气尽数挡下。 所带来的反震之力则是让张栋不得不停下身形,稳住体内翻涌不止的气血。 “找到你了,杀!” 就在张栋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阶段,一名武士也抓住了机会,双手紧握长刀,带着笑容就对眼前避无可避的张栋当头一刀斩下,势要将眼前之人一分为二。 流云剑·剑气留形! 一刀斩下,眼前的张栋也确实被这名武士一分为二,但刀刃上传来的触感也让他脸上露出错愕表情。 还未等他搞清原因,便见眼前被他一分为二的张栋化作一团血雾消散,而在自己的脖颈处也传来一阵清凉触感。 接着眼前视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逐渐黑暗,他最后看到的,便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张栋,还有自己的无头身躯。 “小田君!” 一道剑气自张栋所站身后划过,望着眼前汇聚的近百名日本武士,张栋横剑于前,撕下身上的衣物当成布条捆住自己握剑的手。 “区区四岛倭奴,刀剑不分的货色,流云剑张栋在此,过此线者,杀!” “杀!” 面对张栋的跳脸嘲讽,这些刚得到加强的日本武士又岂能罢休,一声怒喝,便齐齐朝张栋杀来。 他们便不信了,以张栋一人之力,能挡住他们这里近百把刀刃的加身?! 是的,张栋也知道自己挡不住,所以他是来跟这帮家伙玩命的! 他所属的门派流云剑乃他们门派祖师观云雾气象流转之变化而创,以剑为根,衍生出游斗身法,御物杀敌等诸多手段。 每一个流云剑弟子一生只能选一把剑,并以流云剑功法之核心衍生出诸多手段。 可以说,若一个流云剑弟子能以所修功法为核心,创出独属于自己的手段,那便是流云剑这门派当之无愧的中坚力量,核心子弟。 而他张栋,便是如今流云剑诸多弟子中,创出自己独门手段的一位! 而他所悟之手段,只有一个特点,便是云无常相剑无常! 收剑入鞘,张栋周身肌肤顿时便被一阵血红充满,对着眼前这近百名日本武士,便是双掌打出。 流云剑·排云血剑! 无数细密的血珠自张栋身上的毛孔溢出,随着张栋的双掌打出,化作一柄柄只有食指大小的血剑藏于这血雾之中,化作剑阵,齐射而出。 这些九曜剑盟的日本武士也没有想到对方作为剑客,既然不持剑迎敌,反而是用出这大开大合的掌法。 猝不及防之间,便被张栋打出的排云血剑剑阵扎了个满怀,只来得及匆忙挥出数道血色刀气斩向同样放弃防御的张栋。 阵阵惨叫痛呼在这雾气中回响,近百名九曜剑盟的武士冲锋之势就这样被张栋舍命一击打退。 一招交锋,当这近百名九曜剑盟的武士从这交锋中缓过来,重新组织阵型时,这才发现刚刚张栋这舍命一击便斩掉了他们近三分之一的人手。 剩下的人虽无大碍,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张栋将一身血炁所化的血剑扎穿的伤口。 就连他们手上的刀也在这排云血剑中变得坑坑洼洼。 而张栋也化作一个血人,无力倒下,只能依靠着墙体,看着眼前这些对他怒目而视的日本武士,脸上尽是讥讽之色。 “八嘎!” 见到张栋已是强弩之末还敢这般嚣张,一名日本武士怒吼着,握着长刀便朝他冲了过来。 “长谷君,小心!” 身后同伴高声预警,这名叫长谷的武士也注意到了靠着墙体,化作血人的张栋右手剑指一挥,他身上的鲜血便凝聚出一柄血剑朝着自己脑门激射而来。 ‘铛!’ 横刀挡下,这名叫长谷的武士也被刀刃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击退数步才停稳身形。 “我说过的,过此线者,杀!” “我们倒要看看阁下身上还有多少血可以流!上!” 面对张栋这般舍命阻击,这些日本武士也给了张栋尊重,以三人为一组,便朝着张栋发起冲锋。 张栋所能做的,便是操控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真炁,将身上的鲜血化作道道血剑,一次又一次的射出。 一次,两次,三次··· 张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能射出的血剑威力也越来越小。 从最开始的击退,到现在对方随意一击便能将其挡下。 “看来阁下已无剑可用了。” 感受着张栋愈来愈弱的生机,对方也是带着嘲讽,招呼着众人齐步朝着张栋走去,要将张栋这名剑客的血炁化作他们血色刀气的一部分。 “还有一剑,千刃,出鞘。” 看着对方如此有恃无恐,张栋脸上也露出微笑,轻言一句,背后被他命名为千刃的铁剑飞出,悬于张栋这位剑主的身前,剑指一众日本武士。 “他只有一把铁剑,毁了它!” “嗨依!” 见到张栋准备最后的绝命一击,这些日本武士也仗着人多势众,手中长刀凝聚着血色刀气,蓄势待发。 看着对方的严阵以待,已知自己结局的张栋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浮现出一道白发身影。 ‘子枫师弟,为兄的手段便只能靠你替我传下去了···’ “疾!” 名为千刃的铁剑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便朝着眼前的一众日本武士激射而去。 伴随着一众日本武士挥出的血色刀气,剑刃破碎,刀气横飞,将这两边的建筑崩塌,化作废墟,将张栋所在的位置掩埋。 而只剩剑柄的千刃铁剑也打着转,落在了地上。 笼罩在这片街道的迷蒙血雾也随着这一击被彻底冲散,将前面逃难的难民彻底暴露在这些日本武士和阻击的日军枪口之下。 “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招式呢,没想到就这样,不过他倒也聪明,把自己埋了,算了,命令后面的部队继续追击。” “嗨依。” 见到张栋最后一击如此雷声大雨点小,看着自己身上沾着的血污,暗骂自己一句谨慎过头的武士队长也没了去里面验尸的想法。 让同伴去后方躲避的日军吩咐一声,就与重新集结过来的日军朝着张栋之前用剑气划下的那道死线走了过去。 随着重新集结的日军部队和这些武士占据出城要道,跨过张栋划下的那道死线。 这时,空气中一道道破空声凄厉响起,遍布四方,不知来处。 还未等这名武士队长做出反应,后脑便是一阵刺痛传来,接着,他便看到眼前一片铁片带着自己的点点脑浆飞出,无力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而自己的身形也不受控制倒下,视野也在逐渐模糊。 他最后看见的,是身边同样倒下的同伙,还有后方倒下的日军。 ‘过此线者,杀!’ 弥留之际,这名武士脑海中也响起了刚才张栋所言之语。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看着身后已经跨过的死线,再看着地上的铁片,身上刚才沾着张栋以血为剑的血污,还有张栋的位置,他似乎明白了,这些杀死自己的铁片是什么了。 流云剑核心·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正道弟子,流云剑张栋,战死。 逝年三十五岁。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行百里(第二更) “嗯?” 随着主城区城东流云剑张栋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结束了战斗。 此时坐镇于福城祭坛中央的日本亲王也有所感,惊咦出声。 “怎么了?” “走眼了啊,没想到留在城中的支那修行者除了那个王一还有这两个油尽灯枯的老家伙外,还有这么多高手。柳生先生,你可是不知道,就在刚刚,在城东那边一名支那剑客,以血为引,以一己之力斩了你半数以上的门人,就连帝国的勇士都死了数百,给那些支那难民还有溃军争取了不少的逃难时间呢。” 说话间,这名日本亲王手掌摊开,汇聚于此的血炁就在众人眼前展现出了刚才张栋最后的绝命一击场面。 同时,从城东的方向,一道道比寻常人浑厚许多的血炁也尽数飞了过来,落入这棺椁之中,隐约间还能看到张栋和那些日本武士的面孔。 “哼,不成器的家伙,吸收了这么多血炁,以多打少还能被人斩杀半数,合该他们成为福城,成为你我修为更进一步的养料。不过若是如此的话,想来服部先生,九条先生和高桥阁下他们的人去阻击的城门那边也会有支那修行人的高手吧。” “不碍事的,城东那边的支那难民和溃军逃了就逃了,托这些人的福,现在福城对主城区内的天地之炁掌控程度更深了,我也一样,接下来其他三个城门的支那修行人和支那百姓想要逃走难度只高不低,不过三位,你们的人也得小心别在阴沟里翻船了啊,我虽能借福城为你们的人提供真炁加持,可这些支那修行人身上的炁,我现在可控制不了。” “这就不劳亲王阁下您为我们操心了。” —— 主城区城北,有着一条进出北方的交通要道,一条公路。 军事意义明显,不过这个时期的公路可不是后世用柏油沥青铺设的高速公路。 除了始终点两端的城市有部分路面是以沥青进行试验性铺设之外,整条公路大部分都是碎石路面或者是泥结碎石表面。 说它是公路,倒不如说是官道,驿道更贴切点。 更别说自淞沪战事大败,日军沿路南下发生的战斗,已将部分路段破坏,或者改为军用。 但正因如此,反而给了一线生机。 因为这条公路并非一马平川,一部分路段更是与乡间小道交织,只要能突破城门的日军封锁,转道小路,倒也能凭借对当地路段的熟悉,逃过追击而来的日军搜索。 而负责从中山门这边突围的便是金光上人为首的全性门人。 但他们遭到的阻击也是最严重的。 毕竟作为出城之后的咽喉要道,城中日军怎能不派重兵把守。 更重要的是,随着福城的逐渐成型,他们这些异人的手段正在大打折扣。 城中有金光凝形,动如脱兔,轨迹莫测。 无论是枪林弹雨,亦或是神通手段都无法命中其分毫。 而就在这金光越过重重封锁,即将越过重兵把守的城门之时,却像是撞到了无形牢笼,在半空中折返,几番腾挪游走,再次落下,现出了金光上人的身形。 “上人,怎么样了?” “不行,这帮日本畜生对福城掌控程度越来越深了,现在连这城里的天地之炁都成了无形牢笼,凭我一人之力想要打破根本就是妄想。” “靠!那现在怎么办,老子可以玩命可以送死,但绝对不能等死,反正带着这帮家伙也逃不出去,还不如在这跟他们拼了。” 听到以遁法惊人的金光上人都无法突破封锁,这边跟着的全性也火了。 他们能跟着金光上人在这城中玩命送死,说白了到底是心中存有几分良知的。 给日本人当叛徒他们做不来,可这样坐以待毙,被前后夹击的日军当靶子射杀更不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尤其是还带着这些难民,一想到接下来的结局,本就不安分的他们也干脆舍下这些难民,一部分全性就这么如无头苍蝇冲了出去,想要在临死前多拖几个日本兵陪葬。 “别犯傻,回来!” 见到同为全性的门人犯蠢,金光上人出声阻止,奈何全性本就是一帮无头苍蝇聚集的教派,平时金光上人还能依靠名宿的身份使唤几个,但在这种时候,没人会听他的,全靠自觉。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半数全性就自发冲了出去,与包围他们的日军和御神道众厮杀起来。 厮杀声骤起,但金光上人清楚,这种厮杀声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消逝,而剩下的他们不过是瓮中之鳖。 “上人,咱们该怎么办啊现在?” 一部分头脑清醒的全性虽然没有跟着主动出击,可也明白即便他们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一样是个死,只能寄希望于金光上人这个老江湖,看看他有什么破局之法。 “怎么办?我也没办法,这福城之法就是如此霸道,一旦成型,非福城认定之人在这城中便是浑身是铁也得被炼化掉,除非有外力干扰,等等,老黄呢,老黄这家伙去哪了?” 金光上人看着留下来的一众全性,发觉里面少了另一名全性名宿,擅画神行甲马的黄一发身影。 “黄先生?没看见,我也没看见,怕不是跟前面那帮家伙冲出去了吧。” “怎么会,黄先生的手段还不如上人呢,他除了腿脚利索点,还能干啥?” “诶,上人?你听,外面动静小了好多。”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福城给这帮日本畜生的加持,他们连一刻钟都没撑过。” “上人,你看,这是什么?” 循着全性门人的一指。金光上人也看到在他们此时躲藏的街区两端,一个圆形的紫色光幕倒扣而下,将他们所有退路截断的同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这帮日本畜生,当真是要将咱们全都炼化,化作这福城养料,所有人,别留手,运使真炁,挡住!” 说罢,金光上人一马当先,站于屋顶,真炁释放,射向了这逐渐朝他们包围过来的紫色光幕。 其他全性也是有样学样,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抵御这道紫色光幕的靠近。 而透过这紫色光幕,金光上人也能看到光幕外一群穿着各色羽织,阶级分明的阴阳师手持法器,念动符咒,不断对眼前的光幕施压。 在他们周围负责保护的日军则是将刚才冲出去被日军部队和这些阴阳师围杀致死的全性门人尸体往这慢慢收缩的光幕中丢了进来。 “上人,这帮日本畜生干嘛不开枪打我们?” “没听见我说的吗,他们要把咱们困在这里,彻底炼化成福城的养料。” “炼化?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枉你们修行半生,人体有大药,天地为熔炉这话都没听过?眼下这城里的天地之炁浓郁成这样,若有城主催动,凭空炼化人体并非难事。现在外面这些日本畜生就是那煽风点火的童子,想让这里火势变得更旺,好将咱们彻底化作他们修为更进一步的大药。” “那这样顶住就有办法?” “没办法,但你要是不想死的太快,死前还受折磨,就给我死命顶住!” “是!” 随着金光上人的话语,剩下的这些全性也与金光上人一道释放真炁,抵御着这道紫色光幕的逼近。 与光幕外围的御神道一众阴阳师展开一场必死的拉锯战。 在他们下方,则是一群只能坐以待毙,祈祷奇迹发生的难民和溃军。 而金光上人挂念的老朋友,同为全性名宿的黄一发,他既没有死在之前的围杀中,也没有逃,他就在城内,看着紫色光幕内正在死命抵抗的金光上人他们。 “老段啊老段,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的,老吴的道全了,你的道也有了,那我的道呢,我的道在哪?” 看着金光上人与一众全性门人死死支撑,黄一发脸色不忍,却又不敢出手相助。 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即便出手也无法破局,另一方面也是他此刻背负着另一个任务。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他,也低头望向自己怀里包裹的物件。 那是王一出发前将拉贝先生转交给他,记录城中日军累累罪行的胶卷底片。 这些都记录这些侵略者在这片大地上累累罪行的证据,王一也明白这些胶卷底片的重要性,就是他们这里的人都死光了,这些东西也要保存好,送到该送的人手中。 但是谁送就成了一个问题,王一在人选中想了又想,最后便选中了黄一发。 因为他虽是全性名宿,真炁浑厚,但他这一身手段全在那神行甲马之上,手脚上的功夫粗浅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相貌平平,气质也平平。 若是不施展手段,混在人群当中,压根看不出来这是个有修行的人。 所以王一将东西交到他手上的嘱咐便是,若事不可为,便藏于安全区中,催动我留在你身上的磁场真炁,封闭修为,直到城中日军解除封锁,再以神行甲马遁逃。 但现在,黄一发迷茫了。 同为全性名宿,同为一帮无头苍蝇,眼见吴曼照见五蕴皆空,眼见金光上人寻回修道本心,舍生忘死,而自己却要因王一的一番言语,躲在暗处,苟且偷生? 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跑上一趟? “去你的!狗屎的王一,你又不是全性掌门,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合着我堂堂神行甲马黄一发,岂是一跑腿送货的小厮?!老段,等着,我现在就去搬救兵!” 怒上心头之际,一直困扰着黄一发的心结也被打开。 他本就是向往着修行之后的无拘无束,可以在天地畅快自由才入了全性,如今这不让跑,那不让动,岂不违了自己当年修行神行甲马的本心? 如今一朝顿悟,黄一发也立马做出行动。 手掌为刀,在手臂上一划,以血为墨,便在捋起裤腿的双脚上划上了甲马。 不过他选择的方向也并非金光上人他们此时突围的太平门,而是连接下关码头与市中心的挹江门。 “老子的甲马以血为墨,写上我的名讳后更是能日行八百里,我倒要看看你这福城能怎么挡住我!” 甲马·神行百里! 真炁催动,甲马助威。 全性名宿黄一发的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眨眼的功夫便从太平门方向直奔挹江门,速度之快,连城中正在调兵支援的日军都捕捉不到,只觉一阵狂风扑面,便已无影无踪。 显然,此时黄一发的行动出乎所有人预料,包括王一。 就连那正在暗中调控主城区内天地之炁的日本亲王,也只感觉到一个异物在城中快速移动,就连这天地之炁的滞涩也无法阻拦他分毫。 因为这甲马本就是黄一发心血所画,而黄一发也并非如金光上人那般是遁法,纯粹就是以甲马做引,死命压榨着自己的身体潜力,单纯让自己跑的快罢了。 “算了,不过是一漏网之鱼,还慌不择路往江面跑,你便是有着不俗轻功,这长江天险又岂是你轻易能跨过的。” 察觉到黄一发所遁逃的方向,这位日本亲王也就无所谓了。 福城的规划并没有将码头那边囊括,但此时停泊在江面上的内河炮舰舰队,在他想来压根不是一个修行人能够穿过的天险。 就这样,黄一发有惊无险的越过城中日军层层封锁,来到码头,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长江天险,也看到了那已经将炮口对准城区的内河炮舰。 “哈哈,今日老子便要看看,我这神行能不能跑过子弹,来吧!” 带着放肆的狂笑,黄一发的速度不减反增,跃下码头,脚步迈动,便在这一望无际的长江水面上划出一道水线。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全性救民(第三更)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金光上人带人突破城北大门的时候。 当城内王一他们按照计划发起袭击,不断调动城内和城郊的日军进入城中支援,阻击的时候。 在距离城外江北三十里处的丘陵地段,以无根生为首的一众全性正在高处观望着这场突围战。 当初金光上人虽借刘婆子入梦求助无根生,想让城外的全性同门帮忙无果,但这一众全性也没有就此离开。 表面上的理由说到底与金光上人他们到底是同门一场,怎么地也得给金光上人他们收尸吧。 但心里真正的原因,以全性门人这帮无头苍蝇的拧巴性子,可能到死都不会说出来,除非有人推他们一把。 此时他们听着城内传来的阵阵炮火声,看着太平门方位亮起的紫色光幕,一个个也是围在两个全性门人身边,抓耳挠腮。 只见这两位全性门人一个双眼亮着神光,一个做侧耳倾听状,双耳也在不断颤抖。 “我说二位,我们都听着城里这动静闹得不小,这上人他们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说啊。” “催催催!催什么催!隔了这么远,这么堵墙,我连上人他们的炁都看不真切,怎么跟你们说!” “就是,我们六师兄弟是六贼不假,可没听说过这耳听怒还能听懂日本话的,里面全是东洋人在讲鸟语,我哪知道他们讲的都是什么,这日本话我也不会说啊。” “没叫你听日本人讲话啊,听上人他们讲话啊!” “那么多声音,你们这么吵,我哪知道我听到的声音哪个是上人的,哪个是你们的,都给我安静点!” 与这一众全性门人争吵的,便是全性中有名的六贼。 这六贼分别是眼见喜,明欢;耳听怒,闻愠;鼻嗅爱,方执;舌尝思,甘惑;身本忧,戚触;意见欲,王念。 全性既然是异人界中三教九流的集合地,良莠不齐,自然的也就有小团体,六贼便是全性中的一个小团体,负有师承,同时也会在全性中收徒传功。 只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授业恩师是全性,还是混不吝的全性,就难保教出来的弟子可以脱离师长桎梏,走向正道。 而这全性六贼也如他们的绰号一样,各有所长。 眼见喜明欢,所修手段乃望炁之术,不仅可望山川地脉之炁,也能望人之炁,每个人身上的炁,包括师出同门的修行人在内,相似而不相同,这眼见喜的望炁之术,便是能在百里开外,通过观炁分辨敌我。 再搭配上一手暗器手法,远击之术,近可与敌缠斗,远可杀敌于百里之外,使敌人手忙脚乱。 耳听怒闻愠,一修口业,二修听。 口业便是掌握一手咒言之术,在与敌交手时舌灿莲花,口若悬河,以阵阵魔音辅以药物乱人心神,使敌人在不知不觉间中了算计,成了自身傀儡。 这听法,便是能让其对方圆十里内任何风吹草动有所察觉,在自己大脑中形成一副三维地图,随时可以先发制人,或在黑暗环境中占据先手优势。 此外,身本忧乃横练功夫见长,一身筋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伤,若是与之近身对敌,厮杀间也能通过接触敌手的身体部位,使其在不知不觉中的某一刻四肢协调不齐,露出破绽。 至于鼻嗅爱,舌尝思与意见欲这三贼,前二贼皆是药师,所调配的药物皆能辅佐眼贼,耳贼,身贼的手段,而这第六贼意见欲,则是统合其余五贼。 当六贼联手对敌,便是一合击之法,寻常数十个好手想要将这六贼围杀,往往都会被六贼相辅相成的手段影响自身六根。 只是这次聚首,六贼只来了眼贼和耳贼,其余四贼皆在江湖游荡,不知所踪。 这也是六贼能够在全性中传承不止,多年来正派围杀中依旧传人出世的原因。 六贼彼此之间都知晓其余五贼的功法手段,只要有一贼不灭,假以时日,便能再次培育出新的六贼传人现世。 听着身边全性同门的催促,眼贼明欢和耳贼闻愠也是心烦意乱,但鉴于自己也想知道城中金光上人他们的情况,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细细查探。 很快的,二贼便有了发现。 “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我观上人他们的炁正在飞速消耗,他们被围住了?” “我听到好像这些日本人要用这福城之炁将上人他们活生生炼化!” “你不是说你听不懂日本话吗?” “这是上人他老人家自己说的!” “不看了,不听了,这下上人他们没戏唱了。” 说着,二贼也散去了手段,不再打听。 而身边这些围着二贼打听着城中情况的全性门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彼此之间脸上皆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唉,原本还说到时候给上人他老人家收尸的,这下好了,炼化?那不是连衣冠冢都没有?这次上人是真样衰了啊。” “不会说话就别说,被你说的好像上人他们一年到头就穿一件衣服一样,咱们去问问刘婆婆,他跟上人是老相识了,自然知道上人的窝在哪,翻一翻,应该能找到几件上人的衣服立个冢。” 嘴上是这么说,可身体却不诚实,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城池的方向,一动不动。 无根生坐在巨石上,看着这些心诚嘴不诚的门人,也是摇摇头却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现在戳破了这帮家伙的心声,他们也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有台阶不下,就在那犟着,或者为了所谓的证明愤而离去,等到一切事了或许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就在这时,他们也听到江上一阵枪炮声传来。 “诶,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前些日子跟那张之维对招的日本舰队打出来的?这时候城里边的人还有空去找这日本舰队的麻烦?” “怎么就响了一阵没动静了?嗯?那是什么?” 循着一人指着的方向,他们也看到江面上有一道水线正在由远到近不断朝着他们这边过来,还未等眼贼再次运转手段看清来人,黄一发的身影便已近在眼前,踏水上岸,直奔丘陵林地里的一众全性而来。 “是黄先生?!” “你从城里逃出来了?” “老黄!” “黄先生,你···” “哈哈,各位,老子的神行甲马确实比那日本人的炮弹要快几分啊。” 无视一众全性同门的问候,到地的黄一发还未停稳便是在那哈哈大笑,可却没有一个全性敢出声打断。 因为当他们看到黄一发到他们近前时,也看到了他被打断的半截手臂,身躯上数个前后贯穿的血洞,都能看到里面破损的脏器。 只有那完好的右手紧紧捂着胸膛处的一处鼓起,好似里面藏着什么珍贵之物。 此时场上的全性也都明白,站在他们面前的黄一发已经死了,所支撑着的他,是一个念头,是一口还未散的气,甚至连黄一发此时都没察觉到自己死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与那巨石上端坐的无根生对视。 “黄先生,恭喜,你踏上道了。” “我踏上道了?对,对,我踏上道了掌门,我跟老段,老吴还有其他人一样,踏上道了,我的道,我的道还没走完是吗,掌门?” “没错,黄先生,你还有一站。” “是了,我还有一站,我还有一站,各位,我来就是想告诉大家,我踏上道了,我踏上道了···” 黄一发不断重复着口中的话语,像是在给自己提醒,原本停下的双脚再次迈出步伐,用鲜血描绘在脚上的神行甲马正在融化。 一众全性也不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望着黄一发的身影渐行渐远,朝着之前他们与张之维所属部队碰头的地方跑去。 而在黄一发所走过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斑驳的血迹。 直到林子里再也看不到黄一发的身影,目睹这一切的山上全性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的氛围。 “唉,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掌门,今日我老婆子也求你一件事如何?” “婆婆你说,你要帮你什么。” “帮这些无头苍蝇开条路吧。” “好,不过婆婆,这路上的风景,你总得让他们先看看吧,让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踏上这条路。” “理当如此,你们这帮小东西都坐好,入我梦来,老婆子给你们看些东西。” 闻言,本就需要一个发泄口的一众全性皆都静坐在地,随着刘婆子的功法发动,也同时进入了刘婆子的梦中空间。 一进去,他们便看到一段段影像在这空白的梦境中呈现,影像中的人他们也都认识,皆是当初第一批跟着王一前去淞沪战场的全性同门。 “这是当初王一交给我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你们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当日在龙虎山上掌门有句话说的没错,咱们全性终究是华夏一脉,千百年来跟名门正道你死我活,明争暗斗也是正常。但终究有些事,终究是咱们全性该做的,有些事是不该做的,看完了,你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刘婆子的声音在梦境中慢慢远去,就连刘婆子的影像也在慢慢消失。 没了刘婆子这个梦境之主的主导,一众全性也被迫从梦境中退了出来,唯独刘婆子身体依旧陷入沉睡,可这神魂却不知所踪。 “婆婆?掌门,刘婆婆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自然是去做一个全性该做的事罢了。” “伍妈妈,你这是···也要走?!” 回应这个全性门人问题的,却是另一位全性名宿,师承正道门派藤山,却又被逐出师门的上任藤山掌门继承人之一,药师伍瑞兰。 “老吴,老段,老黄,就连刘梦这老东西都跟着走了,也罢也罢,留下我这一个老东西呆在这也无聊,索性一道上路吧。” “他姥姥的!咱们可是全性啊,这一个个都怎么了,玩命的事不干,非得去干那送死的事?!咱们是全性,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放纵而为才是咱们全性该干的事啊!去救人算什么全性会做的事啊!” “嘿~” “你笑什么?” “我笑啊,时至今日我才被你这混账的话点醒。” “点醒什么?” “若不去先正道一步去城中救人,世人又怎知我全性我行我素,纵欲而为?” “老赵说的对啊!伍妈妈,带我一个!” “也带我一个!” “把我也算上···” 一时间,与无根生一同来此的半数以上全性也在这一言中茅塞顿开,纷纷加入到前往城中支援金光上人的行列。 这一幕也让伍瑞兰这位全性名宿,前藤山掌门继承人的笑出了声。 “一个个听风就是雨的混账玩意,今日倒是醒了不少,就现在城中那福城的动静,你们这一身手段入了城便得去了七分,也罢,这时候就不藏着掖着了,去找个大桶,打满水。” 伍瑞兰一发话,便有人搬着两个大木桶前往江边,装满了水端到了众人近前。 而伍瑞兰也走上前,随着她双手抬起,浓郁到看不清的药粉从她袖子中落下,滴入水中,咕咚起泡,颜色各异过后又散于无形。 “伍妈妈,大方啊,平时求一分都得看您老人家哪天心情好,今天全下进去了?” “不是什么好药,会掏空你们的身子,但所有的力量都会数倍的往外掏,反正也不知结局,索性全用了。想跟我去的就服一碗,这样到了城里你们也有力气杀人。” 说着,伍妈妈就先舀上一碗往嘴里送。 肉眼可见的,伍妈妈身上的真炁不受控制涌了出来。 见状,其他全性门人有样学样,一碗碗掺了秘药的清水下肚,每个人都感觉自身体内真炁充盈到不受控制逸散出体,比平日的自己还要强上数倍不止。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的全性看着这一幕而怯步。 “疯子,你们一个个都是疯子,老子不玩了!” 带着不知是恐惧还是羞愧的情绪,他们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其他全性也不留,只是目送着他们远去。 “掌门?你不来一碗吗?” “我就不来了,不过我也没打算跑,你们这些当门人都有这想法了,我这做掌门的也得给你们开开路,这福城啊,在其内是福,在其外是祸,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金凤,夏柳青,走,掌门带你们去开开眼。” 说罢,无根生也从巨石上跳下,招呼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先天异人金凤丫头和凶伶夏柳青,便往另一个方向赶去。 一众服了药水的全性也不阻拦,只是看向眼前的伍瑞兰。 “走吧,也该到咱们这些全性妖人给世人亮相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全性入局(补昨天的第四更) “啊!” “上人,我顶不住了!啊!” 福城主城区金光上人负责突破的城门方向,以金光上人为首的一部分全性正在竭力抵抗着城中日本异人势力御神道一众阴阳师借城内浓郁到不讲理的天地之炁将他们炼化。 然而双方之间不仅在人数上,还有彼此的消耗上都存在着差距。 才一刻钟的时间,这个将金光上人他们还有掩护的难民困在这条街道的紫色光幕便已缩小到百米之内,逼着金光上人他们跟他们这边掩护的难民人挤人挨在一块。 至于那些没有跟上的,亦或者支撑不住的,就如这些发出惨叫的全性一样。 在力尽之时,再也无力抵抗这些阴阳师催动城中天地之炁的炼化,在空气中无风自燃,顷刻之间,便被烧成了灰烬,成了福城的养料。 这种人体自燃的死法太过于恐怖,明明身上一点可燃物都没有,可你的身体,就会在随着眼前这道紫色光幕缩小的同时,随机被选中,自燃。 最绝望的是,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帮到他们。 掩护他们从这边突围的城中溃军早已被城门把守的日军阻击,被迫与他们分开,在另一条街道与城中日军展开巷战。 双方仅有一街之隔,却被分割成两个战场。 金光上人他们这边在苦苦支撑,依旧有顶不住,真炁耗尽的全性,亦或者身体孱弱的难民以自燃的形式生生炼化。 城中溃军那边也是腹背受敌,被赶来支援的日军步步蚕食,逐步瓦解。 显然这些御神道的阴阳师也清楚,他们这种炼化对人不对物,若不将金光上人他们与城中溃军分割开,对方只要开上一枪,打上一炮,就能让他们这个炼化的阵法瞬间溃散。 而眼下,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金光上人他们这边被炼化的越多,这个阵法的威力就会多增添一分,炼化的速度就会加快一分,按照这个态势,怕是那边的城中溃军还未歼灭,他们这边就可以先一步完成炼化。 “啊!” 又是几声惨叫,身边又是几名全性连同数十个难民没有任何预兆发生自燃,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化作了一地飞灰。 “上人,这次咱真的完犊子了,早知道还不如跟前面那帮家伙一样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拉几个日本人陪葬。” “别说废话!” 金光上人同样是口鼻溢血,双臂颤抖,他也快到极限了。 望着身后那些被他护到最后的难民,看着那些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孩童,一向戾气横生的金光上人老脸上也难得有了几分慈祥,柔和。 “看来,咱们这帮家伙今生的路就到这了,再多撑一会吧,总得给他们留个说遗言的时间吧,你们有没有想说的,也说说吧。” “上人,都这时候了哪还有什么力气想遗言啊,咱们这些全性,入全性那天就知道哪天会横死当场,不过没想到横死归横死,但竟然是会为救人而横死,他奶奶的,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是啊,我们这些家伙都是不服管教的混不吝,死就死了,反正手段都是烂大街的,也不怕断了传承。倒是上人您呢,那金遁流光可传下去了?” “传了,还传了两个,一个就是你们知道的王一,另一个啊,说起来还跟尹小二那臭小子有几分渊源。” “尹乘风?我记得他好像是隐遁。” “是啊,遁法叫乘风归,是一个在平津叫燕子门的小门派,算算年纪,我那弟子还得喊尹小二一声师叔嘞,这天赋根骨得比尹小二好上不少,王一把他介绍给我的时候,他的师门都被灭了,一身轻功遁法全靠自学。” “是吗?那我们就先在这恭喜上人您后继有人了,记得到时候下去了给我们摆酒啊。” “对了上人,说起来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您,您和伍妈妈,刘婆婆,黄先生,吴先生他们都是老资格了,大伙也就知道吴先生和伍妈妈的全名,您和刘婆婆的全名,我们还真不知道,说说呗。” “哈哈,想知道啊?我姓段你们都知道,名嘛就一个字,我师父给取的,一个缺字。” “段缺?上人,您师父怎么会给您取这个名啊。” “我师父说我修行修道总是心不定,好高骛远,瞻前顾后,想什么都学,又怕什么都学不好,遁法,身手,符箓,总是有一门缺的,就给我起这个名字,让我记住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定定心。 可惜我终究还是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琢磨了大半辈子的金遁流光,也不过是完善了金遁流光的修行门槛,让这门遁法运转起来真炁消耗降低许多,可带人御物杀敌,一个都没摸全,现在想想,我师父还真没给我起错名字,今生缘法未结,只能寄希望我那个弟子能帮我这个不成器的师父结果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即将油尽灯枯之际,金光上人段缺也明悟了自己这一生的修行,若能大难不死,逃出生天。 假以时日,或许金光上人能在坐化前将他手上这门引以为傲的金遁流光变成当世顶尖的遁法。 只是现在看来,老天似乎不打算让金光上人如愿了。 “哈哈,他们已经开始说遗言了,诸君,加把劲,把这些支那修行者彻底变成我们的养料,别忘了还有伊贺影众和黑龙组他们那边的两道菜等着我们去收尾呢。” “嗨依!” 金光上人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此时在这条街道上斗法的双方皆是耳聪目明之辈,负责炼化的御神道一众阴阳师也明白金光上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当下便要催动他们所掌控的法阵,将光幕内的金光上人他们一举彻底炼化。 可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也就是中央门的方向却传来一阵阵骚乱和日军的惨叫。 还未等他们分心回头查看后方发生了什么,一道唳啸响起,负责维持阵法的一名阴阳师就感觉自己后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将自己身上的力气抽去大半。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一根弩箭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箭头上还刻着放血槽,淬上了剧毒。 身形就这么无力倒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颗颗划破空气,冒着硝烟的铁疙瘩在他们这些御神道阴阳师附近,亦或者是砸到对方后脑,后背落地。 他们这些阴阳师自然认得这些冒烟的铁疙瘩是什么,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属于他们军队的手雷会从他们后方扔过来。 没人能给他们回答这个问题。 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和破片,刚刚还在这想着一举将金光上人他们炼化掉再去另外两个城门那边收菜的一众御神道阴阳师就在这数十枚手榴弹的爆炸中成了一地阴阳师碎片。 什么式神,什么练炁,热武器下,众生平等。 爆炸和硝烟弥漫,烟尘中还有着了火,被弹片打伤的日本兵在烟尘中哀嚎奔跑。 唯独刚刚还在交代遗言的金光上人他们摸不着头脑,这种时候,他们哪来的援军? 难道是?金光上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猜测。 “段老头,没死吧。” 烟尘中,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全性名宿伍妈妈拄着拐杖,与一众脸色亢奋到完全不正常的全性出现在金光上人他们面前。 “老伍婆?你们,你们怎么会···” “老黄去找我们了,要谢就谢他吧,你也不用看其他人,能来的,该来的,都在这了。” 当烟尘散去,金光上人他才看见,一个个全性如同一帮过境蝗虫,或从城楼上跃下,或从城门闯入。 未想到这种时候会有这样一支乱兵突袭的中央门日军就这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来不及构筑防线的日军面对几百个磕了药的全性,枪都没来得及瞄准呢,就被人家杀到近前,一招干掉。 随着这数百名全性的突然杀到,中央门这边的日军封锁线也被撕开,困境得解。 “咳,什么时候你们也学了正道那帮家伙的毛病,赶巧不赶早是吧,老黄呢?” “三十多里地,过来怎么也需要时间吧。” 伍妈妈并没有回答金光上人的第二个问题,但金光上人也知道了答案。 “是吗,那家伙没想到最后踏上道了,看样子我得去地下谢他了,就你和这帮家伙来了?” “刘婆子出了魂,不知道去干嘛,掌门带着金凤丫头还有夏柳青那个小子忙别的去了,听他的意思,像是想从外部解了这福城。” “倒是一个法子,拿来吧。” “什么?” “你的好药啊,当我看不出来这帮家伙现在这样子是服了你的药,你就没给我们备着?” “哼!” 伍妈妈振袖一甩,数十枚搓好的药丸就落到金光上人还有他身后这些全性手里。 没有半点犹豫,金光上人他们便将这能把他们身子彻底掏空的药丸送入嘴中,原本干涸的丹田再次涌出真炁,游走全身。 “好了,老伍婆,让咱们这帮全性妖人在这城里跟这些日本人好好大闹一场!” —— 高空之上,王一居高临下望着此时发生在几个主要出城城门发生的战斗。 全性的入场是一个他想不到,但又觉得应该发生的事,他之前在淞沪战事将败之际专门跑一趟刘婆子那边送的木牌到底还是起了效果。 但眼下城内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全性入场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无论是之前王老家主他们以身做饵在城南那边的风化区和生活区闹出一番动静,还是后面在这几个城门齐齐发生的爆炸,都有他一份功劳。 若不是他以金遁流光快速穿梭于这几个城门,用搜刮来的炸弹引爆,闹出动静,让城中日军以为这几个城门都受到了攻击,现在的情况只会更糟。 人数劣势摆在那里,不引得城中日军分兵,分散兵力,更难打。 但王一知道,还不够。 以他对天地之炁的感知,能明显感受到笼罩在主城区内的天地之炁已经到了一个很离谱的程度。 这种浓郁的天地之炁在对方那个城主的操控下,影响的已经不限于异人这个群体,开始波及到普通人了。 他亲眼看见一个顶着火线,完全无视了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的冲击力搞了一波玉碎冲锋。 而那些被流弹打伤的日本兵只要不是致命伤,不影响持续作战,连救治都不需要,伤口就在快速愈合,止血。 这种异样显然不止他注意到了,正在围绕几个城门交战的双方也注意到了。 但这无异于让城中这些日军更加坚信所谓的天皇保佑,士气更甚,而老郭和周卫国领导的这些城中溃军就没招了。 任谁见到刚才被自己打中的家伙倒下去又能站起来继续开枪,跟不知疼痛的木头人一样都会发怵。 “看来想保持一个最佳状态去跟你们动手是不成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来比比对这城中天地之炁掌控,斗斗法。” 低声呢喃一句,王一也从空中降下,藏于高处。 磁场武道·阴魂出窍! 王一的神魂离体,浮于空中,磅礴的磁场真炁也从自己肉身释放出来,随着王一的阴魂开始朝着四周弥漫。 “首先,先断了你们的电子设备联系。” 磁场武道·电磁脉冲! 随着王一的低语,以王一的阴魂,本体为中心,磅礴的磁场真炁化作看不见的电磁脉冲,朝着主城区扩散。 所过之处,电台断线,电话不通。 本该在城中根据各城门遇袭情况调兵的日军也在王一这一记不分敌我的大范围电磁脉冲打击下,彻底成了睁眼瞎。 就连一直在兵工厂那边坐镇的松井石根此时也无法及时接收到部下的汇报。 电话筒的一片沉默,军用电报机也是杂音阵阵,让这个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老鬼子顿感不安。 顾不得正在主持福城的日本亲王叮嘱,就快步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建筑,跑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隔空斗法 “亲王阁下!” “我已经知道了。” 还未等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汇报城内军队的情况,一直坐镇,等着福城彻底成型的日本亲王就淡淡回应了一句,同时抬手一挥。 浓郁但无形的天地之炁在松井石根面前汇聚,显形,在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形成一个等比例缩小的城市沙盘。 上面的街道,建筑无不是在告诉松井石根,眼前这个城市沙盘便是他们现在所占领的这座城池。 不仅如此,此时在这个由天地之炁形成的城市沙盘正划分为红蓝二色,以松井石根的经验,也看出来这红色区域是他们现在军队占据的地方,而在城市沙盘上分散出现的蓝色光点,应该便是滞留在城中那些国府溃军正在突围的实时动向。 而他也注意到在这个几乎全面点亮敌我动向的城市沙盘的中央部分却有一片暗淡无光的区域,虽说不大,但从他这个上帝视角看来,这一片暗淡的区域正好卡在了此时城中发生交战的几个区域中心点。 在这一刻,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想要成为异人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这种不出门便能将外界一举一动掌握在自己眼里的手段是每一个野心家都想要的。 “不用这么眼馋,司令官阁下,只要等福城彻底成型,你也可以享受这种感觉。” “多谢亲王阁下的照顾,所以这片黑掉的地方是?” “嗯,正如你现在心里想的那样,是那个叫王一的中华异人出手了,了不起,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控制一部分天地之炁,破坏你这位指挥官与部队的联络,这真要比手段,我们还真没几分把握能留住他啊。” “那我们现在?” “别急,就算无法通过电话电报跟你取得联系,还不会派人吗?而且现在优势在我,你在担心什么?比起这个,还是先让我用这福城之权与这王一隔空斗斗法。” 说着,这名日本亲王抬手一招,原本靠近松井石根的城市沙盘就朝他面前移动,伸出手指,就朝着沙盘上代表被王一影响的那块区域戳去。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王一就在那里。 嘴里也念道:“炼!” 而对于此时正将自己的磁场真炁转化成电磁脉冲,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搅乱主城区内电波频道的王一而言。 他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周围浓郁到极致,并不受他控制的天地之炁正在变得狂暴,混乱。 就连他用磁场真炁转化的电磁脉冲此时也被一股看不见的伟力挤压着,朝着他这个始作俑者收缩。 好似要化作一个囚笼,将王一的阴魂困在高空,不让他返回肉身。 “想要炼我?那就试试!给我转!” 虽然不知对手在哪出的招,但目的是什么王一一清二楚。 抬手,磅礴的磁场真炁从自己下方肉身喷涌而出,随着王一的意志,开始倒卷,他也想试试将这些如今无法与之共鸣的天地之炁转化成自己的磁场真炁吸收。 没有什么玄妙手段,电闪雷鸣。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隔空斗法,拼的就是两人性命修为的基本功。 王一的底气在于自己自得炁入门,将鬼手王传授给自己的倒转八方转职为磁场武道开始,便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在与天地磁场共鸣,用天地之炁炼体,用阴魂离体自修手段。 十余年如一日,根基之深厚,便是那些在命功上浸淫数十年的老一辈都不敢妄言能胜过自己。 对方的底气,明显就是眼下这即将成型的福城,浓郁到违背常理的天地之炁任他驱使,就是基本功不如你王一,也想用这海量的炁来消耗你王一的心神。 这场隔空斗法,就是看是王一的质率先破局,还是对方的量先压倒王一。 斗法是无声无息,但随着王一与这名日本亲王之间的你争我夺,二者之间的争锋也开始影响到了现实。 建筑在颤抖,路面在震动。 从城区上方经过的飞鸟突然迷失方向,一头撞向墙壁或者玻璃,在墙上留下点点血污。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相比于王一此时的游刃有余,远在兵工厂这边施展手段的日本亲王就是另一幅模样了。 站在这名日本亲王身旁的松井石根看得分明,从这位日本亲王将手指戳进面前这个城市沙盘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好像他伸出的手指与这城市沙盘之间有着一道看不见的玻璃,任凭他怎么使劲,也无法再往前戳进半寸。 伸出的手指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一开始轻松写意,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疑惑,惊讶,愤怒,最后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这一番变脸的操作,也让松井石根这个看客绷紧了面部肌肉,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咔嚓!’ 短促,清脆的声音响起。 松井石根清楚的看见,在他面前这位日本亲王伸出的手指正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扭曲,变形,白色带着血丝的骨茬穿过皮肉,暴露在空气之中。 “啊!” 显然,这位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亲王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这种对于江湖人都只能算作轻伤,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就掰回去的伤势却让这位日本亲王选择了收招,这也意味着这场隔空斗法他输了。 随着这名日本亲王痛呼一声,捂着断指收招。 松井石根也感觉地面传来一阵晃动,连他本人也在这晃动间略略感到头晕。 作为一个出生在地震和海啸频发的国家,松井石根第一时间也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是什么。 “这是,地震?!”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从我手里抢下这么多炁!我不信他一点事都没有,九条先生,服部阁下,高桥先生,柳生先生,把最后这些人都派出去,杀了他,杀了他!带他的头回来!” 看着此时又惊又怒的日本亲王,全然没有了开始时的那番风度。 就连这四位日本异人势力的首领都看不下去了,断根手指头而已,就你说话的这个功夫,掰回来都自愈了,至于这么破大防嘛? 但对于他这个命令,四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也选择了同意。 随着这四位日本异人势力首领的点头,最后留在这里享受福城之炁灌体提升修为的四方势力精英种子,也化作道道残影,便朝着王一此时所在的区域奔袭而去。 —— 王一的阴魂带着磅礴的磁场真炁缓缓回到肉身,睁眼起身。 一脸平静抹去鼻孔流出的鲜血,而在他周身,刚刚从对方手里抢来的一部分天地之炁正不受控制从王一体内涌出,化作云雾,将此时的王一衬托犹如在世神仙。 “嘁,福城之主,不过如此。”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面 “嘁,福城之主,不过如此。” “再接我一个不过如此!” 这边王一刚刚在这场与眼下这福城之主的隔空斗法略胜一筹,以极其粗暴的方式从他手里掠夺了一部分天地之炁补充己身。 空中便爆出一声厉喝,一记朴实无华,锐利无当的剑气便斩碎了建筑,砸在了自己展开的无形力场,硬生生将自己从藏身之处中推了出来。 房屋拦腰而断,顶着这记锐利无当的剑气飞出屋外,王一表情也有些讶异。 “延伸的剑气?” 他的讶异也是正常,剑客的剑气一般都是远程攻击手段,能斩出多少剑气,剑气能斩多远,全都看剑客本人的修为。 像眼前这个武士不是将剑气斩出,而是凝形化物,好似张之维那般将金光咒作为延伸攻击手段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王一是讶异有趣,可斩出这一记剑气的五曜剑星金星武士却是汗流浃背。 金主杀伐,五曜剑星中,单论剑气,他是第一,也是纯粹的武士。 可他全力一击斩出来的剑气打在王一身上,竟然连对方的力场都切不开,这是什么怪物?! 心中虽然惊骇王一的修为,但手上挥剑的动作却没停。 一剑斩出,将王一逼到了预先的位置,延伸的剑气也缓缓消散。 ‘三十米,这剑气延伸的长度有够短的。’ 心中吐槽之余,王一也注意到了在自己下方站着的另一名武士,戴着小墨镜,手持没有刀镡的御神刀就对着头顶的王一反手斩下。 一股凭空而来的重力也出现在王一四周,要将他从天上扯落。 “哟呵?在我面前玩重力?你也试试!镇!” 磁场武道·五倍重力场! 磅礴的磁场真炁从王一体内释放,一个范围更大的重力场也以王一为中心生成。 下方那名武士还没看到王一坠落的画面便面露错愕神色,整个身子也以不规则的姿势砸在了地面,刀刃破碎,骨骼断裂。 “镇明!” “纳尼?!” 声声惊呼从王一此时所在的区域四周传来,居高临下的王一看着这些藏于暗处的老鼠,嗤笑一声,停在半空的身形也以超常速度坠下。 烟尘四起,青石板铺设的路面随着王一的下坠层层龟裂。 磁场武道·斥力场! 一个环形的斥力场也在王一坠下的同时释放,化作一个无形领域,沿着四周扩散。 在这个领域中,一切未经许可的东西都会被排斥。 待到尘埃散去,奉命前来围杀王一的这来自城中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三十一位精英,不对,现在应该是三十人的精英也是面色骇然看着眼前的街道。 巨大,可怖的裂痕自街头延伸到街尾,分布在街道两边的联排建筑。 这些以青砖木瓦的建筑全都坍塌成一地的瓦砾木架,部分以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倒是保存了基本框架,但这个惨状还不如推倒重来。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这三十个日本异人精英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异人的修为得到什么程度才能轻而易举造成这般效果的破坏。 弥漫的烟尘中,王一的身影显现,而他们也嗅到了烟尘中那带点黏稠的血腥味和淡淡血色。 “你们说的镇明,是这个家伙吗?” 烟尘中传来王一的声音,他们也见到王一做出了一个抛物的动作。 只见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物体沿着王一抛出的轨迹一路翻滚,在这三十人面前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才停下。 定睛一看,依稀能看出对方的轮廓,赫然是刚才那个想要将王一从空中扯下的武士头颅。 只是这死不瞑目的惨状,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连王一的一招都没接下来,就成了王一的掌下亡魂。 “抱歉,刚刚从你们那位城主手里吃了不少好东西,落地力道没控制好,就剩下一颗头了。” 王一的身形从烟尘中缓缓走出,换过一次的浅色长衫又被血墨浸染。 一双神莹内敛的眼睛缓缓扫过四周,每个与王一对视的日本异人顿时也感觉心中一紧。 明明他们人数占优,明明他们每个人单拎出来放在中华异人圈各个流派里都称得上中流砥柱,核心的继承人。 可在与王一对视的瞬间,他们却有种错觉。 不是他们把王一包围了,而是王一包围了他们,甚至就连他们现在这个战场也是王一为他们准备的。 “不错不错,三十个人,有男有女,本事也确实有,想来你们便是福城最直接的受益者,百招之内,杀光你们,刚才已经是两招了。” 说话间,他们也清楚看到王一的皮肤正在变得白皙,道道白炁也从王一身上冒出,长衫上的那抹血色变得格外刺眼。 一股死亡的压力也随着王一运转起逆生三重缠绕在每个人胸口。 “他非一人可敌,一起上!” 无言的压力之下,这三十人率先做出了反击。 以九曜剑盟剩下的这四位剑星,黑龙组的十二神将和伊贺影众的十勇士为锋头,就朝着王一包围,而御神道的四老,则是占据四方,准备起阵。 逆生三重·聚形散气! 刀刃临身之际,王一身形顿时化作一团烟雾四散,只留下一件千疮百孔的长衫被这些家伙斩来的刀剑切成满地碎布。 “在上面!” 逆生三重·画地为牢! 只见王一居于高空,双掌交叠,一个方框便对准下方突然失去攻击目标的众人。 周身散发出来的白炁化作透明炁墙就朝着下方落下。 躲! 在看到王一在空中摆出这么一个好似瞄准的手势,下方这三十名日本异人没有丝毫犹豫,顿时作鸟兽散。 但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炁墙砸下,如垂天之刃,在地面切出一个方形豁口,刹那之间,便有五人因躲闪不及被斩去了手脚。 木曜·生生不息! 木曜剑星是一名女武士,而她的手段却是鲜有的治疗。 道道绿色混合着血色的剑气斩在那受伤的同伙断肢处,伤口止血,快速愈合。 “人呢?” 望着天空中再次失去踪迹的王一,众人皆是亡魂大冒,环顾四周。 “在你后面!” 火曜剑星闻声回首,却只见到一截手臂握紧拳头朝他砸来。 霎时汗毛倒竖,真炁护体,一记剑气斩出,在自己面前化作熊熊烈火、 他不奢望这一招能够打伤王一,只是想用高温来将这只见其拳,不见其人的怪异手段打退。 看着浴火的拳头飞出火幕,却又在自己面前化作白炁四散时,这位火曜剑星脸上也露出错愕神色。 还未等他反应,由王一以逆生三重状态下主动散去的手臂所化白炁便沿着他的七窍涌入,而火曜剑星也维持着斩出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荧惑!” 金曜剑星眼见五曜剑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连着折损两人,也是惊叫出声。 但自断一臂的王一此时已出现在自己面前,空出的左手化掌为刀,就对着他一掌劈出。 磁场武道·模拟斩击! 一道更加强横的剑气从王一手掌挥出,砸在金曜剑星竖起的刀刃,推着他连连后退,在路面上划出一道沟壑。 直到刀刃崩碎,耗尽浑身力气的金耀剑星这才拄着刀柄半跪在地,惊骇莫名看着站在那里端详自己手掌的王一。 “不差,这是第六招了。” 逆生三重·炁化留形! 周身白炁逸散,化作王一的模样,便各自寻上自己的对手。 “分身术?” “不对,是障眼法!” 看着王一突然身化万千,众人皆是头皮发麻,下意识就甩出手段自保。 而王一站在原地,随着刚才分离出去的右手化作白炁重新在自己手上凝聚,这才淡淡笑道。 “错,以上两者都不对,这是第七招,爆~” 磁场武道·磁场爆破! 随着自己分化出来的幻影与这剩下的人靠近,在他的一声令下,藏于其中的磁场真炁以最直接的方式炸开。 你可以将王一分化出来的幻影当成最直接的炁团攻击,寻常修行人发出的炁团攻击威力最多就是打飞一个易拉罐。 但王一甩出来的这些,每一团炁里都混着能够搅乱人体真炁运行的磁场真炁,可以说,这每一个幻影,就是一团行走的神明灵! 一连串的炁团在这街道上炸响,好似过年。 待到烟尘散去,场上的每个人也都受了轻重不一的内伤,在那呕血。 他们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这个年纪怎么有如此磅礴的真炁来这样甩,在这福城之中,对方难道不知道自己消耗的每一分炁都没法从天地补充吗? 回应他们的,是王一那略显失望的表情。 这一招是他从冯宝宝的阿威十八式那里获得的灵感。 人家冯宝宝是八奇技结合无根生死去的女儿诞生出来的全新个体,长生不老,赤子之心,是天生的修行种子。 却从未有过真正的修行,可以说是另类的天生异人,所有攻击手段全靠本能和自我开发。 所以她打出来的炁团攻击,看似声势浩大,但威力平平,不痛不痒,也就吓唬人,欺负下普通人没问题。 自己怎么说也是在里面加了料的,结果打出来的效果就这?一个死的都没有?受内伤算怎么回事啊。 “看来这手段还得研究啊,阴人伤人没问题,杀人有点难,来,继续,第九招~” 带着笑容,王一再次运起聚形散气,身化游云,在这些家伙惊骇的目光中扑了过去。 —— 街道上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混着车声由远而近,那是听到这边爆发的战斗闻讯赶来的城中日军部队。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所看到的只有这一地废墟,还有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无头尸体。 此时在福城祭坛所在的城南方向,兵工厂所在。 四方城中异人势力首领,御神道九条斋一,伊贺影众服部千夜,黑龙会异人组黑龙组组长高桥龙次,九曜剑盟柳生昭明这四人与中央端坐的日本亲王依旧主持着祭坛的运转。 这片区域此时除了他们这五个活人还有那位于祭坛中央竖着的那具棺椁之外,似乎再也没有活人。 而在这片区域,浓郁的天地之炁已经化作了实质,在这片区域里弥漫了一层迷蒙血雾。 祭坛中央那具竖着的棺椁颤抖频率也愈发频繁,仿佛随时就会从这棺椁里面蹦出一个魔物现世。 似乎是心有所感,正在闭眼维持福城祭坛运转的五人同时抬头,望向前方。 一道人影在血雾中穿梭,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站定。 随手一抛,一个一人多高的麻袋飞出,落到他们近前,一颗颗沾血的人头也从麻袋中滚出,与他们对视。 “点点,你们派出来杀我的人都在这了。” “五曜剑星,四老,十勇士,十二神将联手都没能给阁下造成一点伤吗?看来阁下的强大远超我们想象啊。” “别给你们这些门人戴高帽了,他们本事是不错,但也就那样,像他们这种水平的,我见过不少。倒是你们,真狠得下心啊,他们这些人的年纪在你们这里应该也算精英吧,就这样把他们派出来送死?与这城中的万民血炁一样,变成你们的养料。” 王一看着眼前这五人,其中两个他都交过手,服部千夜和那个叫高桥龙次的家伙,这两人的本事不小,都是王一无法在百招之内拿下的对手。 剩下三个,两老一中,估计也大差不差。 而自己刚才所斩杀的那三十一名日本异人精英,一开始他还真以为对方是什么厉害人物,毕竟灌了那么多真炁。 可等自己把前面十招打完,他就反应过来,这帮玩意都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一身真炁是浑厚到远超同辈,但能用出来的手段威力也就那样,真要比起来,陆瑾,张怀义都能稳杀三四个。 只不过是因为真炁浑厚,一旦被他们拖住,打起消耗战,对方能凭借着体内那多出来的真炁生生耗死对手。 毕竟一边无限火力,一边正常排位。 他自言的百招还说多了,打这种真炁虚胖的对手,他都懒得用其他招式了,一人一记磁场爆破拳,全都给送走。 只是在割首的时候,王一这才发现这个福城所汲取的万民血炁,山水地脉里,竟然连这些被他斩了的自己人都算上了,甚至掠夺的更狠。 别人是吸收炁,他们是连身上的一点血肉精华都不放过。 就这么一个说话间的功夫,自己扔出来的这一麻袋新鲜刚割的人头就已肉眼可见速度干瘪了。 “这有什么狠不狠的,阁下在城里蛰伏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一旦福城成型,就会有一批新生,资质上佳的天生异人婴儿诞生吗,像他们这种的,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不错,前提是你们的计划能够成功。” “不能成功吗?王一阁下,你是修行人,能在刚刚斗法掠夺本该属于我操控的天地之炁为己用更让我相信你的强大,以你的修为,应该能感受到这里的变化。” 王一当然能感受到,他只是在自己面前随意一挥,摊开手掌,便能看到一层晶莹剔透的小血珠在自己凝结在自己手掌掌面,再一甩, 这层小血珠便洒向了空气,再次蒸腾成迷蒙血雾环绕。 这种现象啊,要是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那就是空气中的相对湿度大于等于100%,所以产生了凝结变化。 但要是用异人或者修真的视角来说,那便是这片区域的天地之炁已经浓郁到化作了灵液,供人吸收。 这种描述,王一也只在上辈子看的那些仙侠里看过。 而像现在亲身感受的,他还是第一次。 至于为何自己吸收不了,显然,这些东西现在是有主的。 “是很浓郁,都浓郁到产生液化了,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你想不成异人都难。” “是啊,所以王一阁下,我们不该是敌人的,我,你,在这里的诸君都是异人,我们是不需要跟那些普通人共情的,你的民族也好,我的民族也好,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供养我们才对,用他们的一切来让我们变得更强大,更完美,就像神话中的神明那样。 我,就是神明的子嗣,他们也是,而王一阁下你,就是新生的神明,我们才是你的同胞啊。” “神明的子嗣?哦~你是日本的皇族,天皇的亲戚啊,难怪你会被钦定为福城的城主,所以你是朝香宫鸠彦王?” 结合对方的话语,身份,王一也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名字。 毕竟在日本那个地方,也就只有天皇这些皇族会说自己是什么天照大神的血裔。 这会更是神格化的巅峰,等到那层滤镜被打破也得是二战后的事了。 而在这个存在异人的世界,这天皇家族是神明的子嗣这种说法也不算说错,且在这个时期,在这座城里活跃的日本皇族,王一也就只能想到这个名字,一个臭名昭著的战犯。 “别把我跟那个只会跟女人睡觉的废物兄弟混为一谈!” “啊?你不是啊?那你岂不是连继承家名的资格都没有?” 王一这毫不做作的真诚反问宛如快刀,狠狠扎在这位日本亲王的神经。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二回合 “所以你是朝香宫鸠彦王?” “别把我跟那个废物混为一谈!” “你不是?那你不是连继承家族名的资格都没有?” 听着对方在自己喊出这个唯二知道的两个日本皇族战犯的名字时这般剧烈反应,王一也表示理解,但同时也觉得失望。 日本皇族是没有具体姓氏的,奉行无姓氏原则。 一般都是人名+家族名+王位,其中这个家族名就有点类似于咱们这边的皇帝给宗室亲王加封的封号。 只是人家那边地方小,又搞什么万世一系,咱们这边皇帝给宗室亲王赐封号还带块地给你去撒欢,他们那边,大方的赏你座宫邸,吝啬点的就是赐个雅名。 所以朝香宫鸠彦这个称呼就是一个名字叫鸠彦的亲王在天皇赏赐下建立了一座叫朝香宫的宫殿,成为天皇家族皇宫建筑群中的一座,也是新的宫家,新的皇室一脉。 在这个根据日本天皇皇室族谱单开一脉的过程中,最骚的一点就是无论这个叫鸠彦的家伙之前隶属于哪一脉,从他单开一座朝香宫开始,之后他的下一代诞下多少子嗣,也只有一个子嗣能继承朝香宫之名,成为下一代他这个家族的家主。 剩下的子嗣,要么划到其他兄弟的名下,看看能不能继承人家的宫名,要么就这样不为人知,顶着一个无姓有名的皇室子孙身份在家主鼻孔下过日子。 这一部份无姓有名的皇室子孙呢,对外,在那些此时依旧相信日本皇室乃神明血裔的国民面前自然是光鲜亮丽,但对内啊,其待遇跟大明王朝末期那几十万朱姓宗室一样,活的真不如猪。 眼前这个亲王之所以这么破防,不就是因为自己明明天赋和本事都比他那个鸠彦的兄弟好,结果人家单开一脉,自己却连继承原先这个宫家家族名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这里当一名不为人知的福城城主。 看似风光无限,能够指挥这么多异人,甚至能影响军队调度。 可只要异人还不是人类这个族群的主体,那他就依旧得藏于幕后,无法现于台前,必要的时候还可能被当做一个替死鬼给牺牲掉,福城城主又如何,又不是万世一系,可以被换的啊。 所以王一能理解对方的破防,大家都在一个东亚文化圈里混的,有名无姓可不是什么好说法,意味着你这个人身份下贱。 可别人叫狗剩,是因为人家确实没爹没娘,给自己起个贱名也无非图个能养活自己,你堂堂日本皇族宗室,也跟人家狗剩一个档次? “阁下好像很失望?不对,你怎么知道我那个兄弟的名字?而且阁下好像对我们皇族的宫家制度也很了解啊。” “啊,不要误会,我就知道这么三个,两个是你们的天皇,明治和昭和,一个就是你这位兄弟。另外我不是失望,我是庆幸,因为我以为你是你那位兄弟,这样待会动起手来,可要是一个不留神把你兄弟杀了,那对我来说可就太亏了,还是你人好,替我解了后顾之忧,作为回报嘛,我待会会让你死的痛快点,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王一这一番言辞诚恳,还很大度的话语讲完,犹如一把把快刀扎在这位无名亲王心口,扎的他三尸神暴跳,却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是吗,那还真是让阁下失望了啊,不过阁下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加入还是拒绝。” “嘁,我的回答重要吗?你们连自己最核心的门人手下都可以当做牺牲品化作你们的养料,就算真的回到了那个上古异人当做神明供奉的年代,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就这么心甘情愿把手中的资源分给其他异人?那些弱小的异人不也跟你们口中的普通人一样,得供奉你们。 所以对我而言,是不是异人,有没有异人不重要,但是没有你们,对我很重要。” 神通·划江为陆! 磁场武道·假想黑洞满功率! 说话间,王一负于身后的双手甩出。 左手化掌为刀,一记无形却将眼前视野范围内都涵盖的空间斩斩出;右手屈指一弹,一枚拳头大小,撕扯着沿途一切事物的假想黑洞也朝着眼前这五人所在的祭坛激射,目标直指那座竖在福城祭坛中央的棺椁。 这两个手段到现在都是王一最引以为傲的大威力杀伐手段,有瞬发模式也有蓄力模式。 而从他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他就一直在蓄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毁了这个吸收万民血炁和山川地脉之炁的福城祭坛! 两发满蓄力的杀招甩出,王一的脸色也肉眼可见苍白了一分,毕竟现在福城之内的天地之炁他都无法强行吸收,他就是真炁磅礴,长期只出不进一样会有耗完的时候,没了真炁护体的异人,就是个超级士兵又能挡得了几发子弹。 但自己这两发满蓄力的杀招,他自信便是张之维当面也不敢直面其锋芒,不过人家张之维跟他打也不会傻傻等着他蓄力完毕就是了。 空间斩开路,假想黑洞随后,在王一的预想中,第一招对方要么硬接,要么躲避,给自己这发满蓄力的假想黑洞腾出空间。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骨感。 面对王一突然暴起甩出的两记杀招,居于福城祭坛的这五人似乎早有预料,不闪不避。 同样甩出这两发满蓄力大招的王一也有所察觉,本该具备瞬发及至的空间斩宛如陷入泥潭,往前推进的速度肉眼可见在空气中划出一片真空地带,随着距离的延伸,真空地带的范围也在逐渐缩短。 紧随空间斩弹射而出那枚拳头大小的假想黑洞也是如此,移动轨迹犹如步行,周遭这些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天地之炁正在不断稀释着假想黑洞的吞噬威力,让其在移动过程中不断缩小。 待到两记杀招来到福城祭坛近前时,已如泥牛入海,散于无形。 而那坐于祭坛中央的五人也长出了一口气。 望着同样没有什么惊讶表情的王一,这名刚被王一认真回答差点破防的亲王这才笑出声。 “看来阁下黔驴技穷了啊。” “你这人,讲中文就讲中文,学人家说什么成语啊,既然你们这乌龟壳掀不开,那来吧,我看看你们四个连自己人都吃的畜生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被王一点名辱骂,坐镇于福城祭坛的四方日本异人势力首领,也是齐齐起身,与祭坛之外的王一对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气氛也压抑到了极致。 随着一滴凝结成血珠的天地之炁落下,砸在地面蒸腾起一阵血雾。 升腾而起的血雾宛若信号,下一秒,双方的身影便从地面消失,以这片工业区为战场,展开了中日异人之间最原始的死斗!—— 影遁·遮天蔽日! 磁场武道·化炁! 建筑之下的阴影化作一片巨幕腾空而起,欲将半空中的王一吞噬。 而王一的应对也直接,磁场真炁化作干扰器扩散,在这片夜幕当中撕开一个缺口,身化金遁流光,在空中一个急转,便朝着下方依旧居于福城祭坛中心的那名亲王杀去。 影遁·如影随形! 阴影如附骨之疽,先一步在王一冲向这名亲王的必经之路上落位,黑龙会的异人组首领高桥龙次杀出。 魁梧的身形上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血炁铠甲,对着奔袭而来的王一就是一拳打出。 磁场武道·磁场爆破拳! 双拳碰撞,一道空气激波激射四周,掀起一阵狂风。 王一被迫从金遁流光中退出,在路面不断腾挪卸力。 高桥龙次这个魁梧巨汉也没好过,硬撼王一的一记磁场爆破拳,让他身上这层半透明炁甲在狂暴的磁场真炁扰乱下不断崩碎,又不断修复,整个人也撞向身后的建筑,连穿三堵墙才停下。 但看着身上已经完全修复的血色炁甲,高桥龙次心中大定。 “哈哈,果然有效!” 同时,御神道首领,那名为九条斋一的神官老者嘴里念念有词,随即怒目圆睁,指向王一后方的两栋建筑,两个灵体也随之从他手上飞出,落在建筑之中。 阴阳术·式神兵! 下一刻,两栋青砖瓦房木架子的建筑突然炸开,每一块残骸就如长了眼睛一样,朝着王一的身后激射。 磁场武道·斥力场! 环形的斥力场化作领域,将这些飞向王一的建筑残骸崩碎,烟雾弥漫之际,九曜剑盟的首领柳生昭明已经踏步持刀借着三名同僚的掩护来到王一的力场近前。 柳生新阴流·逆袈裟斩! 一道朴实无华的斩击路径沿着王一身躯的右下至左上斩开。 在斩击完成的瞬间,柳生昭明便收刀入鞘,沿着脚下的阴影消失,回到了同僚身边。 而王一也是连退数十步站稳,表情严峻盯着不远处这完成一套组合技的四人。 因为在他又换成黑色的长衫上,一道自右下至左上血线浮现,即便是身怀逆生三重这门绝技,王一身上的这道刀口也没有第一时间愈合,或者说愈合速度非常缓慢。 这是王一第一次在展开无形力场防护的情况下被对手用剑气斩伤。 像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成果,柳生昭明拔出刀刃,舔舐着刀刃上王一的血液,模样好似一食人恶鬼。 “不错,很有活力,这才是我该斩的人。” 王一无言,只是伸手拂过自己身躯上这道刀口,随着王一的手指拂过,刚才还缓慢愈合的刀口瞬间恢复如初,而在王一的双指上,也遍布了密密麻麻的小创口。 随着屈指一弹,一股异种真炁也被他弹到不远处的河面,在河面上划出一道成人手臂长短的豁口,流水不过。 待到数息之后才缓缓恢复。 看着对方这残存在自己身上的剑气斩向河面都能造成一段时间流水不过的画面,王一眼神微眯。 “这是,剑意?” 剑意,也可称之为势。 这不是有形无质的剑气,而是一名剑客的精神修为极尽升华的一种表现。 当一名剑客对剑道的理解达到这个境界时,那便不再拘泥于手中的剑,一草一木,皆可成为他的剑,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 古有猛将张飞当阳桥上一声吼,便让追击而来的曹军人马皆不敢过,更有甚者直接在张飞的怒吼下肝胆俱裂,坠马而死。 这便是当时的张飞具备了势,他打从心里相信自己能在这当阳桥上挡住这数万曹军,也坚信自己能够做到。 所以才以势压人,若挡不住这股势,那就会出现活活把自己吓死的悲催死法。 但王一没想到眼前这个花甲老头竟然也有了这股势,他的力场挡住了对方的斩击,剑气,却没有挡住这股无形无质的剑势。 “不错,不过阁下也不比我差,自我悟得剑道极境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在我的剑势下伤而不死的存在。” “你比我好几年前杀的那个叫柳生但马守的更像一名剑豪。” “这就是我跟阁下的渊源了,他是我儿。” “哦,那就不奇怪了。” 明白了对方算是自己的老仇人,王一也看向另外三个。 伊贺影众首领服部千夜,跟他一样,掌握了一门名为影遁的遁法,但相比于自己学自金光上人的金遁流光,对方的遁法显然更全面。 不仅能将自己身体藏于阴影之中无视物理障碍快速移动,还能借此转挪他人,对手,还能将周遭的一切阴影化为己用,此时在这四人脚下,阴影汇聚到一起,呈现出天师府阴五雷的水脏雷效果。 而那个身穿白色羽织,头戴高帽的神官老者,用的手段应该是类似自家这边御灵,拘灵,赋灵的本事。 此时在这个老者身边,一个个蕴含阴煞和血色之炁的怨灵环绕,依稀之间,王一也能在这些怨灵上看到刚才被自己斩杀的三十一名日本异人的面孔。 然后便是那挨了自己一记磁场爆破拳却毫发无伤的高桥龙次了。 那层覆盖在他身上半透明的厚实炁甲,正是他能硬撼王一磁场爆破拳而不伤的底气,最后王一也越过他们,看向被他们护在身后位于福城祭坛中央的那位无名亲王。 这四人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本事,皆因他们身后这位无名亲王调动着这片区域浓郁的天地之炁给他们补充,再配合他们本身的修为,厮杀经验,才有如此威力。 更让王一注意的,是在那位无名亲王身后竖着,颤抖不止的巨大棺椁。 看着对方这阵容,王一也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抗伤害的肉坦,一个高爆发的刺客,一个负责控场的法师,一个游走的盗贼,外加一个持续补血补篮的辅助,还有一个到现在都没露面的隐藏boss,还没通关奖励?唉~这副本是真难打呀···” 说话间,王一的肤色变得白皙,从身上逸散而出的白炁遍布周身,白炁所过之处,战场上的铁质物品也被吸引到王一四方,道道电光在物体表面流动,若隐若现。 看着王一身上发生的变化,刚刚才打出一套组合技给王一身上留下一道刀伤的四人也是全神贯注,生怕被王一找到破绽。 “第二回合!来!” 第一百七十章 破城之法 福城主城区。 随着伍瑞兰这位全性名宿为首的数百名全性妖人作为一支异军杀入城中,此时的福城主城区已成修罗场。 作为中华异人圈千百年都未能抹去的毒瘤,众多异人败类的大本营,无论正道是不愿还是不能彻底铲除全性,他们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就是这帮比肩整个正道流派的全性妖人,他们每一个人在生死厮杀当中的狠辣都远超于自己这边按部就班培养出来的大部分弟子。 此时的福城之内,大街小巷,街头巷尾皆成了全性妖人与城内四方日本异人势力厮杀的战场。 在这化作战场的街道上,你能看见全性妖人与城中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异人彼此都厮杀到最后一刻,尸体堆积如山。 你能看见全性妖人与日本异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相互拥抱。 他们并非谅解了对方,而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依旧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咬对方,想咬下对方最后一块血肉。 —— “まじ?(真的假的)” “まじかよ…(不是吧)” “信じられない!(难以置信)” 在一处街道的阁楼内,一队日军藏于其中,居高临下望着街上的全性与他们这边的异人厮杀。 一句句日语也从他们这些看客口中不断说出。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惊讶,全性这些他们不认识,但是与之厮杀的武士,神官这些,在他们国家,无论是幕府时代还是如今,都是他们这些大头兵平民仰视,跪拜的大人物。 如今却在这里,跟他们当初在日俄战场上跟俄国人一样在血水里摔跤。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人而言,能看到这样的画面,就是死也值回票价啊。 就在他们这伙日军藏于阁楼上看得入神之际,一名年长的日军也看向自己的同伙。 “喂,今晚吃什么?” “嗯?这时候聊这个不合适吧,我们待会还要去阻击支那军队呢。” “支那军队而已,他们这么多人都没守下这座城,现在只是一部分溃军你还怕自己死了?比起这个,你觉得现在聊什么合适?” “我们真的不帮忙吗?” “帮忙?瞧见下面这些武士没有,废刀令颁布到现在,还能持刀上街参军的都是有家纹的华族大人,你怎么帮忙?你枪法很好吗?打中了人家不赏你,误伤了人家现在直接跳上来把你我都砍了,你觉得长官会为我们伸冤吗?” “···你对,咱们还是聊聊晚上吃什么吧,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有的兄弟,有的····” 像这样的对话,在城中调动的日军部队里比比皆是。 本该调动兵力进行援护的他们,此时除了在几个出城主要城门派遣重兵阻击之外,其他人都在城中最高司令,也就是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的命令下按兵不动。 并非他们不想进步,而是这场中日异人之间的厮杀太过于惨烈,远超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想象。 如果他们贸然插手,哪怕他们不分敌我开枪,也会被这帮杀红眼的双方异人群起攻之,平白受损。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才不会干,还不如就这样坐山观虎斗,点根烟看戏,收渔翁之利。 而在他们这些肉眼凡胎无法看到的视角里,每一个在福城之内死掉的全性也好,日本异人也罢,他们身上的一身血炁与阴魂与那些同样死于城内的中日双方士兵,逃难的难民一道,汇聚到城南工业区的福城祭坛所在。 全都涌入到福城祭坛中央那具竖着的棺椁,再由坐镇于祭坛中央的无名亲王将一部分引导到与王一厮杀的四方异人势力首领身上,让他们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真炁和体力。 另外大部分则是再次回到地下,沿着福城的脉络,滋养着这片土地,自成循环。 棺椁几乎抖成了幻影,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的棺椁上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用于镇压棺椁里的符箓正在无风自燃,一阵阵不似人声的嘶吼也从棺椁中传来,让这个坐镇福城祭坛中央的无名亲王不寒而栗。 “军神大人,还请您忍耐片刻,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你就能以最完美的姿态降世了。” 随着这位无名亲王的出声,棺椁的抖动这才逐渐平复,而他也将目光看向祭坛之外,这片工业区的建筑。 此时从工业区建筑群里传来一阵推土机的声音,那连成一片的建筑群也在这样的动静下轰然倒塌,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在那里横冲直撞,肆意破坏。 “没用没用没用!王一,你的拳头不够狠,不够快啊!” 造成这番动静的便是黑龙会异人组首领高桥龙次,依靠着身上这层半透明的炁甲,高桥龙次一马当先,作为前排,不断硬接王一打来的磁场爆破拳。 磁场爆破拳虽然能从内部破坏对手体内的真炁,让其从内部破坏对手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但也并非无破解之法。 一种就是像张之维那样,自身真炁浑厚不说,对自己体内的每一分真炁掌控到位,命功精湛,筋脉强横如钢筋。 这样一来,磁场真炁刚打入体内,还没等发挥作用呢,就被张之维强行镇压,化解。 一种就是如眼前这高桥龙次这样,用浑厚的真炁给自己生造出一副铠甲,只要你破不开这层甲,就别想伤到里面的人。 就像无根生打逆生三重二重巅峰的左若童那样,神明灵可以轻松破掉三一门弟子的逆生状态,可面对修为远超自己的左若童时,神明灵这门手段再奇,再机制,也在二重巅峰的左若童面前举步维艰。 但左若童那一身浑厚真炁是自己修来的,眼前的高桥龙次不是。 他依仗的便是福城祭坛那位无名亲王不停调动福城之炁给自己的加持打造出来的这幅炁甲,只要王一磁场爆破拳破坏真炁的速度赶不上他更换炁甲的速度,他就可以这样跟王一无限制的耗下去。 而王一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破防自己这个前排身上,剩下的三人就能寻找机会,将王一斩杀。 为了防止王一以金遁流光绕过他们去攻击坐镇祭坛的无名亲王,他们还专门联手将王一从福城祭坛附近驱赶,来到这片建筑群里厮杀。 此时在高桥龙次那身半透明的炁甲上面扎着一块块铁屑,钢筋,断刀,碎玻璃,宛如一个扎满刺的巨型战车。 而在他面前,进入逆生状态的王一游而不击,顺着他们四人的联手驱赶,不停在这建筑群里兜圈子。 王一越是如此,仗势欺人的高桥龙次就越是兴奋,一个本该他对上汗流浃背的年轻异人绝顶此时却在自己面前束手无策。 但无数的历史例子证明,当一个人因为大顺风飘了的时候,他就会浪,一浪,就会给对手抓到机会。 高桥龙次也是如此,沉浸在仗势欺人优势下的他,竟然与身后的队友脱节了。 “吃我一记黑龙杀拳!” 浑然不知的高桥龙次在看到自己竟然能跟王一身形拉近,或是觉得王一真炁已有所消耗,或是觉得自己有炁甲护身,还未等身后的队友赶来,便朝着王一欺身而上,砂锅大的拳头挥出。 自小就与自己伴生的式神黑龙也顺着自己的拳头朝着王一扑咬。 “傻逼。” 面对高桥龙次这种上头的举动,王一连接招都欠奉。 逆生三重·聚形散气! 身化白炁四散,只给高桥龙次留下一拳挥空的错愕和难受。 “你既然这么抗揍,那这些如何?” 声音从高桥龙次头上传来,抬头一看,重新汇聚身形的王一站在工厂横梁上俯视自己,而在王一用聚形散气释放出烟雾遮蔽视野的四周,高桥龙次这才发现他身后的队友并没有跟上,且在他四周,密密麻麻悬浮着一枚枚悠悠转动的子弹,对着自己。 弹壳上,隐隐能看到电弧跃动。 在看到自己周围都被这密密麻麻的子弹瞄准自己,高桥龙次就明白了刚才王一的游而不击,就是为了引自己脱节,好踏入这个他专门为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而他对于自己身上这能挡住王一磁场爆破拳的炁甲却没有充分的信心认为它能挡住这一波金属风暴。 所以他做出一个聪明的决定。 “服部!救我!” “疾!” 王一一声令下,在王一用磁场真炁磁化的齐齐弹射而出,数千发子弹这一刻只有一个声音响起。 高桥龙次唯一能做的,就是运转真炁,充斥自己的每一寸血肉,双臂抬起,一臂护头,一臂护住自己的脏腑。 影遁·瞬狱! 高桥龙次脚下升起,在王一下令的同时,也附着在了高桥龙次周身,就要将他拉入阴影之中。 ‘轰!’ 电光跃动,铁水四溅。 不见了高桥龙次的身影,也不见了王一的踪迹。 福城祭坛,一直在负责给高桥龙次四人提供海量真炁支援的无名亲王也在高桥龙次遭伏的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 一股更加浑厚,质量上佳的天地之炁正在他指令下传输过去。 可在这时,这位无名亲王也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保险滑动打开的机括声。 下一刻,密集的枪声在这福城祭坛四周响起。 十挺王一专门取来,放在安全位置的九二式重机枪在这一刻朝着在最佳射程之内的福城祭坛和那位无名亲王跟那具棺椁喷吐着火舌。 金属风暴肆虐,在王一的强压下,完全不顾在这种持续射击下枪管会过热,发烫甚至炸膛的风险。 由十挺九二式重机枪构成的金属风暴围绕着福城祭坛持续射击了整整两分钟,子弹在地面弹射四溅,这才随着枪管过热传来卡壳的声音。 接着便是三枚九六式150mm,用于摧毁城防工事的榴弹炮从天而降。 伴随着三声巨响和火光,硝烟中,王一的身形缓缓浮现,皱眉看着那被当成活靶子洗礼的福城祭坛。 “果然啊,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能看见,硝烟散去之后,在那名无名日本亲王坐镇的福城祭坛所在已经被一个直径六米,深度接近三米的弹坑取代。 以这个弹坑为圆心,形成了接近二十米的大面积路面坍塌。 这还是没有算上爆炸之后带来的破片和冲击波的溅射伤害。 在这样的火力轰炸下,位于爆炸中心的区域是不可能有生物能存活的,可事实却是那位坐镇福城祭坛中央的无名日本亲王带着劫后余生的神色望向四周。 此时的他连同他身后的棺椁是以悬空的姿态坐在弹坑上方,而托举他和这具棺椁的,便是这福城祭坛的核心脉络。 这些核心脉络也因为王一精心布置的这场轰炸在他面前完全暴露。 “你!” 显然,这位有姓无名的日本亲王没想到王一这么不讲武德,诱敌深入也就算了,竟然专门去搬来十挺重机枪还有三枚榴弹炮来对付自己。 你身为异人绝顶高手的尊严呢! 王一才懒得理会对方,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这个福城祭坛边缘,趁着那四个日本异人首领还没过来的功夫,他得好好研究眼前显出真身的福城祭坛。 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王一,让王一无法直接闯入福城祭坛当中斩首。 沿着福城祭坛踱步,一道磁场真炁也被王一打入,如泥牛入海,但在这道磁场真炁消散之前,王一得到了反馈。 “看来这所谓的福城也并非牢不可破,修行人的手段难以破坏,不代表热武器做不到,只是我们的工业基础几乎没有,连提供一场像样的饱和火力打击都做不到,难怪你们这么有恃无恐。” 通过反馈,王一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已经开始进入内循环的福城核心在刚才的火力轰炸下出现了卡顿,给他的感觉就类似于下载进度条即将完成之际突然网速变慢了。 也就是说只要口径够大,炮弹的数量再上一个台阶,来上一百枚200mm的重型榴弹炮,什么福城,统统给爷死! “哈哈哈,看来阁下也很清楚我们两国之间的国力差距嘛。” “笑什么笑,你以为你们炮很多吗?” “打你们足够了,阁下没听过就食于敌?不过阁下这样也未免太丢自己身为一名异人绝顶高手的脸面了吧,用炮来对付我?” “哦呦,瞧给你嘚瑟的,这才开战第一年就以为吃定我们了?还有,你是不是搞错主次了,毁掉福城是我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是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连这道理都不懂,难怪你没名没分啊。” 对方笑他钢少气少,他就嘲讽对方没名没分。 噎的对方说不出话来之际,王一也自顾自笑出声。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你让我知道了怎么毁掉你们的福城计划。” “你说什么!” “听不明白?这福城虽说是你们以掠夺山川地脉之炁,以我同胞血炁打造而成,那便有了内外之分,内以生灵血炁为养料,用于培育诞生于福城的子民,那外呢,你们精心布置这么多年,掠夺而来的山川地脉之炁总得有人看着吧。” 一语中的,王一也能看到眼前这个躲在福城祭坛当中的无名亲王瞳孔骤然放大,这是被他说中的表现。 “你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如今这福城已自成循环,有进无出,你身在福城之中,哪来的机会让你从外破解。” 闻言,王一笑了。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只有我一人在尽心想着破坏福城的错觉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城外战场 福城城南方向,工业区建筑群所在。 王一以逆生三重状态化作云雾游走在这片天地之炁浓郁到产生凝结现象的福城祭坛周边区域。 而在他身后,是四个紧追不舍的四方异人势力首领,但比起最开始的仗势欺人,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那种蜜汁自信,随着之前轻敌冒进踩入陷阱的高桥龙次中招,福城祭坛遇袭开始,便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了。 影遁·如影随形! 阴阳术·死灵殉爆! 在王一以聚形散气腾挪转移的下方,一道影子紧随,只要见到王一的速度有所放慢,影子内便会有数十道怨灵飞出,也不需要直接命中王一,就在王一周边自爆,试图想用这种方式将王一在聚形散气下的身体炸散,好让他们分而击之。 但随着王一操控自己三重炁化之后的躯体远遁重聚,与他们保持在一个暧昧的距离,又是一轮交锋结束。 直到这会,一直在追击王一的这四名日本异人首领这才明白对方刚才为何敢放出狂言。 面对他们四人的联手进攻,王一游而不击,依靠着聚形散气这一手段在他们四人之间闪转腾挪,游刃有余。 唯一做的一次反击还是因为高桥龙次这个前排轻敌冒进,踩进了王一专门为他准备的子弹陷阱。 尽管服部千夜这个伊贺影众的首领依靠影遁术救援及时,高桥龙次还是被王一依靠子弹陷阱打烂了一只手臂。 那能防住王一磁场爆破拳的炁甲,面对数千发子弹同时激射而来的层层穿透,倒没他想的那般厚实。 这不,凭借着福城之炁带来的加持,断臂处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想要断肢重生,怕是难咯,现在也只能身上的炁甲在断臂处塑形出一只假手,眼神愤恨怒视着王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再次与队友脱节,被王一设伏搞残,再断个胳膊断个腿啥的,接下来第一个死的便是他了。 “这个怪物,明明无法从周围的天地之炁得到补充,怎么他的真炁跟见不到底一样,他到底还有多少真炁?!” “有这时间废话还不继续追!他真炁再怎么深厚还能比得上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跟他耗!我就不信他这个免疫我们手段攻击的逆生三重能一直开着!” 九曜剑盟的首领柳生昭明一言阻止了队友发牢骚,持刀踏步上前。 柳生新阴流·横胴切! 一记水平横斩斩出,带着柳生昭明那股想要将王一一分为二的剑意,无形无质。 逆生三重·画地为牢七重! 王一抬手,七道炁墙瞬间成型,挡在柳生昭明剑意横斩的必经之路。 七道炁墙层层而断,附着在上面的剑意也在逐渐削弱,等到斩到王一时,依旧如之前那样,只在王一的逆生状态下斩出一道浅浅伤口。 剑气王一可以无视,但如附骨之疽的剑意却让他很是难办。 即便是开启三重的逆生,也无法快速修复,更无奈的,这是锁定技,就是聚形散气一样会被斩到。 黑龙炮! 以柳生昭明的剑意开路,学乖了的高桥龙次也不再嚣张,抬起自己的断臂,与他伴生的式神黑龙游走到断臂之处,龙头张开,对着王一所在便是一记火球喷出。 我散! 王一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再次以聚形散气脱战,这一发火球也只是点燃了王一刚才所停下的建筑。 “继续追!” 影遁·如影随形! 阴阳术·锁魂! 看着后方跟牛皮糖一样的四人死死咬着自己不放,王一也不恼,还有闲心望向城外的方向。 ‘既然这么多全性都入了城,无根生,你肯定也在,你咁醒目,识做啦!’ 这样想着的他,也继续跟身后这四人慢慢缠斗。 —— “掌门,掌门,我们真的不去帮伍婆婆他们吗?” “金凤,金凤你声音小点,这里也有日本兵守着的,你别把他们引来了。” 正如王一所想的那样,此时在福城主城区东北方向,距离主城门约三公里外的紫金山南麓。 并未与伍瑞兰这位全性名宿为首的数百全性入城大闹一场的无根生正带着金凤丫头和凶伶夏柳青在林子里穿行。 仰慕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魅力的金凤听着从主城区那边传来的厮杀声,心忧伍瑞兰这位全性名宿的她也在那呼喊着没有停下脚步的无根生,想问个明白。 “金凤,这次你真该听夏柳青这小光头的,别看现在城里杀声震天,说到底还是异人之间的厮杀,日本兵可没怎么动过呢,真把这里的日本兵引过来了,掌门我可没人家王一和张之维的本事,只能丢下你和夏柳青咯,猜猜那些日本兵会对你这个姑娘家家做什么?” “可是掌门,你还是没告诉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被无根生这么一吓,金凤也下意识降低了音量,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生怕草丛里蹦出两个日本兵。 “唉,我不是说了吗,我这个掌门得替咱们这些大闹一场的门人开条路啊。” “可是掌门,咱们在这里怎么开路,你可没人家王一和张之维的大本事啊。与其咱们三个来开路,要不我动动腿,去江北那边通知那帮藏在山里的正道?” “谢谢提醒啊童子蛋,我知我几斤几两,至于江北那帮藏在山里的正道就不劳烦他们了,他们现在过江就是活靶子,而且也没什么力气能帮到我们。你不会以为前段时间城里那么多百姓能坐着小舢板过江避难,这些正道没出力?我估计他们现在啊画符画到手都抬不起来。” “这掌门你都知道?你在山里那帮正道那边安插卧底了吧?!” 对于夏柳青的好奇,无根生不答,只是走向被自己吓到的金凤。 “金凤,你是天生异人,现在你便用你的眼睛看看,看看这片紫金山脉的地炁走向。” 听着无根生给自己下的任务,金凤点点头,也摘下自己的圆框眼镜,开始望炁。 她是先天异人,无法修行,但作为交换,她生来就能清楚感知周围每一分天地之炁的流向,并借此操控周围流动的天地之炁隔空移物,摄物。 不需要任何人教导她如何行炁,就像人会呼吸一样的本能。 而紫金山作为明太祖的陵墓,本身就是龙脉之地,在无根生的提醒下,金凤也感知到此时在这龙脉之地游走的山川地脉之炁有异样。 “掌门,这里的地炁很斑驳,很复杂,而且,都流向了那里。” 说着,金凤也指向了南麓的天文台建筑群,目测距离跟他们大概也有差不多一公里。 “嚯,居高临下啊,确实布置福城的好地方,那夏柳青,你开路,金凤你在中间,我断后。” “好嘞!金凤你放心走,我保证不会有日本兵伤到你。” 领了个苦差事的夏柳青倒是没觉得苦,胸脯拍的嘭嘭响,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就以演神之法在自己脸上描绘出门神尉迟敬德的脸谱,迈着四方步,大步向前。 行至山腰处时,从山间的山沟处也传来了一股难闻,腐烂的尸臭味。 这股味道对于有着凶伶恶名的夏柳青和无根生这个全性掌门而言自然不陌生,但对于金凤,这个被夏柳青保护很好的丫头而言却是陌生。 “这什么味道?好臭啊。” 捂着鼻子,金凤也下意识想寻找味道传来的方向,发现是从前方山路旁的山沟传来时,也往前多迈几步,探头望去。 “呀!金凤!切莫要看呐——!” 金凤这一动作也把前方开路的夏柳青吓了一跳,嘴里念着京腔,手上动作也是极快,还未等金凤看个真切,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哎呀,夏柳青你干什么!” “金凤啊——!我这是为你好哇——!” 夏柳青死死捂着金凤眼睛,任金凤如何扒拉都不松手,倒是跟上来的无根生淡定说道:“夏柳青,松开,让她看,这是我作为掌门给你的命令。” “金凤,你就从我的指缝里看吧。” 对于掌门令夏柳青不想违背,因为他知道这是无根生想让金凤这个被他保护太好的丫头好好见识这乱世,但他还是心疼。 借着夏柳青张开的指缝,金凤她看到了。 山沟之下,是一个只做了简单掩埋的死人坑! 光是看着暴露在空气外的尸体部分,粗略一看便有数百具,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蛆虫在泥土和尸体中蠕动,让金凤这个丫头身形一倒,捂嘴跌坐在地。 “看完了吧,看完就继续走,刘婆婆还在等我们过去替她收尾呢。” 无根生倒是一脸平静,作为尸腹子出生的他,一生下来身边便是死人,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免疫,也没有让夏柳青帮忙扶起,就推着夏柳青往前走。 而这尸腹子,便是医学上常说的死后分娩。 在道教的说法里,这类孩子乃阴阳交感的产物,先天具备通灵,早慧之能,根据无根生自观道藏得炁修行,悟出神明灵这一第九奇技来看,也不算说错。 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无根生和一步三回头的夏柳青,金凤这才强打精神,迈步跟了上去。 当三人一路有惊无险摸到南麓的天文台附近时,他们也看到了肉身还在城外三十里地的林地内坐着,阳神已经出游到这里的另一位全性名宿刘婆子。 同时在刘婆子对面,也有三名阴煞之炁环绕,阴风阵阵的道袍老者与之缠斗。 在这四人阳神缠斗的下方,有一支大概100人左右的日军小中队护着那三名道袍老者的肉身。 他们倒是想助力在空中跟刘婆子阳神斗法的三名道袍老者,可四人皆以魂魄出窍在斗法,他们枪口抬起也是举枪四顾心茫然。 能看见,这三名道袍老者肉身以三才方位盘坐,在他们中央,是一根雕刻着无数符文,宛若浸在血水之中,光是暴露在地面上就有近两米高的石钉,就钉在了这南麓的龙蟠之地。 将紫金山这条龙脉死死钉在这里,无法脱身。 “刘玥,你这全性妖人,什么时候还做起这荒唐之举了!” “我荒唐?我刘玥师出全真龙门一脉,入了全性不假,可我还认自己的根。不像你们三位,同样是全真龙门一脉,于京城白云观修行大半生,如今竟做起这炼化万民山川地脉之炁的悖逆之举,瞧瞧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像鬼多过人,人不人鬼不鬼的,等到了地下见祖师爷,看看咱们谁更荒唐。” “哼,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们三兄弟不过是顺势而为,至于见祖师爷,你再不走,我们让你连见祖师爷的机会都没有!” “不错,你手段是高,但我三兄弟肉身就在下方,看你这样子,你的肉身藏得挺远吧,再斗下去,休怪我们不念同门之谊,让你魂飞魄散,归于天地!” “多说,无益。” “冥顽不灵!” 见刘婆子油盐不进,这三名全真老者也驭使着阵阵阴煞之炁,朝着刘婆子已显疲态的魂魄杀将而来。 正如正一派的天师府门人以金光咒为性命双修的手段,同为道门的全真派性命双修的手段便是内丹功。 摒除一切奇技淫巧,只修肉身和灵魂。 灵魂这东西十分脆弱又难练,受了伤也极难修复,正因此,全真派门人斗法厮杀鲜少用到出阳神这一招,一个不好,重则魂飞魄散,轻则三魂七魄有缺,一生痴呆昏迷。 “原来刘婆婆本名叫刘玥啊,掌门,咱们怎么帮刘婆婆啊?” 听着刘婆子与这三名卖国投敌的全真叛徒对话,也见到刘婆子在这三名全真叛徒的围杀下岌岌可危,金凤也看向身边的无根生,想听他的意见。 “不好办啊,你掌门我的肉身可扛不住这些日本兵的子弹,人家枪打不了灵魂,打咱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能让这些日本兵的枪口第一时间不瞄咱们就好了,掌门我就有的是办法帮到刘婆婆。” 无根生这边在沉吟思考,一旁的夏柳青已经自告奋勇了。 “金凤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刘婆婆都快魂飞魄散了!” “你瞧!” 说着,夏柳青运转真炁,再次施展演神之法。 只见夏柳青先是抬手一抹,便将脸上以五彩真炁勾勒的门神尉迟敬德脸谱擦去,恢复本来的样貌。 再以手指为眉笔,五彩真炁附着于上,先是在自己脸部抹上一层淡肉色的油彩,再以黑灰色画直,加粗自己的双眉,接着便是以淡灰色晕染眼窝,稍稍略过外眼角,然后以小拇指在额头和眼角处描绘出几道细纹,最后以抚须动作收尾,剩下的五彩真炁一部分便在夏柳青嘴部化作了一缕美髯。 另一部分则是汇聚在夏柳青摊开的左手手掌,如陶土塑形,化作一平底,约三十厘米口径大小,外部绘有蝙蝠衔钱,鲤鱼跃龙门图案,双耳为龙首,再浮现出‘日进斗金’四个大字的彩盆。 一番描绘下来,虽无浓妆淡抹,但也让夏柳青这颗成熟期童子蛋一个大跨步迈入了老年期,从小生变成了老生。 “金凤,掌门,现在可认得出我?” “老人家哪位?” “文财神,比干!此乃法宝,聚——宝盆!” “比干的法宝不是如意跟玉笏吗?” “也有聚宝盆,意为公正,日本兵有枪,掌门你无枪,此乃不公。掌门,金凤,且——瞧好,我为掌门你主持公——道!” 唱罢,夏柳青也以演神手段描绘出的文财神比干老生形象直接从暗处跳了出来,大摇大摆出现在这些看着头顶魂魄大战的日本兵面前,大喝一声。 “哇呀呀呀!畜生——!看法宝——!” 夏柳青手托聚宝盆,将盆口对准这些调转枪口瞄准自己的日本兵,目光锁定,一股吸扯之力也从手上举起的聚宝盆释放。 而这些准备开枪的日本兵也发觉自己手中枪支不受控制全都瞄向了夏柳青的聚宝盆。 “收——!” 一声大喝,只来得及匆促打出几枪的百来支长枪就这么从他们手里脱手,朝着夏柳青的聚宝盆飞去。 而在夏柳青出招收枪的瞬间,无根生亦如猎豹扑出,瞬息之间,便已来到这些突然被缴械的百来个日本兵面前。 面对不过近百人的日军小中队,在无枪械的情况下,以无根生的横练功夫,以一敌百是轻轻松松。 但他有着比徒手搏杀更具有效率的杀伐手段。 只见已经欺身来到这些日本兵面前的无根生先是高喝一声:“好法宝!收枪不收炸!” 接着便是一掌拍向眼前的日本兵胸膛,一掌打出,这名日本兵胸口也肉眼可见凹陷下去,同时也抓住他的衣领,顶着他冲进人堆,撞乱阵型。 另一只手则是在这名日本兵随身配备的九七式手榴弹上先是拔掉拉环,推着尸身前行十余步,差不多有个四五秒的样子这才在引信上屈指一弹,然后便闪身跳进掩体。 随着尸身上冒出的浓烟,只来得及爆出几句日语粗口,一声爆炸伴随破片便在人堆中炸响。 在密集程度多达五人以上的人堆中爆炸,还是连环引爆。 纵然这些日本兵都是精锐,训练有素,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可也是被连环引爆炸死炸伤半数以上,剩下的也在爆炸中被震得眼冒金星,头晕脑胀,挣扎站起。 还未等他们缓过劲来,便看到早早躲进掩体的无根生端起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将枪口对准他们。 百般武艺,此乃轻机枪! 扣动扳机,枪口火舌喷吐,一个水平式的扫射转移便将剩下的日本兵全都扫倒,而无根生还顺带再补了一个弹匣验尸,这才作罢。 从夏柳青出招到无根生突袭,冲入人堆拉响手榴弹再到端枪开扫,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这近百人的日军小中队就成了一地尸体。 只留下被他们护着的那三名全真叛徒老者的肉身完好无损坐在那里。 见此,无根生也丢掉手中打光子弹的轻机枪,走出掩体,随意从地上一具日军尸体上捡起两把王八盒子,便朝着那三具毫不设防的全真叛徒老者肉身走去。 “不!” “婆婆,帮我拖住他们十息。” 无根生无视头顶要以灵魂阻止自己的三名全真叛徒老者,只对刘婆子高声说道。 “领命!” 然后就举起双枪,瞄向近在咫尺的三名老者肉身。 九发枪声响起,无根生很公平给每个人都赏了两枪身子一枪头。 随着作为根基的肉身生机消逝,这三名刚才还要将刘婆子魂飞魄散的全真叛徒老者便如他们对刘婆子的威胁那样,魂飞魄散,化作养料,飞向了主城区内的福城。 “掌门,多谢了。” 刘婆子疲惫的神魂从天上降落,看着后方走出来的金凤,还有刚才托大被流弹打穿手掌,正在地上满地打滚的夏柳青,也是无奈。 “先别急着谢啊婆婆,替我望风,金凤,过来帮我护法,我来拔了这根钉子。” 甩掉手中拿着的双枪,无根生先是闭眼,再睁眼,神明灵的蓝光透过眼眸,望向眼前这根钉在龙蟠之地上的地脉钉。 用力一扯,便将上身的衣物扯碎,露出一身精壮肌肉,引得身后望风的金凤一阵花痴。 这才迈步上前,抱住眼前这根需得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地脉石钉。 神明灵在无根生的催动下满功率运转,解析,梳理着眼前这根完全由符箓雕刻而成的地脉石钉。 同时大喝一声,浑身肌肉绷紧,脚上的布鞋也在无根生发力下崩碎,近两米高的石钉也在无根生的撼动下开始摇晃。 “好东西,好手段!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这么难解的玩意,很好,但我解得开!” 或许是对自己加油鼓劲,或许是对自己悟得的神明灵极度自信。 此时的无根生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全功率运转的神明灵透过他的皮肤,在这根地脉石钉上雕刻的血色符文游走。 双目的蓝光透射,宛如火眼金睛。 在无根生的自悟手段神明灵运作之下,能看见,雕刻在这地脉石钉上的血色符文上面的血色正在变得黯淡,褪色。 近两米高,需两人合抱的地脉石钉上也开始在无根生用力之下慢慢出现了龟裂纹路。 “给我——起!” 随着无根生的一声大喝,用力一拔,犹如霸王举鼎!亦如巨人擎天! 便将这整体三米高,两人合抱粗的地脉石钉从地上拔出,站稳脚跟,将其甩到一边后。 无根生也是因用力过度而七窍流血,瘫坐在地,借着天文台居高临下的地势望着福城主城区城南方向,遥遥招手。 轻声道:“王一,福城外城一角已解,剩下的,就看你啦。” 说罢,便是两眼一翻,在金凤丫头和刘婆子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焚魂 ‘咔嚓!’ 当无根生在紫金山南麓的天文台建筑群将那根钉在这龙蟠之地的地脉石钉连根拔起之际。 正在福城内厮杀到最后一刻的中日异人,按兵不动的城中日军都在脑海里听到这样一个短促,清脆的声音,身体都不受控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城北上方的天幕,给听到这个声音的每个人感觉就像是这边的天幕碎了? 这是种很怪异的感觉,明明天还是那片天,什么都没发生,但就是让人感觉好像这里碎了一块。 而对于服药压榨自己体内潜能的城内全性妖人而言,他们感觉最为强烈。 之前便说过,福城一旦开始成型,就会在福城之主的刻意引导下,将汇聚在这福城当中浓郁的天地之炁有了识别功能。 作为福城子民,若是普通人,生活在里面便是一生无病无灾,永远健康,百岁而终;若是修行人,在此修行道路一片坦途,任何困扰在修行路上的关卡都可能在某个机缘巧合下轻松迈过,体内的真炁与这福城之内的天地之炁亲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眼下福城虽未彻底成型,但作为最初一批搭建福城这个人造福地的四方日本势力的异人,这些武士,忍者,神官和阴阳师都是最早享受到这种福利的。 但对于作为外来者闯入进来的全性妖人而言,他们得不到任何补充,体内修行得来存储的真炁用一分少一分,便是使出手段,也会在离体的瞬间被福城之内的天地之炁快速分解。 所以作为药师的全性名宿伍瑞兰才让这些全性门人服下这些会掏空他们身子,死命压榨他们潜能的秘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无法在城中与这些日本异人厮杀,一身手段在入城那一刻起便被去了七分。 可随着他们通过望炁之法看到他们厮杀所在的城北上方,那一幕用山川地脉之炁形成的一角天幕破开,他们也发现,原本无法调动的天地之炁现在他们能调动了?! 尽管很少,但就好比人在窒息中逐渐失去意识中突然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那样,让他们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掌门替我们把生路打开了,兔崽子们,都给我加把劲,把这些畜生给顶出去!” 反应最快的便是伍瑞兰和金光上人这两位目前在城内的全性名宿,他们都是出自名家,也都明白这福城作为一方人造福地的运作之理。 一声令下,也身先士卒,金遁流光搅动着弥漫在空气中,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致死药粉,瞬间便将眼前的街区清空出一片真空地带,给逃出城的难民们清出一条生路。 “得令!爆!” 体内真炁得到些许补充的城中全性也在这时纷纷响应,顶着面前人数远胜于自己的对手,他们也不再选择厮杀,而是顶着对方的屠刀,打出的子弹,催动真炁集中于体内三丹所在。 随着真炁于体内三丹汇聚,响应的全性妖人他们身体顿时变得跟煮熟的虾一样通红,下一刻,他们的身体混杂着真炁就这么突兀化作一声巨响,席卷了身边一切事物。 这就是全性,他们或贪生怕死,色厉内荏,或信马由缰,背信弃义,但他们一旦发起狠来,就是最极致的疯狂。 以体内超乎往常数倍的真炁为火药,将自己变成一个个人形炸药包,将自己,将对手,将身边的同门全都无差别攻击。 日本这边这些异人压根没想到这些跟他们厮杀的全性会采取这种极端方式跟他们同归于尽。 自爆?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他们没理由把自己逼到这一步,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不分敌我无差别的自爆,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华族!是未来的福城子民,厮杀正常,同归于尽还是免了吧! 所谓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便是如此。 在一批全性这样不分敌我,不给对方一点反应机会的同归于尽下,通往城北主城门这条大路上的这片街区都被清空了。 藏于建筑内的日军也好,与之厮杀的日本异人也罢,都没逃过这一波来自全性妖人的同归于尽。 要知道此时在福城内厮杀的每一个全性都是服了秘药,以压榨自身的方式从自己体内掏出了自己往常数倍的力量,这些真炁混在一起以这种最狂暴的方式释放,其威力不亚于一个标准五公斤规格的炸药包在人群中爆炸,还不止一个,是一群!对于这片基本都是青砖木瓦为主体建筑结构的民房建筑来说,这样的威力刚刚好。 近了能直接带走一批人,远了,也会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裹挟的碎片波及,运气好点就是破块皮,断根指头缺个耳,来个脑震荡;倒霉点的直接缺胳膊断腿,终身残废。 “上!都跟我上!构筑防线,死死钉在这里,一个日本兵都别给我放进来!” 见到全性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为他们开路,负责统率城中溃军的老郭和周卫国也不会浪费这个机会,迅速将手中剩余的兵力合在一处,捡起枪支,用沙包和碎石迅速构筑沙袋掩体,形成一道道封锁线,掩护难民撤离。 一时间,街道的战场也从异人之间的厮杀变成军队巷战,残余的全性或缺胳膊断腿,或元气大伤,呕血不止汇合到一处,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齐齐放声大笑,笑声中有说不出的快意。 而混在难民出城队伍里,在出城之后还得保护他们安全,以吕家大少爷吕仁为首的正道弟子也在此时纷纷驻足停留,望向全性所在的区域。 是的,吕仁已经醒了,并没有像王家老家主所说会晕上十个时辰,吕家这家传如意劲的手段也非浪得虚名。 只是吕仁也明白这时候自己做什么都晚了,名门四家,死了一个王家老家主已经够了,再死一个吕家大少爷,下一代的吕家家主,这名门四家也得乱上一阵子。 他更明白,此时若不是有全性这支异军突然杀入城中解围,刚才负责以死开路,清场的那批人里,就有他吕仁一个。 也就说无论这些正道弟子愿与不愿,眼下,他们都被眼前这帮本该势如水火的全性妖人给救了。 “或许这世道真的要变了···” “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跟其他同道说一声,除了一些保命的东西留下,剩下的,能帮到他们的,能拿出来多少算多少。” “可是我们不也···” “出了城,入了小路,或者跟过江进山,我们就安全了,日本人没那么多兵力来搜捕我们,可他们这里,不拖的更久一点,我们也不好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正邪之分?快去!” “知道了。” 被吕仁这位族中大哥这么一说,身边这几名吕家子弟也不多言,便赶紧去跟其他同道交代,不一会儿功夫,符箓,暗器,秘药这些修行人都会用到的消耗品便在吕仁面前堆积如山。 如意劲·流水不止! 吕仁运起真炁,家传绝学如意劲的紫色真炁从吕仁身上奔涌而出,随着吕仁的操控,也化作一摊流水将眼前这些物品裹住。 “全性的!接着!” 一声高喊,一掌打出,吕仁释放的如意劲化作长河带着这些消耗品,便送到了金光上人他们所在区域,对着看向他们的全性抱拳拱手,吕仁这才带着自己和王家的族人回到难民的队伍中。 “嚯,这人是个玩意,看这手段是吕家的如意劲啊,能把这如意劲练到如水不止的境界,上人,您知道这位叫什么名吗。” “吕家的大公子吕仁。” “是个人物,上人,那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被这么一问,金光上人也愣住了,环顾四周,除了他和伍瑞兰之外,剩下的全性人人带伤,不少也缺胳膊断腿,虽说不死,但想要继续斗下去也做不到了。 “做什么?当然是伤的留下,还能动弹的该走就走,该留就留啊。” “啊?掌门,你不是七窍流血,力竭而死了吗!” “夏柳青,闭上你的乌鸦嘴!” “凤儿,我这不是看掌门样子很惨嘛~” “七窍流血是七窍流血,死是死,两码事!” 在金光上人他们这些全性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无根生,金凤和夏柳青的声音,这也让他们错愕了一下。 “掌门?” “都别说话,刘婆婆没法让你们这样清醒太久,长话短说,我在外面用手段解了这福城的外城一角,对方不是傻子,正在往我这赶呢,你们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路线我发给你们,你们决定。” 紫金山南麓的天文台,睡了一觉活过来的无根生不顾自己脸上的血污,借着地势和目力,居高临下俯瞰着福城城区,也看到了在其他城门扑了个空的四方日本异人正在与城中日军汇聚到一处,借着刘婆子的入梦之法,无根生将所看到的视野共享给了城内的全性门人。 同时,在无根生这边山脚下也传来了一阵骚动。 “掌门,怎么还有日本兵?” “正常,旁边就是孝陵卫,这种地方人家怎么可能设置军营呢,这动静这么大,是个傻子都知道出事了,婆婆,你能撑多久?” “能撑到掌门你走。” 半空中,全性名宿刘婆子的魂魄盘坐于此,魂体疲惫,却依旧给出回答。 “很好,各位,你们自己做决定吧,夏柳青,把枪都捡起来。” “掌门,咱们可是修行人,用枪不讲究啊。” “诶,做人不要这么迂腐嘛,时代变了,作为新一代全性掌门,我自然是一手擎香,一手持枪,该上香上香,当放枪放枪,来,我教你怎么使这些日本人的枪。” 面对下方来势汹汹,差不多有200-300人的步兵中队,无根生将共享视野这件事转交给刘婆子,自己则是使唤着金凤,让她通过自己的先天异能搬动落石,在对方这必经之路上刻意制造一个只能容纳一到两人通过的地形,自己则是跟夏柳青居高临下,用这里日本兵留下的枪支,跟他们交火。 听着脑海中突然失去联系的无根生,还有眼前突然多出一副上帝视角才有的画面,金光上人他们也明白这是无根生为他们寻得的生路。 只要他们派出一部分提前落位,在这些前来阻击他们撤离的日军还有日本异人必经之路上埋伏,剩下的人便能随眼前这些难民队伍离开。 但怎么选,在他们自己。 “老伍婆,还有吗。” “掏空身子的药已经没了,剩下的都是杀人药,你想现在死我也不拦你。” “是吗,那可惜了,看来我这金遁流光注定要不全了啊。” “什么意思,悟出来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遇,刚刚才悟出来金遁流光能跟老黄那家伙的甲马一样御人和杀敌的法门,没想到竟没有足够的炁供我试验,当真是时也命也···” 金光上人刚感叹命运无常,一颗红色药丸就落到他手里。 “掏空身子的药是没有了,灭你神魂的药倒是有,这叫焚魂丸,一旦服下,你的神魂便如烈火烹油,半日之内,必将神魂消散于天地,便是那药王爷在世,也救不了你。但在这个过程中,你才思敏捷,炁走全身,状若疯魔,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伍妈妈口中的这位药王爷指的是活跃于隋末至唐高宗时期的药王孙思邈。 这位也是那个时期的修行人,还是道门出身,正史记载寿141岁。 “伍婆婆,有这好东西您早点拿出来啊,各位,就别跟我抢了,老子腿都断了,半个废人,婆婆,我这来一颗。” “给我也来一颗···” “一帮兔崽子,就五十颗,我和老段有了,剩下你们自己分。” 伍瑞兰也不含糊,袖袍一甩,剩下的焚魂丸便被那些伤残的全性门人分了干净。 这边金光上人还在犹豫,那边就已有人直接服下。 “哈哈,婆婆,您这药不会太苦吧。” “放心,无味无气,本是用来下毒暗杀用的,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说着,伍瑞兰也跟着服下这枚会将她神魂燃烧殆尽的焚魂丸,扭头看去时,金光上人手上也是空空如也。 随着这焚魂丸的服下,包括伍瑞兰和金光上人在内的五十名全性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但作为交换,这五十名全性此时只觉得之前很多困扰在自己修行路上的问题,在这会突然有了答案,有了思路,对于正在想着将自己金遁流光完善带人和杀敌两种手段的金光上人更是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伍婆,你这哪是杀人药,是聪明药啊!” 此时的金光上人脸上正如伍瑞兰所说,状若疯魔,但却有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味道。 “够了吗?” “不够!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你那还有什么能够刺激我的?都给我!” ‘嗖嗖!’ 空气中传来几道破空声,数根金针就落在了金光上人的头部穴位插入,也将此时状若疯魔的金光上人制住,疯魔的表情变得正常。 “诶?这下够了,这下够了!” “金针刺穴,固神凝魂,好俊的手法,娃娃,你是谁家的?” 见到金光上人冷静下来,还有自己脑门上同样扎着金针的伍瑞兰,她便明白了原因,焚魂丸虽然能通过灼烧神魂一次释放所有潜力,刺激大脑神经活跃。 但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火一旦烧起来,自然是碰到什么烧什么,直到烧完为止。这种情况下的金光上人虽然想明白了如何让金遁流光能够载人驭物和杀敌的关卡,也会被纷杂的念头冲散,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而这金针刺穴固神之法,便是让金光上人能抛弃一切多余念头,只集中完善金遁流光这个一个念头上。 作为药师,看明白这手段的伍瑞兰也看向朝他们这边走来,给其他同样被无数念头充斥神魂的全性门人施飞针的王子仲。 “晚辈王子仲,家师胡青蒿。” “药王爷一脉的啊,那我就不厚着脸皮了,不过我这有几门方子,非藤山一脉,乃我自己这些年悟出来,搜索到的,娃娃,既然你在这里,那便给你了,剩下没吃药的兔崽子们,别在这给我们收尸了,跟着他们出去,去找掌门。” 伍瑞兰从怀里掏出几张药方,送到了王子仲手中,也不再多言,与金光上人对视一眼。 五十名服下焚魂丸,生命进入倒计时的全性妖人便照着刘婆子在城外紫金山南麓天文台那里居高临下观测到的动向共享视野,施展轻功,便朝着正在往他们这边赶来阻击他们掩护难民撤离的城中日军必经之路上奔去。 只留下王子仲带着这些留下来的全性,往难民队伍那边赶去。 临出城时,王子仲驻足,望向城南的方向,因为他知道,那里还有王一在做最重要的一件事,毁了福城核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重之威! 话分两头。 当无根生破开福城的外城一角,为城内金光上人他们打开一条生路时。 在城南兵工厂为核心的这片工业区建筑群里与这四名日本异人首领缠斗的王一也察觉到了,同样的,与福城绑定最深的这四名日本异人首领也感受到了。 之前便说过,所谓福城,无非就是一群修行人耗费精力,耗费无数资源,强行将山川地脉之炁改道,将它们汇聚到一个地域,让这片地域的天地之炁浓郁到宛若人间仙境的人造福地。 商周时期阐截两派的截教祖庭金鳌岛便是这样一座人造福地。 但即便是当时的截教异人,他们也没采取血祭之法让他们的金鳌岛快速成型,也是用了几百年时间打基础,一点点将他们寻到的风水宝地,龙脉改道,汇入东海之上的金鳌岛。 只有眼前这些觊觎泱泱神州的四岛倭奴,才会以血祭之法为主,山川地脉之炁为辅,双管齐下,为的就是让这福城能够快速成型。 这样的一个福城打造体系里,这些被强行掠夺汇聚于此的山川地脉之炁更多是一个保护作用,如之前王一突然暴起想直接用空间斩和假想黑洞,还有热武器暴力破坏却无果。 原因就是被这充斥在福城当中的山川地脉之炁给稀释,分化掉了王一甩出的杀招和热武器轰炸,那名坐镇福城祭坛中央的无名日本亲王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就是因为他清楚民国成立至今,重工业几乎等于零的国府这边就没生产出多少门75mm口径以上的火炮,就连150mm口径的榴弹炮都是跟德国那边买的,也就24门。 一场淞沪战事打下来,不是被他们缴获,就是被摧毁。 他们就是欺负民国是个工业基础薄弱的农业国,他才敢这般有恃无恐展开福城计划,因为他们这些人清楚,除了异人方面进行斩首计划有成功可能之外,剩下任何军事上面的行动都无法成功。 所以王一在两次偷袭未果之后,也没有继续在福城祭坛那里内耗,反而是跟这四个日本异人首领打起了游击。 没办法,但凡他这边能搬来100门150mm口径的榴弹炮,在外面找个地势高的地方一摆,一瞄,三轮轰炸下去。 什么福城坚不可摧,什么神异非常,老子把你这片区域都给轰变形!轰烂掉! 没了主体,没了核心,你这掠夺这么多山川地脉之炁,吞食的血炁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便会自己消散于天地之间。 可惜他做不到,就连前面偷袭时那三枚150mm榴弹炮还是他从城里这些日军军营里顺的,也就只是炸出福城祭坛的本体,小小影响了对方福城成型的进度条罢了。 而在王一和追击王一的四名日本异人首领皆感受到用于充当保护福城祭坛核心的山川地脉之炁出现了一个漏洞之际,双方的想法也都发生了变化。 “不好!服部君!” 看着一直在跟他们游而不击的王一突然停住身形,四名日本异人首领顿感不妙,御神道的首领抬手,数十个怨灵就被他化作灵体炸弹直奔王一。 同时,伊贺影众的首领服部千夜也施展遁术,脚下用来追击王一的黑影升起,就要将他们包裹,向着福城核心祭坛那边转移。 哼!想逃?! 磁场武道·模拟斩击! 逆生三重·划江为陆! 无数道以劲力转化的斩击飞出,直接与这些想要当做烟雾弹遮掩王一视野的怨灵互爆。 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的王一也对着这四名日本异人首领所在方位就是一记满蓄力的空间斩斩出。 速度之快,让这一直使用影遁之法带着这三人纠缠王一的服部千夜根本无法做到快速转移,便被迫中断,四人不得不在王一这一记空间斩轨迹之下分成两拨。 黑影化作的幕布直接被王一甩出的空间斩斩成两截,将这四名日本异人首领暴露出来,见状,服部千夜便想趁着王一再次施展空间斩打断之前,重新施展遁术。 影遁·如影随形! 这种时候我还能让你们走? 遁法·金遁流光! 从逆生状态中退出,王一身化金遁流光,瞬息之间便杀到了四人近前,露出身形。 “哈哈,等的就是你!” 柳生新阴流·杀神一刀斩! 黑龙杀拳! 见到王一从逆生状态中退出,以这种方式杀到他们近前,想要阻止。 九曜剑盟的首领柳生昭明与黑龙会的黑龙组异人首领高桥龙次更是喜出望外。 他们又何尝不是等这个王一主动与他们近身,还解除掉逆生状态的机会。 没了这免疫物理攻击的逆生三重防护,就凭王一那无形力场,挡不住他们两人全力的一拳一刀! 他们确实没想错,但王一也没打算挡! 刀刃入体,重拳捶腹。 缠斗这么久,这两人终于达成近身击伤王一的成就。 可这两人脸上却没有伤到王一的喜悦,因为柳生昭明骇然发现自己全力一击,凝聚着杀意和剑技,剑气三重合一的一招,仅仅只是做到了劈进了王一的肩胛骨,就卡在了那里,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将王一一分为二,或者说斩去一臂。 高桥龙次也是如此,杀拳打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拳头打碎了左侧的肋骨,但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 反而是王一顶着他们的一拳一刀,杀意未减,一往无前,倒是借着这两人打出来的杀招,将他们的身位带偏,成功将他们身后的服部千夜暴露出来。 一个抬手向前,便在服部千夜始料未及之际牢牢锁住了他的脖颈。 “来,再给老子遁入影子里试试看!” 服部千夜也没想到王一竟能顶着两个队友的伤害杀到自己这个后排近前,还锁了自己的喉。 随着脖子处的窒息感和剧痛传来,他也做出了最本能的求生反应。 影遁·瞬狱! 原本应该带着四人一同撤退的黑影瞬间便包裹服部千夜全身,连同王一这只死死锁住他脖子的右手,就要带着王一往影子里遁去。 在他想来,王一虽有金遁流光这门遁法,但遁法与遁法之间并不相通,他能借助阴影随意跨越物理障碍,不代表王一就行。 对方要是不松手,那王一这只手就会因为无法遁入影中而被从中斩断! 既能保住自己一命,还能断去对方一臂,我真是一名天才!服部千夜在身子彻底遁入影子前如是想着。 “真当我奈何不了你?!逆生三重!” 王一一声怒喝,瞬间便进入逆生状态,只是右肩胛处依旧有着一道深入肺部的豁口,迟迟没有在逆生状态下修复。 但王一也不管自己身上这道伤,未等身后敌人续招,身形一炸,便以聚形散气之法化作一团凝而不散的白炁云雾。 既不逃,也不躲,就这样朝着服部千夜几乎要完全遁入影子当中的区域涌了过去。 逆生三重·聚形散气变·无孔不入! 随着王一在逆生状态下主动散作一团白炁的身躯紧随服部千夜之后进入影子当中,在王一身后的那三名日本异人首领也直接麻了。 他们进不去啊! “不可能!你不会影遁!怎么进入的影界!” “老子钻进来的,给我死!” 还在三维现实空间的柳生昭明,高桥龙次和九条斋一这三名日本异人首领最后也只听到影子中传来服部千夜和王一的一问一答。 然后,便是服部千夜和王一一前一后钻入的这团黑影就这么停在他们面前,先是静止,接着便突然化作无头苍蝇,在这片建筑群里乱窜,最后朝着他们之前远离,在兵工厂那边的福城祭坛奔去。 “追!一定要在他赶到亲王之前截住他!” 没了用于代步的影遁,这三人也只能施展身法,紧紧跟在这团乱窜的黑影后方。 他们只期望在自己主场作战的服部千夜能撑久一点,至少要把王一从影子中逼出来,他们才能围杀拦截。 当然,以目前王一能够顶着他们一个战士,一个刺客的最高输出只是伤而不死的情况来看,围杀这个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 但好消息是,他们还是先王一一步拦在了他前往兵工厂福城核心祭坛的必经之路上。 至于坏消息嘛,那便是服部千夜这位老朋友并没有撑住。 “啊!!!” 一声分不出是服部千夜还是王一的惨叫便从他们眼前截停的这团黑影中传出。 还未等他们出声试探,确定遁入影子中的服部千夜是死是活时,一道血柱便从他们眼前这团停在地面上的黑影里飚射而出,也将全神戒备的三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便是一个物体从黑影中弹出,在地上弹了两下,便滚到了他们面前。 “服部?!” 定睛一看,他们赫然发现这竟然是服部千夜那死不瞑目的头颅?! 伊贺影众的首领,最擅长影遁之法的服部千夜竟然在自己的影子里被王一干掉了?! “别急,很快就到你们了。” 还未等他们三人从队友突然死亡的震惊中回过神,便看到王一的身形从影子中缓缓浮现。 那一身刚换的黑色长衫早已在影子领域中变成了一地碎布。 依旧是达到三重之境的逆生状态,却给眼前的三人带来与之前不一样的观感。 之前的王一虽然是逆生,但无非就是整个人肤色毛发全都变白,只有在他们发动攻击,或者王一与他们打游击时,才会以聚形散气变成一团白炁云雾来缠住他们。 也就是说,之前的王一,除了聚形散气时的变化,大多数时候,依旧不过是个通体白皙的人。 但现在,他们看到的王一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团人形的白炁。 更让他们三人惊骇的是,此时如一团人形白炁的王一正在吸收他脚下那团之前遁入到服部千夜影遁中的黑影?! 黑影犹如墨水,自下而上,正在将眼前化作一团人形白炁的王一从白云化作乌云。 “你···” “杀!” 逆生三重·乌云蔽日! 一声杀音响起。 王一的身形便在三人惊骇的眼神中炸开,化作漫天蔽日的乌云,将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三人尽数笼罩。 而在这乌云里,只有一阵急促,疯狂的喊杀声响起,伴随着一阵狂暴的真炁波动,也尽数消于无形。 王一所化的这团蔽日乌云也开始慢慢收缩,慢慢褪去墨色,恢复成最初的白皙。 直到化为人形的王一站在原地,依旧是白炁飘飘,仙人风采,却再无那三人的身影,只剩下他们的衣物和一把长刀落在街面。 “嗯?这逆生三重哪都好,就是不能驭物凭空造出一件衣服来,算了,将就着用吧。” 满是嫌弃的捡起地上三人的衣物随意一套,拎着柳生昭明遗留的长刀,王一这才从逆生状态中退出,朝着兵工厂那边的福城核心祭坛走去。 这个福城副本,就剩下最后一个隐藏boss加个辅助就可以通关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降世 民国二十六年末,冬。 福城之内。 城北主城门方向一片,杀声震天,炮火齐鸣。 那是福城之内的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异人以及城中日军,与前来阻击他们的五十名全性妖人和占据出城要道的城中国府溃军厮杀,交火传来的动静。 日方这边的异人想要突破封锁,前往城外东北方向的紫金山南麓天文台,想要将无根生瓦解掉的福城体系外城一角缺口补上,避免福城计划功亏一篑。 城内服下焚魂丸,将身魂都点燃,生命只有半日光景的五十名全性则是与滞留在城中的国府溃军拼死阻击,为此时逃出城的难民争取更多逃生时间。 城北那一片已是修罗场,驻守在福城内的城中日军大部分兵力都往这边调动,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的时候了。 在这一寸街道一寸血的战场上,随着双方的厮杀,一条条生命的逝去,一道道看不见的血炁,魂灵,却被福城之内的一股力量引导,往城南方向,兵工厂所在的这片建筑群汇聚。 同时,也就在福城的西北方向,也就是通水路出城的下关码头所在的江面上。 奉命沿江而上,来到这里封锁江面的日军内河炮舰舰队便停泊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听着城内传来的阵阵杀声,舰艇上的炮口也都对着城区,却没有发出一炮。 作为暂时担任这支舰队最高指挥官的长谷川清此时颇有几分闲情雅致,在甲板上摆着桌子,与面前之人一同品茶,以长谷川清作为海军第三舰队司令的身份,在这与之一同品茶的人面前,还隐有几分谦卑。 能让他这样接待的,很显然这位客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这名客人名鸠彦,宫家名朝香宫,也就是此时在福城之内主持福城祭坛核心那位无名亲王的亲兄弟,甲级战犯之一。 “亲王阁下,看来城内的情况你那位兄弟还能掌控啊。” “这是他的使命,作为天皇子嗣,神明血裔,他要是无法将军神唤醒,就应该直接切腹自尽,将自己也作为军神的养料。” 朝香宫鸠彦说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可这眉眼之间丝毫看不出对自己这位兄弟的尊重或者别的,只有鄙夷。 也是,两人说是兄弟,实则同父异母,一个注定要么继承本家宫名王位,或者是另开一脉,一个注定寂寂无名,即便有了修行天赋成了异人,也只能在自己这些嫡出的兄弟面前伏低做小,不敢反抗。 在那所谓的万世一系天皇封建传承下,这位无名亲王便是成了异人,也难以展开一场对这些兄弟的下克上,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进步,来立功。 看似兄弟,实则主仆。 反而是这位朝香宫鸠彦,早早就来到了江面上的舰队呆着,里面打生打死都不干他的事。 立功了我领,事办砸了黑锅你们背。 “呵呵,也是,那就请亲王阁下在我这里好好看这场好戏吧,说不定很快就到了亲王阁下展现天皇子嗣风采的时候。” 长谷川清笑呵呵的回应,两人就着城内传来的喊杀声品茶,偶尔也会望向福城主城区的城南方向。 福城之内,相比于城北方向的厮杀,位于城南方向,被选为福城祭坛核心的兵工厂所在动静倒是小得多。 一开始先是由王老家主和吴曼联手几十名全性在此搞出一阵混乱,随着王老家主他们战死,在那位无名亲王的授意下,本来在这里坐镇的松井石根老鬼子便带着这边驻防的日军前往其他区域阻击,将这边的兵力全部调走。 接着便是四方日本异人势力的异人离开,前去阻击作为异军杀入城中的全性。 最后,315亩地,偌大的兵工厂工业区就剩下一位无名亲王,四方日本异人势力首领,还有那具不停吸收生灵血炁养料的军神棺椁坐镇福城祭坛核心,成为福城循环体系内最顶端的受益者。 直到王一杀至。 通往福城祭坛核心所在的应天大街上。 王一手握长刀,从那三名被他以逆生三重所化云雾吞杀的三名日本异人首领捡来的衣物在他一通简单裁剪,套在自己身上时,已是白色束脚长裤,黑色扎紧袖口的短打t恤模样。 配上他本身就习惯的短发,乍眼看去,此时的王一更像是来者,与这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事急从权,他也没法子,总不能穿着一身日本武士的和服或者神官的羽织去跟人家开片吧。 长刀敲击在沿途的砖墙上,发出清脆,悠长的回响,向道路尽头那里等着他的人宣告他的到来。 “是把好刀。” 王一不紧不慢的走着,给自己蓄势,也称赞着自己从柳生昭明这个日本大剑豪手里爆出来的战利品。 四名异人首领中,那个高桥龙次跟九条斋一对王一威胁不大,硬碰硬,除了没法一击必杀这点根本没别的难度,反而是那个伊贺影众的首领服部千夜和九曜剑盟的首领柳生昭明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一个擅使影遁法,一手如影随形,便是王一身怀金遁流光之极速也没法甩掉人家。 毕竟金遁流光到底不是真正的光速,其时速充其量就是全速行驶未限制的高铁,创人跑路都没问题,但想要跑过影子,想当然了。 至于这柳生昭明,确实不愧为大剑豪之名,剑招可躲,剑气可挡,唯独这剑意,剑势,这种纯粹由意志决定物质的手段,王一的无形力场真没招。 这种手段的伤害判定源于出招者和接招者,出招者认为自己这一刀必能斩杀对方,接招者认为自己必然躲不过这一招,ok,判定生效,接招者要么受伤,要么直接被斩杀。 反之,若是接招者认定自己能挡住,或者说对方这一招对自己就是无伤,判定成功,那出招者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要么对自己无往不利的剑意斩杀产生怀疑,从而使接下来的每一招都没效果,要么就是觉得一刀不够就再来一刀,直到被连续豁免的接招者击杀。 王一能击杀对方,就是自信对方砍不死自己,而柳生昭明也从一开始因为他跟王一之间即便有着福城之炁加持都无法抹去的差距,早已陷入自我怀疑,也自认为自己的剑意只能伤到王一但杀不死王一。 两个debuff这么一挂,死就是必然的了。 但王一自己也不吝啬对这位大剑豪的称赞,毕竟是第一个在修为相差悬殊的情况下,用一手剑意伤到自己的家伙。 而且他这手里的刀,也是极品。 当然,王一称赞的不是这把刀的材质和锻造手法,而是柳生昭明对这把刀用炁的温养。 毕竟日本地方就那么大,资源也就这么多,还不全,日本刀出名也就出在锋利度,千锤百炼的锻打让日本刀在锋利度上颇有威名,但也脆,容易断。 这是材料学的观点,再好的钢锻造成刀剑,碰撞的多了,一样会生锈,会钝,会断,无非就是锻造的材料不同,经受的磨损不同,所需要的时间不等罢了。 所以科学眼光下,并不存在所谓的神兵利器。 但是从异人,也就是玄学方面来说,不是没有办法扭转材料学上的这个观点。 那就是用炁去温养,去滋润,让一个平平无奇的物件有着超乎寻常的威能。 以此衍生,也就有了所谓的剑仙,机关大宗师和炼器师这些异人中的流派。 为什么炼器师会是异人中的香饽饽,不就是相比于剑仙和机关大师这些,他们是真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让一块板砖真成金砖的那种。 当然,这玄学之下依旧有着科学打底,那就是若没有持之以恒用真炁去温养武器,随着时间长了,一样会锈,会断,只不过是需要的时间更久,更长罢了。 而王一从柳生昭明手里缴获的这把刀显然是把刻了家纹,印上‘村正’字样的名刀。 虽没有灵,但那锋利度和硬度,皆是上佳,王一丝毫不怀疑这把刀能劈开子弹,炮弹,当然,你还得抗住劈开炮弹时产生的爆炸。 对于王一来说,这把刀正好可以作为自己释放电磁武器的载体。 端详刀刃之际,不知不觉间,王一已经走到了大街的尽头,看到了在那等着自己,身后依旧竖着那具棺椁的日本无名亲王。 手持长刀一挥,一颗石子应声而飞。 飞石破空,没有任何阻碍射入福城祭坛核心,在那日本无名亲王的华贵服饰上划出一道口子。 面对王一这般羞辱式的打招呼,这位日本无名亲王也不怒,看王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连他们四个都没拦得住你啊,这就被你杀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城里我那些被你们杀害的同胞,那些被我们杀死的日本兵,你的同胞,还有第一批享受这所谓福城红利的,包括刚刚被我干掉的四个,包括我在内,都是你身后这个所谓军神的养料吧。” “没错,一座福城,有我这个城主还有后面搬迁过来的福城子民,当然还得有守护福城的守护神。军神,便是我们选定的第一座福城守护者,原本阁下要是识时务的话,你也可以成为福城的守护者,但现在,阁下只能成为军神降世的最后一环。” “所以,这里只是开端,只要这里成了,你们就会复制这个模式,再建几座福城,你们准备的很充足嘛,守护者有点多啊,都是像他一样的老古董?” “每个时代都有杰出者,阁下的国家朝代上不也存在着不少惊艳一个时代的人物?也没见多少个长存至今啊。” “能长存至今的,可不算什么杰出者,要么飞升超脱,要么不过一死,连生死这一关都看不破,当什么惊艳一个时代的大人物啊,别给你身后这个藏在棺材里的老乌龟洗了,我这就送他回去。” 跟对方废话的功夫,王一早已在来时的路上用磁场真炁将手中刀磁化完毕。 抬手一抛,长刀稳稳悬浮于半空,刀身上隐隐有电光跃动。 随着王一一脚大力抽射,长刀顿时便在王一面前消失,紧接着就是一个突破音障的空气环出现,掀起一阵狂风。 数十米的距离,对于此刻在王一通过磁场武道制作出来的电磁武器面前,便是瞬息及至的距离。 没有任何人能反应过来,包括眼前这个学艺不精的日本无名亲王。 他此时脸上依旧是那副得志便猖狂的表情,面对王一的突发杀招,也只有眼神出现了朝恐惧转变的变化,但身体,神经上的反应都还停留在当下。 王一的杀招快,这个学艺不精的日本无名亲王反应不过来,不代表被他寄予厚望,奉若神明的军神反应不过来。 一声平地惊雷炸响,一个更大的空气激波也在王一所要摧毁的福城祭坛核心炸开,化作狂风,将四周在之前王一与那四名日本异人首领缠斗时便折磨的摇摇欲坠的房屋吹倒。 砖木结构的建筑倒成一片,掀起漫天沙尘。 在冲击中刀镡,刀柄崩碎,回到最初模样的村正名刀在空中打着转,落地,入地三分,插在了王一与那出现异变的福城祭坛核心中间。 光滑如镜的刀身上分别映照出王一和福城祭坛核心的面貌。 看着此时捂着近距离感受这一记碰撞,被炸穿耳膜,捂着流血双耳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这个日本无名亲王,王一的目光却略过他,看向他身后那具竖着,近三米高的石棺椁。 布满了龟裂纹路的棺椁上破开了一个洞口,一只枯瘦,干瘪,手掌部分炸碎的手臂伸了出来。 正是这只手臂用手掌炸碎为代价,接下了自己刚才将长刀化作电磁武器抽射出去的一击。 让王一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他竟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用炁包裹手臂挡下的这一击,还是仅用肉身挡下的这一击。 若是前者,问题不大,可要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众所周知,异人都是玻璃大炮,高攻低防。 强如老年张之维,面对一个开着逆生发狂的老年陆瑾,也只能用金光咒护住体内经脉和器官,硬扛老年陆瑾的愤怒一击,依旧被打断了两根骨头。 虽然这种伤势对于老年张之维而言无伤大雅,但这也说明了,就算是横绝当世几十年的老年张之维,他那锤炼近百年的肉身,在没有真炁加持的情况下,也挡不了多少颗子弹。 王一也是如此,他的肉身经由逆生三重和磁场武道结合种种际遇锤炼之下,堪比超级士兵,也就是美国队长那种。 可你让美国队长不举着他那枚嘲讽力十足的盾牌上战场试试看,子弹打到身上他也得打哆嗦。 大伙都是玻璃大炮,无非就是普通玻璃,防爆玻璃,钢化玻璃和防弹玻璃的区别罢了,结果这时候突然杀进来一个金刚石的大炮,那就没意思了啊。 这下子,王一突然能理解上辈子自己看那些热血少年片里,为什么敌人不打断主角变身了。 毕竟在人家的视角里,这可不是能够回溯的boss战游戏。 这过场动画要是跳了,想再看就得看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所以此时的王一兴奋了,这么一个人家准备了那么久,又是掠夺山川地脉之炁,又是大肆屠杀生灵血炁,直到现在才堪堪唤醒的什么军神。 不给他一个盛大登场的过场动画,自己就是赢了,以后想起来也得后悔死。 舔了舔嘴唇,王一脸上也露出几分癫意。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敌人,杀起来才够劲嘛!来,让我帮你一把,敲碎了你这乌龟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模样!” 最大功率! 磁场武道·磁场爆破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宿傩 磁场爆破拳! 最大功率! 磁场真炁在周身流转,王一一个踏步崩碎地面,身化离弦之箭便冲进现在完全不设防的福城祭坛核心。 周身磁场真炁涌动,所过之处,便是那几近完成的福城祭坛核心符文脉络都出现了些许运转不畅。 而他的拳头,带着无尽杀机,便朝已经被冲进来的王一吓到屁滚尿流的日本无名亲王身后这具棺椁砸去。 他的磁场真炁可不像无根生的神明灵只有在接触到对手真炁或者身体时才会发挥作用,磁场爆破拳,爆破就是他这杀招最大的特点! 石棺崩碎,另一只干枯,几乎皮包骨但依旧有着砂锅大小的拳头伸出,与王一的磁场爆破拳撞到了一块。 空气炸响,还没逃出战斗范围的这个日本无名亲王再次被波及,被弥漫开来的磁场真炁震得气血翻滚,七窍流血,痛苦倒地。 但他怎么惨王一根本不管,他只感觉从自己的拳头上传来一股难以抵挡的巨力,将他往天上顶。 ‘好大的力气!’ 王一倒也不慌,在看到对方未露真容的情况用一只手掌为代价挡下了自己刚才电磁武器的一击时,他就有了对方肉身强横的心理准备。 他借力腾空,先与对方拉开距离。 但王一动了,这具竖在福城祭坛核心中央,吸收了如此多生灵血炁的军神棺椁也跟着动了。 棺椁内部传来一声闷响,直接平地而起,杀向王一。 “下去!” 王一一声怒喝,化拳为掌,力场沿着王一拍下的动作化作一个无形大手印,就要将追击而来的棺椁拍进地面。 ‘砰!’ 追击而来的棺椁再次破开一个洞口,挡下了王一这有形无质的力场大手印。 ‘三只手?!’ 近在咫尺的王一看得分明,这是除了最开始被自己废掉一只手掌,一只硬撼自己磁场爆破拳之外,从棺椁中伸出的第三只手臂。 伸出的第三只手臂挥拳打散了王一的力场大手印,但也让自己所栖身的棺椁失去平衡下坠。 而在这一刻,本就在双方交战中不堪重负的石棺彻底崩碎,栖身于其中一直未见真容的军神化作一道黑影,借着崩碎的石棺为着力点,杀到了王一近前。 第四只手臂握拳便朝着王一胸口砸来。 ‘四只手?!’ 王一惊诧,算上刚才被自己废掉一只手掌的手臂,眼前这个所谓的日本军神竟然有四只手?! 惊诧归惊诧,但王一空出的左手也没闲着。 抬手就是一记磁场爆破拳后发先至,撞在了一起,右手也顺势接住了对方袭来的一拳。 双方角力,可对方却凭借着重量,压着王一下坠,同时,腾出来的第三只手和那只断臂也砸向了空门大开的王一。 力场在身前张开,虽挡住了对方的正面进攻,但双手被对方另外两只手锁住的王一也只能这种憋屈方式被对方压着砸进了一栋建筑内。 随着两人的坠落,沿街的民房建筑也就遭了殃。 肉眼可见的呈多米诺骨牌坍塌,破坏,直到两人顶破一栋民房的房顶,沿街两端对峙才算告一段落。 甩了甩在刚才对碰中发麻的手臂,缓了下心口的胸闷,一口浊气吐出,王一看着眼前与自己对峙,从那具棺椁里蹦出来的军神,也算是开了眼界。 “都说有些异人在生下来时就是天生异相,属于天生异人,霸王项羽天生异人,重瞳子,但也只是史书中的记载,真正天生异相的天生异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你这个所谓的军神竟然是这么一个东西的肉身佛,当真是丑陋无比啊。” 在王一对面,是一具两米出头的干枯木乃伊。 身形高大,肉身不腐,只是脱水风干,在佛教中,若是一个高僧在圆寂之后,能够肉身不腐,尸体呈现出自然风干的木乃伊化现象,他们便认为这位高僧已经领悟了四大皆空的境界,圆寂不过是成佛,留下的躯体被他们供奉,贴金,称之为肉身佛。 但引起王一关注的不是这个军神生前到底有没有达到四大皆空这个境界,而是对方的样貌。 生有四臂,在已经萎缩,只剩两个眼洞的双眉上方,依旧有着一对略小一点的眼洞,脸颊两边各有一对耳朵。 这样的天生异相,别说在古时了,就是放到现在,以后,人家看到了也会当做是某种不祥征兆。 而在刚才与对方的简单交手中,王一也明白了为何这帮日本异人会如此执着将这个怪物唤醒,奉之为军神的原因。 因为他不仅在外形上天生异相,就连内部,也比别人天生多出一身经脉! 也就是说对方既有作为天生异人自行运转的一身经脉,还有一副后天异人自主修行的一身经脉。 两身经脉共存一体,共享一副五脏六腑,天然就比别人多出一倍的修行进度,也难怪能被称之为军神。 这多出来的双臂,双眼和双耳,还自带比别人多一倍的修行进度,谁见了不发怵啊。 此时这个刚从棺椁中苏醒的所谓军神并没有理会王一的嘲讽,或者说他根本听不到,只是用他那鼻子在空气中宛若野兽在四处嗅探。 像是嗅探到了王一的气味,军神发出一声沙哑怪叫,一脚踏碎脚下的房屋,就朝王一再次扑了过来。 “拼肉身?真当我怕你不成!” 逆生三重·开! 王一瞬间进入逆生状态,再次与对方近身厮杀。 对方就是天生肉身强横又如何,眼前这个军神充其量不过是一头被唤醒,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逆生状态下的自己,肉身强度不比那些横练大家差,甚至因为恢复力的缘故还略胜一筹。 如此一来,对方就是比自己多出一双手,他也不足为惧! 厮杀继续,两个人形怪物在近身搏杀的瞬间,便将脚下的青石路面崩碎。 炁化留形! 见到对方痛觉全失,只靠本能,王一也直接卖了个破绽,在原地以炁留下一个假身,引得对方扑空。 自己则是绕至身后,抓住对方刚刚被自己打碎一只手掌的断臂,竖掌为刀,一记模拟斩击就在掌上生成,就对着断臂与躯干连接处一刀斩下! ‘铛!’ 掌刀与对方干枯肉身的臂膀连接处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声?! ‘这么硬的肉身?这怪物的先天肉身强度比一般横练大家都要硬上不少?这家伙怎么长的?!’ 王一没想过自己也有称呼对手为怪物的一天,可惊讶归惊讶,手上的动作可没停。 神通·划江为陆瞬发! 一记瞬发的空间斩沿着王一掌刀劈下的轨迹切下,也将这只断臂成功斩断。 但也让对方反应了过来,抬手回击,直接按住王一的面门就朝着地面砸去,先天强横的肉身和巨力直接压着王一下腰,弯成了一个c形。 聚形散气! 王一顺势下腰,在对方以为得逞之际突然炁化,让对方因为收力不及反而让自己失去平衡,脸部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但以脸触地的动作戛然而止,竟是在军神身后不远处重新汇聚身形的王一借着逆生三重炁化之下的状态,将自己的右手伸长,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脚踝。 “给我转!” 双脚站稳,力从地起。 王一抓着军神的脚踝,爆出千钧之力,直接将军神甩起,先是将他如抡沙包一样在前后一通乱砸,在路面上砸出两个土坑。 紧接着又是抡成风车,将军神抡成大回环,不停撞向街道两边的建筑。 这一幕也让刚才被王一与军神交手余波波及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那个日本无名亲王看傻了。 不是军神吗? 不是活跃在江户时代的日本最强者吗? 怎么会被王一当成玩具这样乱耍?! “不对,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吸收了这么多生灵血炁,吸收了这么多异人的魂灵和血炁的军神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祭坛,对,祭坛!” 这个日本无名亲王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画面,自言自语之间,也望向了自己脚下的福城祭坛脉络。 这时候的他才发现,本该随着军神苏醒而沉入地下,完全融入福城内循环体系的核心脉络竟然还存在? 就这么悬浮在之前王一用三枚150mm榴弹炮炸开的土坑上,悬在自己脚下。 也就是说,眼下这个福城依旧没有成型! 这直接让这个日本无名亲王破防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整个计划都是经过几十年的筹划,不可能有人在这里面偷工减料,我是第一负责人,每一件事都是我经手的,除非,除非···鸠彦!你这畜生!竟然敢阴我?!” 这个日本无名亲王看着只能凭靠本能行动的军神正在被王一暴打而陷入了自我怀疑,不断回忆着整个筹备几十年的福城计划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最后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个领了亲王尊称的朝香宫鸠彦王! 因为整个计划交到他手里的最后经手人便是他那位兄弟,也只有身为天皇血脉,属于嫡出宗室的朝香宫鸠彦能够接触到这些封存在皇宫里的秘辛。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对方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日本异人圈和皇室筹备了这么多年的福城计划里从中作梗,他难道不知道这个福城计划有多重要吗? “阴你?你这个家生子也配让我阴你?你还真以为你主持了这个福城计划,你便是这福城的城主了?搞清楚你的位置,你只是个监工,真正的城主早就选好了,你就等着奉献你的一切迎接他的诞生吧。” 或许是血脉间的感应。 正在江面与舰队呆在一起,与长谷川清这个老鬼子品茶的朝香宫鸠彦王似乎听到了他那位同父异母兄弟的质问和怒吼。 也在那自言自语,回应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兄弟的怒吼。 而就在朝香宫鸠彦身边的长谷川清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望着福城的方向,等着城内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传来的命令。 “砰!” 这位自以为大功告成,准备坐享其成却发觉功亏一篑的日本无名亲王在那无能狂怒。 不是他不想补救,但他的水平就到那了,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福城祭坛的核心脉络没有融入内循环体系的他,只能在那干瞪眼骂人。 他干瞪眼骂人,王一这边可没闲着。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明明先天肉身强横,但只依靠本能在跟自己战斗。 一体共存的两副经脉里,只有作为先天异人的那副经脉在活跃,另一副后天异人修行的经脉完全沉寂。 那王一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趁他病要他命的机会,一通蹂躏之下,便将被他斩去双臂,砍掉双耳,掰断双脚的军神跟丢垃圾一样丢到了这个无能狂怒的无名亲王面前。 “嗯,这下子顺眼多了,看来你们这筹备几十年的福城计划到底还是没能还原我们上古时期阐截两教异人风光时的光景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速则不达,你大小也是个皇室子孙,小时候读书没学过?” 狠狠发泄了一通的王一不紧不慢迈着步伐朝眼前这个无名亲王走来。 嘴上嘲讽,手上的动作可没断。 抬手一招,刚才插在地面的长刀就被王一召到身前悬浮。 磁场真炁再次覆盖,开始磁化身前的这把长刀,瞄准的,便是那军神和这个日本无名亲王身下的福城祭坛核心脉络。 这个东西是必须毁的,一发磁场真炁包裹的电磁武器打不破,那就两发,三发,哪怕是把体内的真炁全都打空,打光,王一也得毁了这个福城祭坛核心。 死亡临身,这个日本无名亲王也不挣扎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根本逃不出王一的手掌心。 眼见唾手可得的福城之主位置就这样因为自己兄弟的背刺而失之交臂,筹备如此久的福城计划就这样打了水漂。 就算王一放自己一马,让他活着回去,自己那位兄弟也不会放过他。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自己脚边这个他深信不疑的所谓军神? 这时候,他也只能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具只靠本能活动的木乃伊身上。 蓄满真炁,足以将一块精钢踹弯的一脚狠狠踩下,将此时还在勉力挣扎爬起的军神剩下的双臂狠狠踩断,发出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军神军神,什么狗屁军神,连在历史上留下名字都没有的家伙,我··!” 发泄怒火的声音和踩踏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个日本无名亲王不可置信看向自己胸口,在他脚下被他大力踩断双臂的军神,竟然将断臂反向抬起,轻而易举洞穿了自己的心脏。 作为异人精华的心头血正沿着军神洞穿自己心脏的手臂一点点滴下,朝着将自己头颅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军神口中渗入。 而这一直以本能如野兽战斗的军神也终于发出了嘶哑,断续但完整的一句话。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这福城之主,我才是,另外,我有名字,我叫宿傩,按照万世一系的传承,我是你的祖先之一~” 第一百七十六章 激战(上) 宿傩,根据日本的《古事记》,源于所谓的日本史书《日本书纪》中的一篇记载。 宿傩乃日本创世大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孩子,是国津神和医药之神,虽然是以双面四臂的姿态现于世人面前,却并非什么高大可怖的妖魔姿态。 反而是身形矮小如小人玩偶,四臂双面姿态在体型衬托下成了调和阴阳,观察天地的象征。 常常以蓑衣老者的形象现身。 是的,最早关于宿傩这个存在的神话传说原型便是如此描述。 杂糅了两种说法,既作为象征地方的地方神,又被当作辅佐中央大国主神传播农耕与医术的辅神,还因此被冠上创世大神子嗣的身份。 而日本天皇皇室为了抬举自己万世一系的说法,也将自己塑造为日本三大神中天照大神的血裔。 若是按照杂糅说法里宿傩的创世大神子嗣身份,那刚才这自称为宿傩的异人也确实没说错,人家跟天照是兄弟关系,论起辈分来,你们这些自称为天照大神血裔的天皇皇室确实得喊人家宿傩一声老祖宗都不过分。 到了后面,乃至到了江户时代时,关于宿傩的神话传说也随着时间变化,民间流传,从最初的日本创世大神之子,庇佑一方的国津神变成了四臂持刀剑,喜食人肉,在江户时代怪谈集《绘本百物语》里与玉藻前,酒吞童子并列为所谓的日本三大恶妖。 这些神话传说事迹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王一不知道。 但根据自己这边异人圈里的《封神演义》和《西游记》两本书分别记载一场发生在商周时期阐截两派异人因为理念不同的大战,一场或是关于佛门修行高僧玄奘的西域游记踢馆和修行时的种种障碍记录来看。 从王一的视角里来看关于宿傩的日本神话鬼怪传说,摒弃掉这些神话传说的种种事迹,只看关键要素。 就可以理解为,在距离如今337年前的日本江户时代,在日本皇室里诞下了这么一个四臂双面,先天就有两副经脉,天生异相的异人婴孩。 因其符合神话传说里那位宿傩神的异相和远超当代人的修行天赋,得炁修行后给同代修行人,给当时日本异人圈其他异人带来的伤害。 也让他被冠上了宿傩这一称号,宿傩神也因为他的事迹,逐渐变成了生有两面四臂的食人恶鬼。 至于为什么是江户时代而不是更久远的年代,原因很简单,眼下这情况,王一并不是第一次见,而是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他在美国的时候接了单活,前往埃及探险时接触到的那位公元前2900年的神圣人物伊莫顿。 但与当时的情况又有不同。 那个在埃及异人圈的历史地位等同于自己这边各玄门大宗创派祖师的伊莫顿不过是一缕依靠天时地利人和,抵住时光流逝残存至今的一缕残魂神念。 在跟王一打了一场后,也就随风而逝,化作风沙。 眼前这个自称为宿傩,被这帮日本畜生奉之为军神的家伙却不一样,他是有意识的,是活的! 对方要是真如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那样从更久远的年代存活至今,那连人家古埃及神圣伊莫顿最后都被岁月流逝的只剩下一缕残魂,你还能肉身不腐保存到现在,你比人家伊莫顿还牛。 你要有这本事,刚才就是凭本能跟我动手,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沙包一样抡起来打呀! 这样的猜测王一也觉得合理,刚才与对方厮杀的时候,对方给他的感觉远没有自己主动找伊莫顿打架时来的压力大。 那场与伊莫顿的战斗王一说是赢了,但也是人家伊莫顿的残念大限到了,说是打架,但更像是给王一喂招,让自己体会下距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的神圣,他们对于整个世界,对于自身的掌控是怎样一种境界水平。 而这个,王一打起来只觉得很劲,杀起来会很爽。 说明对方压根没有那位古埃及神圣伊莫顿那样的本事,337年,一个大一统王朝从开辟到衰落的时间,看似很长,但对于一个正常修行到寿终正寝的异人来说,不过也就是传了三代。 若有异人通过某种秘法去多苟活这一百多年的时间,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无法接受的事。 真要说难绷的点,无非就是对方自称的名字。 ‘啊?我打宿傩?真的假的啊?’ 这段刻在自己dna里的玩梗桥段,王一是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成了这段梗里的主人公。 说是啼笑皆非也好,说是无语也罢,这些念头,关于宿傩这个名字神话传说也不过是在王一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他才不会给眼下这个玩意变成完全体的时间。 “呵,这下真成我打宿傩了,不过过场动画这种剧情,看一遍就行了!” 王一一拳浮于身前的长刀刀柄位置,这柄长刀再次电射而出,目标直指那浮于土坑表面的福城祭坛核心脉络! ‘砰!’ 一声巨响,一击命中! 包裹在长刀上的磁场真炁开始朝着四周扩散,破坏,作为实物在高速下撞击地面产生的尘埃和狂风还未等肆虐,就被王一强行一掌拍散,他可不想看什么有烟无伤的画面。 王一定睛一看,便见到自己磁化成电磁武器的长刀电射撞击之处,一个成人大小的土坑出现,自己打出的长刀就这么深入地面,见不到影。 至于这命中的区域,也能明显看到这犹如蜘蛛网密集的福城核心脉络上也出现了一个空缺。 ‘果然有效!就是想要彻底将其破坏需要来上那么几十发,再来!’ 见到攻击奏效,王一心中大喜,抬手一招,便要将深入地面的长刀召出,再来一发。 这时,王一脑后恶风袭来。 “滚!” 逆生三重·划江为陆瞬发! 王一头也不回,一声怒喝,左手化掌为刀,就沿着自己身后斩出。 他已经确定了就算对方天生异人,先天肉身强横如金刚,也挡不住自己一记瞬发的空间斩,这时候来打扰自己,把你剩下的两只手也砍了! 空间斩顺着王一左手劈出的轨迹,将偷袭王一的物体斩断,但一股王一才刚领教过的杀招却没有因为王一这一记空间斩而停下。 ‘剑意?逆生三重!’ 一股比刚刚才被王一吞杀的日本九曜剑盟首领,大剑豪柳生昭明更加纯粹,凌厉的剑意进到王一身后。 王一也只来得及瞬间进入逆生状态,下一刻,王一挥出空间斩的左手也在这股剑意下齐肘而断。 杀拳! 磁场爆破拳! 拳拳相撞,王一被拳头上传来的巨力震退,被迫中断了继续破坏福城核心脉络的过程。 看向那个站在尘埃中的身影,王一也看向自己在逆生状态下齐肘而断的左臂。 在自己左臂齐肘而断的部位,一股剑意正在抑制自己的逆生重续,这可是柳生昭明那个老家伙都没做到的事啊,人家撑死也不过是在王一逆生状态下砍出一道让王一缓慢修复的伤口。 那道劈进王一肩胛骨的,还是王一主动解除逆生人家才做到的。 但眼下是,他竟然在逆生状态下被对方斩去了一臂,还被留在伤口的剑意抑制了逆生再续这个过程。 “这下子,我们扯平了。” 尘埃中,那个自称为宿傩的军神怪物浴血走出,依旧是那干瘪的风干木乃伊形象。 至于刚才被他一手洞穿心脏的日本无名亲王,带着不甘和不解的表情,成了路边一条被抽干浑身鲜血的死尸。 而宿傩脸上那两对眼球早已萎缩消失,只剩下两对眼洞的眼眶像是看到王一一样,就这么盯着自己。 看着对方刚刚被那个日本无名亲王踩折复原的双臂,王一也懒得继续跟左手断臂处的剑意较劲,手指一招。 刚刚被对方用剑意斩断的左手飞来,重新接在了自己断臂之处,逆生真炁运转,强行将断臂处的剑意挤了出去,在地面上留下数道沟壑。 活动了下左手,确认无碍的王一也盯上了宿傩脚下的已经被他打掉一角的福城核心脉络。 神通·缩地成寸! 往前一踏,身形宛如瞬移般霎时便绕到了宿傩身后,右手握拳,便朝着地面砸去。 磁场爆破拳! 影遁·如影随形! 从王一脚下的阴影里,一只手臂探出,以手腕断裂为代价,挡住了王一这一记磁场爆破拳。 紧接着,身后杀意袭来。 宿傩的另一只手化掌为刀,裹挟着剑意斩向王一头颅。 二重·金刚身! 王一横臂格挡,挡下对方掌刀的同时,裹挟在对方掌刀上的剑意也在自己满功率运转的逆生三重的金刚身上面刮出了道道细小豁口。 右手化拳为掌,按在了宿傩腹部。 磁场武道·假想黑洞瞬发! 一枚弹丸大小的假想黑洞瞬间在王一掌心汇聚成型,打向宿傩腹部。 强横的撕扯之力和斥力将宿傩那高大的身形弹开,顶着宿傩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沟壑,坚若精钢的肉身也在假想黑洞的撕扯之下,正在崩坏,分解,露出里面印着符箓的肋骨。 未等王一这边继续他的福城核心脉络破坏工作,他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好似是感应到宿傩这个真正的福城之主受到伤害,本该在地面上缓缓运转的福城核心脉络此时竟然化整为零。 密集如蛛网,复杂如蚕茧的福城核心脉络竟然主动朝着硬吃自己一记瞬发假想黑洞的宿傩奔去。 也让王一第三下磁场爆破拳又一次挥空。 王一不明白为何这福城核心脉络会有这种异变,但他也不会坐视这种异变发生。 抬手一抓,磅礴的磁场真炁化作一只无形大手,顺着王一这一抓一拉的动作,也揪住了这化整为零的福城脉络另一端。 好似拔河角力,王一只感觉一股自己难以抵挡的巨力从另一端传来,仿佛只要自己不撒手,这股力道便准备将自己也拽过去。 一重·龙虎力! 王一一声大喝,逆生三重满功率运转。 将自己化作一颗钉子牢牢钉在原地,以磁场真炁化作的无形大手也开始反拽,拽一下,缠一圈。 两边角力之下,福城核心脉络化作的红线也被崩到了极致,最后不堪重负,从中崩断。 王一被这崩断的反作用力推得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形,看着自己手上这截留下来有一人高的福城核心脉络。 尽管对于整个福城核心脉络而言是九牛一毛,但王一也从手上这凝成实质的福城核心脉络上感受一股不亚于张之维那家伙深不见底的浑厚之炁。 原来,这所谓的福城核心脉络,便是这些时间来,所吸收,所掠夺的山川地脉之炁和生灵血炁精华汇聚所在。 仅是自己截到的这一小段便有如此浓郁浑厚的真炁浓缩,那此时获得大头的宿傩呢? 王一望去,这些化整为零的福城核心脉络缠绕在宿傩的身躯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半透明的血色蚕茧。 能看见,这些凝聚无数生灵血炁,山川地脉之炁的福城核心脉络正在一点点渗透进宿傩那具干枯,风化的身躯。 而借助望炁之法观之,王一便能清楚的看到,天生比常人多出一副经脉的宿傩,他身躯内的两副经脉正在随着包裹在他身躯这些福城脉络的变浅,被逐渐激活。 或者说,这些融入到宿傩体内的福城核心脉络正在取代他体内这两副经脉的位置。 随着二者的融合进度,宿傩那原本干枯,风化,作为肉身佛的身躯正如枯木逢春,重新焕发生机。 脱水的皮肤和肌肉在变得丰满,之前被王一斩去,生于腋下的双臂正在重生。 削去的双耳也在自我再生。 就连那萎缩只剩下四个眼眶的眼洞里,也有眼球组织重新生成。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活跃在337年前的天生异人宿傩,便在王一面前完全展示了自己的真容。 “哈哈,阔别人世近两百年,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激战(下) 应天大街,全长3.5公里。 东起中华门,西至水西门,路面为石板铺设,宽8-10米。 沿街皆为低层商铺和民居。 此时在这由石板铺设的应天大街路面传来一阵阵石板路面不堪重负,层层崩裂破碎的声音。 仿佛有一辆全线半挂的大运在这街面上缓慢行驶,将自身的载重尽数压在这脆弱无助的石板路面。 但这个时期没有大运,想要通过自身载重对这样的石板路面造成破坏,只有那些重型坦克。 街上没有坦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一个好像在跟空气,在跟自己脚下影子斗智斗勇的人。 王一的身形在石板路面上腾挪闪转,每在一处落脚,就必然与从脚下影子中杀出的宿傩硬拼一招。 磁场爆破拳! 杀拳! 足以搅乱,崩溃对手体内真炁经脉的磁场爆破拳与纯靠力大砖飞,先天肉身强横如精铁铸造的杀拳对撞。 每对撞一次,产生的余波便能周遭的石板路面崩碎,露出下方的泥土碎石。 这时宿傩抓住王一与自己拳拳相碰之际,多出的这对手臂也是探出,直接扣住了王一的双手手腕,而空出来的另一双手对着王一脑门就是一记双峰贯耳。 这一下要是拍实了,脑袋就跟西瓜一样爆开,如同开染坊那样,红的白的都得出来。 但对于此时逆生三重的王一而言,这种锁敌技完全无用! 炁化! 身形瞬间炁化,绕后,凝形,一气呵成。 磁场爆破拳! 还未等身体完全凝形之际,王一便是一记磁场爆破拳送出,直指对方后脑。 四臂双面,天生异相,但两对眼睛都长在正面,又无法如自己这般随意炁化凝形,便是你这宿傩先天肉身强横如精钢,作为人体三丹中的上丹挨了一记磁场爆破拳,就是不死也得疯上一阵! “嘻~” 只听从这披头散发的宿傩后脑处传来一声嗤笑,宿傩后脑的白发被吹起,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张开,就等着王一的拳头朝着他嘴巴送去。 那布满獠牙的利嘴,王一丝毫不怀疑这张嘴能咬金断铁。 ‘艹!’ 心中一声怒骂,王一也是变拳为掌,一股斥力打在宿傩长在后脑的这张獠牙利嘴上,借着反作用力与宿傩拉开距离。 他也能清楚的看到,自己那足以将一块钢板打歪的斥力撞在宿傩后脑张开的这张獠牙利嘴上,竟然连一颗牙齿都没打掉。 一番互有得失的交手,王一手掌扣住屋檐一角,半挂在墙头,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活跃在三百年前的古人。 身形两米有二,比张之维那一米九的个子还得高出一个头,周身肌肉虬结,魁梧无比。 这样的体型,就算没有天生异相,放在日本这个人均一米五,一米六的国度,那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巨人。 再配上他这四臂双面的异相,放在战场上,敌人见到了怎么可能不闻风丧胆,己方士气又怎能不大增呢。 只是王一还是不明白,对方就算先天比别人多出一副经脉,两副经脉共用一具躯体,又是怎么越过异人的生命极限,从江户时期苟活至今复苏呢? 双目运起观法,王一借着之前跟宿傩硬撼时,磁场爆破拳打入对方体内的磁场真炁流动,找到了答案。 这个瘪犊子玩意不是先天比别人多出一副经脉这么简单,而是粗暴的平白比别人多出一条命! 两副经脉,一副代表先天异人,上限定死,下限极高,而这先天异能,便是最极其简单粗暴的力大无穷,肉身不坏! 就这一个先天异人的能力,足以让他在日本战场上横行霸道,而后天能够自主修行的另一幅经脉,则是后备隐藏能源储备,除非遇到必死危机,否则绝不动用。 那这样看,对方能苟活至今的原因就很清楚了,在寿元大限将至之前主动坐化,有第二副经脉储备百年之久的真炁,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两百多年时间里保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 而先天异能的肉身不坏给他提供了能够长期苟活龟息的基础,代价就是被唤醒时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失智,浑噩,也就是刚开始跟王一打的时候那样,全凭先天异能的肉身不坏本能在跟王一打斗,差点没被王一给拆了。 至于刚才融入宿傩体内那些化整为零的福城核心脉络,一方面是取代宿傩体内这些随着岁月逐渐失去生机的两副经脉,给他这幅腐朽的躯体重新注入生机,让他重获青春。 其次借助宿傩这先天精钢肉身的躯体作为载体,与其牢牢绑定在一块。 在王一的观法查探之下,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宿傩既是人形的福城核心,也是福城之主,只要他还在福城的区域内,无论他在哪都能主动维持福城内循环的运转,同样的,福城之内的一切真炁都会优先为他供能,宿傩也无法离开福城,一旦离开,身上的充盈生机就会断开。 他再怎么天生异相,寿命的上限摆在那了,没了福城内循环这违背常理的真炁供应,不用王一动手他都会生机流逝而死。 可以说,从他苏醒开始,他就如日本神话鬼怪传说里描述的那样,成了福城的地缚灵,成了福城的地方神,必须为皇室服务。 但问题就在于,人家成也福城,败也福城。 他是被绑定成地缚灵了,但这天生的精钢肉身,还比正常修行人多出一倍的真炁量,再加上脚下福城源源不断给他提供生机,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想要破坏福城的内循环,让福城运转失控,自行崩溃,就得干掉宿傩,彻底毁了他的肉身。 想要毁了宿傩的肉身,就得先破开对方与脚下福城的联系,不然生机源源不断供应,你前脚刚费劲巴拉在宿傩身上开个洞,后脚人家呼吸一会就复原了,完全就是个死循环! 除非,除非你能一下子打出一个连福城都没法完全修复宿傩躯体的伤害,那问题就迎刃而解。 大威力的杀招,王一不是没有,满蓄力的空间斩,满蓄力的假想黑洞,后者威力如今堪比五发150mm榴弹炮齐轰一个作战目标,淞沪战事里的那个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这次再让王一来轰,保准能在大楼开个中分。 但能不能对眼下的宿傩造成伤害,或者说,对方会不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轰他,王一表示存疑。 至于磁场爆破拳,能打伤害,但对方血条都成黑血了,还带呼吸回血,直接让王一没了念头。 “呀,被你看出来了,你不错,不枉我沉睡两百年,我所杀过的三一门人里,你是第一个把三丹贯通的,想来这就是逆生三重的第三重境界了吧,三丹齐通,炁化凝形,很好,值得一杀。” “你杀过三一门的人?你参与过万历年间的壬辰倭乱!” 壬辰倭乱,指的是明万历年间的万历三大征第二征,背景是丰臣秀吉侵朝,明援朝抗倭,时间跨度是1592-1598,与日本江户时代开幕的1603也就间隔五年。 “怎么?你修了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身为三一门人竟然不知道你们门中故事?” “呵,原来是个败军之将,这也敢自称军神,想必当年壬辰倭乱,你没少在我们这边的高人前辈手里吃亏吧,难怪最后会选择当只老乌龟,苟活到现在才出世。” “牙尖嘴利,待会就先撕烂你的嘴!” “试试!” 王一一脚蹬碎身后的房屋,负于身后的左手一扯,房屋内的铁制品全都被王一吸到自己身前,浮于半空,退出逆生状态,右手张开,对着宿傩的方位就是一拍。 磁场武道·十倍重力场! 在宿傩所在路面,无处不在的重力瞬间便压的这个先天肉身强横宿傩面部变形,地面沉降。 而悬浮在王一身前的铁制品也在王一的磁场真炁下磁化完成,附着电光跃动。 磁场武道·重力抵消! 磁场武道·电磁弹! 左手一挥,十来个铁制品便化作电磁武器弹射,带着丝丝烧焦空气的焦糊味朝着刚刚还在竭力抵抗重力压制,却又突然陷入失重状态,整个人身形不受控制突然滞空,双脚离地的宿傩疾射。 一套组合技打完,而是回身出手,挡下了从自己身后阴影中遁出来的宿傩两记掌刀。 双掌格挡之际,附着在宿傩掌刀上的剑意便在王一手掌上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此时的宿傩也没好到哪去。 刚刚从腋下长出的双臂又被炸得粉碎,两根铁架就插在他的腋下,就连脖颈处也被一根铁架贯穿。 六目相对间,宿傩脸上露出笑容,四只眼睛骤然变得漆黑一片,同时,位于后脑的那张大嘴也开始念出佛家真言。 “唵!” 真言响起,王一便觉得脑门开始有了些许迟钝,杂念丛生。 顿时也明白这是对方的精神攻击手段,随即反击。 “艹!” 磁场武道·乱魂钟! 两道精神冲击互相碰撞,宿傩也发出一声怪叫。 而王一也是铆足力气,脑袋后仰,对着宿傩的鼻梁就是一撞。 磁场武道·磁场头槌! 鼻梁算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便是宿傩先天精钢肉身,也无法免疫。 就是这么一撞,宿傩的鼻根宛如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还未等王一得意,腹部就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是宿傩刚才被王一通过电磁武器密集打击又一次炸掉的那两只腋下手臂再次重生,双掌为刀,直接洞穿了王一的腹部。 掌刀上附着的剑意在王一体内肆虐。 he~tui! 九天雷霆双脚蹬! 一发浓痰蒙眼,一记双脚飞蹬。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两边拉开,王一捂着腹部的创口踉跄落地站稳。 一声闷哼,也进入逆生状态,接着逆生三重的逆天修复在缓慢驱除腹部创口里的剑意,修复伤势。 “哦,原来你没有拜入三一门啊,难怪除了我未曾见过的逆生三重之外还有这么多我不曾见过的手段,无论是威力还是妙用,比之那龙虎山,茅山,全真的都不遑多让。三一门那帮家伙能传你逆生三重,想来你跟三一门的关系匪浅吧,真想看看到时候把你人头送到三一门的时候,那帮三一门人的表情。 另外我还发现一点,你这两门手段无法同时共存吧,或者说,在逆生状态下,你用你另一门的手段,无法做到威力最大化,但是用你另一门的手段,没有逆生三重护体,你根本没法与我厮杀,看样子,你杀不了我啊。” 擦去脸上的浓痰,刚才被王一一个头槌砸烂的鼻梁也在宿傩分析王一的磁场武道和逆生三重之时也恢复如初。 “杀不杀得了我另说,就算能杀了我,你真能看到三一门人的表情吗?别忘了,你走不出去,地缚灵宿傩。” 王一的话语专挑对方最难受的点猛戳,跟福城绑死,活动范围也只在福城主城区内,这种限制对于这个好不容易苟活到如今想要再次大开杀戒的宿傩而言就是最大的折磨。 凌厉,暴虐的杀意喷涌,朝着王一笼罩,而宿傩脸上也露出享受这种氛围的快意。 “那就先杀了你,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吧,要是看不出来,我就帮你再回忆一下!” 唵嘛呢叭咪吽·他化自在天魔咒! 宿傩长于后脑那张獠牙利嘴快速念出佛家六字真言,长在正脸的四目变得漆黑一片,以这佛家六字真言开头念出的他化自在天魔咒就直攻王一心神! 磁场武道·镇魂钟! 精神冲击再度释放,与宿傩念出的他化自在天魔咒所凝聚的精神攻击直接碰撞,空气中无形激起一阵环形涟漪。 王一心中知晓,这是已经身死的全性名宿吴曼的手段! 那么接下来? 神涂·界门! 果然,在王一脚下,王家家传手段神涂界门再现,七彩真炁化作泥沼,从王一脚下早已备好的界门中涌出,就要将王一拖入其中。 逆生三重·袖里乾坤! 拂袖一挥,逆生真炁在地面开辟出来的临时空间便将这地面的界门吞噬。 但本该在王一正面的宿傩却已没了踪迹,反而是王一身后的建筑阴影中遁出。 “你在看哪呢?” 宿傩腋下的双臂保持一个稳定的结印动作对着王一发出嘲讽。 影遁阴阳术·影式神! 六个人形黑影从宿傩身边站起,随着宿傩双手结印对着王一一指,便朝着王一扑了过去。 神涂·画意·墨海翻蛟! 第一道扑向王一的黑影手持毛笔,以影为墨,泼墨一洒,一条黑色蛟龙便从黑影笔墨之间生成,朝着王一扑咬。 磁场爆破拳! 一拳打出,蛟龙崩碎。 柳生新阴流·横胴切! “滚!” 逆生三重·划江为陆! 空间斩斩出,顿时便将侧身这个杀来的黑影连同身后的建筑全都凭空抹去中间部分。 看着王一这个时候依旧有如此战力,宿傩也是讶异,竟然有人在真炁的储备上比他这个先天多出一副经脉的家伙还多? 不过无所谓,王一的炁会耗完,他,源源不断。 “倒是厉害,咦?我好像又多了一个手段,我瞧瞧,哦!好东西,金遁~流光!”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重归一 炁化万千(求月票,求订阅,求收藏!) 城北街区。 在王一与这成为福城核心,福城之主的先天异人厮杀之际。 以金光上人,伍瑞兰这两位全性名宿为首的五十名服下必死之药的全性门人,他们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そったれ!許せん!絶対に許せん!たった数十人で我が軍の勇士をこれほどまでに滅ぼしやがった!(混账!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就这么几十人竟然换掉了我们这么多勇士!)” “残ったのは老いぼれ二人か…殺すな!あの二人の魂魄を引きずり出してやる!式神に煉り込んでやる!その肉体は御神道の神降りの傀儡にしてやるぞ!(就剩下两个老家伙了,别杀了他们两个,我要把他们的魂魄抽出来炼成式神!把他们的身躯化作我们御神道的神降傀儡!)” 长街之上,硝烟弥漫,路面破碎,房倒屋塌。 放眼望去,尽是坑洼之地,看起来不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战,倒像是遭到了炮火洗礼。 五十名服下必死之药前来拦截阻击的全性门人,如今也只剩下负伤的金光上人和伍瑞兰这两位修为最高的全性名宿站在那里,面对着荷枪实弹的日军和已经被对方以命换命打法吓到惊怒交加的日本异人。 见到只剩金光上人和伍瑞兰这两个老家伙已是强弩之末,而他们这边依旧有300名异人组成的锋头部队,眼见优势在我,这才有了眼下这番猖狂之语。 “老段,就剩咱们两个了,怎么说?” “那就看你最后给我吃的药有没有用了。” “那就再跟他们玩最后一场,这全性救国的名声,咱们全性拿定了!” “成!” 金遁流光·驭物! 藤山·漫天花雨! 伍瑞兰双手一挥,身上最后那些杀人于无形的秘药化作漫天有形无质的花雨洒出。 而从金光上人身上,亮起点点金遁流光的微光,随着金光上人的手势变化,从身上脱离,附着在伍瑞兰释放出来的花雨,再化作漫天流光,直冲对方而去。 这便是金光上人在服下焚魂丸,配合王子仲的金针刺穴之法,在最后生死关头悟出来的金遁流光攻击之法。 说白了,就是将金遁流光的效果附着在其他物品上面,当一个物品以350km到400km每小时这样的极速撞向另一个物体时,无论是撞的还是被撞的,下场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血煞剑气! 影遁·影杀术! 黑龙杀拳! 面对金光上人和伍瑞兰两位全性名宿的绝命反扑,这帮家伙也不含糊,嘴上说着要把这两人抽魂炼尸,手上的动作尽是杀招齐出。 纵使服下了焚魂丸,以身魂消散为代价换得了数倍的力量,金光上人和伍瑞兰也不可能挡下这几百名在这福城之中已经得到加持的日本异人联手围杀。 金光炸碎,花雨凋零。 金光上人和伍瑞兰的联手组合技被他们挡下了,但他们两个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们两个并不期望这一手组合技能杀掉多少人,而是要让这帮家伙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这一手组合技上,好让他们两个可以原地坐化。 待到这些日本异人杀招齐出将金光上人和伍瑞兰的联手组合技打散,反复再三确认他们之间没人受伤之际,再看向金光上人和伍瑞兰所在。 只见两人原地盘腿而坐,垂下头颅,溘然长逝。 仅剩的一道金光也顺着金光上人身后的城门方向遁去,这道金光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龙虎山,天师府。 ‘张静清,牛鼻子,我与你们天师府之间的恩怨了了。’ 这是金光上人在坐化之前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接着,两人那油尽灯枯,在焚魂丸作用下魂飞魄散的躯壳也在这些日本异人眼中如泥沙分解,化作了漫天的尘埃,只剩身上的衣物落在了地面。 “这就死了?便宜他们了,走!赶紧出城,补上那外城的漏洞!” 见到金光上人和伍瑞兰这两位全性名宿以这种尸解的方式坐化,这帮日本异人与身后的日军也不再放慢脚步,穿过金光上人和伍瑞兰坐化之地,快速朝着城北主城门方向移动。 但在这时,两位全性名宿留下的后手才发挥了作用。 “等等!小野君!你的手!” “怎么回事?” “这是尸斑?!” “他们也有?!” “不好!空气中有毒!快!运功抵抗!” 这些残存的日本异人在意识到中毒之际,就已经有人口吐白沫倒下,气息断绝,就连加持在他们身上的福城之炁也没法救下他们。 在杀人和自救之间,他们选择了自救,赶紧原地坐下,运转真炁,驱逐他们身上冒出的点点绿色尸斑。 但他们是异人能抗住,不代表他们身后那些普通人的日本兵能抗住,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有数百名日本兵被毒死,而且他们身上的尸斑,正在朝着那些接触到这些尸体的其他人传播。 这是金光上人和伍瑞兰最后能做的事,将自己身躯化作毒药,以尸解的方式,扩散到周围几条赶往他们身后城北主城门的要道,短暂的将这一片区域都变成毒地,最后为难民和城中溃军的撤离拖延一点时间。 而他们在焚魂丸作用下魂飞魄散的一缕残魂,也没逃过已经自成内循环的福城体系,成了养料,进入到在城南那边王一与之鏖战的先天异人,活跃在江户时期的军神宿傩体内。 也就有了先前宿傩说出的那段话。 “咦?又多了一个手段,魂魄不全?信息不整,不过依然是个好手段,金遁~流光!” 带着欣喜的笑容,宿傩便身化金遁流光,径直朝着正在打杀宿傩释放出的那几个傀儡的王一撞去。 先天异人带来的精钢身躯,配合这动辄就是几百公里时速的金遁流光,俨然让这宿傩自身成了一块人形钨钢。 王一躲避不及,顿时便被宿傩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给王一造成的伤害远比之前在跟宿傩互相厮杀时都要重,都要狠。 只是一下,王一便感觉脑海里出现了走马灯,让他回忆起了自己上辈子是因为什么来到了这个存在着异人的世界。 霎时间,王一周身骨断筋折,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肉透出体外,整个人没有任何防备,抵抗的能力就跟一个破洞水袋一样飞了出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宿傩撞到自己之前,让自己进入了逆生状态。 逆生真炁自动运转,开始将王一周身断裂的骨骼复位,复位带来的疼痛也让王一保持清醒,在一点点勉力站起。 而宿傩也晃了晃被反作用力震得有些晕乎的脑袋,看着正在缓慢修复伤势的王一,也鼓起了掌。 “很硬的肉身,不愧是第一个将逆生三重都修满的天才,难怪他们会把你列做我的备用肉身。” 王一面不改色掰正自己透出皮肉的骨茬,复位,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拍手称赞的怪物。 再看向在他身边那六个刚刚才被自己打杀的傀儡,这六个傀儡分别是刚刚被自己吞杀的四方日本异人首领,还有已经牺牲的王家老家主和莫名居士吴曼。 加上刚刚宿傩施展出来的金遁流光··· “瞧你这样子,看出来了吧,只要是在福城当中死掉的异人,他们的血炁会成为我的养料,他们的神魂会变成我的奴仆,他们的手段,也会在这福城之中为我所用,既能作为傀儡,也能由我自己使出,包括他们的记忆。” “妖刀蛭丸。” “你还知道比壑山那帮家伙的妖刀蛭丸?不过别把我跟比壑山那帮家伙供奉的蛭丸刀相提并论,蛭丸刀是刀御人,刀中手段再多,人不行一样没用,而我就不同了,我跟你一样,也算是个天才,所以···” 神涂·画意·宫本武藏! 话音未落,宿傩大手一挥,磅礴的福城之炁便在王一头顶生成一个手持双刀的高大武士以十字斩朝他当头劈下。 逆生三重·画地为牢! 王一抬手,无形炁墙横挡在两人中间。 神涂·画意·佐佐木小次郎! 另一名武士在王一正前方显现,手持太刀,便朝着王一挥砍。 画地为牢! 刀光闪过,挡在王一身前的炁墙被斩开,而王一头顶的宫本武藏同样斩碎了炁墙。 二天一流! 燕返! 逆生三重·缩地成寸! 身形一闪,王一便从宿傩画出来的这两名日本剑豪攻击范围中脱离。 “别急着走啊~” 影遁·遮天蔽日! 王一脚下的阴影扩散,连同周围建筑的阴影,便化作了一片犹如阴五雷水脏雷演化出来的北境沧潭,虽无阴五雷那般无孔不入,却也成功将王一的移动范围限制在这片阴影当中。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是在这福城当中身死的异人,他们每个人的神魂我都有,他们每个人的手段我都会,这招你也没见过吧。” 流云剑·墨遮山! 随着宿傩的话语,在王一脚下化作一片泥潭用于限制他行动的阴影突然爆开,一道道行踪无定,但目标都在王一身上的黑色剑气飞出,持剑者却是一个王一只见过几次面,没有交谈过的男人。 已经身死的正道弟子,流云剑·张栋! 流云剑·风飘散影! 神魂受宿傩束缚,被以傀儡姿态召唤出来的张栋施展流云剑的伴生身法,藏匿于这无数道自己释放出来的墨遮山剑气,就朝着王一杀来,连同那两个被宿傩用神涂画意画出来的日本剑豪。 磁场武道·斥力场·爆! 无形的磁场真炁以王一为圆心,一道崩碎,紊乱真炁的磁场真炁混杂在斥力环当中,直接震散了这群起而攻之的围杀。 而且这些受到磁场真炁影响的福城之炁一时半会还无法重新汇聚成型,回到宿傩这个福城之主的掌控。 可他也不惊不恼,随手一挥,便让这些暂时自己无法控制的福城之炁转向他处,另外的福城之炁填补了王一打散的空缺。 刚刚才被王一打散的阴影再次汇聚在宿傩身前,一个个王一认识,不认识的傀儡也从阴影中升起,看向已经显出疲态的王一。 反观宿傩,神完炁足,就像是刚刚热身完毕。 “这场面不陌生吧,大闹龙虎山罗天大醮的时候你就是面对这么多人的,确实非一人能敌,所以,算我一个!” 四手一挥,这些被宿傩唤出来的异人傀儡便悍不畏死朝王一发起冲锋。 无止尽的杀招从这些傀儡手中释放,而王一唯一能做的,只有还击。 磁场爆破拳! 磁场爆破拳! 磁场爆破拳! 拳头挥舞,任何一击打出,都能让一个修行人重则当场暴体而亡,轻则一身修为尽废,终身成为废人。 一个又一个的傀儡被王一彻底打散,但又不断被宿傩召唤,前赴后继朝着王一扑去,不断消耗着王一体内的真炁。 只要他们的神魂无法得到解放,任凭王一如何施展手段,他们都是不死不灭,已经成型的福城之炁会源源不断给他们提供施展杀招的动力。 可对于王一而言,他无法从周围的天地之炁中得到补充,而自己之前与那个日本无名亲王斗法,强行以伤换伤从他那里夺来吸收的福城之炁,加上自己体内的真炁正随着这般消耗,逐渐见底。 待到王一体内真炁耗尽之时,便是他身死之刻。 他不怕死,可眼前这个福城要是没有被摧毁,对日后的抗战形势而言,就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才能将其销毁,而且还有可能留下遗毒,后患无穷。 直到这个时候,王一也能理解老年张之维为什么下山灭全性时会带上最听话的四弟子赵金焕了。 是,老年张之维是自下山开始,从龙虎山一路杀到草原,最后约战全性六贼,三魔。 但除了几次全性刻意制造的围攻之外,大多数情况下,被老年张之维击杀的全性都是三两成行,并没有大规模的聚集。 三两个全性面对一个老年张之维,死都都不知道老年张之维在哪里出的手。 等到这些全性反应过来老年张之维不是在开玩笑,是真要灭了全性的时候,这些生在和平时期加入的全性已经被老年张之维杀的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虽然从结果上看,老年张之维确实做到了以一人之力差点将整个全性灭杀,但他把弟子带上就是担心万一这帮全性上来就玩人海战术,便是他能杀光,也难保自己不会出意外。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一百一十岁的老头了,真挨一下谁能保证是轻伤还是伤了元气的那种。 而现在自己的遭遇可比老年张之维惨多了。 修为没有老年张之维那般深厚,能够在闹市之中引天雷杀人于无形,人家杀的全性会怕,会跑,即便有高手,也挨不过老年张之维的一巴掌。 可自己这边呢,傀儡是无穷无尽,杀之不绝。 真炁更是随时可以补充,还有宿傩这个神人玩意压阵,而他自己,若全力施展磁场武道的手段,没了逆生状态护体,只要受了伤,宿傩抓住破绽给自己来一下,他再开逆生,一伤一补,又是一番损耗。 ‘呵,想来当年项王乌江自刎前就是这待遇吧,异人悍不畏死围杀,军队包围放冷箭,以他之能逃出去不是问题,他不逃,是因为他不敢,我不走,是因为我不能,可惜,还真被这玩意说对了,开着逆生,磁场武道没法发挥到极致,逆生三重说白了就是修习者不断逆行,后天返先天,不断将自己身体状态无限模拟靠近那先天一炁的一个功法。 想法没错,路线错了,若只能逆生三重只有在逆生状态下才有种种神异,常态下不过是身手矫健的家伙,那这断然跟天师府的金光咒有天差地别,金光咒,性命双修,体有金光,不过是天师府弟子在运使金光咒时顺带出现的变化罢了,便是没有金光护体,那一巴掌又岂是谁都能挨的。 逆生三重,舍本逐末,反而背道而驰,可是,该怎么走回来呢,走回正道呢?’ 顶着无穷无尽的傀儡战术,王一感受着自己体内逐渐见底的真炁,看向那个位于无数傀儡后方,四臂抱胸看戏的宿傩。 对方即便在那抱胸看戏,杀机也是牢牢锁定着陷入无尽神魂傀儡战术中的王一,只要自己露出一个让他有机可乘的破绽,以对方现在获得的金遁流光极速,只要给他来上一下,后面就不用打了。 目前王一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便是弄清楚逆生三重这门功法真正要走的路线。 必须将逆生三重拉回所有玄门正宗,那些出过飞升神圣门派的修行手段本质——性命双修! 可这谈何容易。 性命双修这四个字,天下异人,无数流派都在修了一代又一代,可修到最后,不都修成了重术而不重道,仅有那么渺渺几个宗门成了。 三一门就是那重术不重道的大多数流派之一。 所以王一没得选了,他必须赌一把,不然身怀磁场武道和逆生三重两门,两门都想要,结果两门手段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反而成了自己的掣肘。 逆生三重的种种奇妙,说白了就是修行者对于这先天一炁对人体的运用表现,而磁场武道,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门武道是王一在习得鬼手王的倒转八方,凭借自己的奇思妙想,将八方之力定义为四大基本力,但即便是王一自己,到现在也只能搞明白万有引力和电磁力。 因为只有这两个自己上辈子高中物理学过,至于强核力和弱核力,他就只能靠俺寻思来解决了,但目前王一对于这两个基本力想法,就是俺寻思,俺还不会。 凭借着万有引力和电磁力这量大基本力,磁场武道在王一手中就成了一个高配版的神明灵和风后奇门结合。 既能引天地之炁修命功,也能将先天一炁以磁场和引力两种方式表现出来,而逆生三重这种状态本身就是先天一炁在逆生状态下的一种表现,自然会收到王一全力施展的磁场武道影响。 他必须在这生死关头,将逆生三重并入到自己的磁场武道当中,既要消弭两门手段的互相掣肘,减少自己的真炁转化消耗,又要破局。 王一的俺寻思天赋,也在这时围绕逆生三重和性命双修这两者开始思考,开始回忆自己运转逆生三重每次对敌运功的点点滴滴。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王一脑海中迸发。 ‘是了!逆生三重的想法便是不断逆行,不断返本归元,将自己回到最开始先天一炁那种状态,先天一炁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或日月星辰,或山川大河,或生灵万物,皆是先天一炁延伸出的种种变化。 可以说,先天一炁演化世间万物,演化世界,演化星球。那反过来,想要将自己修到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先天一炁状态,就得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最后身化天地,哈哈,天地何其大,宇宙何其广,确实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道路。不过这样一来,这逆生返先天一炁的过程中不就将磁场武道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引力和电磁力也涵盖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我当初修捏骨画皮这门手段的时候,怎能如此得心应手将其演化成变化之术,还有那金遁流光,金光上人尚且要绘制符箓,而我却可身化金遁流光,敢情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以逆生后天返先天了,若说先天一炁化作世间万物为熵增,那后天返先天便是熵减,前者从无序归有序,后者从有序化无序! 所以,只有三重彻底圆满,才是真正踏上通天之路修行的开始,而这三重圆满,便是不在逆生状态下的三丹归一!这才是起点!哈哈,枉我接受那么多年的信息大爆炸,修行三十二载,通天大道就在脚下竟不自知!三丹归一,来!’ 在王一的俺寻思天赋之下,一个自圆其说,或者说在他理解为逆生三重逆返先天一炁的修行路线就在他脑海中成型。 随着这个先果后因的修行说法成立,王一体内的逆生真炁也开始按照这个说法开始汇聚于体内三丹所在,以这三丹所在,演化着王一之前修习过,见过的种种手段。 捏骨画皮变化之术,金遁流光,缩地成寸,画地为牢,真魂焰,禁字法,神涂,如意劲,流云剑··· 而表现出来的,就是此时以逆生状态迎敌的王一,那周身环绕的白炁收入体内,逆生状态下的白皙肤色也在跟常态下的肉色来回切换,直到在某一刻,彻底褪去。 逆生三重·七重画地为牢! 在逆生真炁彻底收入三丹之前,退出逆生状态,借此贯通人体三丹的最后一刻,王一也将身上那最后一点曾经的逆生真炁打出。 七道无形炁墙层层迭起,直接将王一与这些四面八方围攻他的傀儡隔出一块安全地带。 同时王一也拉开距离,目光直指那正在合力击破自己这七道无形炁墙的神魂傀儡后方的宿傩。 盘算自己身上残余的磁场真炁,想要将两门手段结合,进入那无序归有序,有序化无序的循环状态,就得破而后立! 既然如此,来! 体内剩余的真炁全都转化为磁场真炁,汇聚在王一右拳,一步踏出,身随拳动! 磁场爆破拳!全功率释放! 拳风如刀,磅礴的磁场真炁汇聚于一点,化作一个看不见的漩涡,沿着王一这一拳打出去的轨迹,不停分解,破坏,吞噬着沿途的福城之炁,在这完全化作一片迷蒙血雾的城南工业区应天大街上,打出一条真空地带,目标直指这些傀儡后方看戏的宿傩。 “嗤~” 看着眼前直扑自己而来,不断变大,但轨迹清晰可见的磁场爆破拳,宿傩只是发出一声嗤笑。 影遁·如影随形! 脚下阴影涌动,便从这一记磁场爆破拳的轨迹前方消失。 只留下轻飘飘的两字。 “偏了~” 话音还在长街上环绕,宿傩的身形便从王一身后黑影中钻出,四臂如刀,欲将此时退出逆生状态的王一大卸八块。 手刀轨迹所在,便是王一的人体上中下三丹。 他很清楚,修逆生三重者若退出了逆生状态,三丹受损,便是能靠逆生修复,也会留下终身不治的暗伤。 左若童便是如此,虽然冲关得证三重,但依旧无法修复早年间修行逆生三重时的暗伤。 得证三重,他的身体一样是个在不停漏水的水桶,维持三重不过是在饮鸩止渴罢了。 他这一击,只要打实了,王一便是不死,也会如左若童那样,终身不治。 “不,这个距离刚刚好。” 在宿傩从王一身后阴影中冒出来的那一刹那,宿傩看到的不是背对自己的王一,而是正面向着自己的王一。 此时的王一也是保持着刚才挥拳动作,只是变拳为掌,五指张开,正好对上空门大开的宿傩。 而宿傩也惊骇发现,刚才王一打出去那一击磁场爆破拳正在快速分解,收回,顺着王一的身体在他右手掌上汇聚。 “此乃我师王耀祖,王派倒转八方绝学·覆水可收!给你开开眼!” 打出去的磁场爆破拳上面所蕴含的磁场真炁没有一丝一毫浪费,被王一重新收回,在王一张开的手掌上化作了一个足有篮球大小的假想黑洞。 磁场武道·假想黑洞百分之百功率释放! “死!” “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宿傩四臂如刀,汇聚在他手臂上的剑意沿着王一的印堂,脖颈,胸口,脐下三寸斩过。 四道清晰可见的血线也在王一的人体三丹所在和脖颈处显现。 同时,在王一手掌上汇聚这颗篮球大小的假想黑洞,也随着王一的一声令下,直接零距离释放,让宿傩连施展金遁流光遁走的机会都没有。 汇聚王一所有磁场真炁形成的假想黑洞仅在一个瞬间,便将最近的王一和宿傩吞噬,接着便是应天大街上的一切事物。 此刻在这长达3.4公里的应天大街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开始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路面,建筑,天地之炁。 一切存在于这个范围内的事物都不受控制朝着那颗王一释放出来的百分之两百的假想黑洞内汇聚。 刹那间的功夫,在这福城城南工业区所在,便出现了一个完全真空的区域。 就连这吸收了无数生灵血炁,山川地脉之炁的福城此时都没法在第一时间填补这块区域的空白。 连同那吞噬一切的假想黑洞,也随着这片空白地带消失不见。 无数浓郁到极致的迷蒙血雾笼罩这块空白,宛若鸿蒙之始,又如那宇宙大爆炸之前。 下一刻,位于那空白地带最中心处一颗炸开! 无数天地之炁从中释放,开始演化,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石板摔在泥土路面,倒塌的建筑开始复原,不说与之前一模一样吧,但也是东倒西歪,一碰就倒。 而作为最先被吸入其中的王一和宿傩也再次出现在这路面。 刚才还未来得及填补这片空白地带的福城之炁也找到了归处,如潮水般涌入作为福城核心,又为福城之主的宿傩所在。 剥去皮肤,断去四臂,一具只能看到部分器官的骨架站在保持最初那个姿势站立不动的王一身前。 福城之炁涌入,快速修复着宿傩身上的伤势,肉生白骨,造化再现。 宿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慢再生的脸皮上也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刚刚那一瞬,他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自我坐化成肉身佛的那段时光。 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棺椁当中,感受着自己身上每一块血肉干瘪,神经萎缩,退化,五感慢慢消失,然后便是身上每一块干瘪的血肉在分解,在消散。 只是一瞬,对于宿傩而言差点成了永恒。 那一刻,他彻底跟脚下相连的福城失去了联系。 “哈哈,哈哈哈!好手段,好天赋!原来你刚才是在冲关自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这等心性,若你早些时间融会贯通,怕是没我什么事了,不过现在,你的身体,你的神魂,你的所有手段,记忆,都是我的了。” 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带着即将获得大道修行之法的喜悦,宿傩伸手一抓,便将王一的头颅从之前他斩出的切口上取下。 切口平滑,一点血液未见。 宿傩拎着王一的头颅与之对视,再看着依旧站立不倒的无头身躯。 也失去了兴致,拎着王一的头颅,就越过王一的无头身躯,朝着之前福城核心祭坛的方向走去,样子好不得意。 可才走了十来步,宿傩便感到手上一轻。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还在自己手上拎着的王一头颅已然消失不见,再回身望去,就连王一的无头身躯也跟着消失不见。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发觉自己正在跟脚下的福城慢慢失去联系,或者说,他与脚下福城之间的信号正在逐渐减弱,直到时有时无?! 而这时候他也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 街还是那条街,但街两边的建筑,路面,都只是与之前大体相似,但天差地别。 修行人的记忆都很好,宿傩也清楚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就是··· “你没死?!” “差点。” 王一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却让宿傩无法锁定。 “你搞的鬼?” “差不多,如果真要做个比喻的话,你现在在我的肚子里,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消化不了你,你太硬,太臭了。” “装神弄鬼!现身见我!” “我,就在你面前啊~” 随着声音响起,宿傩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周遭的路面,建筑开始分解,化作一缕缕白炁,他与脚下福城之间时断时续的信号也在重新恢复。 而这些化作路面和建筑的一缕缕白炁也在他面前汇聚到一块,一个全新全异的王一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笑容盈盈。 “呔!异人王一在此,四岛倭奴,还不快速速受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重归一 炁化万千(求月票,求订阅,求收藏!) 城北街区。 在王一与这成为福城核心,福城之主的先天异人厮杀之际。 以金光上人,伍瑞兰这两位全性名宿为首的五十名服下必死之药的全性门人,他们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そったれ!許せん!絶対に許せん!たった数十人で我が軍の勇士をこれほどまでに滅ぼしやがった!(混账!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就这么几十人竟然换掉了我们这么多勇士!)” “残ったのは老いぼれ二人か…殺すな!あの二人の魂魄を引きずり出してやる!式神に煉り込んでやる!その肉体は御神道の神降りの傀儡にしてやるぞ!(就剩下两个老家伙了,别杀了他们两个,我要把他们的魂魄抽出来炼成式神!把他们的身躯化作我们御神道的神降傀儡!)” 长街之上,硝烟弥漫,路面破碎,房倒屋塌。 放眼望去,尽是坑洼之地,看起来不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战,倒像是遭到了炮火洗礼。 五十名服下必死之药前来拦截阻击的全性门人,如今也只剩下负伤的金光上人和伍瑞兰这两位修为最高的全性名宿站在那里,面对着荷枪实弹的日军和已经被对方以命换命打法吓到惊怒交加的日本异人。 见到只剩金光上人和伍瑞兰这两个老家伙已是强弩之末,而他们这边依旧有300名异人组成的锋头部队,眼见优势在我,这才有了眼下这番猖狂之语。 “老段,就剩咱们两个了,怎么说?” “那就看你最后给我吃的药有没有用了。” “那就再跟他们玩最后一场,这全性救国的名声,咱们全性拿定了!” “成!” 金遁流光·驭物! 藤山·漫天花雨! 伍瑞兰双手一挥,身上最后那些杀人于无形的秘药化作漫天有形无质的花雨洒出。 而从金光上人身上,亮起点点金遁流光的微光,随着金光上人的手势变化,从身上脱离,附着在伍瑞兰释放出来的花雨,再化作漫天流光,直冲对方而去。 这便是金光上人在服下焚魂丸,配合王子仲的金针刺穴之法,在最后生死关头悟出来的金遁流光攻击之法。 说白了,就是将金遁流光的效果附着在其他物品上面,当一个物品以350km到400km每小时这样的极速撞向另一个物体时,无论是撞的还是被撞的,下场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血煞剑气! 影遁·影杀术! 黑龙杀拳! 面对金光上人和伍瑞兰两位全性名宿的绝命反扑,这帮家伙也不含糊,嘴上说着要把这两人抽魂炼尸,手上的动作尽是杀招齐出。 纵使服下了焚魂丸,以身魂消散为代价换得了数倍的力量,金光上人和伍瑞兰也不可能挡下这几百名在这福城之中已经得到加持的日本异人联手围杀。 金光炸碎,花雨凋零。 金光上人和伍瑞兰的联手组合技被他们挡下了,但他们两个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们两个并不期望这一手组合技能杀掉多少人,而是要让这帮家伙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这一手组合技上,好让他们两个可以原地坐化。 待到这些日本异人杀招齐出将金光上人和伍瑞兰的联手组合技打散,反复再三确认他们之间没人受伤之际,再看向金光上人和伍瑞兰所在。 只见两人原地盘腿而坐,垂下头颅,溘然长逝。 仅剩的一道金光也顺着金光上人身后的城门方向遁去,这道金光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龙虎山,天师府。 ‘张静清,牛鼻子,我与你们天师府之间的恩怨了了。’ 这是金光上人在坐化之前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接着,两人那油尽灯枯,在焚魂丸作用下魂飞魄散的躯壳也在这些日本异人眼中如泥沙分解,化作了漫天的尘埃,只剩身上的衣物落在了地面。 “这就死了?便宜他们了,走!赶紧出城,补上那外城的漏洞!” 见到金光上人和伍瑞兰这两位全性名宿以这种尸解的方式坐化,这帮日本异人与身后的日军也不再放慢脚步,穿过金光上人和伍瑞兰坐化之地,快速朝着城北主城门方向移动。 但在这时,两位全性名宿留下的后手才发挥了作用。 “等等!小野君!你的手!” “怎么回事?” “这是尸斑?!” “他们也有?!” “不好!空气中有毒!快!运功抵抗!” 这些残存的日本异人在意识到中毒之际,就已经有人口吐白沫倒下,气息断绝,就连加持在他们身上的福城之炁也没法救下他们。 在杀人和自救之间,他们选择了自救,赶紧原地坐下,运转真炁,驱逐他们身上冒出的点点绿色尸斑。 但他们是异人能抗住,不代表他们身后那些普通人的日本兵能抗住,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有数百名日本兵被毒死,而且他们身上的尸斑,正在朝着那些接触到这些尸体的其他人传播。 这是金光上人和伍瑞兰最后能做的事,将自己身躯化作毒药,以尸解的方式,扩散到周围几条赶往他们身后城北主城门的要道,短暂的将这一片区域都变成毒地,最后为难民和城中溃军的撤离拖延一点时间。 而他们在焚魂丸作用下魂飞魄散的一缕残魂,也没逃过已经自成内循环的福城体系,成了养料,进入到在城南那边王一与之鏖战的先天异人,活跃在江户时期的军神宿傩体内。 也就有了先前宿傩说出的那段话。 “咦?又多了一个手段,魂魄不全?信息不整,不过依然是个好手段,金遁~流光!” 带着欣喜的笑容,宿傩便身化金遁流光,径直朝着正在打杀宿傩释放出的那几个傀儡的王一撞去。 先天异人带来的精钢身躯,配合这动辄就是几百公里时速的金遁流光,俨然让这宿傩自身成了一块人形钨钢。 王一躲避不及,顿时便被宿傩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给王一造成的伤害远比之前在跟宿傩互相厮杀时都要重,都要狠。 只是一下,王一便感觉脑海里出现了走马灯,让他回忆起了自己上辈子是因为什么来到了这个存在着异人的世界。 霎时间,王一周身骨断筋折,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肉透出体外,整个人没有任何防备,抵抗的能力就跟一个破洞水袋一样飞了出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宿傩撞到自己之前,让自己进入了逆生状态。 逆生真炁自动运转,开始将王一周身断裂的骨骼复位,复位带来的疼痛也让王一保持清醒,在一点点勉力站起。 而宿傩也晃了晃被反作用力震得有些晕乎的脑袋,看着正在缓慢修复伤势的王一,也鼓起了掌。 “很硬的肉身,不愧是第一个将逆生三重都修满的天才,难怪他们会把你列做我的备用肉身。” 王一面不改色掰正自己透出皮肉的骨茬,复位,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拍手称赞的怪物。 再看向在他身边那六个刚刚才被自己打杀的傀儡,这六个傀儡分别是刚刚被自己吞杀的四方日本异人首领,还有已经牺牲的王家老家主和莫名居士吴曼。 加上刚刚宿傩施展出来的金遁流光··· “瞧你这样子,看出来了吧,只要是在福城当中死掉的异人,他们的血炁会成为我的养料,他们的神魂会变成我的奴仆,他们的手段,也会在这福城之中为我所用,既能作为傀儡,也能由我自己使出,包括他们的记忆。” “妖刀蛭丸。” “你还知道比壑山那帮家伙的妖刀蛭丸?不过别把我跟比壑山那帮家伙供奉的蛭丸刀相提并论,蛭丸刀是刀御人,刀中手段再多,人不行一样没用,而我就不同了,我跟你一样,也算是个天才,所以···” 神涂·画意·宫本武藏! 话音未落,宿傩大手一挥,磅礴的福城之炁便在王一头顶生成一个手持双刀的高大武士以十字斩朝他当头劈下。 逆生三重·画地为牢! 王一抬手,无形炁墙横挡在两人中间。 神涂·画意·佐佐木小次郎! 另一名武士在王一正前方显现,手持太刀,便朝着王一挥砍。 画地为牢! 刀光闪过,挡在王一身前的炁墙被斩开,而王一头顶的宫本武藏同样斩碎了炁墙。 二天一流! 燕返! 逆生三重·缩地成寸! 身形一闪,王一便从宿傩画出来的这两名日本剑豪攻击范围中脱离。 “别急着走啊~” 影遁·遮天蔽日! 王一脚下的阴影扩散,连同周围建筑的阴影,便化作了一片犹如阴五雷水脏雷演化出来的北境沧潭,虽无阴五雷那般无孔不入,却也成功将王一的移动范围限制在这片阴影当中。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是在这福城当中身死的异人,他们每个人的神魂我都有,他们每个人的手段我都会,这招你也没见过吧。” 流云剑·墨遮山! 随着宿傩的话语,在王一脚下化作一片泥潭用于限制他行动的阴影突然爆开,一道道行踪无定,但目标都在王一身上的黑色剑气飞出,持剑者却是一个王一只见过几次面,没有交谈过的男人。 已经身死的正道弟子,流云剑·张栋! 流云剑·风飘散影! 神魂受宿傩束缚,被以傀儡姿态召唤出来的张栋施展流云剑的伴生身法,藏匿于这无数道自己释放出来的墨遮山剑气,就朝着王一杀来,连同那两个被宿傩用神涂画意画出来的日本剑豪。 磁场武道·斥力场·爆! 无形的磁场真炁以王一为圆心,一道崩碎,紊乱真炁的磁场真炁混杂在斥力环当中,直接震散了这群起而攻之的围杀。 而且这些受到磁场真炁影响的福城之炁一时半会还无法重新汇聚成型,回到宿傩这个福城之主的掌控。 可他也不惊不恼,随手一挥,便让这些暂时自己无法控制的福城之炁转向他处,另外的福城之炁填补了王一打散的空缺。 刚刚才被王一打散的阴影再次汇聚在宿傩身前,一个个王一认识,不认识的傀儡也从阴影中升起,看向已经显出疲态的王一。 反观宿傩,神完炁足,就像是刚刚热身完毕。 “这场面不陌生吧,大闹龙虎山罗天大醮的时候你就是面对这么多人的,确实非一人能敌,所以,算我一个!” 四手一挥,这些被宿傩唤出来的异人傀儡便悍不畏死朝王一发起冲锋。 无止尽的杀招从这些傀儡手中释放,而王一唯一能做的,只有还击。 磁场爆破拳! 磁场爆破拳! 磁场爆破拳! 拳头挥舞,任何一击打出,都能让一个修行人重则当场暴体而亡,轻则一身修为尽废,终身成为废人。 一个又一个的傀儡被王一彻底打散,但又不断被宿傩召唤,前赴后继朝着王一扑去,不断消耗着王一体内的真炁。 只要他们的神魂无法得到解放,任凭王一如何施展手段,他们都是不死不灭,已经成型的福城之炁会源源不断给他们提供施展杀招的动力。 可对于王一而言,他无法从周围的天地之炁中得到补充,而自己之前与那个日本无名亲王斗法,强行以伤换伤从他那里夺来吸收的福城之炁,加上自己体内的真炁正随着这般消耗,逐渐见底。 待到王一体内真炁耗尽之时,便是他身死之刻。 他不怕死,可眼前这个福城要是没有被摧毁,对日后的抗战形势而言,就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才能将其销毁,而且还有可能留下遗毒,后患无穷。 直到这个时候,王一也能理解老年张之维为什么下山灭全性时会带上最听话的四弟子赵金焕了。 是,老年张之维是自下山开始,从龙虎山一路杀到草原,最后约战全性六贼,三魔。 但除了几次全性刻意制造的围攻之外,大多数情况下,被老年张之维击杀的全性都是三两成行,并没有大规模的聚集。 三两个全性面对一个老年张之维,死都都不知道老年张之维在哪里出的手。 等到这些全性反应过来老年张之维不是在开玩笑,是真要灭了全性的时候,这些生在和平时期加入的全性已经被老年张之维杀的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虽然从结果上看,老年张之维确实做到了以一人之力差点将整个全性灭杀,但他把弟子带上就是担心万一这帮全性上来就玩人海战术,便是他能杀光,也难保自己不会出意外。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一百一十岁的老头了,真挨一下谁能保证是轻伤还是伤了元气的那种。 而现在自己的遭遇可比老年张之维惨多了。 修为没有老年张之维那般深厚,能够在闹市之中引天雷杀人于无形,人家杀的全性会怕,会跑,即便有高手,也挨不过老年张之维的一巴掌。 可自己这边呢,傀儡是无穷无尽,杀之不绝。 真炁更是随时可以补充,还有宿傩这个神人玩意压阵,而他自己,若全力施展磁场武道的手段,没了逆生状态护体,只要受了伤,宿傩抓住破绽给自己来一下,他再开逆生,一伤一补,又是一番损耗。 ‘呵,想来当年项王乌江自刎前就是这待遇吧,异人悍不畏死围杀,军队包围放冷箭,以他之能逃出去不是问题,他不逃,是因为他不敢,我不走,是因为我不能,可惜,还真被这玩意说对了,开着逆生,磁场武道没法发挥到极致,逆生三重说白了就是修习者不断逆行,后天返先天,不断将自己身体状态无限模拟靠近那先天一炁的一个功法。 想法没错,路线错了,若只能逆生三重只有在逆生状态下才有种种神异,常态下不过是身手矫健的家伙,那这断然跟天师府的金光咒有天差地别,金光咒,性命双修,体有金光,不过是天师府弟子在运使金光咒时顺带出现的变化罢了,便是没有金光护体,那一巴掌又岂是谁都能挨的。 逆生三重,舍本逐末,反而背道而驰,可是,该怎么走回来呢,走回正道呢?’ 顶着无穷无尽的傀儡战术,王一感受着自己体内逐渐见底的真炁,看向那个位于无数傀儡后方,四臂抱胸看戏的宿傩。 对方即便在那抱胸看戏,杀机也是牢牢锁定着陷入无尽神魂傀儡战术中的王一,只要自己露出一个让他有机可乘的破绽,以对方现在获得的金遁流光极速,只要给他来上一下,后面就不用打了。 目前王一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便是弄清楚逆生三重这门功法真正要走的路线。 必须将逆生三重拉回所有玄门正宗,那些出过飞升神圣门派的修行手段本质——性命双修! 可这谈何容易。 性命双修这四个字,天下异人,无数流派都在修了一代又一代,可修到最后,不都修成了重术而不重道,仅有那么渺渺几个宗门成了。 三一门就是那重术不重道的大多数流派之一。 所以王一没得选了,他必须赌一把,不然身怀磁场武道和逆生三重两门,两门都想要,结果两门手段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反而成了自己的掣肘。 逆生三重的种种奇妙,说白了就是修行者对于这先天一炁对人体的运用表现,而磁场武道,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门武道是王一在习得鬼手王的倒转八方,凭借自己的奇思妙想,将八方之力定义为四大基本力,但即便是王一自己,到现在也只能搞明白万有引力和电磁力。 因为只有这两个自己上辈子高中物理学过,至于强核力和弱核力,他就只能靠俺寻思来解决了,但目前王一对于这两个基本力想法,就是俺寻思,俺还不会。 凭借着万有引力和电磁力这量大基本力,磁场武道在王一手中就成了一个高配版的神明灵和风后奇门结合。 既能引天地之炁修命功,也能将先天一炁以磁场和引力两种方式表现出来,而逆生三重这种状态本身就是先天一炁在逆生状态下的一种表现,自然会收到王一全力施展的磁场武道影响。 他必须在这生死关头,将逆生三重并入到自己的磁场武道当中,既要消弭两门手段的互相掣肘,减少自己的真炁转化消耗,又要破局。 王一的俺寻思天赋,也在这时围绕逆生三重和性命双修这两者开始思考,开始回忆自己运转逆生三重每次对敌运功的点点滴滴。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王一脑海中迸发。 ‘是了!逆生三重的想法便是不断逆行,不断返本归元,将自己回到最开始先天一炁那种状态,先天一炁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或日月星辰,或山川大河,或生灵万物,皆是先天一炁延伸出的种种变化。 可以说,先天一炁演化世间万物,演化世界,演化星球。那反过来,想要将自己修到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先天一炁状态,就得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最后身化天地,哈哈,天地何其大,宇宙何其广,确实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道路。不过这样一来,这逆生返先天一炁的过程中不就将磁场武道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引力和电磁力也涵盖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我当初修捏骨画皮这门手段的时候,怎能如此得心应手将其演化成变化之术,还有那金遁流光,金光上人尚且要绘制符箓,而我却可身化金遁流光,敢情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以逆生后天返先天了,若说先天一炁化作世间万物为熵增,那后天返先天便是熵减,前者从无序归有序,后者从有序化无序! 所以,只有三重彻底圆满,才是真正踏上通天之路修行的开始,而这三重圆满,便是不在逆生状态下的三丹归一!这才是起点!哈哈,枉我接受那么多年的信息大爆炸,修行三十二载,通天大道就在脚下竟不自知!三丹归一,来!’ 在王一的俺寻思天赋之下,一个自圆其说,或者说在他理解为逆生三重逆返先天一炁的修行路线就在他脑海中成型。 随着这个先果后因的修行说法成立,王一体内的逆生真炁也开始按照这个说法开始汇聚于体内三丹所在,以这三丹所在,演化着王一之前修习过,见过的种种手段。 捏骨画皮变化之术,金遁流光,缩地成寸,画地为牢,真魂焰,禁字法,神涂,如意劲,流云剑··· 而表现出来的,就是此时以逆生状态迎敌的王一,那周身环绕的白炁收入体内,逆生状态下的白皙肤色也在跟常态下的肉色来回切换,直到在某一刻,彻底褪去。 逆生三重·七重画地为牢! 在逆生真炁彻底收入三丹之前,退出逆生状态,借此贯通人体三丹的最后一刻,王一也将身上那最后一点曾经的逆生真炁打出。 七道无形炁墙层层迭起,直接将王一与这些四面八方围攻他的傀儡隔出一块安全地带。 同时王一也拉开距离,目光直指那正在合力击破自己这七道无形炁墙的神魂傀儡后方的宿傩。 盘算自己身上残余的磁场真炁,想要将两门手段结合,进入那无序归有序,有序化无序的循环状态,就得破而后立! 既然如此,来! 体内剩余的真炁全都转化为磁场真炁,汇聚在王一右拳,一步踏出,身随拳动! 磁场爆破拳!全功率释放! 拳风如刀,磅礴的磁场真炁汇聚于一点,化作一个看不见的漩涡,沿着王一这一拳打出去的轨迹,不停分解,破坏,吞噬着沿途的福城之炁,在这完全化作一片迷蒙血雾的城南工业区应天大街上,打出一条真空地带,目标直指这些傀儡后方看戏的宿傩。 “嗤~” 看着眼前直扑自己而来,不断变大,但轨迹清晰可见的磁场爆破拳,宿傩只是发出一声嗤笑。 影遁·如影随形! 脚下阴影涌动,便从这一记磁场爆破拳的轨迹前方消失。 只留下轻飘飘的两字。 “偏了~” 话音还在长街上环绕,宿傩的身形便从王一身后黑影中钻出,四臂如刀,欲将此时退出逆生状态的王一大卸八块。 手刀轨迹所在,便是王一的人体上中下三丹。 他很清楚,修逆生三重者若退出了逆生状态,三丹受损,便是能靠逆生修复,也会留下终身不治的暗伤。 左若童便是如此,虽然冲关得证三重,但依旧无法修复早年间修行逆生三重时的暗伤。 得证三重,他的身体一样是个在不停漏水的水桶,维持三重不过是在饮鸩止渴罢了。 他这一击,只要打实了,王一便是不死,也会如左若童那样,终身不治。 “不,这个距离刚刚好。” 在宿傩从王一身后阴影中冒出来的那一刹那,宿傩看到的不是背对自己的王一,而是正面向着自己的王一。 此时的王一也是保持着刚才挥拳动作,只是变拳为掌,五指张开,正好对上空门大开的宿傩。 而宿傩也惊骇发现,刚才王一打出去那一击磁场爆破拳正在快速分解,收回,顺着王一的身体在他右手掌上汇聚。 “此乃我师王耀祖,王派倒转八方绝学·覆水可收!给你开开眼!” 打出去的磁场爆破拳上面所蕴含的磁场真炁没有一丝一毫浪费,被王一重新收回,在王一张开的手掌上化作了一个足有篮球大小的假想黑洞。 磁场武道·假想黑洞百分之百功率释放! “死!” “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宿傩四臂如刀,汇聚在他手臂上的剑意沿着王一的印堂,脖颈,胸口,脐下三寸斩过。 四道清晰可见的血线也在王一的人体三丹所在和脖颈处显现。 同时,在王一手掌上汇聚这颗篮球大小的假想黑洞,也随着王一的一声令下,直接零距离释放,让宿傩连施展金遁流光遁走的机会都没有。 汇聚王一所有磁场真炁形成的假想黑洞仅在一个瞬间,便将最近的王一和宿傩吞噬,接着便是应天大街上的一切事物。 此刻在这长达3.4公里的应天大街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开始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路面,建筑,天地之炁。 一切存在于这个范围内的事物都不受控制朝着那颗王一释放出来的百分之两百的假想黑洞内汇聚。 刹那间的功夫,在这福城城南工业区所在,便出现了一个完全真空的区域。 就连这吸收了无数生灵血炁,山川地脉之炁的福城此时都没法在第一时间填补这块区域的空白。 连同那吞噬一切的假想黑洞,也随着这片空白地带消失不见。 无数浓郁到极致的迷蒙血雾笼罩这块空白,宛若鸿蒙之始,又如那宇宙大爆炸之前。 下一刻,位于那空白地带最中心处一颗炸开! 无数天地之炁从中释放,开始演化,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石板摔在泥土路面,倒塌的建筑开始复原,不说与之前一模一样吧,但也是东倒西歪,一碰就倒。 而作为最先被吸入其中的王一和宿傩也再次出现在这路面。 刚才还未来得及填补这片空白地带的福城之炁也找到了归处,如潮水般涌入作为福城核心,又为福城之主的宿傩所在。 剥去皮肤,断去四臂,一具只能看到部分器官的骨架站在保持最初那个姿势站立不动的王一身前。 福城之炁涌入,快速修复着宿傩身上的伤势,肉生白骨,造化再现。 宿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慢再生的脸皮上也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刚刚那一瞬,他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自我坐化成肉身佛的那段时光。 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棺椁当中,感受着自己身上每一块血肉干瘪,神经萎缩,退化,五感慢慢消失,然后便是身上每一块干瘪的血肉在分解,在消散。 只是一瞬,对于宿傩而言差点成了永恒。 那一刻,他彻底跟脚下相连的福城失去了联系。 “哈哈,哈哈哈!好手段,好天赋!原来你刚才是在冲关自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这等心性,若你早些时间融会贯通,怕是没我什么事了,不过现在,你的身体,你的神魂,你的所有手段,记忆,都是我的了。” 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带着即将获得大道修行之法的喜悦,宿傩伸手一抓,便将王一的头颅从之前他斩出的切口上取下。 切口平滑,一点血液未见。 宿傩拎着王一的头颅与之对视,再看着依旧站立不倒的无头身躯。 也失去了兴致,拎着王一的头颅,就越过王一的无头身躯,朝着之前福城核心祭坛的方向走去,样子好不得意。 可才走了十来步,宿傩便感到手上一轻。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还在自己手上拎着的王一头颅已然消失不见,再回身望去,就连王一的无头身躯也跟着消失不见。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发觉自己正在跟脚下的福城慢慢失去联系,或者说,他与脚下福城之间的信号正在逐渐减弱,直到时有时无?! 而这时候他也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 街还是那条街,但街两边的建筑,路面,都只是与之前大体相似,但天差地别。 修行人的记忆都很好,宿傩也清楚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就是··· “你没死?!” “差点。” 王一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却让宿傩无法锁定。 “你搞的鬼?” “差不多,如果真要做个比喻的话,你现在在我的肚子里,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消化不了你,你太硬,太臭了。” “装神弄鬼!现身见我!” “我,就在你面前啊~” 随着声音响起,宿傩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周遭的路面,建筑开始分解,化作一缕缕白炁,他与脚下福城之间时断时续的信号也在重新恢复。 而这些化作路面和建筑的一缕缕白炁也在他面前汇聚到一块,一个全新全异的王一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笑容盈盈。 “呔!异人王一在此,四岛倭奴,还不快速速受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尽磁场爆破拳! “呔!异人王一在此,兀那四岛倭奴,还不快速速受死!” “装神弄鬼,看你还能耗到几时!” 影遁! 阴阳术! 影法术·影傀儡! 看着王一完好无损站在那里,还给自己上嘴脸,异人宿傩也是怒极反笑。 腋下双臂结印,脚下阴影流动,刚才被王一借着满功率假想黑洞毁去的傀儡再次涌现。 依旧是那些玩意熟悉,不熟悉的面孔,依旧是王一见识过,接触过的手段。 对此,王一的回应也很简单。 五指张开,抬手一按。 磁场武道·十倍重力场! “重力可压不坏影子,蠢货!” “你再看~” 王一不急不忙的回应,宿傩也发现自己再次将这些身死于福城之中化作影傀儡召唤的异人神魂,在王一释放的重力场下连发起进攻,使出手段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变成了一摊黑泥,归于大地。 “你把你破解真炁的手段融进去了?” “然也~” 影遁! 二天一流·横胴四斩! 嘴上还跟王一对话,宿傩的身形已借助影遁之法从王一身后冒出,精钢身躯之下的四臂如刀,带着斩杀王一的剑意再次朝着王一三丹所在斩去。 他就不信,王一即便将磁场武道和逆生三重两门融会贯通,逆生状态就能无视自己的剑意斩杀。 当年的壬辰倭乱,仗着自己逆生三重高深,被他斩到三丹而死的三一门人可不少! 王一并没有硬接,而是脚步一点,身形如风如云,飘了出去,直接让宿傩这志在必得的斩杀一击落在了空处。 见到王一没有选择硬接,而是躲闪,宿傩脸上笑容更甚。 身上金光涌现,便是他从身死在福城之内的金光上人残魂那掠夺而来的金盾流光。 虽然没有掌握金光上人身死前最后完善的版本,但在福城内城当中,他一样可以如王一那样,身化金遁流光。 金光乍现,宿傩也是怒喝一声。 “来!” 之前被王一从九曜剑盟首领柳生昭明那里夺走的名刀村正从地里飞出,连同另外三把同样被驭物之术操控的长刀一同落到宿傩手中。 先天异人带来的精钢身躯,再加上这四把经由剑豪以自身真炁温养的利刃,对于宿傩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施展着与他同在江户时代活跃的大剑豪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刀术。 刀光挥舞之间,无数道对于寻常三一门人都是致命伤的剑意横飞,封住了王一所有能够遁走,逃离的路径。 “你这剑术造诣不低啊。” “知道为什么这次福城计划会选被你杀的这四个人负责维持吗,因为他们中有三个都是我的直系后代!他们的手段都是我创的!死!” 宿傩口中的那三个人,自然是伊贺影众的首领服部千夜,九曜剑盟的首领柳生昭明和御神道的首领九条斋一。 “可你用的好像是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你跟他也有一腿?” “牙尖嘴利,我天生异相,自然是他的二天一流更好,我看你还能往哪躲!死!” 剑刃挥舞,无数道斩出去的剑气将王一腾挪转移的范围缩到最小,直到无论王一怎么躲闪都只能硬接这些剑气之时。 宿傩庞大的身躯杀至王一近前,四臂所持的刀刃尽朝王一斩下。 他知道,接下来王一就只剩下硬接这一条路可走。 他就不信,经历了刚才那么多番鏖战的消耗,眼下的王一还有那么多炁供他驱使。 别管你是飞升神圣还是当世无敌,没了炁,你便是待宰羔羊! 看着面前这个异人宿傩一副要把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模样,无处可躲,无处可逃的王一也是笑出了声。 “嘻~” ‘铛!’ 金铁交击声从两人碰撞之处传来,释放出来的空气激波也在瞬间将两人周围环绕的剑气摧毁。 王一确实没有继续躲闪,选择了硬接宿傩的杀招,只是王一硬接的方式,让宿傩瞠目结舌。 以生灵血炁和山川地脉之炁融合,浓郁成迷蒙血雾的福城之炁于长街上缓缓流动,在连番大战青石路面崩碎的长街路面,王一屹立于此。 腋下生双臂,手持一白一黑的短刀,挡下了宿傩分别斩向自己中丹和下丹这两处的刀刃。 原生的双臂,一手握住宿傩另一只手斩向自己脖颈处的刀刃,而在王一脖颈处,一颗头颅生成,张开大嘴,咬住了从自己身后捅向自己上丹所在的刀刃顶端。 四臂,双头,却比此时的宿傩多出一只能活动的手。 “你···” 宿傩被王一此时应对的方式整得不知所措,他当然清楚王一不可能跟他一样天生异相,这多出来的双臂一头,皆是王一以炁所化。 可问题是,这双臂一头还有那以炁生成的刀剑,都太真实了,并非寻常的真炁化物,而是给他一种实打实的真实感,就好像,好像王一跟他一样天生异相,有这多出来的双臂一头。 “问个问题啊,我要是三头六臂,那你不就炸了吗?” “纳尼?!” 能看见,另一对臂膀从王一后背探出,在脖颈处,又多出一个王一的头颅,笑嘻嘻的看着宿傩。 接着,两只异化的手臂和王一的原生右手攥拳,直直朝着面前避无可避的宿傩三丹所在轰去! 磁场爆破拳! 拳头砸在宿傩这具精钢身躯之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丹分别挨了一下磁场爆破拳的宿傩也只感觉头疼欲裂,周身经脉,体内的真炁都在造反,连他作为先天异人的精钢身躯此时都隐隐有骨肉分离的态势。 脚步站稳,一声闷哼。 原本还在自己体内造反的真炁,也通过他与福城的联系,强行转移出体外,将磁场真炁在他体内造成的破坏全都转嫁到了周围的建筑和路面。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被迫接收的建筑不堪重负倒下,尘埃之中,胸口不停起伏的宿傩与三头六臂的王一对视而立。 以炁化作的双头四臂再次化作真炁,归于王一体内。 但就是这一幕,顿时让宿傩这个福城之主瞳孔骤然扩大,惊叫出声。 “武当太极,不增不减?!” 所谓不增不减,指的是一种境界,因为无论是先天异人还是后天修行的异人,每当用出体内的真炁时,无论手段是否发挥出效果,这份用出去的真炁就散了,归于天地了。 所以才会有炁尽而亡的这种说法。 但若是一个修行人能达到不增不减的境界,就意味着他能得心应手的操控自己使出去的每一分炁,能打能收,几乎是零损耗。 便是只有一分真炁,人家也可以用这一分真炁打出无限暴击,因为本质上他根本就没有损耗掉这一份真炁,或者说损耗的比例极其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凡是能达到这一境界者,哪一个不是异人界里赫赫有名,开宗立派传承千年的飞升神圣。 眼前这个异人宿傩是活跃战国末期到江户时期的家伙,与这两个时期对应的,便是咱们这边的明宪宗成化三年到明神宗万历三十一年。 而在这个时期,中华异人圈这边最后一个有记录的飞升神圣便是武当的三丰真人。 曾为全真一派的武当也因三丰真人这位飞升神圣成了当时异人圈的顶流,独立出来自成一脉,其核心性命双修的太极阴阳也成了另一门比肩正一天师府金光咒,全真派内丹功的功法。 三丰真人这位飞升神圣的飞升时期是明太宗永乐年间,与宿傩活跃的战国末期并不算远,不过二百年,对于异人之间的传承而言,不过三代。 参与过万历三大征中那场壬辰倭乱的宿傩,对于当时鼎盛一时的武当太极,想来并不陌生。 “哦~原来当初你是被武当的高人打败的啊,也是,那会武当可是因三丰真人成了道门顶流啊,承三丰真人的遗泽,三代以内的徒子徒孙想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我这状态便是太极的不增不减吗?看来确实跟我之前想的一样,所有的飞升神圣,他们最后的道路都是殊途同归的。” 宿傩惊讶,是因为他见识过太极阴阳练至化境是种什么高深莫测的手段,但他没想到近四百年后的今日,他竟然再度见到达到这种境界的人物,而且对方还是这么的年轻。 嫉妒,不甘,愤怒的情绪充斥宿傩大脑,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倒是王一,从宿傩的话语中提取了关键信息,也确定了自己眼下确实踏上了与其他飞升神圣一样的道路,只是硬件还没有跟上罢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异人王一,你究竟是人是鬼!” 宿傩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得出的结论,他只能质问王一,让王一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王一忍不住笑出声。 “别那么紧张,我当然是人啦,我可还没到那种能够舍弃这身臭皮囊的境界,这人间还有大把事等着我去做呢。” 王一的回答并没有让宿傩心安。 不增不减,多少修行人一辈子都修不到这种境界,但王一做到了? 他不信! “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增不减!” 影傀儡·流云剑·剑阵! 双臂结印,流云剑弟子张栋的神魂傀儡便从阴影中持剑而立,手中长剑脱手悬空,一柄柄由阴影化作的飞剑升空,剑指王一。 “去!” 剑阵飞舞,招招都朝着王一周身利害所在疾射。 王一的应对也很简单粗暴。 任你百拳来,我自一拳开! 磁场爆破拳·破! 拳风肆虐,劲气横扫。 磁场真炁在王一周身化作一个万法不侵的领域,所有想要对王一造成杀伤的飞剑,也在磁场真炁的搅和之下骤然溃散。 而宿傩则是凭借着自己作为福城之主的权能,仔细感受着王一打出这一击磁场爆破拳的真炁流动。 随着王一一拳破法,宿傩也通过福城感知到了王一这一拳打出去的真炁流动。 但这个结果,也让宿傩面色一黑。 并非不增不减,的确是有消耗,但那消耗的那点真炁与王一打出又收回的真炁相比,九牛一毛,甚至可以无视。 他不明白,都到这一地步了,王一竟然能通过临阵突破达到连他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 一拳打出,王一也是闲情逸致看向面沉如水的宿傩。 “看出来了?我并非毫无损耗,只是相比之前,我多出了很多节余,毕竟在你的地盘里,我不能开源,就只能节流啦。我也不知道三丰真人所创出的太极到底是不是不增不减,在这方面你得理解我,我不是张之维那种师出名门,底蕴深厚的家伙,我算是野路子出身。 所以,按照我对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的理解,用我的话来比喻,那我现在就是一只叫做麦克斯韦的妖精。” “麦克斯韦妖?什么东西?” 王一的话语有点难为宿傩这个活跃于江户时期的古人了,他压根听不懂。 “不懂是吧?没事,我现在就让你一点点切身体会!” 话音未落,王一的身形瞬间便杀到宿傩头顶,竖掌为刀,抬手一劈。 神通·划江为陆! 金遁流光! 面对王一这一记空间斩的杀招,宿傩也不敢硬接,身化金遁流光遁走,但还未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就迎面撞上一道无形炁墙。 无形炁墙破碎,宿傩也因为反作用力被迫从金遁流光中弹出,胸口气血翻涌,闷哼不断。 而他定睛一看,也没发现刚才王一斩出那一击空间斩的区域有所破坏,也就是说,王一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将斩出去的空间斩完成转化。 从划江为陆变成了画地为牢,拦住了他的去路。 还未等宿傩平复胸口翻涌的气血,王一已然杀到近前。对着宿傩的胸口就是一拳打出。 磁场爆破拳! 四臂交叉格挡,却也挡不住王一这一拳打出的力道,手腕炸成一团血雾,身形不断倒退,王一也步步紧逼,招招凶险,嘴上也是说个不停。 “先天一炁,这玩意是咱们这边东亚修行圈里的说法,而在西方,则是被称之以太,上帝粒子,我们修行人终其一生,无非就是在追寻这先天一炁,证实它是否存在,这是一条可望而不可即,永远无尽头的道路。 但在科学的世界里,这先天一炁也可被定义为一种名为‘熵’的无序物理量。而熵的本质,就是生命演化,技术发展乃至宇宙命运的底层逻辑,怎么样,听起来耳不耳熟?” 说话间,王一一记战斧式劈腿,直接将宿傩打落。 身上的伤势修复,便看到王一悬于半空,手指比枪,一枚乒乓球大小的假想黑洞也在王一指尖成型。 “biu~” 一声形象的拟声词,假想黑洞脱膛而出,蕴含在其中的威力也让宿傩脑海警钟大作。 神涂·七重界门! 影遁·遮天蔽日! 流云剑·剑阵! 先天异能·金刚身! 福城之炁·吞噬! 完全被这一发假想黑洞牢牢锁定的宿傩手段齐出,只为挡下这一击。 而王一这一发假想黑洞却超出往常,无论宿傩展开多少防御,甚至连福城之炁都用上了,都没有削减到这枚假想黑洞的几分威能,让其不偏不倚,满威能的撞在了宿傩的精钢肉身之下,推着他朝着兵工厂的方位飞去。 却没有波及到这沿途的建筑,路面。 王一从空中落下,不急不缓朝着假想黑洞的落点方向走去,嘴里也在说着他的长篇大论。 “在科学的说法里,‘熵’是固定量,宇宙万物的呈现,世间万物的变化,包括此时我们交手打出的每一招,不过是‘熵’这个固定量从无序化作有序的过程,这个过程也被称之熵增,而结合咱们修行人的说法,我将其称之为熵增万法。 有熵增必有熵减,就像我们每个人终有一死,人死之后,炁化清风肉化泥,归于天地,便是一种熵减,我们从一个个有序的个体,归于这无序的天地,就是熵增熵减,熵增则万法生,熵减则万法归一。 从熵增到熵减,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待到宇宙万物的有序熵增全都化为无序的熵减,便是一个轮回的结束和开始。” 建筑坍塌,待到王一走来时,已经在福城之炁下修复完毕的宿傩推墙走出,看着那仿若神棍站在那里的王一。 “你还没说你这个麦克斯韦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这不是准备说了嘛,得先让你这个老棺材有个消化的过程啊。” 王一的身形化作半透明状,如鬼魅般杀向宿傩。 影傀儡! 宿傩抬手,便是影傀儡战术迎敌。 但这次王一却没有之前那般大开大合反击,身形如半透明的他完全免疫了任何物理攻击,就这么从这无止尽的影傀儡中穿过,来到宿傩近前。 如清风拂面,宿傩的所有手段都没有拦住王一,反而是被身化半透明的王一从自己身前透体而过,在王一从自己身上穿过的瞬间,宿傩便感觉自己与脚下的福城当中好像少了点什么。 而那些被王一穿过的影傀儡,也有一部分没有任何征兆的化作一滩黑影消散。 “所谓的麦克斯韦妖,是一种悖论,具体的我说不明白,你也听不懂,你可以理解为,这种根本不存在的妖精可以自由实现熵减归一这个变化,但作为交换,祂自身便会导致熵增。就像你刚才感知到的那样,我虽然可以轻松写意破掉你的法,但我并非毫无损耗,只是相对较少罢了。 我破你法的这个过程是熵减,而我所损耗的炁便是熵增,能够自主左右这一过程的我,便是那并不存在的麦克斯韦妖。” 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的宿傩回身,只见王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眼神似乎是在嘲讽。 但也大概明白了王一的意思。 “所以,你依旧能被杀死的对吧,不管你手段有多玄妙,但你身上的炁就这么多,但我身为福城之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的是时间耗死你!剑阵!” 声势浩大的流云剑阵再次被宿傩施展,依旧是王一。 但对于宿傩这一举动,王一也是无语摇头,好像在看一个怎么教都教不明白的白痴学生。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没懂吗,开源节流,既然我节流是一种熵减,那开源便是一种熵增,你猜猜我这熵增从哪来?” 王一笑了,宿傩慌了。 “你不是说这福城之炁你用不了嘛!” “我确实没你这个福城之主掌控力强啊,但借一部分还是没问题的嘛,熵增万法之熵增借宝法,熵王剑阵!” 随着王一的话音落下,威能与阵势不输于宿傩的流云剑阵便在王一周身浮现。 “疾!” 剑气纵横,长剑纷飞,无数以炁化物的飞剑在空中碰撞破碎,但作为福城之主的宿傩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边操控的流云剑阵竟然没有王一以熵增借宝法复刻的熵王剑阵灵动? 这不对啊,等他定睛一看时,才发现在王一身后,之前因为身死被福城所吞噬的流云剑弟子张栋的神魂正立在王一后方,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他这才明白刚才王一从自己身上穿过之时,他与福城之间的联系少了什么了,是张栋的神魂! “你这不是借,是劫!” “话密了啊!” 熵增借宝法·熵增地狱图! 随着王一再次挥手,王老家主的神魂也在王一身后浮现。 同时,挤压宿傩一筹的剑阵也由剑化墨,汇聚在宿傩脚下,化作一副长长的画卷,画卷之上,便是一副十八层地狱图跃然纸上,直接将宿傩吞入其中。 画卷在延展,陷入画中世界的宿傩也在经历着十八层地狱的重重折磨,直到最后一层地狱图展现完毕,遍体鳞伤的宿傩这才从中逃离。 看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王一,只觉得一股羞辱和委屈在自己心中萦绕。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这熵增借宝法不仅可以借他人之法,更重要的是,它还能将这借宝之法以各种形式表现出来,既然你曾是一名剑豪,那就用剑来对付你吧。” 熵增万法·熵增万法剑! 王一剑指对着宿傩所在之处一挥,宿傩便感觉自己被一股杀意锁定了,而在自己周围的福城之炁,也开始有了异动。 影剑! 脚下的阴影化作实质长剑射出,逼得宿傩无立足之地,只得腾空。 画剑! 画意为剑,道道剑影在空气中浮现,刺向宿傩的精钢身躯。 音剑! 耳边传来阵阵梵音,梵音如刀,逼得宿傩不得忍着被剑影凌迟之痛,刺破自己的鼓膜。 力剑! 看不见,摸不着的引力化作重剑,直接将借力腾空挪移的宿傩拍至地面,有形无质,无形无质的漫天剑气化作长河直落。 让这个吞噬城中多少冤魂血炁从而现世于今朝的宿傩受尽凌迟之苦,之痛。 待到剑气长河流尽,王一这才从高处落下,一步一步朝着宿傩的落点走去。 而在王一身后,一道道熟悉,不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之前被宿傩借福城之炁吞噬作为养料的一个个异人,是因为福城这一计划死在城中的无数冤魂。 王一借着自己此时的麦克斯韦妖状态,在刚才穿过宿傩身体之际,以熵减归一将他们从宿傩的掌控中脱离。 虽说神魂浑噩,只剩本能,但他们也明白谁是他们的敌人,谁是他们的朋友。 若无他们依靠本能将这福城之炁借于王一,他现在就这点炁,也施展不出这般手段。 可即便如此,只要宿傩不死,福城不毁,他们依旧无法从中脱离,只能在这福城中受尽折磨,煎熬,最后成为养料。 “你可当真是难杀啊···” 王一站定身子,看着眼前这个从地上爬起的骷髅架子,血肉复生,经脉重连。 宿傩也是带着几近癫狂的笑声,看向这个在自己面前使出这么多手段都没能杀死自己的王一。 “说一千道一万,你便是境界到了又如何,这一座城,这么多掠夺而来的山川地脉之炁,又岂是你说毁就毁的,还是说你想取代我,成这福城之主?啊?” 血肉在复生,经脉在重连,但宿傩现在也开摆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眼下这个状态的王一对手,但对方也对他无可奈何。 想要杀了自己,要么一击毁了福城,要么就得把这些困于福城当中的冤魂一一解放,没了这些冤魂维持福城运作,他这个福城之主就成了个空架子,只需给予王一足够长的时间,便能将他彻底轰杀。 但时间,不站在王一这边。 “你这话倒也没说错,我既不可能取而代之,成这福城之主,又无这一击毁城的修为,更不可能坐视这无数冤魂受尽折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灭了你。” “你怎么灭,在这福城当中,我是不死不灭的!” 张狂的话语未毕,宿傩也已经不清醒的脑子也察觉到了不对。 自己在这福城当中是不死不灭,但在福城之外呢? 如今福城也只是内城自循环成型,化作了一个人造福地,可这福地又岂是真正的通天彻地,地上有边界,天上就没边界? 天上?! “明白了啊,诸位,再借我一臂之力!” 王一大步上前,已来到此时因为肉身毁灭过甚,还处在自我修复,无法抵抗的宿傩近前。 右手攥拳,在王一身后,那一个个暂时被王一解放出来的神魂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且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一个接着一个,融入王一体内。 在这一刻,宿傩怕了,他知道王一要干什么了。 “磁场转动·无尽磁场爆破拳!” 一声怒吼,一拳打出。 没有任何阻碍的轰在宿傩腹部,直接让他在王一这极致一拳下轰然上天。 然人力有尽时,王一打出这一拳便是威力再大,也不过是将宿傩打至数十米的高度,并没有突破福城的边界。 但这只是王一打出的第一拳! 能看见,刚才融入王一体内的一个个神魂开始在宿傩飞至数十米高度的位置出现,再是一拳打出,推着宿傩继续往高空飞去。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一个个神魂出现,又消散,宛若接力一般,一拳接着一拳,推着宿傩不断临近福城天际的边缘。 那是王一此时以肉身都无法踏足的高度,但只有这困于福城当中的神魂,他们才能做到的一件事。 眼见宿傩即将被打出福城的天际边缘,还在地面的王一也是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吐气开声,声势直冲云霄。 “张之维!!!” 第一百八十章 罚! “张之维!!!” 王一一声冲霄怒吼,直冲天际,响彻全城。 不仅仅是城南这片区域,此时还在城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王一这一声张之维,就连城外,封锁下关码头江面的日军舰队也听到了。 声如滚滚雷音,震得无数心术不正之人此刻都手忙脚乱,一阵心悸。 他深知自己此时的状态,在这福城当中他尚能借福城之炁,以敌之矛攻敌之盾,无限压制宿傩。 但他就是杀不死对方,便是这高空之上,他也无力登顶。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这宿傩打出这福城给他加持的范围,剥夺福城之炁给予他的无限生机同时,再以大神通灭了他。 而这能施展出一击灭杀宿傩这个怪物的大神通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毕竟要说这异人界的流派孰高孰低,怕是众说纷纭。 但要是比谁家的手段最暴力,杀伐之威最甚,那天师府的五雷正法当之无愧。 此时此地此刻,能够施展出五雷正法,引天雷之威的只有一人。 虽不知张之维负责拦截日军舰队沿江而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受了什么样的伤,但王一相信,他听得见! 滚滚雷音之下,最先做出应对的,是从开始就将炮口对准城区的江上日军舰队。 “快!长谷司令官,快开炮!开炮!” 被王一这一声冲霄吼惊得跌坐在地的朝香宫鸠彦望着一道黑点正在不断从福城之内飞起,朝着天际移动,直接被这一声雷音吓到六神无主的他只记得自己的任务,在那跳脚着朝长谷川清下令。 “往哪开炮?” “哪里都行,城南,城北,必须阻止对方破坏这福城!” 朝香宫鸠彦在那跳脚大喊,甚至越过长谷川清这个指挥官,开始指挥炮舰上的炮兵。 见到朝香宫鸠彦这位亲王如此慌张,长谷川清也不管了,直接下令将这早已对准城内的炮口填发炮弹,开始炮击。 至于会不会误伤城中友军这种事嘛,让松井石根这个老家伙跟朝香宫鸠彦这个日本亲王说去吧。 他可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他和他所属的萨摩藩巴不得陆军的长州藩死光了,帝国就剩下海军这一军种。 这舰炮打起陆军,可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炮声轰鸣,霎时间的功夫,城内,尤其是城南所在,便笼罩在一片炮火之下。 好在这片区域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王一。 他就站在原地,目视着宿傩的身影越飞越高,耳边皆是炮火不断,不躲不闪,他要亲眼目睹这个吞噬了那么多生灵血炁,山川地脉之炁,掠夺这么多人生机而在200年后当下重生的怪物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他要亲眼见证! 江上炮火齐鸣,这样的动静,位于江北山林之中收拢出城难民的部队自然也能听到,他们也听到王一喊出的那一声张之维。 但没有人能明白王一这一声张之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只能躲着,生怕这江上的日军舰队,他们的炮口是对准自己,也在为城内的同胞祈祷。 仅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大概猜出了缘由。 此时在山中根据地的一处临时开辟的山洞内,洞外有一个新立的坟堆。 里面埋着的便是之前带着城中日军罪证,以神行甲马之法过江,给无根生他们这些全性传话,又在心神坚持下,将这些罪证交到根据地领袖手里,便炁尽而亡的全性名宿之一,神行黄一发。 墓碑新立,写着黄一发这位全性名宿的名讳和卒年。 这是这边的茅山,龙虎山还有三一门弟子唯一能为这位全性名宿所做之事。 城中发生的变故,他们也不是不清楚,已经陆续有逃出城的正道弟子带着难民与他们汇合了,但是正如无根生所说,他们有心无力。 光是之前的绘制符箓,不算报废的那些,单算成功的,就几乎让这些正一弟子元气大伤,不养上个十天半月根本恢复不过来。 三一弟子虽有一战之力,但人数相比于茅山和天师府的正一弟子而言,太少,不到五十人的数量,修为平平,便是能过江,也是于事无补。 仅存的几个高端战力,张怀义,茅山大师兄林坚这几人,还没法动,天晓得会不会日本异人的追兵,到那时候他们还得挡在前方。 至于唯一破格战力的张之维。 自以一己之力将沿江而上的日军舰队打至半废,威慑住之后,便坠入江水之中,被看戏的无根生捡起送回,就一直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 通过无根生他们的复述,作为茅山大师兄的林坚也知道张之维这个变态干了什么。 术法神通·今不如昔。 虽说是张之维取巧,借诸葛家与奇门遁甲十四位术士高人布下的八阵图才施展出来的诸葛武侯神通。 但这一招本质上就是将过去之物以历史投影的方式拉到现在这个时刻。 说是历史投影,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当下之物,甚至说,只要你付出的代价够大,这完全就是另类的斡旋造化之术!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威能,这番如此逆天之举,对于施术者本身造成的负担有多重,林坚这个茅山大师兄根本想象不出来。 他已经认清了自己这个茅山大师兄与张之维之间的差距,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林师兄,这是王一师兄/行走的声音,他这是遇到难事了,想让师兄帮忙,我们怎么办!” 听着王一的声音传来,张怀义,田晋中,郑子布还有一众三一门弟子也是看向当下辈分最高的林坚。 眼下也只有林坚这位辈分和过了心结这一关的茅山大师兄能替他们做决断,但是林坚也麻呀。 “怎么办?你问我?我现在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先是救人,现在又是福城这种只在咱们师门道藏里记载的邪法出世,邪法出世往往伴随邪魔降世,王一的修为什么水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莫说是我,就是咱们的师父也不见得能奈何他半分。 如今连他这样修为的家伙都得出声求助,我们又能如何?过去送死吗?就张之维这家伙能帮上忙,偏偏他现在这个状态,我连怎么治都不知道,妈的,老子这半辈子的修为真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林坚在那左一句张之维,右一句张之维,配合王一传来的滚滚雷音,就好似在叫魂。 而随着他的念叨,眼尖的张怀义也看到,从回来就一直陷入昏迷,躺在石床上的张之维身上正有点点荧光溢出。 “林师兄,你看!” 循声望去,此时在山洞内一众正道弟子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能看见,从昏迷不醒的张之维身上点点蓝色荧光汇聚,似有似无间也勾勒出张之维的轮廓。 下一刻,一个完全由蓝光汇聚的张之维便从张之维肉身上人立而起。 与循声望来的一众正道弟子对视。 只是一眼,包括林坚这位茅山大师兄在内,众人只感觉一股天威袭来,这种纯粹无比的天威让他们皆是两股战战,脸色煞白。 而张之维一言不发,望向王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化作一道蓝光穿过山洞,直飞天穹。 山洞内的众人皆被这一幕震得呆若木鸡,待到张之维灵体离去数秒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林坚这才一声怪叫。 “元神出窍?!正一弟子听令,护住张之维法体!” 说罢便是一马当先,手舞纷飞,各种保命惜身的符箓跟不要钱一样贴在了张之维此时开始四处飙血的肉身之上。 嘴里也是在碎碎念着:“束魂符,镇尸符,平安符···” 后知后觉的张怀义等人这才蜂拥而上,围在张之维肉身身旁,体内真炁跟不要钱一样灌入张之维体内。 与此同时,福城天际边缘。 被王一一记无尽磁场爆破拳打至升空的宿傩距离地面越来越远,随着高度的攀升,他身上被王一以熵增万法剑打出来的伤势修复速度也越来越慢。 显然,作为福城之主,他的强大和生机与福城的距离关系成正比。 一记又一记以神魂轰出的磁场爆破拳让宿傩饱受磁场真炁摧残,反复在重生和破坏这个过程受尽折磨,却又无法挣脱束缚。 只能眼见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自己眼中的福城建筑如棋盘格错落,街道不可辨。 而在宿傩身下,最后一个神魂,最后一记磁场爆破拳也轰然打出,拳头上带着的磁场真炁和力量在溃散的同时,也让宿傩的身躯依靠着惯性彻底打出了福城边界,沿着高空向上滑行出一段距离。 空气变得稀薄,自己从福城之中汲取的磅礴生机正在流逝,在自己那精钢身躯上,一层冰渣正在飞速凝结。 此时的宿傩正处在一万两千米到一万三千米这个高度。 这是现代民航客机能够达到的巡航高度,也是中纬度地区雷云天气所形成的高度。 宿傩也终于从王一这一击无尽磁场爆破拳中挣脱,顶着残留在身上依旧在破坏自身的磁场真炁,宿傩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缓缓将自己翻了个面。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任由地心引力将自己带回地面就是了。 只要稍稍调整好身位,保证落入福城所在范围,重新与他链接的福城就能用生灵血炁为他补充着流逝的生机。 而那时,便是王一的死期! 这样的想法,随着耳边传来的滚滚雷声,还有视线所在,一道早已在这个高度俯视自己的人影等着自己那一刻起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年轻的道人。 雷霆化作蓝色道袍在这高空之上凝而不散,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面色无悲无喜,仿若神圣。 在见到张之维元神的那一刻,宿傩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你就是张之维啊,唏,可以和解吗?” 张之维无言,只是并指成剑,往下一指,锁定了此刻在高空之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宿傩。 雷声炸响,天雷落下。 一道落雷的威力理论上约等于70吨tnt的当量爆炸,但实际上随着会因为光、热、声和瞬间释放的特性,实际作用于目标时,只有0.3吨tnt,差不多等同于一枚战斧导弹。 而70吨tnt的当量,相当于1400颗手榴弹同时引爆的威力,彻底摧毁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区域,引发持续数小时的次生灾害链。 之所以天师府的五雷正法能被异人界认可为最强的杀伐手段。 就是因为习得五雷正法者,即可举手投足间召天雷杀敌,高深者,更是随意操控落雷的威力,小可杀人无形,大可展现这煌煌天威! 此刻的张之维不需要什么精密操控,只需要让宿傩笼罩在这一记天雷轰击范围内就够了。 70吨tnt爆炸的当量,别说你是碳基生物了,你就是硅基生物来了,现在也得死! 天雷滚滚,电光涌动。 震慑着此刻每个见到此情此景的心术不正之徒。 王一站在地面,亲眼目睹宿傩在天雷之下轰杀至渣,一点都不剩。 也看着张之维所化的光点如流星坠下。 “我就知道,只有你这家伙能做到我想让你做的事···” 耳边炮声渐歇,自己所处的这条街道已经在炮火中化作一片火海。 没了宿傩这个福城之主,亦是福城核心的维持,这个刚刚完成内循环的福城内城也在开始崩溃。 但这并不是王一想要的结果。 因为维持这福城内循环的,除了宿傩这个城主兼核心之外,更多都是之前惨遭杀戮的生灵血炁和掠夺而来的山川地脉之炁。 这么磅礴的炁堵在这里,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宣泄,那么接下来这片地域要面临的结果便是灾害不断,地炁流失。 更别说那些困于福城当中的冤魂了。 虽说人死之后炁化清风肉化泥,没有外力加持维护,魂魄本身就会自行魂飞魄散,但不该是这样的方式消散。 “老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靠你顶住了,我需要,我需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随着王一的话语,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透明,每一寸血肉,每一寸肌肤,都在化作看不见摸不着的炁,归于天地,归于开始逐渐运转不畅的福城之炁当中。 大火熊熊燃烧,却再也不见王一的身影。 而那笼罩城南这片地区,浓郁到化作迷蒙血雾的福城之炁也仿佛受到了牵引,归于大地。 城还是那座城,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年代依旧在延续。 唯独这片依旧深陷于战火之中的大地,记录着发生在这片大地之上,一场又一场即有被世人知晓,也有不为人知的战斗。 —— 后记。 民国二十六年中,倭寇入侵,神州倾覆。 有倭寇修行者欲借无边战火,以神州同胞血炁为基,夺山川地脉之炁造一方福城,图我神州。 得悉。 中华异人界异人王一与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牵头,正邪两道纷纷响应,前赴后继于福城所在,挫敌之谋划,救民于水火。 其中天下第一邪道全性一改往日之风,以复现昔年明太宗奉天靖难故事为由,杀敌最甚,死伤最多。 已知姓名者,皆为全性名宿。 莫名居士吴曼,逝年六十二岁。 金光上人段缺,逝年七十岁,生前将完善的金遁流光之法送之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处,天师收之,一声长叹,枯坐于蒲团之前三日,一言不发,滴米未进。 神行百里黄一发,穿梭炮火之中,传信百里,炁尽而亡,逝年五十六岁。 藤山伍瑞兰,逝年六十六岁。 全真龙门派刘玥,以出阳神之法为民指路,神魂枯竭而死,逝年六十七岁。 与之一道赴死的全性门人,共计536人,皆殁。 为这场中日异人血战之役中死伤之最。 正道门人次之。 名门四家之一,王家老家主王无言,吕家子弟五人,流云剑弟子张栋,武侯奇门诸葛三脉十二位族老,奇门遁甲两公婆,及其余正道弟子,共八十一人,尽数战死。 而异人界两大绝顶者。 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重伤,昏迷。 异人王一,身死? 第四卷,人间正道是沧桑,完。 卷末感言 啊!终于写完这第四卷了! 别的不说了,首先,先给在我断更又复更还依旧坚持追读的书友们说一声谢谢。 真的,断更两次,复更两次,还有那么多书友坚持追读,这真的是我想不到的,确实得好好感谢你们。 也对那些因为我断更两次而失望离开的书友们说一声诚挚的对不起,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我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解释我这突然断更的事。 错了就是错了,挽回做不到,只能在未来一点点修改,改正,至于书友们能不能原谅我,那是书友们自己的事,我不能强求和奢望。 其次呢,就是说说我第二次断更的原因。 其实也没啥借口,不是去打黑猴了,也不是沉迷于打瓦,哥们都几个赛季没打了,现在的枪法别说钻石超凡了,铂金都不一定能打过。 就是单纯在去年12月初那段时间,因为其他因素,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emo状态。 那段时间啊,除了日常的打卡上下班之外,别说码字打游戏了,哥们连飞机都没得空,就只想着吃睡,上班。 他奶奶的,等到哥们缓过来的时候,体重都增了十斤,在这个奔三的年纪,增了十斤想要减下来是很难了。 虽然现在已经通过轻断食和运动减脂了五斤,但距离我减近五十斤的目标,还是任重而道远。 当然,被这个状态影响,第四卷后半段写的坑坑洼洼,时断时续,但好在终于在今天搞定了,从去年八月初哥们去内蒙古公差旅游开始到今年四月下旬前最后一天,尼玛的,写了大半年?! 难怪后台追读和追订掉这么多,是我我也把我这本书从书架里移除,什么东西,给你脸了是吧! 好啦,骂归骂,自个儿打脸归自个儿打脸,但这本书我是要正常完结的。 接下来还有两卷,倒数第二卷叫而今迈步从头越,最后一卷叫换了人间。 从下一卷开始,视角不会从王一这个主角展开,而是从现代时间线,夺得罗天大醮冠军的张楚岚展开。 就如我这本书的简介那样,前面发生的这些故事,都可以理解为是张之维以他的视角给张楚岚讲述的故事,是倒叙。 既然故事告一段落,就需要张楚岚这个在王一影响下,时间线发生变化的八奇技后人来展开,从现在的视角与过去交汇,让大伙知晓在这条时间线下,八奇技后人,异人界乃至世俗圈都发生了哪些改变。 这样也是最好的避雷嘛。 下一卷过去时间线的视角会是40年,也就是唐门与比壑山忍众开片的前后展开。 当然,第一视角还不是王一,会是从王一影响的那些异人,从三十六贼其中之一开始。 王一的登场得在几个章节剧情之后。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明天可能要请假一天,哥们需要去按个摩,舒缓一下筋骨。 也需要整理下思绪,备点存稿。 不然哪天又犯病了,还有存稿顶一段时间,让我好好调整过来,不至于还在追读订阅的书友们突然没得看了,都说事不过三。 这要是还犯,那我真是万死难赎了。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各位书友看在我这么老实,坦白从宽的认罪态度上,还请各位看到这里的书友继续支持我?好让哥们继续运转玄功,将这本书完结? 第一章 结束亦是开始 时间:2015年。 地点:龙虎山后山天师府张之维修行所在。 屋内是获得罗天大醮冠军的张楚岚和准备给张楚岚传授天师度的老年张之维。 屋外,是老实等候的冯宝宝,还有哪都通公司华北大区负责人,徐三和徐四,以及两位天师府的弟子。 此时已是深夜,罗天大醮结束的当天,从各地过来参加罗天大醮大会流派门人子弟也差不多都下山了,天师府也恢复到了往日的清净。 而接受张之维传授天师度的张楚岚已经进去呆了快两个小时。 两位负责护法的天师府弟子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 “这师爷给张楚岚传天师度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都进去两个小时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就老实守着吧,师爷什么修为,张楚岚什么修为,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师爷他现在四肢尽废,吐口唾沫张楚岚这小子也挡不住,更别说张楚岚的爷爷,就是那位咱未见过面的怀义师爷,他跟师爷和晋中师爷是师兄弟!血亲血亲的那种! 那张楚岚就是咱两位师爷的亲徒孙,借张楚岚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师爷不敬,咸吃萝卜淡操心,咱还是想想这小子要继承了天师度,以后咱这天师府的日子怎么过才是问题。” 身为弟弟,早生华发却比自己兄长徐三更为成熟的徐四靠在树旁,给自己点了根烟,听着这两个天师府弟子的絮絮叨叨,也是跟自己的兄长徐三对了一眼。 “三儿,四儿,你们俩是不是知道张楚岚没事。” “宝宝,不用担心那小子,看戏就成。” 两兄弟之间的眼神交流瞒不过赤子之心的冯宝宝,一声喊,也让那两个护法的天师府弟子看了过来。 见状,徐三赶紧打圆场,不再让冯宝宝继续这个话题。 “你们俩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晋中师爷,陆爷,哟,小羽子,陪晋中师爷遛弯呢。” 声音传来,是如今天师府内除了张之维之外辈分最高的田晋中和与天师府关系匪浅的名门四家老家主陆瑾两人走来,在田晋中身边还跟着小道童小羽子。 “既然在这站不住,那就去前府跟其他师兄弟巡一巡,这里我跟陆兄守着就行。” “啊?是。” 被田晋中这么一使唤,两名天师府弟子也没法反驳,缓步离开。 而接替这两名天师府弟子护法职责的田晋中和陆瑾也望着阁楼上微微烛火的窗户,两位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百岁老人脸上也不平静。 “陆兄弟,你说楚岚那孩子会接师兄的传度吗?” “唉,谁知道呢,楚岚这孩子我也就山上这段时间见了,这小子跟他爹,跟他爷爷,就张怀义那大耳贼,这三代人性子一个比一个不一样,真是难为天师了,110岁的人了,还得操心这么多事。” “操心这么多事又岂止师兄···” 田晋中说着,眼光先是在徐三徐四这对兄弟那里看了一眼,又不着痕迹看向自己身边的道童小羽子。 两人这才继续看向阁楼,想知道这场他们可能早就猜到结果的传度最后会走向哪个结局。 —— “我以元神出窍于高空之上引天雷诛灭那叫宿傩的日本异人之后,回到肉身,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才醒,之后便养了一年的伤才完全恢复。楚岚,师爷我今年整110岁了,修行至今,那是师爷我受过最严重的伤了。 当年的故事太长,这讲一天一夜估摸着也是讲不完,倒是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师爷就得传你天师度了。” 百岁高龄的张之维抚着长须,将当年的故事讲到37年末那场福城之战结束便停下,当然,在这些故事里,他也隐去了一些信息,例如他与王一前往关外搞清楚那堕龙之事的细节。 目光看向面前盘坐在蒲团之上的张楚岚,此时的张楚岚早已嘴巴张大,直到张之维抬手在他眼前晃动这才回过神来。 缓缓合上自己的嘴巴,张楚岚只觉得自己现在脑袋很胀,胀的都要炸了。 旧社会之前的异人界风云往事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外星人?我他娘到底卷入了一个什么漩涡里啊! 好不容易消化完张之维所讲故事中的信息,张楚岚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之维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师爷,可是您还是没有说当年爷爷为什么选择离开天师府,以您与那一位王一前辈两人当年的修为,还有王一前辈的性子,若是您们两位不发话,真的会有这场甲申之祸吗? 还有,您说公司的前身是四通,王一前辈创立的,可公司明明是90年代才成立的啊,而且我进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在三哥,四哥他们的办公室那里见到跟这位王一前辈有关的照片,报纸,还有···” 张楚岚心里有太多疑惑了,他不信张之维会编一个故事来骗他,可如果这个故事都是真的,从37抗战全面爆发到如今,中间近八十年的时间,有太多太多的往事,这些往事卷动着异人界,卷动着世俗圈,甚至将这样一位本该与自己师爷一般主导异人界的天下绝顶所有痕迹都从历史中抹去。 “好哇,你这孩子连师爷我都怀疑上了。不过也能理解,可世事从来不是尽如人意的,有时候师爷我也在想,若不是当年我选择下山远行,与他搅动着这一潭死水的异人界,或许也就没有后面这场甲申之祸了,我与他相识是因,甲申之祸是过程,至于果嘛···你受了这天师度,就什么都知道了,如何?” 说话间,张之维右手抬起,代表传授天师度的金光在他手中浮现。 接下来只要张楚岚选择答应,他便以仙人抚我顶的姿势传张楚岚天师度。 这时候张楚岚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师爷张之维其实就是在等他问出为什么爷爷张怀义要离开天师府至死不归的问题,然后才会说这个告一段落的往事。 这些藏于往事中的谜团,他想要知道,就得受这天师度。 张之维手上金光涌动,一个无限接近解开真相的机会摆在张楚岚面前。 要说不心动是假的。 吞了下口水,在距离一切真相大白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时,张楚岚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师爷,如果我受了这天师度,您会怎么样?” “这就不是你这个小辈该操心的事了。” 张之维运使真炁用于传授天师度的大手距离张楚岚脑门越来越近,金光之下,映衬着张之维的表情如神如圣,让张楚岚生不起任何反抗,拒绝的念头,或者说碍于这股威势,他说不出来。 直到从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爆炸声。 “什么声音?不好!师爷,有人夜袭天师府!” 屋外这一声动静传来在张楚岚听着宛如天籁,帮他挡住了张之维身上的威,让他得以在这种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想出一个暂时不接受天师度的理由,无论是否合理,但至少给他争取了缓冲的时间。 可在张楚岚说出这么一个正好蒙中的理由时,张之维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停下自己抚顶的动作,手上代表传授天师度的金光也散去。 看着自己这个徒孙,也是一声叹气:“唉,都提前跟小赵打过招呼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你说的对,当真是神通不敌天数,罢了,楚岚你既然心中已做好了选择,那师爷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只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天师府都是你张楚岚,你父亲张予德的家。 等把今晚山上的事处理之后,也让怀义的骨灰葬于后山陵墓落叶归根,跟师父他老人家做个伴,现在,出去。” “我爸?师爷您见过我爸?!” 张楚岚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有个意外收获,他那个自爷爷寿终正寝之后就不见人影的爹,自己的师爷见过? 可还没等他询问,伴随着张之维最后说的出去两字,一股他无法抵挡的清风吹来,直接将他从屋内沿着窗户吹了出去,稳稳落地的同时,也看到了在天师府前府那边升起的火光,传来的爆炸声。 “不用看了,是全性闯山,在天师府这里四处搞破坏呢。” 还没等张楚岚从张之维最后释放出来关于自己父亲的信息中回神,好像知道结果的徐三徐四迎了上来,一句话便概括了当下天师府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时的大门打开,张之维也从屋内缓缓走出。 看到在门外守着的师弟田晋中和老友陆瑾,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满意啦,看到这天师度我没传成松了口气是吧。” “嗨!老天师你真会开玩笑,这不是担心你嘛。” 陆瑾和田晋中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而徐三和徐四这对兄弟也不想继续在张之维这位长辈面前呆着,压力太大了。 “老天师,全性闹事,我们就先去处理了,宝宝,走。” 说罢,便不由分说要拖着张楚岚喊上冯宝宝就要跑路。 “处理全性这种事交给公司培养的人还有留在山上这些小辈,跟天师府的弟子就成了,多一个楚岚少一个楚岚有什么,回去见到徐翔那小子的时候,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是是是,我们兄弟俩知道怎么跟我家老爷子交代,那我们两个就先去忙了。” 被张之维制止,徐三徐四也是陪着笑脸,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就逃走了。 “那个,我也去看看,免得那帮小辈出什么意外,就不打扰你们天师府关起门来说家长里短了。” 见到氛围不对,陆瑾直接运起逆生三重也跟着跑了。 而张楚岚也注意到,这位刚认识不久的陆家老家主,他的逆生三重表现出来特征,皮肤白皙,周身白炁袅袅,就与刚刚张之维讲述的往事中,那位王一前辈一样的表现。 “师爷,三一门的逆生三重掰回来了?那位前辈并没有身死于当年那场福城之战中。” “哼,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耍心眼子给谁看呢。” 这答非所问的数落也从侧面证实了张楚岚的话语,但张楚岚现在心里也在腹诽不已,说的好像您老人家没给我耍心眼子似的,一看我拒绝就把见过我爹的消息甩出来,您老人家的心眼也没多大。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拒都拒了,张之维一看也不是打算给他第二次传度天师度的样子。 只是张楚岚想不明白,这时候自家师爷还留着自己在这干嘛,而且连宝儿姐都没让她跟着徐三徐四走。 外加晋中师爷旁边的小道童,真的只是要聊家长里短? “楚岚,你跟宝儿姑娘就在一旁看着就行,剩下的事我来接手。”见到自家师兄忙活完,田晋中也接过话头,将张楚岚和冯宝宝护在身后,便看向自己身旁的道童,“小羽子,藏得够深啊,要不是师兄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这全性又出了一个代掌门的人物,我现在是该叫你小羽子好,还是叫你龚庆比较合适。” 龚庆,是自无根生这个全性掌门与正道弟子三十三人结义之事曝光失踪近一个世纪之后,被全性认定为代掌门的人物。 修为一般,但工于心计。 化名小羽子拜入天师府数年,一直在田晋中身边侍奉。 这场大闹天师府便是他一手策划,目的也只有一个,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从田晋中这边下手,获取当年无根生这全性掌门失踪的信息,当然,更多是想知道当年那位如今在异人界成为禁忌的王一前辈是如何让无根生失踪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算计竟然早早就被张之维洞悉,还没等他这边安排人手给田晋中灌迷魂汤呢,就被田晋中带到了张之维面前。 面对这位无敌四十载的天下第一,龚庆倒也坦然,因为他清楚天底下任何手段在这位面前都是白搭。 “我现在还是天师府弟子,二位师爷还是叫我小羽子好。” “天师府弟子联合全性妖人大闹龙虎山,这等欺师灭祖的行径,便是当年的怀义都不会做,你既然认定你是天师府弟子,那我清理门户你没怨言吧。” “我自然没有任何怨言,就是晋中师爷您得考虑一下后果,全性代掌门死在龙虎山,今后龙虎山怕是无宁日了。” “威胁我?!” “不敢,就事论事罢了。” 龚庆的坦白让田晋中大为光火,但也知道自己这一掌打不下去。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全性那帮家伙什么德行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当年能为了踩正道脸面,那么多全性名宿和门人都死在福城当中,今日为了一口气,也会跟龙虎山死磕到底。 而且承着当年那份情谊,龙虎山还真能因为这事真的将龚庆这个全性代掌门打杀当场?面子里子都过不去,还让自家师兄难做。 “哈哈,你这个样子倒是有当年无根生那家伙几分风采了,这个搅屎棍头子就是这样,躺的直接,耍的一手好无赖。晋中你也差不多得了,这事怪不了他,我早已知情,还跟公司通过气,这场大闹啊,也算是我故意为之。” 张之维的声音如春风扑面,顿时便将眼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消解,但田晋中不理解了。 “师兄,你这是何意?” 张之维不答,只是抬手一招,一片落叶便飞到他手中捏住。 “龚庆,你可知道为什么自建国之后,全性能留存至今吗?” 龚庆不答,而张之维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而是看着眼前的落叶自顾自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让全性留存的,不要小瞧我们这些从旧社会一路走过来的老家伙,困扰这片大地千百来年的匪患我们都消灭了,现在也不见死灰复燃,车匪路霸,如今也没了踪迹,你不会以为聚集异人界所有败类的全性,我们就做不到一举灭之吗? 留你们全性至今的原因有三,一,想来你作为代掌门也清楚,抗战那会,你们全性虽说是邪道,但共属华夏一脉,卖国投敌者有之,救国救民者有之,正是这份情谊在,我们商量了很久,决定给你们全性留三分余地;二,当年剿匪的时候,已经把你们全性杀了一批,剩下的翻不起什么大浪,也就算了;三嘛,建国,立国,开拓之战都打完了,天下承平已久。 世道在慢慢变好,不比我们当年下山行走江湖时那样,出门在外吃喝拉撒睡都得睁只眼,太平日子久了,便是小辈们学会了手段,也鲜少用到,这可不行,往外闹师出无名,那就得在自家里留一块能练兵的地方,你们全性就是最好的磨刀石,虽然不比那会的凶狠,但总好过没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天师与王一前辈居安思危,晚辈佩服。” 龚庆还能说什么,一切都被人家料到了,老实认怂就行,为了尽可能保命,他也将王一的名字说了出来。 一个如今在异人界属于禁忌的名字。 “行啦,既然你能使唤这么多全性来天师府闹事,说明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今夜过后你就从哪来回哪去,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让你回去跟你那些全性门人交代。” “龚庆在此先谢过天师不杀之恩。” “客套话就不说了,楚岚,你也该去见见世道险恶了,你这可是错过了一个好生修行的大机缘哦。” “啊?哦!宝儿姐,我们走。” “好。” 见到这里终于没自己的事了,张楚岚如蒙大赦,不然继续在这待下去,天晓得自家师爷又抛出什么劲爆消息诱惑自己。 连忙招呼冯宝宝跟自己离开,但在这时,张之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冯宝宝。” “啊?” “好久不见。” “你认得我?” “我还认得你老汉哩。” 张之维一口流利的川音让张楚岚头皮发麻,不行,不能再呆了,再呆真就道心不稳了! 连忙拉着冯宝宝如风一般跑开。 倒是一旁的田晋中看着这一幕,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 “师兄,你这是何必呢,直接把天师度传给楚岚那孩子不就成了,他还能挡得住你的传度。” “他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八奇技后人陆续现世,全性蠢蠢欲动,境外那帮家伙也是贼心不死,正好借着八奇技再现世间这一事,把当年未尽之事做了,这才好把棒子交给下一代。” “那我去看着点吧,这帮小崽子上山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去吧,搞不定我会出手,不过你过去之前先给赵方旭那小胖子打个电话,就说张楚岚这小子做出了选择,他那边也该提上日程了。” “知道了,那我去了师兄。” 运转金光,田晋中这才朝着张楚岚离开的方向奔去。 而张之维就这样站在树下,捏着手里的落叶,静诵道德经,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啊!” 连绵的龙虎山后山密林当中,一声短促的惨叫发出。 先行带着冯宝宝离开的张楚岚跟上徐三徐四之后,便按照徐四的提议分头行动,去对付这些在龙虎山上四处放火搞破坏的全性。 刚刚这一声短促惨叫,便是单独行动的张楚岚以阳五雷之法以极速越过对方的手段,近身一击,一拳震碎对方心脉后,对方发出的最后一声。 心脉一碎,哪怕是逆生三重未炼化中丹者,挨了这一下也是必死无疑。 这也是张楚岚自异人身份暴露之后的第一次出手杀人,他正在逼着自己快速适应这个杀人的过程。 哪怕是手抖,心悸,冷汗直流,他也得适应,因为他很清楚,当自己拒绝张之维传他天师度开始,卷入这个往事漩涡中的他,就如张之维所说的过去一样,出门在外,吃喝拉撒睡都得睁只眼提防。 张之维刚才跟那个叫龚庆的全性代掌门所言之语,更像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徒孙,这就是自己以后要面对的生活。 在张楚岚适应杀人这个过程和结果之时,身后也传来田晋中的声音。 “好好好,不愧是怀义的孙子,这心性倒是跟怀义师兄当年差不多。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瞧见了吧,学到了吧,人家楚岚虽说是咱天师府一脉,但除了你们那位未见过面的怀义师爷和张予德师叔之外,还有谁能教他? 更别说自怀义仙逝之后,楚岚就从未在人前展露过手段,你说你们自己,自幼在山上修行,斋醮打坐念经,心性也磨了,功夫也练了,真到祸事上门了,动起手来畏手畏脚,还得我在一旁看着指点!咱天师府弟子,行的是伐山破庙,荡尽群魔之责,平时练功觉得差不多,真到见真章了这差一点那差一点,你让我和师兄百年之后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师爷,这年头,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这年头还有正当防卫跟无限自卫权呢,你们修行第一课《刑法》是被你们吃了是吧!愣着干嘛,还不收拾收拾,给公司那边的人送去。” “诶,是。” 被田晋中一顿数落,这两位最早跟张楚岚接触的天师府弟子也只能老实挨批。 过去将张楚岚打死的全性尸体搬走,直接接触尸体,他们反倒没觉得哪里膈应,倒是让田晋中顺气了几分。 “哼,这回服气了。” “服了服了,张楚岚,你是这个。” 对着现在依旧面不改色的张楚岚竖个大拇指,两名天师府弟子这才搬着这具死尸快步离开,留下田晋中与张楚岚在密林中穿行。 一边替那些陷于苦战中的天师府弟子解围,也是在给自己和张楚岚创造相处的空间。 “楚岚,你也别怪你之维师爷,他只是,他只是···唉!一言难尽啊。” 田晋中想要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声长叹,也是无奈。 “晋中师爷,我不怪师爷不告诉关于我爹的事,这一路走来风雨百年,有太多事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能理解师兄就好。” “晋中师爷,但你是不是也有想告诉我的?” 脚步站定,田晋中看着同样停下的张楚岚,也是笑道:“倒是跟当年的怀义一样,贼精贼精的,我是想跟你说些事,让你别一直胡思乱想,但我这人笨,一没师兄那般横绝当世的天赋,二没你爷爷那般贼精贼精,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所以话到嘴边最后都说不出来,还是楚岚你自己问吧,你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好,晋中师爷,那我便问了。第一个问题,那位王一前辈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异人界一个不能提的禁忌,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一位能与师爷比肩,甚至是开宗立派的人物竟然会在这几十年的异人界里没有一点痕迹,甚至连课本上都不存在他的记录,这不合理不是吗?” “楚岚啊,你这不是一个问题啊,王一师兄他后来到底做了什么,我不能跟你讲,但你要说他的痕迹被抹去了,那是天方夜谭,只是化整为零,润物细无声罢了,所谓禁忌,也不过是有一些人做贼心虚,掩耳盗铃,只是波及太广,我们这些活着的老家伙不得不妥协。 你想知道这是否跟八奇技有关,可你既然选择拒了天师度,这些答案那你就只能自己找了。 但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你的就是,他开宗立派了,也有传人,但门派叫什么,传人都是谁,只能你自己去发现了。” “明白,那第二个问题,王一前辈所做之事,是不是影响,或者说改变了整个异人界,乃至异人界跟世俗圈之间的格局?这格局是好是坏?” “不错,若不是改天换地,岂能成了个禁忌。至于这格局到底是好是坏,其实当年我也不明白,也觉得很糟糕,觉得这不可理喻,可时过境迁,匆匆几十年过去,等到我们旧时代的老东西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已经晚了,我们当时都太老了,思想太老了,现在明白了,也只能将这棒子交给后人。” “第三个问题,师爷是什么时候成了天师,这天师度我当时若是答应了,师爷传给我,他会怎么样,会死吗?” “师兄继任天师是五十年代初,建国后不久的事。至于传你天师度会让师兄身死?你就不要替师兄担心了,这天下间,除了科技,单论手段和修为而言,王一师兄不在,没人能杀死师兄,除了他自己,还有时光,我跟陆兄弟当时过来护法,其实担心便是你真接了这天师度,这天师度要是传了你,就真没什么能限制师兄了,他大闹起来,全性都是小儿科。哈哈哈···” 有没有这么夸张哦! 张楚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这位晋中师爷是在无脑吹捧张之维。 虽然他心里清楚张之维跟他所讲的往事可能有所隐瞒,但在关于异人厮杀方面应该无差。 正是无差,他才无法理解。 毕竟罗天大醮早上才刚打完,自己跟小师叔张灵玉阴阳五雷对轰,手段齐出也就那样。 他很难想象自家师爷张之维还有那位王一前辈在三十二岁的年纪,也就比他现在大一轮的情况下,又是元神出窍引天雷,又是什么熵增万法,熵减归一。 全是他听都没听过,只在网络里见过的描述。 在张之维讲述的往事里,两人的画风跟其他人都不在一个维度,有这两尊大神在,当时的异人界惦记什么八奇技啊,八奇技能不能传出去不得这两位说了算? 突然的,张楚岚好像有点理解自己那宁愿在外寿终正寝,也不回天师府的爷爷了。 顶着那么糟糕,甚至可能被无数人惦记的危险悟出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掌握的八奇技炁体源流,结果发觉依旧不是自家师爷跟另一位的一合之敌,谁来不都得道心破碎。 “晋中,大晚上在小辈面前说师兄的坏话,你也不怕睡觉做噩梦!” 田晋中这边笑声还未断,张之维的声音就在林中回响,让张楚岚都呆了。 “这是师爷跟过来了?” “呸呸呸,乱讲话,师兄还在原地呢!师兄,是师弟不对,忘了这龙虎山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你的法眼,饶了弟弟这一次吧。” “哼,电话打了没有?” “大半夜的,给他发邮箱了。” “那行,闹的也差不多了,夜深人静的,再闹下去,街坊邻居就该投诉了,人家明天要上班的···” 一边不让张楚岚跟着自己编排师兄,田晋中也赶紧回话。 听着师兄弟两人的一问一答,张楚岚已经懵了。 “晋中师爷,这是师爷的千里传音?” “什么千里传音,这是束音成线,传音入密。” “乖乖,咱这距离师爷那少说得有五公里了吧,这么远,都能精确捕捉到咱们的位置?” 望着身后的林静小道,张楚岚现在已经对张之维这位师爷跟他们不是一个画风这个事实信了七分。 还没等张楚岚感慨完,他便听见从龙虎山上空传来的滚滚雷声,只听其声,不见雷霆。 而田晋中这才指着天上响起的滚滚雷声,笑道:“楚岚,这下你开眼了,这才是师兄的千里传音,但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般都称之为大音希声。” 雷声滚滚,响彻龙虎山上空,也将此时在龙虎山到处放火搞破坏,跟天师府弟子,还有陆瑾带着一众小辈缠斗的全性门人,将山上的正邪两道都吸引了。 “得,没戏唱了,老天师准备出手了。” 正在一旁压阵,指点自家曾孙女陆玲珑等一众小辈与全性厮杀的陆瑾直接开躺,逆生状态退去,就在树下纳凉。 根本就不担心此刻空门大开的他会成为全性下手的目标。 雷声响起即逝,接着山上闹事的全性,动手的天师府弟子和正道小辈们,他们耳边都传来张之维的声音。 “全性的诸位,闹也闹了,想必你们也看清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你们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光是国家五a级风景区放火烧山这一条,就足够各位牢底坐穿了。 现在也该差不多放下武器,去公司那边自首了,要是不懂路怎么走,我这边门人弟子可帮忙,还请诸位好好改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装神弄鬼!什么时候统领正一的龙虎山天师成了藏头露尾之辈,为朝廷鹰犬了,敢不敢现出真身,我等一众小辈也好近距离瞻仰您老人家的风采啊。” “竟敢对师爷无礼!” 听到全性编排张之维,辈分低的天师府弟子就要动手,还没动呢,就被其他辈分高的弟子拦下。 “师父?” “瞧着便是,跟师父修行这么多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师爷他老人家出手,你不想看我还想看呢。能见师爷出手,便是死了也值回票价啊!” “师父,说死不死的太晦气了吧。” “那我问你,闹了这么长时间,你见到咱们门人有谁死了的?” “受伤的有,死了的倒是一个都没见着。” “这不就对了嘛,师爷他老人家一直看着咱们呢,让咱们见见血他舍得,让咱们殒命他可不会视而不见,所以想不想看师爷他老人家出手?” “想!” “你们这帮娃娃,现在知道修行有多重要了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懈怠!至于全性的诸位,我就在这里,能过来的就过来吧。” 像是在证实这对师徒的谈话,张之维的声音先是数落,接着便将矛头指向此时觉得占据人数优势,优势在我的全性门人。 接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张之维就在用于传天师度的阁楼外,之前捏在手里的那片落叶此时正被他用金光咒染成金叶子。 “去。” 随着他一声去,金叶子脱手扶摇直上,带着明晃晃的金光升空。 此时在龙虎山哪个地方搞破坏的全性门人也好,正在阻止,制服的哪都通公司人员,天师府弟子,正道小辈都看到这样的一幕。 能看见,一道金光划破空气,带着长啸在山间响起,接着便无声炸开。 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金色的礼花。 明亮可鉴的同时,却没有转眼即逝。 “天师就在那,一块冲过去,扬名立万就在今晚!” “杀!” 巨大的金色礼花宛若信号弹,将张之维所在标了出来,也犹如一封战书,邀请此时看到这一幕的山上全性来挑战张之维这位天下第一绝顶高手。 有人被兴奋冲昏大脑,以为靠人数能填补数值之间的差距。 有人理智占据上风,第一时间就朝着反方向逃离,赌一把能不能在张之维制服他们之前逃出公司布下的天罗地网。 更醒目者,已经老实双手抱头蹲下,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了。 ‘一块冲过去就能杀了老天师?开什么玩笑!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天底下,把老的小的,还喘气的,国内国外的异人都算上,除了那一位不知是死是活的高人,这老头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杀这老头是要拿导弹的,你们有吗你们就上!’ 像是在回应这些脑子清醒的全性门人心声,夜空中绽放出来的点点金色礼花,借着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便朝着此刻在山上闹事的每一个全性门人飞出。 每一颗,每一点都如指头大小,分毫不差。 带着无可匹敌之势,轻而易举就洞穿了每个全性的手段,打在了他们的檀中大穴,让他们瞬间就失去了作战能力,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那伴随的风势,也顺带将山上起火的建筑群扑灭。 从头到尾,张之维都未曾露面,只出了一招。 这一招词有云: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第四章 哪都通动向 罗天大醮结束,算是有了根的张楚岚跟着徐三徐四回到华北大区,在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后,就返回两兄弟安排的住处。 夜深人静时分。 徐三徐四还有冯宝宝都已睡下,唯独张楚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无论他换成什么睡姿,脑海中都浮现在天师府里,张之维给他讲的那段往事,还有他询问田晋中得到的一部分答案。 突然,张楚岚双眼睁开,惊坐而起。 “晋中师爷啊晋中师爷,想不到您浓眉大眼,师兄弟三人最老实的也在这跟我打机锋。” 张楚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到在山上他询问田晋中三个问题时,田晋中给他的回答有古怪。 第一个问题,他问田晋中当年王一借着这三十六贼结义,八奇技现世为由搞出了哪些事,为什么如今异人界里王一这个名字成了禁忌,事迹也好像不复存在。 田晋中给出的回答是,之所以成为禁忌是大伙心照不宣,都不去提往事,至于事迹被抹去更是无稽之谈,只是化整为零,融入一段段往事当中。 他的三个问题都是围绕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提问,田晋中的回答却是答案都在一段段往事中,你要自己去找。 看似什么都没回答,但在第三个问题,他询问田晋中张之维是何时继任天师的时候,天师度传给了自己,张之维会不会出事时,田晋中给他指明了方向。 田晋中给他的回答是,张之维在五十年代初,建国后不久继任天师位,其次,天师度传给自己,张之维一点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甚至隐晦点出这是张之维脱困樊笼的一个方法。 这时候张楚岚意识到了这个回答中的关键所在,那便是时间! “师爷确实是五十年代初继任天师位,但不意味着太师爷在当时就给师爷传了天师度,也就是说,师爷在继任天师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自由活动的。既然王一前辈当年并没有死于福城之战,以他跟师爷一样的神仙本事,两人的关系,王一前辈在引得异人界天翻地覆的时候,师爷也在场。 或者说,师爷就是主谋之一,与爷爷他们这三十六贼一道搞出来那场大事。直到某个时间点,太师爷故去,在故去之前,师爷受了天师度,之后就一直在龙虎山修行,不得轻易下山,所以,师爷跟王一前辈有一段时间历史轨迹是重合的,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找到师爷作为天师到受天师度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就能找到真相!” 越推理,张楚岚越觉得这个推理站得住脚,而他也是想到就做。 第一时间就打开手机,在搜索网站上输入张之维的词条,毕竟正一天师,第一任道协会长这两个名头,不仅仅是异人界,世俗圈也知道,再加上张之维早在上世纪20年代末那会就选择了立场。 这么红,如今还健在的原始股,不可能查不到一点信息! 张楚岚查到了,但也没查到。 因为他从世俗搜索网站上查到的跟他知道的没差,除了生年,一些一笔带过的从军经历,接着就是继任天师和道协会长的具体年月日,然后就没了。 这不合理! 接着张楚岚又打开另一个社交软件,这是移动互联网在千禧年彻底走入千家万户,每个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之后,为了方便对异人界的管理,公司内部推出的一个社交软件,一个只有登记,注册为异人这个标签后才能通过输入用户名和每日短信发送更新的登录密码进入的软件。 他不信上面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好吧,真没有,他在公众网站上查到的是什么,这个软件上查到也是这些。 “这也没有啊,对了,三哥四哥他们是公司的人,公司又跟王一前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信他们作为大区负责人,公司内网里也没有师爷的过去详细资料!” 越是查不到,张楚岚的好奇心就越浓。 轻声出房,无声无息来到徐四的书房,打开电脑,输入网址 用户名:xusan。 登录密码和身份密钥u盘,密码贴在电脑边框,u盘就在桌上。 这是徐三的毛病,每日短信通知的登录密码他都会写下来贴在电脑边框,而且他的手机根本不下载这个异人界用的社交软件,这样一来,就算哪天自己出了意外,被危险分子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下载了软件也顶不上什么用,因为他登录的只能是自己注册的异人号。 至于危险分子进入自己家中盗取密码和密钥u盘···作为公司华北大区负责人的家都能被人悄摸偷了,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我身上啊! 回车键一敲,界面刷新,简洁明亮,输入张之维三个字关键词条,页面刷新中,刷新中··· 页面返回,只有几个大字显现在页面上:张之维,保密等级:绝密,死后五十年解密,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这几行字一出,张楚岚傻眼了。 死后五十年?谁死后五十年啊?师爷吗?他老人家这110岁都能暴打几百人的修为,我怕死在他老人家前头啊!晋中师爷您跟师爷合起伙来玩我呢! 灯光亮起,打断了张楚岚此刻的呆滞。 “别想了,老天师的资料别说我们作为大区负责人了,就是公司里也就只有我们家老爷子在内的几个董事能看,看的时候还得有另一个人在场才行,全是纸质资料。” 像是早就料到张楚岚会做这种事,徐三和徐四两兄弟靠着门框,也没多说什么。 “难道三哥四哥你们就一点不了解过去的事?公司,还有那位王一前辈,还有宝儿姐···” “楚岚啊,你喊我们一声哥,我们是得罩着你,但我们两个也没比你大多少岁啊,你觉得我们能知道多少?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就这么些人,有些人还不知生死,活着的那些还是一方大佬,我们能问谁,我们家老爷子倒是知道,可我们问他他不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那三哥四哥你们就没有一点相关的线索?” 见到张楚岚还是不死心,徐三和徐四对视了一眼,徐三把门轻轻关上,徐四走过去,递了根烟给张楚岚,自己也打开窗,点起。 “楚岚啊,我记得你是96年生人吧?” “嗯,四哥你问这个干嘛?” “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你爷爷跟你爹带你从一地挪到另一地生活的日子吗。” “记得。” “说说你那时候在社会治安的印象吧。” “嗯···挺好的,小偷小摸肯定是有,但你说什么拦路抢劫啊,悍匪劫车啊,黑恶势力盘踞啊,我好像都没听说过也没见着过,哦,我记得爷爷走后,我呆的那个村子有一桩,早早就被拉去打靶了,三哥,你不会说之所以我们一家三口搬来搬去没遇到什么刁难和治安问题,都是你们在暗中给我们一家保驾护航吧。” “得了吧,那会公司跟你爷爷之间就是彼此心照不宣,你爷爷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打扰你们,一切都是按章办事,一点特殊都没弄,不然专门费心费力给你们一家当保姆,真当公司钱多啊。我是想跟你说,我们兄弟俩也就比你大一轮,我们那会的社会治安,可没你小时候那会那么安定。” 徐四话语一出,张楚岚瞳孔骤张! 而靠在门口的徐三也推了推眼镜,缓步走来。 “我和阿四那会还小,自小就在院子里长大,除了上学放学,平常的活动范围就是院子,获取信息的途径只有报纸和电视。而我们家二老,常年到头不见人,就算回来了,也是匆匆吃个便饭,有时候连话都没说两句就被一个电话打来给叫走。 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医院的太平间,之后我们小学毕业,老爷子也安定了,才开始在我们身边陪我们,教我们修行,接着才是公司成立,而关于母亲的死因,被谁杀的,仇报了没有,老爷子都不跟我们讲,但我想仇应该是报了,张楚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楚岚不答,不知不觉间,手上的烟已燃尽,灼烧感让他回神。 徐三徐四的父亲,徐翔老爷子他知道,自己当初在学校被冯宝宝一铁锹打晕带走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徐翔。 一个在张楚岚眼中很是和善,看不出半点修行人样子的矍铄老头。 40年生人,算是亲身经历了旧社会到新社会变化的第一代人。 “三哥四哥,如果我现在去找徐翔老爷子问,你们觉得他会告诉我多少。” “不知道,老爷子心里藏了多少秘密连宝宝都不说,对了,有件事你可以注意一下,冯宝宝,她是自己出现在老爷子面前的,见到宝儿的时候,老爷子很激动,那种激动的感觉,给我这个过来人看,好像老爷子很早就认识宝儿,远比我们每个人都早。 还有天师也是,那句好久不见,认得宝儿的父亲,别跟我说你听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但宝儿是跟我们同一年出生的,我偷偷拿宝儿的血跟老爷子的血去做了亲子鉴定,明显合不上,显然宝儿也不是老爷子早些年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女。 所以楚岚啊,你要真想问老爷子关于过去的事,我觉得从老爷子跟宝儿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上切入。” 什么?! 张楚岚知道自己今晚指定是睡不着了,回想起自己跟冯宝宝认识的经过。 先是在学校接到电话说自己在村子里的家进贼了,关于自己爷爷的东西全被翻了个遍,存放自己爷爷骨灰的公墓骨灰楼也遭了殃,好在存放骨灰的管理人员刚好在,护住了那一片灵堂坛。 电话打过来也是找他这个唯一直系血亲,让他回来商量怎么处理,毕竟自张怀义寿终正寝火化成骨灰之后,就遵照遗嘱一直放在骨灰楼这么多年,现在冷不丁遭遇这事,不得让他来商量要不要下墓安葬啊。 他也就马不停蹄坐上最早一班大巴往回赶,一路颠簸回来就被村长通知有相关工作人员过来处理了,把自己爷爷骨灰带走,说是去学校找他本人来处理。 前后衔接发生的太快,这边驻村民警和村长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呢,人就把爷爷骨灰带走了,他得坐着大巴一路颠簸回学校,进校门还没回宿舍休息就被一铁锹拍晕,醒来就成哪都通公司的正式员工。 冯宝宝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他是冯宝宝一人的小弟。 然后就是异人界的大门直接朝他砸了下来,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造了哪门子孽被这样针对。 而关于冯宝宝的长生之谜,目前张楚岚也好,徐三徐四也罢,都不清楚。 至少在冯宝宝的身份证上,冯宝宝的出生年跟徐三徐四一档。 “明白了,三哥四哥,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帮你们什么了,什么时候动身去京城找徐翔老爷子。” “不急,老天师发话了,你这大学不能停了,而且老爷子那边估摸着已经收到消息了,他可能也会猜到你要来,不过老爷子得先去跟其他几个董事通通气,开个会。所以这段时间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赶紧把这期末过了别挂科,不然到时候老天师那边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大哥!我都快成唐僧肉了,还惦记着期末啊!” “你这话说的,人家唐僧被惦记了一路也没见哪个妖怪吃下他一口肉啊,你看,齐天大圣,天逢元帅,卷帘大将三徒弟都在你身边护法呢。” “徒儿啊,你这是放为师一个人去狮驼国化缘啊!” “没事的师父,妖怪吃你都有个流程,徒儿们来的及,放心去吧。” —— 京城,哪都通公司总部。 在挂着徐翔名字的董事办公室里,七十有五,放在异人当中还算当打之年的徐翔看着专门跑来串门,就坐在沙发那里自顾自喝茶的董事长赵方旭。 两人就这么对视而坐,彼此之间都喝茶不说话,就比谁先憋不住气。 喝到两人手中的茶杯见底,还把茶叶掏出来放嘴里嚼烂吞下,心宽体胖的赵方旭也终于服了。 “老徐,多少给点意见吧,天师已经···” “老赵,注意下措辞,那是咱俩的长辈,我们俩都算是他们二位一手带大,你读书识字还是张叔他教的。” “张叔已经把消息发我邮箱了,你我是不是都该做准备了。” “那就做啊,你是公司董事长,你喊董事来开会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有什么难为情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公司是怎么成立的,咱们这样摆明车马合适吗。” “说的好像以前不是摆明车马一样,现在是咱们的回合,你要真不放心,孟老爷子也在京城养老呢,你去请他来坐镇。” “你当我不想?他老人家自那之后就退休养老,谁也使唤不动他啊。” “所以我已经让公司各大区负责人带着临时工下个月过来开会了,你把会议时间定在下个月同一时间就行。” “哈,你这借着开会的由头把朵儿喊来京城啊,也是,就那丫头能请得动老爷子,不过,你想好到时候怎么回答张楚岚的问题了没。” “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可以给他看,哪些不能给他看,我心里有数。” “既然这样,我负责董事会。” “我负责临时工和请孟老爷子坐镇。” 第三章 当年故人 是夜,龙虎山上,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阔别半个多世纪,为了应对八奇技之一,炁体源流后人张楚岚入世异人界而召开的罗天大醮,最后竟然会是以全性大闹龙虎山而收尾。 老年陆瑾带着自己的曾孙女陆玲珑为首的一众正道小辈押着失去战力的全性门人,与天师府弟子汇合,将这些全性门人全都移交到哪都通公司华北大区负责人徐三徐四这对兄弟带来的人。 而他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看着此时因为亲眼目睹老年张之维出手而兴奋不已,正在那交头接耳攀谈的天师府弟子,当然,自己曾孙女这些小辈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生于和平时期的后人,哪怕踏入修行门,也从自己的长辈那里听说过关于张之维的故事。 但他们对于张之维的印象只有言语和能查到的资料。 第六十五代天师,第一任道协会长,十佬之首,异人界天下第一绝顶。 前面的头衔他们一知半解,最后这个绝顶之名更是完全模糊。 他们无法理解老人家都110岁高龄了,这个绝顶之名到底有多少含金量,怕不是靠年纪堆上来的吧。 这也难怪,天师府这边的弟子且不说,能被自家师长带来参加这场现代罗天大醮的一众正道小辈,哪个不是师长看好的衣钵传人,哪个不是惊才艳艳之辈。 是年轻人就会有一股傲气,天不怕,地不服,就算不停在长辈耳提面命,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觉得等我到了天师这岁数,我的修为未必比人家天师差。 直到这一招金光夜放花千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轻而易举将山上数百闹事全性一击制服,顺带扑面了山上的火势。 这些小辈才终于张之维这个异人界绝顶之名有了一个最清晰的认知。 幼年时未入修行门,听张之维绝顶之名如井中望月,少年时踏入修行,有幸得见张之维出手,这才明白他们与张之维之间,如一粒浮游观青天。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再召开的罗天大醮竟然还是以全性闹事而收尾,这下天师你满意了,又吓到了那帮家伙···” “太爷,您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收尾的事就交给公司的人处理吧,萧家小子的断臂就不用带走了,他伤势我看了,切口平滑,希小子的剑气有破坏性,这断臂和伤口处的经脉已经毁了,便是接上了真炁也无法游走,搬点重物都难。 这里的事忙完,你带着他们两个去你陆琳表哥那走一趟,我的师门在这方面有办法治,太爷年纪大了,夜深了,就先回家了,不用等我。” “知道了太爷,不过您不跟我们走吗?” “过去干嘛?过去好让你们这帮后生看我跟你那李爷爷吵架动手是吧,眼不见为净,就别给你们看笑话了。” 见自家太爷摆了摆手,一个人跟着公司的人先行下山的背影,染了粉色挑染,露出一根呆毛的陆玲珑丫头也是一脸疑惑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的自家太爷自打来了龙虎山观礼罗天大醮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好像有事瞒着自己。 可她也明白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开自己身后因为遭了全性六贼之一的耳贼暗算,误伤自己好友的这三个小伙伴心结和伤势。 而断肢再续这种伤势,放在医学中都是难度不低的外科手术,好在自家太爷的师门,他表哥如今修行所在能帮到自己。 “希,云,别担心,太爷既然说了萧啸的手臂能接回来,还能跟以前一样运用自如,就一定不会骗我,等萧啸的伤势稳定下来,我带你们去闽地,去三一门走一趟。” “谢了玲珑,我便不跟着一块去了,等萧啸醒来,我就离开。” 陆玲珑的小伙伴中,带着面具,以两把铁尺作为自己炁延伸增幅器,一向冷言寡语的云得知伙伴伤势可解,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打算跟着一道去三一门。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为什么?” “我要回师门复命。” 另一边,安排好善后事宜的田晋中也回到历任天师传天师度所在,张之维站在那里,负手而立。 至于那位全性代掌门龚庆早已不知所踪,想来是张之维借刚才一点金光夜放花千树横扫山上全性之际,也给了龚庆一个满意的答案,让他下山去给那帮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全性复命。 而在张之维面前,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身形挺拔的中年人和一个发型堪忧,一看就是社畜味满满的家伙正在张之维面前汇报工作。 “天师啊,您老人家没必要亲自动手嘛,事情都在我们控制之中了,不说您的天师身份,就说您自己,也是华东大区第一任负责人,我的老领导,您这突然出手,到时候公司里的同志知道了,又得说我老窦的不是了。” “都离休多少年了,我也是给这帮小辈们长长记性,连这点小打小闹的场面都处理不来,承平日久,文恬武嬉,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不过是见点血,受点伤,总比以后丢了命强,你回去也得搞个思想动员大会,首先就是你自己。” “是是是,您说的对,太平日子久了,懈怠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不难为你,回去之后记得接函,估计要不了几天你就得带着他去京城开会了。说到这个,肖施主,如今的杀心修行如何?” “得天师与恩师相助,如今我杀心可控,杀意可制。” “嗯,看出来了,倒是没枉费解空和尚为你取肖自在这俗名,杀心可控,杀意可制,方得大自在。可惜啊,你生错了年代,若在我们那个岁月,你如今的修为会更上一层楼。不过也好,太平岁月里可制,可控心中杀心杀意者,性功方面更是翘楚,窦啊,有烟没。” “有有有!” 华东大区负责人窦乐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包软蓝黄鹤楼,张之维也是伸手接过一根叼在嘴边,烟头无风自燃,深吸一口,烟雾一吐,俨然一副老烟枪的姿态。 “哟,田道长过来啦,那天师您忙,我和老肖就先走了。” “去吧。” “师兄,你这样做好吗?” “怕什么,我之前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别来扰这罗天大醮,扰我清修,结果全性还是来了,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全性,多少假全性谁分得清?不就是怕我真把这天师度传给了楚岚,解开了这自缚的手脚,趁着飞升前大闹一通吗。 也是想知道,我这110岁的老家伙如今还有多少柴可以烧,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看个够,好教他们清楚,这大势一起,不是他们想拦下就能拦下的,之前不过是让他们先赢一局,这盘棋,没下到最后,谁敢言自己便是胜者。” “唉,我就是觉得吧,苦了楚岚这孩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被卷入这个往事的漩涡。”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就算没罗天大醮这事,没怀义寿终正寝,楚岚他一样躲不掉,我传他天师度是最好的机会,他也拒了。嘿嘿,你说要是等楚岚他入局之后,突然发现大伙对于炁体源流的恨意和贪婪不是源自怀义,而是源自予德,楚岚他爹,你说这小子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张之维也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在那笑出声来。 见到自家师兄这样,田晋中也是无奈。 在关于张之维心眼小这件事上,他跟张楚岚是达成了共识,多少年了,怀义都寿终正寝如今要落叶归根了,整蛊不到师弟,就把师弟的孙子拿来整蛊,真真是老不正经! 一夜过去,龙虎山上的闹腾已然平复,剩下的不过是对建筑群的修缮工作,好在遭殃的都是后来起的这些,那些传承千百年的老物件倒也没中招,算是一个好消息。 而张楚岚,也将自己爷爷张怀义的骨灰按照要求放在了太师爷,也就是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旁的墓穴当中,也算是尽了这些年没能陪伴老老天师的孝道,落叶归根。 主持这个下葬过程的就张之维,田晋中,还有张灵玉跟另一位在山上陪伴张之维的九弟子荣山,他们俩是张之维亲传弟子,跟张楚岚这个张怀义之孙份属同辈。 “师爷,这里怎么会有一座无字碑?” 张楚岚注意到在天师府后山这葬着天师府历代先人的陵墓中,一座无字碑格外显眼,因为它所在的位置跟自己拜祭的太师爷还有刚下葬的爷爷张怀义这边有一小段距离,但根据落位分布来看,应当是跟这二老一个时期,也就是说,是自己另一位已故去的师爷。 “一个故人,楚岚,要不要听啊?” 又来? 你们这些长辈怎么都喜欢用这个套路搞我啊! 张楚岚光速摇头,一晚上跳的坑已经够多了,再跳就不礼貌了啊! 葬了张怀义,又到天师府供奉历代先人的祠堂里摆上张怀义的牌位,上了香,行了拜礼。 这些流程走完,也就代表着张怀义这一脉落叶归根,日后张楚岚在外面遇到了麻烦,凡是天师府弟子,甚至正一弟子,遇见了,都是能帮则帮,不能帮就来天师府摇人。 至于最高能摇到哪位嘛,就不用多说了。 这时候的张楚岚只感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自己也好像有了归属感。 原来自己除了已经寿终正寝的爷爷,还有那不知在哪浪到现在不归家的死鬼老爹之外,还有这么一大帮家人,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我! 而在外面观礼的徐三徐四冯宝宝三人则是看着这一幕,各有想法。 尤其是冯宝宝。 她歪着头,看着人群中的张楚岚还有在旁边抚须微笑的张之维,想了想,就这么在徐三徐四俩兄弟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把刀。 “你昨晚上说认得我老汉,我老汉叫什么,他长什么样子?” “宝宝!” 观礼的天师府弟子也好,徐三徐四,张楚岚也罢,都没有注意到冯宝宝混到了人群当中,走到了张之维面前,除了张之维和田晋中两人。 待到大伙反应过来时,徐三徐四这边也麻了。 拎着刀问人问题,什么操作啊这是。 “你老汉啊,认得,我还打过你老汉好几回哩,你老汉叫冯曜,剩下的我就不能跟你说了,之前想传给楚岚天师度后就可以跟你说个明白,现在啊,你只能让楚岚帮你老汉的痕迹,找回你的过去咯,你说是吧,楚岚。” “哦,我老汉叫冯曜,张楚岚,你会帮我吗?” 随着张之维和冯宝宝这一老一少的目光投来,张楚岚还能干嘛,自己把跳出坑的机会给拒了,现在就只能继续挖了,看看能不能挖出条地道爬出来。 “宝儿姐,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帮你找回过去,我也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我信你。” “好啦,事都忙完了,以后就我和晋中陪着你爷爷,楚岚,你也该下山了,你可是有一堆事要处理呢。另外,你那大学可不能不上啊,得上完,晓得不。” “知道了师爷,那我走了,师爷,晋中师爷。” 听着张之维和田晋中两位长辈在送自己下山时的点点叮嘱,张楚岚也一一点头保证。 目送着张楚岚一步三回头的下山,张之维这才和田晋中回天师府,继续自己的修行。 —— 罗天大醮一事后,藏于世俗圈的异人界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尤其是随着张怀义,张楚岚一脉落叶归根,现在的异人界虽然依旧因为八奇技再度现世而暗流涌动,但至少在明面上不敢打张楚岚这位炁体源流后人的主意。 不仅是因为张楚岚背后有公司罩着,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天师府的人,按照张怀义与张之维和田晋中同为师兄弟的辈分,如今的张楚岚可是天师府自张之维下第三代弟子,天师府核心弟子之一。 这个身份摆着,任何想要对张楚岚动手的势力在动手前都得考虑那位刚刚小露一手便横扫一众全性的天通道人,天下绝顶张之维。 毕竟天师府的作风之一,就是护短! 但人心从来不是靠着震慑就能抑制住贪恶之念的,镇得住一时,镇不住一世。 异人界中,有人心怀鬼胎,自然也有人随时准备出手搅局。 罗天大醮落幕一个星期后,港岛,九龙,新昌记茶楼。 茶楼内人来人往,都是过来饮早茶的男女老少,一家老小,好不热闹。 而在这闹哄哄的茶楼,一个包厢大门敞开,一高一矮两个老人正在那看着报纸,吃着点心。 高的骨架壮实,模样看起来不怒自威,有着一股凶相,想来年轻时也是个昂藏汉子,只是随着岁数到了,肌肉萎缩,以骨衬人,这才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好相处。 矮的那个倒是看上去慈眉善目,像个邻家老头,说是矮,但也有一米七的个头。 若此时有人靠近,便能看到这一高一矮两个老头所看的报纸内,各自藏着一个平板,平板上是相同的背景,却是内容大不相同的两则报道。 【一个星期前,全性大闹龙虎山罗天大醮,幸得天师出手,一击镇压无数宵小,天下绝顶之名,当之无愧,曜星社为你报道】 【当地新闻报道,龙虎山突发山火,幸得山上工作人员和消防人员扑救及时,并没有出现重大火情,无人伤亡】 背景图都是龙虎山,但曜星社这边的配图是gif,截的正好是张之维用一点金光夜放花千树的背景。 关掉平板,两老人这才收起报纸,望着包厢时不时跟自己两人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也在那用粤语唠起嗑。 “张之维條友,越老越离晒谱了。” “你唔系第一次知佢离谱,拜托你口下留德好唔好?咪成日擺副老屎忽嘚嘎,當年唔係佢同王一出手,我哋两个早就一鑊熟啦。” “喂,我今年九张嘢咯,唔系老屎忽系乜嘢啊?話係咁話,但你覺唔覺得张楚岚唔似六哥個仔啊?你睇佢喺羅天大醮嘅款,同四哥餅印一樣。” “你問我我問邊個啊?当年四哥净係話自己有後,佢後生乜样得三哥、六哥、八弟、十弟、十七弟、廿二弟、廿五弟同廿十妹呢八個知。講開又講,而家六哥同廿二弟都走咗,虽然下半世兜兜转转,但总算好走,就唔知其他嗰啲人點咯。 唉,揸住八奇技,当年搞到咁大鑊,异人界差啲反轉,我哋而家仲有呢间茶楼揸手,算偷笑啦。” “但係我都想落叶归根啊,以前仲可以返去拜门长同大老爷佢哋,而家净係可以喺度守门口。当年佢應承,帮佢搞掂件事就畀我返去,你今年做埋寿就一百啦,仲能幾多年命捱啊?” “不说这糟心事了,咦,都咁夜咯,三十弟呢?佢仲未到嘅?” 第四章 哪都通动向 罗天大醮结束,算是有了根的张楚岚跟着徐三徐四回到华北大区,在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后,就返回两兄弟安排的住处。 夜深人静时分。 徐三徐四还有冯宝宝都已睡下,唯独张楚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无论他换成什么睡姿,脑海中都浮现在天师府里,张之维给他讲的那段往事,还有他询问田晋中得到的一部分答案。 突然,张楚岚双眼睁开,惊坐而起。 “晋中师爷啊晋中师爷,想不到您浓眉大眼,师兄弟三人最老实的也在这跟我打机锋。” 张楚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到在山上他询问田晋中三个问题时,田晋中给他的回答有古怪。 第一个问题,他问田晋中当年王一借着这三十六贼结义,八奇技现世为由搞出了哪些事,为什么如今异人界里王一这个名字成了禁忌,事迹也好像不复存在。 田晋中给出的回答是,之所以成为禁忌是大伙心照不宣,都不去提往事,至于事迹被抹去更是无稽之谈,只是化整为零,融入一段段往事当中。 他的三个问题都是围绕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提问,田晋中的回答却是答案都在一段段往事中,你要自己去找。 看似什么都没回答,但在第三个问题,他询问田晋中张之维是何时继任天师的时候,天师度传给了自己,张之维会不会出事时,田晋中给他指明了方向。 田晋中给他的回答是,张之维在五十年代初,建国后不久继任天师位,其次,天师度传给自己,张之维一点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甚至隐晦点出这是张之维脱困樊笼的一个方法。 这时候张楚岚意识到了这个回答中的关键所在,那便是时间! “师爷确实是五十年代初继任天师位,但不意味着太师爷在当时就给师爷传了天师度,也就是说,师爷在继任天师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自由活动的。既然王一前辈当年并没有死于福城之战,以他跟师爷一样的神仙本事,两人的关系,王一前辈在引得异人界天翻地覆的时候,师爷也在场。 或者说,师爷就是主谋之一,与爷爷他们这三十六贼一道搞出来那场大事。直到某个时间点,太师爷故去,在故去之前,师爷受了天师度,之后就一直在龙虎山修行,不得轻易下山,所以,师爷跟王一前辈有一段时间历史轨迹是重合的,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找到师爷作为天师到受天师度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就能找到真相!” 越推理,张楚岚越觉得这个推理站得住脚,而他也是想到就做。 第一时间就打开手机,在搜索网站上输入张之维的词条,毕竟正一天师,第一任道协会长这两个名头,不仅仅是异人界,世俗圈也知道,再加上张之维早在上世纪20年代末那会就选择了立场。 这么红,如今还健在的原始股,不可能查不到一点信息! 张楚岚查到了,但也没查到。 因为他从世俗搜索网站上查到的跟他知道的没差,除了生年,一些一笔带过的从军经历,接着就是继任天师和道协会长的具体年月日,然后就没了。 这不合理! 接着张楚岚又打开另一个社交软件,这是移动互联网在千禧年彻底走入千家万户,每个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之后,为了方便对异人界的管理,公司内部推出的一个社交软件,一个只有登记,注册为异人这个标签后才能通过输入用户名和每日短信发送更新的登录密码进入的软件。 他不信上面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好吧,真没有,他在公众网站上查到的是什么,这个软件上查到也是这些。 “这也没有啊,对了,三哥四哥他们是公司的人,公司又跟王一前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信他们作为大区负责人,公司内网里也没有师爷的过去详细资料!” 越是查不到,张楚岚的好奇心就越浓。 轻声出房,无声无息来到徐四的书房,打开电脑,输入网址 用户名:xusan。 登录密码和身份密钥u盘,密码贴在电脑边框,u盘就在桌上。 这是徐三的毛病,每日短信通知的登录密码他都会写下来贴在电脑边框,而且他的手机根本不下载这个异人界用的社交软件,这样一来,就算哪天自己出了意外,被危险分子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下载了软件也顶不上什么用,因为他登录的只能是自己注册的异人号。 至于危险分子进入自己家中盗取密码和密钥u盘···作为公司华北大区负责人的家都能被人悄摸偷了,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我身上啊! 回车键一敲,界面刷新,简洁明亮,输入张之维三个字关键词条,页面刷新中,刷新中··· 页面返回,只有几个大字显现在页面上:张之维,保密等级:绝密,死后五十年解密,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这几行字一出,张楚岚傻眼了。 死后五十年?谁死后五十年啊?师爷吗?他老人家这110岁都能暴打几百人的修为,我怕死在他老人家前头啊!晋中师爷您跟师爷合起伙来玩我呢! 灯光亮起,打断了张楚岚此刻的呆滞。 “别想了,老天师的资料别说我们作为大区负责人了,就是公司里也就只有我们家老爷子在内的几个董事能看,看的时候还得有另一个人在场才行,全是纸质资料。” 像是早就料到张楚岚会做这种事,徐三和徐四两兄弟靠着门框,也没多说什么。 “难道三哥四哥你们就一点不了解过去的事?公司,还有那位王一前辈,还有宝儿姐···” “楚岚啊,你喊我们一声哥,我们是得罩着你,但我们两个也没比你大多少岁啊,你觉得我们能知道多少?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就这么些人,有些人还不知生死,活着的那些还是一方大佬,我们能问谁,我们家老爷子倒是知道,可我们问他他不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那三哥四哥你们就没有一点相关的线索?” 见到张楚岚还是不死心,徐三和徐四对视了一眼,徐三把门轻轻关上,徐四走过去,递了根烟给张楚岚,自己也打开窗,点起。 “楚岚啊,我记得你是96年生人吧?” “嗯,四哥你问这个干嘛?” “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你爷爷跟你爹带你从一地挪到另一地生活的日子吗。” “记得。” “说说你那时候在社会治安的印象吧。” “嗯···挺好的,小偷小摸肯定是有,但你说什么拦路抢劫啊,悍匪劫车啊,黑恶势力盘踞啊,我好像都没听说过也没见着过,哦,我记得爷爷走后,我呆的那个村子有一桩,早早就被拉去打靶了,三哥,你不会说之所以我们一家三口搬来搬去没遇到什么刁难和治安问题,都是你们在暗中给我们一家保驾护航吧。” “得了吧,那会公司跟你爷爷之间就是彼此心照不宣,你爷爷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打扰你们,一切都是按章办事,一点特殊都没弄,不然专门费心费力给你们一家当保姆,真当公司钱多啊。我是想跟你说,我们兄弟俩也就比你大一轮,我们那会的社会治安,可没你小时候那会那么安定。” 徐四话语一出,张楚岚瞳孔骤张! 而靠在门口的徐三也推了推眼镜,缓步走来。 “我和阿四那会还小,自小就在院子里长大,除了上学放学,平常的活动范围就是院子,获取信息的途径只有报纸和电视。而我们家二老,常年到头不见人,就算回来了,也是匆匆吃个便饭,有时候连话都没说两句就被一个电话打来给叫走。 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医院的太平间,之后我们小学毕业,老爷子也安定了,才开始在我们身边陪我们,教我们修行,接着才是公司成立,而关于母亲的死因,被谁杀的,仇报了没有,老爷子都不跟我们讲,但我想仇应该是报了,张楚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楚岚不答,不知不觉间,手上的烟已燃尽,灼烧感让他回神。 徐三徐四的父亲,徐翔老爷子他知道,自己当初在学校被冯宝宝一铁锹打晕带走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徐翔。 一个在张楚岚眼中很是和善,看不出半点修行人样子的矍铄老头。 40年生人,算是亲身经历了旧社会到新社会变化的第一代人。 “三哥四哥,如果我现在去找徐翔老爷子问,你们觉得他会告诉我多少。” “不知道,老爷子心里藏了多少秘密连宝宝都不说,对了,有件事你可以注意一下,冯宝宝,她是自己出现在老爷子面前的,见到宝儿的时候,老爷子很激动,那种激动的感觉,给我这个过来人看,好像老爷子很早就认识宝儿,远比我们每个人都早。 还有天师也是,那句好久不见,认得宝儿的父亲,别跟我说你听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但宝儿是跟我们同一年出生的,我偷偷拿宝儿的血跟老爷子的血去做了亲子鉴定,明显合不上,显然宝儿也不是老爷子早些年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女。 所以楚岚啊,你要真想问老爷子关于过去的事,我觉得从老爷子跟宝儿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上切入。” 什么?! 张楚岚知道自己今晚指定是睡不着了,回想起自己跟冯宝宝认识的经过。 先是在学校接到电话说自己在村子里的家进贼了,关于自己爷爷的东西全被翻了个遍,存放自己爷爷骨灰的公墓骨灰楼也遭了殃,好在存放骨灰的管理人员刚好在,护住了那一片灵堂坛。 电话打过来也是找他这个唯一直系血亲,让他回来商量怎么处理,毕竟自张怀义寿终正寝火化成骨灰之后,就遵照遗嘱一直放在骨灰楼这么多年,现在冷不丁遭遇这事,不得让他来商量要不要下墓安葬啊。 他也就马不停蹄坐上最早一班大巴往回赶,一路颠簸回来就被村长通知有相关工作人员过来处理了,把自己爷爷骨灰带走,说是去学校找他本人来处理。 前后衔接发生的太快,这边驻村民警和村长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呢,人就把爷爷骨灰带走了,他得坐着大巴一路颠簸回学校,进校门还没回宿舍休息就被一铁锹拍晕,醒来就成哪都通公司的正式员工。 冯宝宝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他是冯宝宝一人的小弟。 然后就是异人界的大门直接朝他砸了下来,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造了哪门子孽被这样针对。 而关于冯宝宝的长生之谜,目前张楚岚也好,徐三徐四也罢,都不清楚。 至少在冯宝宝的身份证上,冯宝宝的出生年跟徐三徐四一档。 “明白了,三哥四哥,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帮你们什么了,什么时候动身去京城找徐翔老爷子。” “不急,老天师发话了,你这大学不能停了,而且老爷子那边估摸着已经收到消息了,他可能也会猜到你要来,不过老爷子得先去跟其他几个董事通通气,开个会。所以这段时间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赶紧把这期末过了别挂科,不然到时候老天师那边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大哥!我都快成唐僧肉了,还惦记着期末啊!” “你这话说的,人家唐僧被惦记了一路也没见哪个妖怪吃下他一口肉啊,你看,齐天大圣,天逢元帅,卷帘大将三徒弟都在你身边护法呢。” “徒儿啊,你这是放为师一个人去狮驼国化缘啊!” “没事的师父,妖怪吃你都有个流程,徒儿们来的及,放心去吧。” —— 京城,哪都通公司总部。 在挂着徐翔名字的董事办公室里,七十有五,放在异人当中还算当打之年的徐翔看着专门跑来串门,就坐在沙发那里自顾自喝茶的董事长赵方旭。 两人就这么对视而坐,彼此之间都喝茶不说话,就比谁先憋不住气。 喝到两人手中的茶杯见底,还把茶叶掏出来放嘴里嚼烂吞下,心宽体胖的赵方旭也终于服了。 “老徐,多少给点意见吧,天师已经···” “老赵,注意下措辞,那是咱俩的长辈,我们俩都算是他们二位一手带大,你读书识字还是张叔他教的。” “张叔已经把消息发我邮箱了,你我是不是都该做准备了。” “那就做啊,你是公司董事长,你喊董事来开会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有什么难为情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公司是怎么成立的,咱们这样摆明车马合适吗。” “说的好像以前不是摆明车马一样,现在是咱们的回合,你要真不放心,孟老爷子也在京城养老呢,你去请他来坐镇。” “你当我不想?他老人家自那之后就退休养老,谁也使唤不动他啊。” “所以我已经让公司各大区负责人带着临时工下个月过来开会了,你把会议时间定在下个月同一时间就行。” “哈,你这借着开会的由头把朵儿喊来京城啊,也是,就那丫头能请得动老爷子,不过,你想好到时候怎么回答张楚岚的问题了没。” “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可以给他看,哪些不能给他看,我心里有数。” “既然这样,我负责董事会。” “我负责临时工和请孟老爷子坐镇。” 第五章 日常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张楚岚回到学校,在忙着将前段时间从加入哪都通到参加罗天大醮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补上。 而徐三和徐四也动用人脉网,说服张楚岚的专业课老师,专业学院院长,提前给张楚岚这小子安排单人期末考。 考得好的话皆大欢喜,同专业那帮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楚岚脑子灵光,提前修满了这一学期的内容才让班主任开绿灯。 要是考砸了,别说过年回天师府拜年被两位师爷问成绩了,光是在宿舍那帮儿子面前就得被他们笑到结婚生子。 但闲暇下来的时候,张楚岚也会躺在宿舍床上,或者在学校找块空地,掏出手机,打开‘哪都通’这个异人界社交软件,属于自己的用户名和登录密码短信,然后··· “是否监测到未知异人?” 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当异人是大白菜啊!随便在路上走一圈就能碰到一个,我自学了金光咒和阳五雷,还有那不知道有没有传给我的炁体源流到现在,要不是被宝儿姐一铁锹拍晕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异人在社会中活跃! “是否使用了真炁?” 张楚岚还是点否! 心想自己爷爷临终前再三告诫自己,别在人前用出任何手段,做个普通人,哪怕见到同类了,也继续做个普通人,除非自身安危受到威胁。 后面这几句话是老爹在爷爷成盒了以后跟他说的,说完第二天就留下封信,说钱啥的都存在村长那了,够你花到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有事再联络。 然后人就不见了,直到现在他也只是从张之维这位师爷嘴里听到他见过自家老爹的消息,自己也不是没用公司的内网查过自己老爹的下落,结果是一无所获,一片空白。 原因无非就两种,一,自家老爹还在用小灵通,小灵通下载不了现在智能机和按键机的软件,二,就是他可能跟师爷张之维一样,都成了绝密,但也不对,他用徐三权限在公司内网查张之维的时候都有反馈,但自己老爹,已故爷爷,三十六贼这些往事都是一片空白。 怎么?我那不知道在哪快活的忘崽老爹也是三十六贼之一? 至于使用真炁,说实在的,除了罗天大醮前后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之外,张楚岚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运用真炁了,六年还是七年? 这时间久到他都忘记了自己竟然还是个异人,重新回到校园,要不是现在在外面有了个窝,偶尔还被徐三帮忙辅导下功课,还有手上的‘哪都通’页面,他都以为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的那种。 “身体状况是否有异常?” “是否发现全性活动的痕迹?” “是否···” 否否否否···否! 张楚岚从未想过从那武林大会的罗天大醮结束后回到校园,再认识异人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日常!’ ‘日常’是正道这些每个在‘哪都通’这个软件注册登录的异人都必须做的每日任务,你可以选择忽视不做,用其他社交软件跟你的异人朋友聊天,但一周之后,就一定会有位哪都通的员工出现在你家门口,或者是你师门长辈面前。 然后,然后你就寄了。 这时候张楚岚也能理解为啥罗天大醮上那些异人见到徐三和徐四都没啥好脸色了,跟锦衣卫似的天天盯着你,就算知道这是人家为了方便管理,别在如今的和平时期搞什么私下斗殴这种事,但这种一周没做‘日常’就上门打小报告这种事,谁来都膈应。 公司好歹也是国企,你们缺那点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的钱吗! 但他们还没得办法,没得选择。 因为哪都通作为国企快递,线路遍布全国和东北亚,再加上如今互联网网购盛行,一些修行用的药物你在其他网购平台上还买不着,只能在‘哪都通’这个软件平台里找,买了之后谁送,不还得是哪都通,总不能自己跑去那深山老林,穷山恶水处找吧。 废那劳累劲干嘛,更别说一些药物还是国家管控资源,你不花钱买还想自己偷采偷挖啊,赏银手镯一对! 做完了日常,张楚岚便进入了社区。 是的,这就是‘哪都通’这个软件的第二个功能,让天南海北的异人能够在一个社区里谈天说地,或说趣事,或说修行,或说约架。 按照徐四的说法就是公司本质上是禁止异人界搞丛林法则那一套的,异人动手动静怎样都不会小,以前信息通讯不方便。 有可能一个小误会,结果走了一路,越想越气就成了必须找回场子的大麻烦。 例如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最近的昆仑派跑去光明顶也是千来多公里,更别提其他在中原腹地或者精华区的五大派了,这一路长途跋涉走来,没火也得气出火了。 现在互联网家家户户都在用,就连刚脱离贫困线的村子都得有个公用的互联网教室,你们这些天南海北,也不差钱的异人不也得配一个专用社区? 把话说开了,免得越传越离谱。 当然,要是劝不住,最后必须得分个高下,见个生死,我们也不拦着。 你们报备,我们给你们安排场地和见证人,双方派出代表,打,打完我们给你们善后,发公告,这事就算了了,谁要是再揪着不放,就该我们哪都通客串下锦衣卫的活了。 叮! ‘不要碧莲已上线。’ ‘您的好友粉色呆毛王上线了。’ ‘您的好友沉梦昂志上线了。’ ‘您的好友懒洋洋上线了。’ “花儿,跟其他人说一声,萧啸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再有一个月就能拆绷带了@八卦之花。” 附图是习得擤气,在全性大闹龙虎山的时候因遭了全性耳贼算计,被斩去一臂的萧啸躺在床榻上,背景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屋。 原本断去的左臂处从根处缠满绷带,一直勾勒出手臂的形状,完好的右手竖起大拇指,在陆玲珑的自拍照后面笑的很开心。 我去!这哥们手臂不是被公司的人就地焚毁了吗?这踏马也能长出来啊! 张楚岚嘴巴张大,再看陆玲珑发照片的定位,闽地,他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三一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三一门跟王一前辈跟龙虎山关系匪浅,王一前辈还补齐了三一门逆生三重缺失的部分,让逆生三重跟我的金光咒一样都是通天修行之法。 这次罗天大醮确实没有三一门的门人出场啊,陆老爷?差点忘了他也是三一门出身的,那现在三一门门长是? 切换页面一搜,赫然出现李慕玄三个字还有他的近照,一个不修边幅,一头长发的糟老头,跟周围那帮仙风道骨的三一门弟子完全是两个画风。 看来这三一门或许可以走一趟,就是不知道能了解多少。 “好的玲珑,唏就在我身边,你是没看到哭的样子,我现在拍给你看,云,你现在到家了吗?@粉色呆毛王@青岛黄毛@我的眼睛就是尺。” “谢邀,刚下飞机,正在吃早茶。” 附图是陆玲珑这个小伙伴群体里那个先天异能是脑子能够超频运作的女异人枳槿花,旁边是被拍到掉眼泪惊慌失措的黄毛唏。 这两个张楚岚很有印象,一个闷骚八卦又容易慌张的眼镜娘,一个不符合对山河四省人高马大认知的小个子,但性格豪爽大气,唯一让他记住的就是跟宝儿姐拼酒,被宝儿姐用吸管喝二锅头给喝趴下了。 第二张图地址定位是港岛,配图是一个叫新昌记的港式茶楼,一看就是那种几十年老店。 “碧莲啊,听说你最近的成绩不太理想啊,要不要哥哥我给你分享点学习资料啊~@不要碧莲。” 张楚岚发现自己被艾特了,配图还是最近自己这一路飘红的成绩单。 “噗!哎哟窝泥马!胖子你这开盒都开到我学校来了?大哥求放过啊,我就这点底了还开?@沉梦昂志。” “这不大家都想知道罗天大醮的冠军得主的日常生活嘛,在下也是盛情难却啊,要不你开个价,哥们也是管理员之一,帮你删了这图@不要碧莲。” “藏先生,你看我合适吗@沉梦昂志。” 张楚岚点开陆玲珑小伙伴群体里那个叫藏龙的头像,这家伙是陆玲珑小伙伴群体的组织人,也是陆玲珑的追求者,私下还把自己这个小群体起名叫玲珑后援会,一个收集情报的好手,但张楚岚深刻怀疑,这里面还有那个八卦眼镜娘枳槿花的一份力。 然后一狠心,一咬牙,点开自己手机里的隐藏相册,选择一张图片,点击发送。 不一会儿,社区里又一条消息弹出。 “!!!张先生请自重啊@不要碧莲。” “一句话,删不删,删了给我发点能帮我过期末考的辅导资料,我期末过了就把联系方式发给你@沉梦昂志。” “义父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花儿,搭把手!@八卦之花。” 看着论坛里的活跃,张楚岚也笑出声,要从这日常来看,这异人界跟世俗圈也没啥两样嘛,都是要社交的。 想到这里,张楚岚也想到一人。 “王也道长,你这会在哪呢?@懒洋洋的修行也挺好。” “坐高铁呢,过隧道了,信号不好,匿了@不要碧莲。” “行啊楚岚,觉得这下期末考能过了?老爷子这边来通知了,下个月月底,京城见。” 推门而入的徐四见张楚岚这样放松,也给他发了去京城见徐翔老爷子的通知,这才关门,任由张楚岚自己在房间里发呆。 第六章 武当王也,拜见李门长 紧赶慢赶又是一个月。 张楚岚线上线下一同发力,终于顺利过关期末,提前开启自己的假期生活。 只有这样,他接下来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过去,找回冯宝宝的身世。 与徐三徐四冯宝宝一道搭上前往京城的动车。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即可到达京城。 张楚岚就读的大学在津门,这小子高考考的不赖,靠进了南不开,双一流。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三徐四他们才能第一时间跟张楚岚接触,以最快的速度把张楚岚拉下水。 坐上高铁,张楚岚的心情也是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这趟京城之行能够从徐翔老爷子那里得到什么答案,是不是距离过去的真相更近一步。 他是忐忑不安,但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闽地三一门处却是另一番光景。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切莫与他人动手,每日记得运行真炁贯通经脉,做些复健运动,半年之后,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随着绷带拆解,身旁之人的叮嘱,陆玲珑亲眼看着在绷带拆下之后,自己小伙伴萧啸原先那被斩断的左臂处一条新生,白皙的左臂长在那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断臂之伤一样。 萧啸也是同样不可置信的活动着自己这条长出来的左臂,抬起,放下,手指活动,一个个从自己大脑发出的指令都能按序完成,唯独在运转真炁走遍周身时,会在左臂处有滞涩感。 但对于此时不再是残废的自己来说,这种滞涩感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左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萧啸忍不住捂嘴,他怕自己哭出声来。 之前治疗的时候他一直处在昏迷当中,等到意识恢复了,左臂处已经缠满了绷带,而他却没有半点感觉,只是以为三一门用机关手法给自己装了一只义肢。 这些想法他压在心里没说,只是配合照顾自己的陆玲珑,怕她跟着伤心。 不是他不相信三一门有断肢再续之法,只是他没见过,目前整个异人界掌握断肢再续之法的势力就两个,一自然是公司,二便是这三一门。 身为异人,他们天然对官方背景的公司有排斥,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是绝对不会找公司求助的,自己的断臂之伤不足以让自己的师门拉下脸皮找公司帮忙,更重要的是,那些得到公司帮忙断肢再续的异人,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公司是怎么治疗自己的。 昏迷着进去,醒来之后失去的肢体已经重新长在自己身上了。 至于这坐落闽地的三一门,虽说也是玄门大宗,但很长一段时间内三一门都是深居简出,鲜少看到有三一门弟子在异人界活跃,露面,就连与之关系匪浅的天师府办罗天大醮,也没见到三一门的弟子和长辈出席。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比天师府更像是神仙门派。 以上的种种,自然让萧啸对于自己能否断肢再续没有半点信心,难道去装个义肢? 这是如今在世俗圈关于断肢再植术最常用的方法,放眼全世界,国内在关于人体肢体重接方面的手术是世界第一,但总有类似于萧啸这种断肢内部神经大面积坏死的情况发生。 这样肢体就算接回去了,也是丧失掉基本机能,为此,义肢取代就应运而生,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是功能还是价格都很低廉,一个双职工家庭都能担负义肢手术的费用和后续保养更换这些。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利好,这义肢也是肢体啊,虽然冷冰冰的,但原来肢体能做到什么,义肢也能做到什么,没有区别。 但对于修行人而言,义肢就是无法取代原来的肢体。 如今断肢再续,失而复得,修行之路能够继续前行,这怎能让萧啸不喜极而泣。 “啸,你的手真长回来了!太好了,拍个照拍个照,我跟花儿他们说一下!” 陆玲珑看着萧啸笨拙运用自己这新生的左手,好似刚出生的婴孩在适应新生躯体那样,替萧啸高兴的同时,也准备掏出手机拍照分享到‘哪都通’异人社交软件上。 但手机屏幕刚亮起就黑屏了。 “陆丫头,又不懂事了是吧,别忘了这半年里多吃点滋补血气的,胃口得大开点,一天吃九顿,不然手臂营养跟不上就只能从你这自身元气里扣了,这些你怎么不说啊?” “师父,徒儿没来得及说。” “李爷~爷~”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除了手臂重生的萧啸和为其高兴的陆玲珑之外,还有一模样俊雅,身形挺拔,天然带着一股贵气的男子在旁,眉眼之间也跟陆玲珑有几分相像。 这位便是陆玲珑的表哥陆琳,很显然,他随母姓,也是自陆瑾这位之后,陆家当中第二位拜入三一门的弟子。 而画外音则是来自刚刚背着双手,一身白衣,长发邋遢,如今早已卸任三一门门长之位的李慕玄,也是陆琳的恩师。 刚才对陆琳的数落还有陆玲珑手机的突然关机,便是李慕玄出手所致。 见到这位自上世纪开始就鲜少在异人界中露面,只有在十佬会谈才会出席的异人界名宿,萧啸也想起身行礼,但一股无形柔劲便将他压在了床上。 “俗礼就免了,难得我那位师哥开尊口让陆丫头带人过来,我这个当师弟的帮个忙也是应该,哼,也真是不明白你那师门怎么想的,去找公司会死是吧,上世纪一堆流派是这样,现在都进入21世纪了还这样,早知道你们死性不改,当初还真不如跟···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要是肚子饿了就吃完午饭再走。”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李慕玄也没了聊下去的兴致,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也不留下什么话就离开了。 只留下陆玲珑,陆琳兄妹俩四目相对,萧啸一脸茫然。 因为他们从李慕玄那不耐烦的表情还有话语中都听出了这位爷对异人界很多流派的厌恶。 待到中午用膳的时候,陆琳也带着陆玲珑和刚刚痊愈的萧啸便来到三一门的弟子食堂,很正常的肉蛋奶,就是萧啸这位刚刚痊愈的病人面前份量多了些,全是大鱼大肉和骨头汤。 倒不是说萧啸吃不下,他只是在思考,自己好像才刚刚伤病初愈吧,上来就直接这么油腻的大餐合适吗? 倒是一旁的陆琳给出了答案。 “师父说过,其实三一门如今的逆生三重断肢再续之法跟公司那边的技术都是一个道理,逆生三重修至第三重,三重归一,三丹唯一之后,这逆生三重的修行才算真正入了门。 从这时候开始,修逆生者便会进入一种无限归一和无限化生的循环,你们也知道,我们人乃先天一炁化阴阳交合而生的后天生灵,生物学来说就是从受精卵到胚胎,接着便是十月怀胎,在这个过程中长出四肢大脑神经内脏,再续之法,无非就是通过给你渡入逆生之炁,让你本人的身体重新再经历这一过程,让你这只手臂自然而然的长出来,就像一块记忆金属那样。 所以严格上来说,你现在这条手臂就是新生儿的手臂,想要让这条手臂快速成长到跟你这个年纪相匹配,就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不然的话就得从你这个母体本身汲取了。” “所以表哥,你是说李爷爷用他的逆生真炁跟萧啸结合,生了一只手出来吗?” 陆玲珑话一开口,陆琳就不知道怎么接了,而萧啸也只能装作听不见,在那化身疯狂干饭人。 至于这样连着吃半年会不会把自己吃成个大胖子,那也是半年后的事,一身三高总比没了条手要好。 “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在背后编排我这老家伙。” 李慕玄不知何时出现在陆玲珑身后,对着她脑壳就是一记爆栗,其他三一门弟子见到老门长过来用膳,也是恭敬一礼,被李慕玄挥挥手才作罢。 “怎么,我那师哥还在生我收了陆琳这小子为徒的气啊,如今不比以往,坐个飞机个把小时就能到的事,非得我这个做师弟的去求他原谅?” “嘿嘿,李爷爷,太爷那不是觉得您破了我们陆家千百年的家规门风嘛。” 陆玲珑和陆琳尴尬一笑,两位老一辈之间的矛盾他们也明白原因在哪,可这事说不清啊。 “屁的家规门风!他陆瑾不是三一门人?当年师父因为三重之后无路差点道心破碎身死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到,好不容易师兄修正了逆生三重,让三一门得以成为真正的玄门正宗,虽说门槛还在,但总比以前寻不着路要好。 这么多年来,三一所收门人无数,但能冲关至三重者寥寥无几,陆琳这孩子修行逆生天赋之高不比师父当年差,这样的苗子他陆瑾竟然因为家规门风不跟我说,要不是那年我去喊他回山门拜祭师父都不知道你家还藏这么个宝贝,我也没让陆瑾那家伙传你表哥逆生,我收他为徒犯你陆家哪条家规门风了,搁这跟我怄气?” 一听到陆玲珑说起这陆家千年传家的门风家规,李慕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世人皆知三一门逆生三重独步天下,却从没想过这逆生三重的修行有多困难,不比那天师府的金光咒,全真的内丹功和武当的太极,种种玄妙神通自然伴随着重重修行风险。 凡事一饮一啄,有舍有得,拜得玄门,习得妙法,想要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呢。 “所以李前辈,公司之所以掌握断肢再续之法,是因为当年那位也把这门功法传给了公司里的传人了吗?” 这时候已经干饭干的肚皮都快破了的萧啸稍歇一口气,听到李慕玄说起当年往事,联想到公司那边也掌握了断肢再续之法,也弱弱发声提问。 “师兄他才不会那种无意义的事呢。” “无意义?” “对,对于师兄而言,他完善的逆生三重之法虽然玄妙无穷,但先天的修行门槛摆在那里,别说是这些年三一门招收的门人了,就说我们当年吧,三重之法被陆瑾带回门里之后,我们那一批人,包括我师父左若童在内,冲关至第三重者,算上我跟陆瑾,师父,师兄,也就不过九人。 小家伙,你要知道我们这批活在乱世里的老家伙,天赋或许跟你们差不多,但那生死之间的历练可比你们多多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饶是如此,也就九人达到三重者,你说这门功法门槛有多高?” 听到这里,萧啸也沉默了,最耀眼的一代也就不过九人真正达至三重踏入正式修行,虽然奠定了三一门玄门正宗的地位,但也难怪鲜少见到三一门弟子在异人界露面。 就这么几根苗苗,自己护着,传宗接代都来不及,哪还敢放心让他们下山去闯啊,碰到个什么天灾人祸的,那不就完犊子了? “所以师兄当年也明白,这修行之法是掰回来了,可除了利好咱们这些异人之外,对于普通人呢?一点作用都没有,逆生之炁是可以渡入常人体内修复断肢,但那代价是什么,小子,你吃这么多,也能感受出来吧。” “是,明明已经吃了这么多,吃了这么撑,可我还是觉得饿。” “连你这么个小伙子都觉得吃不饱,就知道这逆生三重断肢再续之法用于常人身上,那就不是救人药,是催命符!所以师兄当年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想通过科学的手段,从外部再造出一个能让常人也能通过损失极少元气来再续断肢的逆生环境。 也不怕告诉你们这帮小辈,咱们国家之所以在断肢再植术和义肢方面成为世界之最,也是得益于当年师兄他们那批人的研究,当时就一个主,一个副,主自然是科学手段再造逆生环境,成是成了,但目前这技术根本无法普及,代价极高,也就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负担得起,用于异人还好说,用于常人,唉,千万富翁都得当裤子,至于这副嘛···” “我知道,是那位梁挺大宗师与唐门前辈以机关结合人体医学之道率先突破了难关,才有咱们现在的世界之最。” “小丫头就是冰雪聪明,这些事不会记录在你们学的课本上,因为没有什么值得谈的,人生于世,完好无缺,一生安定喜乐美满,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便是师兄当年他们这批人的想法。 唉,人老了,就是会唠叨以前,你们吃饱了就走吧,琳儿,你送送他们,我就不去了。 至于我那师哥,陆丫头,你回去跟他说声,再过几天就是师父的祭日。” “知道了,李爷爷。” 当年从恶童转为顽童的三一门李慕玄,过了漫长岁月,如今也成了一个爱唠叨的老人。 用过午膳的他自行离开,负手在背后看着三一门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绕了几圈之后这才来到三一门的祖师殿。 这里供奉的便是三一门历代门长和祖师。 李慕玄关上门,看着祖师殿上供奉的牌位。 一个写着三一门第三十五任门长先师左若童之灵位,生于光绪元年,于光绪二十六年任门长,卒于一九七二壬子年。 给自己的师父左若童上了三根香之后,李慕玄这才走到正殿后方的偏殿,在这偏殿里还有一个牌位,而上面写着的便是: 三一门第三十六任门长先兄王一之灵位,生于光绪三十一年,于一九五一年任门长,卒于丙辰年。 李慕玄照着刚才给左若童灵位那样给王一的牌位上了三根香,小心翼翼擦拭着牌位上的灰尘,才在那里静看了许久。 “师兄啊,虽然你从未入三一门,但要不是你,我当年也没法真正拜入师门门下,我跟陆瑾师哥喊你一声师兄,你当之无愧。这三一门门长之位,当年你也一直推脱不受,可师父知道,你们要做的事,需要这一重身份,虽然你不受,可我们三一门的认你这个门长,单凭逆生三重完善之法传回三一,你就该是三一门的门长。 我只是不相信,不相信你真的会死,我知道,我知道师哥跟我怄气不是因为我破了他陆家的家风,收了陆琳为徒,他是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作为三一门门长,你有难结果我却坐视不理,封闭山门。可师兄,是你跟我说的,自有后来人,现在我跟师哥都106岁了,这后来人在哪呢,我真怕我和师哥等不到啊···” 想到往昔的岁月,李慕玄的声音也有几分哽咽,但在下一秒,他也突然出手,一股无形劲气扫向一处,将一个身影从空气中逼了出来。 看到来者踉跄后退,李慕玄也直接收招。 “我在手机上见过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武当的高徒也做起这梁上君子了?” “多谢李老门长手下留情,我也是没想到这三一门中竟然有术士高人布下迷阵,情急之下这才溜了进来。” 被李慕玄从空气中扫出来的家伙,便是另一位八奇技的传人,八奇技风后奇门掌握者,武当王也。 见到李慕玄没有追究自己偷摸潜入祖师殿的责任,王也整理了下着装,也对着李慕玄稽首一礼。 “武当王也,拜见李老门长。” 第七章 临时工齐聚 “武当王也,拜见李老门长。” “客套话就免了,小家伙,罗天大醮都结束快两个月了,不回武当好好修行,在外面遛弯了这么久,还跑来我三一门里看热闹,我这三一门有什么好看的热闹啊。” 李慕玄细细端详着此时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也,一双精光老眼似乎要将王也看透,看穿。 而王也倒也没觉得哪里不适,只是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瞒老门长,那个,我一个月前就被逐出山门了,不算是武当的门人。” 闻言,李慕玄倒是先绷不住笑了,倒是把王也搞得尴尬不已。 “小王也,你可知道老头子我上一次听说类似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是民国十九年,第六十四代嗣汉天师张静清通过江湖小栈向天下同道宣布,张之维不再是天师府弟子。” “老门长您可太抬举我了,我哪敢老天师还有您身后这位前辈相比呢。” 王也目光望向李慕玄身后供奉的王一灵位,意有所指。 李慕玄倒也不恼,顺着目光看了身后自己供奉的王一灵位一眼后也是哈哈大笑。 “天师跟师兄,这俩是论外的,这两位千年难出一位,自武当三丰真人于明太祖年间飞升之后,就这两位能有飞升之姿。” “那为何王一前辈却成了如今异人界的禁忌,老天师自王一前辈成为禁忌之后,自困龙虎山四十载不出?” “小家伙好奇心这么重,怎么不自己算一算呢?” “哈哈,老门长真会开玩笑,我跟师父学艺多年,太极都马马虎虎,更别说这术士运算之法了。” 王也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总觉得李慕玄话里有话。 “小家伙心不诚啊,真像当年的我,但你都能来到我这了,怎么会觉得老头子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本事呢?你是算不出来,还是不敢算?或者两者皆有,这风后奇门为术法之最,之奇,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算的,你说对吧小王也。 周蒙老道把你逐出武当山我也能理解,当年先是连年战乱,大伙一口气刚缓过来,正准备迈步朝前呢,又来那场大乱,他们武当遭的罪可比其他玄门正宗惨多了,这时候要是再让大伙知道你身怀风后奇门,这武当怕是日后不得半点安宁咯,也正好让你出来历练历练。” 被李慕玄戳穿自己现在身负的八奇技,王也也坦然了。 “周蒙师爷所做,我并不怪,只是还请李老门长为我解惑。” “解惑?小王也,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老头子不是术士都能看出来你身负八奇技之一,当时在罗天大醮上可不是没有术士观战,现在你在那些术士眼里就是块唐僧肉了,要是再往前探索,你身边可没有什么人能保你了。” “糊里糊涂受了这八奇技,总得知道源头吧,而且,我在被周蒙师爷逐出武当之前,给我自己卜了一卦。” “卦象怎么说。” “知行合一,大道可证,人人如龙。” “人人如龙?哈,我倒是真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怕是看不到咯,得你们这些小辈替我们看了,所以小王也,你真要顺着身上的风后奇门追溯下去?” “我想我没得选,无论是被迫还是自觉,这都是我们这一代八奇技传人的使命,破局,开路。” “使命吗,好久没听到这个字眼了,好吧,小王也,你想问什么。” “当年那场导致王一前辈成为禁忌,老天师自困龙虎山的大乱,是跟飞升之秘有关吗?” “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 “老门长,哪有您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啊。” “废话,我三一门传到我这一代不过第三十七代,祖师都没飞升,我上哪知道到底是不是跟飞升之秘有关。” “可王一前辈···” “我也是从后来师兄的只言片语还有所做之事,才明白师兄他们要干什么,才给你这个回答,既是有关,也无关。” “好吧,那换个问题,王一前辈当年真的身死了吗,以他的修为,谁能杀死···他?” 说到最后的时候,王也同样也是小心翼翼,注意着李慕玄的神态和情绪,生怕说错了什么。 但李慕玄还是那个李慕玄,邋遢,不修边幅,还是一副糟老头的样子,没有什么气势威压。 只是横了王也一眼。 “师兄跟张之维一样都是通天修为,不算如今这日新月异的科技,热武器,单论手段而言,没人能杀得了师兄,除了他自己。” “所以?” “不知道,那会等我赶到之时,只见到师兄的衣物,之后师兄在异人界成了大伙心照不宣的禁忌,我也就在这里弄了个偏殿,将师兄的衣物立衣冠冢,陪在他第一任师父全性鬼手王耀祖墓旁,在这也立了个牌位,供奉师兄。” “失踪?”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好了小王也,这便是我能给你回答的答案,剩下的,你再问我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回答了,从哪来,回哪去吧。” 李慕玄摆了摆手,阻止了王也的继续追问。 无奈,王也也只能对李慕玄再次稽首一礼,这才以风后奇门隐去身形,悄然离开。 正好这会陆琳也送着自己的表妹陆玲珑和明显肚子滚圆的小伙伴萧啸离开三一门。 刚出山门就正好撞到了散去掩护,准备离开的王也。 “王也道长?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师门不要我了,就随便溜达呗。” “那你接下来去哪?” “回家,我家在京城。” “这么巧?我们也回京城,你哪个航班,我们一起啊。” “额···我不坐飞机。” “高铁也行啊,路上有个伴也热闹。” “怎么跟你们解释呢,算了,我们先去机场吧,到那里再说。” “好,表哥我们走了,你也抽空回家看看姑姑,姑父他们。” “知道了,一路小心,萧兄弟,飞机上你也得吃一顿哈。” “还吃啊?” 带着一种按照任务进食的麻木,萧啸被笑哈哈的陆玲珑给拖走了。 陆琳望着表妹一行三人的身影逐渐在山路消失,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李慕玄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师父?” “嗯。” 李慕玄回应了一声,望着王也他们消失的方向,正好有一只鸟儿在空中低空盘旋。 一颗石子凭空浮起,顺着李慕玄目光所及的方向飞去,正好把那只鸟儿打下。 “哼,臭猴子,变也变不老实,我这地方有你这种鸟吗?” “师父,你这是?” “没什么,回去吧。” “是。” 等到山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李慕玄这才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是王也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想道。 ‘自有后来人吗?师兄,他们便是你和张之维选中的后来人?’ —— 另一边,张楚岚已经到了京城,他们是最后出发的,但也是按时到的。 “楚岚,到地方了哈,先去酒店放松一下,会议明天才开,估摸着得开一整天,我去找其他大区的负责人联络下感情,看看老爷子这次又是开董事会又是把各大区负责人召开是卖的什么药。” 到了酒店,徐四就撇下张楚岚他们自己撒欢去了,倒是张楚岚这会安静的呆在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淡定入睡的冯宝宝,透过窗户,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哪都通公司总部。 现在的他心里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能从徐翔老爷子那里问出什么,自己是不是距离过去的真相更近一步。 自己爷爷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终身不归龙虎山,师爷为什么自困龙虎山四十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失踪七年音讯全无? 在当年那场现在都鲜少有人提及的大乱里,师爷,王一,自己的爷爷,三十六贼,如今的老爹都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他们针对的是谁?整个异人界?还是其他? 种种阴谋论都在自己脑海里生成,消失。 胡思乱想之余,张楚岚也不得不去厕所洗了把脸,把自己摔在床上,看向睡下的冯宝宝,也是无奈一笑。 “宝儿姐,我是真羡慕你啊。” 京城,圆明园遗址公园。 作为曾经的古典园林之最,选址极佳。 是京城以及周边城市一众鸟类摄影爱好者‘打鸟’必去之地。 之所以称之为‘打鸟,’是因为鸟类天生机警,视力惊人,一旦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直接起飞而走,啥都没留下。 所以为了更好捕捉喜爱的鸟类最灵动那一刻,很多摄影爱好者,发烧友都会用长焦镜头选好拍摄点位,然后就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透过镜头,随时捕捉自己想要的那个瞬间。 因为其距离,姿势还有长焦镜头,姿态酷似影视作品里那些于百米开外狙杀目标的狙击手,故而被称之为‘打鸟。’ 而此时在一众摄影爱好者选择的公园后湖点位,一个个造价不菲的长焦镜头校准,快门声接连不断响起,时不时都有忍不住的小声惊呼,为自己拍到一副好画面而激动不已。 能让他们这样激动的原因,是因为在他们的镜头里,除了那些鸳鸯和绿头鸭水鸟之外,还有两个老头。 一老头身形偏矮,慈眉善目,自有一分气度所在,他洒下食料,不少鸳鸯成双成对,也在他那一块聚集,既不争不抢,而老者看着眼前的鸳鸯,脸上也浮现几分羡慕。 另一老者戴着圆框眼镜,也没有撒什么饵料,就这么陪在朋友身旁,而湖上的水鸟不怕生,林中的林鸟也不惧,就这么落在两个老者身旁,有的还在老者头顶落脚,时不时还会在老者面前飞舞,好像在献技,俨然一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景。 此情此景,怎能让这些摄影爱好者不惊呼。 他们倒是想有这种体会,奈何鸟儿不鸟他们啊。 而在他们的镜头捕捉下,在两个老者身后突然闯入了一对佳人。 发色一黑一白,黑发女孩将一头如瀑长发绑成大麻花辫,小麦肤色,走路一蹦一跳,心情极好,阳光洒在她身上,仿若都动了起来。 白色短发女孩倒是安静,面若冰霜,低头玩着手机,跟在黑色长发女孩身后。 一静一动,一冰一火,鸟儿时不时从两个女孩头顶飞过,黑发女孩抬手打起招呼,也会拉着同伴一块看去,接着就是一个自拍。 年轻人就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这句话在两个女孩身上得到最好的体现,正是青春靓丽时。 镜头里,黑发女孩带着同伴在靠近两个观鸟的老者身后不远处时就放慢放轻了脚步,鬼鬼祟祟却又不失几分灵动俏皮,等到了两个老者身后,这才扑上去,捂住身形偏高的那位老者双眼,同伴也给另一名老者打起招呼。 见到两个女孩,那名老者也是开怀大笑。 “呀,是朵儿和二壮啊。” “哎呀!子仲爷爷,你这样我不就没法给太爷惊喜了嘛!亏我还让二壮让她东北那边给你带了那么多山货回来。” “你还没报销我行李超重的钱呢。” “咱们姐妹俩谈钱伤感情啊,走公司的账!” “我爸不给。” 清冷的电子女音从那叫二壮的手机里发出,顿时惹得被捂住眼睛和那被称之为子仲的两位老者哈哈大笑。 这两个女孩,一个叫孟朵朵,一个叫高二壮,是哪都通公司西北大区和东北大区对异人界的临时工。 而这两位老者,便是王一最早期的四通公司核心团体中的禽兽师,后进阶为生物师的第一代生物师,孟德尔。 孟朵朵,原名陈朵,一出生因女婴身份被父母卖给药仙会这个异人界毒瘤,被孟德尔带人第一时间捣毁救出之后便将其收养,改姓孟,叫孟朵朵。 或许幼年早慧之故,自幼便展现出了在蛊术,禽兽师到生物师方面的修行天赋,但因其幼年遭遇,最后在孟德尔的安排下,与其孙子,孟朵朵之养父一同作为西北大区的临时工,为公司效力。 高二壮,名门四家当中与陆家皆属家风传家的高家之后,先天异人,具有操纵电波的能力,先入伍柳派习丹法,幼年修行时出了变故,之后一直以这冰霜面目示人,后因其先天异能配合丹法的奇特能力,成为东北大区的临时工。 第八章 往事揭秘,布局未来 “楚岚啊,你知道像宝儿这样的临时工,公司有几个吗?” “不知道,四哥你说说呗。” “东北,华北,华中,华东,华南,西南,西北,国内大陆板块七个大区,七个临时工。” “七个大区,异人界这么多人,就七个临时工处理着各个大区内的异人活动事件?位卑而权重啊。” “话不是这么说,临时工这个制度呢,是老爷子当年与其他董事重新组建公司的时候提议的,也专门找了异人界的十佬通知了,传达的意思也很明确。现在要步入21世纪了,异人界经过战乱和那场大乱之后也终于平定了,本意上,我们公司确实不鼓励异人界搞什么丛林法则。 但我们也清楚你们不想被我们直接管理,行,我们尊重你们异人界,不去管你们异人界的家长里短,你们也配合我们公司,全性的我们管不着,但自诩正道的流派,世家,门里家里有谁是异人的,都自觉点,下载‘哪都通’异人社交软件,注册自己的异人身份。 然后呢,各大区设立一名临时工,大多数情况下,公司跟各大区内的异人势力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出了异人犯罪,互相厮杀的事,公司就会派临时工一一登门拜访自己大区内的异人流派,家族,这时候你们就得配合临时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交代。 不然后面要是临时工在处理这类事件出了问题,例如造成普通人受伤,致死,或者临时工本身出了事,那你们这个大区的正邪两道就自求多福吧。” 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公司总部大楼张楚岚他们,就在一楼大厅沙发那里坐着。 徐四在那侃侃而谈关于公司临时工这个制度本身对异人界的作用。 简单来说,各大区的临时工不一定要多强多能打,就是公司放在异人界里的公共摄像头。 你们各大区内的异人闹出幺蛾子事了,我们得知道个前因后果,怎么处理你们先别管,但我们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是你们让我们公司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别怪我们到时候直接出重拳了。 公司推出‘哪都通’这个异人社交软件,还有临时工制度,就是在不直接管理异人界的情况下,给双方之间留下一个中转,缓和的空间。 谁要是不懂事把这块空间给拆了,到时候出现什么后果,就得自负。 而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临时工制度推出到今日,异人界发生的大小事就没有公司不了解,不清楚的。 一旁坐着的徐三也跟着补充道:“顺带一提,老爷子这个临时工方案公司这边刚通过,十佬那边也没意见的第二天,宝儿就出现在老爷子面前了,不然以老爷子当时的想法,我们兄弟俩其中一个就得当临时工,另一个作为华北大区的负责人。” 徐三的话外之音,不外乎就是有人早早就知道了徐翔推出的临时工制度,便把冯宝宝安排,让她出现在徐翔面前,让她作为华北大区的临时工活动。 这话外音张楚岚能听明白,但他现在的目光全都被挂在公司总部大楼的照片墙吸引过去。 照片墙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公司创办的历史。 第一张照片便是他熟悉的徐翔老爷子跟一个和善胖老头还有几位差不多一个年纪,或者小一点的陌生人在公司总部大楼前的剪彩合影,时间便是90年元旦。 后面便是各个大区分公司的成立合影。 但张楚岚注意到的是,作为徐翔老爷子最初成立公司的照片挂放所在,在其前端有一块与周围墙壁颜色不搭的印记。 大小正好可以放上一张照片,也就是说,在徐翔老爷子前面,应该还有一张早早就挂着的照片,而且还是很有年头的那种,却不知什么原因被取了下来,至今都没有摆上去。 “三哥四哥,其他大区的负责人和临时工你们熟吗?” “除了华东,华中,华南,剩下的都不熟,没见过面。” “东北,西北和西南吗,都是跟边疆接壤啊···我们什么时候见徐老爷子?” “不知道,等人过来通知吧,老爷子召集各大区负责人和临时工开会也是单对单,鲜少有大伙一块开的时候。” 就在张楚岚他们耐心等待的时候,西北大区临时工孟朵朵,东北大区临时工高二壮陪着自己的太爷孟德尔从张楚岚他们身后经过,这位在民国时期就成为王一四通公司核心群体,第一代将禽兽师这个流派进阶到生物师的老人也偏头看了正在盯着照片墙上那块印记的张楚岚一眼,这才慢悠悠走进了电梯。 等张楚岚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不见老孟等人的身影。 而在公司总部的会议室楼层,包括赵方旭,徐翔在内,作为公司最高管理层的六名董事尽已到齐,也在那发着牢骚。 “我说老赵,什么事值得你专门喊我们回来一趟啊,我美国那边跟大陆集团还有贝希摩斯财团的谈判都差不多要搞定了。” 董事黄伯仁,背景未知,既有商人的市侩一面,也有狠辣之心,负责对接国外事务。 “行了老黄,扯这些做什么,谈来谈去无非就那两点,咱们的人插到他们那边,盯着当年那些从咱们这里出去的家伙,他们的人插到咱们这里,知道咱们这边又捣鼓出了什么新奇玩意,他们好搞破坏或者是剽窃。” “嗨,有来有往,你攻我防,这不是正常操作嘛,再说了,有你老毕在,他们的人就是插进来了,也过了你这位门神的关啊。” 回应董事黄伯仁的这位毕姓董事叫毕游龙,毕游龙非他本名,但因为军方背景,基层出身,长期负责地下战线的缘故,这毕游龙也成了他的本名。 在公司内负责的业务偏向异人界和其他隐秘业务,具体未知。 “老毕,老黄,你们俩每次见面都要掐架,都少说两句吧,人这不都来齐了吗?老赵,怎么还不开始今天的议题啊?” 出言做和事老的董事是个心宽体胖的中年男人,姓费,叫费扬古。 为人八面玲珑,负责的业务未知,但与异人界息息相关。 “还差个老徐,现在他应该还在跟那些大区负责人单对单开会呢,把临时工都喊来了,怕不是西北,西南还有东北这三个大区的家伙又有什么毛病犯了。” “不能吧,这三个大区当年可是被老天师和那位一北一南扫荡过一遍啊,这才半个世纪,又作妖了?老天师是不轻易下山,但这些地方要是出了乱子,他老人家是不介意走一趟的,咱们也没拦他的理由。” 出声的是公司六名董事里唯一一位女性,姓苏,全名不知,跟赵方旭,徐翔差不多年纪。 具体负责事务未知。 “哟,都到齐啦?我这边也忙的差不多了,我家那俩小子可以放最后,先把这边的事办了吧。” 说话间,徐翔推开门,搀着孟德尔这位公司前身的初代老人就走了进来。 看到孟德尔这位早已退休养老多年的长辈都来到这里,这四名董事也是急忙站起身,脸色都有了变化。 “孟老?” “孟老,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这种事您知会一声,会议内容我们绝对不会隐瞒一点,给您送过去让您过目。” “别这么紧张,当年我退休的时候说了不管这些事就不会管,就喜欢跟子仲那老家伙闲的时候去公园观鸟,下棋遛弯。这回不是我那宝贝曾孙女也来了嘛,我才陪她过来逛一圈,都别在意我,我就是来旁听的,方旭,我坐哪?” “老爷子你坐哪都行,好了,人齐了,各位也落座吧。” 见到徐翔带着孟德尔这位初代老人进来,赵方旭抬手一挥,大门无风自动合上,赵方旭也坐在首座,推了推眼镜,双手交叉立于面前。 见到赵方旭和徐翔把孟德尔这位初代老人都请来了,这四名董事也明白当下这个会议议题跟接下来异人界和世俗圈都息息相关,也都正襟危坐。 “各位,咱们都知道如今的哪都通其实算是当年各方妥协再建的产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底线是不能变的,谁敢碰底线,我就灭了谁,无论是谁都一样,这是当初公司成立时候的共识。 我们都在等,等变局之时的到来,如今好像已经到了变局之时的征兆了,所以,我们今天的议题便是——八奇技。” —— “二位徐总,徐董已经在楼上办公室等你们。” “哟,到我们啦?老爷子也真够忙的,每次都把我们俩放在最后,楚岚,宝儿,走吧。” 不知在一楼大厅坐了多久,听到秘书过来传话,徐四率先起身伸了个懒腰,招呼着张楚岚跟上。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楚岚在脑海里也想着接下来要问徐翔什么问题,进了电梯,来到了徐翔所在的办公楼层。 一推开徐翔的办公室大门,便看到徐翔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而在办公室里,跟徐翔一块的还有赵方旭。 “赵董您也在啊,那这会我们兄弟俩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徐四你小子就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我既然跟老徐在这里,你们还能猜不到原因,门关上吧。我们两个老家伙也正好给你们心中的一些问题解一解,免得你们憋坏了。” “怎么会呢,我徐四一向的处事原则就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不通的事就不想,免得烦死自己。” “油嘴滑舌,老徐你来讲吧,我负责补充。” 吐槽了徐四这个晚辈一句,赵方旭也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却一直停在张楚岚身上。 倒是徐翔依旧是那副和蔼老头形象,指了指沙发。 “坐吧楚岚,我知道你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例如为什么是你,你爷爷那批人当年到底跟师父还有张叔他们做了什么···还有最新的一个问题,这里曾经挂着张什么照片。” 说话间,徐翔将面前的电脑屏幕反转,上面显现正是之前张楚岚在公司一楼大厅看着照片墙发呆的一幕。 张楚岚也没想到自己自踏入公司总部大楼开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徐翔监视着,或者说他知道,却又故意这么做。 见到张楚岚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徐翔也便知是后者。 他也不戳穿,只是起身,来到自己的书架旁一阵翻找。 很快,徐翔就端着一个裱起来的相框,小心翼翼抚摸着,眼眶也不禁湿润,然后才将其递到张楚岚面前。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商行,牌匾写着四城物流公司六个大字。 而在照片中是一群人的合影,有洋人,有老有少,而张楚岚的目光也聚焦在合影中心那个穿着长衫的短发年轻人身上。 徐翔的手指头也伸了过来,在张楚岚目光聚焦所处点了点。 “这个就是师父当年年轻时候的样子了,旁边这两个穿军装的一老一少,我想你从张叔在龙虎山上跟你讲的故事里就应该猜出来身份了,我记得好像是民国十六年拍的。” “这就是那位王一前辈吗?没想到他年轻时候长这个样子,平平无奇···等等?” 感慨着自己终于见到这位在师爷还有其他老一辈口中带着种种神秘色彩,一代传奇的王一真容,但他突然也意识到了刚才徐翔话语中的不对。 猛地抬头,看向眼前对视而笑的徐翔,还有坐在沙发上老神神在在喝茶的赵方旭,当初在龙虎山上问田晋中得到的答案之语也在脑海中回响。 ‘王一师兄自然是开宗立派了,也有传人,至于门派叫什么,传人都是谁,就得你自己发现了。’ “师父,张叔···” “不错,我便是师父当年收的弟子之一,不过在我前面还有一位大师兄,一位二师叔,我是师父在建国当年被他收入门下的。他老赵运气比我差点,虽然比我更早认识师父和张叔,但他那根骨,就连师父和张叔那般通天修为都嘬牙花子,练了大半辈子,就会一招劈空掌。” “什么话,我那叫劈空大手印!而且我比你多一个张叔,你懂不懂异人界两大绝顶为我洗筋伐髓的含金量啊!” 一听到徐翔这个从孩童时便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老友这样挖苦自己,赵方旭也是在那吹胡子瞪眼,嘴里也念叨着,劈空掌跟劈空大手印不是一个东西什么的。 还没等张楚岚消化这些消息,徐翔也抛出了第二个。 “第二个能告诉你的便是,不错,我确实认识阿无,不仅是我,老赵也听我聊过,而我认识阿无的时间,便是44年,也就是异人界称之为甲申之乱的那一年。” !!!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当徐翔说出自己认识冯宝宝的时间那一刻,张楚岚,徐三徐四两兄弟也是如遭雷击,看向静坐在那里,好似懵懂的冯宝宝。 看着她那张容颜不变的脸,那波澜不惊,不带一丝惊讶的表情,完全没法跟她的实际年龄联系到一起。 “那师爷当时在龙虎山上说他还认识宝儿姐的老汉,徐爷您又叫宝儿姐为阿无,无根生,冯曜,冯宝宝···” 第九章 王一日事 “不错,早在44年,我七岁那年就已经认识了阿无,之所以这么叫她,是因为当时阿无只知道自己叫冯宝宝,不知父母是谁,不知家乡在哪,所以我们村里的人都叫她阿无。 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我想你们已经有答案了,她便是甲申之乱之后音讯全无的全性掌门无根生之女,而无根生的本名,就叫冯曜!” 当说出这埋藏在自己心中已久的秘密时,徐翔也感到一阵轻松,目光柔和看向冯宝宝。 冯宝宝也探出脑袋,直言道:“狗娃子,你知道我老汉叫冯曜啊,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还没到该说出来的时候,对不起阿无,我一直瞒着你,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我能说的不多,你们听着就是,我跟阿无还有成为师父弟子的经过···” ‘我本不是京城人士,44年之前,跟父母都在川蜀一带山中一个小村庄,日子苦了点,但至少还能过得下去,阿无,阿无是突然出现在我们村子里的,是我爹妈上山砍柴时撞见的,见她无依无靠,又生的模样周正,我爹妈当时心想既然失忆,就先养一段时间,要是阿无的家人找来了,便送回去。 要是一直没有家人来找阿无,那便留下来,给我这个儿子当个童养媳···阿无叫冯宝宝,也是后来相处日子中她自己写给我们看的,我也是在跟阿无相处时,被阿无指点,筑基,得炁。但好景不长,你们也知道那个年代,就算没日本人也有日本人的飞机,外面也有山匪恶霸为非作歹,我们也就是那会知道了阿无的与众不同。 但代价便是我爹死了,来作恶的土匪也被阿无杀了,村里人却对阿无也变得害怕起来,因为她的手段,还有杀人时的淡然,连同我和我娘也被村里人排挤。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娘给阿无留下点吃的,就连夜带着我离开了村子,一路辗转反复,流落到了京城,我娘讨了个活,供我母子度日,我也凭借着得炁后的力气,帮衬着我娘,直到建国那年···’ ‘这位老爷,是我儿子不认路,冲撞了您,望您看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大娘您在说什么啊,别跪别跪,现在新中国了,除了您儿子娶妻时给您这位高堂下跪,没人值得您跪,我也不得行。哟,还是个得炁种子啊,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俺叫徐狗娃子。’ ‘哪有人叫自己狗娃子的,这样,我叫你徐翔怎么样,以后新中国,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该在新社会里自由自在的飞翔,去寻找自己要走的路。’ “就这样,我成了师父名下的第二个弟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修行人最难最凶险的一关便是得炁,要是没阿无帮我,当年我在行炁就可能已经暴毙而亡了。后来的日子里,师父一边教我修行,但他身兼多职,总是无法在京城久呆,一跑就是大半年不见踪影,连同我师叔,大师兄都是如此,但即便这样,师父也会用他的种种神通手段,给我留下一段影像。 每次都能准确无误指导我的修行难处,我跟老赵在师父和张叔,也就是老天师留下的影像中一点一点修行。闲暇下来的时候,我也会跟老赵,还有师父说起我认识阿无的过去,我也问过师父,问他在异人界这么高的地位,掌握这么多资源,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阿无,不对,应该是冯宝宝这号人。 师父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只是跟我说,放心,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她,她也一直记得你,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后来,师父也给我安排工作,从基层开始,为当初的公司业务东奔西跑,阿无也就成了我心中的一个影子,不再去想她。 直到那场大乱,席卷整个异人界甚至波及到世俗圈的大乱之后,师父失踪,公司被拆解,大师兄和师叔也随着公司的拆解被调到不知道的部门当中任职,直到大乱平息,九十年代我跟老赵决定重建公司的时候,阿无就出现,出现在我面前。” 一段往事就这样被徐翔这么一段话概括,中间省略了多少细节张楚岚不知道,他只是回头望向呆头呆脑的冯宝宝。 “宝儿姐,你当初怎么会想到来找徐老爷子的?” “我老汉叫我来的。” “无根生?冯曜?他还活着?” 张楚岚也没想到自己这一问竟然问出这样一个秘密,就连徐翔和赵方旭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之间,他们也知道自己当时进入了思维误区,因为徐翔对冯宝宝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当初那个生性凉薄,淡然,对于生死人情世故都不了解的样子。 所以先入为主,在知晓冯宝宝不老不死却又对外界事物一切都很陌生的情况下,只以为是随着时代发展,集村并寨,吊庄移民的工程启动,冯宝宝被迫从山里走出,正好与他们撞见,因为他们两个当时正在考察公司西南大区的选址和一些隐秘项目。 现在想来,冯宝宝竟是被人有意指引来与自己相遇。 “我老汉叫冯曜吗?” 冯宝宝歪头,给了一个反问。 “当初在龙虎山上,师爷不是跟宝儿姐你说过他认得你老汉,就叫冯曜,你是无根生之女!” “不晓得,他跟我说以后他就是我老汉,我就是他闺女,后来他不见咯,只跟我说在哪等着狗娃子,以后就是狗娃子带我。” “宝儿姐,你的那位老汉,是不是他?” 电光火石之间,张楚岚举起手中唯一一张印有王一的照片,指着王一的样貌让冯宝宝指认。 “诶?是他是他,是我那个老汉,一模一样,那个天师老头不是说我老汉叫冯曜嘛,啷个他叫王一嘞?” 面对这个问题,张楚岚和徐三徐四都是面面相觑,倒是听着的赵方旭和徐翔身形颤抖。 “原来,原来师父没死!他当年死遁脱身,是去找宝宝了!可他,可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没人能给徐翔和赵方旭答案,他们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自壬辰年王一失踪之后,并没有真的死去,只是躲进了深山当中,在照顾冯宝宝。 相比于两个老头的激动,张楚岚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串联线索。 ‘王一前辈和师爷早在建国前就跟无根生这位全性掌门打过交道,徐爷是在44年遇见宝儿姐的,也就是从37年到44年这段时间,师爷,王一前辈还有无根生又再度碰面,甚至还知道无根生有宝儿姐这个女儿,三十六贼结义这件事曝光之前,师爷和王一前辈都是知情的。 甲申之乱,是如今异人界对当年这场三十六贼结义,掌握八奇技下的定义,44年是甲申年,所以被称之为甲申之乱。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准确来说,整个甲申之乱是从44年三十六贼结义之事曝光开始,直到王一前辈假死失踪那年结束,跨越整整三十二年的时间,才是整个甲申之乱!’ 想到这里,张楚岚也看向徐翔。 “徐爷,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宝儿姐是无根生女儿的?王一前辈还是师爷告诉您的?” “都不是,师父和张叔他们从未跟我讲过无根生有个女儿,当年我们虽然知道无根生,知道三十六贼结义,但三十六贼结义一事被曝光之后,是被师父和张叔强行镇压了下来,然后三十六贼失踪,后来又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搅得整个异人界天翻地覆,波及世俗圈。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阿无是无根生女儿的,还是在阿无找到我之后,我和老赵在重建公司那段时间里,从师父遗留下来的东西里知道的。” “什么东西?” “这个。” 说着,徐翔也将早已准备好要交给张楚岚的东西递了过来。 是一本以传统线装本,蓝色书皮纸,风格古朴的书籍。 而在这书籍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王一日事! “这···日记?王一前辈的日记,这么重要的东西徐爷您现在才跟我说?” 张楚岚不解,您老人家早拿出来这个东西,我至于这么费劲巴拉去问东问西嘛? “你打开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了。” 张楚岚疑惑翻开书面,一旁的徐三徐四还有赵方旭也都凑上来,好奇看着王一留给徐翔这个徒弟的日记里到底写着什么。 而翻开书皮,映入张楚岚他们眼帘的便是:民国二十三年,甲戊年,甲戌月,庚寅日。 第一回:关外坠龙之谜。 “这王一前辈挺有雅兴哈,日记当写,还是章回体?” 徐四忍不住吐槽一句。 但很快张楚岚就发觉这本《王一日事》的不对劲之处了。 民国二十三年是34年,那会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基本上都是繁体字书写,就算有简体字也只在那日常的几个字里,并没有全面普及,或者说全面修改。 但他映入眼帘的内容里,全是简体字? 一个在民国时期的前辈书写日记,全都是简体字? 张楚岚下意识快速翻页,想看这本《王一日事》里到底都写了什么,可随着他的翻页,后面的页数日记内容一页一页都是用毛笔画的黑圈。 光是随意一扫,便让张楚岚,徐三徐四还有赵方旭都有种头晕目眩之感,差点就没站稳身子,唯独冯宝宝什么异样都没有,却也没看出来这些黑圈都是什么。 等从这股眩晕中缓过来,张楚岚也合上日事,看向徐翔。 “这就是原因了,当时我找到师父留下的日事之后也跟你一样去翻看,可也只是看到了阿无是无根生之女那一段,后面的内容我都看不了。师父通天修为,我在他老人家身边学了大半辈子,终究也只是学了点皮毛,无论我怎么用师父传给我的手段去解,都解不开。 张叔应该能看,但我想张叔也不会跟我说出里面的内容,我想师父让我找到这本日事,或许是让我将这本日事交给有缘人,楚岚啊,你想当这个解开这本日事所有内容的有缘人吗?” —— 是夜,张楚岚回到酒店,坐在阳台那里抽着烟,看着放在桌上的《王一日事》,再看房间里已经呼呼大睡的冯宝宝。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将这本《王一日事》带回来,至于冯宝宝是怎么跟失踪之后的王一遇见,相处的,她也说了个遍。 很简单一个过程,山中相遇,相处,时而带着冯宝宝下山,在山下的村镇活动,教她怎么融入外界,然后突然有一天失踪,冯宝宝就按照王一告诉她的地方,找到了徐翔。 具体时间不知,但可以断定是壬辰年甲申之乱平定之后,到徐翔和赵方旭重新组建公司这段时间。 根据徐翔和赵方旭的描述,如今这个哪都通公司虽然是当年四通公司的延续。 但实际上是个多方势力,异人界,世俗圈互相妥协的产物。 跟当初王一,张之维他们这批初代建国后执掌的四通公司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用庙宇比喻新社会的世俗圈和异人界,那当初的四通公司就是庙宇里供奉的一尊大佛,无论这座庙宇谁当方丈住持,都得老老实实来四通公司这尊大佛所在的殿宇里上香。 因为这尊大佛能给这座庙宇提供了一半的香火钱。 跟现在只是管理异人界但没有直接插手的哪都通公司而言,二者不能同日而语。 掌管着这样一座庞然大物,难怪这场被定义为甲申之乱的大乱能差点把整个异人界都给掀了,顺带连世俗圈都被波及。 也难怪这临时工制度推出这么多年,如今的异人界也是极度配合,看来都是当年被王一前辈和师爷他们整怕了,生怕再来一遍。 所以王一前辈啊,您老人家整出那么大的乱子,连爷爷都得隐姓埋名度日,我爹跟喝了忘崽牛奶一样不管我,师爷又是自困龙虎山四十载都是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如今异人界的安定,世俗圈的繁荣? 那您干嘛留下这本日事,还让宝儿姐出现在徐老爷子面前呢? 您这本日事是专门留给我的? 唉,既然是留给我的,那我就看看您老人家到底写了什么,是能让我看的吧。 脑海中思绪万千,张楚岚拿起这本《王一日事》也开始翻了起来。 略过那些自己在龙虎山上听张之维讲过的内容,也翻到了下一篇章。 民国二十九年,庚子年,戊子月,乙酉日。 第十回:逆生返源归三一,重回人间救全性! 嗯?这么劲爆?! 同一时间,哪都通公司总部董事办公大楼。 此时已是下班时间,哪都通公司大楼楼层也关灯了多层,唯有赵方旭和徐翔所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两人作为哪都通的创办者,一个总览全局,一个负责管理异人界,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终于忙完手头上的活,又将《王一日事》交出去的两老头也感觉身上担子轻松了不少。 敲了敲门,对视一眼,也关灯走人,准备老兄弟俩去找个地方喝两口,放松一下。 两人选择步行,以他们的身子骨,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跟哪都通公司总部大楼有一段距离后,路边的路灯也闪了一下。 两老头站定。 赵方旭抬了抬戴着的金丝眼镜,淡然开口道:“从我俩在公司的时候就盯着我们,都跟一路了,也该出来见见面了吧。” 话音落下,在灯光照不到的路边阴影中,一道道身影走出,瞬间就将赵方旭和徐翔两个老头包围。 第十章 老头快乐车 繁华的夜都市。 哪都通公司总部因为本身作为快递公司的性质,再加上本身就是管理异人界的一个机构。 秉着低调隐蔽的原则,选址的时候也是远离市中心,坐落在火车站等具备快速运输条件的多个大型物流园区,当然,这一片基本上都被哪都通公司包圆了。 所以赵方旭和徐翔选择遛弯散步回家很正常,以他们的修为,稍稍遮掩一下,走一段距离再打车去市中心吃点喝点并不会出现被人目击这种意外之事发生。 这也就给了这些不速之客可乘之机。 当这些不速之客从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中现出身形时,赵方旭和徐翔两个老头也没有因为他们的模样感到惊讶,或者说,他们早就预料对方会以什么面目示人。 “嚯,千机傀儡,有些年头没见到这些老物件了,怎么,用这些玩意试探我们两个老家伙身手有没有退步?知不知道当年我们都是用它们来练手的?” “正因为老才不好查,现在新的这些哪个不是做的惟妙惟肖如同真人,能够调动新的那些,都是咱们公司内部还有当年拆解出去负责这一部分的那些人,倒挺聪明,不给我们查下去的线索。” 两老头一言一语间,也将这些不速之客的真面目揭穿。 正如他们所言,此刻在这埋伏他们的都是一个个机关傀儡人,远远观之看不真切之下确实与真人无二,但到了近前,一眼便能分出真假。 而在这两老头的言语中,显然这些以机关术打造出来的千机傀儡是王一四通公司时期开发出来用于培养自己异人人手的机关傀儡。 说话间,这三十个,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的千机傀儡便朝着两老头包围,动静之间,隐有真炁在其手脚部位涌动。 这一点也没瞒过这两老头。 “还做了改装,当年还只是以炁来驱动,现在能真炁外放了?但我们俩可是拆着这些东西长大的,喝!” 赵方旭大喝一声,气沉丹田,扎稳马步,双掌拍出。 劈空大手印第一式·行云流水! 真炁鼓动,化作劲风,如潺潺流水,将这片区域囊括。 在这流水劲风当中,刚才还带着冲锋之势想要包围两老头的千机傀儡人就好似进入了一片无形沼泽,寸步难行。 “多少年了,你用这招还是顾头不顾腚,天上的不管了?下来!” 嘴上数落着赵方旭动手的老毛病,徐翔抬手一按,一压。 倒转八方·铺天盖地! 无形劲力化作绳索,随着徐翔抬手一按一压,便将跃至高空,躲开赵方旭这一记范围控场技的千机傀儡人关节处捆绑,将他们拉进赵方旭打出这片流水劲风当中,发出清脆之响。 见徐翔帮自己解决了头上的,赵方旭也随之五指成爪,直接变招。 劈空大手印第三式·波涛不定! 五指成爪,一收一推。 原本只是限制行动的流水劲风顿时化作无尽波涛,直接将这些千机傀儡拍飞,一拉一扯,外加无序劲力,让这些千机傀儡在空中互相碰撞,落成一片。 但随着这两招打出,赵方旭也皱起眉头。 “比以前的耐造。” “再怎么耐造不还是那样,瞧我的。” 徐翔左手呈托塔状,右手以指做笔,白色真炁从左手掌心涌出,伴随着徐翔右手作笔在这团白色真炁上勾勾画画,这才说道:“去!” 熵增万法·自相矛盾! 左手这团白色真炁化作三十份,打入了这些爬起的千机傀儡人体内,三十个千机傀儡人抬起手臂,白色炁团就在它们掌心汇聚,却瞄准了彼此。 炁团打去,互相崩飞各自的机关部件,而赵方旭也是抓住机会嘲讽回去。 “哈!你好意思说我,王叔这招教你多少年了,你使出来还是只有一成威能!” “废话,我能跟师父比吗!反正也查不来源头,赶紧拆了。” 劈空大手印第六式·风卷残云! 赵方旭再是一掌打出,劲力吞吐,化作一阵狂风将这三十个千机傀儡人卷起,形成一个旋风,狂风呼号,卷入其中的千机傀儡人互相碰撞,最终不堪重负,化作一地零件,没了动静。 看着这些曾经的老物件,徐翔也陷入沉思。 “真是奇了,下午才刚把师父的日事交给楚岚那孩子,晚上就来这些老物件试探我们两个?总感觉像是咱们内部人员出的手啊,老黄,老毕还是老费?” “不像是他们,要是他们出手,直接找楚岚那孩子不就好了。” “京津这边的?” “他们敢?这些老物件当年是集中销毁了,但用了那么多年,谁家谁户藏上这么十几二十个都有可能,这是试探咱们的反应?算了,打电话叫人过来收拾吧,送到房山那边看看这加工的手艺都有哪家痕迹。” “也是,总能查出来点什么。” ‘嗡!’ 就在徐翔这边打电话的时候,不远处也传来引擎轰鸣声,一辆迈巴赫便顺着两老头的目光驶上了高架桥。 而在这辆迈巴赫的后边,数辆改装过的厢车也紧随其后,匆匆一瞥间,两老头也看到了控制厢车的驾驶员跟他们刚刚拆掉的这些千机傀儡人如出一辙。 这一幕也是让这两老头气极反笑。 “早上才刚开完会,说别碰底线,通知还没传给各家各派呢,就有人在咱们眼皮底下玩这些?” “这车牌好像是中海集团的车,哦,差点忘了,他们家最小的那个读完大学去武当出家去了,前段时间武当周蒙老爷子刚报备把这小子逐出武当了,这才刚回家就遇上麻烦事了啊。 对,这些玩意我都拍照发给你们了,过来回收一下,到时候拉去房山那边集中处理……二壮,我徐爷爷啊,还在京城吧,正好,帮爷爷个忙,定位爷爷的手机,把爷爷在的这片路段摄像头都控制一下,别出现什么明天上电视的新闻,再帮爷爷调辆车过来,要好车。” 徐翔念叨着,连着拨两个电话,安排人手回收和相关事宜后,这才电话挂断,看向赵方旭,表情跃跃欲试。 “走吧,多少年没活动筋骨了,去看看,这种时候在京城搞出这些小动作,是真觉得我们查不出来还是算不出来。” “也好,我十八式劈空大手印也许久没耍个套招了。” “劈空掌就劈空掌,老是拿劈空大手印说事。” “谁家劈空掌能跟我一样收放自如,强弱由心呢!” “张叔,师父,陆老哥,李老哥,张怀义,丁嶋安···” “没完了是吧!” 说话间,一头银发,面若冰霜的高二壮就已经开着辆红色兰博基尼urus四座商务车停在了斗嘴的赵方旭和徐翔面前,车窗摇下,车门打开,正是银发面若冰霜的高二壮,副驾上坐着的是孟朵朵这位第四代身兼蛊术的生物师。 “壮啊,招摇了点吧。” “徐爷,赵爷,再不上车,人就跟丢了哦~” 被孟朵朵这么一吆喝,赵方旭和徐翔赶紧上车,高二壮油门一踩,也飙上了高架桥。 第十一章 寻旧 “我说王小少爷,你这在外面招了哪门子的祸事,连落地吃口饭的功夫都不给,追着咱跑啊。” “别提了,我正烦着呢。” 高架桥上,迈巴赫内。 身负八奇技之一风后奇门的武当王也道长坐在后座,不耐烦看着车后那几辆明显改装过,紧紧跟着他的厢车。 自己的父亲兼助手,算是半个圈里人的杜安大哥也在那疑惑,以为王也之所以会被武当除名,逐出山门就是因为犯了事。 “穷追不舍啊,王大师,显下身手?” “显个屁!公司有规定的,无缘无故在常人面前显露手段,一旦被发现,是要连人带师门一块问询的,我已经在公司软件上报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公司总部,我还真不信他们敢在这里动手。反正这高架桥上的路杜哥你也熟,溜溜他们,就当看夜景了。” “好嘞,听歌不?我这有油条包子,你先对付两口,等公司处理了后面的,再回去,大姐她在家里做好饭菜给你备着呢。” “是好久没吃我妈做的饭了。” 接过司机杜哥递过来的包子油条和豆浆,接着···风后奇门,离字·日凌空! 手掌周边区域突然温度上升,化作一个无形的微波炉,稍稍加热了一下手中的食物,王也这才简单吃了起来。 司机杜哥也打开车内音响,音乐响起: 到底你还要下多久~从昨天深夜下到午后 像是快溺毙的野兽狂暴的撞击整个四周 满腔的怨恨一直狂流倾泻在不见天日的大洞 你终究明明白白的显露出隐藏在背后的那个恶魔 大雨它冲走所有的美梦想象的幸福全部被掏空 大雨它粉碎对妳的感动漫长的爱意是那么脆弱··· 歌曲是伍佰老师的《暴雨》,倒也符合司机杜哥这个年龄的品味,更重要的是,王也也觉得这首歌挺符合现在自己的境遇,身怀风后奇门,一场罗天大醮之后。 看不见的暴雨就在自己人生中下起,把自己冲出了武当,就连回个家也被人惦记着跟了一路,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司机杜哥自然是不知王也此时的心情,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跟着音响哼歌。 ‘啪嗒!’ 一颗豆大的雨点拍在车窗上,接着第二颗,第三颗,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高架桥路面,整个京城都笼罩一片突如其来的暴雨雨幕当中。 “嘿,这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天气预报说有雨,结果大晚上才下,还真是时候。” 短暂,急促的暴雨之下,高架桥上的灯光也变得黯淡了许多,透过后视镜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几辆厢车没了踪影,司机杜哥也放慢了车速,准备在下个路口拐下高架桥。 就在这时,车门被人轻轻叩响。 “那么大的雨,谁在外面?” “杜哥!踩油门!” 太极阳劲·撼山! 王也一声震喝,拉回司机杜哥心神,也让他右脚一踩,加速冲下了雨势渐停的高架桥。 而在车门外,随着王也施展太极阳劲隔着车门打出,在车门外发出一声闷响,接着车门后视镜的匆忙一撇,也见到一个人影凌空飞起。 “大爷的!时速60公里,这是人能跟上来的速度!” 作为老司机的杜哥嘴里骂着,来平复自己刚刚被吓到的心情,方向盘猛打,造价不菲的迈巴赫甩着车尾灯又拐上了高架桥,他比谁都清楚,真进了限速的市区,没等哪都通公司那边的人到,自己和王也就得先被开盒了。 然后他也看到了一个个黑影从高架桥两边栏杆处跃起,落地,就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难怪没见到那几辆厢车了,合着是运人的,距离到了让人来追就行了啊! “我说也总,您老人家不给点指示吗!这都圈里的哪路神仙高人啊!” “别催,在算了!”然后···“又算不出来?娘的风后奇门,自从摊上你这么个玩意除了夏天能当空调,冬天能当暖炉,别的你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王也是气急败坏,但此刻怎么骂娘都没用,而在这时车载蓝牙音响响起了电话铃声,还没等王也掏出手机呢,已经自动拨通,一个清冷的电子女声从音响内传来。 “前武当弟子王也,我是哪都通公司临时工高二壮,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让你的司机杜先生开下高架桥,我们这边有专人为你们引路,不要在上面影响交通,后续也会有人跟进处理你后面的追兵。” “杜哥!” “收到!”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拨通自己号码的,但哪都通公司在异人界的威名,连他这半个圈里人都明白,更别说在世俗圈方面还跟自己老板的中海集团有业务往来了。 方向盘一打,迈巴赫又拐下高架桥,同时他们也看到一只本该在白天活动的喜鹊此时出现在他们车窗前方,为他们引路。 没有多想,跟着便是。 待到被喜鹊引到车辆无法快速通行的闹市区,车载音响内的二壮清冷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下车,往南面公园那边跑,放心,它们不敢砸你们的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王也还没等车停稳就下了车,“杜哥,你留下,他们的目标是我!” 说罢,不等司机杜哥反应,王也便撒丫子在老区居民楼内玩起了城市跑酷,跟着前方那只引路的喜鹊。 如他所料,这些追兵并没有对司机杜哥有兴趣,全在自己身上了,一个个也是紧随其后,借着月光夜色,王也也看清了这些追兵的样貌。 “我去,终结者追杀救世主康纳是吧,至于嘛!” 嘴里吐槽个不停,脚上的动作可没慢。 顺着头顶喜鹊的引导,王也也来到了南面公园,喜鹊也先他一步在公园草地上盘旋一阵落在孟朵朵这位第四代生物师手上,喝着孟朵朵早已为它准备好的水。 对于一只平常飞行速度在30-50公里每小时的鸟儿而言,前面爆发速度在迈巴赫前方引路可累坏了。 而在孟朵朵旁边,一头银发,面若冰霜的高二壮晃动着手机,意思不言而喻。 王也一个凌空翻滚,稳稳落地,往前加速,滑步,终点到达! “哈~哈~两位美女,接下来我该怎么配合公司,我可是老百姓啊,啥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都没干啊!” 孟朵朵轻笑不已,高二壮不答,只是对着手机那头说道:“收网。” 嗯? 王也警觉回头,因为他感受到了术士布局的波动。 八门·搬运! 离字·火流星! 八神力·青龙! 在这些千机傀儡人追击王也而来的必经之路上,一个范围差不多二十米的奇门阵局布下,正好将这些千机傀儡人包裹其中,随着三个声音响起。 空气中无数颗火球突然出现,夹杂着电光,砸在这些千机傀儡人身上,将他们击落于奇门阵局当中。 火焰加上电光,造成的动静不小,王也下意识看向公园里的摄像头,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张扬了点。 结果回头,只见到孟朵朵在那逗着鸟儿玩,高二壮低头玩着手机,压根不理。 而在他身后,又有声响传来。 能看见,挨了离字火流星和八神力这奇门阵局中天地人中地盘和人盘这两盘八卦术合击这些千机傀儡人也仅仅只是被摧毁了几个,剩下的,不过是烧掉身上用于伪装的衣物,继续朝着王也这个目标缓缓走来。 “我去!这都什么材质造的,这么耐造?!” “二壮姐,我们已经尽力啦,求求你别把我们偷跑出来的消息跟我们长辈汇报啊~~” 公园草丛里,两男一女见到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之后,也是一惊一哭,男的自然是惊讶自己联手施展的一击竟未能全灭对方,女的则是已经放弃攻击,直接跑来找低头玩手机的高二壮求情。 “所以我说你们诸葛家这帮孩子就是欠练,术士的术法修为再好又如何,施展术法的永远是人,自己命功基础打得不够深,不够牢,打出来的火苗还没颗手雷威力大呢,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光污染。” 在孟朵朵和高二壮身后摆着的石狮子后方,赵方旭和徐翔走出,看着过来求饶的诸葛家子弟,也是一阵长辈对晚辈的数落。 然后也点出这些傀儡人的由来。 “这些玩意叫千机傀儡,五十年代初期公司造出来的产物,跟你们诸葛家先祖诸葛武侯用武侯神机术搞出的木牛流马一样,用途就是负责后勤运输的,鉴于当年的环境,这些千机傀儡人别的优点没有,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硬!不然也没法顶着美国佬的飞机大炮给前线战士送吃送药。” 说到当年王一那一代人的成绩,赵方旭和徐翔脸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倒是把王也还有这三位诸葛家子弟的90后唬得一愣一愣。 “不过也别这么看着我们,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些老物件早就被公司淘汰了,当年集中销毁了一大批,但是嘛,各家各户要说没偷偷留下十几二十个,还真不好讲。” “老徐,你跟这帮小家伙说这么多干嘛,小家伙们,都瞧好了,拆这种玩意,其实就两个办法,一就是直接毁掉它们驱动核心,它们就没电了,二,因为它们都是按照人体构造造出来的产物,对人体的关节技也能用在它们身上,一点点拆,也能拆掉。当然,还有最简单粗暴的一种办法。 劈空大手印第九式·辟地!” 赵方旭抬手一掌拍下,包括王也在内的诸葛家三人也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风压随着赵方旭这一掌打出从天而降,直直砸在这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千机傀儡人身上。 溅起尘埃的同时,却没有破坏草坪。 待到尘埃散去,这些千机傀儡人也变成了一地零件,而赵方旭单手负于身后,摆出一副高人负手式的姿态。 “这···这是劈空掌?!” “哎呀!赵董就是赵董,这劈空大手印真是当世一绝啊!晚辈对您老人家的敬仰之情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咳,小王也啊,你这说话功夫跟你爹王卫国那小子比起来也不差,不错不错~” 赵方旭对王也露出满意表情,倒是一旁看呆的诸葛家三小辈一脸茫然。 不就是把劈空掌从天上打下来,范围更大了点嘛,怎么就成劈空大手印了? “三个小家伙,不识货。这老家伙一出生,就被老天师和你们从长辈口中听过的那位联手洗筋伐髓,疏通全身经脉,还专门将劈空掌以道儒两家为根基给他量身定制了十八式劈空大手印,他自三岁开始就在老天师教导下打磨根基练这手段了,这一掌,六十年的功夫,当开玩笑呢。” 虽然一直吐槽赵方旭的劈空大手印就是劈空掌,但真到了外人面前,徐翔还是会给赵方旭说话。 说话间,穿着哪都通公司服装的员工已经开着大卡车出现,将这些被赵方旭一巴掌拍烂的千机傀儡回收,按照之前徐翔电话里的吩咐,准备拉去房山研究下上面有哪家流派的加工痕迹。 而徐翔也开始处理眼下的事务。 “诸葛观,诸葛升,诸葛萌,你们三个偷跑出家,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是不是打算在这找人家小王也动手比试啊?鉴于你们认错态度积极,表现良好的份上,等你们家那个诸葛青下飞机,就自己过去跟他报道。小王也,辛苦你再跑一趟,带着三个小家伙去机场接那位诸葛青吧,然后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在软件上报备一声就完了,就这样,散了吧。” —— 另一边,在酒店内的张楚岚也刚看完《王一日事》里的第十回。 篇幅记述不多,但足以让张楚岚理清了思路。 ‘原来当年王一前辈以身化炁,在那福城之地沉沦近三年之久,只为渡得亡魂,梳理那些被掠夺积蓄在那的山川地脉之炁,险些身死,还是陆爷察觉到了不对,通知了师爷他们王一前辈才得以脱困樊笼。 也正是在那一年,师爷和王一前辈才知道无根生有宝儿姐这个女儿,但是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宝儿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爷不肯说,徐爷不知情,或许只能问问陆爷了。’ 想到这里,张楚岚掏出手机,登录‘哪都通’软件,打开好友列表,找到陆玲珑。 “陆玲珑,在哪呢?” “碧莲?刚刚把萧啸送回师门,我跟你说哦,我发现王也道长一个大秘密!” “问你在哪,别给我扯别的!” “京城啊。” “你们陆家不是江浙的吗,怎么在京城?” “前两天太爷的老朋友白云观方洞天道长仙逝了,又刚好赶上我家大太爷的忌日,我就在这陪陪太爷咯,你问这个干嘛?” “陆爷也在京城?你发个定位过来,我去拜会他老人家。” “说理由,不说不发。” “我想问问他关于当年的事,这理由够充分吗。” 第十二章 福城后续 “我大太爷叫陆光达,是我太爷的堂哥,我对他了解不多,太爷也鲜少跟我们说大太爷他老人家的故事。就知道他早年拜京城燕武堂的供奉李书文老先生为师,后来因成绩优异考入燕京大学,接着就出国留学未归,一直到咱们这边建国那年就带着老婆赶回来了。 接着就是都知道的啊,报效祖国,但具体他老人家负责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太爷也不知,国家机密来的,反正听我爸,听我爷爷他们讲,说当时异人界称我们陆家那是脚踩两条路,一条通庙堂,一条走江湖,横竖都不亏。哪怕那会我们大太爷已经算是单开一脉在京城落脚了也不放过,那段时间,我们家也挺不好过的。” 次日,张楚岚带着冯宝宝,徐三徐四与陆玲珑碰面,路上陆玲珑也将关于那位只在长辈口中的大太爷信息简单交代了一下。 一旁的张楚岚也是尴尬不已,因为通过《王一日事》目前他看到的内容,再加上张之维,田晋中,徐翔,赵方旭那里的了解,他也明白了陆家被这位已逝的大太爷陆光达波及到的原因。 根据他现在了解到的信息,张楚岚得出一个大概的故事框架。 王一之所以成为如今异人界的禁忌,是因为本应在王一和张之维强行镇压下,平息的三十六贼结义之事和八奇技再度重现异人界。 如果只是三十六贼和八奇技那都好说,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只要你们不跳来跳去,有当时的四通公司加上王一和张之维压着,大伙当做看不见,顶多留个遗嘱啥的,看看他们这批老人百年之后,八奇技还在否,在就试着抢一抢。 但问题在于,他们想当看不见,王一前辈和张之维他们为首这批公司初代目不想,甚至还推波助澜,让三十六贼和八奇技在异人界一通胡搞,才有了后来几乎颠覆整个异人界的大乱。 三十六贼和八奇技在这场大乱里只是个由头,重点在于,王一和张之维他们这批初代元老做了多少事,怎么颠覆了异人界才是整个故事框架的核心所在。 所以才有这个被异人界称之为甲申之祸的大乱,甲申之祸只是个标题,内容都在后面这三十二年里。 只是听着陆玲珑说着她根本不了解的大太爷陆光达生平,张楚岚也想到了徐翔所说的大师兄和二师叔,大师兄他从张之维那里知道,是当年王一在关外沦陷之时救出来一个叫燕双鹰的孩子。 二师叔,想来就是这位陆玲珑口中的大太爷陆光达了,两人结识于当年陆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相谈甚欢,以张之维跟王一之间的关系,想来陆光达跟张之维也有共同语言。 至于想从徐三徐四这里了解嘛,张楚岚也放弃了,估计这位爷的保密等级跟自家师爷那样,没个死后五十年看不到的,想到这,张楚岚也多问了一句陆玲珑。 “玲珑,你这位大太爷哪年生人,哪年走的?” “我记得太爷说过,大太爷是上世纪05年生人,也是这世纪05年走的,正好过完百岁寿。 哎呀,碧莲,我知道你好奇什么,我太爷说大太爷的本事比如今的他还强上三分,只是你也知道当年那一代人吃三代人的苦,大太爷算是累死的,但能活百岁已是幸事了,走吧,我大太爷家到了,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大太爷这一脉也归了陆家,这里现在也算是太爷半个家了。” 说话间,陆玲珑已经带着张楚岚他们东城老城区一座标准四合院门前。 “听太爷说,以前大太爷在京城读书的时候就在外面这里租了间屋,你也知道我们陆家好歹是名家,钱这方面嘛还是能拿出手的,听说这里以前还是座公主府呢,鬼知道是哪个公主。”耸了耸肩,推开大门,进了院子陆玲珑就高声喊道:“太爷,我带张楚岚他们来看您来了。” 院内内宅,堂前摆着陆光达年轻时的照片,前方摆着瓜果。 而陆瑾也在跟大国手王子仲下棋,一旁是观棋的老老孟,第一代生物师孟德尔和小小孟,第四代生物师孟朵朵。 听到院外陆玲珑的声音,老老孟孟德尔也招呼自己这个收养的曾孙女,“朵儿,去,跟玲珑去认识下新朋友。” 支开了曾孙女,三个老头这才说起自己的密话。 “听徐翔和赵方旭那两小子说,师兄的日事已经交给张楚岚了,这次过来,怕是这小子从这日事里看出点什么门道了。还真是奇了,当初徐翔找到师兄留下的日事时,咱们这帮老家伙包括堂哥也都研究过,也没整明白那些鬼画符什么意思,天师倒是知道,可他也不会跟我们说。 我们也不是没按照能看到的日事内容去找了,也没找出个什么线索,怎么到这小子手里才一晚上,他就有眉目了?” “或许是咱们这些家伙都老了,没那个心气了吧,一哥当年做了多少事,咱们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虽然不解,也选择相信一哥,哪怕现在瑛子长睡不醒,我也没怪过一哥什么,知道一哥当年是假死脱身,我心里也高兴···” “今儿早上,徐翔和赵方旭那两小子来找我了,说八奇技的风后奇门传人也现身了,那个叫王也的武当小道士。” “王家的?” “不是,这边京城中海集团的幺儿,或许这就是命吧,当年一哥,天师他们因八奇技而起变,如今也该以八奇技而终。” “行,那我去见见这小子,听听他来找我问什么,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都这把年纪了,有啥好回避的,一块吧。” 棋局落幕,三老也走出内宅,跟在院子里聊天的张楚岚他们打起了招呼,只是一照面,王子仲就盯着冯宝宝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子仲?” “小姑娘年纪轻轻,神莹内敛,神清炁轻,仙人之姿啊。” “她叫冯宝宝,听说是徐翔那小子当年搞临时工制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挖来的宝贝,比他两个儿子还宝贝。” “是吗,那就不奇怪了。” ‘陆爷他们不知道宝儿姐是那无根生的女儿?王一前辈没有跟陆爷他们说起这个事?’ “楚岚啊,这时候来找我,怕是想问我关于甲申之乱的事吧,那便跟我来吧,这两位呢,你也别担心,这位叫王子仲,当代大国手之一,这位叫孟德尔,流派是禽兽师,如今不好说,他们两位啊都是当年跟师兄,天师他们建立四通公司的元老,有什么话在他们面前说别瞒着,说不定他们也能知道些你想知道的。” “嗨,都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就俩退休老头,朵朵,玲珑,你们招呼客人,张楚岚,你跟我们来。” “好。” 张楚岚跟上三老的步伐进了内宅,大门关上,张楚岚也看到了那摆在桌上的照片。 也没有多想,上前取了三支香点燃,恭敬三鞠躬,插香。 光是从陆玲珑口中听到的陆光达生平简介,无论这位前辈在那场甲申之乱里充当了什么角色,他张楚岚都得上这三支香。 “是个好孩子,坐吧楚岚,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张楚岚也从怀里掏出那本《王一日事》,放在桌上,翻到了第十回,也就是:逆生返源归三一,重回人间就全性那一章。 看到这熟悉的笔迹,三个老人脸上也露出缅怀的神色。 “陆爷,二位前辈,我希望知道王一前辈写这一章时候的全部内容,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个自己的小问题,为什么王一前辈写这本日事时用的都是简体?如果是后面的时间点用简体我能理解,但第一回落款年是民国二十三年,那会应该没到简体字普及的年代吧,就是正式用到的简体字也没几个。” 闻言,陆瑾,王子仲,孟德尔三人皆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大笑,整的张楚岚摸不着头脑。 笑了好一会儿,年纪稍长的孟德尔这才开口:“还能是为什么,因为王一他啊,压根就不会写几个繁体字。” 啊? “楚岚,你很惊讶?” “额···我是不是应该不惊讶?当徐爷把王一前辈的日事交给我之后,我看到这些简体字我的想法他老人家难道神机妙算?知晓我会查过去真相,所以提前写好一本满是简体字的日事等我来看这样的,那这通篇的简体字···”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如今所学的简体字,用的简体字,最早就是王一他搞出来的。” 张楚岚:? 而一旁的孟德尔也跟着补充道:“而最早将这些简体字推广出去的,便是那时候在根据地时期的张之维,也就是如今的老天师所做,没这些张之维在根据地当教书先生打基础,推教育,你以为建国后大伙识字率能普遍提高,那么多所公共小学能这么快建起来? 只是他们两个不看重这些荣誉,一再坚持之下,就没有专门标上他们二位的名字。” 张楚岚:?? 师爷您老人家这么大功德??? 王子仲也接过老老孟的话头,继续说道:“这还没完呢,简体字普及了,但是怎么读也是门槛,楚岚啊,那会大家伙基本上对简体字就是它认你,你不认它,简体繁体都没啥区别,所以就不得不提到一位文学先生了,我们这些人都跟他共过事嘞。” “韵母表?” 被王子仲这么一提醒,张楚岚也想起自己在龙虎山上听张之维讲往事的时候提到过,当年王子仲加入到王一身边做事,第一件事是配合他做义诊去救当时在赣地被抓的百姓和烈士, 第二件事,好像是跟江湖小栈前少当家刘谓去了趟上海滩,去给一位肺病缠身的文学先生做治疗。(详情可见第四卷四十四章) 然后借着赵方旭百日宴去贺喜的名义,将这位先生送到了当时的根据地。 这里面还有这位先生的事? “对咯,楚岚啊,对这位你应该不陌生吧?” “哪能啊,从小到大,每到语文考试都得做他老人家的阅读理解,都给我做晕乎了,他老人家后半生咋那么能写呢。” “没办法啊,当时我虽然保下了他的命,但他的底子已经伤了,练炁都不好练,索性就弃了,就致力于文学,当时他主张‘汉字不灭,中华必亡’就是因为当时繁体字对大众而言,就是道槛,被垄断了,后来见到张之维在把王一写的简体字推广,最兴奋的也是他,也就一直致力于如何将这些简体字让大众都能学会。 可惜啊,好人不长命,底子伤了,哪怕我救了回来,也不过替他延寿了二十来载,他就走了,这二十载里,确实写了不少。” 想到那位故人,王子仲也叹了口气。 而张楚岚更是惊成麻瓜,看着桌上这本《王一日事》,他没想到光是日事所用的简体字背后就有这么多故事。 “诶诶诶,说到这个,也不能把功劳全算他老人家头上吧,我堂哥当年也出了很多力的。” “这里面还有陆光达陆前辈的事?” “怎么没有,论手段,我堂哥强我三分,论学问···算了,不说了,楚岚,玲珑那丫头应该跟你交过我堂哥的底了吧。” 张楚岚点头。 “那丫头知道的不多,当然也是我不愿多说,毕竟我堂哥后面回来很多事都属于机密,我都不知道,上哪跟这帮晚辈说去。不过嘛,他前面一些事,我还是能跟你说说的。” “陆爷,您是说陆前辈其实在战乱的时候也回国过?” “不错,正好与你现在想问的师兄日事第十回有关,当然,还涉及到三十六贼其中之一。” “谁?” “流云剑,林子枫,那里有纸笔,我给你写写当年包括你爷爷和无根生在内的三十六贼都有谁,还有这八奇技都是什么。” 按照指示,张楚岚拿来纸笔,陆瑾挥毫书写,一会儿的功夫,三十六贼名单和八奇技名称跃然纸上。 看着那个纸上林子枫的名字,还有门派,张楚岚也想起在张之维讲述的那段往事里,战死在福城的流云剑弟子,张栋。 而陆瑾也是正襟危坐,将王一他们在福城之战后的后续徐徐道来。 “那年是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40年那会,正值中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国土沦丧近半,日本人又扶持伪政府,形势艰难,只是在这段往事里,我不是主角,或者说是开头的主角,现在回头想想,若不是当时我机警去信一封给我堂哥,师兄也没法给我传三一门真正的逆生三重···” 第十三章 新政盟 1940,民国二十九年。 江南,陆家镇。 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分别驶入这还算有几分生气的陆家镇,在陆家老宅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陆瑾搀扶一身华服的陆老太爷下车,宅内仆人也很有眼色过来打开宅门,接手陆瑾的工作。 而在陆老太爷和陆瑾这对祖孙后面,车子上同样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其中一人也对着背对着他们的陆老太爷弯腰鞠躬。 “多谢陆老先生深明大义,百忙之中还能来参加汪大主席的就职仪式。” “松本先生,客套话就免了,既然汪主席是为了‘和平救国,’身为中华儿女,我陆某人自然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好了,夜深了,我这把年纪颠簸这一路也该休息了,瑾儿,替我送送人家。” “是,太爷,松本先生,这边请。” “令孙陆公子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出身名门,鄙人还是希望陆老先生能再考虑考虑,让陆公子加入到汪主席的麾下,为大东亚共荣尽一份力。” “呵呵,松本先生也该知道,我这里就瑾儿这一根独苗,都说父母在不远游,要想我答应也不是不行,但松本先生还是先解决龙虎山的吧,要说表率,还得是龙虎山不是吗。” “鄙人明白。” 夜深了,陆家镇除了更夫还在走动之外,已是寂静一片。 陆家老宅内,仆人管家皆已睡下,陆老太爷的房间也仅有一点烛火照明,突然的,一个声音传来。 “太爷?” “家里的老鼠睡了?” “我看过了,都睡死了。” 得到了陆瑾的肯定回答,陆老太爷这才悄然起身,看着不知何时潜入到自己房间没有发出一丝动静的陆瑾。 “太爷,是瑾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诶,太爷我都这个年纪了,生前身后名已经不在意了。三年前要不是太爷领这个维持治安会会长的名头,那些从金陵城里跑出来的百姓也没法在这陆家镇里扎根,我也算是庇护一方了,至于这些日本人叫我做事,太爷我也是阳奉阴违。 倒是你这孩子啊,老实在三一门那边呆着不就好了,非要守在太爷身边干什么,你在三一门那边投军还是自行抗日不比在太爷身边舒服?现在好了,让这帮日本人知道太爷有你这根软肋,接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糟心活要让太爷来办呢,让我这八十快九十的老头去参加这个什么玩意的就职仪式,真真是不当人子!” 这已经是陆老太爷想到能说出来最难听的脏话了,陆瑾也知自己选择从三一门回来给自家太爷造了多大麻烦,但还是解释道。 “太爷,师门那边有慕玄师弟他家帮衬,再加上师兄,师叔,一堆师弟,其实我留在那真没什么用,还不如回您身边尽孝,帮衬下您。” “你师父,左门长他如今怎么样了?” “师父他···” “你不说我也知道,王一和张之维这俩孩子当真是做了一件大事啊,正邪两道齐至,就连我们这帮老家伙最看好的两个人,一伤一死。我都如此了,左门长又岂能比我好到哪去,真是苦了他了。” 陆瑾不答,任由陆老太爷在那感慨。 三年前整个异人界正道都惊了,他们真没想到当初王一和张之维上龙虎山搅乱罗天大醮一事,所做之事,所言之语最后都成真了。 再加上那一战后的第二年年初不久,更是有震惊世界的照片报道。 虽然那些照片只是日寇累累罪行的冰山一角,但也让异人界这些正道明白,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怕是日后正道之根危矣,至此,福城之战的第二年,一个松散的正道联盟就成立了,南以龙虎山为尊,北以少林为尊。 一南一北,摒弃正道各家流派之间的前嫌,彼此之间守望相助, 至于全性,他们也无法如往日那般见到了就动手打杀了事,遇到了当看不见,碰上他们有难事了,只要占理,也得出手帮上几分,帮没帮到另说,但你得做。 谁都没有想到,曾经在异人界作为人人喊打的全性邪派,如今也会跟一帮正道保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都为了自身存亡而战斗。 “算了,不说这个了,明天你进城一趟。” “进城?” “我订了一批粮,你去交付下尾款,让他们把粮运回来。” “咱们镇里的粮不是挺···”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是,孙儿谨记。” “行了,就这件事,交完钱,吩咐下时间,之后会有人去接收的,现在,赶紧回房睡吧。” 陆老太爷睡下,陆瑾也悄无声息离开房间,回房入睡。 次日一早,陆老太爷照常起床,洗漱完毕后出门走动。 陆家镇的每个人见到陆老太爷也是尊敬有加,并没有因为他老人家顶着日本人给他那个治安维持会会长的身份而保持距离,他们比谁都清楚是谁在那他们落难的时候救了他们。 而陆瑾也是独自驱车前往如今被日寇占据的金陵城。 车子在城门前停下,看着这座遭逢大难到如今勉强有了几分生气的古城,看着城门的城墙上依旧有着几年前保卫战留下的斑驳弹孔,陆瑾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掏出身份凭证,进了城,交了尾款,办完了事,正欲驱车离开之际,一伙黑皮脚巡便神色慌张从他面前跑过。 陆瑾躲到人群中,便听到路人中的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听说一个叫松本的日本官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凌晨的时候。” 松本?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瑾第一时间就想到昨晚专门送他和太爷回陆家镇的那个日本人松本。 “该!死得好!日本鬼子就该死!” “嘘,小点声,我听我在局里当差的那口子说啊,死的不止他一个嘞,还有一伙日本兵跟几个嗯···日本老爷,那死状好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哈,这日本人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竟然还会被吓死?看来真是老天有眼啊。” “谁知道呢,反正该死就是了,不过听我那口子说他们在那松本的宅子墙上看到了好几个洋文。” “写的都什么?” “不知道,我那口子哪懂什么洋文啊,反正也拼不出个什么,算了,跟咱们无关,还是回家多拜拜,看看能不能多吓死几个日本人,给咱们那些···偿命。” 言语间,路人散去,各忙各事,倒是陆瑾站在那里,看着行色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的黑皮脚巡。 鬼使神差的,陆瑾没有选择出城回镇上给太爷复命,而是就近寻了间酒店,住了下来。 搞定住处后,陆瑾也去了趟警察局,花了点钱,便从探长那里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总结起来无非就八个字:阴兵过境,鬼物杀人! 根据陆瑾买到的消息,从年初开始,每到夜晚,金陵城内总会刮起阵阵阴风。 一开始大伙都没在意,以为只是天气还没入春的缘故,直到一晚,坊间有人说自己在摆粉汤铺做生意的时候,突然在城里碰到一队巡逻的国军士兵。 还没等自己赶紧收摊跑路,这队国军士兵就在自己转身的工夫不见了,仿佛刚才一切都是自己眼花了的缘故,接着第二天就有一队日本兵暴毙在街头,身上无伤,手中枪支弹药都在,死相一看就是惊惧而死。 接着就是第二起,第三起,时间不定,地点随机,唯一共同点就是死者全都是日本人,死因全是惊惧而死。 而在现场都有用白漆留下的字,有些能看懂,有些不能看懂。 例如死,殺,守,走··· 不连贯的信息,无法组成自己想要的情报,也没法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再加上死者都是日本人,不是日本兵就是那些为非作歹的日本商人,权贵,对于在日本人统治下的金陵百姓而言,他们不会去报案,也不会去到处说。 又因伪政府成立在即,媒体喉舌基本被日本人掌控着,也就没有传的满城风雨。 后来,又有人目击到案发现场,是一团人形的白色线团,旁边皆是惊惧而死的日本人,接着白光一闪,人形白色线团消失无踪。 一阵靡靡之声从外边传来,打断了陆瑾的思绪。 他所入住的旅馆是一家日本商社经营,如今的金陵城里,百姓是没有在外留宿的权力,能够留宿的基本都是日军权贵高层,或者是伪政府的官员,汉奸,商人这些。 陆瑾有陆老太爷给的身份凭证,也算是得了这个便利,住了进来。 虽不喜这里的一切,但冥冥中的直觉告诉陆瑾,他今晚留下来定有收获。 而经过当年的敲打,如今的陆瑾早已学会了如何处世,想到自己手中掌握到的情报太少,他也换了身行头,就溜出了房间,来到旅馆内用于社交的餐厅。 放眼望去,舞女,汉奸,不法商人,日本商人,偶尔还有几个日本官员和伪政府官员,陆瑾深吸了口气,也寻了一个目标,端着酒杯就在他们当中坐下。 “认识一下,我叫陆瑾,陆家镇治安维持会会长的曾孙。” “原来是陆老太爷的孙儿,我可是听说陆家可是这一带的名门望族啊,陆少爷,请坐,那边的,今晚陆少爷在你们旅馆里的消费都记我账上。” “兄台客气,我们陆家不缺这点钱,倒是小弟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诸位。” 说着,陆瑾也从兜里摸出几条一两重的小黄鱼,人手一份。 见到陆瑾出手如此大方,这几名汉奸也是眼疾手快,将小黄鱼揣入兜里,这才笑出声来。 “陆少爷豪爽,兄弟我姓吴,头顶有块疤瘌,兄弟们都叫我吴大疤瘌,哈哈哈。” “吴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啊,是这样,昨日我与太爷刚参加完汪主席的就职仪式,回来路上,一路相送的松本先生也曾向太爷提议,是否让我在这里也谋一份差事,总好过一直在太爷身边服侍他老人家。 太爷没有直接答应松本先生,只是让我今天过来自己看看,我看是看了一天,确实是万物竞发,一片勃勃生机之象,就是一直没联系到松本先生,几位大哥都是在新政府里办事的,可否帮我,或者找到能联系到松本先生的人,帮我引荐一下?小弟自有重谢。” 几名汉奸,你看我我看你,懂事者已经挥手示意身边的舞女离开,一人也直接开口询问。 “不知陆少爷找的这位松本先生全名叫什么?” “松本一郎。” “是这位啊,那怕是兄弟我爱莫能助了,这位松本先生啊今早死了。” “什么?昨晚他还好好的跟我聊着呢,怎么今天就···唉!真是好人不长命啊!”陆瑾佯装不知,做出一副惊讶痛惜状,倒是这把几名汉奸弄得一愣一愣,尤其是陆瑾因为修行逆生三重,明明三十有三的年纪,但看上去跟二十郎当岁,一副涉世未深的小伙子模样,感官上带来的稚嫩也骗过了这帮老油条。 “陆少爷你也别太难过,照你家老太爷的声望,你们陆家的地位,新政府里多的是人能帮衬到你,你啊,也别去找什么日本人了,在咱们新政府里选个靠山就行,到时候,还得请你陆少爷别忘了今日我们哥几个提醒你的恩情就好。” “哦?这是为何?” “你是不知道,最近城里的日本人撞邪了。” “邪从何来?” “不清楚,这段日子隔三岔五就有日本人在家里被活活吓死,搞得现在城里这些日本人要么住旅馆,要么躲军营,就是不回家,弄的我们兄弟现在都得在这里凑一桌。你这时候去找日本人谋差事,不是往枪口上撞嘛,这邪祟害人,可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的。” “不过我听说啊,城里的日本高人已经在布置了,他们好像大致锁定了这邪祟害人的下一个地方,正准备今晚来个一网成擒呢。” “他们就这么有把握?我虽不来城里,但我也听说之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咱们中国高人与日本高人的死斗,日本人那边可是损失不小啊。” “陆少爷连这都知道啊,我们这些人也只是听说,这次啊,准备借汪主席就职成立新政府这阵风,准备组建一个由他们日本那些高人为主一些江湖奇人为辅的机构,就跟七十六号和梅机关那样,现在正在到处招兵买马呢,这次就是这个新部门的第一次行动,好像叫什么,大哥,叫什么来着?” “新政盟!” 汉奸吴大疤拉的话也让陆瑾将脑海中的线索串成一条线。 难怪昨晚一直跟自己太爷虚情假意,客气有加的松本一郎会提出让自己加入,合着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在三一门拜师学艺,甚至可能还跟有名无实的师兄王一有不浅交情。 “原来如此,诸位大哥,多谢,今晚的消费我买单,小弟陆瑾晓得今后该怎么做了。” “陆少爷豪气。” 一番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陆瑾这才回到房间。 待到深夜,已经从那几名汉奸嘴里掏出自己想要的情报后,陆瑾从床上起身,对自己的脸部进行一段简单的调整后,这才运齐逆生三重,施展轻功,借着夜色,去那所谓新政盟初次行动之地。 他倒要看看这个城里的邪祟跟这所谓的新政盟都是什么底色! 第十四章 附身 夜幕下的金陵城,寂静可闻。 除了巡逻的军警之外,压根看不到有行人在街上活跃,城内的百姓基本都被挤到所谓的棚户区和难民区。 少数几个繁华的地段,那里住的也全是后来迁移过来的日本侨民,在这城里是上等人的存在。 而那里,便是陆瑾此刻要去的地方。 逆生三重开启,施展缩地成寸神通,在楼宇间快速闪烁,不发出一点动静。 这是王一早期针对逆生三重的特性开发出来三门护道神通之一。 缩地成寸,便是一门短距离移动,接敌的空间遁法,其他两门一者画地为牢,二者划江为陆。 只有将画地为牢和缩地成寸这两门护道神通练至化境,才可去研习划江为陆这逆生三重里唯一的大威力杀招,也叫作空间斩。 几番腾挪之后,陆瑾也来到了城中日军高层所聚居的路段,也从逆生状态中退出,隐于黑暗之中,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在这里能不动用手段就不动用手段,不然天地之炁一旦有所波动,难保不会被城中的日本异人高手察觉。 尤其是现在还出了一个叫新政盟的劳什子组织。 根据从那几名汉奸那里得到的只言片语,陆瑾也只知道今晚是这个新政盟初创之后的第一次行动,就是要揪出这段时间在城内不断针对日本官员和权贵商人下手的所谓邪祟。 在陆瑾和这新政盟里的异人看来,所谓邪祟不过是某个异人高手借邪祟之名生事罢了,有一手神出鬼没的遁法,才能使得他屡屡得手,配合点障眼法,这才搅出这么多麻烦事。 抱着半信半疑的猜测,陆瑾一路潜伏摸索,也似乎找到了这新政盟今晚行动的地方。 那是一栋造价不菲的别墅,灯火通明的同时外面却是重兵把守,一股难以明说的直觉告诉陆瑾,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没有贸然深入,陆瑾外面远远藏了起来,想看看这专杀日本人的邪祟和这新政盟都有什么名堂。 此时在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内,四男一女位于客厅,其中居中者是一名年轻和尚,而其他四人从落位上看,隐隐以这位年轻僧人为尊。 其中一人看着挂钟显示的凌晨时间已过半,也有点不耐烦。 “孔雀法师,你说这邪祟当真会在此地,此时出现?” 名为孔雀的年轻僧人不答,只是坐在那里静诵佛经,男人也无奈。 对方是日本本土的佛门佛子,一身手段神秘莫测,所练之法听说是当年鉴真和尚东渡时,从佛经秘卷中得到的。 这次应邀前来参与到这个新政盟的异人机构,也是顺势而为。 一来这里,对方就信誓旦旦保证三日之内必能将这城中害人的邪祟抓住,他们也想领略一下自家本土佛门佛子的风采,也就参与了进来。 但所选之地,所埋伏之处,让他无语。 想到这里,他就烦躁:“都怪三年前那帮蠢货搞什么福城计划功亏一篑,惹得如今我们竟然还要替他们擦屁股,积攒了这么多山川地脉之炁,弄死那么多人,攒在这城里,能不出什么邪祟吗!” “施主,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你此刻心中信有邪祟,自然不静,自然乱想。” “法师,非是我胡思乱想,可这地方已经被我们挖地三尺查了个遍,若今晚真如法师你所言有邪祟前来害人,那也只能是从外,不是从内啊。” 似乎是为了反驳这男人的推测,证明这位孔雀法师的判断,就在说话间,灯火通明的别墅灯光突然忽明忽灭,电压不稳。 这突如其来的异况不仅他们注意到了,连守在外面的日军和盯着的陆瑾也注意到了。 率先有所动作自然是守在外面这些日军,只是还没等他们准备进入别墅内接应,别墅内孔雀法师的声音传来。 “黑田少佐,此地有我们负责,为免伤及无辜,还请退去···” 声音平和有力,让外面躁动不安的军士一下子也变得安静平和,就连在远处远远观之的陆瑾也受到了影响。 ‘高手!’ 这是陆瑾对这个声音主人的第一判断,心中也不禁对那别墅里中了埋伏的‘邪祟’担心起来。 而在别墅里,看着四周这忽明忽灭的灯光,除了这名叫孔雀的日本僧人外都如临大敌。 明明这里早被他们挖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不存在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了,外面又有重兵把守,对方是如何搞出这些小动作的。 突兀的,灯光熄灭,别墅内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从窗外照进来的点点月光成了光源。 四人护在这名为孔雀的僧人身前,警戒四周。 这孔雀僧人也不慌,淡然开口道:“佛门有八识,眼耳口鼻身为五识,第六识为意识,统觉想象,思考;第七识为末那识,乃人潜在的自我;而这第八识,便是前七识的根本及核心的阿赖耶识。小僧不才,五识劲力皆通,七识已明,阁下手段再高,此刻也瞒不过小僧的法眼,还不速速现身?” 随着这孔雀僧人的话语,四人只觉得空气中冥冥中有一股炁在流动,在汇聚,然后他们便见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一幕。 白色的炁无中生有,在他们眼前慢慢汇聚,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而这些白色之炁也在这具人体轮廓中化作人体经脉的分布,只是缺少了骨架和五脏六腑。 “这就是邪祟的真身?孔雀法师,它何时来的?” “它?他一直就在这座城里,谈何来去。” 听着身后这位孔雀法师的神神叨叨,男人也索性不问了。 手中长刀挥砍,对着这所谓的邪祟便是一记刀光落下,刀气横生。 造价不菲的瓷砖连同墙壁都被对方剑气劈出一道宽约巴掌大的沟壑,但却没有给这个男人带来一丝喜悦,因为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刀斩在了空气,并没有落到任何实处。 事实也是如此,一刀斩下,眼前这团从空气中显形的人梯经脉便化作了一团烟雾,既无运炁抵抗,也不躲不闪挨了自己这一刀,散作烟雾,却又朝着动手的自己扑来。 男人运炁周身护体,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这股邪祟所化白炁就这样轻松穿过自己的护身真炁,从自己的毛孔内进入,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也从自己体内传来。 在这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些被这邪祟杀死的日本人都是惊惧而死了,可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即将停止。 “嗬!” 短暂,急促的呼吸声从口中发出,这是他能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 这时,后心有一掌拍来,一股劲力在自己体内即将停摆的四肢百骸内游走,刚刚通过毛孔钻入自己体内的邪祟也被逼了出来,重新在空气中显形。 劫后余生,整个人宛如从水里捞出来,拄刀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将‘邪祟’从自己同伴体内逼出来的孔雀法师表情也没之前的淡然,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能将对方从同伴体内驱除,是因为对方此刻精力全在维持自身存在上面,根本无暇他顾。 ‘邪祟’漂浮于半空,虽只有一身用炁勾勒而成的人体经脉,却让下方的孔雀僧在内五人都感觉到对方在盯着自己。 未等孔雀僧开口尝试以他心通之法进行交流,‘邪祟’就舍他们而去,穿过窗户,飞向夜空,直奔在外面盯梢看戏的陆瑾而来。 “法师,我们?” “追!” 五人各显身手,跃出别墅。 紧追着这穿窗而出的‘邪祟。’ 别墅外远远候着的日本兵也注意到孔雀法师五人的异动,正欲过来策应之际,却只见追击的五人,却不见他们追击的目标,想要立功,却是拔枪四顾心茫然。 “都别过来,赶紧走!” 见到外面这些刚才被自己以口识传音的军士竟然没有退走还在外面呆着,孔雀僧也是急火上头,一声暴喝,就准备强行驱赶他们离开。 但是已经晚了。 只见空气中那团由人体筋脉勾勒而成的人形‘邪祟’明灭不定,几个错落闪身,便从这些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的日本兵当中穿过。 每穿过一个日本兵,这个明灭不定的人形‘邪祟’身形便实化一分,而被穿身而过的日本兵,也正如之前那些被他杀死的日本人一样,个个心脏骤停,惊惧而死。 正如坊间所言,城中有阴兵过境,鬼物报仇! 周遭同僚一个个惊惧而死,人形‘邪祟’也从明灭不定到不断凝实,肉眼可见,也让其他还幸存下来的日本兵顿时无了战意,只是大声怪叫逃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给自己。 “法师?它这是在干什么?” “他在熟悉人体的每一个构造,再让他这么杀下去,怕是离化形成人不远了!必须阻止他!” “怎么阻止?我的炁影响不到他啊。” 孔雀僧不答,只是站定身子,嘴里默念。 佛门八识·他心通! “停下!” 一声纯正的佛门雷音,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好似镇魂般让前方那个已经把日本兵吓得战心全无的人形‘邪祟’镇住,停在了当场,茫然四顾。 “不愧是孔雀法师!” 身边同伴见到‘邪祟’被孔雀一声雷音镇住拍起了马屁,唯独孔雀法师自己觉得不对。 ‘当然不对!这玩意根本就没被你镇住,他盯上我了!’ 远远看着这场怪异交锋的陆瑾脑海中疯狂咆哮,因为此刻的他有种被那停在空中的人形‘邪祟’锁定,看到的诡异感。 本着敬而远之的想法,陆瑾这会已经想拔腿开溜了。 刚才那些日本兵被这‘邪祟’穿过就惊惧而死的模样还在自己脑海中没散去呢。 没有犹豫,陆瑾顿时运炁,进入逆生状态,周身白炁散发,就要施展缩地成寸神通跑路。 “这里还有别人?” 缩地成寸乃短距离空间遁法,陆瑾一动用,感知最为敏锐的孔雀僧立刻察觉到还有外人在侧。 但陆瑾此时也不顾自己有没有暴露,缩地成寸一开,就从原地消失。 殊不知,正是陆瑾这一动,更是让那停在半空的人形‘邪祟’锁定了他。 身形一闪,人形‘邪祟’便从空气中消失。 这一幕也让孔雀僧瞳孔骤扩,自己的他心通竟然真无法定住对方?! 下一秒,运使缩地成寸空间遁法的陆瑾就从半途中跌落出来,周身衣物褴褛,显然这种强行中断下车的行径对施展遁法者本身并不友好。 好在此时陆瑾是逆生状态,逆生三重正在修复陆瑾身上的伤势。 但此时的陆瑾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他只被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声音惊到。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元会功···” “师兄?你还活着?” 陆瑾惊咦出声,他根本无法想到,这段时间在城里以‘邪祟’之形连杀这么多日本人的家伙竟然会是自福城之战后,就已被定为身死三年之久的王一?! 脑海中,附身在陆瑾身上的王一不答,而陆瑾也只感觉此时有一股跟自己逆生真炁同源,但给陆瑾感觉更正宗的真炁正在他周身游动,打通他体内的窍穴,一些运转滞涩的小经脉。 接着,陆瑾便听到了王一的声音。 “嗯?中丹没练,上丹不通,只有个下丹勉强?我有这么废物吗?” 陆瑾:??? 这时,陆瑾只感觉身后恶风袭来,竟是那追兵挥舞着长刀就要将自己穿胸而过。 可陆瑾此时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就连跟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王一问话都得不到反馈。 ‘完了,师兄那句口头禅怎么说来着,这下便样衰了!’ “算了,一回生二回熟,先把中丹练了再说,三丹不练,不贯通,这逆生三重怎么返源归一啊。” 啊? 陆瑾疑惑,但随之他便直观感受到自己踏入逆生三重第二重境界迟迟没有进展的中丹正在快速与下丹贯通,这种感觉对陆瑾来说很奇妙。 这逆生三重是要将逆生练至到人体三丹不假,以下丹为起点,上丹为终点,什么时候这三丹都能进入逆生状态了,什么时候便是三重了,这是左若童和王一在修到逆生三重境界后跟三一门弟子说的感悟。 但那是在进入逆生状态后,以逆生真炁让三丹彼此守望相助,互相连接,共同构建出逆生状态,这样的逆生更稳定,更牢靠。 也就是那会,陆瑾才知道为何自己当年和师弟李慕玄在王一第一次远行时会被王一一人一掌拍晕的原因。 不就是当时自己的逆生只有下丹这一个出发点,从下丹出发,渲染周身进入逆生状态,面对一般人好说,面对一些精通明暗劲的高手,那自己这逆生在人家眼中就是个地基没打牢,就开始建屋的房子。 小风小雨还好说,真碰到大风天,楼都给你吹没咯! 这逆生三重,说直白点,就是下丹打地基,中丹做承重,上丹封顶,中间但凡有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轻则散功残废,重则暴毙而亡。 就算修成了,因三重之后无路,这逆生三重也不过是一栋有年限的房屋,时间到了,年久失修,一样会坍塌。 但现在陆瑾感觉不一样了,作为逆生三重下丹之基正在扎根,一点点营养正通过下丹之基供应到中丹之处,逆生状态自动运转,却给了陆瑾一种全新体验。 这一切的变化看似漫长,实则不过短短一瞬。 身后杀招已至,福至心灵的陆瑾回身一掌,轻言道:“滚!” 一掌拍出,刀断人飞。 陆瑾站在原地,夜风吹过,银发飞舞,单手负于身后,摆出了他熟悉的高人负手式姿态。 第十五章 快去请张之维 夜色之下,被附身的陆瑾一掌拍飞来敌,单手负于身后,银发飞舞,摆出一副高人负手式的姿态。 眼见同伴被陆瑾一掌拍飞,追击而来的孔雀法师等人也是面色一凝。 孔雀法师率先脱离众人,接过被陆瑾一掌打飞的同伴,将其以巧劲送至身后的同伴处,便借着这股力欺身来到陆瑾近前。 双掌打出,一双肉掌上蕴藏的劲力也顺着手掌涌出。 而‘陆瑾’此时也毫不示弱,迎了上去。 一者靠逆生所带来的龙虎之力,金刚不坏,一者拳脚之间,一动一静皆含佛理。 交手之间,作为本人的陆瑾却全程以第三者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与对方交手,而通过内视,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逆生正在蜕变。 逆生三重还是那个逆生三重,但却跟自己最初修习的逆生三重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行炁路线。 如果说最初的逆生三重就是一重打地基,二重起高楼,三重便封顶。 那现在给陆瑾的感觉就是,自己未曾炼化的中丹,不敢去碰的上丹,正在这个全新全异的行炁路线下,慢慢交汇融合,化作一颗种子,重新植入自己的下丹之基。 至于这颗种子最后会长成什么模样,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是此时不知其真实状态的王一在借陆瑾之身,给他重新演练掰正,续上三重之路的新·逆生之法! 拳掌交锋作罢,孔雀法师也与眼前的‘陆瑾’拉开身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瑾。’ 同时在逆生状态下的‘陆瑾’也是身子一震,从五官和身上一股股劲气释放,也让孔雀法师动容。 这时一直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身体被代打的陆瑾也发觉自己能说话了,感受着刚才从自己震出来的劲力,也是面露惊色。 “吕家的如意劲?不对,这手段比吕家如意劲还高明许多,又有佛门禅理,你是佛门中的哪一宗?” 出身名门,又师承三一门的陆瑾第一时间便察觉出这名日本僧人所用手段绝对是玄门正宗一脉,异人界里的佛门正宗北推少林,南属灵隐,接着便是普陀三寺,手段皆知,却没有一门跟自己眼前这个日本僧人对上,这也怪不得陆瑾好奇。 孔雀不答。 而陆瑾也没法继续追问下去,因为此时在陆瑾身上一层金光冒出,托着陆瑾升至半空,便让他不受控制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孔雀法师也拦住身边的同伴,示意让他们不要追击。 接着便俯下身子,将手掌按在地面,闭眼,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从孔雀眉心释放,随即收回,起身。 “回去吧,他还会回来的。” “孔雀法师,您已知这‘邪祟’身份。” “不可说。” 打了个机锋,孔雀法师自行离去,剩下的这几人也只好扛起被打晕过去的同伴跟上。 城外,陆瑾只觉得自己被这股从自己身上冒出的金光带着不知飞了多久,这才金光散去,贸然落地。 但此时的他顾不得自己落在了哪,身体怎么又恢复控制了,直直望向从自己身上溢出,在他面前组成一副人体经脉图的人形白炁,表情又惊又喜。 “王一师兄,是你对吗!” ‘王一’不答,只是抬手在陆瑾眉心一点,刚才王一借自己身体演练的那副全新全异的逆生三重行炁路线便在自己脑海中生成,挥之不去。 做完这些,这团被陆瑾认为是生死不知三年之久的王一人体经脉白炁好像是现身时间到了一样,便随风散去,最后留在陆瑾脑海里的,只有一段在陆瑾看来是洋文的信息: wozaipoguan,tiwozhengqushijian···(我在破关,替我争取时间) 陆瑾虽说学问不深,但也是在三一门山下洞山书院跟随师兄洞山先生学过几年英文的,可当这一个个小写的英文字母无序在自己脑海中生成时,他也是怎么拼都拼不出个所以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王一给他留信用洋文。 “兄弟?你怎么会在这?” 在陆瑾不知其解时,身后传来一个自己好友郑子布的声音也让陆瑾疑惑?师兄这是把自己送到茅山来了? “阿郑,你···” 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好兄弟郑子布,陆瑾疑惑,但郑子布更疑惑,而陆瑾这时候也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这片地域,除了好兄弟郑子布之外,还有几名蓝灰色军装的士兵领着一伙民兵正在搬运米袋。 陆瑾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白天按照太爷吩咐进城付尾款让其运送到陆家镇的粮。 “这不是我早上订的米吗?” 话音未落,本就对陆瑾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有所警惕的民兵和士兵也看向了陆瑾。 “蒋团长,别激动,这位是我朋友,也是三年前过来助拳的三一门弟子,待我问明白缘由再说。兄弟,劳烦你跟走一趟吧,咱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 “也好,可你这是。” “没什么,奉师命下山抗日,连我们茅山现在都成抗日根据地了,我就被分到这边,走吧。” 陆瑾跟着郑子布一路来到了一安全处停下,两人互相交换信息,也知道彼此在这的原因。 这时候陆瑾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太爷一直在暗中帮助金陵城外的抗日游击队,通过让自己这个孙子进城订购生活物资的方式,让这周边的抗日游击队负责在物资出城后截获,补充。 郑子布也从陆瑾得知了他在刚才在城中的遭遇。 “这新政盟我也听到风声,怕是针对咱们这些人来的,不过你确定那团白炁是王一?” “不会错的,逆生三重除了我们三一门就只有王一师兄修到极致,还有那带我出城的金光,怕不是王一师兄的金遁流光,只是我现在也搞不清楚王一师兄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兄弟,你有什么眉目吗?” “连你都搞不清楚,我上哪知道去,不过我知道有个人应该能清楚这王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他给你的留信。” “张之维?” “只能是他。” “可他现在地处西北,便是王家的神涂阴阳纸传讯,也没法通知他啊,若是派人,怕是不好到。” “兄弟,现在有种方式叫发电报,倒是兄弟你,在城里露了手段,这陆家镇你怕是回不去了,逆生三重这门手段可是很显眼的,再加上你这个人,来都来了,要不你跟我就留这吧,蒋团长那我去说。” “不必,在太爷身边这三年我一直都用墨水染发,也没露过手段,我若是不回去,这才容易引起日本人的怀疑,张之维那边就交给你去通知了,我也得回三一门一趟,还得找人去帮我翻译师兄留给我的信息,就此别过,告辞。” “告辞。” —— 与好友郑子布告别后,陆瑾连夜赶回陆家镇,配合着自家太爷一番逢场作戏,应付了镇上的日本人和汉奸,这才以回师门探亲为借口,背起行囊,带上路引,前往闽地的三一门。 同时,一封密电也从郑子布所在的根据地这边发出,经过多次辗转,传到了位于陕甘宁边区的延小。 延小,位于边区,是边区目前创办众多小学里的重点,学生多为边区干部子女和烈士遗孤兼收当地农民子女,课程系统全面,被誉为‘红色摇篮。’ 张之维自福城一战过后,昏迷三月才苏醒,之后便辗转回到边区,被安排到边区延小这边养伤了一年多才好利索。 之后便暂时留在这里担任教书先生,一边消化自己在这场福城之战中的感悟所获,同时也是根据王一当初交代后事时送到同样位于大区大后方老孟手里,能够批量造出来一批先天伪异人的骨箭,在这大后方筛选,培养一批先天伪异人出来。 用于应对大规模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日本异人界。 此时在依山而建的窑洞校舍之外,一身八爷灰的张之维盘坐在窑洞外的露天场地,闭眼,呈五心朝天式。 但此时学校内的一切却在张之维脑海中呈现。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空地上,是一群初小孩子在唱着王一当初交给张之维的两首歌之一,原本是用来早期拉拢大批投入这边的东北军战士军心,好消弭双方之间的隔阂,后来就慢慢成了边区小学每个学生的必唱曲目。 毕竟相比于《黄河大合唱》这样气势磅礴的,被王一改了名字的《一条大河》还有《牡丹江》这两首还有更早期的《送别》更朗朗上口,更适合这些年纪的孩子唱。 学校开辟的小型农场里,几十只基本都在两斤半左右,体型相差无几的黄羽鸡正在啄食着苞谷和小米混杂,一帮初小年纪的孩子趴在篱笆边上,看着这几十只黄羽鸡两眼冒光。 这些黄羽鸡便是当初王一在捞到孟德尔这位在京城的家传禽兽师之后,提出肉粮比1:2后诞生出来的新品种黄羽鸡。 生长周期一月半,五斤到六斤苞谷饲料,或者别的都行,不挑食,重量就是两斤半,偶尔有变种的突破到三斤到三斤半。 吃肉难一直是困扰在中国人头顶几千年的难题,在捞到孟德尔这个禽兽师之后,王一就一直在这方面下功夫,就是想试试在借着禽兽师那擅长控制动物,培养动物的手段下,能不能先一步点出来一批类似后世白羽鸡这类生长速度快,饲料转换率高的肉鸡品种。 这些黄羽鸡就是第一代肉鸡,倒不是王一不想继续下去,奈何从原始种源再到杂交选育这个过程是个水磨时间的功夫,没有科学手段辅佐,光靠禽兽师手段,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这鸡舍里新一代黄羽鸡比白羽鸡唯一的好处就在于抗病害能力强,且锁定了生长上限,不会浪费太多粮食。 在张之维随着先生他们在陕甘宁这边站稳脚步的第一时间,王一就把老孟和这批黄羽鸡还有早已备下大量存货的猪鬃这类战略物资先送到了这边。 肉鸡负责改善边区伙食,猪鬃就等着欧洲战场打响,能够迅速转化为资源支援到边区。 延小里,除了这些初小年纪的孩子,自然也有高小年纪的孩子。 依山而建的窑洞校舍高处,十来名高小年纪的孩子充当哨兵在那身子站的笔直站岗放哨,但脖子时不时的扭动,目光看向此时张之维五心朝天闭眼修行这片空地。 能看见,在张之维闭眼修行这片空地的前方,一群初小高小年纪的学生正按身高排成数行,在日头下站着桩功。 在这群学生中,唯一一个突出的便是一个差不多在三岁到四岁年纪,整个人都胖嘟嘟的小娃娃也在跟着练。 相比于这些远比自己大几岁,面露痛苦难受表情的孩子而言,此时还未过四岁生日的小赵方旭虽然懵懂,却依旧还在坚持,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 可这些比他大几岁的学生就没那么轻松了,时不时就有坚持不住者体力不支跌坐在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没办法,站桩算是每个练炁之人都要做的一个筑基过程。 只有在这个过程中按照吐息法能感知到体内流动的第一缕炁,你才有入门修行的资格。 短则一日,多则三月,也被称为百日筑基。 这三月之内若是没有得到炁感,也就意味着此生修行无望。 张之维在这除了担任语文老师教授学生识字之外,就是当体育老师,对每一个入学的孩子都进行三月筑基的教学。 一年多近两年下来,边区数十所小学里,也就只有寥寥数名学生得了炁感,踏入了修行的大门。 自百日诞就接受张之维和王一两大绝顶一同洗筋伐髓的小赵方旭,此时也不过是刚刚才被张之维安排到这帮学生当中罢了。 一个接一个学生因无法继续维持桩功跌坐,不一会儿的功夫,空地上包括小赵方旭在内也就只剩下五个孩子还在坚持着。 体内一个周天运行结束,依旧闭着眼的张之维这才开口: “好了,你们四十三个就去做其他事吧,你们这五个,再坚持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知道了老师!” 小赵方旭奶声奶气跟喊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依旧闭眼五心朝天式的张之维,这是他最早对张之维的印象,他总觉得自己很早就见过这位叫张之维的老师。 “之维哥~” 张之维睁眼,便看到校舍外的门口,一小麦色,鹅蛋脸颊红润,头戴八角帽,身穿蓝色对襟衫,下穿绑腿的高挑女孩,手中正挥舞着一张纸朝他打起招呼。 见状,张之维这才笑着起身,一股真炁被他悄然送入面前这五个还在坚持站桩功的孩子体内,替他们缓解了下肌肉疲劳之后,这才朝着门口女孩处缓步走去。 第十六章 风波再起 边区腹地,四通公司西北大区。 一开始四通公司西北大区并不是设立在边区腹地的,而是在太原,毕竟抗战未全面爆发前,西北大区也有山西这边这位土皇帝的一部分利益。 赵方旭的祖父,太原赵氏商行便是老西子在四通公司西北大区的白手套。 奈何老西子不给力,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的时候自己大本营就被日本人打下来,自己也只能灰溜溜跑路。 当时四通公司西北大区也得跟着一块搬。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抗战初期,形成统一战线,公司跟着老西子走别的不说,至少资源调配方面也有点保障。 奈何老西子一天到晚尽打小算盘,这种时候不共御外敌,倒是明里暗里制造与边区部队共同创建的新军内部摩擦。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都什么时候了你老西子还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恶心人,老孟一看,也不跟你笑嘻嘻了,反正西北大区这边的战略资源早早就被转移到边区腹地,他这个生物师过去什么都能转起来,大区放在你大本营本质上就是当个中转联络站。 找个时间,铺盖一卷,人就直接跑边区腹地,寻了个不错的窑洞就当做四通公司西北大区的新址,重新经营。 唯一一个意外之喜就是太原赵氏商行的赵老板似乎是看透了这个扶持自己赵家起势的老靠山本色,直接将自己唯一的孙儿赵方旭也托付给老孟,让他一同带往边区腹地,交由张之维教导。 自己则是选择留下,方便传递一些情报。 免得哪天老西子真要图穷匕见了,他也好提前知会一声。 此时的老孟正在自己承包下的一片荒地内行走,一身粗衣麻布,要不是戴着个眼镜,乍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庄稼老农呢。 而在老孟身旁,十几个年纪比他稍小一点的年轻人正拿着纸笔记录着这片荒地上作物的长势,与另一片荒地上的作物进行一个对照实验。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实验,就是来到边区腹地的老孟响应‘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号召,承包了一片荒地,种植谷子,糜(mei二声)子,土豆,玉米还有棉花,黑豆,荞麦,南瓜,白菜这些粮食,经济和副食作物。 而在这个种植过程中,老孟也下意识将自己进阶到生物师的手段用在了这些种植作物上。 反正自老孟能够通过生物师手段增值,培育出青霉菌优质菌种之后,王一就没打算让他出现在异人厮杀或者正面战场上,直接就安排在大后方,很难有他出手的机会。 既然这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借这些作物来精进下自己进阶的生物师手段吧。 然后,老孟就发觉不对了,因为同样的作物,在同一块荒地中种植,那些被他通过生物师手段日日照拂的作物不仅长势和收成方面都比其他人种的喜人,而且抗病害,抗倒伏还很强,这就让他懵了。 不是,我这生物师的手段在控制微生物方面还能助益到作物生长? 这也让老孟来了兴趣,来到边区腹地这几年,他就每天都往地里跑,不停观察记录,他知道自己不是农学大家,搞不清楚自己的生物师跟农作物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但他得先记录下来,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民以食为天,吃饱饭这个难题困扰了中华民族几千年,若真能在这个问题上出一份力,老孟也是心甘情愿。 但对于边区的老百姓而言,他们不知道老孟想法是什么,只知道自从老孟来了之后,到哪地,就能帮哪地的收成多添上几分,光凭这一点,他们就已经将老孟看作再世神农了。 对他的尊敬和爱戴都是发自内心,也正是得益于农民最淳朴的表达,才让老孟逐渐从当初在关外那些人体实验资料中获得进阶生物师之道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然这会成为他的一个心魔,让他时时刻刻都想起自己之所以能从不入流的禽兽师进阶到生物师,是踩着无数同胞的尸骨。 “这一片你们好好记录一下,搜一下地里,看看有没有良种,我先回去了。” “知道了,孟老师。” 吩咐了一句,老孟这才穿上布鞋朝着公司所在的窑洞方向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一打着补丁,一身麻衣灰布的小老头背着一小箩筐在那跟张之维聊天,张之维也在吃着人家刚送过来的核桃。 “老张,你怎么回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又忘了?” 老孟声音传来,正在跟张之维聊着今年收成如何的老农闻声站起,就从背着的箩筐里掏出一麻布包裹。 “不碍事的孟先生,我只是在跟张先生分享我们这一年的收成,孟先生,多谢您今年带我们村子垦荒,这是我们庄子枣树新结的枣子,请您一定要收下。” “老乡,您这···” 看着递过来的这包裹红枣,各个铮亮,一看就是上等天然无添加无公害的绿色产品,到了集市也能卖个好价钱。 老孟还想推辞不收,但张之维已经上前接过,替他收了。 老农这才像是完成一桩心愿千恩万谢的走了。 两人落座,老孟看着张之维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吃着核桃的模样,也是无奈一笑。 “你倒真是坦然。” “因为这也是一种修行,农民是质朴的,但农民也有自己的狡猾,你虽说你不懂农事,但不可否认,因为你的手段,边区这边很多庄子的作物产量确实提高了不少,这是你的功,谁也抹不掉。对于这里的百姓而言,因为你的到来,才让他们的收成翻了几分,所以他们需要你留下来继续带他们垦荒种粮,还要你带领他们执行今年和明年的政令。 所以这些东西你必须收下,你不收,他们就不会走,百姓们也就不会放心,他们认你孟德尔,你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第一年收成翻番的时候,一群人拖儿带女跪在你面前的场景我想你没忘吧,所以吃吧,吃的心安理得,吃的问心无愧。” 张之维咔嚓咔嚓吃着枣子,掰开核桃壳,取出核桃仁递到老孟面前,老孟也只能接过。 “只是总觉得受之有愧啊,我这手段可帮一时无法帮一世,不成体系,不成理论,王一说的没错,这到底是科技决定生产力,异人手段,只能锦上添花。不说我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张之维不答,只是将昨天收到的译电摊在桌上,内容一遍浏览,老孟也惊声道:“他没死!” “我回来后就跟你说过的,他没死,只是睡了,睡了三年,这家伙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那这串英文是什么意思?” “这是拼音,意思是他破关在即,替他争取下时间。” “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独有的密码?” “你说是就是吧,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得离开一段时间去帮他,这边你上上心,要说修为你不如我,但你这手段可比我要润物细无声多多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抽空去日本人那边一趟,让他们消停点,窜个稀,发个烧什么的。” “好办。” “那行,这东西你不吃我就带走了,路上吃。” “现在就走?” “择日不如撞日。” “嗬,你怕是消受不了美人恩吧。”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老张是只被一个缠着,你老孟可是隔三岔五就有人找你说媒啊。” 堵了老孟一句,张之维也运使雷遁法闪人,只是一会的工夫,昨日那位在学校那里喊着之维哥的女子便出现在老孟眼前,见到老孟一人坐着,桌上还有未吃完的核桃,也是一副气恼之色,倒是让老孟忍俊不禁,没想到你张之维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修行不到家啊。 在张之维匆忙离去的不久,陆瑾也一路辗转来到了三一门。 相比于其他日占区的高压统治,坐落于闽地的三一门倒是因为地利处境好了太多,八山一水一分田,自古兵家必不争之地。 日本人不是没打下来,但控制范围也局限于在省城周边,没有继续深入,他们也觉得没意义。 正因如此,陆瑾这一路舟车倒也没啥凶险,就这么回了三一门,将王一传入自己脑海中新逆生三重的人体行炁路线画了出来,再由目前唯二达到三重之境的左若童演练。 “不一样!是三重,却又不是我们的三重,哈哈,成了!我三一后路得续,这玄门正宗之位理当有我三一一席!” 以左若童之下辈分最高的似冲为首,包括陆瑾在内一众三一门弟子看着之前因为得知三重后路无望,自行散去功法,恢复原来老态龙钟面貌的左若童在这新的逆生三重行炁路线下焕发新生。 老迈干瘪的皮肤充盈,脸上那远比实际年龄还要老迈二十岁的体态正在恢复,似冲喜极而泣,几度昏厥。 唯有左若童自知自事,一声叹气,散去逆生,回坐太师椅。 “师兄?功法有误?” “无误,三丹归一,浑圆一体,倒有几分全真内丹功的影子,再以这三丹归一如先天一炁般演化天地万千,最后逆行返源,通天之路无尽头,三重之上又何必三重,林兆恩祖师合儒释道三教合一创三一教至今,没想到却是被他人还原了真正的逆生三重,可惜,我已无望。 根基已伤多年,纵使今日修复,但缺了就是缺了,我今生怕是难见三重之后的风光了,不过心结已解,三重有路,我已无憾,就是还需你等踏实修行,早日得证三重,正式踏入这通天之路。”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瑾儿。” “弟子在。” “王一如今情况如何?” “弟子不知,师兄上我身时甚至不知我是,待到送弟子出城后,也只给弟子留下新逆生之法的行炁路线和一段信息,我已请洞山师兄看过,他也不知师兄所留之言是何意,我已给我远在海外留学的堂兄去电一封,希望他能解答师兄所留之言谜题。弟子深知此事事关师兄安危,不敢耽搁,这才连夜赶程前来禀报师父。” “他怕是遇到了难事,三年前那一战的凶险我也听天师如实告知,如此多的冤魂血炁,如此多的山川地脉之炁,若无疏导,积蓄一处必然会造成一地灾害连年不绝,如今未曾听闻,怕是王一这孩子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也罢,我亲自走一趟金陵城吧。” “师父/师兄?” “王一非我三一门人,可他与我们三一门之间有再造之恩,光是这新逆生之法为师便知,此乃理论上真正踏上通天之路的修行之法,仅凭这一点,他王一都可为我之后的三一门门长,若我等知他有难而不顾,这玄门正宗,三一妙法不如就在这毁了,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一众弟子也知左若童说的在理,可让如今门里唯一一个得证三重的左若童亲自出山走一趟,还是如今是龙潭虎穴的金陵城,他们于心不忍。 “似冲,澄真。” “我这次会带慕玄和瑾儿一同出行,我们三人离开后,你们主持门中大局,这新逆生之法与旧逆生之法有共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若是还没冲关一重和一重的弟子,便可直修新逆生之法,若是二重弟子,需散功重来。至于之前冲关失败,损了经脉的弟子,师弟,他们亦可修行这新逆生之法,但需你等时时照拂更进。 他们的经脉伤了,虽然经过王一当年的逆生之炁医治重连,也是比寻常人脆弱些许,稍有不慎,也可能再度经脉断裂,终身残废,你等谨记。” “我等谨记门长教诲。” “好,慕玄,瑾儿,收拾一番,我们下午便走,去金陵。” “是!” 然话分两头,陆瑾来三一门之前只是将王一留在自己脑海中那段拼音以电报形式传到远在美国的堂兄陆光达,请他翻译,殊不知,正是这封电报,也给了一直在远在美国耕耘的陆光达一个组团回国观察国内局势的借口,或者说理由。 第十七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且不说陆瑾给远在美国耕耘求学多年的堂哥陆光达去电一封带来哪些影响,反正以中美两国之间的距离,当下的交通方式,无论是国际航线还是航运,没个半月时间回不来。 还没算上回国之后的赶路时间,这一趟下来就算能跟陆瑾会面,起码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陆瑾当时给远在美国的陆光达去电一封,确实是有几分急病乱投医的冲动。 毕竟在他的圈子里,识得这些洋文,还能流利与洋人沟通者,除了王一之外,就剩下教授他们的师兄洞山和远赴美国留学的堂兄陆光达。 却没想到自己回三一门只得歇息半日,师父左若童就已做出了决断,在安排好门中事宜之后,便带着自己和师弟李慕玄直接下山,前往金陵。 “师父,前面就是金陵城了。” 三日后,距离金陵城外三十里处,陆瑾遥指着这座勉强从之前的战火中恢复几分生气的六朝古都,身旁的左若童和李慕玄也都看着这座古城,他们都知道三年前这座古城都经历了什么。 而左若童也是平复心情,闭眼感悟一番,也微微摇头。 “为师并没有察觉到周遭天地之炁有何异样。” “师父,师哥,既然城外查不到关于师兄的蛛丝马迹,倒不如让我先行进城去打探一番,师父与师哥在此等候可好?” 一旁的李慕玄自告奋勇,准备先行进城打探一番,眼睛也在左若童和陆瑾两人身上转动,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师徒三人中,李慕玄天性好动,心思多,天赋虽高,但相貌真是平平无奇,属于内秀之姿。 只需将一头长发剪去,换上常服,戴上一副隐形眼镜,若无近距离接触,听其呼吸,观其步伐,很难直接判断出李慕玄是个修行人。 但是左若童和陆瑾嘛,有时候李慕玄和门里一众师兄弟都会在私下聊天时吐槽,陆瑾是不是左若童年轻时的风流债,然后被陆家抱养了。 不然没理由师徒俩都是天生异相,一头银发不说,气质,相貌之间都是极其相似。 左若童没解开常年维持的逆生状态之前,师徒俩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解开常年维持的逆生状态,又通过王一新逆生之法修复体内沉疴暗伤,让左若童的老态从之前超越自己实际年龄的八九十岁回到了正常年龄的六十五岁状态。 两人站在一起,虽不像亲兄弟,但也是亲爷孙。 一个白发帅老头和一个白发帅小伙一同进城,这回头率和关注度,真不好讲,就是现在这茶肆旁,哪怕左若童和陆瑾已经将头发染黑,依旧还有不少行人时时侧目。 “也好,万事都要小心。” “徒儿明白,倒是师父你和师哥才是,你们两位的气质,太显眼了。” 得了许可,李慕玄手掌作刀对着自己这一头长发一切,就成了短发刺猬头小伙,再从兜里掏出准备许久的隐形眼镜,往眼中一戳,遮去了修行人专有的精光,这才朝着金陵城走去。 左若童和陆瑾看了道路旁时不时侧目回望的行人,也施展步法,片刻之后便消失无踪。 是夜,万籁俱寂时分,就连出城巡逻搜刮的日军都坐车归城了,进城打探情况的李慕玄也趁夜凭借手段溜出城门,来到之前与左若童和陆瑾他们分开的地方。 模拟几声夜枭鸟啼,听到林中传来回应,李慕玄也带着笑容走了过去。 见到左若童和陆瑾在那等着自己,李慕玄抬手,师父二字只喊了个师字,便见左若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色如霜,单手化刀,直戳自己身后。 ‘啪!’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一道人影从空气中显形,借着夜色一看,是一身着和服的妙龄女子。 而她能藏于空气中并非依靠某种隐遁手法,倒是凭借一匹布帛,布帛被戳飞,在空气后不停与周围环境变化,好似变色龙。 遭了左若童这雷霆一击,这名妙龄女子也是闷哼一声,捂着变形的右手和,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也因为躲闪不及,被左若童这雷霆一击打出的掌风刮蹭掉一层血皮。 突然受挫,容貌被毁,这日籍女子也朝着左若童投来怨毒目光。 夜色之下,犹如那狰狞恶鬼。 至于李慕玄也被左若童在肩上一推,一股巧劲便将他送到了陆瑾身边。 “护好自己。” 李慕玄就这么不明就里与陆瑾合到一处,而在周围灌木从中也传来簌簌之声,隐约有人影晃动。 “你这呆子!平时不都说你比我机敏灵动,怎地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闲话少说,你我师兄弟先把眼前这些日本贼人给灭了再数落你不迟!” 陆瑾也是没想到以李慕玄的修为竟然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晓,怒骂一句,当下便与李慕玄一同运转逆生三重开始迎敌。 他们不比左若童,左若童功参造化,便是知晓三重无路,但也是真正进入了三重这个境界,修为之深之厚,在明白王一借陆瑾传来的新逆生之法乃完整无尽头的通天之法后,他也能立刻散功重修,对他而言不过是半日功夫就能水到渠成,重回那不一样的逆生三重之境。 但陆瑾和李慕玄,哪怕知道新逆生之法才是正途,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直接转修,因为他们已达二重之境,想要散功重头再来,没个一年半载完不成。 好在这旧版的逆生三重即便通天无望,放眼天下诸多流派,也当得上独步天下这一绝技之名。 再加上陆李两人自小同门修行,演练配合最是娴熟,师兄弟二人联手,既有身影纷飞,又有倒转八方力场护身,联手之下,这数十名刺客皆无法伤得陆李师兄弟二人分毫,倒是损了十余名人手,皆是胸腹坍塌或内脏爆裂而亡。 知晓陆李师兄弟两人的难缠,他们也没有再次群起而攻之,倒是藏于密林之中,将杀机锁定在两人身上,只待两人露出破绽再而出手。 但相比于陆李这边的杀机四伏,左若童这边的战场在陆李两人看来就险象环生了。 当然,这是他们两个自己的视角看来是这样。 毕竟自拜入三一门以来到如今,他们从未见过自己师父左若童的认真出手,作为上一代人异人界正道中与老张天师张静清齐名的正道两大魁首之一。 那个时候的逆生三重可没有如今王一开发出来的三门护道手段,还有修正的新逆生之法。 比起天师府的金光咒,五雷正法和符箓手段来说,左若童时期的逆生三重就只有两个字能概括:数值! 极致的防御,极致的速度,极致的力量,极致的修复,极致的精密。 换算成六边形面板,那就是力s,速s,成长s,防御s,精密s,唯独射程是c。 而此刻体现到这场围攻左若童的战斗当中就是围攻左若童的这些杀手,无一人能够接得住左若童打出的一拳一掌。 左若童每一拳或一掌打出,就一定会有一个家伙骨断筋折,内脏破碎而亡,那股力道压根不是常人所能抵挡的。 修为稍高者,便是不死,也是当场丧失了战力。 所以在陆李两人看来,自家师父是险象环生,可在左若童这个当事人视角看来,对方人数众多,配合完美,连招杀招一套接着一套,确实让人应付不暇,稍有不慎便得殒命当场,可他速度比这里每个人都快! 这便成了这场围杀中最直接的破绽。 因为速度快,所以对方这完美衔接的围杀连击在左若童眼里就全是破绽,哪怕身陷重围,四面八方都是杀招,但在左若童极速之下就被他暴力拆成的一对一。 围杀左若童这些杀手往往都是杀招还未启动,负责配合自己杀招的同伴就已经被左若童一掌拍飞打死,接着便轮到自己。 这种围杀的敌人明明只有一个,但却总能先他们一步掌毙同伴,让他们不得不重新组织阵型围杀的目标最是可怕,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杀这种目标,就得拿人命堆,拿时间跟他耗。 耗的他心力交瘁,耗的他真炁用尽,才是绝杀之时。 但现在问题在于,发起围杀的是他们,但结束这场围杀的主动权却在左若童手里。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这老头好像还杀上瘾了?! “徒弟,把你们那边的人都逼过来,为师借他们的手给你们好好演练一番!” 左若童豪迈的语气让陆李两人齐齐一愣,因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为人师表几十年,以稳重待人的左若童如此少年心气之语。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有师父替自己兜底,可不卖力点干活! “是!” 两人齐齐一应,当下便将目标锁向那些藏于林中的杀手。 倒转八方·控鹤擒龙! 逆生三重·画地为牢! 两人各使手段,当年因缘结识王一的时候,王一便代鬼手王耀祖将倒转八方传授给李慕玄和陆瑾两人。 两门手段齐出,硬是将这些一直在等待陆李两人露出破绽的杀手逼向左若童那边的战场。 而左若童也释放气场,将这些杀手照单全收。 拳掌之下,皆是道道亡魂,左若童自己也通过对这些杀手的出招,明悟了王一所完善的新逆生之法与旧逆生之法之间的不同之处。 这新逆生之法说白了就是一个字:变! 先天一炁化作天地万物,日月星辰,你逆生三重既然是想后天返先天,将修习者返源到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一炁状态,那你岂能不经历化万物到归一这个过程,连这个过程都没有,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返源到那能化天地万物的先天一炁状态? 人,不过是先天一炁化天地万物中的一种,仅凭人的后天返先天就能达到先天一炁状态?那这先天一炁未免太廉价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祖师当年创法理念没错,只是走入了误区,众生未见,天地未明,便是明心见性又如何,终究还是画地为牢,困居一生,天下道理万千,道随时移,唯有一条不变,便是不变者唯变本身,哈!’ 一念通则万法通。 此时的左若童周身真炁鼓荡,一众已经被左若童杀麻了的杀手见到这老头一副要放大招的模样,眼神交汇,便有十余人做出舍命觉悟,为同伴争取撤离时机。 但他们所做皆是徒劳。 只见左若童双手做出握刀动作,周身鼓荡的白炁便在左若童手中化作一柄板门大刀,横扫而出。 扫尘! 大刀利且重,只是一刀横扫,十余名舍命拖延者便被当场斩成两截。 这血腥暴力一幕更是让残余者肝胆皆裂,不顾一切便要撤离。 没法打了,扛不住,毒不倒,能跑一个是一个,必须将这三人的情报告诉若头才行! 倒是做完逼对手走位之后就没事干的陆李二人看到自家师父这暴力一刀,人都傻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平日里渊渟岳峙,宗师气度的师父竟然还是个耍刀好手,还是耍大刀的? 这也怪不得陆李二人吃惊,左若童是光绪元年生人,那会前清已成半殖民半封建社会,江湖乱糟糟一片。 那个时候行走江湖者,就算有武艺傍身,多少也得会门兵器,免得到时候动起手来,你赤手空拳,人家手握利器,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嘛。 而江湖人行走江湖最常用的兵器便是刀,这一点,便是左若童年轻时也不能免俗。 红缨枪这种兵器,一般除了军伍中人,也就只有镖师会使,毕竟他们走官道大路居多,地方宽敞,施展的开。 一记扫尘斩,在左若童周围已是近百具尸体,余者不过寥寥十余人,其中就有最初那名被左若童毁去姣好容颜,破了隐身手段的日籍女子。 她被护在居中,最先撤离。 大刀散去,归于自身,左若童细细感悟一番,也发觉随着自己最熟悉的大刀变出杀敌收回体内那一刻,他也发觉自己体内真炁多了几分凌厉。 ‘每化一物,对于自己也多一分增益吗,越是熟悉之物,这种增益就越是明显,所以若真有返源归先天一炁一日,岂不是自身化世界?当真是一条无止尽的通天路啊···’ 左若童心中欣喜万分,这新逆生之法确实比旧逆生之法多了无限可能,但也明白,门中弟子若是想达到他现在这样随手化兵器,就得先做到上中下三丹归一的三重之境。 这是先决条件,若是基础没过关,贸然化物,只会自废手脚。 只有达到最基础的三重之境,才能开始这三生万物复归一的修行,能走到哪,全看自己造化了。 虽然门槛要求极高,不达三重者无法正式踏入通天路的修行,可这通天路要是那么好走,上下五千年来,又岂能只有这寥寥数十位飞升神圣? 脑海中思绪万千,可左若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双手张弓搭箭,便有白炁在左若童手中生成弓箭。 想不到吧,老夫年轻时不仅会耍刀,还有一手好箭法,这也是左若童年轻那会为了弥补自己逆生三重射程短练出来的。 后来逆生的进境上来了,自己跑的比箭还快,这箭法也就没了作用。 眼下正是聊发少年狂之时,这箭法也便使了,反正这些贼人便是躲得了箭,也躲不过自己的追击,保证能在这些贼人撤出密林之前将他们一一格杀当场。 弓如霹雳弦惊! 被左若童一一锁定,后背暴露在自己眼前的贼人没有一个能逃脱。 弓是左若童最熟悉的十石弓,箭头是他最熟悉的柳叶箭,最适合杀伤无甲目标。 江湖人走江湖,谁会披甲嘛。 箭矢破空,一一贯入贼人后心,任其如何身形抖动都躲不过左若童的射杀。 而在左若童最后一箭要将那个日籍女子射杀当场之时,一道身影这日籍女子前方跃出,一拳打出,便将左若童这炁箭散于无形。 第十八章 玄奘嫡传 唯识劲! “师傅当心,此人身怀佛门手段,手段诡异,便是当日师兄附身于我也未能将其拿下,不得不遁逃出城!” 一见丛林中有人跳出挡下自家师父左若童这必杀一箭,陆瑾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那夜‘王一’附身在自己身上代打没有分出胜负的日本僧人孔雀法师。 虽不知对方真名,但一想到对方是个连‘王一’附身在自己身上都没法在短时间内拿下的高手,陆瑾自然高声提醒。 不过此时的陆瑾也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这也是李慕玄在听到陆瑾认得对方时候第一时间做出来的举措。 你陆瑾能认得对方,对方说不准也能认出你,人家还是个高手。 这会你是做了伪装,但万一师父要是没擒下对方,让人家溜了,你又刚好冒出来,被对方认出你陆家大少爷的身份,那陆家镇的陆老太爷怎么办? 当下便把陆瑾拉进草丛中,只得出声提醒。 ‘嗯?连王一附身在陆瑾身上都没有拿下对方?’ 听到自家徒弟高声提醒,左若童心中也是见猎心喜。 虽然他觉得王一附身陆瑾没有拿下对方有可能是自家傻徒儿硬件不过关,导致‘王一’这个插入的软件跑不动,但也说明对方确实有两把刷子。 而且自己在异人界正道中是什么身份,正道两魁首之一啊,身份摆在那里,跟小辈动手,输赢都不好,跟同辈动手,除了老张天师能赢他个一招半式,其他同辈也不够他打啊。 问题是大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真要只是讨教没啥意义,生死厮杀更不可能。 但对方不同,一者人家足够年轻,三十左右的年纪,又有与‘王一’附身陆瑾代打短暂未败的战绩,是个好沙包。 二者便是对方的身份,人家是日本的年轻高手,又加入了陆瑾所说那个针对中华异人界的新政盟当中,两个因素加在一块,他左若童又不是迂腐之人,怎么下杀手都没有心理负担。 这样想着,左若童便已身随意动杀至前来救援的孔雀僧人面前。 抬手一掌,便直取对方心脉,这一掌只要打实了便是心脏爆裂而死。 但这一次,老左失手了,对方好似未卜先知,知晓了自己要攻他何处,先行落位,以巧劲化解了老左这一掌,同时一脚踹向那名被他救下来的日籍女子,这一脚势大力沉,隐有骨裂之声传来,直接便将这日籍女子踹飞了好远。 显然面对左若童这位正道魁首的凌厉攻势,他孔雀法师也没法一边救人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 二人拳掌碰撞间,隐有雷音响起。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的陆瑾和李慕玄都呆了,竟然有人能接住三重已达化境的左若童拳掌攻击? 这人的命功修为比他们两个还高深? 哦,合着这趟营救王一之行,就我俩最菜? 还未等陆李二人失落,场上左若童已与孔雀法师交手近百招,对方且战且走,最后卖了破绽,任由左若童一掌打在自己后心,自己则是借力飞出。 倒是左若童并没有追击,只是站在原地,一道道烟雾从自己身上逼出,亦如那夜‘王一’附身在陆瑾身上与孔雀法师短暂交手的模样。 确定周围再无伏兵,陆李二人这才悻悻从草丛中走出,来到左若童身旁。 “师父,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竟被人跟踪了一路却无察觉。” 李慕玄老实认错,刚才这一场林中伏击战,虽说有左若童兜底,大杀四方让对方留下百余具尸体,但也是对方没想到他们这边有左若童,再加上没有提前设伏。 要是对方拿着手雷和枪支辅佐,这场伏杀左若童是无碍,但他们两个就难说了。 “不怪你,让你着道的不是那以奇物隐去身形的女子,若是她还有这些杀手,便是你不觉为师又岂能不知,让他们能够摸到十丈之内。” “师父,你是说慕玄之所以一路未察觉被人跟踪,还有这些杀手能将咱们包围,都是这和尚的手段!” “嗯,蒙住了慕玄的五识,遮住了杀手的脚步,直到十丈之时为师才有所察觉,刚才更是好胆,竟能骗过为师的力道,使得为师五分力变成三分力。” 左若童每出一言,陆瑾和李慕玄便惊诧一分。 要说对方手段神秘,蒙住李慕玄的五识,遮住这么多杀手发出的轻微动静,李慕玄认栽,修为没人家高,手段不如人,认了。 但连自己一向尊敬,视为再造父母的左若童,对方都敢在与交手时用自己的手段让左若童错判每一招出招力度,这份对自己手段的自信和精密操控,敢于在刀尖上跳舞的勇气,没想到会出在一个日本僧人身上。 “师父,对方这使的是什么手段,您认得?” “唯识无境,唯识所变。此乃佛门大德高僧三藏法师所创唯识宗之秘法,唯识劲。没想到时隔千年之久,这门早已失传的佛门秘法竟会在四岛之国的佛门弟子手中呈现,可既然能习得这唯识劲,该是佛心通明,佛理精通,为何做这助纣为虐之举?” 三藏法师,唯识宗,唯识劲,这三个词汇里,陆瑾和李慕玄也就知道个三藏法师,但是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还另说。 所谓三藏,是对精通佛门三藏,经、律、论三者精通者的尊称,凡是精通这佛门三藏者,皆可称之为三藏法师。 “师父,可否与我们两个说说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由来?” 李慕玄率先提问,刚才的懊恼一下子就被他抛之脑后。 “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 —— 佛门中被称之为三藏法师的大德高僧不少,而当中最有名者,便是唐贞观年间,因官府不给通关文牒审批,于是便自己背起行囊,偷渡出长安,一路西行万里,来到天竺取经的玄奘大师。 这世界有异人,有作为观察者存在的地外文明,也有修出气候的仙家精灵,唯独没有,或者说,异人就是各地文明神话中的。 所以,猴哥,猪八戒,沙僧或许真的有,但也不过是几个天生异相的异人,真假暂且不说。 且说那一心想前往天竺取经的玄奘大师,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天灾人祸,大漠黄沙,渴了喝露水,饿了啃干粮,来到了他心向往的天竺取经,可等他老人家取到了以为的真经,却发觉,诶,这经味不对啊。 要说取得的真经是假的,那确实不是,可就是这上面的经文理解,为啥我就跟这里的人理解不一样呢? 难道是我经文理解造诣不够深?想岔了?不行,不能这么马虎,反正天竺处处都是僧人,摆个擂台,跟人家辩辩,看看是不是我理解错了。 反正最后丢脸也是丢我玄奘的脸,丢不到大唐。 然后,然后玄奘大师便发觉原来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偌大个天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他所求的真经,回首望去时,已在那一路万里西行的取经路上写满了。 一朝明悟,玄奘大师也便不再留恋天竺辩经,带着自己所取得的经书,返回大唐,落地长安,荣誉加身,就连唐太宗对玄奘大师也是青睐有加,多次叫他还俗,来自己麾下做事,毕竟是自己西行远去万里天竺取经的猛人啊,这一路上人祸且不说,光是天灾和拦路猛兽就是一道坎。 真当古代人出了城走官道就屁事没有啊? 但玄奘大师推辞不受,后半生便深居简出,将自己从天竺带来的佛经一一翻译,并在翻译佛经这个过程中,结合一生经历、手中经书,创出了唯识劲之一秘卷手段,藏于所翻译的经书当中。 “师父,这玄奘大师跟我们一样吗?” “为师不知,但想来不是,玄奘大师史书有载寿不过六十有二,比为师我还小三岁,但你们也莫要有此轻视之心,世间万般手段,并非皆得是异人所创,活在当下这个世道你们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师徒三人在陆瑾的提议下赶往距离金陵城不远的陆家镇先藏起来看看情况,在路上,左若童也给陆李二人解释了孔雀法师所使手段的由来。 一旁陆瑾细细思索,也突然开口道:“唯识宗,莫不是那佛门法相宗?” “不错,正是玄奘法师所创法相宗之别称,唯识宗是传下来,但玄奘大师所创的唯识劲秘卷却早在唐朝年间就失传。” “那师父,这唯识劲究竟有何妙用,竟然连师父您刚才都未能拿下这个日本和尚。” “你倒是心动,不过便是你想,为师怕是也没法给你指点迷津,这唯识宗自唐年间就失传了,为师也仅是从先师言语中知个大概。这唯识劲之所以失传,也很简单,要想习得唯识劲,需得通读玄奘大师所留经典,只有将所留经典理解了,才能找到玄奘大师留在经典中的唯识劲修行法门。 可佛门之中又有多少人能达到玄奘大师的水准,先天条件就足以让佛门太多人望而却步了,故而唯识宗传承不绝,这唯识劲自唐年间就不再听闻,如今既然在这四岛之国的僧人手中再现,看来当年天宝年间的鉴真法师东渡日本,所带经典中便有这唯识宗,这位鉴真法师怕也是玄奘大师的唯识劲传人。 至于这唯识劲的都有哪些手段,佛门有八识之说,眼耳口鼻身,此乃五识,既是唯识劲命功之基,也是手段之始,而唯识劲第一道关,便是悟得统领这五识的意识,到了这一步,就有无穷妙用,可剥去,混淆他人五识,也可封闭自身五识,潜行之处,无声无息,出招无痕,收招无意,慕玄便是着了这五识之道。” 听左若童说着刚才那个日本和尚的手段妙用,李慕玄脸上也是冷汗直冒。 能够封闭混淆他人五感的手段,他还真是闻所未闻,照这种说法,要是真落到对方手上岂不是比死还难受?稍稍一用手段就能将你五感剥去,变成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活死人。 一想到那个画面,李慕玄在途中打了个冷战。 “至于这第七识的末那识,和第八识的阿赖耶识,为师就不知了,便是玄奘大师带来真经的有唐一朝,也不过寥寥数个唯识劲传人活跃,其中能掌控六识者便是少有,七识八识更是从未听说,只是为师早年听灵隐寺的觉明禅师说过,光是末那识能修成,便是照见自我,时时空灵,自此心魔无踪,心猿已定,修行坦途。 更有种种神异,如他心通,除了与人直接交流无碍,便是能飞鸟虫鱼,走兽,皆可明意,且有未卜先知,趋吉避凶之能。” 左若童说着自己对这失传千年的唯识劲见解,陆瑾和李慕玄也是越听越心惊。 “师兄,听师父这么一说,这玄奘大师所创的唯识劲比那吕家的如意劲得强上不知几个档次啊,莫不是又一门性命双修的通天法?” “那也跟我们没关系,唯识劲再精再妙,那也与我等三一妙法无缘,师弟,你别想这么多。” 听着身旁这两个徒弟的一问一答,左若童脸上也浮出笑意。 陆瑾,出身名家,天赋高,心性坚毅,既有进取之心也有断舍之智,当年拜入三一门的前院考核就能看出一二。 虽仰慕三一门,也想通过考核拜入三一门,但对于入门的考核要求,他也不会勉强自己超额完成或者偷懒,一是一,二是二,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就算最后没成,也不会患得患失,颇有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知足常乐意味。 这点在修行逆生三重中最为重要,多少三一弟子就是在冲关时明明已知冲关无望,却总抱着一丝拼一把万一能成的想法去破关冲关,结果就是小伤变残废,残废变暴毙。 李慕玄,商贾子弟,耳濡目染之下,性子里就多了几分商人机智多变或者说诡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法无禁止皆可为,用在商人这个群体中最为恰当,所以李慕玄在接受三一门考核时,所做之事每一件都正好在考核要求的边缘游走,作为考核者若是带着主观情绪去判断,就会觉得哪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收的这两个徒弟,从刚才这对话中也能看出两人对失传千年之久再现世的唯识劲看法不同,一个想着看看能不能擒下这日本和尚,或者多跟他交手几番,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来证证如今的新逆生之法有何需要补充的,简单来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陆瑾则直接,既然这新逆生之法已经有了,又何必舍近求远,本来就没奢望一代而成能把续上后路的新逆生之法搞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那咱就好好珍惜,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呗,没必要多此一举。 两个徒弟,一正一奇,相辅相成。 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呢? 见到左若童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陆瑾和李慕玄也不再斗嘴,默默跟在左若童身后,在二更天的时候也赶到了陆家镇,悄无声息进了陆家老宅。 第十九章 涅槃之夜 “没想到城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那眼下左老弟有何打算?” 陆家老宅,原本摸黑回到陆家镇见陆老太爷的左若童师徒三人在唤醒老太爷后,两位长辈做了一番交流。 于是左若童他们又退出陆家老宅,在陆家镇外等到日上三竿,这才大摇大摆进来,陆老太爷也配合了一波。 “照慕玄所说,尽管出了那么多事,金陵城内依旧是外松内紧,鲜少让人察觉出异样,这样看,王一那孩子目前应当是无碍,城中的日本异人也未必知晓这是王一在捣乱。既然如此,为今之计只有等。” “是了,这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陆老太爷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倒是陆瑾和李慕玄两个小年轻没看懂这番操作。 见到孙儿如此,陆老太爷也指点迷津。 “瑾儿,太爷问你,这日本人为何要成立新政盟?” “眼下中日局势僵持,日本虽扶持汪伪政府,但也忌惮我等异人界作为抗日力量大行刺杀官员之举,破坏他们的统治,所以成立新政盟,一则对抗我们异人界,二则是分而治之···孙儿明白了!” 陆瑾恍然大悟,难怪自家师父要多此一举专门回到陆家镇外等了一夜。 因为陆家镇距离金陵城不远,算是日本人统治范围内,既然昨夜他们会遭到伏击,那今天自己带着左若童大张旗鼓进陆家镇自然瞒不过镇内的日本人耳目。 而这针对中华异人界成立的新政盟鱼龙混杂,有来自日本本土的异人,也有卖国投敌的汉奸,对于异人界的情报工作方面,这新政盟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再加上自己离开陆家镇去三一门探亲又不是秘密的。 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位于金陵城中的这个新政盟都会派出代表,邀请自己的师父,异人界正道魁首之一的左若童前去金陵城。 “就是如此,历来对于反抗力量,无非就三点,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异人界正道流派之间或许互有龌龊,但根深蒂固,若能收为己用,自然能巩固自己的统治,不然日本人当年为何对太爷礼遇有加,只要太爷能当这个治安维持会会长,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这些逃到咱们镇上的百姓? 你师父在异人界正道当中的名望远胜于我,若能将左老弟争取过来,不就更能证明他们的正统了吗,好了,既然你已明白,就去准备吧,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有来者登门了。” 明白原因,陆瑾自然招呼李慕玄一同去帮忙准备。 左若童也是泰然自若在那跟陆老太爷喝茶,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李慕玄无法探明城中情况,那就让城里的新政盟过来邀请自己去,声势先打起来。 让城里城外的人都知道,到时候真要动起手来,对方有顾忌,他也有余力去弄清楚王一的情况,如何施救也有个底。 就这样,待到下午时分,几辆日本军车开路,后面再是两辆插着膏药旗的专车就开进了陆家镇,镇上行人如避蛇蝎,一路来到了陆家老宅。 人未至,声先行。 死了个松本一郎,并不会影响日本人对扎根在江南一带陆家这个名门望族的拉拢。 陆老太爷也需要治安维持会会长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给周边的抗日游击队提供情报。 “陆老先生,鄙人金川雄一,第一次登门拜访,不请自来,还望多多包涵。” “咦?怎么不是松本先生来拜访我,换了个人来,也不给我先打个电话?” “松本先生家中有事,前天就归国处理了,临走前交代我,让我好好跟陆老先生联络下感情,共同促进大东亚共荣。” 前任对陆家镇负责人松本一郎到底发生了什么,双方心知肚明,但也不妨碍两人睁眼说瞎话。 这泰然自若的功夫,让陆瑾和李慕玄暗暗咋舌,自己到底还是年轻,这脸皮和说瞎话的功夫还得练啊。 “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啊,不然老夫去送送松本先生也好,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金川先生,请落座,正好我这边也给你引荐一下我孙陆瑾的恩师,于闽地三一门修行的左若童左先生。” 其实不用陆老太爷介绍,对方本就是奔着左若童来的,从进陆家老宅开始,眼睛就没从陆老太爷旁边喝茶的左若童身上移开过。 没办法,这逆生三重你别管它能不能通天,在造型方面绝对是大伙公认的美。 而为了进一步抬高自己的逼格,已经解开逆生状态多年,以老态真身示人的左若童又一次开启逆生,让自己又恢复到了中年时期的模样。 白发披肩,一身白衣,衣袂飘飘,仙风道骨,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出尘之感。 对于这位本身就掌握左若童情报的金川雄一而言,更是视觉冲击感十足。 因为根据他掌握的情报,左若童是光绪元年(1875)生人,到如今已是六十有五,现在这般年轻姿态更不像作假。 那就很离谱了,65岁高龄都这般年轻,光是这幅卖相,放在日本庙小妖风大的地盘里,都能独占鳌头,这下子,金川雄一无比感谢自己那个死掉的前任。 他要不死,自己怎么有这机会见到左若童这位大盈仙人呢! 当下也顾不得陆老太爷在场,直接越过主人家在左若童面前就是躬身一礼。 “左先生,鄙人仰慕三一玄门已久,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拜入先生门下,学三一妙法?” “哦?我不过是山中一野修,三一门之名竟然也传到了日本?” “如雷贯耳!” “谬赞了,我观金川先生根骨不差,目有精光,想来已有名师教导,另投他门,尊师同意否?” “师父若是知道我能拜入三一玄门,拜入大盈仙人门下,想来比我更高兴。” “呵呵,尊师成人之美,可我却怕误人子弟,三一妙法门槛极高,不是谁都能学的。我这次来,也是应我徒儿之邀,说贵方如今欲建新政盟共商大事,对我徒儿也有招揽之意,他拿不定主意,我这个做师父就只好过来帮他考校考校贵方的新政盟。” “左先生为人师表,能为徒弟考虑如此周全,新政盟初建,良莠不齐,若能得大盈仙人指点,在下替新政盟的同道先谢过左先生。”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陆公,多谢款待,瑾儿,好好陪着你太爷,在家里等着,慕玄,跟我为师走一遭。” “左先生这边请!” 一场大伙心知肚明的流程走完,左若童带着李慕玄坐在后座,这位金川雄一充当司机,便带队离开陆家镇,朝金陵城方向出发。 倒是留下来的陆瑾,陪着陆老太爷目送左若童离去,他也听出来刚才自家师父的话里有话。 那句在家里等着,是等谁来,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陆瑾当时可不止南下去找师门求助,还让自己的好兄弟郑子布一封电报,给远在边区的张之维去电一封。 —— 是夜,金陵城新政盟总部所在。 在一片空地上,左若童维持着逆生状态,面对一众酒足饭饱后想要请左若童指教的日本异人,他也没有拒绝。 只是面对左若童这个上一代的正道两魁首之一,极端的数值怪,所谓的指教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压根无法捕捉到左若童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闪,左若童就已经出现在他们后方,一掌拍出,就飞出场外。 完全就是大人欺负小孩子的一边倒碾压,但作为看客的金川雄一看着左若童这样爆虐自己的同事,却没有动怒,羞恼,反而是越看越兴奋,那情绪在左若童眼里根本做不得假。 这就让左若童有点晕了。 不是哥们,我都这么砸你们新政盟的场子了,你怎么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你们日本人的脑回路老夫活了六十五年,真的是无法理解哦。 但左若童不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例如这些派来试探自己的日本异人虽说身手不差,但也是相对普通人还有散修之流。 一个旨在剿灭,控制中华异人界的新政盟,就是再怎么良莠不齐,也得有那么一两个撑场子的吧,不然搞出来不是很小丑? 除非他们也在拖延时间。 “你,过来。” 没有理会金川雄一用日语对这些败在左若童手下的同事斥骂,左若童指了指在金川雄一身旁护法的孔雀法师。 玄奘大法师的嫡传绝学传人,或许,从他这里能知道些情报。 听到左若童点名在自己身边护法的孔雀法师,金川雄一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孔雀法师就口诵佛号,来到左若童近前。 下一刻,两人身化残影,便在场上斗了起来。 速度之快,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能清楚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动作,但同时也让他们暗暗心惊。 这位不显山不露水,只派一人从本土过来参与到这新政盟中的孔雀法师,竟然能与这大盈仙人左若童斗个旗鼓相当? 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不出这是左若童有意放水的缘故。 唯识劲虽说是佛门正宗,门槛之高,妙用无穷,吕家家传如意劲在这玄奘大师所创的唯识劲面前也要逊色三分,但不意味着左若童没办法应付。 能搅人五识,未卜先知又如何。 力道比你重,速度比你快,就是知道我的出招方向,你也挡不住,躲不开。 之所以没有对孔雀法师痛下杀手,是因为左若童知道能够通过研读唯识宗佛经秘典习得唯识劲者,都是有大毅力,大智慧之人。 他们或许为恶,或许为善,但都有一个底线,那便是诚,若没有这个诚,他们也没法习得这失传多年的唯识劲。 “为何助纣为虐。” “大势裹挟,亦有自己一份私心所在,不得已而入局。” “昨夜袭杀我等之人,都是什么人。” “比壑山忍众,新政盟筹划已久,非一日之功,日本异人界都有参与,唯独这比壑山忍众倾巢而出,昨夜只是试探,左门长要当心。” “城中其他高手都在何处。” “左门长为何而来。” “多谢,既如此,饶你一命。” 说着,左若童手上力道加重,就准备将孔雀打伤。 却没想到这一掌却被孔雀法师硬接住了,对方这是要跟自己玩命? “左门长还请见谅,这是我与他们的交易,必须在这拖住左门长。但请左门长莫要担心你所要救之人,他自无碍。” “你已习得末那识?那你可知此战结果。” “必败无疑,日本贪心不足,内部明争暗斗,上层视国民如耗材,这样的国,发起不义之战岂有不败之理。” “那你如此又是为何。” “希望借此一败,为我国国民谋划一个全新的未来。” “好志愿。” 二人借着打斗之声,通过传音之法交流。 左门长并不担心对方会蒙骗自己,一来是他自有分辨真言假语的本事,二来便是他对这唯识劲的了解。 精通佛理者,岂不知自欺欺人终害己这个道理。 明白这些,左若童也收了力道,与孔雀法师配合起来。 两人互相打起配合,左若童也从孔雀法师了解到为了针对中华异人界这股抗日力量,日本人这边在除了成立新政盟这样一个专门对抗中华异人界的机构之外,还做了哪些布置。 也明白为何自己入城之后,见到的新政盟人员都是一帮菜鸡原因。 因为真正的骨干中坚力量,除了留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将现在状态不明的‘王一’擒住之外,剩下的都已奔向沦陷区内的各个正道流派,准备携军势之威,完成请客,斩首,收下当狗这三个步骤。 这也让左若童暗暗心惊,如今正道各流派虽说摒弃前嫌,组成了一个松散联盟共赴国难。 也跟从来不对付的全性保持一个守望相助的暧昧关系。 可到底是正邪对立,群龙无首,真要被凝成一股的新政盟分而划之,怕是不少门派有传承断绝之危。 就在这时,从城南方向,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照耀夜空。 而刚才还跟左若童打配合的孔雀法师自己上前,挨了左若童一掌,口吐鲜血就朝着金川雄一所在飞去。 在与金川雄一身体接触的瞬间,也悄然发动唯识劲,霎时间,场上除了左若童和一直全神戒备的李慕玄之外,所有人都在孔雀法师的唯识劲封闭五识之下变成了活死人。 “城南方向,涅槃归来,左门长,一路凶险,还请小心。” “多谢,慕玄,走!” “是!” 没有多言,左若童招呼李慕玄一声,师徒二人便运转轻功,离开了新政盟所在的庄园。 与此同时,陆家镇,陆瑾就站在陆家镇门口,望着金陵城的方向,来回踱步。 一个声音也从陆瑾身后传来。 “嚯,不早不晚,刚刚好。” “张之维?!” 第二十章 西山十戾 “死!” 通往城南的幽暗长街,杀机四伏。 李慕玄开着逆生,顶着杀手戳在自己腹部的利刃愤起一掌,以逆生的龙虎之力将面前最后一个杀手拍的胸腔坍塌,内脏破碎而死。 而在李慕玄身后,倒下一地尸体,死状不是被逆生三重的龙虎之力活活打死,便是在倒转八方力场之下,内脏破碎,七窍流血而亡。 忍痛抽出身上的刀刃,逆生状态帮他修复伤口,李慕玄也觉得有点脱力,就要跌坐在地。 一只宽厚大手扶住了他,真炁渡入,让李慕玄觉得气力恢复了少许。 “师父,我没事。” 正如刚才那位孔雀法师给左若童透露的情报所言,城里这个新政盟不是没有好手,但全都在城南,也就是三年前福城之战王一最后消失的地方布置着。 任由左若童进城,无非就是想让孔雀法师尽可能拖住左若童,好让他们这边把如今状态好像没有之前那般勇猛的‘王一’擒下。 奈何孔雀法师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是个出工不出力的主,情报都被他卖了个精光。 孔雀法师在那边给左若童制造机会,左若童也便带着李慕玄往一路上杀机四伏的城南走去。 而为了能让自己师父状态完好,全力营救王一,李慕玄自告奋勇,替左若童开道。 左若童也有意磨练下李慕玄在生死厮杀之间的心性,毕竟眼下这场战事打了四年都未分胜负。 再加上刚才从孔雀法师那里得知,新政盟早已倾巢而出,准备针对日占区内的正道联盟和全性进行剿灭和收编,想来身处兵家必不争之地的三一门也无法置身事外。 毕竟毁你山门跟兵家必不争之地二者之间并无冲突,再不历练一下,这灭顶之灾怕是不远矣。 这一路上,左若童就是看着李慕玄在跟这些比壑山忍众的杀手过招,招招凶险,但李慕玄到底还是没让他失望。 “感觉如何?” “师父,这帮人真的不把自己命当命啊,宁愿拿自己作饵也要给同伙创造一个必杀机会,要不是逆生强横,还有师兄传我的倒转八方护身,换个人来怕是得折在这。” 李慕玄一脸后怕,自己是有逆生才敢这样跟你们拿伤换命,你们没逆生动起手比我这个有逆生的还不要命,这么玩是吧! “他们是杀手,跟唐门一样的杀手,名为比壑山忍,对于他们而言,只有杀死目标这个任务,其他的都是可以舍弃之物,日后若是与人厮杀,你可以学学他们这种厮杀的心性。” “啊?” “逆生虽好,但过于依赖逆生有时候会让你对生死失去了敬畏,没了敬畏,就失了心,失了心,这逆生进境又谈何容易。” “弟子谨记,不过弟子还是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说为何城中日军按兵不动,算是一种另类的心照不宣,他们当中有人知我本事,我来此只为救人,救得到救不到各凭本事,但若是出动军队,为师见事不可为,反手报复,你认为城中哪些人会先遭殃。” “异人与异人之间厮杀,不出动军队的君子之约吗。” “谈不上君子之约,若你我师徒身陷重围,怕是城中军队便是万枪齐发,定要将你我师徒斩于城内,眼下不过是他们认为时候未到罢了。好了,你先歇息,接下来的路,为师来走。” “师父,我还能战。” “师父的几个老朋友来了,你插不上手。” 李慕玄正欲再说,左若童便已上前一步,将自己徒弟护在身后。 而这时,李慕玄也是脸色一变,因为他听到了这杀机四伏的长街中传来蛙鸣,狐叫,狼嚎,蛇吐信··· 通往城南城门方向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浓郁到实质的阴煞之炁,阵阵阴风吹来,就连路面都结了一层冰霜,哪怕此时李慕玄有着逆生护体,寒暑不侵的他也感到了阵阵冷意。 在那化作实质的阴煞之炁黑雾里,李慕玄也看到了一对红色的灯在缓慢闪烁着,突然李慕玄感到一阵恶寒,因为他发觉这对红灯正在看着自己,灯怎么会看人呢? “曾蟒,收起你那吓人的把戏吧。” 左若童护在李慕玄身前,一声言语,让李慕玄如沐春风。 “呵呵,左若童,左门长,一别三十载,威风不减当年啊。你这逆生三重还真是让你练到化境了,都这把年纪了,依旧容颜不改,跟你比起来,妾身已是年老色衰,不能见人了。”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勾人心弦,让人听着就有无限遐想,好在李慕玄心性非常,杂念一起,也被他强行压下。 “胡禧。” “何止是我家七妹,左若童,当年你和天师府那牛鼻子仗着雷法和逆生强横打杀我等,可曾想过今日我们十兄妹有卷土重来一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像你们这种畜生,当年我跟天师能杀你们一次,今日便能杀你们第二次。” “大言不惭!当年若非那牛鼻子五雷法助你,就凭你那性命坚,龙虎力的逆生便想杀了我等?如今牛鼻子不在,你还有这自信吗。” “师,师父,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都是您当年的仇家?” “谈不上。” 左若童那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李慕玄忍不住要给自家师父竖个大拇指,对方光是这阴煞之炁就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堪称妖气的程度,还能影响周围气候变化。 而且听其话语,对方还是十兄妹,结果自家师父一副没事,我跟他们打,一把都没输过的自信语气,让李慕玄忍不住想象自家师父年轻时候的风光。 “他们都是谁啊。” “左若童,看来你当真是狂妄至极,为人师表这么多年,竟然没跟你这些徒弟提起我们西山十戾?!” “西山十戾?” “不过是妄想逆天成人的十头畜生,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值得跟自己弟子提的。” 所谓西山十戾,源自清末民初的京城坊间传说,说是京城西山有十个修炼多年的精灵,妄图以借生之法,先后投入前清朝堂权贵之家托生,以一朝之国运让自己修成人身,行走于世。 这十个精灵分别为獾灵,熊灵,鹗灵,猪灵,驴灵,狼灵,狐灵,蟒灵,猴灵,蟾灵。 所托生者贯穿前清一朝,所托生者分别为洪承畴,多尔衮,吴三桂,年羹尧,海兰察,和珅,慈禧,曾国藩,张之洞,袁世凯。 “虽是民间传说,但也并非空穴来风,至少为师当年与天师初游京城时,便与这狐灵和熊灵交过手,至于那个蟾灵,找的不是时候,前清一亡,妄想影响那袁世凯复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噬自身,当年就被天师打的灰飞烟灭。” “哼,龙虎山的五雷正法虽天下杀伐之最,可本体尚在,区区残魂,灭了便灭了,奈我何。” “那何至于养伤三十载都不敢在我面前现身。” 被左若童嘲讽一句,蟾灵袁蜍直接闭嘴,他当年可是被左若童打怕了。 “师父,那这托生之说···” “这便是虚妄部分,精灵虽然能以灵体出行,施展手段,但绝对无法离开肉身许久,不然肉身生机一逝,祂们便是无根之木,不需我等出手,三年五载之间便得魂飞魄散。与其说是托生,倒不如说祂们各自选人成为自己的出马弟子,祂们负责施展手段满足他们所需,自己也能从这些选中者身上获得反馈。” “可这仙家不是不过山海关吗?” “对于山海关那边的仙家精灵而言是如此,可这十戾本就生于西山,长于西山,约束不了祂们。慕玄,你且退下,待会动起手来,为师顾及不到你。” “是,师父,您也要小心。” 闻言,李慕玄也不再坚持,几个闪身,就寻了一处躲好,悄咪咪探出头来,想看看自家师父真正认真出手的模样。 见到李慕玄识趣,左若童抬手一划,画地为牢便在自己身后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炁墙将师徒二人隔绝,这才看向那团实质化的阴煞之炁。 而那团阴煞之炁也随之溃散,十个高矮胖瘦的九男一女,带着明显特征的家伙就在左若童面前现身。 也如此时开启逆生维持年轻态的左若童一般,皆是壮年。 只是一眼,左若童便看出了这十个老仇家的端倪。 十具人身,气血浑厚得不似人。 “看来这新政盟里能人不少,竟然帮你们这十头畜生将本体炼成人身,让你们再次行走于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次杀了,你们就彻底死了。” “左若童,当年你与那龙虎山的牛鼻子踩着我们十兄妹成就你们二人正道两魁首之威名,今日我等便连本带利让你吐出来,先擒下你,再去毁了你的师门!” 面对这种威胁,左若童的回应也很直接。 轻吐一口浊气,在这长街上吹起一阵凛冽寒风,回忆王一最喜欢摆的姿势,也摆出了高人负手式。 “多说,无益。” ps:这个月总计更新20万字,下个月争取每天保底两更八千到九千字的更新,还请各位书友继续支持我,谢谢各位了。 第二十三章 归来 提问,当你道具用尽,蓝条即将清零,终于要攻略关底boss的时候却触发了隐藏boss剧情和关底boss二阶段是种什么体验? 此时负责主持阵法,企图污染王一灵体的比壑山忍众高层并不知道地球ol是个游戏体验极其差的游戏。 不然他一定会带上自己全部家伙上门去好好服务地球ol的设计师,问问他大伙都 恶魔猎手领着他的娜迦军团一路走来,遇上了无数的恶魔,这些徘徊在萨格拉斯之墓里的,恐怖的幽魂,是普通人的噩梦。 如果穆丰败亡于完颜劲宗之手其实很正常,毕竟那是蛮夷三圣,是老牌凝魂尊者。 “大王可否和我一同前往归墟仙境?”秦梦来到齐王建面前拱手问道。 李忠、林天远一看冷无为原来是这样的人,心里的警惕顿时减少了不少,而杨陵则是大失所望,叹息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整个茶楼都是空空荡荡,若非茶楼的掌柜认得苏青崖,换个普通人八成就要赶人,关门歇业了。 毕竟是天子脚下,这些护卫在皇宫门口的卫兵,还都是不见尽职尽责的,张毅一直都在观看,所以引起了人家的注意。 二十二艘风帆护卫舰哗地散开,它们的航速都不错,这一散开,除非扔下三五个禁咒下来,否则别想一网打尽了。 从高高的指挥中心俯瞰下去,一片片整齐如菜畦的建筑拔地而起,传统的银白色圆尖穹顶在连绵不断血色背景下昂然屹立,见证着人类的不屈。 “王妃不要说笑了。”顾宁无奈,半途偷看内容别说军法,就是顾家的家教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只听“噗”得一声闷响,一把吉他落在了床单上,分明就是凭空出现的。 耐戈玛没有管迎面而来的“炽炎旋”。而是确认了莲华,里傲和简的位置,“幽冥咒·冥动波”术名完成,黑白色的光波凝聚,向着3人的位置射了过去,顺便将面前的“炽炎旋”打散。 下半身处出现了异样的突兀,高耸饱满的胸脯与之结合成诡异的双性人类。 比如当时的秦飞是在不知道韩歌身份的情况下,才选择毕有为拒绝韩歌的。 江河看着邵老,他不明白邵老说这些话的含义,可是江河明白,王超是死去了。 九彩光幕不仅有着强大的防御力,而且还拥有着强大的攻击力。九彩光幕一压之下,雷蛇所聚集而成的光柱,便溃散开来又化作了数千道灰黑色的雷蛇,但是雷蛇刚一出现,还未在空中扭动一下,便被九彩光幕碾成了碎末。 “联系法阵启动似乎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整,可能要到明天才行,而且梅山城中发现了一些邪修探子的踪迹!”蓝心说着,显得忧心重重。 虽然杨帆不过只是用三成力气,但是面前的壮汉却直接被踢飞出去,甚至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 五号面无表情得看着地上被一切为二的木门走出隔间,再望向才闭上的男厕所大门,握着金币的手突然发力。 同时,上万的修炼者,也同样来到这里观战,究竟有谁能够打进前十名?谁能问鼎这二十人,得到第一,都是他们所关注的对象。 “怎么回事?”片刻间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只是一时间也还不能接受。 当敌人的力量已经到了无法抵抗的时候,化整为零分散而逃就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住实力。 第二十一章 还看今朝 深夜,金陵城内一片死寂,不见人影。 因为如今占据金陵城的日寇高压管控之下,是不存在普通百姓的正常生活空间。 他们只能躲在国际安全区里,或者是在城中废墟内搭建窝棚,也就是所谓的棚户区里互相抱团取暖,接济度日。 忍受着来自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随时到来的死亡威胁。 他们不是没想过逃离这个将他们当做家禽圈养的囚笼,可所谓的‘良民证’和出城各大交通要道皆被日军掌控。 能够自由进出城的,基本上都是跟日伪相关利益人员,例如像陆老太爷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领了陆家镇治安维持会会长,之前陆瑾才能这样自由进出城。 除了这类人之外,城中百姓想要出城,想要活下去,只有两种方法。 一,自愿去当日军苦力,赌一把在被强征往关外,华北做劳力的路上逃出去。 二,去当伪军,把自己卖身到日伪工厂里做劳工。 精神和民族文化被摧残,人格被奴化,就连信仰也遭到压迫。 但他们还是想活下去,或许是因为求生的信念,或者是其他,例如,他们想亲眼见证城中这些日伪人员统治灭亡那一天的到来! 而此时在这万籁俱寂的金陵城里,有狼嚎狐叫阵阵,有巨物震颤大地之声,仿若有什么不知名的巨兽在这城中肆虐。 百姓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城中哪个地方爆发了什么战斗,他们只能在自己屋里祈祷,祈祷这场暴乱,这场战斗能让城里多死几个日本畜生,多死几个汉奸! ‘砰!’ 三重之境的左若童与西山十戾中的熊灵熊衮和猪灵朱尧来了一场近身碰撞,劲力四散,左若童这边地面完好无损,而西山十戾中肉身最为强横的熊灵和猪灵却在这碰撞下吃了闷亏。 他们竟然没碰过三重之境下的左若童肉身,反而被传来的力道震得不停后退,脚下青石路面层层破裂,让这两个化作人身的精灵都惊怒非常。 “老家伙好强横的肉身!三十载不见,这逆生三重当真被他修成了?!” 还未等这二妖惊诧,蟒灵曾蟒便已将化作实质的阴煞之炁凝聚成原身,朝着左若童扑杀而来。 对此,左若童的回击只有一掌。 一掌拍出,就止住了对方扑杀而来的势头,完美控制的力道将这阴煞之炁所凝聚的蟒身炸碎,刺骨阴风吹拂,给这沿街的建筑都挂上了一层冰霜,藏于其中的蟒灵也被左若童这股力道击退,被猪灵和熊灵接住。 “三位兄长莫要涨敌人士气,他左若童逆生再是强横,杀伐手段有限,没了张静清那牛鼻子的雷法照应,久战之下,优势在我!” 狐灵胡禧的声音从四方传来,接着,随着阴煞之炁涌动,在寂静无人,杀机四伏的街道上也传来阵阵女子靡靡之声,光是听之便能勾起心中浴火,一个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也在雾气中时隐时现,朝着仙人之姿的左若童轻移莲步。 另外九个精灵也藏于其中,朝着左若童缓步包围。 左若童身陷重围,屹立不动。 逆生三重不比那修佛门八识的唯识劲,可随意掌控自身或他人的五识,这摄人魔音他自然避不开。 但作为老对手,他自然知晓这西山十戾中,选择伴生慈禧这个狐灵胡禧的手段。 这手段旨在勾动他人心中最渴望的欲望,犹如那三魔宗,牵动人体三尸,心性坚毅者,便是能压住体内躁动三尸,也得终身时时受其困扰。 心性不坚者,则会被那三尸牵动,信马由缰,放纵欲望,供这狐灵驱使。 当年与老张天师联手斩杀这西山十戾,成自己二人正道两魁首名声的一战中,他可没少在这上面吃苦头。 毕竟当时的左若童虽天资惊艳,可也同样有心结,这心结便是那到底存不存在的逆生三重之境,只是他心性坚毅,镇住了那些繁杂念头,斩了这狐灵的灵体。 如今故技重施,却已物是人非,现在他左若童不仅证得了三重,还知道了三重之后的前路在何方,版本更新了,老家伙! 只见左若童抬手一伸,便掐住了一个借着黑雾摸到他近前幻化出来的女子脖颈,用力一掐,炁散,形现。 露出那狐灵惊愕面容,以及左若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一掌拍出,足以将高手心脉拍碎的一击打在这狐灵胸口,也只是让她口鼻喷血,如同一个破布麻袋飞出,发出尖锐爆鸣。 “老家伙心性完满了,一起上!” 黑雾之中,另外九个藏身的精灵也不再藏匿,杀招尽出! 杀伐手段有限?确实,以前的逆生三重除了力速防成长精密都s的白板数值之外并无其他值得称道的地方,碰到一些手段诡异难杀的家伙,确实力有未逮。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菜,就多练! 白炁袅袅,一柄板门大刀就在左若童双手中呈现,护住这九个精灵的重重杀招。 这板门大刀乃如今左若童新逆生之法所衍生之物,只要左若童的逆生不破,这柄板门大刀便无法被打破。 而若论皮实耐造的程度,天底下除了天师府的金光咒之外,当属他三一门这逆生三重能与之争锋。 大刀轻移,防住了笼罩在自己周身上下的杀招。 这柄由白炁所化的板门大刀那巨大刀刃也在这接连不断的杀招之下,渐渐变红,犹如淬火。 不好!老家伙出杀招了! 炁化! 乘风! 当看着左若童那用于格挡的板门大刀刀刃变红,九个精灵也意识到这是对方要出杀招。 还未等他们脱战拉开距离,三重之境下的左若童便炁化而散,让他们收招不及的杀招打了个空,打向了彼此。 在祂们仓促收招,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炁化散去的左若童已在他们头顶显现,握着那淬火的板门大刀斩下。 刀刃落地,道道劲风化作利刃,切割着路面,切割着建筑,也切割着这西山十戾好不容易花费大代价修成的人身。 逆生三重护道神通·划江为陆改·云裂! 刀刃挥舞,到了左若童这宗师之境,王一当年开发,用来助力三一门人进阶逆生三重的三门护道神通在左若童手里就不是死板的一招一式。 被他融入了自己年轻时擅使的刀法当中,斩向西山十戾。 强横如精铁的肉身被斩成数块,放在人身之上已是必死无疑。 但左若童清楚,这西山十戾本就是京城西山得了炁,成了气候的十头畜生,尽管已是人身,但不过是其行走世间的一种伪装。 没有老张天师的五雷法助力,当是难杀至极。 所以··· 身随刀动,如舞回旋,劲风肆虐。 胡旋舞! 街道之中,左若童以人身制造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将这被他斩至数块的西山十戾尽数卷入。 劲风如刀,凌厉非常。 风卷炁散,却没有伤及周遭建筑,只在左若童这三丈之地内肆虐,这般精密的控制力,可见一斑。 待到风散人现,左若童凌空而立,齐肩白发飘飘。 手中大刀归于己身,犹如谪仙人在世,俯瞰世间。 而在其周围,已无那西山十戾的痕迹。 退至不远处全程观战的李慕玄此时已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自家恩师全力出手,也未想过往日如谪仙人的师父左若童在与敌动手时,招式是这般大开大合,狂野十足。 但想想也是,左若童与老张天师被誉为异人界正道两魁首之时,他还未出生。 等到自己正式拜入左若童门下,被其收为徒弟的时候,左若童已是三一门一门之长,正道魁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哪还有跟他人动手的机会。 平日里的指点,更不需要如此。 李慕玄为自己能够见到自己师父亲自出手而兴奋,却也没有放松警惕,与左若童汇合。 因为他发觉自己师父从凌空落下后,依旧是那副对敌的姿态,未有片刻放松。 “不愧是亢龙先生,大盈仙人左若童啊,这三十载未见,当真让你这老家伙修成了那逆生三重,当年你可没这凌厉的手段。” “三哥你看,小妹好不容易才换到一身好皮囊。” “再去换一副便是,人这么多,还怕没有你中意的。” “嘻嘻,也是呢,但要说中意啊,妹妹现在最中意左门长这身皮囊呢,三十载不见,依旧如当年那般飒爽风姿,看的妹妹很是心动啊。” “那得看人家左门长配不配合了。” 没···没死?! 听着这重新出现的声音,李慕玄无法理解,在师父这样的攻势下,对方竟然能存活? 街道上刚才被左若童斩散,吹去的阴煞之炁黑雾再次汇聚,散去之后,又是十个高矮胖瘦的九男一女横于左若童面前。 对于这十个老对手的死而复生,当年便与老张天师杀过祂们一次的左若童已是见怪不怪。 京城西山不比关外那连绵大山。 在关外得了炁,成了气候的精灵基本都在人迹罕至之处,所担忧者除了上山打猎的猎户之外,就剩下同类。 所以祂们可以潜心修行,在漫长岁月里逐渐让自己这得了炁的躯体超过原生种族限制,长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出马仙不过山海关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因为关外这些精灵体型庞大,只要动起来就不可能注意不到,也就被异人界和清当朝者限死在关外。 但京城不同,京城历经元明清三朝,耕耘已久,早已算是一块精华地。 西山准确来说就是京城西郊山地的统称,虽说依旧保持着原始森林风貌,但历经三朝耕耘,再加上如今局势动荡,并非如关外那连绵大山那般人迹罕至,处于一个半自然状态。 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片西郊山地得了炁,启智成了气候的精灵,面对人祸比天灾更多。 所以祂们修行的路线便与那关外精灵同道不同,更具人性,也更容易守不住修行,走了邪道,体型也不会任其肆意增长,反而是会变得如往常同类无二,即便有出格,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太多神异之处。 祂们,更善于藏。 如此,这西山十戾才能在被他与老张天师当年打杀过一次后,一别三十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为自己当年与老张天师并未找到这西山十戾的本体,虽说是打杀,倒不如说是坏了祂们的修行罢了。 也就是说,刚才自己所打杀的西山十戾也皆非祂们本体,只不过是这西山十戾用出魂附体之法,控制的十个傀儡,西山十戾的本体就在城中,混于祂们的同类当中,无法辨认。 眼下这出现的十个,也是如此。 在听到对方一副稳操胜券,要将自己这个老对头生生耗死,占据自身皮囊的话语,左若童不答。 只是运转玄功,散去之前用逆生维持的年轻模样,回到自己作为一个六十五岁老人该有的体态。 旧伤已复,逆生有路,他左若童也就不必如以往那样,时时刻刻用逆生顶着个球,消耗自己的心力,还是顺其自然更自在,更轻松。 “我道左门长三十载不见,年轻依旧,已是修成在世谪仙,合着原来是左门长你这真人自欺欺人的伎俩啊。” 见到左若童那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几分模样的原貌,西山十戾也是一怔,随即便是嘲讽之语。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老病死乃人之一生必经之事,我既非仙,自然也免不了走这一遭。倒是你们,既然从我和天师手下存活,为何不修行改过,非要继续作恶,当真是不知死活。” “我们是不是不知死活不用你操心,老东西,前面还真是被你唬住了,没想到你也会老,既然如此,那便受死了事,饶是你真炁浑厚,可这气血岂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说罢,这西山十戾再度联手朝着左若童围攻而来,誓要取他性命。 可左若童却不闪不避,也不反抗。 因为他清楚,如今的异人界已不再是他与老张天师正道两魁首的舞台了。 既知晓此次营救王一之行有惊无险,那这西山十戾也就不需要他这个老家伙来收尾。 这些旧时代的余孽,便交给新时代的异人界两绝顶来落幕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你说是吧,张之维?” 左若童轻吟出声,却让势在必得的西山十戾闻言一愣,招式也有了停顿。 张之维?什么人?没听说过?在哪? 在这! 在左若童身后,十道金光后发而先至,越过放下防御的左若童,与这西山十戾对上。 金光上蕴含的力道将这西山十戾打退,也让这西山十戾认出了这金光的根脚。 “天师府的金光咒?张静清那牛鼻子也在?” “不对!这不像是张静清那牛鼻子的金光咒,这···” “左门长,我倒觉得,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一句更贴切点。” 金光退敌,声随人至。 身着洗的发白,一袭深灰色道袍的张之维一手提着陆瑾,立于左若童身前。 衣炔飘飘,袖袍飞舞。 脸上笑容洋溢,神情轻松写意。 仿佛刚才被他一招退敌的不是什么西山十戾,只是十个不相干的小人物。 第二十二章 常世之维 “呱!张之维!何时来的!” 一直在安全处观战的李慕玄一声怪叫,因为他确实没发现张之维的动静,按理说这么大个金陵城,对方不可能只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布下人手,其他地方多少也有点人吧,人呢? “这是天师府的金光咒?” “不对,大哥,这金光怎么驱不散,不好,大哥,这金光跟过来了!” “你是什么人,你这手段怎么跟天师府的金光咒那么像!比壑山忍呢?怎么一点预警都没有!” “你要是说那些藏在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日本老鼠,那不用想了,都被我们杀光了,张师兄,可以把我放下了吧。” 被张之维一路提着当挂件的陆瑾也在这时开口,绝了对方的念想,只是配合他此时被张之维当挂件的姿态,让他那句我们杀光了一路上作为探子的比壑山忍众缺了几分信服度。 大概就是张之维负责乱杀,他陆瑾负责嘎嘎。 带着几分狼狈落地,李慕玄也凑了上来,两人很识趣在一旁候着,因为现在这里没他们两个说话的份。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好气魄,谁作的。” “我先生。” “有机会的话,想跟你和王一口中的这位先生见见。” “我想会有机会的,先生也会跟左门长还有师父他们好好聊聊关于异人界与常人之间的相处。” 左若童和张之维之间的一问一答,完全无视了刚刚被张之维用金光咒打退的西山十戾。 可祂们同样没时间去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一直在用炁尝试张之维用金光咒打在祂们这具傀儡之身上面的烙印。 奈何祂们如何施展手段,都无济于事。 这打在祂们身上的金光咒,不仅仅是烙印在祂们移动的这具傀儡之身,还借着这傀儡之身印在了祂们附着在上面的灵体,再通过灵体,一路跟随锁定,出现在祂们藏于城中的本体身上。 本体发生这种变化,岂能不让这西山十戾惊慌,要知道,祂们与关外精灵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祂们的本体并不庞大,这也让祂们可以藏于同类之中在人间行走。 即便附着在傀儡之身上的灵体被打散,对于祂们本体而言也不过是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借助本体的滋养,远超同类和人类的寿命,很快便能修复,继续猖狂。 现在本体被打上烙印,若是被找到,打杀当场,那就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眼前这个跟左若童谈笑风生的年轻人杀了,才能解了祂们的后顾之忧。 只是张之维这般背对着他们,与左若童谈笑风生的姿态,让祂们分不清虚实,不清楚这名为张之维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畜生就是畜生,虽启了灵智,得了炁,成了气候,但本性难移。 面对这看不清虚实的对手,哪怕心忧本体,也不敢轻举妄动,得有一个同伴主动出手,帮他们打破僵局,祂们才会做出决断。 可笑这西山十戾,虽以兄弟姐妹相称,可真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敢主动出手,为其他兄妹开路,只能硬着头皮以言语试探。 “小东西,你叫张之维,张静清那老家伙是你什么人?” “曾是家师。” 这一回答,也让左若童不禁莞尔,这天师府出来的,老的小的都是一脉相承的小心眼,这点仇都记到现在。 不过左若童也从刚才这西山十戾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了张之维刚才打出这十发金光咒的效果,到底是相识一场,也主动开口替这西山十戾询问张之维,好让祂们做个明白鬼。 “你击退这西山十戾的手段,并非只是金光咒这么简单吧。” “左门长明鉴,金光咒只是载体。” “你那自创的第九神咒,人道通天咒。” “然也。” “可有名。” “常世。” “好名字,看来三年前那一战,你收获良多,如今已胜过我与天师。” “左门长过奖。” 左若童并非吹捧,这西山十戾本体为畜生得炁修行,无论是年岁还是真炁浑厚程度都非人能比。 当年自己和老张天师合力也不过是斩了祂们的灵体,没有寻到祂们本体,饶是这样也费劲了周折。 如今自己虽已得证三重,旧伤复原,心性圆满,独自面对这西山十戾,左若童虽自信能胜,但不能杀。 可张之维一出手,便直接将对方不知藏于城中何处的本体锁定,仅凭这一点,左若童就自认自己无法做到,老张天师或许可以,毕竟天师府千年底蕴摆在那里,可他绝对做不到张之维这般轻松写意。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一起上,先灭了这小鬼,破了他这诡异手段再说!” 言语间,浓郁化作实质,可以被称之为妖气的阴煞之炁便从这西山十戾所依附的傀儡之身冒出。 将祂们的傀儡之身包裹同时,也将这些化作实质的阴煞之炁化作了祂们的本体。 獾,熊,鹗,猪,驴,狼,狐,蟾,猿,蟒。 阴风阵阵,凶威赫赫。 这便是畜生成了气候的斗法方式,一便是通过灵体出窍,进入出马弟子的窍穴当中,隔空输送真炁,等出马弟子不行了,再自己接手代打。 二便是本体斗法,用作为畜生最原始的尖牙利爪来厮杀。 看起来确实是简单粗暴,可凭借着自身作为畜生的先天优势,强横肉体跟磅礴真炁,这种厮杀方式往往最直接有效。 若不压抑本性,在杀死敌手之后再将对方吞噬殆尽,修为还能更上一层楼。 眼下的西山十戾便是如此,不管这叫张之维的手段如何,为什么看不清虚实。 可这般年纪,便是再强横,又能强横到哪去,他们西山十戾联手,便是如今的左若童也得退避三舍,不敢正面交锋,你张之维又能如何。 背后来势汹汹,张之维也不得不先跟左若童暂停聊天。 转身缓步走去,身上萦绕着赤红色的光晕。 这便是张之维自创的第九神咒·人道通天咒! 面对西山十戾以实质化阴煞之炁所化出来的本体,张之维脸上也鲜有显现出厌恶之色。 嘴里也是默念:“人道通天咒总纲,破迷除信!” 随着张之维右手并指成剑往前一挥,萦绕在身上的赤红色神官涌出,凝形,化作一柄悬于头顶的双刃巨剑。 张之维剑指一挥。 赤色巨剑无踪,下一刻,这西山十戾以阴煞之炁所化本体,与其藏于其中的傀儡就这样被这赤色巨剑串成一串。 既无法自行崩溃,也无法将自己的灵体从这傀儡之身中脱离,就这样被牢牢钉在了张之维放出这柄破迷除信剑的剑身之上。 附着在傀儡之身上的西山十戾灵体也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痛感,却又无法惨叫出声。 一招制敌,张之维却没有将其斩杀,只是操控着这柄破迷除信剑,指着城南方向,轻言道:“开路!” 巨剑疾驰,带着这串成一串的西山十戾便飞向了他们这次来此的目的地。 而张之维这才回身,看向左若童,李慕玄和陆瑾师徒三人。 “左门长,前路已开,咱们去接王一回家吧。” “好。” —— 话分两头,城南,前金陵兵工厂废墟所在。 之所以被说为废墟,便是三年前福城之战,封锁江面的日本海军舰队炮轰所致。 直接将这一片的建筑区轰成了废墟,再加上本身兵工厂中的重要设备早已被搬走,日本人也不会用心重建,这里住不了就去住城中百姓的房屋,至于城中百姓的死活,他们压根不会去管。 就这样过了三年,直到他们一直以为身死在三年前那场炮轰中的王一以灵体方式在城中活跃,有目的对城中的日本权贵进行追杀,这才让他们意识到,王一并没有死。 对于这样一个造成他们福城计划失败,还被公之于众,无法继续在沦陷区开启福城计划的对手,日本人又岂能放过。 在确定王一当前状态只是灵体之后,便立刻将尽数参与到新政盟的比壑山忍众派出,通过计算和布局,确定了王一灵体所在。 于是就有了眼下比壑山忍众在这城南工业区废墟布下的天罗地网,欲要将王一的灵体捕获。 试图通过手段将此时王一浑浑噩噩的灵体进行洗脑重置,让他为其所用。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一件事,那就是王一所谓的灵体浑噩是他们自己这般认为。 事实上,王一并非浑噩,他只是在重组自己三年前炁化,用于疏通堵在地脉之下的山川地脉之炁和生民血炁的身体。 杀人,只不过是附带,只是在给当年枉死在他们屠刀之下的军民收取一部分利息罢了。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正是如此。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的比壑山忍众反而成了王一搭窝引来的鱼。 而王一要做的,就是不断钓着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即将得逞,好让自己能够在重组肉身完毕之际,将这里的比壑山忍众一举斩杀。 尽管这里并非比壑山忍众的全部精英,但这里一斩,接下来唐门那场针对比壑山忍众忍头的刺杀行动,还有后来的唐门与比壑山忍众血战就能减轻几分负担。 至少要将这比壑山忍众这个日本异人界流派彻底覆灭在这场战争当中,不能有一颗钉子钉在家里! 能看见,此时在城南废墟之上,一众比壑山忍众出身的阴阳师手持符箓,吟诵咒语。 而从他们身上冒出的一个个式神朝着此时困在阵中的王一灵体扑去,也不撕咬,不施展手段,就是一股脑的扎进王一正在缓慢重组的灵体,将王一那纯白无暇的灵体和肉身,从脚开始,逐渐染上阴煞之炁该有的那层黑色。 很显然,他们便是通过污染王一灵体的方式,让王一这个中华异人界绝顶变成他们的傀儡! 想法很好,进度喜人。 至少在比壑山忍众的视角里,此时正在构建骨架,五脏六腑,器官的王一只剩下头部还未染黑,其他已经成为他们可操控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张之维那串着西山十戾的破迷除信巨剑已然杀到,掀翻一众正在施法的阴阳师同时,也让在这里监工的比壑山忍众高层大惊失色高呼。 “不要停!继续施法,我们来拦住他!” “张之维!” 显然,在王一沉睡的这三年多时间里,张之维这位异人界年轻绝顶已在这场打了四年多之久的全面抗战中取代了王一,成为日本异人界的心腹大患。 不然他们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试图将王一变成他们的傀儡。 没办法,比正面作战,他们现在确实占据上风。 可要比中日异人界之间的厮杀对抗,时不时来华北活跃一阵的张之维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了的。 管你人来多少,要是跟军队一同出击,那我就藏在远处一个个点杀,要是被他抓到落单,三五成群出行的,出手便是一招,当着你们其他赶来支援的人面前,将其当场打杀了事。 正面战场因为国土纵深无法继续扩大战果,异人战场因为有张之维这个英雄单位在,根本没得打。 若非如此,岂有新政盟这个既有日本异人界和中华异人界混合在一起的部门出现。 还不是为了以华制华。 只是他们把张之维视作心腹大患,张之维却没有正眼瞧过他们,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以比壑山忍众高层为首的杀手便如坠冰窟。 作为一个与唐门相同的杀手流派,他们对杀意感知最是敏感。 而刚才张之维所释放出来的杀意不厚,却纯粹无比,仿佛杀了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一件顺手而为的事。 谈不上上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各位,我这次来没打算跟你们动手,只是来看我老友的,你们如何做,随你们,但若是搅了我的兴致,我就只好替我老友越俎代庖了。” 头顶上,破迷除信剑串着的西山十戾还在颤抖,挣扎,却无法发出一声求救。 面对张之维这般踩脸侮辱的言语,比壑山忍众高层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 感受张之维的杀意退去,他们也不得忍受这份侮辱慢慢后退,护在自己一众正在污染王一灵体的阴阳师身前,打着十二分的小心,戒备着张之维的暴起。 心里想着却是待到他们将王一的灵体彻底污染,就让你们中华异人界的两大年轻绝顶互相残杀,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是最大赢家。 跟着张之维大剑开路一路走过来的左若童师徒三人也看到了此时正在逐渐被转化成怨灵的王一灵体。 虽已从孔雀法师这位唯识劲传人那里知晓了王一有惊无险,但左若童也好,陆瑾和李慕玄也罢,脸上都露出担忧神色。 唯独张之维,看着骨架,经脉,血肉,内脏,器官都逐渐重组完毕的王一,脸上露出微笑。 这微笑自然也被一直十二份小心戒备张之维动静的比壑山忍众高层注意到,心里不免咯噔一声。 再看向王一灵体所在,也见到那王一那只差皮肤还未生成,只有血肉覆盖,还未被阴煞之炁渲染的头部已有双眼生成,看向自己,露出了跟张之维的同款笑容。 第二十三章 归来 提问,当你道具用尽,蓝条即将清零,终于要攻略关底boss的时候却触发了隐藏boss剧情和关底boss二阶段是种什么体验? 此时负责主持阵法,企图污染王一灵体的比壑山忍众高层并不知道地球ol是个游戏体验极其差的游戏。 不然他一定会带上自己全部家伙上门去好好服务地球ol的设计师,问问他大伙都 恶魔猎手领着他的娜迦军团一路走来,遇上了无数的恶魔,这些徘徊在萨格拉斯之墓里的,恐怖的幽魂,是普通人的噩梦。 如果穆丰败亡于完颜劲宗之手其实很正常,毕竟那是蛮夷三圣,是老牌凝魂尊者。 “大王可否和我一同前往归墟仙境?”秦梦来到齐王建面前拱手问道。 李忠、林天远一看冷无为原来是这样的人,心里的警惕顿时减少了不少,而杨陵则是大失所望,叹息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整个茶楼都是空空荡荡,若非茶楼的掌柜认得苏青崖,换个普通人八成就要赶人,关门歇业了。 毕竟是天子脚下,这些护卫在皇宫门口的卫兵,还都是不见尽职尽责的,张毅一直都在观看,所以引起了人家的注意。 二十二艘风帆护卫舰哗地散开,它们的航速都不错,这一散开,除非扔下三五个禁咒下来,否则别想一网打尽了。 从高高的指挥中心俯瞰下去,一片片整齐如菜畦的建筑拔地而起,传统的银白色圆尖穹顶在连绵不断血色背景下昂然屹立,见证着人类的不屈。 “王妃不要说笑了。”顾宁无奈,半途偷看内容别说军法,就是顾家的家教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只听“噗”得一声闷响,一把吉他落在了床单上,分明就是凭空出现的。 耐戈玛没有管迎面而来的“炽炎旋”。而是确认了莲华,里傲和简的位置,“幽冥咒·冥动波”术名完成,黑白色的光波凝聚,向着3人的位置射了过去,顺便将面前的“炽炎旋”打散。 下半身处出现了异样的突兀,高耸饱满的胸脯与之结合成诡异的双性人类。 比如当时的秦飞是在不知道韩歌身份的情况下,才选择毕有为拒绝韩歌的。 江河看着邵老,他不明白邵老说这些话的含义,可是江河明白,王超是死去了。 九彩光幕不仅有着强大的防御力,而且还拥有着强大的攻击力。九彩光幕一压之下,雷蛇所聚集而成的光柱,便溃散开来又化作了数千道灰黑色的雷蛇,但是雷蛇刚一出现,还未在空中扭动一下,便被九彩光幕碾成了碎末。 “联系法阵启动似乎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整,可能要到明天才行,而且梅山城中发现了一些邪修探子的踪迹!”蓝心说着,显得忧心重重。 虽然杨帆不过只是用三成力气,但是面前的壮汉却直接被踢飞出去,甚至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 五号面无表情得看着地上被一切为二的木门走出隔间,再望向才闭上的男厕所大门,握着金币的手突然发力。 同时,上万的修炼者,也同样来到这里观战,究竟有谁能够打进前十名?谁能问鼎这二十人,得到第一,都是他们所关注的对象。 “怎么回事?”片刻间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只是一时间也还不能接受。 当敌人的力量已经到了无法抵抗的时候,化整为零分散而逃就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住实力。 第二十四章 全性危局 “练练?” “好。” 陆家老宅后院,沉睡三年归来的王一正在指点陆瑾和李慕玄如何修行这新逆生之法。 在关于修行方面,他大多数时候是俺寻思一动,然后就开始行炁尝试,属于另类的行动派。 通过言语指点,是他的弱项。 所以他采取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助你行炁,行新逆生之法的体内行炁路 在她身后,贺兰平望着她奔远了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君清夜闻言,便吩咐众人将船只靠岸歇息,远一些的船只,用信号烟火来提醒。 “恩,对现在就去。胖子你们几个去赌场那边看着点。不要让他们再闹了。”接着赵龙起身向胖子几人吩咐道,言罢便与陆风起身离去。 水夫人低身在水玥灵的耳边说了什么,水玥灵这才不情愿的将南宫懿的手松开,恋恋不舍的朝着南宫懿挥了挥手。 摸摸肚子,的确是饿了,南宫懿当即也就没有客气,坐下就大口朵颐起来,她倒没看清到底吃的是什么,只觉着入口即化,不像是在山下吃的食物。 其实,说有几个也是高看了自己,似乎对她表白过的,就只有甄阳。至于老宋呢,她隐隐发现了些什么,但是老宋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若即若离,所以,她不觉得是,也希望不是。 烽火内心微微一惊,脸部的肌肉抽了几下:想不到整个大罗天还有能够破我青龙摆尾的高手。 苏惊羽望着伤痕累累的公子钰,冷眼望向贺兰陌,眸光锐利如剑。 张老仔细的观察了几下,硬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不同。 对伊曼而言,那些纷扰只是白天的事情,如此美好的夜晚就是用来睡觉的,不睡觉就算是一种天大的浪费。 两人策马奔腾,先回了一次平南县,叶少阳在客栈里找到翠云,告诉他自己要去办点事,让她继续在这里等着,翠云看他安全返回,很是开心,也放心让他去。 风翩翩与万古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他们很愿意相信云慕,可别人不会相信,那些王者更不会相信,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于事无补。 当然他们更加震惊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他们更想要知道,他们的金色天命泉是从哪里弄来的。 火灵见多识广,如今认出来了一柄赫赫有名的仙剑,这是远古时期的一件重宝,自从诸神大战之后那尊仙帝陨落,此剑便已经不知所踪,现如今此剑再次出现,必然石破天惊,震惊诸世。 “这个我们同意了,不过你也要拿出足够让我们满意的东西。”凌英雄郑重有郑重的说道。 只要提及到他,只要是他的意志,哪怕是让艾露莎再不爽的事情,估计她都会去做。 渊净土一听就明白了,大唐的太上皇姓李名渊。他们渊氏以渊为姓,这是犯了李渊的名讳了。 若是不服用喜怒丹,只靠修炼,恐怕再过三五年,张若尘的精神力也未必能够有现在的强度。 经过一番竞逐,最后紫菱木被冰月道院用三滴情人泪换去,无花草被天方道院用三件上等品质的百炼玄兵换去,而风雷玉则被云慕以十万玄晶的高价收下。 张若尘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即便血月鬼王已经效忠与他,但是,他却并不喜欢,遇到任何事都让血月鬼王出手帮他解决。若是那样,他会失去应对危险的能力。 第二十五章 人道永恒 常世万法! “之后,王一师兄和老天师就根据我家太爷给的情报,两人便一同搭上了去申地的火车,去找那正在被日本人大肆搜捕的无根生踪迹。 而我,也被太爷要求跟着师父还有师弟他们一同回三一门,将新逆生之法传给门中师兄弟,也在那边支持抗战,那时候的陆家大部分族人与家产已被我父搬迁到西南山城,太爷不想我留在这陆家镇, 上了楼,姚子君躺在床上,却没有半分困意,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顾霖摇摇头,洛青枫这才松了口气给顾霖披上披风,遮住了一身血污。 回复完顾槿的消息,沈安笑眯眯的点开了另一个联系人的对话框。 叶倾仙见江饮溪朝她奔赴而来,心中正疑惑,忽然感觉身前有股奇怪的气息,犹如针刺。 她虽然学习的内容比冯太医涉猎的区域要广阔的多,但是冯太医的医术也是不容置疑的。 而维利安不抓凯多和“bigmom”的间谍,更是让人感到不解,其他人都不知道,可维利安却并没有瞒着缇娜,因此缇娜对于他那么做感到非常的难以理解。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感染瘟疫而死去的那名中年男子,他们是一帮从北方逃荒过来的难民。 玲子看着江饮溪冲她笑,只觉得天旋地转,尿意袭来,身体一直就这么昏了过去。 离开大殿时,凌云看了一眼络腮胡身边的黑袍,觉得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属他身上味道最重。 姜桃直接走到床边坐下,魏景看这样,就知道对方有话要对他说,于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她先开口。 苏锦的话打断了骆瑶儿的胡思乱想,段府门外,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宾客大多都是荆州权贵,热闹非凡。 “听说安王赶去的时候,当场吐血了,怕是也不会太久了。”孟锦芫继续道。 “他还能做什么?”秦欢说着已经将喜帕揭了下来,露出了那张娇艳的面容。 赵俊生看到这一幕,心里哇凉哇凉,他知道薛安都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前两天他就有这种预感,因为候官司安插在薛安都大军之中的密探并没有按时用信鹰传来消息,这两天都一直渺无音讯。 南慕倾轻轻拂开斗笠上的轻纱,喝下最后一口茶,在桌上留下茶钱,离开了此地。 意思就是说,他虽然有很强大的天赋,但是天生绝脉,修行不了,再好的天赋都没用,在他们眼中成了废物呗。 容轻恬脸色一红,神色间带了些尴尬,杨侧妃敛住眼底的杀意,带着不甘的容轻恬退下了。 南慕痕当时在离江河较远的亥城办事,幸免于难,闻此噩耗十分痛心,待水势减缓后就前去受灾地查看,没想到路上遭到了伏击。 陈枫沉吟片刻,掏出手机,全方位拍了十几张照片,寻思回去后,找考古方面的专家看看能不能做个脸部复原。 夫妻俩在这个新婚之夜就这样各睡各的,苏锦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可是浓浓的倦意让她睡得很香,而身边的容云看着她熟睡的面容,黝黑如深潭的眸子若有所思。 在飞机上,他俯视下面的大地,看着一手就遮住的四九城,往事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比起往年来说,今年优秀的弟子就有多出好几个,而徐钟天对于这次考核,好像是有备而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那些弟子的成绩根本不屑一提。 第二十六章 万物皆可为械 十佬会议,是如今公司专门针对管理异人界种种举措成立的一个会议。 由公司这边选出异人界正道之中十个最具有代表的势力,公司这边定期召开,说明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公司针对异人界各种举措,然后再由他们回去传达给各个流派,最后再在公司开发的‘哪都通’异人界社交软件上长期挂着公告。 堵死你所有偷奸耍滑钻 “你还好意思问,你刚才在干什么呢?”夏雪看着李少辉不明所以,开始生气。 本来,项飞是打算先去找谢阿姨的表妹,了解一下房产的事情,但意外发现琪琪的特殊情况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接触一下琪琪的家人了。 黑衣人们见少主安全了,立刻翻脸,纷纷拔出刀剑,将楚玄团团围住。 石青落下的地方处于宫殿的中心,有许多海神宫的人走过,他们都瞅了石青一眼,显然都不认识石青。 两车间的空隙立有白玉石柱分隔。绘在石壁上的油画,是跑车的构造图,详细记载车的性能与改造的时间。 ”我有我的事,不能在这件事上投入太多精力。而且对于坚守正义的天使来说,这些事不是责任使然吗?”沉翦问她。 付沁表示今天早上起来刚看见他们又被拿出来溜溜心里是日了狗的,但是裴尚浅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御行空让他做的事,若是对天宫炼气士不利的,他还有机会周旋一二。 龙池一层中居住的下六部众,风貌与七十二城邑中的下六部众便有所不同,虽然衣着打扮无甚差别,气质却要自信一些。 江辞云送手,猫跳下他的大腿,与此同时,手里的烟也一并掐灭。 “所以说,你想要用这个荒芜世界代替地球?”多玛姆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枫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死亡居然是摔死的,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会笑掉大牙吧。 麦哲伦教士随即说出的话也印证了帕奇的猜想,直到走出办公室,帕奇的脑子还依然晕晕乎乎的。 我以为作为朋友,江辞云顶多是告知一下严靳这件事,可贴在他耳根没多久,江辞云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吓得腿软了。 “这个地方,就是与黑金村旁边的三面山相连接的一个大型山脉,只是已经被黑流风给完全破坏了。走,黑金村应该就在这附近。”柳英说着,便当先向前面跑去。 “姐,我知道这一次赵秦汉出事,把大家都连累了。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只能替他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我说道。 “不了,我应该还是回的比较晚,你们到时间直接关门就行了,不用等我。”张太白摆了摆手。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宇宙里,钢铁侠是可以与雷神索尔这个4级中的佼佼者一战的,而张太白自己也没什么把握能战胜索尔。 当进去了一刹那,向老一惊,因为在自己的脚面遇到灵泉时,灵泉沸腾了起来。就好像刚刚烧开的开水一样,这让向老头大了起来。 520儿和龙腾毅,花大娘,王思如,秦云珊也急急忙忙的来到蓝子悦身边。 蓝奕奕皱眉着眉头,这样根本看不清楚陌上相的死因,而且又有侍卫把守着,蓝奕奕想,只能等明天把陌上相的尸体解下来以后就有办法查清楚陌上相的死因了。 然后,再准备借助洋流和信风,横穿太平洋抵达巴西海岸,并最终绕过麦哲伦海峡。 宁夜瞬间,这不等于啥都没说嘛,那位上古圣人连天都斩了,他不厉害这世间就没有人厉害了,实在是牛逼坏了。 等田明正起来,又朝着荀彧一拜,这才坐到了座位上,颇为坦然。 “这个是世界地图,我们就生活在这里,你看这里,那就是我的家乡,英国。那个是地球仪,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个球体,可以说它是立体化的世界地图。”传教士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区域。 “于兄,你还是算了吧!即便龙师弟还有万藤绕体符,你也不可能像他那么轻松!这种近乎于作弊的方法,恐怕当初的三大神王都没有想到!”方岳逸要了摇头看着一脸不甘心的于鹤鸿说道。 “老大,怎么办?我们不是白抓了这蓝子明了吗?”鬼谷三鹰中的老二郁闷的说道,还以为只要是蓝子悦的家人就可以威胁蓝子悦了。 “我只听说过狐仙,狐妖之类的,狐鬼我这还真是第一次见。”白狼嘴里偷偷嘟囔着。 看到了理查德嘴里说的狼形怪物,白狼已经可以确定这帮家伙是邪教徒了,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他决定先发制人,在这帮混蛋反应过来之前送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上西天。 赵石南在老太太那里耽搁了不少时间,上午还急着出一批丝样,忙着去了丝厂。 倏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景至琛刀削斧刻的清隽面容,深邃的黑眸如打翻的墨硕,深沉的让人完全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然而,他不想自己的委婉拒绝,却是引起了众人更加强烈推举他做为首领的激情,这倒是意料之外了。 “哥……”一把抱住南风,慕夏再次哽咽了起来。“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让他们送更先进的救援仪器过来,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轻轻拍着慕夏的背,南风一遍遍宽慰道。 杜衡看着意气风发的赵石南,缓缓的笑了。他满怀豪情的时候,是最让人心动的时刻。一如他温柔低咛的情形,也让人迷醉。杜衡的笑渐渐有些酸涩,如果没这么心动,也许也不会这么心痛,反而更容易接受纳妾这种事吧。 朱璃离开了。虽然王守正看不见,可是许久没有话再存在的车内,似乎渐渐的少了一种活力一般的感觉,让他笃定。 朱璃完全懵了,只会呆呆的摇头。朱雀苦笑:“昨天的事……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做对了没有。英罗想避开阿紫,阿紫却想报他的恩情让他高兴。所以……阿紫把撷英的脸,还给了英罗。”呆欢见号。 “一伊说她想和陆泽过两天去泡温泉,她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安家有个温泉山庄,安以冉早就想让景至琛陪着她去了。现在,她正好以洛一伊之名邀请景至琛,她很想看看景至琛会有什么反应。 第二十七章 十佬会议 张楚岚离开了,以他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到接下来在京城哪都通公司总部召开的这个十佬会议议题是什么。 无非就是针对自己还有王也两位八奇技传人,还有后面可能逐渐冒出来的其他八奇技传人在社会活动时,异人界必须遵守的一些规则。 这也是公司目前能为他,王也还有其他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八奇技后人最大限度的保护 就在这时,四道青色身影飘然而至,神情谦卑,皆是华山派弟子。 陆丽锦到家没多久的工夫,陆玉锦、陆双锦两个便也就回到家里。 “道则?!”清虚道长诧异的惊呼出声,语气还有些一丝丝的颤音。 “开动你的脑子,给爷想个招儿,把洛神花那混蛋给撵走。”玄冥阴沉沉道。 兑换了五十五亿积分之后,余清心想,要不要再兑换一些,将s类兑换榜单上的玄器全都兑换了? 雷公凿是墨锋开发的五行墨遁忍法之中的一招,与风伯吼、火神怒一般,都是利用超神伪画释放的墨遁。 花弄影心里一紧,东方明珠是海棠花神,从来都只穿着粉红色的衣裳。可是如今,她竟然穿着白色的衣裳? 若是没有他,以出云观喜欢嗑丹药的习惯,怕是都要早死升天了。 燕山与柳若白仔细地察看着每一具棺材,神情专注,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独孤风与蒙甜也未多问,静观其变。 在他吞下了那只知了之后,他只觉得整个身子一下子变得轻盈,然后猛然之间对着天上大吼一声,顿时,他整个身子犹如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撕破一样,就在他念动咒语之时,他的身子竟然化作一只知了。 很显然,能出现在这片区域的意军上尉军官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侦察连连长卡特。虽然这名上士没有仔细看清卡特上尉的样貌,但是他依然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这件事本侯只是通知你们,而非问询你们!难道在这镇远军中,本侯还说的不算了吗?!”这句话莫远几乎是用吼的,跟前的桌子更是被他锤的吱吱作响。 无境道长这话一说,塔林的众英豪表情不一。有的心中想着无境说的那些话,倒还有几分道理,这些线索本来大家都不知道,今天全都被某些人说了出来并且只指向慕容飞扬一人,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徐佐言一愣,难道自己想错,高凌云不是因为叶凯成才捉自己的,而是因为之前自己得罪过高凌云,所以才抓自己的? 她的话里透出了一丝的倔强,似乎很不高兴。不过,连云城并没有听出来,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四周走了一会,才说道。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再也不像以前当山大王的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圣婴大王。 于是此刻的,刘长生便问那任白,这个喜神究竟是何处人氏?他生前是个什么人。 虽然丘吉尔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失去英国海外的殖民地,但是英国本土的防御又何尝不重要呢? 周老双手背负跟在叶楠身边,连头都懒得转,背对着二人说出的这句话。 虽然气息有所提升,但花勇深知,仅凭提升的这股力量还不足以与沈拓宇抗衡,所以花勇又再度逃往别处。 “将它带回来,老夫仔细探查一番,如果确定已然背叛,定让你一族从这世间除名!”大长老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 第二十八章 异人界变化 “诶我说,您老人家打算在京城呆多久啊。” 京城一家咖啡厅室外,王也看着真就一副来京城旅游的诸葛青,已经不知道说啥了。 按理说,自己就在罗天大醮对阵诸葛青上面露过风后奇门,自己一落地京城就来了一场雨夜高架桥惊魂,虽然被公司化解,但真要说诸葛青一点嫌疑都没有,也难。 红脸白脸分开唱,这 他很清楚林曼曼的实力,依靠着五级的护具,在最高只有三级的养殖基地里面,只要不被围困,几乎可以横着走。 叶卿辞松开时宴杰朝他靠了过去,时宴回更是当着他们的面握住了叶卿辞的手。 她还以为又是“情感逆转”的影响,才让陆寻忽视了她,没想到,竟然是境外流量。 练学昌没有因为听到要的是二转超凡物资而表情放松,因为这两个都是灵系和精系超凡之路修行的珍贵物资,比大部分普通三转超凡物资还要贵重。 回到森林里,诗玥奕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老家一般,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架设了一些用于伏击的陷阱。 京市迎来初夏的第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凉意,气温再次急转而下。 练二宝带着求助的眼神看了一下脸色还没恢复过来的大哥,和从课桌下慢慢冒出上半身的练云生,然后安慰的得到两人对其看法表示认可的点头。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没了,四皇子再出点事,那千仞雪不如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直接撕了,换上一副新的,上面写着“我就是幕后黑手”。 陆媛儿想了想,反正是比不过李茜,那就让叶辰去开,输了的话,就将钱给拿回来。 虽然投资者不一定都会这样,但自己没必要去赌,毕竟,后续粘鼠贴在香港市场的扩张,还是得依赖对方的。 张星一把扯过了床单,奋力一撕,把床单撕成了两半,然后拧了起来,再对接了起来,一头就绑在了儿子的腋下了。 这样的心思不奇怪,越是高端服务场所的工作人员,就越是向往达官显贵的生活,因为他们亲眼见过那让人迷醉的奢华与舒适。 而一辆任何人都能驾驶,不懂得爱护珍惜的共享汽车,能坚持运行三年的时间?这个还有待考证。 看着不远处还处于微微颤动的空间,看着那黑色的空间乱流逐渐的消失,萧龙皱起了眉头。 “废话,既然是请,那当然不要钱了,今天所有能喝酒的人,也都是沾了你王二麻子的光,你要不提喝酒这茬儿,我都没想起来!”李智笑着点头说。 旋即,他仔细查看混沌空间中是否诞生出了斧头,要真是诞生出了斧头,说不定眼前孕育出来的生灵就是盘古呢? 黑啸见凤羽已经找台阶下了,他也见好就收,迅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来了。 就像之前热播的大剧,公民的名义中演的,大家在圈里混,能力是其次,主要靠的是政治资源,所谓政治资源,在几十年前被称为‘山头’。 好像,貌似,这么想也没啥毛病,自己带着兄弟们进到这个狗屁‘神经网络世界’里来厮混,还不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捞到金子吗,现在有大人物赏识自己,难道不是好事? “来,大家喝这第一个酒!”柴桦带头,一扬脖子,三分之一下去了。 池未染手脚麻利,厨房的食材又全都是准备好了的,不一会儿一盘香喷喷的西芹炒虾仁便新鲜出炉了。 第二十九章 八奇技后人 “呔!万械门初代门长梁叮当在此,敢不敢与我讨教几招!” 丫头虽是黄毛丫头,但也有二八年纪,只是因为发育的缘故,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这样。 年纪轻轻,已有飞机场,委实称得上人小鬼大的小富婆。 双手戴着两个科技风十足的臂铠,对着赵方旭这位面露苦笑的长辈,就是一记火箭冲拳。 臂铠如 既然白蛇不肯让道,我也没办法了,只能亮出了兵刃,然而我将蛇戟掏出来的时候,那白蛇也感受到了我的敌意,既然跳了过来,我也不客气,心道既然你先出手了,那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谭斌嘴角抽了抽,心想难怪这个一向不理杂事的老家伙,会气急败坏地跑来校长办公室,把萧山河当儿子一样护着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锦年激动的对着他大喊大叫着,可是老爷子就是无动于衷,随手就把门给关上。 “和尚,我跟你说,你现在就在徐州城吧,我得去一趟家里边,我感觉家里头出事了,那次我从村子里收缴过来的面包车我就开走了,知道不?”我召集的说到。 这些人也算是外域一些杰出的高手了,但是可惜,他们的脑子真的不是很好用。 一旁的陈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走了。 远古五行天得到了一种比起源更早的力量,得到这股力量的他们,最终将传承者一族屠杀干净。 我深深地明白,只要我继续呆在公司一天,钱总经理和我之间的矛盾就不会平息。相比钱总经理也明白这一点。 十年不见了,李桢昊更潇洒英俊了,他面带笑容,显得很自信,比起当年的青涩,多了成熟和刚健,现在的他似乎真的有了贵族般的气质。 林天何有德拱拱手,转身扬长而去,对人们的非议听而不闻。前脚刚走,身后的议论声就更大了,谣言四起。 外出躲避战乱的盛仓村的村民,有的推着平板车、有的赶着马车、有的扶老携幼陆续回到村里各自家中,还有的从自家的地道里出来,一边痛骂鬼子一边收拾凌乱不堪的院子、屋子。 北门门房。春生向方济仁详详细细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方济仁听了以后忧心忡忡。 董枫告诉了付炎原因,同时也传递了一个战争真的已经在沿海开打了起来的事实。 她们所处的这个公寓楼是六层设计,加上顶层也就约摸是七层楼的高度,以刘零这样修真者的实力,应该不会摔死吧。 林影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坐在禹浩父母身侧的沉樱,心中一阵无奈,开口对禹浩说。 爱琳洛心里欢喜,却难以言语,就这样和方离手牵着手,站在山腰上,看着山下他们的家园,山风吹过她的梢,一时间,眉目如画,江山如画。 听到中川荣一如此一说,宗汉一郎先是有些吃惊,随后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 “这剑,这铠甲,这鞋子都是魔法道具,你先砍砍这把剑吧!”爱琳洛很是大方的把剑递给了蓝妮,蓝妮接过剑,陡然手上一沉,不禁略略有点吃惊,她可是看见了爱琳洛拿着这把剑举重若轻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重。 五大门派的内讧开始了,即使没有出手的火炼谷,谷内众多精英弟子外出也遭了暗杀。 他与她之间有神娥感应,只要是他回来了,他就能感应到的!可是,这样的感觉,是他虚弱到一定境界才会给她的警示才对。 第三十章 张楚岚的发现 公司通过十佬会议,向异人界传达如何处理八奇技一事很快也在异人界传遍。 但就目前来看,风平浪静,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因为眼下的世道不比当年,是难得的和平岁月,虽说异人皆是身怀手段,杀心易起的一个群体。 可哪都通公司,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最大暴力机关的代表之一,公司既管理着如今的异人界, 玄灵体质的姑娘,神屠婕灵也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如明夕这般能够隔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就可以感应到盒子里那“黎火参花”那一丝丝灵气的,应该也不多吧。 直到一份份精美的美食从厨房端出来,通过高超的手分发给每一位点餐的顾客。 苍山飘零雪花落,暗许倾心谁情断。白云深处无人在,飘渺踪迹心凄寒。 见她看的太入神了,连半个身子都伸出去了都不知道,薛灵芸忙将她拉回了石碑后面,却是在见到夏阿美的表情的那一瞬间,有些手脚无措了。 “这次你爹爹定会寻回你姐姐,好让你们姐妹相聚。这么多年了,也总算是要了了这桩心愿了。”她的身子并不太好,因此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轻柔的仿若一阵风就能吹散。 狄莫芸的冷汗下来了,她已见识到了布尘的箭的威力,心里对玻璃的坚固性不再有先前的信心了。 韩夕凝看着眼前的珠宝首饰,心中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拿起其中的一只看了看,然后不满意的摇了摇头。随即,他的眼光落到了另一边的一个首饰上,伸手拿起,掂了掂,瞧了几眼,又摇了摇头,把它放回了原处。 夏侯渊没有那么好的兴致,见夏侯奇已经没大碍了,就起身行到夏阿美的身边,欲查探其伤势。 “什么法子?”邪风眼里露出惊异的目光。就连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离幽,也用惊异的目光看向鬼魈,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最直击心灵的,大概就是对方的敌意,那种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的感觉,使得三雁兰华两股战栗。 楚天想了一下才说:“姑姑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起表妹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语气淡淡的,就好像眼前站的是一个陌生人,正答着陌生人问路的事。 “你就是叶子鱼?”红衣人淡淡开口,话语间却饱含杀气。其身后的燕怀奇几人满脸愤怒的盯着叶羽,摩拳擦掌,紧张的气氛在瞬间将十几人笼罩。 风野央大声喝出了声,那火团顿时开始弯曲嶙峋了起來,就仿佛空气中有一个无形的刻刀在修正它的外形一般,只是一两息的功夫便已经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红龙虚影。 “娶你?”岳隆天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怔怔地看着肖菲菲,一时没缓过神来。 王妃气的发抖,可是她却倔强的隐忍着不出声,可是眼眶却红了,她有很多的话要和这个对她误会很深的儿子说,可是她却不知怎么开口。因为她们母子之间产生的那条隔阂沟太大太大了。 张洁心里有点发怵,他清楚警察找她是为了什么?忐忑不安的坐到椅子里。 明明知道宝藏就在那里面,但是看不到摸不着的还要等那么久,谁都沒有这个耐心了。 果然,渡河之后,蓝雨殇三人在河边停住了脚步,进行了短暂的商议。 “陛下,你话太多了,最后一次,是否昭告天下让位。”铁胆神侯此时有些忌惮了,深怕弥彦在多说一些,那自己还有机会嘛? 卡文请假一天 打量了那人一眼,赵前便不再看他,而是将视线落在腰间的皮带卡扣上面。 但这作弊毕竟是作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被发现后,对这赌场,都是极为严重的打击,传出去的话,会非常影响这客流量。 火矢射速较慢,对铁片革甲的背嵬骑兵造成不了直接的伤害,但是箭矢上的可燃物,却能附着在骑兵身上开始燃烧,瞬间数百骑被点燃。 只听“噗嗤”一声骨肉被割裂的声音响起,气势汹汹的卡丁,从拳头开始,被宽刃一分为二,一直切到大臂根部。 “那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是那方面的影响。”得知暂时不知道怎么才能变成那个兽王,王奋有点失望。他强行压抑住对于怎么变成兽王的好奇心,转为关心变成那个兽王之后的后果。 刚才第一轮的气势,已被手指一抬一缕海风剑风击飞对手的仓少海大少爷,还有从第一次第一眼看着就让他不舒服不喜欢的,继续上次的金虎背摔击败对手的林傲给抢走了。 很明显,姑苏射天并不支持林晨,他是站在王泽林那边的,若是林晨身上的冰魄神王传承,由王宗岳获得,那么王宗岳迟早就会突破到神王之境。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废墟中找找那神秘老头所说的三件宝贝,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如寻宝得了。”蓝豪知道玄月能够变得这么强必定有着他的执着他的过去,所以也没有多加言语,转而说道。 而玉皇大帝听得则是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由心想将这猴子交给佛门也好,至少入了佛门便再难影响自己,想他灵山虽自称西天,亦终究不过只存在于人间界,那些许气运与自己亦是无用,便且随他们将此妖猴收了去便是。 偷学了人家的秘传拳法,还是昨天帮了大忙的玄阳子,以赵前的厚脸皮也觉得有点脸红,索性也下场,展示起自己的拳法来,先天功不能教,但一路太极先天功却是可以的。赵前一边演示,一边将其中运劲奥秘缓缓道来。 伙计本以为,是眼前的少年一时不慎,砍到了什么硬物,剑身崩裂掉一块。 所以闻听听想要和闻家分家,也得开一场发布会,自己主动来提说这件事。 也告诉了刘备,如果想要在豫章郡立足,仅仅靠着他这三千人,即便是加上他们那几千人是完全不够看的。 大不了,把天籁转给周家的周长。相信周家会给浩哥这个面子。天籁就当时送给浩哥了,自己带着手底下的人,带着姐姐去地方地方扎根。 如眼前三位这般功力深厚,又放心不下芸芸众生者,自然要封印更多处大穴,才更安心些,只是此法甚为伤身。 这些钱听起来不少,但是若是去拍卖那些动辄千万起步的古玩,却是有些不太够。 广袤的田野上,有一片金色的海洋,夏风轻拂,麦子起伏,把丰硕的果实朝向大地。 租下整层写字楼后,装修的任务则全权交给龙家姐妹负责,而萧凡带着陈芊芊则是去拜访了在衢州服装设计界最出名的设计师陈天恩。 老刘抓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棍,终于察觉出味道不对,转身想跑,可惜已经晚了。 想到今年去看父亲时,父亲憔悴的模样,温乔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不在别人面前展现此刻的脆弱。 但他心底隐约明白,这样的平静不会太久,他该怎么和她坦白呢。 海无心是四人中唯一一个曾来过璇玑宫的人,知道璇玑宫的凶险之处,生怕有什么不测的变故,因此一直紧盯着金光外的厚厚落雪,双眼不敢稍瞬。 林飞一拳轰出去,滚滚能量爆发,前方一百多个黑色甲胄将士受到波及,在一瞬间化成血光,只有一团团的血雾留下。 索尔看信徒的眼光有些异样,怕是怀疑信徒这个商人跟索尔抢生意吧。 天生这才明白,自己的“心灯”和“通灵宝玉”根本就是“上古灵器”级的至宝,怪不得对“御宝之术”一窍不通的自己也可以轻松使用了。 谁都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昏倒在树下,安许诺也没有说,脸色沉冷得吓人。 掏出双钩一顿挥舞,试图搅散黄雾,怎奈黄天愁这个屁极其悠远绵长。最终还是魏煜巍不敌,双手一垂,直挺挺的仰面躺倒,在身体落地的一瞬间,化作清风,贴着墙角徐徐溜了回来。 速度是相对的,当以100米每秒的速度前进时,你会发现,10米每秒的速度基本相当于静止甚至在倒退。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既然站在人类那边,就是我们的敌人。 老侯爷看到这么活跃的孙儿,将士们对他的信服,他也老怀安慰。 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急剧增加,还得考虑到王极也给了琪琳一支同样诡异的步枪。 众人来到楼上,都疑惑地看着莹。一台已经报废的遗迹守卫,骑士团也研究过,完全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东西,没研究透。 一排长和二排长安排了队伍迅速抵达山体两侧的指定作战位置之后。 最关键的是,许大鹏藏起来的金子数量,即便分成三份,也足以抵得上他们在锦衣卫干到退休,能挣到的俸禄总和。 当有一名术士,说出来这一句话的时候,身边有不少人,都直接朝着这一名术士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下车吧,我已经约好医生了。”楚澜拉着她进了医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