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仙道尊》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一章:心无皇位问玄机 弘武三十三年,都皇城,东宫。 太子王权缓缓退出了入定,睁开双眼 他已经年近四旬,但看上去还是青年模样,这一切要归功于,他面前桌案上的这卷宝录。 宝录由根根暗紫色的木简编织而成,第一根木简上,自上而下,写有‘印契宝录’,到手已有二十多个年头。 上面始终只有一篇吐纳呼吸之法,每次运功都感身轻体健,也因此这么多年过来,容貌体魄始终保持在最佳之时,但也仅此而已了。 拿起宝录翻看了一下,发现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轻叹了一声便收了起来。 “权哥,齐王在外求见”。 门外响起贴身侍卫张新民的禀告,这齐王是他同父异母的二弟王楷,他嘴角微微扬起,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从软榻上起身,开门走了出来,对门口的张新民笑言道:“我这二弟八成是为太子之位而来,也是难为他能憋一整天”。 他虽贵为太子,自小却不在皇城,而是在母后张氏族中长大。 太原张家不仅是当地豪门,且还是玄门世家。 耳濡目染之下,对权利富贵提不起什么兴趣,反而一心想着飞天长生。 无奈资质受限,张家完全不教他任何修行之法。 ‘印契宝录’还是他母后不知从何处找来给他的 大弘开朝皇帝王耀龙已年过花甲,自知时日不多,便想提前禅位给太子。 因子嗣不多,这个大儿子又心无帝王之心,可自古以来,废长立幼都是取乱之道。 这才不得不将王权从张家召回来,想让他亲口让去太子之位,如此才能堵住众臣与天下人之口。 王权昨日回到宫内,拜见完王耀龙之后,便一直住在东宫之中。 如今还未出过门,今儿他这二弟亲来,其中表明的意思已不用多说。 对着走廊里,随时听用的小太监说了声:“让他去正厅侯着”。 转身走向了一旁的香木凉亭,贴身侍卫张新民紧紧跟随。 一炷香之后,一位稍稍年长的老太监行步过来,低头禀道:“禀殿下,钦天监到了,依照吩咐正在后厅等候。” 王权神情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人可能只以为钦天监是推算国运查看天象之职位。 但他有母后告知,知晓朝中这位,那可是正统的修行宗派弟子。 不敢怠慢,起身朝后厅快步走去,到了厅中,见一位三旬道人,目不斜视,手持拂尘,身形笔直的站在哪里。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只是被他抢先一步行礼道:“可是当朝钦天监,乔国范乔真人当面?” 乔国范抬手行礼的势头一顿,不由仔细看了他一眼,回礼道:“当不起真人之称,不知殿下召贫道前来,是所为何事?” 钦天监虽是官职,但前朝非常崇道,弘朝建立也得了不少道士相帮,对道士没有那么多管制。 甚至一个家庭,或一个村庄里若有人修道,还可免去当地赋税。 王权没有立马说出目的,而是将乔国范请到一旁坐下,面容一肃,抱拳郑重言道:“闻乔真人在倾嵩山六阳观修道,今请真人前来,是想请真人为我引荐”,说完一鞠到底。 乔国范没想到会是为了这事,脚下发力站了起来,避开这一礼。 他略显疑惑道:“贫道未曾记错的话,当今之皇后,殿下之母后,应是太原张家之人,张家势力颇大,自有上乘之法,殿下何必舍近求远?” 他知道像张家这等玄门世家,除一些资质高绝又入赘张家之人外,家中功法从不外传。 六阳观与张家没什么交情往来,王权如果进入了六阳观出了意外,很可能惹当今皇后不悦。 张家再以此为借口,向六阳观发难的话,他可就是宗门罪人了。 而且,他现在怀疑王权如此作为,很可能便是张家授意,要图谋六阳观之举。 思虑间,王权直起身子,讪讪道:“外祖父说我根骨不适合修习家中妙法,得母后告知,方知晓真人来历,故才如此。” 乔国范还是有些不信,看了一眼站在王权身后的张新民,稽首言道:“能否让贫道一称殿下根骨?” “自然可以,真人尽管施为”,王权对张新民挥手表示无事,上前两步来到乔国范身前。 乔国范自头至手一顿掐按,最后摇头道:“恕贫道直言,殿下的根骨果是有些差了。” “莫非六阳观之法我也无法修习吗?”,王权急急问道。 乔国范点了下头,这个结果反而让他稍稍有些安心,如此差的根骨资质,便是有玄功大法在手,怕是也修不出什么东西。 随即他又想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放松警惕下,很可能就会将其引入六阳观。 到那时候,王权修不出名堂,张家还是有可能以此发难,毕竟张家势大,六阳观势小,不得不小心提防。 “不对,我何必要将他引入六阳观呢?引去其他宗门不就行了,等个几年几十年过去,管他修没修出东西,都与六阳观无关。” 心中想通之后,他脸上出现淡淡笑意,道:“虽不能习得观中之法,但也不是没有他处。” 此言明显是还有希望,王权上前一步,认真言道:“还请真人教我。” 乔国范轻一点头,在王权的注视下,在身前画出一道符箓,并点入一道淡红灵光,抬手递给王权。 “请殿下一观。” 王权在张家长大,从小便见过凭空画符而后飞去不见的,并不如何惊讶。 拿过符箓的瞬间,脑海中凭空多了一段记忆,貌似是段路程,开头的地方他也认识,是太原之西的仙鸣山。 路程最后是一座座巍峨高山,隐约可见那隐在云雾中的山脊山顶之上,有不少宝阁金殿,华贵非常。 他对那富丽堂皇的景象视若无睹,但那座座高山云雾渺渺,似有仙人居住,一时间,眼中生出无限向往,不禁问道:“这是何地?” 乔国范拂尘一摆搭在臂弯,略带深意道:“仙鸣山之西三千七百里,便是那昊灵仙派外院所在。” 王权没有听过昊灵仙派之名,发问道:“莫非此派愿收根骨不佳之人为弟子?” “是,也不是。” 乔国范呵呵一笑:“此派,无论你是根骨不佳,还是资质高绝,只要是人,俱都来者不拒,至于能否修得玄功,便要看殿下的缘法了。” 王权点了点头,没有怀疑,知道修道人对缘法很是看重,讲究缘法自然。 可实际上,这条通往昊灵外院的道路,远比乔国范说的三千七百里要远得多。 乔国范并不认为王权有毅力能走到,觉得可能走上个十天半月没有结果就要回返了。 他认为,尊崇的太子之位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对凡人来说诱惑可实在不小,认为王权吃点苦后就会放弃修道的念头。 “谢真人指点,王权无以为报”,王权郑重一礼,心里已经决定。 既然昊灵仙派不排斥根骨不佳之人,想必应是存有适合自己这等人修习的道法,想着让位之后便起程前往。 乔国范看王权已无别的问题,且来时曾看到齐王车驾在外,想到如今圣上的情况,未避免扯上皇位之争便出言告辞。 王权亲自将他送出门外,目送乔国范身影远去,这才朝正厅走去。 正厅中,齐王王楷虽明知自己被晾在这里,却没有丝毫不耐之色,知道如果王权愿意继承皇位的话,那压根轮不到自己。 他年岁不过及冠未久,自小没见过王权,只知道当今皇后只生有一子,便是这位王兄。 他不过是一平民妃子所生,论地位,论母族,都比不上王权,心里想着,一会要不要放下脸面说些软话。 胡思乱想间,一声朗笑传来:“二弟想是等急了吧,为兄适才因些琐事缠身,故而来迟了些,可不要见怪啊。” 王楷闻声看去,不由得一愣,以往只听闻这王兄有容颜不老之术,可毕竟未曾真正见过。 他心里只当是较平常中年人保养得好些,不想此时一见,差点以为来人年岁尚小。 但那幽幽眸光却不是一少年人该有的,赶忙起身行礼,道:“王兄说笑了,我哪里敢怪王兄。” 看他有些拘谨,王权温温一笑,坐在主位伸手一引,道:“二弟坐下说话。” 王楷诺诺点头,坐下正想措辞一番,如何开口心中之事,却听王权直接说道:“二弟以为,明日朝堂之上,当众臣之面,接下太子之位如何?” 刚坐下的王楷嚯地又站了起来,嘴巴微张,愣神有一会才问道:“王兄此言当真?” “绝无戏言。”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章:脱身拂袖出皇城 东宫正厅,齐王王楷听王权亲口说出愿让位与他,心中激动不已,但来时得了母妃叮嘱,接着问:“不知王兄去位后,下来愿受何封?去往何地?” 他得了太子位,自是要住在东宫之中,齐王府便空了下来,但也知道,王权定是看不上齐王这个位子的。 他心中自然想让王权受封去往偏远之地,如此时日一久,便会与皇城脱节,再也威胁不到自己了。 王权心里知道王楷如此问的意思,袖袍一挥,笑言道:“如今天下平定,无有战乱,为兄欲效仿前朝大诗人陈瑾秋” “游历名山遍览江河,如若写出几篇传世之作,为兄之名,岂不可传万世万代?” 此言自然不是他真实想法,如此说,只是安二弟王楷之心,如果退位之后什么也不要的话,怕是一些忠臣要说王楷得位不正,要上书弹劾他了。 王楷心中暗暗点头,心道:“王兄果然与传闻中一样,心向洒脱,无欲争权,如此也好,等王兄写下诗作,无论好坏,我只管将其名扬天下,也不失一桩美名。” 他叹服道:“王兄如此洒脱,却是我庸人自扰了。” 王权点头不语,他已无心在此多留,如今年近四旬,深感光阴似箭。 虽容颜体魄不老,但母后曾告诫道:“此法虽固颜永驻,但人之命数,终不过匆匆百年。” 每每想到此话,心中不免有些后怕,也不知自己是否会不明不白地死去。 若耽搁于权利富贵,几十年后也不过一捧黄土,自己岂可甘愿如此? 坐在下首的王楷,看王权不欲多说什么,便出言告辞,道:“王兄,我府上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王兄了。” 王权也不起身,道:“二弟自便就是,为兄明日退位之后便会起程。” 王楷起身行礼,转身出了正厅,回去禀告母妃去了,此时他才真正的大舒一口气。 正厅里,一直不言不语的张新民开口了,问道:“权哥你当真要去昊灵派吗?” “嘿”,王权心中一笑,虽对外声称张新民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但同时也是张家之人,兼儿时玩伴。 实际的年岁虽要小自己几岁,可却修习着张家正经的长生之法,一直想套点东西出来。 以往询问他修行之法,都是含糊其辞,现在听其言语之中的意思,似是知晓昊灵派一些事情,便问道:“新民可有什么话要教我?” 张新民有些迟疑,犹豫一下后只道:“我当禀告三姨母。” 三姨母便是当今皇后,王权之母,对此王权不以为意,眉头一耸,道:“新民请便。” 张新民拿出一张符箓,食指在上面写画一番,后将之往外一指,符箓便自行飞去 凡夫俗子自然见不到这传讯飞符,只王权自小修习这吐纳之术,可模糊看见一张黄符样的东西飞去,知道是给母后报信,也不阻拦。 一炷香后,又一道符箓自外飞入正厅之内,张新民伸手接下,看过言道:“权哥,三姨母要和你当面说话。” 王权点了点头,拿出一面铜镜摆在身前,张新民对着铜镜一点,镜面上荡起涟漪,一位花白发色的老妇人便出现在镜中。 王权笑道:“不想竟然惊动母后,孩儿惶恐啊。” 镜中人名为张敏,张家嫡脉之女,王权生母,因族中要利用人皇之气镇定家族气运,她因根基受损,便主动在王耀龙未起兵之时,与之相遇相知并成亲。 她脸色严厉,语气不好,道:“印契宝录可是出现新内容了?” 印契宝录是她曾在一处上古修士密葬中得来,本以为是部上古玄功,拼着根基受损,在众多同辈的围堵中夺下。 回到张家拿出来查看,发现其中只有一篇再寻常不过的吐纳之法,以为是自己修为不够无法观的,可交给家中族老也同样如此。 本来都快淡忘了,还是王权出生后,见到张家人可以腾云驾雾,缠着她非要修习玄法。 不胜其烦之下,想到了这部宝录,取出来给了王权后,再哄他,什么时候出现新的内容,便教他张家道法。 王权得到之后不胜欢喜,日日不缀地修炼宝录中的吐纳之法,但随着慢慢长大,也隐隐猜到母后是在骗他。 旁击侧敲下,得知当朝钦天监是一修行门派之人,这才有了请乔国范之事。 听到母后如此问,他收起笑容,肃容道:母后,孩儿如今年近三十有九,深知光阴如骏马加鞭” “我既然知晓,这世上有那可长生之妙法,若不去追寻,几十年后肉身腐朽,归于地下,岂不枉来世上一遭?” 张敏严厉的神色软了下来,自己这孩儿几十年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修习那宝录中的吐纳之法,早就看出其求道之心甚坚,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动摇。 可修道人之间的险恶她是明白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也知道强拦不住,便打算用折中的法子。 “为娘也不愿打击你,这样,给你十年时日,十年后,你如能进入昊灵派,到时为娘也管不到你了,如若不能,便需老老实实,给我返回家去。” 十年也不是随便说的,张敏曾为修道人,自然知道昊灵派。 此派外院虽对求道之人无有要求,但要想成为真正弟子,且要修行门内玄功,却需在十年之内,成为内院正名弟子才行。 以自己这孩儿的根骨资质,十年怕是外院弟子的名头都混不上,更何谈进内院。 且以凡人之躯,要从大弘皇城去往昊灵派所在,即便日夜催马赶路,至少也要两三年时日。 到时候,离约定的时间已快至半数,又还剩多少时日可以修行呢? 这孩儿又无什么修行资质,最多在昊灵派外院修几年入门心法,蹉跎几年就要回返了。 王权不知其中真相,暗中估算一番,发现到了仙鸣山,再往西去三千七百里,算上翻山越岭差不多要走两个月,比之十年之期还早。 “孩儿知晓了,十年后如果没能修到昊灵派正法,便回来待在母后身边。” 张敏轻点额首,转首看向张新民,语气温和道:“新民,十年后我可许你一颗彩鸦果。” 张新民顿知这是要他跟在王权身边十年,但彩鸦果乃是他所需修行之物,稀罕无比。 让他自己去找的话,莫说十年,若运气差些,便再加数倍时日都未必能找到。 他没有丝毫不愿,还喜上眉梢,欢喜道:“多谢姨母,十年后,小甥必将权哥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不管是张敏还是张新民,都认为王权进不去昊灵宗,他也不以为意,能不能踏入道门,又不是看别人怎么说。 镜中的张敏点了点头,看了王权一眼,轻叹一声,身影如波澜一般消失。 王权收起铜镜,起身回了寝宫,在软榻上盘坐,拿出印契宝录,进入定中。 其中的吐纳法门他早已倒背如流,但每次吐纳都感觉要将之拿出来才是最佳,这感觉玄之又玄,不知如何解释。 自打修习此宝录中的吐纳呼吸法以来,每日便感不到饥饿困乏,不知不觉中,一日便过去了。 “权哥,时辰到了。” 张新民的声音在外响起,王权缓缓退出坐定,知道上朝时间到了,只等大臣们叙事完毕,自己便提出退让太子位,至于之后种种事宜,便与他无关了。 起身走出寝宫,张新民在门口站立,王权一思,道:“新民,就劳烦你去备好健硕快马车驾,在后门等我,待我回返,便是起程之时。” 上朝本就无法带他同去,张新民也没意见,拱手领命前去。 王权带了几个听用太监便上了路,到了朝圣殿前,里面已经有不少大臣,在殿中站好了位置。 见王权到来,有几个见过太子画像,对他微微点首,权作招呼,毕竟此地不可随意言语。 待走到左列首位,未等多久,一身龙袍的王耀龙走了出来,殿中无论文臣武将亦或者太子王爷,齐齐跪拜,口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吾皇。” 随着王耀龙威严十足的声音,众臣再拜后起身,几个文臣说了些天下之事,王耀龙问了几句,便扯到了太子王权身上。 王耀龙道:“太子无心朝政,又久不在皇都,朕欲废去其位,立齐王为太子,众卿以为如何?” 殿中马上响起两个声音,一是没有意见,二是以历朝历代废长立幼为戒,力劝王耀龙三思。 对这等情况,王耀龙显然早有预见,便看向位于左列之首的王权,问道:“权儿之意呢?” 王权自然没有意见,行礼道:“儿臣以为,父皇之意甚好,儿臣愿退去太子之位。” 王耀龙点了点头,很是欣慰,问道:“不知权儿愿去何地受封?” 王权摇了摇头,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讲出:“儿臣心慕大诗人陈瑾秋,欲效仿其游历天下之举。” 陈瑾秋曾为前朝末代太子,目睹兄弟为皇位之争,手足相残后,自愿退让其位,让于当时势力最大的赵王。 可前朝皇帝驾崩得太过仓促,赵王甚至连年号都未来得及立,便被阉人暗害。 自此天下群雄并起,持续了四十年兵荒马乱后,被王耀龙一统天下。 王权现在如此说,便是表示,自己无心皇位,且不愿看到手足兄弟为皇位相争,现在王耀龙尚在,可让齐王坐稳皇位。 他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殿中众臣却尽皆哗然,王耀龙也是欣慰点头,当下应允。 朝会散后,皇城中出现一则传闻。 “王权太子,为不使大弘朝演前朝之乱,主动让位于齐王,实乃仁善之人。” 至于正主王权,已坐上三马车驾驶向都城之外。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章:生变 太原城外,一辆三头大马拉拽的车驾正快速驶来。 仔细看,车驾竟无人持鞭驾驭,可狂奔的三马却始终不乱方向。 车厢内,王权与张新民相对而坐,距离离开皇城已过七日。 期间,由于昊灵派对于王权来说,几乎是一片空白,多次想要在张新民口中问询一二,可后者却始终只有一句话。 “等到了昊灵派外院问灵山,会有山门执事告诉权哥的,就不用我来多嘴了。” 王权自觉在张新民口中问不出什么,便一直修习印契宝录的吐纳之法。 此刻将至太原,张新民提议道:“权哥,马上要进入太原境内了,去昊灵派时日不短,你我理应去族中交代一番。” 王权退出坐定,点头同意道:“过家门而不入,确实不妥,就依新民之意吧。” 因自小在太原张家长大,王权对太原的熟悉程度要远胜皇城。 虽张家很多地方严令禁止他走动,他却始终不恼,在他想来,等修得昊灵道法,日后说不定还要与张家之人打交道。 太原张家坐落在清行山上清行山庄,山庄占据整座山峰。 山下的张府大院住的是张家资质不佳之人和一些无心修道之人,山上才是张家核心所在。 张敏曾是张家嫡脉骄女,山庄内自然有她的修道庭院。 王权二人车驾到了府门前停下,王权出了车厢,上前扣门,不一会,红木大门打开,一个半老管事探出头来。 看到王权和张新民后,立马喜笑颜开,忙让开府门请二人进来,行礼道:“原是两位爷爷回来了,孙儿见过两位爷爷。” 此人虽年纪看起来要比王权和张新民都大,但王权之母张敏和张新民之母,按辈分都是他的太姑姑,因此二人辈分也是极大。 王权轻嗯一声,不用此人带路,便与张新民一同走向后门,朝着清行山而去。 到了山下,一条蜿蜒山道直通山顶,王权开口道:“新民,此刻是回家,该载我上去了吧。” 二人如果单凭双腿,要走到山顶非得用去几日时间不可,张新民也知晓,便点头道:“这是自然。”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脚下便生出一道淡红光华,王权知道这是可载人飞行的光芒,踏足而上仿若脚踩棉塌,但又有如实的。 “权哥站稳了。” 张新民只是礼貌性一说,毕竟已经载过王权多次,若还能掉下去,那也就别提什么修道了。 淡红光华载着二人缓缓升起,朝着山顶而去,速度由慢逐渐转快,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山顶,见到了气势庄严的清行山庄。 二人在山庄大门前降落,大门敞开着,门前站着两位中年道人,见到二人立马行礼:“张同,张永见过两位叔叔。” 王权与张新民点点头,后者言道:“两位侄儿免礼。” 进入山庄后,王权与张新民分开,独自回了张敏庭院,张新民则去找家主汇报。 王权虽自小在此地长大,但对张家却并没有多少归属感,看着顶上晴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道各色模糊流光,知晓是张家之人出行。 他不由摇头一叹:“世人碌碌,如这太原百姓,神话中飞天遁地的神仙近在咫尺,却如双目被遮,视之不见。” 回到自己房间,想着张新民给家主汇报完后,应该会去和其母交代一下,觉得启程最快也要明日,便拿出印契宝录,继续呼吸吐纳入定去了。 不想只过了一个多时辰,张新民便找了过来,还没进屋便开始呼唤,语气颇有些急切,道:“权哥,赶快出来,你我这便走吧。” 王权听在耳中,不禁有些疑惑,开门迎了出来,问道:“新民何故如此急切?” 张新民当然急切,方才去禀告家主时,听到山庄之上的云台中,有人要论法比斗了。 本来不以为意,但听到打斗的余波可能波及下方山庄,让张家人不用惊慌。 张新民顿时知晓,比斗的二人怕是修为不低,否则山庄的护山大阵必能抵挡。 自己与有修为的张家之人自是不怕一些余波,但王权没有修为,顶多比寻常凡人健康点罢了。 若被余波及身,比斗时间短顶多肺腑受点损伤,若是时间长,怕是要被活活震死。 王权若死在张家,根基受损,修为跌落的张敏,到时候最多有些怨气。 可答应给自己的彩鸦果可就没戏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带王权离开才行。 他张口便要言说,随即一想,把这些给王权说了也没用,手一摆,道:“权哥就别管这些了,走,我载着你走。” 王权虽不解,但能早日到达昊灵派也无心管那许多,毕竟张家之事,也从未和自己说过。 二人径直出了山庄,在山庄门前,张新民脚下的淡红真光生出,王权便站了上去。 看他上来,张新民马上催动淡红光芒,急急朝西而去。 王权看他没有说话之意,便就地盘坐下来,拿出印契宝录开始修习吐纳,不一会就入了定中。 半个时辰后,刚刚出了清行山范围,天空好似震动了一下,张新民心中暗凛:“能使得晴空发生变化,那斗法的双方,修为果然是极高。” 他在这想着,身旁的王权却是‘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正正吐在了印契宝录上。 王权心中一惊,顾不上擦拭嘴角血迹,拿起宝录就想要将上面的血液抖下去。 就在这时,宝录上出现一道细不可查的,细若游丝的暗暗紫气,‘嗖’地没入王权的眉心。 筛抖着宝录的王权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张新民此时看了过来,语气丝毫不见惋惜。 “权哥,不过是一篇寻常的呼吸之法罢了,最多强身健体,污了便污了,等到了昊灵派外院,他们自然会给你一篇入门心法,其中自有高明吐纳法门。” 王权抖了半天,发现这血污好似融进去一般,竟不减分毫,无奈只好作罢,不由地叹息一声。 这一放松,便觉体内五脏六腑翻涌来去,头昏脑涨,脚下都有些站不稳。 张新民一看便知,这是受了方才的灵气波及所致,提醒道:“权哥勿忧,方才变故,是家中有两位前辈切磋斗法所致。” “可以运转这篇呼吸之法调理身体,距离昊灵派还早,等到了,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王权表面点了点头,心中无奈之感更盛,自己在这些修道人面前如同蝼蚁。 只切磋产生的余波便险些要了自己性命,凡人生命之脆弱,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强忍不适,坐下吐纳呼吸起来,却猛地发觉,这一次跟以往的感觉略有不同,以往吐纳只觉神足气满。 这一次,体内好像多了个东西,且随着吐纳呼吸,可清晰地感到这东西正在缓缓壮大。 想到左右自己根骨已是极差,就算多出这东西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有心一试这东西的极限。 不知多久过去,他只觉这东西已然占据了全身大半,可那壮大之势还在继续,好像无有停下之日。 这时,听到张新民的声音:“权哥,该醒了,已是到了。” 王权心中一震,退出坐定睁眼一看,发现此时处于一座山头之上,山下不远处有一占地不小的城镇,可见其中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这是何地?怎从未在地理志上见过?” 张新民微微一笑,道:“这却不能怪权哥见识短浅,在大陆之上,不知有多少人间国度,大弘朝对修道人来说,也不过其中一隅罢了。” 王权这时却有些不解了,以往张新民可是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舍吐露,进入这时怎么了?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张新民不问自答,道:“权哥不用怀疑了,这些事情,即便我此时不说,等入了昊灵派外院,权哥也会看到完整的川河图”。 王权暗暗点头,这些话实际上也没什么作用,自己对昊灵派依旧一无所知,不过他心中有另外一事不解,问道:“新民,不知距离离开太原过去了多久?”。 张新民并不知道王权发生了什么,以为他是担心与张敏的十年约定,回答道:“我用真光载权哥而来,只用了三月,离十年之约尚早”。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章:真情真意 王权不由的暗自心惊,坐定中,感觉最多不过七八日,没想到已经过去三月,对体内那个东西更感惊奇。 张新民此刻抬手一指,道“权哥且看,哪里便是昊灵派外院问灵山” “此时却需权哥独自前往了,我若无有拜帖前去,少不了一些麻烦,恐会误了权哥”。 张新民有些歉然,剁了下脚,道:“我就在这附近修行,十年后,我会再来此山等候权哥”。 虽然张敏之意是要他跟着王权十年,但王权进入昊灵派外院后,自己身为修道人可不能随意进入他人门派,被视为侵入者就不妥了。 王权闻言看去,极远处有一雄阔高山,一览众山小,可惜半山腰之上尽被云雾笼罩,无法见得真容。 大略估算,以自己的脚力,要走到那山下,起码要用去七八日,可这毕竟是自己预估的结果,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实际要用的时间怕是更长。 眼下,问道长生之路就在脚下,岂是这区区几日路途所能阻拦? 王权抬手行礼,出言告辞,道:“新民,为兄这便去了,十年后,无论功成与否,皆会来知会一声”。 张新民也是抬手回礼,道:“权哥保重”。 “就此别过”,王权当即向着山下走去,多年习练吐纳法门,使身体强于常人,虽是如履平地般下了山头,但离小镇还有些距离。 进入城镇,已是日沉西头,可街中商贩依旧不曾收摊,走在街道之上,这才感到此地与大弘朝洲郡的不同。 市井繁华,人声鼎沸,街头巷尾,热闹非凡,衣着各式的人们纷纷扰扰,或来或去,或笑或忧,构成了这座小镇最真实的生活画卷。 行不多时,见一肉铺前站着不少人,与别处不同的是,买肉之人的穿着似曾相识,且款式一般。 生在张家的王权立马看出,这些人应是与张家人一样,穿的都是同家服饰,要么是当地名门之人,要么就是…… 他看向问灵山的方向,猜测这些人很可能是山中修道之人,想到这,快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听到肉铺老板正为难地解释着:“几位道长,小店今日所有肉食已经被董道长预订完了,几位要想买肉,等明日宰出新鲜的再来可否?” 老板面相看着憨实,一脸为难的言说,摊位前,貌似是为首那人神情大为不悦,一掌拍在肉案之上。 “岂有此理,这董洪斌成心与我等过不去,明知我等要闭死关,却将米谷肉粮全订完了,这是要饿死我等不成”。 身边一人担心他一怒之下掀了摊位,伸手劝道:“吴师兄,万不可在此地动怒,伤了平民可是要被驱逐出院的”。 吴师兄却一把挥开他的手,虽气但也知院规严厉,将肉案上的手移开,发现案板已出现丝丝裂纹。 重重叹了一口,道:“我等本就资质不佳,所求不过安稳修道,为何总有人与我为难”。 劝他那人也是一叹,道:“董师兄平常也算待人友善,如今开了周天,已能辟谷,怎今日做如此妨碍同门之事” 吴师兄道:“董洪斌既然预定了今日肉食,其晚些时候别来付账收粮,我就在这等他,到时要不给我讲个明白,便拼着一死,也要让他好受不了”。 站在不远处的王权这时听明白了,这些人修行上应是遇到了难题,要闭死关以求破开关碍。 他也在张家见过张新民初始修道,刚修习入门心法时,在达到某一境地前,依旧与平民百姓无异,也需进食五谷。 有印契宝录的吐纳之法,他无需进食也不会感饥饿,算是此法唯一的好处了。 让他精神一震的,是那吴姓道人话中所言,这些人俱是资质不佳之人,看来昊灵派中确有自己可修法门。 他也是有眼力的,现在这些人心情低落,自己上去打听事情有些不妥,也打算等其口中的董洪斌来,看能不能听到点别的事。 左右瞧了一眼,走向一边的茶馆,也不进去,在门前供行人歇息的座椅上便安坐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已是日落余辉,照得街道上金灿灿的,可以想见,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也是个好天气。 “吴师兄,董师兄来了”。 此言一出,王权也是看了过去,街道上这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远处走来一男子,身着与吴师兄等人不同,一席儒雅长衫,身形纤长,面上微微带笑,怎么看也不像会做出如此霸道之事的人。 不等来人走近,吴师兄已经指着他质问出声,道:“董洪斌,你将镇子里的五谷尽皆预定到底是何居心?莫非开了周天就视同门于不顾吗?”。 董洪斌仰头一笑,道:“同门?尔等连外院弟子都算不上,有何资格与我并列?”。 言语中丝毫不加掩饰的蔑视,使得吴师兄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身边之人担心他一时冲动,连忙出言相劝,道:“吴师兄不可莽撞,董师兄周天已开,万不是你我能敌”。 吴师兄心头一跳,想到开了周天之人,浑身自生千钧之力,自己这边即便所有人齐上,怕也奈何不得对方。 看出他气势一颓,懂洪斌呵呵笑着,言语轻蔑,道:“吴锋,我知你们要行闭关之举,也愿不恃强凌弱,我就站在原地,你们若能使我动摇一步,我所买下的所有食粮便可全数送于你等,你可敢应下?”。 此话让吴锋精神一震,他敢在此地等懂洪斌到来,也不是没有底气,入门时,因求道之心坚毅,曾得院中上师赐一道护身法符。 此事他谁也未曾告知,虽不能伤敌,却能试着吓一吓懂洪斌,问道:“你此言可真?”。 懂洪斌轻轻点头,双手负后,道:“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吴锋身边当即就有几人挪动脚步,欲要上前,吴锋伸手拦下,道:“各位稍安勿躁,懂洪斌身有千钧之力,人多人少都是徒劳”。 蠢蠢欲动的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是啊,此人只举手投足间,就能令自己骨裂筋折,一时间,都是连声叹气。 先前连番劝告之人,看吴锋很有把握的模样,不禁询问道:“看吴师兄成竹在胸,可是有了主意?”。 吴锋嗯了一声,坦诚道:“昔年我跋山涉水入门,上师见我心智坚毅,曾赐下一道法符”。 “原是如此,有上师法符,吴师兄定能得胜啊”。 “是啊是啊,董洪斌虽开了周天,但也无法与院中上师相比”。 听着众师弟的乐观言语,吴锋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说出此符只有护身之用,这刚提起来的士气,怕是要立马散尽。 “各位师弟,便由我去与懂洪斌一会,有上师所赐法符,即便我不敌此人,也可安然无事”。 几位师弟都是点头说好,虽然董洪斌周天已开,但有先前约言,他只能站着不动。 反观吴锋有上师所赐法符在手,还来去自如,皆认为此次胜机巨大。 吴锋排众而出,面上已是淡然自若,掩在袍袖中的右手则将法符抓紧。 成败在此一举,成则获得足数食粮,可回去闭关以求突破,败的话,脸面和食粮尚在其次,这上师所赐护身法符却要白白浪费掉。 董洪斌见只吴锋一人朝自己走来,不禁奇道:“吴锋,莫非你觉得,以区区凡身就能撼动我不成?”。 吴锋故意晚一步搭话,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至只剩七八步,他坦然道:“我自然不成,但是……”。 再是上前两步,猛地将右手举起,其中的法符已被他捏碎,绽放出耀眼白光,厉喝道:“上师所赐法符你又岂能抵挡?”。 说完,作势就要朝对方扔去,如此近的距离,董洪斌绝计躲避不开。 他也没想到吴锋身上竟有这等法符,眼下脸面已不重要,慌忙间,向后连退数步,同时高喊道:“且慢,我有话说”。 他这一退,吴锋暗暗松了口气,但法符已碎,收不回来了,白光形成一个圆盘立浮在吴锋身前。 董洪斌心有余悸,这白光圆盘一看便知是由灵气所成,自己不过才开周天,能感应灵气罢了,还远不到运用灵气的地步。 他叹了一声,道:“吴锋,没想到你为了对付我,竟然舍得将这等宝符也使出来”。 见他并未识破白光圆盘根底,吴锋心中一定,冷哼一声,道:“少说废话,我问你,先前所言可还算数?”。 董洪斌服气点头,自怀中取出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隔空抛给吴锋,道:“自然算数,你去收粮就是”。 吴锋伸手接下,心中不由一讶,这袋钱财,与他们所带总数都要多得多,暗道:“有出身就是好啊,钱粮外物不用自己费心便有人送上”。 “吴锋,望你专心修持,早日打开周天,再会了”。 思虑间,董洪斌的话语传来,言语中暗含激励,他抬头看去,发现董洪斌已经走远。 身后的一众同门涌了上来,个个兴高采烈。 “吴师兄,胜了胜了,我们赶紧去收买食粮吧”。 “是啊是啊,我刚才见到董洪斌给的钱不少,说不定我们都不用破费了”。 吴锋将钱袋递给身旁一人,看向董洪斌离去的方向道:“董洪斌如果成心与我等为难,就算今天不来,我等也不能拿他如何”。 “吴师兄是说,董师兄是有意成全我们”。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章:诡异之法也是法 吴锋想到,董洪斌退步时曾言有话说,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往日董洪斌对待你我这等无有身家之人颇为友善,此次八成是有意相助你我”。 他们所说话语,王权听不见,也无心去听,在董洪斌离去之后,早已快步追了上去。 董洪斌所作所为王权看在眼里,在其说出站立不动时,便看出对方不是真心为难吴姓道人一众。 而且听董洪斌之言,似是外院修为有成之士,如果能与之交谈打听一番,也可令自己对昊灵宗有所了解。 他也是身轻体健,外加董洪斌行走间并不急切,不一会便赶了上来。 董洪斌早就察觉有人追赶,回身发现是位衣着华贵之人,脸生得很,浑身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足下追赶于我,可是有话教我?”。 王权来到他面前,恭敬一礼,道:“董道长,在下王权,不敢言教,因钦慕修道之人,此来是要去问灵山求道,敢问董道长可是在山中修道?”。 董洪斌见他衣着华贵,却态度谦恭,言语和气,说得不像假话,点头道:“董某正是昊灵派外院弟子”。 得他确认,王权再是一礼,谦卑问道:“敢问道长,若要入院,可有何规矩?” 此事不得不问清楚,张家便是规矩众多,如果自己因些小事而失了入道机会,可没地方说理去。 董洪斌还以为是什么事,和善一笑,道:“入院没有什么规矩,只要是上山诚心求道,院中便会传授入门心法”。 解了惑,王权感谢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道长可是回山?”。 董洪斌轻一点首,道:“不错,正要回返”。 说完,他有些看出王权的想法,笑道:“足下莫非是想与董某一道?”。 王权道:“道长法眼如炬,在下正有此想,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却没有”,董洪斌摆了摆手,作势要走,道:“只怕足下未必跟得上董某”。 不待王权发问,下一刻,他已经迈开步子向镇外走去,王权立时想要跟上。 很快他就发现,脚下无论如何加快,始终无法赶上去,即将出了镇子时,对方已消失在了视野里。 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不由暗道:“如此奇妙之能,确是令人艳羡”。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并不打算夜里赶路,且体内多出的那个东西,一直有心探一探虚实。 在镇中找了家客栈,入内便有人来招呼,是个年近三旬的妇女,应是老板娘,见王权衣着光鲜,面上堆笑,上前道:“公子是要住店还是来吃酒菜?”。 王权稍稍一思,上次壮大那个东西直接用去三月,这一次势必要弄清楚才行,担心用时不短,准备多住些时日。 至于与母后的十年约定,他早就抛在了脑后,既然出来了,不入道门又岂能甘心回去? 自袖中取出钱袋,拿出两枚金锭,道:“我要住的时日不短,这些可住多久?”。 老板娘看见这两枚金锭,眼中直放光,一把夺在手中,用银牙一咬,顿知是真货无疑。 看王权钱袋里还有很多的样子,眼珠一转,脸上笑容再加,道:“原来是贵客临门,既然是贵客,那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王权听出她的意思,不说明确,是要在最后再宰自己一回,不过也无心跟她计较,道:“给我间静房,没我的吩咐不用上来,若是最后不够,退房时自会补给你”。 老板娘听他这么说,自以为计以得逞,连连应允,取出一把房门钥匙递给王权,道:“公子,三楼末尾,拐角的那间上房是最安静的,保证没人打扰公子”。 拿过钥匙走向旁侧木梯,等到了三楼尽头,发现拐角还真有一间,开门一看,不由摇头。 这哪里是上房,明明就是一件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仅有的一张床已经占据将近一半的空间。 不过也不想计较那许多,先点上灯烛,避免锁上房门后屋里一片黑暗,待完成一切便在床上安坐,缓缓进入定中。 随着呼吸吐纳,那个东西壮大的感觉再次出现,若将身体比作容器,这不明之物便已然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感觉中,好似过去了三日,这东西终于止住了壮大之势,此时忽有所感,觉得这东西好像缺少了模样东西。 思索片刻,王权心头一亮,暗道:“莫非是……” 退出坐定,发现一片黑暗,知晓灯油已经耗尽,没有在意,凭多年的经验,从袖中取出印契宝录,展开放在身前,再次入了定中。 这一回,体内这东西再次发生变化,貌似是转动起来,且能清晰地感知到,速度正越来越快。 因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王权依旧在吐纳呼吸,任由这东西快速转动。 没过多久,在他的感知中,这东西猛地一涨一缩,随之而来的,是眼前出现的一卷卷暗紫色的木简,应与印契宝录用的木简相同。 明明双眼垂帘,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所幸自小习练这吐纳之法,身轻体健,记性极好,看过便不会忘记。 一卷卷木简在他眼前依次展开后消失,直到最后一卷烟消云散,他被迫退出坐定。 周围一片黑暗,想要将放在身前的印契宝录收起,摸索半天发现竟不翼而飞了。 凭着记忆下了木床,点上灯烛,回身一看,还是没有印契宝录的影子,他面上露出应当如此的神情,道:“这印契宝录,果然别有奥妙”。 方才眼前出现的木简,足有十二卷,除第一卷用的文字,与印契宝录一样,其他的都是从未见过的文字,更无从得知其内容为何。 印契宝录上的文字,用他母后的话说,是修道之人用的道字,还好他曾经缠着母后教他修道,从而认真学过这些文字,否则岂不是只能望法空叹? 其他卷中文字虽不认识,不过著就木简之人显然早有预料,第一卷中记载有一篇开眼之法。 其中明确记述,若要观览后续载法之简,必须开的一转法眼。 虽然玄功尽在眼前,但这开眼之法却着实有些诡异,需一初生之灵为辅,使用熬煮之法炼化入身,则法眼自开。 初生之灵也明确说了,人乃万物之灵长,以人为最佳。 这岂不是要让他去找来初生的婴儿,然后要了其性命吗?这等法门,怎么看都不像正经路数。 想要将其抛弃,可想到自己根骨之差劲,几乎无人看好,又有些犹豫起来。 终于,他思虑一定,道:“罢,初生之灵又非必须是人,去买几头新生牲畜好了”。 想到便做,打开房门朝一楼大堂去了。 老板娘一如既往坐在大厅之中,见王权下来,脸上立时露出笑容,道:“贵客可算下来了,一月多没有半点消息,我还以为您出事了呢”。 王权听到已经过去一月多,没有丝毫意外,拿出钱袋取出一枚金锭,掂在手里,道:“老板娘,我还要再住些时日,不知可否在你这打听一件事情?” 老板娘的目光随着金锭一上一下,口中连连保证,道:“贵客请讲,别说一件,便是十件也行啊”。 王权将金锭抛给老板娘,问道:“附近可有放牧牛羊的牧农?”。 老板娘接下金锭,动作娴熟地放嘴里一咬,笑颜如花,道:“放牧牛羊的倒是有几个,不过时常在外,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贵客登门怕是要空走一趟”。 “那可有养育其他牲畜之人?”,王权并不意外,没有牛羊,其他鸡鸭鹅狗兔鹿都成,一座人口不少的小镇,却不信无有初生之生灵。 这个问题显然非常简单,老板娘应是土生土长之人,对镇子上的事非常清楚,如数家珍一般,道:“东街的鲁大家是开猪肉铺子的,哎呦,那可是养了不少肥猪,一年下来都不知道要卖多少钱”。 “南街的滕老汉是个喜爱兔子的,养了不少兔子,黑的白的花的,只要是兔子,什么模样的他都有”。 “还有菜市口卖山参的申小哥,他爹是个猎户,曾经抓来一窝小鹿犊子养着,如今也有几十头了”。 “还有……哎,贵客,我还没说完呢”。 她没说完,王权已经听完了,滕老汉喜爱兔子,应该不舍的卖,鲁大养猪卖肉是为了财,这个倒是可以买来,若是没有再去菜市口找那申小哥。 这客栈在小镇西头,王权走到东头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远远便看见了鲁大的摊子,规模还不小,挂着一条条新鲜的猪肉,铺子前站着近十人,生意非常不错。 一个黑脸汉子正在案板上剁肉,望去年近半百,双鬓雪白。 让人值得一赞的,是他手上的刀功娴熟无比,都快成艺术了,看得买肉的众人连连叫绝。 “鲁老大这刀功可真不是盖的,镇上其他几家肉铺,我看呢,没一家比得上鲁老大的”。 “可不是嘛,就上回,我在郑老粗那买肉,缺斤少两也就算了,可气的是,刀都钝了也不知道换一把,卖给我那几块肉啊,都快成肉馅了”。 不管是夸赞之言,还是嚼舌之语,黑脸汉子具都充耳不闻,眼中只有手中刀,刀下肉。 鲁大的铺子似是名誉极好,没有一刻是空的,每次最后一人行走,王权刚想上前提出买猪崽之意,就又有几人来买肉。 一直等到戌时,沉默了一天的鲁大才开口说话,道:“今天猪肉卖完了,各位邻居街坊可明日再来”。 来买猪肉的人显然都知道他的规矩,没买到的也无怨言,有的临走时,还不忘与鲁大打个招呼。 王权这一整天都站在肉蒲不远处,如一株青松雷打不动,见到鲁大终于得空,上前两步,道:“鲁老哥,可否跟你做一桩买卖?”。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章:初炼法眼未如愿 鲁大早就注意到了王权,只是本就不善言辞,王权也始终没有出声。 现在听到话语,以为也是要买肉,有些歉然道:“实在抱歉,今天的肉已经卖完了,看你也等了一天了,明天的肉我可以给你留些”。 王权一笑,知他误解了,道“鲁老哥误会了,在下不是要买肉,而是买两头小猪崽,不知鲁老哥意下如何啊?”。 “买猪崽子?”,鲁大思索了一番后恍然,以为王权要买两头猪崽回去养着,日后也好做猪肉生意。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左右都是卖,便应允道:“倒是有几头猪崽子,不过我这猪崽子可不便宜”。 王权担心是已生下多日的猪崽,便又问了一句,道:“价钱不是问题,鲁老哥这可有刚生的小猪崽?生下的时日越短越好”。 “刚生的?”,这就让鲁大有些不解了,先不说王权要刚生的干什么,便是离了母猪的奶水,怕也活不了多久。 “对,刚生的,时日越短越好,鲁老哥可随意开价”。 鲁大寻思的一会,问道:“今天早上杀猪时,倒是有一头母猪生了窝小猪崽,你可要么?” 王权当即拍案,道:“我要了,鲁老哥开价便是”。 “这事不归我管,你等会,我让我那两兄弟过来和你谈价钱”。 王权看他的模样,也不像要宰自己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便在点头答应,在原地等候。 不一会,两个与鲁大长相七分相似的汉子,围着围裙,各抱着几头小猪崽自后面走了过来。 稍微年长的那个应是鲁二,他看了王权一眼,问道:“是你要买猪崽子?”。 王权点头,道:“正是在下,二位可是鲁老哥的两位兄弟?”。 鲁二道:“不错,现在天色已晚,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一头猪崽子一千五百枚大钱”。 王权并不懂猪肉的价格,也没有当地货币,但金银是硬通货,在哪都受欢迎,张新民可是给他准备了不少金锭子。 取出钱袋,掏了两枚金锭出来,道:“这些可够?” “金……金……金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鲁三似是个结巴,看到明晃晃的两枚金锭子都愣住了。 鲁二也是吃惊不小,以往出手阔绰的,最多也是一二两银子罢了,顿知要价少了。 王权看二人反应,将金锭放在肉案上,道:“我想应该是够了”。 他看了看二人手中足有五头猪崽,自己一人也拿不下,便道:“我想请二位帮我送一趟这几头猪崽,事成之后,便不用找钱了”。 “当真?!”,“走!” 鲁二鲁三同时出声,鲁二本还在想要如何给王权找钱,可一金等同千银百万钱,这两枚金锭,自家铺子都能买下了,现在跑个腿就能得两枚金锭,那可是太值了。 而鲁三则已经完全被金锭给迷了双眼。 王权点了点头,道:“自是当真,现在能走了吗?”。 “贵客稍后”,鲁二转头朝着后面喊道:“老四,老四,别做饭了,把大哥叫上赶紧出来!”。 没一会,鲁大和一个二十多岁,眼神有些呆呆的青年出来了,鲁二指了指肉案上的金锭,笑道:“大哥,今儿可是大买卖,有这两枚金锭,别说给老四娶个媳妇,咱哥四个,一人一个都行啊,赶紧收起来”。 鲁大也是吃了一惊,现在才知道王权的财力,收起金锭,问道:“你们可是谈妥了?” “妥了妥了,我跟三弟帮这位贵客送一趟就回来,大哥你跟老四在家等着就是”。 鲁大对自家兄弟很是信任,点了点头道:“你俩早去早回啊” 鲁二连连点头,心情极好,带着鲁三走出铺子,道:“贵客,可以走了”。 王权嗯了一声,走在前面带路,半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地便看到老板娘站在客栈门前等候。 见了王权,几步走了上来,道:“贵客这一走就是一整天,我还真担心贵客出什么事了”。 实际上,她是担心王权一去不归,毕竟再得几枚金锭子她也是富庶人家了,不用再开店整日看别人脸色了。 看到王权身后,一人抱几头猪崽的鲁家兄弟,她哎呦一声,道:“呦,这不是鲁家兄弟嘛,看你俩红光满面的,可是和贵客做了大买卖不成?”。 鲁二心情好了一路,对老板娘的话也不反驳,道:“宋妹子何必说这样的话,你这来了贵人,赚的还能少了?”。 王权可无心听他们言语,直接开口打断又要说话的老板娘,道:“老板娘,我看这店了这会儿也没人,那灶房借我一用” 老板娘还想扭捏一番,可王权直接拿出一枚金锭,目的直接达成,高兴的接下,道:“好说好说,贵客随我来”。 王权对鲁二二人一招手,示意跟上,便跟随老板娘进入客栈,走向灶房。 到了里间,只有两人,穿着围裙,应该是老板娘雇来烧饭的,王权让鲁二人放下猪崽,道:“好了二位,这便行了”。 “那我兄弟可走了”,得到王权点头,鲁二带着鲁三,欢天喜地走了。 王权转目一扫,看到一口大锅,示意灶房伙计,道:“伙计,架上那口大锅,烧水”。 两位伙计看了老板娘一眼,后者一瞪眼,道:“看我干什么,贵客说话没听见啊?让你们烧水便烧水”。 老板娘平日里应是颇为严厉,两位伙计连声应下,将大锅架在火灶上开始烧火煮水。 “贵客,有什么事只管使唤这二人就好,我就不在这多待了,前面如果来人了,还得我去招呼”。 王权自然知道她是不想待在这烟熏火燎的地方,点头道:“老板娘自便就是”。 两个伙计也是卖力之人,不过一刻之后,大锅水便沸腾起来。 王权看火候已到,拎起一头猪崽就扔进了沸水里。 猪崽猛地嚎叫起来,四个蹄子连蹦带踹就要跳出来,王权当然不允许,一刀背就将其拍进水里。 两位伙计被他这一手吓了一跳,一连后退数步,其中一位老师傅咽了一口口水,道:“客官,猪不是这样杀的”。 王权当然知道猪不是这样杀的,可他又不是杀猪,无心跟他们解释,挥了挥手道:“你二人可以出去了,不得吩咐不能进来”。 二人对王权的行为深感残忍,闻言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王权担心一头不足以开的法眼,待锅中那头猪崽没了动静后,又拎了两头扔了进去,并添了新柴。 下面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剩余猪崽依次扔了进去,这回做完之后,直接拿起锅盖盖好,时不时打开看看里面的情况。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打开锅盖一看,发现锅里没了猪崽,已然化成了汤,刚想下一步动作,门口传来敲门声。 稍微一想便知道是老板娘,甚至老板娘会说来了客人,要用灶房的话都想到了,无非是要钱罢了,几位客人和金锭相比,想必老板娘应该能分得清轻重。 打开灶房门,不等老板娘开口便塞给她一枚金锭,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老板娘略显尴尬,本想以来了客人,要用灶房做饭为借口,好再讨一枚金锭,为此她还踌躇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得来这么容易。 王权将灶房门关上,听到老板娘喜上眉梢的声音:“贵客放心,我现在就把店给关了,保证没人打扰”。 回到大锅前,又加了几把柴,待锅里再次沸腾起来,王权不顾锅沿儿滚烫,双手发力,直接将大锅搬了下来。 还好有习练印契宝录的吐纳之法,身上有几分力气,不然单靠一人还真搬不动这大锅。 接下来便要将锅中之物炼化入身,他褪去身上衣物放在一旁,深吸了几口气,心中担心自己会被烫熟的同时,毅然决然地踏进热锅之中。 滚烫的油汤将没过膝盖,灼心的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心下一横,直接盘坐下来,油汤霎时埋过胸腹,这等下油锅之举,往日他只在神话中听过,不想今日能亲身体会一番。 想要运转炼化之法,却发现双手因为剧痛已经麻木,根本不听使唤,更何谈掐诀。 将双手伸出油锅,费力地甩动几下,艰难地捏出手诀,置于膝上,这才缓缓吐纳,运转起炼化之法。 本以为要一直忍受如此非人的煎熬,不想炼化之法稍一运转,体外滚烫瞬间尽去,进入到了一个玄之又玄,混混冥冥的境地。 可以感觉到,随着炼化之法运转,双眼好似有冰水流淌。 立时知晓,这是法眼将成的征兆,在此地感觉不到时间空间,只能时刻不停地运转炼化法门。 应是过去许久,又好像没过多久,只听‘啵’的一声炸裂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头疼欲裂,双目好似被针扎了。 身体一亮,出了那玄之又玄的地方,但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看不见了,可以摸到身下大锅,里面已没了油汤。 王权心里一沉,暗道:“失败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王权来说,失败了还是次要的,失明了才是对他损害最大的。 起身出了大锅,凭着记忆拿起衣着穿上,因不知此时是何时,只能高声喊道:“老板娘在吗?”。 不一会,只听‘噔噔’几声清脆脚步,老板娘的声音出现的门口,道:“贵客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一说话,王权立马分辨出房门的位置,摸索着打开门,笑道:“确有一件事需要老板娘帮我”。 王权看不见老板娘的表情,也不知自己此时神情是否如常,只能盼望老板娘看不出什么端倪。 毕竟人心隔肚皮,其如果知道自己失明,钱财惑人心之下,保不齐对自己不利。 “贵客说笑了,我还担心贵客没事要我去办呢?” 老板娘笑意盈盈的声音,让王权心中松了口气,熟练地取出一枚金锭,向上一抛,道:“老板娘,便请你帮我买来一头即将生产的牲畜,最好是牛羊狗鹿,剩下的皆是报酬”。 听到老板娘‘诶’的一声,知道她又是如往常一般咬了咬金锭,笑道:“可能办妥?” “妥妥妥,贵客放心好了,我这就差人前去”。 随着‘噔噔’的远去,王权关上房门,在大锅里摸索一番,发现竟一滴油汤不剩。 “如此也好,省得费力解释”,如果还有油汤的话,等老板娘回来,免不了要解释一番。 心中算着时辰,大概过去两个时辰,一阵嘈杂的脚步靠近,隐隐还有牲畜的呜咽之声。 门口响起老板娘的声音,道:“贵客,这大晚上的,没找到即将生产的牛羊狗鹿,不过逮着一只母狼,看这肚子,应该是快要生小狼崽子了”。 王权打开房门,对着出声的地方道:“狼也可行”。 “那就好那就好,没有误贵客的事就好”,老板娘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不客气道:“还不快将这母狼给了贵客”。 “是,是”。 此言让王权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可已经迟了。 “贵客?” 老板娘的声音略有些疑惑,王权可以想见,那制住母狼之人,此时擒着母狼递给自己,可此时自己看不见,伸手必露破绽。 忽然,面门上有风拂过,似有人在眼前摆手,王权心中暗忖:“不妙,如果这些人起了歹心,为自保,我却不得不起杀伐之事了”。 他把头一偏,试图挽救,凭着感觉伸手一接,却摸到一只有些滑嫩的手。 “贵客这是干嘛?” 王权心呼完了,赶紧收回手,叹了一口气,道:“老板娘,我也不瞒你,因一些私事,我如今双目失明,需些时日才能复明”。 安静了一会,老板娘的声音响起,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贵客这是怎么了,贵客放心,等天亮了,我便为你去请最好的郎中来给你医治”。 “呆子,还不赶紧将狼放下,带贵客去休息”。 “是是是”。 王权马上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钳住,老板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有些为难,道:“贵客呀贵客,你可是让我很难做啊,你说你身怀万贯家财,想不动心也难呐”。 “你如果自己交出所有金银细软,我便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王权不语,心中在权衡利弊,这老板娘说会放了自己,属实真假参半。 真的话自己虽保得性命,但无了钱财,又双目失明,也是无法自行去猎的林中怀崽野兽。 假的话,便只能与之拼杀一场,自己虽失明,但身轻体健,感官也灵敏于常人。 此时因静了下来,听到老板娘细若蚊蝇的声音:“去将店门关了”,然后是很轻的一阵脚步。 “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权心中权衡一定,双肘猛地向后发力,“咚”的一声,可以想见,身后之人应被撞倒在了墙上。 他回身摸到灶房门框,一步迈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往回一拍。 手沿着灶台一阵摸索,摸到刀刃时,立马拿了起来握住刀柄。 一转身,感受到劲风扑面,起刀便是一剁,只闻“啊”的一声惨叫,知道是有人中招,对着发声之处猛砍过去。 似是砍到硬物,手中刀竟有些卡住,马上发力抽了出来,右手持刀,左手摸索,身形不停地快步走出灶房。 老板娘等人本是要跟着第一个冲进灶房之人进去,但猛地看到王权挥刀,并砍伤那人,顿时都被吓了一跳。 看王权朝外走来,持刀摸索的样子还颇有章法,立时四散而逃。 王权出了灶房,侧耳倾听,身后到了一人,有两人向大堂去了,还有一人跑向了楼上。 快步追赶那两个跑向大堂之人,觉是离得近了,举刀便砍。 听到一声惊呼,手中刀划过布衫的声音传出,顺势朝前一捅。 “贵客……” 声音惊恐且颤动,王权听出是两位灶房伙计中的一位,不过此时无心管那许多,握刀一搅后抽了出来。 侧耳再听,大堂案台后有粗重的呼吸声,这是惧怕导致呼吸急促,王权两步跑了过去,对着喘息之地,将刀直接掷了过去。 “啊?不……” 苍老的声音,应是灶房老伙计无疑,至于那楼上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老板娘了。 这老板娘能经营起这么一家客栈,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不敢大意,摸索着拿起一条长凳,缓步走上二楼。 数着台阶,在一片寂静中走到了二楼楼梯口,王权将手中长凳举起,再猛然砸下,“哗”的一声,手中长凳破碎。 三楼立时传出‘噔’两声,王权一笑,这一下,怎么也将老板娘给吓了一跳吧。 摸索着手中剩余这节木头,发觉其顶部是个尖刺,便将其藏进袖中。 看差不多行了,他高声大喊,道:“老板娘,我如今不过一眼盲之人,还需你的帮衬,你如果不再想着害我,待我双眼尽复,可给你留下不少金银以做补偿”。 楼上没有任何声音,王权知道需得逼迫一下她,又道:“老板娘,机会只有一次,我只说三声,三声过后,你如果还不下来,我就算拼着一死,也要上去把你给找出来宰了”。 还是没有声音。 “一!” …… “二!” 楼上传出‘噔噔’的脚步声,王权呵呵一笑,道:“三!” “且慢!” 老板娘惶恐的声音在上地响起:“我下来,我下来” 王权道:“很好”。 老板娘下楼步伐似是很慢,等了一会后,左侧有胭脂香味吹来,王权问道:“老板娘可是来了?”。 身侧传来老板娘嗯的一声,道:“贵客,不知道要我怎么样帮你”。 王权道:“简单,前面带路,回灶房”。 王权专心倾听,脚步挪动声缓缓到了身前,因不知老板娘是面对自己还是背对自己,伸手直接一揽,摸到背脊时,马上明白老板娘是面对自己。 右手木刺霎时刺出,老板娘惊呼一声,似是不敢相信王权会突然出手。 “你……” 脸上一热,猜想应是热血流淌,左手一松,下一刻,‘咚’的一声,知晓老板娘摔在了楼梯之上。 安静听了一会,发现没了什么动静,只有楼下那母狼微弱地呜咽。 抬脚下楼,到了大堂,在案台后的老伙计身上摸索出火芯火绒,向灶房而去,在门口找到母狼,发现已经被五花大绑,倒是省心了。 进入灶房,将大锅放在灶台之上,推搡了一会,终于将其卡进火灶之中,凭着记忆找到水缸,一瓢一瓢地舀水将大锅装得差不多。 在灶房中找到被自己砍到之人,把其拖了过来放在身边,摸索着将其衣衫脱了大半。 将母狼的头颅按在其上,拽开绑嘴的绳索,能感受到母狼还在挣扎,但在王权手下始终挣脱不开。 不一会,挣扎的力度小了,撕裂皮肉的声音传出,心中一笑,这母狼总算是进食了。 这被砍死之人颇为壮实,应该足够这母狼诞下狼崽。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章:法眼观得太虚名 王权算着时辰,已过去两日了,这灶房中温度适宜,已经能闻到丝丝尸臭。 因已经多日未曾习练那吐纳之法,又接连奔波,他此刻也是产生了些许饥饿,打算再等一日,此狼若再不生产,他便要杀鸡取卵了。 这想法刚起来,他手下的母狼忽然挣扎起来,且越发剧烈。 王权精神一震:“来的好”。 他放开母狼,不去管它,它现在正值生诞之时,也无心来咬自己,正好可以让自己起锅烧水。 火灶里已经推满柴薪,他拿出火芯,一吹之下,感觉热气扑面,知道火种已出,拿出火绒挨近,感到手指灼烧后丢进火灶。 不一会,只听“呼呼”之声传出,火势起来了,王权起身走出两步,听到母狼已经跑至角落,哀嚎之声不断传出。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身后传来“咕咚咕咚”的声响,便知水已煮沸。 就在这时,母狼哀嚎之声也小了,且听到一声微弱的沉闷响声,好似什么东西落地。 待听到舔舐的声音,王权知道狼崽生出来了,上前就要擒抓,母狼威胁的低吼传来,王权不闻不问继续上前。 一声厉吠,左手被咬,王权混不在意,右手握拳,势大力沉的便砸向狼头,‘咚’的一声闷响,狼口松开。 王权却犹不放过它,以免在自己炼化油汤之时捣乱,摸索着钳住母狼脖颈,将其生生掐断,这才弯下腰,双手摸索地面寻找狼崽。 不一会,摸到湿漉漉的一团,一顿摸按,知是找到了,回身朝大锅走去。 灶房本就不大,几步便到了灶前,虽凭着沸腾的热水汽就能找到大锅,但为防意外还是伸手试了一下,结果自然是‘嘶’的倒吸一口 “噗通”,狼崽被丢入沸水之中,几声尖厉的嚎叫便没了下文。 生命之脆弱,可见一斑,王权心有所感,心里暗想道:“只平民之间便因财物而至于此,修道人的世界,想只会比此更加残酷危险”。 他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知晓前路艰难险恶,那更要以自身安危为主要,经此一事,更要果断才是。 且他心中一直记挂一事,那便是寿命,少时哄骗张新民,曾得知,修为到一定境地前,寿命不会有丝毫增长。 他的母亲张敏,听张家稀碎传闻得知,修道两百余载,本是张家有数天之骄女,却一朝不慎打落凡尘,与二十年间苍老至此。 自己再过数月便年满四十,又还剩几年可供自己参玄了道的呢?想到这,不由的产生几分紧迫之感。 若是开眼之后,木简中的内容还是如先前印契宝录的吐纳之法般鸡肋的话,便立马弃之,前往问灵山寻法。 小狼崽不过碗碟大小,只半个时辰后,王权将手深入锅中一阵摸索,发现已是化为一锅油腻油汤。 这回也不将油锅搬下来了,当即褪去衣物,爬上灶台,迈入锅中。 有了前次经验,这回感到煎煮之痛后,马上盘坐运功,霎时间,疼痛尽去,再次进入那玄之又玄,混混冥冥的境地。 此地不知年,双眼不知不觉再次冰凉起来,且还奇痒无比。 一阵凉意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火热。 未等他紧张,周围突兀地一震,好像试去一层面纱,十二卷暗紫色木简浮现出来。 他心头融入一股信息,立时明了,此地为太虚门传法之地。 此时,十二卷木简其中的一卷正慢慢淡去,直至消失不见,而又有一卷自行展开。 刚想看过去,眉心却如敷了块寒冰般冰凉,在他的眼中,木简上诡异扭曲的文字蠕动变幻,最后变得与自己熟识的文字一样。 认真看了下来,他心中欣慰一笑:“总算没有白费一番功夫”。 此中记载的,赫然就有一篇修行功法,总共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名曰:“参幽心法”。 第二部分,名曰:“太虚太魂百人卷” 让他颇为无奈的,是第三部分,竟又是一篇开眼之法,名曰‘二转灵眼’。 表明要再修行后续之法,必须开得此眼,其中竟还言“需一蕴灵饱满之物为辅”。 虽然不知道这蕴灵饱满之物为何物,但那句‘人乃万物之灵长’可是记忆犹新,他猜测恐怕是什么奇异生灵吧。 依次观看下来,他心中有了数,按照曾在董洪斌口中听到的,他猜想,这‘参幽心法’,应该就是太虚门的入门心法。 而之后的‘太虚太魂百人卷,应才是真正的修道功法,至于后缀的百人卷,他现在仓促之间,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王权并没有马上开始修习,虽然此法藏得如此之深,可终归只是太虚门的功法而已,且那开眼之法着实不像正经路数。 如果能进入昊灵派,派内应该自会传下正统修行功法,决定先将这‘太虚真经’放一放。 身体一晃,霎时便退出这太虚门传法之地,第一时间睁开双眼,心中一喜,总算是再见光明了。 虽此刻依然是夜晚,周围昏暗,但却能看到灶房窗口处的明亮月光。 出了大锅,拿起灶台上的火芯将灯烛点燃,这才观察起周围环境。 与他想的一样,死在灶房之人,被他一刀劈开脑门,如今胸腔已被剖开,应是那母狼牙口所为。 感到意外的是,这母狼通体雪白,竟是头白毛畜生。 散落在灶台下方的金贵华服已满是污渍血迹,要在穿着这一身,在外显然无法低调行走。 不过大堂后面就是老板娘和客栈伙计的住处,里面应该有干净衣物。 赤着身出了伙房,大堂中血迹斑斑,对此他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径直走向后院。 借着月光,可见后院有两座小木屋,屋前有一条晾衣绳,一大水缸。 后院右侧还有一马厩,里面两匹黄马应是多日未进食了,趴伏在地,显得有些萎靡。 看到王权出现,立马发出声声‘哼唧’,马厩旁堆了不少草料,王权拿起靠在石槽的三叉铲,给马厩石槽里铲了不少。 转头看向两座木屋,只凭门口堆放的杂物,便能看出右边是多人住在一起,猜是伙计住处,迈步走了过去。 里间布置简单,一张横铺大床,足以睡下三四人,此外只有一张木桌,三把木椅和一个木柜。 木柜里有七八件宽大的粗布衣衫,因为屋里昏暗,混搭着就穿戴了一身,转身出了此地。 用院中水缸的水洗去脸上血迹,看那两马还是哼哧进食,知道还得等些功夫。 以自己脚程,要到问灵山需得四五日不可,有一匹马以做脚力的话,应该能缩减大半时日。 半个时辰后,两马不再进食,而是时不时吃点石槽边上水槽的水。 王权知道这两匹脚力已经吃饱了,做上前去,牵出一匹翻身上马,抄起马厩上挂着马鞭,一鞭下去,身下黄马‘唏律律’一声朝旁侧小巷而去。 从客栈侧方小巷出来,借着月光,朝着问灵山方向策马奔腾。 至于客栈中发生的事,几日过去也不见有人来管,要么是此地没有镇长管事的,要么就是这老板娘关门闭店时有发生,街坊邻居已习以为常。 无论哪一种,都与自己无关了,此去求道不记年,再来时,此地恐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九章:双金买地 王权出了小镇,奔袭一夜一天,这才发现,那小镇只不过是问灵山下,众多城镇之一罢了。 如果说问灵山是尽头,那小镇只是一偏远山区而已,黄昏时,他进入一座占地颇大的城池,比之小镇不知繁华了多少。 听旁人话语之意,此地名为点苍城,城内非常慕道,每年都会送不少青年才俊去问灵山修道。 明日便是今年入道日,到时候,所有被选中的人,都会有专人驾车护送。 王权所骑黄马,此时也已气虚不已,既然有其他途径,他便想前去一试。 下了黄马,拍了拍马脸,道:“自己找生路去吧”。 选拔地点根本就不用打听,虽然入道日是在明日,但大多数人担心自己到时挤不进去,提前一天便纷纷赶去。 到了地头,王权发觉说前话之人说的不尽不实,选拔地是一方圆百来亩的平坦广场。 广场只中心凸起一层,有五六尺高,数丈方圆的玉石台,这怎么可能会拥挤。 但马上便知道,那人为什么会这么说了,与他穿着的粗布衣衫差不多之人,只能站在南边外围,堪堪占据整个广场的五分之一。 其他方向却总共只有百来人,且各自站在不同方位,都显得有些空荡。 这情况让他非常不解,但冒然询问他人也是无礼,便故意发声,语气不忿道:“广场地界这么大,怎么我等平民只能站在这外围,这是什么道理?”。 立马就有了回应,是一糙汉子,同样语气不忿,道:“说得不错,曾经只身进山,为民除害的道长也说了,人人都可入道,怎么今日却要选拔人了?”。 “说得对极,人人皆可入道,这些富贵人家仗着有几个大钱,狠毒地断了我们的入道之路”。 “我不服,我不服这规矩!”。 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忿忿不平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权心中一笑,如果不出意外,此城城主不想让事情继续恶化的话,当会派人来管的。 果然,广场内,北位站出来一中年人,声音中气十足,大喝道:“肃静!”。 王权心中小吃一惊,这声音似带有奇异之力,让他心头微微一跳,这等感觉,面对母后时也曾有过。 “此人应是位修道人了”。 广场一时间安静下来,中年人环视一圈,语气归于平淡,道:“人人皆可入道,不想遵从选拔规矩的,可独自前往问灵山,没人阻拦,但要想车马护送,就必须遵从规矩”。 “你们,还想进内圈?呵呵,这选拔广场,都是城中几家之人合力建造的,尔等可出过一枚钱财?”。 “护送车驾,也是几家之人出资打造,并派出家将跟随护送,尔等又可曾出过一分气力?”。 “如此,还恬不知耻的想进内圈,真是一众不要面皮的腌臜之物”。 他言辞犀利,丝毫不给人留情面,说的外围之人反驳不了,这广场片砖片玉,看着就价值不菲,确实不是平民分担的起的。 还有那护送之职,各家家将护送尚有薪水可拿。 而平民要护送,完全凭自身意愿,平日里还有家事要照顾,不是养妻儿,便是养老母,根本没人去做这等事。 中年人说完后便坐了回去,不一会,又出来一管事打扮的半大老头,他脸上带笑,看着很是和善。 “老爷刚才说了,方才之言,不过酒后胡言,各位不必放在心上,老爷也吩咐了,各位想进内圈也可以”。 他依然笑意盈盈,道:“圈内各方位毕竟是各家出巨资打造,是各家私物,诸位想进那家,便需付出相应代价才是”。 外围显然有颇具身家之人,一位被五个强壮大汉,环拢保护的年轻女子,发声问道:“老伯,不知买下一方寸之地,各家都是什么价钱?”。 半大管事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四个方向拱了拱手,转身便退到那中年人身后了。 果然,那年轻女子疑惑之时,除中年人方位,其他四个方位都出来一人,或老或少。 西北位之人道:“汪家地头,一两纹银一玉砖”。 “什么?” 那人刚刚说完,年轻女子差点失态,赶忙用手绢掩嘴,眼珠子一转,吩咐身边一人道:“你去找我爹要四两纹银”。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东北位之人这时道:“方家地头,一两纹银一玉砖” 王权身边有人小声抱怨,道:“他们都想钱想疯了不成,玉砖即便造价不菲,可也不过三百钱一块,现在竟然直接要价一两纹银”。 王权并不清楚此地物价和货币等值几何,在大弘朝,一金同千银同百万钱,不过觉得即便有所出入,也应该相差不大。 西南方位高家,同样是一两纹银一玉砖,可东南方位的范家,却是不同。 “范家地头,百两纹银一玉砖”。 不仅是王权身边传来对范家小声的怨怼,就连其余几家之人,也是看向范家方向。 范家来人最少,只有七人,四男三女,坐着的是一位美妇,身后两侧各站着俩位肌肉勃发的壮汉,一看便知是有功夫的。 紧挨着女子的,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眼神灵动,充满好奇之色,应是范家要送去问灵山修道之人了。 剩下那位女子应是个管事,刚喊完价格回到美妇人身边。 比起其余几家,王权倒是觉得范家好些,说百两纹银,很可能是不想有人去范家地头。 思索间,北位中年人身边的半大老管事再次出来,依旧笑呵呵的,问道:“各位可是想好去那家地头了?”。 除了那年轻女子独自去了汪家地头,买下四块玉砖之地,除此之外,再无一人出声。 “敢问范家地头,一金可买多少块玉砖?” 王权排众而出,手中两块金锭上下掂着。 此言一出,身后民众反应各异。 “金子?拿金子买玉砖?这人傻了吧”。 “这人一身粗衣烂衫,指不定是在哪谋财害命得来的”。 “对,这人手里的金子来路不正,如果是大奸大恶之人,范家名声可是要有损了”。 范家似乎很在意名誉,管事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问道:“公子可能告知金子的来路?”。 王权自无不可,将金子抛给她,道:“底部自有出处”。 女管事接下两枚金锭,翻转一看底部,赫然写着两列金字。 “大弘朝耀兴元年制,重计二两十钱”。 女管事根本没听过大弘朝,但这重二两十钱的金子可一点不假,自知无法私自做主,对王权道:“公子请稍后”。 王权点了点,看着女管事回到美妇人,将金锭递上并言语了几句,美妇人只瞟了一眼便挥了挥手。 女管事明白她这是同意了,走了回来,也是心思灵透,先是高声道: “这位公子是大弘朝子民,千辛万苦来此求道,可见其心甚坚,不像某些嫌穷嫉富之辈,道山在前,却不敢朝前一步”。 一句话,不仅将王权身份洗白并抬高一番,且还讽刺的一众民众哑口无言,这等言语手段,难怪她能当的范家管事。 女管事看向王权,作势一请,道:“夫人同意了,一两黄金值八百两纹银,公子合计四两二十钱,可买二十四块玉砖,公子请”。 这玉砖呈方形,各边一尺有余,二十四块玉砖地,站下四五人都绰绰有余,倒不用像那年轻女子一样,只能站在方寸之地不得动弹。 美妇人似是眼神不好,二人离得近了,这才微眯双眼打量一番王权,道:“我观公子有龙凤之表,怕不是普通百姓”。 王权长相随其父王耀龙,后者本就龙气环身,生的龙颜凤目,不怒自威。 他自小又在张家那玄门灵地长大,仪表岂能差的了? 不过这些自然不会说出来,即便说了,对方怕也不认得,随口道:“外貌长相父母所给,不过是沾了二老的光”。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章:宾主尽欢 此刻天色将晚。 范家主对王权的回答并不在意,只是寻常客套话。 她对身旁管事吩咐道:“将帘帐搬来,难得有客,摆上便宴款待一番”。 “是夫人”,女管制依言退下,走出广场回去招呼人手了。 期间,范家主一直与王权交谈,多数都是她在说王权听着。 王权看出范家主有事,但却迟迟不语,扯东扯西。 他心中有些猜测,此事多半是要落在其身旁少女的身上。 不过对方不说,他也不点破,乐得轻松。 经过交谈,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提前一日来。 因明日入道日时,卯时初,北位的郭道长便要开始检测来人之根骨资质,巳时末便结束。 每年只有两个时辰,能选中的便可乘坐各家车驾,由各家家将护送着前往问灵山。 所以,每次入道日的前一天,此地都是人山人海。 王权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要护送,毕竟自己一路到来,也未遇到什么状况。 在范家主口中得知,出了点苍城,便进入问灵山群了。 极远处看,因问灵山太过雄壮高耸,难以注意到群山。 独自行走的话,山路难行不说,山林中还时常会起瘴气。 一但吸入瘴气,头昏迷路还是小事,若筋疲力尽,遇上猛兽毒虫,那可是有死无生。 半个时辰后,女管事回来了,后方跟着一长串的男男女女。 当先十六个壮汉,两人一组扛着一张丈许高下的帘幕,在周围布置起来。 不用一会就将周围围了起来,隔绝了外间目光,并在各处摆好灯烛,点亮此间。 接着又是几个壮汉,搬来红木桌椅,后面的女子将手中端着的菜肴摆好,安静地一礼,退至角落听候。 范家主来到主位坐下,伸手一引,道:“公子请坐,方才买卖之规,只是为附和其他几家罢了” 她都如此说,王权自然不好驳她颜面,坐在客位上,也不吃东西,闭目养神,一派气定神闲之色 实际心里远没表面不平静,没想到要上车驾,还得检测根骨资质 范家主看他不言不语,也不动筷,心中之事也不好开口,决定做点什么,出言邀请道: “公子自大弘国度跋涉而来,想是未曾品尝过点苍城中美食好酒,席上酒,名为红蜂蜜酒,虽名为酒,但却是以红蜂所产蜂蜜酿成,乃当地美酒之一”。 王权心中也想问问有何办法避过检测,正思索如何开口发问,听她言语,知道机会来了,便顺坡下驴,道:“能得范家主推崇,想来是美酒无疑”。 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入口微甜,入腹微微发热,他非是喜酒之人,不知如何品评,实话实说道:“确实与寻常酒水不同,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范家主微微一笑,道:“公子喝得习惯便好”。 看了王权一眼,措辞一番,指了指少女,介绍道:“这是我的独女青玲,因夫家去得早,便随我姓了,公子觉得如何?”。 王权看向席上少女,吃一口这个,拿一点那个,点头道:“灵动活泼,心如赤子”。 此话却让范家主一叹,道:“正是她心如赤子,待人真诚,没有什么心眼,我这做母亲的,实在担心她去了问灵山会受了委屈”。 “范家主既然心中清楚,那为何还要将女儿送去修道?”。 范家主又是一叹,道:“以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去的,可数月前,郭道长曾言,人间要有大难将至,才不得不将她送入道门避祸”。 “只凭他人一面之词,恐是不妥吧”,王权心中不解,人间有大难,可此地可以说是在问灵山脚下,能有什么大难? 范家主神情低落,摇了摇头,道:“郭道长的预言俱是来自问灵山,点苍城能在此地立足,便是得问灵山中的道长相助,他们实在没有理由哄骗我等”。 王权无话可说,问灵山如同此地信仰,说有大难,此间中人,怕是少有不信服的。 他却并不在意,如果求道不成,蹉跎一生,对他来说就已是天大灾难了,哪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范家主看他听闻大难,依旧神情自若,不由点了点头,先不说此人有没有本事,这心性就不是常人可比。 自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短刃,放在桌上推向王权,道:“公子觉得此物如何?”。 王凡拿起短刃,抽出一瞧,寒光迸现的刀刃,根部竟有几个道字,曰:“昊枢阁制”。 竟刻有道字,很可能是修道人所使兵器,他稍微一寻思,料想是范家主要开口说事情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客气一番。 他从怀中将钱袋拿了出来,将其中大半倒了出来,道:“真是一口上好宝刀,范家主可否割爱,将其出价卖于我?”。 范家主一愣,韵美的脸上露出愕然,没想到王权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对桌上大把的金银看都没看,道:“公子何须破费,若是喜欢,我可送给公子”。 王权呵呵一笑,将短刃归鞘,收入怀中,问道:“范家主,有何话就不必试探了,现在便说吧”。 有了这口短刃,他信心大增,已经决定,如果定要检测根骨资质的话,便离开此地,独自进入问灵群山。 范家主似也知道自己表示得太过明显,现在被说破,也不矫情,道:“不瞒公子,我确有一事”。 王权点头,道:“范家主请讲,如不过分,我可斟酌应下”。 范家主道了声谢,看向范青玲,眼中有着万分的不舍。 “范家与其余几家交情不深,我这女儿去了问灵山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公子独自一人便能到达此地,想是有本事的,故我想请公子能在问灵山上多多照应青玲”。 这话与王权猜得大差不差,并无什么不妥,但他根骨资质不佳,自知是过不了检测的。 此话也不能说,万一对方将短刃收回去怎么办? 他问道:“范家主就必定认为,我能过得了明日检测不成?”。 范家主却是一笑,道:“公子原是担心此事,公子想还不知,我定苍四家,每家每过十年,便可有两个免试名额”。 “十四年前,我弟弟用去一个名额去了问灵山,十四年来,此回是第一次来,两个名额正好青玲与公子二人”。 本来范家主是想去三家之中,与范家有些生意往来的汪家游说一番,即便付出些代价,为了青玲有人帮衬,也要为她求来一帮手。 她久经世故,知道一个人在外,没人帮衬那是寸步难行,遇到危难只能叹天怨地,他人也只会冷眼旁观。 王权心中大喜,免试名额是他完全不曾想到的 不过想想也是,定苍四家所做的这一切,对问灵山来说也是送来新鲜血液,每十年给每家俩名额也是应该。 心情一阵美好,笑道:“范家主如此说,我却是没理由不答应”。 范家主心头一松,方才虽表面云淡风轻,但心中还是担心王权拒绝,此时听他答应,也是一笑,道:“对了,还不知公子贵姓何名?” 王权抬手一礼,道:“免贵姓王,单名一个权”。 “好名字”,范家主赞了一声,心中更加确定王权身份不简单,便是普通百姓,提到权,也会想到权利富贵。 普通百姓怎会让儿子有如此之志?那岂不是触犯当地的统治者吗? 而王权父母却依旧如此取名,那必有来头,不是一城之主,便是一方君侯。 这场便宴,也算是宾主尽欢,寅时初刻,散去碗碟饭桌,范家主对女管事说道:“去告知郭道长,此次范家用去两个名额”。 “是夫人”,女管事领命,掀开帘幕走了出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一章:符箓可解关 女管事走后,范家主将女儿青玲叫来,柔声嘱咐道:“玲儿,天亮之后,你要一直跟在你这位王权大哥身边,有什么事情也要和他商量着来,你听到了吗?” 范青玲乖巧地点了点头,道:“玲儿知道了娘”,又对着王权欠身一礼,很有礼貌,道:“还请王权大哥多多关照”。 王权看着乖巧的范青玲,咧嘴笑了笑,道:“好说,好说”。 他其实有一个妹妹,叫什么不知道,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公主。 很快,女管事回来了,带回两张符箓交给范家主。 范家主给了女儿青玲和王权一人一张,担心王权不解,解释道:“这符箓可免去资质检测,公子到时便知”。 王权点了点头,将符箓收起来放入怀中。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卯时到来,周围帘幕早已撤走,郭道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时辰已到,要上山的站到玉台上去” 王权立马朝着玉台走去,身后范青玲跟得很近,只有两拳距离。 另外三家也有人走向玉台,汪家算上那年轻女子共是八人,方家五人,高家四人。 南位差不多几千人,几乎都在朝着玉台而来,王权眉头一挑,人一多便会乱,这还如何检测资质? 很快,随着庞大的人流出现分层,王权心中的疑惑得以解开。 那些人越靠近玉台,身上好像背负着什么重物,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 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不适,想到这,伸手入怀拿出符箓,发现符箓表面浮现一层光芒。 “原来如此,资质越差之人,想必背负越重行步便越难,直至再无法踏出一步,而这符箓却可免去这一关”。 王权知道了这一情况,哪还会客气,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着上了玉台。 二人毫无意外,第一个踏上玉台,范青玲到了这里,伸出手指戳了戳王权,道:“王权大哥,我感觉好像背着一个小孩”。 这话王权一愣,转头看向她,问道:“你的符箓呢?”。 “我去方便,碰到一个大姐姐,她说忘记带解决的东西,我的也用完了,就将符箓给她了”。 范青玲一脸天真无邪,还以为做了件助人好事呢,王权却不这么认为,这符箓想必也不是什么隐秘,定是有人利用范青玲年纪小,哄骗于她。 转头朝自四周看了一眼,很快发现一个异样的人,汪家那年轻女子虽也是亦步亦趋的前进,但额上滴汗不生,且每一步都是一样。 王权俯下身子,指了指那年轻女子,道:“可是这个大姐姐吗?” 范青玲看了过去,嗯嗯点头,道:“是她,就是这位大姐姐”。 即便知道了,王权也不打算对此女如何,一来平白浪费自己时间。 二来呢,看范青玲轻松的模样,资质想必是极好,入了问灵山参玄,也只会比自己这根骨极差之人修的功法要好。 等双方距离拉大,范青玲也长大了,还能不能记得自己都的两说。 出于好意,道了声:“以后别和此女来往,否则只会害了你”。 范青玲小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王权大哥”。 王权嗯了一声,不再关注她,转头看向他处,环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缓步慢行,只有高家方向出了些状况。 为首男子青年模样,年纪不过二九年华,此时并不是面向玉台,而是转身面对着三位同伴。 看那情形,此人也是毫不费力,还有闲心拉拽同伴,要么是与范青玲一般资质极好,要么是带着符箓。 “此人倒颇有人情味”王权没想到,在富贵之家中也有这等重情之人。 再看别处,南位泱泱人潮之中,渐渐也有几个离众而出,共是十一人,四女七男。 女子皆是不施粉黛,穿着朴素,男子中,甚至有几个衣衫上还打着补丁。 王权心中不由地一叹,此地有资质之人尚且有这条捷径可走,可其他地方的百姓又该如何呢? 毫无疑问,对点苍城这些平民来说,这是一条跨越阶层之路。 王权在张家长大,可是知道修道人中,除亲近之人,也有严格的阶层制度。 便是他,因资质之故,在张家也只能在清行山下的张家大院,和母后庭院两处往来,其他地界一步也不可踏入。 就连张新民,也是母后担心他没有玩伴,未免性格孤僻,这才将张新民这个外甥带来,边修行边当玩伴。 也幸亏如此,仗着虚长张新民几岁,在他口中哄出来了长生之路,至今,他仍对张新民儿时的一句话记忆犹新 “阿母说了,等我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海,我就能活到一百五十岁,权哥,你只能活个七八十岁,等你死了,我每年都去给你烧很多纸,在那边肯定苦不着你,嘿嘿嘿”。 稚嫩童声犹在耳畔,此时想起,如那催命魔音。 “属于自己的海……”王权口中喃喃,双目逐渐露出坚定。 长生之路定不会一帆风顺,此时是资质,待今后呢?又会出现什么难关呢? 他可以想见,长生路上的尔诈我虞,明枪暗箭只会多不会少。 失神时,一声问候在旁侧响起,道:“这位兄台有礼了”。 思绪被这一声拉了回来,王权侧身看去,观对方服饰,是那颇为重情义的高家青年。 王权抬手回了一礼,问道:“高家兄弟有礼,不知有何见教?”。 对方忙一摆手,道:“兄台误会了,我不是高家人,我叫孙年春,一年前,是父亲将我留在高家,想让我今日参加入道选拔”。 王权笑了笑,语气恭喜道:“原是孙兄弟,我名王权,孙兄弟成功登台,却是值得恭喜”。 孙年春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道:“虽是可喜,但几位好友却是没能跟上”。 “哈哈”,王权洒然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孙兄弟实在放不下的话,等修得道法,时常回来相聚不就成了”。 被王权洒脱的笑声感染,孙年春赞了一声,道:“王兄好心态,说得是啊,又不是生离死别,来日还可相见”。 王权轻轻点头,来日相见?此去不知多少年才能修成下山,那有自己说的这么简单。 不一会,汪家上来三人,两男一女,那年轻女子赫然在列。 她似是有些心虚,不敢去看范青玲,王权根本懒的理会她,与孙范二人在玉台上站住一块地界。 方家五人,只有一人走到玉台前,却始终无法迈步上来,将脸憋的通红。 汪家两男子中,长相儒雅的似是与他相识,上前鼓励道:“鹏兄,只差一步,最后一步,你我兄弟便能共入道门了”。 方家男子也是争气,挣扎半天,右脚总算是抬了起来,浑身已是止不住的在颤动,儒雅男子伸手拽住其臂膀,猛地就是一拽。 方家男子直愣愣地被拽倒在玉台上,顾不上已渗出热血的嘴角鼻头,他爬起来一拱手,道:“今日成兄之恩,日后必当报之”。 儒雅男子将他搀起,拍去其身上尘土,欣慰言道:“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气”。 虽出自不同家族,但却亲如真兄弟,在场几人也是点头表示感动。 两个时辰说起来长,随着南位上来三女两男五人后,时间便要到了。 郭道长已经在北位座上起身,朝这边走来,并开口道:“时辰已过,都给我回去”。 没人敢忤逆于你,挨近玉台之人,面上神情或是遗憾,或是感叹,或是失落,纷纷转身往回走去。 “尔等便是今年可以入山之人,都回去收拾行装,一日后,午时之前,给我到达城门车驾上坐好,过时不候”。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二章:为防毒手认兄亲 玉台上的十二人,或是点头表示知晓,或是回答表示明白,然后都是回转自家地头了。 孙年春很有礼貌,走时行礼道别:“王兄,一日后再见了”。 王权自然回礼,道:“一日后再见”。 实际他与孙年春并没有交谈多少,只是凭第一印象觉得此人不错罢了。 带着范青玲回到范家地头,范家主知道规矩,一日后便要走了,看王权转身欲走,便出言挽留。 “公子请留步,公子照顾小女无以回报,左右不过一天时间,公子不妨来范家暂歇,也可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王权寻思自己也是要去找住的地方,想着在哪住都一样,便应了下来,道:“如此便打扰了”。 范家主道了声无妨,便招呼着王权一同往范家回返。 路过裁缝店时,范家主脚步一顿,回身问道:“公子衣衫已不能御风抗寒,我的意思,是想给公子做两件新装,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权对此没有意见,虽多日不曾习练那吐纳之法,但区区寒冷还奈何不得他。 只他习惯在袖中装着物什,这几日揣在怀里总觉取拿不便,附和道:“就依范家主之意吧”。 裁缝店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见范家主进店,一脸讨好之意,笑言道:“清早曾见喜雀栖在房头,我便知今日必有贵客临门,范夫人可是要给千金做几件新衣,好漂漂亮亮地进入道门?”。 没想到这老板口才甚是不错,给范青玲逗了‘咯咯’直笑。 范家主和气一笑,对裁缝店老板示意了一下王权,道:“非是给小女做衣,而是这位公子”。 裁缝店老板见王权虽一身粗麻布衣,但身量八尺余,凤目龙眉,面如冠玉,情不自禁伸直了手臂,比起大拇指,出口便赞美。 “这位公子龙凤之表,日月之资,生得好一副帝王面相,虽此时名头不显,可老裁缝我,也是阅人无数,公子这等面相,日后那可是要鱼跃龙门,成王成将的”。 王权心中一笑,这裁缝老板看得还挺准,自己若不来求道,此时应已是大弘朝第二任皇帝了。 裁缝老板拿出量衣尺,伸手一请,道:“公子这边请,让我为公子丈量一下尺寸”。 王权上前来到空处,裁缝店老板动作娴熟,没一会便将各处尺寸一一记下,问道:“不知公子属意何等款式,何等布料?本店都可做的”。 王权稍稍思索便有了想法,道:“即是入道所穿,自然要做道袍,便做一件直裾道袍”,还不忘提醒道:“囊袋绣在袖里”。 裁缝店老板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啊公子,听公子之言,想必今日入道得选,一日后就要走了,老裁缝我今天抓抓紧,明日就可来取”。 “那便辛苦你了”,王凡作势就要伸手入怀取出钱袋,范家主却抢先一步,道:“娟儿,给一两黄金”。 “是夫人”,女管事自腰间钱袋取出一枚小金元宝,在裁缝老板直勾勾的注视下放在了案台上,道:“老裁缝,要用店里最好的料子知道吗?”。 老裁缝见了这小金元宝,差点走不动路,听到女管事的要求,拍得胸脯‘砰砰’响,谄媚笑道:“这个您放心,保证用最好的,不然老裁缝我拿得也放心不是”。 见范家主付钱,王权也乐得自在,出了裁缝店,到了范家大宅,已临近午时。 范家主边迈入大门边吩咐道:“娟儿,为公子收拾出一间上房,再吩咐伙房做饭”。 “是夫人,娟儿理会的” 范家主对女管事做事很是放心,点头嗯了一声,回身对王权说道:“公子,临近饭点,不如吃些酒菜再回房休息”。 范家主这明显是有话要交代,王权也不好回绝,道:“范家主客气,我来是客,客随主便吧” 进入大院,发现院子左右种有两小片青竹,外围种有一种黄绿色花朵,一条主道分出四五条白石小路铺展在院中,整体显得很是幽静。 进入正堂大厅,分宾主落座,范家主拉过范青玲,看向王权,问道:“公子,今天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王权拱手一礼,道:“范家主直言就好,能帮我尽量帮” 范家主叹了一声,道:“今日选拔时,我见到方家四郎方鹏也是登上了玉台,此子心术不正,喜好幼女,曾多次来哄诱青玲,只是俱被我赶了出去”。 王权一愣,心中浮现一张口鼻渗血的脸,没想到此人还有这等癖好。 那儒雅男子能与此人交好成这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怕是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范家主宽心,我如果看到此人纠缠令爱,定不轻饶”。 范家主却叹了口气,道:“我是信得过公子的,只是路途之中,恐出意外”。 王凡不解,问道:“有四家家将护持,此人莫非也敢下手?”。 范家主沉重点头,道:“护驾家将中,我范家虽也请了不少,但据我所知,其等不仅只收我一家薪俸”。 “这也简单,我与令爱同乘一驾便是”。 范家主语气一提,略显欣喜,道:“公子可是当真?”。 王权觉得,不过是坐同一车驾,这还能骗她不成? “自然是真” 可下一刻,范家主的话语却是让王权不由愣住。 范家主语气有些急,拍了范青玲一下,道:“青玲,还不快拜见兄长?” 王权还没反应过来,范青玲已经跪在王权面前,一个叩首,脆生生道:“兄长在上,请受玲儿一拜”。 王权赶忙起身,心中万分疑惑,道:“范家主,这是何意?”。 范家主见王权反应不小,担心他一气之下摔门而去,忙解释道:“公子且听我说,曾经入山队伍出过一次意外,便有了一条严规”。 王权不语,静候她的下文。 范家主接着说道:“八年前,汪家一儿郎与一名唤于芳的女子互相心慕对方,可汪家家主汪磊,执意让这位儿郎进山修道”。 “父命难违,所幸于芳最后也成功登上玉台,入山途中,二人本想私奔,却反而招来一黑鳞大蟒,入道之人加上护送家将,共计五十余人丧命”。 “此后郭道长便加了一条规矩,非亲属之人不可同乘一驾,违者定不轻饶”。 王权这时插了一嘴,有些不明白地问道:“既然如此,方鹏又怎能有机会?”。 范家主摇了摇头,释疑道:“头两年的确没有任何人违背,但现在这些家将,有些同吃四家薪俸,四家之人有什么小动作也只睁一眼闭一眼虚应故事”。 范家主神色哀怜,语气低落,道“我却是担心,到时玲儿遭难,公子却被自家养的家将所阻,这才出此下策”。 王权算是明白了,在城门口上车时,是一人一驾,或是与亲属之人一驾,但出了城,四家之人便可为所欲为了。 她对女儿做的一切确实疼爱有加,甚至故意不将话说明白,让范青玲认下自己为兄长。 虽被哄骗心里有些不悦,但内心深处,也想看看像范青玲这等资质绝佳之人,修行起来是什么模样。 说不定范青玲能早自己许多时日,提前进入昊灵派,到时如果能通过范青玲得到昊灵派上法那就太好了。 范家主看他一直不言语,心中也是忐忑,试探问道:“公子可是不愿意认下青玲这个妹妹?”。 王权拉回思绪,闻言笑道:“青玲如此惹人怜爱,我又怎会不愿呢?”。 范家主松了口气,随后提议道:“如此便好,方才略显匆促,待酒菜上来,就让青玲奉上敬长茶”。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三章:第一关 敬长茶王权听都没听过,发问道:“这敬长茶又有什么说道?”。 范家主此时心情不错,笑着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认晚辈只需受晚辈叩拜之礼,认长辈却需三叩三奉,其中一奉便是奉上敬长茶”。 “其余二奉又为何呢?”,王权必须问清楚才行,此地与大弘朝中的习俗大有不同。 “其余二奉”,范家主伸出一指,道:“一为奉命,俗话说,长辈有事,晚辈自当服其劳”。 伸出第二指,道:“二为奉养,俗话说,得长辈护持,当为晚辈之供奉”。 说话间,女管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搬椅搬桌,端着菜肴的侍从。 范家主伸手一挥,道:“娟儿,先让候在一边,将金花茶叶和茶杯水壶取来”。 “是夫人”。女管事走出大堂,不一会,双手托着托盘回来了。 托盘上有四物,两个茶杯,一个水壶和一个竹筒,女管事走到近前,微微俯身,道:“夫人,取来了”。 范家主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的范青玲,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道:“青玲,给兄长沏茶”。 范青玲明显精通茶艺,丝毫不显生疏,温杯、投茶、注水、刮沫、搓茶、摇香、入海,一气呵成。 似也是知道要做什么,范青玲恭恭敬敬的,将没有一丝茶屑的茶水端至王权面前。 王权伸手接过,端在手中,不用范家主提醒,范青玲已然双膝跪地,这让范家主欣慰的点了点头。 “兄长在上,请受妹妹一拜”,说完便恭敬拜了下去。 “兄长喝茶,请受妹妹再拜”,王权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感觉还真不错,清新肺腑,只觉呼吸通畅。 见王权喝茶,范青玲再次一拜。 “长兄如父,请受妹妹三拜”,再次叩首下去,却久久不起身。 王权伸手虚托,道:“玲儿妹妹快起来吧”。 范青玲这才站了起来,范家主此时发话,道:“青玲,你记住,以后这位兄长,便是你在外唯一的亲人” “怀疑谁都不能怀疑兄长,不信任谁都不能不信任兄长,有什么事情也要与兄长商量才行,你记住了吗?”。 范青玲双眼微红,语气略带哭腔,道:“玲儿记住了,玲儿只是舍不得娘亲”。 母女分开,骨肉分离,本就是世间悲情之事,范家主微微抬头,不令眼泪落下,道:“有玲儿这句话,为娘便知足了,好了,吃饭吧”。 席上,出现一幕奇异场面,范家主给王权频频夹菜,王权则在范青玲的碗中不断添菜。 范青玲心情一直有些低落,小脸埋在碗沿儿上扒拉饭菜。 直到申时,才在女管事的带领下进入备好的房间,女管事临走时,拜托道:“公子,家主只有小姐一个女儿,还请公子多多费心”。 “范管家请放心,我既已认青玲这个妹妹,只有我还活着,便不会让她受委屈”。 女管事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道了声:“公子早些歇息,明日自会有人将新衣取回”,走了 房间木质地板铺就,圆桌圈椅,带蚊帐的床榻,床下设有足踏,一旁立有木制衣架,角落里甚至有一扇屏风。 坐在圈椅上,从怀中将短刃取出,拔出鞘,目注‘昊枢阁制’四个道字。 “莫非昊灵派的兵器?” 这点苍城就在昊灵派外院问灵山下,刀身上还有这等字样,实在让人觉得二者有所联系。 猜测昊枢阁应该是昊灵派中,类似皇城里打造兵器的地方。 摇了摇头,还是决定不再想这事,起身在床榻上坐定,运起那吐纳之法。 下一刻,意识再次来到太虚门传法之地,如今这吐纳之法,已经成为进入此地的钥匙。 今日在检测广场,见到那些资质上好之辈,他有心试试自己修炼入门心法的话,到底会差到什么地步,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意识看向‘参幽心法’,其中记有三个阶段,‘通魂’、‘融魄’、‘生幽’,每个阶段都详细记有步骤,好像生怕修此法之人行差踏错。 看了一遍记下,身体一挣退出此地,正领趺坐,运转起第一步‘通魂’。 运转的瞬间,安定心神立马产生悸动,心中生出无限冲动,恨不得马上去寻一个绝世美人来行那翻云覆雨之事。 对此,通魂部分已有详细记载,王权事前虽做好准备,但也差点没忍住就要立马起身。 此为‘过阴关’,是通魂阶段的第一步,由人魂幽精主导,要过这一关,不仅不能去无视,还要仔细去感受,做到纵有万般情欲加身,却依然冷眼旁观不为所动的地步,如此才算过了。 说起来轻巧,实际过起来却是万难,脑海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立马打断修行去做此事的想法。 通魂部分上记载,一但此时打断退出,不仅伤了人魂,成为自阉之人,更甚者,可能会永远梦醉于情迷色爱之中。 经过了初始的猛烈冲动,躁动的心绪开始慢慢平复,虽欲望想法犹在,但好似开始脱身事外,离自己远去。 慢慢地,这些想法如有人在耳边恣意漫说,他非但不觉赞同,且心中还生出厌恶。 这让他不由一惊,这等情况,说明自己已经走上的岔路,继续下去,便会越发作呕,直至再不愿行成人之事。 知道不能如此下去,他按照心法上的记载,强忍恶心,细听这些言语,并在心中做出回应与赞同,如两个登徒浪子。 根本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感觉与这等想法相处了已有半辈子,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直到远远传来另一个声音“公子,夫人要我来告公子一声,快该动身了”。 女管事的声音方落,他只觉‘砰’的一下,男欢女爱的想法静了下来,如一位好友,虽陪在身边,但却不来相扰。 这情况,正是通过‘过阴关’的描述,王权哈哈一笑,大声朗道:“恣情纵欲又岂能束我?” 起身下了床榻,走向屋门,开门见天色暗沉,应是即将破晓。 而门口的女管事正一脸不解,手中有一件叠好的衣袍,和一个简致包袱。 看他出来,女管事将两样东西递来,并道:“听公子方才语气,应是心情不错,可否告知是何意思?”。 王权接下两物,笑了一声,道:“并无何意,只是有感而发”。 并不想在这事上扯太多,想到刚才听到,问道:“可是到时日了?”。 女管事嗯了一声,道:“公子一日未曾出门,此时也经寅时,等公子换好行装便可以走了” 我却点了点头,让女管事稍后,进屋关门,将两物放在圆桌上,利落地褪去粗衣。 拿起这件新衣道袍,发现做得跟道袍半分相似也无,倒是华丽非常,用的还是金丝云纹布料,与来时那件鎏金皇子衣袍倒是有几分类似。 内衫内裤、长筒长袜、束腰丝绦、束发玉箍俱全。 穿戴整齐,将钱袋短刃收进袖中囊袋,拿上包裹打开房门,女管事素养极好,脸上没有任何不耐之色。 侧身伸手请道:“公子这边请,夫人已备好马车,送公子与小姐前往城门”。 至于已过去一日,王权对此早有预料,自印契宝录发生异变以来,不管是壮大那神秘东西,还是炼畜开眼,过去的时间都与感觉中不一样。 跟着女管事七拐八绕,到了门口,发现范家主与范家主站在一起,正等自己。 只是王权此时身穿金纹袍,顶发束玉箍,行走间气质非凡,饶是范家主家大业大,也是轻微倒吸了一口气,赞道:“公子果非寻常人家” 王凡上前刚要行礼告罪来迟,范家主却伸手虚按,眼中很是赞赏,笑道:“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公子既然到了,这就走吧”。 王权点头同意,与范家主范青玲二女一同上了车厢,马夫挥动马鞭,拉拽二马便朝着城门而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四章:一语点醒 车厢内,范家主母女和王权正侧而坐,范家主率先打开话头,道:“当日,我见公子与住在高家的孙年春似是相识?” 王权摆了下手,道:“谈不上相识,说过几句话,算是点头之交”。 “这我便放心了”,范家主好像松了口气,王权一听就知其中必有缘故,问道:“莫非此人出了什么事?”。 “公子说对了”,范家主点了点头,道:“城中,周家药房大掌柜周庚,他的小女周艳珍也是今年入道的人之一,想必公子也见过。”。 王权几乎是立马想到,那哄骗范青玲符箓的年轻女子,问道:“可是买下汪家四块玉砖的女子?”。 “正是此女”,范家主有些感叹,道:“周家,也仅次于我四家,此女制药天赋极高,又深得周庚喜爱,本是周家药房下一任掌柜”。 “可却一心只想入山修道,上月还闹出不小的笑话才让周庚同意,也是没想到,此女竟真的一举登上玉台了”。 王权心想,如果范家主知道此女之所以如此轻易登台,是因为爱女青玲的免试符箓被此女骗走了,不知是否会去找周家理论。 “因为周庚长子二子都没资质修道,这结果也让周庚喜忧参半,喜是周家也不是无人,忧的却是与我之愁一般”。 王权了然,这周庚也是深爱小女之人,担心小女上了山后受了欺负。 “本来周庚看女儿在汪家那边,想着去跟汪家走访一番,可谁知,还没动身,孙年春找上门说要迎娶自家女儿”。 这让他眉头一挑,没想到颇重情义,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孙年春,在正等时候还有心思做这等事。 看出他的疑惑,范家主呵呵一笑,声音低了一度,道:“他人不知缘由,周庚又岂会不知?猜到这定是自家女儿用迷汉香惹的祸”。 “这迷汉香便是此女自己配置的,上月便是用此香,竟然让郭道长的一个侍从,疯狂地迷恋上了她”。 王权释然,原来是用迷药,此女让孙年春迷上她,无非是想,上了山后,可以得到孙年春的帮衬,总好过孤单一人。 范家主还在叙述此事,只是带了些自己的猜想,道:“而在昨日,周庚竟直接将爱女嫁给了孙年春,我认为,这与公子认下青玲之事相同,毕竟那孙年春同样也是登上玉台之人”。 这个说辞王权是认同的,周孙二人如今已成夫妻,虽然仓促,但礼仪已成。 现在众人皆知,上路时,便可同坐一驾,作为父亲的周庚或许有些不愿,但为了女儿能有个人帮衬还是会同意的。 王权见范家主虽止住了话头,但依然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道:“范家主,如今已是一家,有何话但说无妨”。 范家主斟酌一番言辞,开口道:“我之意是,保险起见,公子还是不要与孙年春有所往来了,周艳珍会否对公子用那迷汉香,属实难以预料”。 “那便依范家主之意吧”。 答应范家主是为了以安其心,他如今迈过‘过阴关’,无限情欲时刻伴在身边,但却干扰不得思绪分毫,便是再迷人的香,又能奈他如何? 范家主点头称谢,这等让别人与他人决断之事,无论是不是一家人,说出来都难免有些强人所难之嫌。 应是上了大路,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但颠簸却少了不少,车厢内也安静下来,知道大难将至的范家主,一路上都紧紧攥着范青玲的小手。 范青玲今日的穿着显然是范家主所为,往日里锦罗玉衣,金装素裹,活脱脱一个小公主的模样。 今日却素雅紧致,手上头上也没了饰品,如果不是皮肤白皙很是细嫩,真可当做一位普通百姓家的小姑娘。 这般打扮,平平无奇毫不惹眼,范家主的打算应是让范青玲作为一个寻常平民的身份,在问灵山中不求入高士法眼,只求平平安安。 但王权知道,以范青玲的根骨资质,即便再是遮掩,一旦修行起来,难免不被人注意。 不到半个时辰,速度慢了下来,王权掀开帘子,发现已能看到远处写着‘点苍城’的城门。 城门前有十一辆马车前后一字排开,每辆皆以四条拳头粗细的链条接壤。 车厢左右有骑跨着马匹的家将,个个披甲戴盔手持利器,或两三人,或站有四五人,俨然是一队戒备森严的车队。 范家主偏头看到窗外,适时解释道:“这些护送车驾共有二十余辆,家将也有近百人,只是从未有过那年可以尽数用到,这些家将本也是每驾配备两人,如今多出的,是要跟去一趟,好混一份薪俸的”。 这等人在哪里都不缺,可即便四家家主心里明白,却也不得不默许这样的行为。 毕竟这份活儿的危险程度也是极高,运数差点就要丧命,如果在薪俸上斤斤计较,恐会落得一个,再无人来护持车队的下场。 郭道长站在车队前方,身形站得笔直,马车在不远处停下,王权与范家主母女一同下车来到郭道长面前。 “既然都到齐了,就上车吧,这就要走了”,郭道长面容严肃,看不出喜怒,说完就让开身子。 范家主却告歉了一声,道:“郭道长,昨日小女玲儿已认王公子为兄长,行了三叩三奉之礼,就让他们同坐一辆吧”。 郭道长眉头微皱,道:“昨日一天时间,为何不提前来说?”。 范家主再次告歉一声,刚想开口,却被王权抢先,拱手一礼,道:“郭道长见谅,昨日因我之故,未能提前去报”。 范家主也想过派遣一人去告诉郭道长,但以她的了解,凭郭道长严厉的性子,没有认亲双方在场证明,其未必会同意。 可王权昨日一天未出,范家主以为是入道日那天一日未睡累了,也不好前去打扰,便想着今日提早前来,好少备一辆车驾。 车队卯时初便要出发,但王权直到寅时才出来,这才导致如此。 郭道长听王权说得干脆,习惯使然本想呵斥一声便算了,但却在后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异样气息,凝眉打量了一番,却又看不出问题。 这却让他口中之言未能说出口,换言道:“如今车厢已经连接妥当,只剩中间一辆和末尾一辆,自己选吧”。 范家主想了想,属意中间那一辆,觉得如果遇到野兽伏击,马匹受惊,末尾车厢被挣断链条,或是锁链连接处的车厢散架,那可就孤立无援了。 自认为也不能私自做主,还是要与王权商量一下,毕竟到时候能保护女儿的就只有他了。 “公子,以你之意呢?”。 王权想都没想便有了决定,道:“我认为应该坐末尾这一辆”。 范家主自然不解,问道:“可是有什么缘由?”。 回应她的是王权理所应当的话语,让范家主脸色一白:“最后一辆,若遇危难,方便弃车走脱”。 这倒不是假话,而是他有自信,凭着身轻力气和手中短刃,在林中杀一条路出去,但现在如此说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不妥不妥,如此一来,岂不是脱离人群,将自身置于未知的危险中了吗?”。范家主连连摆手,很不认同。 王权没有立马反驳,而是低声道了句:“范家主,你且看清中间那辆前后都是谁?”。 范家主不像王权耳聪目明,真的是眼神不好,赶忙叫来身后的女管事,让她赶紧去看一眼。 女管事一路小跑,回来时脸色都不是很好,沉声道:“夫人,前面是汪家的汪成,后面是方家的方鹏”。 范家主心里一惊,低吸了一口气,暗呼侥幸,如果没有王权提醒,以她谨慎的性子,有很大可能会让女儿坐上中间那辆。 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可真是亲手将女儿送入虎口了。 她不由地点了点头,对王权投去感谢的目光,道:“那就听公子的,坐最后那一辆吧”。 她决定一出口,女管事便向后招呼了一声,身后走来几位女子。 每人手中都有不少东西,或吃的糕点酥饼,或休息用的毛毯蚕丝薄被,上了车厢便开始布置。 范家主疾走几步,到了郭道长前,道:“劳烦郭道长久候,小女和王公子就坐最后面这一辆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五章:计从心中起 “那就上车吧”,郭道长点头嗯了一声。 范家主欠身一礼,回来让王权与范青玲上车。 王权看了一眼郭道长,发现此人站在原地未动,不解问了一句:“郭道长难道不一同前去”。 此语让范家主摇头一叹,道:“本是应该如此,只是听闻,许久之前曾有一次” “郭道长前去后,城中遭了受惊象群的践踏,以至于几十户房屋被毁,几百口人家丧命,自此便不再跟随车队,改为坐守城中了”。 王权释然点头,若不如此,以防走后家人遇难,怕是没有青年才俊再参加入道进山了。 他一把将范青玲抱上马车,自己上去后,便听到范家主不舍的告别。 “公子,此一别也不知能否再见,玲儿就拜托你了,她如果撒泼耍性,不听劝告,公子可代我打罚于她”。 “范家主保重了”,王权抱拳道别,范青玲却一下钻了出来。 她扶着车厢门框,绷着小脸不哭出来,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道:“娘亲你放心,玲儿一定听兄长的话”。 随着分离的话语,车队缓缓开动,向着城门外而去。 出了门洞,王权举目看去,城门外大概二三里地之内没有任何异状。 而这距离之外,便是影影倬倬的森然密林,和层峦叠嶂的群山,其中最雄伟,也最是高大的便是问灵山。 虽然此时天色才蒙蒙亮,但在此地看,比在小镇时看的却清晰许多。 半山腰之上依旧是云山雾罩,好似直接天中云层,乍一看,如一根撑天之柱。 王权收回目光,见身旁两侧竟然只有两个家将,却每人骑着一匹另还牵着一匹,这可与先前所见有所出入。 他对着左侧骑马的家将一拱手,问道:“这位将军,为何我这车厢只有二位跟随,其余将军去了何处?”。 这家将因在末尾,也是见到王权和范家主一块来的,且看他穿的华贵,长相不凡,以为是少爷一流,耐心解释了起来。 “公子应当知晓,因公子与范家小姐同乘一辆,中间那辆便空了下来,很多弟兄便商量轮流去休息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万一出了意外,这怎么来得及反应?”。 王权还未怎样,站在身后的范青玲却不乐意了,直接质问了起来。 本以为这家将会因此反斥或者理亏听斥,但没想到却是哈哈一笑,道:“范小姐多虑了,如今我等所持兵器都是郭道长所赐,对付几窝黑熊猛虎都绰绰有余”。 这话让王凡来了兴趣,想拿过兵器看看,便取出钱袋,拿了两块银锭子出来,递给家将道:“将军,可否给我看看兵器,这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家将没想到王权出手如此阔绰,这俩银锭子够他护驾三四次了。 觉得现在反正也没危险,给他看看兵器就能拿钱,却是没理由拒绝。 他左手牵着别人的马和拎着大钺,右手将腰间宝刀抽出,将刀柄递给王凡。 王权拿在手里观摩,果然不出他所料,刀身根部刻有道字,赫然便是‘昊枢阁制’。 如果这些兵器都是如此,也难怪这家将敢如此放言,也没多看,马上又还了家将。 转身进了车厢,内部空间不小,坐下四五人都是够够的,正后方和左侧的横板车座上,都已经铺上了柔软的毛毯,右侧放置了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不少酥糕甜饼。 范青玲此时坐在左侧,眼巴巴地看着王权。 想着这么早便出发了,范青玲昨晚有没有休息都是问题,可能被范家主拉着,叮嘱了一整夜都有可能。 “玲儿,现在离进山还早,困的话就睡会儿吧”。 范青玲却是摇了摇头,问道:“兄长,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啊?”。 王权一怔,觉得很可能是范家主告诉的她,要她提防方鹏,问道:“可是范家主告诉你的?”。 “是玲儿自己猜的”,范青玲声音有些小,道:“娘亲先是让我跟着兄长,然后又是认下兄长,我再笨也看出来娘亲是要兄长保护我”。 “玲儿可是不笨呐”,王权微微一笑,坐在她的身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解下包裹,打开翻找起来。 里面有不少大小金元宝,还有另两套衣袍,就是没有纸墨笔砚。 他看向范青玲那个包裹,问道:“玲儿包袱里可带了纸墨?”。 “带了”,范青玲点了点头,将膝上包裹拆开,拿出毛笔和几张信纸,还有一茶杯大小,装有墨水的墨绿竹筒。 王权将其放在木板之上,提笔便写下八个大字。 “符箓用的可是顺心?”。 又在右下写上署名,写了两份,拿起来吹干,正在想用什么装的时候,无意间瞥道范青玲腰间绣囊,问道:“玲儿,你这绣囊里可有什么贵重之物?”。 “只有娘亲给的一些钱财,兄长要用吗?”,范青玲边说边解下绣囊。 “能否解决方鹏那厮,就看这一手的了”。 王权将绣囊中的小金元宝尽皆倒出,将两张写有八个大字的信纸折叠几下,其中一张放进绣囊,另一个拿在手中。 将口绳绑好,从自己散开的包裹里拿出两块大金元宝,每一个起码五两重,沉甸甸的,这才走出车厢。 他背着手走了出来,朝车厢后看去,发现已经快看不见城门了。 这个动作,直接将背在身后的大金元宝,露在了左右家将的眼中。 听得两声倒吸凉气的声音,王权心中一笑,转过身来看了看左右家将,道:“二位将军,左右也无危险,不如玩个游戏如何?”。 “好”。 “什么游戏?”。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后者看来还是个稳重点的人物。 王权左手两块大金元宝,右手绣囊和折叠的信纸,笑了笑,道:“不知二位可是认识周家小姐的丈夫孙年春?”。 这回右边的家将抢先回答,道:“怎么不认识,在下便是高家家将,平日里见这孙年春也是个彬彬君子,没想到也是个攀荣富贵之人”。 对他的言辞王权不置可否,举了举右手,接着道:“这个游戏很简单,孙兄乃我好友,我这有两件东西,二位一人拿一个,谁先将之送到孙兄手里,这两块金元宝便是谁的,如何?”。 孙年春如今被周艳珍迷住,给他也就相当于送到此女手中了,等此女看了,定会担心这事被自己泄露出去。 到时候入不了道事小,让她独自回去才是大事。 要想避免此事泄露,她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过来杀了自己这个知情人,要么过来迷死自己。 不管那个,只要她来了,可就不是那么好走脱的了。 这俩家将一时都沉默了,应是在权衡利弊,因担心他俩还有点职业操守,王权又添了一把火上去。 “不瞒二位,我这还有不少金元银元,这今后入了道山怕是也用不上了,路途之上咱们耍耍趣事,品品茗,我高兴,你们也有的赚不是?”。 这下他俩可忍耐不住了,若是两块还好说,可现在也说明了,还有大把金银呢。 要能多来几块,后半生都不愁了,那还护送什么车驾。 高家家将一抱拳,语气略带兴奋,道:“没想到公子还是个雅人,既如此,高某今日便陪公子尽兴了”。 他这一抢先,可把左边的整急了,也是赶紧表态,生怕迟了捞不着金子,道:“我也应了”。 此人性格不愧是稳重点的那个,应了后,第一时间将手中大钺放在王权脚下的车厢上,另一匹马的缰绳也是被他拴在锁链上。 高家家将一看,也是有样学样,待二人做完这一切,王权哈哈一笑,将绣囊给了右侧高家家将,折纸给了左侧家将。 金元宝若是一人一块的话,二人或许还有心思想着看一眼里面的内容,但现在是两块,对面甚至有个竞争对手,这哪里还有心思看。 拿到手便紧紧抓在手里,等王权一声令下就会策马奔腾出去。 看他俩都是面色潮红了起来,知道已经是绷紧了身子,他笑道:“二位将军可准备妥当了?”。 “妥了”。 “嗯”。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六章:一计请周女 得到二人回应,王权道了声好,声音慢慢拉长,道:“二位将军,这便去吧!”。 ‘啪啪’两声马鞭,俩人俩马猛的速度一增,随着马蹄声远去,二人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这里的动静很快被前面车厢的人察觉,那人掀开车厢左侧窗帘,朝前看去。 俩家将已经跑远,此人只能看到左侧这家将一个背影,回头朝王权看了过来。 王权认出,这是平民百姓中,长相憨厚的男子。 对着他点了点头以示礼貌,对方同样点头回礼,随后合上了窗帘。 二人车厢相距大概近三丈的距离,就算他听力再好,有轮毂声和马吟声遮掩,想听清楚也不容易。 两位家将都很卖力,不出一炷香便回返了,是那高家家将第一个回来的,左侧这位却是慢了不少。 “公子,已将绣囊交给那孙年春,只是那周家小姐好不讲理,孙年春还没看就给抢了”。 王权心中一笑,这不是更好?本来就是让她看的。 见高家家将盯着大金元宝的眼神热切,王权爽朗一笑,将他的手拉过来,两块大金元宝直接拍在他的手里。 根本顾不上手心的疼痛,他摘了盔甲就放嘴里挨个一咬,见咬痕处皆是明晃晃的金色,这才大喜道谢:“谢公子赏赐”。 左侧家将虽然戴着头盔,但也能从伸着的脖子看出,他艳羡得很呐。 王权还有别的事要他俩去办,对他这个反应非常满意,转身掀开门帘回了车厢内,又从散开包裹里拿出两块大金元宝。 双手各拿一个,左右惦着又走了出来,范青玲也是好奇,起身跟了出来。 “两位将军,我这可是还有游戏呢,二位可要休息一会?”。 如果没拿两块大金元宝便直接问,他俩可能会以为已经没了,未免白跑一趟,可能还要推辞休息。 现在又是两块明晃晃的大金元宝在前,那还要休什么息? 高家家将显然是尝到甜头了,立马锤了两下胸脯,表示道:“公子直说就成,只要是能办到的,在下必当尽力。” 左侧家将一看,这回又被他抢了先,仅剩的一点稳重也撇了个干净,忙道“在下也一样,公子有吩咐但说无妨。” 王权洒脱一笑,摆手道:“诶,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才那信上写的,是想让孙兄来我处,与我叙叙旧聊聊天,可是却被嫂嫂夺去,也不知此时如何了。” 他暗中看了一眼没戴头盔的高家家将一眼,发现自己说要孙年春来自己这里时,对方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为难之色。 顿知范家主曾说的,这些家将虚应故事的事儿是真的,那就好办多了。 “这回,就请二位将军替我前去问上一句,如果孙兄愿来我处,那便将之带来,谁带来的,这两块金元宝便是谁的,如何?” 这回反而是高家家将长了个心眼,问了一句,道:“公子,我看那周家小姐跋扈的很,她如果要一起来又该如何呢?” 王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这高家家将猜了个差不多。 他就是要让周艳珍来,此女看了信纸内容,说不定现在正在疏通关系,想着来此除掉自己呢。 高家家将的话,左侧家将也是认同,因他送的折纸,递给孙年春时,刚伸出手就被她夺了过去,生怕孙年春看到一样。 王权对此微笑点头,道:“将军所虑不无道理,这样吧……”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玲儿,道:“玲儿,你去我包裹里再拿两块金元宝,要拿大的,反正留着这许多也没用了”。 “行兄长”。 范青玲掀开门帘进入车厢,二人说的话被两个家将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的都是呼吸粗重起来。 听王权的话语,不仅大金元宝还有不少,且那意思,小金元宝也不在少数,都是在心中决定,今天在这赚他个盆满钵满。 范青玲很快出来了,显然是把王权的话听进耳朵里了,她直接将包裹给拖了出来。 这一下,左侧家将戴着头盔看不清表情,高家家将的双眼却是瞪圆了不少。 看着这一兜子,金灿灿的大小金元宝,怕是有近百两吧。 高家家将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王权又拿起两块大金元宝,马上提议道:“公子,不若如此,把孙年春夫妇都接来者,就给四块大金元如何?”。 王权装作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这却不用,我要请的人是孙兄”。 他思索着用手背搓了搓下巴,道:“嫂嫂执意要来的确也不好相阻……”。 他动作一顿,抬头笑道:“我看这样吧,三人同骑一马也不方便,毕竟嫂嫂可是女子,多有不便”。 将左手两块大金元宝放在右手一块,举了举右手,道:“就按接来孙兄者给三金”。 又举了举左手,道:“接来嫂嫂者也不能白跑一趟,亦给一金,二位将军看这样如何?”。 “这注意好”。 “公子真是聪慧过人”。 两人都是叫好,尤其是左侧家将,如此一来,他怎么着都能赚点回来。 “如此,二位将军可准备了”,王权道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见他俩都是点头示意准备妥当。 “出发!” 又是“啪啪”两声马鞭,二人已经奔驰而去。 王权料定周艳珍必来,自己与孙年春不过两语之交的事,这点时间足够她问明白了。 要是聪明的话,应该能看出来这明面上请孙年春,实际上是在请她。 想到此女的迷汉香对自己应该无用,但不知对范青玲有没有危害。 转身拉着范青玲回了车厢,那两套衣服已被取出,他拿出短刃,将其中一套的一截袖子裁了下来。 递给范青玲,嘱咐道:“玲儿,我看你包裹里有几个水袋,你将这袍袖浸湿蒙上口鼻,去后面躺着装睡,我不叫你不可醒来。” 范青玲解下半截袖袍,拿出水袋浸湿,利索地蒙上口鼻绑好就躺在正后方的车座上。 有范家主布置的毛毯丝被,倒是不用担心不舒服。 王权转身掀帘走出车厢,见两位家将正在回返。 这次却是左侧家将胜了一局,身后带着孙年春,丝毫没有出发时紧迫的样子。 但高家家将明显速度更快,显得马上技艺不俗,当先回到王权车厢身旁。 身后坐着周艳珍,娇艳的脸此时却显得有些阴沉,到了这里,在马背上站起,一步迈了上来。 她上来的瞬间,王权就闻到一股异香直往鼻中窜来,眼前的周艳珍似乎变美了那么一刹那。 顿知是此女用那迷汉香了,没有立马发难,而是侧身一引,道:“兄嫂请先入内安坐,待孙兄到来,你我三人再好好叙上一叙。” 周艳珍的神情明显一怔,好像有些不相信,但也是反应灵敏,甜甜一笑,道:“客气啦客气啦,夫君未至,奴家岂有先入内的道理?” 她看似不经意的抬手将鬓发拢入耳后,但王权却闻到,之前那股异香再次袭来。 前一次,此女还能在自己眼中变美那么一刹那,这次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心中一笑,自己在经历‘过阴关’时,那可是有着丰富欲望经历,这会儿适时的露出些热切的神情。 周艳珍见此,以为王权被她迷住,嘴角微翘,刚要说话,旁边有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高兄弟,这回如何,这可不是兄弟我搞鬼,而是这孙年春,是个怕夫人的种”。 本来他是晚高家家将一步,但周艳珍非要做高家家将的马匹。 高家家将自然不愿,自己费力先到,那是要接孙年春回去,好拿三块金元的。 可周艳珍只一句话,就让孙年春上了左侧家将的马,无奈他只能接上周艳珍,心里正憋闷呢。 王权一番询问,这才得知原委,不由的拍了拍高家家将的肩膀,笑道:“原是将军受了委屈”。 他转身将右手三块大金元宝给了左侧家将,又拿起两块大金元宝,和左手这一块合在一处,总共三块拍在高家家将的手中,笑问道:“将军,这回可是不委屈了?” 高家家将也是一愣,没想到王权如此不在意钱财。 这一回赚的,足够自己后半生过活的了,他脸色感动,抱拳道:“公子如此大义,实在叫在下佩服,在下决定了,这一趟定要死守公子身边护持,不敢丝毫懈怠”。 高家家将获得三块大金元宝,左侧家将并无任何意见,本来他只能获得一块,还是因为周艳珍之故,这才得了三块。 王权摆了摆手,道:“二位将军暂且歇息一阵,我与孙兄许久不见,可要好好交谈一番。”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七章:迷香乱心 孙年春也从左侧家将的马匹背上站起,跳上车厢,对王权拱手行礼道:“王兄,许久不见了”。 王权面上带笑,也是回礼,并伸手引道:“孙兄,何不入内一叙旧”。 孙年春点头说好,偏头看了一眼周艳珍,只是目光既有些许畏惧,亦有急不可耐。 王权体会了迷汉香,猜测效用应该是用此香之人,在被迷之人眼中无限美好,直至无法自拔。 王权掀开门帘,待二人入内,将脚下一兜子大小金元宝踢了进去,闪步跟了进去。 帘子完全放下的瞬间,走在前方的周艳珍骤然回身,手中寒光乍现,明显是握有凶器。 王权一直防备着她,只稍稍侧身便躲了过去,快速抬起左臂,手掌朝着她颈项攻了过去。 周艳珍身体前倾,发出的力还未卸去,王权的左手掌根,已经狠狠打在了她白皙的颈脖之上。 受此大力的一掌,周艳珍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手中一小匕首掉了出来。 王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迅疾地抬起右脚,重重踏在其平坦小腹之上。 周艳珍‘哇’地喷出一口老血,彻底丧失反抗之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孙年春反应过来后,一脸惊怒之色,上前就要与王权拼命。 王权嗤笑一声,被美色迷成这般境地,就是给了他上乘大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再上前一步,你这美娇妻可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他脚下持续加大力度,周艳珍发声出哀嚎已经没了人样。 孙年春果然不再上前,脚步顿在原地,一脸心疼之色。 王权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于他,移开踩踏着周艳珍的右脚,两步退至范青玲装睡的床前。 从袖中取出短刃,看着孙年春将周艳珍搀扶起来,转身就要出去。 王权岂能让他们如此轻易地走脱?缓缓开口道:“想必两位刚刚也听到了,外面的二位将军对我倒是颇为上心,如果我喊一声,说两位拿了我什么东西,外面那二位将军会如何做呢?”。 二人脚步不由的一顿,如果王权真的如此说,那想都不用想,外面那二人为了更多的钱财,直接就会将她俩拿下。 周艳珍转过身,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道:“你到底是谁?” 王权轻轻拍了拍身后装睡的范青玲,道:“玲儿,醒来跟人算账了”。 范青玲一颗赤子之心,让她装睡,她就一直闭着眼装睡,即便刚刚有打斗也没有丝毫动静。 听到王权的话,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王权让开一步,让周艳珍看清楚,虽然蒙着面,但对方做贼必定心虚,想必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 果然,周艳珍全身一抖,道:“我承认我骗了她是我不对,可她不也通过选拔了吗?”。 看着王权手中,好像冒着寒气的短刃,周艳珍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王权看火候差不多了,把玩着短刃,道:“简单,帮我办件事而已”。 周艳珍不认为会是什么小事,道:“连你都做不成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明显是不想出力,王权呵呵一笑,道:“你也不必自贬,此事对你来说,还真不难”。 “那你说,是什么事”,周艳珍觉得已经这样了,不答应怕是走不出去,如果真是小事,答应了也没什么。 王权点了点头,指了指她俩道:“一会你俩回去,无论用什么方法,一个将第五辆车的汪成拖住,一个将第七辆车上的方鹏带到这来,就算完了”。 这事对周艳珍来说还真不难,只需轮流走访一番,用迷汉香迷住就是,以往是担心被郭道长发现,怕到时候被几大家针对。 现在离了点苍城,只要给周艳珍时间,除了不知为什么会没事的王权,她有信心让所有男人都迷恋自己。 “就……只有这件事吗?”。 “怎么,嫌少啊?”,王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实话,此女还未修道,就能配置出这等迷药,天赋也着实不小。 周艳珍连连摆手,道:“不,不少,嘶……”,似是扯到了痛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碰巧这时,不知马车碰到了什么,猛地上下颠簸了一下。 王权眼珠一转,对周艳珍二人挥了挥手,道:“你俩这便回去做此事吧,三个时辰之内,若还没将方鹏带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周艳珍点了点头,转身被孙年春搀扶着掀开门帘。 王权在后面跟了上来,声音颇大,语气很是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人在前面赶得马车,给我兄嫂摔成这样”。 外面的俩位家将也是闻声看来,不知是什么事,惹这位大财主生如此大气。 看到周艳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看不惯她的高家家将,若不是手持兵器,怕是要拍手称快了。 但看此女颇得王权重视,也是附和道:“公子莫要生气,前面赶车的马夫今年是第一次,待我回去后,定将他训斥一番”。 此言虽有溜须之嫌,但王权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顺手抄了两块门口的小金元宝,叹道:“唉,此次也是扫兴了,还要麻烦二位将孙兄与兄嫂送回去,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说着,一人手中塞了一块小金元宝,二人赶忙表示小事小事,虽如此说,可收起来的速度却都是不慢。 看周艳珍二人一人上了一匹,临走前,他大有深意地嘱咐道:“我这兄嫂家里是开药房的,车厢里带着药呢,麻烦两位将军快马加鞭,别误了治伤的好时辰”。 如果是正常时候,带着周艳珍的人应该慢点才是,马背颠簸,快的话难免加重伤势。 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出言是为提醒周艳珍别误了时辰,至于周艳珍伤势如何,他可懒得管是死是活。 两位家将都想着回来之后会得到什么赏赐,也没去想王权这话的毛病,应下后,“啪啪”两声马鞭就奔驰而去。 “兄长打她是给玲儿出气吗?”,范青玲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小手不由地抓住王权的袖口。 她醒来看到这周艳珍一副遭了酷刑的模样,再单纯也能看出是被人打了。 再听周艳珍说的话和王权之前写的字,以为打她是因为,自己符箓被此人骗了。 王权笑了笑,道:“是,也不是,主要是她先对为兄不利,玲儿以后遇到要对自己不利之人,也要狠心下手才是,这样才能让范家主安心”。 “玲儿记住了”。 带着范青玲回了车厢,问了下饿不饿,范青玲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对于周艳珍能否将方鹏带来,他却是不担心。 自己也算是修行了太虚心法的,这样都能让周艳珍迷了一瞬,身为常人的方鹏又岂能抗得住?现在只需等待就好。 周艳珍回去后,吃了点止疼的药,便喷上大剂量的迷汉香,率先将车厢旁的侍卫迷住,只撒撒了娇便让其带自己到了汪家汪成车厢前。 汪成作为汪家公子,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此女与孙年春结为夫妻之事,很是疑惑此女来找自己作甚。 人来了,也不能无礼不见,说不定上山后还要打交道呢,便出了车厢,抬手行礼道:“孙夫人有礼了,不知来找汪某有何贵干?”。 周艳珍踏上车厢,超前走了一步,挥手整理鬓角乱发。 汪成只觉香风拂面,再看周艳珍时,觉得此女生堪比绝世尤物,恨不得立马抱在怀中温存一番。 见他眼中热切无比,几若多日未进食的饿狼看见鲜肉,周艳珍抬手猛击对方身上一个穴位。 汪成惨哼一声,仅有的理智让他愤怒,可抬头看到周艳珍的脸,仅有的愤怒霎时消散,多了些畏惧。 见目的达成,周艳珍淡淡说道:“在车厢里等着,除了我,谁叫你也别出来”。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八章:认清现实 “我知道了”。 被人如此不客气的使唤,汪成内心是有些不乐意的,但看到周艳珍,情不自禁便答应了。 周艳珍担心自己走后,此人会恢复正常,拿出一个香包,解开封口,将其中药沫撒在车厢内外。 再看汪成,其眼中的急切越发火热,周艳珍不再管它,转身上了送她来此的家将马上。 她处于第三辆车厢,前两辆都是女子,她没有去管。 后两辆是汪家那两男子,汪成这第五辆车厢,发生这一切的时间很短,第四中的人完全注意不到 “去方公子车厢”,这些家将都已经被迷住,又被她或用语言,或用打击穴位的方式制住,现在对她的话很是言听计从 汪方二人之间只隔着那辆,被家将占据的车厢,很快便至,方鹏正与身侧俩家将交谈。 他本是以为范家主会让女儿上中间这辆,现在计谋失算,正打算用钱财贿赂家将带自己去末尾车厢处。 至于王权,他也是见过一面,当时看对方与范青玲站在一起,以为是与周艳珍和汪家那样买卖关系罢了。 又看王权与孙年春似有交情,刚才马蹄声声他听得真切,觉得应该是此人去找孙年春了,便想着动身去寻范青玲这小妮子寻欢作乐。 此刻见周艳珍到来,也是一愣,不等他发问,周艳珍已经是跳上车厢,随着香气袭来,周围家将和他都是眼神一阵迷离。 周艳珍本想如法炮制,上前就要痛击此人穴位,但方鹏与汪成不同,那是练过几年武的。 虽然美人在前,但心中对这等他人之妻属实兴趣有限,侧身便躲过这一击。 周艳珍也是一愣,以为又碰上王权那样的人,心中一急,拿出香包就是一捏。 一团粉色粉末猝然喷在方鹏面门上,使得他眼神一呆,周艳珍那会放过这等机会,也不击打穴位了,狠狠一拳捣在对方太阳穴上。 方鹏眼前一黑,直愣愣的栽倒下去。 那一团粉末使得周围家将,症状再次加重,周艳珍不以为意,指了一人,道:“你,上来将方公子带上,送到末尾那俩马车上去” 她适时露出娇羞,低眉顺眼道:“回来后,奴家许你一亲芳泽”。 被指家将本就是个糙人,现在被迷得五迷三道,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听到美人吩咐,立马将缰绳拴在连接车厢的锁链上。 上来就将方鹏驼在马背上,一溜烟便朝后面去了。 周艳珍也上了家将的马,让她带自己去王权那,不得到王权亲口保证,这几日她可睡不安稳。 如是在即将到达时,戳破自己是作弊来的,即便家将都被自己迷了,可到了山上,和山中道长一说,自己还是会被赶下山来。 末尾车厢内,王权一直在注意外面动静,这时听到马蹄奔腾之声越来越近,知是周艳珍来了。 没想到不过才半个时辰,此女就将事情办妥了。 走出来一看,左前方正有位家将奔驰而来,马背上似像是驮了人。 到了近处,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方鹏,只是现在昏迷不醒,他也不在意,此人来了就行。 那家将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急着去办,王权笑意方起,刚想出声,此人将方鹏扔在他的脚下,调转马头便走了。 王权一怔,心中暗道:“被迷得不轻啊”。 这将军刚走,右侧又来一家将,后面坐着周艳珍,到了这边也不上来,就在那看着王权不言不语 王权明白她的意思,道:“你我两不相欠了”,他又看了看高家家将和左侧家将。 周艳珍心思活络,联系起方鹏癖好和王权车厢内的范青玲,立马猜到王权是要对方鹏不利,这是让自己支走这两人。 这等事对周艳珍来说小菜一碟,跳上车厢,在两位家将中来回走了一圈,做出为难的模样,道:“二位将军,奴家车厢里进了条毒蛇,奴家不知道怎么办了”。 二人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义不容辞的感觉,都知道周艳珍的车厢在那,道了声。 “交给我吧”。 “在下这就帮周小姐赶去毒蛇”。 可能是之前便竞争过,这一次,也是同时纵马而去。 周艳珍转头看了王权一眼,对方点了点头,知道没自己事了,便回到带自己来的那家将马上,掉头走了。 看她走了,王权低头看着昏死不醒的方鹏,呵了一声。 下一刻,穿着长筒靴的右脚骤然踢出,呼呼生风,硬质的靴头,狠毒的落在了方鹏裆部。 这一脚,直接方鹏给踢醒了,“嗷”的一声,弹也似的蹦了起来。 王权暗自估计了一下,这一脚,即便废不了此人,不好好养着,也能让他少当几年男人了。 方鹏疼的脸色苍白扭曲,额上冷汗直冒,死死盯着王权,捂着裆部说不出一句话来。 车厢前就这么大点地方,见他如此,王权右脚微抬,作势又要踢出。 方鹏也是惜命,不愿跳车,竟是一头扎进了车厢内。 “你倒是会选地方”,王权呵了一声,跟了进去。 方鹏趴在车厢内,还没起身,就感到背上被一只脚踩住,想要起身,却发现以自己习武之身,竟顶不起来这一只脚。 若说他是习武之人,那么王权近三十年来,日日习练那吐纳呼吸之法强身健体,体魄之强,可以说是站在习武之人的巅峰。 对他的行为,王权面露嘲色,脚下一加力,将他顶起来的那点空间压实,道:“别白费力气了,给你俩选择,要么自宫,要么死,选吧” 方鹏挣扎的力度忽悠一滞,像是吓到了,但随即再次挣扎起来,并不信道:“我可是郭道长承认的入道之人,你岂敢杀我?”。 “哈哈”,王权大笑一声,没想到此人的底气如此可笑。 此地密林深山,杀了此人,倒时费些钱财将家将贿赂一番,说是其等为了谁都不得罪,回去也只会说是被野兽袭击所杀。 便是多年后有人说出真相,倒时自己要么已经入的道门,修得玄法,要么都不用别人出手,寿命到头自己死了。 “你笑什么?”,方鹏问了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忽地感到左耳被人揪住,下一刻,“嗤”的一声,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袭上身来,疼得他哇哇大叫。 这血腥一幕,让自小连杀鸡都没见过的范青玲,在一旁瞪大了双眼,两只小手紧紧捂着嘴巴。 伤口平整,血流如注,触目惊心,王权将这左耳扔在方鹏面前,道:“你觉得我敢不敢杀你?”。 方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闻听此言,‘砰砰’磕头,完全顾不得形象,死命求饶。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王权轻微摇头,这等软骨之人,竟也有修道之资。 看向一旁受了惊讶的范青玲,问道:“玲儿可认识此人?”。 范青玲呆呆点头,此人曾在城中花街会时,多次对她动手动脚,范家主也时常告诫她远离方家。 见她点头,王权又问,道:“玲儿认为,该饶了此人吗?”。 范青玲不禁犹豫起来,她心如赤子,心底善良,看向王权刚要开口,王权却先一步道:“还记得为兄曾说过什么嘛?”。 范青玲一怔,随即小脚一跺,大声道:“不能饶了他”。 王权欣然点头,自己不可能时常照顾范青玲,知道她心底单纯,这一路上,能让她成长多少是多少。 将方鹏一把掐了起来,走到车厢后方,短刃削铁如泥,轻松在车厢上破开一个口子。 车队现在已经是在密林中行走,以他的目力,不远处的一头斑斓猛虎他看的一清二楚。 “此地做你的归宿如何?”。 如此催命的言语,方鹏吓的肝胆俱裂,眼泪鼻涕淌的满脸都是,牙齿颤的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语,担心这厮有运数在身,手中短刃毫无阻碍的刺进方鹏后脑。 转手一搅,此人一声未吭瘫软下来,扔废品一般将其丢了出去。 王权一直看着远处的野兽,走了有些距离后,那斑斓猛虎动身了,早已被血腥味刺得口水直流,饿虎扑食开始撕咬尸体。 转目一瞥,不知是好奇还是傻了,范青玲呆呆走上前来,看着野兽食人,娇躯也是微微颤抖。 王权伸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一拍,感到她全身一抖,没有劝慰,而是出言告诫,道:“此人对你心怀不轨,你如果善心放过,来日下场未必能好到哪去,往后要牢牢记住今日之见”。 “玲儿…记住了”,范青玲应了一声,努力克服心中惊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十九章:谁知旦夕祸福? 轻拍两下范青玲肩头,转身将那件,已经破损的衣物再裁剪一块,在范青玲包裹里拿出一个水袋。 去了塞口,用水在脸上一抹,用手沾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再次抹在脸上。 上前将车厢后面的窟窿扩大,转身道:“玲儿,一会不管谁问你,除了我说话你都不能回答”。 见范青玲点了点头,便向车厢外走去,到了外面,见俩家将还没回来,知道是被迷在那边了。 前面车厢两侧还有两家将,他大声喊道:“来人呐,出人命了,来人呐!”。 喊的声音不可谓不大,前面车厢的窗帘被拉开,憨厚男子探出头来。 见王权一看血污,也是瞳孔微缩,同样大声问道:“这位仁兄,发生什么事了?”。 王权神色悲切,连连叹气跺脚,恨声道:“方兄醉酒,倒下前,非要来我处安睡,可谁料,方才有一吊睛大虫破开厢壁,将方兄,唉,叼走了”。 说到最后,混着脸上血水,真如声泪俱下。 憨厚男子也是大为吃惊,赶忙问道:“不知那大虫去了何处?”。 王权迷迷瞪瞪撩开门帘,故意露出里面的大窟窿,看了一眼便合上,急道:“方才见那畜生还在后面,现在不知去了何处,莫非还要再来不成?” 说着,他很是着急,来回踱步一圈,看向憨厚男子道:“兄台,可否让随行家将接我与妹妹过去,也好避此灾难”。 那憨厚男子显是小心谨慎之人,闻言犹豫,王权一见,再次拉开门帘向后一看,又在左右后方看了一眼,再次回来,道:“兄台若觉为难,可只将我妹妹接过去,我死便死了”。 见王权为了妹妹连命都能舍了,兄妹如此情深,憨厚男子也是动容,回道:“我去试试”。 毕竟他没有什么财物,能不能让家将过去,他真不能确定。 目的达成,王权立马道谢,道:“谢过兄台大恩”。 其实他可以直接解开拴在铁链上的马匹去其他车辆,但这么做,却是不好遮掩方鹏之死。 需得前面车辆的家将来此,让其作证才行。 这次很快,两个穿戴整齐的家将,手持兵刃到了近前,警惕地查看左右。 王权一见,赶忙急匆匆的上来求救,道:“两位将军,还请救命啊”。 左边家将开口问道:“我是方家所请家将,你说方公子被一大虫叼走,可有证据?”。 王权将门帘掀开,指着道:“这大窟窿,我等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做到?” 俩位家将探头一看,脸色猛变,这窟窿几乎将车厢后方掏空,确实不像穿着金贵,富家公子模样的王权所能做到。 再看里面站着的那小女孩儿,俨然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王权担心他俩推辞,将门后一兜子大小金元宝抓起,道:“二位将军如果带我与妹妹前去其他车厢,这些财物可以都给二位将军啊”。 右侧家将几乎立马同意,道:“这车厢不能带了,方家公子虽死,但这位公子和妹妹却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左侧家将好似对金元宝兴趣没多少,但也是赞同这话,点头道:“确实不能再待了,公子,让令妹出来吧,就先去方公子车驾吧”。 “多谢二位将军救命”,王权拱手道谢,进去将范青玲带了出来。 本想一人上一马,但范青玲死死抓着王权的袖口不松开,两位家将见了,也是叹息,以为范青玲属实吓得不轻。 实际却是王权让她故意如此。 所幸范青玲不过十一二岁,最多豆蔻年华,身材娇小,近八尺高的王权单手就能抱起。 稍微收拾了一下,带着范青玲上了一位家将的战马,路过前面车辆时,憨厚长相的男子正掀帘看着。 王权对他点了点头,道:“谢兄台出言相救,因抱着舍妹,无法行礼拜谢,还望兄台不要介怀”。 “小事小事,我也没做什么”,男子连忙摆手,表示无碍,王权的财力他是看在眼里的,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 在他的印象里,这等公子哥,若是寻常时候,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完全没想过与其搭上关系。 再往前,是第九车驾,是一身着布衣的女子,身量极高,与王权不相上下。 虽是女子,但却比憨厚男子胆大多了,挺胸垂手,笔直地站在车厢门外。 双眼无光,好似没有任何感情,与看来的王权淡然对视。 范家主告知过她这五位百姓的情况,此女身世算得上可怜了。 原本父母双全,上面还有两位哥哥,一家五口,好好的团圆之家。 两位哥哥曾受高家邀请,做了护驾家将,父亲放牧着一群山羊,她与母亲常常去山上给父亲送饭。 本也是无忧无虑,家庭和谐美满,可天有不测风云,两位哥哥在八年前,葬身在那趟全军覆没的车队中。 父亲因雨天回返,山羊乱跑,追赶时掉落山涧,尸体都未完整找回。 母亲遭此打击,变得疯疯癫癫,之后,她凭着上过几年学堂,和身高面美的优势,被城中酒楼老板看中,做了账房。 她母亲疯了后,每天会提着饭盒去山上老地方送饭,今年也是年纪大了,脚下不稳,从山上滚落至山底。 城中的人觉得,她会对生活绝望,或变成她母亲那样,但此女却是简单葬送母亲,生活依然如往日一般。 直到入道日前几天,她向酒楼老板提出辞职,并将这么些年来,赚到的钱都留给了酒楼老板,算是报答他给了一个生存的活计。 结果,她未能如愿辞职,皆因被酒楼老板儿子看中,要纳她为妾,还以恩情要挟不让她走。 本以为她会妥协,没想到只过了一晚,第二日便发生了一件,将酒楼老板吓昏过去的事。 第二日清晨,酒楼老板的儿子却不知为何,在此女的房屋不远处昏死不醒,浑身是血。 请来郎中一顿检查,发现不仅被人阉了,舌头还让人给盗走了。 范家主说这些时,还曾猜测着说,应是此女雇人做的。 王权却不这么认为,范家主虽也是久经世故,但未曾正在窘迫过,怕是不清楚,人在屋檐下,会容忍到什么程度。 这显然是,酒楼老板的儿子常去骚扰此女,往日念及酒楼老板的恩情一直忍受,直到辞职被拒,忍无可忍,这才下了狠手。 看着对面,与自己对视的布衣女子,王权对她微微点头,权作招呼。 他猜测,入道日时,此女如果未能登上玉台,怕是也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念想了。 女子并未回礼,只是移开目光,继续看向周围密林。 第八车驾,人并未开窗,过去后,便是方鹏之前坐的第七车驾。 左右已经没了家将,再看前面第六第五车驾旁,足有七八人,个个骑着马匹围在那里,都是被迷之人。 带他来的家将只是啐了一口,显然以往也发生过这等事,或是去溜须拍马地赏钱,或是一窥几大家中,不为常人所知的貌美小姐。 周艳珍倒是一直在前方探着头查看,见王权看了过来,立马收了回去。 王权虽不将她放在眼里,但此女如此做法,现在却有了一个重大隐患。 一旦有野兽袭击车队,其他无人护持,怕是要真的遭殃了。 真可谓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刚让怀中的范青玲上了车驾,远处便传来一声熊吼。 带他们来的是第十车驾的家将,没有被周艳珍所迷,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 听到这声熊吼,再看前面的家将还是没有动作,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一群饭桶,如果是一头两头也就算了,要是来了一窝两窝,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出丑”。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章:祸患临头 家将的言语中并没有多少紧迫感,王权却心生不妙之感,跳上车厢后,他转身问道:“将军,不知还有多久到达山下?”。 “早着呢,现在才刚进密林,按以往进程,起码还要八天后了”。 家将几乎是没过大脑,脱口而出,显然护送经验丰富。 王权谢了一声,转身进了车厢,这方家不愧是点苍城有数的大家,里面布置的都堪称一间精致小屋了。 右侧木板下摆放着不少水袋食盒,馅饼春卷饼居多,应是方鹏口味偏好,旁边还有两盒腌肉,称得上丰盛了。 范青玲站在一旁看着他,看那神情模样,好似在憋着笑意。 “怎么了?”,王权问了一声,不明白这少女因何如此。 范青玲一手掩嘴,一手指着后方,道:“兄长刚刚扯谎,演得,太逼真了,哈哈”。 断断续续地说到最后,她实在憋不住,竟是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 王权心中暗道一声,不愧是赤子之心,这么快就在惊吓中缓了过来了。 手上拿着空空的包裹,本是装有大把金银,但在路上时已经分给两位家将了。 现在正好装这些粮食,捡着水袋和不易变质腌肉,飞快地收拾起来。 那迷汉香不知是用什么配制的,因中过那么一瞬,他猜测,八成是一种可以勾起他人情欲的东西。 看那些家将的情况,周艳珍用的迷汉香怕是不在少数,周围的野兽若被引来,少数还罢,多数就只能弃车队而走了。 正收拾呢,外间嘈杂声大起,惊慌喊叫声四起。 范青玲好奇想拉开门帘查看,王权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刚要开口叮嘱,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是那布衣女子,手里拿着一块不小的灰布,掀开门帘进来,不顾王权不解的目光,将剩下那些酥饼春卷都包了进去。 “此女果然不一般”。 王权暗道一声,外间因何纷杂他已有猜测,见这布衣女子的行为,顿知其八成也是要独自跑路了。 反正已经装了大半,自己无需进食也不会饥饿,手中的这些足够范青玲吃个三四天了。 拉着范青玲走到车厢外,一眼便看到,至少四头三人高的棕熊正扒拉周艳珍的车驾。 周围那些家将大吼着用手中兵刃劈砍,虽使得这些畜生浑身鲜血淋漓,但却阻挡不住车厢即将倾覆的势头。 再转头一看,还有不少猛虎豺狼正狂奔而来。 “兄长,这这……”。 范青玲小小的声音有些发颤,心中压下不久的惊惧再次袭上心头。 “不用怕,这些畜生找的不是我们”。 话虽如此说,但也不是没有动作,掏出短刃开始切割拉拽车厢的马匹身上的绳索。 短刃锋利无比,几乎是瞬间就切断一根,转头去切另一根时,猛地闻到一股异味。 “遭”,暗道一声不好,抬头向前面看去。 前面正扬起大片烟尘,其中掺杂着浓郁粉雾,还伴随着周艳珍的惊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哪还看不出来,是周艳珍情急之下用了不少迷汉香,使得气味弥漫开来,这边的车厢都被波及。 耳边传来愈发清晰的低吼,知道是这些野兽靠近,手起刀落,最后一根绳索断开。 他一手将范青玲抱了过来,对着没了绳索束缚的马匹踹了一脚。 马匹登时吃痛,跑出车厢间的锁链包围,王权快跑两步,跳上马背。 马儿一惊,‘唏律律’一声就朝着密林奔去。 因只是负责拉拽马车的马匹,方向有第一车驾牵引,这马儿没有缰绳。 方向实在难以控制,马匹跑了半天也还是在车队的不远处,根本没胆量冲出野兽的包围圈。 “接着!”。 一声招呼,转头看去,是那布衣女子,也骑着一匹马,看那马匹上的盔甲,应是家将所骑无疑。 一个家将正将一个东西朝着她抛去,定睛一看,是个马鞭。 “这是为何?” 王权心中疑问大起,这家将的战马被布衣女子骑了,或许是对方抢的,但马鞭都能送上显然不是前者了。 但现在可不是思考之时,围着自己的野兽虽不像车队那里那么多,但也够忙活了。 又转了几圈,发现身下这匹马却是没胆量冲出去,正想着去哪换一匹时,不远处一位家将被一头野狼从战马上扑了下来。 “扑的好啊”。 没有任何犹豫,立马抱着范青玲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着那匹战马就跑了过去。 被扑下来的家将应是吓到了,躺在地上口中大叫,胡乱挥舞着手中兵刃,倒是令想上前撕咬他的数头野狼,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王权却不管他会如何,常年修习那吐纳之法,身轻体健,力气不小,靠近的豺狼虎豹不是被捅死就是被一脚踹开。 不一会就到了战马旁边,这匹马显得比上一匹胆量大多了,竟时不时猛蹬后蹄,试图踢死一头野兽。 “好一头脚力”。 王权心中暗赞一声,一拍马背跳了上来,双腿一夹,战马嘶鸣一声朝圈外奔去。 王权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短刃,进入攻击范围的野兽必定挂彩,胯下马匹倒未受到太大阻挠。 此时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惊,这哪里是一窝两窝,简直是一波兽潮。 这一切发生的太迅速,车队里留着的那些人,怕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要被野兽钻进车厢内害了。 怀里的范青玲颤抖的厉害,发出因为恐惧到极点的‘哼哼’声。 王权叹了一声,只盼别吓坏了脑子,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问灵山巨大身影而去。 虽然路上还有不少野兽,但接近王权身侧便要挨上数刀,这会儿也只敢跟随在王权身后,不敢冒然上前。 没一会,就看见了率先逃出来的布衣女子,对方现在的情况却不太妙,被一只至少十一二头灰狼组成的狼群包围。 虽骑着战马左冲右突,但狼群也是勇猛,每一次出手都会抓伤战马,这会儿也是颇显狼狈。 布衣女子也是看到了王权,看到那些狼群不敢靠近王权,顿知此人不简单,没有了初见时的漠然,大声求援道:“还请公子助我一助” 王权不为所动,方向不变,完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布衣女子又道:“公子如果肯助我,我可以告诉公子周艳珍那迷汉香是怎么制成的”。 这话让王权来了兴趣,他很想弄明白,一个平凡百姓,即便家是开药铺的,可怎会有这等本事。 “你且说来听听”。 布衣女子显然不信任他,道:“公子助我冲出包围,我再仔细给告诉公子”。 王权心中笑了笑,根本不打算救她,一来自己很可能受伤,二来进了问灵山,修习了道法,也看不上这什么迷汉香。 “迷汉香再如何了得,又怎能比得上山中道法?姑娘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强求,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吧”。 战马速度一提,绕过布衣女子,不再关注。 行不多久,后方传来灰狼一阵嘶嚎的声音,王权猜想此女凶多吉少。 至于那迷汉香,通过身后跟着的野兽和围着布衣女子的灰狼,他大致可判断出是怎么一回事。 应是刺激雄性引动对雌性的欲望,不过这些野兽竟然会来袭击人,这让他有些想不通。 不过觉得这些畜生的主要目标,应该还是周艳珍,他人只是被波及。 “兄长,我们要去哪啊?”。 范青玲的声音迷茫无助,接连遭遇危机,使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王权却觉的气舒心阔,没了车队,虽要亲自对付野兽麻烦了点,但车队缓慢,行走八天他可真有些等不及。 拍了拍范青玲单薄的后背以示安慰,他语气欣然,开口朗声道:“自然是要去那问灵仙山,修那长生妙法”。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一章:终至灵山下 三日后,一匹披挂银甲的战马踏出密林来到土路上,披挂的银甲尽染干涸的暗红血迹。 背上的骑跨之人也是如此,如同一个血人,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 这时,其怀中衣衫抖动,探出一个小脑袋,对比前者可干净了太多,不过是只有两行泪痕罢了。 来人正是王权与范青玲,群山密林的凶险超乎王权所料,几乎是三步一狼巢,五步一虎穴。 若无手中短刃和胯下战马,独自一人的话,面对这无穷无尽的野兽,即便再是身手了得,也要被活活累死。 王权看着土路直指问灵山,周围视野极其宽阔,知道没什么危险了,心中不由地浮现一股重见天日之感。 “可是点苍城中的兄弟?”。 左方传来询问之音,王权转头看去,赫然又是一只车队。 此时正有一位家将打扮的家将,骑着战马朝这边而来。 到了近前,看到王权的情况也是吃惊,见其怀中还有一位少女,瞪大双眼问道:“这位兄弟可是从点苍城而来?”。 王权浑身血污,身上的金袍早就看不出了,这家将看他骑着战马以为与自己一般,是护送家将。 王权点了点头,拍了拍马头靠近一点,抬手一礼,道:“将军有礼,我与舍妹正是点苍城之人,本是进山入道,奈何来时惨遭兽群袭击,独我二人得幸逃脱”。 家将瞳孔猛缩,惊呼道:“兽群?!” 他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听王权的意思,其不是家将,也是要入山之人。 按他的经验,以往如果遭遇兽群,那基本上是全军覆没,最好的结果也是幸存几位有能耐的家将。 “公子好生了得,不仅从兽群包围之中脱身而出,还能保下令妹,在下佩服”。 “不过习得几年强身之法,当不得将军夸赞”。 王权应付了一句,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队,问道:“将军一行人也是护送车队进山入道吗?”。 家将点了点头,叹道:“公子说得不错,我等是平野城之人,却是比公子一行运气好些,未曾遭遇什么野兽,只可惜点苍城的汪兄了”。 王权猜测对方口中的汪兄应是汪家家将,与此人应是相熟之人,正好他还有些问题要请教。 “敢问将军,不知到了此地,离那问灵山还有多远?”。 家将虽然伤怀一阵,但因王权实在了得,不敢拿他当做寻常百姓,有问必答道:“公子勿虑,到了此地就不会再有野兽出现,最多半日,就能到达分灵道观”。 “何为分灵道观?”,王权抓到信息,立马发问。 家将没有丝毫不耐,回道:“公子却是问错人了,这分灵道观在下也是听入山的公子小姐们谈起,听那意思,应该是安排进山后的住所”。 王权了然,进入问灵山前,要先进分灵道观,在里面安排好修行之所才能进山修道。 他自然不会认为是男女分开这么简单,在张家清行山庄时,他便发现有些人只能住在山腰,而像他母后张敏却能住在山顶。 以往询问张新民,对方只说“让他们上来住也是白占地方”。 这让他觉得,不是因为资质高低便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认为这分灵道观八成也是要给每人分个上下的所在。 明白了这些,王权谢了一声,拉起缰绳就要走,家将立即伸手一拦,道: “公子不如稍等片刻,待我将公子来历说于苗道长,想必苗道长会让公子与我等随行,如此也可以在马车上歇息一二”。 王权一听就知道,这只车队有修道人随行,难怪遭遇不到野兽。 他可是知道的,就说张新民,莫说是兽群,便是这群山中所有野兽齐聚,怕是也奈何不得张新民。 他正好也想多打听一些事情,也不拒绝,谢道:“那便多谢将军了,我与舍妹就在原地等候将军”。 家将摆了摆手,调转马头,道:“当不起公子言谢,公子这般本事,想必入道是板上钉钉的事,在下这就去了”。 说完,他胯下战马返程而奔,不一会就到了车队最前。 这只车队由八辆马车组成,与点苍城车队一样,中间也是锁链相接。 从第一辆马车里出来一人,与家将言说了一番,家将又朝这边来了。 还没到近前就听到家将的招呼声:“公子,苗道长请你上前说话”。 王权马上甩动缰绳,朝那边而去,与接引的家将合到一处,向第一辆马车而去。 离得近了,发现这里的情况与点苍城的情况大为不同,最明显的就是气氛。 总共就只有十来位家将,二位各个交头接耳,攀谈甚欢,一点也没有点苍城车队家将的那些谨慎感。 稍稍一想也明白,有一位修道人跟随,又能有什么危险,如果这位苗道长都应付不了的话,那他们也白瞎。 到了第一辆马车前,见到了这位道长,三旬上下,唇上留着一字胡,显得很是严肃。 王权翻身下马,将怀中的范青玲放下,拱手一礼道:“在下王权携妹范青玲,见过苗道长”。 苗道长在平野城待的时间不短,知道认亲这一说法,对二人姓氏不同并不意外。 只是听到后者名讳哦了一声,转头看了范青玲一眼,又看了看王权,点了点头道:“这小女娃不愧是郭师兄多次提起之人,有你这位兄长护送也是运数使然,否则这几劫怕是无法安然度过”。 “不知道长此话何意?”。 范青玲资质好王权是知道的,但劫数却是不知,对方口中的郭师兄应该就是郭道长,临走前也没说什么。 苗道长对他的发问指了指范青玲,又指了指自己,道:“修道之人也分高低上下,像令妹这般天生便是修道种子的,在踏入修行前必有劫难要过”。 “过去,则天高海阔,过不去,一切皆休”。 他看向点苍城的方向,道:“郭师兄曾说,点苍城中有一女童,天资奇高,只是入道前必会遭遇三劫”。 他转头看向浑身浴血的王权,微微点头,道:“看你二人的模样,这三劫应是你这做兄长的为她挡了吧”。 王权张口欲言,苗道长伸手一挡,道:“不用担心,此女劫难已满,往后成就必是小不了的,而你护她入道,这恩情因果同样结的不小”。 “道长误会,我并非担心此事,而是想问一下,这问灵山中,当真有根骨资质不佳之人可修习的道法吗?”。 这是王权最担心的问题,如果没有的话,他就不打算进入问灵山。 身上的太虚之法太过邪门,自己现在算是已经修习太虚功法,如果被问灵山中的高人发现,难保不会有危险。 苗道长呵呵一笑,道:“这你却不必担心,门中史记中记载,曾有位资质极低的前辈,可现在已然位列长老之位”。 “可见,资质不高之人,修习门中之法亦有一线之机,且我观你双眼透亮,神足气满,资质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王权心里一松,有此道法不就好,至于后面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这是修习那吐纳之法才会如此而已。 “谢波,你带这二位去后面找俩车厢洗洗,这般模样进入道观可是对道观不敬”。 苗道长对着后面一年轻女子吩咐一声,看样子应是贴身随从。 谢波侧身一引,道:“二位随我来”,说完当先在前面引路。 王权谢了一声,拉着范青玲朝后面走去。 这才发现,那些入道的,不论是公子小姐,还是平民子弟,都在前四辆车厢。 或掀开窗帘,或站在车门外,或二三人,或三四人,他们都在家将处知道了消息。 看到王权的模样,惊叹其本事不小同时纷纷行礼,已示叹服。 王权心中不禁点头,这平野城的车队未遇到过什么事,还是允许好友来自己车驾上来攀谈言笑。 也许是想在进山前提前打好关系,反正比点苍城车队的氛围不要好太多。 在第七车厢前停下,女子谢波转过身,示意王权上此车厢,道:“公子,车厢内有一应沐浴之物,水壶中存有热水,公子自便”。 王权点头,谢了一声,道:“劳烦姑娘给舍妹带路了”。 “公子不必言谢”。 谢波转身继续朝第八车厢走去,王权示意范青玲跟上,道:“玲儿不愿沐浴也得把小花脸洗洗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二章:仙钱灵芯石 范青玲点了点头,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王权上了车厢,掀帘走了进去,发现果然如此,这车厢里有一个大木桶,旁边放着不少陶瓷水壶。 拿起一个开盖一看,竟还是温热水,这让他不禁讶然,心中估计前面的车厢不是两人一驾,就是三人一驾。 得亏当初换车驾时,为了显示慌张,只匆匆拿了两人的包裹。 他这包裹里还存一件衣袍,与身上这件看不出模样的金袍款式一样,只不过是淡蓝色。 挨个水壶看了一番,发现每个都没缺少,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入道的人在走前一天,应该都沐浴过了。 也没人愿意在车厢里洗澡,一是木桶不大不舒服,二是马车颠簸,说不定那一下将门帘颠开后走光。 王权并不在意这些,倒了两壶水后,利索地脱下身上脏污不堪的衣服开始洗净身子。 近半个时辰后,王权穿戴整齐,掀开门帘,深深吸了口清新空气。 范青玲抱腿坐在门边,见他出来站了起来,脆生生道:“兄长”。 王权看她模样,以为是连番受惊,心有不安,安慰道:“玲儿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野兽了”。 范青玲摇了摇头,道:“玲儿不怕,只是刚才听那些姐姐说,一会要测经脉资质然后分开进山,玲儿担心到时候和兄长分开”。 闻此一言,王权顿知是范青玲听到了一些东西,想想也是,这车队有道长护送,总有些跳脱的人去跟其打听。 这苗道长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却挺好说话的,应是觉得这些入道的少年青年,不久后也会知道就提前告知了。 “又是资质检测吗?”。 这让他心中深深的一叹,按张新民的说法,他是张敏受创,根基损坏后孕育的。 张敏当时为了迟缓变老的容颜,服用了不少丹药,最后才等到王耀龙这位身绕龙气的人间天子降生。 可能正是丹药服用过多,即便有王耀龙的龙气,可生下的王权依旧资质不佳。 车队很慢,王权打算去前面问问苗道长,分开是按怎么算的。 拉着范青玲下了马车,朝前面走去,因未乘骑马匹,走的很慢。 路过第三辆车厢前,门帘一掀,走出一位眉飞入鬓的美少年。 美少年也注意到了王权,先是暗赞一声的王权相貌,紧接着道:“两位想是要去苗道长处”。 王权抬手一礼,道:“兄台说的对,我兄妹二人正是要去拜见苗道长”。 美少年轻轻摇头,道:“那两位怕是无法如愿”。 王权不解,问道:“兄台这是何意?莫非苗道长有什么规矩?”。 “哈,没有什么规矩,只是方才遇到榆夜城一行,现在苗道长正在与孟道长攀谈”。 王权了然,如此一来,自己去见确实未必能见得到。 思索间,美少年侧身邀请道:“两位不妨来我处歇息等候,车内有平野城特产野花酿,与点苍城的红蜂蜜可是各有千秋”。 王权也不拒绝,点头应下,觉得不管是美少年天生对人和善,还是另有他事,既已到了此地,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和范青玲上了车驾,美少年撩开门帘,请了二人入内。 里面还有一位男子,身形壮实,看着倒想是位练家子。 美少年快走上来引荐,笑言道:“这位是黄瑾黄兄弟,是我任何琪在这路上结识的好友,黄兄弟一身本事我可见过的,徒手抓狼那是轻而易举”。 美少年确实会说话,不仅介绍了黄瑾还道出了自己的名性,不会让王权因不知名性而尴尬。 王权抬手回礼,道:“在下王权,舍妹范青玲,见过二位兄台”。 美少年摆手一笑,道:“王兄不必多礼,我可是听说了的,令妹乃是那天生适合修道之人,今后定是不同凡响的,王兄作为兄长,想必也差不了”。 在任何琪的相请下,二人坐了下来,车厢内布置与点苍城大差不差。 只是没有右侧放东西的木板,而是一张小长桌,好像是为了多人吃饭用的。 任何琪给二人上了酒杯,倒上野花酿,道:“令妹也可尝尝,野花酿虽为酒,但其中花蜜却更多,但也不能多,以免醉倒不省人事,哈哈哈”。 任何琪为人风趣,将一直以来,兴致不高的范青玲也逗笑了。 不过很快,王权发现,此人对自己并没有多少说话的想法,对范青玲倒是上心得很。 心中笑了笑,此人想的什么他哪里会不知道,不过是想让范青玲日后有了成就,好照顾照顾他罢了。 毕竟谁都不敢定言自己日后会如何,但范青玲却是苗道长亲口所说其定有成就。 虽然不知道会是多久,但现在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能交好一番,那却是怎么都不亏的。 见任何琪眉飞色舞,说的那些逸闻趣事仿若身临其境,待他讲完一个,正想下一个时,王权突兀地问道:“敢问任兄,不知那分灵道观可是有什么说法,能否相告一番,也好到时有所准备”。 任何琪正愁没了话题,听他这么说,立马接过话茬,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待我为王兄细细道来”。 王权称谢一声,听他下文。 他指着前方,道:“分灵道观建在问灵山下,是每个人进山前必须要过的一道门户”。 “听苗东西言,其中有一经灵台,人在上面走一圈,立马就能看出资质高下”。 “高者,山中自然厚待,低者,虽山中也会照顾一二,但进山后主要还是靠自己努力”。 说到这,他从袖子中隐秘地拿出一块明晃晃的浑圆明玉,让众人看了一眼又收了进去。 黄瑾这时开口了,问道:“任兄,这是什么玉,本来都有些乏了,方才一瞬间我感觉疲惫尽去”。 王权表面上认同点头,但心中却是吃惊,在张家时,他便在张新民那看到过这种玉了。 当时听张新民的意思,这种玉名叫灵芯石,不仅是修道人所用的货币,还是修道人修行的必需之物。 任何琪对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解释道:“此为灵芯石,是我父在苗道长那花大代价换来的,听说进山后,每月都会有人送来,谁到手的多,便是更得山中重视”。 王权心中点头,认可这番说辞,这玉乃是修道人修行所需,问灵山给谁越多,那人修行肯定也越快。 任何琪继续道:“听苗道长言,山中还有集市,也是以灵芯石为货币”。 他看向问灵山的方向,道:“山上如同一个小城市,我那大兄两年前入了山,至今没下来过,可见其中之美好远胜平野城”。 这话王权并不认同,入山之人不下来,应是问灵山中人不让其下来,担心会泄露门中之法的原因。 像张家,张新民没有开出属于自己的海前,王权出去玩,张新民就被勒令在家不许外出。 “还有那……” 还没说完,马车猛的一顿,任何琪脚下没站稳,一头栽在桌在上。 爬起来却并不生气,随意的扫了几下身上的酒水,喜道:“到了,一定是到了,走走走,咱们这就出去”。 说着,他当先朝外面走去,王权也是起身带着范青玲走了出去。 到了车厢外,看到远处出现一座占地不小的道观,只那模样,说是道观却是小了点。 只看那围墙延长的距离,就知道里面空间小不了,说是有一座广场差不多。 车队不远处还有三只车队,形式都差不多,只是数量不一,最少的都有五辆车厢。 王权抱起范青玲下了马车,朝第一辆马车走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到了近前,才听到说的什么,找了个位置站好,发现周围起码二十来人。 中间则是包括苗道长在内,一共四位身穿同款道袍的道长。 一个胡子半白的老道长正在说话,看样子,应是四人中的长者。 “到了此地,选中入道的人选就要独自前往了,进入分灵道观,自会有师弟来安排尔等”。 这老道长看起来性子寡淡,说完转头就走,苗道长三人年纪差不多的纷纷行礼相送。 老道长上了一只车队的车驾上,掉头开始回返了,苗道长这时也转过身来,道:“都听到云师兄的话了吗?”。 一众年轻人都是点头表示听见了,苗道长轻哼一声,道:“那你们还等什么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三章:经文台上乘根骨 众人听到苗道长言语,这才面露恍然,纷纷朝着远处道观而去,或结伴,或独行。 不一会,王权反而落在了最后面,拉着范青玲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心中有些猜测,现在才叮嘱道:“玲儿,一会儿测完资质你我就要分开了,进山后,你会获得一部入门心法,记住要用心习练,如此才能不负范家主之用心”。 范青玲拉着王权的小手一紧,问道:“一定要和兄长分开吗?” 王权点头,道:“世上无不散的宴席,玲儿,只有自己强大了,不受欺负了,才能让那些牵挂你的人放心安心”。 “玲儿知道了”。 虽然走的不快,但也不过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道观门前,远远的就能看到,刚才那一群年轻人正围着一座膝盖高的圆台。 圆台起码四五丈方圆,上面正站着一年轻人,正是任何琪。 不远处站着两位白胡子老道,此时左边微胖的那位开口了,道:“虽有些杂垢,但还算马马虎虎,去二才峰吧”。 说完,他朝着台上的任何琪抛去一枚木牌,任何琪赶紧接下,下了圆台站到两位老者身后。 哪里已经站了六人,显然是王权未到时已经分好了。 另一个偏瘦的老道长看到王权俩人进来,招了招手道:“既然来了就去后面排着吧”。 王权拱手一礼,带着范青玲站到右侧末尾。 众人围着圆台站,不仔细分辨,还真不好看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因慢了不少,不知什么情况,王权对着前面一女子行礼,道:“这位姑娘有礼,我与舍妹慢了一步,敢问这是在做什么?”。 女子很年轻,左眉尾尖长有一痣,显得别有一番美丽。 王权如此礼貌,女子也是稍稍欠身回礼,指了下圆台,回答道:“听那胖道长说,这是经灵台,上面的十二条水槽,代表人的十二条经脉” “站到中心的凹槽里,水槽中就会有水生出,也不知道这二位道长是怎么看,一眼就给人分了峰了”。 王权早就注意到了圆台上那,弯弯曲曲的水槽,此时才知是做什么用的。 他虽然不问了,但年轻女子却还在言说,道:“胖道长说,入门弟子住五峰,以资质高低分配” “一等住灵才峰,二等住三才峰,三等住无才峰,二等三才峰便代表三座才峰,刚刚任家公子就去了二才峰,显然是资质不错”。 “原是如此”,王权心中了然,看向圆台,此时中心凹槽内站着一位瘦弱男子,凹槽堪堪没过脚踝。 忽听水流声起,水槽中,以瘦弱男子为中心,十二条水槽都流淌出了清水。 只是水流潺缓,好像随时都可能断流,但每每断绝时都能再次接上。 “虽是不佳,不过韧性不错,去小才峰吧”。 又是一枚木牌抛出,瘦弱男子接下后下了圆台,站到两位道长身后。 再次上去一人,此人王权也是认得,是那黄瑾,浑身壮实,站在凹槽里宛如铁塔。 水声再起,此回水槽里的水势却比瘦弱男子的强劲不少,淙淙不绝。 胖道长又开道点评道:“不错,坚定不移,一步一个脚印,是个好苗子,去大才峰吧”。 王权没想到黄瑾的资质竟能胜过任何琪,现在想想,任何琪结交黄瑾的行为怕也不是随性而为。 资质检测的非常快,不久就轮到王权前面的年轻女子,其身形优雅,身量在女性中算是高挑的。 站到凹槽中后,足足等了七八息,水槽中这才出现细细的几条水流。 “唉,杂垢堆积成这般模样已然无望,去无才峰吧,盼你日后也能如门中前辈一般找到自己的机缘”。 出乎意料,年轻女子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是点了点头,接下抛来的石牌便站到两位道长身后。 虽只她一人站在最靠后的位置,但其表现的,完全没有知道资质差后的颓废。 王权心中不由的暗赞一声,这心性,自己都有所不如。 当初知道无法修道时,可是自暴自弃了好一阵,还是知晓了修道门派,多半会收资质不佳之人时才好转。 “兄长,我上去了”。 范青玲说了一声,得到王权允准便走上圆台,站在凹槽内。 几乎是踏入凹槽的瞬间,圆台上霎时响起隆隆潮水之音,以范青玲为中心,登时奔涌出十二条湍急的水流。 霎时间,水槽被占得满满的,没有丝毫空间,不过数息的时间,整座圆台便被水泽淹没。 站在胖瘦二位老道长身后的人,纷纷出言惊呼:“这,这是什么资质?”。 “这小女孩的资质怎么会这么高”。 “这等景象,在场所有人的水流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这小女孩一人”。 胖瘦两老道长也是同时倒吸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吃惊。 瘦道长最先反应过来,自袖中取出一枚,不是木牌,也不是石牌的玉牌,通体白玉色。 没有抛过去,而是招手道:“小女娃,且到这边来,你是两百年来,平民之中第一位进入灵才峰的”。 范青玲却并未朝他那里走去,而是回到王权身边,这才朝瘦道长道:“我不去灵才峰,我要跟兄长待在一块儿”。 虽是有些无礼,可瘦道长不仅没有恼,眼中还大放精光:“还有位兄长?” 胖道长也是回过神来,同样欢喜道:“此女资质已是不得了,竟还有位兄长,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招了这二人上山,你我二人也有望延续几年寿元了”。 招的资质绝佳之人越多,他俩作为接引之人自然有功,虽修道已然无望,但到时获得几枚增寿丹药却是不难。 在二人希冀的目光中,王权不急不缓地走上圆台,在凹槽中站定。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但等了足足一炷香,别说水流,就是一滴水都不曾有见。 胖道长脸上的喜色转为愕然,再转为扫兴,随手抛出一枚石牌,道:“经脉尽堵堪称废脉,无法修道,去无才峰吧,修几年吐纳之法也可延年益寿了”。 王权伸手接下石牌,入手冰冷,对资质检测结果并无意外。 在张家就曾偷偷检测过,用的是一根十二层的石柱,当时张新民说,资质再差的人都能亮起底层一圈微弱的红光。 可他别说底层的红光,就连些许微光都没显出来,因此被确为资质极差。 王权对着范青玲招了招手,待其走到身边,带着她一同走到两位道长身后。 胖道长没管任何人,将那枚玉牌亲手递给了范青玲,神情甚至有些谄媚。 因入的灵才峰之人,自动成为外院正名弟子,不出意外的话,升上内院,成为正传弟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二人资质不高,一生都未进过内院,只是年岁高了,在外院时日不短了,这才足以担任接引弟子的活儿。 等范青玲进了内院,他二人以后见了说不定还要叫一声师叔呢,现在哪里敢怠慢? 但范青玲却是不接,只是看向王权,王权刚想让其接下,不想胖道长却是口快。 “师妹不用顾忌凡间尘缘,百年之后,师妹的道路刚刚开始,他说不定就已化为一堆枯骨了”。 此话一出,王权也正好点头,范青玲却不接了,而是一把拍开玉牌。 “那我不入道了,我们回家吧兄长”。 胖道长不由一愣,想要再次发言却被瘦道长所阻,拉着他走到一边,道:“师弟何必为这小事苦恼”。 胖道长大为不悦,反驳道:“这怎是小事,师兄你是知道的,引一位正名弟子,你我可是能获得不少功德的,还能换来几枚小寿丹呢”。 瘦道长笑了笑,抚须道:“这我当然知晓,只是这位师妹年岁尚小,又怎么可能轻易舍弃尘缘?” 这话胖道长也是认可,点头问道:“是这么个道理,可师兄你说这怎么办?要是这位师妹真走了,转投他派,你我可就是罪过了”。 瘦道长却一指山上,道:“此事再简单不过,分峰只是为了区分弟子,方便分发月供罢了” “无才峰之人,一月也不过一枚灵芯石,可让这位师妹的兄长同去灵才峰,到时便说是这位师妹的凡仆不就行了”。 此话引的胖道长连连点头,最后问道:“可那一枚灵芯石怎么办?其已经有了石牌,算是入山弟子了”。 “呵呵”,瘦道长轻笑一声,答非所问道:“师弟以为,入得灵才峰的弟子,多久便会升入内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四章:灵山真面目 胖道长稍稍思索,疑惑道:“快的一二年,最慢的,记载中只不过五年半,可与这又有什么关系?”。 瘦道长仰头一叹,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师弟怎么糊涂呢?你我手中的灵芯石加起来几近三百数,可早就对你我没了用处” “而现在,只要花费几十枚便能攀上一位未来的内院弟子,这笔买卖划不划算,不用我多说了吧”。 胖道长这次思考良久,这才眼前一亮,问道:“师兄是言,这废人每月的月供由你我承包?”。 瘦道长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正是此意,这位师妹即便再慢,四五年也足够辟出气海升上内院了” “此人每月一枚灵芯石,你我一气给他百枚,就言此是五年的月供” “等到五年后,那时这位师妹升上内院,想必也就明白了你我此时的深厚照顾,到时候的好处还能少得了吗?” 胖道长连连赞同:“师兄说的极是啊,到时候,这位师妹如能给些内院宝丹,说不定阻碍你我多年的境关都能破开”。 “正是这个道理,与这比起来,百来块灵芯石不过些许微尘罢了”,瘦道长笑着点头,心说你终于明白了。 “我这便去言说”,胖道长转头来到王权面前,道:“既然这位师妹如此舍不得你,我也不愿做那恶人,便为你破例一番,你可随这位师妹同去灵才峰”。 王权自然非常乐意,但其他人可不乐意,虽然不知道进入灵才峰会如何,但上等峰,怎么看都比中等下等好多了。 “为何他可以去灵才峰,就因为有一个资质好的妹妹?” “他俩也不是亲兄妹,不过是认亲认的罢了,既如此,我还能认她为姐姐呢” “这太不地道了”。 胖道长对这等情况恍若未闻,只道了一声“尔等,也不想身后家门跟城池,被野兽肆虐践踏吧”。 不加掩饰的威胁,瞬间让场中不满的声音平息了八成,剩下一些他只当是没听见。 对他来说,只需跟各个城池的守城道人说一句“此城之人对山门不敬”。 守城道人立马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开,到时候兽群进城,轻则践踏一番,重则城破家亡。 胖道长在袖中取出一个灰扑扑的小袋子递给瘦道长,道:“师兄,我的都在其中,你可带师妹跟那废人去灵才峰了”。 小袋子里都是灵芯石,是修道人修行必须之物,但二人早已修至自身尽头,可灵芯石每月还是有他们的份,如今也多用于贿赂之用。 现在都拿出来,却是丝毫不心疼,恨不得当着范青玲的面都给了王权,好让其呈自己的情。 瘦道人点头接下,收入袖中后,再伸出时,手中已经拿了一捆卷轴。 取了绑绳,展开后铺在地上,仔细看能发现,竟然离地一尺悬浮着。 他当先站了上去,对着范青玲道:“师妹与兄长且上来站好,老道这便送二位前往灵才峰安顿”。 王权自无不可,看这样子,这卷轴应是用作飞行的,他见过张新民的一片枫叶,也能飞行,后被其母发现收了回去。 带着范青玲站了上去,脚下宛如无物,但却感到身形正在缓缓上升。 身后传来那一些年轻人的惊呼声,回头望去,整座道观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别看了,拿着这个”,瘦道长头也不回,将之前那个小袋子扔了王权,只是较之前鼓了不少 王权接过打开,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满满一袋子灵芯石。 “不用惊讶,你本是无才峰之人,每月可获得一枚灵芯石,现在这两百枚是你十年所有的月供” “十年后,你若辟不出气海,成为不了正名弟子,就再也不会有月供,而且需回返你的无才峰,不能在灵才峰多留一刻”。 王权心中却是想的另一件事,听着老道口中的意思,这月供应该是门中发放,可现在却直接给了自己全部,其中颇有些耐人寻味。 且如果每月一枚,这两百枚可是远超十年的份。 “你不要忧虑,我也不瞒你,你能去往灵才峰,是以这位师妹凡仆的身份,这两百枚灵芯石,还是我自掏腰包给你的,望你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 王权心如明镜,此人完全可以不说,但现在说出来,只能是有意说给范青玲听的。 “道长说这些,只是让我感你的恩?”。 瘦道长微微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入灵才峰之人,我有义务为其讲解入门疑难而已,那些三才峰无才峰的弟子,就只能看洞府所留籍册” “既然如此,我倒要好好问问了”。 瘦道长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觉得王权一介凡人,最多问些奇闻异事。 王权将自己见过的,疑惑的修道人的所有问题都问了下来。 瘦道长也是讶异,没想到王权对修道人了解的还真不少,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凡俗之人。 就说那入门心法是要如何修习的问题,凡俗之人别说问了,入门心法是啥怕是都不知道。 王权一通问下来,对体内太虚功法更加不解了,通过瘦道长所说,他知道了正经的入门心法是什么。 真正踏上修道有三关要过,一是,通过心法中的法门引出灵芯石中的灵气,打通十二条经脉,此为通脉关。 二,运转心法中的口诀,使灵气其在十二条经脉中循环奔腾形成周天,此为开天关。 第三说的却很简洁,周天中灵气足满时,借一些灵物之助,运转心法中的凝练诀,在体内开辟气海,此为辟海关。 体内开辟出这属于自己的气海,就有了修道根基,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修行了。 气海乃是日后灵气存贮之所在,修道人修行之根本。 可这些都建立在身体之内,太虚功法却是魂魄,与其所说大不相同。 可听对方说的步骤,与张新民曾说的,开辟出自己的海,便可踏上长生第一步的说辞几乎一样。 “这太虚之法莫非真是歪门邪道不成?”。 他开口询问道:“我听道长所言,这修道人修的是肉身,敢问道长,修道人中,可有修炼魂魄的?”。 不料瘦道长当即反驳,道:“我昊灵派修的乃是灵气,乃是玄门大道,怎可浅薄地说是肉身?” “至于魂魄”,瘦道长稍稍思索,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据说修行至飞渡行空时,因魂魄有体内灵气温养,会被称为阳魂”。 王权微微张口,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到张新民载自己飞行时的场景。 其不需要任何东西,只脚下出现的淡红光芒就可载人飞行,难不成张新民的魂魄就是是阳魂?。 “阳魂……”,王权仔细琢磨着阳魂是什么意思时,三人已经快要接近问灵山那,终年被云雾遮掩的山腰。 撞进去时,王权感觉到,范青玲拉着自己手掌的小手猛地攥紧了。 眼前氤氲云雾一散,眼前出现一幅奇景,问灵山的半山腰平整无比,好似被切割一般,七座山峰突兀地矗立在上。 七座山峰由近到远,为一三二一排列,与当初乔国范给自己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除了第三排的两座山峰峰顶被削平,只各有一座殿阁在上,其余都是沿着山脊建有不少亭台庐舍。 “面前的是无才峰,后面三座为三才峰,在后面是上师殿和功德殿,等你二人到了最后的灵才峰,洞府中自有弟子门规,来让供你们解惑”。 瘦道长算是看明白了,范青玲完全是以王权马首是瞻,一路上一句话未说,只偶尔王权的话让她点点头。 带着人一路穿峰过殿,到了最后一座山峰前,他这才停下,高声唤道:“文国师弟可在?灵才峰有新弟子来了”。 声音传出很远,第二声回音时,自峰中飞来一中年人,脚踩一截青树枝,来到瘦道长面前,一礼道:“原来是于师兄,可是有些时日没来灵才峰了”。 瘦道长呵呵一笑,道:“师弟何必挖苦于我,你也知道,凡民之中出一个上等资质之人何其之难”。 文国师弟看了王权二人一眼,道:“哦?这回一次竟是来了两位?” “师弟误会,这年长的,是这位师妹的兄长,以凡仆身份跟来,还请师弟行个方便”。 瘦道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小袋子递给对方。 文国师弟摸了摸小袋子的分量,笑言道:“好说好说,师兄做事,师弟我再是放心不过”。 收起小袋子,他侧身一引,道:“师兄请”。 瘦道长并不跟他客气,此人虽小自己不少,看似还有上进的机会,但他知晓,此人资质还不如自己,八成也要在外院待一辈子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五章:沉疴满身问丹药 四人在灵才峰山腰处停下,瘦道长有些奇怪,问道:“师弟,据我所知,灵才峰弟子不多,左右不过十几人,为何不将这位师妹引到峰顶居住”。 这么问也是当着范青玲的面说的,现在每拥护她一分,日后说不定就可多得一分好处。 文国师弟面露无奈,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只先前的外院掌院被换了” “来的这位,听说在内院还颇有身份,言要想入住更高的山峰就去上师殿参加检考,考过就能自行选择洞府”。 “那上师殿一向冷清,其中的两位上师也是从来不问外事,现在倒好,都忙活起来了”。 瘦道长只是点了点头,觉得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也属正常。 毕竟修行靠的是灵芯石,不是位置好坏,只要是灵才峰弟子,每月月供就有十枚灵芯石,比三才峰每月三四枚修行起来可快多了。 他看向范青玲,问道:“这位师妹,现在你可以选一处洞府了,选定后挂上正名玉牌,别人就知道那里有主,不会来打扰了”。 范青玲看向王权,王权扫了一眼,山腰处可以住的地方着实不少,可这一眼下来,一个挂有玉牌的都没看到。 在接近山脚处,看到一间小院,猜测此地建造之人应是喜静之人,建在山下与世无争。 小院三面围墙,正北一座二层小楼,这是王权选这里的原因。 王权指着道:“就那间小院了”。 方才瘦道长也是给文国师弟说明了范青玲的情况,对王权做决定也是有所准备。 文国师弟取出一本书册,在其中写画了几下,道:“我已经记录在册,每月会有月供弟子前来将月供送到”。 这月供可是修行必需,王权谢了一声,本以为瘦道长会让自己与范青玲走着去。 没想到脚下卷轴一动,朝着那做小院便去了,不久便至。 王权带着范青玲下了卷轴,行礼谢道:“谢道长一路相送”。 瘦道长摆了摆手表示无碍,看范青玲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微叹一声,催动卷轴走了。 王权推开小院大门,与范青玲走了进去,小院不大,只有范家大院十分之一大小。 二人走进小楼正厅,左侧是上行楼梯,右侧两件房间,正中有一矮脚桌案,上面放着三本书籍和一个玉瓶。 王权上前依次看过,‘外院事规’、‘正源心法’、‘正源心法释本’三个名字映入眼帘。 这玉瓶上也有字:“辟谷丹,除饥解乏”。 他拿起正源心法和正源心法释本,飞快地浏览一遍,心中了然。 不出所料,正源心法皆为道字所著,除非如自己这般学了几十年道字的人,不然刚进来的人还真看不懂。 其中记载的与瘦道长说的三关一分不差,显示没有刻意隐瞒。 他从那装满灵芯石的袋子里取出两块,剩余的递给范青玲,并将正源心法和释本递了过去。 他看了一遍就已经将正本中的内容悉数记下,但也知道自己资质不行,并不打算立马开始修行。 指了指范青玲手中的两本书籍,道:“别着急修行,先将这正本中的文字学会学精,以后会有大用的”。 范青玲点头接过三物,道:“等我学会了,再来让兄长检查”。 “这最好不过”,王权欣然答应,对比范青玲丝毫未学过道字,他可以说是精通此道了。 待范青玲走进一间房间,他拿起外事院规看了起来。 其中记载的,主要是灵芯石、功德殿和上师殿,至于那不让出山却是与猜测的不同。 不是不让外出,而是只有无才峰上的人才能随意外出,三才峰之人要想出去,需缴纳给功德院五十枚灵芯石,换来三日下山时日。 灵才峰之人要出去,更需有两大上师同意,王权心中暗道:“无才峰上修习的心法,怕是与正源心法天差地别”。 他猜得不错,无才峰上的心法,是那位资质极低的前辈长老自创,至今无人修出什么大成就。 也正是因此,昊灵派丝毫不担心无才峰的心法泄露,甚至还挺希望有外人能修出东西来。 灵芯石的部分有些意思,灵芯石每月月初会有人送来,每块皆刻有弟子名讳和功德院的秘法,他人若是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则必被功德院查知。 而功德院中,开设有记功堂和消功堂,前者为领取功德事务,后者为用功德换取器物和丹药。 这里有个特别注意,说的是若领了为民众除害的事务,非但不能显露人前,且只能独自摸索线索除害。 虽然难度极大,但可获得的功德数量,却是所有事务中最多的一种。 “这应该是昊灵派为历练入门弟子,也是,若靠着民间背景完成任务,也显不出弟子有何能耐”。 其余的皆是门规,扫了下来,最主要的莫过于身份尊卑。 打开周天的弟子为正名弟子,每月月供达到十块灵芯石,可录入问灵山名册,成为正式的外院弟子,并传下开海法门。 其有一特权,可随意处置未正名的弟子,被处置的弟子若是不愿,可离开宗门。 很明显,成了正名弟子后,除上师殿中上师,在问灵山已经是颇有权威了。 之后,正名弟子如能在三年内,成功开辟出气海并通过检测,则会被收进内院,成为内院弟子。 若开出的气海未通过检测,外院会给出一个选择,要么离开宗门去寻找机缘,要么留在外院做个处理外事的执事。 而三年内开辟不出,或者用时超过三年,除非开出的气海非同一般可破例收入内院。 否则,即便是灵才峰弟子也要被剥夺身份,贬去无才峰,到时去留也无人管你。 “呵”,王权笑了笑,这话无异于再说,这些开辟的气海寻常地,又时间超过三年的人,昊灵派已不在乎其去留死活了。 他拿起桌上留下的两块灵芯石,走向另一间房间,准备试试修行正源心法。 开门进去,发现里面也是简单,一床一案一蒲团。 在蒲团上坐下,手握两块灵芯石,入了定中。 一刻之后,他退出坐定,睁开双眸,叹道:“果是如此”。 正源心法中的法门,为吸纳灵芯石中的灵气入体,依次贯通十二条经脉。 可他方才试了半天,莫要说贯通经脉,就连灵气入体的感觉也丝毫感知不到。 他知道自身资质差,但也不会坐以待毙。 “看来需要去功德院一趟了。” 外事院规中记载,功德院中可用功德换取灵丹妙药,以辅助修行,王权打算去那看看,有无可辅助贯通经脉的丹药。 出了房门,冲范青玲所在房间说道:“玲儿,我出去一趟,饿了就吃一颗玉瓶里的辟谷丹”。 辟谷丹他少时也吃过,也正是那次他抢了张新民的辟谷丹,间接促使张新民打开了周天,此后便再也没见过张新民食用任何东西。 用对方的话讲,“我如今只食灵气,无需五谷”。 “玲儿知道了,兄长快点回来”。 得到范青玲的回应,王权出了小院,朝功德院所在的功德峰而去。 灵才峰距离功德峰不远,又住在山脚,很快就走到了功德峰山脚下的山梯入口。 山梯绕峰而上,现在入口处,正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入。 有一独行男子注意到了王权,见他仪表不凡,又没有穿戴外院衣服,便上前来到王权身前。 他拱手一礼,问道:“可是灵才峰的师兄?二才峰丰一有礼了”。 王权看了他一眼,见他的一身穿着,与曾见过的吴锋有些类似。 如今分属同门也不能无礼,他同样回了一礼,道:“丰师兄有礼,在下王权,不过适才入门,当不起师兄之称”。 丰一听完眼前一亮,他消息灵通,方才在功德院里找寻合适任务,也听到灵才峰上新来了一位弟子。 现在听王权如此说,赶忙又是一礼,道:“师兄在灵才峰修行,乃为正名弟子,自是当得起的”。 看他坚持,王权也不勉强,对方看起来知道的不少,又刚才功德院下来,他也正好问问上面的详情。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六章:约斗灵才林勇 不过没等他开口先问,丰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交好于他了,道:“师兄去功德院,可是要领取此月月供?”。 不怪他如此问,月供每月月初送到,但新入门的弟子,无论是哪日入门,皆可在当月,前往功德院领取当月月供。 王权可没想这么做,一来他手里的是无才峰石牌,二来,若说出自己是以凡仆的身份进灵才峰,今后在外院怕是寸步难行。 他从袖中取出那一块灵芯石,毫不心疼地抛给丰一,道:“我不缺灵芯石,只是有一胞弟经脉不通,听闻功德院中有灵丹妙药,想去看看有无可相助贯通经脉的宝丹”。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为自己找个去功德院的理由。 丰一惊喜万分的接下灵芯石,脸上喜色更浓,听闻王权此语,声音一提,道:“那师兄你可是问对人了,我丰一别的知道的不多,但功德院中的丹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师兄要找贯通经脉的丹药,那必须是通脉散啊”。 “通脉散?”,王权听名字就知道是贯通经脉的,但依然做出不解的样子。 丰一见他面露疑问,立马笑着解释,道:“师兄刚来想必不知,这通脉散是一包药散,吞服后,可去污排垢疏通经脉,不过所需功德也是不少”。 “竟有如此奇效?”,王权装作惊喜,连提两问,道:“需要多好功德?不知能不能用灵芯石换来?”。 丰一摇了摇头,心里再次为王权的财力暗吃一惊,灵芯石可是修行必需之物,每日修行所需都不够,谁会傻到拿来换丹药? “恐怕要叫师兄失望,功德院只认功德不认灵芯石,设立的目的是要让弟子得到历练,而一包通脉散就需要足足五百功德”。 看他说得重视,王权心中明白,这五百功德听着不多,怕是极难凑齐。 “竟要五百功德,唉”,他一脸为难,有意无意地低声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快速得到功德的方法”。 说完,他一直注意丰一的表情,见对方听到后脸色变化不定,知道有戏,便再加了一句,道:“若是有别的办法得到功德,费些灵芯石也值得啊”。 这下丰一忍不住了,他每月月供只有四块灵芯石,资质也只能算是中等。 如果有足够灵芯石,便可早些时日打开周天,成为正名弟子。 “师兄,我知道一个办法,只是有点……”,丰一面露为难,好像接下来的话很是忌讳。 王权一看有招,面露希冀,将最后一块灵芯石取出来塞给他,道:“还请师兄教我,我那胞弟若无法修行,这修行路上可就太孤单了”。 他说得真情流露,丰一握了握手中灵芯石,面色一定,道:“师兄如此重情重义,我也不瞒师兄,以往,曾有人以约斗的方式来获得他人功德” “难道上师不管吗?”,虽然这么问,但他都能看出,以约斗的方式可以刺激弟子更加努力,上师殿上师不可能看不出来。 丰一重重一叹,道:“上师后来出面说,修行之路艰险重重,若连约斗都不敢应下,也不用修行了”。 王权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了方法,但也不能随意找人约斗,就问道:“敢问丰师兄,不知外院中谁人功德最多?”。 丰一摇了摇头,道:“有多少功德只有自己和功德院知道,所以也没多少人约斗,赢了少的还好说,一旦输了那就太亏了”。 王权心中了然,除非知道谁领功德不少的任务,在其回来复命时,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这才可能取胜。 他心思一动,故意问道:“不知丰师兄有多少功德?”。 丰一不由的一愣,但随即说出的话是王权怎么也没想到的。 “师兄今日送我两块灵芯石,我愿为师兄换来一包通脉散”。 他想好了,王权如果是灵才峰之人,那日后定是能升上内院的,自己能攀扯上对方,那是怎么也不亏的。 王权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但也达到了原本的目的,行礼谢道:“如此,便多谢丰师兄了”。 二人随后一同上了功德峰,足足一个时辰才到达山顶平台。 这时,从前方功德院里出来一结实男子,穿着与丰一类似,但明显有些不一样。 见到此人,丰一赶忙一拉王权,但随即又松开,低声道:“师兄,此人名为林勇,是灵才峰上的正名弟子,其人有一癖好,就是爱收小弟,时常带着众多小弟去三才峰和无才峰转悠”。 “被这些小弟看上的女弟子,都会被他以正名弟子的身份,命令其与手下小弟结为道侣”。 “偏偏此人还挺重义气,有些小弟接了较难的任务,此人还会出手帮助”。 王权表面点头,心里却认为林勇可惜,觉得不用宝贵时间来修行,竟用来做这些无聊之事,心性真是堪忧。 二人驻足不前,与行色匆匆的其他弟子形成鲜明对比,林勇也是注意到了。 他看了过来,看见丰一明显一怔,道:“丰一,你不是刚下去吗,怎么又上来了?”。 丰一身子轻微一抖,脸上扯出微笑,上前几步行礼道:“勇哥勿怪,小弟方才在山下遇到一位灵才峰的师兄,担心这位师兄不认识路,这不是带这位师兄上来嘛” 功德峰就一条路上功德院,此话明显是假话,但林勇却不生气,偏头看向王权,道:“师弟不是灵才峰新来的弟子吧?”。 “的确不是”,王权点头,并不隐瞒,自己是范青玲凡仆的身份,范青玲与林勇都是正名弟子,没范青玲同意,对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师兄你……”,丰一猛然转身,一脸的震惊和疑问,如果王权不是灵才峰弟子,可出手怎么这么大方。 林勇目光犀利,见丰一这个样子就知其中有事,盯着王权,问道:“我刚听说,灵才峰新来的是位师妹,那么师弟又在哪座峰上修行?” 王权取出石牌,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无才峰弟子王权,见过林师兄”。 “什么?无才峰?” 此话让二人都是一愣,林勇哈哈大笑,道:“有趣,既然如此,日后就跟着我吧” 林勇见王权身处无才峰,见了自己还能淡定自若,心中颇觉得王权不一般,决定收他为小弟。 “哈哈”,王权笑了两声,见林勇面露温色,挑衅道:“林师兄,我这人向来谁都不服,若林师兄与我约斗一场并胜过我,那我心服口服,不知林师兄可有胆量?”。 刚刚说完,丰一就出言让王权收回,道:“师兄,你这有点不自量力了,勇哥一年前就打开周天了,身有千钧之力,师兄你岂能胜过?还不赶紧收回挑战”。 因之前收了王权两块灵芯石,虽然王权不是灵才峰弟子,但那也是自己先入为主,怪不得对方,也是真心不希望王权受伤。 王权却丝毫不为所动,约斗林勇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打算夺来对方的功德,一举换来几包通脉散。 他曾抢了张新民一颗辟谷丹,张新民去找其母讨要,被他偷听到些许内容,其母有言: “修行路上尔虞我诈,就是要你争我夺,你不夺别人自有别人来抢夺你的,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王权对这位姨母的话深感赞同,觉得说得不要太对。 虽然之后自己没受到什么惩罚,但张新民却因此打开周天,此后虽依旧称呼自己权哥,但看自己的目光,与看蝼蚁无异。 林勇目光一现,大笑道:“哈哈哈,真是有趣啊,既然这位师弟有心较量,我这做师兄的又怎能不应?” 他对丰一道:“丰一,按照门规,去将争斗执事请出来,免得说我以大欺小”。 丰一眼神复杂地看了王权一眼,微微一叹,转身走进了功德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七章:通脉药散 丰一进去没多久,就和一位中年人一起走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不少其他弟子,都是听闻有人要与灵才峰林勇约斗,惊奇之下前来观看。 功德峰峰顶平台一时间人声嘈杂,纷纷猜测着,到底是谁要与灵才峰的天才约斗。 中年人手持拂尘,看了对峙的二人一眼,淡声道:“请两位上交弟子身份牌,查阅其中功德,定下约斗的功德数量便可开始了”。 林勇取出玉牌抛了过去,并解释道:“这位师弟刚刚入门没有功德,我赢了认我为大哥”。 中年道人显然知道林勇的癖好,只是点了点头,看向王权。 王权将石牌也抛了过去,这一抛,周围弟子也看了个清楚,有几人当场质疑发声。 “石牌?怎么会是无才峰弟子?” “听林师兄说的,此人输了只需认林勇为兄,赢了却可以获得林勇的功德,这岂不是亏了?”。 “我看不然,林师兄虽重情重义,但也不是眼拙之人,要收此人为小弟,想必此人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如何了得,以凡人之躯也不可能胜过打开周天的林师兄,我看那,林师兄一会还得拿丹药给此人医治伤势”。 “肃静”,中年人喝了一声,众弟子这才渐渐平息。 他将王权二人的身份牌叠在一起,朗声说道:“林勇,八百七十功德,王权,零功德”。 说完,他看向王权,问道:“王师弟,你若胜了,不知想要林师弟多少功德”。 “五百便够”,王权不打算彻底得罪林勇,且听周围人的话,此人口碑还不错。 “师弟好气魄”,林勇没想到王权还真打算要自己的功德,收起几分轻视,心里则有了几分警惕。 见二人准备妥当,中年人点了点头,后退数步,脸色淡然道:“开始吧”。 王权没动,林勇也未动,二人目注对方,都在想对方会怎么出手。 王权稍稍讶异,本以为林勇会因为开了周天而自大,没想到其如此沉稳。 这倒让他有些难办了,对方身有千钧之力,自己出手未必能撼动。 可若被对方碰着,那可是定要受创,所以先下手为强在这里不成立。 思索间,林勇动了,其踏步冲来,速度之快,让王权微微吃惊。 林勇瞬息便至,到了近前,握拳如钟槌猛然直捣,打算一击让王权丧失行动能力。 王权只觉面上生风,拳势威不可挡,脚下连踏,险之又险避过此一拳。 迅速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毒蛇一般狠狠地戳向林勇颈项。 脖颈是人体最脆弱的几个部位之一,林勇没想到王权出手如此狠辣,二人离得太近,完全避之不开。 林勇生受了这一击,‘咳’得吐出鲜血,连退数步。 虽然难受狼狈,但心中却有些认可王权的判断力,若打自己其他部位,其必定骨裂筋折。 见到了王权的本事,知道收他不容易,也不算纠缠,毕竟再过几年自己就可开辟气海升上内院。 在外院认输丢些面子也不要紧,可刚要开口,王权却又攻了上来。 其双指如电,直奔自家这对招子,不由喝道:“过分了”。 挥拳就要反击回去,但王权攻势一转,双指收回握紧,一拳落在其太阳穴上。 林勇眼前一阵发黑,又感到面前生风,知道王权再次攻来,立马开口,道:“我认输”。 鼻尖被触碰的感觉传来,虽然看不见,但知道定是王权的拳头已经到了面门。 “这……这便完了?” 周围有人发出疑问,其他人都是疑惑,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其他弟子只见到王权一击得手,林勇便晃头晃脑的认输了。 中年人却看得明白,王权那几下招招致命极其狠毒,完全不像一个看起来方才二十的年轻人。 “是王权师弟胜了,按先前约定,可得林勇师弟五百功德”。 也不见中年人有什么动作,手中的两块身份牌便自动朝主人飞去。 王权收下自己的石牌,对林勇拱手一礼,道:“谢林师兄成全”。 这也是实话,林勇没有多少拼斗之心,若一直打下去,林勇失误无数次也只是轻伤,但自己只要失手一次就要重创败北。 林勇这会儿也恢复过来,收起玉牌,也是回了一礼,道:“师弟不用多言,是我技不如人”。 他少时入门,一直用心修行,如今也不过刚刚弱冠,对手脚上的功夫属实不精 而王权活了四十年,前二十年中,一直与张新民这等修道人有手脚冲突,拳脚技击称得上精擅了。 中年人看二人收了身份牌便转身回了功德院,周围弟子见没什么好戏也散了。 王权对着一直守在一边的丰一点了点头,朝功德院去了。 丰一立马走到林勇身边,问候道:“勇哥没事吧?”。 林勇笑了笑,些微伤势早就复原,道:“无事,只是你是怎得认识这位师弟的?” 丰一将遇到王权的事说了,两块灵芯石和赠送王权通脉散的事也没隐瞒。 “哦?竟是如此?”,林勇心思透亮,立马猜到王权可能就是那需要通脉散的人。 “你去,将允诺的那包通脉散也给了这位师弟”。 王权走进功德院,发现正厅委实不小,前方一座横长案台,后面做了十余人,俱是中年人或老者。 左右各有一丈高门户,有弟子进进出出。 走到案台前,问道:“各位师兄有礼,我来换取丹药”。 正对他的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闻言头也不抬,只是点了点案桌上一张方纸,道:“丹药都在上面,要换什么丹?”。 王权拿起方纸,发现上面丹药还真不少,差不多有半百之数,每个后面都有相对的功德数量。 其中,通脉散竟排在前列,只比其他五种丹药所需的功德少些,首位的补气丹竟需三千功德。 其中并未明说丹药的作用,猜想应该是需要问询,便开口问道:“敢问师兄,这补气丹有何作用?”。 老者依旧不抬头看他,道:“等你开了周天自会知晓”。 这时,丰一走了进来,刚好听到王权的疑问,便顺口解释道:“我来告于师兄知晓,这补气丹,听勇哥曾说,便是资质不佳之人,开了周天后,得此丹相助都能破例升入内院”。 王权微微吃惊,随即不由点头,如此宝丹,确实值三千功德。 至于是什么功效,他觉得丰一也未必知道。 取出石牌,递到老者面前道:“师兄,我换一包通脉散”。 “我也是,我也换一包通脉散”,丰一同样取出木牌。 老者还是那副低头观览书籍的模样,闻言只是在两枚身份牌上各点了一下,然后取出两张符箓推着二人身前。 王权收起石牌,拿起一张符箓,心中不解,丰一却拉着他走到一边。 “师兄,这是取丹符箓,你我身份牌中的功德已经被削去,现在拿着符箓就能去丹室取丹了”。 “丹室?”,王权转头看向两侧门户,不出所料的话,丹室应该就是其中一间了。 丰一看出他的不解,解释道:“左侧为器室,可以用功德换取其中的兵刃器物,右侧就是丹室”。 王凡一听,有心去器室看看,觉得自己手中的短刃很可能就出自此地,但知道没有相应符箓怕是进不去,就和丰一一同走向右侧门户。 刚刚进门,就有一位手持拂尘老者坐在门边,道:“取丹符箓”。 二人拿出符箓,老者拂尘一扫,手中符箓消失,出现一小包药散。 “出去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八章:不过再寻机缘罢 二人出了丹室,丰一将手中的通脉散递给王权,道:“师兄,这是先前说定的通脉散”。 王权也不推拒,称谢收下。 看他收下,丰一也不多留,道:“师兄,勇哥还在外等我,这就告辞了”。 “师兄自便就是”。 丰一转身走了,他还不打算走,再次走向案台,依旧是那位老者面前。 “师兄,我来接取功德事务”。 这一次,老者才抬头看了王权一眼,从案桌下面拿出一叠符箓放在桌上。 “都在这了,决定哪个就取走,完成后在交回来”。 王权拿起一张,上写“山下东北方向三十里,铲除狼群中头狼,二十五功德”。 再拿一张,上写“山下东方五十里,铲除食人猛虎,三十功德” 接连拿了十几张,都是去山下斩杀野兽的符箓。 直至符箓近半,又拿起一张符箓,上写“大才峰正名弟子刘丹,需一俊郎强壮男子协助,七十功德”。 这让王权一愣,但随即释然,猜测有功德在手,也可以委任事务,让他人帮助自己。 他又翻了下去,在看到一张符箓时顿住,上写“解决点苍城大难,一千五百功德”。 拿起问道:“师兄,不知这个事务可有要求时间?”。 老者抬头扫了一眼,道:“待其中大难临近时,符箓会发出动静告知于你”。 王权点了点头,有这张符箓,就等于可以预知点苍城大难。 将符箓整理好,转身出了功德院,准备回去试试这通脉散有没有效果。 一个时辰后,到了山下,没有停留,径直朝灵才峰山脚的小院而去。 走了没多久,看见前面有一眼熟背影,竟是林勇。 林勇也注意到了后方动静,转身看到王权,不由一讶,问道:“师弟怎来此处”,但随即又问:“可是特来寻我?”。 不怪他这么想,灵才峰除本峰弟子他人不得私自入内,见王权形色匆匆,就以为他是特意赶来追自己。 王权笑了笑,他形色匆匆是想赶紧回去试试通脉散,这么多年一直被说资质不佳,他也想看看经脉贯通后,资质到底能不能提升。 “师兄误会,我只是赶回住处而已”。 这让林勇不解了,问道:“师弟不是无才峰弟子吗?”。 “师兄说得不错,但舍妹却是灵才峰弟子”。 林勇这才恍然,若被灵才峰弟子允许,确实可以进入灵才峰。 “原来如此,倒是我耽误师弟的事了”。 王权急着试验通脉散,无心与他多说,告歉一声便越过了他。 来到小院门前,进入正厅,便听到范青玲的声音。 “是兄长回来的吗?”。 听动静是要出来,王权回应道:“玲儿用心学习道字就好,为兄还有事要做”。 “玲儿知道了”,范青玲房间的动静平息,王权走进另一间房间。 关门后坐在蒲团上,将一包用纸折包的通脉散取出,打开折纸,里面是一滩红色粉末。 没有犹豫,直接倒入了口中,本以为会感到口渴,没想到没有丝毫感觉,好似融入体内一样。 正疑惑有没有用处时,体内竟慢慢热了起来,且越来越热。 不一会,身上肤色变得血红,王权也热得满头大汗。 他将身上衣袍全都褪下,这时却看到,浑身开始渗出黑乎乎的黑血,气味臭不可闻。 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燥热的感觉才缓缓消退,皮肤也变回原本肤色。 他没有立刻清理身上的黑色血污,而是盘坐起来运转正源心法。 感觉中出现有十二条曲折的道路,但自己只能在其中一条的路口徘徊,好似前路被堵无法前进。 他双目一睁,目露奇光,喜道:“果然有效”。 紧接着取出另一包通脉散倒入口中,不一会燥热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一次有了经验,他立即入定,准备看看一包通脉散能排出多少污垢。 一炷香之后,王权退出坐定,双眉紧皱。 一番感受下来这才知道,怪不得有通脉散这等宝药,但还是没有逆转成上好资质的人。 这第二次明显比第一次效果小了太多,显然是通脉散用几次就没用了。 一时间,他心生无奈之感,不由地想起母后曾说过的一句话。 “以你太爷的修为,虽可助人提升资质,但无异于饮鸩止渴,日后也走不了多远”。 他当时断然拒接了这个提议,但现在却想了起来,但很快,这个想法再次被他撵弃。 “这捷径一走,怕是此生都无缘长生了”。 他一丝不挂地拿起衣袍,打开房门,出了小院。 离此不远有条小溪流,也是因此才选得此地,觉得此地位于山脚,沐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 到了小溪河畔,他走进去,开始清洗身上的臭气血污。 他已经想好,此地没有修行机缘,便去别处再找,修习太虚之法也好过坐地等死。 他如今四旬年纪,还有六十年便要百岁,凡人寿不过百,他心中已现紧迫。 但现在自身还是太弱小,决定先修习太虚之法,达到百人卷中所载的百人魂层次。 到时候便离开昊灵派,一边寻找修行机缘,一边寻找开灵眼所需的蕴灵饱满之物。 即便世上真没有自己可修行的道法,有太虚之法加身,肉身腐朽,魂魄仍存,这便还有希望。 思索间,耳畔传来呼啸之音,王权歪头一偏躲了过去,一块石子落入水中。 转头看去,上游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正一脸怒容地看着自己,嘴里不知说着什么。 王权摇头微叹,没想到出来洗洗身子也能遇到这种事。 他现在心中思事颇多,听不清此女说的什么,不过感觉应该不是好话。 感觉也洗得差不多了,便走到岸边,拿着衣袍随意擦拭一下,便穿戴了起来。 那女子这时走了过去,叉着腰,一脸怒色,道:“你是那座峰的?谁允许你在这洗澡的?”。 等王权穿戴好,此女已不知问了多少问题,王权心中也是有了些烦躁,转过头来,眼神冰冷似霜,道:“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你……”,对上王权的目光,此女顿时有些胆怯,不由地倒退两步。 王权不去理他,转身朝小院去了。 走了十几步,听到后面女子的叫嚷声:“你给等着”。 此女也是看出王权应该是住在不远处的小院里,在才敢放狠话。 别人不敢惹灵才峰弟子,但她同样是灵才峰弟子,且还有一兄长同样在灵才峰,心中却是丝毫不惧。 王权不由叹息,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也没进入小院,准备在门口等对方到来。 但下一刻,他想到若是对方一日不来,自己莫非就要等一日不成? 他可没时间和这些人耽搁,转身看去,发现此女正朝着右侧山道跑去。 立马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打算上门解决此事,好开始修行太虚之法。 那女子听到身后动静,偏头一看,发现王权竟然追了上来,心下一阵暗恼,但想到王权的眼神又有些后怕。 最后,实在是担心王权会发疯真的要害自己,她嚷道:“你这人要做什么?”。 王权不语,死死跟在后面,这却让此女心里更怕了。 不一会,因王权始终吊在身后,给了此女极大的心理压力,应该是快要到住处了,此女放声呼唤道:“大兄,有人要害小妹”。 王权抬头看去,是一座建在山腰的雅致竹楼,便速度一提越过此女,径直奔向主楼大门。 将要到近前时,大门一开,林勇的面目露了出来。 王权一怔,脚下步子慢了下来,抬起的手臂也收了起来。 “王权师弟,你怎么来了?”。 王权刚想回礼,林勇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是何人要害我家青儿?”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二十九章:院主收徒 这会儿后面的女子也赶了上来,闻言立马有些委屈,唤道:“大兄”。 林勇身后走来一位与前者服饰一样的男子,只是面相柔美,乍一看仿若女子,男身女相,不外如是。 女子见到他,立马跑到其身边,狠狠一指王权,道:“大兄,就是他,此人好不要面皮,在小妹面前脱光衣服”。 王权听她如此胡诌也不反驳,对林勇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柔美男子虽然疼爱自家妹妹,但看王权与林勇似是相熟,本着不能驳了林勇面子的份上,问道:“这位师弟,我家青儿说的是真的吗?”。 王权拱手一礼,道:“我不过是在河中洗去身上污垢,令妹却用石子意图伤害于我,今日来便是要讨一个公道”。 柔美男子显然知道自己妹子的脾性,看其有些心虚的模样,就知道王权说的是真的。 但自己乃是正名弟子,对方最多与自己同辈,可既然知道错在己方,也不好强词夺理,问道:“不知师弟要怎样一个公道?”。 “简单,我家妹妹也到了修行关键,正缺一蕴灵饱满之物,只要拿来,此事便可揭过”。 他本以为这回找来,要和人斗上一场,没想到事情反转,成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既然此时可以提要求,他自然不会客气,立即将自己所需之物说出,说成妹妹所需,是让柔美男子不好拒绝。 其为妹妹出头,自己也为妹妹讨要东西,若是疼爱妹妹之人,想必不会拒绝。 果然,柔美男子神情一讶,道:“不想师弟也是为妹妹着想,此事我答应了,不知何时需要?”。 “自然越快越好”,王权自己也不知道要修行到百人卷中,记载的百人魂境地需要多久,提前拥有倒也不介意。 柔美男子非常爽快,道:“好,那便十日后给师弟送去,如何?”。 王权拱手一礼,道:“师兄做主就是,告辞”。 他说走就走,丝毫不想在此地浪费时间。 柔美男子看着王权的背影,朝林勇问道:“林师兄认识此人?”。 林勇点了点头,道:“我方才说被一无才峰弟子打败,便是败于此人之手”。 “此人竟有这等本事?”,柔美男子稍稍吃惊,林勇比他先入问灵山,修行上也比他快上一些。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林勇是灵才峰有数的几个大才,没想到会被他人击败。 “不对,此人怎上得灵才峰来了?” 林勇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此人的妹妹是今日刚来的那位师妹”。 “竟是那位师妹的兄长”,柔美不由点头,他也是收到了消息。 新来的这位师妹,听闻是两百年来,出现的一位平民百姓。 且据闻,其检测资质时的景象比任何一位灵才峰弟子都要高,新来的这位外院执掌已有心收此女为徒。 柔美男子心中庆幸,还好没有与此人闹得太僵,不然等其妹成了外院执掌的徒弟,自己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王权回到小院,发现不远处有一人走远,以为是哪位同门路过,也没在意便开门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见范青玲站在院中,还一脸的纠结之色,问道:“玲儿,出什么事了?”。 见王权回来,范青玲小跑到了跟前,道:“兄长,刚才有一个大叔来找我,说有人要收玲儿为徒弟,还说那人是外院院主”。 这话让王权吃了一惊,他知道范青玲资质绝好,但没想到这才来一天,外院院主都遣人来收徒了。 “玲儿,那人是怎么说的?你仔细说给我听”。 范青玲点了点头,道:“那大叔说,外院新来的这位院主叫张院主,算到玲儿身上有大因果,即便入了内院也没人敢收,但张院长敢收,所以来问玲儿愿不愿意拜张院主为师,让玲儿三日内去上师殿回复”。 因果之说他也有所耳闻,指做下过什么事为因,日后会遇到与之联系的事为果,但范青玲还这么小,只能是前世做的事了。 王权心中思忖:“莫非玲儿是那个大能之士转世之身?”。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以张院长的地位,完全可以过来直接收徒,没必要多此一举派人来问。 只能是,范青玲身上的因果太大,若自身不愿,那么这张院主很可能被这因果所累,只有自愿才能安然护下范青玲。 既然如此,王权觉得没必要拒绝,反而这还是个好事。 有师门和没有师门可不一样,前者便可以向张家一样,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的东西时,可以向师门禀报,师门便会施以援手。 没有师门的话,万事都得靠自己,最明显一点,便是修行用的灵芯石也得自己去找。 可将时间都用在找灵芯石上,又有多少时间供自己修炼呢? 王权将事情捋了个清楚,拍了拍范青玲小小的肩膀,道:“玲儿,这是好事,张院长既然能做到院主,想必本事是不低的,拜他为师不吃亏”。 范青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头问道:“那兄长要拜张院主为师吗?”。 “这……”,王权却不好回答,这扯谎也不好扯,到了张院主面前也没法圆谎啊。 他笑了笑,道:“张院主身为一院之主,教导几个弟子就够了,哪有时间收那么多人呢?”。 担心范青玲又要说出测资质时说的话,他当先搬出范家主,道:“玲儿不用担心为兄了,等玲儿跟张院长修行有成,不仅能照顾为兄,说不定连点苍城里的范家主都能接过来一起住”。 “真的吗?”,范青玲眼中一亮,显然很想将娘亲接来。 “当然是真的了”,王权不欲为这些事操心,和范青玲进入小楼,便帮她将灵芯石和辟谷丹收拾起来。 “事不宜迟,玲儿,我这就带你去上师殿,等你拜了张院长为师,一定要听张院长的话才是啊”。 范青玲点了点头,道:“玲儿记住了”,旋即问道:“玲儿以后还能见到兄长吗?”。 “哈哈”,王权笑了两声,笃定道:“当然能见到了,等玲儿修行有成,那还不是想见就能来见?”。 “嗯,玲儿一定努力修行”,范青玲重重点肉,小脸上满是坚定。 也没多少东西,王权觉得,等范青玲拜张院长为师,应该自有功法赐下。 而灵芯石,太虚门的参幽心法和太虚太魂百人卷都无需灵气,自己完全不用,就都给范青玲装了起来。 待收拾若当,便带着范青玲出了门,朝上师殿所在接引峰而去。 接引峰,顾名思义,要成为内院弟子,都需在接引峰上等人接引入内。 此峰冷冷清清,山梯口前一人也无。 王权带着范青玲走得很慢,路上范青玲紧紧拉着王权的手。 因当初置身问灵群山的重重黑暗中时,是王权一人一刀,带着她杀出来的,如今对王权的依赖几乎与其母并肩。 二人用时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峰顶,这里与功德峰峰顶类似,同样是平坦峰头上立有一殿堂。 步入大殿,门边左右站着两名童子,大殿左侧,正站着两名老道。 正前方的高台上有两个蒲团,但现在,有一名丰神俊朗的黑袍道人,悬空盘坐在蒲团之上。 王权知道站着的二人应该是两位上师,那上面之人不用说就是外院院主了。 只看过去一眼,双眼便微微有些发酸,与在张家第一次见到二舅时的感觉很像。 当时被训斥一顿,事后张敏告知,说自己凡胎不可久视修行之人。 王权移开目光低下头,当先行礼道:“王权携妹范青玲,见过两位上师,见过院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章:参幽初小成 黑袍道人睁开双眸,眼中古井无波宛若深潭,声音温和道:“王权,青玲对你依赖,你若同意青玲拜在贫道门下,我也可收你做个记名弟子”。 王权不卑不亢再是一礼,回道:“谢院主抬举,但弟子自家知自家事,玲儿能拜在院主门下就已知足,不敢再奢望其余”。 他是明白的,如果答应做记名弟子,多半也是如瘦道长之前说的,差不多是个仆人的身份,一辈子待在范青玲身边。 他心中早有打算离开昊灵宗,可不想在这侍奉谁,这只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那便如此吧,待青玲拜师后,你仍可留在灵才峰,至于到底如何,你自便就是”。 “谢院主”,王权小声提醒范青玲,道:“玲儿,上前拜师吧”。 范青玲这才松开王权的衣袖,上前跪拜道:“弟子范青玲拜见师尊”。 黑袍男子温和一笑,道:“徒儿请起,为师这处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是为师的六徒,今日便跟为师回转洞府吧,也好去见见你那几位师兄师姐”。 范青玲起身后,转身看向王权,王权点了点头,道:“玲儿,记得日后要努力修行,不必记挂为兄”。 范青玲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眼中已噙满泪珠。 也不见黑袍男子有什么动作,王权只觉眼前一花,待看清时,其与范青玲已消失不见。 “恭送院主”。 两位上师恭敬一声,便各自回了蒲团安坐。 王权也觉得该走了,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道:“不敢打扰二位上师清修,弟子告退”。 右侧老者摆了摆手,王权便退了下去。 一路下到山脚,直奔小院而去,开门入内,进入房间,盘坐下来便运转其吐纳之法。 下一刻,意识来到太虚门传法之地,十一卷暗紫木简静静漂浮在这。 再次看了一眼,那卷展开的木简上的内容,将其中通魂阶段的第二步骤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退出此地。 王权也不想来回到此折腾,无奈这法眼好像只能在这传法之地开启,以往在脑海中回忆,显现的文字就是那些扭曲奇诡,不认识的文字。 他呼吸一变,第二步骤的法门一转,清空的思绪立马生出无数奇思妙想。 此为通魂第二关,过思关,心法中详细记载,要过此关,需任由念头通达,而自身不去思考任何问题。 若没忍住去思考疑难,则会陷入浩瀚答案之中永不得脱身,轻则失智痴傻,重则沉眠不醒。 因有了先前过阴关的经历,这次他很快克制住去思考,淡定地观察着诸般念头。 虽有许多自己关心的问题,但不论是否出现结果,只要消失便不再去想。 依旧是漫长的演变,直到最后一个念头消失,连带着如影随形的情欲一同消失,他陷入一种无思无想的境地。 下一刻,脑海中轰地一炸,涌现出万般想法和情欲。 王权立时醒转了过来,知道此时便是进行通魂第三关,过阳关的最佳时机。 迅速地进入传法之地看过,退出后法门再次一转,脑海中的诸多念头和情欲开始碰撞。 每次碰撞双方都会削减一分,同时会撞击出一缕光亮。 此为胎光,也称生命之光,此光越亮越多生命便越旺盛。 这一关最为好过,只需等待双方撞击削减至无,最后只余胎光留存。 等待是漫长的,不知过去了几时,最后一点念头和情欲碰撞,生出最后一缕光亮。 此光一出,周围飘散的光亮如受到牵引,骤然合于一处,成了一个光团。 此时只感觉脑海中清明畅通,以往疑难之处稍稍一想便想通了,顿知通魂阶段已圆满过去。 呼吸一变,运用起吐纳之法,下一刻意识来到传法之地。 将其中记载的,第二阶段融魄仔细看过,这才退了出去。 融魄相对通魂简单,主要的便是这团光亮,有它在,融魄就是个水磨功夫。 融魄法门一转,腹内顿生七道不同人影,脑海中的光团不待指引,便自行下到腹部去追寻这七道人影。 很快便追到一道,刚一接近就被光团吸收,光团随即壮大一圈,再次去追寻下一道。 这次依旧很快,直到第七道前,一道接一道人影,间隔越来越短的被吸收。 到最后,这光团已快占满腹部了,而那第七道人影这会儿竟自行来投,主动融了进去。 还没等王权欣喜,体内的光团倏地一收,竟直接收缩不见。 这让他不由得一愣,融魄阶段中可没记载这一场景。 就在他打算进入传法之地再看一遍时,光团消失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一人形虚影,但一闪即逝。 虽消失得快,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人与自己长相一般无二,只是一丝不挂,浑身暗紫。 这变故让他一讶,马上运起吐纳之法进入传法之地,仔细查看参幽心法。 生幽阶段只有一句话,之前未到这一阶段只匆匆一瞥,现在一看,只有一句话。 ‘灵光现,七身归,幽魂出’。 “哈哈哈,成了,幽魂成了“。 王权放声长笑,总算没白费一番功夫,如今魂魄成了幽魂,便可着手修炼‘太虚太魂百人卷’。 且按照百人卷中的记载,幽魂寿命长达五百年。 意识一动退出传法之地,笑声顿止,睁开双眼叹道:“魂虽寿至五百载,可躯却只余六十载”。 刚伤怀一句,外面传来声音,道:“王权师弟可在?霍青山前来赴约”。 王权稍稍思索霍青山这名字,并不认识,而来人赴约,那么只有先前所见的柔美男子。 “不想已经过去了十日”,感叹一声站起来,出了房门走进院子,打开院门,发现正是柔美男子和其妹妹。 柔美男子很是客气,拱手道:“听闻师弟竟拒绝了院主收徒之意,我这做师兄的也深感敬佩”。 他知道王权拒绝成为院主记名弟子后,也是猜测过王权的用意,但实在想不通,如此好的一条出路怎会有人拒绝。 王权回了他一礼,对其口中的敬佩不以为意,直接了地开口,道:“不知师兄可是带来了那蕴灵饱满之物?”。 “带了,当然带来了”,柔美男子本想那块灵芯石先应付了,但知道王权妹妹已经成为院主弟子后,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今王权虽是无才峰弟子,但却有一个拜在院主门下的妹妹,身份已然不同往日,不能交好就算了,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废了好大功夫,才得了一件蕴灵饱满之物,自觉在外院没有比此物蕴灵更饱满的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将其递给王权,道:“师弟,此中有一丹药,名为大元丹,蕴含海量的精纯灵气,濒死之人服此一枚,也可瞬间恢复元气,再活个几十近百年都不在话下”。 王权神色一动,心中也是吃惊,此丹功德院都没有记载,看来是此人特意求来的了。 这功效若确实如他所说,那的确是难得的宝丹灵丹。 而蕴灵饱满之物,他也曾想过用灵芯石,但却需起锅将其炼化,他可实在不知道要煮化灵芯石需要多久。 这大元丹倒是不错,直接吞服就行,也没有拒接,一把拿了过来收进袖中。 他不言不语,霍青山也是有眼力的,本还打算让自家小妹为前事赔礼,但现在却不好开口了,只能告辞,道:“我兄妹二人就不打扰师弟了,这就告辞了”。 王权拱手相送,道:“二位慢走”。 说完,转身回了小院关上院门,现在他急着修习太虚功法,哪里会给这些人客气。 再说都没打算在此地多留,反正范青玲现在已成院主弟子,估计那两位上师都不愿来凭白得罪自己,更遑论其余弟子? 进入房间,在蒲团上坐定,吐纳之法一运进入传法之地。 朝‘太虚太魂百人卷’看去,之前只匆匆一扫,现在再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修行功法堪称简单粗暴,就一个字,杀。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一章:心有良策谋野兽 ‘生灵逝,生魂现,食之可壮幽’。 此为功法开篇第一句,接下来便是对魂魄极其详细的解释。 其中言,万物有灵,有灵则有魂,蒙昧无知者,为生魂,极劣。 人乃万物之灵,人之生魂,劣。 食灵气之生灵,为阴魂,优。 人乃万物之灵,食灵气之人,为阳魂,极优。 这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想自身幽魂有所进境,就要去屠杀生灵吞食其魂魄。 而食灵气的生灵和人为最佳,不用想也知道是修道人和一些妖魔精怪。 可他如今的实力,对付凡夫俗子和一些修行未久之人还行,去杀修道人和妖怪,明显是异想天开。 想到不久前,只是看了一眼外院院主,双眼便有些发酸,这等人岂是如今的自己可以谋算的?” “看来只能去找山下野兽的晦气了”。 如今幽魂已成,思绪无比清明,心中刚起想法便马上制定好的计划。 准备一边接取功德院功中,清剿野兽的事务修炼太虚功法,一边将赚取来的功德发布委任,寻找可清除经污垢的宝药。 这也不是猜测,如霍青山送来的大元丹,功德院就没有记录,可见这些弟子手中亦有不为人知的灵丹妙药。 或许对旁人来说,经脉中的少许污垢可忽略不计,贯通经脉也只是时间问题,对待清除经脉污垢的丹药并不重视。 但他经脉完全堵死,不管药效如何,就是只能将经脉打通一隙的药,对他来说都是灵药宝丹。 起身出门,拉开院门的瞬间他忽然愣住了,转身抬头朝灵才峰望去。 王权发现,灵才峰上有十二个难以言明的东西,感觉中,这十二个东西对自己来说好像是十二道美味。 “莫非是住在灵才峰上的弟子的魂魄?”。 内心深处传来的渴望,让王权立马意识到,这十二个人的魂魄,即便不是阳魂也相差不远了。 同时,这也让他知晓了,不是非修道人的魂魄才是阳魂。 这些在外院中,资质绝佳,或许已经打开周天的弟子的魂魄,对自身幽魂也是大有好处。 但这也只能想想,要真在这杀人,被赶出去还好说,被打杀了就太亏了。 觉得还是去杀野兽比较安全,回身不再关注这十二道美味,出了院子朝功德峰去了。 一个时辰后,王权站在功德院案台前,翻看着一叠厚厚的功德符箓。 案台后有十余位负责功德事务的执事,此地倒是不会出现什么拥挤。 他此时找的任务,是上次见过一次的,有人在找一位俊郎强壮的男子帮助的委托。 他自觉相貌不差,力气也有,打算帮了这位之后,看看能不能请对方与自己一同去清剿野兽。 虽然独自一人也可以,但当初在问灵群山,那无止尽的豺狼虎熊让他也有些疲于应对。 多一位外院弟子,可比带着范青玲好多了,不仅能更好的完成功德,也可以帮着自己杀死更多的野兽。 虽然这些野兽的生魂属于极劣,可至少不是毫无用处。 快速翻找间,他动作一顿,将差点翻过去的这张符箓抽了出来。 正面写着‘大才峰正名弟子刘丹,需一俊郎强壮男子协助,七十功德’,反面写有‘峰顶刘宅’的地址。 王权本还在想该如何找到刘丹,现在看到地址,暗道:“难怪要说明是正名弟子,如果是寻常弟子,恐怕早被好事之人找上门了” 已知道地址,他也不打算耽搁,现在已经拿了有七张任务符箓,全是斩杀某一野物族群头目的任务。 将八张符箓全都收进袖中,迈步出了功德院,向山下走去。 走在山梯上,可以看到有不少弟子,大多脚踩各式各样的器物,离地三尺贴地飞行。 他也在功德院执事哪里知晓了,弟子开了周天后,便可简单利用周天内的灵气御使法器,达到御物飞行。 他心中免不了有些艳羡,这些开了周天的弟子,已经可以算是修道人了。 可他却连经脉都贯通不了,但并不如何失落,自信总有一天自己也可飞渡行空。 耗时近一个时辰到了山脚,王权分辨了一下方向,朝大才峰而去。 三才峰三峰并立,大至小从左至右,到了三才峰下,身穿同款服饰的人便多了起来。 如果他去了无才峰,也会有一件无才峰弟子服饰,现在却是没有。 王权第一次来三才峰,周围或驻足攀谈,或并肩而行的弟子,见他没穿外院服饰,以为是灵才峰的正名弟子,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灵才峰的弟子是什么性格,如果看自己不顺眼让自己滚出问灵山,那可真是无处说理。 大才峰较功德峰矮了不少,没用一个时辰便到了峰顶。 略略一扫,发现偌大一个峰头,却只有区区十来座庭院。 联想到山脚到山腰那紧凑的情况,这峰顶,估计只有大才峰那些开了气海,通过气海检测,又成为了正名弟子才可以居住。 王权信步走了过去,完全不担心会冒犯到哪位正名弟子。 他如今被外院院主允许住在灵才峰,有这个名头,即便这些正名弟子再如何看不惯他,也只有忍着的份。 不一会,王权在一座院门前站定,上面赫然写着‘刘宅’二字。 上前抬手叩了两下大门,朗声道:“刘丹师兄可在?师弟接了师兄委任的功德事务,特地前来相助”。 话落不久,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别又来了个丑鬼”。 院门被向内拉开,显露出一位仪容极美的女子,看起来年芳十八,见到王权的第一眼,微微蹙起的双眉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啊呀!”,女子欢叫一声,随即意识到失态,抬起纤细的手将嘴掩住,但双眼中的欢喜几乎溢于言表。 王权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变故,虽然有些不信,可看对方的反应,很可能对方就是刘丹了。 “可是刘丹师姐?”,王权拱手行礼问道,虽然刚见面对方的反应有些大,但自己一会还要有求于人家,不能失礼。 刘丹对王权的身材相貌大是满意,闻言连连点头,语气也是充满喜悦,道:“是我是我,师弟可是接了我委派的事?” 王权取出那张符箓,递给刘丹查看,道:“在下王权,不知要协助师姐完成何事?”。 凭刘丹出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可见接这个任务的人不少,但都没能被刘丹看中。 王权猜测此事要么条件苛刻非同小可,要么就是此女单纯想找看得顺眼的。 毕竟正名弟子自有傲气,像林勇那样随意收小弟的,还真是不多见。 听到王权问话,刘丹微微一怔,并没有说出是什么事,而是转移话题:“这事儿不急,师弟一路来到峰顶,想也有些累了,不如在师姐府上吃些东西,歇息一番如何?”。 对此王权自然没有意见,既便刘丹现在不说,之后也是要说的,不过早一时晚一时罢了。 “那就依师姐之意”。 见王权答应,刘丹很是高兴,侧过身子将王权让进来,关上府门,带着王权朝正厅走去。 院中种植着不少奇花异草,王权大多都没见过。 进来的第一感受,是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但这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脚步丝毫未变。 他只以为这些花草是刘丹喜好,却不知,走在一旁的刘丹心中更加欣喜。 刘丹一直注意着王权,见已经走了大半路程,王权依旧面色不变,心里更是认定了他,暗道: “这位师弟生的这么俊俏,又不惧这花醉香,灵才峰上的弟子我都知晓,并没有这位师弟,难道是其余二峰不常露面的几位?”。 这满院子的花草,单拎出来都没什么稀奇的,但合于一处时,花香纠缠之下,便会生出一种异香。 此香,闻者便会脚下虚浮,仿若踩空,导致站立不稳。 以往被她看中的人,只要一踏入院子里,难免都会露丑,可看王权却丝毫不受影响。 她却不知,王权的魂魄乃是幽魂,只要不是直接对魂魄造成伤害的,只区区迷香,那是丝毫奈何不得的。 二人到了正厅,分宾主落座,刘丹不待王权开口,马上招呼道:“来人,设宴”。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二章:御境行空出灵山 刘宅正堂大厅,一大桌美味佳肴已经上齐,刘丹举起杯盏,看向王权展露笑颜:“王师弟,你看我这处府邸如何?”。 方才王权已经见识过了,这府中,单单侍奉的人就不下二十,且各个称呼刘丹为大小姐,不是故意如此,就是刘丹有什么背景。 他稍稍思索,便开口赞道:“百花飞绿水,一庭芳香围新绿,上好的一处庭院。” 刘丹闻言轻轻一笑,讲解道:“这院子前前后后,共有我刘家十三位长辈居住过,也是我来了之后,看着实在是简朴,这才种了些花草绿植”。 这话让王权不由的高看刘丹一眼,照她如此说,这外院,甚至是内院都可能有刘丹的长辈。 似是看出王权心中所想,刘丹笑容不变,解释道:“我源中刘氏自有功法,但因邻近昊灵派,父亲就让我带着家中心法,进入昊灵派来磨砺心性”。 说到这,她轻叹一声,有些幽怨道:“不仅要我在十年内开辟气海,还要我至少用一枚补气丹才能开辟气海,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王权不知道补气丹和开辟气海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一边要修行,一边还要积攒功德换取补气丹,这确实难为。 除非刘丹以约斗的方式,去获得他人手中的功德。 但约斗需双方同意,刘丹为正名弟子,寻常弟子肯定不应,可同为正名弟子的,刘丹也未必稳胜。 “前些时日,我攒够了功德换来了补气丹,可父亲又要我……”。 王权一直默默听着她的抱怨,这时刘丹却话锋一转,道:“还不知师弟是哪座峰的弟子?”。 王权对自己身为无才峰弟子并不避讳,将石牌亮出,道:“无才峰”。 “什么?”。 刘丹差点站了起来,但随即心中暗喜:“无才峰更好,都不用和外院禀报了”。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依然笑脸相待,道:“那师弟为何还要在这问灵山上待着?或许去了外面,可以得到什么机缘也未可知”。 刘丹觉得,进了无才峰,说明没有多大修行资质,连入门心法都是别人捏造,就连打开周天的人,至今都没有几个。 王权也是笑了笑,他早已打算离开问灵山,只是现在还没有自保之力,但这些却不用对刘丹说。 脑海里已有应对说辞,回答道:“师姐的话不无道理,但舍妹前些时日被院主看中收为六徒,想着,或许过些时日,小妹她修行有成,记起我这个兄长,说不定会给带来一两枚灵丹妙药”。 这回却是刘丹高看了王权一眼,暗道:“没想到竟和这位院主扯上关系了,不过还好,这位师弟与这位院主的关系并不是太近”。 她措辞一番,再次劝道:“师弟如此想也无可厚非,但令妹一日不来,师弟便要等上一日,十年不至,莫非要等十年不成?我看还是另寻一条出路为好”。 对此,王权只是心中笑笑并不作答,只是越发好奇刘丹要自己帮助什么事。 他觉得,既然刘丹已经表面身份,现在又力劝自己离开外院,那事情八成就应在源中刘氏了。 对这个氏族王权并不知晓,但听着,与张家人自称太原张氏类似,不出意外,应该也是玄门世家。 他的不言语,刘丹却以为是已然心动,继续言道:“师弟有所不知,我刘氏有一门心法,不论资质高低,贯通经脉打开周天,那是轻而易举”。 王权不置可否,先不论这心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不付出什么代价他是不信的。 更何况自己这经脉完全封堵的情况?可想而知,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但他还是装作惊讶不已,吃惊道:“这心法如此玄妙,刘氏之人岂不是个个都可以修行问道?”。 “这……”,刘丹明显有些心虚,眼珠转了转,道:“这自然不是,此法虽好,但却要修此法者减去二十年寿命”。 她还未说全,减去二十年寿命,只能换来二十年时间。 二十年间,不仅要通脉开天,还要一举踏上修行的第一道门槛才行。 如若不然,二十年一过,周天崩坏,剩余寿命也会大减,直接死亡的也大有人在。 这些事刘丹不打算告知,毕竟说出来的话,王权肯定不会修行此法。 减去二十年寿命,王权几乎想都没想就在心里否决了这门心法。 自己如今已有四十,虽说凡人寿不能过百,可能也就八九十年阳寿,六七十都有可能。 如果直接少了二十年,谁知还剩几年可活? “此法竟殃及寿命,敢问师姐,这真的是正经之法吗?” 此话已经明切告诉刘丹,这等殃及寿命的心法,你是要帮我,还是拿出来害我。 刘丹也知道修道人修的就是个长生自在,逍遥长乐,闻言虽然略显羞愧,但随即再次转移话题。 “王师弟,你来助我,莫非真的是为了功德?”。 王权自然不是,也不打算瞒着刘丹,坦然道:“功德尚在其次,事后还想请师姐助我一事”。 “不知是什么事?师弟但说无妨,师姐我绝不推辞”,刘丹立马表态,打算在这事上大做文章。 王权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手中还有另外几张委托符箓,都是去杀灭野兽一类,不知师姐可否在事后助我一臂之力?”。 “何须事后,区区几头野物,师姐现在就可以陪师弟前去诛除”。 刘丹答应得如此爽快,让王权不禁有些奇怪。 要说是刘丹已开周天,丝毫不将野兽放在眼里他可以理解,但他此来,是为了帮助刘丹做事,怎么反成了先帮他了。 其一直不肯说是什么事也就罢了,这先是表明身份,后又设法拉拢,现在又要反过来相帮。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好好的掂量掂量刘丹要做的事的分量了。 “王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思索间,刘丹的再次发问,使王权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王权已是想好,不管刘丹那事危险与否,自己都需有自保之力才行。 心里打算此次下山,借助刘丹这位开了周天之人的帮助,不杀至百人阶幽魂绝不回山。 他起身一礼,甚是感激道:“师姐如此大义,小弟感激不尽,待回返后,必定倾尽全力协助师姐”。 刘丹对王权的行为很是满意,也是笑呵呵地起身,道:“有师弟这句话师姐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师姐觉得行便好”,王权点了点头,待刘丹动身后跟上。 到了刘宅外,刘丹吩咐了一番下人,让其看好门户,并取出一面圆镜。 也不见刘丹有什么动作,手中的圆镜轻轻一颤,脱手而出。 凭空放大一圈,又落在了刘丹脚下,刘丹步履轻盈地踏了上去,对王权招呼道:“师弟也上来吧”。 王权看出她这是要御器飞行,但这圆镜虽然涨了一圈,可站下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看身为女子的刘丹都不介意,他更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点头站了上去。 这一下,二人几乎是胸脯贴后背,王权面色平静并无异样,反而是刘丹偷笑一声。 “师弟站稳了”,言罢,刘丹手指一抬,脚下圆镜一动,托着二人朝下山道路而去。 王权身体微微一晃便站稳了,心中不由感叹,这御物飞行就是好,不仅无需双脚,且速度还不慢。 本以为刘丹会沿着山道贴地下山,但等圆镜到了山峰边缘,高度丝毫未降,笔直地朝无才峰方向而去。 王权心中有些吃惊,这显然是刘丹较那些只能贴地飞行的弟子,要强出高出太多。 站在前面的刘丹本以为王权会失态惊呼,可等了半天,身后依旧一片沉默。 她回头一看,身后的王权站得稳稳的,完全没有受惊的样子,不由得心想:“这王师弟真的只是无才峰的弟子吗?” 不一会,圆镜将要抵达无才峰山头上空,刘丹将速度一缓,趁机问道:“王师弟,这回下山诛除野物,想必耗费的时间不会短,师弟可有什么东西要回住处收拾一下吗?”。 王权心中笑了笑,哪里看不出这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无才峰之人。 不过想想也是,寻常无才峰弟子,修至周天的都没几个,更别提御物飞行了。 自己不仅丝毫反应也无,还表现得这么淡定,要说是简单的无才峰弟子,恐怕没几个人会信。 他马上想好对策,笑道:“师姐不必停留,我虽为无才峰弟子,但却得院主允许,可在小妹的灵才峰洞府宿住”。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三章:师姐周天之威 二人贴得极近,王权的话在刘丹耳边响起,后者不由一怔,而后浅笑一声。 “倒是我忘了这茬儿”。 刘丹不再言语,催动圆镜驶向山外。 以往,王权即便站在功德峰峰顶,再朝外观望,也只能看到浩渺云雾和顶上青天,无法见到问灵群山。 修成幽魂后还没有观望过,现在一看,云雾尽去,苍茫群山展露眼前。 他心中有了两个猜测,一个是觉得那终年笼罩问灵山,使山下百姓无法观的真容的云雾。 或许也可能,是和张家的清行山庄一样,有类似障眼之能的功效。 而第二个,他开始回想‘太虚太魂百人卷’中的内容,脑海中的文字纤毫毕现,暗道:“果然如此”。 此前,幽魂未成时,他只能进入传法之地后,功法上的扭曲文字才会是熟知文字的样子。 而现如今,他只是回想一下,脑中的文字便是熟知的文字。 他觉得这应该是成为幽魂后,炼就的法眼便处于时刻打开的状态了。 想到这,他心中稍安,本来还在琢磨杀死野兽后,那生魂该如何捕捉。 毕竟曾经在那小镇里,他也曾与几人有过厮杀,可事后法眼炼成,出来也并未见到有什么生魂。 正想着,站在身前的刘丹再次开口:“师弟,把委任符箓给我,让我看看都要去哪些地界”,说着,就将左手向后伸来。 王权没有犹豫,取出所有清剿野物的符箓递给她,打算每去一地,都要吞食够足量的生魂才行。 符箓入手薄薄的一叠,刘丹暗恼一声,没想到王权一个无才峰弟子,居然会拿这么多委任符箓。 她随意看了几眼,顺手将符箓收进腰间香囊里,偏头道:“我打算先去最近的西南熊窝,师弟觉得怎么样?”。 王权没有任何意见,这些野兽他都能对付,对于可以使用灵气的刘丹来说,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有师姐相助,去哪里都成。” 刘丹闻言轻笑一声,脚下的圆镜方向一转,朝西南方向而去。 这一处熊窝不过区区七八头,距离问灵山也就十余里,功德更是只有可怜的五功德。 寻常不会有人放在眼里,但王权不介意少或多,挑的都是问灵山五十里范围内的。 事先也没想到,刘丹御物飞行如此高超,早知道的话,说不定还要再领几张更远的。 只用了一炷香,圆镜托着二人在一座小山麓前落下,数丈远处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山洞。 刘丹看起来并不想在此地浪费时间,弯下腰,轻而易举的拿起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块。 她拿在手中掂了掂,朝王权招呼道:“师弟,你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王权知道她没有将这几头熊放在眼里,欣然点头,表示绝不打扰。 旋即,就见刘丹忽地抬起手来,将石块朝着洞穴就扔了过去,看着并没有使多大力气。 可那石块发出的破风声,已经表明了刘丹不俗的力气,不愧是打开周天,力长千钧之人。 石块飞快的没入山洞的黑暗中,里面传出‘咚’的一声,王权听这声音,应该是砸中什么东西了。 果然,很快几声愤怒的熊吼就从洞穴内传了出来,但不等这几头畜生出来,刘丹已经步子轻快地朝洞穴走过去了。 王权还从没见识过,打开周天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慢了刘丹几步也跟了上去。 到了洞口,正好看见一头站直了身子,足有三人高的棕熊,正抡起烙饼大的熊掌,照着刘丹那纤瘦的身子拍去。 这一熊掌如果拍实了,王权预估,寻常人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估计九成九要立时丧命。 可刘丹神色如常,隐隐带有几分不屑,在王权的法眼中,其身上貌似有一股透明清流浮现。 “这莫非就是灵气?”。 心中刚刚暗道一声,刘丹的攻击就已经后发先至。 看似轻飘飘的一推,那棕熊连熊掌都没来得及落下就倒飞了出去,撞在洞穴深处的石壁上,软踏踏地掉了下来 王权心中吃了一惊,而刘丹已经朝着另外几头,大小还不及方才这头的几只熊冲去。 砰砰砰! 咚咚咚! 刘丹身影如鬼魅般迅速,几只稍微好点的还吼叫了两声,才被李丹踹飞或拍晕。 有一头小点的,也就一人高下,头颅刚刚抬起就被刘丹一拳砸碎,鼻头里喷出滚烫热血。 这会儿,站在洞口的王权眼中闪亮,因为已经有四五道熊模样的魂魄朝洞口飞来。 这几头熊的魂魄呈现半透明状,还在连连嘶吼。 王权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上前走了几步,朝着一头就张开了嘴,用力就是一吸。 本打算一头一头的吸食,可这一吸好像是用力过猛,不仅是这几头熊魂,连刘丹那边刚冒出头的也飞快的进入了嘴中。 王权感觉好像是被猛灌了几大口琼浆,竟是感到有些呛住了,脚步微微一腿,‘咳咳’了两声。 刘丹这时也干掉了最后一头,听到动静回身望来,看见王权好像喝醉了,站在那里有些摇晃。 “师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王权摆了摆手,苦涩地开口,道:“师姐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师姐的威势让我有些惊讶”。 刘丹走了上来,随她走动,身上沾染的血迹仿佛粉尘一般被清退了去。 闻言她轻轻一笑,说出另一人做过的事,道:“我这还算不得什么,二才峰的吕钦才叫残忍,曾御使着三柄利剑将方圆百里的蝠头鹰杀绝了” “原因只是因为看蝠头鹰晚上不眠,自处乱飞,呵,真是孩子心性”。 刘丹话语中有些看不上此人,也是因为那次委托任务,她也有在。 因为一只蝠头鹰的叫声,让吕钦说大话时被扰,不喜之下,操弄三柄用功德换来的长剑杀了一夜。 刘丹说这些如讲一桩闲散趣事,王权却心中感叹,暗道这些打开周天的人,半只脚已经脱离凡人的范畴了。 “走吧师弟,我们这就前往下一处地界”。 刘丹走到洞口,取出圆镜催动,当先站了上去。 王权这会儿也恢复了不适,同样站了上去,圆镜便载着二人升到空中,朝北而去。 看此去方向,王权猜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处水蛇窝。 委任符箓中有言,说这处蛇窝中有一缸粗大蟒,斩杀可获十五功德,算是中下等事务了。 这次只用了一刻钟,二人在一条溪流边落下。 王权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正有几条指粗的长虫在缓慢游动。 而刘丹,却是直接踏入溪水中,两只秀眸向水中扫视。 “找到了”。 她说完,在水中快走几步,将右手薄袖一拉,朝着水里就抓了进去。 哗啦啦。 水面顿时激荡起来,距刘丹四五步远,一个脸盆大的蛇头从水中探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朝俯身摸索的李丹咬了过来。 但下一刻,发生了让王权怎么也没想到的一幕。 就在蟒蛇巨口即将吞掉刘丹时,刘丹还在水中的两只手飞快拔出,手里已经抱了一块大石。 随即,她照着那大蛇口就塞了进去,‘咔’的一下,大蟒的两根尺长的蛇牙居然被磕掉了。 蟒蛇嘴里卡了大石,在水里剧烈的扑腾起来,刘丹在一旁淡定躲闪,瞅准机会,伸手一推卡在蛇口的大石。 这一下,大石直接到了蟒蛇喉咙处,若不是石块有点大,可能就被刘丹直接推进蟒蛇肚子里了。 这蟒蛇的蛇头都微微鼓了起来,任谁看见都觉得难受至极,张着大嘴发出漏风的嘶叫。 王权看得心惊,自认为要他来对付这条蟒蛇,即便能伤其几分,也会被其潜水溜走。 可现在这蟒蛇难受万分,一心只想着吐出嘴里的石块,逃跑都暂时的忘记了。 刘丹这时又找到一个机会,嘿得从水中跃起,露出裙摆下的洁美双腿。 她快准狠的一脚踢在了蛇头上,这一脚,蟒蛇口中的石块隔着蛇皮都被踢碎了。 受此一击,这条大蟒不知是疼晕了还是被一脚踹死了,软趴趴地倒在了水中,溅起了丈高的水花。 站在岸边的王权没有看到大蟒魂魄,知道这长虫未死,但看刘丹已经不打算动手,便决定亲自去解决。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四章:为成幽法掌屠刀 王权虽然决定亲自动手,但也得找个由头才行,不然刘丹可能会问上一句。 想法一出,幽魂的思维便马上想好了说辞。 他下了水,走到刘丹身边,语气佩服道:“师姐不愧为正名弟子,这等凶物也只能俯首”。 刘丹被王权一夸,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粗鲁,干笑两声,道:“师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这就去下一处地界吧”。 说着,刘丹就朝着岸边走去。 “等一下”,王权出声拦下要取出圆镜的刘丹。 在对方疑问的目光中,他从袖中取出短刃,在水中走了几步找到蟒蛇七寸,一刀捅了进去。 短刃锋锐异常,将蟒蛇七寸处割开一个大口子,王权伸手在其中摸出一婴儿拳头大小的蛇胆。 刘丹自然认出这是什么,不解问道:“师弟要这东西做什么?” 这蟒蛇长的不小,可见岁数也同样不小,蛇胆和蛇皮算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但对刘丹来说,这些东西终归属于凡物,提不起丝毫兴趣。 王权对这蛇胆也没什么想法,只是为杀死蟒蛇找的理由而已。 现在正有一条半透明的蟒蛇魂魄从水中浮现,这次有了前次经验,他微微张嘴,轻轻一吸就吞了下去。 做完这些,他王权这才拿着蛇胆朝岸边走去,边走边向刘丹解释道:“师姐不知,这蛇胆在人间可是珍贵的药材,我自知资质不佳,以后还要靠些药物,以求多活些时日”。 原本只是打算将此事圆了过去就行了,但刘丹听了却来了话。 “师弟不必如此,等师弟助我完成事情,我会给师弟你不少增寿丹药”。 王权对此只是笑笑,刘丹一直不明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现在杀起野兽又这么卖力,他越来越觉得那事不会简单了。 现在又说事后赠送丹药,王权虽然有心一问情事真相,但看刘丹刻意隐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刘丹倒是想让王权先问出来,毕竟那件事儿,她身为女子,委实有些羞怯于主动说出。 刘丹此时周天内的灵气一转,浑身生出暖气,瞬息烘干了衣裙。 待王权走到跟前,已经恢复原本模样,完全没有刚刚斗败一条蟒蛇的样子。 “师姐,现在可以动身前往下一处了”。 王权来到刘丹身边,后者取出圆镜,刚一拿出,动作一顿,又收了回去。 这让他有些不解,想要发问,刘丹却转过头来,有些歉然道:“师弟稍等一会儿,我需要恢复一下”。 王权点头同意,以为是刘丹接连动手有些累了,不想刘丹却自腰间香囊里,拿出了两块灵芯石来。 “师弟,帮师姐护一下法,我恢复一下灵气”。 刘丹说完,就走向了一边的干燥地面,手拿灵芯石盘坐了下来,闭目入了定。 王权面上没什么异样,心中却是暗暗点头,道:“难怪打开周天之人如此了得,原来是已经可以运用灵气了”。 在他眼中,刘丹手中的两块灵芯石正微弱地放着光,有一丝一缕的透亮清流,自刘丹的手臂涌入她的体内。 看左右也是无事,此地还有各色长虫,他心头思绪闪过,取出短刃便走向蛇群。 除去了这条大蟒,剩余的长虫最大不过手腕粗细,他仗着身轻体快,被他盯上的,没有一条能逃的性命。 一时间,场中只有王权的脚步声,蛇群的嘶叫,和快速游动,长虫逃命而产生的窸窸窣窣。 这条溪流渐渐被染上了一层血色,王权目光冷冽,手起刀落,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灵。 随着时间推移,他早已记不清到底宰了多少条花蛇毒蛇,吸食了多少魂魄。 他没有停下动作,因为体内一直毫无动静,貌似可以一直这么吸食下去。 百人卷中记载的清清楚楚,食之可壮幽,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壮大的感觉。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条小溪周边已经没了什么蛇类,找出来一条都要很长时间。 知道这么找下去,就算找到了也不过再吸一二条罢了,便清洗了短刃,收了起来。 回到岸上,发现刘丹依旧盘坐着,丝毫未变,只是手中的两块灵芯石变成了一块。 她身前有一小堆玉石屑,手中这一块也变得灰扑扑的,全然没了刚拿出时的饱满玉色。 不一会,一阵微风吹来,刘丹手上那块也被吹成了粉末,飘落在地。 这一情况王权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应该是灵芯石内的灵气被吸收殆尽了”。 刘丹此时睁开了双眼,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这让王权有些困惑,询问道:“师姐可是恢复好了?”。 刘丹站起身,庆幸点头,道:“恢复是恢复好了,不过好险,还好最后这块灵芯石中的灵气用光了,不然就惨了”。 王权见她不愿过多解释,也识趣不再多问,便问道:“师姐,那现在是直接去下一地界,还是回返门中休整一番再来?”。 刘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闻言挥了挥手,道:“不用回返,我们这就去下一个地方”。 她取出委任符箓,那两张做完了的,符箓上的字迹已经消失,但还有五张未做。 分别是,两处狼巢,一处虎穴,一只毒蟾蜍所在的泥泽,一方食牛鱼所在的深湖。 刘丹微微皱了下眉头,觉得有些多,但转头看见王权那张,微微带着笑意的脸,眉头又舒展开了。 深吸一口气,取出圆镜催动,招呼王权上来后便再次起程。 这次去的是那两处狼巢,虽然不是最近的,但胜在这两处挨得近些。 王权接取的委任符箓,虽然是在问灵山方圆五十里内,但却太过分散。 三炷香后,二人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界落下,不远处栖息着一群灰狼,大概二十多头。 王权二人刚从圆镜上下来,狼群便感受到有人入侵到自己的领地,头狼一声狼嚎,十余头健壮灰狼就朝这边扑了过来。 本以为,刘丹会如前两次一般,来多少打死多少。 但其却迈开双腿,飞快地朝狼群中的头狼奔去,这是要改变战略,直取首脑了。 王权哪肯甘愿只吸食一只头灰狼的魂魄? 看刘丹无心与这些冲杀的灰狼纠缠,他便取出短刃,迈开脚步,亲身朝着这群扑过来狼群迎了上去。 对他来说,这十余头灰狼虽然个个健壮,但在他眼中却太慢了。 手起刀落,劈、刺、划、砸,一时打得狼群哀嚎处处。 被他用握刀的手砸中还好说,被短刃着身,则必是刺破喉咙或者划开肚皮。 这些灰狼的生魂一旦冒头,王权立马张口吞吸,一个也没能逃脱。 正厮杀着,却听到刘丹呼唤的声音:“师弟,头狼已经被我打杀,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王权也刚好吞吸掉最后一头灰狼的魂魄,闻言朝刘丹看去,准确来说,是看向正飘向远方的头狼魂魄。 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不过也没办法,这些魂魄会去哪里,他现在还没心思追究。 简单的在一头狼尸上擦了擦短刃,收起来后,便快步走向了刘丹。 刘丹看他一身血渍,埋怨道:“师弟,你干嘛要动手啊,弄得身上这么脏,这一会走的时候,岂不是要沾在我身上了吗?”。 王权也知道这对刘丹有些不太好,歉然地拱了拱手,然后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道:“师姐有所不知,这些狼群最是凶恶,以往百姓乡邻都是被这些畜生所害”。 刘丹微微一愣,没想到王权会这么说,想着,可能是王权以前有被狼群害死的亲人,这却不好再怨他了。 看王权脸上的愤恨不像假的,她连忙劝慰,道:“行行行,我就是随口一说,师弟你不要在意”。 同时,刘丹心中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王权要接取这么多的,清剿野兽的委任符箓。 她心中一叹,道:“长得这么俊俏,又这般的重情义,可惜,没有修行资质”。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五章:法不可轻传 王权闻言,顿知刘丹被哄住,如此,接下来他再次动手刘丹也不好说什么。 刘丹安慰王权一番,没有取出圆镜,因为另一支狼群,闻到血腥味已经赶来了。 又是一场单方面打杀,王权游走在场中大肆吸食生魂,但体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支狼群不出意料地被打杀殆尽,刘丹取出圆镜,二人再次起程。 可接下来刘丹对付毒蟾蜍,和食牛鱼的方法,却让王权大为无奈。 刘丹到了泥泽边,完全没有下场,只是投掷石子将毒蟾蜍搅扰了出来。 又从香囊里取出数把匕首,扔得极其精准,毒蟾蜍刚刚跳出泥泽就被扎死。 因距离不短,那出来的魂魄,王权也没法吸食。 食牛鱼湖这里,刘丹做法更是简单粗暴,将周围小山大小的石块都扔进了湖中。 最后这深湖几乎被填平了,完全找不出任何一条食牛鱼来。 王权将最后希望寄托在那处虎穴,也是所有委任符箓中,功德最多的,足有八十功德,可见这虎穴应当不是那么简单的。 刘丹这时拍了拍手,走了过来,取出符箓一看,记载食牛鱼湖的符箓已经空白。 她看了眼虎穴的位置,取出圆镜催动,二人随即赶了过去。 到了地头,发现并没有记载的虎穴,二人又徒步在周围寻找。 最后,耗时足足一个时辰,才找到一个自然形成的石洞。 刘丹到了这里却停了下来,伸手将王权拦下,目注前方黑乎乎的石洞,道:“师弟,这有些不对劲啊”。 王权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之前五轮那处,他都能感觉到魂魄,这里却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感觉。 这等情形,他只能想到,会不会是其中那生魂魂魄要散了。 “师姐,此地毕竟是在问灵山范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由我去看一眼吧”。 他说着就迈开步子朝石洞走去,刘丹哪里放心让他一个凡民去,也是跟上。 同时也认为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两位同样出来完成委任事务的同门。 王权先一步到了洞口,朝洞内一看,发现果然有一头斑斓猛虎。 只是这只大虫已经奄奄一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萎靡不振地趴在一块冰蓝色石块旁。 这石块很是奇怪,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石洞内,依然绽放着,亮眼的冰蓝色光芒。 “寒霜冰玉?”。 刘丹此时也到了洞口,看到石块的第一眼,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王权立时知晓,刘丹肯定知道这石块的来历,问道:“敢问师姐,这寒霜冰玉莫非是什么宝物?”。 刘丹貌似很是开心,眉眼弯起煞是好看,解释道:“师弟,这可是问灵山下,就算有宝物也早被昊灵派取去了”。 “这寒霜冰玉虽然不是什么宝物,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可以称得上好宝贝”。 王权不解,继续问道:“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刘丹目不转睛地走向寒霜冰玉,边走边解释道:“之前我恢复灵气时,差一点就要开辟气海了,幸好那块灵芯石及时用完了”。 这让王权更疑惑了,问道:“能开辟气海,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刘丹看了王权一眼,摇了摇头,道:“师弟没有打开周天或许不知,开辟气海也不是说开辟就可以开辟的”。 王权的确不知道开辟气海还需要什么,正源心法中只记载着,周天内灵气足满时,可凝结成灵气之海。 他心下一动,想到一事,这些打开周天,录入问灵山弟子名册的正名弟子,才是昊灵派承认的真正的外院弟子。 其等很可能知道很多,寻常弟子所不知道的东西,这开辟气海的具体步骤,和所需诸物可能就是其一。 这却不能轻易错过,毕竟以他的资质,除非依靠修行有成的太虚之法,去抢他人去夺他人,否则只能怨天叹地了。 知道机不可失,他问道:“莫非除了周天内灵气足满,还需其他什么条件?”。 见刘丹点了点头,可还是不愿多说,王权心思一转,也走上前来到寒霜冰玉旁边。 开口猜测道:“我曾在灵才峰看过正源心法,可其中并未记载其他什么条件,难道师姐开辟气海的方法,是身后家族之法?”。 不等刘丹反驳,他脸上一怔,一副明白过来的模样,歉然道:“师姐勿怪,这些都是我胡乱瞎猜的”。 刘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去很是纠结,最后抬眼看了下王权,不知想通了什么,她开口道: “并非如此,师弟,无论哪一家还是哪一派,开辟气海的方法虽然有些不同,但也大同小异” “要周天内灵气足满不假,但周天内的灵气奔涌不息,如那滚滚江河,想要使其凝结成海,必须先使灵气缓和下来,这样才能着手开辟气海” “否则贸然去动,周天内灵气纷乱崩走还是好的,若是冲伤了经脉,可就是毁了根基,再无缘修行之路了”。 王权心下吃惊,没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不由得庆幸自己现在还没有离开问灵山。 倘若已经离开,即便在外得到了可以疏通经脉的宝药,可到时只开辟气海一关,自己不明底细之下冒然一动,一切的辛苦就要付诸流水了。 刘丹还在讲解,如今这话匣一开,便觉得没必要再瞒着王权了。 “而要想缓和周天内的灵气,就必然需要寒霜冰玉这等奇物” “寒霜冰玉只是其一,是依靠极致的寒霜气息,将体内周天的灵气缓住” “也是效果最好的几种奇物之一,但寒霜冰玉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却比其他几种大很多”。 王权觉得既然此次有机会,那肯定是有什么就得知道什么,以免以后遇到抓瞎,问道: “敢问师姐,不知其余几种又是什么?既然与寒霜冰玉并列,却为何独独寒霜冰玉危害甚大?”。 刘丹也不知想明白了什么,这一回没有丝毫隐瞒,如数家珍的说了出来。 “最好的当属灵芯浴池,此浴池不是天然形成,听名字,师弟应该也能猜到是和灵芯石有关吧”。 王权点了点头,这再好理解不过,但灵芯石乃是玉石一类,怎么和浴池联系起来他却不能理解。 刘丹也没想瞒着,解释道:“灵芯浴池,需化碎海量的灵芯石,在其中开辟一处浴池来。” “如此一来,要开辟气海的人进入其中,在这等浓郁的灵气包裹下,周天内的灵气会得到极大补充,自然便缓了下来,而且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此法显然对灵芯石的需求极大,王权虽然并不知道灵芯石是如何产生的,但能将灵芯浴池,作为开辟气海场所的势力,财力定是不小。 “这第二种,叫做金蚕精血,是用一种名为肥金蚕的虫子制成” “开辟气海的人饮下后,周天内的灵气会被这股精粹血气所冲,便会缓和下来,危害也只是事后会亢奋一段时间” “我源中刘氏和源东项氏两家,合力豢养着一支肥蚕群,每五年便会产生一只肥金蚕”。 王权暗自估计了一番,需要两门玄门世家豢养,喂养损耗想必不是任何一家能负担得起的。 “第三种,叫做阳炎火灶”,说到这,刘丹美目一转,看向王权,笑嘻嘻地问道:“师弟你猜猜这一种是依靠什么缓住灵气的”。 王权只稍一思索便有了猜想,毕竟这名字怎么听都是用火,回答道:“阳炎火灶与寒霜冰玉分属相克五行,我猜应该是极致火气”。 刘丹得逞似的一笑,道:“我当初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猜错了”。 “那这阳炎火灶靠的是什么?”。 王权实在想不出来,除了火气还能是什么,这阳炎火灶难道还能用灶火产生的呛烟不成? 刘丹并未刻意隐瞒,释疑道:“这阳炎火灶,其实是两物合成的,一是阳炎木,二是以阳炎树根下的阳炎土铸造的火灶” “别看听起来是要架在火上烤,其实这火一点也不炽热,反而因为阳炎木极具生命力,还能增加不少阳寿” “有这浓郁的生命力为依靠,经脉稳固无比,开辟气海的人也不惧灵气乱走,可从容触动那奔涌的灵气” “只是阳炎木极其稀有,我也只是听父亲说的,更别提能长成大树的阳炎木,和阳炎树根的土壤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六章:难言之语终开口 王权也对阳炎火灶的功效感到惊讶,生命力如此强盛的宝物,拿来做开辟气海的火灶,他感觉这有点大材小用。 也难怪那么稀有,这等宝物,怕是早被一些强人取走,或收藏,或炼成什么东西了。 “而这寒霜冰玉,是天然形成的一种玉石,其中极致的寒气虽可缓住灵气,但对人体造成的伤害,需不少时日的温养才能复原”。 王权这才明了,为什么此物称不上宝物了,虽有助人开辟气海的功效,但却对人体伤害不小。 有选择的话,恐怕没有人会选择这寒霜冰玉。 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毕竟自己是要离开昊灵派,去其他地方找寻打通经脉的方法。 在外只能靠自己,即便日后疏通了经脉,可前几种要么有雄厚财力,要么需要费力豢养,自己很大可能就要依靠这寒霜冰玉来开辟气海。 不经意间,他发现这块寒霜冰玉内部,貌似有一核桃大小的淡蓝珠子,他伸手指了指,道:“师姐,不知这是何物?”。 刘丹说完其他开辟气海的事物后,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王权,还时不时咬一下下唇。 闻言也是看了过去,因为视角的问题,换了好几个位置才看到这珠子,奇道:“居然是冰心果?看来这块冰玉存在的时间不短了”。 王权不知道什么是冰心果,本着不懂就问得原则,问道:“何为冰心果?” 刘丹抚摸着寒霜冰玉,解释道:“冰心果有一桩作用,吞下后,可以将周天内的灵气直接冻结固化”。 这话让王权吃惊不小,但很快恢复,道:“所以这冰心果也是一件用于开辟气海的灵物?” 刘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师弟这么说也没错,但不管是寒霜冰玉还是其余几样,都只能缓住灵气,两三天后,等周天内灵气适应了,也就没用了”。 她用如葱的食指点了点冰心果,道:“而这冰心果不会,周天内灵气被冻结固化,谁也不知多久才会恢复”。 王权立马想到其中关窍,脱口问道:“这么说,除用冰心果外,开辟气海的时间,必须在两三天内完成?”。 刘丹点了点头,道:“师弟的很对,所以气海又分为四等,越上等的气海,可修习的功法也就越上乘,与人斗法时也越强悍,成就大道的机会也越大”。 王权对此只是点了点头,毕竟他对修行知道的不多。 虽然他也是在玄门世家长大,但与刘丹对什么东西都了解不同,他对修道人的世界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既然刘丹知道的多,王权自然要多多问些东西,理所当然地问道:“不知是哪四等,师姐可否告知?”。 刘丹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要和王权说,但每次咬牙要说时,都会被王权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打断。 这次依然不例外,刘丹正看着王权紧咬下唇,听到问话,双眼一睁,后叹了一口。 但还是耐心给王权解释道:“气海分甲乙丙丁四等,由方寸大小决定等次,甲等气海是八尺见方至九尺九见方” “乙等六尺见方至七尺九见方,丙等四尺至五尺九见方,丁等二尺至三尺九见方” “如果开出二尺见方之下的气海,几乎无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王权这时却转头看向冰心果,目光炯炯有神,已是想到了关键,道:“假使以这冰心果开辟气海,那不是可以从容不迫,突破一丈见方也不无可能嘛?” “师弟想得不错”,刘丹点了点头,认同王权的说法,不过随即说出一句泼冷水的话。 “古往今来,以冰心果开辟气海者不少,但无一例外,皆被活活冻死” “我刘氏史册中记载,曾有人吞下冰心果后,置身于阳炎火灶里,以求用旺盛的生命力抵抗冰心果的寒气”。 王权这时插了一嘴,道:“不知结果如何?”。 刘丹摇头一叹,道:“最后,阳炎木焚烧殆尽,但此人体内的寒气,没有丝毫要褪去的迹象,经脉心脉冻结而亡”。 “嘶”,王权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冰心果真是霸道至极,一位即将步入道途的修道人,竟然被活活冻死。 真是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人有阳炎火灶在,却因贪心于冰心果,死在临门前一关,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代价。 王权围着寒霜冰玉慢慢踱步起来,毫无意外,要想开得前无古人的气海,这冰心果乃是首选。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如今经脉能不能疏通还是大问题,想这些不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师弟”,忽然,刘丹一把拽住踱步的王权,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王权看了她一眼,并未在意这些,依旧在脑海里激烈思考着,想着要不要带走这冰心果。 虽然他觉得自己如果以冰心果开辟气海,也很有可能被冻死。 可倘若有一天,真的得到机缘打通了经脉,最后却开辟的下等气海,那却是有些冤了。 而现在,可能成就极品气海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也是不愿轻易错过。 随口问了句,道:“师姐,怎么了?”。 刘丹有些羞涩,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师弟,师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王权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本来回返之后也要帮刘丹完成她的事,什么时候帮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师姐直说就是,师姐帮了我这么多,能帮到师姐我定不会推辞”。 刘丹用力点了点头,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有些扭捏的言道:“请师弟……与我成亲”。 此话一出,直接将王权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刘丹,道:“师姐莫非在与我说笑?”。 堂堂打开了周天的修道人刘丹,被王权这话问得,居然有些脸红。 她哎呀了一声,道:“我也不想啊,可我不在外面找个人成亲,等开辟完气海,就要回去跟另外一个大老粗成亲了”。 王权微微思索,以猜测的口吻,问道:“莫非师姐回到刘家,是要与别家联姻?”。 这也不是胡乱猜测,张新民的父亲,据他所知就是大弘朝之外,齐地郝家之人,入赘到了张家。 且曾在套张新民的话中得知,其父亲也是可以飞渡晴空之人,王权长大后猜测,这齐地郝家可能也是玄门世家 王权的话让刘丹大叹一口,埋怨道:“是啊,父亲前些时日传飞符给我,非要我嫁给项家什么天骄项擎天,我小的时候也见过他,邋里邋遢,长得黑乎乎的,谁能喜欢啊”。 王权心中讶然,他可不像刘丹想的是外貌形象,项擎天能被人称之为天骄,又岂是简单人物? 他自觉以如今的自己,还没资格掺和两家氏族的事,回绝道:“怕是不能随师姐心意,我若同意,只怕到时会被师姐身后的刘家和那项家为难”。 说为难还是轻的,王权知晓,自己不过区区凡身,别说被两家玄门氏族注意了。 这俩家随便派一个,不用多强,就像张新民那样的,自己恐怕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刘丹显然知道王权会怎么样,但他这么多日子以来,最相中的就是王权了。 其不是正名弟子,没有被录入问灵山弟子名册,还是无才峰之人,可以随意离开问灵山。 且王权的妹妹还是外院张院主收为徒弟,算是背靠张院主,也算有些势力。 刘丹可是知晓的,这位张院主名为张義,实在是凶威赫赫,她自小就听过其威名事迹。 可以说,张義自修道以来,虽是昊灵派弟子,但过的日子却跟散数一样。 且与一般散数唯唯诺诺不同,张義是一路拼杀过来的,修行外物都是在外或争或夺而来,完全没有依靠背后宗门。 就是因为一年前,项家一位家老公然地要和张義切磋论法,斗法时,张義第二手不小心用力过了点,这位项家家老就被打杀了。 这才被昊灵派贬为外院院主,处理杂事来了,但这依旧不是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顶多让这位张院主费上少些心神。 可见昊灵派并不想因为一个家族,而过于为难张義。 刘丹脑中的点子连连冒出,却都被她一一否决,直到想到一人,她眼中一亮,道:“师弟,你若答应,我可告知你一个人,此人手里定有可提升资质的灵药”。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七章:石民手中有宝药 王权不得不承认,刘丹此话的确是抓住了他的命脉,他确实十分需要提升资质的丹药。 但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权衡起来,刘丹能说出此话,如果自己不答应,那人是何名何姓,怕是也不会轻易吐露。 可要是答应,就算知道了那人叫什么姓什么住在哪,自己现在也没能力去找啊。 即便有了能力外出行走,也不一定能拿出买卖灵药所需付出的代价。 很快,他决定下来,准备答应,即便拿不出换来灵药的代价,好歹知道了这么一个人。 这就有了奔头,等找到此人后,若只要那人肯说需要什么,自己再依仗太虚之法去找就是。 他看向刘丹,道:“师姐,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保证口中之人,确有其人”。 刘丹立即举起左手发誓,道:“我发誓确有此人,只是此人行踪不定,我也难以知道具体位置”。 担心王权不信,她特意说道:“不知师弟你知晓不知晓,修道人所发誓言,自有天地记录,如果我说谎,到时必遭劫难”。 此话王权倒是信的,以往在张家跟张新民打赌,其都是言辞拒绝,说是不可随意立下誓言。 至于行踪不定,这却是小事,等他修成百人阶幽魂的层次,再回去找到母后帮助。 即便张家不助自己,那便去找修道人问询,有阳魂那等强烈波动,对于找人,他却是不怕地 他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信师姐的,现在可否告知,那人姓甚名谁?”。 刘丹嗯了一声,道:“那个人不是个人”。 这话让王权一怔,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刘丹也意识到了,歉然一笑,道:“那人是异类石民一族” “石民又称不死民,由坚石化形而来,石民一族天生没有经脉,无法修行,但天生寿命悠长,几乎无有尽头”。 王权还是首次听到这等奇闻异事,不想这世上除了人类和草木野兽,还有坚石成精的。 没有打扰,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下文。 “说来有趣,我刘氏史册中记载,那人叫做石秀才,是八千多年前,被我人类修道人点化,秀才之名也是那位前辈所取” “那位前辈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但这石秀才却身怀这位前辈的种种宝物,以往也有人打过他的主意,只是具被那些宝物打退或杀死” “时间一久,也没人愿意再以身犯险了,这石秀才一时也是无人敢惹,还喜欢四处搜寻天地灵物” “其人虽然无法修行,但却跟那位前辈学了一身炼丹炼器的好本事,也有氏族门派邀请他来做一门丹师首座,但都被他拒绝” “所以我觉得,此人一定有提升资质的灵药,即便没有,应该也是不屑于炼制,毕竟石民没有经脉,也就没有资质可言”。 王权听完,顿时觉得有些吃亏,早知此人名气如此之大,等自己离开昊灵派稍一打听也能知道。 刘丹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担心王权反悔,说完后便从腰间香囊里拿出一本红纸册。 翻开后递给王权,脸色有些娇羞,道:“师弟,这是订婚贴,你看现在能不能签下”。 这让王权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确正想着反悔,但没想到刘丹连这种东西都随身带着。 现在一想,其发布的委任符箓,内容是要一名强壮俊郎男子,暗道:“我该早点想到是为男女之事”。 如今骑虎难下,只能就范,王权看了一眼订婚贴,发现其中竟还要写父母出身。 他一寻思,觉得要不要随便扯两个名字算了。 刘丹见王权盯着订婚贴的上方,写着出身的地方,再看其神色,顿时猜到王权想的什么,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师弟不必担心,这订婚贴也是我父亲炼制的一件奇物,只要将指尖血滴在上面,订婚贴会根据血液来显现出父母为谁人”。 此话再次让王权有些愣神,但心中还是有些不信,这订婚贴能有多神奇。 在刘丹的注视下,王权用短刃刺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液落在男方名讳位置上。 刹那间,订婚贴绽放艳丽红光,上方出身的位置显示出,父‘大弘开元皇帝王耀龙’。 但显示王权母亲时,订婚贴却开始微微抖动,显出的字也不像先前那么流畅。 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很是缓慢的显现出来,母‘太原张氏嫡脉三女张敏’。 刘丹看到王权母亲的名字,两只秀眸蓦地睁大,抬头看向王权。 盯了好一会,她这才道:“师弟,你来头这般大,还担心项家什么报复啊”。 看刘丹的反应,再联想起曾经乔国范说过的,张家势力颇大。 王权觉得,可能太原张氏真的势力不小,不过自己不清楚没事,刘丹显然是知道,问道:“莫非我母后的家族名声不小?”。 刘丹重重点头,道:“何止是不小,八大姓中,我源中刘氏和源东项氏,只在五六,太原张氏可是在前三之列,前三的三大姓,各个堪比昊灵派这样的大宗派”。 对此,王权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张家势力如此之大。 难怪他母后和张新民当初的话语中,对昊灵派并不如何在意,反而是乔国范称昊灵派为昊灵仙派。 二人交谈间,刘丹手中的订婚贴忽然红光一转,迸发出一金一棕两道光芒。 在二人之间逐渐显露出两个人影,金光那位看起来三旬年纪,双眼深沉,留有美髯。 棕光那位看起来有些苍老,鬓发半白,留着山羊胡,看起来有些和蔼。 刘丹一见这山羊胡老道,眼神一愣,道:“父亲,你怎么……”。 旋即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订婚贴,想到了什么,幽怨道:“我就知道父亲你,不会这么放心将订婚贴给我”。 山羊胡老道却没有理会刘丹,而是看向金光中的那位美髯道人,抬手行了一个礼,语气恭敬道:“张家主,老道有礼了”。 美髯道人只是微微点头,看了眼刘丹手中的订婚贴,明白了方才心湖为何波动,道了句:“刘家主有礼”。 转头看向王权,问道:“你是小敏的儿子?”。 王权并不认识这美髯道人是谁,但听山羊胡老道的称呼,此人很可能是自己那外祖父。 也不能失礼,拱手一礼,道:“道长说的是,张敏正是在下生母”。 美髯道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刘丹手中的订婚贴,转眼看向山羊胡老道,道:“此子虽无修道资质,但身上流着的,乃是我张家之血,我倒想问上一句,刘家是要嫁女,还是让我张家男儿入赘”。 他其实并不将王权放在心上,可王权毕竟算是半个张家之人,如果入赘去了刘家,难免有损家名。 自己身为张家家主,自然不会让有损家族利益的事发生。 山羊胡老道顿时面色犯难,他本是想让刘丹与项家长子项擎天联姻,如此就可缓和两家仇怨,一同对付一家宗派。 可现在刘丹与王权订下婚约,已经没法儿再与项家缓和。 如果再得罪张家,刘家很可能会在,那家宗派和张项两家的联合发难下覆亡。 他也是人老成精,立马看到一个刘家崛起的机会,张家势力可不小,以一家抗衡刘项二家都足以了。 刘家如果背靠了张家,那么项家又何必再放在眼里,大可以借张家之名施压,一举吞并都不无可能。 等吞并了项家,刘家跻身八大姓前三也是指日可待,他心里有了注意,笑道:“张家主说的哪里话,自古以来,都是明媒正娶为佳话,小女自然是嫁过去为好”。 刘丹虽是妾室所生,但也是他很疼爱的女儿,如果不是得罪张家后果太严重,他也不愿轻易将女儿嫁人。 说明媒正娶,也有暗指要聘礼和彩礼的意思,张家势力这么大,聘礼彩礼如果给得小气了,却是会有损自家名头。 而自家只需给些嫁妆,嫁妆也会在自己女儿手里,算是弥补女儿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八章:法宝灵石入囊中 美髯道人闻言,轻轻点头,对此并不意外,还没有人敢驳张家面子。 至于聘礼和彩礼,他看了刘丹一眼,道:“我看此女已至开辟气海的关口,有刘家开海之法不用我操心,这聘礼就以一件上等杀伐宝器,和一件下等护身玄器如何?”。 山羊胡老道的脸色明显动容,不为别的,这玄器,即便是他刘家,也只有两件下等玄器和一件上等玄器。 他心里不禁暗道:“这等大世家的底蕴,真是够骇人的,玄器都能拿出来当聘礼”。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张家主如此大气,我却也不能小气,既然有了护身玄器,我便拿出一件下等杀伐玄器为小女嫁妆,张家主以为如何?”。 美髯道人嗯了一声,道:“刘家主做主便是”,他稍微思忖,道:“至于彩礼,我张家可给刘家之女,两门神通,和八十八万块灵芯石,我想这彩礼应足够分量了吧”。 山羊胡老道再次微微动容,八十八万灵芯石,近乎百万,堪比刘家五分之一的财产了。 而两门神通,他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对此却是非常满意。 “张家主,老道没有意见,只是需问一下小女的意思”。 美髯道人嗯了一声,对着王权一点,五道灵光便奔着他手中去了。 “小子,收好了,这可是你娶妻的东西”。 王权手中光华一闪,微微一沉,再看时,手中出现了五样东西。 一面六角青木盾牌,一柄精美的唐横刀,两张布帛和一个囊袋。 美髯道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道:“你虽没有资质,但那芥子囊袋是特制的,你可抓拿诸物收放进去,不必担心涨破”。 王权闻言拿起唐横刀,对着囊袋口装去,发现果然如美髯道人所言,完全没有阻碍的便装了进去。 “好自为之”。 美髯道人说完此话,金光便消散无踪了。 那边,刘丹自然听到是要他嫁个王权,而不是王权入赘,自然是大不乐意。 山羊胡老道一直在解释着其中利害,刘丹心中都明白,可要她一个即将踏上道途的修道人,跟在一个凡人身边,这怎么想都不舒服。 美髯道人在时,山羊胡老道还只是一味地劝说刘丹,等他一走,话锋也随之一转。 “女儿,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但有了那八十八万灵芯石,你就有了修行资粮” “等境界稍稍提升,便可增寿百余年,这小子没有修行资质,最多七八十年后,便要魂归地下,到时候,女儿不是一样逍遥于天地,无拘无束吗?”。 刘丹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赶忙看了一眼王权,发现王权脸色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王权心中记恨上她,那八十八万灵芯石怕是一块她也得不到。 毕竟王权身后有张家,她最多只能强迫,不能伤害。 可即便是强迫,等王权将被强迫的事告知张家,不仅是刘丹,怕是刘家也要受到牵连。 所以只能与王权商量,不能强迫,不由地瞪了山羊胡老道一眼。 刘家主也意识到失言,觉得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就伸手一点,一道灵光便投在了刘丹手中。 “女儿,这是家中那件伤寒刺,你收好了,刘家功法相通,等你踏上真光境,便可着手温养了”。 “好了,为父也不多说了,项家那边还等着为父去解释呢”。 刘丹显然知道这件下等玄器,郑重收入香囊中,点头道:“我知道了父亲”。 刘家主欣慰点头,道:“婚约在十年之后,这段时间你要努力修行,等到了大婚之日,你可是要去张家完婚的,到时可不能落了刘家之名”。 刘丹再次点头表示知道了,刘家主看已无事,身形也慢慢消散至无。 王权此时已经将那六角青木盾牌,和两张布帛收入芥子囊袋,并放入了自身袖囊中。 见山羊胡老道走了,他心中有个疑问,就是滴血在订婚贴上后,就感觉好像与刘丹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现在便当先开口道:“刘师姐,我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师姐可否释疑?”。 刘丹见王权盯着她手中的订婚贴,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先解释道:“我知师弟担心的是什么事,这订婚贴暗含血契,你我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如果有一方遇险被害,另一方如不施救也会一同身死,除非某一方是自然身死才不会应誓”。 王权心中暗道一声,真是好算计。 估计那刘家主原本打算的,是将刘丹,和那项家天骄项擎天紧紧绑在一起。 可这一折腾,反而将他跟刘丹绑在一起了,却是不利于他日后在外行走。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他不打算回山,准备在这山下吸食够生魂。 本来没有订婚贴这一出,他还得再次费力去找别人,如今倒是不用了。 “师姐”。 “师弟”。 奇妙的一幕,二人都是暗自思索一番,竟同时开口。 王权点了点头,礼让道:“师姐既然有话,便先说吧”。 刘丹的事情似乎确实急切,也没客气,道:“师弟,我想借你手中的青罡琉璃盾一用”。 这名字王权稍微一想,便知道说的是那面六角青木盾牌。 但他可不会随意将这等宝物交出去,问道:“我刚才听令尊之意,这等玄器得达到真光境才能温养,难道师姐如今便能使唤?”。 刘丹轻轻点头,解答道:“不能运使自如,但却能简单地发挥一下此宝能力”。 王权完全不知道这青罡琉璃盾有什么能力,不过觉得护身之能应该是有的,毕竟是护身玄器。 “此宝不知有什么能力?师姐又要如何运使呢?”。 刘丹明白,不给王权讲解明白怕是无法借助此宝,耐心的说道:“青罡琉璃盾,是用重云中的青云罡气和琉璃木炼成,可为其主稳固肉身经脉,返还外法,是难得的护身宝物”。 听到经脉,王权心头一跳,但马上又压了下去,自己经脉完全封堵,这第一个能力可谓是有等若无。 但刘丹此时要用,王权不禁思索其真实用意了,忽然间,他看向一旁的寒霜冰玉。 看王权注视寒霜冰玉,刘丹知道王权想到了,走到其身边道:“师弟想得不错,我要在这里开辟气海,需要青罡琉璃盾护住经脉,这样一来,寒霜冰玉的冰寒之气就无法伤我了”。 王权也是释然地点头,这却不能不管,毕竟有订婚贴的血契,不能坐视另一方遇到危险。 他取出芥子囊袋,伸手入内,摸索了一番,在刘丹艳羡的目光中,徒手拿出大囊袋几十倍的青罡琉璃盾。 刘丹拿过盾牌,看向王权手中的芥子囊袋,道:“这种可供凡人使用,又是特制的收纳之物,也只有张家这等大世家才能轻易做出来了”。 王权对此没有接着询问,即便刘丹讲解出来,没到那个地步,恐怕只会听得云山雾罩。 刘丹拿着盾牌盘坐在寒霜冰玉上,刚刚坐下,可见其浑身颤抖了一下,可想而知这寒气有多么惊人。 “师弟,虽然此地刚死了一头老虎,但难保不会有别的什么野物来此栖息,就麻烦师弟在外为我护法一下了”。 王权倒是希望有野兽能来,那样倒不用他去寻找了。 “师姐安心开辟吧” 从芥子囊袋中取出上等宝器唐横刀,将刀鞘收起,拿着刀便走向了洞口。 他心中有心一试,是这上等宝器唐横刀锋利,还是那柄‘昊枢阁制’的短刃坚韧。 在洞口找了块还算平坦石头坐下,取出短刃,手持两把利器,将双刀刀刃轻轻一触。 ‘喀’的一声微弱脆响,他不由怔住,短刃的刀刃竟被切出一个细小的豁口,而唐横刀刀刃完好无缺。 短刃的锋利他用了这么久是知道的,没想到这唐横刀更是霸道。 “不愧是宝器,真是一柄宝刀啊”。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三十九章:不至百魂不甘休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山林里已经是有些昏暗,距离刘丹开辟气海,已经过去一日。 王权一直在洞口打坐,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并未运转百人卷中的功法。 因为不知这一运转又会一下过去多久,毕竟还要为刘丹护法,不能儿戏。 也不知是因为此地曾为一猛虎所占,还是为何,直到现在,他也没见到有任何野兽到此。 倒是见到了不少问灵山的弟子,脚踩各样物件划过天空。 对此,他估计是因为,只有开了周天,可以御物飞行的弟子才敢接取出山任务。 毕竟那些靠双腿的弟子,单单走下问灵山都要耗去不少时间。 就在这时,身后石洞忽然放出光彩,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极其刺眼。 王权察觉到动静,睁开双目朝后看了一眼,觉得应该是刘丹开的气海,因还未见过气海是何模样,他起身走了进去。 距离不过七八步远,很快便到了寒霜冰玉不远处,发现在上面盘坐的刘丹身前,有一团差不多九尺余见方的渺渺云雾。 他心中暗暗点头,这刘丹的资质也是不差,按气海等次划分,其开辟的气海也属于甲等上游水准了。 不一会,这团云雾缓缓收进了刘丹丹田的位置,她随即也睁开了双眼。 王权微微一笑,提着唐横刀行礼恭贺,道:“刘师姐开辟气海,修为进了一大步,可喜可贺啊”。 刘丹第一反应,就是起身下了寒霜冰玉,不想在上面多待一秒,闻言也是笑着点头,道:“辟得九尺四寸见方,算是没有白费一颗补气丹”。 王权一直不知补气丹到底是何作用,现在有了机会,马上求解,问道:“补气丹如此昂贵,却不知具体有何效用?”。 二人如今订婚再加血契联系,王权问话也不用再像先前,还要先做试探。 刘丹也不瞒着,道:“补气丹,顾名思义就是补气,打开周天之人,服用此丹可将周天内的灵气补至圆满”。 看王权还是有些不解,她接着道:“打开周天后,周天内可运转的灵气就有了定数,除非日以继夜地吸收灵气,打磨经脉,周天才能微微扩充,而补气丹,却可以将周天内空余的地方瞬息充斥完满”。 王权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毫无疑问,这补气丹对于外院弟子,确实珍贵且重要。 “师弟,走吧,回去了”。 刘丹此时开了气海,已经可以回返刘家,修习刘家功法了。 但王权还不方便去,她便打算在问灵山陪他十年,等十年后婚约已至,便起程去张家完婚。 再然后,她打算带着王权游历个几十年天下,反正如今寿至一百五,完全跟王权耗得起,可能游历时还会突破也说不定。 她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王权也没管她,而是手持唐横刀来到寒霜冰玉前。 其中的冰心果他势在必得,即便知道如果未来用此物开辟气海,很可能是十死无生。 可这丝毫不妨碍他的决心,手中唐横刀往寒霜冰玉上辟去,有着一往无前的势头。 ‘喀啦’一声,寒霜冰玉应声裂开,珠子状的冰心果还未滚落,就被他拿了起来。 入手的第一感觉便是冰凉,极致的冰凉,感觉再持拿着的话,手掌很可能要冻掉了。 他取出芥子囊袋,将其装了进去,可手掌的冰凉只是缓慢褪去,估计得等到天亮才能恢复正常。 刘丹听到身后动静,转身望了过来。 见到裂开的寒霜冰玉,再看王权搓磨着手掌,哪里还看不出他做了什么。 她快步上前,一把拽过王权手掌,发现其掌心一片被冻僵的青紫之色。 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闷气,一把甩开王权的手,斥责道:“你要干什么?你没资质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拿那冰心果有什么用?你被冻死我也得跟着死你知不知道?”。 王权挥了挥手,不以为意,朝洞口边走边道:“你不要担心,我还不想死,还有,现在不能回去”。 “你还要做什么?”,刘丹不明白,王权的委任符箓都做完了,还在山下待着干嘛。 王权嘴角上扬,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背对刘丹说道:“你如果不想跟着一起死,就跟着我一起去清剿这山中的野兽”。 “清剿野兽?你为什么……”。 刘丹话说一半,忽然声音一提,大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欺骗我,说什么百姓乡邻被野兽所害,你父亲是一国之君,你母亲又是太原张氏之人 “不管你在哪一边长大,你的邻居都不可能是寻常百姓,还被野兽所害,我呸,真是胡言乱语”。 谎言被刘丹说破,王权丝毫不恼,转过身淡笑道:“那又如何呢?我只问你,跟不跟我去绞杀野兽”。 刘丹是必须要拉来当助力的,虽然现在手中有了唐横刀这等宝刀,但一人总会力有未逮。 而刘丹如今开辟了气海,算是修道人了,比之打开周天时只能是更强了。 刘丹很不满王权的语气,一把将手中的青罡琉璃盾扔给他,气呼呼地就要越过王权。 王权却低低一笑,语气深意道:“刘师姐,这八十八万灵芯石我是非常乐意给你修行的,如果为了这点小事,而让别人得去不少,那岂不是师姐的损失?”。 刘丹闻言脚步一顿,不禁紧咬了牙关,没想到王权竟然会以此来威胁。 可王权说的也是事实,王权没有修行资质,用不到灵芯石,谁知道他回去后,会拿出来多少去请别人来助他清剿野兽。 她愤愤转身,气愤的抬起手臂,狠狠地指着王权,道:“好啊师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见刘丹这幅样子,怎么看都是妥协了,王权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而后走向洞口。 “刘师姐,人都是善变的,聪慧如妖的人,也可能变得像蠢猪笨牛。” “歪理!”,刘丹冷哼了一声,也没办法,只能跟上。 接下来的一夜,刘丹载着王权,在问灵山方圆百里之内来回绞杀野兽。 她惊奇的发现,王权似乎对野兽有什么感应,每次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一窝兽巢。 天际蒙蒙亮时,刘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兽群,只记得单单恢复灵气就有三次。 王权好似感觉不到疲惫,即便浑身浴血,依旧双眼闪亮,手持唐横刀,与野兽厮杀宛若恶鬼。 这支狼群最后一头的魂魄被他吸食,忽然间,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微微一跳。 这可是一夜来,第一次有了反应,也顾不上地上的血污,就地就坐了下来。 吐纳之法一起,意识进入到传法之地,这次却与以往不同。 以往只能看,这一次好像置身于此,他抬起手臂看了看,发现是暗紫色的手臂,浑身一丝不挂。 顿知现在是幽魂状态,抬头看向空中展开的百人卷,发现其中出现了新的内容。 ‘十人阶幽魂,可离体而出,夜行千里,不可被大日之光所照,否则幽魂修为散尽’。 王权心中暗自吃惊,没想到这一夜的杀戮,也才达到十人阶幽魂,要到百人阶还真是有点遥遥无期啊。 又盯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新内容,意识一转又退了出来。 睁开双眼,发现刘丹站在身前,双眉紧蹙,见他望来惊呼了一声,吓道:“啊,你……你又活了?”。 王权眉头一挑,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什么时候死了?”。 刘丹指着他,还是心有余悸的模样,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他道:“那你刚才,浑身气息全无,我还在想。自己会不会跟着你死,真是吓死人了”。 王权心下思索,觉得应该是,刚才进入幽魂状态时,便已经可以离体而出了。 只是没想到,幽魂状态竟会使得肉身气息全无,如果离开的时间长点,肉身会不会直接腐朽。 看来也不能随意离体,还是要尽快找到可疏通经脉的灵药,再修习玄门正法,如此一来,肉身有灵气养护,便不虞腐朽了。 他觉得,以十人阶幽魂在外行走还是太弱,打算按原本计划,待百人阶幽魂后再离开寻药。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刘丹,问道:“你的灵芯石还够用吗?”。 刘丹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问这么干嘛?”。 王权呵呵一笑,站了起来,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笑问道:“刘师姐如今,应该只食灵气便不会疲惫饥饿吧?” 这话让刘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有些不信道:“你难道还是杀下去?”。 “为何不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章:云雾渐开闻灵动 时光荏苒,三年光阴匆匆过去。 大才峰顶,刘宅一间寝屋内,王权浑身破烂,闭目盘坐,浑身蒸腾有热气冒出,烤的空气微微扭曲。 直到七日前,他和刘丹才从问灵山下回返,刘丹也不管他要做什么,进了宅院就走了,说是沐浴一番。 王权自然不信,其开辟了气海之后,一丝灰尘都沾不上身,还需要什么沐浴。 反而是王权,如果不是三年里时常去溪流湖泊中洗净,怕是早就看不出人样了。 而这次回来,自然是因为他已经达到了百人阶幽魂的层次,回来一方面是让刘丹收拾一番。 另一方面,是顺便使用了霍青山给的大元丹,一举将这二转灵眼炼开。 此时已经到了重要时刻,王权的感应中,双眼在凉丝丝和暖烘烘的感觉中来回变换。 这种情况不知持续来多久,倏忽间,这种感觉霎时间尽去。 他没有睁开双眼,而是立马呼吸吐纳之法一起,进入了传法之地。 如今进入此地,便是以幽魂状态出现,可见他的两只眼睛微微放着紫光。 面前展开的百人卷并没有消散,而是自卷着的木卷中,又飞来了一卷缓缓展开。 其中诡异扭曲的文字,此刻在逐渐发生变化,其中一部分很快成为熟知的文字。 ‘太虚太魂玄灵宝卷’。 ‘幽火炼化千道阴魂或阳魂,可助长百人阶幽魂达至幽猿之魂’。 “这幽火原是这么用的”,王权点了点头,七日前,他幽魂内生出一簇细小火苗。 那时的百人卷上有言:“幽火现,百魂成,不惧大日之光,幽火不灭,幽魂不散”。 之前,还在半百阶幽魂时显露过,其中言道: “五十阶幽魂,夜行三千里,可潜人梦境,夺生灵躯壳,不可被大日之光所照,否则幽魂修为尽散”。 他倒是曾想试试潜入刘丹的梦境,可即便自己答应休息一夜,刘丹也只是打坐一夜,根本不会进入梦乡。 至于夺生灵躯壳,他对此嗤之以鼻,刘丹曾说过,肉身是修道人载大道之舟筏,不可弃亦不可损。 他立志要修行大道正法,以求长生,自是将此话谨记在心。 这宝卷中,只有五分之一的部分,开头和一段结为转为了熟悉的文字 他看向最后熟知的文字,依然是一篇开眼之法,名为三转金眼,所需之物却让他有些咂舌。 ‘人乃万物之灵长,食灵人之金丹辅之’。 三年里,他在刘丹那里也知道修道人的不少事情,这金丹,可能指的就是结丹之士的内丹。 这让他上哪找去,即便找也得有那个能力不是。 刘丹可是明确说明,结丹修为之士,已经可以是一门小势力的头目了。 要照刘丹的话说,一千名她那样的,都未必敌得过一位这等人物。 还有那阴阳魂灵,百人卷中就已经说了,食灵气之人为阳魂,食灵气之兽为阴魂。 可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他现在可以谋划的。 “只好暂且搁置了”。 这实在是没办法,他现在估计连刘丹都奈何不了,更别提,有修为的其他生灵了。 意识一转,退出传法之地,鼻腔顿时闻到了一股臭味,是身上衣袍发出的味道。 他并不在意这些,起身打开了房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位二十七八的女子。 见王权出来,此女欠身一礼,道:“奴婢小莲,见过大姑爷”。 这称呼让王权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刘丹连订婚贴的事都对此女说来,想必是个心腹了。 他正好有事,既然特意让此女过来侍奉,他也不客气,道:“烧好热水,我要沐浴,再找一身合适衣服来”。 小莲连连点头,又是欠身一礼,道:“大姑爷请随奴婢来”。 她转身带路,王权迈步跟上,左转右绕了几圈,到了另一间房门前。 走在前面的小莲这会儿转过身来,道:“大姑爷,已是到了,里面可以更衣沐浴,新衣裳一会儿就给大姑爷送来”。 王权嗯了一声,推门入内,发现这里面竟有一池冒着热气的温泉。 “还真是会享受啊。” 王权转身关上了房门,褪去衣物扔在一旁,便进到了温泉内泡澡。 大概一刻之后,外面响起扣门声,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恭敬。 “大姑爷,小的把衣物取来了,需要拿进去吗?” “拿进来吧”,王权早就洗好了,就等着衣物来呢。 房门被打开,一个低眉顺眼的壮实中年人走了进来,双手捧着叠好的一套衣物。 王权起身出了温泉,拿起一旁挂着棉布,敷衍的擦拭了一番,接过衣物就穿了起来。 中年人看王权穿戴整齐了,侧身一引,低着头道:“大姑爷,大小姐说,等姑爷您洗干净了,就带您去见她”。 王权微微一笑,也正想去找刘丹,商量一下离开问灵山的事。 “带路吧”。 中年人点头称是,走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二人到了正厅,中年人在门外站定,侧身一引,道:“大姑爷,大小姐就在里面等您”。 王权到了这里,就已经能看到了里面坐在上首的刘丹,嗯了一声走了进去。 不出二十步,刘丹就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你可算是换了身衣裳,那股味道终于是没了”。 说完,她朝着王权抛来一物,王权伸手接下,是那芥子囊袋。 因一次绞杀野兽,王权原本衣服的袖子烂了,装不了东西,便让刘丹代为收着。 王权对刘丹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他呵呵一笑,问道:“刘师姐可是收拾妥当了”。 刘丹脸色一僵,然后嚯的起身,指着王权质问道:“你难道还要去?” “非也”,王权摇了摇头,自顾自坐在一旁,淡声道:“此次不只是下山,而是离开昊灵派,去找那一位石民一族的石秀才”。 刘丹这才缓缓坐了下来,这是要去寻找提升资质的灵药,她暗自叹了一口,坐了下来问道:“这石秀才踪迹不定,又该去哪里找呢?”。 王权心中笑了笑,转过身,道:“一天找不到就找两天,一年找不到就找两年,刘师姐不愿去,我便自己去了。” 说着,他起身抬脚就要走,后面刘丹赶紧出声阻拦:“等一下,真是服了你。” 王权脚步未停,只是速度放缓,刘丹接着苦口婆心地说:“你等一会,我好歹也是昊灵派外院的正名弟子,离山那么长时间,是要去上师殿知会一声的”。 王权这才停下,回身坐在几步远的椅子上,微笑道:“那就劳烦师姐现在去一趟吧,我就坐在这里等着”。 刘丹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路过王权时,看到他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撇嘴道:“伪君子”。 此话并没有避讳王权,被他听得真切,但并不在意。 有订婚贴上的血契在,刘丹再是不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有这么一个帮手,他必须得利用好才行。 门口站着的中年人和小莲也是眼力颇佳,见刘丹走了,留王权等候,立马奉上来了茶水。 方才他俩听得真切,以往谁都不敢忤逆的大小姐,在这位面前却是有些吃瘪。 两盏茶的功法,刘丹回返了回来,并抛给了王权一本书籍。 王权接过一看,封皮上‘灵动地川志’。 “上面有很多修行界的事迹和天生地长的灵物,省得你老问我”。 刘丹说了一句,朝正厅后面走去。 “我去收拾点东西。” 王权对此没有意见,翻开手中书籍看了起来。 第一页便解了他一大困惑。 第一页讲述的是灵动大地的由来,说是近七十万年前,发生了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大斗法。 这一战没有胜利者,没有失败者,却有无数因此陨落的大能力者。 也因这场大战,导致世上的地陆残破不堪,人烟稀少。 之后剩余的,仅存的几位大能力者,聚土造陆,造就了如今的广袤大地。 但因大斗法太过恐怖,世上的灵脉一条也没能留住,导致整片大地灵气不兴。 一时间,不管修行人的子嗣,还是资质高绝的修道种子,都处于空有修行功法,却无灵气这等修行资粮的尴尬境地。 最后,还是石民一族,在地下极深处发现了一种矿石,名为芯石。 修道人发现,这种芯石内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可却无法取用。 之后,有一炼器高人和一炼丹大宗师合力,以芯石为基,炼制出一种名为后天地灵种的种子。 人们发现,将后天地灵种种下,经过百年或再多些时日,有的长成了饱含灵气的溪流湖泊,有的长成了灵气逼人的江河。 可无论哪一种,其中都生产出了一种玉石,这玉石中的灵气极其饱满。 且其中的灵气,不仅可以供修道人吸收修行,比曾经天地间的天地灵气还要纯净,便被命名为灵芯石。 因整片大地灵气不兴,修行人尽都希望天地灵气有朝一日可以再次勃发兴动,便将这片大地命名为灵动大地 王权心中疑惑解开,暗道:“难怪灵芯石不仅是修行必需之物,还是修道人通用货币,如此重要之物,的确是硬通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一章:石难寻踪 书籍后面记载的,是灵动大地上的山川地理。 他翻了翻那些地理图谱,等看到大弘朝所在的位置,却只是灵动大地上,近千分之一的地界。 大弘朝的地界上,之所以人属众多,便是因为太原张氏在此地建立根基,带来的不少人种。 而昊灵派所在的地方,名叫昊阳山脉,是大地上有数的几条大山脉之一。 而问灵山所处的地界,差不多已经是昊阳山脉的最外围了。 再往后翻,出现的是一些附带图画的奇花异草,奇物灵宝。 他对这些很有兴趣,着重开始找可以疏通经脉的东西。 一番寻找,直至翻到人物志,心中虽记下了那些有利于疏通经脉的东西,但不是太过稀有,就是效用一般。 刘丹此时走了出来,漂亮的衣裙已经不见,换了一身干练的对襟束身袍,衬的身材非常好看。 王权只是撇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刘丹走上前,见王权在翻看奇物志。 知道他是在找提升资质的东西,便道:“这只是昊灵派一家所著的,许多真东西上面都没有,世上有许多不见世的宝物,有缘自会找到的”。 王权对此是很认同的,点头站起身,道:“刘师姐可是准备妥当了?”。 刘丹闻言不禁白了他一眼,两步走到主位坐下,道:“我知道你急,可也不用这么急切吧,总得先说清楚去哪吧”。 这事儿确实是要商量一下,否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王权回身坐下,沉思一番,心中有了主意。 “石秀才虽然身怀强劲宝物,但毕竟没有修为,独行难免惹人注意,我觉得可以先去石民一族栖居地找寻”。 刘丹轻哼一声,道:“你想的倒好,石民一族深居地下,喜动迁徙居无定所,你我二人又没有那遁地的本事,上哪去找石民一族的栖居地”。 这说的也是实情,王权看了种族志,其中也说明,石民虽诞生缓慢,可寿数无尽。 只要有想去的地方,只要下定决心,哪怕只凭双腿,终归可以抵达目的地。 更别说身怀宝物的石秀才了,谁知道此人有没有飞行宝物。 虽然决定不找到石秀才不罢休,可也需有点蛛丝马迹才行,不然运气差点,始终背道而驰,岂不是在空耗时间。 王权抬眼看了刘丹一眼,心里倒是有一个主意,就是让刘丹动用身后家族的力量。 凭一门修道世家之力,想必要找到石秀才一人的些许踪迹,应该不会太难。 难就难在,刘丹毕竟修为尚浅,即便是刘家家主之女,话语权想也不会太大,何况这事儿毕竟是在帮自己。 虽已和刘丹订婚,可毕竟还不能算是刘家真正的姑爷,要想调动人手怕是不易。 他在这里思索,刘丹也在想着如何去找石秀才。 毕竟王权是个凡人,她也只是刚刚踏上修道之路,稍微遇到点危险,王权丧命的可能性太大了。 她心里有两个主意,第一个与王权想的一样,是借助张家之力。 第二个就带了点私心了,她想让王权传讯那个,被张義收为徒儿的妹妹。 她也不是消息闭塞之人,回来只用了两天,就将王权来历打听了个明白。 其是从山下众多凡人城镇之一,点苍城而来,路上车队遇到兽群袭击,只有王权和这个妹妹逃得性命。 她听到这个事情时,还有些想笑,面对野兽王权会逃?她见到的王权,看见野兽那可是跟看见美人一样。 不过凭此事她也能看出,这个妹妹颇得王权重视,否则凭她对王权的了解,是肯定不会带着累赘的。 而这个妹妹,是被张院长亲自来外院收入门下,可见其身上可能也有不同寻常之处。 如此一来,如果王权求助这个妹妹,那不就等于求助张義吗? 她可是对张義仰慕已久,便是见上真人一面也知足啊。 二人各自思虑一定,同时看向对方,一同开口道: “我有个办法”。 “我有主意了”。 王权点了点头,看来刘丹还是上心的,并不是一味等着自己想主意。 他微微带笑,道:“师姐既然有了主意,便由师姐先说吧”。 刘丹可不跟他客气,建议道:“我曾听一个堂哥说过,这位外院院主张義,身边就有一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石民侍奉,你如果传讯于你那妹妹,说不定可以间接得到石秀才的消息”。 这个办法王权倒是觉得非常不错,只是才过三年,范青玲修行到了哪一步可真不好说。 范青玲的这位院主重视还好说,只不过是问一嘴的事,反之,以这小妮子的性子,说不定会自己去找那位石民询问。 这么一来,这位石民会不会告诉范青玲先不说,即便说了,消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也无从知晓。 他觉得可以将此法放一放,询问一下刘丹的意见,道:“师姐,不知可否向刘家打听一番?”。 “这没可能”,刘丹立马回绝,她现在还不知道家族那边,有没有因订婚贴的事和项家不愉快。 有的话,自己现在传书回去,很可能得到一顿臭骂。 刘丹拒绝也在王权的意料之中,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事,那只有想办法联系范青玲了。 “师姐,不知昊灵派内院在何处,又该如何和内院取得联系?”。 刘丹闻言,心下一动,王权这是同意用自己那办法了。 想到有可能见到偶像,她心里一阵激动,立即给王权解释道:“昊灵派内院在昊阳山脉里面,我们只能通过上师殿的两位上师,让他们给这位张院主传信” “但像张院主这等修为高深的修道人,一般不会理会这些杂事,不过让这两位上师传信一下你那妹妹应该不难”。 王权听到此话,起身就要走,道:“事不宜迟,现在便去吧”。 刘丹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到了外面,她从腰间香囊取出一条淡粉丝巾。 抬手一抛,丝巾迎风便涨,最后变至丈许方圆,刘丹一步站了上去。 王权看出这又是一件可载人飞行的物件,倒是比圆镜宽敞不少。 站上去后,感觉如站在水中,有些虚浮,不过很快适应下来,不至于站立不稳。 “王权,你站稳了没?”。 刘丹在山下的三年里,算是有些看清了王权,也是有些佩服他。 不论别的,单就说心性就是一流,固执的做着一件事,日日夜夜的竟然能坚持三年。 寻常凡人,如果三年时间每日每夜处于厮杀血腥中,只怕早就发疯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对王权的称呼,从师弟变成了直呼名姓。 “刘师姐只管施为便是”。 随即,刘丹清喝一声,脚下丝巾缓缓升起,朝上师殿所在接引峰而去。 丝巾笔直地御空而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在上师殿前落下。 王权刘丹并肩走进上师殿,两位上师一如既往,各自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听到动静,眼皮抬都没抬,右边这位便道:“来检考的话不用来报,赚到五千功德便可”。 自从张義成为外院院主,便定下规矩,无才峰弟子想要提升月供,便需通过检考,得到入住三才峰的机会。 三才峰弟子虽然同样可以通过检考,来提升月供,但却不能入住灵才峰。 而灵才峰弟子通过驾考,不仅可以提升月供,还可以在灵才峰顶居住。 而检考,无一例外,都是五千功德,无论你是以约斗的方式凑齐,还是下山做事的方式都可。 这个规矩,有激励的意味在内,同时,也可以更好地筛选五峰弟子。 但王权可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拱手一礼,道:“上师误会,弟子并非来参加检考,而是想请上师给内院的小妹传书一封,几年不见,心中也甚是思念”。 打坐的两位上师这才睁开双眼,看向王权,依然是右边这位说话,笑言道:“原来是你啊”。 他俩虽然不怎么关心外院之事,但王权与外院院主有关系,却是不能当以寻常弟子对待。 “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也是应该报个平安”。 他起指一弹,一道黄符便从一旁桌案上飞起。 “这有笔有墨,你可上前来书写”。 “多谢上师”,王权称谢一声,走到案桌前,接下浮在空中的黄符。 拿起毛笔沾上墨水,在符上写道:“三载不见,玲儿可还安好?兄今有难为之事,想托玲儿一事,石民石秀才,玲儿可知此人踪迹?”。 黄符上并未有太多空间,即便寥寥数句,便已没了什么书写空间。 王权将毛笔放下,转身面对两位上师,道:“还请上师发书”。 右边那位上师伸手一指,道了声:“去”。 黄符一挣,脱离王权之手,自行飞出大殿。 上师将手收回,道:“两个时辰若无回书,那定是令妹有事不便,你可留下洞府地址,等何时回信,我再遣人送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二章:夕阳之下现烟岚 “多谢上师,弟子愿等上两个时辰”。 王权称谢一声,便站在大殿里等着。 “这也随你”。 上师点头回了一声,不再关注,再次打坐起来。 两个时辰很快便过了,之前说话的那位上师睁开双目,看了过来。 见王权依旧不动,并无离去之意,也不问询,索性再次闭目打坐, 刘丹这时走到王权身边,小声道:“两个时辰到了,你那位妹妹看来是没空了”。 王权轻轻点头,他一直在心里数着时间,当然知道时辰到了,低声回道:“再等一个时辰”。 刘丹也不想就此回去,听王权这么说,也乐得再等一会。 时间很快过去半个时辰,周围虽仍旧没有动静,但王权的袖中却发出异动。 王权心头不由升起疑问,伸手入袖,发现是芥子囊袋在微微抖动。 伸手进去摸索一番,他神情一怔,旋即拉着刘丹就往外走。 刘丹被他搞得有些发懵,到了殿外,一把甩开王权的拉拽,不悦道:“你做什么?”。 王权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正荡起阵阵涟漪。 铜镜是他与母后联络的法器,以往需要张新民在其中渡入灵气才能看见对方。 “你能将灵气打入其中吗?” 王权将铜镜递到刘丹面前,刘丹也看出这铜镜是件法器,不知道王权怎么会身怀此物。 她也不担心会有危险,先不说这里乃是上师殿前,就说手中的家宝伤寒刺,一击就可以打碎这面铜镜。 伸出如葱般的食指,在镜面上一点,可以看见一缕透亮光气没入其中。 铜镜一抖,镜面上出现一位花白发色的老妇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口厉声质问道:“你在哪呢?”。 王权看母后语气不好,心里有了些猜测,暗道:“莫非母后知道了我与刘丹订婚之事?”。 他显然是不怎么怕张敏,笑呵呵道:“母后这话从何而来?孩儿不在昊灵派外院还能在哪呢?”。 说着,他举着铜镜四处照了一下,道:“母后请看” 张敏曾为修道人,也来过昊灵派,看到周围景象,知道自家孩儿说的不假,这才语气放缓,道:“让为娘看看你那未过门的娘子”。 她本来也不知道王权与刘丹的订婚之事,还是一年前,王耀龙离世,她回了张家,这才听姊妹说的。 刘丹一直在旁,也是听出了镜中那人是张家之女,王权之母。 方才王权拿着铜镜四处照时,还特意避了过去,此时闻言,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王权却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转头看向刘丹,后者连连摆手,王权却已经将铜镜转了过来。 刘丹立马收起动作,看着张敏尴尬一笑,万福一礼,道:“刘丹见过前辈”。 张敏慈祥一笑,和蔼道:“刘小娘子不必多礼,我如今修为已去十之八九,就别再说什么前辈不前辈了”。 刘丹摇了摇头,依然很是恭敬,道:“前辈之名,晚辈早有听闻,传闻曾在十数名同辈之间来去自如,实在是后辈的榜样”。 张敏似乎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多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我儿,今日为娘寻你,是嘱托你一事”。 王权将镜面反转,对着自己,问道:“母后请讲”。 张敏的眼神露出追忆之色,道:“昊灵派张義,是为娘的堂哥,你的表舅,只是儿时因些事故离家而去,又被家中除名” “我也是方才收到義哥的传信,看信中言,你在找石秀才?” 王权一脸震惊的神情,一旁的刘丹也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两个秀眸,很明显,她也不知道张義原是太原张氏之人。 王权整理了一下表情,点头承认,道:“表舅的信中所说不错,孩儿正是要去找石秀才”。 反正张敏现在也不在身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觉得没必要隐瞒。 且张義能知道此事,显然是看到了他发给范青玲的信。 而张敏能猜到王权找寻石秀才,很大可能是为了提升资质的方法或者灵药。 也知道王权的性子,强行阻拦没戏,只好劝诫道:“你真的想好了吗?那石秀才虽没什么能力,但身怀数件重宝,听闻性情还很是多变” “你即便找到他,或许上一秒答应了你,下一秒,就会以非我族类的借口,将你随意打杀”。 本以为能让自己这孩儿知难而退,不想王权咧嘴一笑,道:“那就是孩儿自家运气不济了,孩儿宁愿死在求道之路上,也不愿坐地等死”。 刘丹惊奇地看了王权一眼,没想到他虽然虚伪,但道心竟然这般坚凝。 张敏似乎已经知道是这个回答,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为娘害了你,義哥当初出走,为娘帮了他不少,已是答应给你一件护身之物,望你善用”。 王权心头一跳,这确实是意外之喜,谢道:“多谢母后成全”。 张敏长叹一声,身影逐渐消失,铜镜逐渐恢复正常。 “王权,这真是太好了,有这位声威赫赫的张義前辈赐宝,你我在外面行走可是安全太多了”。 刘丹的话语充满欣喜,王权却不像他这么乐观,听自己母后刚才的话,当初张義很可能是逃离的张家。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都已经除名了,怎么看张家与张義的关系都不会太好。 即便自己母后曾经帮过张義,可如今能剩多少情谊还真说不准。 并不指望所赐之宝是否厉害,只希望能得到石秀才的消息就不错了。 王权没有回殿中继续等待,而是站在殿外等候,这次打算等到入夜。 酉时末,西天尽头的红日显得极其美艳。 王权脚步一错,准备回身和刘丹说要回去了,可脚步刚刚一动,大殿内两位上师竟飞快地走了出来。 到了殿外,也是朝落日的方向看去,王权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来了”。 他转头看去,以他的目力,只能看到在夕阳的余晖下,有一微不可查的黑点。 不过数息时间,黑点就近了许多,慢慢地,终于看到了真容。 是两位女子站在一团烟雾之上,左边那位王权并不认识,且面容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是一袭素白长袍。 右边则是许久不见的范青玲,如今三年过年,看起来长高不少。 再无当初那个小土豆的模样,出落的也是聘聘婷婷,正对着王权挥手,一脸欢喜的模样。 “竟是结丹之士护送!”。 刘丹在王权身旁低呼一声,王权自是听得清楚,有些惊讶来人修为的同时,他偏头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丹稍稍仰头示意,道:“那脚下的烟雾,就是结丹道士特有的丹气烟岚,这等人早已无需法器,自身便可以遨游天地”。 王权心中感叹,这才是真仙人啊,无拘无束,逍遥天地。 而且,在他的魂魄感知中,那位白袍女子的魂魄如同一团白光,让他感觉着非常美味。 那团烟雾极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跟前,在四人面前降落。 两位上师立即上前行礼,同时道:“见过秦娘子,范娘子”。 秦姓女子虽然修为高强,但素养极好,并未看轻两位上师,道:“两位上师不必多礼,我与师妹,是奉恩师之名来此找寻王权,两位上师自便就行”。 二位上师连连点头,知道他们有话说,再行一礼就回了大殿。 范青玲这会儿来到王权身边,很是开心,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万福,道:“兄长勿怪,恩师说要玲儿修出真光才能出来,所以没有来看过兄长”。 王权温和一笑,道:“玲儿听从师命,乃是天经地义,为兄怎么会怪你呢?”。 “你便是王权?青玲师妹的兄长?”,秦姓女子走上前来,看范青玲欢喜的模样,也是看出王权在范青玲心中地位不低。 范青玲哎呀一声,好像忘了什么事,歉然道:“忘了给兄长介绍了,这位是玲儿的大师姐秦雨冰”。 王权拱手行礼,毕竟是位结丹境高人,道:“秦师姐有礼,玲儿没给张院主添麻烦吧?”。 “青玲乖巧懂事,王师弟却是多虑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三章:血色狼头岭 站在一旁的刘丹,似乎听说过秦雨冰之名,也是万福行礼,道:“原来是冰女道长,刘丹有礼了”。 秦雨冰转头看向刘丹,微微笑道:“刘师妹不必多礼,那不过是外人乱传,不用在意”。 她虽如此说,但王权却在心中将她抬高几分,在外间能被人冠有名号,定是同辈之间的强者无疑。 刘丹没想到秦雨冰这么好说话,绽开笑颜,轻轻拉起范青玲的手,道:“青玲妹妹,你可知道我是谁啊?”。 范青玲脸上的神色微怔,显然并不知道刘丹是谁,求助似的看向王权。 王权笑了笑,哪里看不出刘丹是想与范青玲,或者说是与秦雨冰拉进关系。 “玲儿,这位是源中刘氏之女,现在与为兄订有婚约”。 范青玲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即露出笑容道:“原来是长嫂,玲儿失礼了”。 刘丹莞尔一笑,表示没事。 秦雨冰微不可查的柳眉一蹙,问道:“刘师妹,我如果没有记错,源东项氏的项擎天,可是对你颇为中意”。 项擎天与她都是结丹境,她自然知道此人,也打过几次交道。 她对此人的实力也是微微认可,修行不过八十年,就已经是结丹境界。 如果此人知道刘丹与王权订了婚约,难保不会找王权的麻烦。 刘丹尴尬地笑了笑,点头承认道:“秦师姐说的是,不过和王权的婚约,是父亲与太原张氏的张家主订下,小女也只能从命”。 她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印象里项擎天不好看,这才与王权订下婚约。 秦雨冰心思透亮,来时听张義说,是来见一位故人之子,并交给他一些东西。 她也在门下听到过一些,关于恩师张義的传言,现在听刘丹说出太原张氏,马上就想到了王权八成和张家有关系。 秦雨冰轻一点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确实不可违背”。 她莲藕一般的手臂一翻,手中浮现出一个锦囊和一张信封,朝王权推了过去。 “王师弟,这是恩师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恩师让我转述,等你到了卧榻之处再打开”。 王权点头接过两物,顺手装进了袖子里,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觉得张義有这许多徒弟,能分出给自己的,应该也极为有限。 见他收下,秦雨冰微微思索,对着王权一点,一道法符凭空出现在王权身前。 “王师弟,这法符中有我全力一击,若遇危难,可拿出御敌”。 她得张義告知,知道王权是要离开问灵山,这法符是她担心项擎天找王权麻烦。 以项擎天的修为,对付王权和刘丹二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有了这张法符,虽不能拿项擎天怎么样,但将其击伤打退应该没问题。 王权对于他人所赐的护身之物,自然不会拒绝,称谢收下。 范青玲这会儿终于得了说话机会,站出来说道:“兄长,玲儿向石诚前辈打听了,前辈说,石秀才踪迹难觅,但时常会去血色狼头岭待些时日,说是为了追悼一位前辈”。 王权才思敏捷,这石城应该就是,跟随在张義身边那位石民。 而血色狼头岭,他也是在灵动地川志上看过介绍,本是寻常的一处山岭。 因此地曾有两位人类修道人联合起来,与一头狼妖大战,狼妖心头自知,恐怕要交代在此。 但他也不愿坐以待毙,后面以自爆妖身的代价重伤两位修道人。 又自散阴魂,干扰万里方圆的野兽小妖,将重伤的二人生生耗死。 这山岭因得了大妖之血灌溉,长出一种血红色的枫树,如今山岭上的枫树非常茂盛,远远看去,形似一仰天长啸的狼头,血色狼头岭因此得名。 王权猜测,被耗死的两位修道人中,其中一位,应该就是点化石秀才的那位。 血色狼头岭在昊阳山脉南部尽头,与问灵山的距离委实不短。 虽然自己到那了哪里,石秀才不一定在,但总能等到,这无疑是有了目标。 他点头笑言道:“玲儿说的这些对为兄帮助极大,多谢玲儿了”。 范青玲嘿嘿一笑,道:“没事没事,能帮到兄长,玲儿也很高兴”。 王权揉了揉范青玲脑瓜,道:“为兄此去不知要用多久,玲儿不要挂念为兄,等有时间了,可以回点苍城看看范家主,也代我问候一声”。 范青玲已不是当初的小女孩,闻言点了点头,道:“玲儿恭祝兄长此行顺遂”。 二人又说了几句,秦雨冰忽然打断道:“青玲师妹,你我该回去了,出来时恩师也有嘱咐”。 范青玲止住话语,她临近一个境界关口,张義本是不想让她跟来。 还是她执拗地非要出来,最后张義答应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 算是来时和回程,确实不剩多少时间了,对王权告别道:“兄长,玲儿要走了,等玲儿达到真光境,再去找兄长”。 王权点了点头,看着已经站在云雾上的范青玲,挥手告别。 秦雨冰对王权点了点头,道了声:“珍重”,旋即催动脚下烟岚缓缓升起,不一会,逐渐远去了。 渐渐看不到二女身影了,王权也无心在此多留,准备起程去往血色狼头岭。 转身看向刘丹,道:“刘师姐,既然知道了位置,这就走吧”。 刘丹似乎有些为难,道:“要去血色狼头岭,以我的速度,起码要走上五六个月,而且……” 听刘丹不再往下说,王权以为是刘丹担心灵气不足,道:“五六个月虽然不短,但总会到的,我手里的灵芯石可以随你使用”。 “不是因为这个”,刘丹面露难色,但还是禁不住王权那怀疑的目光,道:“要去血色狼头岭,就会经过源中,绕路也只能从源东绕”。 王权心下了然,刘丹这是担心路过刘家,难免会被家中之人发现,到时难免被叫回去询问一番。 而有有他跟在身边,怕是停留的时间还要更长,毕竟他只是是凡身,进了刘家那可就身不由己了。 要是绕路去源东,被源东项氏发现,有他在身边那只会更糟。 如今幽魂已成,思索迅速,立马有了主意,道:“刘师姐,你回去准备些金银,等到了源西地界,你我乔装打扮一番,再购下一辆马车从源西地界向南,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岂不是耗时更久?”,刘丹插嘴打断,很是不认同这个主意。 坐马车穿过源西她也想过,但源西几乎是在昊阳山脉里面,重重大山,万里林海,没个一年两年怕是出不去。 这还是日夜奔袭,翻山越岭的估算,可马匹要休息吃喝,山脉里能供马车翻越的大山可是少得可怜。 最后多半要绕山而行,等出了源西抵达源南,保不齐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呵呵”,王权却呵呵一笑,他看过灵动地川志,自然知道走源西的话,耗时只会更久,但三四十年都等过来,还怕区区几年时间吗? “时间长短不是问题,重要的事,能安然到达血色狼头岭就好”。 刘丹却觉得不太行,因为她在心里算下来发现时间不够了。 如今离她和王权的大婚之日还有七年,保守估计,抵达源南用去四年,等再穿过源南,踏上血色狼头岭的路,就只剩两年多。 万一到时候石秀才不在,以她对王权的了解,其一定会在那等着。 谁知石秀才会不会在两年内到来,即便到来,她感觉也来不及赶去张家完婚了。 她一想到,位于八大姓前三之列的太原张家,被她和王权放了鸽子,刘家很可能就要承受来自张家的怒火。 她否决道:“我不看好这个路线”。 “为何?”,王权看了过来,刘丹看他丝毫没有想到大婚的事情,心中也是有些恼了。 掐着手指,大声地给他算了算时间。 “这么走的话,肯定要错过咱俩完婚的日子,我不同意”。 王权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这婚约放在心上。 听刘丹说完,他也猜到刘丹是为刘家着想,但除了源西这条路,也已经没了第二个选择。 虽然他觉得,张家不会为了他而大张旗鼓,大摆宴席,但如果刘丹不去,他人看来,无疑是刘家不给张家面子。 这等大世家,除去实力为尊,最看重的就是家门脸面。 一时间,他也没了办法,看了眼刘丹,发现她也在凝眉思索。 忽然,他心底里冒出个想法,恰在此时,刘丹也是看了过来,二人同时说道: “退婚”。 “尽早完婚”。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四章:闪婚? “你说什么?!” 刘丹呵斥出声,一脸的怒容,王权无情的话语,让她差一点就要抬手给王权一巴掌。 王权没有回应,而是快速的思考起刘丹所说的尽早完婚,很快就发觉,这还真是个办法。 他打算的退婚,是准备抵达源中时,上刘家拜访时再提。 到时候,想必刘家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一个小辈,毕竟身后还有张家这面大旗,不过刘丹肯定就不会跟在身边了。 但却可以从,路线最短的源中过去,左右也无需进食五谷,买辆马车慢慢赶,也总能抵达血色狼头岭。 现在一寻思尽早完婚,发现这个办法还真不错,到时成了刘家的姑爷,在源中飞过去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更主要的,是可以借张家的名头,让刘家给自己一些人手,如此就可以命一些飞渡行空的刘家之人帮忙找石秀才了。 他想法一定,也是洒脱,开口歉然道:“是我思虑不周了,还望刘师姐不要动怒”。 听王权这么说,刘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实际上,如果王权执意退婚,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这样一来,还嫁不嫁的出去是次要的,刘家现在已经和项家无法缓和,再失去了张家这个强力亲家,局面就有些不太乐观了。 “那什么时候完婚?”,刘丹追问一句。 王权几乎想都没想,回道:“你我现在就赶往张家”。 刘丹一怔,但想到王权那说做就做的脾性,也是点了点头,取出丝巾催动,站了上去。 “快点上来,太原张氏的清行山庄离这可不近”。 王权一步踏了上去,道:“不急去张家,跟我先去找一个人”。 “谁?”,刘丹觉得王权除了认识她,在问灵山应该没几个认识得了。 再说,这是要去张家,又不是绞杀野兽,找问灵山的弟子又有什么用。 王权找的自然是张新民,对方曾说过,就在那座,送自己来时的小山周围修行。 既然是要去张家,有个张家人在旁,确是最好不过。 他笑道:“我自大弘朝出来时,母后曾托我一表弟护送,其如今就在问灵山外。” 这让刘丹委实没有料到,表兄弟和堂兄弟可不是同一意思。 后者为父族同姓兄弟,前者,则是母族异姓兄弟。 她没想到,王权的资质这么差,居然还会有张家之人愿意护他。 刘丹催动丝巾,缓缓朝着问灵山驶去,问道:“这位张家人在什么地方?”。 王权也不知道那座小镇叫什么,便道:“那地方我也不知叫什么,等到了点苍城我应该知道怎么走”。 刘丹点了点头,她去问灵山下执行过多次委任任务,自然知道知道点苍城怎么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三才峰无才峰四座山峰上,从山脊至山顶出现点点光亮,是那些亭台楼阁点起灯光。 在黑暗中,在天上弯月的照耀下,夜景灯光熠熠生辉,如同闪耀的珍珠,将山峰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动人。 二人脚踏淡粉色丝巾,宛如穿行在点点繁星中,刘丹这时感叹一声,道:“以往还真没注意,这外院夜晚的景色挺好看的”。 王权看在眼里,心中却没有无丝毫波澜,他曾在张家见识过更好看。 夜色中,张家人进出清行山庄,皆是身化流光,追星逐月地飞去,又如星火坠落般回返。 刘丹侧目一瞥,见王权面无表情,轻哼一声,嘟囔道:“真是无趣之人,一点风情都不知道”。 声音虽小,但王权耳聪目明,也是勉强听在了耳中。 只是心中笑了笑,并不在意,只要对求道长生没有影响,他不会去管别人说任何事情。 就像方才,他认为这个婚约已经成为,阻挡在求道长生路上的障碍,便立即想要清除掉。 但刘丹提出的尽早完婚,对去往血色狼头岭无疑是个更好的方法,所以他立即软下了态度。 刘丹开辟气海之后,御物飞行的速度明显提升不少。 只用了四个时辰,在卯时初刻,天色还不曾大亮时,便抵达了点苍城上空。 回想来时,从点苍城出发,那可是足足用了近四日才抵达问灵山下。 点苍城位于问灵山东部,到了此地,刘丹开口问道:“怎么走?”。 王权向下仔细观察一番,伸手指向偏东北的方向,道:“顺着这边走”。 刘丹点了点头,催动丝巾朝王权所指方向驶去。 王权回头看向点苍城,能感受到其中有一道魂魄波动,较周围人都要强。 知道是那位郭道长,他暗自比较一番,发现只比刘丹的魂魄强上一丝。 这也不得了了,在这一座凡人城池里,基本无人可敌。 二人越过点苍城,在密林上空飞渡,刘丹的速度很快,王权也在一直感应着。 大概快一个时辰后,他感应到前面极远处,出现一道强烈的魂魄波动。 虽比不上秦雨冰,但也是他成就幽魂以来,仅次于秦雨冰的了。 “放慢一点”。 王权提醒一句,也不见刘丹有什么动作,脚下丝巾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很快,逐渐挨近了那道魂魄波动,可以看见,是位于一座山腰处的洞穴。 洞口有丈许宽,两人高,平滑整齐,明显不是自然形成。 王权朗声呼唤,道:“新民可是在此吗?”。 等了几个呼吸,洞中出来一青年,脚踩淡红光芒,单手负后,仰头看来。 见到王权时,明显的双目微微一睁,讶道:“权哥?”。 说完,脚下淡红光芒托着他开始上升,到了王权二人前顿住。 王权微微一笑,寒暄道:“新民,几年不见,不知可有思念为兄啊?” 张新民也是和气一笑,道:“权哥休要说笑,不过区区三年多,对我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他看向刘丹,笑着调侃道:“权哥,这就是我哪位刘家表嫂吧”。 刘丹紧张的笑了笑,对着张新民万福一礼。 路上王权已经说了,让她少说话,本来她还不以为意。 觉得,张家即便有人愿意护送王权,修为可能也就自己这样。 但张新民脚踩淡红光芒,明显是真光境,自身真光透体而出的表现,完全不是她能敌的。 “新民是怎么知晓的?”,王权发问,本来他觉得,那位外祖父最多将此事告知几位家老,没想到张新民也会知道。 “哈哈”,张新民笑了两声,笑声有些果然如此的味道。 “三年前,母亲传书与我,说权哥你艳福不浅,与源中刘氏的掌上明珠订了婚,本来我还是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王权心中摇头一叹,在知道张家势大之后,他是希望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的人越多,难免树大招风,有实力还好说,可他在修道人眼里,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在秦雨冰哪里知道,项家的天骄项擎天,对刘丹还颇为中意。 这要是以后不小心遇到,对方好说话还行,否则免不了麻烦,陷入危局也说不定。 “权哥,你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张新民也能看出来,王权找他肯定不是来让他见见刘丹的,定是有什么事。 “新民看的准”,王权点了点头,并不否认,毕竟还要带着张新民一同回张家。 “这一次来找你,是要带你一块回返,毕竟我不过是无才峰弟子,离开与否,昊灵派也不会过问”。 张新民点了点头,对王权成为无才峰弟子,他早有预料。 “权哥能想通这一点也是不容易,不过刘家小姐和权哥你虽有婚约,但此时带回去,恐有些不妥吧”。 王权知道张新民这是再说,以刘丹此时的身份,还不够分量进入张家。 他心中早有定议,声音一提道:“此事我当然知晓,这次回去,就是要与刘丹完婚。”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五章:生子保身? “什……”,张新民一呆,张了张口,随即话锋一转,反问道:“可是婚约不是还有七年吗?”。 “七年?!”,王权神色一变,伸手将刘丹柔嫩如丝绸般的腰肢揽住,一把搂进怀里,斥道:“如此佳丽,我怎么等得了七年?”。 这情况突发的太快,刘丹事先完全没有料到,下意识就要挣脱。 王权感受到怀中的刘丹身体绷紧,知道她不适应,就放开了揽着细腰的手。 自从张新民和王权长大,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王权有些恼怒,不由的看向其怀中的刘丹。 扪心自问,刘丹的确实是美人。 但在他的印象里,王权可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子动过心,更别说牵动情绪了。 他心中暗道:“莫非权哥自知修道无望,打算回去过凡人的日子了?” 虽然有些不信,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又看了几眼,心中不由点头,也是,权哥再怎么说终究是个凡人,也是个男人,对这些动心也是应该。 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回应道:“权哥,我可以理解你,但就这么回去突然说要完婚,母亲和外祖父肯定是要责罚我的。” “不如这样,我先给族中传个信儿,族中回信如果答应,我们立马就动身,如果不答应,权哥也知,即便回去也没用”。 这话王权倒是认同,点了点头,同意道:“就依新民之意。” 张新民拿出一张法符,写画一番,起指飞去。 “权哥,还是去我洞府中等吧,在这待着,难免惊骇到凡人”。 这里毕竟还隶属昊灵派,三人悬空而立惊扰了凡人,再碰上昊灵派中的较真之人,免不了找来问话。 王权也是赞同,在张新民的带领下,三人朝洞府降去。 “这洞府是我用真光开辟的,也没有什么设施,左右不过等一会,就将就一下吧”。 王权自然没有意见,随意扯道:“无妨,在无才峰时也是这般”。 张新民和刘丹都是修道人,王权也是常年打坐习惯之人。 直到日落西山,三人都没有丝毫不耐。 洞口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一道灵光飞入洞中,三人都是睁开眼睛,退出打坐。 与三人想的不同,灵光不是奔张新民而去,而是在刘丹面前停下。 “给我的?” 刘丹疑问了一句,伸手抓住灵光,出现在手中的,赫然就是一张传讯飞符。 张新民此时开口道:“应该是族中受到消息,与刘家交涉了”。 刘丹点了点头,打开飞符看了起来,眉头却是逐渐皱了起来。 王权看出异常,做出恩爱的模样,搂着刘丹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 符中记载的事貌似不小,刘丹竟无心计较王权的行为,摇了摇头道:“无事”。 传讯飞符是她父亲刘家主所发,言刘家会有她三位叔伯和几位堂兄弟前去。 只是在末尾嘱咐了她一句,如果张家要她与王权诞下子嗣,并姓张的话可以答应。 如果没有说,就不要在张家多留,完婚后,尽快说服王权离开。 原因也说明了,因为张家有一门秘术,可以窃他人气运为己所用。 如果让她诞下子嗣并姓张,则说明张家有意拉拢刘家,这对刘家有益无害。 如果没有说,则是两个可能,一是对她和王权二人并不在意。 二就是,要扣下她,在她身上施展秘法,来窃取刘家气运。 这让刘丹有些心思不属。 三人又待了一个时辰,又一道灵光飞入洞中,这次是直奔张新民而去。 张新民伸手借助,灵光散去,又是一张传讯飞符。 他拿在手中扫了一眼就递给王权查看。 王权接过看了起来,发现竟是自己母亲写的,说的可真不少,跟一封信差不多了。 “为娘如果记得不错,我儿也有四十余岁了,也该延续香火了” “你外祖父说了,从小看你长大,知道你求道之心坚韧,如今耀龙已离开人世,我儿不如随了张姓吧” “你外祖父也说了,以后的子孙也姓张,留在族中,修行族中道法,这样为娘也能帮你照看照看” “我儿此生虽无缘道途,但来世,为娘可让你四姨母,亲自去接引我儿的转世身,接来张家修道” “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家中已置备妥当十日后我儿大婚的一切,回返路上,我儿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看完之后,王权本想收起来启程,刘丹这时闪电般出手,一把将他手中的飞符夺了过来。 “你……”,张新民自然不许有人私看张家之事,抬手就要发难,只是被王权抬手拦下。 王权觉得符中那种事,迟早刘丹也要知道,现在看了就看了。 而且他也没打算在张家开枝散叶,准备完婚之后,找个借口去血色狼头岭。 刘丹如此激动也不是无由,她心里实在是没底,如果张家要将她扣下施以秘法,那她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清行山庄的。 待看完符中内容,她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打开。 符中的意思,无疑是在说,让王权姓张后和她诞下子嗣。 同时她有点不解,张家势力如此大,完全没必要拉拢刘家,可为何还要这么做? 忽然,刘丹想起埋在内心深处的一件事。 她从刘家出来时,偶然听到一位叔伯说,刘家若能和源东项家联合,压过云华斋,得到某样东西,便可跻身前三大姓。 她心中暗道:“莫非张家也是为了这个东西?可什么东西能得张家这般看重?”。 刘丹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反正现在的结果,是对刘家有利,她也不会有危险。 撒气一般将手中飞符扔给王权,道:“现在能走了吗?”。 王权看了眼张新民,后者点了点头,道:“走吧”。 刘丹刚要取出丝巾,张新民伸手一按,道:“刘小姐那法器太慢,还是用张某的吧”。 王权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本以为张新民会用那真光载人。 张新民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道:“符中已经言明,十日后便是权哥大婚,用真光载人就有些慢了” “到时族中长辈和刘家的前辈都到了,等我们三个小辈,岂不是太过失礼”。 王权看到十日也觉得时间太紧,要知道,来时从张家到此可是足足用去了三月。 张新民从袖中取出一件椭圆形的圆盘,朝洞外一抛,随即迈步走出洞外,并道:“权哥,刘小姐,这便走吧”。 三人到了洞口,发现那圆盘已经有了近丈方圆,还在扩展。 此时可以看到,飞盘的周沿由一片片翠绿鳞片包裹,照的周围一阵绿意。 刘丹似是认识,低呼一声道:“蟒雀飞鳞盘”。 张新民毫不意外,但还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道:“刘小姐认识?”。 刘丹嗯了一声,道:“据说此盘共有七十二件,是当初张家响应了上关包氏的号召,讨伐了蟒雀一部,以蟒雀一族的鳞片和脊背骨炼制” “包家本是要与张家平分,但最后张家只收下了二十四件,传闻,此盘不用耗费自身灵气,只需灵芯石便可瞬息抵达千里之外”。 王权心下吃了一惊,这宝盘倒是极为适合自己使用。 “刘小姐见多识广,果然是刘家闺秀”,张新民呵呵笑着,指了指飞鳞盘,道:“族中早已试出此盘极限,每次最远七千三百里,却需三千多块灵芯石” “比起此物,让刚正不阿的包家欠下人情,反而用处更大,家主本一件也不想要,但推拒不下,只能收了三分之一”。 刘丹点了点头,感慨道:“上关包氏的人情,的确作用极大”。 王权在地川志上也看到过上关包氏,与太原张氏一样,属于前三大姓。 而且,这一大世家自诩绝对公义,有谁胆敢破坏灵动大地,其便会前来镇压抓捕。 地川志上,在介绍上关包家的末尾,还给包家冠上‘灵动执法官’之称。 说话间,飞盘涨大至五丈方圆停下了,张新民脚下生出淡红光芒,道:“权哥,刘小姐,这就走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六章:心惊颤栗 王权毫不见外,抬脚就踏上了张新民的真光,刘丹稍一犹豫,但也是站了上来。 淡红真光载着三人在圆盘上降下,圆盘上一览无遗,只有中心一个凹槽。 张新民自袖中取出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袋子,王权见过,知道是装灵芯石的。 他拦住张新民的动作,道:“怎能让新民破费,还是为兄来吧”。 张新民却移开他的手,笑道:“权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是家主所给的灵芯石,哪有回去完婚,用彩礼赶路的道理?”。 王权倒是没把这些当彩礼,但是张新民是张家人,一举一动要为张家着想。 刘丹可是在这里,如果以后对方提起,说张新民用迎娶她的彩礼赶路,难保不会有外人质疑张家的财力。 张新民将袋子放入凹槽,王权眼前一晃,下一刻便感觉浑身仿佛被撕裂一下。 他撸起袖子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异状,而此时已经身处一片平野上空。 “权哥不用担心,权哥虽无灵气护身,但身躯强健,起码能撑个十几次,哈哈哈”。 张新民刚刚解释完,王权眼前又是一晃,身体撕裂感再次袭来。 接下来两次几乎是,方看清眼前场景,便再次转挪。 王权感觉应该有七八次后,浑身的撕裂感才缓缓消失。 再看周围,发现已经到了太原之西的仙鸣山,不由有些咂舌。 这等速度,瞬息几万里,何其迅快。 张新民此时脚下再次生出淡红真光,道:“到了这里,却是用不到此物了”。 王权点了点头,和刘丹一同站了上去。 张新民收了蟒雀飞鳞盘,载着二人朝清行山方向而去。 真光速度也是不慢,只两个时辰,视线里便见到了恢宏的清行山。 因是夜里,可见到不管是山顶还是山脚,亦或者山脊上,俱是点点灯光。 张新民这时取出一张法符,写画几下发了出去。 “权哥大婚在十日后,我给族中发了讯息,给刘小姐准备出一间洞府”。 谁知张新民刚刚说完,刘丹立马谢绝,道:“谢前辈好意,晚辈还是喜欢跟王权待在一起”。 她是知道王权的脾性的,虽然先前已经谈好,完婚后去往血色狼头岭。 可之前那飞符中,可是要她与王权生育子嗣。 她实在是担心王权万一想到什么主意,不管是退婚还是独自出走,这都对她太不利了。 唯有待在王权身边,知道王权的动向她才能安心,毕竟现在到了张家地界,已经是半只脚身不由己了。 张新民一愣,也是没想到刘丹会这么说,旋即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 张新民还担心刘丹听到什么张家之事呢,其既然愿意跟王权待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 这次只用了一刻,三人在清行山庄前降下。 门前站着人却让王权有些懵,足足站了近三十余人。 最前方站着的,是他曾经见过两次的两位舅舅,然后是他母亲张敏和张新民的父母。 除张敏是老人模样,其余人最大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 张敏首先上的前来,一手拉住王权一手拉住刘丹,点头道:“我儿可是回来了”。 王权笑着谦然道:“让母后挂念了。” “小权儿”,王权的大舅说话了,他名为张湛,是除张家家主之外的话事人。 闻言,王权也看了过去,对方笑道:“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吧,你这位娘子不能没有住处,已经收拾出来一间上好洞府,随时可入住修习”。 他向后招呼了一声,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来到刘丹身前,拱手一礼道:“弟媳可随我来”。 王权认出此人,是大舅的长子张忠魁,据说也是修道资质不佳,但却比自己好太多,起码能修行。 且还颇的他大舅看中,已经算是清行山庄的小管家了。 王权这时却有点不解了,就算劳累,也不用这么急切的让刘丹入住吧。 他转头看向其余人的神色,皆是一副似笑未笑,大有深意的表情。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抬头看向刘丹。 此时的刘丹,心中警兆大起。 不知怎的,她刚踏上此地,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好似一但进入山庄,可能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踏出一步。 她不敢忽视这种感应,修道人对危险的感知非常灵敏,且不会无缘无故。 她脑海里的念头飞快碰撞,逐渐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结果。 刘丹觉得先前她的估算很是错误,将张家当做刘家或者项家看待了。 张家如此势大,看上一个,能使一个家族壮大的缥缈东西的可能性极小。 且刘家气运,怎么也不会有张家强盛,没有必要费力的设计窃取。 而剩下的,就唯有一个可能了,张家看上的,是整个刘家! 先前发来的飞符,也可能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能够安心前来。 不然为何如此急切,只给了十日时间? 她一但进入张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张家可以做的文章那就太多了。 例如她窃听张家机密,泄露给了刘家,诸如此类的借口,随便一个就足以向刘家发难,且还是站住大义的名分。 到时候,源东项家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也只会躲得远远的,坐看刘家亡覆。 刘家一旦被张家吞并,张家这可是实打实的壮大了,气运自然而然就越发盛大了。 刘丹此时再看站在周围的张家人,感觉都在不怀好意盯着她。 她心中实在恐惧,浑身跟着颤抖起来,语气发抖的回答道:“我……我想跟……”。 这时,陡生异变,王权忽然走来,一俯身,将刘丹一把扛在了肩头,如同一个登徒浪子。 他对着周围笑道:“各位长辈,如此多娇的佳人,是定要与我睡在一张床榻的”。 “我儿,不可胡闹!”张敏训斥一句,显然没料到王权会做出这事。 她微微转头看向张湛,后者则微微一笑,道:“小权儿既然舍不得,那也随他,终归是小权儿以后的内事嘛”。 他转身对着张家众人按了按手,道:“各位家人都散了吧,十日后,自然能见到新娘子”。 张湛似乎颇有威严,说的话无人敢忤逆,其余人都是笑言几句就走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王权笑道:“小权儿,刘姑娘虽与你订有婚约,但现在毕竟是客,不可粗鲁,快将刘小姐放心吧”。 王权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一脸急不可耐,看众人都散了,他朝着山庄内就走去了,并嘿嘿笑道:“大舅就别管我,我一定照顾好刘丹”。 张敏在一旁叹了一口,看向张湛,后者轻轻摆手,表示无碍。 随着王权踏入山庄,在刘丹的眼里,山庄大门离她越来越远。 她紧紧捂住嘴巴,不使自己发出动静。 王权轻车熟路地来到张敏庭院,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关上房门,他将刘丹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在看到张忠魁出来时,便发觉此事不对。 即便再重视这场婚礼,也没必要这么多人来吧,毕竟听刘丹之前话语的意思,刘家完全比不上张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更何况是一家大氏族对待小氏族出身的一个女子。 又看到刘丹那抖如筛糠的模样,其定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不管是何事,刘丹毕竟关乎着能否安然通过源中,她是重要的一环,不得有失。 “我……我得走”,刘丹这时回过身来,明明身无外物,从床榻上爬起来的感觉,却像是在挣扎。 “刘师姐想怎么走?这山门门口都有人把守”,王权摇头道。不是很认可刘丹的想法。 刘丹一怔,她来时也看到了,顿时有些慌乱:“我必须得走,不然刘家就危险了”。 虽是如此说,但她也知道,凭她和王权两人,怕是连这处庭院都出不去。 渐渐的,刘丹安静了下来,颓废的坐回床榻上,双手捂着脸,胳膊支在腿上,很是无助的样子。 王权看了他一眼,心头忽的一闪,想起秦雨冰的一句话。 ‘王师弟,这是恩师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恩师让我转述,等你到了卧榻之处再打开。’ “这不正是卧榻之处吗?”王权心中惊讶张義神通广大的同时,从袖中将锦囊和信封取出。 锦囊无法打开,他拆开信封,发现里面除一张信纸外,还有三张符。 三张符上各写有一个字,俱是道字,风、水、土。 他拿起信纸,方才看了两眼,双瞳骤然一缩,暗道:“张院主莫非修为通天了不成”。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七章:天无绝人之路! 信纸上所写的,在王权看来,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委实太过骇人。 其中眼:“王权,你此次下山,与昊灵派缘法已尽,且必有一重劫。” “昔年张敏救我一命,奈何,她已无缘道途沦落凡尘,今日,便还你两命以做偿还罢。” “锦囊内有一件上等宝器枯金软甲,还有你二人的修道资粮十万灵芯石,另有御风、遁地、隐气三神符,可助你二人脱困”。 “王权,你本应是青玲道途之护道人,奈何身边之人与你的命运已经纠缠不清。” “我可告知与你,护道人若失去所护之人,则万劫加身,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鱼入大海,鸟落囚笼,皆在你一念之间。” 这一通看下来,王权的心中无比震惊,先不论那重劫为何,其信中言语之间,貌似很是确定他日后定会有所成就一样。 至于最后两句,虽有些云里雾里,但他心思透亮,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其虽说是救两命,给两人修行资粮,可只给一件软甲,这就已是可以看出其要表达的意思了。 无非是想让他抛弃刘丹,任其在张家自生自灭,而他去范青玲身边,老老实实做那所谓的护道人。 王权抬眼看了刘丹一眼,发现她还是保持那个动作,单薄的身躯有些发抖。 他有意无意的开口询问道:“刘师姐,不知那血契可有化解之法?”。 刘丹身形一顿,将头抬起,露出有些红肿的双眼,声音略有沙哑道:“你什么意思?”。 “呵呵”,王权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如果在张家遇害,那我肯定是无能无力,倒时我跟着你死岂不是有些冤枉?”。 听到这等话,刘丹并未发怒或者不悦,而是安静了一会,这才道:“我知道怎么化解你身上的血契,也可以告诉你方法,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王权精神一震,没想到真的有,他本意只是试探一下刘丹。 如果刘丹说没有或者拉着自己一起死之类的言语,他便会去求张敏张湛解除他身上的血契,再然后独自一走了之。 “刘师姐但说无妨,如果我能办到,定不推辞”。 刘丹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张黄符,道:“口说无凭,你必须自己下一个血誓”。 王权一怔,心里叹了一口,暗道:“又是这些东西”。 自他中了订婚贴上的血契,打心底里就有些厌恶契约誓言之类的。 但也没有办法,既然这次是自己下,那应该不用和谁的命扯在一块了。 “要如何下?”。 刘丹在符上写画几下,将黄符抛给他,道:“以血为墨,将我写下的字临摹一遍”。 王权接住黄符查看,只有竖着写的一列文字‘有生之年,我必将伤寒玄刺交于源中刘家’。 他眉头一挑,这是要他活着的时候,将这件宝物交到刘家去。 他瞥了刘丹一眼,发现其已经将伤寒刺取了出来,正拿着定定的看着,暗道:“莫非她要自寻死路?”。 王权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刘丹当初还真没说自杀的话,是死一个还是全死。 他拿着黄符甩了甩,问道:“刘师姐,我一个凡人,带着刘家宝物去刘家,有些不妥吧”。 刘丹此时将伤寒刺按在腿上,抬头直视过来,双眼一片平静,或者说是,视死如归了。 “你如果不愿立下血誓,那解除血契之法,我也无可奉告”。 王权心中一笑,已经确定了个七八成,刘丹定是要寻死了。 他在心中权衡起来,说实话,他并不在意刘丹的死活。 但那三张神符能助他跑多远,这委实难以预料。 如果只堪堪出了太原,那以他自身脚力,要走到血色狼头岭,恐怕到时候也没多少年可活了。 可如果带着刘丹,也不一定能逃出去,但万一跑的远点,到了源中,那就不一样了。 倒时即便他身不由己,刘丹起码是自由的,有血契在身,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刘丹最重要的价值,还是她知道很多王权不知道的事情,例如蟒雀飞鳞盘和石秀才此人。 他很快定下决心,决定带着刘丹,因为如果他自己的话,即便跑的远,也不可能直接抵达血色狼头岭。 那就只能靠着双腿,劳累事小,迷失方向就不妙了。 运数差点,一生可能也到不了目的地。 虽然幽魂可以离体,但自己是去求提升资质的药,抛弃肉身,那还去求这药干嘛。 他看着刘丹呵呵笑了起来,刘丹平静自若,淡然道:“你想好了?”。 王权摇了摇头,微笑道:“解除我身上的血契之法,应该是需刘师姐自我了断吧”。 刘丹平静的眸子生出涟漪,好似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去,懊丧道:“你说的很对,但这对你没有任何害处,只需立下血誓就行”。 “到时候张家肯定不会再为难你,你就可以出去了,你再借来一件蟒雀飞鳞盘,很轻易就能到源中去”。 “如果你觉的送到刘家为难,可以改为送到源中之地也行,你看怎么样?”。 刘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直接站了起来。 王权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倒是有些佩服刘丹了。 此女竟将自身家族,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见王权摇头,刘丹声音一急,忙道:“你为什么不同意?这对你来说很轻易就能做到,即便被刘家之人发现,你身后有张家,刘家之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王权刚想开口说有办法走,但闻此言转念又想到,即便走也不能去源中了。 看刘丹的模样,刘家似乎完全不能和张家对抗,如果去了源中,其父亲不会卖女,可其族人很可能因害怕张家,而将他与刘丹送回来。 毕竟刘家主即便再是疼爱刘丹,也要为家族着想。 而刘丹都有为刘家自我了断的心,可想而知,其父八成也非常看着家族。 他沉吟一番,有了想法,平静道:“刘师姐,我立下血誓可以,不过你也要立一个才行”。 刘丹被他这句话给说笑了,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一个将死之人,还需什么血誓”。 王权摇了摇头,淡笑道:“那可不行,万一刘师姐没死透,被张家捉住再折磨,之后再跑了,回到刘家一说,刘家人不敢找张家麻烦,可我一凡人,日后在外岂不是处于危险之中了?”。 “那你要我立什么誓言”,刘丹语气中充满颓废,似乎不想跟王权计较这些,已经认命了。 “简单,只需立一个,没我王权的准许,你便不能回源中一步”。 本以为刘丹会反驳辩论一番,可她却直接拿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一气呵成。 刘丹不去管指尖的伤口,将黄符扔给王权。 王权接下一看,与自己说的分毫不差,心中道了一声“事成矣”。 “现在你可以立血誓了吧”。 刘丹沙哑的声音传来,王权却是对她报以微笑:“却是不能令刘师姐如愿了。” 刘丹双手一摊:“随你,你不立下血誓,我不可能自我了断,等张家逼迫我时再自杀,你也得跟我一赴死”。 她生硬的挤出微笑,但眼底的失落绝望却出卖了她。 王权拿出三张神符,他并不知道此符该如何使用,这也是要带刘丹一起走的重要原因。 “刘师姐,这三张神符你可认识?”。 刘丹打眼一看,瞳孔就剧烈的一震,哑然道:“遁地神符,御风神符,隐气神符,这不是……” 她眼中一亮,认出这是昊灵派的手段,带她逃出生天绰绰有余。 而能让王权有这三张符的,只有秦雨冰给王权那两样东西时给的了。 一瞬间,她感觉面上有些发烫,合着王权一直有办法,而她却被瞒在鼓里。 “王权,你……” 王权抬手打断刘丹的话,将他不能回源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刘丹是越听越心惊。 毫无疑问,王权的猜测极是有理,她即便此时回到刘家,也难免被惧怕张家之人的族人出卖。 “那现在怎么办?”。 王权早就有了主意,问道:“这三张神符,遁地神符和御风神符我可以理解,但这隐气神符有什么作用,你讲来我听”。 刘丹立马解释,语速飞快:“隐气神符,就是隐掉你我身上的气息,但只能在一定时间内有用”。 王权释然的点了点,来回踱步两圈,指了指她腰间的香囊,问道:“你身上可带了金银?”。 刘丹稍稍思索,摇了摇头,道:“没有,但是有一些珠宝首饰”。 “拿出来我看看”。 刘丹立即将香囊里的首饰拿了出来。 王权不由有些咂舌,这手镯手链,项链簪子发珠一大堆,还有几件不知用什么丝做出的衣物。 他挨个拿起来看了一遍,因不能修道,他对民间值钱的东西也有过一番研究。 刘丹的这些首饰,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有办法了,看来还得往昊阳山脉那边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八章:清行山庄一日游 刘丹对此非常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从太原直接去血色狼头岭岂不是更快?”。 王权瞥了她一眼,发现刘丹经历此事后,脑子还真是有点不好使了。 “我当然知道更快,我母亲也知道我要去找石秀才,万一张家人派人按这条路追寻,岂不是要被追到了?” “而去昊阳山脉,不管是张家还是刘家,都决计想不到你我会这么做”。 “再按我原先计划,从源西而过,向南而去……”。 还没说话,就被刘丹插嘴打断:“万一张家之人一直等在血色狼头岭呢?” 王权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一点,笑道:“所以,你我需在此地做个障眼法”。 “什么障眼法?”刘丹再次情不自禁的问道。 王权丝毫没有介意,继续道:“这个障眼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刘师姐是否舍得了”。 刘丹即刻表态,道:“能逃出清行山庄,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王权应了一声,指着一边的伤寒刺说道:“将你穿着这件衣服和这伤寒玄刺丢在这。” “你说什么?”,刘丹一脸不愿的神色。 王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等你我穿过源西源南,抵达血色狼头岭时,早已过去数年或许更久的时间” “而有这些东西在这留着,张家之人的心中就会种下一颗种子,一颗疑似你我二人无故身死在此地的种子”。 “到时候,连续五六年在血色狼头岭见不到你我,这颗种子就会无限放大,最后使人彻底以为你我二人已死”。 “如此,刘师姐可是舍得留下伤寒玄刺了?”。 刘丹眼神中充满纠结,王权知道需得逼迫她一下,劝道:“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丢了性命,那才叫愚蠢至极,说不定还会因此连累身后家族”。 “反而让张家刘家相信你我身死,这不仅对你我安全有好处,还可以让刘家和张家断了你这条联系”。 这些话让刘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最后竟一甩手,将伤寒刺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点头道:“你说得对,只有张家认为我死了,刘家才会安全”。 王权看她终于觉悟,也是从袖中取出青罡琉璃盾和唐横刀,还有那装有八十八万灵芯石的芥子囊袋。 他将这些胡乱丢在地上后,俯身在床榻之下翻找起来。 不一会,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件书生穿的儒生袍。 左胸绣有‘权曼’二字,而在肩膀处,却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这是他少时去太原城中游玩,一位员外家的千金做的,应该是要送给他的。 可惜,这位姑娘因为害羞,始终不敢露面,跟到清行山下时,被张家大院的人认为是形迹可疑,给一箭射杀了。 他当时回身去看,发现是见过几面的那小姑娘,手里正抱着这件衣服。 后来一打听,从那员外家的管事口中得知,此女名叫赫连舒曼。 那管事见到他时还很惊讶,说是自家小姐总是会画一男子画像,样貌与他一般模样。 当时他花重金买了几副,发现每一副果然是他,皆是在外游玩时的模样,且每副右下角都写有‘权’字。 他哪里会看不出少女的心思,只是终究无缘无份,这件儒袍他也是偷偷带回,谁也不知。 刘丹见王权看着一件衣服失神,定睛看了一眼,也是发现左胸上那两个秀气的字。 她也是经历过少女思春的阶段的,看出这衣服是出自女子之手,提醒道:“要换衣服去屏风后面换”。 王权的思绪被拉回,到屏风后面换去了,很快换好走了出来。 儒袍刚好合身,也是因为这么多年,身材体魄没有变化。 不过他出来的却不是时候,刘丹换衣才换了一半。 所幸没暴露太多,刘丹也一心只想逃离此处,见他出来也并未说什么,拿着衣服便去了屏风之后。 王权如今也只带了张義所给的锦囊,刘丹已经帮他将那颗冰心果、短刃和那张可以提醒大难的符箓装了进去。 他将之前那件衣服扔在地上,便坐到一边等待起来。 幸好之前在外表现的,让人以为自己着急回来是行那云雨之事,这才无人来打扰。 一盏茶的功夫,刘丹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只是她香囊里放的衣服,俱是华贵艳丽,现在反而更显得惹人注意了。 不过他有办法,打算刘丹在路上让其换了。 “刘师姐,可是妥当了?”。 刘丹将手中拿着的香囊一扔,看了看周围,开口问道:“你这有绳子没有?”。 “要绳子是做何事?”。 王权对此表示不解,绳子他这屋还真有,曾经求张敏教他道法,还吵着要上吊来着。 刘丹解释道:“遁地神符一但催动,在功效用尽之前,要一直在土里穿行”。 “你如果身上有灵气,遁地神符就可以牵引着你我二人的灵气,谁也不会落下”。 “可你身无灵气,很有可能刚进地下就要被遁地神符甩脱,所以要将你绑在我身上才行”。 王权心中暗赞一声,得亏带上了刘丹,不然岂不是要被活埋了? 他起身翻柜子,很快找出绳子,走到刘丹身边,动手就要开始绑。 “等一下”。 刘丹赶紧打断,在王权不解的目光下,将隐气神符拿起,一把捏碎。 王权心中微讶,他之前也试着捏抓神符,但神符柔韧无比,根本无法捏碎,顿知刘丹应该是用了灵气。 神符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没入王权和刘丹的身体里。 刘丹这才拿过王权手中的绳子,将二人的身体绑在了一块,王权稍稍一拽,颇为结实。 刘丹这会儿问道:“昊灵山脉在那个方向?”。 王权稍微一思,指向墙壁。 刘丹点了点头,一手拿着一张神符,转身面对墙壁。 二人几乎是前胸贴后背,刘丹刚要捏碎,却心中一动,有些不放心道:“保险起见,你还是抱紧我吧”。 此乃关乎性命之事,王权丝毫不敢托大,听话的将刘丹抱紧。 下一刻,刘丹捏碎神符,二人直接从原地消失。 王权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浑身被挤压的极其难受,但也没有松开怀抱。 他已经做好了长时间如此的打算,但迷迷糊糊间,只感觉过了半个时辰,他忽感眼皮一刺,睁开了眼睛。 发现二人身处一片山林之中,天上日光已经大亮,顿知感觉中的时间不准。 “终于出来了”。 刘丹感慨一声,语气不再那么低沉,显然是逃出生天,让她重获希望。 王权四处一看,发现此地有些眼熟,他将系在刘丹腰腹前的绳结打开,四处转了起来。 不一会,走到一座山下,他有些惊讶:“居然到了这里”。 这正是当初,他带着范青玲独自在密林中逃亡时路过的一座山。 因那时没了吃食,范青玲都饿得发昏,这山下有一窝野兔,他便抓来给范青玲烤着吃了。 之所以记忆忧心,就是因为在这山下生火,引来了不少过来探究的野兽。 “这里距离问灵山已经不远,看来无需使用御风神符了”。 刘丹闻言没有怀疑,暗自感受一番,不由得一讶,发现隐气神符竟如刚刚使用一样,没有用去多少。 她开口道:“隐气神符还未耗尽,我们现在去哪?”。 王权稍稍思索,问道:“要去源西,到问灵山后得往西南而去,那边可有凡人城镇?最好是没有昊灵派弟子驻守的”。 刘丹思索一番,缓缓点头道:“有是有,但从问灵山下出发,还要走不少时日,现在没有飞行法器,用的时间只会更多”。 王权却不在意的一笑,自然的说道:“那岂不是更好,时间越久越好,等到血色狼头岭,过去七八年才好”。 刘丹点了点头,这一遭死生转换下来,可能她自己都未察觉。 如今她对王权说的话,内心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信服。 “走吧”。 “好”,刘丹应了一声后跟上。 此地她不熟悉,等到了问灵山下的分灵道观,才会轮到她带路。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四十九章:失去意识 五日后的清晨,太阳从山尖悄然升起,被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 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宛若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王权与刘丹二人走出了重重山林,到了前往分灵道观前的原野上,越过这片原野就可至问灵山下。 到了此地,刘丹朝四周看了看,眼神闪了一闪。 她稍一侧头看了王权一眼,指了一个方向,开口道:“往这边走”。 王权闻言看去,发现有些不对。 问灵山虽然处于昊阳山脉的外围,但源西可是在山脉的西南部位,可刘丹指的方向明显有些偏西北了。 他有些狐疑地问道:“刘师姐确定是这个方向?”。 刘丹肯定的点点头,道:“如果直接前往源西,路上必定会遇到源中的人和昊灵派的弟子,先往北,可以去一些偏僻的人间城镇” 王权听得点头,想来即便是偏僻的城镇,也有裁缝店给刘丹做身衣服,也有地方买卖马匹。 到时候打扮成平民,确实有利于赶路,时间长点倒无所谓。 他点了点头,当先向着那个方向走去,道:“走”。 王权的身上有些污渍,刘丹则是一尘不染,但无论是谁,都不见丝毫疲惫。 因刘丹没了灵芯石,第三日的时候灵气耗尽,虚弱起来。 王权就从锦囊中取了不少出来,给予了她。 之后这一路上,凡是遇到野兽,王权几乎没怎么动手。 在刘丹一拳一脚之下,二人无惊无险的就平推了过来。 二人沿着原野的边际,踏入另一片森幽的密林。 但只一日后,王权再次察觉出不对,刘丹带他已经偏离了原先所指的方向。 如今二人所去,是朝北径直而行。 王权回想一下地川志,朝北而去确实有些人间城镇,但与其说是城镇,不如说是村庄。 昊阳山脉南北纵向,处于灵动大地偏西的地域,北部尽头直指一片荒漠。 向北而行,出了这片外围的群山密林,就是荒山野岭,人烟难觅了。 “她要做什么?”,王权心中来回思索,刘丹与他有订婚贴血契在身,要害他这委实说不过去。 眼看刘丹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深知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即便是性命相连的刘丹也得留个心眼。 不去管刘丹越来越快的步伐,他自顾自的慢了下来,并发出疑问,道:“刘师姐,这方向怕是不对吧?” 走在前面的刘丹闻言停了下来,转身就看到,王权那充满不信任的目光。 她也王权相处时日不短,知道王权不喜掌控权在别人手里。 但她心中的确另有计议,不过不方便与王权说明,担心王权会不同意。 斟酌一番,她软声解释道:“王权,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绝对不会害你,你相信我,这个方向绝对没错”。 看她说得真诚,王权确也听不出什么不对,毕竟两人可以说是休戚与共。 只能点了点头,道:“刘师姐,带路吧”。 刘丹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带路,但却故意放慢步子,等王权走上来并肩才恢复。 她瞥了一眼身侧的王权,见到其双目之中一如既往的深沉决然,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王权资质极差她是知道的,也见试过王权求道之心的坚凝,这次逃出刘家也多亏了他。 心中已经决定,要助王权打开修道之路,踏上修行。 刘丹抚心自问,如果一人在修道人的世界闯荡,那必然难以生存下去。 石秀才此人又太过缥缈,虽然知道时常会去血色狼头岭,但石民的寿命,可是几近无尽的。 几十年去一次和几百年去一次,对石民来说都可以算是时常,王权一介凡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刘丹此次便是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在她看来,一定可以让王权提升资质的人。 她眼中露出少许回忆之色。 那是一个雨夜,刘丹母亲吕长华卧病在床,已是生命垂危。 刘丹痛哭着趴在床边,身后站着父亲刘英治和另外一位大袍男子。 那时的刘丹并未修道,且处于即将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 只听到身后的父亲,有些低声下气的说着赔礼道歉的话。 那位大袍男子始终未发一言,只在刘丹母亲彻底咽气后,放下一句“此后,常明洞天与刘家再无瓜葛”,就原地消失了。 后来刘丹父亲刘英治来和她谈话,问她是去问灵山磨砺心性,还是愿跟之前那位大袍男子走。 也是这次谈话,刘丹知道了那位大袍男子的身份,居然是她的舅父。 但也因此,想到这位舅父当初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心中对这位舅父没有好感,便选择了进问灵山。 刘丹踏上道途,因经过和家中堂兄弟联络,这才知道了这位舅父的厉害。 这位舅父名为吕长生,和吕长华二人,本是浪迹江湖的散修。 因吕长华遇到初为刘家家主,英姿勃发的刘英治,芳心暗许之下,瞒着兄长与其成婚了。 吕长华本以为,自此以后,兄妹二人可以结束四处漂泊的日子。 但吕长生得知自家妹妹竟是妾室后,当下便要让妹妹吕长华与刘英治分开。 可吕长华当时心里只有刘英治,听不进去兄长的话。 吕长生无奈之下,只能在源中之外,昊阳山脉之中开辟一间洞府,居住下来。 不料这却引得昊灵派不满,源中刘氏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昊灵派要对吕长生不利。 刘英治让自己二弟前去劝说吕长生,如果回刘家安稳地做大舅哥,昊灵派便不会来找麻烦的。 本以为吕长生会因此答应,不想吕长生直接将那刘英治二弟赶走,后又独自一人去拜山昊灵派。 谁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昊灵派出了两位重量级人物,亲自将吕长生送了出来。 再之后,昊灵派还派出人手,为吕长生在昊阳山脉选了一处地界作为洞府。 刘英治也是自此之后,对吕长生敬畏了起来,每每刘家有事,都要传书吕长生,只是从未得到过回应。 刘丹在抵达分灵道观前的原野时,想到了自己这位神通广大的舅父。 觉得连父亲都惧怕的人物,修为肯定是极高的。 提升资质这种事,对他来说的确难如登天,但对这位舅父来说可能就是个小事儿了。 但毕竟只见过那么一面,又只知道其住在昊灵山脉以北,具体就不知道了。 刘丹觉得,这等修为通天之人,她只要踏出一定范围内,应该就会被查知到。 到时定要好好求求这位舅父,毕竟她发了血誓,没王权的允准,无法踏入源中。 而且她隐隐有些明悟,感觉到自己可能回不去刘家了。 想着王权又与性命交关,属于站在一边的,且不用担心会害自己。 帮王权也就等同于帮助自己了。 王权自从知道目的地不明后,心中一直有不详的预感。 随着过去的时间越长,不祥之感是越发的强烈。 又过了三日,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时,眼前场景忽地一变。 枝繁叶茂的山林消失不见,自身竟然站在一条门庭若市的大路上。 这让他脚步猛的顿住,心中一紧,发现刘丹竟毫无异样的向前走,赶忙一把拉住,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刘丹被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周围还是一样的密林,道:“这不是山里吗?”。 听到她的回答,王权顿知只有自己中招,正要开口说话,手中却是一松,拉住的刘丹竟凭空消失在了眼前。 王权心生危机之感,暗道:“莫非张家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际,一道低沉且富含磁性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血契?有意思”。 突然听到此话语,王权心中一惊,他还想再问,眼前却猝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位灰布大袍的男子,背手而立,身旁站着眼神空洞的刘丹。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刘丹一个激灵,眼神出现聚焦,清醒了过来。 她第一眼便看到前面瘫倒在地的王权,刚要上前,身旁男子发话,淡声问道:“你与这凡夫是何关系?” 刘丹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身旁站着一人,正是自己的舅父。 “舅父!”,慌忙之间,她一时不知该先去王权那边,还是先和舅父说话。 “你不用惊慌,有我在此,没有人能伤害你”。 灰布男子略有磁性的声音,话语中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刘丹稍稍镇定下来,担忧的看了一眼王权,回道:“舅父,他叫王权,跟我签有订婚贴血契,他……没事吧?”。 “哼!”,灰布男子冷哼一声,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道:“刘英治好大的胆子,看来我需得上刘家走上一回了”。 听他这么说,刘丹暗道坏了,赶紧开口解释,忙道:“不不不,舅父误会了,王权的母亲是太原张氏之人,当初签下血契时,张家家主和父亲当面对质,父亲这才不得不应下。”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灰布男子微皱眉头,他却是不怎么将张家放在眼里,只是担心一起大战,包家会来插手。 “也罢,既然此人与你立有血契,那便消了其魂魄,过几天肉身腐朽,血契也就消了”。 他说完就动了手,刘丹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灰布男子挥动袍袖,抬起左臂,对着王权就是一掌 “不要!”,刘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随即一阵狂风就呼啸着刮向王权。 刘丹心道完了,王权魂魄一消,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踏入源中了。 狂风吹动王权衣衫,灰布男子觉得这一击王权必无幸理,已经收回了手。 但下一刻,王权的身上紫光一闪,在二人的注视下,一团暗紫色的灵光,自王权体内飞出,闪了一闪不见了。 灰布男子轻咦一声,但感应一番,王权确实已经没了气息。 他看向有些失神的刘丹,问道:“你方才因何阻拦,莫非舍不得此人?”。 刘丹机械地摇了摇头,叹道:“不是的,舅父不知道,我曾立下一道血誓,如果没有王权允准,就不能踏入源中一步”。 灰布男子从容的脸上难得的一僵,也是意识到刚才出手太快。 但他毕竟修为高强,起指掐诀一番,很快有了答案。 “我一番推算下来,此人或许还未彻底身死,方才那道紫光,很像是某种护魂秘法”。 刘丹眼中一亮,心里有些激动,问道:“舅父是说?”。 灰布男子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我可在此人躯壳上施一小术,名为叶落归根,如果此人魂魄存时久些,这具躯壳终有一日会有与魂魄合为一体” 刘丹闻言大喜,如此一来,不仅能再见王权,还有机会让王权解除这血誓。 “还请舅父施展此术”。 灰布男子对着王权的身体一指,一缕透亮清气便没入进去。 他想了想道:“这么一来,却是不能带回常明洞天了,得将这躯壳放在外面,任其流荡,待与魂魄距离相近,我便可知道位置了”。 刘丹惊讶于竟有这等奇异法术的同时,脑海里也生出疑问,忧心问道:“舅父,留在这山里,会不会被野兽吃了?”。 “哈”,灰布男子微微一笑,道:“自然不会,你且看好,这躯壳一会就要开始‘流动’了”。 他说完对着周围一挥手,将自己和刘丹隐藏了起来。 只等了半个时辰,在刘丹一脸震惊的目光中,一位脚踩青竹的道人,落在了不远处,此人看了王权的躯壳一眼,似是有些惊奇,挥手便不知道收去哪里了。 此人走了之后,灰布男子和刘丹再次现身,刘丹满脸惊讶:“舅父,这就开始了?”。 灰布男子点了点头,道:“看那人所穿服饰,应是昊灵派内院弟子,等着吧,快则十余年,慢则几十年,就会有结果了”。 “在此之前,你就不用回刘家了,留在常明洞天里好生修行吧”。 他根本不管刘丹答应与否,二人身影倏地在原地消失。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章:丢了? 冷,彻骨的寒冷。 王权意识苏醒过来,这是唯一的感受。 睁开双眸,透过紧密的树冠,可以看到夜空中点点繁星,弯月撒下银白的光辉。 他刚想起身,却感觉自身轻飘飘的,竟一下子飞了起来。 “我这是……死了?”。 王权惊愕的发现,自己竟处于幽魂状态,与第一次幽魂出体时一样。 不同的是,在周围并没有发现肉身。 心中与刘丹的血契感应也消失了。 他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还是在山林里,只是回到了遁地神符用尽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王权有些摸不着头脑,意识消失前,只听到一声带有些玩味和不屑的声音。 他在四周飘荡,心中思索着发生的事,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 很快,他飘荡的身形一顿,暗道:“莫非是误入了哪位高人的地盘,被随意打杀了?” 结合已经与刘丹失去的感应,他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也罢,我终归还未彻底身死,这就还有希望,石秀才有那提升资质的灵药,或许亦有重塑肉身的方法”。 他辩了辩了方向,径直朝源中的方向而去,打算直接去往血色狼头岭。 虽然曾在百人卷中看到,百人幽魂可夜行六千里,且不惧大日之光,但从未试过。 此时速度一起,只觉耳畔呼呼生风,路径上的障碍不用躲闪就可以轻松穿透。 对于刘丹的身死,王权并不如何在意,反而觉得去掉了血契枷锁,浑身舒畅。 对于他来说,只要自己还未彻底消亡,那便还有获长生得逍遥之机会。 修道人的手段之神奇,他已经见过太多了,什么断肢重生、返老还童一类的,已经不稀奇了。 王权觉得,只要找到石秀才,说服他帮自己,未必不能重造肉身。 至于如何让石秀才帮自己,他也已经有了想法。 石秀才毕竟没有修为,且石民困性极大。 只要找到此人,趁其睡着潜入梦中,到时候在梦中,几乎没有可危害自己的东西,就可以安然与其言说了。 大概三个时辰之后,天色有些蒙蒙亮了。 虽然知道百人幽魂不惧大日之光,且幽火火苗不灭,幽魂便不会散,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打算蛰伏起来,等天黑之后在出发。 恰好视野尽头出现田野和十来户农家,便朝其中只有一道魂魄波动的木屋飞去。 顺利的穿堂入室,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几个木墩子,墙上挂着几件蓑衣。 有一略显猥琐的青年正在床上酣睡,王权心中一动,有心一试潜入梦境。 他飘到床边,朝着青年的面门,一头就钻了进去。 眼前短暂的黑暗过后,显出一片金黄色的麦田。 王权转头扫了一眼,很快便发现了猥琐青年。 但对方正在做的事,却让他不禁有些好笑。 其正压着一名略有姿色的妇人,做着那龌龊之事。 听那妇人和猥琐青年的言语,似乎是嫂嫂和小叔子的关系。 王权摇了摇头,道:“还真是对得起你这幅长相啊”。 本来只想来梦境中看一眼而已,但这猥琐青年的行径,让他有了别的想法。 飘到二人身边,满头大汗的猥琐青年这会儿也看到了王权。 他身下一颤,表情正惊愕之际,王权对着他就是张口一吸。 猥琐青年身下的妇人,和周围麦田的场景轰然崩塌。 吸了此人魂魄,王权感受到,此人魂魄刚刚入体就被那缕火苗燃尽。 想到玄灵宝卷上说的是炼化阴阳魂灵,便知道这道生魂毫无用处。 但他也并非为了修炼,只是为了占据此人身体罢了。 他觉得他的肉身八成是已经毁了,在刚才决定占夺此人身体,好继续赶路。 周围一片黑暗,他轻轻一吸气,将幽魂壮大一圈,瞬间掌控了这一具身体。 掌控后的第一个感受便是饥饿,和一些肉体上的酸痛,这让他心里再次摇了摇头。 还好有办法解决,不然怕是走不了多远就要饿死。 远转玄灵宝典中的法门,幽魂内那缕火苗分离出了一丝,融入这具肉身。 下一刻,饥饿酸痛尽去,王权从床上起身,将一旁的粗布衣裳穿上。 刚刚穿上有些破旧的布鞋,下地的瞬间就发现了异样。 鞋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很是硌脚。 将布鞋脱下,抽出编制而成的草鞋垫,发现这下面竟然叠着四五枚铜钱。 “呵”。 王权根本不在乎这些钱币,随手丢在一旁,穿上布鞋出门了。 梦境里虽没待多久,但外面此时已经是朝阳初露,伴随着清早的鸟鸣声。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猥琐男子梦中的妇人,正在院子里倒着排泄之物。 他有心一问此地为何处,便上前走到栅栏前,问道:“大姐,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么问也是故意如此,这妇人应该是此身嫂嫂无疑,此地又只有十来户,肯定都是相互熟悉之人。 但看此身样貌,和那梦里的景象,万一平日里人缘不好没人愿意搭理就不好了。 现在做出一副失忆的模样,却可以使这些亲戚邻居产生,或好奇,或可怜的情绪。 果然,那妇人转头看到他,脸上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但也听到了王权对她的称呼,直起身一手叉腰,道:“小桂子,没睡醒呢吧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王权暗自将小桂子之名记下,挠了挠后脑,一脸迷茫的看着妇人,摇了摇头,说道:“大姐是我认识的人吗?,这是什么地方啊大姐?小桂子叫的是我吗?”。 妇人双眉一皱,上前缓行两步,没好气地问道:“这里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你叫王有桂,我是你大嫂,想起来了吗?”。 王权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周围,摇头道:“还是想不起来”。 妇人嘿了一声,道:“你等会”,随即转身快步回了屋内。 不一会,一个看着得有近三十多岁的汉子从屋内出来,后面跟着那妇人。 汉子脚步很快,几步来到院门前,开门走到王权身前,道:“阿桂,我是大哥,认出来了吗?”。 王权依旧摇了摇头,满脸迷茫之色。 接下来不管男子说什么,王权皆以“不记得”,“想不起来”回应。 那汉子眼看也是没了招儿,这时妇人走了上来,小声道:“这小桂子怕是把脑袋摔坏了吧”。 汉子点了点头,看了王权一眼,道:“看阿桂这情况,应该是了,也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妇人眼珠一转,道:“咱们这也没个郎中大夫,看小桂子也没什么大事,就先这样吧”。 那汉子却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阿娘阿爸去后,我就阿桂这一个亲人了,我怎么能放着不管”。 妇人当即不乐意:“那你说怎么办?”。 汉子想了想,道:“你去把骡子牵来,我这就带着阿桂去镇子上看看”。 “不行不行”,妇人当即摆手,很是不同意,道:“你这一来一回起码得四五天,地里的麦子收不完,肯定得便宜了那老羊倌”。 汉子也是一愣,刚才急切之下没想到此事。 如果他一走这许多天,其他人的庄稼收完了,他的没收,老羊倌那群羊指定得给他的庄稼地造了。 “这可怎么是好?”。 妇人低头一思,似是想到了注意,出谋划策道:“昨个那林大郎不是回来了吗?听说是在镇上发财了,要带自家老头去享福,你去跟他说说好话,让他带上小桂子不就行了”。 这林大朗与这汉子曾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但因当初想法不一,一个去了镇上闯荡,一个留在了这里。 汉子踌躇了一会儿,似是下了决心,道:“行,我这就去找他”。 “阿桂,跟大哥走”。 王权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知道要去镇上,他自然乐意,到时候搞些钱财买辆马车好赶路。 跟在汉子身后朝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去。 到了这家院子的栅栏外,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一辆马车,一匹马卧在不远处睡着。 那汉子这时喊道:“阿升,在家吗?”。 连着喊了三四遍,房门才打开,出来一个和这汉子差不多岁数的男子。 他满眼惺忪,似是被人打搅美梦很是不悦,语气不好道:“谁啊这大清早的”。 汉子脸色有些复杂,道:“阿升,是我,王有槐”。 叫阿升的人似乎没想到,顿时气头一消,讶道:“有槐哥,怎的这大清早来找我?”。 王有槐有些底气不足,但想到身后的弟弟,还是说道:“阿升,阿桂不知道怎么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听说你要带干爹去镇上,能不能把阿桂也捎带上,让他在镇上找个郎中看看,算是我欠你的”。 阿升却表现的非常乐意,笑道:“我当什么大事,行,等我爹醒了,走的时候我就去接阿桂”。 王有槐也是个粗人,只是道了声“多谢阿升了”,就带着王权回去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一章:初尝灵气心甚慰 王有槐和王权回返后,吃了些王有槐妻子做的饭,就一直待在王有槐家。 王有槐和妻子吃完饭,嘱咐了王权别乱走,就牵着骡子去地里了,并告诉王权,听到有人叫他才能出去。 如果是之前见到的阿升的话,就好好听阿升话,王权自然是满口答应。 一直到了巳时。 外面传来了呼唤声。 “阿桂,阿桂在这吗?” 王权知道是那阿升的来了,开门就走了出去。 在王有槐那里他知道此人名为林升,他要称呼此人为升哥。 他边走边老老实实的憨笑道:“升哥,大哥说让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升闻言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听什么话呀,阿桂快点上来吧,去镇上的路还远着呢”。 王权上了马车,进入车厢,里面只有一位六旬年纪的老汉,脚下放着些行李。 这老汉似是认识王权,见王权进来便和蔼的笑道:“小桂子,我是你老林叔,认出我来了吗?”。 王权挠着头摇了摇,憨笑一下,应道:“老林叔”。 老林叔在儿子林升那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看他这模样确实如此,轻叹着摇了摇头。 “老爹,阿桂,坐稳了吗?” 赶车的林升问了一句,得到回应后,便赶着马车上路了。 老林叔应是年纪大了,和王权没说几句,就在这略显颠簸的车厢里睡了过去。 王权这时走出车厢,见林升坐在马车左侧,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拿着马鞭。 见王权出来,他随口道:“我爹他八成又是睡着了,阿桂啊,你就在外面坐会吧”。 王权点了点头,坐在马车右侧,林升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 一天很快过去,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坐在右侧的王权,抬头望着天,双眼之中微微放光。 在白日时,他便断断续续的感受到三道魂魄波动极强的魂魄,自空中向北而去。 每一道皆与刘丹类似,他知道是修道人,这也让他心中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他看过正源心法,其中的内容已牢记在心,自信只要占据一位,打开周天的修道人,就能运使灵气。 如果运气再好些,占据的人身怀飞行法器,就可御物飞行了。 这岂不是可以更快的赶往血色狼头岭? 虽然曾经也有心占据刘丹的身体试试,但那时自身肉体还在,且还有用得到刘丹地方,便没动这心思。 现在这想法一出,他便一直期待着能再出现一个。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又有一道强烈的魂魄波动自南而来。 王权眼中精光一闪,立马幽魂出体迎了上去。 刚刚飞起,就听到身后林升的惊呼声。 王有桂的肉身没了王权的幽魂,自是气绝身亡,软踏踏的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王权对下方状况毫不在意,继续攀升,在天中就见到了一位,脚踩一片绿色的年轻男子。 男子大概二十五六,面上有些焦急,并时不时回头查看,好似正被什么追赶。 此刻陡然见到一丝不挂,浑身暗紫色,犹如一道孤魂的王权也是吓了一下。 但他随即放言喝道:“哪里来的小鬼,不想魂飞魄散就赶紧滚开”。 王权丝毫不理会这些话语,此时距离已在咫尺之间,便毅然决然的朝着他撞了过去。 黑暗袭来,王权知道是已经进来了,没有丝毫停留,奔着魂魄波动的地方就扑了过去。 眼前忽的一亮,看见一名与这年轻男子一个模样的魂魄,只是浑身泛着明亮的光芒。 王权到了此地立刻张口猛吸,那魂魄毫无抵抗的便被吸进了口中。 入口的一瞬,体内的幽火火苗貌似涨大一丝。 不过王权并未在意这些,而是轻轻一吸气,幽魂一壮,掌控了这具身体。 第一个感受就是浑身暖洋洋的,他睁开双眼,发现正在快速下坠。 他马上运转正源心法中,操纵灵气的法门,立时就感到体内似有清流游动,脚下绿叶也是忽地稳住。 “这……这就是灵气吗?”。 王权心中大慰,恨不得大笑三声,但没等他高兴太久,身后就传来了戏谑的声音。 “荣光道友,能为朝清李氏做事,是你的荣幸,为何要逃呢?”。 “多少人想进李家商舟都找不到门路,今我等特来寻你,你还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王权闻言转身看去,不由得瞳孔一缩,小吃了一惊,后面竟有足足五个脚踩利剑的男女追来。 听其中一女子话语,是特意来寻此身之人,王权心思一转,顺坡下驴,拱手一礼,道:“不知各位来寻我有什么事吗?”。 来人三男二女,以一名唐装的男子为首。 唐装男子听到王权之语稍微一怔,似是没料到王权会说此话,呵呵一笑道:“荣光道友真是健忘啊,我等今日不是来与道友商量,加入李家商舟之事吗?”。 李家商舟! 王权心中先是一怔,随即就是一喜,他在地川志上看到过,这是朝清李氏的买卖。 虽然三大姓并无具体排名,但地川志上却将朝清李氏排在了首位。 皆因灵动大地上,只要有修道人的地方就能见到李家商舟,商舟上买卖的都是修道人所用诸物。 本来李家做此事,定也会分出大量人手来掌管,但最后李家并未如此做。 而是每一支商舟,李家只派一名李家弟子掌控,该怎么运作起来,就看各人手段了。 因李家势大,每每商舟之中人手缺失,便遣人去搜寻散修,好抓来使唤吩咐。 谁也不知李家为何要做这等买卖。 但因这对于那些,在外游历的修道人来说,不但没有坏处,且还可以在商舟中买来修行所需之物,也就没人去计较这些了。 想到这些,王权心中有了主意,沉声问道:“不知我加入商舟,会给我分配一个什么职务”。 李家商舟中,除那位李家弟子为场主之外,还分为楼主、阁主、店主、铺主、摊主、卒仆六个职务。 最差的就是走卒步仆,上了商舟几乎与奴隶无疑,任由其他主家使唤。 对面的唐装男子和善一笑,和气道:“原来道友是担心此事,不必担心,道友有脚下青叶,可担一摊主之职”。 摊主比卒仆好些,可以在楼主,或阁主麾下做一摊位之主,买卖的事物也由上级派发,且有一个主仆使唤。 王权心中微微一松,这个结果他还是可以接受的,点头道:“那好,我可以加入商舟”。 唐装男子哈哈一笑,大为满意,他本来以为要有一场打斗呢。 他抬手一礼,客气道:“荣光道友,这就对了嘛,以后商舟之中,你我还要相互照应才是”。 王权点了点头不欲多说,毕竟不是本人,担心言多必失。 唐装男子对旁侧同伴说道:“好了,我们的事完成了,有荣光道友加入,回去后也没人说我等什么了”。 他身边四人都是点头,如果一日都不曾带回一人,可是要降级的。 “荣光道友,这就随我等去吧”。 唐装回身问向王权,王权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同意。 他自从知道李家商舟后,就一直有心去一次,只是以前凡人一个,从未有过机会而已。 如今原本那毫无修行资质的肉身没了,不得不选择他人肉身,倒是正好有了机会去看上一看。 毕竟这李家商舟里面买卖的商品,可都是修道人所需要的东西。 如果能得到一件飞行迅速的法器,那对他前往血色狼头岭大有帮助。 现在占据着别人的肉身,对于会不会不妥,他没修行过也不知道,但想必怎么也不会有自己的肉身方便。 唐装男子五人回转身形,朝南而去,王权催动绿叶跟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权慢慢的了解了这具肉身,是一位化气之士,开的气海五尺七见方,算是丙等资质。 因从未看过真正的修行功法,他也无法分辨出此身实力到底如何。 但之前感受到的魂魄波动,与刘丹倒是相似,他觉得应该和刘丹相差不多。 这时,前面的五人飞行方向突然一转,有些斜向上着朝天中而去。 王权知道是因为那商舟建在天中,需得攀升高度了,也随即跟上,心中道了声: “就让我来看看修道人的世界,是何等模样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二章:先天地灵之参 一夜很快过去 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明亮的光线,仿佛是为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阳慢慢地升空,释放出温暖而耀眼的光芒。 伴着朝阳的色彩,王权看到了一艘悬浮于天中的庞大法舟。 其中有着鳞次栉比的高屋建瓴,和雕梁画栋的琼楼屋舍,与那悬浮在空中的法舟融建在一起,真就宛如一座云中仙城。 王权随着唐装男子五人,自舟头降落,舟中一条大路,笔直通向舟尾。 尾部似有一座环行场地,那里是场主管控的鉴宝场。 在道路两旁,则有着一座座商铺楼阁。 唐装男子这时对着其余四人说道:“四位可以回去主事了,我这就带荣光道友前去入册”。 四人都有职务在身,听他这么说自然乐意,纷纷行礼告辞。 四人脚踩法器,贴地飞行进入一栋高楼,王权看在眼里,猜测这四位八成也是某位楼主麾下的干部。 唐装男子这会儿回身一礼,语气和善道:“荣光道友,请随我来”。 王权点了点头,跟唐装男子顺着大路而行,转入一间名为‘职务司’的阁屋里。 里面只有一位中年人,坐在一张案台后面。 唐装男子进来后,拱手一礼道:“阁主,瑶镘楼带回一人,姓巴名荣光,化气二重修为,身怀上等法器青云叶”。 中年人抬眼看了王权一眼,微微点头道:“嗯,倒也不错,你带他去吧,这月瑶镘楼不用外出了”。 唐装男子眼中一喜,行礼称谢,转身对王权说道:“荣光道友,走吧,回去楼主应该会给道友一个摊主之位”。 王权微微一笑,自然愿意,但就要跟唐装男子走出职务司时,却被中年人叫住。 “你二人等一下”。 唐装男子闻言止住脚步。回身不解问道:“不知阁主还有何吩咐?”。 中年人正拿着一张法符查看,随意指了指王权,道:“此人留下,你先去吧”。 唐装男子似乎习以为常,并不意外,显然这中年人临时变卦的事常有。 但他拱手一礼,并未出去,而是道:“阁主,瑶镘楼前些时日死了一位摊主,楼主曾吩咐,若有可能,务必要补上这一位”。 “此事我也知道”。 中年道人晃了晃手中法符,道:“这是那位三进宫的公良店主发来的飞符,要一个人过去当铺主,你可愿意去吗?” 他脸上露出玩味,接着道:“当了铺主,可就不用每月出去请散数上来了,你意下如何啊?”。 唐装男子脸色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忙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既是如此,想必楼主也不好说什么,在下告辞了”。 他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好似生怕被拉去做这个铺主。 王权也不是蠢人,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要让他去做这个铺主。 但铺主不用去请散修上来,这话他也是听的明白,觉得能做个铺主倒也不错。 “想必你也听到了,这个铺主职位,你可愿去,不愿的话也无事,去做个卒仆也行。”中年人笑问道。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不去做这个铺主便要去做卒仆,可谓是没有选择余地。 王权点了点头,拱手一礼,道:“在下愿领铺主职位”。 “算你识相。”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他随即朝王权扔出一张符箓,道:“上面有铺子名称”。 商舟中,楼主阁主店主直接听命于场主,下面的铺主摊主和卒仆,可由上面的三主随意调遣。 但只要被某一楼主阁主或店主收下,除场主外,他人便不能随意指使。 王权接下符箓,上写‘百草铺’字样,是那铺子名称,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走在大路上,王权回想中年人和唐装男子的对话,猜测这位公良店主,应该不是个好相处的。 中年人说其是三进宫之人,暗示这公良店主曾被包家之人逮捕过三次了,也就是说,其破坏过灵动大地已经有三次了。 这让他悚然想到,唐装男子如此担心被选中,莫非是此人经常打杀麾下不成? 他心中也是不由的担心起来,虽然肉身不是他的,但也不知道这公良店主修为如何。 万一能将幽魂一并打杀,那岂不是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路上虽人流不算少,但这一刻,王权却感觉如坠冰窟。 思索间,手中符箓忽然脱手而出,直接飞入不远处的一间铺子。 随即就有声音传来,声音温和,道:“既然到了,就进来吧”。 周围之人貌似没有听到一样,丝毫异样也无。 王权看这情况是躲不过去了,决定一会如果见势头不对,便幽魂出体奋起一搏,争取占夺这位店主的肉身。 他快走几步到了铺子前,旁边立有一块木牌,写着‘百草铺’。 刚到铺子前,一本书籍便迎面砸了过来。 王权伸手接住,还未移开,又听到那温和的声音,道:“书中那东西,你觉得如何?”。 王权拿下书籍,并未抬头去看铺中,而是直接看向书中。 内容是一根人参,长得栩栩如生形似人形,几乎与人无异。 旁边写着介绍,名为先天地灵参,为炼制后天地灵种的参照之物。 王权心下不由的一震,这后天地灵种,可是那种出灵湖灵溪的种子,有了灵溪灵湖,可就不缺灵芯石了。 而这,还只是参照的先天地灵参。 后面接着介绍道,先天地灵参种进天地灵胎,埋于地根,便可使天地重新孕化出灵气。 “这如何可能!”王权深吸了一口气,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两物,如果真是这等治疗天地的灵物,怎不见人做成此事呢?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回答道:“此物,实乃医治天地之灵药”。 对面坐着一人,虽是男声,但长得像风姿不凡的女子就罢了,唇上却生有一溜浓密的髭须。 公良店主对王权的回答认同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进来吧” 王权抬脚走进了铺子里,拱手行礼道:“小人巴荣光,见过店主,敢问店主尊讳?”。 公良店主却并未回答他,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看我是男是女?”。 这问题问的王权也是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店主男身女相,着实是不凡之貌”。 “哈哈哈”。 公良店主听他回答,有些兴致的大笑三声,似乎没想到王权会回答的这么快。 “好一个男身女相,我也不瞒你,我曾经……也是一名女子。” 王权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人胸脯高耸,且喉无突结。 公良店主接着说道:“此间只有你我,说的话,也不会有外人听去,我只问一句,你可愿意舍弃一身修为?” 这话让王权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身虽是抢来的,可也不代表可以随意舍弃,且此地皆是修道之人,保不准有那能对付幽魂之人 他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不知店主此话何意?”。 公良店主没有回答,而是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一物。 看到此物,王权瞳孔一缩,竟是刚刚见到那先天地灵参。 公良店主手中再是一闪,先天地灵参便消失了,她感叹道:“我被包家之人逮捕三次,此物,终还是被我找到了”。 王权心下明了,此人能三进宫,恐怕就是为了寻找这先天地灵参。 但这与他这一身修为有什么关系,便问道:“还望店主明示?”。 公良店主显然没打算瞒着,道:“我曾在破镜之时遭人干扰,导致三条经脉尽毁,也变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此物种在天地灵胎上,产生的第一缕先天灵气,有重塑经脉之效,但为防止这缕天地灵气逃窜,确需有人自愿将天地灵胎置于气海之上” “不过你可宽心,虽气海会因此崩散,但我可立下誓言,护你一世周全。” 公良店主说完便看着王权,王权则心中冷笑一声。 如果是他的原本之身有这身修为,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说什么护一世周全,没了气海,沦为凡人,又能有多少年可活? 但现在这身体不是他的,却是可以以此为筹码,得来些好处。 起码要将百人幽魂提升至幽猿之魂。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三章:贪小便宜吃大亏 虽然觉得可以答应,但他还有个紧要的问题。 “那天地灵胎,店主莫非已经找到了?” 公良店主轻一摇头,道:“未曾找到,天地灵胎诞生于芯石聚集之地,实在是罕见无比” “但一年之后,李家一年一次的拍卖法会便论到这七公子的商舟了,我得到消息,此次法会就有那天地灵胎” “世上的修道之人,已经彻底依靠了灵芯石,只有那爱管闲事的包家和石民一族,还在期盼着有朝一日,恢复世间的天地灵气” “所以我预估,天地灵胎的竞争不会太激烈,这便是我的机会了”。 王权点了点头,一年时日,虽然有些短了,但也不是完全无法一试。 “店主,小人愿相助店主恢复伤势,恢复本来,只是有一个请求,还望店主允准”。 公良店主眼中一亮,没想到王权这么快就应下了,以往每次来人都是拒绝。 但已经听到她的秘密,无奈只能将其打杀。 她语气满意,道:“莫说一个请求,只要你肯助我,便是一百个请求也可应你”。 此言虽是说的情真意切,但王权哪里会信,这不过是安自己心的骗话而已。 但他也不是没有算计,道:“小人曾有一妹,可恨被妖物所害,立誓要斩杀世上妖魔,但也知凭小人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店主若能让我亲手斩杀两千头妖物,我便此生无憾了”。 虽然幽猿之魂只需千道阴魂或阳魂,但为了稳妥期间,还是说两千保险点。 公良店主眉头一挑,她确实觉得两千头有些多了,打算给王权带回来一千来头就差不多了。 笑道:“此事易尔,一年内,我可圆你心愿”。 王权立马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拱手谢言道:“多谢店主厚恩,小人必定倾力相助”。 看王权如此模样,公良店主的内心非常高兴,已经能想到日后经脉尽复,再一举破开更高境关的美好景象了。 她起身走向外面,并说道:“每日会有人给你送来妖兽的,你就在铺子里待着吧” “店中买卖出去什么东西,所获灵芯石有三成归我,不过现在你可自行留下,另外的七成,七公子会派人来收” “一年后,我会再来寻你”。 说完,他脚下生出烟岚,拖着他远去了。 “结丹境!” 看到这结丹境修道人特有的烟岚,王权的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 炼开三转金眼,需要结丹道人的内丹。 这公良店主又坏了三条经脉,实力有损,如果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如愿。 看着公良店主远去,直至转进不远处的一座不小店门。 王权站在铺子门口,双目幽深。 看着大路上来往的修道人,与凡人州城之中的平民百姓并无两样。 凡间尚需争权夺利,坐那皇公勋贵之位。 修道的世界,又岂会少的了? 便是这公良店主,身为结丹道人,为恢复经脉再攀境山,也要做出破坏大地,触犯包家之事。 “机会?呵”,王权冷笑一声,道:“你之机会,未必不是我之机缘”。 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定议。 幽猿之魂成就之日,便是夺取公良店主肉身,炼开金眼之时。 恰在此时,有一少年与王权擦肩而过,步入店中。 “掌铺可在?”,少年踏入铺子里,张口客气地问。 知道是有人来买药草,王权这会儿身居此位,却也不能不理,转身回道:“我就是”。 少年本还以为王权是个买完药草的客,此事神情一讶,道:“是我看走眼了,掌铺勿怪”。 王权和气一笑,并不在意,实际对方如果开口说要什么药草,他也不能立马拿出。 毕竟刚来没多久,虽然看过奇珍灵物志,但准不准确还有待确定。 张口欲言,但念头一转,笑道:“道友要买何种药草,我可为你取来”。 见王权好说话,少年脸上一喜,道:“不知玉红花作价几何?”。 王权眉头一挑,刚才说话之际,他已经将铺子两侧,摆放的药柜看了个明白。 两侧药柜,合计起码三百多个药匣子,上面写着药名及价码,玉红花就在其中。 王权走到右侧药柜,目注其中一个药匣,上面写着一行字:‘玉红花,三块灵芯石一朵’。 这行字的下方还有不少蝇虫小字,是说玉红花的作用,多是用于炼制各自丹药的辅料。 他拉开药匣,拿出一朵,却并未立马说出价格,而是问道:“不知道友希望我作价几何呢?”。 这少年上来不先问有没有此物,却先问价格多少,跟凡间涉世未深,不知道如何讨价还价的小子一样。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囊中羞涩不成? 这少年显然没想到王权会这么问,尴尬地笑了笑,道:“在下当然是希望越少越好”。 他已经走了好几家药铺,要么是三四块一朵,要么五六块一朵。 但他灵芯石紧张,还有别的几样要买,担心最后买不齐,回去要被责骂连小事都做不好。 王权一眼就看出他的窘迫,后退一步将价码挡住,笑道:“我这铺子不大,价格也不高,这一朵玉红花只要一块灵芯石”。 “真的?”,少年一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红花虽然常见,但需求极大,是许多丹药的必需辅料,还从没听说过一块一朵这么良心的。 “我为掌铺,我说多少那自然就是多少”,王权依旧和颜悦色,对是否亏本丝毫不在意。 上头的公良店主想着恢复修为,自己是重要的一环,出什么事也有这位帮自己压着。 再说,他的真实目的既不是打好铺子名声,也不是拢住客源,而是客人本身。 少年很是高兴,从腰间别着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灵芯玉石,伸手递给王权。 交易圆满完成,双方都是脸上带笑。 少年忽的一想,既然这的药草的价格这么便宜,何不将其余几种一起买了算了。 他又报出几何药草名字,无一例外,王权皆按一块的价格卖给他。 少年即便看去了原本价格,也没出声,乐的占便宜。 见这少年已经完全松懈下来,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王权心中一笑,知道差不多了,翻找药草的动作一顿,将刚刚拉开的药匣合上。 转身歉然道:“道友,这熊掌叶没货了,我去主店里拿些过来,还请道友稍等片刻”。 “掌铺快去快回,在下就在这里等候”。 熊掌叶是少年所需的最后一味药草,一时片刻自然是等得起的。 王权微笑点头,却转身出门,而是朝少年走去。 少年以为王权是要拿什么东西,不仅没有疑惑,还要站起身让路。 王权伸手将他欲要起身的身子按下,道:“道友可要记住了,贪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 说完,幽魂如一阵风似的离体而出,照着发愣的少年面门就钻了进去。 随即马上张嘴一吸,感到一股清气入口,没有停留,立即退出此身,回到原本身体。 睁开双眼一看,眼中的少年已经断了气,躺倒在了地上。 少年双眼睁得大大的,呆愣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脸上,死不瞑目。 感觉幽火火苗已经将阳魂炼化,王权将少年刚刚买的药草,从其口袋中取出,全部放回原处。 放在一旁案桌上的几块灵芯石,被他随意挥手扫到地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一会,来到公良店主进入的店门前,里面空间至少是王权铺子的五六倍有余。 正面一张两丈余的长桌,两侧各有三排木架,上面放着各自物什。 王权走到了里面便开口呼唤,语气颇为急切,道:“店主您在吗?小人铺子里发生怪事儿了,您快去看看吧”。 长桌后面有三扇门,等了几个呼吸后,左侧房门打开,公良店主走了出来。 见到一脸急切的王权,他询问道:“怪事?发生什么怪事了?”。 王权赶紧拱手见礼,随后回答:“店主您快去看看吧,有位道友刚进铺子,走了没几步就气绝身亡了”。 公良店主似乎并不当回事,淡淡道:“带我去看”。 “店主请随小人来”。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四章:石民长这样? 王权与公良店主走进百草铺,后者只是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人,随即屈指一弹,一缕烟气就飘向了少年的身体。 两者接触的瞬间,少年的身体如火星子一般炸开,爆成点点光亮。 公良店主轻轻挥了挥袖,光亮消散无踪,仿佛少年从未来过这里。 王权心里被这一幕所惊,本以为是让他暗地里抛尸一类,属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不由心下暗道:“结丹境道人,竟有如此手段!”。 这一手,让王权觉得,之前所定计划需得再慎之又慎才行,否则一个不小心,便是如此结局。 “以后这等事就不用来报了,你看着处理就行。” 公良店主漫不经心的话让王权回过神来,立时有些震恐的点了点头,道:“小人理会了,多谢店主出手。” 他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毕竟已经答应自愿奉献出气海,助其恢复。 那么不管惹出什么篓子,在这一年里,公良店主只能帮他兜着。 王权将公良店主送走,临走时,后者朝他抛来一小瓶子,并开口道:“妖物每晚会给你送来,瓶中盛有丹火,可消除痕迹。” 王权虽不知丹火是什么,但听公良店主说的效用,这不仅可以消除妖物痕迹,遇到刚才的情况也就不用再去请他了。 “还是店主思虑周到。” “嗯”,公良店主嗯了一声,脚下生烟,托着他走了。 王权送到门前,看到不远处,公良店主的店门前站着一位奇怪的男人。 其穿着一身民间学子服,顶上无发,面上无眉无须,双眼也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男人脸上带笑,那模样也够渗人的,正对着回返的公良店主点头致意。 他貌似来头不小,公良店主竟是躬身拱手行礼,看那微微弯腰相请的样子,像是要邀请男子入内一坐。 “莫非是那李家七公子?”,看公良店主如此,王权只能想到对方可能是身为这商舟主人的场主。 那男人摇了摇头,看来是拒绝了公良店主的邀请,转头将目光看向王权。 男人不知和公良店主说了什么,公良店主又是一礼进了店。 男人却朝王权走了过来,并不是腾云驾雾,而是一步一步地走来。 以王权现在的身份不能怠慢这等人,快走几步上前,行礼道:“可是场主大人当面?小人巴荣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男人脚步一顿,似是没有料到王权会如此,浅笑了一下,道:“你叫巴荣光?呵呵,你却是认错了,我不过一散人尔,可当不起这商舟之主。” “那您是?”,即便对方自称散人,可公良店主都对他如此礼遇,至少也是为同境道人,王权语气依旧恭敬。 男人看起着性格不错,没有瞒着王权,微笑回应道:“区区石秀才,当不得道友如此礼待。” 乍听对方名讳,王权眼皮连跳,着实没想到在这能碰到此人。 “原是石前辈,前辈之名如雷贯耳,晚辈如何礼待都不为过。” 石秀才脸上带笑,用白惨惨的白眼,直直地盯着王权,语气带有深意道:“道友实在不用如此,我今日来,就是想和现在的你说两句话而已。” “前辈请言,晚辈必会铭记在心”,王权听出石秀才话中深意,但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觉得还是装傻为好。 石秀才道:“我从血色狼头岭而来,会在一年后的拍卖法会上拍下一宝物。” “只是还缺少一味灵药,名为先天地灵参,道友如果知晓此药消息,我愿以一件至宝相换。” “不知道友,可是知道这灵药的下落?” 王权的心思何等敏捷,石秀才的话,再联系其刚才与公良店主的举动,八成也是为了先天的灵参,至于公良店主有没有如实回答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不惹祸上身,他几乎没有犹豫,立时便摇了摇头,道:“要叫前辈失望,这等灵药,岂是晚辈能够知晓?” 石秀才好像料到了会如此,并不意外,而是接着许诺道:“这也无妨,等道友什么时候知道了,再来找我不迟。” “晚辈如果知晓此物下落,定会通知前辈”,王权认真地表态道。 石秀才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四周一眼,朝大路对面一家酒楼指了指,道:“我就在那住下了,随时迎候道友前来。” 他说完就朝那酒楼走去,王权在铺子门前目送,心下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在对方表面身份后,王权心中就有了计划,打算等幽猿之魂一成,便找上门去。 石秀才没有修为,所依仗的不过是身上法宝,只要幽魂进入其体内,就可牢牢把握主动。 到时候即便石秀才有宝物,也没法对体内的自己动手,再出言问询有没有塑造肉身之法,想必不难问出来。 至于先天地灵参,王权肯定不会说的。 如果对方是位修行高人还好说,可毕竟是一石民,没有任何修为。 他一但说了,就得罪了公良店主,石秀才身怀宝物,保下自身不成问题,但会不会保他可就说不定了。 转身回了铺子,在柜台后坐下,台面上放着那本,记载先天地灵参的药草书。 柜台有两个抽屉,王权都拉开一看,左边放着半抽屉灵芯石,右边则是七八本书籍。 他心下一动,拿了一块灵芯石握在手中,有心一试正源心法。 虽然只是入门心法,但他也只是想体验一番灵气入体罢了。 心法一转,好似一股柔和的清气,正经由手臂进入体内。 随着沉入气海,浑身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泰感。 “不愧是玄门正法。” 王权暗赞一声妙,修行正源心法,与修习参幽心法时的感觉比起来,简直不要太温和了。 同时,心中越发觉得太虚之法恐不是什么好来路。 “如果世上的修行之法俱是这般,那我这太虚之法一旦暴露,结局想来不会太好看。” 他在张家长大,深谙人性。 如果人们的认知中出现一个,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异’类,那么会如何呢? 强过他们,会招来排斥、打压,弱于他们,人们又会来踩你辱你。 倘若是凡人,他或许会竭尽全力地,去表现出该表现出来的,让人们去接纳。 但现在,这是修行界,可依靠者只有自己,若强至令天地俯首,又有谁敢欺?谁能欺? 他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何不窃取一具上好肉身,来修行大道呢?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心中不由地浮现出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正是范青玲。 但这个念头他又觉得不现实,不谈范青玲如今是张義弟子,便是其他资质绝好之人,也不是随意就能找到的。 刘丹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已经失联,或许已经死了。 足足空想了一个时辰,直到手中灵芯石化为粉末,王权退出修行,睁开双眼。 暂时将肉身的选择,定在了公良店主身上。 这也是极有风险的,如果没有得手,很有可能被其一招给灭了。 他甩了甩手,将手中粉尘甩落,将右边抽屉中的书籍拿出。 一本账单,两本进出货物单,其余四本都是记录药草跟一些奇闻异事的。 王权对前三本没有兴趣,依次拿着其余四本翻看。 在一部奇闻录上,看到了‘夺舍’一说,双眼这才专注了起来。 上面记录的,跟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说差不多,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虽然上面着重说的是,夺舍之法多用于续命延寿,但也说自此会修为固定。 具体为何,这上面却没有说明。 王权心里是觉得,这种奇闻异事,多半是一传十十传百,可毕竟关乎长生大事,不得不慎重。 “看来需得找来一部功法试试,或者……” 他看向店铺对面的酒楼,双眼幽幽,道:“或者,找这位博古通今的石民问问也未尝不可。”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五章:不是符经是灵枣 王权想到便做,根本无心经营这什么百草铺。 在这巴荣光袖子中,有个收纳东西的兜囊,里面倒是够寒碜,只有寥寥十几块灵芯石、几张青绿色的符箓、一些俗物和一本薄薄的功法。 功曰:‘青符经’,总共不过十几页,但王权却看不出这书用什么材质造的,有些像玉又有些像木材。 书中最后以一句话结尾:‘炼化真精,可步真光’。 “真光?”,王权觉得,这应该是刘丹曾说的第个二境界,真光境。 外表如此不凡,居然才只能修行到第二阶段,这让他心中也是对这部功法产生了些轻视。 其中记载了一些符箓的制作方法和效果。 看来看去,最后觉得只有两张对他目前最有用,分别是‘青薪符’、‘青息符’。 前者可储存灵气,使用时可被动吸收,符中灵气不绝,使用者不虞灵气匮乏。 虽是说的用处不小,但王权觉得,可储存的量应该不大。 最看重的还是青息符,可以暂时消除自身生息,用来迷惑人倒是不错。 王权并不打算炼制,而是看了两遍化气境的修行方法。 化气境分为三个境界,自开辟出气海为一重境。此时只有气海中心,也就五分之一的部分可存贮灵气。 只有灵气积蓄足够,便可尝试扩张,突破二重境。 王权感受一番,巴荣光的气海内,灵气已经占据五分之三的部分,表明已经处于化气二重境,待扩至气海全部便是三重境了。 他合上青符经,拿出两块灵芯石便开始修行。 感受到手中最后一块灵芯石化为粉末,王权的感知中,气海中的灵气都快满溢了,可他尝试外扩,却怎么也使唤不动一丝气海中的灵气。 他退出修行,再次查看青符经,这部功法可没有太虚之法记载的那么详细,故并未记载这一变故。 “难道是因为,我并非本来之人不成?” 这事要想弄明白也简单,无非去询问前辈高人。 要说又是修道人,又得是相识的前辈高人,张家倒是有一堆。 可此时他脱不开身,即便想走,恐怕公良店主也不答应,更不要说,现在并非原来的面目。 这让他再次抬起头来,将目光看向对面酒楼。 此时铺子门口和大路上,铺上了一层灿灿金霞,是夕阳光照所致。 “已经这个时候了”,王权喃喃一声,想到公良店主说妖物晚上送来,现在还有些时间。 他将抽屉里的灵芯石全都装进袖中兜囊,袖中立马有了些重量。 这让他不禁感叹一声,道:“还是那有乾坤芥子之能的好啊”。 所以灵芯石装进两个兜囊后,他起身走出柜台,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的酒楼,抬脚朝着其他店铺走去。 石秀才虽无修为,但对王权来说,却是最具威胁的一位。 因为在此地,他身为一个铺子的掌铺,可以算是商舟之人了。 除了上头的几个上司,也算是颇有些权利,且做了什么坏事,还有一个公良店主顶着。 可石秀才不同,其散人一个,且身怀重器,没人奈何得了他。 去找此人的话,话头一个不对付,狠可能就有生命之危。 毕竟只见过一面,对方表现的虽是和善,但肯定不是其真实性情。 王权为自身安全考虑,还是觉得等成了幽猿之魂再去找石秀才,现在先去买卖功法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买来一部详细点的。 买卖功法的地方也是好找,尽头环形的拍卖场左右,各有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大殿宇。 左边‘藏宝金殿’,右边‘藏经金殿’。 每座殿宇周围的建筑虽是名称各异,但后缀皆写有二殿的多少多少分堂。 王权在苍经金殿前停住脚步,看那牌匾下的对联,王权忽然觉得,以自己手中的财力,怕是不够资格进去。 对联左为‘法不可轻传’,右为‘功不可轻授’。 俨然表面,想要功法不付出些代价是不行的。 可王权兜里的灵芯石,满打满算不过两百多块,又谈何代价? 看着进出金殿的不过十来人,且脸上表情,不是纠结就是肉疼。 故他非常识趣的朝周围的分堂走去,在人流稀少的一四四分堂前停下。 朝里面看了一眼,只有一女在和分堂的堂主理论。 女子大约二十许人,似乎交谈并不顺利,女子的语气为难中带有不悦。 但让王权注意的,是那女子垂着的左手,竟是时不时有丝丝烟气冒出。 此女竟也是结丹境,且看那情况,似乎是因为生气,而想要要动手的征兆。 王权心里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功法,不仅能让一位结丹境道人为此争辩,且还因此动气。 他走进店内,想要一看究竟,店内拜放这四张长桌,桌上有一枚枚木牌,上面刻着名字和简单介绍。 他装作查看长桌上的功法的模样,慢慢靠进双方。 听到二人言语,这才知道为何,此女不是为了功法,而是为了找这位堂主。 这位堂主貌似拥有什么本事,此女请他去解决一位姊妹身上的东西。 这堂主显然有些不耐烦,看到王权,完全不理会女子的质问,问道:“这位道友,可有看中的功法?” 王权摇了下头,尴尬的笑了笑,开什么玩笑,那些放在案桌上的功法,先不说品次高低,就那价格他就买不起。 要价最少的一部五禽技法,竟然也需足足四百灵芯石。 想着这堂主不耐与这女子理论,他来了正好岔开话题,觉得倒是可以试着问一问。 “堂主,我是公良店主辖区,百草铺的掌铺,此来是修行上遇到了难题,想着来看看有没有记载详细的功法,好突破难关。” 这堂主听到公良店主的名头也是微微一愣,打量了王权一眼,这才问道:“观道友修为,应是处于化气二重,何不去找公良店主讨教?想必对这位不做寻常事的店主来讲,不是什么难题。” 听出对方口中的打趣之意,王权并没有什么表示,毕竟与公良店主只是互相利用。 他轻轻一叹,道:“店主大人日理万机,没空理会于我,这才出此下策。” 堂主点了点头,似是知道公良店主的为人,只是敲了敲桌面,道:“我虽不敢夸大,但指点道友两句还是不难的,只是……” 他又敲了两下桌面,王权知道这是要好处,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王权取出所有灵芯石,可这堂主还是没有要开口的迹象,便又将青符经取了出来,反正其中的内容已经熟记在心。 这回不仅是这堂主,连带着一旁一直闭口不言的女子也是双瞳一缩 一掌将桌面上的青符书拍在掌下,止住了堂主伸手的动作,她看向王权,道:“这书我要了,道友修行上有什么难题尽管说,我可帮你解疑。” 这却让王权有些不能理解了,莫非这青符经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这得问清楚,如果真的是,那自己岂不是要白白错过宝贝了,问道:“这位前辈,青符经不过是一部只能修行至真光的小门功法,敢问是哪里能被前辈看中了?” 不料此话一出,那堂主率先笑了一声,看那模样,好像再说王权真没见识。 他的行为,让王权越发觉得,这青符已经不是简单的了。 女子并未表现出什么异状,道:“道友境界未到看不出来,这青符书看似功法,实际却是一颗灵枣。” “这如何可能?”,王权当即表示不信。 这也太扯了,一本书,即便材质有些来历,可怎么看也是一本书籍,怎么可能是颗灵枣? 女子并未和王权争辩,而是拿起青符经,青符经在她手突兀的放出青光。 青色的光芒不仅不刺眼,还有点温暖,处于青光中的书影慢慢变化,竟真的朝大枣的形状转变。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六章:逃过一劫 王权看得瞠目结舌,反而女子看向王权的目光起了些变化,多了些歉意。 很快,青光褪去,女子手中只有一颗青绿色的青枣。 女子这时歉然道:“道友,这变化是不可逆的,道友如果愿意将此物卖给我,我可给道友一个满意的报酬。” 她的话,换做任何一位正常的修行之人都不会乐意,毕竟修行功法变成这样,还无法逆转。 但王权却更关心这青枣的用途,问道:“前辈言重,这青符经也是我无意中得来,送给前辈也无不可,只是这灵枣有何用途,前辈可否直言想告?” 女子似乎心眼不错,听到王权的话,眼中的惭愧之色越来越浓郁,点头道:“这是当然,此枣名为青净枣,有净化外法之效,不管是最难缠的誓言契约,还是毒药邪法,服下此枣便可净化得到解脱” “据传闻,世上共有上万部符经,分为赤符、青符、蓝符、紫符、黑符、为金符老祖所留传,其中青符最为常见” 她将青净枣收入腰间香囊,又从其中取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王权道:“青符经市价八千灵芯石,此中有一万余块灵芯石,看道友无有乾坤袋,这乾坤囊袋也一并送给道友” 王权听得眼皮直跳,心下很是肉疼,这青净枣有如此功效,给出去还真有些不舍得。 毕竟当初被订婚贴血契拘束的感觉,他是亲身体会的,如果有这青净枣,岂不是游刃而解。 可现在青净枣已经进了此女的手中,以自己化气修为,要从一位结丹境道人手中要东西,显然不太现实,只能点头接下。 女子似乎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王权,神色略有不安,道:“道友,今日我也是背着恩师出来,得早点回去了,如果一年后的拍卖法会上有缘再见,我可以求恩师予你一部上等功法。” 王权对这并不在意,而是寻思着拿这一万多块灵芯石,去买几门神通法术,好添些战斗力。 “那就多谢前辈了,前辈慢走。” 女子似乎很怕自己恩师,行了一礼便走出了分堂。 王权也是庆幸,幸亏此女并非恶人,不然完全可以仗着修为抢了自己的,看来其恩师教导得不错。 他看向一旁看戏的分堂堂主,笑道:“这回该和堂主做买卖了。” “做什么买卖?”,堂主有些不解。 王权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乾坤囊袋,道:“当然是买几门神通大法了。” 知道王权也是商舟之人,堂主随意的坐在桌后,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没有傻到去金殿中,那里面,用灵芯石交易的都很少了,都是以同等价值之物换取。” 这话也让王权点了点头,他倒没有想到这些,而是此地刚好有几门神通被他看好。 方才是因为没有囊中羞涩,现在倒是可以了。 步伐坚定地走向左侧柜桌,将三块木牌拿了起来。 让他咂舌的是,这三块就已经九千三百块灵芯石了。 分别是‘随影步’、‘武王三拳’、‘武王劲’。 只后两种就足足七千灵芯石,本不想要那武王劲,但看名字很可能与武王三拳有些联系,王权便一同拿下。 路过那要价最少,也是最角落的五禽技法时,王权心思一转,同样拿了起来。 将四块木牌放在堂主前的案桌上,道:“就这些吧。” 那堂主瞧了一眼,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道:“道友莫非糊涂?这些近身技法,凡人拿去或许大有作为,可你我修道之人,随便祭出一个法器,就能让敌手近不来身。” 王权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指了指武王劲和武王三拳,语气诚恳的说道:“堂主,我看这两种很像是同出一源的法门,堂主可否告知缘由?” “道友看的不错”,堂主点了点头,点了点两块木牌,道:“这两种法门,说起来也是威能不俗,不过需得搭配主功法才行” “不知主功法又在哪里?”,王权依旧诚恳地问道。 那堂主刚要说话,但刚张开嘴,却又话锋一转,道:“道友知道这些也是徒增烦恼,不如不知。” 他不愿明说,王权也只能点头作罢,从乾坤囊袋里取出九千七百快灵芯石,道:“堂主要不要点点?” 堂主只轻一挥手,桌上的灵芯石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本书籍和三张金纸。 王权知道是那四门神通,收入乾坤囊袋后,看堂主不欲多言,行了一礼后就走出了分堂。 他回返的很快,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担心错过公良店主许诺的妖物。 等见到百草铺时,发现有一人正站在门口,他还认识,正是曾经心心念念的石秀才。 对方也发现了他,隔着老远便露出了笑容,在这即将入夜的环境下,那张脸显得更加有些渗人了。 他脚步加快了几分,心中却在想石秀才因何而来。 到了铺子门口,拱手一礼,笑道:“原是石前辈光临小铺,可是要买什么药草?” 他说完伸手一请,想请石秀才进店中交谈,但却被石秀才挥手拒绝。 石秀才微带笑意,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便不进去了,万一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想出来就难了。” 王权心里一跳,他可没对任何人说过要谋算石秀才,对方又如何知道的? 但他面上不露任何破绽,还有些疑惑道:“石前辈说笑,此地为李家商舟,有何人敢害前辈您呢?” 石秀才用全是眼白的双眼盯着王权,依然是笑意不减,道:“我也不瞒巴掌铺,我对此也很是不解啊。” “还有事能难住前辈?”,王权问道。 石秀才笑了笑,道:“有位前辈说,我以往因取巧躲过了太过因果劫难,以至于即将到来的这一难,无论如何也无法躲过去” “这一难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年五载,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是毁灭的劫难,且前辈还说……” 他依旧笑着看向王权,但语气却多了几分冷意,道:“这一难要应在,这艘商舟的百草铺掌铺身上。” 石秀才虽是笑着,但王权心中警兆大起,浑身汗毛炸立,心跳几乎跳到了喉咙。 他毫不怀疑,只有自己露出一丝异样,其就要动手灭杀自己了。 所幸心思敏捷,立马装出浑身颤抖的模样,口齿故意的连连打颤。 ‘噗通’,王权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完全不顾周围行人的眼光,大声表态道:“前辈明鉴,晚辈就是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对不起前辈之事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七八人的脚步声,王权根本不去理会是谁,额头依旧贴在地上,现在只有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会儿耳边传来石秀才的声音 “巴掌铺不必如此,我是信得过巴掌铺的,来日再会吧。” 很快前面的脚步声远处,王权抬头一看,见石秀才已经走到了那酒楼门前,这才站了起来。 直到身体站直,他心中还是有些心悸,方才那一股要命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曾听说过,一些武将屠夫因杀的生灵太多,身上便会产生一种气势。 方才石秀才展露出来的杀意,让他感觉,好似对方随手便可弄死自己,跟撵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只能说,死在石秀才手中的生灵也不在少数,且很可能是一些,觊觎石秀才宝物的修道高人。 “可是巴掌铺吗?这是店主大人让我等给您送来的东西。”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七章:大楼一层收性命 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王权转身看去,是八位身穿同样服饰的男子,左胸皆有一个‘卒’字。 不怪他们如此害怕,他们是地位最低的步卒,随便一个有身份的都能凭喜好打杀。 即便死了,身后的主人也不会为了几个卒子去找别人理论。 他们看王权刚才颇为狼狈,担心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可也不能不完成公良店主交代的事情。 王权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看了看这八人各背着一个大黑袋子,装下一两个成人都绰绰有余了。 知道里面装的妖物,他指了指铺子,道:“放进去吧。” 八个步卒听到命令,赶忙小步跑进铺子,将袋子放下后,匆匆一礼就撤了。 王权随即进入铺子,虽然这商舟上都是修道人,不用睡觉,各个店铺都不会关门,但他直接将门给关了。 面无表情地将第一个袋子打开,露出一个少女的脸,只是长着犬鼻犬耳。 显然还未完全化为人性,王权却对少女熟睡的脸蛋视若无睹,伸手将其脖子掐断。 一道灰暗的阴魄刚从袋子冒出来,王权张口就吸进嘴里,随即走向下一个袋子。 其余几头妖物皆是半人半妖,只有最后一头,脸上只剩些许黑色鳞片。 吸食完这八头妖物,他感觉体内那簇火苗貌似是涨大了一圈,并不太明显。 王权并没有太过注意,因为他此时已经杀意盈胸。 石秀才对他的杀心再明显不过,今日是因为这些步卒来了,可他日呢? 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知道,会因为一个人,导致自己将有一个难以承受的灾难,那么肯定会及时抹杀掉。 取出公良店主给的小瓶子,在这把头妖物依次到下一颗沙砾,这八具身躯便随风飘散了。 随即他打开门户,将柜台后面的椅子搬到靠近门这里,就在这坐了下来。 这里能看到对面酒楼的门口,却不会将自己暴露出去。 王权必须时刻注意着酒楼的动静才能安心,万一石秀才忍耐不住,自己也好第一时间逃走。 商舟到了晚上,大路上的人流明显变多了,脚踩法器修道人变多了,偶尔也会有脚下烟岚的结丹境道人。 似乎都看出王权修为不高,进入百草铺的人,自行取出所需药草,自顾自将灵芯石放在柜台上就走了。 王权也不去理会,现在保命才是首要事件。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开始破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时,王权的心中也有了个主意。 他不能完全依靠公良店主送来妖物,自己也得想些办法。 不然一天两天没事,等石秀才口中的一年半载临近,其必定更难以忍耐杀心。 商舟上白天虽然人也不少,但总有篓子可钻,可以在人数不多的地方悄悄吸食阳魂。 虽然此举被查出来的可能性极大,但他现在可管不了那许多,再有公良店主这上面抗压,争取早日达到幽猿之魂。 他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就要起身时,却看见一个脚踩烟岚的女子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神色微动,认出是昨日见过的那位女子,心中疑惑此女又来干嘛。 对方毕竟是结丹境道人,他怎么也得以礼相待,起身上前,拱手一礼,装出轻松的模样,笑道:“前辈今日可是来晚辈铺子里买药草的?” 女子并未因王权修为不高而看不起他,也是打了个道稽,道:“今日是奉恩师之命,来酬谢道友的。” 她不由分说的从香囊中取出一柄宝刀,道:“这是一件上等杀伐宝器,恩师说道友于我常明洞天有恩,不能亏待恩人,让我将此刀赠于道友,权做护道法器。” 王权看到这把刀,不禁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不是装的,是真的惊到了。 此刀,赫然就是当初那柄唐横刀,他可是明明确确地将其丢在清行山庄了。 “前辈恩师着实言重了,晚辈哪里当得起啊。” 王权说完,看这女子依旧保持着动作,又道:“此宝一看便是难得的宝物,晚辈即便收下,也是心中难安呐。” 女子心思灵透,也是听出王权的言外之意,保证道:“道友不必担心,此物乃是太原张氏送给我常明洞天的,这便是我常明洞天之物,不会有人来找道友麻烦的。” 王权还是有些不想接,毕竟这些修为高深之人,有什么玄妙之法他根本不知道。 万一,此物上面被张家下了什么法术从而暴露了自身,那岂不是招来麻烦。 他正寻思,女人又开口说道:“对了,昨日走得匆忙,忘记解道友疑难,回去我问了恩师” 这话王权倒是挺在意的,问道:“不知这难关如何过?” 女子道:“恩师说,化气二重境,能遇到的难关有三” “一为心境不佳,操之过快,急于求成话,便会无法自如驾驭气海中灵气” “二为根基不佳,如果是丁等资质,便只能止步于二重境,无缘再进一步” “三为异气入体,如果身体被他人的气息沾染,则会导致自身灵气被污,无法被操纵” 王权听得连连点头,本还未确定自己这情况属于哪一种,但女子随后的一句话,让他确定了 “对了,那夺舍重生之人,便是第三种原因,导致夺舍的肉身灵性被污,终生无法再进一步。” 王权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无疑是在说,窃取他人身躯,无疑是自断道路的做法。 之前倒还有一个希望,便是去找石秀才,问问有没有重塑肉身之法。 现在对方一心想着杀了他,这如何能做到? 即便是进入石秀才体内,其必定会认为是灾难临头,从而疯狂反扑。 “好了,恩师交代的事已经做到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了道友。” 王权失神思考间,不知不觉间将这唐横刀接了过来,回过神想拒绝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唐横刀,将其随意的扔在一旁,便出了铺子。 追根揭底,还是因为不够强大,没有足够护身的力量。 王权很快来到一座四层高楼前,正是当初,带他来商舟的那五人所在的高楼。 里面几乎是四五步便摆有一处地摊,或摆放在桌子上,或直接在地上铺了一块布。 进去后走了没几步,在靠近木制楼梯的地方,见到了那位唐装男子。 其面前同样有一张黑布,上面摆放着不少各样物件,唐装男子盘坐黑布后面。 王权并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道,没有上楼,看了两眼便转去别的地方。 很快他就找到了机会,有一个摊位前,站着不少人,好像在观看着什么。 但他并未关注这些,而是旁边那个摊位,这个摊位上空无一人,都去一旁看热闹了,摊主半躺在一旁,显得百无聊赖。 “有这个摊位吸引目光,此人倒是个绝好目标。” 他慢慢走向那半躺着的摊主,到对方身边时,故意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了对方身上。 耳边刚刚听到摊主不乐意的咂嘴声,他就已经幽魂出窍,进入了对方体内。 入内吞魂,立马退出,好不拖拉,几乎都没用一息,这摊主便失去了生命。 王权睁眼朝四周一扫,发现并没人问关注这边,并不打算走,游走在一边,开始物色下一个。 这个热闹的摊位周围,足有十来个摊位,临近午时,热闹散去时,王权已经吸食了四位。 没了这热闹的摊位的掩饰,他也知道不能再下手了,便朝别的地方走了。 而那热闹,他也看到是什么事了,买家认出卖家,卖家类似民间卜卦算命一类的。 买家便想让卖家给他算算,可周围人的三言两语,也让王权明白。 修道人身具灵气,算修道人便是在算灵气,灵气缥缈,变化无常,想算出确定的结果,除非二人修为相处太多。 但卖家连连算准了几个,引得周围人也是兴趣打起,纷纷出钱求卦。 这卖家本事卖一瓶瓶丹药的,一时间倒是成了卜卦算命的生意了。 直到临近傍晚,王权走了三栋高楼,总共吸食了十七道阳魂,不仅有摊主步卒,还有来采买的修道人。 他随着一波十来人的队伍走了出来,回到百草铺前,正好见到四位步卒,依旧是各背一个大黑袋子。 王权心中一沉,没想到只第二天,这妖物的数量便减了一半。 “看来往后白天的行动,还得再加点紧才行。”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八章:柳暗花明,局势易转 是夜,在月色的映照下,夜晚的大地仿佛被轻柔的银色薄雾覆盖,给人一种宁静和神秘的感觉。 商舟上的日子是很枯燥的,王权每天不务正业,除了在各个建筑里转悠,也就没别的事了。 此时他居高临下站在绿叶法器上,双眼淡然地看着夜色中的大地,这几天他已经搞清楚了此时的位置。 商舟悬在昊阳山脉以外的南部,源北地区的北部。 可以说,是处于昊阳山脉与源地四方的交界,人流还是极大的。 他此时站在高空,是因为刚刚吸食了步卒送来的两头妖物,而现在心中却思考着一件事。 如今,距离上舟已经过去九月,在第六个月时,他连着半月未出,每天都在观察石秀才所住酒楼的动静。 所幸对方并未有什么动作,但他心中却更加急迫,因只在一月后,每日送来的妖物从三四头,直接成了每日一头。 他不得不去找公良店主理论,可也不能在这位面前表达不满。 只能声情并茂言说一番,说可能此生无法如愿,但还是会尽力帮助他。 公良店主也是担心王权到时候心生不愿,导致功亏一篑,从每日一头,成了每日两头, 直到如今,王权估计已经吸食了近千数。 而此时此刻,王权体内的火苗已经增大至一团火焰,且有一股强烈的感应,觉得只要再吸食一两头,幽魂便会产生蜕变。 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去找公良店主索要,其手中肯定有剩余妖物。 一旦去了,恐怕只能用最后一次这个理由才能要出来。 可一但没有成,以后可就断了来源,只能冒险去其他店铺里找。 他担心一旦到了千魂,会立时突破,毕竟突破百人阶幽魂时便是如此。 虽然当时突破很快,几乎是瞬间成就,但也昏迷了半宿。 王权转头看向石秀才住的酒楼位置,心中一定,暗忖:“这石民的威胁实在太大,如芒在背,今夜我必须将之铲除。” 下了决心,他不再犹豫,脚下法器徐徐下降,在百草铺屋顶降下。 收了绿叶,跳下屋顶,朝公良店主所在走去。 进入店门,发现公良店主没有在后面的屋子里,而是坐在大厅的长桌后面。 见王权进来,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心事,双眉微蹙。 王权拱手一礼,道:“见过店主。” 公良店主嗯了一声,问道:“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自从王权不再理会百草铺,而是自处转悠,商舟是每日都有死亡的职务和来客。 摄于她曾经做的疯狂事,没人来找她,但她心里就是觉得,这很可能是修为低微的王权做的。 但她还得靠王权来恢复经脉,也不好去质问,不过区区一些低辈道人的性命,她并不放在心上。 可不知怎的,她近些时日来,心中没来由就会烦闷和心悸,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但思来想去,商舟上即便有可以威胁自己的人,但以手中法宝也足以逃出生天。 想不通会发生什么事,这让她有些心绪不宁。 听到发问,王权直接道明来意,语气颇有些飒然,道:“店主,小人想通了,这些时间来,杀妖杀得尽兴,今夜忽有所感,恳请店主再给小人十头妖物,泄去最后一点郁结,还望店主成全。” 他也是故意如此说,毕竟公良店主要行的事,必须奉献气海之人,心甘情愿才行。 而还有三月便是拍卖法会,公良店主送来的妖物,至多七百头,想凑齐两千根本不可能。 想要自己自愿,就要尽量完成自己的愿望才行,公良店主没理由拒绝。 果然,她拍桌而起,歉道:“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夜刚好有十头妖物送来,本想明日给你送去,既然今日你有这份心意了解恩怨,现在便给吧。” 她说着就要转身,王权赶紧拦下,语气坚定道:“店主,小人想要亲去斩杀这十头妖物,还望店主成全,待斩杀归来,我可立下血誓,拍卖法会结束后,自愿奉出气海,助店主恢复修为。” 公良店主动作一顿,只是稍微思索一下,便点头道:“最右边的房间里就是妖物,你自去吧。” 王权感激地一拱手,快步走向右侧房门,路过公良店主时,对方道了声:“不要忘记你方才的承诺。” 王权目光坚毅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决定,幽猿之魂一成,第一个杀的就要此人。 再掠了此人身躯,用其体内内丹,好炼开金眼。 打开右侧房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何止是十头,足足三十多个黑袋子。 他冷笑一声,暗道:“怪不得进来时还要嘱咐一番,原来是担心我心生怨气” 他此回特意带了唐横刀,袋子不用打开,便被他一刀砍成两半。 一道灰暗的阴魂冒出,他张口吞了下去,突破的感觉越发强烈。 第四个时,灰暗阴魂一入口,暗紫火焰只稍稍一烧,这一团紫焰竟轰然炸了开来。 那道被烧得只剩半截的阴魂,瞬间消亡,王权的意识也进入了传法之地。 这一次进来,他感觉仿佛长高了不少。 以往观览那些悬浮的木简,还得抬头仰望,现在不仅要低头,还得俯身去看。 俯身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了双腿,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是人腿,分明是两条长满暗紫毛发的兽腿。 抬起双臂摸了摸脸,竟然摸到了獠牙,随后前后看了看浑身身上。 再联系幽猿之魂四字,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应该是头狰狞的凶猿了。 他这时看向太虚玄阴宝卷,之前百人阶幽魂时,只能看到开头和结尾,不过区区五分之一的部分。 现在幽猿一成,灵眼功效大增,其中的内容都开始变化成熟知的文字。 其中记载的内容,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绝好的主意,长久的紧迫也有些缓解 记载不是别的,正是繁多沉冗的魂契咒印和对付魂魄的各种手段。 最简单,也对此时的他最有用的,是其中的‘魂奴契’。 契中言:“幽魂当尊,魂奴卑贱,幽伤,奴受之,幽死,奴替之,贱奴绝对之主,幽魂当之” 虽然幽主不能摆布魂奴的思想,但却能强制命其去做事,无论其愿与不愿。 王权并不奢望操控别人的思想,能指使他人去做事,已经觉得足够了。 且制作方法很是简单,只需从幽魂上取下片缕幽魂,用幽魂之手刻下奴字,再打入他人魂魄中便成了。 他已经有了两个要奴役的人选,从身上拔下两根暗紫毛发,分别揉搓成纸张模样。 用尖利的利爪,在上面刻上奴字,担心不保险,又写上了道字中的奴。 并未掌控这具身躯,而是透体而出,想要给公良店主来个出其不意。 但刚想穿门而过,却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就是公良店主的声音。 是她看王权进去这么久不出来,担心其心里正怨自己呢,有些歉然道:“荣光啊,我知道骗了你是我的错,但两千头实在太多,还望你能体谅体谅。” 门这边的王权,幽猿脸上冷然一笑,并未回答她,直接朝着房门穿了过去。 房门被一穿而过,公良店主站的距离房门极近,猛地见到三丈来高,头颅几乎探出屋顶的幽猿也是惊叫一声。 想要的动手还击,但已经来不及了,幽猿那握着魂奴契的手臂,已经从她的身躯穿过,手中的魂奴契已然不见了。 公良店主脚下立生烟岚,瞬息退到角落,感觉了一番,发现自身并无异状。 这让她心下稍安,但还不等她开口,王权化作的幽猿出声了。 生有獠牙的大口张开,声音极其粗犷。 “来。”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五十九章:太虚之名慑石心 公良店主闻言,刚心生不解,随即就悚然发现,自己居然不受控制的使动烟岚,托着自己朝对方缓慢行进。 “还不速来!” 粗犷的一声怒喝,公良店主速度一提,‘噌’的一下就到了眼前。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对我做了什么?” 公良店主虽长得是男子模样,可毕竟是女人心,此时也有些怕了,毕竟浑身不由自主,换成谁都会惶恐不安。 王权粗哼了一声,抬起门框大的猿掌,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猿掌从公良店主的头颅径直穿了过去,看似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但下一刻,公良店主发出惨绝人寰的一声惨嚎就倒了下去,脸色唰的苍白无比,在地上左右翻滚,似是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王权微微点头,他直接扇的公良店主的魂魄,这可比肉身的痛觉疼上数倍乃至数十倍。 “贱婢,连主人都不认得?” “记住了,我是你至高无上的主上。” 在地上嚎叫着打滚的公良店主马上回答,语气虚弱极了,道:“是……。” 但她的表情充满惊惧和迷茫,显然这声回答不是出自本心。 王权并不在意她是否处于本心,只有能为己所用便好,转身回到刚才房间里。 幽魂入体,王权睁开双眼,压在头顶多日的两朵阴云,如今已去其一。 起身拿起唐横刀,将剩余的妖物一一收割,吞吸阴魂。 此时虽还未炼开金眼,不知后续如何修行,但这些阴魂总归是有些好处,不能浪费。 心满意足,这才开门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公良店主已经稍稍恢复。 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个小玉瓶,看着应该是刚才吃了里面的丹药。 王权走到她身边,背负双手,神色冷淡道:“起来。” 公良店主‘噌’的站了起来,满眼惊诧的看向王权,一脸的不可置信。 王权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踹倒在一边,随即自己在椅子上坐下,道:“以后在我面前,你这贱婢只能站在,可知道了?” 倒在地上的公良店主连连点头,回答的很是利索,道:“知道知道。” “叫什么名字?” 公良店主依然立刻回答:“公良航燕。” 王权点了点头,命令道:“看你与那石秀才有几分交情,除了我的存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将这头石民给我带过来。” 公良航燕眼中露出不愿,但还是违抗不了自身魂魄,点头道:“是。” “去吧”,王权说完便合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待公良航燕转身出了店,王权立马又睁开双眼,来到门后。 虽然刚才一副胜券在握,但这石秀才毕竟身怀重宝,不得不慎重。 他手中紫光一闪,出现一张暗紫契纸,握在手中便等了起来。 足足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这才在门缝里看到公良航燕和石秀才的身影。 二人不知谈了什么,皆是满脸笑意,尤其石秀才,看那模样,还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此时,王权反而不再紧张,平静了下来。 随着二人越来越近,他心中越来越平静,待二人踏入店中,王权几乎如一条毒蛇,悍然扑向石秀才。 三人距离极近,王权瞬间便撞在了石秀才身上。 就一个感觉,硬,这石秀才的身躯太硬了,不愧是石民。 但手中魂奴契却无有阻碍的没入了其体内。 公良航燕收回笑意,没有什么表情,毕竟已经猜到石秀才要惨遭毒手,且她现在也有点认命了。 石秀才却被这一下吓了一跳,发现是王权后,立时有些恼怒,没了往日的和善微笑,一脸怒容的喝道:“我不去杀你,你却来找我的晦气,也好,今日在这便宰了你,除我一大心结。” 石秀才完全看不起王权,根本不屑于取出宝物,只是举起手臂便照着王权砸去。 “哈哈哈哈,一头石怪还想杀我?” 王权放声狂笑,已经放开了石秀才,看着对方势大力沉的手臂即将落下,只大喝道:“给我止住了!” 石秀才脸上一僵,手臂真的顿在了空中,他也是发现了不对劲,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看不明白?”,王权语气有些嘲弄,拍了拍石秀才的光头,道:“听闻你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不知,魂奴契约可曾听过?” 王权本来只是随意一说,毕竟石秀才以后就是绝对的自己人,一道命令下去,其绝对无法泄密。 更没想着石秀才能知道来历,毕竟他本人都不知道具体来历。 不料石秀才听到此言,惨白的俩个白眼明显的呆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道:“魂……魂奴契约?你……你是,太……太太……太虚余孽。” 王权不由吃了一惊,神色也重视起来,问道:“你知道太虚门?可是知道如何破解魂奴契约?” 这是他最担心的,这石秀才知道太虚门,如果再知道如何破解魂奴契约,那就只能吸食魂魄了。 中了奴印的石秀才,对王权的回答知无不言,立即回应,道:“太虚门,七十万年前只有一人,是与整片大地对敌之人,也是导致原先的柳州破碎的罪魁祸首” “要破解魂奴契约,只有杀死魂主。” 王权震惊于这历史的同时,心中也放下心来。 只要以后多奴役些人,即便有致命危险也有奴才替死,却是不用担心。 而且,石秀才显然知道的不多,魂奴契约,他想解就解。 就在这时,石秀才忽然大喊,话语铿锵有力,道:“请昆甲大人诛杀太虚余孽!” 此言一出,石秀才学士服的右边袖口,忽的窜出一道赤红光彩。 王权还未看清模样,这道赤光便喷出一颗由赤红光芒裹挟的黑色珠子,将王权给击飞出去。 王权重重砸在后面的墙面上,砸出不小的大坑,立时受创不小,好似被一根烧红的烙铁穿过了身躯。 他方才发出闷哼,就听到公良航燕猛然发出高亢的惨叫。 奇怪的是,随着公良航燕的惨叫,王权发觉身上的剧痛尽去,恢复如初了一样。 转头看了一眼公良航燕,发现其双眼空洞,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权见多了这幅模样,知道是魂魄不存了。 这让他心中震惊,不用想也知道,那赤光,定是石秀才所怀重宝。 抬头一看,发现那赤光微微缩小了一下,但看着好像又要来一次,这哪能再来一次?他连忙出声喝止:“石秀才!让它停下!” “昆甲大人定要绝灭太虚余孽!” 二人同一时间说出话,石秀才随即便道:“是,昆甲大人还请停下吧。” 悬在空中的赤光一涨,化作一位身穿赤红云纹袍的中年人,他眼中带着浓郁的杀意,盯了一眼王权。 随即他看向石秀才,叹道:“小秀才,我若杀灭此人,你也必死” 王权看到此人,心里大为吃惊,暗道:“这难道是真器器灵?” 刘丹曾给他说过,法宝一但从灵器达到真器的层次,便会灵识化体,形成器灵,修道人得了如获一挚友。 且据说世间的器灵不超过二十之数,无一不是镇派镇族之重宝,皆因器灵已经可以吸收灵气来增加自身威能,且无有尽头,各个都具有难以想象的威力。 王权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难怪无人能奈何得了石秀才,此人抱着如此重器,何人敢言胜? 他担心石秀才一心灭杀自己,从而不顾自身性命,急急出声命令:“石秀才,我命令你此生不可言死!” “是”,石秀才立马答应。 王权完全无视器灵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继续命令:“你必须安然活下去,想尽办法的活下去,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 他一连下了十来道死命令,堵死了石秀才的口,让其说不出任何消极的话,这才稍稍放心。 石秀才无奈至极,最后也是叹了一口,道:“昆甲大人,昔日约言还剩七百五十一年,便请大人离我而去,在这段时间去散播此人的消息,至于约言时间过后,便虽大人心意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章:重生三法入耳 已经坐在椅子上的王权,‘噌’的又站了起来,没想到石秀才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对他不利。 想要出言阻止,但只看到中年人一个愤怒十足的眼神,其就化作赤光飞去不见了。 “石秀才,往后不能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主动交谈。” 王权上前两步,本想收拾石秀才一番,但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他此时的样貌是巴荣光,并不是真实的自己。 他出言试探道:“石秀才,那器灵要如何散播我的消息?凭我的相貌?还是名姓?” 石秀才闻言笑了一声,道:“我虽不知你从而处得来的太虚之法,但你名巴荣光,源北小族巴氏之人,到时候各大势力向巴氏施压,却不信你能沉得住气。” 饶是王权,这回答也是让他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嘲笑起来,差点笑出眼泪。 弄了半天,这石秀才也并不太清楚太虚之法。 想到其曾说,七十万年前,太虚门只有一人,这让王权有些明白了。 想必那一位的幽魂早已超凡入圣,完全不用肉身了,在当时最多只奴役了几人做替死鬼,并没有窃取他人肉身,也或许是不屑于此。 毕竟幽魂入了肉身,就无法发挥出幽魂的全部本事。 王权若是以幽魂状态给石秀才打上魂奴契,恐怕再轻松不过。 只是那幽猿之魂太过招摇,站直身子都要透过屋顶了,他这才用用肉身出来。 “石秀才啊石秀才,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哈哈哈。” 王权笑声有些癫狂,得到石秀才的回答,已是明白,那器灵八成也不知道太虚幽魂的真正底细,这还有什么恐怕的呢?。 “你笑什么?莫非连同族性命都不顾了?” 石秀才心生不妙之感,紧紧盯着王权。 但下一刻,王权的举动,彻底让石秀才惨白的双眼露出了绝望。 “看你如今也是我的奴才,好叫你知晓。” 王权呵呵笑着指了指石秀才,直接幽魂出体,小山一样的幽猿出现,巍然的立在石秀才面前。 石秀才不由被这幽猿形象所摄,后退了两步。 王权忽然眉头一挑,发觉有十几道阳魂波动正朝这边来,便在石秀才震惊的眼神中,一头钻进了公良航燕的体内。 掌控身躯后,站起身刚刚睁开双眼,便看到门口降下十来道人影。 为首的一位英俊男子,脸色不好看的走进店中,看到石秀才也是有些惊讶,道:“可是石秀才前辈当面?” 王权看向石秀才,见他没有丝毫开口的征兆,知道命令有效,暗暗点头。 他装出一副恨恨的神色,踹了倒在一旁的巴荣光躯体一脚,道:“我与秀才前辈交谈,那有你插嘴的份。” 那英俊男子见石秀才一直不搭话,也不恼,又是一礼后,朝公良航燕走来。 看了看周围有些散乱的场景,道:“公良店主,刚才我发觉你这里有强烈的灵气爆发,还请公良店主给我个答复。” 王权又是踹了一脚巴荣光的尸体,语气歉然道:“唉,这也是怪我,御下无方,方才此人冲撞了秀才前辈,被秀才前辈拿出一件冒着赤光的法宝击杀了。” 王权猜测此人应该是李家那位场主,但不知道公良店主与此人如何称呼,便给绕了过去。 听到石秀才出手,英俊男子更是惊讶,看了眼地上的巴荣光,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道:“将此人处理了,莫要给秀才前辈眼前留下污秽。” 他不在关注王权,而是再次来到石秀才身前,道:“石前辈今来,可是来参加三月后的拍卖法会?” 石秀才依然不语。 英俊男子一位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话,行了一礼,道:“晚辈就住在拍卖场外的李府,前辈何时有暇,晚辈随时恭候。” 他说完带着人退了出去。 其中一位对着巴荣光的尸体一点,便很着出门了,还将门给带上了。 而巴荣光的尸体倏地化为一缕清气徐徐飘散了。 石秀才看到这一幕,闷声重重的叹了一口,双眼有些无神。 王权看着英俊男子退出,又看了看生无可恋的石秀才,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这石秀才可谓是阴沟里翻船,仗着身怀重宝,到哪里都备受尊敬,如今却连开口都需别人同意。 世事无常啊。 看石秀才有些魂不守舍,王权当即发问,问出最重要的事,道:“石秀才,我问你,可知道重造肉身之法?” 石秀才当即回道:“有。” 王权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惯着他,有这么一位见多识广的人在,可是比刘丹知道的多得多。 不客气道:“有就说,有几种,分别是什么,最好的是哪一种,都给我说出来” 石秀才立即回答,道:“有无数种,分别是……” “慢”,听到他说无数种,王权担心他迟迟不说重点,当即打断,道:“不用都说,捡着最好的说。” 石秀才道:“最好的有三种,分别是熔器铸体,熔炼法宝为躯血,请铸器高人来铸炼肉身” “地母化体,完整的地母血肉,魂魄进驻其中,等待机缘到来化形。” “天地先灵胎化体。需将先天地灵参种在天地灵胎上,再取来肉身的残肢,即便一粒碎沫,也可另肉身恢复如初。” “这三种最好的,莫过于天地先灵胎最为神秘,从未有人试过,但理论上可行,且以先天地灵参和天地灵胎为基,日后必定承蒙天地所爱。” 王权这时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这天地先灵胎,倒是与我有些缘分。” 他还未解释,石秀才已经点了点头,道:“我如果猜的不错,公良店主手中便有一株先天地灵参,三月后的拍卖法会,也会出现一枚天地灵胎” 他看向王权,目光灼灼,问道:“那么,你的肉身又在何处呢?” 王权不由一笑,哪里看不出石秀才这是还不死心,道:“你不必试探,我也不瞒你,实际我也不清楚,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可以知道我那肉身到底还存不存在?” “有办法”,石秀才利索的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卷,展开后,是一幅年约三十的美妇图。 石秀才开口道:“敢问指路大人,此人肉身现在何方?” 途中的美妇动作未变,只双眼灵动起来,看了王权一眼,嘴唇蠕动,道:“不存于这世间,或存放之地,以我之能无法看透” 声音非常空灵,说完画卷便自行合上了。 法器可以口吐人言,显然是生出灵识的灵器,连这等法宝都看不透,王权估计,肉身八成是不存在了。 倒是对石秀才如此爽快的行为有些不解了,问道:“石秀才,怎这次不推辞了?” 石秀才脸色平静,道:“推辞不掉的,不如主动回答,免得受一番为难。” 王权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道:“算你识相,这图就是那位指点你有劫难的前辈?” 此图的用处,让王权也很咂舌,没想到只是问一嘴,竟真的得到了回答。 “是,此图名为仙女指路图谱,一日可问询一个疑难。” 王权闻言更是欣喜,这岂不是说,有了此图,以后修行上,即便有疑难也可游刃而解? 现在却有另一个问题:“石秀才,你身上有多少灵芯石?” 问话时,他从公良航燕的袖中取出一个袖囊,灵气入内一转,将其中洞悉清楚。 足有七百余万灵芯石,除了先天地灵参外还有一件法器,他还认识。 法器呈椭圆盘状,周沿由鳞片包裹,正是那蟒雀飞鳞盘。 石秀才此时也开口回答,道:“你放心,我共有两千五百余万灵芯石,拍下天地灵胎绰绰有余。” 对他的说法,王权不置可否,并不发表意见。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位石秀才,乃是炼丹炼器双高人,已是打算用熔器铸体之法了。 问问石秀才的钱财,也是因为想在拍卖法会上,看看有没有上好的功法拍卖。 他感叹的点了点头,道:“此二物可是能让天地恢复灵气的灵药,竟落了个无人肯收的下场。” 他瞥了石秀才一眼,道:“我听说,石民一族,和那上关包氏,一直热衷于恢复天地灵气,这是为何?” 石秀才答道:“天地有了天地灵气滋养,我族族人才能更快的诞生出来,而包家,不过是守着祖训过日子罢了。” 王权又问,道:“我听说你不过也才诞生八千年,怎知道如此多的事?” 石秀才回道:“我族一脉相承,我为族中三把手,自然有资格看族中记载的史册正记。” 他的身份让王权有些讶然,问道:“另外的老二老大是谁?” 谁料石秀才摇了摇头,道:“大哥已经死了,老二是个叛徒,不提也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一章:闻太虚 “哦?” 王权有些意外,照石秀才的说法,现在他岂不就是石民一族的首领了? 他正想再问问石民一族的情况,脸上的喜色顿时一僵,猛地想到一件忽略了的事。 看了在一边淡定站着的石秀才一眼,不容置疑的问道:“石秀才,我问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那器灵轻易找到?” 面对魂主的问话,魂奴根本无法隐瞒,石秀才当即点头,眼神一暗,道:“是。” 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觉得只要始终跟在王权身边,那么昆甲大人就能找来。 只是没想到王权如此谨慎,连这一点都能想到。 王权能想到这一点,还是因为先前就有逃亡的经历。 “是什么东西,现在就消除了。” “呵呵”,石秀才低笑了两声,道:“没想到你也有犯浑的时候”。 他指了指自己脸,道:“石民一族多居于一处,只有我孤身独行于大地,我这副模样,到什么地方都不难被人认出。” 王权听到这些反而松了口气,万幸不是靠什么追踪,不然可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找来了。 对于石秀才的长相,他却不以为意,改变一下相貌这事再简单不过。 他起身走进右侧那间屋子,将留在里面的唐横刀拿起,出来后走向石秀才。 “石秀才,我听闻石民一族极其难杀,我将你的脸皮剥一层下来,想来对你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是吧?” 王权已经来到石秀才身边,说完,他举刀就要动手剥皮。 “慢着!”石秀才赶紧出声制止。 王权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石民莫非还怕疼?” “不是”,石秀才不去看王权的双眼,自顾自的袖中取出一张面具拿在手中,道:“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 这面具很是奇特,王权一眼看过去,其时刻保持着变化,一会儿老一会儿少,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 他也是惊叹于石秀才层出不穷的法宝奇器,想了想有了主意,道:“你在人世中走过吗?” “待过百多年”,石秀才点头回应。 “那你便变成人世间,阉人奴才该有的模样吧。” “是”,石秀才双眼一瞪,很是不悦,但嘴上还是应下,将面具带在脸上。 下一刻,面具与石秀才的脸融到了一起,变成了面容有些阴柔的三旬男子。 王权点了点头,指了指左侧,公良航燕的房间,道:“去里面换身衣服。” 石秀才依言走了过去,很快就有走了出来,学士服已经换成一身黑色公服,左胸写有一个‘店’字。 王权伸手点了点,石秀才低头一看,竟又拿出一件印章形状的法器,对这店字一按。 ‘呲’的一声,撕裂布帛的声音发出,石秀才拿开印章,‘店’字已经变成了‘石’字。 王权轻轻头首,如今石秀才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问题。 他并没有忘记那器灵临走时,看向他那杀意凛然的眼神,问道:“石秀才,你觉得那位器灵多久会带人来杀我?” 这次石秀才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思起来,王权也不催他,静静等候回答。 反正说出的回答不可能是假话,魂奴无法违背魂主,这已经烙印在了魂奴的魂魄之中,除非魂飞魄散,否则绝无办法化解。 足足过去了两盏茶的时间,石秀才这才缓缓开口道:“这非常不好说。” “你尽管说是怎么想的” 石秀才斟酌一番,道:“除非昆甲大人愿为人族炼气士效力,不然很可能无一人肯来。” 王权眉头一挑,本以为自己这太虚余孽一出,定会惹得天下之人杀奔而来,不过听石秀才之言,这里面好像另有文章。 “这是为何?你细细说来我听。” 石秀才点了点头,解释道:“据族中史册记载,太虚门是百万余年前,由一位天生之灵所创” 刚说一句,王权便有了疑问,道:“何为天生之灵?” 石秀才回答:“天生之灵感天地所生,没有肉身,只是一道纯粹的灵体,往往性情都是纯真如纸,天地能孕育出这一位,已然是得了天大机缘,所以也没有同类,孤身一人” 王权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继续说。 “说来他的经历也是可怜” “曾被一位人类哄骗,说要教他认识天地,可第一天被此人领回门中,当天他便破门而出,原因居然是门中另外一人,要拿他炼造一件至宝。” “这位天生之灵被那领回他的人蒙在鼓里,即将投入熔炉时,这才看出了危险” “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最后真的逃了出去” “之后只过了千余年,这位天生之灵以魂体状态前来复仇,但却被打的几乎消散,结果只能再次逃亡。” “本以为这位天生之灵已死,即便不死,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可又过了千余年,却以另外一种诡异的魂体的状态再次找上那个门派” “结果依然是失败,而且这次没能逃出去,被那个门派活捉了” “这个门派,炼了天生之灵足足三千年,竟突兀的,于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世间” “之后,在这个宗门遗址的地方,建立起了另一个势力”,石秀才看向王权,道:“这个势力,就是天生之灵一人建立的太虚门” “本来太虚门与其他势力并无往来,也没有仇怨。 可世上不乏好事之人,有一日,一位当时的大神通者找上太虚门,言及看上了那处地界,要天生之灵另寻他处” “天生之灵当时已经答应,可就在离去时,那位大神通者却不让他走了” “后面才知道,居然是因为见天生之灵生的美若天仙,要将之收为女仆,呵” 石秀才不屑的笑了一声,王权正听的入神,这会儿也是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石秀才露出些许恨恨的神色,道:“我笑那人缺智识短,难道不知道,天生之灵并无性别,目之所见不过是心念所化吗?” “或许那人还以为,天生之灵一如既往的纯真好骗” “却不知,就因这么一句荒唐言语,导致一场,绵延三十万余载的毁灭降临在了柳州大地上。” 石秀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时的柳州一片祥和兴旺,各个种族虽有嫌隙,但也不会大动干戈” “但天生之灵杀死那人之后,竟将矛头指向了天地万灵,一时间,柳州也乱了起来” “哈哈”,王权忽然笑了出来,指着石秀才摇了摇头,道:“如果当时真像你说的如此兴盛,那么想必当时的大神通者当不在少数,怎会用时三十万余年才拿下天生之灵呢?” 石秀才也是落寞的点了点头,道:“因为天生之灵并不滥杀,只杀对他不敬之人” “那些大势力也并未对他动手,而是趁柳州大乱,各自找上各自的仇家快意恩仇,有些甚至为了壮大门楣,随意屠戮吞并其他势力” “更可笑的,是最后一场席卷大地的血战时,还是天生之灵看不下去,放言要彻底清洗柳州大地,唉” 石秀才在那悲天怜人,王权却再次问道:“莫非就因为这么一句狠话,天生之灵就迎来了众怒?” “不,不是,不是”,石秀才连说几个不是,道:“天生之灵悄摸的直接自爆了灵体,一举将柳州大地崩散了” 王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人身死万灵陪葬,这是何等威力? “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当场落了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我曾听族中长者说,幸存下来那些,事后对天生之灵多抱有感谢的态度。” “可我看你对太虚门的敌意不小啊”,王权略有调侃的说道。 石秀才理所应当的点头,道:“柳州大地崩散,天地灵气不存,我族一时没有了新生血液产生,这等差点亡族灭种的血仇,石民终生跟太虚门不共戴天” 王权直接无视他的言语,心里寻思起自己的处境。 根据石秀才的言说,天生之灵在当时即便杀性很大,但依然没有成为众矢之的。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人见到他的样子,都是每个人的心念所化。 心里觉得他是什么样,看到的就是什么样,这是最好的伪装,很容易让一些人误以为是同类。 估计事后感谢天生之灵的,也是那些幸存的大势力,重造了灵动大陆,尔等就可占据更大的地域。 他心中也有了些明了,为什么太虚之法,修行起来不仅要杀戮,还需很多开眼的灵物。 估计天生之灵经历五千年的世间冷暖,先成阴阳魂灵,不敌,最后根据自身条件,这才成了幽魂。 以他的估计,这天生之灵建立太虚门后,很有可能是想效仿其他势力,招揽门徒,开门传法。 只是还未开始付出行动,便被人招惹上门。 因幽魂为他自己所创,后又有三十万余年的时间,供他探索幽魂的潜力,难怪能将太虚玄阴宝卷记载的如此详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二章:古文 思忖间,他心中一动,提起唐横刀,快速的在地上刻了几个字出来。 刻的正是玄阴宝卷中,那些不认识的诡异的文字,如果石秀才认识,那么不就可以不炼开这眼目了吗?那以后便可以不用先提升幽魂,也可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吗? 他出言问道:“石秀才,这些字你认识吗?” 石秀才上前认真看了起来,但很快他浑身一抖,看向王权惊道:“天地古文?你果然是修了太虚之法。” “此话何来?”王权盯着他问道。 石秀才回答:“因为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根木简,王权看到的瞬间便伸手夺了过来。 一根普通的木简,虽是只有一根,但从上到下刻满扭曲文字,显然是有信息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 木简被抢,石秀才也没办法,依然如实回答:“我族中,曾有一人便是那位天生之灵的魂奴,并且颇得信任,这木简就是在这位长者身上找到的。” 王权呵了一声,道:“那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必定是太虚之法?” 石秀才回答:“那是因为天地古文缥缈无踪,大多人一生都未必能见到” “天生之灵有一次来到石民驻地,言及可以将天地古文书写下来,当时族中的族长族老当然不信” “可那天生之灵,指划之间,便用天地古文,在一块石碑上写下了对话。” 王权心里微动,问道:“这么说,石民中有人认识天地古文?” 石秀才惭愧一笑,道:“这倒没有,当时还是成为魂奴的那位,给族长他们翻译的,因为都知道魂奴不能说谎,谁也不会怀疑” “又因为天生之灵与石民一样,都是得天地之感而生,那时天生之灵来驻地得次数很是频繁” “最后的大战前,还特意嘱咐过当时的族长,让石民躲入地底深处,可减轻伤亡” 他重重一叹,道:“当时的族长想的是,天生之灵担心大战会波及到没有自保之力的石民,就欣然答应了,最后才明白,其居然是要崩散大地” 听他说完,王权估计那位石民魂奴,八成是已经修成幽魂开了眼了。 固然石民没有经脉,但也有魂魄,且是感天地所生,修炼太虚之法不成问题。 只是可惜,随着那位天生之灵的自爆,所有魂奴也跟着陪葬了。 王权仔细寻思了一下,猜测那天生之灵,有可能始终都看得见天地古文。 只是开始的时候纯真懵懂,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飘荡了两千多年,不知怎得开悟了,这才看懂了真意。 石秀才一副失去志向的样子,王权也不理会他,理所当然的问道:“你也不用在这伤怀,你现在就是仇人的奴才,我问你,熔器铸体需要什么?” 一旁的石秀才身不由己的回答:“需要十八件法器,一座熔炉,越上等的法器铸造出来的身体越好。” 石秀才顿时面露难色,紧接着道:“我的法宝不可能给你。” “这可由不得你”,王权直接无视这句话,问道:“你身上有多少法宝,什么法宝,几等法宝,都说出来。” 石秀才道:“共有二十三件法宝,有行渡法宝、防御法宝、攻击法宝、隐匿法宝、治疗法宝” “有九件下等宝器,五件上等宝器,六件下等玄器,一件上等玄器,一件下等灵器,一件上等灵器” 王权被惊的不禁站了起来,加上之前那位真器器灵,石秀才这简直是,一座行走的宝山啊。 “拿出来拿出来,都拿出来”,王权指着地面命令道。 石秀才从袖中一件件的往外取,一件件泛着各色光芒的物件,在二人之间便显露出来。 一时间,满屋霞彩。 看到这一幕,以王权的性子也有些震惊,道:“都说说有什么用途吧。” 石秀才一番解释,王权心里有数,将所有用于杀伐的法器都挑了出来。 毕竟不是自己的,也不心疼,倒是有可能有朝一日反伤了自身。 最后治疗法宝留个两个,除攻杀法宝外其余皆留下一个。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副指路图竟是一件行渡法宝,回答疑难还是因为生出灵识才有的能力。 这指路图,只要是说出目的地,无论离的多远,不用人控制方向便可带人前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天只能用一次。 不过毕竟是唯一的上等灵器,且王权更看重那答疑的能力,便留了下来。 他将留下的五件放到一边,指着留下的这些,道:“就这十八件了,熔炉我记得藏器金殿里有,付出灵芯石就可借用,这就走吧。” 他倒是想把法器自己收起来,但那灵器的灵识不愿,那些玄器有灵性他也抓不到,只能作罢。 石秀才袖中,有一件可让人直接探手取拿的收纳之物,王权也曾有过,对此也不意外。 待石秀才都收了起来,王权打开店门,看大路上依然如同往日,便带着石秀才朝藏器金殿而去。 路上,王权暗自感受了一番,发现公良航燕的气海与巴荣光的气海大为不同。 前者气海里满蕴烟岚,有一枚晦暗的金丹悬于上空,并时时吸收烟岚而后在喷发而出。 后者的气海便是由清亮的气流形成的气海。 看到这金丹,王权已经打算等肉身铸造出来后,便将公良航燕的肉身熬煮成汤,以炼开金眼。 二人走的很快,天色即将破晓时,便到了藏器金殿之前。 刚要进去,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回身问道:“石秀才,一部上好功法通常需要多少灵芯石?” 石秀才面露不解,但依旧回答:“千万灵芯石。” 得到答复,王权暗自叹了一口,这藏器金殿,他在九个月里,趁着人多时来过几次,知道里面有两件下等玄器。 但价格却太高的,一件行渡玄器要一千三百万灵芯石,一件防御玄器要一千七百灵芯石。 他倒是想买下来,将十八件铸体法宝里的两件宝器换下来,但现在功法都要千万,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这还是买,如果是拍卖呢?那价格只会越来越高,可能二人总共的灵芯石都不够。 法宝比功法要珍贵,因为加入一家宗门,或者机缘到了,找到某位修道人的洞府,这都能获得功法。 但法宝,尤其是宝器以上的法宝,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两人对敌,有法宝的一方胜机就高太多了,这可是关乎性命,法宝的价格就没有低的。 二人步入金殿,里面人数不多,管事的都比客人多。 毕竟这金殿里,是个东西都价值不菲,寻常人来不起,大族大派之人不屑来。 有一个身穿公服的女管事看见王权,立即迎了上来,展露笑颜道:“公良店主怎的来了,这可真是不多见呐。” 王权知道公良店主几乎不出门,想必也没什么交好的人,便随意开口道:“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女管事知道公良航燕的疯子的行为,连忙陪笑,道:“哪里哪里,公良店主难得出来,可是要购置什么法器?” 王权看向石秀才,他不知道铸体需要多久,问道:“需要多久能铸造出来?” 石秀才知道自己的法宝不保,虽一脸不悦,但还是搭话道:“少则二三月月,多则半年多。” 王权点了点头,回过头来道:“借熔炼鼎炉一年,需要多少灵芯石?” 炼制法器本就是个耗费时日的活,差的法宝不用来金殿,去分堂就行。 好的法器耗时不短,所以这金殿借炉是按年算的。 女管事没有追问王权要做什么,金殿有规矩,不能询问,道:“一年一万灵芯石。” 王权点了点头,放出一缕烟岚入袖,包裹出一万灵芯石。 女管事伸手一点,同样是一缕烟岚飞出,将王权的那团烟岚托着飞去了后面柜台。 随即她伸手一引:“公良店主,路途你比我熟悉,就不用我跑一趟了吧。” 王权虽不知具体位置,但曾见过有人带别人去,点了点头,道:“我自去就行。” 越过女管事,带着石秀才走向熔炉的地方。 地点在金殿左侧的走廊中段,熔炉房从金殿一炉至金殿十八炉。 有人使用的房间房门禁闭,无人的则敞开着房门。 王权走进金殿十一炉房间,里面有一尊三足葫芦状的鼎炉,上面四个出气孔,下面八个出气孔。 鼎炉下面是个圆形碳坑,里面放有一种玉白色的火炭,四方则各有一个蒲团。 王权随手关上房门,道:“开始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三章:玄法不易得 石秀才没有动作,而是转身看向他,指着圆形碳坑,道:“你得先用丹火引出火种,待火候够了才能开始。” 王权却是低头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心疼法宝,但现在不要推辞了,这就开始吧,以往你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他虽然见识过一次丹火,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修为,也没看过结丹境的功法,怎么使出来都不知道。 石秀才不卑不亢,道:“我没有推辞,以往有昆甲大人引火,大人是攻杀真器,含有火性,现在昆甲大人走了,我没有修为,只有你来引火了。” 王权也是不由一叹,刚要开口问问石秀才知不知道丹火怎么用,但随即一想,石秀才也无修为,八成也不知道。 想了想,觉得幽火或许可行,便屈指一弹,将一道暗紫火苗投进了火坑。 现在他成就幽猿之魂,幽猿的每一根毛发,都可以是幽火。 倏忽间,火坑中传来‘呼呼’之声,石秀才刚才见王权将一道紫气投了进去,与丹火很不一样。 他有心一看,便走上前了几步,等他刚走到碳坑旁,轰的一下,熊熊幽火冲了出来。 这一下将石秀才吓了一跳,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 指着幽火,声音充满不可置信,道:“这莫非太虚紫火?” 王权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想过多解释,问道:“此火能用吗?” “可以,可以”,石秀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那就开始吧”,王权说了声,便在一个蒲团上安坐下来。 石秀才肉疼地拿出一个锦袋,先是将鼎盖取下,又将数量不少的灵芯石投入其中,随后也坐了下来,道:“等灵芯石化开,鼎炉内充满灵气,才可以放入法器。” 魂奴不能欺骗魂主,王权点了点头,嘱咐道:“千万不能搞砸了。” “是”,石秀才应下后,嘴唇微动,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权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不用跟我拘谨。” 石秀才这才斟酌了一番言辞,难得的扯出一丝笑容,道:“你既然要用熔器铸体之法,那么那株先天地灵参就没用了,等拍下天地灵胎后,能否将这二者合一后,埋入大地?” 他说的这么明白,王权自然能看出,他还是想以此恢复灵动大陆的灵气。 如果财力允许,王权倒也不介意,毕竟以后散人一个了。 灵芯石又来之不易,有天地灵气供自己修炼,倒是不用为灵芯石费心。 但现在他和石秀才身上的灵芯石,是准备买一部功法的,这就不能让石秀才如愿了。 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瞒着你,我原本并未修行过,也没有修行功法,所以,你身上的灵芯石我要用来拍下一部上乘功法。” 说完他看向石秀才,本以为对方会露出失望的神色,不料石秀才脸色丝毫不变。 “如果拍卖法会上出现功法,凭你我手中这一两千万灵芯石,想拍下那是痴人说梦” 王权眉头一蹙,不等发问,石秀才接着说道:“能上李氏拍卖法会的功法,定是绝世罕见的功法。” “一些不入流的宗门家族得了,甚至可以踏入顶流势力之列。” “顶级势力得了,若培养出一两位修为高强之人,那便可再强大数倍。” “莫说一两千万,便是上亿灵芯石都有可能。” 石秀才显得有些焦灼,他站了起来,遥指一个方向,道:“三百年前,李家三公子的商舟上举行拍卖法会,就出现过一部斗战功法” “昊灵派张義张真人,当时不过区区真光境,却花重宝,用一件隐匿真器将这部功法换下” “就在七十年前,这位张真人已然踏入了洞天之境,位于真人之列,添寿三千五百载。” “可此人拍下这部斗战功法之前,还是籍籍无名,压根就没听到过这么一号人” “自从那次拍卖法会后,我这三百年来,只要听到此人的消息,无一不是厮杀血战,斩尽来敌。” “试问,如不是那斗战功法之故,此人又怎会如此的凶威赫赫?” “试问,如不是那斗战功法的价码,最后被抬得太过高昂,此人又怎会用一件无价的真器相换?” 王权就坐在石秀才对面,现在他的眼皮是止不住的乱跳。 石秀才说的这么多,句句都在说,一两千万灵芯石,在拍卖法会上,恐怕连抬价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能出现在拍卖法会上的功法,无疑是上功玄法,但奈何他却财力不足。 王权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想了想自身的情况,便想到了两个主意。 第一个,就是效仿张義,将仅剩的法宝变卖成灵芯石。 第二个就有点危险了,他打算将这艘商舟的主人,李家七公子奴役,命其提前将功法交出来。 至于此人之后会如何,他就管不着了。 但说来简单,那七公子身边可是跟了不少高人,想靠近都难,何谈奴役? 对面的石秀才说完一堆话后,一直观察着王权的反应。 看王权的眉头越皱越深,知道是正为灵芯石发愁呢。 他心中笑了笑,开口道:“如果你答应,愿意将先天地灵参和天地灵胎合而为一,再埋入地下,那么法会上如果出现功法,我有办法给你拿下。” 石秀才的话让王权一怔,随即满口就答应了,道:“行啊,我答应你了。” 看出王权不是真心的,石秀才显然也不好骗,他摇了摇头,拿出一张黄符,道:“你必须立下血誓才行。” “呵呵”,王权冷笑一声,一把将石秀才手中的黄符拍进幽火里,道:“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局势啊。” 王权似笑非笑地盯着石秀才,道:“以你如今的身份,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遭了”,石秀才暗叫完了,他确实有价值不菲之物,先前所说的谈判立誓也是盼望,王权能在思绪繁琐时应下。 没想到王权假意答应不说,还拍飞了黄符,直接撕破了脸。 果然,王权立即用命令的口气,道:“现在将你的办法说出来。” 石秀才好似泄了气,老实回答道:“后天的灵种的价码为一颗十亿灵芯石,我有十三颗。” 王权精神一振,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没想到石秀才还有这等实力。 后天的灵种实际也是无价,但因长成灵湖灵溪的时间为百余年,或数百年不等,这才定了一个价码。 他想了想觉得也是,后天地灵种是以芯石为基炼出来的,而芯石又生长于地底极深处。 对于寻常人来说,费力难寻不说,拿到了还得去找精通炼器炼丹之人。 而身为石民的石秀才,在地底行走毫无碍难可言,本身还是精通炼丹炼器之人。 十三颗后天地灵种,说不定还是石秀才闲暇无聊时,炼出来解闷的。 “好好好,你真是不愧秀才之名啊。” 王权心情大好,不想峰回路转,摇身一变成了身家上百亿的富豪,这还有什么是不敢拍的? 看石秀才一脸丢了家的模样,王权哈哈一笑,道:“你也不用难过,如果铸造出来的肉身合适,我可以考虑完成你的心愿。” 现在对他来说,肉身快有了,功法也要有了,先天的灵参完全没用了,真不如用来收买石秀才的心。 石秀才眼中一亮,不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权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等我有了肉身,再有了功法,便可修行长生大道,到时我也是需要灵气的,这对我有益无害,有必要骗你吗?” “哈”,石秀才大喜,第一次看向王权的眼神中没有恨意,表态道:“我必将你这具肉身炼成绝世无双之体。”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四章:法会伊始 金殿十一炉房中,王权和石秀才相对坐于蒲团上。 三月来,只有刚第二个月时,石秀才将法器投了进去,自此二人始终如此。 王权起身用一缕烟岚打开炉盖,看了一眼,发现其中的十八件法器中,宝器几乎全部化开了。 至于那三件下等玄器,和那件下等灵器的样子,也发生了或多或少溶解的现象。 刚投入那会儿,这几件玄器还会在里面乱撞,现在停下了。 那下等灵器也总会发出婴孩般的哭声,也早已没了声息。 王权知道是其中的灵识消磨干净了。 “石秀才,你来看看,还有多久能化开?” 石秀才不用起身就能知道到了哪一步了,摇了摇头,道:“灵器中的灵识刚消磨干净,我估计等拍卖法会结束,至多一日半天就能化开。” 他看了眼幽火,道:“这还是因为太虚紫火不俗,要是用寻常丹火,怎么也要一年后。” 因为王权曾说,考虑埋下先天地灵参和天地灵胎,石秀才现在看王权也稍稍顺眼了点。 王权嗯了一声,道:“明日就是拍卖法会了,你应该去过其他商舟的拍卖法会吧,给我说说具体什么样的?” 石秀才回答:“是那李家公子主持拍卖,出来说一下所拍之物为何,定下一个起价,之后便是价高者得了。” 他说完脸色一僵,道:“不好,不知道公良店主本人有没有自己的独立包房。” “何为独立包房?”,王权不解的问。 石秀才指着拍卖场的方向,道:“如果没有独立包房,便只能坐在环形座位上,到时候人挤着人,很可能会中一些人的诡异法术。” 王权立时看出其中利害,询问道:“独立包房如何得来?” 石秀才道:“李家商舟会为同等的势力专门准备甲子号包房” “商舟上的职务之人,可买下乙子号包房” “还有一些强大的散人,可以免费进驻丙子号包房” “而丁字号包房,是供财力雄厚之人准备的。” 他说完,王权已经走出了炉房,石秀才也是把门带上后跟上。 到了正厅,他径直找到那位女管事,问道:“我想买下一间乙字号包房,你可知道去找谁?” 女管事一时间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楼主店主阁主上面是场主,肯定去找场主啊,你问……” 她还未说完,王权已经离她而去,走向了门外。 因为拍卖法会即将开始,商舟空前绝后的热闹,大路上,说是人挤着人都不为过。 两座金殿位于拍卖场左右,七公子所在的李宅则在拍卖场的左后方。 李宅大院里正摆着宴席,席中人虽不多,只有十来人,但能来此间,无一不是有身份的。 身后背景或者身后之人,不是和朝清李氏同等,便是能让李家重视。 坐在主位的七公子,脸上满是意气风发。 他在家中并不受重视,今日能与各派各家之人交谈,还是因为他要主持明日的拍卖法会。 七公子也知道,今日是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席上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要插几句。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有意无意的,瞟向右侧首位的一名的淡蓝衣裙的女子。 女子很文静,从不主动发言,只是偶尔被问时回上几句,不知为何,秀眉隐隐有些微皱,似有心事。 七公子看向蓝裙女子的眼神虽然热切,但却不是凡夫俗子的那种渴望,而是满满的野心。 “我如果能和她结为道侣,有那位真人在后撑腰,定可一争那家主之位。” 七公子一边频频敬酒,一边思绪连连,这时却有一位身传公服,左胸一个‘阁’的阁主走到身边,低声道:“场主,公良店主在外求见。” 七公子对公良店主并无什么好感,对其无故破坏大地的做法,很是看不上。 觉得散人就是散人,做的事都上不了台面,但无奈公良店主是他大哥举荐的,他也没办法拒绝。 本想直接回绝不见,但一想到其身边有石秀才,觉得怎么也得给这位点面子,道:“去问问是什么事,小事的话不用来问我了,你自行安排就是。” “是场主”,这阁主行了一礼,绕着大院走出门去。 王权到李宅大院门前时,只来得及瞥了一眼,便被门口的两位阁主带到了一边。 就这么一眼,他看到一位与范青玲有些相似的女子。 可终究只是匆匆一瞥,着实难以确定。 且那女子看起来出尘若仙,与他最后一次见范青玲,那十五六岁的少女形象有不小的出入。 正想着,之前那位阁主从门口出来了,道他面前一拱手,道:“公良店主,场主正在招呼贵客走不开,让我来问问公良店主所来何事。” 王权倒是不觉得见不见都行,能买来一见独立包房就行,拱手回礼,道: “有劳阁主了,我是想买一间乙字号独立包房,特来找场主商议。” 这阁主对此毫不意外,他估计这个时候,商舟之人除了这个事,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公良店主来的正巧,就剩最后一间了,而店主职位之人,需要五千灵芯石。” 区区五千灵芯石,对现在的王权来说,根本都不算钱,当即取了足数灵芯石交给这位阁主。 这阁主收下灵芯石,又取出一块枫叶状的令牌递给王权,令牌正面刻‘乙十二’,反面刻‘李’。 得到想要之物,王权行礼告退,道:“多谢阁主方便,不打扰阁主上席,这就告辞了。” 王权转身走出去十几步,才看到赶上来的石秀才,其有些行色匆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王权心中疑惑,几步迎了上去,到了身前,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问话,石秀才连连点头,并时不时紧张的朝天中看去,语气有些虚,道:“出事了,老二那个叛徒来了,我可能要暴露了。” 王权闻言也是朝天中看去,可视野里晴空万里,什么都没有。 这时,石秀才拉住王权,快步朝着藏器金殿而去。 “别看了,看不到的,老二做了张義的走狗,他来了,张義肯定也来了,有此人遮掩,你我无论如何也是看不见的。” 王权心中一震,若真的像石秀才说的那样,这石民老二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你说的叛徒老二,可是张義身边的石诚?” 石秀才语气充满恨意,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就是个卑鄙小人,竟然谋害亲族。” “这是什么意思,你仔细说来”,王权得过张義的神符和信封,凭信中要表达的意思,就能看出此人不是简单人物。 那信中让他做的,是杀了刘丹回去范青玲身边,由此可见此人并不是和善之人。 二人脚下不停,石秀才道:“就在张義,拍下那部斗战功法后不久,此人去我族中找寻结丹外药之一,混空莲子。” “本来已经和我大哥谈妥,以一件下等玄器交换,可不知石诚又和此人商量了什么” “我回到驻地时,大哥死了,那处驻地也变成了荒地,变得寸草不生” “我在族群里选出三人上位,让他们迁徙他处,后来听闻,石诚已经跟了那张義。” 石秀才的言语中满满的恨意,道:“想我大哥,平日待石诚这厮也是不薄,不想这吃里扒外的小人,竟然如此狠心” “那可是他诞生出来后,亲自接引他来到族中的恩人呐” 二人此时步入了金殿,石秀才这才收住了声。 等回了十一炉房,王权在蒲团上坐下,问道:“你说你要暴露了,这又是何意?” 石秀才叹了一口气,道:“每一任的三位把头,都有特制的信物在身,我刚才的印信有了反应,说明此人就在附近,石诚必定也感应到我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五章:不尽不实不安心 听完石秀才的解释,让王权不禁有些好笑,他把手一伸,道:“把那印信给我。” 石秀才心生不妙之感,但无法违抗,乖乖的取出印信,放在了王权的手中。 就在石秀才忐忑不安,担心王权将印信扔了的时候,就见印信忽的被一簇紫火包裹 “啊?”,石秀才下意识就要伸手夺下,但王权手臂一偏躲了过去。 这一耽搁,被幽火包裹的印信已经燃烧殆尽了。 “这不就没事了?” 王权无所谓的拍了拍手,这等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他是绝不会留着的。 石秀才直接呆在了原地,嘴唇都有些哆嗦,道:“你……你把印信烧了,我就没法儿准确的找到族群了。” “呵呵呵”,王权笑了笑,来到鼎炉旁边,用烟岚拿起炉盖,道:“就算有这印信,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嘛?” 石秀才一怔,也知道王权不可能放了他,但这印信毕竟跟着他几千年了,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他落寞的摇了摇头,道:“你买到独立包房了?” “嗯”,王权看都没有看过来,随意的答复着。 鼎炉中,三件玄器的形状也有了变化,向溶解的方向发展。 王权看着炉中,法器溶解后的各色水沫,心中不禁有了些疑问。 “石秀才,人的躯体得有血有肉,我想问问,这熔器铸体之法,血从何处来,肉又从何处来?” 石秀才闻言,尽管心中有些忐忑,但魂奴不能对魂主说谎,回答也不掺杂情感。 道:“熔器铸造的身体,是一件人形法器,无需血肉。” “什么?”,王权声音有些不悦,道:“照你如此说,岂不是亦没有脏器经脉?” “是”,石秀才机械的回答着,心里不安了起来。 王权顿时有些恼怒,没有经脉,那还谈何修行,想到这么多天苦苦等候,都有些可笑?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石秀才的领口,眼神冰冷道:“你这奴才敢耍我?” “你……你只问了塑造身体之法,又没说用来做什么,又是你让我用熔器铸体,这不能怪我。” 王权又是炼制身体,又是要拍买功法,石秀才哪里看不出是要修行道法。 但他也是有苦衷的,解释道:“我知道你是要修行大道之法,但……但是……” “但是什么?”,王权步步紧逼。 “但是经脉,血肉生灵降生,天生便有,不是凭炼制就能打造的。” “哼”,王权手掌一用力,松开石秀才衣领的同时,将他推了个跟头。 石秀才来不及爬起,担心王权反悔恢复天地灵气,赶忙解释道:“如果能加入地母血肉,就能生出脏器血肉。” 虽知道魂奴不会对魂主撒谎,但前车之鉴刚刚发生,这次也是长了经验,问道:“把弊端说出来。” 石秀才:“弊端是,没有……没有经脉。” 这下给王权都气笑了,道:“好好好,好一位狡诈的秀才。” 他看了眼石秀才,发现其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 王权并不意外,这头石民炼器炼丹造诣如此高,肯定还有什么话没说清楚,道:“石秀才,将你知道的,制造完整肉身的方法说出来。” 石秀才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一颗心直往下沉,回答道: “地母血肉为基,先天地灵参为灵,天地灵胎为壳,炼出化生胎,魂魄入驻,就可长成完整肉身。” 王权听的点头,看向石秀才的目光却越发不善。 难怪在熔器铸体开始后,石秀才这厮才说出自身目的,原来是想给自己一个废体。 “熔器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石秀才:“是我想出来的。” “呵,你倒不愧是炼制高手”,王权看了眼炉鼎,现在可以说已经没用了。 浪费这许多法宝,他也是有些肉疼,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起来,指了指炉鼎,问道:“这一炉宝水对化生胎有用吗?” 王权知道了真正方法,先天地灵参和天地灵胎,就不可能埋入地下了。 石秀才双眼无神,机械的回道:“没用。” 王权却不信,以石秀才炼制高手的造诣,不信不能将宝水利用起来。 “我问你,以你看来,这炉宝水对化生胎有没有用呢?” 闻言,石秀才抬眼看来,眼神很是错愕,没想到王权会这么问,不知道是王权有见识还是随口一问。 但他违抗不了,如实回道:“我觉得有用,化生胎如果置于宝水中孕化,我认为可使得肉身强度增大不少” 王权嗯了声,算是没白费这么多法器,在蒲团上坐下,再次不放心的询问,道:“化生胎有何弊端?” 石秀才:“孕化的肉身形貌,按魂魄样貌而定。” 他刚说完,坐在蒲团上的王权已经闭上了眼,进入了传法之地。 经过了这一次,他对魂奴契约稍稍有些失望。 魂奴固然无法欺骗主子,但像石秀才这样,每次都不说清楚,也难免让他吃不小的亏。 这里有几个解决办法,较平和的,便是抹除魂奴性情喜好,如此就没有欺瞒的可能了。 可他对灵动大地的很多事都不清楚,如果石秀才成了没有感情的呆子,就算知天知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 较为粗暴的方法,便是吞魂融魂一类了。 这么一来,虽石秀才所知道的所有事,他也就知道了。 但难就难在,打上魂奴印契的魂魄,一但和幽魂相触,便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导致幽魂性情大变。 这种会危害到自身的,王权想都别想便抛弃了。 宝卷中对付魂魄的手段着实不少,但王权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魂印契约这里。 他看中了一道魂印,觉得应该能让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变。 趋奉印,受印之魂会在潜移默化中,尊崇讨好幽魂。 王权对此印的效用挺满意的,但想要制作趋奉印,却有些难办。 需得受印之人的心血,如此才能打心底里趋附幽魂。 石民有心吗? 这是王权所担心的问题,毕竟石民没有经脉,说不定连血肉都没有。 他再次看向宝卷,这一次看的不是魂契之类的,而是另一种方式。 幽仆心,可改变换心之人的内心,最后会一心一意侍奉幽魂,绝无二心。 这个方法,王权也很满意,不过制作代价也是不小。 一枚幽仆心,就需得幽猿之魂全数幽火。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还需取幽魂的部分魂体,以幽猿的全数幽火炼制成幽仆心。 趋奉印和幽仆心都很不错,王权权衡一番,打算用后者。 一来,用前者的话,势必得去问石秀才有没有心,有没有血,难免会使的其警惕。 二来,他觉得幽火用尽之后,幽魂境界应会掉落至,百人阶将成为成之时。 如此一来,幽魂也就从幽猿退回人形了,对重塑肉身有利。 决心一定,他没有丝毫犹豫,右臂猿手抓住左臂,猛然法力就给拽了下来。 “嘶……” 魂魄撕裂何其之痛,疼得凶恶的幽猿面目都有些扭曲。 不过体内幽火一转,左臂很快又长了出来。 王权用两只大手抓着独臂,手中喷涌出幽火,开始压揉这条独臂。 在这传法之地做这些事,王权可以照着宝卷中记载的步骤动作,不担心出错。 随着使用的幽火越多,王权幽猿的形象也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体型慢慢缩小,再是暗紫长毛逐渐收敛。 在这地方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等手中的独臂,变成常人拳头大小时,王权也恢复了人身。 终于,手中一丝幽火也不再生出,王权一查之下,幽魂内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手中独臂也变成了心脏的模样,只是通体暗紫,还在有规律的跳动。 随即退出传法之地,没有醒转了过来,而是直接离体而出。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六章:仆心换掉顽石心 十一炉房中,石秀才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自王权入定后,已经过去一日,现在临近午时,拍卖法会已经进行将近两个时辰了。 他对此丝毫不急,因他曾去过李家其他公子的拍卖法会,知道拍卖规则。 白天是上半场,拿出来拍的,虽也是稀罕物,但绝不会太珍贵,主要是为了让一些散数不白来,算是打好名声的手段。 到了二更天的亥时,上半场就结束了。 下半场才是拍卖珍贵宝物的时候,从三更天子时开始,至拍完为止。 上半场按时间来算,亥时之前,李家会一直拿出东西来拍卖。 别人也可以将自己用不上的,拿给李家评估后拍卖,得来的灵芯石,七成归宝主,三成归李家。 下半场由宝物数量来算,拍完就结束,定数为九,由李家拿出九样珍贵宝物。 如果有人交给李家拍卖的东西品次太好,李家也会将其放在下半场,酬劳分配不变。 石秀才身为炼丹炼器双宗师,自然知道天地灵胎肯定是在下半场。 不过如今王权要用天地灵胎塑造肉身,他对这场拍卖法会已经不抱希望了。 甚至希望,王权可以一直不醒来,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拍下天地灵胎。 再回来窃取了先天地灵参,神不知鬼不觉的埋入地下,那就大功告成了。 就在他浮想联翩时,盘坐的公良航燕有了反应。 “莫非要醒了?”,石秀才嘀咕一声。 很快就看见,一道暗紫色的人影,一丝不挂地从公良航燕的顶门飞了出来,并漂浮在他面前。 来人正是王权,石秀才没有见过王权的本来面目,此时腾的站了起来。 他也是人老成精,心思活络,立时猜出来,这应该就是王权的真正模样。 他还没有说话,王权就已经下命令了,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道:“不要动。” 石秀才登时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王权,拿着一枚心脏朝自己飘来。 “他要做什么?”,石秀才顿生不妙之感,待王权的手彻底塞入体内,他眼前一黑,昏到在了地上。 王权看着倒在地上的石秀才,因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是就剁了下脚,喝道:“还不醒来。” 石秀才应声睁开双眼,一轱辘就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脑袋,有些闹不清发生了什么。 看着面前的王权,刚对上对方的双眼,石秀才立马移开目光。 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感觉,忍不住的想要下跪膜拜,觉得自己不配与对方并立。 “石秀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拍卖法会开始了吗?” 耳边传来王权的声音,石秀才再也控制不住,‘噗通’跪了下来。 五体投地,道:“禀主上,拍卖法会已经开始两个时辰。” 不用王权发问,他便将关于李家拍卖法会的所有,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王权本还有些措手不及,担心天地灵胎被人拍去,现在听完也不是很急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石秀才,暗暗点点头,对幽仆心的效果非常满意。 这要是在之前,石秀才肯定只回答过去了多久,不会爽快的将法会流程说出来。 “这肉身可还有需要补充之处嘛?” 这也是保险一问,担心有什么地方自己不知道,石秀才又没说。 毕竟这肉身可是承载大道之舟伐,万万不能马虎。 石秀才没有起身,立即回答:“禀主上,化生胎终究是后天打造,即便成为肉身,也会与魂魄存有隔阂,像是使用一件器具” “如有原本肉身,即便是一缕青丝,也可消除这丝隔阂,使化生胎肉身完满无缺。” 这王权暗自叹了一口,有隔阂就有吧,这也没办法,毕竟肉身已经不存了。 而且那地母血肉还不知道在哪?拍卖法会结束后还得去找。 要重造肉身,看来还是遥遥无期。 见石秀才依旧不起身,王权也不去管他,任由其跪着,自己则钻进公良航燕的肉身里。 石秀才此时的心中正在天人交战,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仇恨王权,一方面觉得,自己就应该一心一意地追随王权。 他想到自己由人类点化,族中并不是很待见自己。 又想到石诚叛变,自己回到族中,还没说什么,就被族中长者呵斥。 “你现在回来是要接手大把头之位吗?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大把头在时,让你坐上三把头,你非但不留下帮衬大把头,还要去祭奠那人类,你对得起石大哥吗?对得起族群吗?” “石秀才,你不过是人类随手点化的顽石,有什么资格与我等天地灵石为伍。” “石秀才,快交出三把头印信,滚出我族领地。” “滚出去……”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融入大家”,石秀才努力的解释着。 “我一直在做有利于族群的事。”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大把头的死,使得石秀才心中对族群的感情,渐渐朝着怨恨发展。 “大哥死了” “大哥怎么会死呢?” “一定是哪些倚老卖老的族老害的。” “对,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不满大哥庇护我,才让大哥对阵张義。” “是我……是我害了大哥啊。” 大把头是唯一对石秀才好的,现在也成了,击穿他对族群信念的一柄利剑。 “该死的是那些不做实事的族老。” “张義该死,石诚也该死。” “我一定要为大哥报仇。” “可我……能做到吗?” “对,我还有主上,对对对。” “主上会帮我的,主上一定会帮我的。” “只要我尽心侍奉主上,主上一高兴,肯定就会帮我了。” 石秀才心中的天平,坠崖似的朝着王权靠拢。 就在这时,王权重新掌控了公良航燕的身体,走了过来。 “起来吧。” “谢主上”,石秀才依言站起,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王权看向他,发现石秀才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心中笑了笑,道:“走,去拍卖法会看看,说不定上半场也有对我有用的东西。” “是。” 石秀才等王权走到前面,这才跟上。 无论王权的脚步或快或慢,他始终落后王权两个身位。 二人出了藏器金殿,朝拍卖法会而去。 拍卖场的大门门洞,足有丈许宽,三丈高。 此时即便已经开始两个时辰,但人流不少。 藏器金殿离此,本就不远,很快就到了门洞前。 正要进去时,却听到身后有人招呼。 “道友请留步。” 王权转身看去,不由微微一怔,正是那位酷似范青玲的淡蓝裙子的女子。 他还未如何,石秀才却当先一步,质问道:“何人竟胆敢烦扰主上。” 石秀才倒也聪明,不能主动跟他人搭话,便自顾自地质问。 蓝裙女子素养极好,并未因此而不悦,对王权二人万福一礼,道:“小女范青玲有礼了。” 她看出石秀才是王权的随从一类,但也没有无视,道:“冒昧打扰,还望勿怪,只是小女子,实在是有事麻烦道友。” 王权看石秀才又想出言,便挥手示意他退下,上前拱手一礼,道:“在下公良航燕,不过商舟一店主,不知有什么地方能帮到道友的?” 听他愿意帮忙,范青玲称谢一声,又是一礼,道:“还请公良店主随我来一趟,不知店主方不方便。” 王权顿时心上警惕,之前知道张義可能来了,便觉得此女是范青玲,现在确认了,却是不能随意答应了。 谁知道张義有没有什么玄妙之法,可以找到他或者石秀才。 毕竟张義对于现在的王权来说,如惶惶青天对比地上沙砾。 至于对自己有没有恶意,这个先不提,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去了,生死一定不由自主。 王权已经死过一次,丢了肉身,现在再做什么事,都得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 他神情淡淡,道:“要叫范道友失望,在下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从命。” 说完,他转身就进入了门洞,不去理会身后范青玲的不解言语。 门洞入口距离出口,也有五十来步的距离,洞内左右各有两处石门。 左侧两门上方写着甲、乙,右侧两门上方写着丙、丁。 这是通往各个独立包房的入口,王权推开乙字石门,带着石秀才走了进去。 进入就是向上的木梯,不知走了多少阶才到尽头。 这里有一扇木门,打开后是一条向前延伸的走廊,由两种蓝黄色的石头照亮。 百来步后,右侧出现一扇红木门,上面正好写着‘乙十二’。 王权推门走了进去,顿时有些吃惊,这宽敞的哪里是包房,说是一座大殿都不为过了。 正前方有一长椅,背对着房门,在前方是一扇护栏,可以看到外间,他走上前,凭栏望去。 拍卖场呈环形,九层阶梯座次,共有八个出入门洞。 中心空地上的高台,正有两位略显妖娆的女子,一人报价,一人持着托盘。 拍卖场上四层,由高到低,为甲乙丙丁。 最高的甲层,每近千步一座包房,看起来还没人到来。 乙丙丁层每百步建有一间独立包房。 下面五层,则是每五步一个方石凳,现在还没坐满,如果坐满了,可不就是人挤着人嘛。 至于这包房没有什么设施,王权倒是不意外,毕竟每个人脾性喜好都不同。 王权正津津有味地观看周围,这时却传来敲门声。 “公良店主在吗?”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七章:玄渊海里桃红面 听到外面的声音,王权顿时眉头一跳,暗道:“这妮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对着石秀才挥了挥手,道:“你去,将门外的打发了。” “是主上”,石秀才奉命前去开门。 王权背靠护栏,准备看看范青玲要说什么。 同时他也在想,从他离开昊灵派到现在,除丢失肉身时昏迷了,不知昏了多久外,不过一年多而已。 可范青玲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么只能说明,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 石秀才这时拉开了房门,还未说话,迎面而来的,是一条赤红绳索。 如今他没了法宝,毫无抵抗力的就被绑成了粽子,倒在了地上。 王权也是一愣,看到范青玲和另一俊雅男子站在门外。 二人径直越过石秀才进入屋内,俊雅男子还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俊雅男子伸手一指,被绑的石秀才就滚到了王权脚边。 他抬手一礼,显得还颇为儒雅,道“公良店主有礼,元義洞天门下,五徒聂焱携师妹范青玲来访。” 王权感觉此人气息较范青玲强不少,且魂魄波动是迄今为止,他感受过最强盛的。 且对方自称范青玲师兄,想来也是张義的弟子。 但他并没有给二人好脸色,看了眼石秀才,有些不悦地说道:“我看二位不像是来拜访啊。” 聂焱淡淡一笑,抬手一勾,绑着石秀才的赤红绳索便松开飞回他的袖中。 “拜访当然不假,只是店主事务繁忙,不用些特殊手段,恐见不到店主。” 此时敌强我弱,王权也不硬抗,拱手一礼,道:“二位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师妹,现在可以问了”。儒雅男子朝范青玲说道。 范青玲手中拿着一副卷起来的黄皮纸,她摊手一推,黄皮纸徐徐升起,展开了来。 待彻底展开,王权还未看清,黄皮纸便光芒一闪,升起一具微微放光,平躺着的男子身体。 只是双眼紧闭,眉发皆白,皮肤也有些松皱。 王权看到这男子,心中顿起波涛,面上极力保持平静。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肉身。 “公良店主,这是小女子兄长的肉身,自七十年前恩师带回来,一直没有动静” “但我来到这里,兄长的肉身便开始放出微光,恩师说,这是兄长的魂魄就在附近” 王权这时突然出声打断,道:“近些时日来,商舟来人不知凡几,道友如何确定这与我有关?” 说话被打断,范青玲也不恼,只是取出一个罗盘状的物什。 罗盘上面飘着一滴鲜血,其中的指针,则坚定的直指王权。 王权顿时无语。 “请问公良店主,我兄长的魂魄现在何处?” 重重迹象都在表面,魂魄就在王权身上,王权也知道这回是不能善了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聂焱,对范青玲一拱手,道:“我可以告知道友兄长魂魄的下落,但也只告诉道友一人。” 闻言,聂焱张口就要说话,却被范青玲抢先,道:“委屈师兄了。” 聂焱也是收住说话的念头,看着范青玲略带请求的眼神,心也是软了下来。 转身要走时,忽然伸手一指,袖中赤红绳索再出,竟是将石秀才又给绑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在外面和这位兄弟聊聊天。” 说完,带着石秀才出了包房,关上了门。 他是丝毫不担心范青玲有危险的,毕竟他恩师张義,对范青玲很是看重,赠予了不少护身法宝。 包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王权摇头一叹,朝肉身走去。 范青玲上前两步,伸手一拦,戒备的王权问道:“公良店主,现在能告诉我兄长魂魄的下落了吗?” 王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微一笑,道:“这肉身上有一样东西,我得拿过来才能告诉你。” 范青玲显然不信他,寸步不让,道:“什么东西?兄长身上只有一个恩师所赠锦囊。” “就是这个”,王权微笑点头,道:“锦囊中有我几样东西,我拿到了,就告诉道友,你兄长的下落。” 即便如此,范青玲依旧没有让开,而是放出一缕淡蓝烟岚,从王权肉身的袖中取出锦囊。 淡蓝烟岚从中取出一把短刃,和一颗蓝色珠子。 王权伸手就要拿起短刃,却被范青玲移开了。 “公良店主,这把刀,是我娘亲曾送给兄长的,和店主并无关系。” 王权也不在意,笑了笑收回了手,问道:“我记得里面还有一张事务符箓,不知去哪了?” 范青玲并没有多想,如实回道:“那张事务符箓是兄长接取的,我已经将其中的事务完成了。” 王权点了点头,这么说,点苍城的大难应该是度过了。 他也是吃惊,没想到已经过了七十年,按理说肉身应该腐朽了才对。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被范青玲维护起来了,他踱步回到木椅子上坐下。 看着范青玲如今的模样,不禁想到曾经在密林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王权转头看向自己的肉身,寻思着该如何切断这丝感应。 其实与范青玲相认也可以,但却担心张義会将他留下,让待着范青玲身边做那所谓的护道人。 看范青玲又要发问,王权抬手摆了摆,道:“范道友,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天不能知,地亦不能知,不知你可有办法?” 他本意只是随口一说,还有点刁难的意味。 但范青玲竟丝毫犹豫也无,道:“我有办法。” 王权不由一愣,随即伸手一摊,道:“还请施为。” 范青玲抬手收了王权肉身,和黄皮纸,旋即走到王权身边,道:“还请公良店主当心了。” 王权表面随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提起十二分戒备。 就见范青玲双手掐了一个奇怪的手诀,王权只觉得眼前一花,在看清时,自身正在往下坠落。 赶忙放出烟岚拖住自身,这才朝周围看了起来。 此地真的没有天地,身下和头上居然是茫茫海洋。 只是这海水有些奇怪,不管是头上倒悬的海面,还是身下的汪洋,深蓝色的海面皆平静得有些过分,一丝涟漪都不起。 范青玲这时降到王权身边,声音温婉,解释道:“公良店主,此地即便是恩师也感知不到,你可以放心说了。” 王权并没有说,而是问了句:“这里是何处?” 范青玲深吸一口气,显然非常想知道自己兄长下落,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此地名为玄渊海。” 王权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欲多说,便直言不讳道:“道友只需再立一道血誓,保证此间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我就可如实相告了。” 范青玲没有犹豫,当即取出一张符箓,手指自行流出鲜血,写好后,符箓转为红色。 随即,她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待说完后,符箓已经变成了白色。 “公良店主可放心了?” 王权听她言语略有不耐,不禁呵呵一笑,抬脚一迈,站在了范青玲的淡蓝烟岚上。 范青玲顿时有些错愕,道:“公良店主,还请自重。” 王权却哈哈一笑,当即盘坐下来,闭上双眼。 “公良店主,你这是做什么……” 说到最后,范青玲立时收声。 因为一丝不挂的幽魂王权,已经漂浮在公良店主的头顶。 王权知道幽魂没有衣服,只显露这么一瞬便又回了身体。 睁开双眼,起身后就发现,范青玲正低着头,脸蛋都红到了耳朵根。 王权伸手揉了揉她的脑瓜,笑道:“范家主可还好吗?” 范青玲轻轻点头,小声地说:“娘亲如今在内院的思凡城居住,就是……就是近些年来,经常念叨兄长。” 见范青玲还是不敢抬头看自己,王权也不勉强,像曾经那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玲儿,为兄现在还不能回去,具体为何,我不能说,玲儿也别问。”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六十八章:前乃北渊一女帝 范青玲闻言将头抬了起来,不解问道:“兄长,这是为什么?娘亲经常嘱咐我说,想见见兄长,要我带兄长回去。” 王权摇头叹了一口气,知晓范家主如今,应是到了暮年,难免想到曾经往事。 但他却不能去。 他经历如此多的事,不久就是为了逍遥长生,避免暮气来临嘛。 王权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张義在范青玲心中的分量难以估测,不好说张義坏话。 当即转移话题,微笑道:“玲儿,为兄想求你件事,你看成不成啊?” “兄长你说”,范青玲重重点头,眼神异常坚定,看那模样,好像什么事都能接受。 看她这副样子,王权有些好笑,打趣道:“不是什么大事,忘了刚才见到的就行。” “啊……啊?”,他这么一说,范青玲立马有些不知所措,再度换上刚褪去的红脸。 “早知道会这样,兄长还不如直接告诉我呢”,范青玲小声呢喃道。 王权听得真切,笑道:“如果公良店主说,他就是为兄,玲儿会信吗?” 范青玲当即摇头,道:“我不信。” “这不就是了”,王权眉头一跳,收起笑意,郑重道:“玲儿,为兄如今正在重塑肉身,这原本的肉身有大用,不知玲儿能否给了为兄啊?” 范青玲谨记王权曾经的话,很是用心的学习道字,因此,也是看过昊灵派中很多典籍。 自然知道,炼制出来的肉身,永远没有原本的肉身合适自身魂魄。 她没有犹豫,取出黄皮纸放出肉身,语气有些不好意思,道:“兄长……这阳春纸是恩师给的,我不能私自做主,就委屈的肉身先用人袋吧。” 范青玲又取出一个黑袋子,不知用什么材质制作的,递给王权查看 听到黄皮纸是张義的,王权心里一跳,当即答应就用人袋。 张義有没有在这阳春纸上设手段,这可真的属难预料。 王权用烟岚催动人袋,肉身便被牵引了过来,缩小至头颅大小后落入人袋里。 王权本想让范青玲放自己出去,但随即想到,范青玲此来拍卖法会,是为了自己还是拍卖什么东西。 如果是后者,很可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毕竟公良店主与张義是不能比的。 问道:“玲儿,你这次来,是特意来找为兄的?” 不想范青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原先还以为兄长不在了,是恩师说,此次李氏的拍卖法会上有我的东西,还有可能找到兄长下落。” 王权点头,这么说就是另有其他目的了。 “能在这找到兄长,我真的很高兴。” “呵呵”,王权笑着揉了揉范青玲的脑瓜,问道:“玲儿知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啊?” 范青玲点了点头,道:“恩师说,此次拍卖法会上有部功法,名为‘玄溟瀚潮上泽书’。” 王权心下一动,这功法能上李氏拍卖法会,想必定不会简单。 但听范青玲的意思,莫非这功法就是张義说的,属于她的东西? 范青玲面对王权没有丝毫防备,继续说道:“恩师说,这部功法是北渊女帝曾修行的功法。” “北渊女帝是谁?”王权问道,对这个霸气的名讳完全不知。 范青玲摇了摇头,道:“玲儿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门中传闻,还有几位师姐师兄也说,说我是……北渊女帝转世。” 这让王权大吃了一惊,听名号就能想象到,这北渊女帝定是修为不俗。 回想张義曾说,范青玲身上有大因果,王权觉得这传闻应该不假。 “为兄觉得玲儿还真有可能,这玄渊海,想必就是前世遗泽。” 范青玲眼中一亮,喜道:“兄长说得对,恩师也说过,说这玄渊海是前世留给赚世之身的护道之地。” 王权感叹的点了点头,有这等地界,遇到危险直接就可以躲进来,真不愧护道之名。 只是如此一来,这部功法他也没必要拍了。 谁知道北渊女帝有没有在上面留下后手,毕竟这等高道,根本不是他能测度的。 他随即又担心起来,张義会不会要天地灵胎呢? 此人身边也跟着一位石民,又是一家宗门中的重要人物。 身家本就不菲,曾经用真器换过功法,再身怀后天的灵种,他可就难以与之拼财力了。 “对了,兄长来拍卖法会,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王权正激烈地思考,闻言念头一转,也是点头,道:“为兄听到消息,说这次法会上有地母血肉,此为重塑肉身的重要之物,这才来的。” 他这也是一种试探,想看看范青玲知不知道要拍卖的东西。 不想范青玲直接保证道:“兄长放心,我一定将地母血肉拿下。” 王权一怔,问道:“莫非真的有?” 范青玲点了点头,取出一本硬纸书册交给王权,道:“李家的七公子总来找我论道,这也是他带来的,算是唯一有点用的东西。” 王权打开书册,愣时被镇住,其中记录的,赫然就是下半场的九样东西。 地母血肉、天地灵胎和玄溟瀚潮上泽书皆赫然在列。 最后一件,更是让他吃惊,竟是曾经见过的那位中年器灵。 器灵相貌旁,描画着名称和形像,名为‘三昧火莲阳炎铳’,是一件通体赤红,有着朵朵莲花印记的火铳。 这让王权咂舌不已,火铳这等器物,在民间都属一等一的凶器,更遑论这已经是真器层次的火铳。 想到曾经还被这阳炎铳轰击过一次,不由庆幸当时有替死鬼。 范青玲见王权盯着阳炎铳,心中起了心思,暗道:“兄长独身在外,如果有这件真器的话,性命也就有保障了” 实际上,王权巴不得此物离自己远远的,根本不想面对这器灵。 王权有意无意的用手指点了点天地灵胎,道:“这天地灵胎,听说和先天地灵参融合埋入地下,可恢复天地灵气。” “兄长说的是”,范青玲出言赞同,道:“恩师也曾有意拍下天地灵胎,只可惜先天地灵参难寻,也就放弃此念了。” 这反而让王权松了口气,又看了看其他东西,觉得没什么有用的,便合上书册还给了范青玲。 这上面写着,地母血肉起拍价为三百万灵芯石,天地灵胎起拍价为五百五十万灵芯石。 还好有石秀才那两千五百多万灵芯石,和十三颗后天地灵种,不然只凭公良店主的七百多万,拍下一个都费劲。 “好了,玲儿,我们出去吧,记得啊,此间之事不能说。” 范青玲点了点头,保证道:“兄长宽心吧,玲儿都立下血誓了”,最后的语气颇有些幽怨。 王权对此也是笑了笑,随即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已经出现在原本的包房中。 不过好像过去时间不短,外面已经近黄昏了。 范青玲这会儿适时解释道:“公良店主,玄渊海中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倍,恩师说,如果遇到危险,躲入其中的时间太久,自己也会寿尽而死。” 王权点了点头,觉得倒也不错,虽是护道之地,同时也不会丧失危机感,不过分保护,也不过分激励。 听到范青玲的称呼转变,不禁感叹这小妮子的变化可真不小。 他笑道:“我知道了,范道友既已解了疑问,我也就不多留你了。” 范青玲嗯了一声,但接下来的举动,让王权也愣了一下。 她一把抱住了王权,将脑袋紧紧贴在他的锁骨处。 场面一如曾经,在那危机四伏的密林里,小小的身躯,躲藏在王权的衣怀里那样。 王权微微一愣,随即欣然一笑,伸手拍了拍范青玲的后背。 良久后二人才分开,范青玲擦拭掉眼中泪水,行了一礼后出了门。 不一会,门口处飞来一人影,正是被扔回来的石秀才。 王权摇头一叹,那聂焱开口便将出身道出,显然是气盛之人,看不起他这屈居他人之地的散数也正常。 石秀才石民之躯,寻常的磕碰造不成伤害,起身后还未开口,就听拍卖场中传来声音。 那略显妩媚的女子,声音虽然娇脆,却可以让每个人清清楚楚地听见。 “上半场最后一件珍宝,紫符经所化紫枣。” “有增补精纯魂魄之效,镇压自身心魔之能。” “起拍价十七万灵芯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千灵芯石。” “各位来客还在等什么?先叫先得,拍定离手。”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二章:日久已无情 石秀才不会主动去管,而是如实回答王权的问题,道:“禀主上,如有完整肉身在,化生胎也无需地母血肉,且诞生的肉身与魂魄将没有任何隔阂” 对外面的敲门声,王权同样抱以无视的态度。 只是听到石秀才之言不由一愣,随即释然,说到底,地母血肉的作用,是按照魂魄生成一具肉身。 既有肉身,那还需什么地母血肉,岂非多此一举? 王权当即取出先天地灵参、天地灵胎和装着肉身的人袋。 “要如何做?” 即便石秀才被植入幽仆心,但王权还是不放心将这些东西给他,这可是关乎着他的重生大计。 “主上,需先将肉身熔化成血水,再将先天地灵参种入天地灵胎内,将之放入血水中后,魂魄便可进去了” 石秀才说完,王权从人袋中放出肉身。 肉身还穿着那件,绣着‘权曼’字样的儒生袍,王权用烟岚将衣服脱下,随即托着肉身来到炉鼎旁。 看到其中还剩那件灵器未彻底溶解,问道:“如此说来,这些宝水也可与血人掺揉在一起了?” 石秀才点头拱手,道:“主上聪慧。” 王权将肉身放入炉鼎中,几乎是瞬息之间,肉身便融化成了血水。 其中浮现几块白骨,但也在一二息后融化,可见温度之高。 王权这时拿起先天地灵参,用烟岚包裹种在了天地灵胎水团的内部。 就见其中先天地灵参,正缓缓长出的根须,扎根在了里面。 就在他即将放入炉鼎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魂魄进入其中后,肉身多久能够塑造出来?” 石秀才立马回应,道:“主上赎罪,化生胎之法虽有,但却无人试过,具体时日难以知晓。” 这就有些难为了,王权不禁犹豫起来,此地显然不是安稳的地方。 但也找不到比此地更合适得了,毕竟这炉鼎为金殿之物,他带不走。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道友,我知道你在这,难道不敢出来一见吗?” 王权闻言却心头一亮,想到个注意,暗道:“刘丹啊刘丹,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放下天地灵胎,盘坐下来进入传法之地。 没有去看太魂宝卷,而是催出一团幽火,开始炼制魂奴契。 魂奴契是最简单的一种,只需幽火就可炼成。 之前幽猿浑身都是幽火,一根毛发就能炼成,现在却需用去不少幽火。 还好此时不是炼制幽仆心,用去的幽火还能生出来。 少倾,一张魂奴契制作好了,王权退出传法之地,掌控肉身。 手中出现一张暗紫契纸,他起身背在身后,道:“去开门吧。” 石秀才依然朝门口走去,王权也跟了过来,站在门边。 只要刘丹踏入一步,就可将这魂奴契拍进其体内。 王权不由感叹世事无常,曾经刘丹拿订婚贴血契迫他完婚,现在他拿魂奴契要奴役刘丹。 “吱呀”,石秀才打开房门的瞬间,一道人影动作迅速的闪入屋内。 王权也是眼疾手快,立即将魂奴契照着人影拍去。 “啪。” 魂奴契如愿拍入了刘丹体内,只是二人此时的动作有些尴尬。 刘丹进门时,正好是朝王权埋伏的方向闪身。 而王权出手也是果断,刘丹一出现在视野里,根本不去管是什么部位,伸手便拍了上去。 王权的右手正拍在刘丹的左胸脯上,他也是反应不慢,魂奴契进入后便马上收回了手。 刘丹被这一下整得有些愣住了,现在回过神来,顿时羞恼万分,手中金光爆闪就要动手。 王权却是咧嘴一笑,道:“收起来。” 刘丹虽面上恼怒,但却主动的收了真光,让她也有些震惊,不禁后退了一步。 王权摆了摆手,道:“石秀才,把门关上,你给我过来”,说完朝炉鼎走去。 石秀才当即关上房门,跟刘丹一同跟在王权的身后 刘丹边走边问,语气疑惑又气恼,道:“你做了什么?” 在前面走的王权呵呵一笑,道:“刘师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你……”,刘丹震惊的无以复加,语气不确定的问道:“你是……王权?” 王权则一指地上的儒生袍,一缕烟岚放出,将之浮了起来,道:“如假包换。” 刘丹看到这件衣袍,立时确认了他就是王权,开口问道:“你的身体呢?” 王权此时来到了炉鼎旁,看着其中血水宝水掺杂,还有中间缺残的灵器,道:“就在这里。” 刘丹闻言快步上前,见到其中景象,哪里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声音顿时高了几分。 “你难道以为融了肉身就能解除血契了?” 王权没有回答,而是用烟岚托起一旁的天地胎,道:“非要,而是要用化生胎之法重生。” “化生胎?”,刘丹双眼瞪大,蓦地转头看向石秀才,指着他道:“你刚才叫他什么?石秀才?” 王权点了点头,笑道:“刘师姐说的不错,他就是石秀才。” “你……”,刘丹惊讶于王权真的找到了石秀才。 同时她也没忘此来的目的,深吸一口点了点头,道:“好,我不去管你要做什么,你现在允准我回源中,我要回家。” 王权闻言一笑,问道:“怎么?刘师姐不担心刘家把你送人了?” 刘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需允准我进入源中就行了。” 王权摇了摇头,道:“现在恐怕不行,因为我还需刘师姐助我一助。” “王权!”,刘丹大声吼了王权一句,很是不乐意,道:“你我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凭什么帮你?” “哈哈”,王权朗笑一声,不在意脸上的被喷的口水,笑道:“刘师姐,你现在可没有跟我商量的余地?” 刘丹正疑惑此话何意,王权忽然喝道:“跪下!” ‘扑通’,刘丹双膝跪地,一脸惊诧的看着王权。 “你……我……”,刘丹震惊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王权拍了拍她的脑袋,道:“现在告诉我,当初是怎么一回事?” 刘丹脸上还挂着不敢相信,嘴上却自己开始解释:“当初你我踏入了常明洞天,你被我舅父弄昏了,要对你魂魄下手时,你的魂魄却不见了” “后来舅父在你的肉身上施展道法,又被昊灵派的人捡走” “后来舅父告知我说,你的肉身到了昊灵派张義的手里,自此失去了感应,直到今日,感应才再次出现。” 听了刘丹的解释,王权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肉身还有这么一番波折。 “这么说,刘师姐的舅父还挺护短,能对我一个凡人有如此大的恶意。” 王权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地的刘丹。 刘丹没有说话,而是把头低下。 王权此时再次问道:“刘师姐,你那舅父来了吗?” “来了”,刘丹回道,完全无法拒绝王权的问话。 王权心中一惊,刘丹这舅父有一座常明洞天,恐怕也是一位洞天真人。 如此一来,却是不能让刘丹在这待着了,免得被这等高人找上门来。 “刘师姐,起来吧。” 刘丹站了起来,脸上没有因为下跪而产生愤恨,反而看向王权的眼神很是复杂。 王权直接无视她的眼神,道:“刘师姐,你可以回源中了,但此地发生的任何事,见到的任何人,都不可对任何人言说,听到了吗?” “是”,刘丹木然的回应。 王权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刘丹却并未离去,而是问道:“王权,我想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王权应付一句,但见刘丹依旧不走,不由叹了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跟血契差不多。” 闻言,刘丹双眼一怔,愣了片刻后她转身就走。 待握住门把手,这才转头大声道:“王权,我真后悔认识你。”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三章:纵死何悔? 对于刘丹可笑的言语,王权不屑一顾。 后悔?刘丹还能后悔,还有源中刘家能回。 他呢?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唯有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不登长生,至死方休! 王权托着天地灵胎,在炉鼎旁等候了三个时辰,其中的灵器算是是彻底溶解。 他将天地灵胎放入炉鼎,可见其在血水中起起伏伏,不受热浪侵袭。 刚要幽魂出体进入其中,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稳妥,这感觉玄之又玄,无法捉摸。 她回身看了石秀才一眼,其眼中的恭敬做不得假,那就只能是应刘丹身上了。 思索一番,觉得那等洞天真人,有何手段实难知晓,决定兵行险招。 他从公良店主的袖囊中取出一件椭圆飞盘,蟒雀飞鳞盘。 转身朝石秀才问道:“此物你可知晓?” 石秀才当即点头,道:“禀主上,此为蟒雀飞鳞盘,乃是包家请属下炼制,共炼有七十二件。” 王权不由一愣,没想到此物还是石秀才所炼,正好仔细问问,道:“两千余万灵芯石,可供此物挪遁多久?” “禀主上,大概六月之久,若用后天地灵种为资粮,可永不停息。” 王权心中吃了一惊,不想还有这等好事,当即用烟岚托起炉鼎,又收了余下幽火。 将炉鼎放在蟒雀飞鳞盘上,将一旁的儒生袍也放在飞盘上,对石秀才一招手:“上来。” 待石秀才上来,王权这才命令道:“我去了之后,你便用后天地灵种催动此盘,可是知晓了?” “是主上。”,石秀才恭敬应下。 王权点了点头,随即幽魂出体,朝炉鼎中的天地灵胎钻了进去。 石秀才则马上拿出一颗后天地灵种,放入蟒雀飞鳞盘正中的凹槽内。 飞盘倏地一震,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里面的变故,没有影响到金殿的任何人。 刘丹出了藏器金殿,有些失魂落魄,茫然的走在前往拍卖场的路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入门洞,再进入甲字石门的。 直至来到一扇房门前,她抬头确认一眼,便推门走了进去。 包房中设施同样简单,只是比王权包房多了一张红木圆桌,和几把木椅。 房间里只有三人,一位目若朗星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袭灰布大袍,坐在一把木椅上。 左右站着两位女子,右边那位双手托着如懿钵,显是喊价侍从。 左边那一位,王权在此的话就会认出来,正是当初那位,买走他青符经的女子。 此女名为吕萧璐,尚在襁褓时,被吕长生捡到,后收为弟子,即是师徒,也是父女。 此时见刘丹回来,吕萧璐展颜一笑,走过来拉住刘丹的胳膊。 看出刘丹心情不佳,问道:“姐姐,莫非那王权的肉身没有在此?” 吕萧璐虽然年龄小刘丹不少,但修为却较刘丹高不少。 刘丹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自愧不如。 因吕萧璐早将吕长生当做了父亲,对刘丹这位姑姑的女儿很是亲近。 二女相处久了,刘丹也将遭遇,当做诉苦和这位妹妹说了,为此,吕萧璐还买来了青枣。 只是这青枣,最终还是没能接触血契血誓,毕竟这是最绝对的契约誓言,法契法誓根本没得比。 刘丹闻言摇了摇头,叹道:“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但是我没有找到。” 吕萧璐见刘丹有些低落,便轻声安慰道:“姐姐,没找到或许也不是坏事,万一王权那肉身,已经与魂魄相合了也说不定,只要此人还在,总有一天能找到此人的。” 刘丹不由的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这位妹妹随意猜测的,竟然无限接近事实了。 “你俩过来看看,这位昊灵派的张道友可是又要下血本了。” 吕长生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二女走上前来,看向场中。 此时场中拍卖的东西,是一部深蓝色封皮的书籍,正是玄溟瀚潮上泽书。 此时的价码已经高的吓人了,已经攀升至七十四亿灵芯石了。 吕萧璐此时美目一转,笑问道:“师父,你之前说这功法跟张真人的六弟子有缘,这是为什么?” 吕长生闻言笑了笑,道:“小璐,我记得你看过不少史册记录,我来考考你,北渊女帝你可知道?” 吕萧璐自信的一仰头,道:“我当然知道了,史册记载,灵动大地形成之初,这位女帝曾只身一人镇守北海海岸” “北海中的亿万大妖海怪,愣是被杀的不敢踏上大地一步,实为我辈女流的楷模。” 吕萧璐一脸崇敬之色,吕长生瞥了她一眼,不禁笑道:“这部功法,便是这位女帝陨落后所留玄功。” “啊?”,吕萧璐大叫一声,顿时有些埋怨的撇嘴道:“师父你怎么不早说,我也想要这部功法。” “哈哈哈”,吕长生一脸宠溺,伸手点了点她,道:“你啊,这部功法,不是谁都能修行的,只有北渊女帝的后世之人,才能无碍的修习” “他人一但染指,意识便会沉溺在那传说中,缥缈无踪的玄渊海中,永世不得出来。” 他的话让吕萧璐很是惊讶,也收起来刚才的念头。 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一提,讶道:“师父,这么说,张真人的六弟子就是北渊女帝转世?” 吕长生点了点头,道:“然也。” “不行不行不行”,吕萧璐忽然急躁起来,显得有些坐立不住。 吕萧璐从小在吕长生的看顾下长大,对她的性子一清二楚,看她这幅模样,哪里看不出来在打什么主意。 他长身而起,看了一眼有些兴致缺缺的刘丹,笑道:“也罢,有些日子没和张道友论道了,这次难得出来,就去拜访一番吧。” 张義未成洞天时,曾误入常明洞天,并在吕长生这里学了一手推算之术。 后成就洞天,二人时常煮茶论道,算是至交好友了。 听到吕长生要去找张義,吕萧璐顿时欢呼雀跃,拉着刘丹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摆。 忽然她动作一顿,一脸讶异的看向刘丹,打趣道:“姐姐,听说张真人这位六弟子还是王权的妹妹呢。” 吕萧璐一脸坏笑,捅咕着刘丹,道:“姐姐与王权订有婚约,这次也正好去见见这位妹妹。” 刘丹的心里又是一震,顿时不想见到这位北渊女帝的转世了,但吕长生已经当先走向门外,也只能跟上。 吕长生和张義二人的包房都在甲层,很快就到了甲字三号包房门前。 吕长生刚刚在门前停下身形,房门就被聂焱打开了。 他行了一礼,侧身让道:“吕真人,恩师知道你来了,特让弟子前来迎接。” 吕长生并不意外,二人同为洞天真人,靠的进了,自然能感应到同辈气息。 他温和笑道:“你是张道友的五徒弟聂焱吧,呵呵,也不知道张道友,是上哪里收的你们这些佳弟子。” 话落,包房内传来一声朗笑。 “吕真人何必厚此薄彼,令爱不也是少见的佳徒吗?” 吕长生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包房内,二人互道一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此时一旁托着如懿钵的女子再次开口,道:“九十三亿灵芯石。” 吕长生闻言笑道:“张道友,此次莫非又要一掷千金不成?” 他是知道的,张義曾将一件隐匿真器作为筹码,拍下一部功法。 那隐匿真器,可是让张義安然脱离太原张氏的宝物。 张義却是摇头一笑,道:“这却不用,我料定沧渺宗的那位,在百亿时当会收手。” 吕长生暗暗点头,沧渺宗此次也来了一位洞天同辈。 初成洞天时,曾与张義切磋论道,只三招就败在了张義手下。 这是对方在故意为难张義,好让张義破费。 果然,那侍从女子喊出一百一十亿灵芯石时,一直跟价的哪一家不再开口。 张義对着如懿钵起指一点,一件乾坤袖带便投入了其中。 他的元義洞天中,长有不少灵湖灵溪,灵芯石完全不缺,不用像当初那样以宝物换取。 想王权那样直接用后天地灵种交易的,少有人会如此不智。 如懿钵中灵光一闪,浮出那部功法。 张義看向站在一旁的范青玲,道:“青玲,收下吧,本就是为你拍下的。” 范青玲刚想开口,张義抬手一拦,显然知道范青玲的性子,道:“长者赐不可辞,可是知道?” 范青玲这才收住说话的念头,将功法收了起来。 张義拿起放在圆桌上的硬纸书册,翻开递给吕长生,指了指上面的三昧火莲炎阳铳。 笑道:“吕真人,你看这件真器,与我这五徒儿如何?” 吕长生早已看过这件杀伐凶器,转头看了一眼聂焱,微微点头,道:“这位师侄所修功法,当为火属玄功,此杀伐真器亦属火属,却是再合适不过。” “恩师,这……”,聂焱乍听此话,顿知是自己师父要给自己一件护道真器,心中很是欣喜。 “不用说了,此次带你俩出来,自然不会让你空走一遭。” 聂焱闻言立即跪下行礼,喜道:“多谢恩师” 一旁的范青玲心情有些复杂,她是想求张義拍下此宝,然后给王权做护身法宝的。 但聂焱身为她的师兄,对她也很是照顾,能有这么一件护身真器她也很高兴。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此时,吕萧璐强拉硬拽的带着刘丹,来到了范青玲身边。 吕萧璐当即一个万福,小声道:“道友有礼,我叫吕萧璐。”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四章:查无人踪 范青玲被这一声拉回了思绪,也是赶忙回礼,道:“原来是吕道友,范青玲有礼了。” 见范青玲似乎认识自己,吕萧璐显得很是开心,笑问道:“范道友,我与你的二师兄夏青松也算是好友,可是在他那听说过我?” 范青玲心有琐事,但还是笑脸相迎,闻言打趣道:“吕道友这是什么话,夏师兄常常提起你,言语中,对道友颇为倾心。” 吕萧璐不由笑脸一僵,随即就是有些微红,没好气的埋怨道:“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吕萧璐曾在外寻找结丹外药时,与同在寻药的夏青松偶遇。 二人因一味外药大打出手,打斗中误入一花妖的巢穴。 那头花妖当时就被波及而死,只是其死后,原身却散发出异香。 二人正拼斗激烈,也是因为初出茅庐,丝毫未注意。 等二人浑身无力,燥热难耐时,这才发现中毒已深。 一男一女,在异香的刺激下,糊里糊涂的就行了男女之事。 毒性解后,当时的吕萧璐心思敏捷,为了获得这味外药,搬出吕长生言要报复夏青松。 夏青松毫不示弱,也搬出家师张義,但最后,吕萧璐说他没有担当、不负责任、不是男人。 这夏青松哪里能忍?当即将寻找到的所有外药,统统给了吕萧璐,这才化干戈为玉帛。 事后,吕萧璐虽没当回事,但夏青松回去后,却对吕萧璐念念不忘。 范青玲本不知道这些事,还是在聂焱和四师兄的八卦中,知道了大概经过。 见吕萧璐不说话,她转眼看向刘丹,不由一愣,脱口问道:“你是……” 刘丹心里一跳,立马行礼道:“刘丹见过范道友。” 吕长生和张義也注意到了这里,张義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道:“青玲,说起来,你与吕真人的这位后辈,关系也是不浅” “此地吵闹,不是谈话之地,就去你那玄渊海中叙旧吧,吕真人以为如何?” 吕长生笑了笑,没有意见,道:“正好,我这徒儿也常说想见见玄渊海,小璐你也一同去吧。” 吕萧璐当即表示同意,道:“好啊好啊。” 范青玲也无意见,对张義一礼,随即一掐诀,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三人一出现在玄渊海,刘丹和吕萧璐难免措手不及,下坠一段距离才稳住。 刘丹此时一对秀眸瞪得老大,不是因为玄渊海的恢宏景象,而是在这里,体内血契的感应居然消失了。 之前想开口说王权的事,心中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现在她喃喃说了几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此时范青玲脚踩淡蓝烟岚来到身边,吕萧璐也是有眼力劲,知道她俩说,便主动道:“范道友,我能去周围转转吗?” 范青玲笑道:“当然可以,不管道友去哪里,我都能知道,不会丢了道友的。” “那就拜拜喽”,吕萧璐嘿嘿一笑,催动脚下烟岚朝别的地方飞走了。 范青玲这时看向刘丹,道:“道友与兄长……” 还未说完,刘丹急急插嘴道:“道友听我说,王权还未身死,而且就在藏器金殿之中。” 她在吕长生那得知,王权的肉身被张義得到,觉得范青玲一定知晓了。 担心范青玲会认为,是她要解除血契而如此,此时能言及王权,便直接说了出来。 刘丹本以为范青玲会出现些激烈反应,不想对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问道:“莫非道友已经知道了?” 范青玲点头嗯了一声,问道:“兄长在藏器金殿?” 她拿到王权的符箓时,里面写的内容是让她去商舟的百草铺中相见。 “对”,刘丹语气非常肯定,道:“而且正在用化生胎重塑肉身。” “化生胎?”,范青玲也是一愣,她看过很多典籍自然知晓化生胎,问道:“兄长是怎么知道化生胎的?” 李丹随即给她释疑,道:“因为王权身边,跟着石民一族的石秀才。” 范青玲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如今世上有数的几位炼器炼丹双宗师,石秀才便占据一席之位。 其没有修为,却能炼制出上等法宝和丹药,很是不凡。 “我出来时,王权不知给我身上下了什么手段,使我无法说出他的事,到了这里才能安然说出。” 范青玲顿时看向刘丹,蹙眉道:“兄长在做什么事?” 刘丹没有注意范青玲的神情,道:“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塑造肉身了,只是化生胎之法自古无人尝试,多久能重生出来,还未可知。” 范青玲此时神色已经有些不好了,问道:“那么道友又想做何事呢?” 刘丹在这没了束缚,一时间没去想范青玲与王权关系如何,不假思索道:“如果能将化生胎破坏了,那么我身上的血契应该就能解除了。” 她说完才回过味了,暗道不好,看向范青玲,发现对方的神情,已经可以说有些阴沉了。 她赶紧补救,道:“不不不,我也是随口一说,道友莫要当真。” “哼”,范青玲冷哼一声,冷语道:“兄长并未伤害道友,道友反而想着置兄长于死地,不知是何居心。” 刘丹自知无法再和范青玲说下去,索性低头不语。 范青玲担心刘丹会趁着在此地,把这些说于吕萧璐,便起手掐诀,带着二女退了出去。 “咚”的一声,吕萧璐因猝不及防的被带了出来,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哎呀,范道友,怎么说出就出啊,疼死我了。” 范青玲此时朝周围一看,张義他们已经不在此地,看来拍卖法会已经结束。 她告歉一声,道:“对不住吕道友了,只是我与刘道友有些事要去做,这才出来的急了些。” 吕萧璐闻言看向刘丹,刘丹当即点头,道:“没错,妹妹就先回去了,我和范道友完事后就回去。” 吕萧璐也没意见,揉了揉额头朝外走去,道:“姐姐可得早点回来,不然师父他老人家又要念叨了。” 刘丹笑着点了点头,待吕萧璐出了房门,她看向范青玲,道:“要去藏器金殿吗?” 范青玲点了点头,当先朝外走去。 二人没有与吕萧璐同路,而是往反方向出了拍卖场。 刘丹带着范青玲,径直来到藏器金殿的十一炉房。 没有敲门,刘丹和范青玲直接推门而入。 但其中空空如也,只有几张蒲团和一个碳坑,炉鼎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刘丹一时有些瞠目结舌,道:“我回去之前还在此地,怎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她寻思一下,觉得很可能是王权不放心她,转移了地方。 说出猜想,范青玲也是点了点头,提议道:“那便现在金殿中问问,如果没有再去商舟其他地方寻找。” 她不会说分头行动,刘丹可是已经表面对王权不怀好意。 刘丹也知道范青玲不信任自己,出声同意了。 但二人在金殿中问了一圈,那个管事都说不知道,只是炉鼎丢了,让他们很是气愤。 范青玲问了一下,这一个炉鼎都要二十五万灵芯石。 她不缺灵芯石,觉得炉鼎是兄长王权带走的,便付了赔偿。 一番打听无果,二人出了金殿,范青玲提议道:“兄长曾传符给我,说在百草铺等我,我要去哪里看看,刘道友去吗?” 刘丹摇了下头,婉拒道:“我就不去了,再不回去,舅父又要说我了。” 她可不想和范青玲去找王权,万一找到了,范青玲给王权一说自己要害他,到时候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范青玲只是点了点头,语带深意道:“刘道友真要回去的话,我不留。” 刘丹听出他的意思,当即表态,道:“范道友宽心,舅父他也不让我出来。” 她行了一礼,道:“范道友,告辞了。” 范青玲也是回礼,道:“刘道友好走。”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五章:心安之地为归宿 昊灵派,元義洞天,斗胜宫。 张義一身玄色大袍坐于主位,下方跪着他的八位弟子,三女五男。 他依次指点了一番,便挥袖让其回去用心修行。 八位弟子都是恭声拜退,唯独范青玲依旧跪在下方,未有起身。 看出她有话要说,张義温和一笑,问道:“青玲,可是有何事要和为师诉说?” 范青玲再次一拜,道:“恩师,弟子想外出游历大地,见识各家各派道法,开阔自身眼界。请恩师允准。” 张義笑着摇了摇头,道:“依为师看,青玲游历世间,实际却是去寻兄长,是与不是?” “恩师法眼如炬,弟子不该自作聪明”,范青玲恭恭敬敬的说着。 当初,她只用了三日,便在李家七公子的殷勤帮助下,将商舟找了个遍,但依旧没有找到王权任何踪迹。 如今,她虽回返了昊灵派,但依旧在内院发布功德事务,寻找王权,报酬为一件上等玄器,可谓丰厚至极。 只可惜,如今一年过去,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张義收起笑容,心下微微一叹,轻挥袖袍,二人之间便浮现一幅幻象。 “青玲,你且看来。” 范青玲抬头看去,幻象中有三人,张義、吕长生和刘丹。 吕长生道:“张道友,我此来,有一桩不大不小的事。” 张義笑道:“吕真人既都如此说,那便洗耳恭听。” 吕长生点了点,示意了一下刘丹。 刘丹对着张義行了个万福,道:“张真人,晚辈身上的血契和血誓,在昨日卯时解除了。” 张義闻言看向吕长生,二人目光一对,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方血契血誓没了,且没有应契,只能说明,另一方已经自然消亡了。 幻象逐渐消散,张義开口说道:“这是昨日之事。” 下方跪着的范青玲,神情怔怔,有些不敢相信。 她自然知道血契解除代表了什么,但心中还是不信兄长死了,问道:“恩师,兄长曾想用化生胎重生,是否会是因为重获新生,所以血契得以化解?” 张義思索片刻,也不愿打击范青玲,道:“不无这种可能,也许王权真的已经化胎重生,那青玲就更应该努力修行,如此才能有朝一日,再次重逢。” 他虽如此说,但心里也是不确定,毕竟化生胎之法自创造出来,人人只当是个笑话,还无人尝试过,更遑论成功? 范青玲也知道自己恩师是劝诫自己,谢道:“谢恩师开导,弟子记住了。” 说完,依旧没有起身,张義也是有些无奈,这位弟子的倔性子他也是知道的。 收入门中时,给了功法却不修行,反而极其用心的学习道字。 他对此也很赞同,觉得如若将道字精通,今后也可触类旁通阵法、炼丹和炼器,没有什么坏处。 可这一学便是三年,最后,范青玲在道字上的造诣,就连其大师姐秦雨冰都自叹不如。 后来一番询问,这才知道,原来是王权曾说,学好道字对以后大有帮助。 张義虽赞同王权此言,但范青玲一心学习道字,耗费不少时间,差点错过了最佳的修行年岁。 “青玲,为师允准你外出,但却需告诉为师,此去的目的,究竟为何。” 范青玲当即就要开口,张義抬手止住,道:“不必现在说出来,允你一日,好好想想,到时可去斗勺宫告知为师。” “是恩师,弟子知道了。”,范青玲恭敬回应一声,在抬头看时,张義以没见踪影。 范青玲站起身,转身要出斗胜宫,却发现大师姐秦雨冰站在殿门口。 她快步走上前,来到秦雨冰面前,万福一礼,道:“见过大师姐。” 秦雨冰相貌冷艳,对外人也同样冷淡,但现在面对范青玲,却是展露笑容,语气温润,道:“师妹,你对王权的感情,不单单是兄妹之情吧。” “师姐怎么这么说……”,范青玲的声音越来越低,显是被秦雨冰说中了。 秦雨冰握住范青玲的双手,道:“几位师弟师妹都能看出来,不过师妹也要知道,生死是不可逆的。” 她将一颗圆润的珠子塞进范青玲的手里,拍了拍范青玲的手背,便走了。 范青玲目送秦雨冰远去,拿起手中的珠子一看,心弦骤紧,心底涌出一股遏制不住的悲伤。 珠子名为长命珠,秦雨冰第一次见到王权时,看出范青玲对王权情感身后,便取了他一根青丝和一缕生气。 回来炼制成长命珠,此珠常亮,代表此人尚存于世,但现在,这长命珠暗淡无光,仿若土石。 此事范青玲也知道,方才不信王权已死,也是因为没看到此珠。 当初张義带回王权肉身时,此珠依旧明亮的跟夜明珠一样,后来也确实证明王权还活着。 范青玲的脸颊淌下两行泪珠,抬手拭去,将长命珠收起。 她取出一枚牌符,催动后对着眼前一晃,面前出现一座阵门,抬脚走了进去。 下一刻,出了元義洞天,来到昊灵派中。 昊灵派建在昊阳山脉深处,宫观殿堂皆建在众多山峰上。 上方的天空中,有一大片云雾,哪里是思凡城所在,为昊灵派弟子的亲眷居处。 也有在其中开枝散叶的,形成家族后,也会送资质好的后辈去问灵山入门,或者被门中长辈直接收入门中。 范青玲脚踩深蓝烟岚,徐徐上升,如今她已经修行了玄溟瀚潮上泽书。 这才知晓,为什么当初张義给她的那部功法,只注重沉淀根基。 现在一修行上泽书,丝毫没有排斥不说,且融洽无比,好似前面所修,都是为了与这部功法相接。 进入云雾,眼前景象一变,出现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陆州。 上面建有一城,虽只占陆州中心一小块区域,但较点苍城的占地范围来说,何止千倍。 范青玲对思凡城已经轻车熟路,很快便在一座庭院前落下。 虽然知道这是娘亲居住,是家,但她还是选择选正门进入。 大门没关,也无需关,思凡城一片祥和安宁,邻里都相处和谐。 范青玲步入院中,一名看似四五十岁的阿婆,也正好从正屋出来,见到她很是惊喜,转身对着屋内说道:“夫人,小姐来了。” 老妇人还是当初那位范家管事,被范青玲一同接来了思凡城。 范青玲快步上前将她搀扶住,女管事食用了不少范青玲送来的丹药,虽年近百年,但看起来还是半百岁数。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位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的老妇人,见到范青玲也很是高兴,道:“玲儿来了,快来屋里坐吧。” “娘亲”,范青玲唤了一声,与范家主和女管事一同进入屋内。 范青玲坐在范家主身旁,神色有些哀伤。 范家主虽上了年纪,但对自家女儿还是了解的,见此也是有些担忧。 握住自家女儿的双手,慈和的问道:“玲儿,可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么?” 范青玲在娘亲面前,终归还是个孩子,闻言再也把持不住,眼中泪珠哗哗的往下掉,哽咽道:“娘亲,兄长他……不在了。” 范家主手心一紧,也是有些不信,道:“玲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范青玲将长命珠拿了出来,道:“娘亲,兄长的长命珠灭了。” “啊?”,范家主难得的有些失态,长命珠她也看过,知道代表了什么。 有些松弛的双手拿起长命珠,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重重的一叹,道:“公子如此人物,怎会……” 点苍城大难,是一场席卷全城的兽潮,在范家主认命时,范青玲脚踏蓝光,只一挥手,便将范家周边的野兽扫灭。 范家主被接到思凡城,也在范青玲的口中得知了当初了全程。 听到车队遇险,无一人生还时,她揪心不已。 听到王权一人一马一刀,带着自家女儿,在群山密林中血战穿行,她对王权敬佩不已。 听到王权没有资质,无缘修行时,她感叹天地不公,如此人物却是这个结果。 听到王权离开问灵山,了无音讯,她开始时常想起这位翩翩佳公子。 她对自家女儿何其了解,早就看出范青玲对王权的感情,早已超过兄妹情谊了。 虽没有亲身体会过那密林群山的凶险,但听到二人出来时,王权如一个血人,而自家女儿是是脏了脸蛋。 这便也能猜出,那密林对于凡人来说,不亚于阿鼻地狱了。 范家主安慰着范青玲,等范青玲哭够了,这才招呼了几个家仆,在院中一角挖了一个衣冠冢。 范家主还留着,王权曾留在范家的那件粗布衣衫。 她将至叠好放入衣冠冢内,埋葬之后,立起一碑。 “范氏恩公,王权之墓。” 范青玲在思凡城待了一日,与范家主谈心了一日,这才出了云雾来到外面。 拿出牌符,唤出阵门,进入元義洞天。 径直来到斗勺宫,张義坐在上首软榻上。 “弟子范青玲,拜见恩师”,范青玲跪地行礼。 张義声音温和,道:“徒儿起来,可是想到此去目的了?” 范青玲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弟子想到了” “说来我听”,张義温和言道。 “弟子此去目的,为归途”,范青玲一脸坚定的说道。 “哦?何为归途?”,张義笑问道,忽然觉得这位徒儿一日之间成长不少。 “心安之处即是归处,或事、或物、或景,兄长故去,弟子心思不属,不利修行,此去游历,心安即归。”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六章:美人鱼 茫茫大海,海底不知处。 一处黑咕隆咚的洞窟里,蟒雀飞鳞盘撞得粉碎,石秀才昏迷在一旁。 而那座炉鼎,好端端地立在一边,其中正放着微弱的光。 此时,正有一头半人半鱼的女人鱼,趴在鼎炉沿儿上,好奇地看着其中。 炉鼎中有一位不穿片缕的光头男子,浑身没有半点遮掩,光芒正是男子的身体发出的。 女人鱼手中拿着一截海草,在男子身上扫来扫去。 “这人长得真是好看,为什么还不醒啊。” 女人鱼对人类并不陌生,只是对男子的长相很是垂涎,想让其快些醒来。 在她喃喃自语时,炉鼎中的男子忽然吐出两团水泡,随即便是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呀,还真能在海底醒过来?” 女人鱼惊讶一呼,很是怕生,飞快地朝洞窟外游去。 咕噜声还在继续,俄而,男子“哈”的一声,骤然睁开了双眼。 按理说,人类处于海底,应无法呼吸才对,如此如此深的海底,水压都能将人压碎。 可此人非但无事,反而从炉鼎跳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哈哈哈哈……” 发现放声大笑起来,只是此地乃是深海,并无什么声音。 男子正是王权,此时得以重生,心中无限欢喜。 虽然周围漆黑,但王权拥有灵眼,周围的环境在他眼里呈现一片灰白。 发现石秀才昏倒在一边,他走到其身边,刚想下令让其醒来,却想到另一个主意。 此时石秀才昏迷不醒,乃是搜魂的最佳时机。 王权没有犹豫,盘腿坐下,幽魂出体,第一时间回身一看。 见盘坐着的,果然就是自己曾经的模样,无一丝诧异。 “如此一来,你的记忆却是比你这个人更有用。” 王权对这次重生的机会无比珍惜,觉得对修行界无知的话,很可能失去这次宝贵的重生。 这次石秀才昏迷,也算是自愿了,正好成全了他,便照着石秀才的头颅钻了进去。 短暂的黑暗后,眼前一亮,是一片浑黄的地界,不远处躺着石秀才的魂魄。 这魂魄不过是区区神魂,王权对着其抬手一招,就吸摄了过来。 手掌牢牢抓住石秀才魂魄的头颅,随即运转起搜魂之法,顿时就感凭空对了一段段记忆。 一开始便是睁眼见到一位老者,老者面上带笑,给他取了秀才之名。 之后便是跟随在老者身边,认识药草和奇珍异物,学习炼丹炼器。 老者名号荣山老人,经常讲一些奇闻异事,说到妙处,一点都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再之后就是荣山老人给他留下几件法宝,便走了,说是解决昔年一桩因果。 法宝中,那三昧火莲阳炎铳就在其中,其中器灵一开始并不理会他。 后来听闻荣山老人战死在狼头岭,他独自一身,历经艰辛,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此地。 当时狼头岭上妖物众多,他被一群狼妖啃食,掰断身躯。 幸好阳炎铳及时出手,扫平狼头岭,救他出来。 器灵也被他的执着打动,这才渐渐有了交谈。 记忆如走马灯一般飞快地翻篇,又如烙印一般紧密地印在了脑海里。 后面摸索着炼丹炼器的过程,王权好似亲身经历一样。 同时也发现,石秀才毕竟不是修道人,虽然对比自己知道的多太多,但其中那些主要的,修行的东西他也不知道。 搜完了魂,王权已经有了去处,刚要回返肉身,看了眼手中的石秀才魂魄,随意一吸便就吸食了。 离了石秀才身体,出来就发现有几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长着鱼尾的生物,正围着他的肉身。还动手动脚的。 “人鱼一族?”,有了石秀才的记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生物的跟脚。 乃是七十万年前,存活下来的种族中,数量最为庞大的几支之一。 “鬼啊!” 几条人鱼见到幽魂状态的王权,纷纷大叫一声,跳也似的游出洞窟。 王权对此摇头一笑,人鱼族虽可以修行,但少有修为高强之人,且喜好在海底生存,轻易不会出海,心底很是单纯。 王权回到自己肉身,睁开双眼,发觉即便是在海底,依旧呼吸自如,毫无不适。 此时有石秀才的记忆,他对自己这具身体有着清晰的认知。 知道这是因为天地灵胎之故,天地间所有地方,他都能无碍的生存。 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那件儒生袍就散落在洞口处。 至于公良航燕的肉身却不见了,他估计应该是进入海底时飘丢了,也没去细管。 朝洞口走了几步,却发现有一截如莲藕的胳膊将儒生袍‘嗖’地拿走了。 王权一怔,觉得应该又是一条人鱼,便快步跑了过去。 就要出洞口时,一条女人鱼突然挡在身前。 王权一时没刹住,二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哎呦。” 王权屁事没有,还好是在海底,那女人没有被撞飞,只是向后飘了一段距离。 王权心中一动,也是不再脚踏实地,游动起来。 女人鱼捂着额头,定定地看着王权朝自己游过来。 到了近前,王权拱手一礼,道:“美丽的人鱼姑娘,能否将手中衣服给我。” 如此说话,也是因为石秀才的记忆中的史册记载,人鱼一族非常爱美,被人夸赞的话,就会喜不自禁。 但这条女人鱼却有些不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王权,将衣服递给他,道:“我没有你好看。” 王权接过衣服,闻言暗道不好,人鱼如果承认他人比自己好看,就会对那人纠缠不休,直至觉得对方比不过自己为止。 王权利索地穿好衣袍,这时女人鱼又说话了,语气有些急,道:“你别穿啊,穿起来就不好看了。” 王权对此很是无奈,自己一根头发的没有,哪里好看了?真不知道人鱼是如何评判美丑的。 不再理会这女人鱼,检查一番,发现袖中锦囊还在,便自顾自地向上游去。 女人鱼也追了上来,速度极快,在王权身边跟着,问道:“好看的人类,你要去哪啊?” 王权瞥了她一眼,道:“你都说我是人类了,当然是要回到陆地上去了。” “可你不是一般的人类,你能在海底说话,还能在海底活这么久,你能不能不走啊”,女人鱼一脸单纯的说道。 王权随口编了个谎话,道:“我被人害了,家人都被杀了,我得回去报仇。” “那你现在回去也报不了仇,你虽然能在海底生存,但还是太弱了”,女人鱼一脸肯定。 王权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暗道:“莫非这人鱼有修为不成?” 也只是这么想了想,并不回话,继续向上游去。 “好看的人类,你给我讲些陆地上的趣事,我就教你怎么变强”,女人鱼提议道,那表情似乎笃定王权会答应。 但王权依旧没有理会他,依然向上游去。 “好看的人类,要我说你就别走了,陆地上有你的仇家,还不如在海底待着安全呢”,女人鱼再次提议。 王权还是不理会她,接下来她又说了几个建议,毫无意外地被王权无视了。 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王权总算是看到了明亮了海面。 也就在这时,女人鱼不再跟随,落后了下去。 王权以为甩掉了她,但耳边却传来一声娇喝:“给我回来!” 娇斥声一出,王权眼前的景象唰地一变,居然再次回到了洞窟里面。 一时间,王权有些愣神,还有些懵,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鱼也再次出现在前面不远处,这一次她换了一副神情,颇有些严肃的样子。 “好看的人类,在我手上,还没有能跑出去的。”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七章:一心只想跑 女人鱼说完,浮立在王权面前,双手抱胸,肉青色的鱼尾有节奏的摆动着。 王权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经过这么一遭,也是警凛了起来。 可石秀才的记忆中,人鱼都是怕生得很,哪里像这条这样,强行留人的。 “美丽的人鱼姑娘,你把我带回来,是要做什么呢?” 女人鱼见王权终于说话,脸上的严肃表情收了起来,再次展露笑容,声音甜美的说道:“你终于理我了,把你留下还能做什么,给我讲讲陆地的事呗。” 王权无语,但对方有奇怪能力可以留下他,也不得不给女人鱼将起故事来。 转身在残破的飞鳞盘上坐下,捡着一些民间奇闻,添油加醋的讲给女人鱼听。 才子求学、老人与狗、食人野兽、叔嫂偷欢、道士除害,诸如此类。 女人鱼悬趴在一旁,双手托着脸颊,听的眼中直放光。 王权看着也差不多了,便向后一躺,枕着双手,道:“美丽的人鱼姑娘,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先说到这吧。” “啊?没有了?”,女人鱼一仰头,还没有听尽兴。 王权闭上双眼,语气慵懒道:“我累了,也饿了,你不让我走,就只能睡觉了。” “你饿了?等着”,女人鱼来了精神,转身摆动鱼尾就出了洞窟。 “好机会。” 王权一扫方才懒散,起身迈开脚步,快速跑出洞窟。 没有一丝丝迟疑,飞快的朝着上方游去。 他重生归来,是要追求大道长生的,可没心思在这讲故事。 这次他游的很快,几乎是不要命的向上窜,将近一个时辰后,再次见到了明亮的海面。 看到光明,王权一鼓作气,终于是无惊无险的探出水面。 朝着周围一看,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根本不分东南西北。 感觉中,只有海水之下有着分散的魂魄波动,海上没有一丝感应。 王权也是果断,随便选了个方向就游了起来。 觉得至少要先离开这里,不然被那女人鱼找到,八成就又要被带回去。 茫茫的大海,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天空的蔚蓝和云彩的轻盈。 王权已经不知游了多久,这个时候,化生胎所化的身体显露出不凡之处。 寻常人别说一两天,便是一两个时辰都要脱力,王权却丝毫不觉疲惫。 只是浑身外现的光芒,此刻已经暗淡了不少,且他的表情也是不太好。 因为有一道强盛的魂魄波动,正从海底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过来。 王权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女人鱼追来了,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还是公良店主的肉身,那还能回身试着一战,可如今的身体没有灵气。 对上凡人还好,对这些身怀奇异能力的异族,却是无力回击。 可石秀才的记忆中,人鱼族并无什么特别的能力,那只能说明,这女人鱼也是身具修为的。 人鱼在海中,犹如鸟儿行空,王权知道,在海里是绝然无法甩脱人鱼的。 幽魂使得才思敏捷,王权念头一转,觉得这女人鱼既然觉得他好看,那不妨用一用美男计。 想到这他停了下来,并向下沉了下去,途中顺手抓了几条绳藻。 而那道魂魄波动,好像锁定了王权,径直的朝他而来。 不一会儿,女人鱼出现在视野里,如海藻飘散的黑发,只用两个贝壳和细线裹胸,下半身是一条发青的鱼尾。 她脸色很是生气,直接朝王权冲撞了过来,一把揪住王权的衣领,推出去老远才停下。 “人类,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说你饿了吗?怎么跑出来了,我吃了你啊。” 女人鱼声音尖啸,不复先前清甜,相貌也发生了变化。 双瞳倒竖,琼鼻紧皱,莹白的贝齿也变成了一口尖牙。 有石秀才的记忆,王权认出这是人鱼愤怒的样子,这时如果再受刺激的话,人鱼就要丧失理智,择人而噬了。 女人鱼愤怒的脸跟王权贴的极近,只需一咬尖牙,可能就要吃掉王权的鼻子。 王权丝毫不慌,反而伸出双手,将女人鱼肆意飘扬黑发拢起,又用顺来的绳藻,给她绑了个好看的发髻。 女人鱼一时有些懵,搞不懂是什么状况,见王权神情温柔,样貌也逐渐恢复了原样。 女人鱼的双手,还揪着王权的衣领,被王权的双手握住。 叹道:“美丽的人鱼姑娘,我的青梅竹马被恶人害死,我如果不能为她报仇,在这海底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女人鱼挣开王权的双手,鱼尾一摆后退了一些,语气软了下来,问道:“人类,你说的……是真的?”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王权自嘲一笑,神情很是哀怜。 女人鱼一见他这样,登时信了九分,柔声道:“人类,那你的家在哪啊?我可以送你出去。” “成了。” 王权在心里微微一笑,感叹人鱼单纯的同时,琢磨着此地是哪里。 当初蟒雀飞鳞盘挪动时,他已经进入到了化生胎里陷入沉睡,醒来就已经在这了。 有了石秀才的记忆,他知道灵动大陆东西南北,皆是大海,且都有人鱼的踪迹。 此地是那一片海洋,这还真不好说,便开口说道:“我家就在灵动大地的昊阳山脉里。” “灵动大地?昊阳山脉?”,女人鱼嘀咕了两声,有些茫然,一脸问号的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这让王权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莫不是飞鳞盘跑的太远了? “美丽的人鱼姑娘,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王权问道。 只要女人鱼说出来,王权估计以石秀才见多识广的繁多记忆,应该能知道在那个方向。 听到王权的问题,女人鱼却露出落寞的神情,眼底也黯淡下来,低声道:“这里是黑骨牢域。” 闻言,王权马上遍寻记忆,可关于黑牢海域却没有一丝线索。 他有些明白了,石秀才终究没有修为,能走遍灵动大地的很多地方,已经不容易了。 “对了人类,你坐的那个东西真厉害,一下子就进来了,还没引起黑蝠守狱的注意”,女人鱼恢复了正常,眼睛明亮的说道。 黑蝠守狱? 这个词让王权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人鱼姑娘,这里难道囚禁了什么人?” 女人鱼失落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下自己,道:“就是关我的地方。” 王权眉头一挑,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这女人鱼看着天真烂漫,但能被囚禁,定也不是善茬。 他忍不住问道:“美丽的人鱼姑娘,你为何被关在此处?” 女人鱼若无其事,轻松道:“我杀了一个黑蝠部的人。” “黑蝠部?” 王权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他们是不是长得很黑,眼睛很长?” 女人鱼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王权顿时明了,这黑蝠部的人,应该就是石秀才记忆中的蝠鲼妖部。 记忆中,石秀才只是听说过蝠鲼妖部,据说是盘踞在南宫海和西星海的交接,仗着尾部毒刺,算是小有势力的族群了 他不想插手这些恩怨,也没能力,沉吟一番,望着女人鱼的眼睛,轻声问道:“美丽的人鱼姑娘,你听过南宫海和西星海吗?” 女人鱼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南宫海和西星海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黑风海,我的家就在棠桑海峡。” 王权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接着问道:“人鱼姑娘,你说你可以带我回去,那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这是小事”,女人鱼轻松一笑:“只要我不出去,那些守狱就不会来管,送你出去很简单的。” “那太好了,还请美丽的人鱼姑娘帮我。” 王权一躬到底,抬头期盼的看着女人鱼。 女人鱼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盯着王权看了一会儿,轻轻摇了下头,道:“我不想放你去,我在这太无聊了,你陪我一段时间再走好不好?” 这王权哪里肯愿意,道:“人鱼姑娘,我之前还看到了几位你的同族,他们不陪你说话嘛?”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八章:定期一年?海草群中见公良。 “哼”,女人鱼哼了一声,语气愤愤道:“他们就是那些守狱派来看着我的,五百多年前,黑蝠部占领了我的家棠桑海峡,他们不去对付黑蝠部的人,反还投靠了过去。” 王权暗自叹了一口,有了石秀才的记忆,他知道了这些种族之间,侵略吞并,那是常有的事。 石民因无法修行,反抗力和战斗力偏弱,新生儿诞生又不易,这才时常迁徙。 他估计这女人鱼,应该就是因此杀了个黑蝠部的人,不过黑蝠部没有杀死她,只是囚禁,这让他有些不明白。 要说是因为黑蝠部打不过女人鱼,那不大可能,毕竟都囚禁起来了。 很可能是打得过,却奈何不了女人鱼,那直接将他挪移过来的一幕,他还是历历在目的。 黑蝠部奈何不能女人鱼,完全可以用女人鱼在棠桑部的族亲,来要挟她就范。 可看女人鱼的样子,不像是亲族被捉,似乎只是对于那些判族之人的愤怒。 而且听女人鱼先前的意思,好像离开此地不是什么难事,这也不像被囚禁的人该有的心态。 “莫非另有故事?” 尽管知道可能有别的原因,王权也不打算问,更不想知道,只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让女人鱼放了自己。 思来想去,发觉如果女人鱼执意要留下自己,那说什么也没有。 他有些认命了,觉得左右不过等些时间,便道:“人鱼姑娘,你这般美丽,我是非常愿意留下来的,但我身背血仇,最多陪你三日,如若不然,宁肯一死了之。” “啊?才三天啊”,即便听到赞美,女人鱼还是觉得时间太短,有些不高兴。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鱼尾一摆,又跟王权贴了上来,用撒娇的语气央求道:“三天太少了,一年,一年好不好。” 王权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想的最坏的结果,是女人鱼直接拒接。 毕竟决定权都在女人鱼手里,相比之下,一年时间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人鱼还真是单纯”,他暗道一声,做出为难的模样,踌躇了一番,这才退后一步,把手一挥,道:“只能一年啊。” “好啊好啊”,女人鱼拍了两下巴掌,鱼尾轻快的摆动了两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我们回去吧”,女人鱼看向王权,高兴的说道。 王权点了点头,以为又是一晃眼就回去了,不想女人鱼却走到身边,道:“走吧,游回去也要好久呢。” 王权虽然不解,但也没问为什么不用那一招,便和女人鱼一同朝深海游去。 路上,女人鱼显然是顾着王权,鱼尾摆动的很慢,一点都没用力的样子。 她很是话多活泼,根本没有家园被占的人该有的模样,一直问东问西。 “对了人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王权张口就来:“我叫王秀才。” “啊?扑哧”,女人鱼扑哧笑了出来,笑的弯眉月眼,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啊?哈哈哈。” 王权有些奇怪,这些人鱼知道秀才什么意识?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没有”,女人鱼咯咯笑着,连连拜手,解释道:“以前我偷着去那些海岛上玩,见到一个滑稽的小矮子,别人都叫他小秀才” “回来听四姐姐说,陆地上的秀才分两种,一种是小白脸的读书人,一种就是装的知道很多,但不劳动,衣物也换洗不勤,邋里邋遢的人” 她眯着眼打量了王权两眼,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第一种。” “那是自然”,王权当仁不让的回道,怎么说也是学富五车之人,胸中自有傲气。 女人鱼这时想到了介绍自己,游动的身子侧过来,轻轻拍了拍袒露的胸脯,道:“王秀才,我叫棠曼,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她刚说完,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捂住了嘴巴,翁声道:“不好意思啊,我一高兴,忘了你家里没人了。” 王权勉强的假笑了一下,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家里却是没什么人了。 父亲王耀龙总共没见过几面,现在也已经故去,母亲张敏,自他记事起,便也去了皇城。 再说太原城的张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借宿了半生。 他心中不禁有些感叹:“想不到到了如今,我竟然是一事无成,还真是失败啊。” 尽管如此,王权还是对自己的未来无比自信,认为只要出了此地,有了灵芯石,便可以踏入玄门,走上长生大路。 袖中锦囊里倒是有灵芯石,但他现在打不开,又不确定棠曼有没有修为,也就没有问过。 王权此时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发现棠曼的魂魄波动很是奇怪。 给他的感觉既不像阳魂,也不像阴魂,更不像生魂,但却比这三者来的都要强盛。 “这是什么魂魄?” 王权满胸疑问,太魂宝卷上也没有这种描述,或许有,但此时他还看不到。 有心一问究竟,却无意间瞟见了一物,是掉落海底的公良店主的肉身。 这让他内心一震,随即便是欣喜,有了这具肉身就能打开锦囊,取出灵芯石了。 王权游动方向顿时一转,直奔公良店主的肉身去了。 “王秀才,你去哪啊?”,女人鱼急急问道,也是跟了上前。 王权思索时,她还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自说自问。 女人鱼顺着王权的游去的方向看去,也是发现了公良店主的肉身,疑惑道:“诶,这里怎么还有个人?” 公良店主的肉身被海底的茂密水草缠住,活脱脱成了一个粽子,只有些许衣物和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女人鱼游得很快,很快超过了王权,后行先至,到了公良店主的肉身前。 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那些水草自行松开束缚,公良店主的肉身便向下落去。 在后面的王权,见到这一幕,已经确定棠曼肯定是有修为的。 不一会,王权也到了,公良店主的肉身此时躺在海底。 他上前摸了摸,一点水肿都没有,应该是体内气海中的烟岚,维持着肉身的生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的身体,觉得这散发出来的微光,应该是维持自身不溺水的原因。 用余光瞥了一眼棠曼,见她浮在上方并未下来。 王权心中一定,就地坐了下来,幽魂倏而出体,迅速的钻进公良店主的肉身内。 “哇啊!” 醒来就听到一声惊叫,睁开眼睛看去,棠曼跟木雕一样呆在了原地,一双美目睁得老大,正用一只手掩着嘴。 王权没去解释,而是利索的抱起自己的肉身,脚下生出烟岚,速度极快的朝海面的方向升去。 见到公良店主肉身的瞬间,王权就改变了主意,去他娘的陪留一年,老子现在就要走了。 但是很快,棠曼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王秀才,你别走啊,诶,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你那么好看,还抢这个人的身体干嘛?” 王权挑了挑眉,还以为棠曼是因为,见到没穿衣服的幽魂尖叫,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这却是好解释的很,他速度不减,背对着棠曼,道:“棠姑娘,这是我家的秘术,是不能说的,而且,这具身体也是我的身体。” “你又骗我”,追在后面的棠曼,马上语气不悦的反驳。 王权被这一句惊了,暗道:“被她看穿了?”,不过很快,棠曼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疑虑。 “那个人的身体是女的,和你的身体不一样,怎么可能是你的身体。” 王权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棠曼的修为,也有了个惊人的猜测。 公良店主乃是结丹境的肉身,同境界的人看不透,他也是占据了之后,才发现公良店主的肉身没有男根。 棠曼能一眼看透,只能说修为高于结丹境,至于高多少,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他暗暗庆幸,公良店主曾施展的法术,就已经够吃惊的了,还好没有太过激怒棠曼,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王秀才,你的魂魄是个男的,这个人的身体就更不可能是你的了” 棠曼的声音继续传来。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七十九章:一吻惹祸 棠曼的话让王权有些无语,知道是被棠曼看光了,他也不反驳,只一味的催动烟岚快速上升。 这次非常快,见到海面的时候,王权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逃出生天的感觉。 “哗啦啦。” 终于,王权如愿的冲破了海面,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让他不由的胸中一阔,忍不住高声朗道: “风力掀天浪打头,” “只须痴笑不须愁。”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哈哈哈哈……” 他笑的非常放肆,似乎要把郁结在胸中的闷气彻底释放,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了。 “王秀才!你以为你走的了吗!” 伴随着棠曼震怒的话语,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笑颜也僵在了脸上。 因为此时此刻,他感觉浑身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死死锁住,半分动弹不得。 “遭了”,王权暗叫不妙,艰难的微微转头,用余光一瞥。 棠曼也出了海面,鱼尾浮在空中,已经变成了竖瞳尖牙,龇牙咧嘴的渗人模样。 知道无法善了了,王权也是拿的起放得下,立即出声求饶:“美丽的棠姑娘,我错了,我是有苦衷的,我就是想上来再看一眼这朗朗的晴天。”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此时非但没有晴空白云,反而是乌云漫天。 王权的话声刚落,天空还适时的闪过一道霹雳,紧随其后的,是隆隆的雷声。 扭曲串联的闪电,代表王权此时忐忑的心境。 沉闷的雷声,似乎又在表示着棠曼的愤怒。 “你又在骗我!” 棠曼用尖锐的声音吼道,并抬手对着王权一抓。 王权顿觉一股极强的吸力袭来,无法反抗的力道,让他跟个破布口袋一样朝棠曼倒飞了过去。 棠曼把握的很准,倒飞过来得王权,脖颈正正落在她的手里。 “嗬嗬。” 掐住脖子的手不大,只能勉强把握半边,但力道不小,王权感到呼吸困难,痛苦的放出憋气声。 棠曼恶狠狠的盯着王权,一双赤色竖瞳是那么的慑人。 王权虽呼吸困难,但幽魂使他思维敏捷,瞬间便想到了有可能脱身的办法。 只是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棠曼也很是措手不及。 只见他伸出手臂,一边卡住棠曼的腰肢的同时,用力朝自己搂了过来。 棠曼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掐他脖子的手,力度也是下意识的一狠。 王权却不管不顾,趁二人距离拉进,他腾出一只手扶住棠曼的后脑,照着她的尖牙利口,重重的就亲了上去。 “你……唔……” 棠曼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王权的嘴给堵了回去,吻在了一起。 王权这么做,完全是趋利避害,这么做有会有两个后果。 第一个便是立刻被棠曼打的灰飞烟灭。 另一个就是成功贴到棠曼,如果不死的话,就可以利用棠曼单纯的心理,打感情牌了。 显然他是幸运的。 碰到棠曼柔嫩薄唇的下一刻,王权就感到掐住脖子的手松开了。 “运气不错”,王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扶着棠曼后脑的手也不再用力。 但刚想和棠曼分开,却觉舌尖猛的一痛,被棠曼给咬住了。 这下轮到他措手不及了,浑身控制不住的一抖,赶忙腾出两只手,在棠曼的双肋上乱挠。 很快,棠曼发出‘哼哼哼’的憋笑声,痒的松开了嘴。 她一把推开王权,‘咯咯’笑了起来,样貌也变回了原本漂亮的模样。 王权赶紧咳嗽了几声,躬下身子,贪婪的狂吸几口新鲜空气。 按理说,他在水下都没事,但方才被棠曼散发出来的气息压迫,幽魂都很是憋闷。 此时得空回头一看,自己的肉身正飘在海面上,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会儿却是不敢再跑了,待气顺了,直起身子看向棠曼。 对方现在的样子让他愣住了,说羞红了脸有些不够贴切,因为自锁骨以上,都是通红一片。 棠曼微微垂着头,时不时瞅一眼王权,见他看来,似乎还有些生气,娇哼一声道:“你别看着我。” 说完,她转身一跃,‘噗通’进入了海中。 王权这时头脑清醒了,也醒悟了过来,暗恼的拍了下手掌,道:“这下遭了。” 有石秀才的记忆,他知道了一些种族的严苛族规和奇怪传统,而人鱼一族找配偶的方式更是奇特。 需要亲吻愤怒状态下的对方,如果没有失去舌头,对方便会认为你是能包容她一切的人。 通常人鱼一族的男女,经过这么一遭,婚前会如胶似漆的待在一起,婚后也是真心真意的对待对方。 想到这,王权朝四下迅速一扫,没有棠曼的踪迹。 没有丁点犹豫,催动脚下烟岚,回身朝反方向疾飞,路过自己肉身时,伸手一抓用烟岚卷了过来。 可只出去不过十来丈远,便听到了如同噩耗的言语。 “你给我回来!” 王权暗叫一声完,旋即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又回到了起始的洞窟里。 棠曼正浮在面前,脸上的羞色还未完全褪去,乱动的鱼尾尖尖,代表着她的内心很不平静。 王权无奈叹了一口,躬身拱手,告罪道:“棠姑娘,我方才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答应您,愿意踏踏实实的陪您一年,给您讲许许多多的人间趣事。” 王权低着头说完,也不抬头,忐忑的等待着回复。 他很清楚,这种延续已久,深深烙印在族人心里的族规和习俗,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不行!你还想着跑。” 棠曼立刻表示不答应,并来到王权身前,将王权扶了起来,狠狠地掐着王权的双臂。 王权抬起头来,顾不上双臂的疼痛因为棠曼那皱着的双眉下,一双满是柔情的眸子正看着他。 “这下不好走了”,他暗暗叫苦,但还是装出不明白的模样,道:“棠姑娘,我们不是先前约定好,只留我一年的吗?” 说完,双臂的疼痛感顿时就加大了数倍,棠曼有些难为情的说:“之前是这样,现在不一样了,你不能走了。” 王权表面疑惑不解,心里却叫苦不迭,继续问道:“棠姑娘,这是为什么?您不能言而无信啊,我必须得回去报仇。” 不料棠曼听到此话,面貌一瞬间变为了愤怒的模样,不过只下一刻就恢复了过来。 而此时被王权占据的,公良店主肉身的双臂,连着袖袍,被棠曼生生拧下来了两块皮肉。 王权吃痛闷哼一声,棠曼眼中出现一瞬的心疼,但也只出现了一瞬,随即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青梅竹马?” 王权听到似乎有转机,心思一转便顺坡下驴,语气坚定道:“棠姑娘,我与她自小两小无猜,如今天人两隔,怎能不想念?” 说完抽空看了棠曼一眼,发现棠曼不仅没有愤怒,反而看向他的眼神更显爱怜。 王权心中再是一叹,聪明过头了,被人鱼认准的人,发现对方优点可是要大过找缺点的。 他这么一说,不仅没让棠曼放弃,反而觉得他重情重义了。 果然,棠曼接下来的话,让王权也有些绝望了。 “王秀才,你放心,我会帮助你报仇的。” 虽然知道脱身的机会渺茫,王权还是做出感激的样子,道:“多谢棠姑娘,等我回去了,每年都会来看你的。” 棠曼刚想继续给他解释,洞窟外却传来一道低声下气的声音。 “五姑奶奶,您没做什么吧?” 王权心中一动,觉得可能有机会逃跑,可棠曼并未出去,只是朝外面喝了一句:“滚。” 外面那声音也没进来,依旧低声下气:“姑奶奶赎罪,黑统领说刚才海上有异象,已经去请张仙人了,如果不是姑奶奶您做的,一会儿如实说了,想那张仙人也不会怎么样。” 张仙人似乎很厉害,棠曼也是皱起了眉头,但语气依旧不好,道:“说完了吗?” 外面传来赔笑的声音,道:“说完了说完了,这就滚这就滚。” 棠曼等了一会儿,这才皱着眉头,拽着王权朝朝洞窟深处走去。 王权眼中直冒精光,他听的明白,一会儿要来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如果棠曼和那人起冲突,混乱之间,他就可以趁乱出逃了。 一直被拽到残破的飞鳞盘旁,棠曼这才松开他,并对着尽头的洞壁一掀指。 在王权吃惊的目光中,洞窟尽头的石壁,被凭凭空刨出一个大洞,站下四五人都够了。 棠曼又轻轻一摆手,残破的飞鳞盘、石秀才的尸体和那座炉鼎就被丢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才有些忧心的看向王权,道:“你也进去。” 王权刚想说话,却嚯的把头转向一旁,双眼瞪得溜圆。 一道强盛的犹如天中大日的魂魄波动,正朝此地而来。 迄今为止,王权感受到的所有魂魄,与这道一比,就好比繁星与皓月。 而且这道魂魄,给他的感觉也很奇异,不属于阴阳魂灵,也不属于生魂。 跟棠曼魂魄给他的感觉,虽有些相似,但不尽相同。 棠曼疑惑的神情没有挂多久,便也是脸色一沉,道:“那个人来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章:吾已不再羡长生,任他明月下西楼 王权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棠曼一拍后背,给丢进了石洞里。 连带着自己的肉身,一同砸在了洞中。 他还没爬起来,就看到棠曼担忧的看了过来,并一摆手,一堆碎石便将洞口给堵死了。 王权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不是被吓得,而是那道极盛的魂魄,已经到了不远处。 幽魂被压的几近崩散,王权惊的浑身颤栗,心里暗凛,惊道:“这……这是何等的魂魄?” 安静的过去了数息,外面响起了一道凉薄的男音:“棠道友,解释一下吧,上面是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儿,棠曼的声音才传来,语气带了些告歉:“让张仙人担心了,那是我太无聊了,就去海上闹腾了一会儿。” 那道凉薄的声音听不出别的情感:“真是这样吗?” 棠曼回道:“就是这样。” 又停了数息,传来棠曼有些急的声音,道:“这是我的地方,你不能进去。” “呵呵,棠道友还真是在这住的久了,都把这里当做洞府了?” 这次这个凉薄的声音,距王权有些近,让他的心也是提了起来。 虽然听不到脚步声,但这道盛大无比的魂魄波动,却越发逼近。 王权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眼前的碎石忽地凭空消失了。 外面站着一位,身穿连帽紫袍的中年人类,后面是神色难看,貌似被定在原地的棠曼。 中年人打量了狼狈的王权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王权的肉身,语气依旧凉薄,道:“倒是有趣,窃居他人身,魂不是人魂,身不是人身。” 他说完,难得的眉头微微一挑,王权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现在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人宰割了。 中年人对着王权的肉身一点,一滴淡红色的血液,从肉身的额头浮现,朝他飞了过去。 他虚捏着这滴血液,另一只手起指掐算了两下,然后就是闭目不言。 足足过了一炷香,中年人这才睁开了双眼,眼里总算出现波澜,却是微微一叹。 也不见他做什么,身后被定住的棠曼,身体忽地向后跟一堆碎石一块平移了出去,洞口也被碎石堵住。 王权紧紧的盯着中年人,打算一但有变,拼着幽魂崩散,也要进到此人体内殊死一搏。 中年人似乎看出王权有拼命的想法,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笑,对着他抬指一挑。 下一刻,王权悚然发现,自己竟被生生抽离了公良店主的肉身。 中年人又对着王权肉身一点,幽魂便进到了肉身里。 王权回到了自己肉身,赶紧张开双眼紧张的看去,心中一片警凛,自己好像一只皮球,任由此人玩来玩去。 中年人却是呵呵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如果看的不错,你应该和太原张氏有几分渊源吧?” 随着他的笑声,王权顿感浑身的压迫一松,闻言也是诚实点了点头,提不起扯谎的念头,道:“前辈看的不错,晚辈母亲便是太原张家之人,张家家主是晚辈的外祖父。” 中年人似乎有些意外,背手一笑,道:“倒是渊源不浅,难怪化生胎所化的身体还能剩下些源头。” 王权不语,在这位面前,他根本起不了主动搭话的心思。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淡声道:“老夫名为张莫仇,外人给我取了个无仇仙的名号,你可在张家听说过吗?” 听到此话,王权蓦地双眼瞪大,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没有在张家听到过,但是他可不止一个人记忆,石秀才的记忆里却有此人的记载。 那是石民一族的史册记载,太原张氏,原为一家宗门里的世家一脉之一。 七十万余载前的举世大战后,这家宗门支离破碎,正是一位名叫无仇仙的大能,在太原之地建立的张家。 如果这中年人真是无仇仙,王权还真得叫一声老祖宗。 但石民一族的记载中,无仇仙于二十万余载前,就已经羽化飞天,去到传说中的仙界了。 王权可不会蠢到出言质疑,而是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问道:“您……您怎么会在这?” 张莫仇又是一叹,眼神出现落寂,似是回忆了一番,这才说道:“来寻那缥缈的仙界之门。” 王权神情一震,此言无疑是在说,那羽化飞升的记载是假的。 他保持着躬身的模样,恭敬问道:“那您,找到了?” 张莫仇瞧了王权一眼,微微摇头,道:“你来了,我便找不到了。” “这……这是为何?怎会如此呢?”,王权连忙问道,担心自己坏了什么事,怕这老祖一个不高兴给自己灭了。 张莫仇又是一叹,朝外面走了两步,道“我曾得一异类指点,此人推算造诣了得,言我若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亲,则终有一日可找到仙界门户” “如今,二十万余载过去,仙缘未至,却先遇到了你”,张莫仇目光如电,如刀一般看了过来。 王权吓得不轻,赶紧为自己辩解,慌乱的指了指四周,道:“老祖,您……您看,这里顶多见了地见了亲,没有天,没天。” 张莫仇貌似也只是吓一吓王权,对他并无恶意,闻言笑了笑,难得的露出些许和蔼。 他就地盘坐了下来,招手让王权坐过来。 王权哪敢违背,喏喏的走到张莫仇身边,没有坐,而是跪了下来。 张莫仇也没介意,而是轻轻拍了拍王权的肩膀,道:“你不用害怕,你那肉身乃是化生胎所化,既含天又含地,如今,已是见天见地又见亲了。” 他拍的虽然轻巧,但王权却一伏到底,额贴地面。 因不知自己到底是这位的多少代子孙,便用知道的最小的自称,赔罪道:“老祖明鉴,耳孙实不知会坏了老祖大事啊,请老祖责罚。” 说完,他也是不敢起身,依旧叩首跪伏。 张莫仇却又是一叹,似乎卸去了沉重的伪装,有叹不完的心事一样。 “我不会怪你,相反,我还想谢谢你。” 这让王权有些不明白,低声道:“耳孙不敢。” “抬起头来”,张莫仇的话,仿佛充斥魔力,王权无法违抗的抬起了头。 他看着王权,问道:“你的魂魄,应该是修了太虚幽法了吧?” 王权又是一惊,这老祖怕是要通天了,只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底细,顿知在这位面前,毫无隐秘可言。 承认道:“老祖法眼无差,耳孙不慎误入歧途,修了这邪法。” “邪法?”张莫仇却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世上万般之法,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王权对此非常认同,点了点头,张莫仇接着说道:“就像玄灵子道友创造的这幽虚之法,本就是灵体的修持之法,你能得到,也算是你的缘法。” 王权有石秀才的记忆,知道这玄灵子,便是那建立太虚门的先天之灵,此人在那时常称自己为玄灵子。 张莫仇顿了顿,道:“可惜,玄灵子道友那般修为,却还是心如白纸,犹如一莽夫,为了天地而自毁道行。” 王权不做评价,倒是能理解玄灵子,天地相当于他的父母,以自爆为代价,肃清父母的负担。 玄灵子可能也没想到,这一炸何止是肃清,还连同当时的柳州大地一同毁灭了。 王权这样想着,而张莫仇接下来的话,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 只见他有些惆怅的看着洞顶,双眼爆闪明光,似要从这里一直看透苍穹。 “你来了,我就到时候了。” “昔年,我曾亏欠于玄灵子道友,今日,却见得继承他道统之人,可见这冥冥之中,自有缘法因果,便将这赔礼,给予了你吧。” 不知为何,张莫仇的话,让王权的内心深处,隐隐跳动了起来,幽魂好像要自行跳出来一样。 张莫仇依旧抬头仰望,眼中明光不减,此时他忽的一笑,道:“幽虚魂体果然奇异,已经嗅到好处了么?” 王权正自不解,就见到张莫仇浑身开始大放光芒,并传出伤怀的低吟声: “一花一叶一菩提,一路道途一场戏。” “苟且八十三万载,满身尽沾生灵血。” “忽悠旧人心头过,半为怅叹半为伤。” “叶落方知秋意浓,决意此后不孤行。” “向来心为看客心,奈何人是戏中人。” “吾已不再羡长生,任他明月下西楼。” 吟罢,王权就见一团无比明亮的光团,从张莫仇的身体脱离了出来,然后,‘咻’的没入了他的体内。 幽魂顿时传来极度涨饱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像下一刻,就快要撑破身体了。 “额……啊”,王权脸色有狰狞,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他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一章:百感交集 “王秀才……” “王秀才……” 棠曼的呼唤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空灵中透着焦急。 王权的脑袋有些昏沉,艰难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棠曼。 她似乎哭过好多次了,眼眶都有些浮肿了。 这会儿见王权睁开了眼,脸上出现惊喜的同时,眼泪也如堤坝决堤,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王权脸上。 “你……你可算是……是醒了,你之前都……都没气了。” 棠曼一边用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一边用哽咽的话语,大喘气的说着。 脸上被眼泪滴的奇痒,王权却没有去管,而是痴痴的看着,屈尾坐在他身边,抹不完眼泪的棠曼。 曾几何时,自那位名叫赫连舒曼的少女死后,他觉得世上再无一人值得他去想着,念着。 他决定一心追求长生,即便孤身一人,也可逍遥自在。 但现在,他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别人的关心,来自一位鱼人的,强烈的关心。 只是,他此时的心中充斥颓然和迷茫,昏迷中,张莫仇死前吟唱的遗诗,让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与其说是动摇,不如直接说是信念被打破了。 “八十三万载的苦修,终究也化做了一捧沙土。” 王权呆呆的喃喃道:“长生,长生……真的是存在的吗?” “你说什么?”棠曼听到了王权小声的呢喃,擦了一把红肿的眼眶问道。 面对棠曼的询问,和那关切的眼神,王权选择了闭上双眼。 他浑身散发的微光不知什么时候灭了,这一闭眼,棠曼以为他又昏了,忙伸手晃他,急道:“王秀才,王秀才!” “我没事”,王权干脆的回了一声,偏过头去。 “你吓死我了”,棠曼松了一口气,这才作罢。 张莫仇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的盘坐之地上,只剩下那件连帽紫袍。 棠曼确定了王权没事,浮起身子将紫袍拿起,不一会就翻出了一个,镶着一块纯紫圆石的鎏金囊袋。 她对着囊袋一点,束紧的口沿便打开了,从中飞出几样东西。 多为灵芯石,还有一本书籍。 棠曼拿起来看了几眼,顿时脸上一喜,又来到王权身边,道:“王秀才,你不是要报仇吗?” 她举起手中的书籍,欢喜道:“这个是那张仙人修行的功法,他是人类你也是人类,你学会了不仅能报仇,还能像他那样活很久很久。” 在棠曼的心里,已经将王权当做丈夫了,但鱼人一族,即便不修行,也有数千上万年的寿命,可人类却不过区区百年。 她如今一千四百多岁,按人类的岁数来算,还是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 她虽有修为,但并不知道化生胎,觉得王权尽管可以在海底生存,但没有修为,顶多就活个一百来岁。 而一百年,对棠曼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她怎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匆匆的来到自己的生命里,又匆匆的走了。 她说完,见王权没有动静,便用鱼尾轻轻拍了他一下。 王权自然是听清楚了,但他却对这些提不起精神了。 张莫仇这等大能,可以说是修行到了世间顶点了,就差羽化成仙了。 可结果呢?修行八十三万多年,苦等二十多万年,最后还是死了。 长生,仙界,神仙,这些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充斥着王权的脑海。 让他一度想要就此了结,但他又不敢,他怕死,他真的怕死。 怕看不见天空大地、花草树木,怕听不到虫鸣鸟悦、河流崩腾。 “王秀才,你听到了没有?”,棠曼的声音再次传来。 后背也再次被拍了一下,对此,王权却不闻不问。 他现在的心境很是新奇,见到棠曼为他哭成那样,让他对棠曼有了异样的感情。 可以说,他现在对棠曼产生的心思之多,已经大过曾经日思夜想,追求缥缈长生的心思。 只是他毕竟是人,不过是接收了石秀才的记忆,才知道了这么多的异族。 虽然心底里对棠曼的好感不小,但也仅此而已,还没有想过和棠曼做伴侣的想法。 忽然,他被人强行拽着坐了起来,自然是棠曼做的。 王权睁开眼,迎面就看到棠曼那期切的眼神,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以往无论面对谁,他第一想法便是,不是阻拦自己长生的人无需管,阻拦长生之路的人不能留。 现在将棠曼当做自己人,他下意识就想逃避,要偏过头去。 棠曼就是要让他修行张莫仇的功法,哪里会容他撒泼耍性,伸手把他的头给掰了回来。 她拿起那本书籍,塞到王权手里,又将几块灵芯石放在他面前。 但是看到王权,只是低头呆呆的盯着封面,不动手翻开。 棠曼有些不解了,开口说道:“你们人类的修行功法又多又强大,人类还能在陆地上养种许多灵溪灵湖,这多好,你怎么看起来还不想修行啊?” “呵”,王权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觉得不管怎么努力修行,终究还是要死的。 “咕咕咕。” 就在二人无声之时,王权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咕咕叫。 这变故不仅让一旁的棠曼一愣,王权也是怔住,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感到很饥饿,很疲惫。 他将手中书籍一丢,顺势又躺了下去,有些颓废道:“我累了,明天再学吧。” 棠曼此时转身朝洞窟外游动了些距离,又转过身来,问道:“王秀才,你不会跑了吧?” 王权心中好笑,还跑什么,连仙人都得死,跑出去有什么用? “这回你让我走我也不想动了”,王权哼哼的回了一声。 棠曼这才欣喜一笑,游出了洞窟。 “咕咕……” “咕咕咕……” 棠曼走后,洞窟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咕咕叫,王权这个正主都有些烦了。 他坐起身来,也是饿极了,看着一旁的公良店主的肉身,都有点下嘴的冲动。 看的久了,他的嘴不受控制的张了开来,身子也开始像公良店主的肉身靠近。 就在他即将下口咬住,公良店主的肉身胳膊处的伤口时,一股窒息的感觉猛然袭来。 海水猛烈的灌入口中,使得他一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随后跌跌撞撞的,疯狂的朝着洞窟外跑去。 他已经没心思琢磨,由化生胎生成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了。 现在他非常难受,极度的痛苦,到了洞窟口,他向上一跃,不料这一动作,顿时出了祸事。 体内似乎瞬间被海水灌满,感觉都直冲脑门了。 “哈……”,他再也撑不住了,不甘的发出无声的哈叫,失去了意识。 王权再次醒来时,眼前是黑的,脸上很痒,且感觉有人在狠命的嘬他的嘴。 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看清,面前是棠曼紧皱的眉头,痒是因为她潮湿的长发,散覆在了自己脸上。 而棠曼,则正拼命的从他嘴里的,试图吸出他体内的海水。 王权想将棠曼推开,但发现自身提不起一点力气,除了大脑,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没办法,他只能努力的抬头,想要动一下脑袋。 在他不断的尝试下,头动了,轻轻的碰在了棠曼的额头上。 棠曼并不会救溺水的人,但曾见过有人溺水后,被人救上来亲嘴的。 她以为是要从嘴里,将溺水之人体内的水吸出来。 她回去见到王权时,肚子涨了老大,跟以前见过的溺水的人很像,当时就吓了一跳。 几乎是一边带王权往上升,一边将王权体内的海水吸进自己体内。 此时被王权一碰,棠曼这才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 见王权睁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她担心的问道:“王秀才,你……你没死吧。”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二章:何幸得遇,佳人如斯 王权没有出声,因为嘴都被嘬麻木了,现在想合都合不上,只能眨了两下眼以做回应。 转动了两下双眼,他惊奇的发现,现在竟然处于一处沙滩上。 周围礁石嶙峋,耳听传来海鸥的鸣叫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张的手臂下意识的一收,却碰到了一个沾着沙子,滑嫩嫩的东西。 那触感,让他不由的一愣,艰难的抬头一看。 发现棠曼的鱼尾不见了,化作了双腿,正跪坐在他身边,收回的手臂,碰到的正是她的大腿。 这个发现,使得他瞪大了双眼,奋力的开合嘴巴,吼道:“棠曼!你做了什么?你这么做值当吗?!” 面对王权的咆哮,棠曼却只是看着王权笑,笑的很漂亮,阳光在她的背后,衬得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看到她这样,王权更加懊恼,苦闷的用后脑锤着沙地。 石秀才的记忆中,类似人鱼人马这类的类人族,很少有愿意化为人形的。 因为要转为人身,则必需修行,后用灵气的帮助。 可一但修行之后再转为人身,虽然往后可以自如转换了,但一身修为都要随着经脉改变、气海崩塌而散尽。 “不值得……” “太不值得了……” 王权无神的望着天,嘴里呢喃了两句。 棠曼却一脸欢喜的看着她,笑道:“我觉得值得。” “呵呵呵呵……” 王权面无表情的发出呵呵的笑声。 棠曼有些不理解,歪头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王权依旧是半死不活的不样子,无力的抬了抬手臂和双臂,道:“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料此言一出,棠曼直接站了起来,没有一件衣物,就这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你吻了愤怒的我,你就是我的丈夫,只要能救我的丈夫,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棠曼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还一脸的坚定。 王权被这一幅景象惊艳的双眼一瞪,腾的也站了起来,非常利索的将身上的儒生袍脱了下来,将其罩在了棠曼的身上。 一脑门汗的帮棠曼穿好,绑好束腰,这才松了口气。 穿着内衫短裤就坐了下来,又恢复了失神的神色,看着前方的海面。 棠曼全程没有动弹,任由王权帮她穿好,此刻很是高兴。 她嘻嘻的欢笑着,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儒生袍,也是发现左胸上绣着‘权曼’二字。 她有些好奇,来到王权身边坐下,很自然的靠在他身上,拱了拱他,问道:“诶,王秀才,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我名字的字诶。” 王权抬眼瞥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歉然道:“棠曼,我很抱歉,我又骗了你。” “我知道啊,你嘴里本来就没有一句真话,王秀才……也是你瞎编的吧?” 出乎王权的意料,棠曼很是淡然的说出这些话,让他转头看了棠曼一眼。 见棠曼没有一丝异样,这才回过头来。 棠曼嘿嘿一笑,抱住王权的胳膊,躺在他的怀里,同样看向前方潮起潮落的海面,道:“你应该是叫,王什么权对吧?” 王权嗯了声点了下头,道:“就叫王权,这是人间的一个姓氏,也是我的名字。” 棠曼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潮湿的长发蹭来蹭去,有些纠缠一处了。 王权伸手拢起,梳理了起来,棠曼这时又问道:“那这个曼又是谁啊?” 王权刚想思索一下言辞,不料这一思索,棠曼却直起了身子,回过头来盯着他,瞪着美目,嗔怒道:“不许编,马上说。” 王权被她说了一愣,旋即摇头一笑。 “呀,你可算笑了,我还以为,以后要一直看着你那张死鱼脸呢。” 王权笑了笑,伸手搂住棠曼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缓缓解释道:“她叫……赫连舒曼,是位手巧的小姑娘,也是一位员外家的千金大小姐” “我也不知道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给我的,我拿到时,这小姑娘跟在我身后,被张家人误以为是坏人给害了。” 棠曼听完没有纠结故事中的少女,反而是问道:“你才多大,还叫别人小姑娘。” 王权没想到她的注意点在这,不由的哈哈一笑,故作深沉,叹道:“我确实太老了,我应该快一百多岁了吧。” 不想棠曼听到却‘扑哧’笑了出来,嘲讽道:“你才这么小啊,我都快一千五百岁了。” 王权知道类人族的寿命和人类不同,换成人类,棠曼确是正值青春。 棠曼的语气忽然一低,捏了捏王权的胳膊,道:“但是,我也快要死了。” 王权眉头一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棠曼收起笑颜,把头一转,埋在了王权的怀中,翁声解释道:“张仙人死了,黑蝠部会知道的” “我之前修的功法是族中秘术,只有我学会了,黑蝠部说我最难对付了,现在我出来了,没了修为,黑蝠部还不知道” “可黑蝠部又没了张仙人,肯定怕我报复,可能已经对父亲母亲,还有族人们下手了” “我……我不能看着哥哥姐姐们去死,我要去陪他们。” 说到最后,棠曼声音逐渐哽咽,脑袋瓜深深埋进了王权的怀里,泣不成声。 王权轻轻抚摸着,棠曼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失神的目光终是收敛几分。 他动作顿止,吐纳之法一起,下一刻便进去到了太虚传法之地。 到了此地,他四处一看,竟然没看到那始终悬停在眼前的暗紫木简。 正疑惑间,身子一动,却愕然发现,哪里还是人身,幽魂是一头巨大的暗紫鲲鹏。 浑身由幽火形成,双鳍之大,有覆盖环宇之势。 “老祖的魂魄竟如此之强?” 王权真的没想到,只张莫仇一人之魂魄,便将他的百人幽魂,推到了这鲲鹏幽魂。 虽不知鲲鹏为第几阶,但要知道,幽猿之魂,也不过是七八人高罢了,那有鲲鹏这等遮天蔽日的景象。 这回他仔细的搜查一番,才从鲲鹏的身下,找到了米粒大小的暗紫木简。 后面虽然又展开了两卷,可即便魂魄到了这等层次,但没有炼开相应的眼睛,还是无法认的其中的内容。 不过这却也够了,用这等鲲鹏之身,瞬息便可用魂奴契约奴役数百上前人。 他估计这也足够化解人鱼一族的危机了,便呼吸一变,退出了此地。 睁开双眼,发现棠曼依旧趴在怀里低声抽泣。 王权心有不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棠曼,带路吧,我这便去解了你族中的危难” 棠曼缓缓抬起脑袋,楚楚可怜的看向王权,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权眉头一挑,差点笑出来,难怪感觉肚腹越来越热,感情都蹭自己身上了。 王权将她扶起来,在四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就地坐下。 他也不知肉身还能不能在水里呼吸,毕竟那种难受的感觉,他却是不想再体会了。 棠曼此时也走了过来,显然不适应双腿走路,走的颤颤巍巍的。 又只穿了外袍,行走间春光隐隐。 王权挑眉一思,这样下水可不行,便起身朝陆地上跑去。 “在原地等着我。” 棠曼刚想跟上,就被他这一声给叫停了,立时听话的站在原地,但只站了一会儿就闲不住了。 迈动着双腿,在沙滩上蹦蹦跳跳,很是享受这种脚踏实地的奇妙感觉。 “哎呦。” 蹦跳的正欢的时候,她脚下一痛,停了下来。 蹲下身子一翻沙地,翻出是一枚花白色的海螺,里面已经没了生灵,剩个空壳子。 棠曼也是心灵手巧,拿起各种石头稍稍打磨一番,就成了一个海螺号。 她放到嘴边,开始只能发出‘呼呼’的出声气,但很快就能吹出号声了。 随着海螺号的声音越发悠扬,棠曼顿时觉得欣喜不已,不禁拿开了海螺号,放声歌唱了起来。 人鱼的歌声有着诱惑醉人的能力,可使人丧失斗志,沉迷在温柔之乡中。 人鱼的歌声,会如激流般冲刷着心灵的每一寸角落,带走所有疲倦和忧虑,留下的只有纯粹的醉意和迷人。 她的嗓音又如同美酒,令人沉醉,使得海浪喧嚣的海岛,一时间沉寂安宁了下来。 棠曼的背后不远处,王权抱着一叠女式的衣物,毫无影响的朝棠曼走去。 本来他还在想该如何跟那家人商量,这歌声一起,那家人直接睡了过去,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 人鱼的歌声直击魂魄,抚慰魂魄,不过王权乃鲲鹏大幽魂,却不是区区歌声能撼动的。 棠曼似乎进入忘我的境地去了,王权都走到了身边,她依旧在声情并茂的歌唱着。 但此时可是救难如救火,不是欣赏歌声的时候,王权上前一拍棠曼的肩头,道:“还救不救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三章:一翼轻平乱 “啊!” 醉人的歌声戛然而止,以棠曼的一声,因受到惊吓而发出的尖叫结束。 棠曼回身一看,见到王权后,抬手推了他一下,嗔怪道:“人鱼的歌声很难得的。” 王权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也知道很难得,需得人鱼有感而发,刻意是唱不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用不正经的话语道:“我知道,但现在还真没时间听您老人家唱歌,您说是救族人重要呢?还是让我在这听您的歌声重要呢?” “当然是救族人重要”,棠曼想都别想的说道。 “这不就是了”,王权拉住棠曼的手,将她带到隐蔽的礁石堆,将衣物给了她,道:“您穿好了,我们就走,好不好?” 看棠曼点了点头,王权刚要回避,却被她一把拉住。 王权回身看向棠曼,发现她一脸的手足无措,不由的讶然道:“不会穿?” 棠曼笑着嗯了一声,道:“我没有试过。” 无奈,王权再一次顶着满眼韵光的诱惑,边说如何穿衣服,边动手给棠曼穿好。 棠曼乖乖的站着,待穿好之后,说出的话让坐下的王权都晃了一晃。 “你是不是担心,除了你,别人会看到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啊?” 她一脸嬉笑的说着,让准备幽魂出体的王权睁开双眼,无奈的问道:“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丈夫啊”,棠曼不假思索的说道。 王权双手一摊,道:“这不得了,在人世间,哪个丈夫会愿意夫人的身体让别人看见啊?” 棠曼闻言一喜,欢喜的问道:“你愿意做我的丈夫了?” 王权没有回应,只是无奈的看了她一会儿,把手一摆,道:“你要学的还太多,现在也说不完。” “那我要你教我。” 王权幽魂出体前,只听到这么一句,随即视野就是无限宽阔。 顿知鲲鹏幽魂已经出来了,便朝着前方的海面落去。 幽魂可虚可实,此刻是白日,王权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无声无息的便进入到了海底。 不一会,又将一部分身体露了出来,见棠曼有些呆愣在了岸上,张口发生轰轰的声音,道:“是想让我请你上来吧?” 棠曼这才欢呼一声,跑了过来,王权沉得很低,棠曼几乎是走上的鲲鹏后背。 “哇,王权,你怎么做到的?你的魂魄真奇怪,你真的是人类吗?” 棠曼站在鲲鹏那犹如陆地的背上,看东看西,走来走去。 “你站稳。” 隆隆的声音一出,棠曼顿时老实不少,随着鲲鹏一同沉入了海底。 所幸人鱼转为人身之后,便可以自如由人转人鱼了,否则王权要找到棠桑海峡都费劲。 沉到水下后,发现却是不用棠曼指路了,因为这海岛正下方,正有熙熙攘攘的魂魄波动交织在一起。 “难道这下面就是棠桑海峡?” “对啊,因为这里就是黑风海域啊”,棠曼在背上回了一声,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那个大海坑,下去好久就是黑骨牢域。” 棠曼在背上的一举一动,王权都能洞悉,闻言朝哪里看去。 他吃惊的发现,那大海坑的范围,竟然比他这鲲鹏之身都要再大个四五倍。 难怪他在黑骨牢域的时候,需要往上游很久,才能看到水面。 王权下沉的速度飞快,下方纷乱的魂魄波动,无疑是表示着棠桑峡谷一片混乱。 近了,越来越近了。 鲲鹏巨大的眸子闪了闪,终是看到了下方的场景。 棠桑峡谷,由两条并不平行的海底的小山脉形成。 山脉底部开凿有分布不均的山洞,一条条向上的山梯,上方坐落有不少的玉石殿堂楼阁。 本应该是一幅海晏河清的太平景象,但现在,峡谷中充斥着不甘的怒吼,和恐惧的尖叫。 峡谷两头的进出口,被一群黑黝黝的生物堵死,宛如黑色的幽灵,向着腹地推进。 峡谷腹地,被一个玉白色的光罩罩住,隐隐可见其中,有着一条条惶恐不安的人鱼。 黑蝠鲼一族浑身黝黑,两个眼目如两根触角长在头顶。 他们在肆意地嘲笑、侮辱,甚至极其残忍地杀害那些,没能及时躲入光罩的人鱼。 他们是血腥的侵略者,他们的笑声在海底回荡,仿佛是最刺耳的魔音。 这哪里是攻占领地,这是要屠杀种族,这是要灭绝这一支人鱼部族。 随着王权的接近,他感觉到,背上的棠曼身躯剧烈颤抖,极力的压抑着不使自己发出声音。 不过却是想不被发现都难,鲲鹏的身躯太过庞大,堪比三分之一的棠桑海峡。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巨大?” “我……我没杀几个人鱼,别吃我啊。” “这……这这这,这是神兽啊。” “屁话,这要是神兽,你我还有命在吗?” 这句恨铁不成钢的喝问,使得逐渐杂乱起来的黑蝠部,又渐渐稳住了。 下方的黑蝠部太过密集,王权看不到发声之人,不过也无需看到。 鲲鹏巨大的身形毫不停留,如一头远古巨兽,一头冲进了棠桑海峡。 王权却忽然发现,如果彻底落下去,这峡谷对他来说,却是有些狭窄逼仄了。 “也罢,此地尚可。” 王权不再犹豫,他仰头一声长啸,闷声隆隆,惊震四海。 鲲鹏那如翼般的双鳍振动,卷起大片的水流,其中掺杂着一张张暗紫契纸,数量之众,使得这道水流都成了暗紫漩涡。 漩涡裹挟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从峡谷一头,没有阻碍的卷向另一头。 黑蝠部中的一些族众,甚至直接被卷入了其中。 倒是峡谷腹地的玉白光罩没有受损,抵挡住了这道紫色漩涡的肆虐,但没能阻止魂奴契纸落入其中。 这让王权有些意外,倒是他高估了这玉白光罩。 “倒是不好办了。” 幽魂的感应中,出现一道道清晰的联系,尊卑分明。 王权本是想直接一道命令下去,让黑蝠部自相残杀,坐看困兽犹斗。 现在却是不好下这命令了。 而此时,那道紫色漩涡也变回了原样,从另一头冲了出去,老远之后才融入海水之中。 王权扫视了一眼,开口道:“黑蝠鲼一族听令,自裁归天,不得有误!” 这声音沉闷隆隆,仿若天威,真如一位主宰天地的君王,在下达不容回绝的圣旨。 棠桑峡谷好像都被这天威震慑住了,乱糟糟的声音偃旗息鼓,变得有些死寂。 黑蝠部族人,则被这声音骇的面无原色,中了魂奴契约的当即起手自戕。 甚至一些没有中魂奴契约的,竟然以为真的是神兽下旨,自愿自杀的。 随着一波波黑蝠鲼妖物倒下,一位明显壮硕于其他族人的黑妖,却是跳脚大怒。 “住手啊!你们在干什么!” 他回手指着头顶巨大的鲲鹏幽魂,目次欲裂的吼道:“他,他也不过是一头妖物,与你我是一样的,不要听信他的号令!” 他这般举动,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是那么的碍眼。 王权自然注意到了他,此人看起来应该是黑蝠部的族主,并没有中魂奴契约,倒是有些本事。 王权在心里不屑的笑了,微微张开鲲鹏之口,吐出一团,对比鲲鹏来说,宛若芝麻大小的块状东西。 是一枚幽仆之心,王权此刻只用鲲鹏唇齿的一些皮,和没多少幽火便制造了出来。 幽仆心速度极快,如一支紫色箭矢,直奔那位跳脚暴怒的黑妖。 此妖已经有些癫狂,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幽仆心顺利没入了此人体内。 就见这黑妖动作一顿,猛然转身朝王权看了过来。 在玉白光罩众多人鱼的注视下,他重重的跪地,叩首很是卖力,连叩三次,这才大呼道:“恭迎吾主!” 王权对此倒是有些没想到,不过想想也是,之前用幽猿之魂,毕竟根底尚浅,无法直接改变被换心之人的思想。 如今以鲲鹏幽魂奴役此人,即便此人有修为,魂也为阴魂,但根本违抗不了鲲鹏带给他的威亚,瞬间就被改变了想法,一心向幽。 王权这会儿才打量了这黑妖一眼,此人一身玄黑锁子甲,加上那彪悍身形,颇有些威风。 开口道:“速来。”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四章:凶威慑鱼 这黑妖连忙又是一叩首,就见其身体周围卷起漩涡,带着他快速上升。 见此,王权暗暗点头,真光境脚踏真光,结丹境驾驭丹雾烟岚,此妖的修为,应该已经凌驾于结丹之上了。 这黑妖很快到了鲲鹏幽魂的近前,凭空跪下,根本不敢站在鲲鹏的面前。 他声音恭敬,高呼道:“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王权理都没理他,张口一吸便将她吞入了口中,体内幽火弥漫,此妖瞬息便被融化。 不过他这一口,下方的玉白光罩中响起了纷杂的吵闹,似是吓坏了。 鲲鹏背上的棠曼也是呆住了,吓傻了一样跪坐在背上,愣愣的看着前方。 棠桑峡谷方才还是一片地狱的场景,转瞬之间便归于平静,带给她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王权也不催她,静候了一会儿,棠曼没恢复过来,倒是玉白光罩中出来三位老人鱼。 各个都是皓首白发,为首的一个,白胡子已经将袒露的身躯遮住了。 这三位从玉白光罩中出来,徐徐升空,在光罩上方停下,竟是丝毫不敢朝王权这里靠近。 为首那位老人鱼一躬到底,恭敬道:“棠桑部族长棠淮,代全族拜谢神兽大人相救。” 他左右的两位老人鱼同样是一躬到底,不愿直起身。 王权没有回应,因为棠曼被这一声拉回神了。 棠曼纵深一跳,转为人鱼身,极快的朝三位老人鱼游去。 “父亲,二叔三叔。” 虽相隔有些距离,但棠曼的大喊声,还是被三位老人鱼听到耳中。 为首的棠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朝鲲鹏那边看去,见到朝他游来的棠曼,老脸上也是有些失态。 他颇有些老泪纵横的模样,颤声的朝左右两位问道:“两位族弟,那……那可是我的曼儿吗?” 右边这位老人鱼,胡子跟络腮胡差不多,闻言连连点头,语气激动道:“是,是,那就是小曼。” 左边那位显得很是稳重,但抚须的手微微颤抖,证明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镇定。 他震惊的看向棠淮和络腮胡的老人鱼,道“莫非神兽大人,是小曼请来的?” 棠淮二人不语,做到他们这个位置,自然知道要请人出手,别人也不能白出力气。 越强大的人,请来的代价就越大,请来一尊神兽,很有可能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气氛也有些凝重起来。 这会儿,棠曼到了三人跟前,她脸上再次挂上好看笑颜,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左右二位看到这一幕,以往定会抚须而笑,不过此时却有些面色沉重。 他们一想到,棠曼为救整个部族可能献出生命,就觉得老脸发烫,无颜面对这个后辈。 棠淮老眼泛红,抱着自己的女儿连连点头,口中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棠曼放开父亲,还没说话,就被左右的二位叔叔问懵了。 “小曼,你快告诉三叔,你是怎么请来神兽大人的?” “小曼呐,神兽大人的脾性如何,是否可以打个商量啊?” 棠曼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俩,很是疑惑问道:“二叔三叔说的神兽大人,是王权吗?” 她说着,还抬手指向了王权所化的巨大鲲鹏。 这一下可把三位老人鱼吓的不轻,棠淮赶紧将她的手按下,连连嘱咐道:“不可不可,曼儿你怎可直指神兽大人。” 棠曼‘扑哧’一笑,拉住棠淮的手臂就要朝着王权游去,笑道:“父亲你说什么呢,他不是神兽,他是我的丈夫,您的女婿。” 棠淮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招呼着两位族弟一同前去。 还是稳重的那位老人鱼听准了棠曼这句话,一双眸子睁的老大,惊呼道:“什么?小曼你说什么?神兽大人是你的丈夫?” “哎呀,他不是神兽,他是人,是人类,哦对,我也是人类了” 棠曼也是有些解释不清了,一时不知道该先说那件事。 棠淮和络腮胡老人鱼稍稍冷静下来,闻言朝鲲鹏幽魂看了过去。 可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他们见到的人类该有的模样。 等到了十来丈远,被自己女儿拉着的棠淮,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进一步。 棠曼也只能作罢,有些无奈的看了父亲和两位叔叔一眼。 她转身朝王权说道:“你过来点。” “不可不可啊” 棠淮还是没能阻止住,鲲鹏幽魂那倾天的身形微微向前一动,他和两位族弟控制不住的就要向后退。 王权暗自叹了一口,开口道:“站住了。” 虽然他尽量放轻了语气,但声音依旧轰隆震鸣,让三人顿时定在原地,不敢再动弹一下。 王权稍稍向前一倾,双方距离便缩短至数丈,停了下来 棠曼见三位长辈着实是害怕,便当先游到鲲鹏的背身,身体一转变为人类。 她很是无奈的一跺脚,道:“父亲,二叔三叔,你看,我现在是人类了” “他叫王权,也是人类,现在只是他的魂魄。”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让三位长辈更显骇然,魂魄能修炼这样,这是什么本事? 王权看他们也商量不清,便主动开口道:“三位长者,棠桑部刚逢大难,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这样吧,三日后,我会再来拜访。” 三位老人鱼哪里敢不从,被他这句话都震得都有些发抖 棠淮脸面躬身应答,却是不敢称呼王权女婿,恭敬道:“听凭神兽大人吩咐。” 王权再次发声,道:“棠曼,你是留在这还是去陆地上?” 棠曼思索一番,跺脚道:“你不会跑了吧?” 王权顿时无语,不做回答,便向上游去。 棠淮三人见棠曼的举动如此大胆,心中对鲲鹏是人类的说法,稍稍信了几分。 三人沉默许久,直至上方鲲鹏幽魂的身影远去,沉稳的老人鱼才打破沉默,道:“大哥三弟,不管神兽大人是否是小曼的夫婿,三日后我等都要招待周到才是。” 络腮胡老人点了点头,棠淮也是抚须嗯了一声,道:“神兽大人于我族有如此大恩,自然是不可怠慢。” 络腮胡老人鱼依旧点头,沉稳的老人鱼却是声音一低,道:“大哥说的极对,可如果神兽大人真的是小曼夫婿,那我族在黑风海域,还有敌手吗?” 此言的意思不言而喻,棠淮也是想到了,但还是有些忧心道:“虽是如此,但神兽大人毕竟是人,曼儿如今也转为了人身,是不会在此久留的。” 他说完,这一回却是络腮胡老人鱼有了主意,道:“这有何难?陆地上的人类,不常说三妻四妾吗?让神兽大人多娶几个不就是了。” “荒唐,三弟你真是荒唐”,沉稳老人鱼当即反驳,在他想来,无论什么生灵,开了智慧就是灵物,当一心一意才对。 而且,络腮胡老人鱼的主意,无疑是把族中的女子当做了物品,为他所不取。 反而一向注重礼仪廉耻的棠淮,这会儿抚须不语,似在思索着利弊。 他看着两位族弟争论不休,抬手将他俩按下,道:“二位族弟,为兄一言有一言,许能一举两得。” “我听大哥的”,络腮胡老人鱼当即愿意听从。 稳住的老人鱼也是点了点头,道:“还请大哥明言。” 见他俩愿意听,棠淮这才松开他俩,独自叹了一口,道:“两位族弟,你们应该知道,黑蝠部侵略我棠桑部五百年来,许多没出息的族人都投靠了黑蝠部” 见两位族弟点头,棠淮接着说道:“而那些族人,又多为族中男丁” “我人鱼一族,女子性格之如何,二位族弟应该也知道,即便你我将那些判族之人接纳回来,恐也不会有女子会看上。” 络腮胡老人鱼二人也是点头,棠淮一看,不禁有些暗恼,觉得自己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这两位族弟怎么还不明白。 “我族之中,如今是女多男少,便说我家那老二老三,每天都有十几位族中女子前来。” 这一下,沉稳的老人鱼听出意思了,他面容一变,张口就就反驳。 棠淮却先他一步把手一抬,拦着了他,看着他说道:“二弟,我如果没有记错,小溪也有快三千岁了吧?她可有相中的人?族中又有哪位能进得了她的眼?” 沉稳老人鱼顿时闭上了嘴,他只有一独女棠溪,本也是天真烂漫。 只因见到族中的那些青年才俊,在黑蝠族人面前摇首乞怜的模样,已经整整五百年没有出过门户了。 人鱼一族虽整体数量庞大,但分出来的部族也是极其繁多。 这么一对比,每个部族反而相较其他种族的部族人数稀少了。 故人鱼一族的族规,那是绝不允许独身一世的,否则不仅是自身,连家庭也要背上有负族群的恶名。 沉稳老人鱼踌躇一番,这才重重一叹,道:“也好,这倔丫头也该出门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五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黑风海域,位于西星海和南宫海交接的区域。 每当夜幕降临,海风便带着诡异的呼啸声,仿佛有无形的恶魔在海域中游荡。 从此,这片海域便被人们称为“黑风海域”,成为了一个充满神秘和危险的地方。 从远处看,海面上坐落着一座海岛,轮廓犹如一只安静的小船,停泊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棠桑峡谷上方的海岛岸边,一颗脑瓜从海里探出头来,朝四周看了看,认准一个方向后再次潜入海中。 不一会儿,那颗脑瓜再次探出来,这次是直接走上了岸。 穿着大襟杉和齐膝短裤的棠曼,一身渔民打扮,在岸上找到王权的肉身,又找来了一块石头,朝海里扔了进去。 “噗通。” 落水声方才停息,海面就是一暗,一头庞然大物,无声的从中飞了出来。 天日只被遮蔽了一瞬,便再次无遮无掩的照耀海岛和大海,而王权也回到了肉身之内。 掌控身体,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感到浑身被一把抱住,脸颊还被人狠嘬了一口。 王权暗暗摇头,不用想也知道是棠曼做的,他都能想到睁开眼后,棠曼会如何说话。 “王权,你真厉害,黑蝠部就这样被你打灭了。” 王权都还未睁眼,棠曼欣喜不已的声音便传到了耳中。 对于能灭掉黑蝠部,王权心里又是一叹,这完全是沾了张莫仇的遗泽。 谁能想到,七十万余年前的大能,竟然苟活在这深海海底。 其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如果亲自出手,怕是挥手间,这片海域都要不存在了。 “那又如何呢?终是要消散在尽头前。” 棠桑峡谷之事了了,王权心中的迷茫和无力感,再次席卷了心头。 人,最怕的就是失去目标,不知道目标在何处时,便会好奇,便想去探究。 可一但有人突然将这个目标说透,并且告知,尽头的风景是无尽的仿徨,这便让人觉得,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意义。 “一花一叶一菩提……” “一路道途一场戏……” “一场戏……” “一场……无聊的闹剧……” 王权的心中重复着这几句话,随着棠曼拥抱着他微微晃动,一股烦闷油然而生。 就要顶到脑门时,他豁然睁开了双眼,起身脱离了棠曼的拥抱,大踏步着朝海面跑去。 “毫无意义!” 他痛苦的大吼着,一头扎进了海里。 想象中的窒息并没有袭来,对此,王权心中早有猜测。 有了石秀才的记忆,他可以说,已经继承了此人一身的炼制造诣。 先前之所以会溺水,八成是因为化生胎掺入了宝水。 虽使得肉身成为永寿之躯,但也因此没能成为纯粹的天地化身。 被张莫仇盛大的气息一冲,导致身体趋利避害,一些能力也躲藏了起来,成了寻常凡身。 如今恢复过来,在海中自然是没有危险了。 至于身体之前散发的微光,却是好解释的很,在他醒来时,宝水还未彻底融入体内,需要时间。 王权在落入海中,不去做什么动作,不一会便浮了上来,仰躺在海面上。 睁开双眼,看着这朗朗晴空,王权想着,就这样一直飘下去吧。 但他习惯性的忘记了一件事,即便肉身为众多宝物合成,但终究还需灵气滋养。 没有灵气,不过是一具非常适应天地的肉身罢了,也需吃喝拉撒维持生机。 但因为王权已经几十年没有做过这些事了,早已经忘却了。 大概过了近半个时辰吧。 不远处传来下水声,王权不用看,只凭魂魄波动,便知道是棠曼过来了。 棠曼下水后转为人鱼身,穿着的齐膝短裤够大,鱼尾从一个裤腿里就能出来。 她手中端着一块平滑的石板,上面放着几片生鱼肉,微张着小嘴,专心致志的朝王权行过去。 也是巧了,棠曼刚来到王权身边,他的肚子便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王权并不知道棠曼手里拿着什么,察觉的这一变化,便把手放在了肚子上,随即张口一叹。 只是叹息还未出口,一片鱼肉便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咳咳。” 王权头一仰,差点倒栽进水了,嘴巴一合,这才发觉是片鱼肉。 知道棠曼是关心他,但毕竟没直接吃过生肉,只能囫囵的咽了下去。 吃完就看到,棠曼手里又拿着一片,已经准备投喂了,他急忙伸手乱挥,忙道:“饱了饱了,别喂了。” 那料棠曼丝毫不惯着他,将石板放在他肚子上,上手掐开他的嘴,语气不悦道:“我看你真是改不了啊,还敢骗我。” 她说着,还一边用手中的鱼肉堵住王权的嘴,动作连贯,不一会就把所有生鱼肉喂进了王权嘴里。 王权都放弃了反抗,见棠曼没东西了,这才开始咀嚼。 棠曼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他吃的不情不愿,掐了他胳膊一下,威胁道:“你要是敢吐了,我就吃了你。” 她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也变不成尖牙利口的愤怒人鱼的模样。 王权看的好笑,嚼着嚼着乐了出来,道:“棠曼,你现在是人身了,何不修行张仙人的功法,或许今后就能更好的保护族人了。” 虽然说的迷迷糊糊,但棠曼还是听懂了,也是一仰身躺在海面上,道:“我也想啊,但是人类修行的功法,听说要很多辅助修行的宝物,海里什么都没有,是修行不来的。” “你可以离开这里,去灵动大地,哪里的修行人多如牛毛,应该不缺这些东西”,王权出言道。 他是想让刘丹离开他,去做她想做的事,不要再待着他这个人身边了。 “我不敢去”,刘丹用鱼尾轻拍水面,语气低了几度,道:“以往那些有修为的人类,来海上打架,他们什么事都没有,那些当地的部族就要死很多。” “这些有修为的人类很可怕,把我们当做灰尘沙土,不把我们当做生灵来看。” 王权听到这些,心中也是赞同,别说不拿这些类人族当生灵。 便是人类,没有修为的凡人也是会被随意打杀的。 “王权……” 二人安静了一会,棠曼出声唤道。 王权嗯了一声,就听棠曼用平淡的话语,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异类,所以心里不愿接纳我啊?” 王权心中笑了笑,没有石秀才记忆之前,他确实是觉得这些异类不可信,只可杀。 不过现在,他反而觉得这些异种部族,相较人类来说,来的更纯粹,更加的真诚。 他笑言道:“要说异类,我才是独一无二的异类才对” 棠曼闻言看了过来,有些疑惑。 王权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就像那张仙人说的,我啊,人类的模样,身体却不是人身,魂魄也不是人魂” “还有什么异类,能有我这么另类的?” 棠曼也是听到过张莫仇说这句话,魂魄不是人魂她可以理解,但身体却让她不解,问道:“你的身体不就是人类的身体吧?” 王权倒觉得这没什么不可说的,且说出来,棠曼可能就离开他了,便道:“因为我这身体啊,不是由人类生育的,而是人为炼制出来的。” 棠曼微微蹙眉,想了还是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道:“这不一样还是人类的身体吗?” 看她是真的不懂,王权暗叹一口,接着解释道:“人类生育的身体,有纯粹的血液,纯粹的骨肉。” 棠曼点着头,等着王权的下文。 “而我的身体,血肉骨皮是用宝物铸造,只掺进了一点人类的血,算是……驳杂不堪了” 王权说完看向认真听着的棠曼,问道:“你听懂了吗?” 棠曼立时皱起眉头,努力的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问道:“有……哪里不一样了?” 王权彻底死心,直白了当的说道:“就是说,我这具身体不会有亲生骨肉,就是不可能有子嗣,明白了不?” 棠曼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的一声拉了老长。 王权本以为,这么说了之后,对于看重子嗣的人鱼一族来说,棠曼应该会离开自己。 但棠曼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还打趣道:“照族规的说法,你岂不是绝后了?这可是有愧祖宗啊。” 她说完‘咯咯’笑了起来,王权也是大笑了起来。 说起来,他的祖宗,父辈那边不用他担心,子嗣定是遍布大弘朝。 母辈那边,祖宗都被他给吞了,还谈什么对不对得起祖宗? 二人笑着,王权有意无意的说道:“人鱼一族很看重子嗣的。” 不料接下来,棠曼说出的话让王权觉得,棠曼真是个好女人。 “我知道啊,但是我现在是人,不是人鱼,是你的夫人,你都不在意有没有子嗣,我干嘛要在意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六章:障目之烟顿散 王权对这个回答,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可奈何,怎么就认准他了呢? 毫无疑问,棠曼是个好女人,但王权就是觉得,棠曼不应该跟着他,这着实属于耽误了。 王权与棠曼依旧在痴痴笑笑。 他笑言道:“黑风海域不过一隅之地,待你见识了那些天骄翘楚,便会觉得我是多么的不堪入目” “可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棠曼随即回道。 王权的笑声提高两度,自嘲道:“我一废物懒人,拿什么和世上的雄杰英才比,等你遇到了更好的,自会离我而去的。” “现在又没见到,等见到了再说呗”,王权话语刚落,棠曼便紧随其后的回答。 王权心思敏捷,说辞想的也是极快,马上接上话茬,道:“我怕是……咕噜噜……” 王权只吐出几个字,身边的棠曼突然动手,翻身将他摁进了水里。 王权在水中睁开双眼,发现棠曼已然变成了愤怒的人鱼。 赤色的竖瞳对他怒目而视,嘶嚎着尖牙在把他朝深处摁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王权却并没有反抗,他觉得,就这么死了算了。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棠曼这次不像是演的。 棠曼恶狠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上,王权看到自己淡红色的血液,和一些碎肉正随着水流飘向棠曼的后方。 伴随着血液的流逝,寒意逐渐爬上身来,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快用那一招。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毫不怀疑,棠曼绝对会跟他到天荒地老的。 王权在犹豫,棠曼下嘴的动作却极其很辣,脖子被她撕咬的面目全非。 锁骨因此裸露出来,并非正常的白骨,而是一种红铜色。 剧痛,很疼,非常疼。 终于,他还是怕了,虽然知道这具身体不容易死,可如果棠曼将脖子吃完后,脑袋掉下来了,那时还有没有事就不好说了。 他用仅剩的力气将棠曼的头从颈脖处拨开。 棠曼利口大张,嘴角染满血液,含着写碎肉残渣,正被海水冲刷着。 王权捧住她的头,一口亲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舌头上立刻就传来了剧痛,王权不仅不急,反而心中一喜。 他有石秀才的记忆,舌头没了,很多东西可以填补回来。 但是这么一来,棠曼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他了。 他想着就要向后拽,争取尽快的将舌头拽下来。 可他只向后一仰,却被棠曼的一只利爪扶住了后脑,又给按了回来。 这变故让王权心里一讶,暗道:“莫非她现在还有理智?” 石民一族的史册上,那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愤怒的人鱼,一但开始对人发起攻击,理智便会被愤怒彻底占据。 几乎没有人鱼能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对攻击之人留手的。 上一次棠曼在愤怒的状态下,并未如何攻击,且还能说话,说明并还未失去理智,算是自己走运了。 可这一次,明显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怎还会护着? “我却是不信了”,舌头的剧痛,让王权也是发了狠,死命的向后仰头。 可脑后的那只利爪,分明小巧的有些可爱,爆发出来的力道,却让王权的头无法动弹分毫。 这个情况,让他的心中顿起无奈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渺小的感觉。 不为别的,就单单石民一族的史册,是那么的沉冗繁杂,却依旧没有记载清楚人鱼具体的情况。 世界浩瀚无边,世人渺渺小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王权也是有些疼明白了。 棠曼根本没有拽掉他舌头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要他疼,要他不好过。 王权开始反推棠曼的头,稍稍推开了一丝间隙,看到的场景却让王权呆立当场。 与他睫毛碰撞,哪里还有什么赤色竖瞳,只有一双布满委屈的通红眼眶。 他在棠曼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眼睛里,又倒映着棠曼的双眼。 霎时间,他似乎进入到了一个空空冥冥的地方,没有了疼痛,没有了迷茫,没有了仿徨。 此地只充斥着一个问题。 “这一路走来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王权问了自己一句,心底里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畅享逍遥,长生自在!” 此语一出,王权的脑海里快速闪过许多的画面,包括他经历的,包括石秀才经历的。 其中,有着石秀才认为的逍遥。 不是御空飞天,是躺在血色狼头岭的一座坟堆前,是专心致志炼好每一件法宝和丹药。 其中,有他初成幽魂时的大笑。 有他初次掌握巴荣光的身体,感受到灵气时的欣喜。 有他首次利用灵气,驾驭绿叶法器行渡晴空时的喜悦。 还有方才发生的画面,他和棠曼痴痴笑笑,一同躺在海面上,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不可否认。 这些不就是逍遥自在吗? 王权心中一亮,却是想到,如果张莫仇的路是绝对正确的话,那世上自古至今,又怎还有如此多得修行人? 他人的经历固然可贵,但终归是他人的。 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向着心中那不切实际的目标,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前进着。 如不能亲身经历一场,他叩心自问,绝然无法甘心。 “一叶障目了。” 他低语一声,如梦初醒,幡然醒悟。 耳边轰然一声,王权像是被直接扔出了这个地方。 眼前是那双委屈的眼眶,舌尖仍旧在散发着剧痛。 这一次他不打算伤害自己,没有死力抗拒,而是将面前的女子拦腰抱住,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棠曼的身体僵硬,死咬着舌尖的牙齿也没有放松。 王权心中一笑,今天必须给棠曼一个教训,让她长个记性才行。 只见他一手揽住棠曼的腰肋,另一只手在棠曼肋骨处上下变动。 很快,咬在舌尖的牙齿一松,双唇分开,棠曼被痒的‘咯咯’笑了出来,开始想要挣脱王权的搂抱。 感到她在挣扎,王权暗自一笑,怎会让你轻易如愿? 以往棠曼有修为,他一点办法没有,如今没有,谁更有力气就说不好了。 棠曼努力了半天,还是推不开王权,便开始捶打王权的胸膛。 她笑出了眼泪,笑的都快岔气了,胡乱中她揪住王权的右耳,拉到嘴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闻言,王权动作一顿,松开了棠曼,棠曼同时放开王权的右耳。 他这段时间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打开,淡声道:“因为我要走了。” 话语淡然且坚定,棠曼一边擦着眼角泪水,一边问道:“你又要编谎话?” 王权嘴角微抽,对棠曼是真无奈,他想了想,说出的话差点让棠曼亲他一口。 “棠曼,我要回去灵动大地了,那片陆地非常广大,和海洋一样,也非常美丽”,他看向棠曼,微笑问道:“你愿意不愿意一起去呢?” 这么说也是有考量的,棠曼转为人身,族中的功法便不适合了。 而要修习人类的功法,便需要很多外物灵药辅助,这去灵动大地是最好的。 “我愿意!”,棠曼欢呼一声,一口亲在王权还没恢复过来的脖子。 就见肉骨嶙峋的伤口,在棠曼的亲吻下,以极快的速度长出了新肉。 感到这一变化,王权心里一惊,连忙将棠曼推开。 人鱼一族虽普遍修为不高,但生命力旺盛,寿命极长。 最重要的,如果人鱼愿意的话,可以将自身的生命力传给他人。 不过如此做,却是十年顶一年,极为不智。 想到张莫仇活了八十多万载,又出现在这里,还好像和黑蝠部关系不一般,其目的不由让人深思。 王权推开了棠曼,见她还要凑上来,抬起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以后,少做这种傻事。” “可你的伤……”,棠曼一脸得心疼。 “这没事儿,我这身体是打造出来的,一些皮肉伤是死不了的。” 棠曼这才作罢,做错事的点了点头。 她并不知道王权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王权说要走,心里很是不舍。 想要一起去,但王权之前说的话,都透露着赶她走的意思。 现在听到王权说要带她去,心中自是无限欢喜。 见棠曼安静下来,王权再才摸了摸脖子,相比舌尖的疼痛,这里倒是不算什么。 看了看周围,以人身查看,还真看不到海底的棠桑海峡,和那黑骨牢狱所在的大海坑。 想到之前那洞窟里,还有石秀才和公良店主的肉身,便想前去取回来。 不说别的,只公良店主体内的内丹,和石秀才身上的灵芯石与法宝就不能舍弃。 毕竟石秀才身上的那件收纳物,没有修为的人也可以使用,这对他现在来说极为有用。 “走了。”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七章:赠灵种 王权招呼棠曼一声,率先朝着大海坑的方向游去。 根本不涌担心棠曼追不上来,因为在水中,还没什么生物能与人鱼比速度。 果然,不用几个呼吸棠曼就来到了王权身边,毫不费力。 “现在就走吗?三天后不回族里了吗?” 王权转头一瞥,棠曼的表情明显是想要回去看看的,他也能理解,毕竟是长大的地方。 笑道:“这一去,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你可想好了吗?” 棠曼不禁抿紧了唇瓣,不过她很快眼中露出向外和坚定,道:“我要去,等以后我变厉害了,就能更好的保护族人了。” 看她这样,王权有些好笑,道:“又没说现在走,只是去黑骨牢域里拿些东西,三天后会跟你回去一趟的。” 闻言,棠曼琼鼻一皱,气道:“你又骗我。” 王权哈哈一笑,冤枉道:“我可没有啊,是你没问清楚。” 一路嬉笑打闹,一个时辰便到了大海坑前。 王权站在这里看,根本无法看到全貌,不禁感叹造化之奇。 没有犹豫便进入到了这犹如深渊巨口的海坑里。 下沉便快了多了,随着光亮越来越少,王权凭着灵眼看到,这里面遍布体型怪异的鱼类。 先前只想着逃出此地,倒是没怎么关注。 又是一个时辰,王权这才看到洞窟所在,不禁有些讶然。 那洞窟竟是一座占地不小的石屋的屋顶,他转头看向棠曼,问道:“你之前就住在哪里?” 棠曼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挥手打了王权一拳,没好气的说道:“你还说,那个大洞就是你坐的那个东西撞出来的。” 王权心下吃惊,但还是有些不解,蟒雀飞鳞盘有后天地灵种加持,应该不会停留才对,怎么会撞毁在此处? 想着想着,他不由一愣,暗道:“倒是忘了石秀才了。” 他翻找记忆,看到石秀才是进入到海底之后,溺水受不了,便取下后天地灵种调整方向。 谁知后天地灵种一下,蟒雀飞鳞盘直接向沉了下去,陷入昏迷前,都在死死抱着炉鼎。 王权摇了摇头,万幸是进入到了这没什么人的地方,最后还重生回来,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这会儿,二人到了洞窟前,王权脚踏实地,朝里面走去。 里面还是离去那样,几块灵芯石散落在地,正有几条透明的鱼围着游来游去。 这等精纯灵气,对任何生物都有好处,都是诱惑。 王权心中一动,有心一试如今这身体的经脉如何。 他来到石秀才的尸体旁,从其袖中翻出一件花花绿绿的荷包。 这是石秀才在人间游玩时,看到人们用荷包收放钱财,贴身携带,他也就炼制了一个。 他没有打开,而是把手放在石秀才的脸上,轻轻一拿,就拿下一张面具。 面具变化不听,男女老少的面容轮番转变。 这也是一件难得的法宝,是哪位点化石秀才的老道所留,戴上时只要一心想着一个面容,就能变成那样。 王权没有想别人,只是想着自己有头发的样子,将面具戴了脸上。 “哇!” 听到棠曼惊讶的声音,王权猜测成了,睁开双眼,就看到棠曼一脸痴相。 “王权,原来你还能这么好看。” 王权无语,之前没头发,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好看来着。 从公良店主身上拿出他的收纳囊袋,与锦囊一块放入荷包里,这个可不能丢。 锦囊里面不仅有张義给的软甲、十万灵芯石,最重要的,是有那颗冰心果。 石秀才的记忆里,也有人用冰心果开辟气海的传闻,无一例外,皆是冻死。 不过石秀才倒也有趣,他想的是如果肉身经脉足够强横,就可以抵挡住冰心果寒气的侵袭。 王权也很赞同,觉得以如今的身体,如能打开周天,有灵气的介入,身体被激活,坚韧程度根本不是现在可以比拟,也许可以一试冰心果。 王权拿去一块灵芯石,刚想试试正源心法,却动作一顿,心道:“倒是忘了这事。” 他走到一边,拿起之前那本被他扔掉的书籍。 现在才注意到,书籍还真是一本功法,名为‘三彩重霄真功’。 内容由道字编撰,每句话都有注释,王权直接忽略,他看的极快,过目不忘。 待看完后,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功法原文到了成婴便没了,后面是人为编写的。 其中多次提到玄灵子道友,看来张莫仇与那位天生之灵关系不浅。 而无论那以阶段,都需数量不少且珍贵的宝物,可谓法侣财地缺一不可。 王权想了想,侣,他现在算是有了,以后和棠曼一同修行,切磋论法,查缺不漏不用愁。 财,虽有不少,但他感觉这些应该不够,毕竟当初的拍卖法会,动不动都要几千万。 地没有,他活脱脱一个散人,何来修行地盘。 法的话,眼前就是一本,不过王权并不打算修习张莫仇的功法。 觉得走也是走自己的路,此人在功法上的注释和感悟,只能借鉴,不能照用。 便是去李家商舟买一本平常功法,也好过走别人的老路。 王权合上这部功法,朝棠曼递了递,问道:“棠曼,你要不要修习这张仙人的功法?” 棠曼伸手结果,却不打开,而是想了想问道:“王权,我听水人类的功法分三部分,入门心法,开海之法,然后才是功法,这个是那个部分啊?” 王权有些惊讶,没想到棠曼知道的还不少,回道:“这就是功法。” “那我还修不了,得有入门心法才行”,棠曼又将这功法放下了。 王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正源心法乃是昊灵派外院给灵才峰弟子入门的,是最正宗不过的,却不用担心。 “这事简单”,他笑了一声,找来一块锋利的石块,蹲在地上便将正源心法刻了出来。 “这篇心法,在人类中也属上乘的入门心法。” 棠曼来到他身边,看到没一会儿,便对王权嘿嘿一笑,道:“我懂了。” 这让王权一愣,棠曼之前有修为,看得懂道字他不惊讶。 过目不忘,在修行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这心法可是人类修行的,棠曼刚刚为人就看懂了? 不过想到棠桑部里有秘法,还只有棠曼一人学会了,他这才释然,棠曼应该属于天资聪颖了。 他不由心生感叹,之前遇到哪位少女也是天资绝佳,现在又来一位,自己这是什么体质。 王权从荷包里拿出几十块灵芯石,交给棠曼,道:“左右还有三天,你有没有试着修行?” “好啊好啊”,棠曼欣喜的拿起几块灵芯石,看了王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王权……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下灵芯石啊?” 王权自无不可,问道:“要多少?” 棠曼咬了咬下唇:“要个……几万吧……”,她的声音低若蚊蝇,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 几万对于王权来说,完全不叫事,当即往外取。 只是毕竟是几万块,取就取了半个时辰。 棠曼的小嘴张得老大,惊道:“人类真是富有啊。” 这让王权有些不解,按理说,棠曼身为一个部族族长的女儿,应该看不上几万灵芯石才对。 他问道:“棠桑部里很缺灵芯石吗?” 棠曼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五百多年前也不缺,黑蝠部打过来时,族里唯一的灵湖被毁了,这才……” 王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多年,棠桑部完全没有反抗的趋势。 便是修为不高,可寿命那么长,用人海战术也能跟黑蝠部对峙了。 他想了想,从荷包里拿出三颗后天地灵种,上次拍卖法会上用了五颗,还剩八颗。 朝棠曼递了过去,道:“到时候你把这些拿给棠族长吧。” 棠曼似乎并不认得后天地灵种,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王权有些懵,棠曼之前明显是修为不低,怎会连这都不认识。 看棠曼点了点头,是真不认识,王权将三颗后天地灵塞到她手里,解释道:“这就是能种出灵溪灵湖的后天地灵种。” “什……”,棠曼两个眸子蓦地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都高了几度,激动道:“真的吗?”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八章:上道了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权说出这话,他自己都觉得脸蛋有些发烫,毕竟之前确是没少骗。 不过棠曼没有细听,正一脸惊喜的,看着手中的后天地灵种。 “二哥经常说,人类虽然奸诈虚伪,但确实人才辈出,据说族里之前的那片灵湖,就是一位善心的人类种出来的” “王权,谢谢你”,棠曼笑容灿烂的对王权说道。 “小事”,王权对此也能理解,能炼出后天地灵种,那炼制造诣必需极高。 可有时间学炼丹炼器,还不如加紧时间修行功法,故没人愿意将炼道一途学习多么精通的。 在石秀才的记忆中,称得上炼器高人的,只有一掌之数,而石秀才是唯一不是人类的。 炼丹高人却是不少,只石秀才知道的就足有半百之多,也是因为灵丹妙药对修行,对护身都有用。 棠曼还穿着那身渔民的服装,王权现在仔细一打量,还真是有些好笑。 讲真,棠曼的样貌一般,比不上刘丹秦雨冰一类,不过有一点,确实这些人完全比不上的。 因为人鱼一族,身形本就高挑,转为人身后的身量自然非常可观。 王权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一回想,棠曼人身时站在身边,好像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 他一路走来,还从未见过有女子的身高超过他的,不由啧啧称奇。 石秀才的记忆中倒是有一些大妖凶怪,动辄几十近百丈。 见以无事,王权就地盘坐,拿起一块灵芯石闭上双眼,就要试一试修行。 棠曼这时身体一转变为人身,也学着他的样子盘坐下来。 王权运转正源心法,感觉中,手中的灵芯石,有一股舒适的清流进入经脉。 知道是灵气,但此时感受到经脉,却让他心中一震,因为实在是太宽敞了。 心中一番对比,如果说公良店主的经脉是石板小路,那他这就是可八马并驱的大道。 这股灵气,还未到第二条经脉的关口就停住了。 王权毫不意外,正源心法中已经讲了,十二条经脉,有十二道关口,依次打破才算是贯通经脉。 不过任他怎么努力,这股灵气就是不再往前,丝毫冲势也无。 “这却奇了。” 这情况正源心法可没有记载,他睁开双眼,这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手中的灵芯石已经化为粉末,源头断了,难怪灵气止步不前。 “莫非经脉太宽了?” 这个想法给王权自己整笑了,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这一次拿了五块灵芯石,再次入定,远转心法。 那股灵气动了,到了关口前,的确碰到了一股障碍,好像一扇门户隔在前面。 王权毫不停留,使动灵气撞了上去,并时刻感受手中的灵芯石,一但断绝便立马取拿。 半个时辰之后,王权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这第一道关口还没打破。 “不应该啊。” 按理说,经脉越畅通,关口越脆弱。 王权虽然不知道资质绝佳之人的经脉有多畅通,但自己这经脉也不差了。 石秀才记忆中,有一位人类的弟子,只一日便贯通经脉、打开周天,再靠着补气丹开辟了气海。 虽如此想,但他手里动作还是不停,一但灵芯石散尽,便立即补充。 感觉已经过去了三天,王权只记得用去的灵芯石,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 关口还未打开,王权打算等手中的灵芯石用尽,便跟他们去棠桑海峡。 不一会,手中最后一块灵芯石消散了,王权刚要退出,耳边忽听“啵”的一声。 关口打开了,灵气进入了第二天经脉。 王权非但没有喜悦,甚至觉得有些寒心。 这第二条依然很宽敞,但他想的不是这个事。 而是想,如果十二道关口各个如此,只入门就要花去不少灵芯石。 不由感叹道:“修行还真不是个易事。” 要知道,他手中的灵芯石不仅要修行,还要用去买其他东西。 就说那利于开辟气海的补气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炼制出来轻而易举。 只是得需要不少药材来炼制,这就需要灵芯石购买了。 他在心里暗自一叹,虽是开销不小,但还是得继续修行。 睁开双目,发现地上那灵芯石散落的灰尘,都已经有薄薄的一层了。 他转头看向棠曼,她也在手握灵芯石在修行,旁边也有一点灵芯石的粉末,只是她的状态有些奇怪。 以王权的灵眼来看,棠曼身上正蒸腾起一股热气,周围海水却没有丝毫影响。 他心里暗暗吃惊,这情况与当初所见,刘丹运使灵气时的情况类似。 正想着,就见棠曼盘坐的身体微微一晃,热气倏而消失不见。 “难道……”,王权心里隐隐有些了猜测。 棠曼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眉眼充满喜悦,开心的对王权说道:“王权,我打开周天了耶。” 这着实让王权吃了一惊,本以为只是用三天贯通了经脉,毕竟再快也没这么快吧。 “怎么这么快?”,王权还是忍不住问道。 棠曼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是我的经脉本就是贯通的,现在即便改变了,之前打开的关口也不会复原。” “难怪了”,王权认同的点了点头。 石秀才的记忆中,他也曾想过修行,研究过一段时间的经脉。 人类的经脉,贯通之后不能供灵气存贮,需得使其成为一个闭环,称之为开周天,如此灵气才能常驻其中。 类人族却不用,经脉本就是一种闭环,贯通经脉之后就相当于打开了周天。 那些妖物却又有不同,需得吸食灵气,直至化为人形,才能进而通脉、开天、辟海。 这也是很多类人族,不愿转为人身的原因之一。 王权起身朗声一笑,恭喜道:“棠曼,这倒要好好恭贺你了,我想你族中应该已经摆好宴席了。” 棠曼这才想起已经过了三天,讶了一声,忙道:“已经三天了,那我们赶快走吧。” 王权却不急,而是拿起荷包,从中拿出一副图卷。 此图便是灵器指路图,这可是一件上等行渡灵器,不用白不用。 “法宝!” 棠曼又是一讶,她知道法宝,但棠桑部里的都是一些兵器,只有镇族之宝算是法宝。 可那法宝的威力,还不如黑蝠部族人本身的毒刺对敌人的威胁大。 王权笑了笑,将图展开,对其中的美妇人拱手一礼,道:“指路大人,请带我前去棠桑海峡。” 图中的美妇人看了王权一眼,没有回话,只是自图上铺出来了一条石板路。 王权微微一笑,知道此图中另有乾坤,抬起公良店主的肉身,朝棠曼招呼道:“走吧。” 他当先走上石板路,棠曼也是好奇的跟上。 这石板路只是指路图演化出来的,实际并没有路,棠曼刚踏上来,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指路图独自卷起,停顿了一下,似是辨别了方向,然后飞出了洞窟。 王权只觉眼前一闪,再看时,已经处于一座木屋中。 屋里桌椅床凳设施齐全,一位美妇人背对着他坐在梳妆镜前。 王权知道这位就是图中之人,说来也是有原因的。 此人的原型,是石秀才在人世间认识的一位少女,名为牟晓丽,二人拜了天地,结为夫妻,相处了二十余年,却因突发恶疾离世。 石秀才便照着此女当时的样貌,请当地画师画了这幅图。 也是因为他太过珍惜这幅美人图,乃是他炼制出来的第一件上等灵器。 只是这灵识的性格,却与哪位活泼的女子不同,冷淡的要命。 美妇人此时转过身来,神情一片冷漠,淡淡问道:“石秀才人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八十九章:鲛人 美妇人的话叫王权一愣,暗道预估失错,这指路图毕竟是石秀才炼造出来的。 即便这美妇人灵识表面对石秀才冷漠,心里应该还是只认石秀才为主的。 不过胡扯哄骗的本事王权很拿手,他方向公良店主的肉身,良善一笑,拱手道:“秀才前辈得族中传信,应是出了什么事,如今应该已经回到了族里” “回族中了?”,美妇人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信任,冷笑了一声,质问道:“便是以往与他交好之人,也从未被允许来过此处,不知你又是谁呢?” 美妇人的不信任,王权丝毫不意外,接着编织谎言,道:“您有所不知,秀才前辈虽是前辈,但终究是凡身,难免要欠下人情。” “呵呵”,美妇人冷冷的笑声传来,用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向王权,道:“他是死了吧?” 王权没想到她直接猜了出来,也不否认,直起腰来,直视过去,坦诚道:“您猜对了,他确实死了,你又是否愿意为我效力呢?” 他虽说的话是商量,但语气却不容反驳。 “痴心妄想”,美妇人冷声道,看向王权的眼神充满恨意。 “这可由不得你”,王权呵呵一笑,抬手对着美妇人一点,指尖飞出一道暗紫烟气,朝美妇人极快的落了过去。 在这屋里,双方距离本就不远,王权出手又毫无征兆。 美妇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便中了招,眼中逐渐失去杀意,恢复了冷淡。 只是看向王权的目光,从寒意变得带了些期许,似乎想要与王权交谈。 烟气名为障心香,乃太魂宝卷中,专为对付法宝灵识的手段。 法宝灵识中了此香,原本记忆便会被撰改,在这基础上,以往记忆中的主人成为陌生人,真正主人改为幽魂之人。 以往还制作不出来,如今幽魂之大幽火之盛,做出此香也用去不了多少。 “一个石民回了族中跟我何关系,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美妇人声音淡淡,坐姿优雅,已然忘记了石秀才是谁。 王权心下一笑,也是吃惊于障心香的功效强劲,笑道:“不能这么说,这位石民乃我结交的……” “住嘴。” 王权还未说完,美妇人便出声打断,她微微眯眼,打量了一眼王权身后的棠曼,问道:“她是何人?” 被打断说话,王权也不在意,闻言呵呵一笑,引荐道:“这位可是来头不小,乃是棠桑峡谷谷主的女儿” 美妇人微露疑惑,在她的记忆中,便是名门大派的弟子,王权也没有让其进来过。 王权捕捉到了她这一丝变化,笑言道:“棠姑娘便是我经常提及的人鱼一族的族人,是一位美人鱼,不过如今与我一般,也是人类。” 美妇人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记忆中,王权确实非常想与深海中的人鱼一族结交,只因人鱼一族寿命悠长,可做长久好友。 王权依然笑意盈盈,但心里却不好受,因为棠曼不知为何正掐着他的后腰。 他心里暗暗叫苦,虽知道棠曼已经将他看作丈夫,但现在却不好解释。 毕竟石秀才的记忆中,他对美妇人很好,几是把美妇人当做曾经的结发之妻。 再看方才美妇人的反应,可见对石秀才并非表面那么漠然。 他悄悄回手攥着棠曼的爪子,好不容易给拨开,但马上又被掐住了另一边。 王权顿感无奈,也不再管了,反正这肉身不俗,随她折腾吧。 美妇人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转目看来,问道:“昆甲大人去了哪里,怎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了?” 石秀才的记忆中,那位名为昆甲的器灵,时常给美妇人传渡灵气,好助她早日成就真器。 这事要圆过去,对王权现在来说极其简单,稍稍一思,轻松笑道:“昆甲大人与昊灵派的百足大人相遇,如今应该还在促膝长谈呢。” 百足大人是昊灵派内院一长老的真器,昆甲在跟随石秀才之前便相熟了。 美妇人也没觉得有问题,轻点额首,转身接着面对起梳妆镜。 只是眼睛的注意力,却在镜中的王权和棠曼身上。 王权转身拨开棠曼的手,低声叮嘱道:“别掐了……” 但刚说说几个字,却发现棠曼表情慌张,拽着他衣服的手始终不松开。 这让他有些不解了,现在的他对这屋子熟悉的不得了,完全没有什么危险。 “棠曼,你怎么了?”王权低声问道。 棠曼蹙眉嘀咕了几声,这才不安地回应道:“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自棠曼踏入指路图,心中便开始心惊肉跳,好似灾难即将来临,极其不安。 闻言王权挑了挑眉,念头转了转,猜想莫非黑蝠部还有什么后台不成? 他尽可能把声音放的柔和,问道:“棠曼,之前被灭了的黑蝠一部是全部还是一部分?” “是全部的黑蝠部”,棠曼语气透着肯定,并道:“被你吃了的就是黑蝠部的新族长。” 王权想了想,那黑妖能稳住一族的族人,倒确实像个族长。 不过棠曼既然说是新族长,那可能是还有别的原因,问道:“那老族长又是谁?” 这次棠曼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听那些判族的小人说,黑蝠部的老族长在占下这里之后就出走了,好像是要去寻找什么机缘。” 这话让王权听乐了,没想到这位老族长还是个道心坚毅之人,部族说抛弃就抛弃。 “没想到黑蝠部的老族长,还是一位心慕大道的妖怪,好啊,哈哈哈。” 看王权有些不当回事的笑言,棠曼有些气恼,再次强调道:“我说的是真的。” “是是”,王权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这老族长说走就走,说明机缘比部族重要。 就算真的得了什么机缘,多半会继续向前走,八成也不会再回来。 “到了”,这时,美妇人淡淡开口了。 王权对这个速度毫不意外,不然石秀才也无法奔走灵动大地。 起身就要出去,美妇微微转头,提醒了一句,声音依旧淡漠,道:“我劝你还是等会再出去,现在外面不太平。” 在她的记忆里,王权毫无修为,有打斗的事情发生,那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王权有些意外,莫非这里还真出什么事了? “您不用多管,只需打开门户就行”,王权起身说道。 而棠曼听到美妇人的话,不安的神色更甚。 “随你吧”,美妇人淡淡说道,转过头去的同时,抬手一挥。 王权面前的木门泛着光彩缓缓打开,外面正是棠桑海峡其中一个峡口。 他一眼看去却是愣住了,峡谷中喧嚣震天,明显是正在发生战斗。 棠曼哪里还能忍住,两步就跑了出去,身体一转成为人鱼,快速地朝峡谷游去。 王权却谨慎,如今还是性命第一位,不能莽撞,转身对着美妇人笑道:“指路大人,麻烦您再往前行进一些,若真遇危险,再走脱不迟。” 美妇人这回转过了身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门户打开着,缓缓向着峡口而去。 “多谢”,王权道了声谢,却见美妇人的嘴角,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你不用谢,这峡谷里的事你是插不上手的,我还是之前的话,早点离开吧。” 王权眼前一亮,倒是忘了指路图能记下所到地方的全貌这件事了。 并没有离开,而是询问道:“敢问指路大人,不知这峡谷里发生了何事?” 美妇人也没瞒着,直言相告,道:“说来也是有趣,几位高贵的鲛人,却听命于一头黑蝠,现在正捕捉里面的人鱼呢。”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九十章:棠桑又遭灾 鲛人的字眼让王权心头一紧,这一族的确不是好相与的。 鲛人虽与人鱼长得类似,同是人身鱼尾,但却头生珊瑚角,长着雷公耳。 不同的是,鲛人修行有成之后,可化成蛟龙之身,自称真龙血脉,常视其他种族为野族。 王权心中暗思,难不成真的是那黑蝠部的老族长回来了。 此刻也进到了峡谷,惊叫声、愤怒的尖啸声起彼伏,伴随着水流的涌动声,仿佛是一场混乱的交响乐。 王权透过门户,望见四个体型壮硕,足有丈余高的鲛人,占据四方掐拿奇怪手诀,海峡顶上飘着一件巨大的蚌壳。 这蚌壳着实不小,开口大张,倒悬在海峡上方,一条条鱼人正被吸进其中。 “好霸道的法宝!” 王权一眼看出这是件威力不俗的法宝,但饶是有石秀才的记忆的他,也是有些吃惊。 那些被吸进去的人鱼,魂魄波动也有不弱的,但一样是毫无抵抗地被吸了进去。 “这大蚌已经堪堪进入上等灵器的层次了,而且现在察觉到我了,我还是之前的意思,我们该走了。” 美妇人淡淡的话语从身后传来,王权没有理会,而是站在门户前,朝海峡之中看了过去。 海峡里的景象让他有些诧异,大多青年男人鱼不是抱头鼠窜,就是呆立在原地。 反而那些女性人鱼,无论年幼青壮,皆是竖瞳尖牙的愤怒的模样,即便中途被那大蚌抓走,但仍旧拼命地朝着那四位鲛人的方向冲杀。 只可惜,往往刚到近前,就被一道犹如鬼魅的黑影撞碎身体,粉身碎骨。 王权瞳孔猥琐,魂魄感知中,那道黑影的魂魄竟是此间最盛的。 “这老族长还真得了什么机缘不成?” 这道黑影怎么看都是头黑蝠鲼,但魂魄波动,却比之前吞掉的那头黑妖强太对。 “快躲开!” 思索间,美妇人有些失态的惊呼传来,王权抬眼一看,面门前出现了一条黑黝的利爪。 “找死。” 王权嗤笑一声,抬手对着黑爪的主人轰去。 就见自他的拳锋处,轰然打出一暗紫拳头,并越发越大。 那黑爪的主人似乎没有料到王权能反应过来,被暗紫拳头直接轰进了黑影体内。 黑影一个踉跄,显出形貌,虽是人身,双眼却长在头顶上,正呆滞地盯着面前之人。 王权虽打出一拳,可那黑爪离得太近,不仅将他从指路图里扯了出来,还被扯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明晃晃的锃亮光头。 不仅如此,还被撕掉半张脸皮,半边牙齿没了皮肤的遮盖,毫无保留地露在外面,嘴角开到了耳朵根。 鲜血自脸上流出,随着周围的海水随意漂流。 他现在的样子,却是显得比这黑蝠部老族长还要瘆人。 王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轻轻摸了下脸皮,也是惊骇于这老族长的速度。 看着面前的痴呆之人,他对着海峡中那四位鲛人指了指,命令道:“你活着的意义,就是把这四个鲛人解决了。” 王权说完,双眼呆滞的老族长眼中露出精芒,对着王权一拱手,沉声道:“必不辱使命。” 随即,就见之前那道黑影,朝着其中一位鲛人便冲了过去。 王权呵呵一笑,有了鲲鹏幽魂为底,宝卷中的很多手段都能使用,却是方便得很。 方才他那一拳,名为敕心拳,被打中的魂魄会失去思想,只待幽魂下令。 也是消耗品,因中拳之魂,会不惜一切代价完全使命,即便没有完成,事后也会消散。 王权立在原地,目注着那黑影冲向西南位的鲛人,坐山观鱼斗。 黑影速度极快,越过同样冲杀拼命的女性人鱼,很快便到了那鲛人之前。 但却并未向对王权那样直接出手,而是站在那,跟木桩一样。 王权稍稍一查,也是微怔,因那老族长身上的幽火气息,正在极快的消散,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清除了。 他不由暗暗点头,鲛人一族果非寻常族群可比,势力庞大不说,看这情况,法宝跟秘术也是不缺。 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他当即就要幽魂出体,镇压不服。 “你小心!” 但就在这时,美妇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王权转头看去,却是另外三位鲛人朝他来了。 “反应倒是不慢”,他虽如此说,但也没有再打算幽魂出体,担心肉身被那边没有动身的鲛人坏去。 毕竟肉身得来不易,需得谨慎维护才行。 三条鲛人身形矫健,他们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鱼尾的游动,都带动着周围的水流翻滚。 王权没有主动迎击,而是立在原地等候,因知道在水中,恐怕只有人鱼能快得过鲛人。 随着三条鲛人越来越近,王权的手中也冒出了暗紫幽火,已经准备好给予他们雷霆一击了。 可天不遂人愿,这时异变突生,一声沉闷的吼声,好似从极其遥远之处传了过来。 王权听出这是蛟龙的吼叫,心中一紧,迅速地打量四方,却没看出什么。 而那三条鲛人,却齐刷刷的停了下来,而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上空那大蚌掐拿手诀。 王权转头看向黑蝠部老族长和另外那条鲛人,发现那一条鲛人也是同样动作。 他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朝海峡里看了一眼,发现棠曼与棠淮等几位男人鱼,正拦着五位愤怒的女人鱼。 抬头看了一眼顶上大半,有心阻止,却担心一旦幽魂离体,藏在暗处的那条蛟龙会出来坏事。 恰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大蚌整个微微一抖,随之而来的,是海峡中的人鱼,再无任何抵抗地被快速吸了进去。 “不好”,王权低呼一声,回身游进指路图中,对美妇人拱手请求道:“指路大人,还请帮我去救一人。” 美妇人闻言,顿时蹙眉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拒绝,起指一挥,指路图就朝海峡之中飞去,速度完全不是方才可比。 王权对这些人鱼的性命并不关心,只是担心棠曼会因为受难。 因曾经失去过一个关心他的人,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蹈覆辙。 这次很快,也没受到阻拦,好似那四位鲛人对他失去了兴趣。 挨得近了,刚想出声让棠曼上来,但转念一想,棠曼八成不会放弃亲眷,便改口道:“棠族长,我便是之前那头神兽,快进来,我带你们出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九十一章:割舍不开 棠淮和两位族弟,还有和棠曼站在一块的几个儿子,本正在拦着家中的女儿,现在也正被向上吸走。 听到王权的喊话,他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站在一幅画卷前的王权。 此时来不及多想,他直接信任了王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吼道:“还请神兽大人救救我族啊!” 王权顿觉无奈,只能解释道:“非是我不想现身,是那暗处还有强敌,若是出来,你我都要葬身在此地。” 棠族长已经失了分寸,还是那稳重的老人鱼,听到王权的话立即对着棠淮吼道:“大哥,鲛人族没有直接杀死我等,想必是另有原因,现在不是犯浑的时候,快下决断啊。” 可棠淮一副慌张的模样,一手拽着一位女儿,哪里还能给出什么决断。 稳重的这老人鱼也是果决,立马将怀中抱着的,愤怒的女儿给扔向了王权。 王权伸手一抱,成功接下,但却并不好受,这女人鱼比棠曼愤怒时都要挣扎得厉害。 被抓挠了几下,总算是将其扔进来木屋里。 美妇人不等王权请求,起身一脚就踩住了女人鱼,使她脱身不得。 外面稳重的那条老人鱼,此时又对着棠曼与几位青年男人鱼开口喝道:“小逸,你现在是后辈里最大的,快点带着你这几位弟弟妹妹进去。” 被称作小逸的是条壮年男人鱼,也是一脸的彷徨,此时听得他的话,顿时一脸的为难。 这可把老人鱼气的不清,他也是认得清局势,上前把棠淮一拽过来,怒喝道:“大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声怒喝还真有效果了,棠淮的眼中恢复了些清明,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将拽着两位女儿朝王权那里游去。 棠曼也跟了过来,她却是正常的,没有变成愤怒的模样。 王权瞅准时机,一把将她拉拽了上来,叮嘱道:“你那些族人还没死,只是被抓了,现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的。” 棠曼满脸泪水,但被王权拽着也只能的哽咽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棠淮与其他男人鱼将愤怒的女儿们都送进了木屋。 王权刚想接棠淮几人上来,棠淮却在门口高声道:“神兽大人,拜托你将我等子女带走,我身为一族之长,是绝不会离开部族的。” 他说完不等王权反应,毅然决然地游了游向了那大蚌。 王权也不管他,看向剩余的两位老者和五位男人鱼。 “我要与大哥同去!” 络腮胡老人鱼一声吼,也是跟随着棠淮的身影去了。 “父亲!” “父亲不要啊!” 两位方子脸的男人鱼,相貌起码八分相似,齐齐唤了络腮胡老人鱼一声,面色一定,也是随着父亲去了。 那条有主见的人鱼却并未如此,而是看向其余两位后辈中,被称为小逸的男人鱼,道:“小逸,带着你弟弟进去吧,我身为族中三老,也是要与族群共存亡的。” “三叔不必多言,侄儿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就要跟随父亲而去了。” 叫做小逸的男人鱼还没回话,与棠曼长相有些相似,他的弟弟,已经鱼尾一摆,速度飞快地奔大蚌而去。 稳重的老人鱼没有出声斥责,只是叹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后辈。 他知道这位侄儿贪生怕死,是个墙头草的货色,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走了。 不想他一走,这叫做小逸的,马上朝木屋里窜了进来。 王权也是对他的侧目,不过也来不及管他,赶忙回头说道:“指路大人,关门,去西星海。” 美妇人立即一抬手,木屋门户闭合,画卷随即收起,速度极快地朝西北而去。 而棠桑海峡中,此时已经没有人鱼了,四位鲛人手中的手诀齐齐一变,就见那大蚌缓缓缩小,朝下方而来。 不一会,落在其中一位的手中,他对着西南位那位鲛人一招人,后者便带着黑蝠部老族长游了过来。 到了跟前,黑蝠部老族长张口就要说话,却被手拿蚌壳的鲛人抬手阻止。 他看了一眼指路图离去的方向,沉声道:“鲼族长,少主方才传令,那人类不是你我能敌” “少主说了,棠若婻手中有一件人类所赐的法宝,有困回蚌里的人鱼在,此女定会找来,你我只需回去等候即可。” 此人似乎身份也不低,黑蝠部老族长没敢反驳,低头喏喏应是。 实际如果没有这困回蚌,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冲向西南位的鲛人。 见黑蝠部老族长如此,手拿困回蚌的鲛人微微一笑,道:“鲼族长不必忧虑,即便那人类不凡,也不会是少主的对手,且棠若溪已经被少主看中,那人类是必须要死的。” “是,鲼某听凭少主安排”,黑蝠部老族长拱手回应。 他托词在外寻找机缘,实际却是投靠了鲛人一族。 听闻鲛人一族喜爱将人鱼纳为玩物,便率领黑蝠部占领了棠桑海峡,打算以此为筹码,在鲛人一族里谋个身份。 但鲛人一族里,尊卑阶级分明,他这等野妖的身份,想见到真正的鲛人都费劲。 耗磨几百年,这才成为手拿蚌壳的鲛人手下的卒子,他投其所好,便将手中有一人鱼部族的事说了。 后来还带此人来看过,画了许多女人鱼的画像带回去。 听到上面有一位少主,还看中了棠桑三老的独女棠若溪,他也很是高兴,觉得出头之日就在眼前了。 却不想,临了临了,后方的部族被人灭了。 他找到这位手拿蚌壳的鲛人,声泪俱下地言说一番,也是答应来给他报仇。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替上面的那位少主,将棠若溪带回去。 “走吧,人类天生狡诈多端,那人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你我回去当要好好布置一番才行。” 他实际却是不怎么当回事,认为回去之后,有少主和其他几位少主,再加上老祖,那人类肯定是不敢来的。 至于其余几条走脱的人鱼,他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毕竟少主虽然当时说看上棠若溪了,但可能转头就忘了。 着急回去,那是因为前些时日,有位人类闯入南宫海,大言不惭的要降服老祖,最后却被老祖杀死。 他去搜寻尸骨时,找到了一部功法,想着此人竟能与老祖争锋,这功法应是不俗,如今正急着回去修行呢。 他说了这一声后,便当头朝东南方向游去。 黑蝠部老族长和另外三位人鱼紧随其后。 指路图中,王权的却是有些难办。 木屋里没有水,三位极度愤怒的女人鱼,已经失去了理智,即便趴在地上,也是嘶吼着要朝门口撞去。 那被称作小逸的男人鱼,瘫在一旁不闻不问,让美妇人连连皱眉。 “你们快清醒过来啊,我是小曼,我是小曼啊……” 棠曼带着哭腔,声音哽咽地呼唤,却始终无法唤醒她们。 王权盘坐在一床榻上,已是进入了传法之地。 虽以如今鲲鹏之身看太虚宝卷中的内容困难,但还是能看清的。 如今已有四卷展开,不过后面展开的那两卷,其中的内容并不认识,需得炼开相应之眼。 他目注在第二卷上,上面记载着众多对付魂魄的手段。 眼下的情况,虽有不少办法可以应对,但都或多或少地对魂魄有所伤害。 看来看去,他最后决定用最温柔,后患算是最轻的,名为‘清魂锁心叩’。 此叩需的额头对额头,以自身幽魂清荡被叩之人的魂魄,使其恢复清明。 被叩之魂,面对幽魂将再也生气不起来,算是最温柔的一种。 毕竟如果使人鱼对谁都生气不起来,那不仅战力要低不少,还会破坏人鱼的习俗。 想法一定,王权退出了此地,睁开双眼,起身朝地上的三条女人鱼走去。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九十二章:锁心叩 王权来到棠曼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棠曼,我有办法救你这些姊妹。” “真……真的?”棠曼语气哽咽,泪眼婆娑的转头看向他。 王权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捧起率先被扔进来的那条女人鱼。 此女长相倒是不错,即便愤怒的模样,五官依旧透着姣美。 虽是在不停地晃动,但始终无法拜托王权的钳制,照着她的额头对了上去。 额头相碰的瞬间,王权感觉手里捧着的头颅立时安静了下来。 知道成功了,王权跟她分开,见已经恢复了原貌,果是相貌极好。 “你……你是谁?”女人鱼恢复后马上问道,眼神中透着惊讶。 “若溪姐,你可算清醒了”,棠曼擦着眼泪的说道,她很信任王权有办法。 棠若溪看到人身的棠曼,惊讶之色更甚,道:“小曼,你真的转成人类了?” 棠曼点了点头,还没说话,棠若溪再次看向王权问道:“你到底是谁?” 王权只好解释,指了指自己道:“我是……” “他叫王权,是我的丈夫” 依旧是刚开口就又被打断,棠曼来到棠若溪身边,解释了起来。 只是棠若溪看向王权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古怪。 王权这会儿来到另一条女人鱼,捧起头颅,还没动作,美妇人开口了,淡淡道:“你如此做,待会这几条人鱼就要打起来了。” 王权汗颜,他怎么会不知道,愤怒的美人鱼清醒过来,看到一个男子跟自己脸贴脸,肯定得往那方面想。 不过这也没办法,其他的办法要么奴役他人,要么使他人对幽魂效死力,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还好,这条人鱼清醒过来后,倒是并未如何,只是有些愕然的看着王权。 王权赶紧解释,指了指自己半毁的脸,解释道:“姑娘不要多想,我只是救了你,并未轻薄你。” 这条女人鱼也是单纯,闻言感谢地点了点头,看到棠曼棠若溪后,露出伤怀的神色,问道:“父亲他们呢?” 棠曼又走来给她解释,王权不去理会,而是走到最后这条女人鱼前。 这位人鱼却是与其他的女人鱼不一样,不见上身穿着人类的衣物,还戴着一些首饰。 王权蹲在她跟前,刚要像之前那样施为,却发生的意外。 指尖碰到女人鱼狰狞的脸庞时,此女猛的弹起,扑到了王权身上,不由分说的便一口咬在了王权的脖颈处。 “嘶……”,王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其余三女也是发现了这一状况,棠曼赶忙过来劝解。 “大姐你快松口啊,他是妹妹的丈夫啊”,棠曼紧张万分的劝说,却没有一点效果。 王权属实疼的有些受不了,此女的咬合力可比棠曼重太多了,感觉脖子都要被咬断了。 王权再次使出那一招,伸手在此女的双肋处乱挠,效果却小的可怜。 不过也够了,感到撕咬的感觉轻了些,王权赶忙抬手捧住此女的抬头,一发力给扒拉开来。 想要趁势给她唤醒,却发生了谁也预料不到的一幕。 只见王权的头刚要碰上去,此女的头却是往前一冲,大张的利口竟咬在了王权的嘴上。 王权登时睁圆的双眼,赶紧将额头碰了上去,被咬的嘴这才得到了解脱。 推开此女,王权长呼一口气,转头一看,不仅是棠曼三女愣住了,就连一旁那小逸也是呆愣在了原地。 王权暗叫一声遭,这几条人鱼都是族长族老的儿女,对族中的规矩传统都是恪守不渝,从棠曼身上就能窥见一斑。 转眼看向棠曼刚清醒的大姐,果然,双颊泛红,还一脸讶异的看向自己。 顿感无奈,但也无法,必须得解释解释,他对周围干笑一声,道:“都不要误会,我是为了救她,没有其他想法。” 不料他一开口,棠曼大姐当即惊讶道:“你还能说话?” 王权一愣,这真是解释也不行,不解释也不太好了。 他看了棠曼的大姐一眼,无语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他人,道:“我们别说这些了,还是想想该如何解救棠族长吧。” 话音一落,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棠曼的大姐,定定的看了王权一会,缓缓开口道:“我有一件法宝,名为寻脉尺,可以找到父亲他们的下落。” 王权松了一口气,还好岔开了话题,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他微微一笑,道:“那就请……” “小女棠若楠,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棠曼的大姐艰难的站起,一脸认真的道谢。 话语再次被打断,王权却是眉头一挑,棠若婻的言行举止,明显是接触过人类的。 “没事没事”,王权笑着回应,紧接着说道:“请棠姑娘出手找到棠族长的踪迹,我有办法解救棠族长等人。” 棠若婻再次对王权刮目相看,讶然的道:“小女子未曾看错的话,公子应是凡身,不知要用什么办法解救我父与一众族人?” 这次依然是没等王权回应,棠曼走到棠若婻身边搀扶着她,神色复杂的解释道:“大姐,王权就是三日前将黑蝠部杀完的神兽。” 棠若婻闻言又是一讶,却是挥手将棠曼的搀扶的手拨开,面对王权郑重道:“小女子有眼无瞳,还请公子勿怪。” 王权勉强的笑了笑,有几十年阅历的他,已经看出棠若婻与棠曼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让他不由暗叹一口气,更加肯定了,此地不宜久留,当尽早离开才是。 棠若婻看出王权不欲多说,抬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与民间寻龙尺类似的法宝。 她掐指滴出一滴鲜血落在寻脉尺上,上面的指针顿时一转,旋即直指一个方向。 王权也看出这法宝的用处,点了点对美妇人拱手道:“还请指路大人出手。” 美妇人也能看出王权的窘境,微叹一口后把手一抬。 两个呼吸之后,她嚯的转头看向王权,语气带了些劝诫,道:“这是南宫海的方向,那里可是龙族龙宫所处的海域,你当真要吗?” 南海龙宫可是好大的名气,王权也是心里一沉。 即便成了鲲鹏幽魂,可石秀才的记忆中,龙宫之主一个摆尾,便可使的南海掀起滔天海浪,他可不认为现在能敌的过。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不然这几条人鱼恐怕不会罢休。 思索一番,提议道:“这样,进入南宫海就行,倒是我与各位在海中潜行,凭寻脉尺,不用太招摇应当也可以找到棠族长等人。” 美妇人点了点头,回身坐在了梳妆镜前。 “多谢公子大义出手,小女子无以为报”,棠若婻再次开口言谢。 王权摆了摆手,表示无碍,但转念一想,现在可是个机会,念头一转想到说辞,笑道:“棠姑娘即是棠曼长姐,便无需这般客套了。” 棠若婻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但随即回道:“不同的,公子虽与小曼是好友,但与我族并无交情,却依然要出手相救,道谢乃是应当。” 棠曼在王权的事情上倒是不笨,也是听出了意思,再次搀扶住棠若婻。 跟宣示主权一样,脸色认真道:“大姐真不用这样,王权是妹妹的丈夫,一家人还称什么谢。” 有人解围,这次王权没有失了先机,就坡下驴道:“对对,真不必言谢。” 看棠若婻还要开口,棠曼此时从兜里拿出三颗后天地灵种,递给棠若婻,露出笑容道:“大姐你见识多,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棠若婻看到三颗后天地灵种,神情也是一震,失态道:“后天地灵种!这是谁给你的?” 第一卷:此去当行长生路! 第九十三章:鲲鹏再化险 棠若婻失态神情一闪而过,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看向了王权。 王权刚想解释,棠若婻已经点了点头问道:“公子如此身家,不知出自哪家名门?” 王权随意一笑,再次给棠若婻确定事实,道:“在下不过区区散人,只是有幸习得一身炼造之法,听棠曼说棠桑海峡的灵湖被毁,便炼制了几颗” 最后他着重提醒道:“权当迎娶棠曼的聘礼了。” 棠曼闻言一愣,脸色微红了起来,棠若婻有些气弱的点了点头,叹服道:“公子的聘礼当真不薄。” 王权着实不想继续扯这些,便语气重了一些,道:“各位都挺累了,先休息休息吧,一会到了南宫海,各位出力的地方也是不少。” 见她们都是点了点头,王权松了口气,取出荷包,从中拿出来不少灵芯石。 给了棠若婻后,走到另一人跟前,这女人鱼与棠曼有五六分相似。 倒是不像棠若婻与棠曼,一点也不像,且这位女人鱼与棠曼一样有些单纯。 她撑起上身,露出温婉的笑容,接过灵芯石后,语气有些打趣道:“我叫棠馨,是小曼的四姐,谢谢妹夫了。” 王权干笑一下,又来到棠若溪跟前,刚伸出手,就被棠若溪一把抓住了手腕。 这王权有些不解,不过看到棠若溪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并且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有些汗颜。 “若溪姑娘,还是先恢复灵气吧,有什么话还是等救出棠族长等人之后再说吧。” 棠若溪脸色立时有了变化,出现一些失落,松开了手,接下灵芯石。 王权如蒙大赦,来到哪位被称为小逸的男人鱼身边。 这位倒是洒脱,正依靠着木墩子,眼巴巴的看着王权手里的灵芯石。 王权却没有直接给他,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呵笑一声,道:“你是哪位啊?” 他说的不客气,但男人鱼并未介意,而是陪笑道:“我是小曼的二哥,棠逸,妹夫你……” 他说着就把手伸向了灵芯石,王权也没有阻拦,任他拿去。 棠若溪没有拿灵芯石恢复,而是注意着王权,现在见棠逸的举动,不屑的哼了一声。 王权转头看了看四位女子,觉得就这么去的话属实有些仓促。 他拿出荷包,从中陆续取出四件法宝,是曾经熔器铸体时剩下的,包括指路图在内正好五件。 这五件除去指路图为上等灵器,另有一件上等隐匿玄器,一件下等防御玄器,两件下等治疗玄器。 棠逸在旁边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王权对他不予理会,这种货色他是不会给的。 现在只有棠馨安安静静的拿着灵芯石恢复,王权看了看棠若婻棠若溪,问道:“请问二位姑娘,你们中谁的修为最高?谁的战力最强?” 棠若溪没有说话,棠若婻言道:“公子,我等兄弟姐妹中,本是小曼修为最高”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棠曼,又道:“如今以若溪妹妹的修为最高,为结丹三重境,手段也是若溪妹妹的做强。” 王权点了点头,将四件法宝对棠若溪以此介绍了一番,问道:“若溪姑娘,不知你属意哪一件?” 棠若溪即便眼界再高,可也没见过谁出手如此阔绰,要知道族里那件法宝才是上等宝器。 心里本就对王权有心思,此时更是剧增,也没挑,声音糯糯道:“我……我也没用过法宝,你帮我做主吧。” 对此王权没有多想,思索一番,觉得既然棠若溪的手段最强,用隐匿法宝藏起来,或许可以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在他拿起那件斗笠模样的上等隐匿玄器,刚要递给棠若溪时,却发生了意外。 “咕咕咕……” 王权的肚子叫了,因只贯通了一条经脉,还无法存贮灵气,使得他还是个凡身。 一时间,除一心恢复的棠馨外,三女一男都看向了他。 王权不在意的一笑,将斗笠玄器递给棠若溪,道:“若溪姑娘,此宝名为不相识斗笠,戴上后,别人看到你就是一副陌生人的模样,且转眼即忘,除非修为高过太多,不然极难看出破绽” “倒时就拜托若溪姑娘跟在身后,帮我等解决后患,或者有什么不妥也可提前告知。” 棠若溪却没有接,而是一拍腰间绑着的珠链,拿出一块半透明果肉状的东西递给王权。 “你吃点这个吧。” 王权有些讶然,即便有着石秀才的记忆,他依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问道:“这是什么食物?” 棠曼这时出声解释道:“这是玉水母脑,吃了后睡觉可香了”,声音颇有些抢答的意味。 王权顿时不想吃了,现在吃这种东西,到时候犯困可就糟糕了。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婉拒道:“这却不用,待救出棠族长等人,还愁吃不上大餐吗?现在我可得留着些肚子才行,哈哈哈……” 正笑着,美妇人忽然开口了,说出话让众人都是心头一凛。 “我们看起来运气不错,那四位鲛人还没回到南宫海,就在前面。” 王权闻言一愣,随即就是一喜,起身笑道:“如此却是再好不过,却是不用各位出手了。” 他看向美妇人,拱手道:“请指路大人打开门户,到了跟前我自会出手解决。” “你怎么解决?”美妇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她的记忆了,王权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王权轻松一笑:“到时候就让您开开眼。” 看他这么自信,美妇人也不强劝,一抬手打开了门户。 王权与几位人鱼都是抬头看去,只见视野尽头处有海流被搅动,应是那几位鲛人的手笔了。 指路图的速度快捷无伦,很快就看到了四位鲛人和那黑蝠部族长。 这五人,黑蝠部族长和那为首之人都是身绕海流漩涡,其余三人却是御水游行。 王权认出,之前吞掉的那黑妖也这般,那是结丹境之上的手段。 前面的五人,为首的那位率先察觉,抬手止住身旁四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回身看去,见一卷起来的画卷正朝这边而来。 “人类果然狡诈,如此快便追来了,也好在此地解决了,也省的回去后解释。” 为首之人当即下令,道:“结阵!” 他取出蚌壳,抬手一抛,另外三位鲛人顿时各占一方,只待画卷到了近前便会出手。 他们的动作被王权尽收眼底,不禁在心底笑了笑,如果那件法宝对自己威胁,幽魂必然发出预警。 现在却丝毫无有反应,只能说毫无威胁可言。 “各位且安坐”,他对几位人鱼道了一声,就在门户前盘坐下来。 下一刻,幽魂出体,惊天鲲鹏现身。 在几位如泥塑木雕般的人鱼的注视下,巨大的鲲鹏朝着前方五人游了过去。 前面为首的那位鲛人,只见的那画卷幽光一闪,便见到这,另他生不起抵抗之心的暗紫鲲鹏。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能有胆气说出一句话,身边黑蝠部老族长,和另几位鲛人已经被惊的呆若木鸡了 鲲鹏幽魂都没到近前,离着数十丈的距离,便缓缓张开巨口,对着五人就是鲸吞海吸。 “这……这这这……” 鲲鹏幽魂的浩大气势,已然让五人失去了反抗之心,毫无抵抗的便被鲲鹏幽魂吸进了嘴里。 顶上还未变大的蚌壳,如没了他人御使,朝着海底落了下去。 王权将体内幽火一转,五人的身躯霎时被烧化,只是有一件东西却留了下来。 那是一本泛着微弱金光的书籍,王权眉头一挑,没想到书籍这等易燃之物,竟然能扛住幽火的灼烧。 他顿时觉得这应该不是凡物,幽火一收,不在去烧灼。 调转鲲鹏之身,不一会便回到了肉身里。 睁开双眼,起身转头一看,发现除棠曼之外,几人还是惊呆了的模样。 他摇头一叹,对着满眼放光的棠曼点了点头,回身跳出画卷,朝掉落的蚌壳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