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领主：万族之王》 第1章 开局咬死狗头人 （第一卷：谁还不是个公主呢？开始！）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经历许多……” 思维如同受惊炸散的蝌蚪群，变得紊乱无序，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又从涣散中渐渐聚拢，李傲逐渐恢复了意识。 熟悉的游戏旁白声在遥远的地方呢喃传来，将李傲从噩梦中唤醒。 剧烈的头痛！ 浑身上下的灼烧感！ 仿佛将脑子送进搅拌机过了一遍，又提前体验了火葬场。 李傲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同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分外不满。 不就是连续加班几天后，回家又开了一局野蛮六吗？ 至于昏迷吗？ 就玩了一小局而已。 虽然已经当了五年的职场加班狗，天选打工人，但自己读书时期好歹也是体育生来着，身体素质在全校都数一数二。 怎么能玩把游戏就给整晕了呢！ 李傲强忍着剧烈的头痛，缓缓睁开双眼，同时感受到了身下的颠簸，以及满口铁锈般的血腥味。 触目所见，是晃动的视野中，一起晃动的衣裙和大胸。 啊不，这是幻象！ 李傲努力抬头，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瞬间李傲甚至怀疑自己穿越到了老滚五的开局。 睁开眼，自己正被捆着双手，被马车送往刑场。 但是并不，现实反而更加凄惨。 呼啸的寒风，泥泞的道路，连绵的车队，穿着破烂衣衫、背着包裹的难民。 驴子的喊叫，小孩的哭嚎，车夫的吆喝，一一充斥耳内。 而自己目前正躺在一辆驴车上，盖着一张破烂的毛毯，身下是高高堆积起来的包裹、兽皮。 剧烈的颠簸摇晃感被货物稍微缓冲，依旧令他无比难受，几欲作呕。 一个有着碧绿双瞳的金发少女，双膝跪坐，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防止自己在昏迷中被鼻血呛死。 “你醒了？” 金发少女一直注意着李傲的动静，见他呻吟睁眼，满是担忧的小脸顿时露出笑意。 她朝驴车下喊道：“里奥醒过来了！里奥醒过来了！” “狗日的总算醒了，都昏迷三天了，再不醒，老子将他活埋了！” 粗犷的声音从驴车下传过来，随即一双粗糙的大手攀住拖车的栏杆。 一个戴着牛角盔，满脸络腮胡子的维京人脸孔冒了出来。 他用一只手肘夹住货车木板，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大手粗暴的捏住里奥的脑袋，左右扭动查看一番，不禁啧啧出声：“我死三天都没这么白！” 前面本就不堪负重的驴子发出一声惨叫，驴车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并且朝一边缓缓倾覆。 “爸爸，你快下去！”金发少女不满的按住络腮胡子壮汉的脑袋，将他推开，拯救了驴车，然后抱着李傲的脑袋，仔细的给他擦拭口鼻中流出的血液。 “疼！” 李傲再次痛苦呻吟，脑袋好像装了搅拌机一般，将脑浆搅得飞起，一丝脑浆溅出，传给李傲一段残缺的记忆片段。 记忆里的场景，上百只手持短矛的狗头人从埋伏的山坡上蜂拥着扑向难民车队。 这些狗头人仿佛一只只人立起来的大金毛，只不过四肢更加粗壮灵活，有着灵长类动物的脚掌和手指，又有犬科动物的爪牙。 除了为首的狗头人首领身高达到了一米五，其余的普遍在一米三左右。 它们大部分都乱糟糟拥挤在一起，少数掉队的则四肢着地发急狂奔，毫无队形可言。 给李傲一种小学食堂开饭的既视感。 但数量上来了，蜂拥而来的气势依然十分惊人。 车队反应也很迅速，驴车被驱赶着集中到一起，老弱妇孺纷纷往驴车后面躲藏。 拿着简易武器盾牌的民兵团成员列阵向前，一些有弓箭的平民则爬上货车，向狗头人射出稀稀拉拉的箭矢。 许多民兵团成员身上还绑着绷带，显然这样的袭击不止一次的出现过。 而作为新任民兵团团长、这具身体的原主里奥·蒙多，表现得尤其淡定。 狗头人战斗力不算高，战斗意志更弱，训练有素且有过多次实战磨练的民兵团完全可以将其轻松驱逐。 之前的数次被伏击就是如此，上百只狗头人冲向民兵团的盾阵，一场交锋，短暂迅速，只留下十来只狗头人的尸体。 狗头人落荒而逃，而民兵团的民兵死伤寥寥无几。 不料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狗头人队伍冲锋到一半，为首的狗头人首领一声狂吠，所有的狗头人出其不意的将手中短矛齐齐抛出。 上百只短矛从半山坡铺天盖地而来，民兵团猝不及防下，一时间人仰马翻。 不仅是里奥身后一些只有武器没有盾牌的民兵，前面好几个持木盾的民兵也盾碎人亡，被扎成了筛子。 本来就只有五十人不到的民兵团，瞬间战损三分之一。 这还是狗头人的准头太差，以及狗头人首领喊得太早，后面跟着的狗头人力气不够，一些短矛摔落在了民兵团阵列的前方。 看着身边骤然毙命，以及被短矛贯穿、发出惨嚎的同伴，民兵团的盾阵顿时有些涣散。 里奥·蒙多又惊又怒，满脑子肌肉想不出狗头人还留着这一手，他大喊着维持阵型，同时捡起身前的短矛扔回去，精准的贯穿了一头冲锋中的狗头人。 但是为时已晚，狗头人的队伍转即冲到了眼前。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狗头人虽然身形矮小，是公认的战斗力低下，但那是和战斗职业来比较的。 因为常年挖矿、捕猎和劫掠得到的锻炼，它们的肌肉力量并不比只能靠着喝稀粥过日子的人类平民小多少。 再加上天生的尖牙和利爪，个体的战斗力甚至超过了普通野狼。 而难民车队的民兵不过是普通平民简单训练而来，连手中的武器大多都是自带的镰刀、草叉和斧头。 拥有皮甲的民兵一半不到，双方的个体实力其实五五开。 混战状态下，一些经历过兽族入侵、老成冷静的民兵保持好盾阵，勉强能够应对超过一倍数量的狗头人围攻。 而几个热血或者慌张的新兵，不小心脱离了阵型，立刻就被几个狗头人扑倒撕咬。 仿佛被非洲鬣狗围猎的小牛，民兵一旦倒地，几乎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翻滚挣扎中发出的惨嚎、飞溅的鲜血，迅速的降低着其余人的士气。 其中最热血、最莽撞的，却是他这个新上任的民兵团团长。 他抬盾挡下一根飞来的投矛，一剑劈开了一头扑过来的狗头人的头颅，矮身拖回来一个脱离盾阵的受伤民兵。 环首四顾，看到同伴的惨状，彻底眼红。 他一边喊着民兵们保持阵型，自己却一跃而出，扛着蒙皮木盾撞开几只拦路的小只狗头人，朝最大只、最凶悍的狗头人扑去。 这只高大的狗头人战士就是狗头人队伍的首领，虽然它比里奥足足矮了一头，但杂色皮毛下的肌肉却比里奥更加强壮，简直就是一只被蛋白粉灌大的魔鬼肌肉比特犬。 从狗头人袭击队伍出现开始，就一直是这只狗头人首领在嚎叫指挥。 前几次的袭击，它都是远远站在后面，几乎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 里奥简单的经验告诉他，只要砍死这头狗头人首领，战意薄弱的狗头人队伍就会溃败。 看到里奥扑过来，狗头人首领一点狗头人习性都无，反而扬起头颅狂吠一声，一甩手中沉重链锤，朝扑来的里奥砸去。 一击碎盾！ 超过两公斤重的生铁锤头，呼啸着砸下来，借助巨大的势能，轻易的砸碎了里奥手中的蒙皮木盾。 而里奥也借此机会，一刀捅进了狗头人首领脆弱的腹部，强忍着左手骨裂后钻心的疼痛，右手手腕转动，在对方的腹部搅了一圈。 这只明明是狗头人种族，却有着豺狼人体型的半兽人，一反之前几次偷袭不成，夹着尾巴就跑的行为，竟对伤痛不管不顾。 先是一链锤甩在里奥的胸口，然后合身扑来，将里奥扑翻在地，一口咬向里奥的脖子。 里奥奋力一扭，躲开了要害，被狗头人首领咬在了肩膀上。 幸运的是，里奥的肩膀上穿戴着内部镶嵌网状铁条的熊皮护肩，虽然狗头人首领的獠牙深深的嵌入里奥的肌肉中，到底是没能咬碎他的肩胛骨，将肩膀整个撕扯下来。 发狂的里奥左手失去知觉，右手还在持刀狂搅对方的肠肚，借此削弱对方力量，却无力挣脱对方的大招压制。 这具身体的暴躁原主，显然不是个斯文人，第一时间反口咬在了狗头人首领肌肉虬结的脖子上，然后就此僵持，直至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记忆是如此的真实，短暂而惨烈的战斗让李傲头皮发麻。 而身体的创伤，则毫不留情的转化为剧痛，从身体各处侵袭大脑。 只会加班和宅家的李傲，何曾经历过如此原始而野蛮的战斗。 所以，我这是开局咬死了一只狗头人？ 好痛啊，这还不如直接猝死呢！ 呜呜呜，我要回去！ 第2章 我叫里奥·蒙多 努力平复了心情，李傲微微晃动脑袋，剧烈的眩晕中，这具身体仅剩不多的脑汁再次交代了一些背景。 原主所处的此方世界，是个典型的西幻世界。 这里神明众多，种族林立，而他所在的奥兰蒂斯帝国，位于晨光大陆的东部，和北方雪原的兽人国度接壤。 数百年前，晨光大陆东南一隅的奥兰蒂斯帝国逐渐崛起，以发达的科技、强悍的武力、成熟的军制，一统南方诸国。 然后又联合北境部族，将北方行省的兽人、巨魔等类人种族尽数驱逐，赶进了北方雪原的深处。 就像前世的古典时期向中世纪的过渡一样，几百年里，辉煌且庞大的奥兰蒂斯帝国逐渐走向衰落，陷入了诸侯割据的局面。 北方行省现在由奥达洛夫家族的米切尔大公统治，为了争夺帝国霸权，北境的经济和军事重心都在渐渐南移。 随着北境的松懈，小股的兽人部队和巨魔斥候又开始在北冰河附近出现，劫掠北冰河南岸的人族村庄集镇。 原主所在的村庄首当其冲，如果不是退役回家的乌里扬大叔扩编、强化训练原本形同虚设的民兵团，扛住了几波兽人小队的劫掠，里奥所在的村庄也早已和周边村镇一样化作废墟。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乌里扬大叔扛了一年之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带着整个村子向西南迁徙，横跨千里，从佛瑞洛夫伯爵领的最北端，迁往伯爵领的最南端！ 到宏伟屏障脚下的一处河湾里开拓新家！ 那里是乌里扬大叔曾经驻扎多年的地方，他对附近的势力比较熟悉。 那里仅有几个规模不大的异族部落，也没有高阶魔兽出没。 而且通过军队战友的关系，乌里扬大叔获取了一张由佛瑞洛夫家族授权的开拓书。 只要在这片未曾被贵族占据的荒地站住了脚，开拓出足够多的荒地，上交足够多的税，就可以受封为佛瑞洛夫家族的开拓骑士。 当年他就是为佛瑞洛夫家族效力，在这处河湾下游数十里处的一座哨塔驻守，替佛瑞洛夫家族最西边的一座集镇，防备宏伟屏障之上可能到来的巨龙袭击。 当然，所谓的巨龙，或者传说中的高阶魔兽，乌里扬大叔驻扎了五年时间，也没有见识过。 再往前一百年历史也没有过。 至于更细致的的背景，别问，问就是没有，蒙多的脑袋里容不下这么多知识！ 原主里奥·蒙多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一根筋、混不吝、天生战狂。 母亲难产死了，父亲为此酗酒也死了，留下他一个人，没人教没人养。 今天偷东家的窝窝头、明天讨西家的稀麦粥，冬天抢寡妇的洗澡水、夏天骗小屁孩的酸梅汤。 路上遇条狗，都要踹两脚。 徒手从山里揪回一只半大雪熊仔，请全村人吃肉，然后害的全村人一起守夜，防止熊大下山报复。 嗯，熊大并没有来得及报复，原主趁着它冬眠将其活埋了。 埋了三天后挖出来，都还没死透。 十五岁就已经打遍村子无敌手，随即又被退役回家的乌里扬大叔一只手吊起来打。 然后被编入民兵团，锻炼武技，冲锋陷阵，比野蛮人还野蛮人。 目前十七岁，多少开了窍，但也开的不多。 感受到李傲在自己怀里拱了拱，金发少女略略移开大胸，注视李傲，观察他的状态。 “奥莉薇娅？”李傲微微思索，然后开口道，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一般，满口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狗头人首领的，还是自己吐的。 他的左手被木条困住，架在一边，也不知道废没废。 胸口被链锤砸了一记，肋骨肯定断了不少，如果不停吐血，那么内脏也必然受了伤。 肩膀反而是小伤，有镶嵌铁条的熊皮肩甲保护，虽然被狗头人首领咬出前后两排深深的血洞，但现在都已经结了痂，只要不得狂犬病就行。 “我在呢。”金发少女奥莉薇娅轻轻的回答，伸出纤细的手指，将李傲额头上被冷汗打湿的金发轻轻梳理。 “狗头人呢？” “被你赶走了呀。”听到这个问题，金发少女明显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回答道。 作为当事人的李傲，只记得自己咬死了狗头人首领。 但是作为旁观者，奥莉薇娅躲在车后，却是亲眼看着那只魁梧粗壮、浑身肌肉的狗头人首领，如何在地上疯狂挣扎、撕咬、抓挠，将里奥身上的皮甲衣物撕得稀烂、血液飞溅。 它的脖子却始终像是被大型兽夹镶嵌在地上一般，直到窒息死亡也没能挣脱。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英俊阳光的金发少年，是个铁憨憨呢。 至于其他的狗头人，在目睹了首领惨状之后，坚持不了一分钟，就留下一地尸体疯狂逃散。 “那就好。”李傲结合原主的回忆，点点头，却依旧忧心忡忡。 狗头人天性欺软怕硬，只有自身数量一倍于猎物甚至数倍于猎物时才会围攻狩猎。 这伙狗头人敢于伏击拥有将近五十个武装民兵，总数三百号人的车队，本身就是令人意想不到，也容易因此轻敌的。 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车队本身。 出发的时候，全村上下包括附近村落汇集的幸存者，可是将近一千人的大型车队。 日常巡逻、开路配置的民兵，就超过一百人，其中不乏像乌里扬大叔一样退役回家的老兵。 况且民兵团之外的车队成员也不全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只是缺乏像样的武器装备，真遇到生死危机，还能一口气拉出两三百个壮丁来。 可是迁徙路途千里之遥，历时一个多月，路过几个繁华且安逸的小镇，稍有家产或者手艺、能力的，就陆续脱离了车队。 最后剩下的这小三百人，是村里最信任乌里扬大叔的人，同时也多是一群老弱妇孺，算得上青壮的，只有一百人左右。 这就是非贵族开拓者的缺陷，不仅没有家族的物资和武力支援，同时也没有官方的约束力。 手里人不是你的领民，他们想走就走。 不像贵族领主一样，是可以以此问罪的。 按照之前的记忆里乌里扬大叔介绍的，河湾周边，和这支狗头人战力仿佛的异族部落还有好几支。 那么自己这支严重缩水的开拓队伍，还能撑下去么？ “里奥，不要担心，好好养伤，有爸爸在呢！”奥莉薇娅似乎看透了李傲的心事，抚摸着他的额头，轻声安慰道。 在她眼里，她的爸爸乌里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在原主里奥眼里也是一样。 “嗯。”李傲点头回报一笑，复又沉默。 所以，从今以后，就没有李傲这个人了。 只有我里奥·蒙多。 穿越者·狗头人噬咬者·民兵团团长·里奥·蒙多！ 第3章 小老鼠 “大家不要停，马上就快到了！”一路上，车队首领乌里扬不时的大喊，以此鼓舞人心。 根据乌里扬大叔提供的潦草地图，村民队伍顺着世界树大道南下千里。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到达他曾经驻扎的哨塔后，就脱离大路沿着安泽诺河河畔向西进发。 穿越三十多里的原始森林，抵达河湾目的地。 队伍目前所处的位置，正是离开佛瑞洛夫伯爵领最西边的哨塔，正式进入原始荒野的最后一段路途。 短短的三十多里路，却比之前的一千多里都难走，不提暗中窥伺的各种野兽，光是来自狗头人的伏击就多达四次。 最后一次造成的死伤更是前三次加起来的总和。 仅剩的五十个民兵现在只有一半还有战斗能力，就连刚上任的民兵团团长里奥·蒙多，也在这场战斗里重伤不起。 不仅仅是狗头人的频繁袭击，因为没有道路的缘故，辎重极多的村民队伍行进速度本来就慢得离谱。 车轮陷进泥坑、侧翻、车轴断裂。 驴子受惊逃窜、犯倔。 下雨、下雪，倒塌的巨木拦路。 心态崩溃的村民闹事、生病。 甚至一个不到三米的小悬崖，就能让车队停顿半天。 各种各样的事故，将队伍的行进速度降至最低，几近停滞。 整个车队的人，都在冰冷的泥水中打滚，和苦难搏斗。 “到底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能到？驻扎在这里不行吗？”队伍中有人哭，有人喊。 “明天就能到！明天就能到！大家加把劲！” 乌里扬一脸笑意，跳到一颗巨石之上，挥舞着手里的牛角盔，大声吆喝：“那里有伸手就能抓到的肥鱼！有到处乱窜的麋鹿！随便你砍的大树！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同样的话，乌里扬大叔已经喊了一路，甚至被车队的小孩们编成了童谣。 但不容置疑的是，他的话确实在鼓舞着人心，让村民们撑住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车队首领乌里扬大叔拥有足够的手段和威信，而千里迢迢跟到这里的村民已经没有退路可言，这支弱小的村民车队早就分崩离析了。 但不管如何，在无数个“明天就能到”中，村民车队终究还是抵达了河湾目的地，来到了乌里扬大叔极力描述的美好新家园。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河湾半岛，无数年的泥沙淤积形成了一片面积辽阔的平原。 不同于大河两岸茂密的原始森林，河湾半岛上全是草地和小湖，只有一些零星的小山丘上长着稀疏的小树和灌木。 冬日的草原上全是齐大腿高的枯草，粗壮的根茎连积雪都没能将其全部压垮。 这彰显着土地的肥美，就连里奥这样的门外汉，也知道这里非常适宜垦荒。 醒来后继续在货车上躺了三天三夜的里奥·蒙多，也勉强站了起来，能够直立行走了。 这段时间，原主的记忆仿佛从高空坠落、崩裂溅射的镜子碎片，混乱无序的刺进他的脑海。 不断地潜移默化着他的认知和性格，整个人因此看起来浑浑噩噩。 幸运的是，原主本来就是个活得浑浑噩噩的人，而且躺在货车上无法行动，周围的人根本看不出一丝异常。 车队停在河湾的碎石滩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何去何从的迷惘。 乌里扬大叔跳到一辆货车上，大声的分配人手，指挥着只会呆呆站着的村民们去伐木砍柴、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刚刚沉寂的营地，就在乌里扬的吆喝声中活了过来。 里奥离开乱糟糟的营地，坐在河滩的一块巨石上，享受着因负伤而得到的闲暇。 眼前的大河，是北冰河的一条支流，叫做安泽诺河。 它发源于宏伟屏障的深处，从数千米高空坠落，往东北流淌两千多里之后，在北境重镇奥列尼克的身前和北冰河一起，汇入风暴峡湾，最终注入冰海。 虽说是支流，但也是大陆地图上可以标注出名字的大型河流。 它的河道平缓，结冰期短，渔业资源非常丰富。 比起常年封冻的北冰河，安泽诺河更像是北境人的母亲河。 河湾这里属于安泽洛河的上游源头，水面并不宽广。 湍急的河水经过河湾开始变得平缓，原本五十多米宽的河道也骤然扩展到一百多米，如同变成一座小湖，清澈见底的河水里可以看到各种鱼群在游荡寻食。 往西远眺可以看见白雪皑皑的连绵山脉，几座矮峰之后，陡峭笔直的万丈悬崖拔地而起，顶部没入云端，仿佛是世界的尽头。 那就是宏伟屏障，在晨光大陆的中央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仿佛平地之上的一只大树桩。 里奥目光所及，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安泽诺河的河水从天际云端坠落，顺着宏伟屏障陡峭的悬崖一路泼洒，十多座巨大的瀑布交错出现，蔚为壮观。 往北越过大河，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里面全是数人合抱的针叶巨木，树冠上还有着厚厚的积雪。 一群体型和马一样高大的角鹿正在河对岸饮水，其中几只小鹿好奇的盯着里奥，发出呦呦的呼唤。 听乌里扬大叔说，那里本来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叫做驱狼原，千年前兽族在这里放养座狼，是兽族狼骑兵的发源地。 当年兽族的狼骑兵军团，是战力和帝国具装骑士团不相上下的存在。 不过随着兽族远遁北冰河以北的雪原后，这片大草原在兽族萨满和精灵德鲁伊的联手施法之下，被森林覆盖。 无数曾经辉煌的兽族遗址，都淹没在莽莽森野之中。 原主最佩服乌里扬大叔的，除了那一身军队中习来的武技，就是编故事的嘴。 任何东西在他嘴里，都有着漫长的历史和足够吸引人的故事。 金发少女奥莉薇娅走过来，替里奥查看了伤势，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板着脸叮嘱道：“帐篷已经帮你扎好了，累了就自己去躺一躺，不要乱走乱动，知道吗？” “知道了。”里奥老老实实点头，看了一阵风景，被寒风吹得直哆嗦，里奥这才回到营地，找到了自己的帐篷。 这是一个由各种杂色皮毛缝制的小帐篷，里面塞了一堆的皮子，都是里奥多年来狩猎获得的战利品。 但是因为剥皮和硝制的工艺太差，以及过度使用，许多皮毛现在已经成了一团毛絮。 但就算这样，也算得上是整个营地里屈指可数的好帐篷了，至少它足够保暖。 此刻小小的帐篷外，一个浑身泥巴的小孩蹲坐在帐篷外瑟瑟发抖。 他双手抱着膝盖，身上披着一块到处是破洞的小毯子，后背贴着帐篷，想要以此抵御寒冷。 里奥走过去，一脚将他踹进帐篷，口中戏谑道：“小老鼠，今天找到吃的吗？” 罪过罪过，不是我要踹，是原主要踹。 十多年半野人半强盗的生活，已经将粗鲁和暴力刻进了原主的血脉，时刻影响着他的行为。 里奥踹出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收了力，可是仍然将小孩踹得滚几圈，滚到了帐篷的最里面。 趴在帐篷毛皮堆里的小孩木木的摇了摇头，呆滞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这个被里奥叫做小老鼠的小孩，身高不到米二，衣料单薄，瘦骨嶙峋，有着北境十分少见的黑发黑眼珠。 里奥第一次发现他的时候，是十多天前的某天清晨，在车队的一辆驴车的车底下。 那时候正下着小雪，小老鼠躲在停在大路旁的驴车车底，就在泥地里铺着一张小毯子，蜷缩着躺在上面。 这张毯子就是刚才披在身上的那张，就和里奥记忆中的入户毯一模一样，半平米不到的样子。 铺在地上，就没法盖住身体。 原主里奥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冻的浑身僵硬了。 也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原主顺手提起被冻僵的小孩，扔进了自己帐篷的烂皮毛堆里，又将自己的早餐喂给了他。 没想到这个几乎没了呼吸的小孩真的活了过来，从此就跟在了车队后面，白天不见身影，晚上就蜷缩在里奥帐篷里的一角，倒是顺利的多活了半个月。 不过原主或许有善心，但也不算多。 自从离开村子后，每天自己都只能吃个半饱，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只是让了一角地方给小老鼠安窝。 小老鼠原本被里奥叫做小哑巴，发现他能说话后，又改叫他小老鼠。 也不知道每天是去偷、去讨，还是去野地里吃草，反正依然活着。 自己受伤的这几天，都是躺在货车上被奥莉薇娅照顾，根本没有住帐篷，不知道小老鼠是怎么撑过来的？ 第4章 真主角乌里扬 里奥刚探身进入帐篷，就被里面作呕的臭味给逼了出来。 浓烈的头油、脚臭、发霉、腐烂的味道，几乎令里奥窒息。 这比狗窝还狗窝啊！ 什么老鼠洞！ 里奥被熏的脸色扭曲，即使有原主的护佑，身上的臭味也已经逼近他的极限了，没想到住的地方这么恐怖。 将帐篷里散发着恶臭的皮毛全部扔出来，里奥翻来翻去，挑出大小两张雪熊皮，也就这两张皮毛还算完整。 里奥将小的雪熊皮扔给小老鼠，招手道：“跟我来！” 见他不动弹，里奥伸手掐住他的后颈，轻轻松松提了起来，就这么提着到了河滩。 这时候正值中午，阳光明媚，给这料峭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里奥找到巨石后的背风处，将雪熊皮扔进水里，几脚踩下去，就看到污水争先恐后的从中溢出，水面上更是飘起一层色彩斑斓的油花，不禁啧啧称奇。 解开绑着的左手支架，再吃力的脱衣服，里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愣愣发呆的小老鼠，说道：“来帮忙啊！” 小老鼠木木的上前，帮里奥脱下衣裤。 光溜溜的站在河里，里奥打着哆嗦，拿起一块破布舀水在大腿上擦了几下。 看着身上发黑的污水不断在水中散开，发黑的肤色也明显变淡，里奥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爽。 “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来着？” 唔，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根本没有。 行动不便的里奥坐在水中的石头上，将破布丢给小老鼠，许诺道：“来给爷爷擦背，擦得好了，赏你一个黑面包。” 小老鼠听到黑面包三个字，眼神都亮了三分，直接跳进水里，拿起破布就往里奥背上卖力擦拭。 他的裤子泡在水里，上面厚厚的一层干硬的泥巴被水化开，变成泥浆脱落。 从原主里奥小时候的生活经验可知，这层厚泥是小老鼠的保暖装置，毕竟那一身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寒风。 也许洗完澡，小老鼠又会趁着阳光充足，在哪个泥坑里滚一身泥。 小老鼠擦了几分钟，就擦得气喘吁吁，手脚发软。 里奥看着水中的倒影，金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孔，匀称的肌肉，标准的北境蛮子身材。 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声精壮汉子了。 虽然原主是个野生野长的，但好在足够彪悍，足够“勤劳”。 谁家有好吃的他闻着味就找上门，没有一根熏肉能够藏到开春。 村子外的林子里被他挖满了陷坑，附近的老鼠和兔子都濒临灭绝。 吃到食物链断裂，大型野兽都不得不搬家迁徙。 论吃肉量，村子里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看着湿淋淋的、往水里淌着黑泥的小老鼠，里奥嫌弃道：“你也洗个澡吧，黑不溜秋，臭烘烘的，趁着太阳大，把衣服也洗了。” 小老鼠呆愣愣的不动。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冷，往水里一蹦，暖和的很！” “……” “脱衣服！”里奥不耐烦的威胁，“不然面包没得吃！” 小老鼠这才慢腾腾的脱下那身早已看不出底色的破烂衣裤，里面是一件发黄的丝质睡衣。 脱下睡衣，两人光溜溜的面对面站着，健硕肌肉和嶙峋瘦骨，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里奥屈起胳膊，亮出他的肱二头肌，得意洋洋道：“我跟你说，你这样的，我可以打一百个……” 说着说着他呆住了，你小鸡鸡呢？ 他连忙抄起岸上的小雪熊皮，将小老鼠裹了起来，喝问道：“你小鸡鸡呢？” 随即他就醒悟过来，这是有多傻，才会问这种话？ 小老鼠依旧呆呆木木的，只在里奥将她抱上岸后，低声弱弱的问道：“面包，还给吗？” …… 单臂挟着小老鼠回到营地，里奥找到忙碌的奥莉薇娅，搔着头憨憨问道：“能不能给我烧锅热水？” “你要干嘛？”奥莉薇娅疑惑的凑到里奥身边，吸了吸小鼻子，满意的点头：“你这不是洗完了吗？” “这小丫头还没洗呢，洗冷水我怕她冻死。” “哼，给人吃给人住，还给人洗热水澡，你倒是伺候的好！”奥莉薇娅轻轻一哼，扭过头不看他，却拉着小老鼠往一边的帐篷走去。 小老鼠明显和奥莉薇娅认识，被她牵着手，赶紧依偎过去想要示好，却被对方不着痕迹的松开手，拉开距离。 被冷落的小老鼠丝毫不以为意，老老实实的跟着进了帐篷。 里奥不好跟着进去，只能往另一旁乌里扬大叔的帐篷钻去。 作为车队首领的乌里扬，有着整个车队最大的帐篷。 帐篷里甚至做了隔间，除了睡觉的里间，外间则放着一张圆桌，上面用匕首钉着一张地图，周围围了一圈人。 乌里扬正在安排事情，车队的几个主要头目则在一旁老实听着。 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出来应声说是，全程没有人提出一丝质疑，很有几分军帐议事的气氛。 退役回家的帝国军士乌里扬，在一年的时间里，用自身远超普通村民的见识和谋断，成功的收服了所有人的心，成为了村子说一不二的存在。 即便是以穿越者的视角而言，乌里扬的连番操作也不得不让人佩服，让人怀疑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刚刚返乡的乌里扬，摸清村子的现状和处境后，第一时间拿出自己所有积蓄采购粮食、招募民兵、打造武器，短时间里就聚起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民兵团。 经过几个月的养膘和训练，就带着他们开始清剿、驱逐周边的野兽巢穴和异族部落，扩大村子的生存空间。 并成功的游说了一支小商队修改商路，多绕一天路经过自己的村子，将村里囤积的皮毛、兽牙和草药售卖出去。 可惜的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小村庄，眼看欣欣向荣，却立刻迎来的兽族斥候小队的入侵。 经过一段时间的抵抗，周边许多村庄都变成了废墟，乌里扬知道硬撑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他又果断的收拢难民，扩编民兵团，同时通过自己从军十年的人脉关系，勉强搞到了一张开拓证书。 然后花费不小的代价剿灭了一座狼穴，成功围猎一群野牛，将它们全部制成了干粮和御寒帐篷。 最后一把火烧了村子，带着所有人开始了迁徙。 在放火烧村之前，他已经多次派人前往小镇，向自己村庄所属的骑士领主求援，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当“家园被兽人摧毁”的难民车队出现在小镇外时，骑士老爷一脸嫌弃的将其挡在镇外，扔下一车麸皮令其自生自灭。 “没有出路”的难民们只能继续往南方迁徙，去往乌里扬口中描述的美好新家园。 第5章 是魂穿！ 整个迁徙过程中，当然有挫折、有矛盾、有死伤。 但最终的结果是，不管是半途离开的村民，还是抵达目的地的三百老弱，至少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 在这个时代，以平民之力做到这一壮举的，绝对算得上奇迹了。 原主里奥自然是乌里扬大叔的坚定拥护者之一，这个野性难驯的小蛮子唯独对乌里扬大叔唯命是从。 看到里奥走进帐篷，乌里扬满是络腮胡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转即又一瞪眼，喝道：“你伤好了没？整天瞎逛，我忍你很久了！” 里奥本能的一缩头，动作丝滑的捂住胸口，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口里却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这都到地儿了，还这么多事？” “你懂个屁，三百人吃喝拉撒，什么不是事？” 乌里扬根本不想和一个无脑战狂去解释什么，挥手像是驱赶蚊子一般。 “赶紧养伤，伤好了就带人出去侦查，把周边的环境摸清楚，该赶的赶，该揍的揍。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不能一天到晚被人偷袭。” 说着，他看向里奥身旁的人，“瓦列里，你带人将没用的货车都拆了，先把栅栏立起来，三个方向随便扎几排，有个大体掩护就行了。等安顿下来，再扎成屋子。” 名叫瓦列里的强壮大汉显然对此很有经验，点头应了一声，就出去做事去了。 “拉什卡，你带几个人，将北面的草场烧干净，明天就带人去垦荒。” “好的。” “鲁瑟夫，你跟着民兵团去周边扫两圈，看看有什么能卖钱的玩意，咱们的积蓄不多了。” 名叫鲁瑟夫的半百老汉，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鲁瑟夫是村里杂货铺的老板，几乎是村里唯一一个常年往返于村子和集镇的人，村民和外界的物资交换都是从他的手中完成的。 比起在土里刨食的村民，他无疑更有见识，更知道什么东西值钱。 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兽人小队的袭击下死去，只剩下一个小孙子。 和瓦列里、拉什卡一样，他们在车队中都属于那种有能力又没有半途离开的人之一。 看着桌上粗糙的地图，乌里扬搔着下巴，满是信心的给众人鼓气：“这地方我待过，要啥有啥，大家齐心合力，熬过上半年，下半年就好过了。” “等手头宽裕了，我再请勘察队过来看看，万一发现什么矿藏，那可就发财了，嘿嘿嘿！” 他这话却没能起到多少效果，帐篷里的一圈人是整个开拓队伍的核心，远比外面牵线木偶一般活命的村民知道的多。 开拓队伍走到这里，已经是山穷水尽，弹尽粮绝。 与之相比，迁徙途中的苦难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若是以前的里奥，必然会被乌里扬的乐观感染，被他描述的美好未来吸引，变得热血澎湃、斗志昂扬。 暂时的忘却目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境。 但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所以也没有盲目的高兴起来，反倒是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乌里扬大叔特意挑冬末春初之际迁徙，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开春后兽族斥候小队的大规模掠夺，同时也是想要赶在开春化冻之时，在河湾开垦出足够的荒地，好赶上四月份的黑麦播种期。 以河湾肥沃的土地，和远比北冰河河畔更温暖的气候，开拓队伍只要有足够的劳动力，第一年差不多就能实现粮食自给自足。 问题是现在车队只剩下不足三百人，其中大半还是老弱妇孺，并且大部分家庭都是生存能力不足且积蓄全无，希冀得到乌里扬的庇护才选择留下。 那些还有积蓄、劳动力充足的家庭，大部分都受不了北境冬日迁徙的折磨，选择在沿途的富饶村镇驻足了。 所以就算最理想的情况，三百老弱齐上阵，在第一年就实现粮食自足，也不得不面对在黑麦收获之前，这大半年的食物来源问题。 光靠渔猎是不可能的，里奥所在的小村庄虽然是自然形成的村落，却是北冰河畔少有的农耕型村庄。 在一百年前，村子就被佛瑞洛夫领主封给一个骑士家族作为封地，理论上除了自己的房屋和份地，其余土地上所有的东西都属于骑士老爷。 村民全靠种地为生，不说当地领主禁猎禁伐，就是放开让他们渔猎，多数村民也穷得连渔猎工具都没有。 村里最好的猎人，除了乌里扬，就是里奥这个无师自通的小野人。 而且村民自制的弓箭和骨箭头，只能射猎一些野兔、狐狸之类的小动物，连成年的麋鹿都射不死。 若非如此，在狗头人袭击的时候，直接一波箭雨过去，就能将其击退了。 更别提这世界的荒野还有着为数众多的异族部落、野兽巢穴甚至魔兽的存在。 让一群武力单薄的村民在陌生的荒野中狩猎，简直是自寻死路。 “矿？你想要什么矿？”里奥一边考虑着出路，一边盯着地图思索。 乌里扬大手一挥：“不拘金矿银矿，就是铜矿，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在想屁吃呢，还铜矿。”里奥嗤笑一声，“铜矿没有，铁矿要不要？” “铁矿？什么铁矿？”乌里扬和帐篷里的其他人顿时瞪大了双眼，众人面面相觑，哪里来的铁矿？ 里奥从帐篷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一柄标枪头，扔在圆桌上，得意道：“这不就是？” 这柄标枪头除了刃尖，表面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铁锈，即便如此，也难掩上面密密麻麻的气孔。 这是几天前狗头人留下的标枪，被乌里扬收集起来。 尚且完好的标枪发放给村民当做武器自保，损坏的则拆下标枪头，等安顿下来，再加工成农具，用来开垦荒地。 帝国几位大公互相混战，填进战场的可不仅仅是人命，还有海量的武器、盔甲等战争物资。 寒冷的北境相对帝国其他地域，本就十分贫瘠，为数不多的钢铁资源被贵族垄断，打造成武器盔甲，源源不断的送往战场。 导致民间铁价飙升，许多村民甚至买不起一把锄头。 见众人还迷惑不解，里奥耐着性子引导：“狗头人的铁器哪来的？总不能是买的吧？” 乌里扬一拍大腿，惊喜问道："你是说，狗头人挖到铁矿了？" 里奥指了指桌上的标枪头，答案不言而喻。 这种事，稍微动脑子就能联想到，特别是他这种深受魔幻背景的小说、游戏熏陶的宅男，“狗头人”、“矿洞”这种词汇本来就是绑定出现在脑海的。 里奥脑子里一直考虑的是铁矿的开采和运输问题。 狗头人挖掘到的铁矿矿脉，品质如何，适不适宜开采，开采的劳动力哪里来，开采后如何运输变现，这些才是重点。 但是其余的人却没有这种思维，他们的注意力落在了另一件事身上。 乌里扬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里奥，惊叫一声：“哎呀蒙多！你长脑子了？？？” 这一问，顿时引爆全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我家的猪都比他聪明！” “我怀疑是被他咬死的狗头人附体了！” “也可能是恶魔的灵魂穿越到了他的身上。” “对对对，是魂穿！是魂穿！” 里奥无语的看着众人，为什么你们三言两句就能得出真相，却凑不出一个填饱肚子的办法？ 第6章 营地厨房 “既然如此，目前的计划就要稍微改一改了。” 把玩着手里品质和做工同样拙劣的标枪头，乌里扬大叔一脸兴奋。 “首先是加固营地，让大家有安身的地方，然后是找到狗头人的巢穴，想办法攻破它，找到铁矿！其余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 等众人都走了，只剩下乌里扬和里奥两人，里奥才皱着眉问道：“先找到铁矿有什么用，铁矿石又不能吃，我们也没有铁匠，这里往西部哨塔有超过三十里没有路，铁矿根本运不出去，现在的重点是要先搞吃的吧？” 这些疑问不能当着众人说，否则好不容易被铁矿提升起来的士气，又得被打击回去。 “你懂什么，你啥都别管，伤好了就赶紧去侦查，找到狗头人巢穴，看能不能拿下来。”乌里扬习惯性的没有解释，直接挥手赶人。 里奥无法，只能摇摇头钻出帐篷。 直到人走光了，乌里扬才吃力的坐下去，脸上的兴奋与自信的神情缓缓消失，再难掩疲惫。 有着傲人身材的金发少女奥莉薇娅走进来，看到父亲疲惫痛苦的神情，一脸担忧的走过去蹲下，伏在乌里扬的膝上，心疼的小声道：“爸爸……” 她撩起乌里扬的裤腿，只见他惨白的皮肤上遍布着漆黑的血管，一直从小腿蔓延到靴子里面，同时散发出一丝丝腐臭气息。 “没事，小毛病而已，我撑得住。” …… 里奥回到自己的小帐篷外，看见小老鼠已经洗完澡回来，此时正吃力的将洗干净的雪熊皮铺到支起来的木棍上进行晾晒。 被里奥扔到外面的破烂皮毛也被她整理好，重新堆在帐篷的角落，一小片都没有丢掉，甚至连掉落一地的兽毛也被揉成了一团保留着。 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厚羊毛衣，外面套着圆筒粗麻罩衫，终于不再显得衣衫单薄。 不过这两件奥莉薇娅借给她的衣服明显过于宽松，穿在她的身上仿佛某种宗教的长袍，下摆甚至拖到了地上。 以至于走路都显得踉跄，显得十分的滑稽可爱。 这也是里奥印象中第一次看到她干净的样子，洗完热水澡的小女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黑发黑瞳的面容显得眉清目秀，皮肤有着异于底层平民的雪白。 只是实在太瘦了，长时间的饥饿使得她的两腮和眼窝都明显下陷，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其实就算之前泥乎乎的样子，也能很容易就看出小老鼠是个小女孩，但怎奈何原主里奥是个没头脑，根本没有在乎过她的性别。 里奥甚至觉得以原主的性子，只怕连种族都不会在乎。 今天突发善心，是只老鼠都得救回家，明天善心余额不足，就拿去炖着吃。 里奥手里还拿着小老鼠脱下的丝质小睡衣，被洗干净后，来不及晾晒就自己干了。 抓在手里只有小小一团，仿佛抓着一小片云霞。 不用展开，就能看到上面被阳光反射出的霞光异彩。 而且丝滑手感之余，是不断传来的暖意。 这种质地的丝绸，就算是来自现代社会的李傲，也一辈子没有见识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魔法织物，是小老鼠在这北境寒冬赖以活命的依仗。 这必然表示着小老鼠的身份不简单，但是里奥根本没有探究的心思。 当前的主线任务是解决生存问题，这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支线任务，完全可以放到后面再做。 “喂！”里奥将手中丝质睡衣塞给小老鼠，“偷偷穿上，别被人看见，不然迟早被抢。” 小老鼠揣着睡衣，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对了，我受伤这几天你都睡在哪？吃的什么？”里奥将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小老鼠张了张嘴，才结结巴巴说道：“奥莉薇娅……姐姐……给我，搭了帐篷。” 她说的帝国语很好听很悦耳，但口音明显不是北境口音，这辈子都没出过村子的里奥也分辨不出是哪里的。 奥莉薇娅这么好吗？明显对小老鼠不太热情的样子…… 不过这也很符合里奥的印象，记忆里他在村里的时候，每次捕到的雪兔都是奥莉薇娅负责烹饪。 但是奥莉薇娅常常会舍不得宰杀，特别是食物还很充裕的时候。 有段时间里奥比较走运，以至于奥莉薇娅家里足足养着七只兔子和一头小鹿。 虽然贫穷保守的村民对流浪儿有明显的抵触，但奥莉薇娅还是不忍心看着小老鼠被活活冻死。 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小老鼠藏好睡衣，然后拉住里奥的手，牵着往营地中央走去。 此时营地里到处都在叮叮当当作响，搭帐篷的、拆货车木板的、立栅栏的，清理枯枝杂草、碎石等杂物的。 村民们神色轻松，气氛比路上要活跃多了。 一排排木栅栏在营地四周立起来，村民的帐篷就靠着栅栏搭着，勉强遮挡风雪，如果遭遇袭击，这些木栅栏就是临时的防御措施，至少可以抵挡箭矢、标枪等远程袭击。 开拓营地的中央颇为空旷，只有一座在两辆货车中间搭起来的半敞开帐篷，这是开拓队伍的厨房。 货车的底下还塞着几只笼子，里面养着一些鸡鸭和兔子。 它们一共有十四个头和三十八条腿。 七八个老少村妇正在不停的忙碌，给车队准备食物。 几个少女则在一个壮妇的带领下，提着篮子从营地外回来，篮子里是一些里奥叫不出名字但是吃过的植物。 此时还没到饭点，但是几口大锅已经煮沸，里面翻腾着不知名的野菜、豆类和切成碎末的萝卜、肉干，一旁的帐篷则传出烘烤面包的香味。 面包当然不是现烤的，而是库存的硬面包临时加热。 能够充当武器的长棍形面包，如果不进行加热处理，寻常的刀具根本切不碎。 锅里煮的所谓“肉汤”，同样是为了配合硬面包的食用，不在热汤里泡一泡，硬面包就和硬木头没有区别。 如果仅仅只看这幅场景，倒是很有几分食物充裕的错觉，这也是乌里扬将厨房安置在营地中央，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 但是作为核心人员的里奥知道，整个队伍几乎就只剩下这两车食物了。 小老鼠拉着里奥站在厨房货车的一边，这里已经有十多个小屁孩聚集过来。 他们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一脸期盼之色。 见小老鼠过来，没有一个人打招呼，反倒是看到里奥后，纷纷“里奥大哥”、“团长”的喊。 这些小孩都是村民的子女，几乎都挨过里奥的揍，但越是被揍，反而越是仰慕里奥的强大。 但他们却不敢像小老鼠一样凑近身边表示亲近，谁也不敢保证里奥不会将自己一脚踢飞。 因为混进了大量麦麸、豆类、橡子以及鹿角木薯的硬面包难以消化，容易将小孩胀死，所以车队的低龄儿童有着不同的食物。 第7章 地主家的女儿 等了一小会，奥莉薇娅就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看到里奥站在小孩堆里，略显惊讶，却没有理他，而是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锁着的货车车厢，从中取出一捆长棍面包。 这些长棍面包同样黑不溜秋，成分难明，但至少发酵充分，足够柔软。 奥莉薇娅将长棍面包撕成两截，一人一半的分发下去。 发完面包，奥莉薇娅又打开篮子，温柔的宣布：“今天每人额外有一颗鸡蛋。” 在一片欢呼声中，奥莉薇娅一边发着比乒乓球还小的鸡蛋，一边认真叮嘱：“这段时间大人们都会很忙，你们要听话，多帮家里干活，不许离开营地乱跑，不许去河里抓鱼，不听话的，被我抓到就准备饿肚子！” 车队养的鸡在冬天几乎不下蛋，一路上也就攒下来十来颗，本来是打算在路上的集镇换成粗粮的。 但是错过最后一个集镇后，奥莉薇娅索性将其作为小孩们成功抵达终点的奖励。 一路上的寒冷与饥饿，让许多小孩都瘦脱了相，再不吃点好的，就快要站不起来了。 小老鼠是排在最后一个的食物领取者，她手里捧着松软的黑面包，看着奥莉薇娅手中的鸡蛋，却一时间犹豫着不敢去接。 小女孩敏锐的感知开拓营地的人并不喜欢她，就连最善良的大姐姐奥莉薇娅也一样。 事实上在寒冷的北境没有人会喜欢流浪儿，当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活时，每多给流浪儿一口吃的，就意味着家人多一分饿死的几率。 “她也有吗？她又不是我们的人！” “对呀，她是个流浪儿，她没有爸爸干活，她不准吃！” 几个小孩看着小老鼠，义愤填膺的喊。 “想死吗？”里奥一抬胳膊，握紧了拳头，胳膊上的肌肉如同一根根绞在一起的钢索般扭动，吓得一群小孩噤了声。 里奥一手夺过奥莉薇娅手中的鸡蛋，一手掐住小老鼠的腮帮，轻松逼她张开了嘴，将鸡蛋往她嘴里一拍。 “搞定！” 嘴里塞着鸡蛋的小老鼠却轻轻的推了推里奥，将他推到奥莉薇娅的面前。 这段时间，她就是靠着每日领取的这半截黑面包活下来，这种活命的机遇当然要分享给里奥。 大姐姐这么善良，一定也会给里奥一份食物吧。 奥莉薇娅和里奥大眼瞪小眼，她警惕的护住身后的车厢，生气道：“小孩的食物你也要抢？” 里奥本来没打算要吃的，闻言杠精发作，瞪眼道：“谁还不是个孩子？我才多大啊？” 奥莉薇娅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转身掏出一根小指头大小的野牛肉干，塞给他说：“给你点好吃的。” 里奥接过野牛肉干，塞进嘴里咀嚼，感觉在嚼树根。 他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奥莉薇娅弯腰在货车前翻找的背影。 奥莉薇娅穿着浅黄色的束腰外衣和粗布连衣裙，连衣裙上还打着几个补丁。 这是和其他村妇差不多的装扮，唯一的区别在于她的肩膀上还披着一块黑色的保暖毛皮。 但发育完好的身形却将这身装束衬托得格外好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某个游戏动漫中的女主。 比起村子里其他在土里刨食的村民，有个帝国军士爸爸的奥莉薇娅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女儿。 读过书的母亲在去世前将她呵护、养育得很好，几乎没有下过地，因此身材完全不似同龄人一般膀大腰圆。 性格也温柔善良，不会张嘴就是一口令男人都脸红的粗话。 能写会算的她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父亲乌里扬的左膀右臂，负责管理开拓队伍的财产和物资。 里奥受伤的这段时间，也一直是奥莉薇娅在贴身照顾。 擦洗、换药、喂饭，靠着她一勺勺的热粥喂下去，里奥才有足够的营养修复身体，存活下来。 说内心不感激是不可能的，但原主的那份记忆里和她实在太熟了，两人的交流方式就是吵架，道谢是不可能的道谢的。 里奥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里，就有很多小时候将她欺负得哭着回家找妈，然后她妈请他吃饭，边吃饭边教育他的片段。 啥？欺负人还有饭吃，真好！ 奥莉薇娅翻了半天，找齐了自己需要的物资，才回头看到里奥盯着自己屁股看了半天，红着脸生气道：“你怎么还在这？” “就这？”里奥目瞪口呆，才反应过来所谓好吃的，就是自己刚吞进肚子那一小根野牛肉干。 “哼！这可是牛肉干！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奥莉薇娅气急败坏，只觉良心错付。 这还不如一根辣条呢！ 里奥也很生气，因为白等了这么久，他扭头就走，看见小老鼠捧着黑面包紧跟在身边，伸手在上面揪下一大块，塞进自己嘴里。 小老鼠心疼的看着缺了一角的黑面包，然后吐出嘴里含了半天的鸡蛋，讨好的伸手递给里奥。 里奥看着往下滴着口水的鸡蛋，喝道：“滚！” 吃了一顿营地里属于成年人的伙食，里奥更加深切的感受到处境的艰难。 之前躺在货车上，连续喝了好几天的麦粥，里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以为痊愈后终于能吃顿好的。 结果一顿磕牙的硬面包下肚，才发现自己之前享受的竟然是顶级待遇。 他蛮横的占着一口大锅，用勺子在里面捞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捞出什么像样的汤底。 到了晚上，里奥躺进帐篷里，盯着帐篷顶发呆。 前世的碎片化知识和今世的生存经验不断在脑中闪过，企图结合成一个能够轻松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要是能有个百科搜索之类的金手指就好了。” 百度百度，荒野求生第一期，我该如何带领一群老弱填饱肚子？ 小老鼠小心翼翼的钻进来，在里奥的脚边的烂皮毛堆里躺下，不着痕迹的朝里奥的小腿稍稍贴近。 过几分钟，再贴近一点。 再过几分钟，又贴近一点。 感受到脚边传来的凉意，里奥在心里轻轻一叹，一抬脚，整只脚搁在了小老鼠的身上。 小老鼠开心的抱住里奥的小腿，不再动弹。 虽然有着疑似魔法织物的睡衣护体，但它提供的温暖明显不足以驱赶冬末早春的严寒。 而小老鼠单薄的气血和仅供维持生命的营养，完全无法提供足够的热量。 里奥的腿被小老鼠抱在怀里，就仿佛伸到了帐篷外，足足冰了十分钟，才被里奥强壮身体散发出热量给重新捂热。 “里奥，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黑暗中，传来小老鼠细不可闻的声音。 “为啥？” “他们说，有爸爸，才有吃的。” “那行吧。” “爸爸？” “嗯。” 第8章 集合 第二天醒来，小老鼠已经不见了。 里奥在营地里找了一圈没有看见，逢人便问，我小老鼠呢？ 一个小孩指了指营地外面的大河，怯怯的说道：“好像往河边去了。” 里奥在河边找了一段，才在一片碎石浅滩上发现了她。 此刻小老鼠小小的身体蹲在河滩上，抖抖索索缩成一团，同时伸手在浅水中翻找。 因为不想衣服被打湿，所以她将过长的衣服下摆翻到腰间系住，露出光溜溜的下半身。 从大腿到脚板，雪白的皮肤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冻疮。 奥莉薇娅需要照顾的不止一个小孩，她也没有多余裤子借给小老鼠了。 终于，她双手一拢，抓起一只指头大小的小鱼，开心到将一双大眼眯成可爱的弯弧。 害怕小鱼挣脱，小老鼠来不及洗掉小鱼身上的泥巴，就迫不及待的将它塞进嘴里。 开拓队伍的低龄小孩一天只能领取一次食物，早上的一顿就只能在父母的碗里随便吃几口，或者每人发几颗煮熟的豌豆，但显然没人会叫上小老鼠。 所以她只能自己偷偷预留几口面包，或者这样在野外找吃的。 好的是她不用像其他同龄人一般，跟着家人参加劳动，有一整天的时间用来寻找食物。 不好的是，北境冬天的食物实在太难找了。 里奥走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腮帮，伸进两根手指想要将小鱼夹出来。 小老鼠慌忙一嗦，吃力的将来不及咬烂的小鱼吞下去，并且抱头抵御攻击，然后才发现来人是里奥。 她像是一个犯了错被抓现行的小孩，忐忑不安的低着头。 我错了，抓到鱼应该先给爸爸吃。 里奥都没有心气去教育她，只说道：“你这抓鱼太慢了，看我的。” 说着他搬动石块，很快清理出一个小水塘，并且筑起一道水坝。 给小水塘留下一个通往河道的豁口，里奥拍拍手，招呼小老鼠道：“走吧，一个人别在河边玩，小心奥莉薇娅不给你吃的。” “鱼呢？” “晚上过来就有了。” “面包呢？” “什么面包？” “你昨天答应的……” 在里奥厚着脸皮软磨硬泡下，奥莉薇娅终于法外开恩，偷偷给了他一块软面包。 在小老鼠崇拜的目光和连声“爸爸”的叫唤中，里奥将面包赏给了她。 早饭依旧是难啃的硬面包，并且只有晚饭的一半重，配有一大锅烧开的热水。 除此以外还有一截类似红薯，但更像是山药的植物根茎。 这是北境特有的鹿角木薯，能够在冻土中存活，比面包更能扛饿，唯一的缺点是有毒，吃多了容易死人。 艰难的对付完早饭，里奥大手一挥，对身边的青年道：“伊万，通知下去，民兵团集合训练。” 仅仅片刻，民兵团的成员就到齐了。 到场的仅有二十人，其中还有几个身上打着绷带。 开拓队伍的青壮劳力本来就严重不足，民兵团的成员又是其中的主力，他们白天都有活要干。 以前在村子里被乌里扬收编时，只有早饭前和晚饭后能够挤出一些时间参加训练。 要说整个队伍真正的脱产士兵，也就里奥这么一个不用种地的。 而其他民兵最初加入的原因，只因为乌里扬每天能够提供一磅重的面包作为民兵的额外加餐。 这可不得了，很多贫困农民在冬天连一天一磅的口粮都不一一定有。 但是经过这次迁徙的洗礼，存活的民兵深刻体会到了武装力量的重要性，尤其在这未被开拓的荒野之中。 因此一经号召，除了七八个被乌里扬散布在营地四周巡逻警戒的老兵，剩余的民兵们就迅速的聚集了，就连受伤的也没落下。 这些民兵被乌里扬一年多的加餐和训练后，体型明显比普通村民要粗壮几分，身上的衣物也相对厚实。 半数民兵的身上披着各种毛皮缝制的简易防具，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沙皇时代的毛子猎人。 由于无法提供充足的食物，民兵团基本不会进行什么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大部分时间都是乌里扬或其他退役老兵向民兵们传授基础的武器掌握、攻防技巧和战斗阵型。 许多战斗技巧看似简单，却能极大的提高民兵的战斗力和存活率。 战斗和杀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给两个村民配上武器，可能他们互砍十多刀，砍得浑身是血也不会有人重伤致死。 但是经过训练和实战的战士却不一样，战场上攻击的机会往往只有一两次，而这一两次就是决胜的关键。 这也是为什么伤残退役的老兵还能够轻松解决三五个村痞恶棍，除了更强健的身体素质，更多的是他们的攻击更加迅捷致命。 自从前任民兵团团长在迁徙的半途中因为妻儿生病而离队后，战斗力提升最大的里奥得到提拔，成为了新晋民兵团团长。 不过因为迁徙的艰难，里奥还从来没有像乌里扬和前任民兵团团长一样，召集民兵们进行过集训。 带着穿越者思维的他，对战斗的方式有亿点点不同的看法。 近身肉搏实在太粗鲁了，不够优雅，远程打击才是王道！ 被狗头人咬死过一次的里奥可不愿意再尝试一次。 虽然原主暴躁好斗的脾性不断影响着他，但穿越者的优雅灵魂依旧占据主导，对冷兵器肉搏有着浓烈的抗拒。 可惜的是，里奥出生的村子不属于善射的村落，村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 如果换成一个靠渔猎为生的村子，光是把村子里的男人集合起来，就能形成一支战力不弱的弓手小队。 但不要紧，他们皮糙肉厚力气大，可以先教点其他的。 里奥先让民兵们列队站好，才大声宣布：“今天开始，我们要练习标枪投掷，我的要求很简单，五十码内不落地，二十码内十发五中，未达标的，晚饭食物减半。” 民兵们面面相觑，一个只比里奥大两岁的棕发青年维奇迟疑道：“可是我们还要垦荒吧？乌里扬大叔说了，这三个月我们起码要开垦出三百亩荒地，否则就赶不上四月春播了。” 里奥愣了愣，问道：“一亩地是多大？” 民兵们全部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然后是浓烈的鄙夷。 团长的无知令文盲都感到震惊。 你一个地道的农村人，一亩地有多大你心里没数吗。 里奥看着众人的表情，也很无语。 我哪知道你们的亩制啊，谁知道是英亩、公亩、市亩还是啥乱七八糟亩，而且原主也没种过地，连个亩制的基本概念都没有。 第9章 标枪投掷 在一个民兵的比划中，里奥大概知道了这世界的亩制，村民口中一亩的面积，和前世的一英亩差不多大小。 直观一点，就是半个足球场大小。 虽然这个世界的耕种技术十分落后，垦荒的程度也不必像前世那般深耕细作，甚至可以说非常原始，但想要在三个月里开垦出将近三百英亩的荒地，在没有机械设备的条件下，靠他们这老弱居多的小三百号人，依旧是里奥难以想象的。 开垦荒地和种植熟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从烧荒、翻地、清理碎石灌木，到平整土地、修陇、开渠，到最后的播种、维护、收获，一亩荒地需要的劳动量超过熟地的十倍。 这还是因为河湾半岛上有着一大片草原和湖泊，地形平坦，土壤肥沃，水源充足，非常适宜开荒，才给了乌里扬信心。 距离河湾再远一点的地方，以及河对岸的辽阔平原，都被长满针叶巨木的原始森林覆盖，那种土地和植被，就不是他们这种难民一般的开拓队伍可以征服的了。 现代农村长大的里奥，潜意识里总以为如果不用交税的话，每人种个两市亩地就能吃饱饭了。 然而这里是北境的偏远边境，掌握的耕种技术即便在这个世界也属相当落后，拥有的谷物也不是什么基因改良的高产农作物。 原主之前的村子，一年只能种一季黑麦，一英亩土地，播下两百磅麦种，却只能收获八百磅粮食。 一年收获的粮食，扣掉麦种，不交税，一英亩土地也只能让一个人不至于饿死。 这么一算，乌里扬要求的三百亩真不算多，就算达成了目标，也距离温饱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三百英亩，折合市亩一千八百多亩地，就算给我一台耕地机，我也耕不完呀！ 但里奥显然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知道这些，只会让他更加烦恼，进而暴躁。 他蛮横的道：“我不管，先训练，谁想走我揍谁！” 民兵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吱声，很多民兵不一定对年纪轻轻的里奥服气，但绝对忌惮他的拳头。 而且前几天才被狗头人的标枪齐射血洗过一遍的民兵团成员，本来就对标枪的威力感官强烈。 那一阵标枪雨，直接带走了超过十名民兵的生命，现在还有好几个人躺在营地的帐篷里起不了床。 这是民兵团迁徙过程中遭受过的伤亡最重的远程攻击方式，仅次于当初兽族战士的飞斧和巨魔斥候的猎头矛。 于是一帮人带着各种标枪、长矛和木棍，来到了营地外无人的空地。 里奥目测了一下距离，临时改变了规则，他在脚下划出一道直线，指着二十多米开外的小山坡道：“从这里开始练习投掷，命中树干为有效投掷。” 小山坡上稀拉拉生长着一些小树，想要从二十多米外命中树干，并不算简单。 一个民兵踊跃上前，拿起一根趁手的标枪，鼓足力气扔了出去。 标枪歪歪斜斜飞过二十米距离，在小树前面数米处落地。 剩下的民兵哈哈大笑，纷纷自信出手。 结果只有少数几支标枪成功飞进小树林，只有一支标枪幸运的扎在树干的根部。 成绩惨不忍睹！ 但里奥没有失望，前世作为体育生的他很清楚，在没有经过训练、没有助跑、且标枪质量低劣的条件下，普通人这个水平已经不错了。 那些标枪横着飞的、旋转飞的、在地上“打水漂”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民兵手里收集来的标枪，只能说是形似标枪，除了从狗头人那里缴获的，其余都是各种粗细不一的长杆武器，其中还混着好几根干草叉，重量从半公斤到三公斤不等，投掷的手感和制式的标枪天差地别。 第一次就能够成功的扔出二十米，已经算是很有运动天赋了。 “继续！” 里奥先任由民兵们扔了两轮标枪，再将扔出去的标枪捡回来后，才开始细心演示标枪的投掷技巧。 标枪的握枪方法，运力技巧，有助跑投掷方式和无助跑投掷方式，投掷的角度等等。 只见他一边讲解，一边后退，然后将标枪平举过肩，慢动作助跑几步，然后将标枪投掷出去。 被他投掷的标枪带着优雅又稳定的弧形飞行轨迹，轻松的飞出二十多米，精准的钉在了一棵小树的树干上，并且贯穿树干，一截枪尖从树干背面刺出。 完美！ 前世长达数年的体育生训练，再加上今生强健体魄的加持，让他的标枪投掷技能直接满值。 这还是身上有伤，不宜运动的状态下。 现在的里奥简直就是天生的体育健将，不仅仅是标枪投掷，这一身蛮力和运动天赋放到前世，稍微训练一下，不说十项全能奥运冠军，也最少能在多个项目里睥睨众生。 在场的民兵也被他这一手给震惊到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请问标枪扔得最好的是谁？ 答案一：从来没扔过标枪的里奥。 答案二：被咬死的狗头人首领。 正确答案：“是魂穿！” 训练了一个小时左右，乌里扬就从营地里赶了过来。 这时候民兵们的标枪投掷已经有模有样，掌握了基本投掷技巧后，孔武有力的民兵们在无助跑状态下也能将手中标枪扔出三十米，只是准头堪忧。 提升投掷精准度需要的是长时期的练习，以及投掷武器的标准化，这些就只能慢慢来了。 看着揉着发酸的胳膊，但一脸兴奋的民兵们，里奥大声道：“上午的训练结束了，勉强算你们合格，以后每天早上至少要训练一个小时的标枪投掷！” 旁观了一会儿的乌里扬一脸惊喜，拍着里奥的肩膀道：“想不到啊，小崽子你还有这一手？” “痛痛痛！”里奥塌下肩膀，缩起身体，一边躲掉乌里扬的拍打，一边解释：“以前打猎的时候摸索出来的。” “很好很好！这样一来，剿灭狗头人就更有把握了。” “别急，好好看着，我的本事多着呢。”里奥眉飞色舞。 “嘿！你有多大本事，我能不清楚？”乌里扬抬脚欲踢，“这么开心，伤好了吗？好了就去地里干活！” 第10章 曲辕犁 结束训练的民兵们来不及休息，就自发去往营地北面的草原，加入了热火朝天的垦荒队伍。 他们原本就是垦荒的主力，对于战斗来说，种地才是农民的本职。 乌里扬曾经承诺过，开荒的第二年就会分田到户，每个成年男子都将拥有一英亩永久免税的份地，至于实际能得到多少耕地，全看村民们第一年能够开垦多少土地出来。 这是任何地方、任何开拓领都不曾有的优越条件，随着封建领主制的到来，自耕农的生存空间日益减少，而贵族老爷开拓出的农庄，别说土地本身，就是土地上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属于领民。 事实上也只有地广人稀的帝国边境还有着基数众多的自耕农，在经济发达、人口稠密的南方行省，贵族庄园制度全面覆盖，早已没有了自耕农的踪影，有的只有佃农和农奴。 无聊的里奥也跟着乌里扬来到垦荒现场，蹲在一截烂树桩上看劳动人民劳作的场景。 上百个青壮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 他们飞舞着锄头、铁铲和十字镐，将脚下被火烧得漆黑的土地一点点翻转过来。 剩下的老弱妇孺则跟在他们的后面，将翻出来的石块运走，草根则堆成一堆点燃焚烧。 短短一上午，已经翻出好几亩地了。 这里实在是太适宜开垦了，比村民们预计的要轻松的多，老少村民们都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里奥也很是感慨，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这个时节老家的土地里还盖着一尺厚的积雪呢，就算是开好的熟地，也得用十字镐才能凿松冻土。 虽然只是往西南方迁徙了一千多里，但气候方面却大不一样，简直就是从东北搬到了华北，从寒带搬到了温带。 肥沃的土地，火热的劳动场景，总是能激起人们的希望，让人忘记苦难。 但是里奥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猛然醒悟，站起来大吼道：“驴呢？你们的驴呢？” “啥驴？驴子都被波多瓦家的娃儿牵去吃草了。” “为啥不让驴来耕地？”里奥生气的问道。 这话出口，立刻引起一阵哄笑，一个村民嘲笑道：“哈哈，让驴子来耕地，你咋不叫驴子学魔法呢？” 里奥简直气急败坏，扭头就问一旁的乌里扬，“你们没见过……驴子耕地吗？” 他本来想说“犁”，然而原主的记忆里竟然没有“犁”这个词语。 总不能用汉语问乌里扬吧？ 从军十年、走南闯北、见闻广博的乌里扬抚着下巴沉吟道：“驴子确实是可以耕地的，但应该很难吧？或许需要施展某种魔法……” 里奥懒得和他扯谈，骂骂咧咧就往营地大步走去。 种地的农民，怎么可以没有犁，这可是原始社会就存在的东西。 中世纪的农民没见过犁，就和二十一世纪的宅男没见过手机一样离谱。 就这生产水平，乌里扬还敢带着村民们跑到荒野开荒，只能说北境人是真的莽。 回到营地的里奥，在奥莉薇娅的阻拦中，粗暴的抢走并砸坏了她们家最好的尖头铲。 又砍来几根手腕粗的弯曲树枝，简单削切后交叉钉在一起，再将被砸歪的尖头铲安装到最下方的犁床上。 一把简易的犁就制成了。 看着身前这把粗糙简陋的曲辕犁，里奥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穿越的第一周，我发明了曲辕犁！ 扛起曲辕犁，里奥让奥莉薇娅牵着一头驴子和自己回到荒地，将驴子的牵引绳绑到犁上。 扶正犁身，里奥吆喝一声：“走起！” 驴子纹丝不动。 奥莉薇娅看懂了里奥的操作，轻笑着牵住驴子的缰绳，在前面拉扯驴子前进，里奥则扶着犁身，轻轻将犁铲压入土中。 河湾平地上的土地实在太松软了，里面的阻力也只有干枯的草根和少量卵石，驴子几乎不怎么用力，就能拉着曲辕犁向前挺进。 一条一尺深的沟壑出现在身后的地上。 原本沉浸在垦荒中的村民们并没有多大看热闹的心思，在他们眼里，从没有种过地且只有一根筋的里奥实在折腾不出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 直到里奥在几分钟内就轻松超越了大汗淋漓的民兵团成员们，人们这才注意到里奥制造的神器。 一旁全程目睹了里奥操作的乌里扬则两眼放光、激动不已，甚至飚起了帝国雅语：“这玩意我见过！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呀！” 事实上这个世界和地球一样，早几千年就有了犁的存在。 在奥兰蒂斯帝国富饶的南方行省，甚至已经有了两马和四马拉动的两轮重犁，土地的粮食产出比超过北境的三倍。 否则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一统晨光大陆的东海岸，并且将彪悍善战的兽族从北方行省驱逐，一直赶到北冰河北岸的雪原深处。 但是寒冷贫瘠的北冰河河畔却不一样，这里的领主的主要经济来源都在牧场的牛羊马匹，以及猎场的野兽皮毛、魔法草药、伐木场的珍稀木材上。 他们可没有组织领民开荒种田的心思，从领民那里收上来的黑麦和豆类，也只是用来养马而已。 贵族老爷才不吃这些北寒之地产的粗粮。 实际上很少有贵族愿意待在安泽诺河以北的封地，他们手里的土地都是家族培养的管家来打理，自己则居住在相对温暖的安泽诺河南岸。 而里奥所在的小村子，是北冰河畔寥寥几个因土地适宜种植而自然形成的农耕村落之一。 在乌里扬参军之前，村里别说驴子牛马等畜力，许多贫穷的村民连一把铁制的锄头都没有，最殷实的几户人家，也就养了几头猪和羊。 既没有足够的劳动力，也没有足够的份地，来养活一家老小。 他们超过三分之一的粮食来源于附近山林的橡果、蘑菇、野菜、鹿角木薯等自然馈赠。 如果不是乌里扬退役回家，成为了村庄头人，村民们即便知道兽族斥候小队的可怕，也只能和周遭的其他村落一样，默默的等死而已。 如果是在庄园制度成熟的南方，这些自由民还能扔掉土地，去当贵族庄园主的佃农。 但是在北境，就只能变成流民，饿死在冰天雪地里。 有了里奥的示范，乌里扬立刻知道了曲辕犁的巨大好处。 他虽然自称走南闯北，啥世面都见过，实际上也只是在佛瑞洛夫伯爵领的边境哨塔以边境斥候的身份服役了五年，又因为实力和军功被征召到风神要塞步兵军团戍边五年。 从征召步兵、正规步兵、重甲精锐步兵，晋升到平民士兵的顶级军衔——帝国军士，乌里扬都是在军营里度过。 犁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偶尔一见，是行军路上的惊鸿一瞥。 当即，乌里扬招呼村里几个木工活最好的村民，在里奥的指导下一口气制作了十八把简易版曲辕犁，将营地里的十几头驴全部赶出来，送进了田地。 里奥重新蹲到烂树桩上，心满意足的看着村民们三倍速耕地的火热场景，脑海中仿佛有某种声音遥远传来。 你解锁了铁犁牛耕技术，农民生产力加一！粮食产出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