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快追!辛小姐要和你弟弟复婚了》 第1章 昏迷两年的老公醒了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暧昧的喘息声,及肉体的摩挲声。 旖旎的性张力更是拉满每一处角落,让辛愿深陷情欲的密网中,愈发沉醉。 忽地,一道急促的铃声悦耳响起,将她迷离的思绪渐渐拉扯回拢,那双妩媚漂亮的桃花眼也迅速恢复清明。 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行至一半,手却被抓住,强行摁在了头顶上。 耳畔边响起男人温沉略哑的蛊惑声,“乖,认真点。” “电话……” “做完再接。” 随即柔软薄凉地压落下去,吞没她的呼吸,掠夺她的理智,汲取她的甘甜。 辛愿的身体因男人肆意游离的手,止不住战栗,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细细密密的轻喘着。 “宝贝,放轻松,要断了。”男人身子绷紧,轻轻‘嘶’了声,大手在她胸脯上恶劣的揉捏一把。 “唔——” 辛愿娇嗔一声,“别在脖子上留痕迹。” 身上的人动作停了下,敛着盛满欲色却尽显邪肆戏谑的眸子扫在她陀红的悄容上,“怕被人看见?弟……妹。” 陆时凛故意拉长了尾音,添了几分饶有深意在里面,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调侃。 辛愿微微一怔,‘弟妹’这个称呼让她眼底流露的迷离春波散了些。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的记忆竟不合时宜的追溯到她明媚张扬的大学时期。 那时的她,青春烂漫,对陆时凛一见钟情,千辛万苦追到他后,却听他和朋友调笑说,“新鲜,和她玩玩而已。” 她的真心,骄傲,自尊被他无情践踏,爱意彻底堙灭。 于是,她甩了他。 转身出国。 直到两年前,辛氏资金链出了问题,陆辛两家联姻,辛愿不得已嫁给了陆尘卿。 却在婚礼第二天要去领证时,陆尘卿准备带白月光私奔,在路上发生了重大车祸。 为保命,陆尘卿截了一条腿,后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在这接二连三变故下,陆时凛突然主动找上她…… 她为了辛氏,不得不依附于他。 记忆涌上心头的那刻,胸腔里的堆积了近两年的酸涩挤溢出来,将她一身傲骨一点点腐蚀干净。 她秀眉轻拧,很快舒缓开,软若无骨的手指轻轻从他流畅的锁骨线上划过,眼眸里勾着媚意,“别这么扫兴嘛。” “妖精。” 男人眸光暗沉,轻笑了声,掐着她的腰肢,灼烫的唇落在她文有两朵大小不一,色泽艳丽妩媚的彼岸花上。 起伏的动作和力度加重,却在她要到达巅峰之时忽然停下。 喘着粗气的嗓音好似含了砂砾,低沉沙哑,又极尽蛊惑和顽劣,附在耳边,“你来动。” 说罢,便从她身上翻身下去平躺。 辛愿再次愣住,身体还未从余韵中缓过劲来,他的迅速抽离,让空虚感迅速攀升。 见她没动,陆时凛皱起了眉,伸手捏了捏她耳垂下的软肉,清冷的口吻尽显强势和主导,“坐上来。” 辛愿撑起身子,迟疑了两秒,还是照做攀附了上去。 一个多小时后,屋子里大灯亮起,情糜奢意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床上和地上一片狼藉。 浴室水声响起。 辛愿掀开被子,脚落在地上,刚刚的放纵让她浑身都有些酸软,稍稍适应了会才重新迈步。 扫了眼地上被男人撕烂的雪纺衫,她又皱了下眉。 陆时凛有个坏习惯,每次亲热,他从来都不会让她好好脱衣服,而是直接蛮横粗暴的撕扯,所以每次来安园,她都会带一套衣服来。 慢条斯理从袋子里拿出衣服穿上,身后浴室的门开了,陆时凛从里走出来,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裸露的上半身覆着许多小水珠。 宽肩窄腰,胸前和背部印着暧昧的抓痕。 他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烟盒,火机打燃,灰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轮廓,声音清冽慵懒,“要走了?” 辛愿背对着他,将一头秀丽的青丝从衣服里挑出,看了眼手机上两个未接电话。 抿了抿唇,回头望向男人,“事都办完了,不走干嘛?陆总难不成想留我过夜?” “把你的东西带走。” 陆时凛吐着烟圈,神色不明。 她的东西,自然是指被他扯得稀烂的衣服了。 安园是他的住处,坐落在行山半山腰间,冷清又寂静。 他有洁癖,不喜欢自己的私人地方存在别人的物件。 辛愿手握拳,又松开,沉默的把衣服捡起来,塞进她装身上这套衣服的袋子里,又看向他,“云城国际最新度假村建设的招标结果明天就要出了。” “你觉得辛氏会输?” 会。 这是辛愿心底最直接的答案。 自从父亲去世,这两年,辛氏攀附着他其实也走了挺长一段路了,他也的确做到了当初许给她的承诺。 ——跟我,我保辛氏不倒。 后来,辛氏确实没倒,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上吊着一口气,而这些,全来自等价交换,更或是他的施舍。 目前的辛氏,依旧是前有狼后有虎,四面楚歌的情况,要想完全独立,是真的很难。 如今,这个项目是能证明辛氏能力、让它重回当年顶峰的唯一希望。 这也是他们厮混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来安园的目的。 沉吟片刻,辛愿压下动荡的情绪,走过去,弯身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笑得魅惑众生,“陆总总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吧。” 陆时凛幽深的眸子明明暗暗地睨着她,将手中的烟堙灭,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让她坐在腿上,姿态随意。 “还没要够?” 说话间,他手已经撩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 见他下个动作又要撕扯衣服,辛愿立马抓住,眼里溢着缱绻,娇嗔道,“我就这一套衣服了,你再给扯坏,我明天怎么回去?” “裸着。” 几近冷漠无情的两个字从他口中砸出,下瞬,她的唇被他咬住。 呼吸紊乱间,身体的气温也逐渐变得滚烫。 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将两人刚刚升起的情欲立马压了下去。 许是得到了满足,此时陆时凛兴致缺缺,闻声顿了下,离开她的唇,倾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带有薄茧的手指在她腰侧的软肉上细细摩挲着。 瞥了眼来电显示,随手点了接听,开了免提。 辛愿没有起来,而是目光坦荡的欣赏起他的腹肌,还上手轻轻戳了戳,像带了几分撩拨的意味。 陆时凛没有阻止,哑着嗓音,“说。” “先生,四少爷醒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出,辛愿身子一僵,戳腹肌的手指不禁抖了抖,猛然抬眸撞进他漫不经心的眼眸里。 陆时凛敛着眸光,声音沉了几度,“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辛愿回过神,想起刚刚手机上那两个未接电话。 她那逢年过节都没个电话的‘婆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原来是她儿子陆尘卿醒了。 她秀眉紧蹙,旋即从男人身上起来,准备转身走去验证是不是真的,手腕却被桎梏住。 “知道你昏迷两年的老公醒了,这么着急的想去看他?”男人阴测寒凉的声音漠然响起。 第2章 失忆 ‘老公’这个词很陌生,甚至让辛愿心底生出几分排斥感。 辛愿抿抿唇,回头望进男人深沉却饱含侵略性的眸子里,“难道陆总不打算去看看自己弟弟?” 陆时凛轻嗤,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稍稍加重,将她重新扯回怀中,清冷的唇似是在惩罚一般咬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哑沉的嗓音咬重了其中的两个字。 “弟妹!先去。” 他咬得很重,辛愿倒吸了口凉气,本能的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陆时凛也顺着她的挣扎松开了她,睨着她脖颈处的痕迹,勾起抹意味明了的弧度,“去给四弟送份大礼。” 辛愿抬手捂着被他咬的地方,心跳如雷。 之前那么放纵他都没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可偏偏听见陆尘卿醒了,知道她要去医院,却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是故意的。 既想看她身陷囹圄,又想成为她唯一的救世主。 这是独属于他肆意妄为的恶趣味,说白点就是变态。 或许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供他赏玩解闷的物件罢了,她是何感受,他根本不会在乎。 心好似被划了一道口子,任由冷风往里灌,让钝痛蔓延。 她敛眸没说话,弯身拎着装有衣服的袋子,转身就走了。 出了安园,辛愿将袋子丢进垃圾桶,缓缓吐出一口压抑的浊气,上车用气垫压了压脖子上的痕迹,但还是有些明显,她烦躁皱起了眉,将气垫丢回包里,咒骂了声‘狗男人’。 便驱车去了就近的商场,买了一条和身上衣服比较搭的丝巾,正好遮住那个痕迹。 医院vip病房。 辛愿刚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护正好从病房出来,和她微微颔首,神色有些难言。 她走进去,她的婆婆戴岚女士正端着一杯水,满眼心疼,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儿啊,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好好康复,以后装上假肢也可以站起来的。” 而病床上的人脸色惨白,躺了两年之久,两边脸颊瘦得凹陷下去,一双空洞的眼里盛着茫然和戚然的清冷。 听到脚步声,戴岚侧头看过来,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她开口厉声质问,“你去哪了?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在谈公事,手机静音了。” 辛愿走过去,“在谈公事,手机静音了。” 音落,她便注意旁边有道很强烈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侧眸刚看过去,便与陆尘卿那双暗沉的眸子在空中相遇。 是为了避免戴岚的追问,她岔开了话题,“阿尘,你怎么样?医生检查是怎么说的?” “你……是……谁?” 太久没说话,陆尘卿的嗓音很厚重,似是吞了一把沙,艰涩的开口。 辛愿微愣,神色愕然,“婆婆,阿尘他……” 戴岚无声叹气,“医生说是失忆症。” 陆尘卿失忆了? 辛愿刚震惊,就又听她和陆尘卿解释,“阿尘,她是你妻子,叫辛愿。” 心底的动荡稍纵即逝,被戴岚那句‘妻子’强行压了下去。 至少,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来说,她和陆尘卿没有领证,只办了一场还算说得过去的婚礼。 算不上合法夫妻。 陆尘卿眼里带了几分冷漠的探究和好奇,“妻子?” 戴岚满眼心疼和温柔,“是啊,你和她都举报婚礼了,就是在要去领证的路上出了车祸。” 睁眼说瞎话? 也是,戴岚对徐书凝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她,正好陆尘卿失忆了,正是把徐书凝这三个字从他人生里彻底抹除的最佳时机。 顺带还让她背个锅,一箭双雕。 辛愿心里冷笑。 戴岚许是也怕她会反驳直接说出车祸真相,剜她一眼以示警告。 随后岔开话题,对她道,“辛愿,既然阿尘现在醒了,你是不是也该尽尽妻子的责任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医院照顾他,别的事情都放一放,别成天见不到人影。” 辛愿拧眉,想了下措辞,“辛氏近来参与了云城国际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招标。” 言下之意是,这事放不下。 戴岚闻言,顿时怒了,声音拔尖,“就辛氏那个空壳子,就算中标了又有什么用?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当初就和你说了,让你把辛氏融进陆氏子集团,非不听,你爸在的时候也没能让辛氏东山再起,现在你爸都死一年多了,你的梦也该醒醒了!” 她的话顿了会,审视和犀利的目光落在辛愿脖子那条丝巾上,“听说,你近来和陆时凛走得很近?” 辛愿抿唇,“辛氏和云城国际有业务往来。” “业务往来?呵,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陆时凛远一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龌龊心思!就算你和阿尘还没领证,但也是我们阿尘八抬大轿娶回家的,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总该有点数。” “我没有其他心思,婆婆您想多了。” 砰! 似是为了泄愤,戴岚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砸在辛愿肩膀上。 所幸杯中的水不烫,但水从杯中溅出,浇湿了她的脸和衣服。 “你现在还敢顶嘴!” 戴岚勃然大怒的指着她,注意力又被她脖子有些松垮的丝巾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抹很淡的褐色。 她眯着眼,带着几分怀疑和探究,“你那丝巾怎么回事?现在也不是戴丝巾的季节吧?” 辛愿的心口狠狠跳了两下,手微微攥拳,指尖泛白,才忍住没让手去触碰丝巾,努力保持镇定,“只是用来搭配的饰品而已。” “饰品?”戴岚收回指着她的手,冷哼,“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这样的饰品?” “戴得少,但会偶尔会根据衣服搭配。” “哦,是吗?”戴岚冷笑了一声,迈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扯她的丝巾,“我看你这条丝巾挺好看的,给我看看!” 辛愿呼吸一滞,下意识侧头避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压着嗓子里的颤抖,“这条脏了,婆婆您要是喜欢,我下回给您买一条。” “我要说就喜欢你这条呢?”戴岚一手用力拽住她的手臂,狰狞的坚持要去夺。 辛愿被她牢牢抓着,挣脱不开,眼看着蝴蝶结已经被扯开了,她慌得不行,反抓着戴岚伸过来扯丝巾的手,“婆婆……” 霎时,病房套间外的门被推开,沉稳的皮鞋声踏过外客厅,戏谑淡漠的性感男音随之响起。 “看来我来得挺不是时候。” 第3章 他备的礼物 辛愿和戴岚闻声齐齐看向门口处。 见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陆时凛闲散的立在门口处,双手落在裤袋中,白色衬衫因为没有领带的束缚,少扣了两颗扣子,流畅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添了几分禁欲感。 狭长的丹凤眼溢着几分随性慵懒,冷漠的落在那个正一脸狰狞的贵妇人身上。 是他的继母。 当年因为戴岚的插足,他母亲才会毅然决然的和陆成国离婚,仅仅不到半年时间,戴岚因为怀孕,如愿以偿的成了陆成国的第三任妻子。 他嘴角嗪着寒凉的笑,“打扰三夫人欺负儿媳妇了。” 戴岚一愣,余光瞥了眼自己伸向辛愿的手,这个架势确实像是要打她似的。 她心里有些不悦,但碍于自己这个继子陆时凛那嚣张肆意的性格,她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收回手,轻轻拍了下辛愿的肩膀,还要笑得慈眉善目。 “瞧阿凛说的,什么欺负不欺负,阿愿就跟我亲女儿一样,我怎么舍得欺负她,就是刚刚阿愿喝水不小心撒身上了,我怕她烫到了,才过来帮她擦擦。” “哦,是我误会了。” 陆时凛走过来,答得漫不经心,目光从辛愿那张脸平移到丝巾上,停留了两秒,从口袋里拿出方巾递给她,“弟妹,擦擦吧。” 他尾音上扬,带着轻佻,隐着几分缱绻的暧昧。 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反而坏得无辜。 辛愿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垂眸时,扫到他锁骨下方处有条红痕藏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她心脏一紧,呼吸都不禁轻了许多。 刚刚的慌乱让她手有些抖,在戴岚的注视下还是没有接过方巾,声音还算镇定,“谢谢大哥,我没事。” “这么狼狈,弟妹是让别人和我一样误会你被三夫人欺负了?”陆时凛眸子里染上一层不明的阴鸷。 “阿愿,你接着擦擦吧,不然我就要背一个虐待儿媳的罪名了。” 戴岚压下心里火气,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辛愿这才接过,擦拭脸上的水,“谢谢。” “丝巾散了。” 陆时凛神色自然,深深睨她一眼,没太所谓的随口提醒了一句。 辛愿擦水的动作一顿,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她幽怨的剜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侧过身子,又道了声‘谢’,重新绑丝巾。 戴岚皱着眉头,看到他们这登对的身高差,俊男靓女,再想到自己儿子残疾躺在床上,心里更不爽了。 她轻咳了声,面上依旧带笑,“阿凛今天怎么过来了?” “听说四弟醒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要过来看看了。” 陆时凛侧首,再次举步走到床边,幽深的眸子里淬着淡笑,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陆尘卿,“四弟,礼物还满意吗?” 戴岚,“礼物?什么礼物?” “三夫人没收到吗?”陆时凛若有若无的扫了眼辛愿,轻嗤一声,“看来是我的人失职了,我以为……早就送过来了。” 辛愿心口又一跳,抓着丝巾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 他备的礼物,就在这条丝巾下。 这狗男人! 戴岚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一秒哀戚,声音都哽咽了几分,“阿尘,听见没,你大哥知道你醒了,不仅特意来看你,还准备了礼物。” “大哥?”陆尘卿看着他。 陆时凛眯了眯眼,刚对陆尘卿的反应起了困惑,便听戴岚解释道,“他不记得我们了,医生说是失忆症,还不确定是不是暂时的。” 他做出恍然的表情。 随后伸手拍了拍陆尘卿的肩膀,音色冷淡,“四弟现在肯定很难接受失忆和截肢的事实,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看开些,我会联系国外的专家看有没有治疗失忆症的方法。” 这话听着既像关心,也像幸灾乐祸。 戴岚是表演型人格,在陆时凛面前总要演出一副后妈和继子的母慈子孝,陆时凛倒也配合,吊儿郎当亦真亦假的演着兄友弟恭。 陆尘卿冷着脸,语气淡漠,“让大哥费心了。” “自家兄弟,无需客套。”陆时凛,“礼物我再催催。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他洒脱转身,刚抬步,视线重新落在辛愿身上,勾唇,“弟妹,明天见。” 辛愿眉骨狠挑,看吧,品性坏到骨子里的男人就是这样,给她惹了一个麻烦不止,临走还要扔个炸弹给她。 果不其然,陆时凛一走,戴岚就恢复之前那副恶婆婆嘴脸,开始质问了起来。 有了插曲的缓冲,辛愿已经战胜了心虚,彻底冷静了下来。 “明天云城国际最新度假村招标出结果。” 戴岚一脸嫌弃的嘴脸,“女人啊,还是应该少抛头露面为好,辛氏已经这样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折腾的。当初阿尘就没嫌弃你在大学时和陆时凛谈过,但你也应该要点脸,避嫌两个字你妈没教过你吗?” 辛愿拧眉。 ‘妈妈’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远到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了。 一丝酸胀和难受从心底渗出,似是要将她搅进无尽的黑暗中。 她缓缓抬眼,就见陆尘卿正冷冰冰的睨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最终归于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移开了目光。 她不想和戴岚起这些无谓的争执,便转移了话题,“明天爸要回来了,还有些项目资料没准备好,我先回去了。阿尘,你好好休息。” “你才来多久?这就要走?辛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面对戴岚的责问,辛愿波澜不惊,“爸让我在他回来之前整理好的。”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临时抱佛脚?”戴岚冷哼,“难怪辛氏还是这个鬼样子。要我说,现在阿尘也醒了,把公司交给他打理好了,你也该学学怎么做个温良贤淑的妻子了,别以为自己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十句话里,至少有五句是贬低瞧不起她的,还有五句就是斥责和教训。 戴岚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恶语相向的呢? 大概是她父亲去世后,她觉得她没什么价值了,觉得她还得依靠陆氏而活,是个没用的拖油瓶。 现在却觊觎上她一直看不上的辛氏。 辛愿神色淡漠,心里冷笑。 恰好,陆时凛所说的另外一个‘礼物’到了。 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礼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做工良巧的假肢。 辛愿跟出来正好看到戴岚脸色铁青的拿着盒盖,想扔又怕惊动里面的陆尘卿,气得几乎要暴走了。 避免戴岚把气又撒自己身上,她及时开溜了。 第4章 自取其辱 翌日上午,辛愿收到了云城国际最新度假村招标会的通知书。 看到‘十分遗憾,贵公司未能中标’这行字时,她忐忑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被狠狠掷在了地上,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助理也在这时慌慌忙忙走了进来,“辛总,云城国际海边度假村的标书被退回来了……” 辛愿听不太真切,只觉得耳边‘嗡嗡嗡’作响。 她早该知道的,陆时凛这么恶劣无情的人,仅仅投怀送抱的让他睡一次,又怎么会让他为她轻易改变招标结果呢。 更或者说,她在他眼里,太廉价了,不值得他牺牲那么多。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事实就像一把剪刀,将她所有的期待和以为全都撕裂,最后还狠狠扎在她心上,鲜血淋漓。 可她好像连去质问的资格都没有,既是投标,公司能力不足,落标也是情有可原的。 昨天的她更像是在自取其辱,是个跳梁小丑。 难堪的情绪将她淹没,好似从云端坠入海中,身体慢慢下沉,离海面上那抹光亮越来越远,窒息得让她喘不上气来。 “辛总?辛总?” 助理逐渐明朗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您还好吧?” 助理眼里溢着心疼,云城国际海边度假村的招标公告是五月份发布的,辛愿为了进入预审资格,整理投标答疑和资料,这几个月时常加班到深夜。 可不管策划做得多漂亮,同时和好几家大型建筑公司比,辛氏的中标率确实不高。 现在这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却也让人挺难受的。 辛愿回过神,唇角泛起一抹淡淡苦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半个小时后开复盘会议。你先出去吧。” 助理颔首,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晚上陆总宴请六家投标公司的老总吃饭,定在茗萃楼。” 她抿唇,思绪复杂的‘嗯’了声。 在公司开完会,辛愿去了趟医院看望陆尘卿,有两名护工在细心照料他。 许是她‘公公’今天回来的缘故,戴岚不在。 陆尘卿对她依旧冷冰冰的,辛愿和他也没什么话题,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看他吃了药,待了一会,照例去了陆家老宅。 主栋客厅里,戴岚乖得像只鹌鹑,温柔贤良地给陆成国泡茶,还笑意盈盈的和她打招呼。 不愧是拿过影后奖项的人。 陆成国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多热衷,但也算不上冷漠,问了几句关于项目的事情,留她吃了顿午饭,就让她走了。 ———— 傍晚,茗萃楼。 她到的时候,人基本到齐了。 陆时凛坐在主位上,神色清冷散漫,似笑非笑的听那些人的奉承。 辛愿一走进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几个笑容一僵,脸上的鄙夷和不屑一闪而过。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迟到了。” 她无视了那些不善的目光,巧笑倩兮,落落大方的和他们打招呼。 看在陆时凛的面子上,那些人也不敢明说什么。 陆时凛右侧有空位置,辛愿走过去,笑着喊了声‘陆总’。 陆时凛轻掀眼皮,寒凉的眸子里没有波澜,睨着她脖子上的丝巾,和昨天那条颜色不同,唇角嗪着淡笑,“丝巾不错,比昨天的好看。” 辛愿闻言,眼皮子狠跳,心里窝了一团火正越烧越旺,却无处可泄。 她音色平淡,“谢谢。” 陆时凛,“坐。” 辛愿落了座,就有侍应生上前给她倒了一杯酒。 她举杯,看向陆时凛左侧的中年男人,“恭喜赵总中标,期待贵公司在海边度假村这个项目上再创辉煌,这杯,我敬您。” 赵董事长闻言,也举杯笑道,“辛总客气了。我们公司能中标,也仰赖陆总信任。” “陆总,这杯我敬你,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抿了口酒,算是喝了辛愿的敬酒,随后又将杯举向陆时凛,诚恳阿谀的姿态和敷衍辛愿敬酒的态度截然相反。 辛愿不在乎他的下面子行为,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喝酒压压心里的难受和火气。 装作听不懂,用眼神示意侍应生倒酒。 陆时凛坐姿随意,右胳膊搭在了辛愿身后的椅背上,眼底的戏谑一闪而过,“赵总的酒量如何?” 他身子半倾斜着,往辛愿那边靠,而搭在椅背上的手更像是将她圈在怀里一般。 辛愿的胳膊离他腰侧的距离也不过一个拳头。 这种看似无意识的举动更显亲密暧昧。 辛愿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胳膊,微微蹙眉,更烦了,心里暗骂这狗男人又搞事想害她风评。 她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端着酒杯抿了抿。 椅子挪远,陆时凛的胳膊也搭不住了,只能收回,他眼眸稍暗,幽幽落在她的侧脸上。 听旁边的赵董思量着说,“我这酒量说实话一般,但今天一定陪陆总喝尽兴。” “是吗?”他眸色冷淡,“看来,辛总的酒量比你好,这么快都第二杯了。”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但在场人哪个不是商场上的人精,都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有所指了。 分明是在点赵董刚刚敷衍辛愿那杯敬酒。 辛愿是很痛快的喝了那杯酒,但赵董却随意抿了口,还拿那杯酒去敬陆时凛,这不止下辛愿的面子,连带着陆时凛的面子也被踩他踩过去了。 赵董心里‘咯噔’一响,一时之间也不清楚陆时凛是在给辛愿抬面子,还是为自己抱不平。 “辛总是女中豪杰,酒量肯定不差。”他八面玲珑地将杯子举向辛愿,还站起身,“我就借刚刚辛总的吉言了,这杯我干了,再自罚一杯。” 说罢,爽快的连喝两杯。 “赵董客气。”辛愿露出抹无懈可击的浅笑。 随后看他倒酒又敬陆时凛,陆时凛这回倒是很给面,说了两句漂亮话,把刚刚那点不愉快给拂过去了。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打领带,大多数的场合,都是看他敞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上面。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痞意。 吞咽时,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性感得不行。 辛愿在他的视线悠悠扫过来时,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色令智昏! 蓦地,她的椅子忽然被拉动,离陆时凛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了10厘米。 她懵了一瞬,不明所以看着陆时凛,就听他凝眉嗤笑,“别挤着孙总了。” 辛愿看了眼右手边离孙总的距离,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孙总这边还有很大空间呢,我还怕挤着陆总了呢。” 说着,她想把椅子拉回去,但被他用手指死死扣着,根本拉不动。 在陆时凛眼里,其他人大概都是空气,他旁骛无人的开口,“挤点也无妨,怕远了辛总看不清楚。” “……” 暗指她刚刚偷看是吧。 这厮是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这个大伯哥和自己弟妹有一腿啊。 “陆总过虑了,我视力好的很。”她面含微笑,磨着后槽牙道。 陆时凛扬眉,“辛总不戴近视眼镜了?” 辛愿微愣,她从高中起就是近视,大学后,度数越来越高,五米开外基本人畜不分。 她稳了稳心神,“前两年在国外做过近视手术,好了。” “哦,是吗?”他松开了她的椅子,面上一片淡漠。 旁边的赵董很有眼力见,绝不让话掉地上,立马接过了话题。 吃到一半,辛愿听他们忽然聊到哪家特殊服务,虽然都说得比较隐晦,但在场人都听出来了,气氛瞬间变得热络了起来。 她皱眉,心里升腾出不悦,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女性,还是适时地起身以洗手间为由离开了包间。 第5章 为你老公守身如玉? 这个饭局对辛愿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但陪跑了四个多月,也不在乎这最后一次了。 再者就是其他投标公司的人都来了,她不来的话,显得挺小家子气的。 她在洗手间待了十来分钟,想着他们那些荤话题聊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准备回包间,却不想刚走出去,就看陆时凛跟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靠在墙上,一手捻着一支过半的烟,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哦,出来了,不需要捞了。” 他耷拉着眼皮望过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沁着寡淡,语气里裹挟着一丝戏谑的玩味。 辛愿闻言,眼睛一瞪,“陆总怎么在这里?” “等你。” 陆时凛点了下屏幕,收起了手机,吐出一个烟圈,将烟扔在了地上。 她走过去,态度不算多好,“有事?” 尾音刚落,陆时凛忽然把手伸向她脖颈间丝巾,等辛愿反应过来时,丝巾已经被他扯下,放在鼻尖轻嗅,有一股专属她身上的馨香。 他喉结轻滚,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勾了勾唇,“淡了。” 辛愿一怔,“什么?” “颜色。” “……” 她本能抬手捂住侧颈,担心他会不会不顾场合兽性大发,只为加深她脖颈上的痕迹,下瞬,手腕就被攥住,腰肢亦被大手桎梏,背部抵在了墙上,一个温热带有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强势的乌木香将她周遭的空气悉数掠去。 辛愿身形一僵,在他舌头直驱而入时,她回神,慌乱挣扎。 陆时凛用腿压着她,眼底蕴着笑意,嗓音暗哑,“乖点。” 这一层有好几个大包间,就这么一个洗手间,辛愿怕被来往的人看见,挣扎得很用力,但男女间力量悬殊,她实在拗不过他。 他吻的强势绵长,喝了酒的辛愿根本招架不住,身子和眼神很快就软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凛才离开她的唇,呼吸紊乱,“中午回老宅了?” 辛愿眼里沁着迷离,喘息着点头。 “老头找你的?” “自己回去的,陪爸吃午饭。” 被吻过的红唇在白炽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陆时凛得眸沉了沉,不见半分光亮,又重重碾过她的唇,最后还咬了一口。 感觉到疼意,辛愿‘嘶’了声,潋滟媚意的眸子变得灵动,恼怒地瞪向他,“你咬我干什么?!” 许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陆时凛笑了声,“你倒是蛮孝顺老头的,还专门回去陪他吃饭,怎么没见你主动陪我吃过一顿饭?” 辛愿睨他一眼不说话。 陆时凛不悦的‘嘶’了声,捏着她的下颌,“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吃饭?” 她说,“现在不是正在吃吗?” 陆时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她软唇上重重摩挲而过,“巧舌如簧。” 辛愿痛得拧眉,拍开他手,唇再次被他吻住,她睫毛微颤。 片刻,他唇离开,呼吸浑重,微微侧首,上下翕动的唇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耳垂,从喉间溢出声音,“等会回包间,少喝酒,多吃菜。” 他退开步子,转身欲走。 顷刻间,笼罩在她周身的乌木气息四散开来,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她出声提醒,“丝巾。” 陆时凛脚步一顿,垂眸看着手心里的浅色丝巾,扬着眉梢,神色不明的丢还给她,“我帕子呢?” 辛愿微愣。 帕子? 哦,昨天在病房给她擦水的那条方巾。 她张了张唇,“在家,洗过了,明天……我会让我助理给你送去。” “助理送?”陆时凛眯了眯眸。 “我明天忙,要去医院照顾老公,怕是没时间亲自给陆总送过去了。” 他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笑得邪肆,“没关系,你照顾老公,我……照顾你,晚点我去你那儿拿。” 说完,他转身留给她一个恣意潇洒的背影。 照顾? 晚点自己去拿? 辛愿心狠狠跳了下,只觉得里头堵了一口浊气,轻易散不去,又在洗手间多待了十分钟,才慢悠悠的回到包间。 包间的气氛已经喝到高潮了,她重新落座,闻到陆时凛身上裹着乌木香的酒气比之前还浓了,大概是回来后,又喝了好几杯。 不过他一贯冷淡又慵懒的神色让人分辨不出有没有醉。 很快,旁边的孙总举着酒杯将她的注意力吸走。 饭局又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散,好几个老总都醉了,被各自的助理扶着离开包间,一行人在茗萃楼门口分别。 夜晚的空气中氤氲着淡薄的雾气,微风凛冽,卷着凉意,将她的酒意吹散了些。 陆时凛好像也喝了不少,出来后,也没等她,司机驱车过来直接把他接走了。 这也让辛愿稍稍松了一口气。 “辛总,回去吗?” 助理递上醒酒药,问。 辛愿摆手,靠在椅背静静望着流光溢彩的夜景,被酒精裹挟的情绪渐渐开始发酵。 声音朦胧冷淡,“不想醒酒。回吧。” 昨晚因为陆尘卿突然醒来,招标又要出结果,她焦虑得有点失眠,压根没睡好。 她现在只想让自己睡个好觉。 助理将醒酒药放好,启动车子。 辛愿的住所在一个高档小区,恰好这个楼盘是云城国际旗下的。 助理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提醒她到了。 辛愿缓缓睁眼,“明天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说完,推开车门下去,刷了电梯卡上楼。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将丝巾扯下,也没开灯,赤着脚走进去,却在黑暗中看到一道身影曲着腿躺在沙发上。 她心里一紧,“谁?” “回来了?” 熟悉的嗓音从黑暗中缓缓递进她耳廓中,让她刚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走到一边,将客厅的地灯打开,看清那人俊朗立体的五官,微微拧起眉,“陆总这是非法入侵?” 他俩厮混一年多,这不是陆时凛第一次来她这里了。 她和陆尘卿结婚后是有一栋别墅婚房,但她基本还是住在自己这里,不怎么去婚房。 主要是膈应。 毕竟那栋别墅先前是陆尘卿用来养徐书凝的,里面有太多他们俩的痕迹了,后来却当成婚房。 摆明了是想给她难堪。 因为她不住婚房这事,戴岚还找她闹过,最后迫于陆成国的压力,也不太管她了,但偶尔也会借此挖苦讽刺教训她。 “我说过,我会来取帕子。” 辛愿这会头疼得很,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那你稍等,我去拿。” 她走进衣帽间,刚拿到帕子,一抹黑影覆上,将她笼罩,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在她腰间,后背抵在一具坚硬的胸膛上,薄凉的唇贴在她脖颈处,细细密密的亲吻着。 酥麻感仿若电流般传遍全身,被他亲吻过的皮肤变得灼烫无比,残存的一丝理智拉扯着她的神经。 淡声拒绝,“我不想要。” 身后的人一顿,布满情欲的眸子瞬间冷下,掐着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将她死死摁进怀里。 沙哑的沉音似是裹了寒霜,“生我没让辛氏中标的气?还是……你老公一醒,就要为他守身如玉了?” 第6章 来捉奸的? 辛愿一怔,男人身上散发的凛冽冷意将她瞬间笼罩,迎着他呼吸的脖颈微微瑟缩,灼红了肌肤。 浓郁的酒精在脑海里来回游荡,晕沉,疲惫倾涌而出,让她有片刻的恍惚和烦躁。 睡个好觉也成了奢望。 许是对她的失神和失沉默感到不满,陆时凛惩罚似的含住了她的耳垂,力道稍重。 辛愿轻‘嘶’了声,酒意散了些,意识也将理智同时带了回来。 后知后觉中,身体比嘴要诚实许多,因为他的触碰和亲吻已经软下来了,虚虚浮浮地靠在他胸膛上。 “在想你老公?” 他掐着她的腰肢,强势有力地将她转过来,抵在面前的衣柜上,侵略的气息逼近,声音沙哑,却泛着几分危险,“辛愿,你不乖。” 辛愿感受到了他那自始至终作为主导者的强势占有欲。 她缓缓抬头,望进他那双深沉幽暗的冷眸,里面布满浑浊。 有一瞬的恍惚,她想将那份幽暗比作深情,试图让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可像陆时凛这样习惯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深情’这两个字就是个笑话。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辛氏而离不开他,还是心底那份执念。 那颗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情愫种子,时而因他枯萎,时而因他长成参天大树。 她不喜欢在黑暗中踽踽独行,非要拉个伴的话,陆时凛的确是无二无别的选择。 她想,既然不能一起沉沦,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陆总这是在吃醋?” 她姣好的面容上漾开抹淡笑,眼里动荡的波澜,被染上娇媚,软若无骨的手指攀上他的胸襟,轻软含笑的语调如泉水叮咚,悦耳至极。 辛愿每次的撩拨都能恰当好处,让陆时凛眼底的愠色彻底被欲色笼罩。 男人勾唇,语气轻佻,“我嫌脏。尤其是在做的时候。” 辛愿身形一僵,被那句‘嫌脏’刺得五脏六腑生疼。 她眼眸里的流光涣散,蒙上一层淡雾,声音轻了几度,“落标的事情,我确实生气。” 屋子里静了几秒,见他不说话,只睨着她,辛愿迟疑了两秒,又一字一句道,“至于守身如玉,没那个必要,他心里装着别人呢。” “哦?那你心里装着谁?” 这是一种试探。 辛愿似笑非笑,亦真亦假,“你,信吗?” 陆时凛那双明明暗暗的眸子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着落在她殷红的唇上,似轻蔑,也似调笑,“巧舌如簧的嘴用来哄人也不错。” 哄? 嗯,的确是哄。 辛愿忽略那一丝丝轻蔑,掩去心底的疼意,扬眉眨着眼,有些醉态,“不止会哄人,还……很会亲,陆总要不要试试?” 说罢,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隔着半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勾引。 陆时凛轻笑,揽着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呼吸滚烫,声语低哑,缱绻至极,“还差点意思,我教你。” 音落便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吻上她的唇,亲得每一下都十分用力,似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辛愿心里的烦躁和沉痛被情欲暂时掩埋,缓缓闭眼,温顺的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缠绵的吻,旖旎的气氛,将夜色拉长。 ———— 翌日一早,辛愿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山。 她缓缓睁眼,浑身一战,垂眸就看见一头墨发,男人的脸埋在她身上,砂砾感的手掌在她每寸肌肤都留下滚烫的痕迹。 “陆时……唔……” 她诧异的音阶被他的狠重撞碎。 这狗男人一天有使不完的牛劲,昨晚差点没把她累死,大早上还不消停。 “早,宝贝儿。”陆时凛抬头,啄了下她的唇,声音透着蛊惑。 “你疯了?真不怕精尽而亡?” “昨晚是谁说要把我榨干的?我在给你创造机会。” “……” 她那是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随口说的豪言壮志。 不能当真。 半晌,房间里的鼓掌声被门铃声打断。 辛愿咬牙拍着他的背,“有人。” 陆时凛不为所动,闷头猛动。 门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响。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忽然停了,辛愿的脚趾舒适的蜷缩,屋内响起暧昧的喟叹声。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辛愿疲惫的扫了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拧眉,在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接起电话,“你好。” “是我。” 话筒里传出一道冷漠的熟悉嗓音。 辛愿一愣,瞳孔微缩,“陆尘卿?” 电话那头沉默,辛愿下意识伸手去推身前的男人,但奈何男人岿然不动,只用戏谑的眼神睨着她,薄唇微张,似是要开口说话。 她立马直起身捂住了他的嘴,眼睛瞪着他,以示警告。 “打电话有事吗?” “我在你家门口。” 门口? 辛愿的心猛跳,陆时凛不安分的用舌扫过她掌心,激起她浑身的酥麻。 陆尘卿清冷的音线里透着几分狐疑,“你在干什么?” “我……在洗澡。”她随口胡扯。 “过来给我开门。” 辛愿默了两秒,淡应,“你稍等。”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同时也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 陆时凛扬眉,一手揽着她的腰肢,“陆尘卿?” “嗯。” “来捉奸的?” “……” 作为当事人,他是真的过分淡定了。 辛愿用力推开他,望着地上这一片狼藉,头疼不已,“谁知道!” 她也很想知道,陆尘卿会大清早找来这里。 “需要我出去帮你解决吗?”他很贴心。 辛愿剜他一眼,“你老实待在这里面,不许出来!也不准洗澡。” 陆时凛敛着眸光,“事刚完,你不让我洗澡?” “你在里面放水,是生怕陆尘卿听不见吗?你要是敢弄出动静,我就……” “嗯?”他饶有兴致。 “死我也拉你垫背,反正黄泉路上有陆总陪的话,应该不会太孤单。”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下床,迅速把地上和床上的凌乱简单收拾了下,又跑去浴室冲洗,又扯上一件浴袍围上,对着镜子照了一圈,确定没漏什么痕迹出来,才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走到玄关,从对讲屏幕里能看到外面的陆尘卿坐在轮椅上,神色冷淡。 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扯了扯衣领,开门。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陆尘卿看她身上穿着粉色浴袍,头顶还裹着一条灰色兔子的干发帽,有一缕湿哒哒的头发垂在耳边。 确实像刚洗完澡出来的。 他淡淡开口,“找你的住处,不是难事。” 也是,陆家几乎有同通天的本事,何况她的住址从来不是隐秘之事。 戴岚就知道。 她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要在门口说话?” 辛愿默了片刻,还是将他推进屋子。 到客厅时,眼睛不经意的梭巡到沙发抱枕旁有一条黑色暗纹的领带。 正是昨晚饭局上,陆时凛所带的那条。 她呼吸停滞,心乱如麻。 第7章 叫声老公听听 辛愿身形僵了瞬,试图用话题转移陆尘卿的注意力,“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事?” 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沙发边移动,准备借着整理抱枕的动作,将领带掩住来着。 却不想陆尘卿的目光是跟随她的,还不等她走近沙发,他率先捕捉到了。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溢着寒意,“那是什么?” 辛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垂在两侧的指尖微微泛白,呼吸轻盈又急促。 她强装平静回头看他,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什么?” 陆尘卿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 辛愿心跳如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他打量。 陆尘卿缓慢的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自己推动轮椅过去,倾身费劲伸手拿过了那条领带,他冷着脸,“谁的?” 辛愿唇色褪尽,靠着指甲陷入掌心的那点疼意才勉强稳住心态。 “你的。” 这两个字清清淡淡的飘出来时,她其实自己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只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再告诉她,她必须解释,也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 她和陆时凛那段不见天日的畸形关系,本就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 一旦暴露,即便她不在乎,但世间的流言也足够将她处以极刑,她和她的辛氏也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陆尘卿持着怀疑态度,“我的?” “嗯。” 辛愿,“昨天回公司路上买的,想当做祝贺你醒来的礼物。” “那为什么会在沙发上?礼物没有礼盒包装袋?” 陆尘卿将领带放在鼻尖轻嗅,上面有股熟悉又很陌生的味道,松木混着玫瑰调还有一丝…… 他目光沉沉,“为什么还会有酒味?” 辛愿心口猛跳,“昨天应酬喝多了,打领带的方法我不太记得了,迷迷糊糊的在手机上找了视频,专门学习练练手,结果太困了,就扔沙发上睡觉去了,连澡都是刚刚醒来后才洗的。” 这个借口实在算不得多无懈可击,她心里没底不说,还有点发虚。 但又怕陆尘卿不信,或者再追问什么。 她索性从他手里夺过领带,直接戴在他的脖子上。 陆尘卿正好穿的是一件暗蓝色的衬衫。 她手法娴熟中带了点生疏,其实是慌的,在陆尘卿的眼里,她就是昨天喝醉酒在手机上重新练习学来的。 “我记得你以前穿西装戴领带的样子挺好看的。”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语气都是冷冷清清的,眼里却有着波光潋滟般的柔和,“喜欢吗?” 陆尘卿望着她,心尖上好似拂过一缕清风,就这样吹啊吹,将他那颗冷硬的心渐渐吹软化了。更像有一颗深埋于心底的种子,微微松动,即将让它破土而出的感觉。 毋庸置疑,辛愿是漂亮的。 她一张标志浓颜系的鹅蛋脸,姣好的身材,看人和说话时都是冷冷的,似是冰峰峭崖上的一朵清寒雪莲。 这是他从醒来第一次见她的印象。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他买礼物,醉酒也不忘学习系领带的方法,只为亲自给他戴上。 她是他的妻子,哪怕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他觉得也该负起作为丈夫的责任来 陆尘卿偏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想出院了,你和我一块搬回婚房吧。” 辛愿愣了下,有些诧异。 “你昨天才醒,医生不是说要你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能否出院吗?” 话音刚落,房间内响起了铃声。 她心里一惊,在对上陆尘卿的视线时,说,“我手机响。” 说完,便转身去了房间。 一进去,就看见陆时凛光着上半身,下面围着一条浴巾,悠闲且随意地靠在衣帽间那个门上,手里随意的转动着手机。 其实刚刚那铃声是他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陆时凛眼底是讳莫如深的黯淡,举步走向她,微微躬身,与她平视。 薄唇轻勾,压低嗓音,“拿我领带当人情送给你老公,玩还是你会玩,辛愿。” “……” 她默了两秒,轻声开口,“这件事情你也有一半的责任。那条领带算是我买下来的,多少钱?” “呵,多少钱?”陆时凛寒声,“辛愿,你倒是喜欢给所有事物衡量价格。怎么不给自己也衡量衡量?” 怎么衡量? 衡量自己值多少钱卖给他合适吗? 辛愿只觉得自己刚刚还有些热乎气的心脏瞬间在冰窟里滚了一圈出来,冒着寒气,蔓延四肢百骸。 看吧,她就说,在陆时凛眼里,她是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眼底的受伤和苦涩一闪而过,她缓缓开口,声音很压抑,“我可以赔你一条。” 男人冷嗤,“一条哪够。” “那你想要几条?” “叫声老公听听。” 辛愿皱着眉,满脸问号看着他。 陆时凛语气阴恻恻的,“叫不出来?刚刚在外面不是和陆尘卿那么温情脉脉。” “……” 辛愿不知道他这股无名火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她刚刚为了搪塞陆尘卿都快紧张死了,哪里来的温情脉脉? 他是眼瞎还是耳聋? 还不等她反驳,自己的手机真的响了,她也怕陆尘卿在外面等久了会突然冲进来,和他对视一眼后,便去拿手机了。 是戴岚打来的。 估摸是发现陆尘卿不在医院了。 她把铃声按掉,出门,走到陆尘卿面前,“婆婆打来的。” 陆尘卿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你和我一起回医院。” 辛愿思忖了会,想着里面的陆时凛,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和陆尘卿一起走比较好,万一陆尘卿在楼下没走,陆时凛再下去,两人撞上岂不是坏事吗? 她点头,“那你给婆婆回个电话吧,免得她着急担心。我吹头发可能要费点时间。” 回到房间,陆时凛手里捻着一支烟站在窗前,灰色烟雾氤氲着她棱角分明的轮廓,唯独让人识别不清他的情绪。 对她进来的事仿若未闻。 辛愿没理会他,去衣帽间拿了套衣服换上,就去浴室吹头发。 干发帽包得时间久了,也吹得快一些,等都收拾妥当,她走出浴室往门口走,手臂忽然被抓住。 伟岸的身影逼近,将她抵在旁边墙上,男人凛冽的气息以及那股浓郁的烟味将她尽数笼罩住。 低沉的嗓音很淡,却带着不可置否的质问,“去哪?” 第8章 把我当鱼养? 陆时凛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反而有些粗暴,辛愿的背撞在墙上,疼得她轻‘嘶’声。 一抬眼,就望进他那双暗沉深邃不见半分明亮的眸子里。 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强忍着背上的疼,语气平静道,“送陆尘卿回医院。” “送他?”陆时凛言带嘲弄,“你倒是体贴细心。” 辛愿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说得直皱眉头,这几日的心情更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本就烦得不行,他还非要找事。 但对视了片刻,她心里的火气忽然堙灭了。 没有口红的覆盖,辛愿的唇色偏粉偏淡,微微漾起弧度,也尤为素净动人。 “陆总莫不是……在嫉妒?” 她是调笑的口吻。 陆时凛掐着她腰肢的力道加重,眼底浮着一层淡漠的阴鸷。 攸的笑了。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觉得她这话太好笑了。 他舌尖抵抵腮帮,玩味的勾着唇,漫不经心道,“嗯,是有点嫉妒了。你打算怎么哄我?” 辛愿一怔,他这话亦真亦假。 就跟昨晚她说她心里那个人是他一样。 可她心里清楚,她那是真话,只不过是借着那样的契机玩笑般的说出来试探陆时凛的罢了。 但陆时凛这句话应该是假的。 却依旧在她心间掀起了一片不小的涟漪。 哄是不可能哄的。 她昨晚和刚刚就被他折腾得够呛。 “那陆总得大度点才行了。陆尘卿说什么都是我老公,照顾他是我的分内之事。” 陆时凛眯眼,“把我当鱼养?辛愿,你池子够大吗?” 辛愿笑笑,“池子不大,陆总也不在我这池子里待了一年多吗?” 他是不是忘了,他这条大鱼当初可是自愿且主动跳进她池子里的。 “怎么?你老公一醒,就要过河拆桥,把我踢出你的池子了?” 音落,外面忽然传来轮椅的轱辘声,以及陆尘卿那清清冷冷的声音,“辛愿,你还没好吗?” 辛愿心底一惊,却见陆时凛眼底漾开了抹别有深意的笑意。 轱辘声离房门口越来越近,下瞬还有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 耳边是陆时凛那戏谑轻蔑的调侃声,“还挺刺激。” 多种声音嘈杂袭来,刺得辛愿头晕目眩。 刺激他个头啊! 她都快被整疯了。 几乎是来不及多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扯着陆时凛的胳膊用力往衣帽间推。 陆时凛就这样撞在了衣帽间的柜子上。 辛愿也不管陆时凛那匪夷所思和恼怒的脸色有多精彩,‘砰’的一下就把那扇隐形门关上了。 中间只隔了两秒左右的时间,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陆尘卿映入她视野中。 也是在那两秒内,辛愿已经做出了翻找包包的动作。 陆尘卿睨着她,余光不自觉将偌大的卧室粗略地扫了一遍,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包里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她强行压下刚刚快到飞起的心跳,镇定自若的回道。 又率先举步走过去,“给婆婆打过电话了?” “嗯。” “婆婆没生气吧?” 戴岚不生气? 不可能的。 她需要一个话题来克制那份心虚,但陆尘卿的沉默却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在这一年多里,她太了解戴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没追问,将陆尘卿的轮椅推开些,在带上房门时,还忐忑惆怅的瞥了眼那扇隐形门。 最后和陆尘卿一起离开了家。 电梯抵达一楼。 她推着轮椅走出小区,就见护工正守在一辆黑色宝马面前,看到他们,立马迎了上来,朝他们颔首,“四少,四少夫人。” 司机上前将车门拉开,在看他们将陆尘卿从轮椅上扶下时,她顿了两秒,还是上手帮了忙。 柔顺的青丝在晨风中飞扬,带着玫瑰调的幽香,细细密密的窜入鼻尖之中。 陆尘卿一顿,掀着眼皮睨她一眼。 金灿灿的阳光倾斜而下,落在她白皙素净的脸庞上,添了几分柔意光泽,融化了她平日覆在身上的那层冰霜。 他坐在后排,车门关上。 辛愿看司机收好轮椅,便绕过车尾,坐在陆尘卿旁边。 路上,陆尘卿忽然提议吃早餐。辛愿昨晚喝了不少酒,菜没吃多少,现在这会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也没说什么,推着他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吃了点。 再次回到车上,陆尘卿开口问,“我们感情怎么样?” 辛愿愣了下,疑惑,“怎么这么问?” 他说,“你对我很生疏。” 辛愿动了动唇,想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呢? 但前面的司机和护工都是戴岚的人,她现在若是提了徐书凝这个名字,戴岚估计会把她撕了吧。 “生疏吗?”她四两拨千斤,“可能性格问题吧。” 陆尘卿睨她一眼,直到回到医院,两人都没再说话。 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医院大堂内。 辛愿推着轮椅,心里在思考等会怎么应付戴岚为好。 不禁有些头疼。 走到医院大堂的电梯长廊,迎面就传来一道熟悉清洌的戏谑声,“啧,这不是四弟和弟妹吗?早啊。” 听到这个声音,辛愿眼皮子狠跳,思绪‘咔’的一下就断了,抬头就见陆时凛人模狗样的站在不远处,像是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一样。 辛愿几乎以为是见鬼或者出现幻觉了。 不是还在她家吗? 怎么就来医院了? 再看他右手上…… 贴着的是膏药? “三哥怎么在这里?” 陆尘卿对这个三哥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来,有种与生俱来的敌意。 或是出自从戴岚口中得知他们以前的相争,亦或是因为别的。 他下意识抬眼瞥向辛愿,将她神色依旧冷冷淡淡,面上也并未有什么波澜。 莫名的,他竟有种稍稍安心的感觉。 陆时凛抬手示意,眸子似有似无的往辛愿身上扫,阴恻恻又凉嗖嗖的,“来看伤。” 辛愿心狠突突了两下,不太自然的别开了脸。 原来这伤是被她‘推’出来的。 “三哥受伤了?”陆尘卿神色冷淡,随意的问了句,“怎么弄的?” 陆时凛笑了下,痞痞的,又很欠揍,“瞧四弟这话问的。这大早上来医院,还能是怎么弄的,当然是……女人弄的,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 第9章 挖坑 辛愿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挑衅之意。 但到底是被他那句‘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给弄得有些心虚。 生怕把他惹急了,会不顾她死活地把事情当着陆尘卿面说出来。 以陆时凛这么恶劣的秉性,他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陆尘卿敛眸,因竞争关系,他也从自己母亲口中大概了解过一些陆时凛的事情。 陆时凛虽然是个嚣张狠辣又不可一世的纨绔,但其实是不怎么近女色的,也不是他有多禁欲,而是听说他有严重的洁癖。 从来没看他身边有过女人。 这会听他这么说,倒是生了几分好奇了。 “三哥这是有心上人了?”他带着试探,“听说爸一直在担心你的婚姻大事,爸要是知道应当会开心的。” “心上人?” 陆时凛嗤笑一声,眸光微转,从辛愿脸上划过。 又漫不经心的思忖道,“谁知道呢?但爸……估摸是高兴不太起来。” 陆尘卿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冷着语调,“哦?三哥这是看上谁了?竟会有这样的顾虑?” 豪门世家里最常见的就是门第之见。 但通常豪门贵族里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千金少爷们锦衣玉食二十几年,通常是都逃不了联姻这个牢笼。 所以豪门基本是个圈。 像陆家这样的家族,联姻之事有就是锦上添花,无也要讲究门当户对。 说法不一样,但意思大差不差。 为什么陆时凛年近三十还未结婚,无非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浑,全身上下都是反骨,连陆成国都奈何不了他。 陆时凛挑眉,幽幽看向辛愿,“弟妹清楚。不妨让弟妹告诉四弟吧。” “……” 上个坑刚给填上,又搁这给她挖坑? 辛愿有些气。 她皱着眉,磨着后槽牙,冷漠的睨着他,“三哥说笑了,你看上谁家姑娘了,我怎么会知道?” “哦?弟妹不知道?”陆时凛笑得懒散,若无其事的晃了晃那只受伤的手,“弟妹上次不是见过吗?还说替我和爸保密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不得不说,他可真会编故事。 而晃那只手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辛愿攥紧拳头,却也只能赶鸭子上架,顺着他的故事编下去了,还得把演技提上来,故作恍然,“三哥是说上次在餐厅遇到你带谢小姐吃饭?” “怪我记性不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差点忘了。” 陆时凛饶有深意的睨着她,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好似再说‘嗯,编得挺像模像样的’。 陆尘卿好奇问,“谢小姐?哪家的谢小姐?” “……” 辛愿轻咬着唇肉,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忽然有点答不上来。 黎城倒是有姓谢的豪门,但她总不能胡扯造谣吧。 她嗫喏着唇瓣,压着嗓子里的颤抖,“难……难道我记错了?” 陆时凛哼笑,“弟妹忘性大,她可不姓谢,姓xin。” 这句话一出,辛愿的呼吸猛地就停滞了。 好似命门和心脏都被人紧紧揪住了,钝痛感清晰。 她呆了两秒,眼底映着男人那张嚣张而又戏谑的脸,上面勾着恶劣至极的笑。 看得人刺眼睛。 陆尘卿拧起眉,下意识看向辛愿,嘴里冷冷呢喃着,“辛?” ‘辛’这个姓氏不太多见,放眼整个黎城及南洋,姓辛的豪门世家,也就她辛氏一家。 辛愿手里已经有了不少冷汗,脸上却不敢露出过多的情绪。 陆尘卿那道目光更像是x光,要将她看穿,看透。 她如芒在背,唇瓣动了动,却始终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出来。 “四弟这么敏感做什么?”陆时凛玩世不恭,“我说的xin,可不是弟妹那个姓氏的辛,而是……大兴安岭的兴,后鼻音,这个姓氏……比弟妹的姓氏还要少见。” 辛愿微愣,目光凝固了两秒,悬着的那颗心缓慢归位,但劫后余生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她心头,难以平复。 他是故意的,既想看她心惊胆战,又顺便报复她早上让他藏衣帽间的事。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兴?” 陆尘卿心里依旧有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个姓氏的确少见。 但不论是从陆时凛的说辞里,还是辛愿的表现来看,他都没什么把柄可抓的。 只是心里生了几分不适,淡淡道,“那就预祝三哥早日和意中人喜结良缘了。” “喜结良缘?”陆时凛失笑,“是个好词,就是不太适合我。玩玩嘛,谁说一定要娶回家?” 不论是这话还是这语气,要多渣就有多渣。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玩玩’这样的字眼了,但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依旧觉得无比刺耳。 浑身的血液冷了又冷。 陆尘卿察觉出异样,带着点冷漠的审视,问道,“怎么了?” 她强行略去心里的疼,淡然回,“可能是大堂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有点冷。” 陆尘卿没在她脸上捕捉到他想看到的失态和难过,只有平静和冷淡。 他收回视线,又看向陆时凛,“三哥还是尽早安定下来为好。听说爸正在给你物色女孩子,外面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还是趁早断了为好。” 辛愿心又颤了下,到底还是被‘上不得台面’这五个字狠狠触动了。 泛白的指尖带着凉意,微微蜷缩着。 浑身像是被插满了耻辱剑,让她无可遁形。 “四弟成家了就是不一样,连思想都改变了。”陆时凛云淡风轻,用没受伤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四弟好好康复,我先走了。” 说完,还眸光深深的看了眼辛愿,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 陆尘卿心里那股不适愈发强烈,语气又冷了几度,“不是冷?走吧,上楼。” 辛愿觑了他一眼,没说话,推着他进了电梯,径直上了顶楼。 此时在病房里等了快有两个小时的戴岚早就失了耐心,正要再打电话给辛愿时,套房外的门开了,听护工喊道,“四少,四少夫人。” 她脸立马沉了下来,从沙发上豁然起身,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先是看自己的儿子,“阿尘,你没事吧?” 陆尘卿,“妈,我没事。” 看他安然无恙,戴岚松了口气,眼神凌厉的扫向辛愿,抬手就是一巴掌。 拔尖的声音充斥着盛怒,“辛愿!阿尘才醒来几天啊,你就敢在没医生的允许下,私自把他带出去,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吗?还是你想害死他啊!” 第10章 我晚上还要吃的,四弟悠着点秀 辛愿被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 她偏着头,脑袋有一瞬的发晕,火辣辣的刺痛感短暂的麻痹了她的神经。 凌厉的斥责声几乎快要刺破她的耳膜。 想过戴岚会发疯,但没想到她直接上手。 辛愿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中,声音冷漠,“不是我带他出去的。” 陆尘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吓了一跳,睨着她那张印有清晰巴掌印的脸颊,微微蹙起眉,刚刚盘踞在心底的郁气莫名散了不少,但又凝上另一层乌云。 他出言,“妈,是我自己出去的,和她没关系。” 戴岚板着脸,“什么叫和她没关系?她作为你妻子,不在医院好好照顾你就算了,还让你在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出院找她,像什么话!” “还让我在医院担惊受怕这么久,才把送你回来,我看她就是成心不想让我们母子俩好。” 强词夺理,不可理喻,尖酸刻薄几乎是辛愿对戴岚的所有印象。 她倒也没埋没,将这三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辛愿并未说话。 还是陆尘卿出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寂静,“回来路上顺便吃了个早餐,耽搁了时间,是我让妈担心了。” 闻言,她掀眸看了眼陆尘卿。 印象里的陆尘卿是不喜她的,当初还认为是她强行拆散了他和徐书凝的第三者,还一直记恨她。 没想到现在会为她解释,还维护她。 是觉得事因他而起的愧疚心? 见儿子这样说,戴岚也顺着台阶下来了,怒狠狠的瞪了眼辛愿,“看在阿尘为你说话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天这一巴掌就算是教训了,日后多把心思放在阿尘身上,别整天不着四六,也没见你忙出个什么名堂来。” 教训? 辛愿心里冷笑,面色平静,只没什么感情的应了句‘好’。 戴岚就见不得她这个态度,刚要发难,就被轮椅上的陆尘卿吸走了注意力。 他今天坐的时间挺长的了,身体不太舒服,需要躺着休息会。 “还杵在那做什么?过来帮忙啊!”戴岚厉声命令。 辛愿抿唇,走过去随意的搭了把手。 陆尘卿躺在床上后,戴岚关切的嘱咐了他几句,才扭头对辛愿道,“你今天就在医院好好陪陪阿尘。哪也不准去!” 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转身训斥了护工两句,随后离开了病房。 “去拿冰袋。” 清冷的音调攸地响起。 护工应声去拿。 辛愿抬眸望进他那双不含半分温度的眼,知道那冰袋是给她拿的,还是道了声‘谢’。 又思忖着说,“并非我忤逆婆婆的话……” 他问,“公司有事?” 确实有事。 除了一个重要例会外,还有刚刚在楼下陆时凛提到的那个灵山高档别墅小区的园林设计项目需要确认风格,出策划方案,最后再走签约程序。 最重要的事,她不能白挨刚刚那一巴掌。 辛愿闪了闪眸光,“嗯,是有事。” 陆尘卿并不是个多宽容的人,目光沉沉的,“和陆时凛有关的事?” 她神态坦荡,“我还得去一趟爸那里。” 陆尘卿半晌才开口,“陪我吃了午饭再走。” 这是他放她走的条件。 有了他的首肯,戴岚那边也计较不起来。 她默了默,只能答应,“好。现在要睡会吗?” 陆尘卿‘嗯’了声,收回了视线。 从医院出去后,她又去了一趟陆氏集团,用脸上这一巴掌等价交换了一个利益还算可观的项目。 ———— 黎城下了好几天的雨,到周末这天才放晴。 亦是陆家家宴的日子。 辛愿去医院陆尘卿接回来,在陆家老宅门口碰到一个长相知性温婉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辛愿率先打招呼,“大嫂。” 乔欢笑意盈盈的颔首回应,轻轻晃了下小男孩的手,“淙淙,叫人,这是你四叔,和四婶婶。” 淙淙不太情愿,但想着妈妈之前的嘱咐,还是装作乖巧的喊了人。 奶声奶气的。 辛愿也象征意义的夸了两句。 乔欢这才将目光落在轮椅上的陆尘卿,“恭喜四弟出院了。这段时间你大哥在沙特谈一个重要的项目合作,所以没去医院看你,四弟别介意才是。” “大嫂言重了。” 陆尘卿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双方寒暄过后,正准备进去,蓦地,一辆银灰色的超跑带着刺耳的轰鸣刹车声驶来,一个华丽完美的漂移甩尾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男人转着手中的钥匙,踱步过来,脸上是肆意的笑,“哟,大嫂和四弟,还有弟妹这是在这专门夹道欢迎我?” 尾音落下的那刻,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辛愿脸上。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想起他前几天发来的消息,忽然有些发虚。 乔欢笑着揶揄,“欢迎三弟回家。” 陆时凛回了句‘多谢大嫂’,视线微移,调笑的口吻,“四弟气色这么好,看来弟妹是挺会照顾人的。” 陆尘卿唇角勾起抹弧度,握住了辛愿的手,清冷的声线带有少有的温和,“她对我是很好。” 辛愿一愣。 陆尘卿的手比她的更凉,稀释了她掌心原有的温度。 她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因为不想当众下陆尘卿的面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陆时凛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嗤笑,“我晚上还要吃的,四弟悠着点秀。” 辛愿的眉骨狠跳。 这话她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是在指秀恩爱,还是在指…… 乔欢在他们三人身上梭巡了一圈,眸子里压下一丝深意,笑着道,“好好好,我们可都知道你和四弟妹感情好了。就别站在这里喂我们吃狗粮了,赶紧进去吧,外边风大。” 几人进去,先去见了陆成国。 淙淙是陆家长孙,又很会讨陆成国的欢心,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陆时凛坐姿慵懒舒展的伸着腿,黑色皮鞋抵住了辛愿的鞋尖。 俩人坐在两处沙发相邻的位置,彼此的脚都被面前的中式大茶几给挡住了。 只要幅度不大,就不会被发现。 辛愿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把脚往旁边挪,没多大功夫,陆时凛的又黏上来。 反复两三次后,她就知道这男人是故意的。 避免他又抽风搞事情,辛愿干脆起身,问旁边的陆尘卿,“阿尘,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温水来。” 陆尘卿看她,“让佣人倒就好。” “没事,我正好想过去吃点甜品。淙淙在戒糖,看见就不好哄了。” 她刚迈步,身后响起戏谑的腔调,“弟妹,我看厨房好像有草莓,你顺路帮我拿一下,突然……嘴馋了。” 第11章 我记得弟妹好像喜欢吃草莓 辛愿脚步顿住,后背莫名沁上一层凉意。 回头,就撞进男人深若幽潭的眸子里。 她心口一跳,稳了稳心神,才恬淡的应下,收回视线去了厨房。 看着篮子里新鲜大个的草莓,男人的声音像魔音绕梁,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让佣人洗一篮子,随便吃了几口蛋糕,便一手拿着草莓,一手端着温水回到客厅。 把草莓放在了茶几上,水给了陆尘卿。 陆时凛捻起一颗草莓送进口中,扬扬眉梢,轻笑,“还挺甜。四弟你也尝尝。” 陆尘卿睨着他,“三哥看着不像是爱吃这种东西人了。” “偶尔吃吃也不错。” 陆时凛又捻起一颗草莓,望向辛愿,“我记得弟妹好像喜欢吃草莓?” 辛愿微愣,以前她爱吃和草莓一切有关的东西。 近两年却很少碰了。 说不上来喜欢与否,而是她早就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了,哪还有闲情雅致去追求那些喜欢的事物。 男人的语气平稳,就像是随口问问。 但因为他们之前那段过往,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迎着多道目光,露出抹浅淡的弧度,“现在已经不怎么喜欢吃了。” 陆时凛耷拉着眼皮,无关紧要的掀唇,“哦,是吗?” 乔欢看着他们笑道,“这人嘛,都会变的,更别说口味了。年少喜欢的,长大后就不一定喜欢了。” 她这话似乎在意有所指。 将辛愿当成锋锐的双刃矛同时刺向陆时凛和陆尘卿。 辛愿自然也品出端倪了。 乔欢远不像她外表那般温良无害,反而处处藏刺,总能在出其不意间扎你满手血。 她似是玩笑般开口,“大嫂这话听着,倒像是深有感触。” 乔欢脸上的笑微僵了一瞬。 偏偏陆时凛忽然扬眉笑问,“哦,我就说这屋子里怎么还是空落落的,原来是大哥没在。” 陆彦礼和乔欢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结婚也有七年时间了,感情挺不错的。 但今年听说陆彦礼在外养了个大学生。 这两个看似生疏淡漠的人,却突然打上配合了。 她恬静的眸子下掩着一分怨毒,莞尔笑着解释,“彦礼下午四点半的飞机,可能会晚些时候才到。” 陆成国似乎不太在乎他们之间流动的暗潮,只问,“阿音什么时候到?” 陆雅音是陆成国唯一的女儿,和陆彦礼一母同胞。 乔欢说,“她和彦礼好像是同一个航班。” 这时戴岚走过来,掺着寒暄了几句,还抱了抱淙淙。 才和和气气的对辛愿道,“阿愿,你过些天要操办阿尘的接喜酒宴,正好借着今天的家宴,有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现在和你说说,你看行吗?” 这是要指使她做事了。 她能说不好吗? 自然要温顺的应下,随戴岚离开了正厅。 陆家有不少佣人,家宴上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压根用不着她这个少夫人亲自去动手。 无非是戴岚见不得她太闲,还想趁机鸡蛋里挑骨头摆摆婆婆的谱。 她和佣人一起摆好盘子后,戴岚给了一份接喜酒宴的宴客名单。 全是一些和陆氏关系不错,有密切往来的权贵名流。 翻看到末尾时,她注意到了一个名字——汤清宁。 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是途曲音乐奖最年轻的获得者,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堪比娱乐圈顶流。 许是看得太入神认真了,辛愿没注意到前方有抹俊影正淡淡凝着她,继续低头往前走。 经过他身边时,辛愿余光瞥见一双熟悉的皮鞋和裤腿,脚步顿住,抬头,还未看清面容,手腕忽然被桎梏住,身体也在刹那间失去了重心。 背部抵在了墙壁上,一股强势的乌木香裹挟着淡淡烟草味从头顶覆盖下来。 第12章 投怀送抱?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都能感受到彼此滚烫的呼吸声。 辛愿本能的想将他推开,手刚抵在他的胸膛上,还未用力,男人身子贴了上来,漆黑的眸子清晰映着她那张慌乱局促的悄容。 推不动他,辛愿只好收回了手,又下意识看了眼走廊左右两侧,确定没人,才稍稍安心些。 恼怒瞪他,“你干什么?!” 陆时凛掐着她的腰,将人禁锢在怀里,“无视我?” 辛愿哑然,咬牙解释,“我刚刚是真的没看到你,在看手上的单子。” 男人反问,“只是刚刚?” 辛愿听着他那轻佻的语气,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难不成是指刚刚在客厅他抵着她脚尖的事? 这事她要理他才有病吧? “你们看到四少夫人了吗?” 忽地,走廊拐角处传来一道声音。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她能听出,这是戴岚的声音。 佣人回,“刚刚看四少夫人从那边过去了,大概是去前厅了。” “事都没做完,她就敢跑前厅偷懒?” 戴岚不悦的抱怨了两句,接踵而来的就是她踩高跟鞋的声音。 辛愿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如雷,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只要戴岚过了那个拐角,一眼就能看到她和陆时凛此时暧昧至极的姿势。 而且这条走廊挺长的,可能还没跑出去,就被戴岚看个正着了。 再看陆时凛那副悠哉闲适的模样,眉眼含笑,完全像个局外人一般望着她,还附在她耳边,“你打算怎么解……” 辛愿咬牙,忍住想打他的冲动。 直接拽过他的衣襟,拧开旁边储物间的门,拉着他侧身躲了进去。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戴岚从拐角处过来。 门中间有一块小长方形的透明玻璃。 辛愿怕戴岚会突然翘首往里看,她将陆时凛紧紧压在墙边,顺带把门反锁上。 陆时凛的眸光暗了暗,勾唇轻笑,“投怀送抱?” “你闭嘴!” 辛愿上手捂住他的嘴,怒瞪他,压低声音呵斥。 这门应该不隔音,她能清晰听到戴岚的脚步声。 陆时凛抓着她纤细的腕子,微微歪头将唇送到她耳边,“你这是堵嘴的错误示范,我教你一个正确方法。” 辛愿心想这很重要吗? 她都快紧张死了。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陆时凛忽然抓着她的肩膀,调转了两人的位置,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下来。 辛愿错愕的睁大了瞳孔。 外面又响起了轮椅声,紧接着是陆尘卿的声音,“妈,辛愿呢?” 两人似乎就站在门外,声音离得很近。 辛愿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不敢反抗,任由男人的长舌直驱而入,搅乱风云。 “我还想知道她跑哪去了,你从正厅那边过来没看到她?” 见陆尘卿摇头,戴岚拿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还有好多事没和她交代。什么都不会,还爱偷懒。” 辛愿被亲的意识有些涣散,身体发软。 还是陆时凛用手拖着她。 听到‘打电话’,她的心又狠狠被揪了一下。 第13章 我看见三叔和四婶婶抱在一起 陆尘卿因为戴岚话里对辛愿的诋毁,蹙了下眉,有一丝丝不悦,却没有言明,只说道,“她手机应该没拿,连带着包都放在正厅了。” 戴岚心里的不满到达巅峰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想做事,连手机都不带在身上。” 陆尘卿抿唇。 想起之前在正厅时,他俩的往事都过去好些年了吧,但陆时凛却还记得辛愿爱吃草莓。 他骤然拧起了眉。 屋内的缠绵热火朝天,陆时凛忽然离开了她的唇,咬着气音道,“不爱吃草莓了?” 辛愿的眼布着些许迷离,也掺了几分疑惑。 男人低哑的音线裹了一层浓重的旖旎,带着缱绻蛊惑,“自己忍住别出声,被你老公和婆婆听见了,我可不帮你收烂摊子。” 下秒,陆时凛突然扯开了她的衣领,低头咬在她锁骨上。 辛愿的眼瞳再次睁大,却碍于外面站着的人,生生把即将从嘴里溢出的娇嗔给咽了回去。 她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半高领的毛衣,陆时凛比较粗暴,衣领侧边开了两针线。 但这声音恰好被戴岚的声音覆盖过去了,“你先回正厅吧,我去找辛愿。你大哥和你二姐应该快到了。儿啊,今天可是你拿回公司的好时机,” “你可得注意点,小心他们使绊子。要不是这两年我在你爸面前帮你周旋,他估摸早就把文化科技这个版块交给陆彦礼或者陆时凛了。” 陆尘卿神色凝重,“我知道。” 戴岚说到底也是心疼儿子,“走,妈先送你回正厅。” 外面的脚步声和轮椅声渐行渐远,辛愿压着的那口气终于能长长舒出来了。 陆时凛倒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愉悦戏谑的笑,“这草莓……比之前吃的甜。” 辛愿想大骂他神经病,但又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只能收着脾气。 但心里又觉得太憋屈,踢了他裤腿一脚,用力将他推开。 “疯子!” 幽怨的剜他一眼后,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扒在透明玻璃处梭巡了番,小心翼翼拉开门缝,又伸头往外探了探。 握住门把的手背忽然覆上一只手,直接将门拉开。 后腰处多了一股力量,将她推了出去。 她踉跄了几步,刚站稳,就看到淙淙站在离她五六米开外的地方,手里还抱着一个球,两颗圆溜溜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辛愿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而房里的陆时凛气定神闲的迈着步子出来,看到这个小人儿,眯起了眼睛。 淙淙好像很怕他,神色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抱着球撒丫子就跑了。 “淙淙……” 辛愿出声喊道。 但小人没听,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他消失在尽头处。 陆时凛轻嗤了声,玩味地问,“你猜,他待会会怎么把刚刚看见的,转述给正厅的人听?” 辛愿呼吸一滞。 有其母必有其子。 别看淙淙年纪不大,面上还乖巧懂事的,但其实都是演给陆成国看的,这孩子私底下别提多熊了,还是个撒谎精。 光想想等会的修罗场,她浑身就止不住瑟缩。 “还不都怪你抽风,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心里一紧张,脑子就容易混沌,她恼怒的瞪向一旁的罪魁祸首。 陆时凛指着储物间,一脸无辜的轻笑,“不是你推我进去的吗?现在倒打一耙?” 辛愿懒得和他理论,心乱如麻,想趁着淙淙还没说时,尽快过去稳住局面,不然太被动了,什么说辞都难以应付过去。 乔欢肯定也不会放过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关系。 陆时凛一旦和陆尘卿彻底对上了,那她和陆彦礼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果然,刚走到正厅门口,辛愿就听见里面传来淙淙奶声奶气的声音,“我看见三叔和四婶婶抱在了一起。” 第14章 还不解释,等着再挨一巴掌? 这句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辛愿的心脏在那刻仿若都停止了跳动。 不过…… 为什么是抱? 陆时凛轻嗤了声,悠哉的从她身边越过,走了进去,跟个没事人似的,歪着身子坐在了沙发上。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好是陆彦礼,“哟,大哥和二姐已经到了。”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陆尘卿和戴岚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咬牙问,“辛愿呢?” 陆时凛睨他一眼,笑道,“弟妹啊,应该在我后边。” 辛愿恰好这时已经整理好复杂焦灼的情绪走了进来,面色平静。 她的到来,再次将所有人停留在陆时凛身上的目光给吸引走了。 尤其是陆尘卿那双冷得像是坠入冰窟的眼,像分分钟要将她凌虐致死。 乔欢犹豫着开口,“四弟妹,你和三弟……”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将她的话打断。 戴岚冲过来指着她,尖酸的语调拔高,“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敢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亏阿尘刚刚还到处找你,原来你在做这么龌龊的事情,你对得起阿尘吗?!” 辛愿被打得撞在了旁边的酒柜上。 脑袋发懵。 她缓缓抬手捂住脸,眼眶翻红,里面氤氲着生理泪水。 颤着声音问,“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说给你听吗?” 戴岚怒狠狠的反问。 她不敢直面和陆时凛硬刚,更不敢问罪于他。 就只能捏着辛愿这个软柿子发作了。 陆时凛睑着眼,神色不明,皮鞋踢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桌子移位,上面的茶水都从杯中溅出。 动静不大,但在这格外安静的正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曲着腿,脚依旧踩在茶几上,本就是懒散的坐姿,这会更显吊儿郎当了。 陆成国冷着脸训斥,“坐没个坐相,把你脚从我茶几上拿下来!” 陆时凛不以为然的笑了下,“一个茶几而已,也值得您动气?” 但脚就是没拿下来。 陆成国压着火气,“刚刚淙淙说看见你和阿愿俩抱在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陆时凛轻描淡写。 辛愿脸色白了一分,红唇嗫喏了下,想开口说什么,就见戴岚以及朝她抬手又要打下来了。 巴掌要落下来那刻,茶几再次被陆时凛踹动,“三夫人!” 力道比刚刚还要大,上面的茶汤大面积的洒出,正好溅落在对面的乔欢身上。 乔欢被烫得尖叫一声。 陆彦礼伸手把她扯过来,黑脸吼道,“陆时凛!你干什么?!” 陆时凛却没理会他,他转过身子,戏谑道,“三夫人打人倒是挺熟练的,抬手就来,也不等我把话说完。” 这话硬生生让戴岚那巴掌停留在了半空中。 戴岚在陆成国面前可一直都是温柔小意的形象,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而她刚刚把泼妇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想到陆成国就在现场,戴岚脸色煞白,硬着头皮将悬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弟妹,还不解释,等着再挨一巴掌?” 陆时凛的目光淡淡刮过辛愿,轻笑。 第15章 由衷佩服他的脸皮 辛愿胸腔里憋着一口气,胀得发酸,发疼。 她攥紧拳头,借口其实在门外就已经想好了,但戴岚那一巴掌来得太突然了,把她打懵了。 “婆婆之前给了我一份接喜酒宴的宾客名单,我看得入神,没注意脚下的路,高跟鞋绊了下台阶,是三哥接住了我,才没让我摔倒。” 乔欢微微蹙眉。 淙淙和她说的可是陆时凛推了辛愿,还是在人员走动较少的大厨房。 她想坐山观虎斗。 所以,就改了说辞让淙淙转述。 她到时候再假装孩子口直心快,她没来得及拦住就好。 但辛愿这番说辞,也正好解释了淙淙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的事,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揭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是淙淙看岔了,回来瞎说的。” 她心有不甘的起身,看着辛愿道,“弟妹,不好意思啊,瞧这误会闹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给这事熄火,但仔细一听,那句‘淙淙看岔了’,就有煽风点火的意思。 “刚刚没烫着大嫂吧?”陆时凛忽地笑问,眼里折射出凛冽的寒光。 乔欢心口一跳,莫名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她放在陆彦礼背后的手微微用力。 陆彦礼领会,当即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老三,不是我说你,爸还在这里,你那臭脾气好歹也收一收!” 陆时凛挑眉,“大哥要是心疼了,就抱着嫂子回房吹吹。” “哎,也不是多大的事,算了。”乔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陆彦礼手臂,“三弟也不是故意的。别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一旁的陆雅音一直没说话,恰好瞥到他裤腿上的脚印,“三弟,你这裤腿怎么脏了?” 陆时凛歪头看向辛愿,“这就要问弟妹了。” 辛愿心里一紧,走过去道,“抱歉,三哥,我不是故意的,是我脚不小心蹭上去的。” “既然是弟妹弄脏的,那弟妹就负责帮我把裤子洗了吧。” 他当着众人说出来,竟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还泰若自然。 辛愿是由衷佩服他的脸皮。 裤子比上衣更显亲密。 她还在想拒绝的措辞时,陆尘卿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家里不缺洗衣服的佣人。” 戴岚也笑着接过话,“哎,那交给佣人洗就好,阿愿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把你裤子洗坏了就不好了。” 他们母子此时插话,无非是辛愿是他们的人,如果还要让她给陆时凛洗裤子,那不相当于踩他们的脸面吗? “三夫人刚刚那么用力,手应该很疼,不拿个鸡蛋滚滚?” 陆时凛的语调懒洋洋的。 戴岚瞬间如坐针毡,她察觉到了陆成国阴冷的目光。 连忙过去拉起辛愿的手,“我没事。倒是阿愿,实在对不住啊,刚刚是我心急了,没问清楚就打了你,让你受委屈了。快,给少夫人拿个热鸡蛋敷敷。” 辛愿能说什么? 只能说句‘不碍事’,将这场闹剧揭过去。 正好管家过来和陆成国说晚餐都准备好了。 陆成国起身,扫了辛愿一眼,随即收回道,“行了,既然都是误会,这事就都过去了,谁也别再提了。” 第16章 我又不和你抢妈,你急什么? 一家之主发话了,谁敢不从? 众人移步到家宴厅。 辛愿将陆尘卿的轮椅推到戴岚下首的位置,刚拉开旁边的椅子,还未来得及坐下,陆时凛却率先坐下了。 他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略微抬眼,睨着女人那张微肿的脸颊。 嘴角嗪着笑,“四弟坐了我的位置,只好委屈弟妹了。” 座位都是按照长幼顺序而来的。 戴岚坐在陆成国右边下首的位置,这两年陆尘卿昏迷,都是陆时凛坐在她旁边,然后才是辛愿。 现在陆尘卿醒了,戴岚今天这个位置分配也有几分私心。 陆彦礼那边的位置是固定的,她动不了,就只好把陆时凛的位置挪到最后去。 连说辞她都想好了。 却没想到,他没计较陆尘卿的位置,反倒把辛愿的位置抢了。 他坐在中间,自然而然的就把陆尘卿和辛愿隔开了,仿若……他俩才是夫妻。 戴岚压下心底的怒气,笑着道,“阿凛,阿尘不方便夹菜,你坐在那阿愿没办法照顾阿尘,你看要不还是……” “家里的佣人是饭桶还是摆设?” 陆时凛寒声打断她的话,算是把他们母子刚刚搪塞他的话给还回去了。 还轻嗤,“堂堂陆家四少夫人,还要做这种粗活,传出去,知道的是三夫人磋磨儿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家风不正,有苛待人的不良习性。” 戴岚闻言,脸色当即就白了。 陆时凛那话分明是在暗指她言行不一。 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还上升到了陆成国最看重的家族声誉上。 顺带毁了她努力维持了二十几年的温婉形象。 “瞧阿凛这话说的,我哪里舍得磋磨阿愿啊,无非是想着今天阿尘刚回来,对家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阿愿是他妻子,自然比其他人更懂他喜欢吃什么。” 戴岚心里恨极了陆时凛,面上却不得不和气温婉的笑着解释。 陆时凛扬眉,“哦,是吗?” “弟妹和四弟相处时间不久,倒了解颇深。这么好的感情,那我坐这确实不太合适。”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起身让位,乖觉坐在最后时,他却只歪了下脑袋。 看着戴岚说,“我看三夫人这位子挺不错的,要不然,我俩换换?” 陆尘卿拧眉,当即出声,“她是我妈!” 哪有家主夫人坐在餐桌最末端去,对面还是一个孙子辈的淙淙。 说出去,真要丢死人。 陆时凛勾着唇,一副混账样,“谁没妈?我又不和你抢妈,四弟,这么急做什么?” 一句话像双刃剑,既刺了陆尘卿,也戳了对面陆彦礼和陆雅音的心窝子。 把他们脸上那点看戏所带来的一丝愉悦给戳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阴霾。 他们俩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陆雅音绷不住性子,黑着脸质问,“陆时凛,你这话是在故意说给我和大哥听的?我妈要是没死,还轮得到你妈吗?更不会有你们的存在!” 眼看局面再次发生变化,又触及到陆家过往。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成国开口,“行了!一个座位而已,也值得你们吵成这样?吃个饭也不消停!阿愿,你就坐后面” 又对一旁的管家说,“开餐!” 辛愿如释重负,默默拉开陆时凛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就是她不喜欢参加陆家家宴的缘故。 太多心眼,也太多坑了。 她总会被牵连进去,置身于漩涡中心。 第17章 和弟妹把证领了,就算圆满了 有了陆成国的气场镇压,餐桌上弩拔剑张的氛围虽然没有完全缓和下来,但至少也算平静了。 饭过三巡,陆成国就顺道宣布了陆氏旗下的文化科技版块重新交给陆尘卿,但还是让他养好身体为先,少操劳,慢慢上手就好。 陆尘卿和戴岚此时脸上才多了几分真切的笑。 陆彦礼提杯,声线沉稳清冷,“恭贺四弟重掌公司。” “多谢大哥。” 陆尘卿还在康复期,喝不了酒,只能举起茶杯回敬。 陆彦礼抿了口酒,扫向神色淡定如常的陆时凛,“三弟也别灰心,文化科技这个版块原先就是四弟在负责,现在四弟醒了,爸把公司还给他也是应该的。” 文化科技这个版块的发展前景不错。 陆尘卿车祸昏迷后,陆彦礼几次三番都想把它从陆成国手中要过来,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现在手里只有一个金融和医药,珠宝产业在陆雅音手里捏着。 但陆时凛手里有他自己创建的云城国际地产,以及陆氏旗下的新能源和航运物流集团。 在产业的数目和能力,他们几个,谁都越不过陆时凛。 再过几年,陆成国一旦从董事长的位置退下来,那整个陆氏和陆家会变成谁的,就很难说了。 相比陆尘卿,他更忌惮陆时凛。 莫名被cue的陆时凛正吃着牛肉,慢条斯理的咀嚼。 “大哥这招祸水东引用得不错。”吞咽完,他散漫的笑着举杯,“做弟弟的,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和大哥学习,我们来日方长。” 陆尘卿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在陆彦礼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饭桌上的气氛又多了几分诡谲诡谲。 还是乔欢笑盈盈的将其打破,“三弟,你大哥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都太见外了,也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不是?” 三言两语,就避重就轻的将事情拂过去了。 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本事,已经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说罢,她也举起杯子,看向陆尘卿,“四弟这算是双喜临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个三喜临门,和弟妹把证领了,就算圆满了。” 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默默吃着东西的辛愿闻言,稍顿了下。 果然,只要有乔欢在,她就别想独善其身。 陆尘卿语气冷冰冰的,透着明显的疏离,“多谢大嫂,这事我和辛愿自会商量。” 这是在让乔欢少多管闲事的意思。 辛愿勾了勾唇,附和着说,“让大嫂费心了。” 音落,本来随意放在腿侧边的手心忽然被人挠了一下。 她微愣,瞥了眼身侧那个淡定自如的男人,下意识将手拿回,手背朝上,交叠的放在腿上。 忽地,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弟妹,帮我拿下纸。” “……” 辛愿无语,看了眼纸巾的位置,离他也没多远,偏偏叫她拿。 他一会不犯贱,浑身难受是吧? 但迎着另外几道目光,她不得不起身抽了两张递给他。 陆时凛道了声谢。 她莞尔回,“三哥客气了。” 陆雅音的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梭巡而过,忽然问,“爸,听说汤家有意要和我们陆家联姻?” 陆成国没回答陆雅音的问题,而是问陆时凛,“汤家的五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第18章 省得别人以为陆家有找后妈的KPI 辛愿想起接喜酒宴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汤清宁。 陆雅音上半年就和许氏的二公子订婚了。 在陆家只有陆时凛一个单身的情况下,自然就是要拿他和汤家联姻了。 辛愿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心微微揪了下,稍纵即逝,只是放在腿上的手搅在了一起。 之前埋在心底的一个想法,此时正在无声无息的破土而出。 陆时凛手里把玩着纸巾,云淡风轻道,“小了点。” 戴岚心里酸溜溜的,“那小丫头今年也25了,不小了吧。” 汤家是黎城数一数二的清贵书香门第,音乐世家。 近十年来,也在着手参与商业化的产业,发展得很不错。 而汤清宁则是汤家这一代最小,也是天赋最好的女儿,11岁就轻轻松松考过了大提琴八级,16岁又被国际著名音乐学府汉森特堡所录取,各种音乐奖项拿到手软。 所以这个小公主在家里极为受宠。 这么好的一个香饽饽,落在陆时凛手里就相当于是珠联璧合了。 她恨啊。 自家儿子怎么就娶了辛愿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倒霉蛋呢? 要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立刻让陆尘卿把辛愿甩了,去努力争取一下汤家这位小公主。 正好陆时凛还嫌人家小。 陆彦礼那边也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爸怎么说也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再找个二十多的确实不合适。” 陆时凛将玩得差不多的纸巾丢在桌面上,哼笑着说,“您悠着点,好生和三夫人凑活凑活过着得了。省得外人以为我们陆家有找后妈的kpi指标……” “闭嘴!” 陆成国气得脸都黑了,抓起桌上的酒杯砸了过去,“你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玻璃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时凛反应迅速,起身避开了,顺带把辛愿的椅子拖到身前,像是要拿她当挡箭牌的意思。 实则是将她拖开,没波及到她。 他手肘撑在椅背上,“啧,气性挺大,肝火挺旺。” 说着,又半个身子压下来,近距离睨着辛愿红肿的脸,“弟妹吓着了?” 许是隔得近了,辛愿都能闻到专属他身上的味道,同时也扰乱了她的呼吸。 “没有。” 她放轻呼吸,从容不迫的从椅子上起来,和他拉到安全距离外。 戴岚心底那点酸彻底没了,转而是被羞辱过后的难堪。 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进的陆家门。 陆成国气得直抖,指着他说了句‘逆子’,便甩手就走了。 宴厅恢复一片寂静,透着几分尴尬。 戴岚作为场上唯一的长辈,只能尽量端着面上那副端庄得体的姿态。 她对辛愿说,“阿愿,阿尘也吃好了,你送他回房休息吧,这几天你随他住在老宅,就别回去了。” 住,住老宅? 还是和陆尘卿? 辛愿很诧异,也很忐忑。 她希望陆尘卿拒绝。 所以看向了他。 但陆尘卿眉宇间拢着一层阴鸷,眼里布满审视,从陆时凛身上平移到她身上。 薄唇轻启,“回房。” 第19章 同床共枕? 辛愿的心就像被扎了很多个洞的皮球,四处泄气。 真的要和陆尘卿同床共枕吗? 她抿抿唇,内心奋力挣扎,面无表情地抓着轮椅把手,和陆彦礼夫妇、陆雅音打了个招呼,唯独没去看陆时凛,推着陆尘卿就走了。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陆尘卿的院子在北苑,两人进去后,辛愿就将他从轮椅上扶到了沙发上。 这是虽然她第一次在老宅过夜,但该有的东西屋子里都不缺。 “你衣领怎么回事?” 辛愿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 “线分了。” 辛愿猛地想起在储物间陆时凛抽风的举动,心狠狠跳了两下,拉着衣领看了下,镇定道,“还真分了,我都没注意。” 陆尘卿一瞬不瞬,淡声问,“爸要给三哥安排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果然,下午的事就算是搪塞过去了,但怎么说也算是承认和陆时凛抱了,陆尘卿依旧会怀疑,好像也是情有可原。 她勾着淡笑,“三哥要是结婚了,家里应该会更热闹。” 陆尘卿没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节变动。 可没看出半分端倪来。 “你喜欢热闹?” “还好。” 辛愿平静无波的和他对上视线,又自然的问,“需要我叫人进来帮你擦擦身体吗?” “你帮我。” 辛愿愣住。 陆尘卿眯着眸,“不愿意?” 辛愿没说话,默了片刻后,转身叫佣人打了一盆热水,又去衣帽间给他拿了一套舒适的睡衣出来。 回到他面前,就开始伸手给他解扣子。 一切都表现得那么泰若自然,可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甚至于解扣子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可在触及他那条断腿时,陆尘卿忽然摁住了她的手,眸色很深,声音冷冰冰的,“就擦上半身。”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直面那条断腿。 心里也排斥那条丑陋的腿被她看见。 辛愿顿了下,依旧没说什么,擦完身体就帮他把睡衣换上了。 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尘卿看她站在那不动,“不去洗澡?” 辛愿抿唇,在心里斟酌着话语。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这是肯定句。 她抬起眸子,“我一个人睡习惯了,睡相也不太好,怕踢到你……” 陆尘卿抬眸看她。 她噤了声,借口意味太明显了。 静默了半晌,陆尘卿忽然问,“我以前对你不好是吗?” 最近这段时间,他和保镖以及司机都打探过他和辛愿的过往。 得到的答复,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浓情蜜意,而是他此刻最无法接受的一种说法。 辛愿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说。 此刻却也只能踩着这个台阶下来了,但给出的答案却是沉默。 沉默真的能胜过千言万语。 就像此刻,陆尘卿却明白了。 他看着自己膝盖以下空落落的左肢,淡声说,“你去睡隔壁的偏房。” 辛愿应了声,并没有立即就走,看他漱完口,扶着他上了床,才去衣帽间找了两套衣服去了偏房。 这一晚,她睡的不是很安稳。 中间两点半还醒来过一次,睁眼到四点多才又睡着。 再次醒来,是早上七点半,佣人敲门把她喊醒的。 老宅的早餐通常都是在八点。 她洗漱好,来到正寝,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问佣人,“四少爷呢?” “四少爷比您起得早,去了前院正厅。” 佣人是戴岚的人,主子不喜欢辛愿这个少夫人,那手下的狗自然也不会喜欢。 只是面上恭敬,话里透着怠慢和阴阳怪气。 辛愿淡淡瞧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抬步往外走。 刚出院门,拐上通往前院的廊芜,一道身影忽然窜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来人后,又汲了口气,“三哥,早。” 陆时凛单手插兜,神色晦暗,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和你老公睡了?” 第20章 碰你了? 廊芜下的晨风卷着一丝凉意,将院落的竹子被吹得簌簌作响,像美妙悠扬的伴奏。 辛愿被他这没由来的话问得一懵。 反应过来后,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露出抹生疏的浅笑,“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便和三哥详说。” 知道她想拉开距离,陆时凛干脆伸手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 这厮太喜欢壁咚了。 辛愿的背撞得疼了下,拧起眉,就听他玩味的笑说,“怎么?是有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不方便讲?” 不同于面上的戏谑,他深眸里尽是一片冰冷的幽暗。 辛愿不理解他这个但早上堵她就为发个疯的举动。 但这条廊芜是北苑和东苑的必经之路。 东苑是陆彦礼和乔欢的院子,万一再被他们看个正着,就不会像昨天那么容易的糊弄过去了。 脸上因为巴掌落下的红肿还未完全消失。 她压着声音,语气却不怎么和善,还隐隐带了一丝质问,“你南苑去前院正厅不走这条路,被你大哥大嫂他们看见,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你是嫌我脸上只有一个巴掌印不好看?非要弄个对称的才舒服?” 陆时凛眯着眼,伸手捏起她的下颌,一手死死掐着她的腰肢。 好似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冰冷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危险的压迫感,“他碰你了?” 他的答非所问,很好的印证了,他其实并不在乎她会不会挨打受罚,他在乎的是她和陆尘卿之间是否清白。 从他的角度上出发,辛愿这是在给他戴绿帽子。 而这样的在乎,只是源于一个男人对跟过自己的女人的占有欲而已。 无关其他。 辛愿的心沉了沉,好似周遭的空气都别掠夺了般,喘不上气。 知道她如果今天不好好回答,男人未必会放她离开。 她攥紧拳头,抬头对上他的眼,“没有,他没有碰我,昨天晚上我睡的偏房。” 陆时凛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身上的阴鸷和锋芒瞬间就收拢起来了。 恰好东苑那边传来了陆尘卿的声音,“a5那边项目数据你发我邮箱来看看。”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 刚刚还怕乔欢一家子过来,现在来了个更吓人的。 “你快走!” 她惊慌失措的瞪着男人。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非要慢条斯理的吻了下她的唇角,随后退开步子,下巴稍抬,往北苑里示意,“还不进去?” 辛愿一愣,都来不及因被他偷亲而生气,立马心领神会了。 这条廊芜很长,又不能去乔欢他们那边的廊芜,只能撤回北苑。 等会遇到陆尘卿,也能装作碰巧遇到。 她一个闪身溜进北苑,心神还未稳下,就听见陆尘卿冷漠的声音,“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陆时凛身上拢着晨曦,神色散漫悠哉,“正巧有事要去东苑找大哥说。” 陆尘卿瞥了眼北苑的门口,拧眉,“那三哥站在我北苑的门口是……” “等你。” “三哥也有事和我说?” 陆时凛舌头抵了抵腮帮,‘啧’了声,“四弟这样说话,让哥哥好伤心,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第21章 这口红怎么花的,他心里没数? 晨阳落在他表情散漫又恣意的俊容上。 那句话像是绕过了心肺,顺口说出来的,没什么情绪,更没什么感情。 “三哥还是别说笑了。”陆尘卿,“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陆时凛嘴角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四弟毕竟刚出院不久,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陆尘卿拧眉,“不牢三哥费心。” 恰好这时北苑门洞里走出一抹娉婷玉立的身影。 “起来了?” 陆尘卿率先发现她,眉宇间的凌厉和冰冷也显然散了些,连带着声音都温沉了许多。 辛愿没看陆时凛,甚至眼神都是虚的。 她也不想走出来的,奈何里头叫她起床的佣人过来了,她再站在里头不懂就不合适了。 点头回道,“嗯。听佣人说你去前厅了,怎么又回来了?” “有个邮件需要确认一下。”陆尘卿,“昨晚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 陆时凛敛着眸光,戏谑道,“弟妹和四弟真是情比金坚,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人了。” 辛愿这才朝他看过去,压下之前紧张和被偷吻的悸动,硬着头皮打招呼,“早,三哥……” 陆时凛颔首回应了下,“弟妹口红没画好?花了。” “……” 辛愿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这口红怎么花了,他心里没数吗? 偏要当着陆尘卿的面说一遍。 她脸上虽带笑,但眸子里折射出来的眼刀恨不得把他凌迟了。 “可能是刚刚手不小心弄到了,多谢三哥提醒。” 陆时凛扬扬眉,“客气。” 陆尘卿觑向他,“三哥不是要去找大哥吗?” “四弟这是在嫌瓦数太高?”陆时凛轻笑,背离开身后的柱子,直起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弟妹觉得呢?” “……” 辛愿无语。 这尊佛请不走,那就只有他们自己走了。 低头问,“不是还要回去处理邮件吗?我送你回去?” 陆尘卿,“不用,这事处理起来需要点时间,你先过去吃吧。我吩咐过佣人,她们会送早餐过来。” 恰好这时乔欢和陆彦礼夫妇带着淙淙过来了。 乔欢看他们三站在这里,整个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生出了几分好奇,“哎哟,大清早的,这么热闹。三弟怎么来这里了?” 辛愿客客套套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陆时凛漫不经心的扯着唇,“找大哥谈点事。” 陆彦礼拧眉,语气冰冷,“什么事?” “在这里谈?也行。”陆时凛点头,“仁东那批医药物资的运输,大哥不打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彦礼冷眼看他,“第二批海上运输,船触礁,毁了我两个亿的物资,这个三弟可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 陆氏旗下有大大小小十数个产业,大多数的产业都有合作,息息相关。 辛愿对这些没兴趣,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乔欢先挽上她的手臂了,“阿愿,这脸上不是昨天才滚过鸡蛋吗?怎么还没消下去?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已经好多了,让大嫂费心了。” 辛愿浅浅一笑,自然而然的将手臂抽了出来。 乔欢也不在意,“你毕竟还管理着公司,这样出去肯定不方便,等会还是再拿个冰袋敷敷会更容易消肿些。” 陆尘卿看出他俩的针锋麦芒,听了个大概,又瞧了眼辛愿的脸,跟着说了两句,就进了北苑门洞。 辛愿和乔欢带着淙淙到正厅时,迎面遇到了戴岚。 看到辛愿,本来还想拉着脸说教她来着,结果看到乔欢和淙淙也在,立马喜笑颜开的寒暄着,最后把她留下了。 没了外人,戴岚就恢复本性了,“我听说昨晚你和阿尘分房睡的?” 辛愿一点也不意外,北苑有不少佣人,都是戴岚精心挑选安排的。 分房的事,成为不了秘密。 戴岚眼神犀利,“你什么意思?是嫌弃阿尘?” 她这是有替别人自卑的毛病吗? 辛愿觉得挺无语的。 “啧,这大清早的,三夫人教训儿媳妇,还真是不辞辛苦” 陆时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态度,旁边站着沉稳内敛又冷傲的陆彦礼。 形成两个明显的分级化。 第22章 我想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他们的出现,宛如一盆凉水,将戴岚兴起的怒火瞬间浇灭了。 她当即变了脸,无奈的笑着,“阿凛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我刚刚只是拉着阿愿问问昨晚睡得怎么样,习不习惯,毕竟她是第一次在住老宅。” 除了陆时凛的脸皮,辛愿佩服的当属是戴岚对温婉大方人设的执着感。 任凭它怎么崩,她都能将其稳住。 这难道就是演员的信念感? 有时间她得问问姜知许才行。 “劳婆婆关心了,我没事的。” 当着外人的面,辛愿还是给足她面子。 但她没直接说自己睡得好不好,因为不管她说好与不好,都会被戴岚记恨上,索性回答得模棱两可得了。 陆彦礼没兴趣看他们寒暄演戏,可能是刚刚被陆时凛狠狠敲了一笔,脸色也不是特别好,径直举步过去了。 陆时凛淡淡扫过辛愿的脸,漫不经心‘哦’了声,也进了屋子。 餐厅里,陆成国一看到他,脸就沉下来了,“昨晚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还在!” 陆时凛随手拉开一张空位,“大哥、二姐、四弟他们都住老宅,我要是走了,岂不显得我恨不合群吗?” 他抿了口水,眉眼含着浅薄的笑,“况且,这不好长时间没陪您老人家用早饭了吗?总得留下来尽尽孝心。” “呵,你尽孝心?” 陆成国可还记得昨晚的话有多气人,冷哼了声,“还是算了吧,别哪天把我孝死了!” “啧,老头,您这样说可真伤我心。” 陆成国一声怒喝,“吃完赶紧滚!别再我面前现眼!” “少生气,能长寿。”陆时凛慢悠悠的给他夹了个水晶虾饺,“您昨晚听了大哥和二姐的工作简报,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 昨晚在书房,陆彦礼和陆雅音都分别做了工作报告。 唯独陆时凛昨晚惹恼了陆成国,没让他进去。 提及这个,陆彦礼眉头蹙了下,捏着餐具的力道加重。 陆成国觑了他一眼,“吃完早餐,来我书房一趟。” 陆时凛神色轻快,“得嘞。” 相比昨晚的暗潮涌动,这顿早餐吃得要和谐许多,辛愿坐在陆尘卿旁边,时不时的给他夹个菜什么的。 吃过早餐,陆时凛和陆成国去了书房,陆彦礼和陆雅音一同出了门。 另一边。 乔欢带着淙淙以‘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为由,留在老宅小住了。 辛愿觉得心累,推着陆尘卿回了北苑。 进了房间,他问,“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今天要留下来和婆婆怎么操办宴席,以及策划宴席的流程。” 辛愿看着他,“你准备在老宅住多久?” “你不喜欢老宅?” 辛愿稍稍思忖,点头承认,直言不讳,“你那大嫂和二姐,都不是省油的灯,和她们天天打交道,心累。” 再者就是,她不想生活在戴岚的眼皮子底下,天天受她磋磨和诋毁教训。 陆尘卿眸色沉了沉,“陆时凛呢?你好像并不讨厌他,也不觉得和他打交道累。” 这话里是明晃晃的试探和怀疑。 许是被他试探的次数多了,辛愿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波澜了。 面色坦然而又冷淡,“我和三哥除了工作上的往来,私底下没怎么打过交道,提不上累不累。” 正好佣人走到门口,看陆尘卿在,语气里到添了几分平时没有过的恭敬。 “少夫人,夫人让我喊您去前厅,接喜酒宴上还有好多细节要和您交代。” “等会。” 辛愿头也没抬,继续手里的事。 佣人皱眉,继续催促,“少夫人,夫人可是您婆婆,哪有儿媳妇让婆婆这么等的。” 辛愿没接话,将分好的药递给陆尘卿。 见里面没声,佣人的声音又扬高了几度,“少夫人,您听见我说话了吗?夫人可还在前厅等着呢,您动作麻利点,有什么事比夫人叫您做的事还要紧啊?” 砰! 房门忽然就开了,陆尘卿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面色很冷,“她在喂我喝药,这事不够要紧吗?” 佣人看到他,面色变得惶恐,“四少爷……要紧,当然是您最要紧了。” “我差点以为你是北苑的主子,我妻子成下人了,轮到你在这吆五喝六。” “四少爷,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夫人她……” 陆尘卿不耐烦打断,“你被解雇了。” 在他转身时,辛愿已经将上扬的唇角压平了。 也没装模作样的为那个佣人求情,早就看她不爽了。 但这是陆家,她又是戴岚的人,辛愿这个做儿媳的,自然做不了婆婆的主。 由陆尘卿出面最好。 她将最后两种药分好,又倒了一杯温水,嘱咐道,“等会护工会过来给你肌肉按摩,你记得把药喝完,我先去婆婆那里。” 陆尘卿沉着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再次漾开一丝异样。 软软的,又酥酥的。 他忽然提议道,“我想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第23章 慕凝院,你以前养她的地方 辛愿脚步顿住,微微愣了下,回头看他,“怎么忽然想去看婚房?” “你不想去看?” 还真不想去看。 她抿唇,“现在吗?” 陆尘卿淡‘嗯’了声。 “你腿要做按摩,婆婆那……” “我会和妈说一声,她不会为难你的。” 被戴岚蹉跎和去看那栋让她膈应死的破别墅。 她选择了后者。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以前陆尘卿和徐书凝的爱巢——慕凝院。 这别墅的名字就是以徐书凝命名的。 单从字体来看就能看出陆尘卿对徐书凝的用情至深。 别墅坐北朝南,前院种了一片粉白色的蔷薇,爬满围墙。 听说这些花都是陆尘卿为了徐书凝从外地特意空运过来栽种的。 陆尘卿望着那片蔷薇稍稍晃了下神,都没驻足,就被辛愿目不斜视的推进屋子里了。 一共有三层,装修偏北欧风,即便这两年没人住,也有专人打理。 辛愿没带他上楼,只在一楼简单转了转。 陆尘卿忽然笑着问,“挺温馨的,我们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吗?” 辛愿望向他,如实回答,“没有。” 陆尘卿默了片刻,清冷的嗓音里添了几分初晨的暖意,像和煦的风想拂进她心里,“等我出院,你和我一块搬回婚房。” 但隔着一扇门,是无论如何都吹不进去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搬回婚房了。 辛愿愣了愣,同时也在心里琢磨了下,好似快要捕捉到一个不太清晰的答案了。 她抿唇,想证实心里所想,“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陆尘卿收回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蹙起了眉峰,似是不满她这么问,“为什么?” “我们是夫妻,住新房不是应该的吗?” 好。 果然如此。 陆尘卿是真的把她当成妻子了。 是一位因为联姻,而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妻子。 这栋别墅,也只不过是他们最寻常不过的婚房而已。 睨着陆尘卿那双漆黑的眼,她在心里犹豫了下,声音轻缓平淡,不起半分波澜,“如果我说,你爱的另有其人呢?” 陆尘卿一怔,神色微凛,“什么意思?” “知道这栋别墅叫什么名字吗?”她一字一句道,“慕、凝、院。那女的名字叫徐书凝,这栋别墅,原先是你用来养她的地方。” ‘养’这个词就显得很微妙。 通常第一反应过来的词,就是包养。 陆尘卿微怔,脸上的表情尽是错愕和不可置信,“那外面的花……” “蔷薇,应该是徐书凝最爱的花。” 辛愿接话。 当初徐书凝还借此挑衅过她,说什么陆尘卿心里装的是她,爱的是她,而她辛愿什么都不是。 那时辛愿觉得很可笑,她只要这场联姻带来的利益就够了。 陆尘卿的爱是什么? 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我和你是家族联姻,因为辛氏的危机,我没有别的选择,而你也无法抗拒你父亲的命令。” 她言简意赅的解释,就像徐徐动听的故事。 但这故事本身就布满荆棘。 她继续说,“但你是恨我的,恨我破坏了你和徐书凝的感情。” 第24章 两年之约 事实上,就算没有她,戴岚也不可能让徐书凝进陆家的大门的。 从答应联姻开始,她所求的只是利益,徐书凝于她而言,并没有威胁,即便陆尘卿要把徐书凝养在外面,她也不会阻拦的。 陆尘卿审视着她。 对她的话没表现出什么过多的情绪来,只是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才问,“徐书凝……是个什么样的人?” 辛愿轻笑,“你不应该问我。” 她不喜徐书凝,但不在背后说诋毁的话,是教养,也是素质。 “为什么你之前不和我说?” 辛愿斟酌着话语,“婆婆不会愿意让你想起她的。” 很难想象,戴岚要是知道她把徐书凝的事情告诉了陆尘卿,又会是怎样的抓狂和怒火。 “你呢?”陆尘卿平静反问,“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想起她?” “你应该知道。”辛愿抿唇,“我们俩确实没什么实质的感情,我不想趁你失忆,篡改那些本就存在的事实。没有意义。” 陆尘卿会不会想起徐书凝,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可以成为她拒绝住进这栋婚房的理由。 屋子里静默了许久,辛愿觉得出来得够久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陆尘卿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她人呢?” ‘她’,自然指的是徐书凝了。 辛愿思索一番,如实回,“不清楚,或许……在国外吧。” 这两年,她确实没听到过有关徐书凝任何消息。 或许,也是因为她本就不在乎,所以从不刻意去打听。 陆尘卿抬眸望她,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我昏迷的这两年,她一次没出现过?” 辛愿睨他,没说话。 有时候沉默往往比言语上的答案更加真切。 陆尘卿收回视线,重新望向院子里的蔷薇,眼神愈发冰冷。 用这样的房子作为婚房,其实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想羞辱她,还想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和徐书凝的过往痕迹,陷入难堪的沼泽中,永无天日。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这段永远贴不上幸福标签的婚姻,更没因他的残疾而嫌弃。 他忽然想起那天的领带。 那是她为了祝贺他昏迷醒来送的礼物。 而那个曾经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呢? 整整两年,她连面都没露过。 有了对比,他那颗心自然也有了偏颇。 辛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道,“如果你想找回徐书凝,我可以帮忙,但我现在还需要这段联姻关系,我们可以定下一个两年之约。” 闻言,陆尘卿蹙起了眉,“两年之约?” 辛愿点点头,“两年为期,我不会干扰你和徐书凝的事,也会替你向婆婆瞒着,两年一到,我们就结束这段婚姻。” 算是给徐书凝腾位置。 这是她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对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觉得应该说清楚。 但以目前的辛氏,确实离不开陆氏这座靠山,因为只要一旦从陆氏剥离,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会毫不犹豫将辛氏蚕食吃掉。 至于和陆时凛那段关系,其实也并不是无懈可击。 或许等有一天他腻了,再或许他需要娶妻生子时,那就是结束之时。 而且她也有信心,让辛氏在这两年内,一点点稳健起来,扎好根基,成为别人口中啃不动的硬骨头。 陆尘卿脸冷了下来。 她其实还是有放弃的打算,可奈何自家公司还得攀附陆氏,才无法从这段联姻里抽离开。 而现在,她准备将他彻底推给徐书凝,还以此和他谈判。 半晌的沉默,让辛愿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说,“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陆尘卿声音很淡,“回去吧。” 见他没有要往下谈的意思,辛愿抿了下唇,想着或许是脑海里没有记忆,又突然接收到那么多消息,也需要时间消化,便没再说了。 回到陆家老宅,她又被戴岚踩着点叫走了。 等晚上再回到北苑时,陆尘卿看她一脸疲态,蹙着眉问,“妈让你做了很多事?” “还好。” 她答得不冷不淡,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陆尘卿睨着她那张姣好的侧颜,忽然问,“什么时候去领证?” 第25章 宝贝?新晋称呼不错~ 辛愿茫然抬头,“什么?” 陆尘卿凝着眉,“不打算领证?” 辛愿一时弄不清陆尘卿的想法,思忖了会,“上午我提的两年之约……” “有没有那个两年之约,我们都该领证。” 陆尘卿打断她的话,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感,“等接喜酒宴结束,挑个日子把证领了。” 辛愿抿唇,没有说话。 陆尘卿睨了她一眼,心里生出几分烦躁来,自己推动轮椅往里走,淡声道,“你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辛愿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好友姜知许发了条微信,“宝贝,陆尘卿说等接喜酒宴结束就领证,我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分钟左右,那头才回复:宝贝?这新晋称号挺不错。 陆时凛:他要和你领证? 辛愿看着这连发过来的两条消息,懵了一瞬,猛地意识到消息发错人了。 陆时凛和姜知许的聊天对话框相邻,她刚刚随手点进去,心不在焉的也没注意到其他。 她扶额,飞快退出他的聊天对话框,点开姜知许的,还特意确认了下备注和头像,确认无误才编辑文字发送过去。 姜知许知道她把消息错发给陆时凛后,直接丢了三四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过来。 最后闪了一条二十多秒的语音过来:你这发过去的消息里全是重点啊,什么宝贝,什么和陆尘卿领证,还试图要搞懂他,陆时凛会不会认为你这条消息是在挑衅他? “……” 辛愿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字,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陆时凛! 她心狠狠跳了两拍,稳了稳气息和心神,接起电话,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流出,“故意不回我消息?” “没有,我刚刚……在和姜知许在聊天。” 她心虚的解释。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她的心虚加剧,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那个消息……我是发给姜知许的,发错人了,所以……” “哦,发错人了。” 陆时凛语调漫不经心,“我还以为弟妹是想故意和我透露什么?” 说罢,电话便挂了。 “……” 辛愿一阵无言。 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躺在床上,手机上又有好几条姜知许发来的消息。 她简单扫了眼,除了八卦陆时凛的反应,就是问她真的打算领证吗? 她不想回,收回视线之际,姜知许又闪过来一条:陆尘卿既然知道他之前和徐书凝感情那么好,现在不提要找她,反而要和你领证,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辛愿一个激灵,弹射坐起。 盯着手机这条荒谬的消息,认真打字:演戏演多了,开发了你的脑洞?别太离谱ok? 姜知许:难道没可能吗? 辛愿:不可能。 姜知许:行吧,我其实也觉得有点荒谬。 辛愿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躺了回去,任由眼皮子慢慢沉下。 没过多久,敲门声将她吵醒。 她起来,走到门口,外面的佣人一脸慌乱和紧张,“少……少夫人,不好了,夫人昏倒了。” 第26章 算是一种禁足 夫人? 戴岚? 辛愿那点昏昏欲睡彻底清醒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昏倒?” “三少爷牵了一条很大的狗回来,那狗忽然将夫人扑倒,夫人就被吓昏过去了。” 辛愿错愕的睁大眼睛。 陆时凛这么晚还牵狗回来? “叫家庭医生了吗?” “医生正在来的路上。” 辛愿点头,“四少爷知道吗?” “四少爷刚刚过去了。” “行,我马上过去。” 她赶忙回屋整理了下,拿上手机,跑去了戴岚的院子。 一进去,就看陆时凛牵着一条灰桃阿拉斯加靠在柱子旁,而狗正吐着舌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端坐在他脚边。 夜晚清冷的银辉糅杂着院子里白光悉数打在男人那张恣意闲适的脸上。 辛愿单纯出于好奇,“你这狗哪来的?” 陆时凛歪着脑袋,“周恪的狗,他要出差,放我这里养几天。” 周恪她认识。 是陆时凛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亦是……她好友姜知许的丈夫。 陆时凛语气带着自责和懊恼,“啧,应得太快了,都忘了三夫人怕狗这事了。” 要不是他眼里漾着毫无掩饰意味的坏,单凭他的语气,辛愿差点就信了。 戴岚怕狗并不是什么秘密,她这个还没完全嫁进来的少夫人都知道。 这时,阿拉斯加忽然站起来在她脚边闻了闻,作势要扑她。 陆时凛拽了下牵引绳,语气里透着十足的震慑力,“戴戴,坐下!” 辛愿倒不怕狗,但这么大的狗忽然跳起来还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仰了下,又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 “它叫什么?” “戴戴,女孩子。” 辛愿眨巴眼睛,“哪个dai?” 陆时凛的下巴往屋里的方向抬,“里面那个戴。” 辛愿抬手掩唇,用来掩饰上扬的弧度,“你确定这是周恪的狗?” 不是他自己的? 怎么就偏偏叫了个这么有代入感的名字呢? 陆时凛扬眉,嗤笑,“不像吗?长得多像周恪,跟他亲生的一样。” “……” 这算是人生攻击了吧? 总觉得还把她好友姜知许也一并骂进去了一样。 她撇撇嘴,“还是差点,周恪没它可爱。” 正好有轮椅声传来,辛愿换上担忧的神色,急忙进去了。 遇到陆尘卿,她问,“婆婆怎么样了?” 陆尘卿的脸色很难看。 没回答她的问题,那双如同要喷火的眼睛睨着院子里的一人一狗,咬牙切齿,“陆时凛,你明知我妈怕狗,还牵这么大条畜生回来!” 陆时凛偏着脑袋看他,摊手耸肩,语气散漫,“四弟,别这么武断。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她怕不怕狗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 陆尘卿是腿站不起来,不然早就冲出去和他打起来了。 恰好这时医生过来了,辛愿及时劝住,“先让医生去看看婆婆的情况。” 家庭医生给的结论是惊吓过度引起的昏厥,给戴岚吊了两瓶水,说是等她缓过劲了,就会醒过来。 陆成国怒不可遏的朝陆时凛发了很大一通火,让他带着他的狗滚回院子里反省。 算是一种禁足。 但总得来说不痛不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陆尘卿脸色不太好,对陆时凛恨得牙痒痒的,更对陆成国的处理感到不满。 任谁长了双眼睛都能看出陆时凛是故意的。 他这个失忆回来的人都能清楚感受到陆成国的偏心。 辛愿不想怵这个霉头,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笑出声,选择回了北苑。 戴岚是第二天醒的,但是病了,气色也不是不是很好,顺道在陆成国面前哭着卖了一波惨,成功挽回了她之前柔弱温婉的形象。 后面的几天里,戴岚在屋里养病,没了她的教训和苛刻要求,辛愿也自在轻松了不少。 接喜酒宴那天,陆家庄园内高朋满座。 辛愿一袭黑色拖尾露背礼裙,明艳动人,和陆尘卿那身纯黑高定西装相得映彰。 她推着轮椅入场,落落大方的和全场宾客们寒暄说笑。 陆时凛懒懒散散的倚靠在角落的石柱上,衣领敞开,没有领带的束缚,更添几分放荡不羁,寡淡的神色让人分辨不清情绪来。 只是那双冷清的眸子若有若无的落在几乎要被人群淹没的倩影身上。 她和轮椅上的男人举案齐眉,每一个对视微笑,附耳呢喃都恰当好处。 陆成国这时走过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添了几分笑意,“阿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汤家五小姐汤清宁。” “宁丫头,这就是我家老三,陆时凛。” 陆时凛收回视线,自然的落在旁边这位身穿浅绿色抹胸礼裙,长着一张娇俏娃娃脸,杏眸灵动的女孩子身上。 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灿然烂漫的笑颜,“好久不见,时凛哥。” 第27章 撮合意味太明显了 好久不见? 陆时凛眯了眯眸子,对这小姑娘没什么印象,脑海里也梭巡不到有关她的任何记忆。 同样好奇的还有陆成国,“宁丫头,你和老三认识?” “也不算认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时凛哥可能不记得了,我高三那年被邀请去了参加黎大70周年庆,和时凛哥有过一面之缘。” 汤清宁语调甜甜软软的,像雀跃的音符,还带着几分怀念感。 那时候的陆时凛还是大四生,她因找不到会场的路,随手拉住他想要问路。 校道两旁的樱花随风而落,他转身的那瞬间,便狠狠印刻进了她的心底。 后来,她上台演奏,只一眼,她就在座无虚席的观众席中,梭巡到了他的身影,仿佛在那一刻,芸芸众生,他最耀眼。 那颗名为‘情愫’的种子,至此生根发芽。 却在演奏结束后又彻底枯萎。 她在会厅外看见他眉眼含笑拥着一个漂亮女孩入怀,温柔的亲吻着女孩的唇角。 而那女孩恰好是当时和她同台的钢琴演奏者辛愿,是黎大三大校花之一,。 亦是陆时凛的女朋友。 “时凛哥应该不记得了吧?” 汤清宁笑着伸出纤纤玉手,“也没关系,就当今天我们是初次见面好了,你好,我是汤清宁。” 小姑娘表现得太落落大方了。 陆时凛伸手轻握半指,随即收回落入裤袋中,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了。 “这也是一种缘分。”陆成国说,“宁丫头这些年在国外居多,刚回来不久,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国内的宴会,阿凛,你多照顾一下,带着她逛逛,认认人。” 这种撮合意味太明显了。 还让他带着去认认人? 这不摆明告诉外界他们两个关系匪浅吗? 陆汤两家联姻之事到了外界口中就会成为板上钉钉之事。 辛愿推着陆尘卿一路寒暄过去,脸都快笑僵了,到人少的地方时,她微微弯腰问,“累了吗?” 闻言,陆尘卿下意识抬头侧眸,对上她那双泛着温柔的眼,心里盛着的怪异阴霾忽然散了些。 神色也有所缓和,“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 辛愿执起身子,目光不经意的扫在侧方不远处两道交谈甚欢的身影上。 男人身量很高,将他面前的女孩衬得十分娇小,俊逸的脸上洋溢着散漫轻松的笑。 似是注意到视线,男人直直的将视线投了过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正准备收回之时,他面前的女孩却忽然扭头看了过来。 距离不算远,就这么一眼,她就觉得女孩有些眼熟。 还没来得及搜索,女孩忽然惊喜的亮着一双眼,清脆甜糯的声音随之响起,“辛愿姐。” 第28章 论福气,哪比得上四弟啊 许是声音太甜的缘故,辛愿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就见小姑娘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眼里漾着笑,璨若星河,“好久不见啦,辛愿姐,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不对,应该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辛愿被她这波亲昵的夸夸弄得有些懵。 见她这个反应,小姑娘撅着小嘴,小脸上是说不尽的委屈和失望,“不是吧?辛愿姐,你也不记得我了?我好伤心啊,好歹我们之前也同台演奏过吧。” 汤清宁! 这三个字瞬间涌入辛愿的脑海里中。 时间确实是久远了些,她不太记得汤清宁的模样,但这个名字倒是如雷贯耳。 除了在接喜酒宴的名单上,她之前也好几次在微博热搜上看到过,只是她从未点进去过。 “是好久不见了。”她露出抹浅淡的笑,“汤小姐。” 陆尘卿听到‘汤小姐’这三个字,本能的蹙了下眉,望向不远处倚靠在柱子上的男人。 汤清宁笑意盈盈的松了口气,“你可算想起我了。辛愿姐,你就不要叫我汤小姐了,多生疏啊,叫我清宁,或者阿宁就好了。” “这位是……” 她目光落在陆尘卿身上,眸光透亮,没有半点恶意,反而更显天真无害,“你是辛愿姐的老公吧。你好,姐夫。” 姐夫? 辛愿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和汤清宁好像也没熟到这个份上吧。 也就当初校庆上因为曲目沟通排练了半个小时,演出结束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陆尘卿或是被‘姐夫’这两个字取悦到了,一向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好。三哥好福气。” 陆时凛闻言,迈步走过来,眸子淡淡从辛愿脸上扫过,口吻戏谑,“论福气,哪比得上四弟。” “三哥过奖了。” 陆尘卿似是听出他话里的深意,面上的笑一点点收敛。 乔欢远远地就看见他们这边四人的修罗场,轻然一笑,走了过去,“哎哟,这就是汤家五小姐吧,长得可真标志水灵。” 汤清宁松开辛愿的手,退回到陆时凛身边,轻轻拽了下他的手臂,双目无助。 “我大嫂。” 陆时凛随意介绍。 “大嫂好。” 汤清宁甜糯糯的喊道。 辛愿波澜不惊的看着她们寒暄说笑,正打算出言告别时,乔欢忽然道,“我记得四弟妹之前也是学音乐的?” 辛愿的眉头一动。 有种乔欢又要搞事的感觉。 她语气很淡,“大嫂记错了,我是学园林设计的。” 其实也没算记错,她从四岁开始学钢琴,小学二年级就过了钢琴八级,很不夸张和谦虚的说,如果她当初继续学音乐,到如今的成就,绝对不会比汤清宁差。 可她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高考志愿没有报任何音乐学校,而是选择了黎大的园林设计专业。 说不清缘由。 或者是青春期的叛逆,又或者是她看见自己母亲的理想。 但所幸当初选择的是这个专业才能让她有机会将辛氏撑起。 “啊,是吗?我记得你钢琴弹得很不错,还拿过很多奖呢。”乔欢懊恼着说,“以为你和汤小姐会有很多话题聊呢。” 汤清宁,“辛愿姐没学过吗?那钢琴还能弹那么好,好厉害啊,我到现在还怀念之前和你同台演奏的场景呢,感觉你的琴声和我的大提琴很合拍呢。” “哎哟,汤小姐还和四弟妹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呢,真有缘分。” 乔欢语气惊喜,‘缘分’那两个字莫名咬得意味深长。 陆尘卿也生出几分好奇,“你会弹钢琴?” 辛愿,“小时候弹着玩的,也好多年没碰了。” 乔欢诧异,“四弟不知道弟妹会弹钢琴?那台子上的钢琴也不是你准备的?” 第29章 生日礼物 成功接收到他们几人的目光,乔欢又笑说,“我记得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弟妹的生日了,那架钢琴上刻有‘x.y’这两个字母,像是特别定制款,以为是你给弟妹准备的生日礼物,好让弟妹今天在接喜酒宴上大展身手呢。” 辛愿的眼皮子狠跳。 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一段旖旎画面。 夏天时,她看完一场音乐演奏会,在看上女孩的手指在黑白键欢快的飞舞着,心里感触颇深。 晚上被陆时凛掐着腰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她提过一嘴钢琴的事。 难不成是…… 迎着那么多道视线,她没敢往陆时凛身上瞥。 只淡声说,“那是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陆时凛睨她一眼,浅浅的勾起唇角。 又随口说了句,“那弟妹这朋友挺好的,还定制这么大一架钢琴给你当惊喜。你朋友我们认识吗?” “……” 辛愿这才看向他。 这算什么? 王婆卖瓜吗? 她唇角漾起抹浅浅的弧度,“你们没见过。” 陆时凛‘哦’了声,“有机会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辛愿以笑回应,没接他的话。 倒是乔欢笑道,“既然这样,那弟妹要不要上去试试手感?” 辛愿拒绝的话都到嗓子眼了,汤清宁这时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辛愿姐,那我和你一起吧,我正好也想和你再同台演奏一次。” 辛愿侧眸看她,见她朝自己眨巴了下眼睛。 这是为她缓解一个人上台的尴尬? 不等她回应,汤清宁已经让人去车里取大提琴了。 她的琴一般都是随身携带。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只轻声道,“谢谢。” “和辛愿姐再次同台演奏是我的荣幸,说什么谢。”汤清宁笑得甜美,“《克罗地亚的狂想曲》可以吗?” 这是她们当初同台演奏过的一首曲子。 辛愿点头应下。 她走上台,望着那架纯白色的钢琴,心底的涟漪越漾越开。 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x.y’两个字母。 脑海里浮现出过往许多画面,等汤清宁抱着大提琴上来,两人落座,相视一笑。 低沉厚稳的大提琴响起的那刻,全场都寂静了下来。 紧接着优雅轻盈的的钢琴音符瞬间开始合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那两个自信发光的女人吸引去了注意力。 钢琴的记忆更像是刻在她肢体里的,只要触摸上那刻,手指就会不自觉在上面欢快的雀跃了起来。 好似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她是辛愿。 独一无二,只属于自己的辛愿。 陆时凛依旧站在台下不起眼的位置,望着台上的辛愿,眸子暗了又暗。 而陆尘卿神色有些怔然,心早就不可控的跳动起来了。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有人起哄:“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也有一些纨绔公子哥讨论,“这辛愿看着是真不错,脸蛋好,身段好,尤其是刚刚弹钢琴的样子,是真迷人,看得我都想把她摁在钢琴上……” “哎,你可悠着点,人家好歹是陆家四少夫人,让陆家人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说不定是陆尘卿那残废满足不了她,她巴不得呢?” “拉大提琴的那位是汤家的小公主吧?长得也不赖,看着挺嫩的,今天会来参加这场宴会,说不定是有意和陆家联姻哦。” “谁说不是……啊……” 其中一人的话还未说完,脚忽然被绊了下,直接毫无形象的扑倒再地。 那人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爬起来,“草!哪个不长眼的狗东……陆三爷……” 第30章 我们算哪种朋友? 男人嚣张的火焰在看清旁边人是谁后,瞬间堙灭了。 另外两个也瞬间抖成了筛子,面上都是战战兢兢的神色。 在黎城,谁还没听说过陆家三爷的诨名。 在商场上的手段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凡惹到他的,统统没有什么好下场。 陆时凛散漫的勾唇,“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倒吸口凉气,诚恳示意,“对不住,三爷,是我自己不小心,还踢脏了您的鞋……” “秋天空气比较干燥,你们觉得呢?” 话被打断,男人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回,“是……是有点。” 陆时凛话语里掺杂了几分玩味,眼里却覆着寒冬腊月般的冷漠和危险性,“外面有个池子,三位下去凉快凉快?” 三人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今天来的宾客众多,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事闹太大,被人看了笑话。 如果不听陆时凛所言,他们绝对相信,陆时凛会亲自动手,且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天干人燥,多泡会。” 刚迈步,耳边又响起陆时凛悠哉冷淡的警告声。 三人一凛,赔笑着说‘好’,快步跑了出去。 至于陆时凛到底是因为他们哪句话而动怒的,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 宴会结束后,辛愿让佣人先送陆尘卿回了北苑,自己目送宾客离开。 返回正厅时,见戴岚亲密地拉着汤清宁的手,“今天宾客众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汤小姐见谅。” “三夫人言重了。” 汤清宁笑着回,抬眸正好看见辛愿过来,便走过去道,“辛愿姐,今天和你一起合奏很开心,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奏的机会。能加个微信吗?” 辛愿浅笑,拿出手机和她加了微信。 “那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找你聊天喝咖啡吗?” “嗯。” 陆成国道,“宁丫头,以后有空常来陆宅玩,今天就让阿凛送你回去。” “好的,陆伯伯您保重身体,我下次再来看您。”她礼貌颔首,又看向一旁的男人,“时凛哥,我们走吧。” 辛愿望着他们两道珠联璧合的身影渐行渐远。 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在青春烂漫又骄阳似火的汤清宁身上,她好似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了。 只是,曾经的自己,早被时间的长河磨灭了。 已经回不去了。 “你还发什么呆啊?赶紧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你自己别偷懒,在这盯着点,明天早上我会起来检查。” 戴岚刻薄犀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从过往中抽离出来。 她无声的舒了口气,淡淡应了声‘好’。 等戴岚一走,就有佣人来问那架钢琴放哪。 辛愿睨着那架钢琴思忖了会,“明天一早搬回我那吧。” 这个佣人刚走,另一个佣人又过来了,“少夫人,宴会期间有三个人落水了,在水里应该泡了很久,我们发现后就立即将人捞出来了。” 辛愿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时候正好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禀告过给管家,结果那三个人哆哆嗦嗦的拜托我们不要声张,然后就走了。应该不是不小心掉进池子里的才对。” 那就是故意的? 辛愿问,“那三人是谁?” “李家的三公子,赵家的二公子,邱家的四公子。” 全是一些混不吝的主。 是以前陆尘卿狐朋狗友的圈子里的人。 能治得住他们的…… 莫名的,辛愿想到了陆时凛这个混不吝鼻祖。 既然没闹出什么事端,她也不想在这事上费心费神了,吩咐他们把会厅都收拾妥当。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辛愿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后院走,忽然听到一声狗吠声。 她脚步顿住,那只被养得油光水亮的阿拉斯加忽然跑过来,停在自己面前嗅了嗅。 “你这狗……还没还给周恪?” 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狗脑袋,抬眼看向踏着夜色悠哉而来的男人。 男人回,“明天。” “那你这么晚还牵它出来做什么?” “一天都没出院子,遛遛。” 辛愿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架钢琴……是你送的?” 男人立在她面前,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睨着她,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滚烫的乌木香随着夜风袭来,辛愿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腰肢却被他干燥的手掌揽住。 没有衣物的阻隔,他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白皙细腻的肌肤。 辛愿的心跳好似暂缓下来了,她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你要干什么?” “不是说,是朋友送的吗?” 他微微躬身,贴近她的唇,蛊惑的低音从唇间溢出。 辛愿再次想往后退,揽着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将她整个人摁进他的怀里。 “我们算哪种朋友?” “……” 她拧眉,死命的往后仰,“你没事送架钢琴给我做什么?”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你再躲,我就直接把你抱回我房间了。” 他绝对干得出来。 辛愿瞬间松开了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放弃挣扎了,只能愤愤道,“你放开我!” 陆时凛不为所动,“不是你说想要?” 她哑然,忽然笑问,“我要说我想要个岛,你也给?” 陆时凛扬眉,“可以考虑,看你表现。” “……” 表现他个头! 辛愿岔开话题,“我听佣人说,今天晚上有三个人落水……” 陆时凛捏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辛愿诧异地睁大眼瞳,刚回过神想反抗,陆时凛却率先一步离开她的唇,用力掐了掐她的腰,“先讨点利息。这裙子,不适合你。” 说罢,便牵着阿拉斯加离开了。 辛愿疼得‘嘶’了声,独自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好一会。 什么不适合? 男人的审美标准确实不太一样。 例如她今天穿这礼服出来时,陆尘卿就说很漂亮。 她咬着下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了北苑。 刚进去,就见陆尘卿坐着轮椅在院中。 “你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陆尘卿看她,“怎么这么晚?” 辛愿刚翕动红唇,又听陆尘卿说,“你口红怎么回事?” 第31章 他现在就是个男小三 辛愿一愣。 想起刚刚在廊芜下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她心底漾起涟漪,夜晚的凉风徐徐拂过,强行将那份因紧张而来的悸动压了下去。 她抬手摸了下唇,不解地问,“怎么了?” “花了。” 陆尘卿清冷的眼里透着几分探究的情绪。 辛愿‘哦’了声,“应该是在忙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这妆从下午到晚上,维持得也够久的了。 花了也很正常。 陆尘卿睨着她的唇,不知是院子里的灯,还是悬挂于青色帷幕上的月亮,银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她尽数笼罩住。 莫名地,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台子上弹琴发光发亮的样子。 他喉结轻滚,突然有种很深沉的思绪盘踞在心头。 他是想和她在一起的。 即便她因为过往已经放弃这段充满荆棘的婚姻,他还是想挽回。 辛愿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神也有些讳莫如深,被他盯得也不太自在,便抓着轮椅的把手,推他进了屋。 “夜里外边有雾,风也大,你还是少出来为好。” “而且,你明天上午是要去公司吧?” 明天是他正式接任文化科技集团的日子,要参加董事会。 “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陆尘卿没有拒绝。 辛愿将轮椅推到一边,也道,“前几天公司好多事情没处理,明天开始我可能会比较忙,太晚的话,我可能就直接回我自己那了。” 老宅这边规矩多,还有宵禁时间。 也就陆时凛敢和陆成国对着干,可以不遵从。 陆尘卿忽然出声,“我名下还有一套新别墅,准备装修。” 辛愿一顿,露出不解的神色。 陆尘卿淡声解释,“之前那栋新房,你不是不喜欢吗?也不合适,我重新选了一套户型还不错的房子装修,当做婚房。装得会很快。” 他思忖了会,补充道,“这段时间你可以挑挑日子,我们去领证。” 这算是一种示好了。 他心里是不太愿意接受那所谓的两年之约,觉得很荒谬。 所以现在算是尽可能的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意。 辛愿觉得匪夷所思,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不打算找徐书凝了?” 陆尘卿当即蹙起了眉,不悦反问,“你想让我找她?” 辛愿猜不透他的想法,反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她以为,之前提出的两年之约,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才对。 默了片刻后,她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陆尘卿看着她的背影,还想说点什么,但也察觉到她的疲态,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 翌日早晨。 辛愿和陆尘卿刚落座。 陆时凛淡淡扫过去,眯起了眸子,“四弟的领带不错。” 辛愿手指蜷缩,微微僵住。 视线偏移,也忍不住觑了一眼。 在看到陆尘卿拿着这条领带让她帮他系上时,她心脏蓦地一紧,差点当场离世。 她找了好几个借口,都没打消陆尘卿要戴这条领带的念头。 陆时凛这个贱登看到,绝对会主动提起的。 果不其然。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带着戏谑,“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我也有一条这样差不多的,差点以为是四弟顺了我的领带。” 辛愿瞬间哽住。 这条领带确实是他的没错。 ‘顺’这个字用得好像也什么毛病。 陆尘卿拧眉,“款式差不多的领带比比皆是,我还不缺三哥那一条。” 陆时凛有意无意的瞥向他旁边正襟危坐的女人,轻笑着点头,“那倒是。” 辛愿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她自己也有点不自在,便主动转移话题,和陆成国提起这段时间可能会因为公司的事,不能天天回来。 陆成国点头,“接喜酒宴你办得不错,辛苦了。公司肯定落下不少事等着你处理,不过,再忙也要记得劳逸结合。” 有了陆成国的首肯,就基本断了戴岚想发难的后路了。 早餐吃得差不多时,陆成国看向陆时凛,问,“汤家那小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陆时凛懒散的掀着眼皮,还未说话,就又被他警告道,“你要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你的腿!” 陆时凛‘啧’了声,“这大清早的,气性就那么大。” “到底怎么样?” “还行吧,小丫头,挺活泼的。” 辛愿筷子夹着的汤包掉在了桌上。 陆尘卿见状,立马示意佣人抽纸巾,“没烫着吧?” 辛愿摇头,接过纸巾,“没有。” 陆时凛淡淡往他们那边扫了一眼。 乔欢笑着道,“难得三弟有个中意的,爸物色这么久,总算没白费。看来我们陆家很快又要迎来一件大喜事了。” 陆雅音早些天就没住老宅了,这会饭桌上连个配合她唱双簧的人都没有。 鸦雀无声。 乔欢倒也不觉得尴尬,等安静了一会,才接着道,“爸,我今天打算带淙淙回去了,也在这里叨扰您和三夫人一个多星期了。” 宋成国,“一家人说什么叨扰不叨扰。周末有空常带淙淙回来玩。” 乔欢笑应,“嗯,我会的。” 早餐一结束,辛愿就准备先离开,刚迈出步子,便听陆成国嘱咐的声音响起,“既然觉得那小丫头不错,就和她好好相处。” 陆时凛神色散漫,让人看不出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她心沉了沉,收回余光,出了餐厅。 那架钢琴已经装好车了,辛愿把地址给了司机,回头就撞在不知何时跟出来的陆时凛身上。 她被吓得踉跄了两步,陆时凛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辛愿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迅速抽回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多谢三哥。” 陆时凛手落入裤袋,“弟妹去公司?正好顺路,我可以捎你一段。” “不了,我需要回去一趟。” “放钢琴?” 辛愿想着刚刚陆成国嘱咐他的话,眸色平静的问道,“你会和汤清宁订婚,对吗?” “怎么,吃醋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当三。如果你和汤清宁确认关系,或者订婚,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 陆时凛嗤笑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辛愿,你挺霸道。” “……” 哦,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他现在就相当于是个男小三了。 辛愿哑然一瞬,红唇翕动,还未出声,老宅送她离开的车缓缓驶来,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她淡淡睨他一眼,拉开车门,弯身坐了上去。 第32章 你俩要掰? 辛愿所住的那套大平层面积很大,放一架钢琴还是绰绰有余的。 抬钢琴的陆家佣人离开后,她手指轻轻触碰钢琴印刻的‘x.y’,神色淡淡的。 手机忽然‘叮’了声。 她思绪垄断,是姜知许发来的微信,一段二多秒的视频,还有一条文字:哦莫哦莫,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你弹钢琴,不得了不得了。 辛愿眉头一跳,点开那段视频。 正是昨晚她和汤清宁合奏的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她敲字问:这视频你从哪来的? 姜知许:热搜。 辛愿诧异几秒,立即点开微博,果不其然,在第七名的位置有‘汤清宁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词条。 她手指轻触,随意看了眼视频,又点进评论区。 里面基本都是汤清宁的粉丝,还有少数夸赞她这个钢琴弹奏者。 漂亮,气质好,弹得好之类的。 以汤清宁的名气上个热搜倒没什么,但她只不过是个素人,可一点也不想上这个热搜。 姜知许:昨天不是陆尘卿的接喜酒宴吗?这汤清宁怎么在陆家? 辛愿从微博退出,回复:陆汤两家联姻。 姜知许:哈?那她是…… 辛愿:嗯,陆时凛的联姻对象。 姜知许:……真劲爆。 辛愿拍了一张钢琴的照片过去:你说我要不要把钢琴还给陆时凛? 姜知许: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姜知许:你俩要掰? 辛愿思忖片刻,打了两个字过去:或许。 发完这个消息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瞥了眼钢琴,收起手机去了公司。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辛愿神色不太明朗。 结束前,她啜了口咖啡,看向一旁的助理,“晚上的局在哪?几点?” 方静颔首道,“廖董那边的秘书通知说是订在水芙居,时间是七点。” 辛愿点头,又看向黄馨悦,“晚上这个局,黄组长和我一块赴约吧。” 说罢,她起身,“散会。” 方静跟出去,看了眼腕表,“辛总,午饭您是在公司吃还是外出吃?” “公司吧。” 走到办公室区域时,有位小秘书连忙迎了上来,“辛总。” “二少爷来了。” 辛愿脚步一顿,眉头蹙在一起,“二少爷?” 这个词,让她率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辛珣。 但看秘书这么惶恐的表情,便知道大概是辛睿了。 辛家二房的长子。 从家族的长幼来算,他的确是辛家的二少爷。 她瞬间冷下脸。 这一年多以来,辛睿来辛氏集团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每次来,都只有一个目的。 要钱! 所以之前有段时间,辛愿还特意吩咐过保安部严禁辛睿进辛氏,却不想后面辛睿犯浑,差点当场把一个打死,只进去关了三四个月的功夫,最后赔了点钱,私了了。 而辛睿不痛不痒,依旧嚣张肆意。 辛愿为了不再牵连无辜的人,就干脆废了这条命令。 她抬步推门而进,就见辛睿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一份点心和一杯咖啡。 “哟,姐,开完会了?” 辛睿看到她,立马笑着问,但就是没起身。 辛愿睨着他,双手环胸,冷着声音,“你来做什么?” “姐你都快成名人了,做弟弟的,也想来蹭蹭热度。”辛睿嬉皮笑脸道。 名人? 大概是指早上热搜之事了。 辛睿本身就是个夸张狂妄的人,辛愿懒得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说重点!” “听说,我爸想让我进公司帮你。” “帮我?” 辛愿冷笑一声,“帮倒忙吗?” 辛睿眯起眼眸,“怎么能是倒忙呢?” 他说得有理有据,看似什么都在替她着想,“说实话,姐你一个女孩子,现在还嫁人了,还嫁进了陆家,辛苦不说,再过个几年,十几年,辛氏改成陆氏了,伯父和伯母泉下有知,怕是要抱恨终天了。” “所以,你让我进公司,我也能帮你分担一二不好吗?等以后你即便有了孩子,这辛氏也只会是辛氏。” 辛愿冷笑,坐在单人沙发位上,“就算没有我,这辛氏怕是也轮不到你们二房。” 辛睿面上的笑凝住。 这么多年没见,他还真忘了,大房可不止辛愿这个挡路石。 还有一个比他小四岁多的继承人。 而现在辛愿其实是在为辛珣守家业罢了。 不过那只是一个会读书的病秧子罢了。 辛睿忽然笑道,“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阿珣了,他出国治疗也有六七年了吧,现在怎么样了?” “你有这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阿珣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辛愿的声音很冷。 “姐,你说这话,可就真见外了。” “你们二房说这些话,倒是真不见外。” “所以,姐是真不打算让我进公司了?” “你进来能去哪个部门?”辛愿忽然笑了一声,“保安部。” “你!” 辛睿怒不可遏的站起身,一张脸布满狰狞的指着她。 或是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了,他忽然就收敛起身上的戾气。 深吸一口气,笑着摆手,“不让我进公司也行,别说一天八小时了,俩小时我都坐不住,而且,那点死工资,还不够我一顿酒钱。” 辛愿知道,这是重点来了。 前面那些挑衅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怎么?你爸妈没给你钱?” “咳。”辛睿掩唇轻咳了一声,说得随意又理直气壮,“给是给了,但就给了我50万而已,抠抠搜搜的,害我什么也干不成。” “姐出手肯定要比他们阔绰得多。” 辛睿走过去,一副谄媚样,“也不用多了,百八十万也好啊。怎么样?姐,行不行啊?” 二房的辛勇和何艳夫妇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还指望他们儿子是个多有出息的不成? 他们现在一家子以赡养辛老太太为由赖在辛宅,要不是辛宅的产权人写着她辛愿的名字,她怕是连辛宅都回不去了。 除了房子,日常生活中,二房能占到辛愿的便宜是少之又少。 所以,每次都会唆使辛睿过来找她要钱。 可来了那么多次,能成功拿到钱的也不过一次。 那次还是因为老太太走失,他在外面找了六七个小时,背着老太太回来,又病了一场,她才给了两百万。 辛愿冷笑一声,“百八十万都是小事。” 辛睿脸上的贪婪尽显,在一位能成功拿到钱时,辛愿又话锋一转,“带着你爸妈从辛宅滚出去,钱就会到位。” 第33章 老实点!等会给你! 搬出辛宅? 那就跟要辛勇何艳夫妇俩的命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想住大别墅肖想了多少年,好不容易辛愿爸妈都死了,寻了个理由强占了,又怎么可能放过。 辛睿笑道,“姐,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百八十万对你来说是个小数目,你就当发发善心了。” 辛愿凉凉抬眸看他,“想当乞丐,也要有乞丐的觉悟才是,比如……拿个破碗在门口跪着,我或许真的会发发善心,给你个百十来块。” 辛睿眼底的期盼彻底消失不见,换上一抹阴暗。 “辛愿,你现在是越来越会侮辱人了。” “过奖。” 辛愿红唇微微漾起,“我们都了解彼此的为人,又何必这么假惺惺的?伪善这一点,你和二叔倒是蛮像的。” “反正说白了,这钱你就是不给呗?” 辛睿睨着她,静默半晌,呵了声,“行,不给拉倒吧。” 说罢,他留下一抹阴险的笑,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被他拉得用力摇曳了几下,又重重合上。 半分钟后,辛愿起身拨通内线,让方静进来把桌上的点心和咖啡收了。 傍晚。 辛愿带着方静和黄馨悦以及工程部的经理一同前往水芙居。 除了这个项目的开发商廖董以外,还有建筑方的人。 双方见面,相互寒暄过后,便入座推杯换盏。 等气氛到了灼热点,黄馨悦找了合适的契机,正式谈起工作上的事情。 站在辛愿身后负责给她倒酒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男孩子,他睨着面前和众人巧笑倩兮的女人,攥着药包的手越来越紧。 酒过三巡,工作上的内容基本谈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廖董的话依旧模棱两可,并没直接应下。 辛愿倒也不着急,知道这算是对方欲擒故纵的一种压价手段。 给方静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后,继续与他们周旋。 直到廖董这边松了口,辛愿神色才稍稍有所缓解,喝了建筑方负责人的一杯敬酒,没多久,就感觉体内多出一股奇怪的躁动。 她蹙了蹙眉,垂下眼眸,扫了眼手中的酒杯,起身寻了个理由准备去洗手间。 方静察觉出她的异样,伸手扶着她,压低声音问,“辛总,您喝醉了?” 辛愿酒量不算差,况且现在也还没过她那条线。 只是体内这股突如其来的燥热,让她有些不安。 “没事,你们继续谈,尽量快点把签合同的日子定下。” 方静点头。 出了包间,体内那股燥热越来越强烈。 辛愿蓦地想起刚刚喝的那杯酒,以及给她倒酒的那个侍应生,她眸光沉了沉。 那酒大概是被下药了。 但这又是出自谁之手呢? 混乱的大脑并没梭巡出任何一个适合的身影。 她本来想去洗手间洗个冷水脸稍微清醒一些的,但体内的药效起来得太快,意识逐渐混沌,脚步也变得虚浮,身形一晃,手掌撑在旁边的墙面上。 下秒,有一只手突然扶住她的胳膊。 耳边又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 “辛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我带你去休息吧?” 男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杂乱难闻的香水味,萦绕在她周身,好似瞬间加剧了她体内的燥动。 心跳的频率也愈发快。 辛愿缓缓抬头,侧眸看向那人。 不对…… 不止一人。 而是有三人…… 她瞳孔一颤,一种无形的恐惧感忽然涌上心头。 她用力挥开男人的手,用指甲陷入掌心的疼唤醒自己一丝清明。 “不必!” 那一丝清明的意识让她快速迈开步子,尤其是后面那三个男人追上来时,她越走越急,步子越来越混乱,最终双脚绊在一起,身子不受控的往前倾倒,扑进一个带有熟悉味道的怀抱中。 她愣了下,眸子里映着男人一张冷硬的轮廓。 红唇微微翕动,呢喃着,“陆时凛……” 陆时凛将她揽入怀中,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却看到她面上非比寻常的陀红,也察觉到了异样。 眉宇间凝着寒霜,“怎么回事?” “我……” 许是触及到他的身体了,辛愿眸子里染上一分浊气,咬着唇瓣,似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陆时凛了然,眸子顷刻间冷了下来,直直投向那三个追辛愿得男子身上。 他阴鸷的声线低沉,裹挟着危险性,“你们下的?” 那三人好似认识他,神色纷纷一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重复说着‘不是我们’,然后撒丫子就往后跑。 “陆总。” 覃放这时走过来。 陆时凛看着怀里的人,微微侧开身子将她掩住,冷声命令,“去把那三个人给我找出来!” 覃放颔首,“是!” 陆时凛把她打横抱起,阔步离开。 “热……” 辛愿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殷红的唇轻轻吐气,滑出轻软的音阶。 她布满浑浊的眼好似被蒙了一层雾,最后一丝理智和意识也被色欲剧烈拉扯着。 “你……放我下来!” 陆时凛垂下眼帘,咬着气音,“你打算自己解决?你自己……能解决?” 辛愿咬唇,“送我去医院!” “药效起得这么猛,去医院一时半会能解?” 辛愿的意识再次变得混沌,“好……好难受……” 在体内药物的驱使下,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情难自控的倾着身体,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想要……” 陆时凛脚步微顿,眸光暗下,盘踞在胸腔的欲火瞬间燎原,揽着她的双手稍稍收紧,加快步伐去了停车场。 “老实点!等会给你。” 来到车前,陆时凛就将她丢进副驾驶室,扣上安全带,自己则上了驾驶室,驶车离开。 辛愿拉扯着衣服,“好热……好热……陆时凛,我好热……要……” 陆时凛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余光瞥向已经将外套脱下来,开始脱里面针织衣的辛愿了。 他喉结轻滚,气息也变得紊乱。 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安园。 第34章 妖精 车子一停,陆时凛连车钥匙都没拔,迅速下车,来到副驾驶室这边,看着早已因为体内燥热而变得寸不着缕的女人,他眸子染上一层冰霜。 夜晚的风很凉,车里的辛愿身体微微瑟缩,让身体的温度稍稍冷却一些。 她觉得很舒服。 那双软若无骨的手无意识攀上男人的胸膛,眼底透着渴求。 陆时凛觉得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力,他把外套脱下,将女人裹住,收拢在怀中,用脚将车门带上,转身往屋里走。 “先生。” 安园管家迎上来颔首,看到她怀里的人,意外地睁大眼瞳。 陆时凛冷眼递过去,管家立刻垂下了眼。 “让开!别挡道!” 闻言,管家立即侧开身子,又听陆时凛吩咐,“去准备一套女装。” “是。” 一路来到卧室,陆时凛将人放在床上,裹着她的衣服敞开,露出一具肤如凝脂,曼妙玲珑的躯体。 辛愿轻‘唔’了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还带着软软的哭腔。 每一声都像一把无形的钩子,让他心甘情愿的咬住钩子,为她迷情乱意。 “别叫了!” 他咬牙切齿的在她臀上用力一拍,俯身下去,“妖精。” 辛愿脑子嗡嗡的,完全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在感受到他靠近时,不由自主的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将红唇胡乱贴上去。 陆时凛眸色再次暗下,一手掐着她软成一滩水的腰肢,化被动为主动,咬住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 昨晚的记忆都是一些片段式的。 但每一帧每一幕,都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 辛愿后面因为承受不住陆时凛的凶猛啃噬,几乎是昏过去的。 醒来时,整个大脑都是昏沉沉的。 房间被厚厚的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暗,压根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艰难撑着胳膊坐起来,腰肢和大腿的酸痛无不诉说着昨夜超出常人的疯狂和强度。 刚掀开被子,双脚落在地上,房门忽然被推开。 光感猝不及防折射进来,辛愿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醒了?” 男人的音线低沉还透着愉悦。 等稍稍适应好,她缓缓睁开眼,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几点了?” 她声音很轻,还有几分哑。 陆时凛将手中的温水给她,“下午两点多。衣服在那,自己穿?” 辛愿接过水杯润了下嗓子,瞥向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看着像是新的。 她抬眸问,“我的衣服呢?” “车上。” 她眼里溢着不解,就听陆时凛轻笑一声,“不记得了?” “……” 辛愿在馄饨的脑海里努力梭巡着记忆。 忽地,捕捉到一个让她几乎能心梗的画面。 但也很好解释了衣服为何会在车上的事。 她面色一僵,神态尴尬,“昨晚……你为什么会在水芙居?” 陆时凛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随意丢在沙发上。 看样子应该是出过门了。 他掀着眼皮,看女人正在穿衣服,抄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含在薄唇上。 “应酬。” 辛愿穿好衣服,回身看他,思量道,“昨晚的事,谢谢。” 陆时凛抽烟的动作一顿,看向她,嗤笑,“就一句谢谢?” 这种事情,其实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 也说不上谁更占便宜,更吃亏一些。 尤其是他们现在这说不清还道不明的关系。 只能点到为止。 不然能一直扯皮下去。 她没说话,转身去了浴室,简单洗漱了下。 安园的管家给她准备了丰富的午餐,还特意炖了一只鸽子汤。 陆时凛站在她身后,“昨晚这么辛苦,该补补。” 辛愿哑然,她没想吃这顿饭的,但到底还是在餐厅坐下了。 但肚子饿是其次,另外也实在辜负不了管家的美意。 还有就是陆时凛的话勾起她的兴趣。 “昨晚那三个人在我手里,你猜……他们是谁安排的?” 辛愿手机上忽然多出一道提示音。 是陆时凛发来的。 她看他一眼,又点开微信,两条监控。 视频里在十五秒时有人被推着进入监控画面中,正是昨晚给她倒酒的侍应生,紧接着,又走进一个悠哉的身影,拍了拍侍应生的脸,强行塞了一包东西给他。 虽然没有声音,但从画面能猜出大概意思。 下一条监控室在包间里,正好记录了服务员借着转身拿酒的功夫,将药下在瓶子里,轻轻摇匀,然后倒在她的酒杯。 而她毫无察觉,顺着别人的敬酒一饮而尽。 辛愿脸色很难看,抓着餐具和手机的手一直在抖。 不知是因为对昨晚的事产生后知后觉地恐惧,还是被气的。 陆时凛淡淡道,“你这弟弟,对你这个姐姐,可真敢下手。” “他不是我弟弟!”辛愿咬牙,“我没有这么禽兽不如的弟弟!” 要不到钱,就给她下药,还安排人玷污她。 辛睿再一次刷新她对他无耻又卑鄙的认知。 至于那三个人居然能这么巧的等在包间外,是谁安排的就更不用说了。 辛愿深呼吸一口气,放下勺子,“多谢。” 这个监控大概是昨晚事发后当即就拷贝下来的,不然,到今天估计已经被删了。 也不等陆时凛回话,她拿着手机离开了安园,直接去了趟警局,将手中这份视频上交。 她是当事人,很快就立案了,服务员被拘传。 傍晚时分,一辆警车停在了辛家老宅,言明来意,给出抓捕令。 何艳当时就懵了。 还拉着警察问是不是弄错了? 警察一脸严肃,“当事人辛愿自己报的案,视频经过检测没有剪辑的痕迹,这还能弄错?” 另一个警察说,“你现在立刻给辛睿打电话,让他回来。” 何艳被吓傻了,慌乱拿出手机,但那头显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我已经有两三天联系不上他了,上次他回来要钱,我没给……” 因辛睿不在家,何艳和佣人都说不出具体地址,警察只好先离开,去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搜查。 何艳从惶恐中慢慢回过神,连忙拨通了辛勇的电话,“辛勇!你快回来!阿睿出事了。托你那侄女的福,他可能要蹲局子了,你赶紧想办法救救儿子!” 第35章 被同一个女人甩两次 辛睿好像就这样人间蒸发似的,辛勇夫妇找不到他,连警方都没抓到他。 辛愿接连几天都会接到辛勇和何艳打来的电话,但她都是选择直接挂断。 没有理会。 大概是事发的第六天,辛睿忽然浑身是伤的被人丢在辛宅门口。 把何艳吓得不轻,可都来不及将他秘密送医治疗,警察就掐着表找上门了。 辛愿得知时,还十分震惊,去了趟警局了解情况。 原来不止辛睿,包括那天想轻薄她的三名男子浑身是伤的来到警局自首,并供认是受辛睿的指使。 至于到底是谁打的他们,他们一个字不提。 听到这里,辛愿脑海里莫名窜出陆时凛的身影。 不论是这狠辣手段,还是作风,以及让警方都找不到蛛丝马迹的能力。 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 从警局出来后,手机忽然闪出一道来电显示,她蹙眉无视,驱车回了辛宅。 何艳这些天因为辛睿的事本就着急上火,嘴巴都长泡了。 辛睿半死不活的被警方带走时,她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时,正好听见佣人对辛勇道,“先生,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辛愿?” 何艳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她在哪?” 佣人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小姐回来就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话音还未落下,何艳已经冲出去了。 老太太近几日受了风寒,有些咳嗽,辛愿过去看她的时候,她依旧不记得事,所以辛睿受伤被抓,对她老人家没有多大的影响。 见到辛愿时都会和往常一样说一句‘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标志好看’。 好像只有在老太太面前,她才会觉得安心,所展现出来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一些。 “这几天,让奶奶按时吃药,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去医院,别拖,记得给我打电话。” “是。” 管家颔首,“大小姐不留下来陪老夫人用晚餐吗?” 辛愿默了片刻,摇头,“下次吧。” 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何艳一脸狰狞的冲过来,扬手要朝她脸上打去。 “辛愿!你还敢回来!” 辛愿微微侧身,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冷淡,“我回我自己家,有问题?” 何艳脸色难看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辛愿紧紧攥着,“给我放开!” 在她又一次用力往外抽时,辛愿忽然松手,让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 还是后面赶来的辛勇扶了她一把。 “阿愿,你婶婶好歹是你长辈,你这样和她动手,成何体统!” “二叔这老花怕是又严重了,去换副眼镜吧。” 辛勇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什么话!” 辛愿轻描淡写,“不是二婶先动的手吗?让我放开的人也是她。” 何艳一把推开他,再次走到辛愿面前,怒不可遏的指责,“辛愿,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他可是你弟弟,把阿睿打成那样不算,你还要把他送进局子!” 辛愿言语嘲弄,“弟弟?谁家好弟弟会对自己姐姐做出这么卑鄙的事?你们的宝贝儿子就是人了?畜生都不如吧。” “哦,对了,警方应该把他为什么会进局子的理由和你们说了吧?” 何艳和辛勇的神色一僵,眼神也在躲闪。 辛愿却了然于心,“你们一家倒是够齐心协力的,一样龌龊,上不得台面!” “你……你怎么敢和我们这样说话!” “二叔可别玻璃心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口。” 辛勇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阿愿,这事是阿睿做得不对,我和你二婶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但……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闹大了,影响阿睿的前程,也对辛氏的名声不好,要不,你和警方说是误会,先把阿睿放出来……” 话还没说完,辛愿便已经冷着脸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辛愿!” “有这功夫,二叔还不如给堂弟找个口才不错的律师,能让他少坐几年牢。” 辛愿的脚步顿住,微微回身,眼里溢着冷漠,“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从辛宅搬出去!” “什么?” 何艳怒不可遏的脸上仿若被浇了一盆凉水,“你还想赶我们出去?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要赡养你奶奶的,我们要事搬出去,你奶奶也要跟……” “这一年多里,你们赡养什么了?” 何艳吃瘪。 老太太的花销可一直都是辛愿在负责,他们一家甚至还绞尽脑汁的想占各种便宜。 所以,有他们和没他们都没差。 而现在她也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二叔二婶应该也不会想以‘私占民宅’的罪名和辛睿在里头团聚吧?” 她冷冷撂下这句话,收回视线,迈步离开了辛宅。 回公司的路上,方静打来电话,“辛总,陆氏医药集团的人送来了一份研究所建设的企划书。” 医药集团? 陆彦礼的公司? 辛愿蹙眉,“谁送来的?” 方静,“陆总的秘书,现在还在办公室等您回来。” ———— 台球俱乐部。 周恪用巧克擦着球杆,漫不经心的看着正俯身打球的男人,“你真打算和汤清宁订婚了?” 一球落洞。 陆时凛直起身,观察着桌上球的方位,“怎么?觉得不合适?” 周恪将巧克放下,“这还不算重点,你和辛愿怎么办?断了?” “订个婚而已,为什么要断?” “啧,你要不要听听你这话有多渣男?” “还不是你这个榜样做得好,我在像你学习。” 周恪板着脸骂骂咧咧,“滚一边去!” 又问,“她没吃醋和危机感的表现?” 陆时凛不语。 她确实没有,反而和陆尘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那双幽深的眸子沉了又沉。 周恪摇摇头,调侃道,“那你完了,你又离被甩不远了。被同一个女人甩两次啊,兄弟,你这命运真悲惨,我表示同情你。” 他一眼扫过去,“想死?” 周恪无所畏惧的笑笑,“既然你不想被辛愿甩,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她呗。” “你喜欢被女人甩?” 周恪幸灾乐祸的摊手,“我又没被甩过,无法和你感同身受。” 看陆时凛那副即将要杀人的眼神,他继续嬉皮笑脸道,“与其纠结这些,你还不如趁她和陆尘卿还没领证,把她抢过来,拴在身边不就好了吗?” 陆时凛收回视线,眸色微深,唇角勾起抹玩味的弧度。 游戏人家的态度,“家花哪有野花香?” 门口的影子脚步一顿,悬在空中的手垂直落在身侧。 第36章 债多不愁,那都是假的 周恪靠在桌子边沿上,手指摩挲着下颌,“我发现你只要和辛愿在一块,就会变得特别恶趣味,越来越浪。” 陆时凛将台子上最后一颗子球撞入洞中,球杆顺势丢在桌上。 转身端起一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这是我替你总结的。” “啥玩意?” 周恪愣了下,瞬间恍然大悟,一眼就瞪了过去,“操!老子这情况能和你一样吗?!” 门口忽然传来声音,“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熟悉的清冷女音响起。 陆时凛捏着酒杯的力道一紧,缓缓侧首。 门被推开,辛愿那道亭亭玉立的身影映入他幽深的眸底。 周恪一脸惊讶,朝陆时凛挑了下眉,“哟,是辛大小姐啊。” 辛愿淡淡扫他们一眼,“打扰周总和陆总的雅兴了。” 陆时凛放下杯子,“怎么过来了?” “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问了覃特助才知道你来这里了。” “覃放真是没把你当外人。” 他的行程,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打听到的。 但每次只要辛愿问,覃放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时凛拿出手机看了眼她发的消息,挑了挑眉,风轻云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辛愿举起手掌的企划书,“想和陆总谈谈这个项目的初步策划方向。” 这个项目她其实是不想接的。 毕竟,说难听点,这是陆彦礼陆时凛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相互较量,结局如何,谁也说不好。 而且,陆彦礼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忽然把这个橄榄枝抛到她这里来,又有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完全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但是没办法…… 这个项目给得实在太多了。 这几年辛氏吃了太多边角料了,没有接下一样正儿八经的建筑项目。 公司的建筑设计部都已经到了积灰的地步了。 所以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陆时凛看着她手里的文件,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大哥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要不,你俩谈,我走?”周恪扬扬眉,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梭巡一圈。 “只是谈公事,周总在场也无妨。”辛愿言语冷淡客套。 “我这不是怕当电灯泡遭天谴嘛。” “我会尽快和陆总说完,尽量不遭天谴。” 周恪看向陆时凛,“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是跟你学的?” 陆时凛没理会他,目光落在辛愿身上。 她从进门开始,不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极其冷漠,毫无半点波澜。 “坐。” 他用眼神示意,“喝点什么?” 辛愿和他隔了张椅子,“不用了。多谢陆总,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两人谈了半个多小时,辛愿心里也有点底了,剩下的就需要辛氏这边拿出合适的策划案了,等陆氏和云城国际这两个尊贵的甲方拍板定案。 辛愿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那二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了。” 周恪,“哎,别急着走啊,算起来,有五六年没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辛大小姐赏个脸一块吃个饭?” 从当初辛愿追陆时凛起,他们就相识了。以前辛愿对他的态度还挺好的,他还当过好几次助攻,为此辛愿请他吃饭,喝咖啡奶茶。 但他和姜知许联姻领证后,辛愿就没再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了。 大概是因为他婚后还三不五时和各种女明星闹花边绯闻,她为好友打抱不平,也确实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她冷淡客套的婉拒,“不了,电灯泡会遭天谴,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就不打扰你和陆总了。” 周恪慷慨,“我遭天谴行了吧?都到饭点了,吃个饭吧,刚刚聊了那么多,肚子还没聊饿吗?” “……” 辛愿无言以对。 一顿饭而已,吃呗! 长不了一块肉,也少不了一块肉。 她深吸一口气,“行。” 周恪,“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西餐厅,觉得怎么样?” 辛愿,“周总难得请客,我怎么敢挑剔,客随主便。” 周恪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时凛,“你呢?一块去?” 陆时凛手指摩挲着杯壁,眼神凉嗖嗖的直射过去。 仿佛在说:你不是再说废话? 他戏谑的勾着唇,“那我就沾沾辛总的光。” 三人一同乘坐电梯下楼。 要不是姜知许又进组了,在外地拍戏,辛愿还真想把她叫上。 同时和他们两个吃饭,还挺有压力的。 她瞥了眼旁边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出声问,“辛睿和那三个人是你出的手吧?” 陆时凛散漫的勾唇,“辛总可以好好考虑该怎么还,欠我三件事了。” 解除药效。 及时拿到监控视频。 以及帮她教训了辛睿,没有让他有机会逃掉。 不然在警察找到辛宅时,何艳绝对会通知辛睿让他跑掉的。 他这等于承认了。 可为的什么呢? 俗话说债多不愁,她用亲身感受证明,那是假的。 她还真的挺愁的。 周恪倒是有些好奇了,在他走过来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胸膛,一脸的求知欲,“你俩打什么哑谜呢?什么三个人,三件事?” “闭上你的嘴!” 陆时凛冷冷横他一眼。 周恪靠在玻璃上,唉声叹气,“我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辛愿没有说话,看着电梯到了率先走出去。 餐厅就在附近,三人两辆车,到达餐厅。 刚被服务员领着到包间,一道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他们的视线中。 双方都愣了下。 “时凛哥。” “辛愿姐。” 汤清宁眼里透着惊喜和愉悦,清脆甜软的声线渗透进他们的耳蜗之中。 一旁的周恪轻‘啧’了,小声道,“这算修罗场吗?哦,应该不算,再来个陆尘卿应该就算了。” 辛愿斜眼diss他,“嘴这么碎,不去参加吐槽大会真可惜了。” 第37章 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汤清宁笑着走过来,很自然的挨在陆时凛身边,“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这位是……” 周恪伸出手,“百闻不如一见,汤小姐比网上看的还要漂亮。流星影视,周恪。” 汤清宁恍然,大大方方的回握,“啊,原来是周恪哥哥,幸会,我刚刚还想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我记得你和时凛哥好像是大学同学。” 周恪哥哥? 周恪扬眉失笑,“这你都知道?那老陆肯定没和你说,我和他初中就是同学了。” “那你们关系肯定很好了。” “还行,算说得过去。” 陆时凛淡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准备和音乐协会的几位同事在这里吃饭来着。”汤清宁回,“你们这是……” “我跟着沾沾光。” “这样啊。” 汤清宁挽上陆时凛的胳膊,言语轻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时凛哥,我二哥也在那边,你要和我打个招呼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时凛自然是要给她这个面子了。 “也挺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汤会长了。” 见他这样说,汤清宁面上很高兴,又带有歉意的对辛愿道,“不好意思,辛愿姐,时凛哥我先借走啦。你和周恪哥哥先吃,我等会就把他还回来。” 借? 还偏偏对她说。 辛愿看着她脸上洋溢那纯真烂漫的笑,看不出半分恶意。 她面含浅笑,“汤小姐言重了。陆总又不是我的,‘还’这个词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陆时凛的眸光微动,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后,又平静移开了。 “啊,抱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汤清宁抬手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就好像是被辛愿欺负了一般。 陆时凛对他俩道,“你们吃,我先过去了。” “时凛哥,你等等我。” 汤清宁和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追上了陆时凛,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和他说话。 辛愿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恍惚。 那两道被时间长河所沉淀的影子,好似又从湖面浮现出来了。 人啊,总喜欢去怀念一些回不去的时光。 “有点意思。” 周恪嗤笑一声,“你和老陆……” 辛愿压根没有要听的意思,转身进了包间,“点餐。多吃,少说。” 周恪耸耸肩,“从某种角度出发,你和老陆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比不了你们异母同胞的情谊。” “你这嘴是越来越毒了。”周恪又好奇问,“不过……你和汤清宁很熟?” “不熟。” “不熟她管你叫姐?” 辛愿抿了口水,淡定如常,“她不也管你叫哥。还是周恪哥哥。” 最后那句还故意学着汤清宁的语调。 周恪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搓自己胳膊,“也幸亏老陆不在,不然听你这样叫,我俩都得死!” 辛愿睨他一眼,没有理会。 两人单独吃饭还是头一次,但还算和谐。 周恪是个不拘小节玩世不恭,很会聊天的性子,只要不提她和陆时凛的事,他和姜知许的事,两人还是能勉强维持表面平和。 吃过饭后,两人还未出餐厅,周恪就问,“我没开车,辛大小姐方便捎我一程吗?” 他来的时候是坐陆时凛的车。 “不方便。” “啧,真无情。” 辛愿看了眼腕表,“这个路段挺容易打车的,周总委屈一下吧。” 天知道门口会不会有娱记蹲守偷拍。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再上一次热搜,还是和著名花花公子、流星影视ceo的花边绯闻。 光想想后果,就觉得暗无天日,要她老命。 她摆了摆手,迈步离开了餐厅。 陆时凛的车还在停车场,说明那边的饭局还没结束。 她只扫了一眼,拉开车门坐进去,驱车绝尘而去。 回到家,辛愿冲了个澡,给姜知许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起,“喂,宝贝。” “你还没收工下班?” “刚回酒店呢。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辛愿疲惫的倒在床上,“没什么,就是累了,想找人说说话……辛睿被抓了。” 姜知许松口气,“这人渣总算被抓了,最好永远关在里面憋出来祸害人了。你二叔一家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辛愿‘嗯’了声,又把晚上和周恪吃饭,碰上汤清宁把陆时凛‘借’走的事说了一遍。 姜知许稍稍思忖,“不过,以你刚刚说的,我怎么觉得那个汤清宁不像外表那么纯善,她知不知道你和陆时凛以前的事?” “不清楚。” “我觉得她大概是知道,你小心点,这小丫头心机有点深哦。” 辛愿望着天花板,淡淡道,“她心机深不深和我无关,反正,我又没打算和她交朋友。” 电话那头的姜知许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道,“宝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辛愿闻言轻笑一声,“嗯,我知道啦。” ———— 翌日上午。 辛愿叫来建筑设计部和工程技术部以及项目部的人开了一个会议。 闲了那么久,忽然来活了,建筑部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被辛愿用敲桌子的方式拉回神,随后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 商量过后,辛愿笑道,“这是辛氏这一年多以来第一个全建筑项目。你们也都看过企划案了,陆氏医药集团和云城国际那边只给了一年的时间,时间紧迫,希望大家严阵以待。” “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辛愿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 正准备收手机时,上方忽然弹出一条热搜推送。 【陆家三少陆时凛夜会神秘女人?】 她眉头微微跳动了下,本来是想当做没看见的,但手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点开那条推送,手机屏幕转到了微博上。 上面的文案:陆时凛早上从大提琴演奏家汤清宁小区里出来,两人共度良宵,好事将近? 下面附了三张动图。 除了最后一张是两人日常照p出来的比较高清外,其余两组都比较模糊。 一张是昨晚在西餐厅外汤清宁贴着陆时凛说话的照片。 一张是陆时凛的车从汤清宁所居住的高档小区驶出,从挡风玻璃可以看出驾驶室和副驾驶室坐着的人的轮廓。 辛愿退出微博,点开微信,和陆时凛的聊天对话框。 手指踌躇了一会才开始打字: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第38章 弟妹,用完就扔? 这个词条只在热搜上挂了两三个小时就下架了。 但依旧在网上掀起了很大的风波,辛氏和陆氏的员工都在讨论这件事。 陆家老宅的戴岚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叹气惋惜,“这便宜还真是让陆时凛占到了,你爸啊,还是偏心,不说公司,就连选妻,都给他选这么好的。” 她话里是止不住的酸意,“你们兄弟三个的妻子,就你的最差,瞧瞧那辛愿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啊?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不说,还得让我们拉她一把。” 乔欢的娘家是瑞华集团,家族传承基业,至今已有近百年光景了。 以制造和贸易为主。 只是近些年也在慢慢败落,根基但底蕴仍在。 说到这,戴岚就更不甘心了,“儿啊,你现在还没辛愿领证,也算有机会,要不趁机把她甩了,让你爸重新给你选一门合适的婚事,至少身世……不能输给汤家,对你事业上也有助力。” “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在看文件没说话的陆尘卿神色冷淡,缓缓抬头,“妈,这话被爸听见了,您觉得他会怎么想?您和他才和好没多久吧?” 戴岚脸上的表情一僵。 上次托陆时凛的‘福’,她的人设几乎满盘皆崩。 和陆成国的关系现在也没完全恢复到往常,但现在也说得过去。 她瞪了陆尘卿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看看辛愿,哪一点适合做妻子?没半点心思在你身上,成天就想着她那个破辛氏。” 陆尘卿收回视线,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就我现在这个德行,您觉得现在谁家千金能看得上我?” 戴岚看了眼他那条空落落的腿,心疼道,“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你相貌堂堂的,又是陆家四少,谁敢瞧不起你!” 从醒来开始,安慰的话听了不少。 他自己都难以接受这条断腿,更不用说别人了。 至少,他在辛愿眼里没看到任何嫌弃和异样的光。 “妈,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戴岚说不动他,也只好作罢,嘱咐几句让他注意身体,多休息的话就离开了。 相比之下,辛愿这边平静多了,给陆时凛发的那条微信也没得到任何回复,她也不在意。 只要消息发过去,他看到就够了。 青灰色的帷幕被乌云掩盖,雨水渐落,依稀了视野。 乍然响起的微信语音电话让她拉回了思绪,她从落地窗收回了视线,见是陆尘卿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今天回老宅吗?” 还未出声,电话那头传来陆尘卿冷淡轻缓的音阶。 辛愿睨着桌上堆满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应该回不了。我还在公司。你可以早点休息。” “嗯。” 陆尘卿淡应了声,顿了会,问,“明天是你生日?” 辛愿愣了下。 生日? 她用鼠标点开电脑右下角的日期。 果然,明天是她的生日。 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日子了。 “嗯,是。” 陆尘卿问,“领证的日期选好了吗?” 辛愿微怔,“还没。” “你明天早点忙完,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日期。也正好,给你过生。” 给她过生? 辛愿有些震惊。 见那头没了声音,陆尘卿再次出声,语调虽淡,但没有那种冷戾的压迫感。 “怎么?你明天生日有其他计划?还是约了其他人?” “没有。” 能记得她生日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能给她过生日的人其实都不在黎城。 姜知许在外地拍戏。 辛珣也在国外。 “忙完给我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辛愿怔怔的看着手机。 外面的雨又大了,一道瞬间亮起的闪电呼啸而过,雷声接踵而来。 她身子颤了颤,抓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很怕闪电和打雷,可现在她已经学会如何压下那阵恐惧。 深呼吸一口气,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了,便重新处理起公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辛总,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天气预报上说晚上十一点后会有大暴雨下,太晚回去不安全,您看,要不还是……” 辛愿看了眼外面的雨势,将文件合上,起身,“其他人都下班了?” “九点就都走了。” 她点头,拿上大衣和包包,“走吧。” 车子抵达小区地下停车场,辛愿解开安全带,对方静说,“注意安全,开慢点。” 说罢便下车,刷了电梯卡上楼。 到了楼层,辛愿走过短廊的拐角处,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和往常一样,他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指尖捻着一支猩红的烟蒂,灰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轮廓,却也能看清他淡漠又覆着阴霾的神色。 已经是深秋了,今天也格外的冷。 可男人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性感的喉结因吸烟的动作缓慢滚动着,流畅的锁骨透着几分不羁和放荡。 深色的西装外套还随意地被他挂在臂弯中。 在静谧的廊道中,她高跟短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男人侧首,隔着从薄唇里吐出来的烟雾,淡淡睥睨着她。 低沉的音线里透着几分沙哑,“改密码了?” 房门密码改了也有一阵子了。 是他‘私闯民宅’,又碰到陆尘卿过来的那次,几天后改的。 她举步过去,余光轻轻掠过他脚边的七八个烟头,眉心微微蹙起,“你来做什么?” 陆时凛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尖堙灭,“你觉得呢?” 辛愿了然。 这件事情也的确不是能用微信一句话就能真正结束得了的。 “我俩的关系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了。我上次也说过,我不当三,既然你和汤清宁在一起了……” 陆时凛嗤笑,“谁和你说,我和她在一起了?” 都在人家那过夜了,还不算在一起? 这狗男人是得多渣啊? “不管你俩有没有在一起,微信上给你发的那句话,我都是认真的。” 她平静无波的眼里溢着认真,亲口重复那句话,“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也经过深思熟虑。 但意外的没有多挣扎,反而做出这个决定时,她有种久别重逢的轻松感。 好像身上那个包袱已经被卸下去一半了。 “汤清宁……还挺适合你的,我祝福你们。” 男人的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眼里的情绪依旧清洌。 对视了半晌,她生疏客套地颔首,“陆总慢走。” 说罢,便录入指纹,开门进去。 只是在门即将关上之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门边,用力往外一拉,辛愿身形不稳,被门带着往前倾,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腰肢被掐住,身形一转,门‘砰’的一下关上。 她背部抵在门板上,脚边是他掉落的西装外套。 “你……” 男人含住她的耳垂,声音极致低沉恶劣,“弟妹,用完就扔?” 第39章 换地,夜还很长 浓郁的酒味夹杂着烟味冲淡了他身上原本的乌木香。 不算多刺鼻,但也算不上好闻。 而那凛冽强硬的气场从四面八方将她紧紧包围,不留半分空隙。 他身上的凉气好似能渗透她的衣服,浸入骨髓之中。 辛愿瑟缩了下,耳垂的湿热让她眼瞳也跟着颤了颤,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满是抗拒之意,“陆时凛,你放开我!” 陆时凛用腿紧紧压住她的,抓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咬着戏谑又危险的气音,“过河拆桥,可不厚道。” 辛愿呼吸轻滞,眉头紧拧着。 脑子被他的气息搅得有些混沌。 强硬反问,“医药研究所的建筑项目是大哥指定的我们辛氏,和陆总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是没多大关系。”他微微勾起唇角,“但别的事呢?” “……” 辛愿的思绪和理智渐渐归位,想起辛睿惹出的事。 她咬着唇,“等后面有机会,我请陆总吃饭。” “吃饭?” 陆时凛敛起眸光,“除了吃饭,你没别的感谢方式了。你还真当我缺你这顿饭?” 见她神色不悦,陆时凛慢慢靠近,“怎么?辛总这是吃干抹净就不打算认账了?” 辛愿差点就炸了,“什么叫吃干抹净不认账?” “你……你不也没吃亏……” “失身还不算吃亏?怎样才算?” 辛愿被他的无赖发言给气到了,要不是双腿被他紧紧压着,她真的想上脚。 反抗无效之下,只能恼羞成怒的骂道,“陆时凛,你别不要脸!” 陆时凛轻笑一声,“你主动的,我属于被迫接受,况且光嘴上说谢,太没诚意了,我喜欢实际点的。” 实际点的? 再给他睡一次? 辛愿气急败坏,话也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我又没让你救,你大可直接走不理就是了。” 陆时凛面上的戏谑和玩味消失殆尽,染上一抹阴鸷,“看着你被那三个男的拉走糟蹋?” “……” 辛愿哑口无言。 深吸一口气,正当怒意要平复之时,落地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客厅照亮了一瞬,下秒,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 她身形一颤,睫毛频繁的扇动了几下。 这是她害怕时才会有的表现。 陆时凛睨着她,“还怕打雷?” “没有!”辛愿强壮镇定,正视着他,“除了身体,有什么要求陆总尽管提,我会尽力而为。” 陆时凛松开她的手,并未退后,重新掐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摁,那轻佻的口吻依旧恶劣至极。 像是在挑逗一个玩物一般。 “除了你的身体,你还能给我什么?我又缺你什么?” 是啊! 他们的交易不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吗? “轰隆——” 又是一道雷鸣声。 辛愿抖了抖身子,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下瞬,就感觉被他搂得更紧了。 她拧眉问,“所以,你想让我还你一次?” “不止一次。” “你难不成还想……” “是一夜,整整一夜。” 陆时凛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薄唇在说话时,会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 辛愿的心脏微颤,眸光闪了闪。 就像那一晚一样吗? 她攥紧拳头,“还了,就一笔勾销?” “嗯,一笔勾销。” 可能是这四个字的驱使下,辛愿选择了妥协。 与其和他一直纠缠下去,还不如痛快一点,有个结束点,对彼此都痛快些。 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外面再次响起一道巨雷,下瞬,仅亮着的玄关感应灯也一下灭了。 停电了。 黑暗中,寂静无比,除了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好似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并不快,却十分强劲。 辛愿暗暗汲气,手指抚上他略凉的脸颊,踮起尖叫,以天空中分裂出来的闪电为光,精准无误的贴上他的唇。 雷声响起时,她浑身再次抖了抖。 陆时凛的眸光暗下,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摁着她的后腰,加深这个吻。 玄关一角的暧昧气息渐渐融入进这旖旎缱绻的慢慢雨夜中。 玄关处这边一结束,辛愿浑身软绵绵的趴在铺着衣服的柜子上,秀眉轻蹙,细声细气地问,“你嗑药来的?” 陆时凛发出低低的笑声,将她拦腰抱起,在手中掂了掂。 “喝酒算吗?” “你这是要……” “换地儿。”陆时凛垂下眼帘,“夜还很长。” ———— 中午,辛愿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睁开朦胧的眼,看了眼来电显示,瞬间清醒的坐起来,稳了稳心神才接起电弧,“喂。” “姐,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却又有些气虚的好听男音。 辛愿微愣,随即漾唇笑了起来,“谢谢你,阿珣。你最近身体和学业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学业也就只剩最后一个学期了,姐,我明年就毕业了,我想回来……” 辛珣的话里带着几分试探。 他自小就有着‘数学小天才’的外号,小学和中学都跳过一级,很聪明。 但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和哮喘,初三一毕业,就被辛愿带去了国外,一边留学,一边治疗。 他们的母亲,就是为了生他去世的。 辛愿说,“到时候再看,你先在那边好好治疗,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都应付得过来。” “可是我想回来帮你,姐……” “阿珣。” 听见她这声轻唤,辛珣不得不压下心思,“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配合威特斯医生的治疗,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辛愿轻‘嗯’了声,又和他说了几句关于奶奶的事情就挂了电话。 她瞥了眼旁边,床单褶皱很深,却没有余热。 再环视偌大的卧室,没梭巡到半分影子。 她知道,陆时凛已经离开了。 起床之前,她给自己叫了一个外卖。 姜知许的生日祝福是掐着零点发来的,说礼物在路上,怕她忙不在家,地址填的是公司。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到这会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依旧显得阴沉沉的。 吃过饭,她走近衣帽间换了套衣服,瞥见最角落处的柜子里还放了两套男士西装。 是陆时凛的。 也是方便他自己在这里过夜。 想起刚刚在玄关处早被蹂躏不堪的衬衣和外套,她抿抿唇,将干净的衣服领带和脏的衣服分别用两个袋子装着,扔进一个纸箱里。 下楼时叫了个同城,直接送去了云城国际。 第40章 辛愿,你可以! 云城国际。 陆时凛行云流水的在文件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目光落在覃放手中的箱子上。 “什么东西?” “不清楚……” 陆时凛眉心微拢,将笔丢在桌上,语气隐含怒气,“不清楚的包裹也敢往我面前拿?” 覃放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有点重量,单我轻轻晃了下,感觉应该不是炸弹这类的危险物品。” 炸弹? 也不怪覃放有这方面的担忧,主要是三年前发生过这种事。 箱子里面放的是个真炸弹。 所幸他发现的及时,又报警找来了爆破专家,才没发生太大的事故。 所以现在没有明确收货人信息和寄件人信息的,楼下都一概拒收。 这个包裹其实也被楼下前台拒收了的,但恰好覃放经过,看了眼单子,寄件人上的信息不明确,但收件人的消息却很清楚。 连陆时凛的私人号码都写在上面了。 最重要的是寄件地址。 他犹疑了片刻,补充道,“是久愿庭那边发来的。” 久愿庭。 是辛愿所居住的那个高档小区。 陆时凛微怔,“拿过来。” 覃放将箱子放在桌上,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片拆箱,他站得笔直,微探着脑袋想看清里面的物件。 “眼珠子不想要了?” 陆时凛将刀片丢回抽屉,凉嗖嗖的觑他一眼。 覃放只觉得脖子一凉,立马收回了身子,拿起桌上的文件,“我先出去了,陆总有事再叫我。” 说罢,加快步伐出了办公室。 陆时凛打开箱子,看到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时,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是要把他扫地出门的意思了? 他冷笑一声,将箱子重重盖上,靠在椅背上,咬牙切齿,“呵,辛愿,你可以!” 下午两点半,会议室里的气氛及其诡谲。 高管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坐在最前端面色阴沉冷硬的男人。 “这就是你们这两个月的成果?” 陆时凛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鹰隼的眸扫过众人,“吾书院的盈利额,远不及你们之前做的预估报告。当初项目拨款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和我保证的?!” 所有人的脸色一白,齐齐屏住了呼吸。 “下个月的数据,没比现在提高百分之十五,就全都滚蛋!” 陆时凛站起身,踢开身后的椅子,出了会议室。 覃放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陆总,塔台那边半个小时前已经给了回复,五点可以前往月华市。” “不去了。” 覃放露出不解的神色,“不去月华市了?” “你派两个人走一趟就好。”他脚步顿了下,侧首问,“茉拉家秋季新品到了?” “已经到了。” “送过去吧。”又道,“把辛愿寄过来的箱子送回安园。” “是。” 覃放颔首。 心里想,果然,陆总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辛小姐。 另一边。 辛愿由方静接着去了几个项目的现场巡查,回到公司时,已经四点半了。 方静从前台拿了两个包裹,一个是国际著名珠宝品牌茉拉的logo袋,另一个是法国香水世家克芙诺的logo袋。 辛愿回了办公室才拆开两个袋子查看。 茉拉里面是一条粉钻满天星项链,叫《星愿》是今年秋季的榜首新品,而且还是限量款,全球也只不过八条。 而另个袋子里是一瓶香水,同样是克芙诺今年夏季的新品,限量款。 名叫《清森精灵》。 香味是生水清冷调,尾调偏淡偏冷。 大概是雨后清晨,山间清泉的感觉。 是她喜欢的香水类型。 这两样礼物都是两家黎城分店直接送过来的。 她唇角微微扬起,给姜知许拍了个照,从微信发送过去:多谢宝贝,礼物我很喜欢,让你破费啦,连茉拉家的《星愿》你都搞到手了,有点厉害哦。 茉拉的限量款一般都很受各家名媛的追捧,有时候是有钱都不一定抢得到。 姜知许在拍戏,白天手机基本都是助理保管,只有吃饭时,或者晚上收了工才会看手机。 辛愿也没有等姜知许回复,心情还算不错的试了下香水。 项链只是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并未试。 主要是和她今天的穿着不搭。 她处理了几件工作上的时间,到五点半时,给陆尘卿打了个电话,“我忙完了。” 陆尘卿道,“我在公司开会,你……先过来吧。” “去陆氏文化科技找你?” “嗯。” 辛愿回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将项链和香水放进包里,和方静交代了两句,离开了公司。 半个小时后,辛愿驱车抵达陆氏文化科技集团大厦。 她上去时,陆尘卿正好开完会出来。 身后跟了三四个高管,以及他的秘书章晴。 “少夫人。” 有章晴带头,后面的高管也认出了她,跟着打招呼。 辛愿看着章晴精致漂亮的脸,唇角微微扬起,“好久不见了,章秘书。” 章晴微愣,露出抹柔和的笑,“少夫人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她口吻玩笑,“章秘书长得这么漂亮,哪里忘得掉。” 陆尘卿对过往的事并不记得,便问,“你们两个很熟?” “算不上熟。”辛愿道,“见过几面而已……” 怎么说呢。 陆尘卿以前说不上是有多花心,但情史也的确丰富。 认识徐书凝之前,章晴也跟了他两三年的时间。 后来可能是腻了,又或者是移情别恋了,就和章晴断了,独宠徐书凝。 但偏偏还能把章晴放在身边当秘书。 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相处得也挺和谐。 说到底,章晴自己本身也是有几分能力和手段的,知进退,不会像徐书凝那样恃宠而骄。 陆尘卿没有再追问,“进来坐,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又对章晴说,“给少夫人倒杯咖啡。” 章晴颔首,“少夫人,黑咖啡可以吗?” “加糖不加奶,谢谢。” 进了办公室,陆尘卿和几位高管继续聊着正事。 他虽然没了记忆,但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 这段时间他自己也用工,又有章晴在旁边辅佐提点,处理起工作上的事还算得心应手。 对于他们说的事,辛愿也听得懂,但并未插话。 等事情谈完,其余人都离开后,陆尘卿推着轮椅到辛愿面前,“我们可以走了。” “好。” 辛愿抓着他轮椅的把手,推着出了办公室。 听他问,“你开车来的?” “嗯。” “那坐你车。” 两人经过外面的秘书区,章晴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的背影上,闪了闪,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了视线。 出了电梯,辛愿才问,“直接回老宅吗?” 陆尘卿摇头,“不回老宅,去珀西餐厅。” 第41章 你绿了,被你弟撬墙角了 珀西餐厅。 辛愿推着陆尘卿落了座,环视了一圈整个餐厅的格局,除了他们这一桌,空无一人。 她眉头动了动。 不会是…… “这个餐厅,还是头一回看见人这么少,平时都要提前半个月预定才会有位子。” “我包下了。” 果然。 她猜对了。 不过陆尘卿突然包餐厅,请她吃饭,这发展莫名让她有些不安是怎么回事? 她故作自然地问,“怎么突然来外面吃饭?不回老宅?” “给你过生。” 辛愿放在落地窗外的目光一顿,慢慢收回放在他身上,“谢谢。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生日而已,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我们以前没在一起过过生日吧?” 当然没有。 那时候的陆尘卿将徐书凝当成宝,将她视为草一般厌恶,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 何况…… “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机会给彼此过生日……” 这桩婚事定下得很快,从相识到婚礼,其实也猜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样子。 再往后,就是他出车祸昏迷了。 陆尘卿接话,“所以,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辛愿怎么觉得这话里怪怪的,但思绪被推餐上来的服务员打断了。 二人无话,一顿饭吃得很平静。 餐盘中的最后一块吃完后,陆尘卿忽然推上一个蓝色丝绒盒,“礼物。” 辛愿微愣,下意识开口,“谢谢。” “不看看?” 辛愿红唇嗫喏了几下,伸手拿过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很漂亮精致的手表。 陆尘卿说,“我看你每天都会戴手表,猜你喜欢,就挑了这个做为生日礼物……” 见他故意停顿下来,她轻声道,“谢谢。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 陆尘卿抿了口温水,“你上次说的两年之约……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辛愿很意外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默了片刻,她将首饰盖子合上,“你说。” “我知道你对过往心存芥蒂,我也不会逼迫你行夫妻之实。可在这约定的两年里,我希望我们俩能相敬如宾,至少在外人眼里可以算得上是一对恩爱夫妻。” 辛愿的表情微怔,脑袋里闪过许多杂七杂八的思绪,依旧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这么久了,他丝毫没有提要找徐书凝的事。 其实不用她,以他陆家四少的身份,要找到徐书凝在哪,并不是难事。 可他却从未有过动作。 她动了动唇,还未问出声,陆尘卿已经出声替她解惑了,“陆时凛和汤清宁订婚在即,好事将近。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大哥和大嫂也是如此,我刚重新接管陆氏文化科技这个板块,不希望后院起火。” 后院起火? 这词用得……可真别扭。 辛愿恍惚了下,他言语简赅,意思并不难懂。 他只是希望她与他同心,相互信任。 他现在的处境其实也没有多好,这桩婚姻虽然不理想,但现在的他同样也不能舍弃。 与其相互猜忌,相互防范,在权衡利弊之下,这个两年之约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亦是一场交易。 刚和陆时凛结束一段交易,现在又要和陆尘卿谈一场交易。 辛愿在心里苦笑。 但这样也好。 至少也有个保障。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陆尘卿猜到她心中所想,“是关于辛氏?” 辛愿点头,“辛氏这两年都不太稳定,所以……” 陆尘卿接过话,“辛氏的稳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优势。” 这算共赢。 辛愿伸出手,“好,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尘卿睨着她那白皙修长的手,眸光沉了沉。 刚刚说的还是其次,他之所以决定答应这场两年之约,也是想利用这场交易和她试着和平共处。 想把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也想和她培养感情。 不然,她即便是对他笑,好似中间也隔着一条很深很宽的沟壑,彼此永远跨不过去。 两年的时间…… 有太多可能性了。 他握住她的手,十多秒后才放开,“新房的重装已经接近尾声了,过几天就能完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好。” “9号是个不错的日子。” 适合领证。 离今天也就剩三天的时间了。 既然合约已成,领证也是必然的。 这个两年之约也是她提出来的,且对她有利无害。 思忖片刻后,她言语轻轻,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那就9号吧。” 用完餐,事情也都商榷好了,两人要准备起身离开,店里的工作人员忽然捧来一束玫瑰。 辛愿受宠若惊的往后退了一步,错愕不已的看向陆尘卿,“这是……” 陆尘卿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也算生日礼物的一部分吧。” 那捧玫瑰花色泽艳丽,带着丝丝清香。 辛愿缓缓接过,“谢谢。” “这两个字,以后别再说了。”陆尘卿的视线从花上移到她的脸上,“就像你送我领带一样,都是应该的,不需言谢。” 领带? 她心脏忽然被揪了下。 “你……很喜欢那条领带?” 陆尘卿不太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还行。” 辛愿抿唇。 昏迷后再醒来的陆尘卿果然变了很多,也没有以前喜怒形于色那么好懂了。 现在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见她准备推轮椅,陆尘卿按了轮椅的启动键,“不用推,你抱着花也不方便。” 辛愿收回手,走在他右侧。 走出餐厅,辛愿将捧花放在后备箱,扶着他上了副驾驶室,收了轮椅,自己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室。 周恪远远看着,挑了挑眉。 将刚刚拍的几张照片给陆时凛发了过去:不知道我这说法准不准确,总之……你绿了,墙角被你弟撬了,还有那么大一捧玫瑰花哦。 陆时凛看到这条消息时,刚准备下班。 覃放还在旁边和他这两天的行程安排。 照片中,辛愿捧着一束玫瑰花和陆尘卿从餐厅一并出来,在流光溢彩的夜景下,即便陆尘卿坐在轮椅上,但他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依旧将二人衬得十分登对和谐。 他眉峰拧成一个‘川’字,敲了三个字过去:你很闲? 周恪那边回得很快: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陆时凛:滚! 这边,辛愿随陆尘卿一并回了陆家老宅。 戴岚看到她手里那捧玫瑰,脸色一变,但又顾及陆成国在,她笑着调侃道,“我就说,今天阿尘怎么不在家里用晚饭,原来是和阿愿出去约会了。” 陆尘卿,“今天是她的生日。” 气氛尬了两秒,戴岚拍了下手,“哎哟,瞧我这记性,这段时间都给忙忘了。阿愿今天还没吃长寿面吧?我让厨房给你下一碗。” 辛愿,“不用这么麻烦了,婆婆。” “说得也是,你和阿尘肯定在外面吃饱了。”戴岚本来也只是做作样子,“明天再给你补上。” “你们工作了一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北苑休息吧。” “那爸和婆婆也早些休息。” 辛愿点头,刚转身,就看一抹痞意满满的冷峻身影。 她心脏停滞了一刻,还是陆尘卿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三哥。” 第42章 弟妹,方便捎我一程吗? 陆时凛单手抄着兜,另一只手拎着西装外套的衣领随意肩膀上。 散漫幽深的眸子从辛愿手上那捧玫瑰移开,用舌头抵了抵腮,散漫的语调不咸不淡,“花不错,看不出来,四弟还挺浪漫。” 陆尘卿没理会他的调侃,淡淡问,“三哥怎么回来了?” 陆时凛嗤笑,“怎么?四弟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回来,这可真伤哥哥我的心。” “三哥说的哪里话,我只是看你这么晚还回来,随口问问罢了。” “老头让我回来的。”他视线微移,重新落在辛愿身上,“哦,想起来了,今天是弟妹的生日吧。生日快乐。” 他尾调悠长上扬,唇角弯着一个浅淡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辛愿汲了口气,“谢谢三哥。” 陆成国板着脸,“昨天打电话让你回来你不听,现在跑回来现什么眼?” 陆时凛有理有据,“老头,你好歹也是一个大集团的掌舵者,怎么这么没同理心?我很忙的。” “呵,你倒是比我还忙了。”陆成国哼了声,问道,“你和汤清宁交往了?” “爸,婆婆,我们先回去了。” 辛愿出声颔首。 陆成国点头,“嗯,你们回去休息吧。” 陆时凛的眸光若有若无的落在那道高挑消瘦的倩影上,直至他们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走进厅内,将手中的外套丢在沙发上,自己也歪着身子靠下去。 ——— 翌日一早。 辛愿和陆尘卿来到餐厅落座,刚打完招呼,对面的椅子也被拉开。 陆时凛的目光在辛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掠过她脖子上的那条粉钻满天星项链。 唇角微弯,“四弟,弟妹,早。” 陆尘卿的心情看上去好像也挺不错的,难得看到陆时凛,面上没有什么冷漠之色,“早,三哥。” 辛愿也跟着回应了下,下瞬,佣人就端来一碗鲍鱼鸡汤面放到她面前。 正当她不解时,戴岚笑说,“我也好就没正儿八经下过厨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昨天忘记你的生日,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早早起来就给你补上昨天就该吃的长寿面。” 她下厨做的? 确定没往这里面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真不是辛愿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戴岚那点小肚鸡肠,她真的很难不怀疑。 看她余光若有若无的往陆成国身上瞥,辛愿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不在陆家老宅给她搭个戏班子,是真的可惜了。 她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谢谢婆婆,让婆婆费心了。” 说完,将铺在面上的排骨和鲍鱼夹到了陆尘卿的碗里,“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正好也把长寿面里的福气分你一些。” 陆尘卿微愣。 一时之间倒分不清她这是出自真心,还是已经进入他们昨晚所约定的角色中了。 但因为她今天戴着他昨天送的手表,以及她刚刚轻软柔和的话都像一股温暖的春风渗透进衣物里,浸入皮肤,让心底的喜悦逐一蔓延。 宛如一朵灿烂的烟花忽然绽放。 “别把肉全给我,你也多吃点,这是妈送你的祝福。” 他声音温和下来,将她挑出来的肉又夹回去一半。 两人还是头次表现得这么温馨,以往辛愿即便是给他夹菜,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陆时凛睑着眼,神色寡淡无常。 吃到一半,陆尘卿忽然道,“爸,妈,我和阿愿得领证日子定下来了,在这个月九号。” 陆成国点头,“嗯,你醒来也有一段日子了,现在公司的事情也上手了,是该把证领了。” 戴岚闻言,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冒着酸意。 对于辛愿这个儿媳妇她是一百个不满意。 看来昨天她说了那么多,儿子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木已成舟,她也只好说道,“这是好事,领证那天回老宅吃饭。” “阿凛和汤家五小姐的好事也将近了吧,不如那天也把汤小姐叫回家吃顿饭。” 陆成国看向陆时凛,“这个提议不错。你可以问问清宁那丫头。” 陆时凛眸子深沉,云淡风轻的掀唇,“9号啊,看有没有时间吧。” 辛愿低头嗦面,神色平静无异。 早餐吃完,她就和陆尘卿一块出了门。 悠哉跟出来的陆时凛问道,“弟妹,方便捎我一程吗?” 陆尘卿,“三哥昨晚没开车回来?” “昨晚覃放开的车。” 辛愿抿唇,“家里有不少司机,三哥不妨让……” “四弟不是要去文化科技大厦吗?正好和通灵新能源大厦是一个方向,顺路,再叫司机送也麻烦。” 陆时凛打断她的话,“弟妹这么不方便?” 莫名地,辛愿从他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语气里透着疏离,“既然是顺路,那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三哥上车吧。” “有劳了。” 陆时凛扬扬眉梢,拉开后排的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路上,他和陆尘卿聊了关于公司上的事情,辛愿都没有插话。 早高峰有点堵车。 即便没有看后视镜,她也能感受到身后有道灼烫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次数多了,让她心里多出了几分焦躁。 这条路先到的陆氏文化科技大厦,章晴带着两个秘书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 车子还未停下,陆尘卿回身看向后排的陆时凛,“先送三哥去公司吧。” 陆时凛闻言,悠悠的笑出声,“四弟只要不怕弟妹麻烦,我都行。” 第43章 还挺好看的 这条路处于商务区的中心,早高峰阶段的流动车辆本来就多,直行过去两公里才是陆氏旗下的通灵新能源集团大厦。 如果还要从那边再开回来,会继续堵车不说,辛愿去公司也需要绕很长一段路。 确实耽误时间。 陆尘卿拧着眉,“公司门口停吧。你九点半还有个会议,绕了路,你会迟到。” 辛愿其实也不想绕路,但她也不想和陆时凛独处。 左右衡量了下,到底还是同意了。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车窗降下,章晴看到驾驶室的辛愿,还愣了下,回过神才颔首道,“少夫人,早上好。” 辛愿淡淡回了句‘早’,就将后备箱打开了。 章晴示意让人去后备箱拿轮椅,自己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 “陆总,早。” 陆尘卿‘嗯’了声,却没看她,反而握了下辛愿的手,“开车注意安全,下班下得早,给我打电话。” 辛愿手指僵了一瞬,并没抽出来,浅笑着点头,“好。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疲劳过度了。” 下了车,章晴和车里的辛愿再次颔首,推着陆尘卿进了公司。 车子重新驶入车流之中,一条颀长的腿忽然从后排跨了过来。 “你干什么?!” 辛愿看着轻松坐上副驾驶,还悠哉扣着安全带的男人,错愕惊诧的呵斥。 男人气定神闲的抻了抻长腿,“后座坐着不舒服。” “……” 辛愿没搭理他,只想着快点到云城国际,让他下车。 “昨晚陆尘卿给你过的生?” 辛愿握着方向盘的力道加重,冷淡自然,“这跟你没关系吧?” 陆时凛慵懒的用手指撑着脑袋,毫不避讳的睨着她,调侃道,“你和他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他这失忆倒是帮了不少忙。” 辛愿选择左耳进右耳出,不理他。 陆时凛眯起狭长的丹凤眼,淡淡扫过她脖子上的项链。 过了红绿灯路口,车子抵达通灵新能源集团大厦。 “陆总,到了……” 辛愿刚出声,手腕忽然被抓住,陆时凛已经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薄凉的唇贴着她略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进耳廓之中。 “还挺好看的。” 音落,还轻轻吻了下她的耳垂,不等她反抗,便退回原位,邪肆的勾着唇,“辛苦弟妹了。” 辛愿怔怔看着他潇洒推开车门转身离去。 正值上班高峰期,公司门口人来人往的,他偏要来这么一出,是生怕别人看不见是吗? 而且,明明已经结束了,还要和往常一样撩拨她,他是有病吧! 她深吸一口气,烦躁的将秀发捋到脑后,用力擦了下耳朵,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疯子’,立即启动车子。 到了公司,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姜知许发来的语音:抱歉,宝贝,昨晚拍了好几场下雨的戏,ng了好多次,回去后洗了个澡,头疼就先睡了,刚刚起来才看到你的消息。 她刚放在耳边听完一条,又发来一条:我就送了那个香水啊,那款项链不是我送的,我也买不到,茉拉她家只有钻石级的vip才有资格买这种极品限量款,我离铂金都还差七八十万呢。 辛愿当时就懵了。 不是姜知许送的,那这条项链是…… 她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刚刚陆时凛的抽风举动,以及那句‘还挺好看的’。 后知后觉的尴尬细细密密的爬上来,让她有些窘迫和气恼。 她还以为这个是姜知许送的,所以还特意找了身和这条项链比较搭的衣服相配。 这要是陆时凛送的,她还戴着,这不就意味着…… 想到这里,辛愿一阵心烦意乱,当即就把项链取下来扔进包里。 “辛总,您没事吧?” 方静看她脸色有些白,关心问道。 辛愿捏着手机摇头,“没事。人都到齐了?” 方静点头,“已经到齐了。” 下午,再三考虑过后的辛愿还是下了决心,将项链装好,本来想叫个同城的,但这是首饰,还很贵重,叫跑腿不合适,便让方静往云城国际跑一趟了。 “把这个交给陆时凛。” 方静接过首饰盒,点头颔首,“是。” 她到云城国际时,陆时凛不在。 但想到辛愿的嘱托,她便在总裁办的接待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陆时凛和覃放才现身。 “陆总,覃特助。” 看到他们,方静立马起身颔首。 陆时凛一眼就注意到她手中袋子的logo了,眉心收拢,“辛愿让你来的?” 方静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场,立即抬手,“嗯,对,是辛总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 “她说什么了?” “额……辛总没说什么?” “覃放,拿着,送客。” 陆时凛冷着脸,迈步进了办公室。 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覆有薄茧的指腹迟迟没有按下手机屏幕上那串备着‘辛愿’二字的号码。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三下之后,覃放推门而入。 将袋子放在桌上,“陆总,方助理走了。” 陆时凛回身,转动了下手机,敛着眸子,“灵山市那边的工程进展得怎么样了?” “上午看那边发来的报告,说很顺利……” “园林那块呢?” “也很顺利,目前西庭那边植物种类都已经确认下来了,文化馆那边也通过中心湖的设计蓝图了。” “顺利吗?” “顺……”覃放对上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后脊一凉,不确定地问,“不顺利?” 园林那块是辛氏负责的。 但看陆时凛唇角微勾的弧度,覃放心里基本有谱了。 又思量道,“也不算太顺利,他们之前设计方案里是以法国梧桐这种植物为重心点,但地质研究所那边所说,法国梧桐这类植物并不适合在灵山生长,且每颗树的成本太高,早已超出了之前的预算。” “这批运输过来的植物种类有多少?” “应该是有十三种。”覃放脸上都写着不太确定,“陆总,您……” “最晚明天,下去安排吧。” 覃放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陆总为了把辛总骗去灵山市可真是下了血本。 第44章 去领证的路上 辛愿得知灵山市那边出事时,正在辛宅看二房他们搬家。 还是管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何艳叫了四五辆搬家公司的大货车,连沙发和床这种家具都不肯放过要搬走。 她本来不想过去浪费时间和他们扯皮的。 但他们居然还惦记他父亲书房的那套红木太师椅桌。 她父母的房间和书房,以及她和辛珣之前所住的房间,她明确勒令过,是不准他们二房染指半分的。 看来知道是真的要被赶出去了,辛睿又被抓,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这几天,辛勇一直在托人脉,想将辛睿保释出来,但对方不领情,连钱都买不通。 辛愿这边也不松口撤案,他们也走投无路。 “辛愿,你……你这是不孝!再怎么样,我和你二叔都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们……” 何艳被气得浑身发抖,手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辛愿侧开身子,目光凉凉的落在他们身上,“这一年多侄女也受了二叔二婶不少的照拂。本来呢,我也觉得二叔说得对,不管再怎么样,我们也打断骨连着筋,骨子里有相同的血脉,我不该赶尽杀绝。” “可惜……二叔不懂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啊。” 辛勇怒不可遏,“你个不孝的东西!到现在还要威胁我?” “二叔觉得这是威胁?”辛愿淡定如常的抿了口红茶,“你那半吊子建筑公司这段时间不是在以辛氏的名义和宏方谈体育馆那个项目吗?” “虽说我是晚辈,但有句话也不得不提醒二叔,贪心不足蛇吞象,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辛氏可没义务给您兜底收拾烂摊子。” 辛勇脸色一僵,“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她事先的确不知道,但今天早上到公司发现电脑里有一封匿名的邮件,没有文字,就附了一张辛勇和宏方签字的文书。 现在还没查实,她也就是想诈一诈辛勇。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认了。 差一点。 她苦苦撑起来的辛氏差点就被辛勇这个老东西给拖垮了。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但那块地皮起先因为拆迁出现钉子户闹过人命的,宏方的用事手段向来卑鄙肮脏,多少建筑公司都避之不及,二叔却想以辛氏的名义凑上去,您是觉得到时候辛氏受损,我惹一身腥,你能独占鳌头?” “宏方要是能让你占到便宜,它就不叫宏方了,您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好高骛远,异想天开呢?” 辛勇似是被抓住了命运的脖颈,再三思量,“阿愿,我们可是一家人,二叔能害你吗?你看这事……” “二叔一家害我的还少?咱们的亲情早就被磨灭得不剩什么了,就别讲这么恶心人的话了。请吧,慢走不送。” 打感情牌失败,辛勇气急败坏的指着她,“行!辛愿,你个冷心冷肺的东西,算你狠!” 说罢,他甩手离开。 何艳反应过来,在后面追着喊,“老公,我们就这么算了?那套红木椅可值不少钱,就这么算了?”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自私和贪婪相结合,会孵化出许多条害人嗜血的毒蛇。 二房一家就是如此。 辛愿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搬家工人替他们把东西一件件从辛宅搬抬出去。 恰好此时方静打来电话。 她以为是查到那张附件文书的真伪结果了,便道,“不用查了。让法务组直接联系宏方那边,辛勇公司的作为和我们辛氏无关,一旦损害了辛氏的任何名誉或者利益,必定追究责任。” “是,我知道了。”方静顿了下,“辛总,灵山市那边的项目出问题了。” 辛愿拧眉,“我马上回公司。” 她和管家嘱咐了几句,便驱车赶回了公司。 和灵山市的园林组开了个视频会议,便了解了来龙去脉。 “法国梧桐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报告?” 视频那边的负责人神色尴尬,“本来,我们已经有代替法国梧桐的合适植物了,但也是昨天才发现,那种植物和中心湖周边设定的植物相克……” “另外建筑组那边因为地下管道的缘故,把西庭那边原先的设计改了,我们这边也需要及时做出更改的计划……” 辛愿听得头疼,揉了揉眉心。 除了这两件事外,最棘手的应该就是那批植物运输了。 虽然说亏的是云城国际的钱,但这是辛氏这边疏忽导致的结果,以陆时凛那个从不在商场上吃亏的性子,这笔账绝对是要算在辛氏身上的。 挂了视频会议后,她道,“订去灵山市的机票吧。” 方静颔首,“是。” 但她明天就是和陆尘卿领证的日子,“等一下……” “辛总?” 辛愿抿唇思忖片刻,灵山市的事虽然迫在眉睫,但今天过去,也是晚上了,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改变。 所以倒也不急这一刻。 明天领了证再飞过去也行。 “订明天上午十点以后的吧。” “是。” 辛愿依旧加班到很晚,她没有回陆家老宅,回了自己的住处。 泡了个澡,卸去一身的疲惫入睡。 这一晚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做了一个冗长又杂乱的梦。 梦里有她记忆有些模糊的母亲,还有因意外去世,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的父亲,以及大学时那段恣意张扬的时光。 那段时光,自然和陆时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到了后半段,她又梦到陆时凛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步入婚礼殿堂,交换对戒,掀纱亲吻,执手至老。 许是隔得太远了,她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却能清晰感知到那女人身上的灿然烂漫的笑。 她想,那应该就是汤清宁了。 梦里的画面忽然一转,她好像被人推入海中,在水里拼命挣扎,最后浑身乏力的往海底沉下。 她被惊醒了。 才凌晨四点半,床单和枕头被汗水浸湿。 恍惚了几分钟,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刚刚梦到过什么了,便起身把单子和枕头套扯下丢进洗衣机,自己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后面也没了睡意,和陆尘卿约的是八点半在民政局见面。 结果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二十分钟,等到了被陆尘卿放鸽子的消息。 他说问,“我上午去不成,我这边公司出了点麻烦,你下午有空吗?” 辛愿蹙眉,倒也没问他公司出什么事,只道,“我十点二十的航班,要飞去灵山市。” 电话那头默了片刻,“去几天?” “还不清楚,顺利的话,三四天,不顺利……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都有可能。” “出什么事了?” “园林项目出了点问题。” 音落,双方再次沉默下来,好半晌,陆尘卿才说,“等你回来再领。” 她淡淡应了声‘好’,又打车去了机场。 —— 在灵山市处理好事情已是五天后。 辛愿回黎城的那天,是陆尘卿接的机。 他告诉她,陆时凛要带汤清宁回老宅吃饭,陆成国让他们都一起回去。 辛愿微微蹙眉,抿唇望向车窗外。 车内的氛围陷入寂静中,直到抵达陆家老宅才结束。 第45章 项链是她主动还的,关系是她主动断的 今天是汤清宁第一次正式来陆家老宅用餐。 陆彦礼在国外,只有乔欢带着淙淙回来了。而陆雅音近来就住在老宅,在筹备和许氏二公子的婚礼,日期定在了下个月8号。 汤清宁的道来,戴岚热情得跟未来亲婆婆似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汤清宁表现得也很亲昵,说话间,还主动挽上了她的手,一口一句‘伯母’。 陆时凛神色寡淡,坐在一边啜着茶。 打过招呼后,汤清宁走到她面前,笑眯眯道,“好久不见,辛愿姐。” “好久不见。” 辛愿勾着抹浅淡的笑,视线意外注意到她脖子上那条粉钻满天星项链。 她微愣,心不受控的被刺了下,涌上细细密密的疼痛。 但很快,这种疼被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给覆盖过去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那项链是她主动还的,这段关系也是她主动断的。 现在疼个屁! 矫情,还有病! 他转送给谁都和她无关。 估摸着,这顿饭过后,陆成国就应该要和汤家那边商量他俩订婚的日子了。 “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忽地,手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辛愿一愣,回头对上陆尘卿那双沉静清冷的眼,没收回,只淡淡回道,“体质原因吧。穿多暖和手都是冷的。” 汤清宁在旁笑眯眯感慨道,“辛愿姐和姐夫的感情真好。” 戴岚在旁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感觉儿子醒来后,反倒对辛愿这个扫把星更上心了? 以前她当着他买你吐槽辛愿时,他还会附和两句,现在不仅不会附和,还会出言维护。 辛愿笑笑,只客套的回了一句,“你和三哥的感情也不错。” 汤清宁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陆时凛一眼,嘴里娇俏的呢喃着,“哪有。辛愿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但尾音因看到陆时凛的目光落在辛愿的脸上,慢慢下移至辛愿和陆尘卿相握的手上,而变得悄无声息。 她心攸地沉下,那双纯净而又灵动的眼里的异样情绪稍纵即逝。 戴岚招呼着他们落座,陆成国先是问了下辛愿出差的事情,她一一回答。 正厅的氛围和谐热闹,只有陆时凛坐在一旁,指尖捻着茶杯,姿态散漫闲适,和这个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晚餐没在宴客餐厅里,而是在平时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厅里。 就相当于是把汤清宁当成自家人了。 吃饭间,辛愿给陆尘卿夹菜,对面的汤清宁就给陆时凛夹菜。 汤清宁性格好,嘴巴甜,不论和谁都能聊得起来,也不会冷场,连陆成国这种平时严肃惯了的人,都几次喜笑颜开。 陆尘卿将辛愿夹过来的虾剥了放她碗里,“你别顾着给我夹菜,自己也吃。” “好。” 辛愿浅笑着应,把他剥的虾吃了。 戴岚看着心里不爽,没忍住软刺了两句,“我以前都不知道,阿尘那么会疼媳妇,还知道给阿愿剥虾。”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但细细一琢磨,那股不对劲就明显了。 明面上是在夸陆尘卿,内里是在调侃他们小夫妻感情好。 但实则是在暗讽辛愿,吃个虾还要陆尘卿剥,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她喜欢吃就好。” 陆尘卿没太在意戴岚的话,又给她剥了两个,才把一次性手套取下来。 辛愿道了声‘谢谢’,默默把那几只虾吃完。 戴岚心里梗着气,看向对面的人,“阿凛,你也给汤小姐剥几个虾尝尝,今天这虾可是……” 啪! 陆时凛寒着脸,手中的筷子扔在了盘子上。 盘子顿时裂开,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第46章 陆时凛,你发什么疯? 冷冰冰的语气宛若裹了腊月寒霜,凉气直逼骨髓,“吃个饭哪来那么多话?能吃吃,不能吃就滚下桌。” 饭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都怔怔的看着他。 戴岚的心肝都颤了颤,看了眼陆成国,委屈的耷拉下脸,“阿凛,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着汤小姐今天是第一次正式来家里吃饭,虾又不错,所以……” 收到陆时凛那凛冽的眼神,戴岚立马噤声,老实了。 “陆时凛!你凭什么这样和我妈说话?!” 陆时凛对戴岚这个态度,正好踩到了陆尘卿的尾巴,他重重放下筷子,恼怒道,“她也是关心你……” 陆时凛掀眸扫过去,“我需要她这虚情假意的关心?” “你!” “好了!” 陆成国拧眉出声,看了眼受委屈的戴岚,以及怒不可遏的陆尘卿。 视线最后才落在一脸阴鸷的陆时凛身上,“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别吓坏了人家宁丫头。” “吃饭就吃饭,少说话。” 说完,他拍了拍戴岚的肩膀,给管家示意了下,换下陆时凛面前那个碎了的骨碟。 辛愿只拉着陆尘卿的手臂,用眼神安抚,并未说话。 陆时凛喜怒无常的浑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发火,都不用追究是因为什么,好像都是正常的。 汤清宁望着男人的侧颜,双手搅在一起。 其实她有主意到。 在陆尘卿给辛愿剥虾,辛愿还吃了时,他脸色就已经沉下来了。 而戴岚的话,只不过是他爆发的契机罢了。 他是在乎辛愿的。 这个认知让汤清宁浑身都变得更加不舒坦了起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在桌子地上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眼神变得可怜兮兮又很无助。 陆时凛歪头睨她一眼。 拿起筷子随手夹了块离他最近的排骨到她碗里,没有言语,动作里更像是掺杂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敷衍。 汤清宁脸上立即漾开一抹甜甜的笑。 这顿饭结束,戴岚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回了院子。 陆尘卿送的她。 辛愿在正厅陪陆雅音和汤清宁及乔欢聊了几句,也找了个理由回北苑。 在正院和后院衔接的廊芜下处,陆时凛坐在那,单腿曲着,手里正夹着烟蒂。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过去。 四目相视,陆时凛眯了下眼,站起身,将烟头仍在地上,步步走近她。 辛愿看他满眼冰霜鹰隼,心里‘咯噔’一响,下意识往后退。 陆时凛两步并做一步,挡住了她的退路,“躲什么?” “三哥,有事?” “你怕我?” 怕你抽疯算吗? 辛愿在心底默默腹诽,面上却心平气和道,“三哥说笑了,我怕你做什么?” “哦,是吗?” 音落,陆时凛忽然抓住她的腕子,缩短两人中间的距离。 浓郁的烟草香裹着清淡的乌木香,压迫着她的心脏,似是马上要掠城攻地。 他扣住她的腰肢,唇瓣贴近,“真不怕?” 辛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迅速偏头躲过,咬牙切除道,“陆时凛,你发什么疯?!” “时凛哥,时凛哥?” 不远处忽然传来汤清宁找寻的声音。 第47章 我们之间,扯不平! 辛愿眼瞳一颤,慌忙想推开他,但怎么也推不开。 只能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陆时凛不为所动,就这样掐着她的腰,目光冷漠的凝着她。 汤清宁的脚步声渐近,辛愿恼怒不已,急得伸手掐他的腰,“汤清宁过来看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快点放开我!” “嘶!” 陆时凛痛得倒吸了口气。 眉心一蹙,眼底的阴霾却散了一大半,换上抹往常的戏谑,“手没多大,劲还挺大。” 辛愿压根没心思去理会他态度的变化,紧着一口气听汤清宁过来的动静。 是高跟鞋踏在廊芜木板的声音。 辛愿急忙抬头瞪他一眼。 还未出声,陆时凛已经松开了她的腰。 失去桎梏,辛愿如临大赦,立即退开身子,和他拉开距离。 陆时凛双手抄兜,邪肆玩味的勾了勾唇,“我们之间,扯不平的。” 说完,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去。 扯不平? 辛愿拧眉,思绪还有刚刚紧张而留下来的余悸,压根没法去捋他这句话的含义,听到汤清宁和他说话的声音,她便抬步前往北苑。 “时凛哥,你去哪了?找你半天了。” 汤清宁望着他瘪瘪嘴。 陆时凛,“有事?”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走吧。” 她脸上漾开笑,却在看清远处的背影时,脸上的笑凝了一瞬,心里传来一抹古怪的感觉。 “那是辛愿姐吧?” 陆时凛头也没回,淡淡‘嗯’了声,从她身边走过。 汤清宁一愣,一股很熟的清香伴随着夜风从她鼻尖扫过。 这是…… 辛愿身上的香水味。 刚刚在正厅聊天时,她还说起她身上这个香水味很好闻。 辛愿随口提了句这是克芙诺家的香水。 她望着辛愿离去的方向,攥紧拳头,在陆时凛散漫回头时,她换上笑颜追了过去,撒娇道,“时凛哥,你走慢点啦。” 辛愿回北苑时,陆尘卿还没回来。 她洗了个澡,出来时,陆尘卿就在沙发旁。 “你回来了,婆婆还好吧?” “陆时凛太不把我妈放在眼里了,真当陆家是他当家了不成,他那是发火给我妈看的吗?分明就是在给我下马威!” “我们本来要领证那天,公司忽然有个职员闹跳楼,他就在爸那里给我上眼药,说什么我手段太黑,难堪大任,才接手公司没多久,就闹出这种事情来!” “背后一套,正面一套的跳梁小丑!” 陆尘卿气恼的拍了下轮椅扶手。 辛愿将手背上的手霜抹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跳楼的事情,都上热搜了,大概他上手整顿公司,用雷霆手段裁员,却是逼人离职,为了不赔款。 因此事,上个星期陆氏文化科技的股价都涨停了,这几天还在持续下跌。 亏损了不少。 以陆时凛那个狂妄不羁的性子,背后给人上眼药的事,他一般不屑做。 有什么不爽的,都是当场下面子。 就拿晚上那顿饭对戴岚发火的事来说,就是如此。 “我骂他,你心里不舒服?” 见她一直不说话,陆尘卿皱眉寒声闻。 第48章 车祸时的记忆碎片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这又哪跟哪? 非要她跟着一块骂,他才舒服? 她脸上的表情冷下来,反问,“跟我有关系?” 陆尘卿一愣。 大概是很久没听她这么冷冰冰的语气了,他恍惚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推着轮椅到她面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我妈哭得那么难过,一时没收住脾气……” 辛愿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淡淡道,“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陆尘卿没有阻止。 到他的房间后,辛愿让佣人去倒热水。 他目光紧紧跟随她,问,“你生气了?” 辛愿没说话。 “辛愿……” “你心里有什么不满的,或者不高兴的,可以和我说,我会听,也会适时安慰。但你别试图同化我,把不相干的事扯到我身上,我不是你的出气筒,没有义务去消化你这些怨气。” 陆尘卿皱眉,并不认可她的话。 他们既然是夫妻,那就应当同仇敌忾。 但看她这么冷漠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转而道,“我们明天上午去领证。” 辛愿闻言,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嗯。你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陆尘卿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应该和她发火的。 翌日一早。 陆尘卿洗漱完,准备去隔壁房间找辛愿时,恰好辛愿这时出来了。 她穿了一件橙色的大衣,里面是黑色长款的针织裙,脚上是双黑色高跟短靴。 清浅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折射下来,笼罩在她身上,耀眼而又温暖。 她走过来,神色和语气依旧冷漠,“早。” 他心微微晃动,“嗯。早,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辛愿和他一块去了餐厅。 陆时凛昨夜应该没歇在老宅,餐桌上并没有他。 戴岚这会气色看着不错,说话轻声细语,笑意盈盈的,心情不错。 吃过早餐后,辛愿和陆尘卿一同出了门。 从上车开始,辛愿就没说话。 驶出一段距离后,陆尘卿率先打破寂静,“那个房子已经装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挑个日子搬进去就好。” 辛愿,“我对住的地方不挑,只要不是那栋慕凝院就好。” 提到慕凝院,陆尘卿拧了下眉。 又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植物吗?那别墅后边也有一处院子,可以种点你喜欢的花。” “不用。我对花花草草这些没有太多的兴趣。” 什么花她也在辛老太太的花房里见过了。 “四少爷,四少夫人,小心!” 前面的司机忽然扬声喊,车子猛地往右边转,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砰’的一声,他们两个人就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发生得太快。 辛愿只看到一辆冷冻车冒着烟横在路中间,而后只觉得浑身都疼。 她用力推了推旁边的车门,却卡住了,又看向旁边的人,“陆尘卿,你……” 陆尘卿的神态有些恍惚,额角被撞破了,往下淌着血。 车子侧翻的那瞬,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画面。 画面中和此时有点相似。 他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焦急的喊着‘书凝,我马上就到机场了,你等我’,随后车子前方迎面撞来一辆小型挂车。 画面中断,脑袋里好似有个什么东西正使劲往外钻。 耳朵里还隐约有辛愿的着急的声音。 他嘴角呢喃了一句‘辛愿’,剧烈的刺痛让他当场失去了意识。 第49章 他为辛愿挡下一巴掌 也幸亏司机反应及时,避开了最致命的撞击。 辛愿除了身上有几块淤青外,没受什么伤。 而陆尘卿额角被撞破了,还陷入了昏迷,到医院就做了个全方面的检查。 戴岚得知消息赶到医院时,整颗心都是慌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直到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陆尘卿才落下来。 “经过检查,四少爷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 “脑震荡?” 听着医生的话,她宛如一只惊弓之鸟,“那……那严不严重啊?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医生,“陆夫人,您别担心,这个脑震荡等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的,还是建议让四少爷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为好。” “那他现在昏迷……什么时候才能醒?” 戴岚在来的路上,就一直惶恐害怕两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医生道,“应该是大脑受到了某种刺激才导致的短暂昏迷,今天应该会醒来的。” 说完,他朝戴岚和陆成国微微颔首,便带着护士先离开了病房。 戴岚抓着陆尘卿的手,泪流满面,“儿啊,你可别吓爸妈啊,你快点醒来吧。” 说着,余光正好扫到门口刚去拿自己检查报告回来的辛愿,眼眶一红,里面的怨恨和恶毒肆意滋生。 辛愿看到他们两人,走过去,微微颔首,“爸,婆婆,您们来了。” 陆成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嗯,你没事……” 啪! 一道清脆狠厉的巴掌声响起。 辛愿被打得踉跄了两步,偏着头,感受到脸颊的辛辣刺痛,眼里挤出两滴生理泪水。 “辛愿,你个贱人!为什么阿尘昏迷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车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护着他?是不是巴不得他死?” 戴岚那恶毒的猜忌和质疑拔尖锋锐,几乎快要冲破她的耳膜,直击她的灵魂。 “阿尘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个恶毒的扫把星,克完自己的父母,现在还想克自己的丈夫!” 戴岚怒不可遏的指着她,“上次阿尘和你领证,他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丢了一条腿,今天又是车祸,他得有多少条命才够给你祸害的啊!” “像你这种命中带煞的贱人,阿尘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没领证就这样了,要是领了证还得了。”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让辛愿渐渐从那阵麻木疼痛的感觉中回过神。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心里却异常的平静冷漠。 她知道,当被人厌恶时,不论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就好比现在,即便当初那场车祸和她无关,戴岚还是将自己的臆想掺杂在这怨恨里,然后全都倾泻在她身上。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看过太多人性的恶了。 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莎士比亚曾说,恶毒的诅咒,好比照在镜子里的阳光,好比多装了火药的大炮,有一股倒坐的劲头,会回击到你自己身上的。 世间因果循环,善恶终有时。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翕动了下红唇,语气平和自然,“有人说我好,有人说我坏,您看到我哪面,就配哪面。” 就是在牵动脸颊时,疼得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戴岚听出她言语里的讽刺意味,气得脸都狰狞了,“你……你还敢顶嘴……” 二话不说就再次扬手冲过去打她。 辛愿闭着双眼,那意料之中的巴掌却没落在脸上,依旧是‘啪’的一声,耳边却又多了一道低沉的闷哼声。 第50章 我要生气呢?弟妹会怎么做? 全场鸦雀无声。 辛愿微愣,缓缓睁开眼,先是看到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穿着是黑色的毛衣加黑色大衣。 裹挟着她所熟悉的乌木香,悉数灌进她的鼻息间。 “罚站挨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时凛垂下眼帘,睨着她那张红肿起来的脸,皱起了眉,从薄唇溢出的话听着似是在戏谑打趣,但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莫名让人发怵。 戴岚刚刚那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背上。 闭上眼睛后的感官比平时更加强烈。 应该很重才对。 辛愿错愕的看着他,唇瓣动了又动,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戴岚也被吓坏了,那只打陆时凛的手一个劲抖个不停,压都压不住。 和刚刚的凶神恶煞以及扭曲狰狞相比,现在她整个人身上都充斥着一个‘怂’字。 在陆时凛幽幽转身过来时,还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往陆成国身边靠了靠。 急忙解释道,“阿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打……” 对上陆时凛冷遂的眸,她剩下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又重重咽了回去。 陆时凛冷冰冰的嗤了一声,“三夫人这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的毛病到底是谁教的?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戴家所谓的家教?” 他轻‘啧’了声,语气凛冽,“我这听说四弟出车祸了,好心赶过来,三夫人上来就打我,是什么道理?” 明明知道他这话是在颠倒黑白。 如果他不给辛愿挡,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借她十个胆子,这一巴掌都不敢打在他身上的。 可偏偏戴岚没有反驳的勇气。 她手心里已经冒了不少冷汗,整个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 陆时凛的为人她太了解不过了。 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还睚眦必报。 “还挺疼得。”陆时凛的声音又冷下几度,却莫名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你说,这一巴掌是还在你身上,还是还在昏迷的四弟身上比较好?” 戴岚闻言,胆战心惊的睁大眼瞳。 她悬着心上前两步,“阿凛,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真的是误会,你别生气……” 但看他那张不近人情又纨绔至极的脸,戴岚知道,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什么兄弟情义,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狗屁。 如果他想还手,连陆成国都拦不住。 而且下手是快准狠,不管是打在她身上还是陆尘卿身上,可能都会要掉半条命。 可他刚刚是为辛愿挡的…… 想到这里,她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冲过去抓住了辛愿的手,语气柔软,态度里还带了点可怜兮兮的乞求。 “阿愿,你快帮妈和阿凛解释解释。刚刚妈是太着急了,没克制住脾气,你别和妈一般见识,好吗?” 辛愿无语。 忽然想到那句‘恶人自有恶人收’,古人诚不欺我。 但毕竟陆成国也在场,也亲眼看见了戴岚那副恶毒又泼妇的嘴脸,她倒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但她并不认为陆时凛会买她的账。 只装模作样的说了句,“三哥,婆婆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要生气呢?”陆时凛斜睨着她,好笑的问,“弟妹会怎么做?” 第51章 择日不如撞日 她什么都不想做。 戴岚自己的报应,凭什么报到她身上? 若不是陆成国在旁边跟尊佛一样立着,她是真的很想冷眼旁观。 对上男人那双戏谑又冷漠的眼,辛愿抿唇,淡淡问,“三哥想如何?” 陆时凛双手抄兜,“既然弟妹要替三夫人道歉,那总要有诚意。” 辛愿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暗示的意味。 秀眉微蹙。 他该不会是想…… “看弟妹这表情,是想到了什么偿还的方式了?”陆时凛勾唇问。 辛愿回过神,收回那些发散的思维,“没有。还请三哥明示。” 陆时凛像是真的在思考,最后扬扬眉,“不知道弟妹的厨艺怎么样?” 辛愿,“什么?” “给我做三顿饭,这件事就过去了。” 她瞳孔扩张,不确定地问,“我吗?” “不然?” “……” 辛愿微微汲气,说得很谦虚,“我没怎么下过厨,厨艺可能不尽人意,三哥吃着也不放心。我以后肯定和婆婆多多学习。” 言下之意是,要吃饭你找戴岚去。 陆时凛却不买账,轻笑了声,“好不好吃不重要,就看弟妹有没有道歉的诚心了。” 辛愿哑然,瞥向躲在陆成国身边的戴岚,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对他这个提议不太满意。 说什么辛愿现在也是陆尘卿的妻子,和他曾经又是男女朋友,理应避嫌才是。 还给他做饭,这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都会有。 这不摆明让人看陆尘卿的笑话吗? 这样想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声道,“阿凛,你这金尊玉贵的,阿愿厨艺不好,要是把你吃坏了……” 陆时凛冷戾的目光横扫过来,“四弟已经断了一条腿了,三夫人应该不会再想他断一只手吧?这缺胳膊断腿的,四弟能不能接受另说,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戴岚的心惶恐的颤了颤,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脖子也跟着一缩。 他这明晃晃的威胁让她呼吸都滞住了。 “老公……” 她无助可怜的看向陆成国,抓住他的手臂,鼻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陆成国一直板着脸没说话。 近几年他也非常相信命和玄学之类的东西,戴岚之前的话多少有触动到他。 但他也是个好面子,重家族荣辱的人。 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里,他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你看你说的什么浑话?阿尘是你弟弟,现在还昏迷着没醒来,你在这里现什么眼?!” 说着,他又看向戴岚,“还有你,什么扫把星,什么命中带煞,阿愿好歹也是我们陆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你这话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戴岚乖得像个鹌鹑,“我也是看到阿尘躺在那着急担心啊,害怕他又和两年前一样……” 陆成国看了眼辛愿,打断戴岚的话,“不过是几顿饭而已,就让阿愿做吧。我丑话说在前头,阿愿也事先说过了,做得不好,你要是敢犯浑为难她,老子打断你的腿!” 这话听着威严十足。 但没什么实质性。 陆时凛真正惹事时,总是跪几个小时祠堂,或者回屋反省了事。 说到底,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因陆时凛的母亲,他连这个儿子都更喜欢几分。 戴岚心里是又酸又气。 当年她用见得光的手段成功把时绮从陆家夫人的位置上挤下去,时绮也是个硬气的人,离了婚。 但在陆成国心里,时绮始终都占据着一个位置。 而那个位置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着的。 她需要在陆成国面前扮乖,温柔善解人意,百般讨好。可时绮却敢和陆成国拍桌子叫板,甚至动手打他,即便是恼了,事后他也会哄。 这些,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陆时凛轻嗤,不以为然,视线从辛愿身上略过,“受伤没?” 辛愿摇头,脱口而出,“没什么大碍。” 陆时凛说,“那择日不如撞日,也到中午的饭点了。” “……” 第52章 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人 辛愿哑然。 她是不是应该装一下? 有时候太诚实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陆成国对她说,“阿愿,你今天肯定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阿尘这边我会安排人来照顾。” 辛愿握拳的手松了力道,轻轻地应了声,“好。” 出了病房,她和陆时凛进了电梯。 “那个……我头有点晕,做饭的事能下次……” 她思量了半晌,话在嘴边打了好几次转,犹豫着开口。 陆时凛闻言侧首,“后悔了?” “没有,只是头有点晕……”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休息好,不晕的时候再吃。” 辛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说和她毫无关系。 毕竟他是为她挡的那一巴掌。 如果那一巴掌再落到脸上,她觉得至少有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就当谢礼吧。 想到这,她心里的犹豫就烟消云散了。 到了一楼,便随他出了电梯,一同走到停车场。 车上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是在发生车祸后,看到陆尘卿的昏迷,神经一直紧绷着,到这会,压在身上的那座山被移开,从后背细细密密的爬上后怕的感觉。 她的心‘砰砰砰’的乱跳着。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发生车祸时的景象。 好似身体都没从那副失去自控的无助景象抽离出来。 那一刻,她觉得死神近在咫尺。 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释然和自由以及不甘,对辛珣和辛老太太的担心等复杂的心绪一涌而出,让她窒息,也让她有求生的希望。 她觉得,至少……现在还不能死,也不想死。 放在腿上的手反复的握紧松开,大拇指不安的刮着食指上的肉,没两分钟,食指已经红了。 开车的陆时凛在瞥她这边的后视镜时,注意到她这个动作。 眯起了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打着。 这是她恐惧时,人又处于静态状况下才会有的表现。 他将车停在路边,解开了安全带。 辛愿微顿,不解的看向他,“你去哪?” “买药。” 辛愿一脸不解的问号。 陆时凛睨她一眼,摔上车门,“背上挨了一巴掌,你说呢?” 辛愿隔着车窗望着他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戴岚那一巴掌打得确实用力,但杀伤力也没到要这个地步吧? 包里的手机‘叮’了一声,让她收拢了思绪。 姜知许:那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陆尘卿这是衰神附体了吗?还连累了你。 看到她这条文字,辛愿觉得暖心了不少。 在戴岚的眼里,她是扫把星,可在她好友至交眼里,陆尘卿才是那个扫把星。 辛愿:命大,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戴岚‘咬’了一口。 姜知许: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人。谁稀罕领这个证啊。你现在在哪? 辛愿:车上。 顿了两秒,又补充:陆时凛的车上。 姜知许:???怎么又和他扯上了? 辛愿:一言难尽。 这四个字刚发过去,陆时凛回来了,丢了个装有药品的袋子,“敷脸。” 袋子没绑,扔过来时,里面的东西也都洒落在她腿上了。 除了冰袋外,还有一种口服药以及外敷药,以及一瓶草莓味酸奶。 她拿起来,有些错愕,“这……也是给我的?” 第53章 嗯,醋了,你哄哄? 陆时凛瞥了她一眼,气定神闲的启动车子,“不喝就扔了。” “……” “谢谢。”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冰袋贴在脸颊上。 原本已经没什么太多疼意了,但冰凉渗透进皮肤里,又涌上细细密密的疼。 她皱起眉,生生把凉和疼的不适感强行压了下去。 等缓过劲后,她拿出那瓶酸奶和吸管,单手有点不好戳,车子行驶中,酸奶也放不稳。 恰好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陆时凛伸手夺过酸奶,将吸管戳进去给她。 辛愿愣了下神,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大学时期,因为陆时凛约会迟到的事,她很生气,后来他也是拿了一瓶草莓酸奶来哄她的。 那时候就连周恪都说,还从来没见陆时凛哄过哪个女人,不对,是哄过任何人,堂堂陆家三少,从来都是不可一世,倨傲不羁的。说他要栽在她身上了。 率真洒脱的她当时也这么认为。 不说有有多爱,但至少对她有两分真心,掺杂了喜欢的情愫在里头。 但她还是为她的天真烂漫和自以为是买了单。 对陆时凛来说,只不过是觉得新鲜,和喜欢、和真心无关。 那这瓶酸奶代表什么呢? 她迟迟不接,陆时凛蹙眉,又瞥她一眼,“接着,绿灯了。” 辛愿回过神,没有再蠢到因为一瓶酸奶而泛起甜蜜,也没有抱任何的幻象和期待,只淡淡的道了声‘谢谢’。 “你早上和陆尘卿一起去公司?” 从两家公司的地方来说,其实并不顺路。再者就是他们发生车祸的地点也不像是去公司的路。 很久没喝这种味道的酸奶了,辛愿一口喝掉一半。 闻言,随口而出,“不是,去领证。” 陆时凛眸色一深,心底生出几分燥意,嘴上却戏谑道,“和他领证,你倒是积极得很。” 辛愿睨着他。 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但她却听出来了几分酸意。 这么想着,她便玩笑般的问了,“怎么?陆总难不成是吃醋了?” 陆时凛轻嗤了一声,薄唇里溢出玩味的音阶,“嗯,醋了。你哄哄?” 辛愿听着,心里荡起一丝涟漪,但稍纵即逝,连面上和眼底都十分平静。 她收回视线,将最后一口酸奶喝完。 勾唇浅笑,“我们都结束了,我哄不合适,陆总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汤小姐。” 陆时凛一双眸子冷了下来,变得盛气凌人。 却没接话,只是车子明显提了速度。 吓得辛愿一愣,抓住了头顶侧方的把手。 从她这个角度上看过去,男人的鼻梁挺翘,薄唇带了点淡红,流畅的轮廓冷硬而又凌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这是动怒了。 辛愿不想深究到底是哪句话惹恼了他,就让车内的气氛持续僵硬尴尬下去。 直到车子开到了安园。 管家和厨房保姆迎上来,“先生,辛小姐。” “你们出去,午饭她做。”陆时凛单手抄兜,冷声命令。 管家和佣人不敢说话,纷纷颔首离开了主栋厅内。 偌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辛愿将身上的暖橙色大衣脱下来,黑色针织衣的袖子拉到胳膊肘处,头也没回的走进厨房。 问道,“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 “四菜一汤,随你。” 辛愿蹙眉回身,“这么多,你吃得完?” 陆时凛凉凉的看着她,“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吃不吃得完不是你该管的。” “……” 当她没说。 被扎得满手刺的辛愿走到冰箱前,翻看里面的食材,在脑子里构思菜谱,顺便借用网络的力量查菜怎么做。 她对做饭其实并没什么天赋。 高中时学校有烹饪课,几次都差点把教室给炸了,后来烹饪课的老师只让她在旁边看着,不让她动手了。 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虽说她准备得很充足,但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没什么变化。 陆时凛只上楼换了一套衣服,顺便去书房处理了下工作文件,房子其实是隔音的,但耐不住厨房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还有一道‘砰’的剧烈声。 他下来时,就见辛愿一手拿着汤勺,一手叉腰,苦恼的看着灶上已经炸裂了的砂锅。 “我是让你做饭,不是让你把我家厨房拆了。” 走进去看到厨房这一片狼藉,他直抽气,“辛愿!你故意的吧?” 辛愿眼神无辜,摊手,“它还吓我一跳,忽然就炸了。” 陆时凛拉起她的手腕,“受伤没?” 辛愿立即抽回,“没有。抱歉,锅弄坏了我会赔你,你稍等一下,菜好了,就剩这个汤……” 见她要收拾砂锅的碎片,陆时凛干脆将她扯过来,转身把人抵在身后的料理台上。 “让秀姨收。” “哦,那……你干嘛?” “我什么时候答应结束了?” 他这牛头不对马嘴,跳跃性极大的话让她微怔,好半晌才回过神。 却满面警惕,狐疑着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上次……我也还了,不是说了一笔勾销吗?” 看她这么抗拒和恼怒的表情,陆时凛心里更烦了。 他原本以为那天她说结束,以及近来和陆尘卿的亲密和领证,都是因为那天他和汤清宁的绯闻而闹的脾气。 但今天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们两个就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领证了。 想到这里,陆时凛眸子里的寒光乍现,将她深深映在虹膜里。 “一笔勾销,是指辛睿的事。” 辛愿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这算是耍赖了吧? “那除了这件事情,我不觉得我还欠你什么?” 她稳了稳心态,没有被他的厚脸皮和无耻气到,平静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从来都是等价付出。” 这种事,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理不清剪还乱。 到这个局面再说欠不欠的,都太矫情,还难看。 她想给双方都留点体面,毕竟至少未来的两年里,他们在陆家老宅总要打上照面的。 她这么想着,陆时凛脸上却多了几分嗜血的不耐,一手摁着她的腰肢,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含住她的唇,反复吸吮。 第54章 聚可以,散休想! 辛愿知道陆时凛的为人,所以在和他独处时,已经在极力防范了。 刚刚被他围住时,就一直在找机会避开。 但他这个吻来得突然又汹涌,压根不给她半点反应的机会,直掠城池,搅弄风云。 辛愿被亲得‘呜咽’两声,有些承受不住,手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胸膛,脚也在用力踹他的腿。 但男人的下盘稳如老狗,任她打闹,就是不挪丝毫。 她打疼他一分,他吻的力道就越重。 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拇指压着她那半边红肿的脸,让她清晰明了地感知到上面带来的疼意。 “陆……陆时凛……” 辛愿疼得滑出眼泪,大脑缺氧,让她脑袋有些发懵发沉,奋力反抗着。 许久,在她浑身发软,腿抖得都站不直了,陆时凛才舍得放开她,托着她的腰肢,粗重的呼吸声齐齐滚进她的耳廓之中。 “你觉得,我会给你再甩我一次的机会吗?” 辛愿无力地趴在他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等肺腔里注满了新鲜的空气,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随后抬眸羞愤地瞪着他,扇了他一巴掌,将他推开,“如果陆总接受不了我甩你,大可你来提结束!” 大学那次,确实算是她追到他,再甩掉他。 所以,各甩对方一次,也公平。 陆时凛偏着头,被打的脸上除了有点红,没什么异样。 她身上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所以那巴掌打得也不痛不痒的。 她无法平息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也无法继续和他待下去,转身便走。 陆时凛却伸手桎梏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拽了回来。 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慢悠悠将视线投向她,冷笑,“怎么?有了陆尘卿这个新靠山,就想把我换了?你觉得那个废物有能耐保得住辛氏?” 可以。 但是要在陆时凛没有刻意打压的情况下。 辛氏还是有喘息机会的,尤其是现在接上了陆氏医药集团的研究所建筑项目。 她算不上好人,在尔虞我诈,暗潮涌动的商场上游走,也学会了事事衡量利弊。 她其实是得罪不起陆时凛的。 所以才会想着和他来个和平结束。 男人忽然提步靠近,她心底警铃大作,抗拒后退,波澜不惊道,“陆总,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入了他的耳朵可不像是什么好词。 跟‘甩他’有着相同的刺耳程度。 男人摁着她的腰肢,以绝对强势的姿势禁锢着她。 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圆滑的下颌,神色阴鸷骇人,咬牙切齿地启动薄唇,“聚可以,散休想!” 辛愿抗拒的用手抵在他胸膛上,实在是力气不敌他,只能耐着性子,试图和他讲道理。 以理服人。 “陆总,你马上就是要订婚的人了,我们再维持那样的关系不合适,我说过,我不当三。” 睨着她那克制脾气的模样,忽地轻笑出声,“不让我和汤清宁订婚?” 辛愿蹙眉。 这是重点吗? 况且,他和谁订婚,和她都没关系。 重点是她想结束这段关系。 其实都不需要他答应什么,但她明白,陆时凛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也不能像大学那会,发微信过去说一句分手就断掉所有联系,远赴国外,一了百了。 现在的她,就好似走在一条钢丝绳的正中央,需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考虑好脚下的每一步不会失了分寸,不会将自己陷在险境中。 他稍稍思忖着开口,“也行,公平点,你和陆尘卿断了。” 辛愿深吸一口气,“辛总,你和谁订婚,结婚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我只说现在!我想和你结束!” “我想陆总应该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没必要纠缠不放……” 陆时凛危险的眯起眼,忽然低头靠近她,在离红唇只有一公分时停了下来。 吓得她立即噤声,闭紧嘴巴。 陆时凛挑眉,“纠缠不放?还有呢?接着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说啥啊? 识相的,都已经松开她了。 “你能放开我吗?” 陆时凛瞥了眼她的脸颊,还真听话的松开了她,只是手依旧撑在她身后的台子上,让她依旧动不了。 他神色阴晴不定,薄唇却弯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语气却淡淡的,“辛愿,你应该知道惹恼我的后果。” 辛愿一愣,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陆时凛的手段和能力,她最清楚不过。 她握了握拳,“陆总,这种事本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您又何必强人所难?” “结束,也需要讲你情我愿,我都被你甩过一次了,再被你甩,我不得被人笑死?” 被人笑? 知道他俩事的人,也就周恪夫妇俩,以及双方两个助理和安园的管家袁叔和厨房保姆秀姨。 覃放和方静没这个胆子,他和姜知许也不熟。 那就只剩周恪那个狗儿子了。 以周恪那不知死活的性子,他敢放鞭炮拉横幅。 “那你想怎么样?” “等腻了,我甩你。” 辛愿被他这话震惊到了,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陆时凛懒懒散散的垂着眼睑,“你有药?” 辛愿觉得自己和他没法沟通,被惹恼出来的火气彻底爆发,压都压不住,使出浑身解数的将他推开,“刚刚回来的路上你不买了一袋吗?陆总不妨喝了给脑子消消肿。” 说罢,她迅速离开了厨房,拿上沙发上的包和外套,快步迈开了别墅。 她知道陆时凛难缠,但以为那一夜过后,真的就结束了。 可她差点忘了,这个浪荡子的脸皮有多厚。 回到家,她胸腔里的余怒未消,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宣泄一番。 便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敷脸,一边给姜知许打了个电话。 但电话响到自动挂了也没人接。 她猜应该是在忙,毕竟姜知许目前进的这个剧组,她虽是过去救场当配角的,但听说戏份还挺多,也很重要。 这会已经一点多了,在安园耽误的时间也挺长的。 身体一放松下来就会觉得饿,她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等外卖期间,又想着这个情况也没法去公司,就给方静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解决了午饭,她洗了个澡,躺床上小憩了一个小时左右。 晚上七点多。 她坐在客厅毯子上捋一份宴客名单,笔记本电脑下方忽然闪出一封邮件。 她点进去一看,和上次给她发辛勇以辛氏的名义和宏方谈合作的是同一个账号。 这次依旧是附件,六张图纸,一张工地原材料的购买数据单子。 看清上面的文字时,辛愿瞳孔猛颤,心脏被压迫得差点停止了跳动。 第55章 陆时凛吃辛愿做的饭吃出胃痉挛 天禧苑是三年前辛氏承包下来的一所高级养老院的项目。 却在竣工的前两个月,发生了一场意外,葬送了18条工人的生命,7人终生残疾,32人轻中度受伤,而她爸也葬身于那场意外。 当时她也不过和陆尘卿结婚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那场巨大的事故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辛氏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在辛氏建筑集团总裁位置上还没坐稳的辛愿在那时极近崩溃。 天禧苑这个项目她没插手过,当初回国和陆尘卿联姻,她才正式进入公司,到那场事故发生,其实她在公司的时间还没三个月。 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上手,尤其是天禧苑这个值十个亿的高级大项目。 辛愿望着电脑发了很久的呆,目光却很凛冽锋锐。 m国那边这会还是上午。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应该是在睡觉,声音慵懒还有几分沙哑,“喂?” 她翕动着唇,“好久不见。” “嗯?”贺默尧戏谑,“难得哦,看你主动联系我。什么事啊?我的大美人。” 辛愿淡笑,开门见山,“帮我查个账号。” “查账号?”贺默尧翻了个身,懒懒散散道,“这种小事你直接交给阿珣就好了。他现在的技术,都快赶上我这个师傅了。” “这事……还不能让他知道。” 这个账号发第一次东西来时,她就让方静查过,但无功而返,说是用特殊技术隐藏了ip地址。 辛愿很好奇发这些东西的人是谁。 绞尽脑汁都梭巡不出一个合适的身影来。 贺默尧挑眉,默了两秒才道,“行吧,你把人的账号发给我。” 辛愿笑,“好,谢谢。” 挂了电话后,辛愿把账号发给贺默尧,又将那几张设计图和单子保存在电脑云盘里,又留了个心眼多保存了一份在电脑的隐藏文件档案里,加了密码。 在她准备起身去厨房倒点水喝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是本地的。 可能是两年前辛氏那场巨大事故给她留下的网暴阴影,她不太敢接陌生电话。 她没理会,去厨房倒了杯水,铃声已经断了。 等她再返回客厅,铃声再起。 这回是个座机短号。 是安园那边打来的。 她犹疑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喂。” “辛小姐。” 那头是安园管家袁叔的焦急声音,“先生中午吃了您做的饭菜后就胃痉挛了,您方便过来看看吗?” “……” ??? 胃,胃痉挛? 还是吃了她做的饭菜? 辛愿懵在了原地,大脑顿时就宕机停止运转了。 她知道自己厨艺不好,但……但应该也没到这个程度……吧? 这电话打得她都不自信了。 “辛小姐?您还在听吗?” 袁叔见她一直没吱声,都以为电话被她挂了,看了眼手机才继续问道。 辛愿回过神,“在……在听。” “怎么不直接去医院?” “家庭医生下午过来给先生看过了,打了两瓶点滴,但依旧没缓过来,先生说……冤有头债有主,他要亲自问问您是不是在他饭菜里下药了?” “……” 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她拒绝的话咔在喉咙里都说不出来了。 想着陆时凛那个禽兽,这大晚上的过去实在像羊入虎口。 在三考量下,她看着电脑右下七点四十九的时间,睁眼说瞎话,“今天不早了,我明天再去安园看望陆……” “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找你?” 电话好像被夺了,话筒里传出陆时凛凛冽而又气虚的男音,还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成分。 辛愿无言以对,翕动了下唇,“你还好吧?” “托你的福,大概缩短了十天的寿命。”陆时凛冷声命令,“半个小时我没看见你,后果自负。” 嘟—— 电话挂了。 辛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原地踌躇了一分钟左右,还是扭头去了衣帽间,换了套衣服,拿上手机和包包开车去了趟安园。 陆时凛说的半个小时,因为堵了会车,她还是迟到了。 到安园时,正巧看见他拿着车钥匙,脸色阴沉的往外走。 看这架势应该是准备去找她的没错了。 两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可能是知道他是吃了自己做的东西才坏了肠胃的,也没有中午和他对峙时的强势和冷漠了,反而有些尴尬。 “那个……” “过来。” 陆时凛冷着声音道。 第56章 陆家四少夫人当腻了,当三少夫人 院落里的灯并不强烈,辛愿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他说完话后就摁着胸下方的位置,弯了背脊。 还是心底那份深谙的罪恶感作祟。 她真怕陆时凛因为吃了她做的东西而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身上压着的石头已经够多了,她还想继续喘气呢。 所以她走过去,陆时凛的脸色还算正常,没什么病态的样子。 手背上贴着消炎贴,是打过针的样子。 眼神依旧锋锐,语气也薄凉,“中午的饭菜,你下药了?” 辛愿一脸无辜和惶恐,摇头,“没有。” “没下药我成这样了?” “可能……您的肠胃适应能力太差了……” 收到陆时凛那要吃人的目光,辛愿闭了嘴。 陆时凛斜睨她一眼,“扶我进去。” 辛愿看周围没人,还是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的半边身体就靠在她身上,撞得她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两步,“陆时凛……” “疼……使不上力。” 辛愿哑然,她觉得这厮在找借口,但苦于没有证据。 她强忍着要把他一脚踹开的冲动,将他扶进屋。 正好保姆秀姨准备好了晚餐,问他是在餐厅吃,还是端进房间。 陆时凛回了句,“房间。” 秀姨微胖,满面慈和地说,“辛小姐,您应该还没用晚饭吧?我把您的那份也端过去,你们一块用。” 去陆时凛的房间吃饭?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秀姨,我……已经吃过了。” 其实她在来的路上就反省过自己做的饭菜难吃归难吃,但应该还没到能吃死人的程度才是。 也同时思考了,他胃痉挛了,她过来其实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他有人伺候,她也不是医生。 将陆时凛送回房,她特意没关门,站在离床沿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上。 非常真诚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那个饭菜吃坏了你的胃……” 陆时凛靠在床头,淡淡望着她,神态懒散,不语。 她思量了会,正好可以把剩下的两顿饭推了。 她想,都这样了,陆时凛肯定也不会想吃了。 “我厨艺确实不太行,为了陆总您的身心健康着想,我也不敢继续做饭,万一陆总再吃出个三长两短……” 陆时凛问,“打算用其他偿还?” 其他偿还? 都这样了,不应该终止这件本就荒唐无理的事情吗? 辛愿,语气疏离平和,“我想陆总应该不缺什么才是。” “缺。”陆时凛,“缺你的诚意。” “把我吃坏这事怎么算?” 辛愿拧眉,觉得现在的陆时凛已经不止浑了,还挺无赖的。 什么玩意都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巴不得让她欠他几箩筐的事情。 “我刚刚道过歉了。”她抬手捋了下脸颊旁的发丝,“而且,我事先也和你说过,我厨艺不好,你自己还要……吃,和我没关系。” 她本来想说,你自己要找死,关我什么事。 但理智尚存,说话还是蕴含了几分客气的。 陆时凛勾了下唇角,话里透着几分顽劣和嘲弄,“知道你厨艺差,但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跟下药没什么两样。” 虽然这是事实,但以他的语态来看。 这算得上是人身攻击了。 辛愿没好气的剜他一眼,“那没把你吃死,真是可惜了!” 这才是她的本性。 陆时凛轻嗤了一声,饶有深意的看着她,“放心,死我也会拉着你,不然黄泉地下太孤单。” 辛愿觉得他这句话有点耳熟。 好像自己说过,也好像在哪听过。 恰好秀姨端着晚餐过来,都比较清淡,主食是一碗比较浓稠的稀饭。 她一个不爱吃稀饭和粥的人看着都莫名有几分食欲。 下午醒来吃了点水果,晚上也没饿,就没点外卖。 这会其实是空着肚子的。 歉也道了,她觉得自己该撤了。 “陆总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刚转身,就被身后拿到阴恻恻的男音叫停,“站住。” “去哪?” “当然是回家。” “我有说你能走?” “你还想干什么?” 陆时凛瞥了眼桌上的食物,又看向她。 虽然没说话,但意味很明显了。 辛愿面上抗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陆总吃坏的是胃,不是手吧?” 陆时凛依旧懒懒散散的,说得却很理直气壮,“胃疼,手没力。” “……” 演技烂到家了,她都懒得拆穿,怕他自尊心受挫。 他分明就没什么事。 辛愿懒得理他的抽疯发癫行为,冷冷道,“我帮您叫秀姨上来。” 说罢,再次转身欲走。 刚迈出一步的样子,手忽然被钳住,身体不受控的往后倒。 天旋地转间,她倒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抹强势的身影覆了上来,将她上手举在了头顶上。 房门在秀姨送完餐离开时就已经带上了。 房间很大,但这也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又是这样的姿势,以及极近的距离。 辛愿慌了。 她用力挣扎弹腿,“陆时凛?你干什么!放开我。” “辛愿,你不乖。” 陆时凛敛起眸光,积累已久的怒气在此刻彻底爆发了。 他身上的逆鳞最近都快被辛愿剐没了。 在雷区越蹦越欢。 辛愿清楚的知道他那双深沉幽暗的眸子底下藏着怎么样的汹涌情欲。 她咬牙,怒视着他,虚张声势地威胁,“陆时凛,你敢对我做什么,我明天绝对报警告你强j!” 陆时凛嗤笑,靠近她的耳畔,咬着很小的气音,语调愉悦又含戏谑。 “好啊。陆家四少夫人的头衔腻了,我给你换换,陆家三少夫人,应该还不错。” 辛愿瞳孔睁大,虹膜里清晰的映着男人那张桀骜不驯的俊美脸。 下瞬,唇间的呼吸被夺去。 辛愿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 不论她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直到体力耗尽。 再直到…… 包内响起悦耳的手机铃声。 她瞳孔颤了颤,又呜咽着弹着腿。 陆时凛那双眸子深沉沉的,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只要被吸进去,就永不见天日。 他离开了她唇,呼吸略重,桎梏住她双手的力道也松了。 辛愿几乎出于本能,急忙拿上包要起身逃开。 但陆时凛的动作比她更快,摁着她平坦的腹部,重新让她倒回床上。 “跑什么?”他不悦,“松开你是让你接电话的。” 他单手压住她的双手,一手挑开她包,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又愉悦的挑了挑眉,‘啧’了声,“你老公打来的。” 第57章 他在意你,你关心他 辛愿颤了下眼瞳,诧异地呢喃了声‘什么’。 陆时凛将手机屏幕对准她,上面的来电显示确实写着‘陆尘卿’三个字。 她呼吸轻滞,下意识道,“别接……” 但陆时凛这把贱骨头有多恶劣她不是不知道。 他俯身下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耳鬓厮磨的旖旎气氛让她浑身的体温都逐渐升高,心跳也不受控地加快,神经也好像被敲了下。 一双如同狐狸般妩媚的凤眸里糅杂着愤怒和些许悸动。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按下了接听键,又点开了免提外放。 “喂,阿愿。” 电话那头的温沉男音从话筒里缓缓流淌出来。 陆尘卿对辛愿的称呼让陆时凛冷下了眸子,连带着唇角的弧度都扯平了些,面上的表情却依旧寡淡如常。 辛愿咬牙,挣扎了下被男人桎梏住的双手。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狗男人的恶趣味。 到底是想看她的慌乱无措,还是想听她和陆尘卿平时的通话内容。 对于陆尘卿忽然改称呼这件事,她心里其实并没起多大的波动,只是当时蹙了下眉,压下那一点点的排斥,什么都没说。 “你醒了。”辛愿汲气,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语气轻缓,也不生硬。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难受的地方吗?” “还好。”陆尘卿,“你呢?有受伤的地方吗?” “我没事。” 话音落下后,两人皆沉默下来了。 好一会,陆尘卿才问,“你明天来医院吗?” “来。”辛愿,“你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也没什么,该拿的,妈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陆尘卿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就像是和朋友、妻子倾诉一般的口吻,充满了无奈,“本来以为上次好不容易能离开医院了,这才过了多久,又住进来了。” 辛愿随口宽慰,“这次应该不用住多久,观察个几天就能出院了。” “嗯。”陆尘卿,“车祸原因我听说了,是那辆冷冻车引擎自燃,刹车失灵……” 陆时凛不知是烦了还是累了,眸色一凛,将手机扔到一边,捏着她的下颌,撷住她的唇,不管不顾的驱舌而入。 凶狠又强势。 辛愿圆目怒睁,电流一般的酥麻感从脚底往上窜,流至全身,心脏一点点变得灼烫起来。 她不敢发出点声音,也不敢反抗得太用力了,以免陆尘卿听出了端倪。 电话那头的陆尘卿说了多久,陆时凛就摁着她亲了多久。 最后,陆尘卿见她一直没说话,似乎也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便问,“你在家吗?” 辛愿闻言,用力弹了弹腿,有些紧张和慌乱,在他舌头肆意搅动时,一口咬上去。 “嘶——” 陆时凛吸了口气。 辛愿心脏一紧,趁着他吃痛的功夫,她立马将他推开,拿起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和包包,准备快速离开。 可包的肩带却被冷着脸的陆时凛压住了。 她瞪他,对他这无赖行为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先应付电话那头的陆尘卿。 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过身子,正好看到落地窗映着自己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因为上午那巴掌的红肿还没完全退下的缘故,还是刚刚被他亲得喘不上气所起的潮红。 “你在做什么?”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陆尘卿起疑了。 刚刚手机虽然被陆时凛扔开了,但开着免提,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她扶额,心绪千回百转,压着从嗓音深处滑出的颤音,尽量平静的胡扯,“刚刚……不小心夹了下手。” 电话那头的陆尘卿神色凝重,“是吗?我听着怎么像个男人的声音?不像你的?” 辛愿抬手扶额,也知道自己扯得有点离谱了。 可这种情况下,她压根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搪塞他。 陆尘卿再问,“你在家?” “不在。”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尤其是他那句‘像男人的声音’,在心里快速琢磨了一番出声,“在辛宅。” “辛宅?” 陆尘卿不记得过往,醒来后除了陆家的事,就是急于去了解他接手的文化科技这个公司的事了。 对于辛愿家庭的事情,他没有主动去了解过。 或者可以说,在他内心深处本就不在意。 戴岚往日在他耳边吐槽的对辛家各种看不上的言论,时间的推移,也已经潜移默化了。 “嗯,陪奶奶用了个晚饭。” 她这话说得实在心里没底,又怕陆尘卿突然提出个要视频之类的,紧接着继续道,“奶奶要休息了,我等会也准备回去了。” 陆尘卿默了片刻,倒也没再追究刚刚那件让他起疑的事情了。 只道,“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出院后,你带我回趟辛宅吧。” “回辛宅?” 她第一反应难不成是陆尘卿要去探究自己今晚有没有说谎? 陆尘卿,“嗯,我醒来后,也没去你家拜访过,理应过去见见你奶奶。不方便吗?” “好。等你……” 话还没为说完,腰肢缠上一双手,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颈间。 辛愿浑身一颤,立即松开了包包的肩带,单手去推面前这个狗男人的脸。 察觉到她的停顿,陆尘卿又问,“怎么了?” 辛愿手被陆时凛抓住,咬咬牙,还要一边稳着气息道,“我突然想起,下个月6号是奶奶80岁的生日,不说大操大办,但也不能太寒酸了,我准备办个寿宴。” 这个可不是信口胡诌。 在去灵山市出差前她就已经吩咐辛宅的管家开始筹备起此事了。 辛宅是三连栋的别墅,包括花园之类的娱乐场所,占地面积八百多平方的样子。 举办一个中小型的宴会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她之前初拟了一个宴客名单,清走何艳聘用的佣人外,辛宅也没剩多少佣人了,她也不打算再多聘。 主要是老太太情况特殊,图个安静。 再者就是收拾起来也挺麻烦的。 再三思量下,她最后决定将寿宴办在诺斯兰特酒庄。 最终宴客名单她还没定下来,被灵山市那边的项目打乱了,也没来得及去认真思考。 陆时凛那边应下,便挂了电话。 辛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紧绷着的神经和骨头全都软了下来。 陆时凛一个翻身,再次将她压在床上,那双黝黑的眸子好似要将她囫囵个的吞下去。 语调沉缓,“你俩聊得倒是挺开心,还嘘寒问暖的,他在意你,你关心他。” 第58章 他们两个要领证,相处和谐代表什么? 酸。 真的很酸。 辛愿欲言又止,被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又惹恼了。 她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这封闭式的房间里别提多响亮了。 陆时凛黑下脸,语气里多了几分桀骜的暴躁,“打人还打上瘾?” “谁让你听不懂人话,还爱动手动脚的。”辛愿理直气壮,再次发力挣扎,“你起开,放开我!” “打也让你打了,是不是该给点利息了?” “什么?!” 辛愿刚喃出音阶,唇瓣再次被堵上。 和刚刚的吻不同,这次的要温柔许多,也绵密悠长。 欲,是人最基本最原始的东西。 不论男女,在彼此的气息相融时,肾上激素一上来,一切就很难再说清了。 辛愿的眼底被几分迷离朦胧浸染着,挣扎的力道也小了。 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在事态即将要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陆时凛被她扶回房间后,就仍在一边的手机。 这铃声是很好的清醒剂,打破了辛愿眼底的情迷乱意,那捋被欲望来回拉扯的欲望最终归位。 她腿微微躬起,膝盖正好顶在男人的腹部上。 “嗯……” 陆时凛吃痛的哼了声,咬牙切齿的咬着的她唇,“够狠啊!”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知道她抬腿想干什么。 差点就被这女人给废了。 辛愿冷笑,“陆总谬赞了。” 电话铃声已经停了,又响起第二轮了。 冲淡了也缓和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峙。 辛愿想走,陆时凛固执的不想让她走。 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电话响起第三轮,陆时凛彻底失了耐心,低咒了句脏话,从她身上起来,抄起电话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面色又一次沉了下来。 余光又瞥到辛愿那副恨不得踩俩风火轮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架势,他都被气笑了。 心里的烦躁越结越深。 跑?她跑得掉吗? 在铃声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接了起来,一脸暴躁,“打那么多电话,是催你爹来收你狗命吗?!” 电话那头的周恪顿了一秒,继而调笑,“哟,这么暴躁,打扰你做事了?” ‘做事’两个字被他特意强调了。 “滚!” 陆时凛粗暴的端起面前那碗几乎快要冷掉的粥喝一口,夹了两口菜塞嘴里,“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出来喝两杯?” 尾音都还没落下,陆时凛就很干脆的把电话挂了。 周恪又坚持不懈的打了过来,“靠,你挂电话倒是利索得很,赶紧滚出来陪老子喝酒……” “喝不了。” “理由。”周恪眯眼,“辛愿和你在一块?” “刚走。” “果然,刚刚打扰你好事了,我的错。”周恪,“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晚我请客。” “罪孽深重就去上吊。” 陆时凛顿了两秒,将手中的筷子仍在了餐盘上,“半个小时后,台球俱乐部见。” “喝酒不应该去酒吧?” “老子胃疼,喝不了!” 陆时凛吼完,就把电话挂了,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台球俱乐部。 陆时凛穿得随意,一身休闲,脸色冷漠又阴沉,左边脸颊上海有一片不是很明显的红。 那是挨了辛愿两巴掌留下来的痕迹。 周恪也是凑近勾搭他的肩膀时才发现,没忍住笑出了声,“辛愿打的?” 陆时凛凉凉觑了他一眼,没说话,在杆桶里挑了一支,走到桌沿边,压下上身,近乎贴在桌面上,握着尾端的手稍稍用力推动杆子,母球将子球撞得四散开来。 “也是,谁敢打堂堂陆家三少,你亲爹都不敢轻易动你。” 没得理会的周恪也不恼,自问自答,“也就辛愿有这个胆子,你也允许了。” 周恪看着球落洞,刚倚靠在桌沿边,就被陆时凛无情推开了。 他扬扬眉,好奇追问,“什么个情况?快说说。” 陆时凛不理他,自顾自的打着球。 “嘿,你他妈出来不说话,也不喝酒,光拿球撒气有什么用啊。” “我听说陆氏文化科技前段时间有被裁人员跳楼,你搞的事吧?”周恪问,“我还听说,那天是陆尘卿要和辛愿领证的日子。另外,我还听说……” 陆时凛不耐烦的‘嘶’了声,“堂堂周氏集团二公子,流星影视的ceo,你成天闲出病来了?听说这听说那的。” “你就说是不是你搞的事吧?”周恪笑呵呵的问,“还有早上那场车祸,陆尘卿都又进医院了。” “君子坦荡荡,跳楼是我安排的,车祸不是。”陆时凛说得及其冷淡,“她还在车上,陆尘卿那废物没那么高的陪葬价值。” 周恪‘嘁’了声,“说白点,你就是舍不得辛愿呗。” “不过,伪君子应该算不上君子吧?” 话音刚落,陆时凛挑起一颗球,直直朝他飞了过来。 周恪灵敏躲过,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摊着手,“哎,没打着。” 陆时凛将球杆仍在桌上,“你要是想死,我倒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周恪摇摇头,很痛心道,“身为你唯一的朋友,我表示我很难的好吗?” 陆时凛冷冰冰的目光刺过来。 周恪也见好就收,走过去倒了两杯酒,也不管他喝不喝,率先一饮而尽。 “你找我出来喝酒因为什么?” 闻言,周恪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头想抱重孙子。你说他这老顽固真是没救了,生孩子又不是碰碰嘴,牵牵手就能生的,我倒是没意见啊,姜知许乐意才行啊。” 陆时凛神色忽然轻松了起来。 愉快的轻笑出声。 据他所知,从结婚以来,姜知许压根都不让他碰。 本来就因为工作原因聚少离多,就算聚在一起了,也是分居。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才烦啊。”周恪面上不是滋味,“你也知道,姜知许这个人吧……难搞程度不比辛愿低。老头这边更烦,说生不出重孙留着我也没用,要把我中间那条腿剁了喂狗,省得丢周家的脸。” 陆时凛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畜生啊,兄弟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笑得出来。” 陆时凛挑眉,“剁了也好,也省得你每个月都要跪一次祠堂,受一次家法了。” 周恪骂骂咧咧,“滚一边去!” 气氛寂静了大概两分钟左右,都没说话,除了周恪的叹气声外,就是喝酒声了。 不知不觉中,陆时凛已经喝了三杯了。 周恪扫他一眼,“不是说胃疼不喝吗?” 陆时凛晃了晃酒杯,暗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黏糊的往下滑。 他声音带着几分苍凉和郁闷,“他们两个要领证,相处看起来……也和谐,代表什么?” 第59章 是你自己要自取其辱的 周恪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们两个’指的事哪两个。 他站在好友的角度上帮陆时凛分析,“代表……他们夫妻感情不错。” 话音刚落下,身侧便迎来一道极具压迫嗜人的视线。 他扭头,好笑的耸肩,“不怪我,是你自己要自取其辱的。所以……你还是被辛愿甩了?啧,你完了,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陆时凛收回视线,没搭理他的揶揄。 周恪思量着说,“不过,之前陆尘卿不是和他那个小情人叫什么凝的爱得死去活来,把辛愿当成感情阻碍一样讨厌吗?” “不说陆尘卿这个失忆人员了,就拿辛愿来说,以她的性子,可不像是会忘记和陆尘卿过往那些事情,又和他和平相处的,这才多久,两个月都不到,转变得太快了吧。” 陆时凛的手忽然顿住,停止了摇晃。 眸子凝聚着晦暗的光顷刻间就散了,将杯子放在桌上,起身睇他,“喝酒,把嘴堵上。来一局。” 周恪‘啧’了声,“不是你问我的吗?” “废话太多。” 两人打台球打到十一点,周恪望着这覆着浓雾的夜色,将准备回家的陆时凛又拉去了附近的酒吧,喝到了凌晨两点才散伙。 ———— 辛愿是上午去的医院,还带了点水果。 她和陆尘卿的关系同样微妙,带水果看着没什么,但又添了几分疏离在里头。 陆尘卿看到她口罩下红肿的脸愣了下,蹙起眉,“怎么弄的?” 辛愿没说话,只抬头和他对视。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还有什么不好懂的呢? 除了他妈那疯婆子,还有谁会干这种事呢? “用冰袋敷过了吗?” “敷过了。” “多敷一会。” “嗯。” 辛愿坐了没多久,戴岚就提着一个保温桶过来了,看到她冷了下脸色,又着急去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 确认真的没什么事之后,她才放心下来。 看向辛愿问,“你给陆时凛的三顿饭做完了?” 辛愿如实说,“只做了一顿。” 还把人吃出毛病来了。 况且,就算加上昨晚,也才两顿,三顿做完她在想什么? 脑残吗? 戴岚昨天回去又被陆成国冷落,心里有气,不管不顾的朝辛愿撒出来了,“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留着那两顿好和他待在一起吗?” 陆尘卿拧眉,“什么做饭?” “就……她答应给陆时凛做三顿饭了。” 戴岚没好意思说出缘由,含糊不清的道。 陆尘卿脸上染上不虞的神色,声音和语气都冷了下来,带着浓浓的质问,“辛愿,你给他做饭,几个意思?”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危险的眯起眼,脸上是晦暗的阴鸷,“昨晚的人也是他吧?你居然敢……” 说到昨晚的事,辛愿确实有点心虚。 但她真的受够戴岚这副恶心的嘴脸了。 便直接打断,“婆婆,我为什么会答应陆时凛给他做三顿饭,缘由您应该最清楚吧?动手打他的人是你,这做饭还礼的人却是我,到现在斥责的还是我,婆婆这强词夺理的本事可真是了得,我是真比不上,只好让爸帮我说上两句公道话了。” “你,你站住!” 听到她要去找陆成国,戴岚心里一慌,出声吼道,“我那一巴掌打上他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 辛愿冷着脸,回身看她,“我要是主动把脸凑你手上,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对吗?” “婆婆不止会强词夺理,还会颠倒黑白。” “既然你们这么不满意我给他做饭,我也没多想去。您厨艺好,自个做完剩下的两顿饭好了。” 说罢,她不留半分情面,转身就走。 戴岚在病房里骂骂咧咧的狂吼,“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她居然敢这样和我这个婆婆说话,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把你这小贱人的嘴撕烂!” “妈,够了!” 陆尘卿脸色很难看,低斥一声。 辛愿给他的印象就是冷冷清清的,即便是笑,很多笑意都不达眼底,都是漂浮在表面上敷衍人的笑。 他也看过辛愿不卑不亢的回击戴岚,但都是淡淡的,语气也轻佻。 可刚刚,即便依旧是冷的,可里面还掺杂了一种情绪的爆发和怒意。 想起他刚刚不好的语气和态度,以及她连走时都没看他一眼,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 算不上是疼,就是有点难受。 “你……你这什么意思?你媳妇这样对我,你也这样……” “她脸上那巴掌是您打的吧?”陆尘卿打断她的话,“所以,为什么又会打到陆时凛身上去?” 辛愿不知道他们母子在病房里清算的事。 开车去了趟公司,戴着口罩开了个会。 会议中途方静说,“明康医药研究所项目三方吃饭的日子定在了下个后天星期五的晚上七点半。” 建筑组和策划商务部的人连着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就为了要在这个项目上‘一展雄风’。 哦,不对,是大展身手。 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出了办公室,手机忽然叮了声。 陆时凛:剩下两顿饭什么时候来做?提前约好时间。 辛愿看到这行字,满脸的问号。 方静见状,问道,“辛总,怎么了?” 辛愿抬头看她,“没事,你先去忙吧。” 说罢,便在手机上敲字:还让我做? 陆时凛秒回:不然? 辛愿:你不把自己吃死不罢休是吗? 陆时凛:吃死吃残你负责。 辛愿:你有病? 陆时凛:实在不会,过来和秀姨学。 辛愿本就一肚子火,这会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非常不客气的打字过去:学屁!剩下两顿饭想吃找戴岚去。 爱谁谁,她又不欠他的。 第60章 命大,吃死也乐意 如辛愿所说,戴岚还真的惦记她没剩下没做完的两顿饭。 辛愿这边撂挑子不干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恼陆时凛,又被自己儿子说教了一顿,她对辛愿那个火啊,是来十辆消防车都灭不了的。 又不想屈尊降贵主动给辛愿打电话。 她才纠结不到一天的时间,侥幸心理都还没起来,当天晚上就接到她哥哥的电话,说侄子被打断了腿。 侄子和她关系很亲厚,虽然比不上亲儿子,但也算半个亲儿子。 愤怒的追问打人者的名字时,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 ——陆时凛。 怒火全消。 她忽然想到那天在病房陆时凛威胁的话。 浑身一战。 她都没追问被打的理由,打了一笔钱过去,说算医药费,又宽慰了几句。 第二天中午,就亲自下厨,做了四道菜,一道汤,让人亲自送去了云城国际。 结果被陆时凛冷着脸丢进了垃圾桶,附赠了一个‘滚’字,都不用转告捎什么话,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只吃辛愿做的。 命大,毒死也乐意。 戴岚气得在厨房摔了十多个盘子,最终才平复下心情,打了个电话。 辛愿是下午四五点陆续收到好几个奢侈品品牌方送来的东西。 两个当季新款包包,以及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和围巾。 正当她懵圈不知所云时,接到了戴岚打来的电话。 “阿愿,下班了吗?” 出乎意料的温柔,还能听出明显的笑意。 辛愿当即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还没有,婆婆您有事?” 戴岚拳头都快捏碎了,才让自己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勉强。 “我给你买的东西你应该都收到了吧?” 辛愿睨着面前几个包装精致高档的盒子,狐疑地说,“古驰的包包,香奈儿家的围巾……” 戴岚闻言笑道,“看来是收到了,怎么样,喜欢吗?” “婆婆您有事直说。” 戴岚非常不满辛愿的态度,后槽牙磨了又磨,忍着心底的厌恶的怒火,“昨天在病房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不对,阿尘也说过我了,总不能因为我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对吧?所以,这些东西就当是歉礼了,你看行嘛?” 噢哟,明天的太阳该打西边出来了才行。 以往她也最多是做做样子,买歉礼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做婆婆的难得做到这个份上,她这个儿媳妇哪里还有不让步的道理。 免得有理都要变没理了。 她也学着戴岚那副惺惺作态,言语含着清浅的笑,声音柔软,“婆婆言重了,昨天我脾气也冲,冲撞到婆婆了,还望婆婆也不要往心里去。” 把电话那头的戴岚气得一哽,在抓狂的边缘反复横跳。 “嗐,我还能跟你这个小辈一般见识吗?”她说得大度,进入正题,“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欢就好。就是吧……阿愿……” 辛愿心想,铺垫这么久,坑终于来了。 见她没吱声,戴岚只好继续说,“上次你答应阿凛做的那三顿饭,我和你爸都是同意的,记得你昨天说还有两顿是吧?你挑个时间过去给他做好吧?” 果不其然。 辛愿拧眉,觉得烦。 这事怎么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推不掉。 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没溢出音阶,电话那头的戴岚又说,“阿凛要是没空的话,你可以做好直接送去他公司就好。” “我听阿尘说,你奶奶80岁生日准备办一场宴会对吧?” “你有什么需要或者不懂的,尽管开口,毕竟你又要忙公司的事情,宴会的事肯定照顾不到。” 辛愿知道她这是客套话,自然也不会当真。 但她这番话也成功将她想拒绝的话逼回了肚子上。 这是戴岚作为婆婆的让步,于情于理,她作为儿媳,不应该再把矛盾继续升级了。 所以再不情愿,她还是应下了。 心想,不就两顿饭吗? 她也不是非得要去安园给他做,谁家没个厨房啊。 此时方静抱着文件进来了,“辛总,这份资料需要您的签名。” 辛愿接过东西简单扫了两眼,没什么问题便利索流畅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方静要转身离开时,她忽然问,“云城国际那边近几天是不是都在加班?” “好像是的。” “你会做饭吗?” 方静懵圈的眨巴了下眼睛,认真思考,“会又不算会吧。” “你这什么回答?”辛愿一脸复杂,“到会吃死人的程度了吗?” 方静惶恐摇头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不说多好吃,但还是……能勉强凑合凑合的。” 辛愿点头,“你手里的事情还要多久完成?” “十多分钟。” “行,那你先忙,然后和我去趟超市,回我家。” “那个……辛总,我能方便问问,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算是……教我做饭吧。” 方静呼吸一滞,“不行,不行的,辛总,我那厨艺只会一锅乱炖,煮来我自己吃的,平时也是点外卖居多……” “没事,吃不死人就行,”辛愿轻松道,“反正也不是我吃。” 方静揣着一肚子问号和疑虑出去忙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去了趟超市买了点食材。 辛愿没在家里开过火,连带调料和保温桶啥的都一律买齐了。 进屋换了鞋,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 方静看着她把那一锅没有任何品相可言的乱炖装进保温桶里,还敷衍似的塞了两坨米饭在隔层晚里。 她心里越发没底,“辛总,我能问问您这饭菜是要给谁吃的吗?” “陆时凛。” 辛愿直言不讳,还非常有良心的挑了两块排骨装上。 方静吓得眼睛都颤了颤,“啊?给陆总吃的?那这个东西哪里能……” “别慌,是我做的,你在旁边指导而已。” 辛愿拧上盖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把戴岚给她买的围巾和一个包包给了方静,“就当学费了,辛苦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车,注意安全。” 说罢,她重新穿上外套,拎着包包和保温桶去了云城国际。 第61章 教坏徒弟饿死老师傅 这个季节天黑得比较早,浓墨般的帷幕上还隐隐挂着几缕灼红的云彩。 深秋的夜风徐徐拂过,带着凛冽刺骨的凉意。 两天的时间,让辛愿脸上的红肿散了很多,在化过妆的情况下,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外出她还是习惯性地戴了个口罩。 车子开到云城国际的门口,她就把钥匙交给了保安帮忙泊车。 上去时前台因为认识她,起身颔首,“辛总。” “陆总在上面吗?” 前台点头,“在的。您直接上去就好。” 辛愿微愣,狐疑地问,“不用打电话问问?” 前台笑道,“覃总务吩咐过了,只要是辛总来,直接让您上去就好。” 覃放的话就相当于是陆时凛的命令。 这狗男人是猜到她会来云城国际找他了。 她瞥了眼手里的保温桶,和前台说了声‘谢’,搭乘陆时凛的专属电梯去了顶楼。 出了电梯,走到秘书室,迎面遇到了覃放。 “辛小姐。” 覃放看到她,愣了下,颔首道。 辛愿点头,“覃特助,陆时凛在办公室?” “在的,不过……”覃放看了眼总裁办的门,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在谈事,不方便?” “也不是不方便……”覃放琢磨着字眼,只能如实道,“汤小姐在里面。” 汤清宁? 辛愿眼底的讶色一闪而过,也没迟疑,将手中的保温桶递给他,“那确实不方便,就麻烦覃特助帮我把这个交给陆总吧。” 覃放没敢接。 面露难色,“辛总,您还是自己送进去吧,万一陆总问起来,我没法交代。” 正好办公室的门开了,没了门的阻隔,汤清宁那甜糯的声音清晰的击打着耳膜。 “昨天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呀。那家的牛排可好吃了,连焦糖布丁都不错,时凛哥应该会喜欢才对。” 汤清宁是侧着身子往外走的,头扭着和身后的男人说话。 并未注意到六七米开外的辛愿。 脸上的笑颜纯真而又烂漫,身上粉色斗篷大衣,以及织成两股辫子的栗色秀发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陆时凛嘴角牵着随性而又寡淡的笑,眼底的情绪或是散漫或是愉悦。 在看到辛愿时,那抹愉悦不断扩张,充斥着整个虹膜。 没得到回应的汤清宁顿了一秒,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上的笑僵了一秒,随后惊喜的‘啊’了声,率先提步冲了过去。 “辛愿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话从她嘴里听着没半点质问的意思。 辛愿平淡的笑道,“过来给陆总送点东西,不知道汤小姐也在这里。” 汤清宁挽上她的手臂,更凸显几分亲昵,“没事的,我和时凛哥准备出去吃饭来着,又不打扰。” 这话听着有点像是在宣示主权。 却好像没有任何敌意。 陆时凛随意的立在那,单手插兜,白色的衬衫敞开着没有束领带,身上少有的穿了件深色马甲,将身材衬得更加手里拎着一件西装外套和大衣。 他目光瞥过她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 “第二顿饭。” 辛愿转而伸手递给他。 本来是想把东西给他就功成身退的,结果男人不接就算了,还扬眉道,“我们正好要去吃饭,你这顿……先留着吧。你一起?” 辛愿无语。 她在厨房忙活的那一个小时就当喂狗了吧。 “我就不打扰陆总和汤小姐约会了,既然陆总不需要,那我先走了。”她收回手,“但我做了,是陆总自己不要。我只欠陆总一顿饭了。” 陆时凛嗤笑了一声,“强盗逻辑?” 辛愿懒得当着汤清宁的面和他争辩,和她微微颔首便准备走。 “既然如此,我不吃,也挺浪费的。” 身后的陆时凛再次出声,“勉强也能算一道菜。” 听他们刚刚说的好像是要去吃西餐。 这么精致的西餐桌上,摆她做的这一锅玩意? 不行! 她觉得丢人。 “西餐桌上放中餐不合适。这个我先带回去……” 话还未说完,陆时凛已经将她手中的保温桶夺过去了,还好整以暇地勾着唇道,“给我的,我想放哪就放哪,谁敢说不?” “……” 汤清宁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眼热和心酸的很。 恍惚间,让她觉得好像回到了他们大学周年前那天。 两人如胶似漆,情迷意浓的。 “辛愿姐,你就和我们一块去吧,反正就我和时凛哥两个人,没有外人。而且,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吃顿饭来着,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可算让我逮着了,你不能拒绝我。” 她撒娇的撅着嘴,眼里迸发着明亮的光泽。 但辛愿偏偏就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深意。 就她和陆时凛两个人,她好意思来当电灯泡? 她当然不好意思。 所以便出言拒绝了,“既然是你和陆总一块吃饭,我怎么能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呢,下次吧,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汤清宁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句‘好吧’都没说出来,就听陆时凛‘啧’了声。 “你要觉得你一个电灯泡孤单了点。”陆时凛,“覃放,你也一块。” 被殃及鱼池的覃放:??? 有他什么事? 他刚刚就应该识相的离开这个修罗场。 辛愿也很无语,那眼神直白而又匪夷所思的充斥着三个字:你有病? 陆时凛不耐烦的又‘啧’了声。 他发现辛愿自从和她提了结束后,对他除了表面那套生疏客套外,其余就是非打即骂,还带鄙夷和嫌弃。 教坏徒弟饿死老师傅。 她真是胆肥了。 “走吧。” 他迈动步子,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拎着保温桶往电梯的方向走,全然不顾后面三道愤怒、茫然、无奈的眼神。 汤清宁从茫然中回过神,压下心底泛出的浓酸,笑眯眯的推了推辛愿的胳膊。 “走啦,辛愿姐,你看时凛哥都这样说啦。那家牛排真的特别好吃,都是从澳大利亚运送过来的食材。”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辛愿往外走,还不忘往后面喊了一句,“覃特助,你也跟上呀。” 第62章 那玩意确定是人吃的? 辛愿的无语和烦躁持续到陆时凛要将她的保温桶拧开放上桌时,彻底爆发了。 她面上努力维持温婉得体的笑容,“陆总,汤小姐说这家餐厅的牛排不错,还点了这么多,您不先尝尝?别辜负了汤小姐的一片好意。” 她说得委婉,言下之意大概就是这么多东西还不够你吃? 陆时凛扬了扬眉稍,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别提多欠揍了。 “这不也是辛总的心意?我也不好辜负。” 他故意的。 这厮就没安过什么好心。 辛愿很后悔今天做饭过来了,早知道就等明天了。 “我的心意辜不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别辜负了汤小姐的心意就好。” 汤清宁看他们两个说得有来有往的,尤其是陆时凛那句‘辛总的心意’,她听着更是不舒服。 这话听似客套而又疏离,可不论是他嘴角噙着的笑,还是眼底饱含的愉悦,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缱绻。 像是热恋期间的情侣在调情一般。 她适时出声,“刚刚我就好奇了,辛愿姐说给时凛哥做的第二顿饭,还欠一顿饭是什么意思呀?” 陆时凛轻笑了声,“字面意思。” 没有过多的解释。 汤清宁脸色白了两分,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辛愿便道,“前几天陆总帮了我一个忙,让我做三顿饭当还礼,爸当时在场。” 故意点明当时陆成国在场,是不想让汤清宁觉得这是他们的私交。 这些无关紧要的仇恨就没必要拉了。 “这样啊。” 汤清宁笑着夸赞,“没想到辛愿姐你还会做饭呀,好厉害,我只会做甜点,做饭菜上面不太会。” 茶味有点浓。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 从陆尘卿那场接喜酒宴上相遇开始,辛愿就明白,汤清宁这女人绝对没有表面纯真灿然那么简单。 就像乔欢,是一只戴着温柔伪善面具的猫,可总会在你不经意间,亮出锋利的爪子,在你身上留下深刻的疤痕。 而汤清宁更像是一只白兔,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内里全是心眼子。 辛愿掀着眼皮看过去,浅浅一笑,“汤小姐说笑了,我厨艺也不好。” 这话听着像是在谦虚,其实是实话。 她也不想去接汤清宁炫耀自己会做甜点的事情,就当没听见似的忽略过去了。 餐厅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汤,以及芦笋鹅肝确实是极品,也对得起菜单上标的价位。 饭桌上,汤清宁和陆时凛有说有笑的。 特意提起昨晚她被戴岚的侄子喝醉骚扰,陆时凛帮忙解围,把戴岚侄子打了一顿,折了腿。 辛愿心里头闪过一丝讶异。 戴岚的侄子她也见过一次,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陆时凛下手也够狠的,出手纠结把人家腿打折了。 但她很有蹭饭人的自觉,安安静静吃饭,不出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自个吃得差不多,便以去洗手间为由,暂时离开了位置。 姜知许给她发了个消息,说明天她的戏份杀青,后天会回黎城,两人抽空聚聚。 她回了个‘好’过去,就这样在洗手间和姜知许聊天打发时间。 过了七八分钟,她估算着时间从洗手间出去。 就见陆时凛站在吸烟区,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支猩红的烟蒂。 灰色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也依稀了她的视野。 男人看到她,将烟头掐进台子上精致的烟灰缸内。 嘴里‘啧了声,滑出戏谑揶揄的声音,“虽然我对你的厨艺也没抱什么希望。但……你确定不是从哪个猪槽里盛出来的一碗?” “……” 辛愿自然听出了他是指保温桶里的东西。 刚刚他要拿上桌时,还悄悄打开看了眼,眉头蹙了一瞬,随后拧上了盖子,听她的话,没再说要拿上桌了。 那玩意确定是人吃的东西吗? 她脸色一囧,恼羞成怒,“东北大乱炖没听过?” “你这样侮辱人家东北名菜是会挨打的。” “……” 辛愿,“它卖相虽然比不了你刚刚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你试过?” 没有。 煮好后就直接装桶了。 陆时凛看她表情就知道了,迈步走过来,提出要求,“最后一顿,我要吃红烧肉,清炒荷兰豆,糖醋里脊,香菇酿肉,以及莲藕排骨汤。” 辛愿答得也干脆,“我不会。” “来安园和秀姨学。” “我拒绝呢?” “什么时候能做出这五样菜,这三顿饭什么时候结束。” 陆时凛眯起眼眸,用手指轻轻碾过她因吃东西而晕掉的口红。 辛愿恍若惊弓之鸟般的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干什么?!” 她的唇很软,湿濡濡的,陆时凛垂下手臂,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勾着唇,“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我没把前面两顿你想吃死我的饭拎出来另算,你现在应该觉得庆幸。” 庆幸? 辛愿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厚的脸皮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前后脚回到餐桌。 汤清宁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梭巡了一圈,陆时凛坐下来时,身上散发了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并未闻到辛愿的香水味。 心里多少安心一些。 饭局结束,汤清宁买了单,四人出了餐厅。 外面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幽深的夜色里浸着刺骨的凉意。 辛愿对她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她破费,下次她请客之类的,便淡漠的和陆时凛微微颔首离开了。 辛愿回到家,疲惫的躺在了沙发上,一想到剩下的那顿饭,就心烦意乱。 难怪前两顿饭他没什么要求,合着是在最后一顿等着她。 手机’叮‘了声,她侧眸看了眼屏幕,是陆尘卿发来的消息。 从昨天开始,他陆陆续续给她发过四五条消息,她都没有理会。 冷漠和疑心是陆尘卿与生俱来的东西,即便有时候会被他失忆过后所展现出来的温沉覆盖,但也会在一些事件中尖锐的表现出来。 下意识的反应其实是最真实的。 虽然他们达成了协议,但这种关系太虚浮表面了,就像昨天,他会不疑戴兰的话而对她冷脸相向。 手机又’叮‘了一声,是方静发来的:辛总,那饭菜,陆总吃了吗?还好吧? 这话问得就小心翼翼。 收了她一个几十万的包包和一两万的围巾,方静实在是没法心安理得。 辛愿打字:没吃。 看到这两个字,方静松了口气:明天我把包包和围巾给您送过去。 无功不受禄。 辛愿:不用,你收着就好。 方静了解辛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倒也没矫情,说了句’谢谢‘。 辛愿又在沙发上躺了十来分钟才去洗澡。 出来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了。 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消息,是贺默尧发来的。 【查出来了,还藏得挺严实的,费了我两天时间。那人注册名叫覃放,你认识吗?】 第63章 立冬的雨夜,蛊惑的不止是人心 周五那天正好是立冬,阴雨绵绵地下了一整天。 辛愿不太喜欢下雨天,潮湿,黏糊,也让人心头压抑。 晚上七点二十,她和方静以及建筑设计组、工程部的负责人同时抵达炩禾府,正巧在停车场碰到了陆彦礼夫妇俩。 双方打过招呼后,乔欢便亲昵的走到她面前,寒暄了几句。 乔欢也并非相夫教子的性子,她名牌大学毕业,有资本也有能力。 陆彦礼公司很多事情她都有参与。 在圈内,他们夫妻俩可是模范夫妻,谁提到他们不得夸一句感情好,郎才女貌,又因青梅竹马的缘故而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有些关系表面光鲜亮丽,往往内里不知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一行人进入包厢落座,服务员给他们倒上茶水。 乔欢转动着茶杯,“阿凛还没到,好不好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 “时间还没到,打什么电话。”陆彦礼,“阿凛是个有时间分寸的人。” 今天是他们三方合作吃饭的日子。 日期是三四天前就定好了的。 正值晚高峰,迟到个几分钟其实都是很正常的。 但被他们夫妻俩特意点出来,这听着就有点不对味了。 辛愿不知道他们这塑料兄弟俩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也没兴趣知道,只想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陆时凛真的是卡点进来的,开门的瞬间时针恰好走到了三十一分。 “哟,都到齐了。” 他一如既往地邪肆不羁,漫不经心地和在座所有人打了一圈招呼,坐在了陆彦礼的身边,笑道,“大哥在卢森堡出差还顺利吗?” “托三弟的福,不算顺利。” 陆彦礼的脸色不太好,说话也阴沉沉的。 陆时凛笑着拍了了下他的肩膀,“大哥这样说就太客套了。” 两人打了会哑谜,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进。 很快,就进入正题,扯到明康医药研究所的建设和规划上了。 辛愿也成功插上了话。 辛氏这边准备的也很充分,谈起来自然也就顺利了许多,没有辜负他们熬的夜和加的班。 正事谈得差不多了,那免不了要喝酒。 陆彦礼那边除了乔欢外,还有三个高管负责人,只有陆时凛这边只带了覃放一个特助的。 辛愿酒量再好,也有点喝不下来一轮。 乔欢中间还装模作样的劝了一下,还开玩笑似的说,“你们可别欺负我弟妹啊,四弟要是知道你们这样轮番灌弟妹的酒,到时候可是找我们夫妻两个算账。” 辛愿也懂量力而行这四个字。 喝得差不多时,便婉拒了,也没博对方面子,话也说得巧妙。 他们喝的其中一种酒,喝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后劲特别大。 “弟妹酒量是真不错,我平时喝两杯就要倒。”乔欢说。 辛愿抬起那双雾蒙蒙,又显澄澈的眼睛,弯起红唇,“大嫂这话真是谦虚了,我记得大嫂你可是有个千杯不倒的外号。” 乔欢笑说,“这都是还没怀淙淙前的事了,现在可不太行了。不过是和弟妹喝的话,总归是要陪你尽兴的。” 辛愿看她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她起眸光,还是喝了。 陆时凛也喝了不少,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敬来的每一杯酒都来者不拒。 十点过,这场饭局才散,桌上的人都喝得七倒八歪,连陆彦礼都倒下了。 对面就是一个五星级的酒店,外面下雨又冷得很,乔欢干脆让餐厅的服务员帮忙扶着他们去了对面的酒店。 辛愿是被一个女服务员送到一个房间门口。 女服务员帮她把房门刷开,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房间很大,落地窗外照透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即便不开灯也不至于摸黑。 但辛愿醉得不轻,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雾,看东西也不真切,扶着墙脚步虚浮的往里面走,外套和包包以及围巾都甩在了身后。 经过沙发时,脚踢在毛毯上绊了下,身子不受控的往前倒。 一只肌理紧实的胳膊拖住她的腰肢。 “醉了?” 辛愿闻到了一股和自己身上相同的酒味,以及一道模糊不清却有些熟悉的低沉男音。 她缓缓抬头,下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瞪大眼睛去识别男人的长相。 但依旧有些模糊,可男人那张冷峻流畅的轮廓她太熟悉了。 当即诧异出声,“陆时凛?” “认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喝过酒的大脑反应得有些慢,却本能的想推开他。 她浑身都软绵绵的,双手也使不上力,再加上陆时凛仅仅托着她的腰肢,一番推拒下来,人没推开,反倒被他死死摁在他怀里。 陆时凛望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眸色也暗了几分。 他掐着女人柔软纤细的腰肢,垂首含住她的耳垂,“他们今晚这么拼命灌我们酒因为什么你不知道?” 辛愿微怔,她又不蠢,当然也瞧出点苗头了。 陆彦礼有个把柄在陆时凛手里。 所以现在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捏个陆时凛的把柄在手里攥着。 而她,是最合适的。 难怪明康会将那个研究所的项目给辛氏,无非是想把她扯进这潭浑水里。 她咬着下唇,心里暗骂这夫妻俩黑心肝,这么低级手段使出来,他们也不臊得慌。 下意识的想推开他转身走。 可奈何搂着他的男人不肯撒手。 她蹙眉着急,“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既然知道是他们的阴谋,那还不……” 那软绵绵黏糊糊的音调被他尽数吞入腹中。 趁着心愿愣神的功夫,舌头直驱而入,搅动着她的情欲,啃噬着她的神经,拉扯着她的理智。 男人的吻汹涌至极,不给她半分喘息分离的机会,扣着她的后脑勺忘情的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双唇分离,彼此的视线缱绻迷离,和急促的呼吸声缠绵在一起。 “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叫做将计就计。” “他们给我送这么大一份礼,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他语气里迸发着明显的欲,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酒精和热吻的双势攻击下,她被彻底拉入旖旎的漩涡中。 微凉的指尖挑起她针织衣的下摆,抚上她细腻柔软的肌肤上,手感极佳。 一声娇嗔呢喃吐出,像催化剂一般让事态往凌乱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立冬的雨夜,蛊惑的不只是人心。 第64章 这事没成 辛愿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眼皮子很重,黏在一块怎么也不愿意睁开。 她翻了个身,腰间的酸痛让她蹙起了眉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有关昨晚零碎的记忆片段,猛地睁开了眼睛,急忙回头看身旁。 空空如也。 再撑着手坐起来环视屋内,依旧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空气里依旧弥留了一股情靡的味道。 她心口狠狠一阵,被外面的门铃催促得来不及去想其他的细节,更没时间去思考陆时凛那么大个人跑哪去了。 掀开被子站起来时,双腿颤抖着又跌回床上。 她咬了咬唇,费劲冲进浴室,在照到镜子那刻,她心态炸了。 脖颈以下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是不为过的。 那狰狞暧昧的痕迹无不诉说着昨晚的疯狂和极致巅峰。 辛愿烦躁的揉乱了头发,套上浴衣,飞快洗漱了下,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才走到门口。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乔欢那张担忧的脸,手里正拿着电话联系工作人员,准备要房卡进去看看来着。 身边还有一个是她的助理,还有一个昨晚和他们一同喝酒的高管。 瞧这架势是来抓奸的无疑了。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辛愿面上有几分宿醉后的倦意,眉心紧蹙,是被吵醒后的烦躁和不虞。 乔欢微不可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并未发觉任何放纵过后的痕迹,心里生出几分疑虑,面上却十分讶异和愧疚。 “我听说昨晚送你们回房间的餐厅服务员弄错了房间号,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看你出现在阿凛的房间里,果然……哎,这事是我安排不周,昨晚人多,又要照顾你大哥,疏忽了,弟妹,你……没事吧?阿凛人呢?” 这套说辞其实没有半点可信度,但如果事情发生了的话,再苍白的理由也抵不过事实了。 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辛愿知道他们这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歹毒又卑鄙的手段。 按理来说,她和他们没有什么仇怨的。 只不过,她这个锋锐的矛可以同时刺向陆时凛和陆尘卿,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她拧着眉,不悦的神色溢于言表,“大嫂在说什么?什么三哥的房间?这房间里就我一个人,你这样信口胡诌毁的可是我的名誉。” 乔欢闻言,连忙出声解释,“哎哟,弟妹,你别误会,我也是听手下的人说把你和阿凛送进同一个房间了,登记表上写着阿凛的名字,你又在这里……这误会闹得确实大,要不我亲自和阿凛说。” 说着,她便迈步想进去,辛愿却挡在门口。 乔欢笑说,”弟妹拦着我做什么?我进去找阿凛解释的。” 辛愿的眼神和声音都冷了下来,“大嫂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里面就我一个人,你非说三哥在我这里,又安了什么龌龊心思?” 这话一出,就相当于把彼此的脸面撕破一半了。 乔欢眸子里闪过几缕寒光,依旧笑得委婉,“瞧弟妹这话说的,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和三弟解释解释昨晚送错房间的事情,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陆时凛确实不在里头,但蔓延在空气中那股味道久散不去。 被乔欢捕捉到依旧是件麻烦事。 宿醉让她脑袋昏昏涨涨的。 她保持理智,冷漠的音调里带着几分嘲弄和戏谑,“我可比不得大嫂这么大度,被人侮辱了,任由对方蹬鼻子上脸不说,还要对她笑脸相迎。按理说,大嫂应该最了解这种感受才是。” 最后那句她咬重了字眼,也说得意味深长。 乔欢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 陆彦礼在外面养的那个大学生情人就恃宠而骄的在她面前蹦跶过几次。 她对陆彦礼还有情,有期待,也有在家族事业上的托付。 所以她算是默认了陆彦礼养情人这事。 这事向来隐秘,上次在家宴那天,辛愿就明里暗里的说起过,今天又是,她真的很好奇,她是如何得知的。 可偏偏她不能问,一问,就相当于承认了他们公认的模范夫妻是表象外,也会被辛愿带偏了题。 “弟妹这话真的言重了,我只是想……” 话未说完,对面的房门忽然开了,陆时凛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散漫又显冷漠的眸子一一扫过,在辛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大清早的,挺热闹。大嫂也在啊。” 乔欢一愣,万万没想到陆时凛会在对面房间出现。 “三弟……你怎么会在对面这个房间?” 陆时凛笑问,“大嫂这话说的,你觉得我应该在哪个房间?” 乔欢被他眼底凌厉的光扫得心里发慌,随后也笑道,“你那间房应该是弟妹的才是,我看阿愿在你房间……看来真是误会了,你们俩的房间正好是对门,估计是昨晚餐厅服务员把你们送反了。” 陆时凛‘哦’了声,拖长尾音,彰显漫不经心,“也幸亏送反了,不然……我和弟妹怕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大嫂,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啊,爸常说你做事比大哥还要细心妥帖。” 这话里蕴含的暗示乔欢听懂了。 如果不是他语气闲适愉悦,可以说是明晃晃的警告和威胁了。 当然,以陆时凛的平日那嚣张跋扈又不可能吃亏的性子,她和陆彦礼摆他和辛愿一道,可不是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警告就能过去的。 这事没成,是出乎她意料的。 她总觉得他们两已经发生过什么了,现在却不是深究的时候。 “昨天喝了点酒,也是喝蒙了,你大哥也是醉得不清,吐了好几回。是我疏忽了,没顾及到,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她痛痛快快的认下错,道了歉,“实在对不住,三弟,弟妹。” 辛愿在看到陆时凛在对面房时,心一半揪着,一半放着,实在是水深火热。 面对乔欢虚情假意的道歉,她不以为然,“昨晚洗澡把衣服打湿了,麻烦大嫂送套衣服。” 乔欢欣然应下,看两扇房门相继关上,她脸色冷下,迈步往电梯方向走。 女助理在旁边压低声音说,“乔总,昨晚我是亲眼看见陆时凛进的那间房,后面那人也是按照我的吩咐把辛愿送进那间房的。他们喝了那么多酒,肯定……” 乔欢不耐打断她的话,“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等辛愿走后,把房间里的摄影机拿出来看拍到什么没?” “准备两套衣服送过去。再查一下这层楼的监控,看陆时凛什么时候过去的。” 助理颔首,“是。” 第65章 天气不错,是个吃瓜的好日子 辛愿是半个小时后才收到乔欢助理送来的衣服,一套很中规中矩的品牌服饰。 自己昨天穿的那套被陆时凛撕得没法穿。 她快速收拾妥当,给方静打了个电话,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开门,正好遇见覃放在按对面的门铃。 她一顿,率先出声唤,“覃特助。” 覃放闻言,回身道,“辛小姐。” 她思忖了两秒,说了一个邮箱id,对上他诧异的眼神,露出一抹浅笑,“这是你的账号吧?” 覃放倒也不否认,抬手推了下眼镜框,“陆总猜到您会找人调查这个账号……” “陆总?”辛愿,“陆时凛?” 也是,覃放是他的助理,自然听他的话。 那给她发那些东西,想必也是听他的指令。 辛勇那件事情就算了,可天禧苑的东西,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项目,云城国际可没有参与进来。 正好此时,对面的房门开了,陆时凛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美拉德灰棕色的中长款大衣。 添了几分优雅和稳重,但配上他那张自带邪肆不羁攻击性的脸,活像个雅痞绅士。 他眸光熠熠,落在她脸上,“喊我?” 许是被昨晚的回忆冲击的,辛愿面对他莫名生出几分尴尬。 这段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让她觉得烦躁。 她想问关于天禧苑项目工程的事,但这个地方也不适合,便淡声说,“陆总听错了。” 陆时凛瞥过她手中看上去有些重量的袋子,扬了扬眉稍,“还落了一样东西。” “什么?” 辛愿打算走的,回头看他。 陆时凛堂而皇之地走进她的房间,床上和沙发上的凌乱显著。 没多久,便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dv机抛给了她。 辛愿稳稳接住,呆了几秒,意识到什么后,耳根发红,眼里隐隐含着怒火。 那俩老阴比何止无耻,居然还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连录像这种缺德事都想得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有这个东西的?” “昨天。” “那你还……” 她及时收声,瞥了眼右上方的摄像头。 陆时凛的懒散的声音响起,“这层楼的监控昨晚关了。dv电池扔了。” 就是说,并没拍到昨晚他们…… 辛愿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捏着dv的力道加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愤愤离去。 昨晚和陆时凛虽然荒唐,但在欲望和酒精的催动下,一切都这么的顺理成章。 可不代表她不记仇。 乔欢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再不回敬,可真就的对不起他们这份厚礼了。 陆时凛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弯起。 他了解辛愿的本性。 即便原先那个张扬恣意的性子被打磨了棱角,但骨子里依旧有着她大小姐般的尊严和倔强。 覃放,“陆总,辛小姐看样子是要对乔小姐出手了。” “戏台子是他们两口子搭的,看戏他们自然都不能缺席。”他感慨一声,“天气不错,是个吃瓜的好日子。” 覃放想着刚刚自己上楼时看到的雨幕,将东西递给他,“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大雨持续了一整天,天际被蒙上一层厚重的浓雾。 下午三点,陆氏集团大少爷陆彦礼出轨,陆彦礼情人曾用小号含沙射影诋毁乔欢,和乔欢佩戴同款首饰的报道陆陆续续登上了热搜。 到傍晚时,还有一则乔欢带着儿子夜会神秘男子的报道,将他们的遮羞布无情扯下来。 什么模范夫妻,恩爱青梅竹马的表象全都打碎了。 有图有真相。 网上基本都是‘有钱人玩的就是花’‘典型的形婚,外人举案齐眉,私下各玩各的’的刺激言论。 陆彦礼是黑着脸回的陆家老宅,进去就被叫去了陆成国的书房。 再隔音的房间,都没能抵挡住里面训斥的怒音。 陆彦礼从小到大都是规矩老实的,基本没让陆成国操过什么心。 他从书房出来直接去了祠堂罚跪,明康医药集团的管理权被收了回去,只留有股份在里头。 跪了没多久,廊庑下的灯光折射进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陆彦礼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三弟,这招落井下你用得炉火纯青。” 陆时凛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门框上,“哪里比得上大哥昨晚的鸿门宴啊。” “大哥总觉得这个把柄放在我手里不安全,我这么做,你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胆的了,不挺好的吗? 陆彦礼气恼,扭头用那双嗜血般的眸子瞪向他,“过河拆桥被你说得这么风雅了。” 陆时凛嗤笑,摊手,“那桥上的绳索可是大哥你自己割断的,我倒是有意想帮你瞒着,奈何你信不过弟弟我啊。” 陆彦礼攥紧拳头,阴森森地问,“那报道也是你操控的?” 陆彦礼表面冷漠又谦谦君子,但实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这个跟头栽得不轻,沦为笑话不说,还贴上了渣男的标签,手里的公司还被强制收回管理权了。 他肯定不会甘心,反击是必定的。 陆时凛,“你觉得呢?” 这个反问无疑是承认了。 陆彦礼冷笑,“看不出来,三弟这么关心我,把我的私生活摸得这么清楚。” “彼此彼此。”陆时凛无所谓的耸肩,“大哥不也八卦我和辛愿的关系吗?” “所以呢?你和辛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迎上他那双探究的目光,陆时凛眼里流淌着玩味的芒,“前男女友,和……大伯哥弟妹的关系。” 陆彦礼冷着脸收回了视线。 “大哥的失望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陆时凛戏谑地笑了声,“好。那我就不打扰大哥罚跪了。” 转身迈出一步,他又停下,微偏着头,“你猜,明康医药这个公司,老头会交给谁呢?” 陆彦礼攥紧拳头,屈辱感涌上心头,被怒火灌溉,滋养成参天大树。 第66章 或者对你动了真感情? 下雨天,辛愿和姜知许都不爱出门,就点了外卖,在她家小酌聊天。 姜知许是个工作狂,家里是反对她入娱乐圈的,觉得她丢面。 可她从第一天迈入姜家的大门开始就明白,她除了靠自己,谁也无法依赖。 娱乐圈是比较赚钱,也是姜家手够不着的地方,更何况她签的还是周恪的公司。 辛愿给她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小口小口的啜着酒,“你这一年365天都恨不得住在横店的圈内劳模,终于舍得停下脚步休息了?” 姜知许风轻云淡,“回来生孩子。” “咳。” 辛愿从口腔滑入喉咙的酒呛了一下,辛辣感瞬间将她脸红了,生理泪也止不住往外飚。 姜知许连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不至于,不至于,慢点喝,我又不和你抢。” 辛愿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眼尾泛着红,“你什么时候怀的?周恪的?” “没怀。”姜知许,“要是哪天不需要男人也能怀孕就好了。” “那你说回来生孩子。” “他爷爷想抱曾孙。” 辛愿吃瘪,辛辣感散去后,涌上一丝苦涩,蔓延在整个口腔里。 她不适的喝了口温水,姜知许笑她,哪有喝酒的时候去喝水啊。 “和他结婚也有两年多了,家里催也正常。” “不是……你和他本来就是隐婚,他这两年的绯闻可没断过,比没和你结婚时更离谱,每个月的绯闻对象都不同。而且你现在也处于事业巅峰期,现在退居下来怀孕生子,简直是……” 辛愿思量着开口。 言语里透着的都是为姜知许不值。 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桃色绯闻满天飞舞。 即便是没有感情可言,起码要对给这段婚姻足够的尊重。 显然,周恪没有。 姜知许也不在意他在外面玩。 他们这段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而她只是一颗能为家族做出贡献利益的棋子罢了。 “生孩子,也算是这场联姻里应尽的义务吧。” 姜知许看得倒是蛮开的,面上还漾着淡淡的笑意,“老爷子忽然这么着急,大概是……周恪他大哥出柜的缘故。” “出柜?” 周恪上头有个大三岁的哥哥,一直没谈恋爱,老爷子也给他安排过两场门当户对的联姻,但都被成功。 辛愿读书时,也在gay圈逗留过,磕过一段时间cp。 她狐疑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姜知许失笑,点头,“是的。” 这样说起来,辛愿就有点理解周老爷子为什么这么急切了。 像他们这么传统的老一辈,很难接受也正常,再加上小孙子结婚了,也是个不着调的。 “那你和周恪……” “他明天出差回来,准备找他谈了再说。” 姜知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轻松,好似即将要进行一场商业谈判似的。 她瞥过辛愿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痕迹,眯起眼,“我进门就想问你了,你那……什么情况?不是说和陆时凛结束了吗?怎么又滚一块了?” 几乎都没有任何犹豫,在她身上看到痕迹,就猜到是陆时凛的杰作。 辛愿低头看了眼,扯过衣服遮了遮,引得姜知许发笑,“别挡了,我早就看见了。快说说。” “昨晚……真的是个意外。” 她干脆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以及陆时凛替她挡了一巴掌而提出的要求后引发出来的事情都撂了。 姜知许在听到陆时凛吃她做的饭吃出胃痉挛时,实在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当即道,“命格够硬的,这都没吃死。这要是陆尘卿那个命薄的,你估计已经摊上人命官司了。” 辛愿是一秒都笑不出来。 姜知许一顿分析,“你说陆时凛这么缠着你,是不是舍不得你?或者……对你动了真感情?” 缠着? 真感情? 这两个词太过新鲜了,她从未拿着和陆时凛相提并论过。 至于舍不舍得…… 或许是真的有点不舍吧。 但也仅次于对这种畸形关系的留念罢了,里面并不含所谓的真感情。 她也不想奢望什么。 更不能期待什么。 曾经被阳光灌溉生长的感情,早就被时光的黑暗给深深覆盖在某处不见天日角落里。 ———— 周一那天,黎城放晴了,气温逐渐升高。 陆彦礼夫妇俩的遮羞布被扯下来后,后续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比如陆氏金融和明康医药集团的股票大跌。 再比如明康医药集团的ceo陆尘卿当天就被撤职了,短短两天时间,便对外宣布ceo换成了陆时凛。 这一个小小的变动,将商业和豪门圈内的风向吹弯了方向。 辛愿并不意外陆时凛出手之狠,毕竟是算计到他头上了,不反击吃闷亏可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意外的事,他居然会把明康医药这个板块捏在手里。 想想荣和那块地皮,和现在建设研究所的项目。 从头到尾,都有一种步步引诱陆彦礼掉入陷阱的味道。 下午,陆时凛以明康医药集团总裁的身份出现在了辛氏建筑集团。 辛愿自然是让人热情的招待了。 如今明康的总裁换人了,之前陆彦礼提出来的项目要求,自然也会有所改变。 会议结束时,已经五点半了。 太阳西沉,天际的晚霞逐渐晕染变淡,暮色裹挟着初冬的寒风。 双方客套的寒暄了几句,便准备散场。 “陆总,我还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辛愿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男人。 陆时凛侧眸看她,单手落入裤袋中,对覃放以及其他几位同行的高管,“你们先下去吧。” 其余人一走,辛愿带着陆时凛进了自己办公室,让方静再端两杯咖啡进来。 “不用了。” 陆时凛懒散的靠坐在沙发上。 他不常来辛氏,上次来还是半年前了,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事了。 “再喝一杯,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辛愿也没强求,坐在单人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我想知道陆总是从哪里拿到天禧苑的设计图和材料单的。” 第67章 陆尘卿的赔礼 从落地窗倾洒进来的余辉一点点消散,光感削弱。 陆时凛坐姿随意悠闲,手肘撑在沙发背上,撑着脑袋。 深晦的眸子里浮着淡淡的斑驳,平静又轻佻的落在了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 她查出那个邮箱账号的事情,覃放和他说过。 这两天他也在等她主动问起。 他轻笑一声,“辛总这是在质问?” 辛愿哑然,也觉得自己的表情和问话的方式太严肃了点。 思忖片刻,她语气柔软了下来,“陆总误会了,我这是……简单、普通的询问。” 陆时凛扬眉,唇角勾起抹恶劣的弧度,“哦,是吗?” “所以,那些设计图和材料单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这对我很重要。” 她花了三四天的时间重新把公司有关天禧苑项目的资料全都调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 抛去覃放给她发的那几张外,公司存档的所有资料都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男人玩味的姿态明显,偏偏辛愿对这事急于求成。 想快点找到突破口,查清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让真相公诸于世。 陆时凛只说了一个人名,“辛勇。” “什么?!是他!” 辛愿心脏好似被什么重击了一般,睁大眼睛,从沙发上站起身。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可能是他这种蝼蚁能轻易动上手脚的。” 陆时凛交叠着双腿,轻描淡写,“他背后肯定有更大权势的人在操纵这一切,至于目的……还需要我说吗?” 她父亲手里的辛氏太瞩目了。 鼎盛时期,力压全国的建筑公司,更谈成了海外几个建设项目,让辛氏的名声在国际上彻底打响。 眼红辛氏的人和公司数不胜数。 她攥紧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还有一种强烈的反胃感。 清冷的呢喃声软绵绵的,却蕴含滔天的恨意,“我爸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哥哥,他也真是下得去手啊。” 她还是太低估了二房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陆时凛醇厚低沉的嗓音响起,“现在不适合轻举妄动,让对方知道你在查这件事情,后果是什么?” 辛愿一震。 能撼动天禧苑这个大项目的幕后黑手身份自然不简单。 而现在辛氏根基确实不稳,不能再被这种强敌针对了。 况且我在明,敌在暗。 可…… 她心里就好像烧了一团火,火焰不大,但足以烧散她的神经和体内所有的理智,也将她的紧迫感越烧越旺,久久都平复不来。 陆时凛就静静端起方静送进来的温水悠哉悠哉的啜着。 似是在等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辛愿才缓缓抬头看向他,“陆总故意把那些发给我,您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陆时凛扬扬眉梢,腿放下,平着抻了抻,“我可以帮你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个道理辛愿懂。 他是个商人,这么处心积虑,肯定不会做费力不讨好,或者做慈善,自然是有目的的。 她微微汲气,认真说,“条件。” 陆时凛没说话,只一个眼神,她就懂了。 她站起身,礼貌致谢,“多谢陆总提供的线索。” 这句简短的话,充斥着拒绝的意味。 陆时凛嗤笑一声。 她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他站起身,云淡风轻的扫了她一眼,迈步逼近。 看见他靠近,辛愿的心漏了两拍,下意识的往后退。 脚踢到沙发腿,真当准备侧过身子拐弯躲过时,陆时凛忽然倾身弯腰过来。 辛愿惊慌往后仰,便失去了重心直直倒在了身后沙发上。 “你……要干什么?!” “紧张什么?” 他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以极近的姿势压了下来。 那股强势的乌木香瞬间席卷而来,将她紧紧笼罩住。 辛愿咬牙,衣摆被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出了褶皱。 压着心底那股不合时宜的悸动,冷漠道,“你起开!” 陆时凛薄唇的弧度上扬,贴在她耳垂边,语气淡淡的,“我拭目以待。” 男人起身,潇洒离谱。 乌木香瞬间散去,让辛愿得以呼吸。 玻璃门合上后,办公室里彻底寂静了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专属男人的味道。 她抬手捏了捏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无法再去平衡她和陆时凛、陆尘卿、以及现在还多了一个汤清宁的关系。 陆时凛走了几分钟后,她觉得心烦,把方静叫进来吩咐了几句,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她早上是方静来接的,并没开车。 刚走出公司的大门,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停在了不远处。 副驾驶室走出一个人。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陆尘卿的司机。 “少夫人。” 司机绕过车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和她颔首示意。 辛愿刚生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惑,就见他拉开了后座的门。 她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几日未见的陆尘卿。 他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 自从那天她在病房和戴岚翻脸后,陆尘卿几次给她发的消息,打的电话她都没有接。 也不是故意和他置气,而是天禧苑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力,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和他演戏。 她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出的院?” “今天上午出的。” 又随口问,“身体不要紧吗?” “嗯。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陆尘卿将手中的玫瑰递给她,思量着说,“前两天在病房的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妈说已经和你赔礼过了,这是我的赔礼。” 辛愿看着这束花有些发愣。 见她迟迟不接,陆尘卿关心问,“不喜欢?” 他这也算是一种让步,想起他们的两年之约。这会临近下班高峰期,外面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她还是没驳他的面子,将花接了过来。 她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嘴角牵着抹很淡的弧度,“谢谢。” 远处的黑色宾利车里,男人淡漠的眼眸将那一幕纳入眼底。 搭在玻璃窗上的手指上捻着一支猩红的烟蒂,没有吸,任由它燃尽。 驾驶室的覃放回头道,“陆总,和张董的饭局定在六点半。” 陆时凛收回视线,升起车窗,语气薄凉,“回公司。” 第68章 我没给他发请柬 陆尘卿另一处准备当婚房的别墅在见州路。 辛愿挑了个比较空闲的下午和他一块去看。 比慕凝院大很多,加上地下影院共有四层,有电梯,还有一个单独的露天游泳池,还有一个地下影院。可能是重装过的缘故,整体看上都十分高端精致。 只不过地理位置没慕凝院好不是坐北朝南。 “觉得怎么样?” 陆尘卿带着她简单转了一圈,才出声问。 辛愿谈不上多喜欢,多讨厌,心里也没太大的波澜。 只点点头,“装修的速度挺快的。” 陆尘卿眉宇覆着一层温润,“这房子原先的装修就还不错,也是在那基础上稍微改了一下,加了一个电梯,又修缮了几间房和院子而已。” “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现在也可以改。” “没有,挺好的。” “三楼那个最大的卧室连接着衣帽间,给你用,女人的东西总归是比较多的。” 辛愿侧眸看他,也没问为什么,回了一句‘谢谢’。 回到一楼,陆尘卿说这边的保姆和佣人都已经选好了,明天会正式上工,问她对其他东西有什么要求没。 辛愿摇头说没有。 出了屋子,陆尘卿又问,“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 “等奶奶的生辰宴过了后再看吧,我几天会住在辛宅陪她。” 这不算搪塞,前天她就回辛宅了。 自从辛勇一家搬出去后,辛宅就冷清了,她怕老太太孤单,也怕她恢复清明时会追问佣人们辛勇他们一家子的下落,和被赶出去的理由。 到底是老太太的儿子,她也不愿意把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说给她听。 免得脏了老太太的耳朵,让她难过和痛苦。 “也好,老太太一个人住着也挺孤单的。”陆尘卿,“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也可以把奶奶接过来和我们一块住。” 这别墅的佣人肯定都经过戴岚之手的。 先不说会不会尽心尽力伺候老太太,就光拿戴岚那张刻薄毒辣的嘴,就不会放过她。 一有机会就回拿着这事捅她心窝子。 她何必给自己找晦气呢? “再说。” 陆尘卿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回老宅用了晚饭,她又回到了辛宅。 正好看见老太太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往外走,身后是管家和两个佣人在追。 她连忙跑过去扶住了老太太,“奶奶,您这是要去哪?” “我家阿愿晚自习要结束了,我答应要去接她的,哦,对,还要买她爱吃的冰糖葫芦,她不吃山楂,爱吃草莓的。” 老太太的眼神是混沌的,嘴里呢喃完,焦急的就要往外跑。 辛愿微怔,望着她怀里那条红色围巾,眼眶在不知不觉中红了。 这条围巾有些年头了,大概是高一那年老太太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急忙抱住老太太,软声道,“今天是周末啊,您忘了?阿愿和朋友出去玩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您先进去。” “是吗?” 老太太抬头看她,忽然慈和的笑了起来,“我这真是老糊涂了,昨天阿愿还和我说过的,今天就忘了。” 她又拍了拍辛愿的手,“云莱,你等会打个电话给阿愿,还是让她早点回来,家里司机去接,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云莱。 是她母亲的名字。 老太太的记忆是真的混乱了。 她母亲在生下辛珣就去世了,哪里参与过她的高中生活啊。 那时候她刚记事不久,到现在脑海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只能靠照片去填补那些相貌的空缺。 她和母亲云莱确实很像,以前她爸在世时,总说,她和她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辛愿浅浅一笑,“好,我等会就给她打个电话,您先进去,外边这么冷,您要是着凉了,您儿子和孙女孙子可是会担心的。” 老太太在辛愿的搀扶下回了屋。 坚持让她给辛愿打电话。 辛愿无奈,做戏做全套,拿出手机找拨通了姜知许的电话。 一接通,也不得对方说话,辛愿就率先嘱咐上了,那头的姜知许静默了几秒后,笑着应下了。 挂了电话,老太太才愿意回房间。 等老太太熟睡后,辛愿回到正厅,给姜知许发了几条消息,才问起管家生辰宴上的事宜。 ———— 辛老太太的寿辰宴和陆雅音的婚期相近,只隔了五天的时间。 上午八点半,辛愿带着老太太前往诺斯兰特酒庄。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今天来的宾客并不多,只有邀请了和辛氏关系不错的十几家的样子。 这场生辰宴她都没通知辛勇和何艳。 老太太今天穿了一套深紫色花纹定制款旗袍,银色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用一只款式简约大气的翡翠玉簪束着。 到了酒庄后,辛愿安排了几个辛宅的佣人在房间里陪着老太太,嘱咐了几句,自己就去忙了。 十一点左右,宾客们陆续入场。 辛愿面含微笑,有条不紊的接待着。 “阿愿。” 一道清丽的熟悉女音乍然响起。 辛愿闻声看过去,见是姜知许和周恪,便和面前的宾客颔首示意了下,迎了过去。 “谢谢姜大影后来捧场。” 姜知许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今天是以你朋友的身份来的,再说这种客套话,我就翻脸了啊。” 辛愿失笑,挽上她的手臂,“开玩笑的嘛。今天这裙子真好看哦。” “那是,也不看看谁的眼光。”姜知许骄傲的扬着下巴,“奶奶呢?” “在楼上休息呢。” “你不会让她一个人吧?” “怎么会,她一个人我哪里放心得下,家里的佣人陪着呢。”辛愿,“天天都待在家里,今天来这里,她说空气好,很舒服。” “说明你这寿宴地点选的不错呀。” “咳,辛愿,你是看不见我,还是在故意无视我?” 一旁的周恪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打断她们闺蜜俩的对话,声音里透着无语和无奈。 辛愿这才看向他,浅浅一笑,“周总说笑了,您来参加我奶奶的生辰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无视您呢,刚刚是和姜姜聊得太投入了。” 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周恪才不信。 他问,“阿凛来了吗?” 辛愿,“我没给他发请帖。” 周恪一副震惊一万年的表情,“你都给我发了,你居然不给他发,你……” 场面问题,他后面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了。 辛愿面上保持微笑,“您为什么会收到请帖,心里没数吗?” 哦,是因为姜知许。 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妥了,这才是他和陆时凛这两个不讨喜的,应该有的待遇。 辛愿波澜不惊,手臂忽然被一旁的姜知许轻轻推了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顺着看过去,两道十分般配的身影闯入冷清的眸子中。 第69章 吃醋? 汤家的本家是晋城的,是十年前进入商圈后,才正式搬过来的,但也只是暂居。 又是音乐世家,辛家和他们实在没什么过多的交集。 所以老太太的寿辰宴也没必要给他们家发请柬的必要。 而陆家,她也只发了一张。 其实以两家姻亲的关系,即便不发也没关系的。 只要知会一声,陆成国为了体面也得带着戴岚来参加。 所以,现在看到汤清宁还挺意外的。 “陆总,汤小姐。” 辛愿眼底的情绪收敛住,缓缓向来人颔首,露出浅笑。 汤清宁难得穿了一件冷色系的大衣,倒是和一旁的陆时凛的藏青色的西装看着像情侣款。 好似精心搭配过一般。 两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最近关于他们在一起的传言越来越多。前两天晚上陆成国还和汤清宁父母一块吃过饭,估计是谈论订婚的日期,但现在还没其他消息流传出来。 汤清宁笑眯眯的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辛愿姐,你今天真漂亮,哦,不对,你平时也很漂亮,但今天更漂亮。” 她嘴甜,任由谁听了这话都会心生欢喜。 辛愿今天也没怎么装扮,就是一条黑色蕾丝边打底裙,外面是一件枣红色的呢子大衣,腰带将她的腰身衬得玲珑有致。 那张浓颜系的脸略施粉黛,波光潋滟的杏眸里浮着浅浅的笑意。 气质温雅大方。 “你也很漂亮。” 商业互捧,谁都会。 汤清宁脸上的笑意不减,“今天不请自来,辛愿姐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辛愿语气柔和,“倒是汤小姐别怪我没给你发请柬,听说你最近在准备黎城电视台元旦晚会的大提琴独奏,怕打扰你练琴,就没拿这点小事叨扰你了。” “辛愿姐这样说就太客气了,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汤清宁笑道,“我也是听时凛哥说要来参加辛奶奶的生辰宴,就厚着脸皮过来凑个热闹了。” 她目光轻移,落在一旁的周恪身上,甜甜的喊了一句,“周恪哥哥。” 姜知许闻言,眉头飞快的挑了下,暗戳戳的推了下辛愿。 辛愿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无语的睨她一眼,似是在说:那可是你老公。 周恪笑着回应,“好久不见了,汤小姐。” “这位姐姐是……”汤清宁不太敢确认的问,“是今年新晋影后姜知许吧?” 姜知许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汤小姐,久仰大名。” 汤清宁握住她的手,“刚刚我就注意到姐姐你啦,还一直不敢认。” “阿愿是我最好的朋友。” 汤清宁欣喜的附和了两句,随后又拉着姜知许合了两张影,其中一张还带上了辛愿。 今天这个场合,辛愿也不好拒绝,拍完后,便道,“陆总和汤小姐自便,今天宾客众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楼上有预备的休息房间,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工作人员要房卡。” 这话她对每个客人都有说的,可现在对着陆时凛和汤清宁说,好像又成了另一番意味了。 “辛总这么细心周到,我们自然不好辜负。” 陆时凛眼眸里溢着散漫的光,唇角勾着浅淡的弧度。 辛愿愣了下,对上他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有多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再看汤清宁,已经面红耳赤,娇羞的垂首盯着脚尖,手指也抠着衣服。 她平静地笑笑,“那我就先失陪了。走吧,姜姜,我先带你去看看奶奶。” 等走远了,进了电梯,姜知许才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这小姑娘是装的还是真的?” “谁知道。” “那你刚刚说那番话,是故意激陆时凛呢?” 辛愿一脸无辜,“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每个宾客我都会这样提醒的,你和周恪累了的话也可以上去休息。” 姜知许扬扬眉梢,“汤清宁这姑娘,自来熟,嘴甜,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有点绿茶味。你注意到没,她在和你客套的时候,眼睛总是会暧昧地往陆时凛身上瞥。” “嘴甜,热情,单纯,开朗,都是她的伪装。” “没错。”姜知许认同,“不过,陆时凛的态度我也是没看懂,一边对你纠缠不休,一边和汤清宁暧昧不清,不愧是周恪的朋友。” 辛愿笑了一声,“近墨者黑。” 那俩货,没一个好东西。 偏偏就被她们俩遇到了。 因为下面还有宾客要招待,辛愿在上面待了几分钟,也没把姜知许当外人,便率先下去招呼客人了。 她下来时,陆成国和戴兰以及陆尘卿已经来了,正在和陆时凛、汤清宁说话,时不时的还有人上前打招呼。 陆尘卿率先看到她,自己推着轮椅过去,抬眸看她,语气柔和,“去哪了?找了一圈没看到你。” 辛愿看他领带歪了,犹疑了两秒,还是弯下腰给他整理了下,“去楼上看了下奶奶,你和爸、婆婆一块来的?” 两人距离一下子缩短。 她身上那股清冷的雨后幽香混杂着的香味飘进鼻腔,沁入肺腑。 陆尘卿望着她好看的眉眼,挺巧的鼻子,性感殷红的唇,喉结滚了滚,愣神的‘嗯’了句。 注意到他的目光,辛愿微微侧眸与他对视。 “我看你领带歪了……” 她轻轻出声。 “嗯。” 陆尘卿抬手握住她的手,“累不累?” 辛愿扫了眼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想着他们俩的约定,没有抽出来,直起腰,“也还好。我先去和爸打个招呼。” 陆尘卿点头,送开她的手,和她一块回到陆成国和戴兰身边。 陆时凛的目光坦荡而又直率地落在他们亲昵互动的两人身上,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几抹阴鸷,捻着手中的酒杯散漫的摇晃着,薄凉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时凛哥,我想吃那边的甜点,你和我一块去拿好不好?” 汤清宁注意到他的目光,压下心底的酸涩,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撒娇道。 陆时凛这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任由她挽着走去了甜品区。 他那道目光太过灼热了,辛愿自然也感受得到,但她也在尽力无视,和面前的人笑着寒暄。 不一会,那道视线离开后,她刚松了一口气,辛宅的管家这时疾步过来,和陆成国以及宾客们微微颔首。 “大小姐。” 对上管家的眼神,辛愿说了句‘失陪’,走到一边问,“怎么了?” 管家附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二爷和二夫人还有四小姐来了。” 第70章 辛愿趁火打劫 知道辛勇他们被拦在外边,也赶不走,正在和酒庄的保安扯皮,辛愿眉头紧皱,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我去看看,”她看了眼腕表,“您先和工作人员对一下后面的流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管家点头应下。 他刚走,陆尘卿坐着轮椅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辛愿回身看他,摇头,“没什么事,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宾客吧,我去去就来。” “嗯,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陆尘卿唇角微微翘起。 这种场面,他作为孙女婿其实理应和辛愿一块主持大局的。 辛愿能拜托他,就说明是对他的信任。 她点点头,转身出了会厅。 走到庄园大门口的路段,远远地,她就看见辛勇和何艳穿得十分光鲜亮丽,正和门口拦着他们不让进的保安们争得急赤白脸的。 那几套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实在是浪费了。 “哎,阿愿来了。” 何艳看到她,眼前一亮,奋力地挥了挥手。 瞬间底气十足,推开保安的胳膊,“看到没,我侄女来了,这场宴会就是她为我妈办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滚开!” 辛勇双手背在身后,摆起了长辈的高傲姿态。 “阿愿,好久不见啦!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何艳想去拉辛愿的手,但被她冷漠避开了,她脸色沉了两分,但想着等会进去还要靠她,到底没拉下脸。 毕竟她今天可是听说会来不少权贵,也是时候给她女儿物色物色了。 她瞪向身后文静内敛的人,“阿妤,你和你姐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吧,还不打个招呼?” 辛妤绞着手指头,上前一步,怯懦的抬眸和她对视一眼,低低的喊了一句‘姐’。 何艳推了她一把,厉声呵斥,“叫大点声啊,这么小声你姐听得到啊?” “姐。” 辛妤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又扬高声音喊道。 辛愿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视线从辛妤身上扫过,落在辛勇和何艳身上,“你们来做什么?” “你这什么话?你奶奶今天生日,还不是平常生,80大寿的好日子,我这做儿子的,当然要在面前敬孝了。” 辛勇板着脸,说得一正言辞。 辛愿扫了眼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大概真的是送给老太太的生日礼。 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毕竟老太太现在神志不清,连人都识不清。 何艳就想当着外人的面抹黑辛愿,唉声叹气,语气还可可怜怜、 “你虽然把我们一家子从辛宅赶出来了,但你不能趁你奶奶得了脑年痴呆,就想着糊弄她,连她80大寿都不让儿子儿媳孙女为她庆生,你是真的大逆不道!” “敬孝?” 辛愿冷笑了一声,“大逆不道?” 明明是个艳阳天,可偏偏她这么一笑,正好有一阵风拂过,吹得他们俩凉嗖嗖的,更被她那双如千年寒潭般的眼盯得打冷战。 辛勇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确实有点怵辛愿。 “今天宾客众多,又是奶奶的寿辰,我不想和垃圾动气。” 她语气淡淡的,没有半分波澜,“也好,我就给你们一个敬孝的机会。” 辛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你想干什么?” “二叔慌什么?不是要敬孝吗?”辛愿轻嗤了一声,“今天我包下了这个酒庄一整天的时间,目前只预付了一个十万的订金。” 她语气轻柔,眼神轻蔑,“奶奶到底是您的母亲,你这做儿子的,也确实该表表孝心,既然来都来了,就把剩下的尾款结了吧。我这做孙女的,那十万块钱的订金,以及奶奶身上那套十二万的定制旗袍以及首饰,就当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了,不找你们要了。” 辛勇就知道她憋不出什么好主意。 这个酒庄虽然是四年前才创建的,但在这里吃个饭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说,连包间都是小时制计费。 更别说今天为了宴请各大豪门世家,用的东西都是最上乘的东西。 酒和糕点,吃食,包下整个酒庄的所有费用。 起码七位数起步。 这费用让他们来出? 何艳当即第一个不同意,“辛愿!你什么意思?这宴会是你要办的,这地方也是你选的,现在凭什么费用让我们来掏啊,你这……” “二叔二婶刚刚不还说要来敬孝吗?怎么一让你们出钱,就换了一副嘴脸了?” “这就是二叔你的孝心啊?啧啧啧,真上不得台面。” 何艳怒不可遏,“辛愿,你这样对我们,不怕遭天谴吗?” 辛愿轻轻一笑,“这不有您和二叔在前边顶着吗?我估摸着,天谴应该遭不到我头上来才对。” “你!” 辛勇气得想抬手扇她。 保安适时往前一步,凶神恶煞的,吓得辛勇往后退了一步。 “来闹事的,赶出去。” 辛愿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了,转身就走。 两个保安在这里见过不少上流社会的人,眼前这两个,真的有点庸俗,像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见他们上前,辛勇望着辛愿的背影咬牙,“行!剩下的钱,我出了。” 辛愿脚步顿住,幽幽回头,“好啊。” 往不远处的登记台扫了一眼,“给奶奶的礼物,在这边登记造册吧。” 何艳不甘心,“老公!” “闭嘴。” 辛勇呵斥一声,走过去,将手中的礼袋递上去。 工作人员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看着都一般般的青花瓷瓶。 果然敷衍啊。 也不知道这瓶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的。 “我二叔,二婶,老太太的亲儿子。” 辛愿故意咬重‘亲儿子’这三个字,语气里尽是戏谑和鄙夷之意。 辛勇脸色一僵。 嘴上说是有多大孝心似的,可钱宴会的钱出得不乐意,就连这礼物都这么拿不出手。 简直丢死人。 他狠狠瞪了眼辛愿,“这场宴会既然是我给的钱,就由我说了算!还有给老太太的那些贺礼也应该由我保管。” 说到那些贺礼,何艳面上的气恼和不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贪婪。 “这宴会怎么说我也统筹了这么久,那二叔干脆也把我的辛苦费结一下吧。我也不要多了,三十万吧。” 辛勇怒指着她,“你这是趁火打劫……” 辛愿,“二叔还真是习惯享受他人成果的事。可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给你捡啊。” 知道他会为了贺礼而答应这区区三十万,她索性又道,“你们的心思太明显了,那些贺礼是送给奶奶的。你们敢染指个试试!” “还有,你们来,今天是代表辛家,若是敢当众丢辛家的脸,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反正,我们这点淡薄的亲情也只隔着那层遮羞布了。” 说罢,她也不管他们作何脸色,转身进了会堂。 特意找到管家,喊一两个人盯着辛勇夫妇。 第71章 我看你是嫉妒了 临近中午十二点,辛愿就上楼将老太太扶了下来。 姜知许陪同。 一出来,辛勇和何艳拉着辛妤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一句‘妈’长一句‘妈’短的关心询问着老太太的近况。 还赞扬了几句辛愿辛苦的话,在外人面前可是做足了面子。 辛愿是连这场面功夫都懒得和他们做,扶着老太太就走了。 辛勇气她那么不给面子,但今天这个局面,他们还需要依靠她和背后的辛氏,至少不能让场上的宾客们知道他们内里不和。 宾客们在工作人员的指令下,已经分别落座了。 随着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宴会主持人上去吸引众多宾客们的注意力。 热了场子后,便扬声道,“有请辛老太太的孙女,也就是这次宴会的举办人辛愿上台致辞。” 辛愿扶着老太太上来,台上的灯光将他们祖孙二人笼罩住,她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说了一些场面话。 台下的陆时凛目光凝着她,坐姿随意散漫,双腿交叠着,放在腿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余光里,陆尘卿那双灼热,充满柔情爱意的眸子也紧紧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和上次接喜酒宴中她上台弹钢琴一样,她很璀璨,很耀眼,也很优秀。 陆时凛的眸色沉下,神色一如既往地寡淡。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玫瑰,忽然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不说,还被别人觊觎上了。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感来,眉心紧蹙,手指摩挲的速度逐渐加快。 “你怎么了?” 一旁的周恪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台子上侃侃而谈的人,靠过去,压低声音问,“人家辛愿怎么惹你了?你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你上次说徐书凝在冰岛?” 周恪一脸惊恐,“你……这是要搞事?” 陆时凛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凛冽的目光与他的在空中短暂相融。 周恪‘啧’了声,“那都是陆尘卿刚醒来那会的事了,都两三个月过去了,谁知道她还在不在芬兰。” “去查查。” “然后呢?”周恪,“你是嫌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再叫一个回来添乱?” 陆时凛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人多热闹。” 鬼的人多热闹。 周恪不以为然,甚至还一针见血,“我看你是嫉妒了。” 陆时凛冷冷横了他一眼,就被汤清宁扯着衣袖,拉走了思绪。 很快,一个六层的豪华蛋糕被推上来。 辛愿搂着老太太的肩膀拍照留恋,辛勇和何艳拉着辛妤也上来蹭了两张照片。 辛愿也没说什么,拉着老太太的手切了蛋糕,蛋糕分送下去后,宴席也正式开始了。 辛愿带着老太太落座没多久,就有宾客端着酒杯过来贺寿。 老太太意识依旧有些混沌,但谁过来打招呼都笑呵呵的应下,只不过喝酒的事,只能辛愿帮忙代劳。 另一桌的辛勇和何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结交豪门世家的机会。 拉着辛妤在一个个有儿子的夫人面前推销。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谁看不出何艳的心思。他们越这样,就越觉得他们上不得台面。 再加上辛妤那怯懦小家子气的性子,他们就更加厌烦这俩口子了。 但碍于老太太和辛愿的面子,他们强忍了下来,继续虚伪又疏离的寒暄着。 辛妤其实也察觉出那些人的不满了,她也不愿意丢这个人,脸因为羞恼的缘故,都红到了脖颈,可惜她没有反抗和拒绝的能力。 等饭局接近尾声,何艳还乐不思蜀的拉着有三个儿子的葛夫人攀谈着。 葛夫人大儿子结婚,二儿子有未婚妻,婚期大概是在明年,小儿子是黎城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吃喝嫖都占了,经常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里。 但葛家背景也确实殷实。 “妈……” 听到何艳说可以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时,辛妤低声喊了一句。 但何艳听不见似的,见葛夫人问起辛妤平时的爱好和大学所学的专业时,她说得更起劲了。 辛妤无助的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曲了曲手指,觉得自己就像一件等待卖家和买家定价的商品一样。 她现在不过在读大二而已。 “辛妤。” 在她心生绝望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微愣,回身看过去。 辛愿扶着老太太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奶奶累了,你扶她上去休息,我还要招呼宾客,走不开。” 辛妤愣愣的。 印象里,这个堂姐小时候对她挺好的,什么好吃好玩好穿的都会念着她。 但因为她性格问题,越来越孤僻,不爱见人,姐妹关系就彻底疏离下来了。 自从她父母做出霸占辛宅的事情后,她基本都在学校,就算寒暑假也和辛愿见不了一面。 辛愿皱眉,“发什么呆?” 辛妤回过神,有种她这是在帮她解围的感觉。 便要过去扶老太太,却被何艳拉着了。 “阿愿,这阿妤和葛夫人正聊得的起兴呢,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麻烦她啊,你让家里的佣人送老太太上去休息就好了。” “葛夫人,我这妹妹今年刚上大二,学业繁重。”辛愿走过去,和颜悦色的岔开了话题,“葛夫人这皮肤真好,又显年轻,看来应该是经常做护理吧?” “正好我这里安排了做皮肤管理的,您要不去试试?” 葛夫人其实也不太想和何艳继续聊下去了,也听出了辛愿前半句话里的深意。 大概就是辛妤现在还在读书,年纪小,不考虑这些。 二房的行为和她以及辛氏无关。 “哎哟?还有这个项目呢?那我可得试试。”葛夫人开玩笑的问,“也有半个月没去美容院了,是免费的吧?” “瞧您这话说的,你们今天来参加我奶奶的寿宴,已经是给我们辛家面子了,怎么还能让你们自费呢。等会来个全身spa,还能做个美甲什么的。” 辛愿招来一个服务员,“让她带您去可以吗?” 葛夫人立马乐呵的叫来两个好姐妹,一块去了。 这个酒庄附近的风景不错,心愿也预定了晚上的席位,还安排了美容和美甲以及喝茶打台球的一些娱乐项目。 现在会场里小部分人走了,大部分人都上去玩了。 就连戴兰都被几个夫人拉着去搓麻将了。 “你还不去?” 辛愿睇了一眼辛妤。 辛妤‘嗯’了声,也不去看何艳的脸色,扶着老太太就上楼了。 何艳气得脸都青了,眼看着就能把女儿推出去,要一笔可观的彩礼钱了,却被辛愿三言两语就化解掉了。 “辛愿!你什么意……” 话还未说完,辛愿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不嫌丢人?” “我和人家葛夫人随便聊聊,怎么丢人了?”何艳梗着脖子。 辛愿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对不远处负责盯着她的人道,“看紧点,要她再出刚刚那样的幺蛾子,就给我扔出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第72章 是疯了! 安顿好所有宾客后,辛愿还想拉着管家和酒庄管理层开个会。 确保后面的事不出差错。 但姜知许觉得她太爱操心了,把这事交给管家后,就拉着她坐上观光车溜达了。 “你也别把自己压得太紧了,也不用想着事事尽善尽美。”姜知许说,“这酒庄本就是用来度假休闲的,你忙了这么久,也该学会好好放松一下了。” 从决定要办寿宴,知道天禧院项目的意外有黑幕后,她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着的状态。 一刻都不敢松懈下来。 今天的阳光正好,风景宜人,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冬日的微风拂着树梢。 心上压着的石头还真的就一点点被吹动了些。 “谢谢你,姜姜。” 辛愿面含微笑,道。 上一次旅游,大概还是三年前了,她去的芬兰看极光。 但很可惜,那次因为暴风雪什么也没看成就回来了。 姜知许,“就这两句话也要谢?我又不是你商场上要面对的人,放松些。” 辛愿笑笑,“这里的园林设计得不错,确实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周恪和陆时凛那么会玩,这地方肯定差不了。” 辛愿侧头,“和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姜知许诧异,“你不知道?这家酒庄是他们两个合伙开的啊。” 辛愿懵了,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睛,“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姜知许更无辜了,“你当时毅然决然的选择这家酒庄,是因为陆时凛呢。” “我……” 辛愿激动得扬高了声调,又顾虑前面的开车的工作人员,吸进去的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要是知道这是他的地,这里风景、装饰再好,我也不会选这里了。” “额,说明……你和他真有缘分。” “孽缘?” “孽缘也是缘。” 辛愿咧出一抹假笑,“这缘送你要不要?” 姜知许昂头,“我难道没有吗?” 辛愿哑然,“你看着还挺骄傲。” “骄傲个……素质,素质,你懂就好。” 辛愿笑了声,没说话,又听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市区?” “明天或者后天吧,奶奶挺喜欢这里的,今天人太多,比较耗神,明天带她到处转转。” “也好。” “那你今晚在这住吗?” “不了,还是回市区吧,明天一早要回周家。” 辛愿点头,也不再问了。 沿着这个人工湖溜达了一圈,看到景色不错的,两人还下来拍了几张照。 返回宴厅,姜知许觉得有点累,便要了张房卡上去休息了。 辛愿还是找到管家确认了一下,随后才上楼看望看望老太太。 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这会辛妤在陪着她。 “姐。” 辛妤在玩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息屏,站起来,面上一阵惶恐不安。 辛愿先是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老太太,才移到她身上,“我又不吃人,怕什么?” 辛妤手指紧紧攥着裙摆,低头不语。 “奶奶睡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辛妤,“之前上来时,碰到陆家三爷聊了十几分钟。” “陆家三爷?”辛愿反应了下,“陆时凛?” 辛妤点头。 按理说,陆时凛没见过老太太,应该不熟才对,怎么还能聊个十多分钟? 不可思议。 “你爸妈呢?” 提到辛勇和何艳,辛妤面上有闪过一丝尴尬的情绪,“他们在309号房休息。” 辛愿就猜到这两张狗皮膏药舍不得走。 她睨了眼自己这个堂妹,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至少,她对辛勇和辛睿的恨和厌并没有迁怒到她身上。 毕竟辛妤在二房的地位是真的低。 辛勇夫妇都重男轻女,辛睿在他们眼里是个宝,而辛妤是棵赔钱的草。 偏偏辛妤是个会读书的,为了里子面子,这个书都得让她继续读下去。可何艳骨子里还是觉得女孩子应该早点嫁人比较好,所以,早早就给她开始张罗起来了。 “等奶奶醒来,你多陪会她,有事叫外边的佣人,或者给我打电话。” “好。” 辛愿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拐角右边的位置。 在经过电梯时,电梯正好开了,一抹熟悉的散漫身影迈着随意的步伐走了出来。 辛愿顿住了脚步。 陆时凛那双深谙的眸子肆意描绘着她的浓颜,沿着那条流畅的线条最终落在了她漂亮的锁骨上,妖艳的彼岸花藏在黑裙边缘若隐若现。 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两圈,“出去逛了逛?” 她反问,“你怎么还没走?” 陆时凛扬了扬眉稍,“这么不想看到我?” 知道就好。 “随口问问,陆总别误会。”辛愿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合适,“你没陪汤小姐在这里逛逛?” 陆时凛双手抄兜,“刚送她回市区。” 辛愿诧异,但终究什么都没问,微微颔首了下,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发现陆时凛一直跟在身后。 想着他在这一层下的电梯,或许房间也在这一层。 到拐角处要分离时,手腕一紧,等反应过来时,背部已经紧紧贴在了墙壁上,一股强势的乌木香将她笼罩住。 下颌被捏住,一个带有薄荷清甜味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霸道而有汹涌。 辛愿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双腿被他压着,腰肢被掐着。 “你……陆……时……唔……” 陆时凛的吻,九重一轻,辛愿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胸膛,破碎的呜咽声尽数被他吞进腹中。 半晌,辛愿逮着机会,咬住他的下唇,男人顿时’嘶‘了声,离开她的唇。 辛愿被丝绒口红晕染开的唇微肿,眼眶猩红,用力将他推开,利落的抬手扇在他脸上,恼怒质问,“陆时凛,你是不是疯了?!” 陆时凛偏头,用舌头抵了低腮帮子,眸光暗敛,发了狠似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拉近距离。 彼此紊乱的呼吸声缠绕,让暧昧叠加蔓延。 “是疯了!” 他低哑性感的嗓音击打着她的耳廓,下瞬,便直接将她拉进房间里。 第73章 掐男人腰,是一种暗示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辛愿正诧异他怎么会有自己房间的卡时,就注意到他手中的卡和普通房卡的颜色不同。 来不及张嘴问,唇间的呼吸再次被覆盖。 扣着她后脖颈的手灼烧着细腻的肌肤,强势而又霸道的掠夺,似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不多时,大衣的带子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他一手探进衣服里,滚烫的掌心握住柔软纤细的腰肢,隔着针织的面料,彼此的温度都在升高。 这次陆时凛防了个心眼,知道这女人危险。 察觉到她又要咬,他吮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良久,覆在红唇上的吻逐渐下移,沿着下颌,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深红的痕迹。 辛愿浑身一哆嗦,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红肿的唇里溢出。 “陆时凛,你敢!” “嘶——” 头皮的疼痛让陆时凛再次吸了一口凉气,抬起那双被欲望侵占的暗眸。 望着辛愿眼里流淌的迷离,沁着浑浊,他紧紧摁着她的后腰,低哑的嗓音透着戏谑和愉悦,“下手挺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 辛愿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随时都被他牵引着走。 一腔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她面上依旧掺着疏离,语气却尽显调侃,“我原本以为陆总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陆总这是真舍不得我了。” 她知道,以陆时凛的性子,你越反抗,就会越激起他变态的征服欲。 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陆时凛望着她鲜红而又润亮的唇,“你倒是绝情,两年,说舍就舍。” 这话听着像是在委屈的控诉。 若不是看到他眼里浮着的薄凉和玩味,辛愿差点就信了。 对他来说,她更像一只他豢养的金丝雀。 如今,金丝雀的翅膀硬了,自己打开了笼门,要离他而去,展翅高飞。 想留下她,只有把她那双翅膀折了。 “怎么?陆总,现在是要卖深情的人设了不成?”她攥着拳头,轻笑一声,“你……” 刚掀动唇,音阶就被他猝不及防的吻吞没了。 辛愿的眼瞳颤了颤,手刚准备去推他的胸膛,就被他钳住了。 “叮——”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门铃声。 两人皆一顿。 许是心虚的缘故,辛愿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侧边墙上有一个显示屏,可以看到外面按门铃的人。 没有显示出半截身体,只有一个头。 是坐在轮椅上的陆尘卿。 她愣了下,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陆时凛眯起眼,捏着她的下颌,咬了下她的唇。 辛愿吃痛,却也忍着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只能愤愤推开他的手,怒瞪过去。 “是你老公,不开门吗?” 陆时凛偏要犯这个贱,甚至还恶劣的用脚踢了下不远处的落地架,弄出一个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外面听到的声响。 彻底破坏了她想装作房间里没有人的办法。 辛愿被他这波骚操作气炸了,又因为门外的陆尘卿,只能低呵一声,“陆时凛,你有病啊?” 她声音本就偏清软的,平时因为冷漠的气场,还能震慑得住人。 可现在盛怒之下,又压了声调,清冷感不见分毫,反而增添了几分暴躁的娇软感吗? 最近这段时间,被她骂有病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陆时凛勾唇,面上却很无辜,“意外。” “辛愿?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陆尘卿听到动静,语气变得焦急了起来。 辛愿对上男人那双戏谑看好戏的双眼,无比头疼烦躁。 不远处的仪容镜里映着她殷红的唇,丝绒口红明显花了,白皙脖颈上的那枚痕迹也实在醒目。 这种情况下,开门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先把陆尘卿打发走才行。 她怕面前这狗男人又要搞事,干脆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边答道,“没事,不小心绊了下。你有事吗?” “没事就好。”外面的陆尘卿松了口气,“我听辛宅的管家说你转好回来了……你开下门,我有话想和你说。” 辛愿被陆时凛压得太紧,有些难受,便下意识挣脱了一下。 她刚动,陆时凛便加重了力道。 “我帮你开?” 男人咬着性感的气音问。 看他说着就要去碰门把,辛愿连忙抓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警告他。 “我刚刚在洗澡,现在不方便,你有事直说吧。” “洗澡?”陆尘卿狐疑。 “嗯,出汗了,不舒服,想洗个澡休息会,有点累。” 外面的陆尘卿默了片刻,“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得先回市区一趟,特意过来和你说一声。” 辛愿正准备开口,男人的唇微张,舌尖刻意舔过她的掌心,湿热感恍若电流一般刺激着她浑身的血液和毛孔。 她圆目怒睁,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辛愿?” 里面忽然没声,让陆尘卿生出几分疑惑。 辛愿,“那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没有得到心里所期待的挽留和不舍,只有平静和自然,甚至还隔着一扇门。 陆尘卿失落,“不用,我的司机也来了。” “好。那你现在就要走吗?”辛愿,“抱歉,现在没法送你。” “嗯,没关系,你今天确实挺累的,是该好好休息。” 陆尘卿问,“你什么时候回市区?” “明天或者后天吧,还不确定,想陪奶奶在这里玩一玩再回去?” 陆尘卿蹙眉,他知道这家酒庄的幕后老板是陆时凛。 其实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之前以为只是一家寻常的酒庄,但知道是陆时凛的酒庄后,还是忍不住多想。 现在她又说要在这酒庄多留两天。 他默了一分钟左右,想着陆时中午就送汤清宁回市区了,也不在酒庄,也稍微安了下心。 陆时凛睨着辛愿的唇,喉结滚了一圈又一圈,趁着他沉默的间隙,再次吻上她的唇。 辛愿一把掐住他的腰,示意他停下。 她手劲不算大,陆时凛低笑一声,“掐男人腰,是一种暗示。” 什么暗示? 辛愿都还来不及思考,外面又响起陆尘卿的声音,“那明天我过来陪你。我们微信联系。” “好。” 她这道声音气息不稳,起伏很大。 和之前的平静自然相比,显得突兀。 陆时凛看她面色酡红,大口喘气的样子,眼底漾开笑意。 门外的陆尘卿听出了端倪,起了疑心,“你一个人在里面?” 第74章 否则要他狗命! 辛愿也感觉到刚刚那句‘好’说得太快了。 陆尘卿一起疑,她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紧张和心虚倾涌而来,压在她心头,让她更喘不过气。 “你还要多久收拾好?” 陆尘卿想着上次她四五天不理人的事,还是缓了语气,也换了一种询问方式。 辛愿没法快速平复下来,只能憋着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自然。 手指不自觉揪住了面前男人的衣服,“十五分钟左右,怎么了?” “那我等你收拾好了再走,正好还有东西要给你。” 等她收拾好? 辛愿闻言,立马慌了。 反而是陆时凛却愉悦的笑了,浑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你不是公司有事吗?东西交给管家好了,我晚点找他拿好了。” 辛愿压着嗓子眼里的抖。 陆尘卿,“没事,晚个十多分钟没什么影响,你先忙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 辛愿哑然,再说下去,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就只能应一声‘好’,给陆时凛使了一个眼色。 陆时凛却好似看不出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深意,调侃道,“我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你先洗?我先走了。” “……” 瞧这狗男人贱兮兮的嘴脸,她是真想扇他啊。 现在知道不方便为何物了,刚刚抽风的时候可没这觉悟。 她抓住他去触碰门把的手,“被陆尘卿看到你在我房里,你很光荣?” “还行。” 辛愿被他这两个字气得一噎,“我俩的事曝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的确。 以陆成国对他的喜爱程度,和他的能力手段,压根不惧打压,更不怕被陆尘卿针对。 至于名声,他要是在乎,就不会这么浑了。 但这件事情曝光出去,她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一股无名火瞬间盘踞在心底,不知是对他的玩兴不在乎,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用力将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浴室。 来之前她特意带了两套衣服过来,也是怕在宴会上出什么问题,便多备了一套。另一套是比较休闲舒适的,准备陪老太太在这里游玩时穿。 想着陆尘卿还在外面,她这个澡洗得很敷衍,随便冲了冲,套上一件能遮住锁骨吻痕的衣服。 唇上涂了一层浅薄的唇膜覆盖被亲过的痕迹。 从浴室出来,就看见陆时凛已经靠在自己床上了,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随意翻看着。 没有半分紧迫心虚感。 “洗好了?” 听到开门声,陆时凛慵懒的掀着眼眸,从她光洁的小腿慢慢上移,落在被雾气氤得通红的脸。 辛愿抿唇,一言不发走过去,想扯着他的胳膊起来。 却被他反手一拉,跌在他身上,后背被他掌心摁住。 洗过澡后,她身上原先的香水味消散,只剩清新的沐浴香。 “你干什么?!” 这个姿势太暧昧,让辛愿警铃大作,刚要挣扎,身体便翻转过来,陆时凛压在她身上,脸埋进她的脖颈里,贪婪的嗅着专属她的味道。 “陆时凛!” “嗯?” 他尾音懒懒上扬,带着惬意缱绻。 像极了一对热恋期间的情侣,正在耳鬓厮磨。 辛愿推着他的肩膀,“你让开!陆尘卿还在外面等。” “嗯。” 应是应了,但就是不为所动。 辛愿忍着脾气,“快点!” 陆时凛咬了她耳垂一口,又磨蹭了一会才起身。 辛愿瞪了他一眼,都没空和他理论,将他无情地推进了浴室里,冷声警告,“别再里面故意弄出动静,否则……” 陆时凛转身,懒散的扬着笑,“否则?” 否则要他狗命! 但这狗男人一身反骨,不能直说。 见她不说话,陆时凛眼底的笑意渐深,“上次衣帽间,这次浴室,下次你打算把我塞哪?” “没有下次!” “不一定。” 辛愿直接把门一关,转身平复了下心情,才走到门口。 陆尘卿果然还在外面等着。 “洗好了?” 他抬头,眸色和音色都很温沉。 辛愿点头,“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陆尘卿往屋子里瞥了眼,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这是前两天给奶奶看礼物时,觉得这条手链挺好看的,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一直没机会给你。” 辛愿接过红色小礼袋,“谢谢。” 空气中静默了两秒,她又问,“公司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新项目的数据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看看。”陆尘卿轻轻叹气,“文化科技这个板块不是陆氏的强项,爸也不是很看重,公司内部存在很多问题,处理起来挺麻烦的。” 所以当时把文化科技给他才会那么爽快,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他昏迷的这两年里,陆成国也没认真让人去管理过。 现在几个小烂摊子加起来,就够他头疼的。 “这么麻烦,之前大哥……他们怎么一直在争这个板块?” “文化科技这个板块前景不错,只要解决了现在这些麻烦后面就顺利了。陆时凛是真心相争这个板块,还是虚晃一枪,不好说。” “至于大哥……” 看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辛愿就明白了。 那俩口子的卑鄙无耻,她反正是领教过了。 “那你去忙吧。” “嗯,明天我来陪你。” 辛愿没有拒绝,只道,“让小刘开车慢点。” “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下去吧?” 陆尘卿睨她那纤细的腰肢,面上是温和的笑,“小刘在楼下电梯口等我,我自己下去就好,你好好休息吧。” 辛愿点头,“好。” 目送他消失在拐角处后,她才关上房门。 陆尘卿因为她刚刚不经意又很自然的关心和体贴感到很高兴。 出了电梯,司机小刘迎了上来,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错了。 “四少爷。” “回去吧。” 陆尘卿点头,让他推着去了停车场,却意外瞥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他心头那点喜悦瞬间烟消云散,“那是……陆时凛的车?” 小刘看过去,点头,“看着好像是。上午我看三少爷开的是这辆车。” 陆尘卿忽然又回想起刚刚被他忽略掉的意外动静,辛愿说是不小心绊了下,却不给他开门。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让他眼皮子猛跳了几下,“等等。先送我回去找辛愿。” 第75章 辛愿把他塞进衣柜里 辛愿走到浴室,屈指敲门,“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这话一出,更像是在偷情。 辛愿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峰,转身走了两步,双手怀胸,等他出来。 但等了十多秒,没有反应不说,里面甚至还隐约传来了水声。 她愣了下,这狗男人不会在这里洗澡吧? 想到这,她快速冲进去想要阻止。 浴室是做了干湿分离的,淋浴室里用磨砂玻璃隔开,旁边还有一个圆形浴缸。 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水声很快停下。 “陆时凛。你要洗澡回你自己房间洗!”她扬声道,“陆尘卿走了,你现在也可以走了!” “咔!” 玻璃门拉开,男人面色淡淡的走出来,墨发上的水珠滴落,西装衬衫一大片的湿痕。 失了之前的矜贵从容,此时倒显得有些狼狈。 辛愿诧异的眨着眼,“你这是……” “不小心碰到花洒了。” 陆时凛说话间,已经皱着眉扯开领带,脱下外套脱了,又着手解里面西装马甲的扣子。 “你干什么?” “看不出来?脱衣服。” “你回你自己房间去脱!” 陆时凛有理有据,“衣服湿了,冷。” “那你跑淋浴室里做什么?” “不是你把我推进来的?”陆时凛强词夺理,“还不是为你着想,万一陆尘卿进来呢?” 说得跟他要是进来就看不见磨砂玻璃后的人影似的。 他又不瞎。 看他将身上这套起码六位数起步的高定西装像丢垃圾一般,随手仍在地上,衬衣的扣子也只剩最后两个了。 隐约能看到他那紧实的肌理线。 辛愿眉头微跳了下,迅速转身,“陆总既然喜欢这间房,那我让给你好了。” 刚迈出两步的距离,一抹黑影覆盖住了头顶的灯,洒下一片阴影。 背部抵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腰肢被一只大手握住。 男人滚烫而又凛冽的体温和气息扑面而来,迅速将她团团包裹住。 那种想逃又逃不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顺着血流的流淌蔓延全身。 像是人坠入海底,身体正在缓慢下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海面那点光亮越来越远。 在男人的唇触碰到耳垂时,她强忍着身体的战栗,低声道,“陆时凛,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陆时凛明显顿了下。 ‘放过’这个词说重也重,说轻也轻。 幽深的眸子暗下,他沉着脸将她转过来,抵在墙上,语气寒凉阴鸷,“就这么迫不及待甩了我,要和陆尘卿双宿双飞?” 辛愿知道陆时凛这个人向来不讲理。 但现在可以说是无理取闹了吧? 抛开她和陆尘卿那个交易,他马上就要有未婚妻才是重点。 “我说过,我不当三!” “我想你和汤清宁的订婚日期应该定下了吧,所以,陆总,我们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果。现在这样纠缠下去,对你对我……唔……” 所有话音都被他的吻吞没。 辛愿从被他壁咚开始就防范了,吸吮的瞬间,她抬脚想往他腿上踹过去。 陆时凛更快的压住她那条不安分的腿,哑着嗓音道,“辛愿,你老实点!” 辛愿哪里是个老实的主,刚想奋力反抗,门外忽然响起连续的门铃声。 “叮——” 她微愣。 “有人来了!” “嗯?” 同样的话不论说多少遍,在陆时凛这里都是一个效果。 没有用就是没有用。 他的纠缠,到底是出于哪种感情,她也试探不出来。 索性也没有再试探的必要了。 反正这厮也听不懂人话。 “你让开!我去开门。” 出了浴室,辛愿走到门口,从显示屏里看到陆尘卿以及还有一个推着餐车的酒庄工作人员时,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陆尘卿不是回市区了吗? 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慌了一瞬,着急的抓了把头发,快速思考过后,她重新跑回浴室,对里面的男人说,“你在这里面待着……” 但对他实在是不太放心,咬咬牙捡起他扔在地上的领带和衣服。 陆时凛手里拎着脱下来的衬衫,看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扬扬眉,“陆尘卿又回来了?” 辛愿一顿,回头看他。 真想夸他一句料事如神呢。但她现在慌得不行,压根顾不上那些。 这间房其实很大,能让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藏进去的地方几乎没有。 她快速梭巡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三连排的衣柜,毫不犹豫的拽着他手臂走了过去。 陆时凛看出她心中所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辛愿,你敢……” 尾音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辛愿毫不客气的推了进去,顺便把手中的衣服丢给他。 “敢什么?” 辛愿恶狠狠的警告,“你给我待着不准动!” 也不等陆时凛反驳什么,她已经把衣柜门关上了。 还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门边和整个屋子,确定没有遗落什么,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也没管被自个抓乱的头发,将门打开。 陆尘卿看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问,“刚醒?” “睡眠不好,还没睡着。”辛愿,“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 “我想着你中午好像一直在照顾奶奶,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就顺便帮你叫餐送上来了。” 她睡觉休息的时候送吃的? 不合理。 那就只是一个借口了。 果不其然,之前陆时凛那狗东西故意搞出来的动静还是让他起了怀疑的心思。 辛愿看了眼工作人员推着的餐车,“哦……谢谢。” “先进来吧。” 她侧开身子让工作人员先进来,又去推他的轮椅,“你公司的事不着急了?” 陆尘卿随口道,“车子没油了,不够跑回去,小刘去处理这个问题了。” 辛愿点了下头,到餐桌旁时,她用余光扫了眼衣柜的方向。 心里依旧很忐忑,就陆时凛那个狗脾气,他要是不爽了,是绝对会不管不顾推开柜门出来的。 她问,“你要一起吃点嘛?” “好。” 辛愿其实也不饿,但她早上和中午确实没吃多少,想着上次低血糖的事,还是夹起东西吃了点。 混乱的脑子里本来就理不清什么思绪。 突然听陆尘卿问,“三哥马上要和汤清宁订婚了。他是不是和之前那个兴小姐分手了?” 第76章 他亲你了?! 辛愿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口中那个‘兴小姐’是谁? 陆尘卿看出她脸上的茫然,笑着补充道,“之前你不是说,在餐厅碰到过三哥和那个兴小姐一起吃饭吗?感情还很不错的样子。” “……” 辛愿脑子里好像炸开一个绚烂的烟花,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她。 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恍然的‘哦’了声,继续戳了一个西蓝花塞嘴里,“不清楚。就见过那一次,后面就没见过了。” “我记得上次三哥还说,想和那个兴小姐稳定下来,但爸不会同意。” 那次,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她把他扔进衣帽间里的‘惩罚’罢了。 故意让她担惊受怕。 他的任何话,都不能相信。 所谓稳定,也不过是他上下嘴唇胡乱扯出来的。 她都忘了,更别说他那个当事人了。 陆尘卿的话还在继续,“我其实也挺意外的,他这么喜欢那个兴小姐,却对爸安排的这门婚事一点也不抗拒。”陆尘卿说,“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如果他真的非那个兴小姐不可,爸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妥协的。” 辛愿默默吃着东西,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忽然提起那个‘兴小姐’,无非是想试探她的反应,也想印证他自己心里那个模糊的答案罢了。 到最后,他又把问题抛给她,“你觉得呢?” “不清楚。” 辛愿语气和神色都表现得很冷淡,抿了口果汁,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陆尘卿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从进来时,他就环视过整个屋子,看不出什么端倪,就连床上,都只有一人睡过的痕迹。 其实那都是先前陆时凛躺在上面看书,又把她抱着耳鬓厮磨时留下的。 心底的疑虑也在一点点消散。 “也不是关心,就是今天中午看他和汤清宁如胶似漆的样子,就忽然想起兴小姐这个人了,随口问问。” 辛愿忽略了他好似咬重的‘如胶似漆’这四个字。 没有接话。 陆尘卿岔开了话题,“元旦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元旦?”辛愿抬眸,“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算约会形式的旅游? 她收回视线,“离元旦还早,公司的事也多,到时候再看吧。” 这算是婉拒了。 陆尘卿也没再强求,他也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而已。 他随便吃了两口,在端那杯果汁时,袖子不小心先将杯子扫倒了。 杯子滚落在桌上,果汁洒在了他的外套上。 陆尘卿手僵在空中,无措的看着她。 辛愿抿唇,一时间居然分不清他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放下筷子,快速抽了几张纸巾,先把阻隔桌上的果汁,再到他面前擦着衣服上的。 “抱歉。” 陆尘卿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轻轻呢喃了一句。 辛愿反复抽了几张纸巾,浅色的西装外套上,果汁渍很明显。 “擦不掉。” “没事,车上有备用的外套。”陆尘卿,“我手有点粘……” 这是要去洗手间的意思了。 果然,把陆时凛丢进衣柜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辛愿只帮他打开了浴室的门,随后按了酒庄的前台内线,叫工作人员来收餐。 陆尘卿也没再浴室里看出什么端倪,那口悬在嗓子眼的气终于能稳稳吐出来了。 出来后,辛愿又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手。 恰好此时,陆尘卿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公司那边打来的催促电话。 他挂了电话,对她道,“我先走了。” 辛愿点头,声音很淡,“路上注意安全。” 陆尘卿抬眸望着她那张水润饱满的唇,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辛愿俯下身子,在看到他的唇送上来时,呼吸一滞,眼瞳颤了颤,几乎是本能的微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他的唇在离她的脸只有不到两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原本静谧的气氛俨然变味了。 “抱歉……” 他看着她的两道秀眉蹙起,忽然想起自己和她提两年之约时说过的话。 他不会强迫她尽夫妻义务。 刚刚怎么就没忍住了,还是太着急了。 这声道歉,说得很轻很轻,还带着点隐忍的克制,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除了辛愿,没有人能听到。 可从衣柜这边的角度出发,两人更像是在依依不舍的热吻。 辛愿直起身,“你该走了。” “好。” 陆尘卿松开她的手,推着轮椅到门口。 正好工作人员也来收餐了。 房门关上之后,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这回她敢肯定,陆尘卿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送完这尊神,里面还有一尊大佛。 想要休息,就成了一种奢望了。 身后忽然‘砰’的一声,衣柜门被男人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推开了。 也幸亏是质量好,不然非得散架不可。 辛愿回身,还未看清男人的神色,就被他生硬的拽着甩在了床上。 床是软的。 疼倒是不疼。 就是扔得眼晕,看着覆上来的人影,她恼怒骂道,“陆时凛!你发什么疯?!” 陆时凛将她双手箍在头顶,倾身逼近她,阴恻恻地质问,“他亲你了?!” 不知是不是嫉妒还是占有欲的洪潮,将他的理智和往日那股散漫顽劣彻底吞没。 眼尾带着鲜少的红,沉沉的眸子里浮着即将要爆发出来的盛怒。 好似在这一刻,他会将她啃噬得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 见她不说话,陆时凛眉宇间拢着一层阴鸷,吮住她的唇,反复研磨着,慢慢移到脸颊,下颌,白皙的脖颈。 他强势的气息让辛愿产生了几分慌意。 “陆时凛!你放开我!” 她双手挣脱不开,腿也被他压着。 忽然,双手松开的刹那间,耳边响起刺耳的‘撕拉’声。 身上的黑色蕾丝边针织衣被他撕毁了,露出一大片肤如凝脂的肌肤。 他像一头失了控的野兽,粗粝的大掌覆上,灼红了白皙。一手再次摁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在她脖颈处留下专属他鲜沉的痕迹。 像是要对外宣告,她是他的猎物,其余人休想觊觎,更别想占有! 第77章 难兄难弟 陆时凛这个人一旦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没亲!”辛愿扬声制止他的发疯行为,“他没亲到!” 说到底,她也是怵这种状态下的陆时凛。 占有欲爆棚的疯子! 刚刚在陆尘卿要亲她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大概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身上的人顿了下,凛冽寒冷的眸光渐渐变得有温度,那份嗜人气场也慢慢隐散。 辛愿的唇微张,音阶还未溢出,就被他吮住。 “唔……都说他……没亲到,你干什么!起开!” “惩罚。” 陆时凛离开她的唇,粗粝的指腹揉着她的软腰,嗓音沉哑。 辛愿面上一片茫然。 是陆尘卿要亲她,又不是她要亲陆尘卿,关她什么事? 惩罚他个头! “突破挺快,这么快就到衣柜了。”他用力啄了下她的唇。 “……” 以为她想吗? 这种见不得光的偷晴经历,她是再也不想有了。 辛愿侧头避开他的吻,声语冰凉,“这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结果吗?” 陆时凛眯起眸子,捏着她的脸,重重吻下去,反复研磨碾压,另一只手也从腰肢上移。 “陆时凛!” “叮咚——” 她的声音和外面的门铃声齐响。 陆时凛皱起眉,连续被打扰的耐心尽失,“又是陆尘卿?他不烦?” 说罢,撑着手臂起身,转身就往门口走。 辛愿心口一跳,连忙爬起来想去拉他,“陆时凛!你站住!” 可陆时凛人高腿长的,三五步的功夫就到了门口,冷着脸将门拉开了。 辛愿立马噤声,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 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打破了。 她混乱的脑子里幻灯片似的飞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等会该怎么解释。 可现在,一旦被陆尘卿看见,就相当于是捉、奸再床了。 偏偏还是在她奶奶的寿宴上。 本身就在疲惫的状态下,这会脑仁更像有个电钻似的,不停地往里面钻,越来越沉,越来疼。 “陆……陆总?” 但门口响起的是一道陌生女人的声音。 陆时凛浑身戾气,眉宇间有被打搅好事的不爽感,“什么事?” “额……我找辛总。”工作人员被他眼神压迫得快要说不清话了,磕磕巴巴道,“辛二爷非要那个贺礼名单,还让人把那些贺礼搬走,我们劝不住,还有好些个宾客都没走,我们怕出岔子,就过来请示辛总了。” “知道了。” 陆时凛淡淡应了三个字,就把门关上了。 返回屋子里时,辛愿正在穿她那身枣红色大衣,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吻着她的耳垂。 “陆时凛!” 她抗拒的扭着身体挣扎,“你能不能消停会?!” 耳边响起他细碎愉悦的嗤笑声,“你请二叔一家了?” “我请他们做什么?过来给我添堵吗?”辛愿趁着这个间隙将他推开,整理了下里面的高领毛衣,“他们那是不请自来。” 说罢,她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那结实裸露的胸膛。 “你可以拿着你的衣服走了!” 她说得还是客气的了。 没用‘滚蛋’两个字。 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包间里,经理正在和辛勇扯皮,何艳一副泼妇样,辛妤则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姐。” “辛总。” 辛妤和屋子里其他工作人员齐齐出声喊道。 辛勇和何艳的嚣张气焰在看到她那一刻,停滞了一瞬。 辛愿觉得心累,应付一茬又一茬,没完没了的。 她精力耗尽,只淡淡对辛勇道,“先把尾款付了,再谈其他的。” 现在就想要礼单,无非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辛勇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如果不是现场有人拦着,估计都要打上来了。 “辛愿,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叔叔,今天可是我妈的寿宴,我这个当儿子的收礼不是应该的吗?” 同样的话,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她摆手,语气十分薄凉,“既然不想给。报警处理吧,记得安抚好还留在酒庄的宾客。” 经理点头颔首,“是。” 她转身就往外走。 也不知道陆时凛那混蛋有没有走,不太想回自己房间,离晚宴只剩一个小时不到,睡也睡不了多久,干脆放弃了休息,去了老太太房间。 辛妤一走,就有别墅的佣人陪着老太太。 老太太在阳台,摆弄阳台上的植物。 “奶奶,这是什么植物啊?” 看到老太太,她好似就能卸下一身的疲惫,精神百倍的走到她面前,轻声细语的问道。 老太太看到她,并没有认出,今天人来人往的,每个她都表现得特别和煦。 笑道,“这是辛夷花,还没到开花的时候。要二三月份才开。” 还是待在老太太身边舒服,没有那些繁杂的交集和尔虞我诈以及筹谋算计。 她就这样静静在老太太这里待了几十分钟,也不管辛勇怎么闹腾。 晚上宴席时,人比中午少了一大半,只有堪堪三桌还坐不满的样子。 周恪撞了下陆时凛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敲你房门也没动静,死哪去了?” 陆时凛斜睨他一眼,只回了两个字,“睡觉。” “哪睡的?”刚问完,他就看到辛愿扶着老太太过来了,瞬间恍然,“你不会是……” “啧,还是你会玩,前脚刚送完未婚妻,后者又去找前女友了,你比我还渣啊。” 陆时凛蹙眉,“你对自己还有这么清晰的认知呢?” 周恪横了他一眼,“这是重点?” “谁和你说汤清宁是我未婚妻了?” “不是快了吗?” 陆时凛没有说话,拉开椅子坐下,她瞥了眼辛愿身边的姜知许,“你晚上回去?” “不回。” “实行你家老爷子造小人的计划?” “谁家造小人分房睡?” “任重而道远。” “你也大差不差了。” 两人坐在一起,倒有一种难兄难弟的既视感。 菜上来时,周恪环视了一圈问,“没看到陆尘卿,走了?” 提到陆尘卿这三个字,他就相当不爽,眉头蹙得更深了,“你关心他?” “我关心他做什么?”周恪又‘啧’了声,“你火气这么大,他给你气受了?不应该啊,你还能受他的气。” 陆时凛没理会他的多嘴。 “吃了饭回市区?” 周恪,“嗯。怎么了?” 陆时凛不留情面,“话多,赶紧滚!” 第78章 以后多疼她,多帮她 晚宴没有繁杂的流程,就一起简单的吃个饭。 但免不了要喝酒,辛愿又喝了几杯。等饭局结束后,也没有宾客要留下来过夜。她和管家以及酒庄经理送宾客。 返回厅内时,她问一旁的姜知许,“你什么时候走?” “等会。”姜知许皱眉,“你要不坐着休息会?我看你中午喝了不少,晚上又连着喝了几大杯。身体怎么受得了?” “没事……” “什么没事。”姜知许叹气,扶着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抬手要了一杯柠檬蜂蜜水给她,“愿愿,你就别在我面前逞强了。” “你这脸上都快写满了‘疲倦’两个字,下午没休息好?” 辛愿确实有点遭不住那酒的后劲,喝了两口,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人,淡淡道,“根本没睡。” “偷牛去了?” “打仗去了。” “野,野战?”姜知许吃了一惊,还故意压低声音,“陆尘卿一走,你玩这么野?”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辛愿皱着眉,“野屁!你都不知道我下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展开说说。” “现在是听故事的时候?你还不走。” “现在还早,回去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得及,你先说说。” 八卦,是女人的特性。 尤其是姜知许这女人的特性。 她言简意赅的说着下午发生的事,姜知许没忍住笑出声,“你把陆时凛藏衣柜里?” 辛愿觉得这不是重点,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小口的啜着柠檬蜂蜜水缓解着在胃里分解蔓延的酒精。 姜知许忽然问,“你察觉到了吗?” “什么?” “陆尘卿。” “他在怀疑。” 姜知许摇头,“不是这个。他开始在乎你了。” 作为当事人,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陆尘卿看她的眼神就算不上多清白。 可为什么呢? 仅仅就是失个忆,就让他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喜欢上她?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是天方夜谭。 可她忘了,感情的事情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她只是站在陆尘卿的角度上,没有抛开过往,所以不理解他对她突如其来的感情。 就如同当年在大学时期,对陆时凛的匆匆一瞥,便一眼万年沦陷进去的感情是一个道理。 姜知许知道她肯定感觉到了,也没有问她会怎么办。 沉默间,忽然想起来道,“下午我在东花园看到你二叔和陆尘卿在说话,你二叔那谄媚样,简直……” 她话里和神态里尽是鄙夷。 辛勇这个人辛愿已经不想评价了。 但据她所致,辛勇和陆尘卿并没有什么交集才对,也就婚礼那天见过一次,更别说,现在陆尘卿失忆了,难不成是辛勇趁他失忆,不了解辛家的情况,想拍马屁,要什么好处? 思及此,她皱起了眉,将杯子塞给姜知许,拿出手机给陆尘卿发了一条消息。 问他下午辛勇是不是找他了。 陆尘卿或许是在忙,没有回消息。 和姜知许又聊了一小会,之前那股眩晕感得到了缓解。 姜知许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也没让她远送。 “开车注意安全。”她对周恪客套的说了句。 但他们夫妻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辛愿余光瞥向一旁,男人像没有骨头似的,浑身散漫随意地靠在柱子上,手里还捻着一支燃过半的猩红烟蒂。 她语气平和的问,“你还不走?” 男人轻掀眼皮,月光倾斜洒下,他一半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来,语气却很赖,“我的酒庄,我为什么要走?” 辛愿无言以对。 他说得有理。 她返回楼上,先去看了眼老太太,再准备回房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 老太太今天的精神气很好,辛愿说明天陪她在这庄子内好好转转。 老太太笑着点头应下,也看出她脸上的疲倦,拉着她的手,心疼道,“囡囡,你是不是累坏了?” 辛愿微愣,唇角微微弯起,反握住老太太的手,“我不累的。” “瞎说,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不累的,肯定是没好好休息。”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又看向不远处刚刚和她打招呼的男人,“我说小伙子,这囡囡是你女朋友或者你老婆吧?你这个做老公的可得学会心疼人才行,有什么事你帮着她一点,别让她这么累。” “奶奶……” 辛愿听到‘老婆’‘老公’这几个字眼时,只觉得头皮发麻,顿时想开口解释。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跟过来干什么! 陆时凛扬了扬眉,走过去,微微颔首,郑重承诺,“奶奶,我谨记您的教诲,以后肯定会多心疼她,多帮她的。” “……”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就跟真的似的。 辛愿的心脏狠狠突突了两下,差点就信了。 好在理智尚存。 “奶奶,您误会了,他不是我老公,我老公是那个坐轮椅的,今天不是陪您说了好一会的话,您还夸他会说话,长得好看吗?” 她的温声细语无情打破刚刚一瞬的和谐。 陆时凛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眸子里折射出寒光落在她脸上。 老太太明显是不记得了,认真回想了下,才喃喃道,“这不是你老公啊?但我看他长得也好看啊,和你郎才女貌,更相配一些。” “最重要的是健全,不坐轮椅。” 最后那句是她靠在辛愿耳边,轻喃着说的。 “……” 这话幸亏不是当着陆尘卿的面说的。 陆时凛心底刚刚笼罩的阴霾忽然烟消云散,唇角微弯,“奶奶的眼光独到,比某个年纪轻轻的好多了。您说是就是。” 辛愿凉凉觑她一眼,适时岔开话题,陪老太太又聊了会天,看这狗男人就是不肯走,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便让老太太早点休息,嘱咐了几句照顾老太太的佣人,出了房间。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发现男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在身后。 眼看着要到自己房间了,凶神恶煞地回头吼道,“你能别跟着我吗?!” 第79章 陆时凛,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楼道很长,很空旷。 她的吼声还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荡起丝丝回音。 陆时凛面上是漫不经心又戏谑地笑,修长的手指指着前方,“我的房间也在那边。” 辛愿拧眉,尽头拐角处左右两间房。 右边那间是她的。 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但至少清楚,他的房间并不在这一层。 “哪一间?” 别告诉她是左边那间,她是真的会打人! 陆时凛手指拐了个弯,“左边。五楼太高了,换到三楼方便点。” “……” 又不让他爬楼梯,五楼高什么? 还方便点,方便个屁! 酒精在搅动着她的神经,以及浑身的血液,最后那两杯酒稍微有些烈,现在劲上来了,让她觉得晕眩昏沉。 她微微汲气,恼怒的质问,“陆时凛!你这是在耍无赖知道吗?” 陆时凛‘啧’了声,“我回我自己房间有错吗?辛愿,你不讲理。” 看他那无辜又委屈的样子,她好像真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辛愿无语一瞬,缓了缓气息,想着,也是,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只要他不来自己房里就行。 她是真的想睡个好觉,折腾不起了。 但陆时凛这个狗东西偏偏不如她的意。 在她刷开房卡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时,男人就一个闪身滑进来了。 辛愿脸冷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回自己房间吗?!” “整个酒庄都是我的,更何况房间?” 辛愿简直要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 她呼吸一口气,“既然你喜欢这间房,那我让给你就是。” 说着她走进去收拾自己的衣服,腰肢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她身形一僵,耳边是男人低沉略哑的嗓音,“少折腾,累了就休息。” 这算什么? 贼喊捉贼。 “到底是谁在折腾?!” “奶奶让我好好照顾你,多疼你。” “……” 拿个鸡毛当令箭,他还真进入角色了。 辛愿一脸嫌弃的偏头用余光扫他,“陆时凛,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嗯,大概吧。” 陆时凛语气淡淡的,吻住了她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滑进耳道,流淌进她的心脏里。 辛愿只觉得情绪正在外泄,某些东西正在努力挣脱灵魂的束缚,拼命往外涌。 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陆时凛……” 话刚出,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子晃了两下。 被酒精牵制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陆时凛眼眸一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扯开她大衣腰带的蝴蝶结。 辛愿眼瞳一颤,抬手对着他脸就是一巴掌,死死拢着自己的大衣,“你禽兽啊!” 陆时凛磨了磨后槽牙,发狠的抓住她两只手,“你打人还打上瘾了?” “谁让你抽疯的!”辛愿没有挣扎的力道,脑袋刺刺的疼,“我今天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走?” 话音刚落,男人撩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腰身,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之中。 辛愿拧眉,推搡着他,“你干什么?!” “睡觉。” 男人闭上眼,回。 辛愿抗拒他的怀抱,“你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去!” 陆时凛死死摁着她,不睁眼,也不说话。 没多久,辛愿浑身乏力下来,怎么也推不动他,困乏和疲倦感尽数涌上,让她眼皮子愈发沉重。 即便是以前各取所需的交易里,他们俩都不太会轻易睡在一起过夜。 偶尔有,也是因为筋疲力尽。 但像这样单纯抱着不含半分情欲的睡觉,没有过。 连他们在大学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都不曾有过。 所以,辛愿搞不懂他这睡个觉还要黏上来的意思。 但混沌的大脑也想不了那么多,意识逐渐消散。 两人就这样穿着外套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门外是焦急的门铃声以及时而短促的拍门声。 睡了一觉,脑袋的昏沉感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疼了。 眼皮依旧沉得睁不开,是还没有睡够的迹象。 “谁啊?” 身边的陆时凛也被吵醒了,不爽地问了一句。 辛愿撑着手臂坐起来,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和外套不知什么时候都脱掉了。 她拧眉,实在是外面的门铃太吵了,她也顾不上去追问了,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将床头灯扯开,一回头就看到男人赤裸的上身。 她微愣,眼底迸发出怒意。 “你……” 外边的拍门声打断她口中滑出的音。 辛愿烦躁的揉了下头发,想着把外头敲门的事解决了,非得把这厮赶走才行。 门拉开的一瞬,外面是着急慌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佣人。 是她安排照顾老太太的那个。 她蹙眉,“怎么了?” “大……大小姐,老太太……老太太她……” 有关老太太,辛愿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奶奶怎么了?快说!” 佣人说,“老太太不见了。我太困了,眯了一个小时,醒来,就发现老太太不在房间里。” “不见了?”辛愿倒吸一口气,“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有没有到处找?” “我发现老太太不见就联系管家和酒庄经理了,然后就来找您……” 佣人也怕出什么差错,不敢耽误,第一时间跑过来找她。 辛愿咬牙,一时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随手将秀发捋到脑后,连外套都顾不上拿,冲了出去。 一楼的管家和酒庄经理正在查监控了。 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大小姐……” 辛愿抬手制止,“说。老太太什么时候不见的?” 管家,“监控显示,老太太是四十分钟之前乘坐电梯下来的,然后直接从后门走了,穿了一个薄外套,手里还拿了一盒糕点。” 辛愿急得呼吸都乱了,“有没有让人去找?”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的时间,这里地理位置比较偏,又是在山上,入冬后,夜间气温在都在零度以下。 老太太近几年的身体本就不算爽朗了。 “已经让人去找了,大小姐,您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这么冷的天气,她老人家哪里收得住!” 辛愿控制不住的脾气吼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朝他们发火,“抱歉,怪我,思虑不周……” 心里的恐慌让她陷入自我消耗的穷巷里。 老太太是她仅剩不多的两根救命稻草之一,她不想失去。 第80章 辛愿,你不是蛮会和我示弱的吗? 酒庄的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尽头依旧是湖,相隔一百米的距离都有水榭亭,环境和空气极佳。 竹林里,每隔五米的距离都会有一个夜明珠似的灯照亮,被青石砖铺满的小路,倒也不暗。 初冬的凌晨,夜深露重。 银白色得月亮被云层遮挡住了大半光辉,竹子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 酒店经理也知道这事大,也祈祷老太太不要出什么意外,不然也算得上是他们的疏忽。 所以整个酒庄的工作人员都出动了。 酒庄占地面积很大,四个大门都被关上了,倒不担心老太太跑出去走丢,但湖太大了,又冷,这有个什么意外,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发现得太晚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往哪里走了,竹林后边那条路监控很少,但偏偏都没有捕捉到老太太的身影。 辛愿越找越慌,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衣,因为心里那份急切和害怕,连冷都忘记了。 在竹林附近转了一圈,喊了几嗓子吼,她眼眶微红,从唇间呼出的热气愈发显白。 陆时凛拿着外套追上来时,就看她无助地站在湖边。 风将云层吹散,银辉洒在湖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的斑驳。 头发早被风吹乱了,她单薄的身影被路灯拉长,映在地面上。 陆时凛拧眉,这样脆弱又无助的她,她见过。 是她父亲去世,天禧苑项目事故引发的连锁反应,她被多方势力施压,逼得走投无路,也是如今这副模样。 他神使鬼差的走过去,双手插兜,傲慢得像是一个施舍者一般,“跟我,我保辛氏不倒。” 而不久前,那一行黑字清晰的刻在他眼睛里: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过往的记忆有些凌乱,他蹙了下眉,迈步走过去,将大衣披在她身上。 立在她跟前,拉着大衣两边将她拉近。 稍稍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凉意。 不论是脸还是鼻子都被冻红了。 “你别着急,奶奶不会有事的。”他揽着她的腰肢,难得放软的嗓音,似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辛愿呆呆的望着他,眼眶里不知不觉中氤氲了一汪清泪。 好似稍稍眨眼就能落下来。 陆时凛喉结滚了一圈,别开眼,单手落袋,是平常命令又不正经的口吻,“把衣服穿上。别等会找到奶奶,还要奶奶来照顾你。” “谢谢。” 辛愿回过神,刚刚那份流露出来的依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衣服穿好,轻轻吸了下鼻子,继续往前找。 陆时凛就这样隔着个两三米的距离,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的步伐还是有些急乱的,沿着湖边走了大半圈,都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也没有工作人员和佣人过来报告。 越来越慌,好几次两只脚都绊在了一起。 最后一次,她没注意脚下的一个坎,脚上的短靴,连后跟拉链都没拉,直接踢在上面,人就失去重心,重重摔在了地上。 陆时凛离她有两米的距离,就算反应再快,也拉不住她。 “嘶——” 膝盖和掌心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气,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忍住从脸颊滑落。 陆时凛拧眉,将手中的烟头扔下,两步并作一步迈过去,蹲下身子,抓着她的手臂,看清她两个手掌被挫伤的痕迹,眉头越蹙越深。 “几次了?绊了三回还不长记性。”他冷冰冰的音阶里充斥着教训,“现在知道疼了……” 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陆时凛剩下的音都咔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下面是一条蓝灰色的直筒蓝灰色牛仔裤,也不好直接撩开看膝盖上的伤。 辛愿想从地上爬起来,一阵晕眩让她重新跌回。 陆时凛抓着她的手臂没松,“辛愿,你不是蛮会和我示弱的吗?现在逞什么强?”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可以帮她。 但,是在她开口求他的基础上。 示弱? 那些是出于那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中才会有的。 而现在,并不合适,她也不想。 思绪七零八落之时,她整个人突然腾空。 辛愿慌得不行,本能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等他迈步之时,才回过神来,晃着腿,手拍着他的胸膛。 “陆时凛,你放我下来,我还要找奶奶……” “这庄子就这么大,几十个人都在找,你在这添什么乱?还不如回去耐心等着。” 男人死死抓着她腰和腿,不论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撒手。 他觑了眼怀里被冻得面红耳赤的女人,“你手和腿都需要消毒清理。” “我不需要,你放我下来!” 陆时凛无视她的反抗,抱着她走进那条幽静的竹林小径。 走出没几步,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陆时凛没管。 但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 走到竹林中央,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看到辛愿被陆时凛抱着,还惊讶了下。 但立马垂下眼,非礼勿视,“陆总,辛总,老太太找到了,正在大堂旁边的接待室里。许医生正在给她检查身体……” 听到老太太找到了,辛愿是又惊又喜,着急想从他身上下来,“在哪找到的?老太太受伤没?” “在西侧门凉亭的草坪长椅上,是后厨房的人找到的,说老太太冷得直打颤,嘴里还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辛愿呼吸轻滞,心疼得不行。 只是男人不肯撒手,她恼怒的拧了下他的胸膛,“你放我下来!陆时凛!” 她用了不少劲,陆时凛疼得蹙起眉,“你腿那样,能走?还不如我抱你过去快,没良心,手都伤成那样了,劲还挺大。” 辛愿哑然,她现在着急见老太太,也默认他的说法了,甚至连旁人的目光都顾不上了。 走了两分钟才出竹林,辛愿心急如焚,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就不能快点啊?” “不满意,你自己下来动!” 这话有歧义。 真的。 辛愿听着有点不对味,但又没心思细品,忍不住嘟囔,“腿白长这么长了。” 陆时凛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闻言,‘嘶’了声,冷冷威胁道,“堵不上你那张嘴是吧?” “……” 辛愿哑然,彻底噤声,好似已经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握拳又松开,这个动作反反复复。 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一直都没落下过半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工作人员恨不得立即失聪失明。 这是他能听能看的吗? 救命,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他不能说,说了小命会不保。 第81章 轻柔温暖的吻 大厅的接待室外,站满了人。 都是酒庄的工作人员。 一个个面容上都带着困倦和疲乏。 辛愿从陆时凛身上下来,对他们的打招呼都点头应下,进了接待室。 老太太躺在沙发上,身上多加了一件厚袄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点心盒。 辛愿看着鼻子一酸,走过来,哽咽着声音喊道,“奶奶……” “阿愿……” 老太太听到声音侧头看她,嘴里呢喃着她的名字,眼里依旧没什么波动。 显然是没有认出她的。 辛愿过去握住老太太已经开始回温的手,“奶奶,我是你的阿愿啊。” “阿愿?” 听到她的话,老太太的神色才略微有些动容。 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依旧没认出来,最后摇摇头,笑着说,“我的阿愿今年才上五年级呢,扎着两个小辫子,昨天她和她爸闹脾气,说她爸只疼阿珣不疼她,我得带着她最爱吃的草莓酥去接她放学,不然那小丫头又要偷偷躲起来哭鼻子了。” 她和辛珣小时候的事情,老太太记得一清二楚。 时不时就会陷入过往那段记忆里。 而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她从未提起过。 尤其是她父亲的去世,没有哪个老人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辛愿不愿在外人面前落泪,展现出自己的脆弱,尤其是一屋子人。 可看到老太太那苍老的容颜,和带着回忆的幸福感,她鼻子忍不住酸,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从眼眶掉落。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将自己的脸藏进老太太怀里。 “囡囡,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老太太拍着她的背,关心的询问,“快别哭了,这么漂亮的囡囡,哭花了脸就不好了。你要不要尝尝这草莓酥?我孙女可爱吃这个了。” 陆时凛立在门口看着趴在老太太怀里那个肩膀一耸一耸的身影,眉心蹙着,手里拿着烟转来转去。 他和医生对视一眼。 其余人也走出来,将接待室留给他们祖孙俩。 医生是酒庄的,也是怕遇到这种突发状况。 陆时凛,“怎么样?” “外头夜深露重的,老太太底子本身就虚,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染了风寒,我是建议尽早送医,老太太的肺功能和心脏都不是很好,一旦发展成肺炎,按她现在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很难再恢复。” 陆时凛点头,对一旁的管家道,“叫辆救护车,送老太太回市区医院。” 管家上前,“救护车在来的路上,查了监控后,我就叫了。” 陆时凛看向众人,淡淡道,“辛苦了,今天全体工资双倍,都回去休息吧。” 工作人员们闻言,脸上的疲倦和困乏立马换成无尽的欣喜之意,纷纷对他道谢离开。 辛愿被老太太哄着吃了一块草莓酥,眼泪止住,理智就回归了。 她安抚好老太太出门想去找医生问情况。 却正好被门外的陆时凛抱个正着。 男人揽着她的腰肢,“救护车马上到了……” “医生怎么说?奶奶情况……” 听到救护车,辛愿头皮都麻了。 “别着急。”陆时凛打断她的话,将医生的诊断一字不差的告诉她。 又说,“先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她吹了几十分钟的冷风,过去估计还得输液。” 辛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点点头,连被他抱着都浑然不觉,忘记了挣扎退出。 陆时凛望着她红红的眼眶,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她。 辛愿‘咯噔’一声,大脑直接宕机,连呼吸都停了。 这个吻和轻柔,好似带了点安抚的成分在里头,湿热绵软又温暖。 一道电流忽的从脊梁处窜进大脑里,明明身体很沉重,但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牛劲,瞬间就把他推开了。 “陆时凛,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抽疯发晴啊?” 她恼怒的瞪过去,正好看见管家过来,立马越过她走过去,“救护车来了?” 管家瞥了眼陆时凛那张淡漠又捕捉不到喜怒的脸,点头,“来了。大小姐,我陪您一块送老太太去医院,这边的事情我刚刚已经交代下去了。” 辛愿点头,就看有医护人员推着平床进来,将老太太扶上去。 她抓着老太太的手安抚了几句,在经过陆时凛身边时,目光不经意的和他对视上。 还是礼貌而又疏离的和他说了句‘谢谢’。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辛愿其实筋疲力尽,一静下来,头就会疼。 回去的路上她抓着老太太的手一刻都没松懈过。 随车的医护人员说老太太的血压偏高,心率过快,呼吸的频率也明显要快很多。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细细密密的扎在她的心脏上。 冒着血珠,伤势不重,但就是很疼。 到医院时都已经四点多了,很多检查都暂时做不了,办住院手续什么的都是管家代劳。 陪老太太进了病房后,辛愿想摸手机出来看时间,结果两袋空空。 不出意外的话,手机应该是落酒庄了。 她烦躁的捋了下头发,头痛愈演愈烈。 “大小姐,你要不去歇会?”管家递上一杯温水给她。 “谢谢。”辛愿接过,摇头,“我想陪着奶奶打点滴,还是您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了,您年纪也大了,熬通宵,我怕您身体吃不消,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烦您呢。” 郑叔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头也是暖暖的。 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回去睡两个小时,早上再过来。顺便给你和老太太送点吃的。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辛愿不敢闭眼。 一直强撑到八点半,郑叔带来了早餐。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等护士过来要给老太太做检查时,她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再次回到病房时,沙发上多了一道颀长又随意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陆时凛懒散的掀着眼皮,“不欢迎?” 辛愿哑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他拌嘴。 “奶奶怎么样?” “刚做完检查,等结果出来。” “一夜没睡?” “嗯。”她回头,就见陆时凛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床边捡到的。” 辛愿接过手机,按了下电源键,屏幕并没有如愿亮起。 看来是没电了。 她忽然拧眉问,“我走后,你又回我房间了?” 第82章 所以这不是要把你从池子里清出去吗? 陆时凛手指撑着脑袋,姿态傲慢地轻嗤一声,“好心给你送手机和包,就这态度?” 辛愿一噎,“谢谢。你坐这干嘛?还不走?” “谢完就赶人,可真有你的。” 陆时凛呵了声,抻抻长腿,起身拿起桌上的保温桶,挺重的。 他问,“里面是什么?” “南瓜粥和三个灌汤包。” “你的?” “嗯。”辛愿应得快,看他打开盖子,吃惊上前,“你要干嘛?” “饿了,早上没吃。” “你在酒庄吃什么不好,非要吃我剩下的?”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恨不得拿个抽水泵把池子里的水抽得渣都不剩?” 辛愿靠在旁边的柜子上,神色疲倦掺着几分淡漠,“我这鱼塘水浅,容不下您这条大鱼,陆总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池子游,想喝多少水都管饱。” 陆时凛眸光淡淡的睨着她,“池子浅,还养两条,胃口不小。” 按理说,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他讨论这个的。 毕竟她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但话赶话的,她还是说了,“所以这不要把你清出去吗?” 陆时凛眯起眸子,周身泛起的凛冽气场,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动怒了。 恰好此时,做完检查的老太太回来了,辛愿立马将脑子里的思绪抛到九霄云外,给老太太整理了下床铺,看她躺下,问她要不要喝水或者吃东西。 老太太的冠心病患了也有二十几年了,辛愿父亲去世时大病了一场,导致病情加重,肺功能也不是很好。 这次的检查结果其实也不太理想。 但医生安抚她不要太悲观。 管家安排了两个佣人在医院照顾,看辛愿那一脸憔悴的样子,也很心疼,简直让她回去休息。 辛愿不想,但到底是不想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嘱咐了几句佣人,就出了房间。 发现陆时凛还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从早上到现在他就一直待在这里,赶都赶不走。 保温桶里的南瓜粥和灌汤包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辛愿走过去,踢了下他的脚,“你要赖到什么时候?” “要走了?” 陆时凛睁眼,眼神惺忪地睨她一眼,拎着一旁的黑色包包,起身,“走吧。” 不论是动作还是话,都莫名沁着暧昧。 像热恋期的男女,也像新婚夫妻。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子里炸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侵蚀着她的神经,甚至灵魂。 辛愿不喜欢自己再沦陷在那片漫无边际的情海,不论她怎么游,都上不了岸。 现在好不容易站上了岸边,她不可能再傻乎乎的把自己推下去。 她记得,两人达成协议,第一次之欢时,男人像个不可一世的主导者,“可以利,没有情。” 言下之意是,让她别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她那时也的确没什么其他想法,便勾着红唇笑,“陆总说笑了,交易就是交易,哪来的情?” 可曾经深藏在某处的一些情愫,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勾出来,不讲道理的盘踞在她心尖上。 直到现在…… 她拧眉,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晃散,快步过去,抢过他手中的包。 “谢谢陆总,我自己拿就好。” 说罢,便越过他,先走到电梯前。 本来她是想叫车的,但手机没电,很不方便,就想着去外面打个出租车算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身后阴冷的男音响起,“去哪?” “回家啊……” 辛愿回头理所当然道。 陆时凛走到她面前,“我送你。” “不用……不劳烦陆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话未说完,她注意到他注视前方的目光变了,也顺势看过去。 正是陆尘卿那辆车,司机从驾驶室出来,在后备箱里搬轮椅。 “他怎么来了?” 辛愿诧异的呢喃,想上去的步子还没迈开,陆时凛玩味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两个选择。” “跟我走和我陪你站在这等你……老公。” 他尾音拉得悠长,威胁的意味却氤氲着整句话,眼眸里的轻蔑和嘲弄呼之欲出。 动不动就威胁她。 辛愿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那头的陆尘卿在司机的搀扶下已经坐上轮椅了。 陆时凛遥遥望着那张冷漠英俊的脸,脑海里闪过一个令他生厌的画面,烦躁的‘啧’了声,眼里的玩味消失,一把扯过女人纤细的腕子,不由分说的去了停车场。 “陆……” 念及场合问题,辛愿及时收声,看陆尘卿坐着轮椅过来了,也没再反抗了,反而走得比他快。 还催促他,“你走快点。” 陆时凛:“……” 辛愿一眼认出他的车,拉了拉车门,没拉动,回头瞪着男人,“开门。” 陆时凛慢条斯理的掏出车钥匙,“急什么?” 辛愿就烦他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适散漫的态度,一把夺过车钥匙,解了车锁,拉开车门潇洒坐进去。 陆时凛扬眉,绕过车尾,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也没着急坐进去,而是遥遥望着医院门口的方向。 在稀疏的人群里一眼梭巡到轮椅上的男人。 医院门口有五个阶梯,旁边有个小长坡,没有人推轮椅是上不去的。 陆尘卿正好也在等司机过来推。 他右眼有点轻微近视,在司机过来,他收回视线,一个不经意间,就看到露天停车场里的俊影。 即便是模糊的,但陆尘卿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陆时凛。 他也在医院? 陆尘卿被推走,脸色沉下,抓着轮椅扶手的力道加重。 他刚刚是在笑? 但就陆时凛那个痞样,邪肆的笑早就成了他的招牌。 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到了病房,老太太在睡觉,他问管家关于老太太的情况。 “辛愿呢?” 管家说,“大小姐昨晚都没合眼,又撑了一个上午,太累了,不久前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不久前? 那他刚刚在楼下看到陆时凛…… 他敛了敛眸光,试探地问,“我三哥是不是也来了?” 第83章 她在梦中轻喃他的名字 郑管家也是一个人精,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试探。 上午和中午辛愿和陆时凛的相处,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但有关辛愿,他自然要慎重对待。 便思忖道,“三少来过,刚走没多久。” 陆尘卿点头,声语温沉,“我刚刚在下面好像看到他了,还以为看错了,他是来看奶奶的?” “嗯。老太太昨晚在酒庄失踪,把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吓坏了,冒着寒风找了好一会。” 这话说得也精巧,没有提陆时凛,好像又提了。 既然是工作人员帮忙找到的,陆时凛作为酒庄的老板之一,过来看看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也是情有可原。 陆尘卿,“昨晚我三哥在酒庄?” 又是试探。 郑管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或者这么试探的真正缘由是什么? 他也怕自己的回答给辛愿带来什么麻烦。 毕竟,这两年里,大小姐不论是在陆家还是重新振新辛氏,都不容易。 失忆后的陆尘卿他也没相处过,只知道失忆前的陆尘卿对辛愿有特别大的意见,总是恶语相向,甚至还看不上辛氏,乃至整个辛家。 所以,他只有对昨天宴会上陆尘卿和大小姐和谐相处的片面记忆。 看起来是不错,但内里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他刚思量着准备开口,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是陆尘卿的电话响了。 应该是公司打来的电话。 陆尘卿这个电话接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眉心紧蹙着,最后还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发了火。 挂了后,陆尘卿对他道,“我还有事要先去公司一趟。好好照顾奶奶,需要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上午再来看她老人家。” 管家松了一口气,“好,四少爷慢走。” 陆尘卿转身的动作顿了下,回头看他,不咸不淡的开口,“你喊辛愿喊大小姐,我是他丈夫,这四少爷的称呼是我们陆家的,不是辛家的。” 郑管家抬头,倒有些看不懂他了。 以前两家决定联姻时,陆尘卿第一次来辛家,他唤了一声‘姑爷’。 结果换来他的冷嘲热讽。 说辛家就这么上赶着蹭他们陆家,婚事都还没完全定下来,这声‘姑爷‘喊得倒是积极。 这话不了羞辱了辛愿,同时也侮辱了辛家。 他颔首,“姑爷。” 陆尘卿愉悦的应下,离开了病房。 —————— 辛愿昨夜没睡好,又喝了酒,熬了个通宵到下午。 其实身体早就到极限了。 上了车后,她客气道,“麻烦陆总送到久愿庭。” 陆时凛淡淡她了一眼,没有搭话,单手打着方向盘。 辛愿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脑袋的昏沉在坐上车后就愈发强烈了。 车速不快,她靠在椅背上,晃啊晃,眼皮子越来越重。 陆时凛听着旁边响起她平缓的呼吸声,微微偏头,余光扫向那张精致漂亮的浓颜。 波浪卷的墨发遮住了她的眼,两道秀眉紧蹙着,面部线条紧绷着,但比平时的冷清和恼怒,多了一分恬静。 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车子的速度再次放慢了。 原先医院到安园的车程还不到半个小时,被他硬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 在管家迎上来时,他抬手示意,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他才推开车门下去,弯腰将她的安全带解开,将她拦腰抱起来。 辛愿隐约感到自己身体腾空失重了,但眼皮子太沉,怎么也睁不开。 那股很淡很清的乌木香拢着她,好似陷在一个四周漆黑的梦里。 却有一股很强烈的力量在牵引她往前走,将外来的那些危险都阻挡住了。 晕染开来的红唇轻轻翕动,“陆时凛……” 陆时凛的脚步顿住,垂眸睨着怀里睡颜恬静的女人。 第84章 这狗男人的恶趣味 不知是不是身体累到极限的缘故,辛愿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只做了一个短暂的梦,还是醒来后就不记得的那种。 她其实是被饿醒的,睁开眼,便是一片漆黑,窗帘拉得很死,透不进半分光亮进来。 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空旷感。 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木质香,只要一闻到,她会不由自主想到陆时凛。 她刚拧眉,准备坐起来,旁边忽然伸出一条胳膊,抱住了她的腰,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男人的脸埋进她的脖子处。那滚烫的呼吸喷洒灼烧着她的肌肤。 “醒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慵懒的倦意。 辛愿把他的手扒开,从他怀里退出来,“我怎么来你家了?” 上车后她明确说了要回久愿庭。 这男人显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 男人再次伸手勾住她的腰,“你睡着了,改了密码,进不去。” 这理由听着冠冕堂皇,但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 “你不会叫我?” 可能是趁着天黑,陆时凛扯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语气里更是没有半分波澜表现出来。 “叫了,没叫醒。你还凶我,说我烦。” “……” 辛愿不信他的鬼话,他说的这段记忆,她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陷入片刻的寂静,陆时凛问,“不信?” 信他才有鬼了。 她凭着记忆摸到床头灯,灯亮的一瞬,她偏头看过去。 男人赤裸着上身,被子很随意的遮在胸膛上,能清晰明了看到他的锁骨,肌肉线条恰当好处,眼神懒散而又淡漠。 辛愿蹙眉,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环视一圈,并没看到自己的外套。 床边的鞋子是一双女士拖鞋,她之前来安园来穿过。 手机倒是在床头柜上。 “我其他东西呢?” “车上。” “我外套你脱的?” “你自己。” “……” 她又没喝酒,怎么可能自己脱外套? 她抿抿唇,“陆时凛,我们现在算什么?” “看你怎么定义?” 辛愿立在床边,眸子微垂与他对视,“我怎么定义都行?” “你想定义成什么?” 陆时凛勾唇,手掌撑着脑袋,眼里带笑,语气戏谑。 辛愿默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眼底冷漠,嘴角嗪着嘲弄的弧度,“看来陆总是真舍不得离开我这个小池子了” 她趿上拖鞋,拿上手机准备离开。 恰好手机响起一个微信语音电话。 是陆尘卿打来的。 她眼皮子微跳,没有接,准备快步离开来着,手腕忽然被抓住,身子不受控的往后退了两步,倒在了床上。 一具滚烫的躯体凑上来,手里一空。 “怎么不接?” “陆时凛!你别发疯!” 她对上陆时凛那双幽深凛冽的眼,她心口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音落电话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陆尘卿温沉的嗓音,“辛愿,你没在家?” 辛愿咬牙,挣扎着要起来,但被他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所有的眼神警告都被他无视了。 和上次一样,她不知道这狗男人哪来那么多恶趣味。 这么喜欢听她和陆尘卿讲电话,还上瘾了? 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第85章 和你无关 辛愿拧眉,手掌撑在他胸膛上,努力想和他保持距离,但两人中间的距离也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 一边又要稳着气息回答陆尘卿的话。 她声语平静自然,“没在,怎么了?” “下午我去医院了,郑管家说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了。我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先前没过来,以为你现在这会应该醒了。” 陆尘卿解释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再次响起,“你现在在哪里?” 她看着面前死死扣着她腰肢的男人,脑子一糊,睁眼说瞎话,“辛宅。” “那我过去找你……” 辛愿打断她的话,“不用,我准备洗个澡去医院陪奶奶。” 音落,陆时凛的手指划过她柔软的腰肢,刺得她腰肢一麻,声音比前面还高了半个度,“你有什么事吗?” 她怒瞪过去,手掐在他的胳膊上。 陆时凛轻蹙眉头,面上却是愉悦的表情。 他发出一个很轻的气音,“疼。” 似是在控诉,也像是在撒娇。 要不是耳边有陆尘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和心动,差点就让她产生一种不该有的幻觉。 “昨天你给我发的微信,我回后,看你一直没回消息就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打通,上午知道奶奶出事后,也给你打过电话……” “你肯定担心着急坏了吧?抱歉,这种时候我没在你的身边陪你。” 他的语气太诚恳,带着满满的歉疚。 还有几分明显的关心。 陆时凛眼眸一眯,掐着她腰肢的力道加重,薄唇咬住了她的咬住。 辛愿浑身一颤,怒瞪他一眼,又不敢挣扎太用力。 压着嗓子里的颤抖,轻应,“嗯,昨天太慌了,手机没电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充电。” 陆尘卿问,“你还好吧?吃饭了吗?你昨天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应该更顾不上吃东西吧?” “还好,睡一觉起来身体轻松了很多。” “我买了点吃的,现在过去送你。” “佣人准备了,这么晚了,你就别跑了,你早点休息吧。” 陆尘卿默了几秒,“那明天上午我去医院看奶奶,到时候再聊吧。” “好。” 挂了电话,辛愿松了口气,手机忽然被抽走,无情的扔在一边。 她拧眉,准备斥责,“你……唔……” 辛愿错愕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用力推他,却被他用力钳住。 唇再次被堵上。 她挣脱不开,瞄准机会咬他舌头时,陆时凛已经全身而退了。 眸子里染上一层暗欲。 任由彼此的缠绵声蔓延在整个寂静的房间内,渐渐变得旖旎缱绻。 陆时凛望着她那双泛红的眼尾,唇角微勾,“他给你买了夜宵?。” 辛愿一脸戒备和嫌弃的瞪着他。 “他倒是挺关心你。”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怎么不让他送过来?” “送过来给你吃?” “也行,这个点可以吃宵夜了。” “……” 辛愿挺无语的。 不过,说起来,她是真的被饿醒的。 早上开始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天禧苑的项目有眉目了?”陆时凛的唇滑过她的脸颊。 嗓音低沉沙哑。 辛愿的心被他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搅得悸动不已。 她偏过头,冷声说,“和你无关。” 第86章 她想赖掉 陆时凛的眸光随着这四个字落地变得阴凉凛冽。 让原本旖旎缱绻的气氛陡然变了质。 辛愿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心里顿时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要离开他的束缚,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才行。 可手被他紧紧攥着,压根没有挣脱的机会。 恰好此时房间门被敲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僵持。 陆时凛偏头看了眼房间,抓着她的力道松了些,停顿了几秒,还是彻底松开了。 双腿退回地上,扯过吊在床尾的休闲毛衣,淡淡问,“你让陆尘卿帮你查?” 辛愿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听他这话,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和陆尘卿怎么说也是在合作,这种事情让他帮忙查,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且以陆尘卿的身份去查这件事情,也方便很多。 对方本事,地位再高,也会顾及着他的身份。 效果应该不亚于陆时凛帮忙查才对。 但这件事她没和陆尘卿提,只是让贺默尧帮忙查了下辛勇两年前那段时间的银行出入记录。 但其实什么异样都没查到。 想查辛勇这两年和哪些人来往密切,其实要找关系网比较好的人来查。 可她能信得过的人太少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还真的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嗯,劳陆总记挂了。” 辛愿不想和他再纠缠,没有过多的解释,客气疏离的微微颔首。 连外套都懒得找了,径直去了门口。 门外的秀姨正想再次敲门来着,看到门开了,还是辛愿。 便笑着道,“辛小姐,你醒了?” 辛愿眼底的冷漠散漫,对着秀姨微微一笑,声音都软了下来。 “嗯,秀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少爷说您睡得早,今天又什么都没吃,就让我晚上十点多,做点吃的,给您备着。” 秀姨微胖,面上总是带着慈和的笑,辛愿每次来都能看到她身上系着围裙。 “饭菜我热了两次了,怕再热就不好吃了,便想上来问问少爷,需不需等您起来时再重做。” 辛愿微愣,恰好男人带着一身戾气走到了身边。 她抬眼望过去,正好和他空中相撞。 男人双手抄兜,表情淡漠问,“剩下那顿饭,什么时候能做?” 饭? 辛愿的表情微微怔松,稍微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饭指的是什么。 一份名为尴尬的情绪涌上心头。 “饭,什么饭?” 她想趁机赖掉。 陆时凛眯了眯眼,忽然轻笑一声,“嗯,什么饭呢?我帮你你回忆回忆?” 这个反问的尾音被故意拉长,显得意味深长。 “……” 辛愿哑然,收回视线,很敷衍道,“哦,忽然想起来了。” “这几天忙,没时间。” 最近老太太住院,她又要忙公司的事情,肯定是来不及。 “学到哪个菜了?”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秀姨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一圈,脸上的褶子渐深。 “辛小姐还是很有做饭的天赋的,上次来学了一下,还是有模有样,就是时间过得有点久,后面有时间再来巩固一下就好了。” “六道菜学起来也是挺快的。” 陆时凛挑挑眉,“看来是一道菜都没学会。这顿饭,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辛愿脸一热,恼羞成怒,“不吃那顿饭,又饿不死你。着什么急?” 第87章 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每次都在等她主动 望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陆时凛扬了扬眉梢,余光扫向一旁的秀姨。 秀姨了然于心的笑着点头,立马跟了上去。 到楼下时,辛愿都走到大门口了,她连忙拉住她,“辛小姐,您吃了再走吧。菜我都热着呢!有你爱吃的糖醋鱼和油焖大虾、红烧豆腐。” 辛愿看着秀姨眼尾新增加的两条皱纹,以及她的白头发,心里揪了下。 她来安园的次数不算少,每次待的时间都不会很长,但秀姨对她特别好,还会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甚至对什么过敏都一清二楚。 还会过问她的身体状况,像妈妈也一样关心她,有时候还会念叨几句。 让辛愿觉得很亲切。 所以,这会,看到她的容颜,以及她刚刚说那菜热了又热,还熬到这个点就为等她起来有口热饭吃。 她没办法拒绝。 来到餐桌前桌坐下,秀姨将饭菜端上桌,上了两副碗筷。 陆时凛自然而然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这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让她肚子没出息的‘咕噜’了一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辛愿下意识摁住肚子,感受到来自对面睇来的调笑目光。 “你等会还要去医院?” 陆时凛喝了一口汤,随意的问道。 辛愿面上的囧迫还未消散,轻掀眼皮悄悄睨他一眼,淡淡‘嗯’了声。 老太太现在身体不是很稳定,她只有自己待在医院陪着,才会觉得安心些。 陆时凛没再说话,两人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辛愿是真的饿了,喝了一碗汤暖胃,又吃了两碗米饭。 一桌子菜最后也不剩什么了。 离开时,陆时凛跟着出了门。 她拧眉,回身客气道,“陆总留步。” “不用我送?” “不用。” 他的车就相当于贼船,上了就没那么容易下来了。 “怕被陆尘卿知道?” “我是不想麻烦陆总。” 陆时凛点头,“慢走,不送。” 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辛愿睨着他挺拔的背影,抿抿唇,出了安园的大门,拿手机叫车。 但安园属于高级独立别墅区,这附近,白天就不好打车,更别说这个点了。 夜晚的风带着钻心刺骨的萧瑟寒凉。 她没穿外套,刚刚出来本来是穿的拖鞋,还是秀姨帮她把靴子找出来的。 陆时凛是只字未提。 客厅里。 秀姨收好碗筷,也没来得及洗,看陆时凛悠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翻看公司上个季度的数据表,神色寡淡如常。 她望了眼外面,犹豫着说道,“少爷,这么晚了,辛小姐又没开车来,穿得还单薄,您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陆时凛头都没抬,继续翻看资料,“她会回来的。” 秀姨也不好再说什么,担忧的看了眼外面,重新进了厨房。 陆时凛在屋子里等了十多分钟,看了好几次时间,原本舒展的眉头越皱越深。 到了二十分钟时,外面依旧没动静,陆时凛的凉唇抿成一条直线。 还是没能耐得住性子,抄起一旁的外套跑了出去。 秀姨看着那扇因重力推动而大幅度摇曳的门,摇了摇头,叹气。 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每次非得等着辛小姐来找他。 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第88章 上了一辆黑色奥迪 陆时凛开车在安园这边的路段溜达了一圈,都没看到那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熟悉倩影。 他眉头越拧越紧,面上浮着的躁郁情绪也愈发明显。 这条路只有他安园这栋大别墅,园区外还有一段一千米左右的山路。 除了他的车和安园采购的车,白天基本都见不到一个鬼影,更别提这个点了。 车子停在山脚路边,陆时凛拿出手机拨通了辛愿的电话。 但里面传来的只是一道机械女音。 打不通。 连着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是如此。 操! 车子重新返回安园,他打开了整个路段的监控。 最终是在离安园六百米左右的地方看到她上了一辆黑色奥迪。 上车前,还看她和驾驶室的人说了两句,才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室。 这个点还能来这里来接她的人,定然不会是陆尘卿。 那会是谁呢? ———— 翌日一早。 陆尘卿提着早餐来到医院。 辛愿正和护工给老太太洗漱换衣服。 “你来了?” 辛愿回头看到他,示意护工将水盆端走。 陆尘卿点头,先是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老太太也慈和的笑着应了。 “我带了点早餐过来,你和奶奶一块尝尝,看喜不喜欢这味道,不喜欢,下次我再让他们改。” 陆尘卿坐着轮椅不是很方便,就让另外一个护工帮忙撑开桌子,给老太太摆了几样精致的早点。 老太太笑着说让他费心了,也很给面子的每一样东西都吃了一点点。 但很快就放下筷子了。 在他以为不合她老人家口味时,辛愿说,“早上七点多,奶奶已经吃过了,这会估计也吃不下去了。” 陆尘卿面上难得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情绪,“怪我,事先没问清楚。” “没事,囡囡还没吃,你和囡囡吃是一样的。” 老太太笑呵呵道。 她神志依旧不是很清楚,认不清人,但因为她本性就是和蔼慈祥的,看辛愿对她这般尽心尽力,一直都是用亲昵的‘囡囡’相称。 辛愿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和陆尘卿吃了一个愉快安静的早餐。 期间,陆尘卿提起前天辛勇找她的事。 说了几句比较奇怪的话,然后关心了他两句,还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奇怪的话?” “就问了下我现在公司的事情,其他也没什么。” 辛愿,“他要是求你什么事,你不用答应,不理他都是可以的。” “你和他关系不好?” 辛愿轻‘嗯’了声。 陆尘卿,“你不喜欢我和他打交道,以后我就不见他。” 这句极具宠溺和放任的话,让她顿了几秒,萦绕在心头的情绪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静了足足两分钟,她吃完最后一个虾饺,忽然想起来问,“你认识李敬吗?” 陆尘卿微微抬头看她,还认真思考了下,“李敬?哪个李敬?” “志诚的老总。” “听过志诚,但和他家老总没什么交集。”陆尘卿放下筷子,“怎么了?” 辛愿心里挣扎了一番。 又觉得既然和陆尘卿是合作关系,可以找他帮,但又没那个义务一定要帮。 况且,她早已感受到了他那丝别样的情愫。 这种时候开口,好像也不合适。 人一想得多,顾虑也会跟着多起来,连带着心情都会变得很复杂。 她摇头,“没事,随口问问,不认识就算了。” 第89章 不想看到他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 吃过早餐后,护工把东西一收,泡了两杯清茶。 陆尘卿睨着她眉宇间依旧浮着丝丝倦意,便出声问,“昨晚醒来后就没再睡过了?” 辛愿抿了口滚烫的茶汤,“三四点的时候,靠着沙发眯了两个多小时。早上六点多醒来的。” “那怎么脸色那么差?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事,应该就是前几天累的,还没怎么缓过劲来。” 陆尘卿,“等会还要去公司?” “嗯。” “开车来了吗?” 辛愿面不改色回,“没有,昨晚坐郑叔的车来的。” 昨晚从安园出来,等了五分钟,附近压根叫不到车。 她翻了一遍通讯录,发现压根没几个能叫来接她的人。 安园是陆时凛的住处,和他亲近一点的人都知道,不亲近的,随便查查就能查到。 她起先想给方静打电话,但忽然想起方静前天去虹市了,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想到陆时凛当时的表情,他大概是猜到打不到车,到底还是会回去求他,所以才没纠缠,放任她离开。 辛愿就是不想看他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 冷得鼻涕都出来了,也没有往回走。 咬牙继续往山下走。 她不怕黑,也不怕这冷清寂静的半山腰。 就是那个风吹得她有点受不住。 最后目光定格在郑叔的手机号码上。 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过去? 当时郑叔正从医院离开,接到她的电话,二话不说就来了,接到她后,什么也没问,就回了辛宅。 陆尘卿的声音打断了的思绪,“那等会坐我的车去公司吧。” 辛愿抬眸,眼底还氤氲着没有散去的柔意,轻声应了。 在病房又陪老太太呆了十多分钟,才离开。 到了楼下,辛愿才发现他的司机是秘书章晴。 章晴站在车门前,看到他们二人,微微颔首,“陆总,少夫人。” 辛愿瞥了她里面的杏色衬衣,露出浅笑,“章秘书又漂亮了。” 章晴,“少夫人说笑了。” 看着她上了车,在帮陆尘卿收轮椅时,下意识拢了下身前的大衣,遮住了胸前。 然后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路上,后座的陆尘卿和辛愿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从言语上不难听出,陆尘卿对她的关心以及温柔。 让章晴握着方向盘的力道不断加重。 很快,车子抵达辛氏大厦门口。 这两天堆积的事情比较多,之前和云城国际那边的一个广告项目合作,被撤销了。 云城国际那边给的回复让辛氏这边挑不出半分错。 但她明白,那是陆时凛下的命令。 她思前想后,联系了赵氏总裁。 对方将饭局定在了酒吧。 一进去,是扑面而来的酒气和烟味,她眉头和鼻子都皱了起来。 “哟,辛总来了。” 坐在中间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梳着油背头,右边怀里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看到她,立马推开了那个女人,看了眼腕表,“辛总迟到了三分钟啊。” 辛愿走进去,淡声道,“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我们老规矩,迟到几分钟喝几杯酒,好在只迟到了三分钟。” 年轻男人将桌上的酒杯推过去。 辛愿知道这男人的脾性,抿抿唇,还是端起这三杯酒喝了。 男人带头鼓掌,说着又去搂她的肩膀,“辛总好酒量,快坐。” 第90章 你灌的? 辛愿抗拒男人的触碰,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他的手,坐在了空位置上。 包间里还有三个人,都是男的,但以赵艇为首。 她今天是来谈一个合作的。 但进来开始,工作的事情没怎么谈,她已经八九杯酒下肚了。 越到后边,酒越烈。 辛愿几乎都快有点撑不住了。 昨晚吹了好一会的冷风,本来就有点小感冒在身上的,现在几杯酒下去,她脸色白中掺红,风情妩媚的眸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细雾。 辛愿长得漂亮,身材极致,就是性子冷傲了些。 喝酒了的辛愿,看得赵艇一时间有些眼热,小腹处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怀里的女人瞬间就不香了,被他无情推开。 伸手就去碰辛愿的嘴,嘴里还冠冕堂皇的说着,“辛总,你喝这么急做什么?来,我帮你擦擦。” 感受到他那只带有刺鼻烟味的手凑近时,辛愿拧眉,侧脸躲过,“不劳烦赵总了,我先去趟洗手间。” 屁股刚离开座位,手腕就被赵艇抓住了。 下瞬,他整个人覆了过来。 “赵艇!你干什么?!” 辛愿迷离的意识彻底回拢,带着强烈的怒意瞪着面前笑得猥琐又放荡的男人。 赵艇身体回去一些,笑说,“辛总紧张什么?我这不是看你刚刚没站稳,好心扶你一把吗?” 可话是这样说的,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半分没松。 辛愿拧眉挣扎了一下,冷漠道,“麻烦赵总松手!” “辛愿,陆尘卿那个断腿的废物应该满足不了你吧?” 赵艇看着她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吞了吞口水,“不是你主动联系我的吗?装什么啊?” 辛愿暗暗吸气,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脑子有病,居然会想到和赵氏这位混不吝的二公子合作。 但这个项目时间紧迫,除了云城国际,就剩赵氏最合适了。 知道赵艇醉翁之意不在酒,辛愿就算醉得不轻,可依旧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尚存。 好在其他三个都在和怀里的女人在蜜里调油,虽然有关注这边,但暂时还分不出力气来帮赵艇。 她瞧准时机,狠狠咬住赵艇的手臂,那股难闻的香水味刺得她反呕了下,在听见他吃痛的叫声,立马起身,抓包往门口跑去。 “给老子抓住她!” 沙发上本来还在激吻的几人应声起来。 辛愿已经打开包间的门了,意识混沌,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 就这样意外撞进一个带有熟悉香气的怀抱里。 是陆时凛。 即便是醉了,辛愿也依旧能分辨得出来。 是那股专属他身上耐闻的木质香,亦或者是那股她早已习惯了的独有压迫感,以及他的怀抱和他指尖的温度等。 不用靠眼睛去识别,只是用感觉。 陆时凛拧眉,淡漠的扫过包间里的人,阴冷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了一脸狰狞的赵艇身上。 掺着砂砾感的沉音好似从地狱滚过一圈,带着强势而又鹰隼的气场。 “你灌的?” “陆……陆总……” 赵艇被他眼神盯得浑身一凛,声音都情不自禁抖了起来,面上更是一片恐惧。 辛愿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他揽住,耳垂撩起一阵湿热,刻在身体里的熟悉感震起一片酥麻,像绽放的烟花,火星四溅。 “站得住吗?” 辛愿茫然抬眸,涣散的虹膜里映着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轮廓,呆滞的点了下头。 男人的声音压抑低沉,“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几分钟。” 第91章 她说出一个足以让他癫狂疯掉的名字 酒劲上来,蒙在眼睛上的雾愈发浓稠了,没有重影,只有一些忽远忽近的虚影。 辛愿靠在门框上,脑袋晕沉,身体却轻盈地像是漂浮在云朵之上,软绵绵地下滑。 依稀间,耳畔边响起一道很凄惨痛苦的尖叫声,还掺杂着求饶声,“陆三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在她即将要跌坐在地上时,一只有力的胳膊顺势将她捞了起来。 那股让她难以喘息的香气再次笼罩过来。 却没有之前那种彷徨不安感。 陆时凛的神色说不上多好看,微睑着眼,情绪压抑克制,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即将要爆发出来似的。 酒吧离安园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陆时凛耐心不好。 车速快到起飞,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上楼进了房间,陆时凛毫不客气的将已经熟睡的女人扔在了床上。 在回弹之时,他俯身压了下去。 辛愿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强撑开眼皮,依旧是一道十分模糊的虚影。 连基本轮廓都没有。 “那天晚上谁来接的你?!” 陆时凛寒着嗓音,眼眸里充斥着暴戾。 心下好似破了一道口子,在冷冽的寒风即将要灌进去时,堆积在胸腔里的东西率先爆发出来。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连项目的事情,都宁愿舍近求远去找那个畜生赵艇!” “就那么不想和我低头服软?” “我刚刚要是晚来一步,后果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还是说就算被赵艇怎么样了,你也不在乎,只要达到目的就行?那那个人……”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这句话被辛愿‘呕’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迷迷瞪瞪的,五脏六腑和大脑思维被酒精剧烈拉扯着,让她看不真切,更听不真切。 就相当于,陆时凛这段带着盛怒又掺杂几分委屈的质问对牛弹琴了。 眼看着她捂唇要吐出来了,陆时凛阴沉着脸,烦躁不已地爆了声粗口,“操!” 下秒,还是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去了浴室。 辛愿足足在里面吐了十分钟,晚上本来就没吃什么,最后就差点没把胃吐出来胃。 陆时凛在旁边看着,皱起了眉头,倒了一杯水给喝下,又伺候她漱口。 “唔……热……” 屋子里开着暖气,辛愿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伸手扯身上的深紫色毛衣,难受的皱着眉头,作势要脱。 陆时凛在洗手池处清洗给她擦拭过的毛巾,见此动作也没有阻止。 看到她将衣服脱了,又去脱下面的浅色修身牛仔裤。 他毛巾也不想洗了,顺手丢在洗手池里,靠在边上,双手环胸的欣赏着她的脱衣秀。 陆时凛眼眸微微眯起。 在她踢开裤子身形不稳时,他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腰肢。 没有衣服的阻隔,肌肤相触的实感更加强烈,具有冲击力。 男人呼吸一重,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醇厚而又浓烈的男性气息侵袭而来。 辛愿只觉得浑身一颤,腰肌处一软,那股踩在云端上的虚浮感再次回转。 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唇舌间的吻缠绵急促,不留半分缝隙。 辛愿大脑缺氧,本能的伸手推拒,嘴里反抗嘟囔,“不要……” 男人这才松开她,滚烫灼热的喘息喷洒在她脸上,暗哑低醇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不可置否又迫不及待的确认。 “辛愿,我是谁?” 辛愿意识混沌,没有半分清明的迹象,晕染的红唇却偏偏念出一个足以让他癫狂疯掉的名字。 她纤细的手指戳着男人的胸膛,眼神涣散,“陆……尘卿?” 第92章 你凶什么凶! 娇软扭捏的嗓音带着酒后的微醺,眉头紧皱,努力睁着眼眸想去识别面前的人。 可那阵刻骨铭心的乌木香又时时刻刻萦绕在鼻腔间。 她的唇再次翕动,想唤出盘踞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 可音阶还未发出来,脸颊就被男人狠狠捏住,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个娇嗔般的‘唔’。 陆时凛眼眸里折射出冷戾的寒光,音阶一个比一个低狠,“陆、尘、卿?他像我这样碰过你?” 辛愿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只依稀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唇就被撷住了。 强势的掠夺像是要将她的口腔捣碎吞没。 半分钟的功夫,辛愿就彻底被攻陷了。 陆时凛此时被妒火环绕,毫无理智可言。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只有将她占为己有,让她身体每一寸地方都刻画着属于自己的印记。 “唔……” 辛愿被他吻得难受极了,那种窒息感让她整个人更加发沉发晕,呜咽的躲避着他的吻。 可她刚侧头,就被他紧凑追来,唇角的呼吸只缓过一瞬,又被堵住。 她的腰段纤细柔软,陆时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陆时凛重重咬了口她的下唇,听见她吃痛的恼怒声,他咬着阴狠的字眼再次问,“你和他到底做了没有?” “你放开我!” 辛愿被禁锢得难受,压根没回复他话的意思,只顾着挣扎。 陆时凛磨着后槽牙,极近暴怒的低吼,“辛愿!告诉我,他碰过你哪里,亲过你哪里?” 辛愿被吼得微怔,酒后的神经比较敏感。 她眼眸里氤氲着晶莹,一副委屈的神态,轻软的嗓音控诉着他,“你凶什么凶?” “……” 陆时凛微愣,堆积在胸腔里的那团火好似被狠狠掷在了水池里,灭得只剩黑烟了。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描绘着她的脸。 酒意熏着她脸颊上的陀红,眼神比起之前的迷离,如今还多了一层让他眼热的灵动和娇气。 这样的辛愿,他只见过一次。 还是在大学时期,两人交往时,辛愿因为生气委屈时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他从来不哄女人,因为上赶着投怀送抱的女人实在太多,可不知为何,他偏偏就被那样灵动娇软的辛愿所虏获了。 心甘情愿的给他买了草莓酸奶去哄她。 就例如现在,他莫名有种挫败感。 依旧气,但这股子气只能闷在心里,怎么也撒不出来了。 也是后知后觉,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喝得烂醉没有半点意识的人去质问呢。 即便再想计较,也计较不出什么结果来。 可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就会被烧得精光。 他睨着辛愿被他吻的红肿殷艳的唇,重重碾过,下腹那股子燥热已经无法再忽视下去了,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浴室,再次丢在了床上。 刚俯身下去,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拧眉,低沉的吼声里掺杂着愤怒和压抑的烦躁。 “谁?” 外面被吼的管家微微愣住,提高嗓音道,“少爷。老宅那边的四少爷过来了,说有事找您商量。” 陆时凛眼眸一暗。 陆尘卿? 他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手掌拍在她白皙圆滑的臀上,咬着她的耳垂,“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便撩开被子给她盖上,衣服也没整理,带着一身戾气出了房门。 第93章 又舍不得分开,只能藏娇了 陆尘卿是第一次来安园,不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他目光简单掠过整个客厅的格局。 这栋别墅是六年前陆时凛创建云城国际时,买下地皮建造的。 佣人端来一杯上好的茶汤,将他打量的视线强行拉了回来。 他接过,眸子微抬,不经意扫过斜对面沙发上那个女士包包,香奈儿家米白色的经典款。 眉头蓦地一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女人的包包大相径庭的很多,尤其是这种经典款。 他见辛愿背过这种一样或者款式差不多的包。 思绪飘远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头,就对上陆时凛那双冷戾阴鸷的眼眸。 猩红的眼眶里还捎着几许没来得及散去的情欲。 灰色调的衬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头发也略显凌乱,呼吸不稳。 每一个细节都清楚地告诉他,他刚刚在做什么。 男人是了解男人的。 “三哥好雅致,这么早就开始了。” 陆尘卿面色温润,语气不冷不淡,像是正儿八经的调侃说笑。 陆时凛看到他眼眸里就生出几分烦躁和怒火,解开衬衣的两颗扣子,狂妄恣意的坐在沙发上,手还明目张胆地抚着那款米白色包包。 辛愿的包包都有一股专属她的梨花香。 是回来时,他觉得包有些碍事,顺手扔在沙发上的。 “都快九点了,也不早了。”陆时凛声音似是裹了寒冬腊月的冰霜,“倒是四弟,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里了?” 陆尘卿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他以为是被打扰好事的不满。 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却对这个包包的主人生了几分好奇。 难不成是汤清宁? “我要是知道三哥在办事,就另寻机会来了,打扰到三哥的兴致,是我的不对。” 陆尘卿言语含着淡淡的笑意,“看来,三哥对汤家这位小公主真的很满意,这般浓情蜜意,想来年前应该能听到订婚的好消息了。” 道歉的意味随风飘过,反倒是试探的意味相当明显。 陆时凛手指摩挲着包包暗扣。 唇角忽然勾起恶劣的弧度,“谁说楼上的人是汤清宁了?” 陆尘卿眼底氤氲的光瞬间堙灭,“不是汤小姐?看不出来,三哥还会金屋藏娇。” “没办法,这不是怕影响我们陆家家庭和睦吗?” 陆时凛用舌头抵着腮帮,说得漫不经心下,又意味深长,“又舍不得分开,只能藏娇了。” “哦?那我还真是好奇了,能让三哥舍不得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我认识吗?” 还能影响到陆家的和睦。 难不成真是…… “认识啊。” 陆时凛饮了佣人递来的冰水,稍微将腹部那股燥火降下去一些。 陆尘卿眉头皱得深了几分,握着茶杯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加重,“认识?” “她姓xin。” 陆时凛好整以暇的交叠着双腿,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壁,“四弟应该还记得吧?” 陆尘卿心口忽然就被堵住了。 他口中的xin,让他立马联想到了辛愿。 眸色和脸色在顷刻间冷下。 脑海里却忽然传来一段久远的记忆。 他狐疑道,“之前你在医院说的那个怕爸不同意的兴小姐?你们俩……还没断?” 陆时凛敲击杯壁的手指微顿,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什么要断?” “你不是要和汤清宁订婚了……”陆尘卿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既然三哥这么舍不得,那怎么不直接和她订婚?你的话,爸总会妥协的。” 陆时凛抿了口水,云淡风轻地打断,“她有老公。” “……” 陆尘卿的手晃了下,杯中滚烫的茶汤洒落,他‘嘶’了声,连忙将杯子放下。 管家立即抽了几张纸给他擦拭,“四少爷,没烫着吧?我去找烫伤膏。” “不用。” 陆尘卿睨着手上的红印子,再次抬头看向他,“所以,三哥这是在知三当三?” “她和他老公没什么感情。” “那我想不通了,既然她和他老公没有感情,又和你难舍难分,以三哥你的身份和地位,她为什么不离婚和你在一起?” 陆时凛敛眸,“是啊,我也想不通。” 顿了几秒,他又扬眉,“四弟,我若是将她抢过来,你会支持我吗?” “支持?”陆尘卿拧眉,“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向来固执封建,要想说服他,可不是一件易事。”陆时凛笑得散漫,“这不是,到时候事情暴露了,也好有个帮我说话的人,不至于孤军奋战对吧?” 陆尘卿轻笑,“看来,三哥是真的动心了。” 陆时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着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 眼尾的猩红稍稍退散,但虹膜里依旧蕴含着凛冽的情绪。 “四弟这次醒来失忆,和弟妹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听他主动提起辛愿,陆尘卿眸色很深,直直对上他那双幽暗如墨的眼,“三哥这是在好奇我,还是在好奇她?” 陆时凛摸着包包的链条,揶揄的话从薄唇里散漫溢出,“啧,只要触及弟妹的话题,四弟就会变得很敏感。哦,四弟不会真的爱上弟妹了吧?” 陆尘卿语气冷硬,“我和她是夫妻。” 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但偏偏陆时凛就听懂他的意思了。 “我以为,你当初和那个徐书凝情比金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陆时凛眼神变得薄凉,脑海里浮现出她醉眼朦胧呢喃清软的唤‘陆尘卿’这个名字时。 被冰水浇灭的燥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周身的气场也变了质,眉宇间覆着一层浓厚的阴霾。 他话里的鄙夷太露骨,陆尘卿想听不懂都难。 尤其是他还提到了徐书凝。 “这是我的事,三哥还是处理好楼上那位‘娇’再来评判我的事为好。” 这是在暗指陆时凛多管闲事。 陆时凛却也不恼,嗤笑,“四弟说得有道理。四弟特意跑来我这里,应该不只是八卦我和xin小姐的事吧?” “当然。”陆尘卿拿出一份文件,“我来找三哥,是有个项目想找你谈。” 但显然,陆时凛没有谈公事的心情。 他现在攥着拳头,没挥过去,已经是最后一丝理智在克制了。 一想到他有可能碰过辛愿,他脸色就极为难看。 之前的但若自然和狂妄肆意以及隐隐的挑衅都被那股火给燃尽了。 “谈项目?”他音色很冷,拎着包起身,“你看我现在有这个心情?四弟还是另寻时间再说吧。送客!”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沉。 那投射过来的眸光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射穿。 陆尘卿望着他拎包上楼的背影,眉头深皱。 这是被欲火缠得急不可耐了? 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手中那个米白色包包上,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刚刚和他的对话。 他暗暗咬紧牙关,推着轮椅出去,等安园的管家离开后,对司机小刘道,“去查一下陆时凛身边有没有姓兴的女人。” “辛?”小刘愣了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不是辛总吗?” 陆尘卿抬头,一记刀眼扫过去,“大兴安岭的兴。” 小刘讪讪低下头,“是。” “回清院,还是回老宅?” 清院是他和辛愿重新装修的那栋新房别墅。 陆时凛摩挲着手指,“去久愿庭。” 第94章 狗啃的 辛愿不知道这晚陆尘卿去了久愿庭又去了趟辛宅。 还给她打了四五个电话。 她只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一重,一只触感冰凉粗粝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惹火,每一处肌肤都烧得滚烫,让她这具酒后的酮体敏感的战栗不止。 胸衣肩带下的彼岸花纹身色泽艳丽,缠绕在她迷人流畅的锁骨上,更添风情。 辛愿闭着眼睛,意识混沌,脑袋昏沉,身体上的触感比平时更放大无数倍。 陆时凛好像存心要折腾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到了凌晨两点多。 筋疲力尽的辛愿被热水冲洗着,意识逐渐回拢,眼眸也渐渐恢复清明,看到面前为她清洗的男人,又感受到身体的异样。 “陆时凛?” 陆时凛手上的动作微顿,缓缓抬头,深暗的眼眸描绘着她的脸。 在那难熬的几个小时里,她就像任人宰割的绵羊,姿势,地点随他摆弄。 但酒意笼得太深了,她会舒服的哼唧,还会情不自禁的让他快点,慢点,更会化身指导员,指导他如何耕田。 这会碰到水,酒意便涣散了些。 “嗯?”他低醇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这会认清人了?不是陆尘卿了?” 陆尘卿? 辛愿喝酒并不是那种会完全断片的人,总会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但现在酒还没完全醒,她只有略微清明的意识,身体依旧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甚至双腿还在打颤。 如果说身体的异样,是在告诉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酣畅淋漓的事情。 那么昏沉疼痛感糅杂着那些细碎的马赛克画面,就是在证实。 而对于他说的什么陆尘卿,她没有半分头绪。 她咬牙,秋水剪瞳般的眼折射出一道凌厉的芒,语态却是疲惫的柔软,“你……这是强j!” 陆时凛显然没被她的话影响到,冲洗完,拿上一条浴巾把她裹上,再次打横抱起出了浴室。 “衣服还没穿,就想不认账?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辛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力气来反抗,被他放在床上后,黑影再次覆上。 腰肢覆上一只灼烫的手掌,她浑身一颤,“你!” “还想要?”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 她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抱着翻了个身,下瞬,被子盖上。 耳垂漾开一抹湿热,“先睡觉,养好精神再要。” 辛愿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反正起先很抗拒他的触碰。 她挪一寸,他追一尺,快到床边时,男人将她死死摁在怀里,用极其恶劣的语气威胁道,“看来精力还挺足,把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放屁! 她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清楚,那事都不知道完了几轮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哪有那么多使不完的牛劲。 身体上的困乏和脑袋的晕沉让她很快就沉下眼皮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昨夜的疲倦并未消减半分。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清明的眼眸里映着房间的格局,但并没有那抹熟悉的俊影。 她掀开被子,趿上鞋子梭巡自己的衣服,最后锁定在沙发上那个白色的大购物袋上。 走过去一看,果然,里面是全套的衣服。 从里到外。 里面的打底是一件明黄色方领修身针织,下面是一条深色阔腿牛仔裤。 又套上自己那件不搭的小香风外套,她拿着包包就往外走,都顾不上洗漱。 还翻出手机查看,上面共有9个未接电话,23条微信。 她心颤了颤,吸了吸鼻子,点开通话记录,是七个是陆尘卿打来的,还有两个是辛宅管家郑叔打来的。 辛愿皱眉,又点开微信。 除了方静和姜知许给她发的,还有陆尘卿给她发的。 陆尘卿:你不在家? 这是第一次,隔了半个小时后,又发了好几条: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看到消息回个电话。我找你。 下了楼,刚给方静回了个定位,让她来接自己,安园管家袁叔忽然上前颔首道,“辛小姐,您醒了,厨房为您准备了午餐……” 辛愿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屋子,问,“陆时凛呢?” “少爷上午九点去公司了。” 知道他不在家,辛愿还稍稍松了口气,也免得和他纠缠那么多。 辛愿露出浅笑,出言婉拒,“给您添麻烦了,饭就不吃了。” “这饭菜都做好了,少爷也说中午会回来陪您一起……” 听到陆时凛中午会回来,她急忙道,“我胃不舒服,也不太想吃。” 见她坚持,袁叔又说,“那我安排司机送您……” “不用了,我刚刚给我助理发消息了,她会来接我。” 袁叔还想说点什么,辛愿已经和他微笑颔首,疾步离开了别墅大门。 宿醉又加上运动,让她体力有些虚,走了十分钟左右,她呼吸就有些喘了,头也被中午的阳光晒得发晕。 好在没几分钟,方静就开车来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辛总,你……” 她脖子上的痕迹实在太醒目了,让人无法忽视,方静扭头就看见了,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穿衣服时,她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 想来脖子也不会幸免。 她抬手轻抚,泰若自然道,“没事,狗啃的。走吧,回久愿庭。” 方静眨巴眨巴眼。 心说,这狗够狠的啊。 这前边八百米的别墅的主人,自然就是那只‘狗’了。 车头调转行驶不过十米的距离,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宾利从远处正面驶来。 她认识。 那是陆时凛的车。 第95章 三哥正和那个兴小姐在办事 辛愿一走,袁叔就给陆时凛打了个电话。 现在看到宽敞的山路间开下来一辆白色宝马,都不用猜,辛愿肯定坐在里头。 他拧着眉,刚准备调转车头去拦她的车,就见那辆白色宝马忽然加速,‘咻’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 躲? 她觉得躲得掉? 陆时凛眼里氤氲的风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散。 若不是上午八点半有个推不掉的会议,他肯定会守在家里,等她醒来‘严刑逼供’,问清楚她和陆尘卿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昨晚亲密间,她那句脱口而出的‘陆尘卿’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那根刺就会往里深扎一寸。 等抽出来时,那又会是怎样的血淋淋? 辛愿知道,一旦被陆时凛堵住了,今天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恰巧这时手机响起了铃声。 是陆尘卿打来的。 她急忙让方静加速,等铃声循环播放时,她才心平气和的接起电话,“喂。” 偏清软的嗓音里依旧透着几分疲惫之意。 “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的陆尘卿语气疏冷,“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也没回微信。” “我刚准备给你回的。你打那么多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我昨晚去了趟安园……” 安园? 还是昨晚! 辛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拳头,指尖也陷入掌心,被那股紧张覆盖了疼意。 但心理素质让她没有将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 电话那头的陆尘卿停顿了下,问,“你知道安园吧?” 她和陆时凛有商业往来两年多,如果否认,那反而容易遭人怀疑。 “知道,是三哥的住所。”她反问,“你昨晚怎么去安园了?” “有个项目找三哥谈。” 辛愿从他这平和的态度里能感觉出来,他昨晚去安园应该是没发现才对。 心也稍稍落下来了。 陆尘卿又问,“你昨晚不在家?” 他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昨天去过她家了。 车子正好行驶到了山脚下,昏沉的大脑有些混沌凌乱,也来不及过多思索,直接回,“嗯,昨晚有个应酬,喝多了,被方静带回家了。” 开车的方静:“???” 这里头还有她的事呢? 听她没说在辛宅,陆尘卿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没了刚刚的疏冷,现在温沉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柔和,“我很担心你。” 辛愿说不上什么感觉,没有波动是假,但又和情愫般的悸动不同。 只是对他这样的口吻感到诧异罢了。 “你现在还在方静家?” 她说,“没有。正在回去的路上,下午要去医院看奶奶。” “公司下午是不是还有事?” 方静领会到她的眼神,特意扬高声量,“三点半明康建筑团队那边的人会回来述职。” 陆尘卿自然也听到方静的声音了,柔和地问,“吃午饭了吗?” “没。” “那我来找你。正好陪你去医院看奶奶。” 辛愿心‘咯噔’一声,唯恐等会自己刚到家就撞上他,尤其是脖子上那些不可忽视的痕迹,到时候再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无事于补。 但如果拒绝他来看自己,好像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生疑。 “那你带点吃的来吧,我本来说想点外卖解决的。”她急中生智,拖延时间,“昨天喝多了酒,胃有点不舒服,头也有点疼。” 陆尘卿默了片刻,轻声应下,“好。” 挂了电话后,辛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让方静加快速度回久愿庭。 到了地下停车场,辛愿推开车门下去,脑袋沉沉的,双脚还绊了下。 方静,“慢点,辛总。” 辛愿回头抬手示意了下,刷了卡就上楼了。 将包扔在鞋柜中间隔层的台面上就快速冲进主卧的浴室中洗澡洗头,又精细的做了个全套护肤。 吹干头发后,就在衣帽间里找合适的衣服。 最后挑了一件焦糖色高领打底,配米白色束腰棉衣加一条复古蓝修身微喇牛仔裤。 刚确认不会露出什么端倪痕迹来,外面便响起门铃声。 陆尘卿坐在轮椅上,司机小刘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朝她笑着颔首,“少夫人。” 辛愿点头回应,侧开身子让他把东西拎进去。 陆尘卿推着轮椅进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鞋柜隔层上的白色包包。 他瞳孔微缩,平静的心底好似落下一颗石子,漾开无数层涟漪。 辛愿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等小刘离开,她走到餐桌前,将袋子里的东西打开,“怎么买这么多?” 忽然一袋药映入眼帘。 里面有醒酒药和止疼药,还有两盒感冒灵。 陆尘卿的目光艰难的从包上移开,心往下沉了沉,看到落地窗右侧的位置放着一架通体白色的钢琴,心里莫名又添了几分不适。 连带着声音都淡了许多,“在小区外面的药店顺路买的。” 辛愿轻声,“谢谢。” 陆尘卿没应,沉默间,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塑料袋子的声音。 等她全部拿出来,刚把筷子放下,他才再次开口,“我昨天去安园,撞见三哥和那个‘兴小姐了’。” 辛愿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悬在空中,指尖微微僵硬。 兴小姐? 不正是她吗? 昨晚被他碰到了? 那…… 辛愿顷刻间觉得头皮发麻,呼吸微滞,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脑袋上那股晕沉感更加显著了。 等回过神后,呼吸声不由变轻了许多,却格外灼烫。 她压着嗓子里的颤抖,带着恰当好处的疑惑,“兴小姐?你见到她人了?” “没有。我过去时,三哥应该正在办事,对我态度不好,每每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滔天怒意。” 陆尘卿说得异常平静,似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正在办事这四个字,就像四个炸弹,在辛愿脑袋里同时炸开花。 好嘛! 楼上陆时凛压着她做些不可描述的事,而她的‘老公’就在楼下。 还有比这刺激的吗? 她听的差点没岔过气去。 陆尘卿看她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嗤一声,“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上次还说他和那个兴小姐断干净了,结果非但没有,还被三哥藏娇了。” “听说,她也是已婚人士,只是和她老公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 “……” 辛愿哑然,喂到嘴边的白粥忽然就有点喝不进去了。 她抬头问,“三哥和你说的?” “嗯。” 靠! 陆时凛有病吧!!! 没事和陆尘卿说这些鬼话做什么?! 她真的要疯了! 陆尘卿望她,若有所思的开口,“我昨晚在安园客厅,看到一个包,和你鞋柜上面的包一模一样。” 第96章 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辛愿手抖了下,勺子里的粥又落在碗里,还溅了两滴在桌上。 她抿唇,干脆把勺子放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是吗?这个经典款倒是太常见了。又挺百搭的,市面上a货仿货都有不少。” 她说得云淡风轻,似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从药袋里翻出醒酒药,拧开喝了。 陆尘卿看她皱着眉头,脸色又不是很好,试图强行压下心底那份疑虑。 又想起两个小时前,小刘给的调查结果。 说查了陆时凛身边的人际关系,其实挺复杂的,但也挺好理清的。 公是公,私是私。 但就是没有查到半分他所说的‘兴小姐’,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也只有一个前鼻音的‘xin’,就是辛愿。 “昨晚什么应酬局,怎么喝这么多?” 他关心的语气里还掺杂着几分试探和质疑,“脸色也不好。昨天在你助理那没睡好吗?” 辛愿知道他刚刚说那些并非是想和她分享。 他本来就怀疑她和陆时凛的关系。 现在又在陆时凛那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包包,她昨晚又喝多不在家,太多巧合了。 “一个普通的商务局,头疼得厉害而已。” “吃点东西,再睡会?晚点再去医院看奶奶也可以。” “不看到奶奶,我放心不下,也睡不着的。” 听她这样说,陆尘卿也不好再劝说了。 吃饭间给她夹了几次菜,看她都吃了,萦绕在心头的阴霾才散了些。 又顺口提道,“我看了下日子,明天和下个星期二宜搬家。你看哪天合适,我安排人帮你搬东西。” 辛愿微愣。 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现在住院,和她搬去清苑并不冲突。 她好像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思忖片刻后,她反问,“什么时候再去领证?” 自从上次他们俩在去领证的路上发生车祸后,陆尘卿再也没提过领证的事情。 她就猜到,背后肯定少不了有戴岚的助力。 戴岚已经把车祸的起因怪到她命中带煞上了,就很难改变这个观点了。 果不其然,她在陆尘卿脸上看到了躲闪和尴尬的神色。 辛愿抿唇。 她又有点搞不懂陆尘卿了。 他对她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也不一定是喜欢吧。 但纠结这个也没有意义,至少,她对他没有那层面的意思。 “领证的事不着急,我看日子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个月没什么好日子,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年后再说吧。” 陆尘卿怕她多想,连刚刚堆积在胸腔里的不适合怀疑都顾不上了,温声解释道。 辛愿点了下头,并未说话。 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简单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下。 拿了一盒止疼药,抄起椅背的外套,“走吧。” 他们到医院时,老太太刚睡下,护工和她报告起老太太的状况。 上午打了三瓶水,一瓶营养针,她又去找了主治医生。 医生说老太太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的风寒好得会比较慢,毕竟老年人免疫力本来就差,又建议她再过几天,让她把老太太转去精神内科。 出了办公室,辛愿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奶奶有好转就可以,你别想那么多。”陆尘卿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安抚道,“转科室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辛愿,“谢谢。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好。” 陆尘卿握住她垂直落下的手,“辛愿,我们是夫妻,你别总这么和我见外,可以试着……依赖我,只要你开口,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这话听着深情,连他眼神也是如此。 可辛愿心底怎么也漾不起那种心动的感觉。 她也说不上那种感觉。 这两年里,她也依赖过陆时凛,但陆时凛的态度像一个又一个的无形巴掌,现在已然把她扇醒了。 她又怎么会再次把自己推进深渊里呢? 辛愿抿抿唇,浅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个科室而已,我等会给郑叔打个电话,让他安排就好。” 这也是一种婉拒。 陆尘卿也不再说什么了。 回病房又待了小半个时辰,见老太太还没醒,她就和陆尘卿一块离开去了公司。 车子抵达辛氏大厦楼下,辛愿刚推开车门,身后响起陆尘卿的声音,“我晚上有个应酬,晚饭就不能陪你吃了。” “没关系。” 辛愿颔首,关上车门抬步进了公司。 方静欲抬步跟上,车窗降下,陆尘卿喊道,“方特助。” 方静回身,恭敬颔首,“陆总。” 陆尘卿望着辛愿的背影,缓慢收回,“昨晚辛苦你照顾阿愿了。” 方静一愣,露出抹职业的笑,“您言重了,我是辛总的特助,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帮助她,照顾她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胃好像不是很好,还要麻烦方特助以后让她少喝酒。” “我记着了。” 方静应完,转身跟上辛愿。 进了电梯,她把刚刚陆尘卿说的话和她转述了一遍。 辛愿眉头微蹙,倒也没说什么。 只问,“赵艇的消息打探到了?” 方静点头,神色不太自然,“昨晚赵总被同行人员送进医院后,听说挺严重的,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丧失了某项特殊功能。” 特殊功能? 辛愿侧眸看她,探查到她眼里流露的尴尬后,忽然就了然于心了。 她昨天喝多了,并没看到陆时凛动手的画面,但清楚记得有赵艇的惨叫声。 可想而知,陆时凛昨天动手有多狠。 “这事后面怎么处理的?” “不清楚,赵家那边把消息压得很死。” 辛愿抿唇,“酒吧包间的监控呢?” “只有下午五点多以前的画面,酒吧那边给出的解释是说监控坏了。” 估计是赵艇怕昨晚他想对她做的事曝光有把柄,所以才关了。 辛愿皱眉,“先开会。” 等开完会出来,已经临近五点了。 恰好项目部的人上来找她,问有关昨天被云城国际撤销投资和技术的项目怎么处理。 一整天,辛愿都觉得头沉沉的。 听到这话,她头更疼了。 “你先试着联系云城国际那边投资部的负责人。” 项目经理,“我昨天下午已经找过了……” 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下去吧。” 项目经理离开后,辛愿拿起盖在桌上的手机,从微信列表里找到陆时凛那个黑色头像,手指却迟迟没有点进去。 昨晚发生得事让她心里有些挣扎犹豫。 她发现和陆时凛那团麻绳好像已经到了剪不清理还乱的地步了。 刚端起一旁的水杯,还未送到唇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安园袁叔打来的。 她手指顿了顿,点了接听,还未出声,袁叔着急的声音响起,“辛小姐,少爷被警察带走调查了,说是什么故意伤害……” 辛愿一僵,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倾洒在外套和裤子上。 脑海里却想到了昨晚陆时凛打赵艇的事情。 第97章 情侣餐厅 辛愿到警局时,暮色已降临,华灯初上,裹挟着冬日的寒风侵袭着整座城市。 她戴着口罩,对警官说,“我是昨晚酒吧故意伤人案的受害者,来找陆时凛,他在哪?我想见他可以吗?” 警官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陆总在前面走廊最里面的办公室,你可以去找他。” “谢谢。” 辛愿起身走过去,屈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进。” 她推门进去,入眼的先是陆时凛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手里夹着一支燃过半的烟。 “你怎么来了?” 陆时凛看着门口的女人。 辛愿,“袁叔说你被警方叫走调查昨晚酒吧的伤人事件了,我还以为……” 陆时凛掐了烟,扬了扬眉,眼底浮着肆意的笑,“怎么?担心我?” 辛愿看着他这惬意悠闲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毛病。 她为什么会认为陆时凛解决不了这点小事,还需要她亲自来替他解释啊? 在听到袁叔说的时候,她的确挺意外也挺担心的。 再者就是有一丝内疚,更不想欠他什么。 她垄断思绪,朝他淡淡颔首,“既然陆总没事,想必是事情处理好了?” “差不多。” 陆时凛言语淡漠,抻抻腿起身,与对面的男人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走了。” 经过她身边时,顺便扣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到了停车场,辛愿感觉到力道松了些,才用力挣脱开,“陆总,有事您直接说就好,请别动手动脚。” “喏,警局就在面前,你想告x骚扰还是强j,请便。” 陆时凛眼底带着痞意的笑,朝身后的警局抬了抬下巴。 辛愿被他这嚣张肆意态度弄得火大,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吧?” 说罢,抬腿就往警局走,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吃人。 陆时凛挑了下眉,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不等她动手拍开,已经勾着她纤细的腰,大步流星走到车前。 辛愿的背抵在车门上,恼羞成怒,“陆时凛,你想干什么?” 陆时凛勾着唇,摁着她腰的力道加重,“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放手!” “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恩人?” 辛愿知道他在指昨晚酒吧的事。 也稍微冷静下来了,微微汲气,“你打算怎么摆平这件事?” 陆时凛睨着她秋水盈盈的媚眼,“警是赵艇他母亲报的。他们动不了我,知道事因你而出,赵家会放过你?” 辛愿后脊一凉。 如果赵氏是公司项目的前路,那就说明她只剩云城国际这条后路了。 这种时候,辛氏本就切禁树敌的。 陆时凛看着她面上漾起的慌意,语气闲适散漫道,“不过,我已经摆平了。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这个哑巴亏,他们不吃也得吃!” 辛愿再次愣住。 “你怎么摆平的?” “以你的名义给赵家送了一份大礼。”陆时凛勾着笑,“这两天,他们应该会找你,你自己看着办?” 辛愿诧异的睁大眼瞳,“大礼?什么大礼?” “你猜。”陆时凛饶有深意,微微歪头,靠近她的耳畔,咬着磁性的气音,“担心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 辛愿哑然。 他害她的次数还少吗? 每次虽不致命,但也够惊险的。 那他刚刚是在故意恐吓她? 但他那句‘你猜’,就足以说明,不论她再怎么追问,他都不会说的。 这狗男人一直都有喜欢看她提心吊胆,手足无措的恶趣味。 不过,也好歹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她轻喃,“谢谢。” “你只会口头谢?” 口罩下的红唇翕动,想说请他吃饭,但以往的经验,肯定会被陆时凛嫌弃。 但她又不想问他想要什么。 他满脑子黄色废料,除了那个还有什么? “既然是谢礼,我要最高规格的。” 他言语低沉,唇瓣蠕动间,湿热感还会有意无意扫过她冰凉的耳垂。 激起她浑身皮肤表面的一阵酥麻。 辛愿偏头躲过,“你能先放开我再说话吗?” 陆时凛点头松开,往后退了两步,却刚好堵住了她能趁机溜走的位置。 辛愿整理了下衣服,看见他挪动的脚步,不悦抬眸,似是在问‘你这搁这防谁呢’? 陆时凛的眼神倒也坦荡,虹膜里清晰映着她的脸,幽深而又灼烫。 那答案很明显。 防你呢! 陆时凛拉开她身后的车门,眼神示意,“上车。” “干什么?” “吃饭。”陆时凛,“不是要谢?” 听他主动要她请客吃饭,辛愿是轻松的。 她欣然答应,“好,陆总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去哪家餐厅?” “迪西曼。” “迪西曼?” 辛愿只觉得这个餐厅名字有点耳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忽然想起来,“这不是那个网上比较火的什么情侣餐厅吗?” 她也是上个星期无意间在网上刷到的。 虽然价格昂贵,但依旧有很多网红和年轻小情侣去那里打卡。 “我们去好像不太合适,陆总还是换一家吧。” “他家的汁烧小牛排和芦笋鱼卷是招牌。” 陆时凛波澜不惊,言下之意是,他想去那家餐厅只是因为那家的菜不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有种她在自作多情的意思。 她硬着头皮点头,“行,陆总开心就好。” 说着她就准备去自己车那边, 又被男人拦下,“去哪?上车。” “我开车来了,就不麻烦陆总了。” 她委婉拒绝。 那车还是方静的。 下午她也没开车去公司,接到袁叔电话时,她也挺着急的,就问方静要了车钥匙。 “同一个地方,谈不上麻烦。” 陆时凛拉着她的手腕,音落那瞬,就把人塞进车里了,还‘贴心’的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我开车了……” “刚刚不还说我开心就好?” “……” 辛愿对他厚脸皮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眼睁睁看着车门合上,他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室,启动车子前往迪西曼西餐厅。 第98章 被一个小妖精缠住了,非要他陪 迪西曼是需要提前三天定位置的。 以它目前的火爆程度,即便提前半个月也不见得能订得上。 这是辛愿在去的路上顺便查到的资料。 所以她对这家餐厅没抱什么希望,又在手机上搜附近的西餐厅。 她没那么多讲究,还特地挑了两个备选的。 结果到了迪西曼,她预期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是陆时凛一出现,餐厅经理就客客气气的迎上来和他寒暄,随后带他们去而上的vip包间。 餐厅的装修,偏粉蓝红调,优雅浪漫,还有钢琴和小提琴的加持,更加剧了恋爱的感觉和视觉效果。 辛愿的思绪被一堵爱心墙牵走,步子也就慢了下来。 上面有许多情侣的合照,照片下方留白的地方还会有各种宣言。 陆时凛回头看了她一眼,折回来牵住她的手,“你想拍?点完餐和你拍。” “……” 辛愿仅存的那点欣赏压制荡然无存。 碍于前面有餐厅工作人员,整个餐厅座无虚席,都是一些甜甜蜜蜜的情侣,她也不好闹出引人注目的大动静。 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她一边挣脱他的手,一边低声抱怨,“谁想和你拍?麻烦陆总不要自作多情……” 孔雀开屏好吗? 剩下这句话,在对上他那双深沉薄凉的眼,自然而然消音了。 陆时凛轻哼了声,没理会她的抱怨,但手紧紧牵着她的,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们走进电梯的背影,正好被不远处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章晴看见。 章晴停下脚步,带着几分疑虑,迅速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随后看他们进入电梯,转过身子。 果不其然,那男的就是陆时凛。 而那女的被前边的男经理挡住了大半个身子,还戴着口罩。 她抿抿唇,收回视线落在手机的照片上,将女人的背影放大。 越看,越觉得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二楼只有六个包间,里面除了沙发,还有一个投影仪,装修比楼下的大堂更加精致好看。 氛围灯是暖橙色的,随随便便拍一张都是好看的。 辛愿在心里嘀咕:就这装修品位,难怪会成为网红情侣餐厅。 点完餐,陆时凛抿了口温水,睨着桌上跳跃的烛火,漫不经心的问,“觉得怎么样?” “什么?” “餐厅。” “氛围不错,就不知道菜品了。” “要拍吗?” “不用。” 辛愿脱口而出,“只是普通吃个饭,又不是约会,有什么可拍的。” 陆时凛手指摩挲着杯壁,眸子暗了几分。 包间里太静了,以至于让辛愿感觉有点尴尬,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玩手机好像又不太合适。 便主动问,“这个餐厅不是需要提前定位置吗?你难道提前预约了?” “没有。” “嗯?” “朋友开的,想来,发个信息就好。” “……” 果然,人脉广,朋友多,吃个饭都方便很多。 难怪在来的路上,等一个比较长的红绿灯时,他拿手机在发消息。 很快,菜上来了,每一份都精致漂亮,放在白色桌布上,有橙黄色的烛火映着,温馨而又浪漫。 辛愿目光定格在甜品草莓马卡龙上,造型很漂亮。 心境也伴随流淌在屋内的钢琴音慢慢发生改变。 从之前的不屑和应付,变成了现如今的欣赏和享受。 恍惚间,她真的有种是在约会的既视感。 在经理准备离开时,她忽然问,“请问有草莓冰淇淋吗?” “有的,您需要吗?”经理问。 “要一份。” “好的,您稍等。” 陆时凛靠在椅背,目光淡漠又散漫,“不是已经不喜欢草莓了吗?” 辛愿一顿,缓缓抬眸看他,“确实不喜欢草莓了。但我没说不喜欢美好和好看的东西。” 这店里做的东西,颜值还是蛮高的。 陆时凛轻嗤一声,“呵,嘴硬。” 辛愿回呛,“你管得着吗?” 经理很快就将那份用竹筒装着的草莓冰淇淋端了过来,上面还点缀着草莓和车厘子以及蓝莓。 样式精巧可爱。 她没忍住拿出手机将冰淇淋和甜品马卡龙一起拍了个照。 陆时凛看她收起手机,拿出勺子准备尝冰淇淋时,微微蹙了下眉,“冰的,少吃点。” 辛愿看他一眼,没接话,连着吃了几口,眼底都不自觉亮起璀璨的光和笑意了。 不过她不爱吃蓝莓,特意避开那些蓝莓吃的。 陆时凛的牛排都吃一半了,看她还守着那份冰淇淋不撒手,干脆起身将竹筒和她手中的勺子一并夺过来。 “菜冷了,先吃菜。” 他冷冰冰又略显霸道的六个字将她到嘴边的抗议全都咽了下去。 刚刚燃起的那丝少女心也被他无情摧毁了。 辛愿压下心底那股野蛮生长的肆意,想着自己的胃因为昨天的酒喝得不太舒服,也的确不适合吃太多冰的。 可刚拿起刀叉,对面的陆时凛拿着勺子尝起了冰淇淋,还把她特意撇开的蓝莓全都吃了。 “那是我吃过的。” 她好意提醒。 陆时凛云淡风轻的‘哦’了声,还多吃了一口,像是故意吃给她看的。 辛愿收回目光,懒得再管,切起了牛排。 吃到一半,陆时凛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扬了扬眉,接听还打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旁边,拿起刀叉优雅的切起了牛排。 “三哥,你怎么还没到?” 话筒里传来陆尘卿冷清的声音。 辛愿夹芦笋的手猛地顿住,赫然睁大眼睛望着他。 陆时凛看到她那个表情似乎还挺高兴的,切牛排的力道都加大了,碰到下面的瓷器,还有刺耳的声音。 “哦,差点忘了。” 他语态悠然,声音里还透着几分不以为意,“我可能去不了了,四弟。” 那头的陆尘卿被放了鸽子,声音都冷下了几个度,“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午我们说好晚上在餐厅谈。” “临时出了点状况。” 陆时凛轻叹,难得好脾气的说了声‘抱歉’,“本来是要去赴约的,但走之前被一个小妖精缠住了,非要我陪她一起用晚餐。四弟,你看明天中午再约如何?” 辛愿双目瞪圆。 小妖精? 缠住了? 非要他陪? 这几个重要的信息点砸得她晕头转向。 这厮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什么鬼话都扯得出来,还脸不红心不跳。 第99章 我没说结束,你永远都是我的! 辛愿面露一抹死亡微笑,拿着刀子狠狠戳在牛排上,还恶狠狠地扭动刀柄。 原本摆盘精美的牛排瞬间变得惨不忍睹。 电话那头的沉默震耳欲聋。 陆时凛睨着她盘子里被她戳得稀巴烂的牛排,眉梢飞扬,“好了,不能聊了,她又不开心了,我得去哄她了。” “……” 辛愿嘴角微抽,要不是怕被陆尘卿听到,她真想把手中的刀叉一并扔过去。 陆时凛还贱兮兮的等了十秒左右,见电话那头依旧没什么动静,才把电话挂了。 辛愿压着的那口气终于能长长舒出来了。 然后怒火也不受控制的发泄出来了,将叉子重重拍在桌上,“不是,陆时凛,你是有什么大病吗?干嘛和他说这种话?” “哪种话?” 陆时凛也放下刀叉,修长的手搭在桌子边缘,静静看着她。 辛愿哑然,他刚刚那些骚得出奇的话,她可一句也复述不出来。 见她吃瘪又恼怒的模样,陆时凛眯起狭长的眸子,“我也没说那个小妖精是你,你气什么?” “我看你是巴不得被他知道吧?” “也行,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视频过去?” 说着,他拿起手机,覆着粗粝薄茧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什么。 辛愿唯恐他真的点过去,都顾不上面前这一桌子美食了,迅速起身,冲过去就抢他的手机。 陆时凛把手往后避开,看她扑过来,另一只手便环住她的腰,让她结结实实落在自己怀里。 向上向下的呼吸近距离相撞。 辛愿的心狠狠漏了一拍,余光瞥到他高高举起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市场股票的页面。 她瞪圆了眼睛,觉得被套路了。 “你耍我呢?” “误触。” 陆时凛将手机扔在桌上,防止她挣脱逃开,撩起她披落在肩背上的墨发,贴上她后脖颈处的皮肤,指腹轻轻摩挲着,脸慢慢靠近她。 辛愿呼吸一滞,眼看着他的唇腰贴上来了,死命后退。 奈何被他手死死摁着后脖颈,逃无可逃。 她咬牙,“陆时凛!你放开我!” “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陆时凛带笑的眼眸里忽然藏匿着凛冽的危险,“你和陆尘卿睡过了?” 辛愿挣脱不过,只能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怔愣,“陆总这么好奇我和你弟弟的私事?” 陆时凛答非所问,“昨晚他来安园了。” 辛愿也不惊讶,中午从陆尘卿口中知道了。 她红唇翕动,“所以呢?” 见她不意外,陆时凛手指压着她的脖颈,两人的唇又贴近了一分,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给原本就温馨浪漫的包间里添了几分旖旎暧昧。 但陆时凛没有亲上去,大有一种不奸不杀的感觉。 薄唇启动幅度略大时,还会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他好像更好奇我和你的私事。哦,应该是我和那个‘兴小姐’的事。” 他眉眼里盛着辛愿看不懂的情绪,这番话被他拉长了尾音,更显意味深长。 她被他的气息磨得有些烦躁,又躲不开,摁在腰上的手加重力气。 把抵在胸膛上的双手压得有些疼。 她只好把手拿开,两具身体立即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隔着两层面料,都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温热感。 辛愿实在是稳不住气息,带着盛怒,咬牙切齿问,“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言重了。”陆时凛半阖着眼,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只是想善意提醒一下你。我们之间这场游戏的主导权,在我这里,我没说结束,你永远都是我的,谁敢染指半分,老子让他死!” 他的话到后面,周身已经散发出阴鸷的气场,极具压迫性。 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狠辣更是不容忽视。 没错,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的态度。 好似可以主宰她的喜怒,生活,希望,甚至是绝望,乃至一切。 明明不爱,或者连喜欢都谈不上,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从落入他的圈套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后路了。 不知是当年听他那句‘新鲜,玩玩而已’的委屈,还是现如今被他当成玩物一般的委屈,糅杂着胸腔里那股怒火,一并迸发出来。 可她逃脱不了,只好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张嘴咬了上去。 男人微愣,眼眸里浓稠得化不开的阴郁情绪就这样被一阵从山岗拂过来的清风给吹散了。 可下一瞬,唇角一疼,口腔里蔓延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陆时凛被咬得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就说,这女人怎么可能会主动献吻。 计谋得逞,辛愿只觉得胸腔里的火散了些,便松开了他的唇。 “满意了?” 男人的声音略哑,黑眸覆着浅淡的笑意,“现在该换让我满意了。” 辛愿的嘴微张,似是要说话,可什么音都没发出来,就被他强势堵住了,灵巧的舌顺势探入她的口腔,尽数掠夺着残留在里面的草莓冰淇淋淡淡清香。 “唔……” 他的攻势太强太急,辛愿被亲得招架不住,所有的呜咽反抗声被他尽数吞入肚腹中。 男人粗粝的手撩开衣服触碰到她腰背上柔嫩的肌肤。 辛愿浑身一麻,看到他眼里的笑意转变成强烈的情欲。 “陆……陆时凛……” “小点声,包间门没锁,被人看见,我概不负责。” 男人喘息声越来越沉。 覆在她脖颈上的手慢慢下移,落在她的背上。 衣服危! 辛愿太了解他的恶趣味了,心里‘咯噔’一响,脑袋被他亲得有些缺氧,也没时间思考。 脱口而出骂道,“陆时凛,你能不能别像个随时随地发晴的疯狗!” 男人的动作顿住,眼底再次蒙上一层血雨腥风。 他玩味的勾起唇,声音冷得掉冰渣子,“疯狗?” 辛愿缓过神,被他眼神盯得浑身一怵。 完了。 要说他身上本来正烧着一把火的话,那她刚刚那句话无疑就是一桶油。 浇上去,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能将她彻底覆灭。 识时务者为俊杰,辛愿是懂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辛愿更懂。 这时候再硬的脾气,也只能服软。 “我……我的意思是……” 辛愿的话还未说完,陆时凛忽然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的腿弹出两米远,撞在了墙上。 暴戾的将她拽进了包间的独立卫生间,将她抵在门板上,按下反锁。 第100章 你带我回家也一样 辛愿瞳孔一颤,“陆时凛,你……” 话音再次被他的吻夺了过去,修长的腿死死压着她,两只手肆意游荡。 空间不算大的洗手间里,响彻一声‘撕拉’,刺痛着辛愿的耳膜。 丝丝凉气从背部侵袭,蔓延全身。 但面前是一团炙热,烫得她浑身发软。 “陆时凛,你敢!” “我不敢,疯狗敢。” 陆时凛从她脖颈处缓缓抬起脸,阴鸷灼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脸上。 她白皙的皮肤上依旧烫印着昨晚如火如荼的痕迹,那两朵大小不一,色泽艳丽妩媚的彼岸花上更为显著,几乎被覆盖,认不出花的形状。 男人眼眸一暗,呼吸更急更烫了,薄凉的唇贴上去,近乎痴狂而又贪婪的吸吮着。 辛愿所有的反抗都化整为零。 许是被她的话刺激的,再加上这陌生环境的撩拨,让男人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起伏时,他掐着身下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喘着粗气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酸胀的感觉冲击着她大脑的神经,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度,“唔……什么问题?” 陆时凛的动作忽然加快,将她撞得七荤八素,肉体和灵魂好似马上就会分离。 她已经失了思考的能力,哪里想得起他问过什么。 这顿本是普普通通的‘饭’,吃了长达两个小时之久。 昨晚的翻云覆雨,辛愿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再加上一直残留在脑子深处的晕痛感,再被这么一折腾,她彻底筋疲力尽,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 如果不是男人托着她的腰,她早就瘫在地上了。 这不是家里和酒店,终归是不太方便的。 比如身上的残局,黏腻不已。 她的衣服是不能穿了,陆时凛把牛仔裤给她套上,上半身就用自己的外套给她紧紧裹上,打横抱起。 “你又要干嘛?” 辛愿的声音有些哑,想反抗又提不上力气。 “回家。”陆时凛声音低沉,“还是说,你想在这过夜?就是没床,睡觉不方便。” 辛愿心里压着火,哪里有心情和他说笑。 要不是没力气,她非得扇他两巴掌,再抓花他的脸。 刚刚在他不遗余力时,她就已经将他的背和胸口抓得好多条血痕。 她好几次想抓脸都被他轻而易举避开了,还恶劣的咬着她的耳朵,性感的气泡音细细密密抵入她耳膜中,“脸不行。破相了,你又不负责。” 辛愿反抗,“谁要回你家!” “嗯,你带我回家也一样。” 满含怒意的话因为气虚说出来也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少不要脸了!” 陆时凛轻笑了声,心情还算愉悦地掂了掂她。 出了门,走出没两步,就见餐厅经理开门进来了。 陆时凛表情和声音很冷,“谁让你进来的?” “抱歉,陆总。” 经理飞速看了眼他怀里的人,人精般地领会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立马垂首道,“我敲了好久的门,看里面一直没声,以为您在里面出什么事了,这才进来的。” “有事?” 陆时凛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辛愿。 “店里九点打烊。” 言下之意是到打烊时间了。 陆时凛准备拿辛愿的包和自己的手机,但抱着辛愿不是很方便。 经理眼观鼻,鼻观心,立即过去帮他拿上。 陆时凛是个有洁癖的人,身上的粘腻不适感让他坚持不了回到安园。 索性将车开到了久愿庭。 辛愿在副驾驶室躺了小二十分钟,力气稍稍恢复一些。 一颗心被慢慢涌上来的羞辱感包裹着,透不过气。 在陆时凛过来抱她时,她冷着脸,抬手扇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裹着冬日的寒风,显得萧瑟。 陆时凛偏着头,眸色暗下,对上她那双冷漠的眼。 两人眼神对峙了一会,车门大开,任由风往里面灌,辛愿穿得单薄,被吹得浑身一颤。 她率先避开他那双灼热的眼,用力将他推开,“让开!” 辛愿双脚落地,一阵酸软袭来,让她趔趄了两步。 陆时凛搂住她的腰。 又再次被她狠狠推开,迈开步子往小区里走。 却发现陆时凛跟在她身后,她停下脚步,暗暗吸口气,回身走到他面前,“你还跟过来做什么?是觉得刚刚在餐厅做得还不够吗?” 似是气他的态度,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气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依旧不受控的心。 她眼眸里蓄着泪水,哽咽的咆哮,“别跟着我!滚!” 说罢,还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狠狠砸在他脸上,拢着自己的小香风外套进了小区。 陆时凛右下颚被外套上的扣子划出一条很浅很淡的血痕。 他睨着辛愿愤愤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抬手轻轻刮了下刺痛的地方。 好半晌,才转过身从车里摸出烟盒,靠在车门上,吹着冬日寒冷的夜风,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 ———— 陆氏文化科技大厦。 早上的例会结束出来,已经十点半了,陆尘卿回到办公室正在给桌上一沓文件签字,嘴里还在过问章晴关于行程的事情。 章晴的业务能力不错,心细胆大,又了解陆尘卿的性子和喜好。 说话做事都恰当好处。 陆尘卿自回到公司后,用她也用得很顺心。 昨晚虽然被陆时凛放了鸽子,但这个项目是他有求于人,姿态自然要放得低一些,不好计较。 “中午的餐厅定好了吗?” “已经定好了。”章晴,“在巴洛克,他家的菜品口碑都不错。” “嗯。” 章晴睨着他垂首阅览的侧颜,心下一动,笑道,“我昨天在那个网红情侣餐厅看见了陆总。” 闻言,陆尘卿抬眸。 知道她口中说的陆总指的是陆时凛。 “他一个人?” “不是,还牵着一个女的,我只看那女人背影,感觉挺漂亮的。” 陆尘卿回想昨天在电话里陆时凛说话那股黏糊宠溺劲,还一口一个小妖精。 他没太放在心上,又随口问,“你和你男朋友去的?” 章晴微愣,落落大方地笑着,言语里带着几分娇嗔,“陆总就会打趣我,我单身,哪来的男朋友。昨天是和我闺蜜一块去的,本来她要和男朋友一块去的,但前两天她男朋友劈腿分手了,预定上也不容易,就拉着我一块去了。” 陆尘卿‘嗯’了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章晴抿唇,扭捏挣扎着开口,“不过,和陆总吃饭的那女人的背影,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像……” 又适时的停顿看他的反应。 “像谁?” 陆尘卿也很配合,但并未走心。 直到听到章晴口中说出‘少夫人’三个字,他脸色一沉,抬头,凌厉的眸光扫向她,“再说一遍!像谁?!” 第101章 女人咬的 章晴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解释,“我……兴许是我看错了,少夫人怎么可能和陆总在一起……呢,我再看一下。” 她着急忙慌的拿出手机,点开昨晚拍的那张图,仔细辨别,“确实不是少夫人……” 话还未说完,被陆尘卿打断,“你拍照了?” “昨晚只是匆匆一眼,看得不是很真切,所以我才……” 陆尘卿拿过她手机。 照片拍得还算清晰,陆时凛还是微微侧着脸的,从轮廓上就能认出来。 而女人的背影,几乎是一眼,他就要误认为是辛愿了。 同款的包包,只是衣服显然不是辛愿昨天穿的那套,在暖色灯光下,她那头柔顺的墨发也变成了焦糖栗棕色。 章晴站在一旁,接过他递回来的手机,面色忐忑,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那女人即便不是辛愿,可背影那么像她,又被陆时凛牵在手里,陆尘卿不可能不膈应。 她眉头却不自觉扬了扬,唇角勾起一个稍纵即逝的弧度。 中午巴洛克西餐厅里。 陆尘卿到的早,他神色淡漠,一双犀利冰冷的眸子微抬,落在背光而来的男人。 再冷的天,他都是一件白衬衫,外加深色西装。 领口微敞,锁骨和脖子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尽显暧昧,唇角的伤口经过一晚的时间已经结痂了,右下颚的划痕颜色略深。 反倒给他平时散漫又不羁的气场添了几分野欲。 “四弟来得挺早。” 陆时凛拉开椅子坐下,坐姿随意,语气戏谑轻松,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藏着数不尽的阴鸷。 看得出来,和他一样,心情都不是很好。 “三哥嘴怎么了?” “女人咬的。” 陆时凛漫不经心地回。 “看来三哥的那个小妖精,性子蛮烈的。” 陆尘卿一边说,一边将性子烈代入到他所认知的辛愿身上。 好像并不符合。 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即便发火,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也会有偶尔的柔和。 可他现在见到的,只是辛愿所有的冰山一角。 陆时凛与他对视,中间好似燃烧着一条火线,两人都没退让。 在服务员上菜时,他才勾唇轻笑一声,“过奖。烈一点,才会有征服欲。” 和陆时凛吃的这顿饭,并未完全打消陆尘卿心底的疑虑,但因为有公事要谈,只能暂且将这些疑虑放下了。 ———— 下午,辛愿正在为前两天云城国际撤资,撤技术的项目而苦恼。 方静急忙推门走进来,“辛总,明康医药研究所的项目出状况了。” 辛愿皱眉,笔戳击桌面的动作顿住,“什么状况?” “之前过了预选的策划以及设计方案都被陆总pass了,让建筑部和项目策划部的人重新出方案,还给了七天的时间,如果没让他满意,就换人。” “……” 别问,问就是被陆时凛那狗男人故意针对了。 不是针对策划和设计方案,而是针对她。 但她并不认为昨晚那一巴掌有错,甚至还后悔没多扇几巴掌。 可他现在公报私仇的意味太明显,让辛愿觉得这手段阴狠卑鄙的男人,还有一丝恶趣味的幼稚。 她拿起手机拨通陆时凛的电话,却发现对面关机了。 辛愿拧眉,干脆给覃放打了个电话。 覃放接得很快,“辛小姐。” 辛愿也不拖沓,开门见山,“明康研究所设计方案前几天不是已经通过了吗?覃特助能给我一个它需要改的正当理由吗?” 电话那头的覃放默了片刻,“陆总……他不满意。” 这里有够不够正当? 辛愿无语到想掀桌子,当着方静的面,表演了一个‘猛女扔笔’。 方静吓得眨了下眼睛,默默过去把笔捡起来,心里不禁腹诽:最近辛总好像越来越暴躁了。 “他人呢?” “陆总下午三点的飞机,去了佑安市。” 辛愿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问,“什么时候回来?” 覃放只回了‘不清楚’这三个字,她就把电话挂了。 事实证明,当初因为云城国际的关系,辛氏的路走得有多平坦,现在一旦要脱离,就会有多难。 临近下班时,辛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起初没接,后面这个号码发来了一条消息:我是赵艇的母亲。 如陆时凛昨天说的,赵夫人真的找过来了。 可陆时凛所说的‘礼’到底是什么,她压根不知道。 直到餐厅听了赵夫人的表露才知道,陆时凛那份礼是赵艇强迫好几个女生时所拍摄的肮脏视频。 她顿时皱起了眉,在听赵夫人还拿赵艇和陆尘卿的关系打友情牌时,她毫不留情的翻脸了,转身就走了。 人心里堆积的事情一多,难免就会烦。 她是在久愿庭小区外碰到的陆尘卿。 “吃饭了吗?” 想着刚刚和赵夫人那顿饭,她一口都没吃,便摇了摇头。 陆尘卿道,“我订了一家餐厅,要去试试吗?” 辛愿望着他那双沉静的眼,其实已经挺累的了,但肚子确实空空的,还是应了,将自己的车停在路边,上了他的车。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陆尘卿就注意到她情绪上的不佳,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辛愿侧眸看他,眉眼间覆着倦意,“没什么,公司遇到点棘手的事。” “需要我帮忙吗?” 辛愿微愣,忽然就回想起当初他们俩做两年之约时,她提出的要求。 事实上,他们两家公司的业务压根没有什么往来的机会,他能帮她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向他开口过一次。 何况,这事和陆时凛有关,她没必要让陆尘卿掺和进来,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没事,这事虽然棘手,但我处理得过来。” 陆尘卿知道她要强,上次也说过想让她依靠的话。 所以,这会也只是点了下头,“有需要随时和我说,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辛愿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自然的避开,“谢谢。” 晚高峰,路上有点堵,车子走走停停,行驶了四十来分钟才停下。 辛愿在车里时,就觉得周围的景物有些眼熟,等下了车,看到那个白粉色闪烁的招牌写着‘迪西曼’三个字时,她彻底醒悟过来了。 也登时愣在了原地。 第102章 她在吃醋 陆尘卿在司机小刘的帮助下坐到轮椅上,推到她身边,看她神色有些发愣。 眸色沉了沉,音色沁着晚风的寒意,“怎么了?不喜欢这家餐厅?” 辛愿的思绪被他的声音强行拉拽了回来,下意识道,“没有。” 随后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了,便恍惚的故从惊诧中回过神,“这家网红情侣餐厅,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 陆尘卿却答非所问,掺着几分质疑的目光落在她漂亮精致的脸蛋上,“你知道这家餐厅?” “在网上刷到的,挺火的。” 辛愿舔舐了下略干的嘴唇,语气平和淡然。 还顺便反问了一句,“你也是在网上看到的?” “不是。” 陆尘卿否认,徐徐道,“我是听章晴说的,昨晚她在这里吃饭,还说遇到了三哥带着一个女人过来。想必这里的菜应该不错,就想带你来尝尝。” 辛愿浑身一僵,心跳如雷。 章晴昨天看到他们了? 那陆尘卿现在带她来是什么意思,无情拆穿她和陆时凛那层不见不得光的畸形关系,然后让她无地自容。 可刚刚在来的路上,他的关心和体贴好像又不是假的。 “章秘书?”她手握拳又松开,岔开话题,“她有男朋友了?” “没有。听说是和朋友去的。” 连这个都知道? 辛愿回想起那天章晴差点被撑破的扣子的衬衫。 章晴有一具极为傲人的身材,前凸后翘。 “怎么了?” “没事,进去吧。” 两人进去,让服务员领着入了座。 好在不是昨晚她和陆时凛吃饭的包间,不然她真的要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了。 两人点了餐,恰好,餐厅经理迎面走过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但刚要打招呼,就注意到她对面坐着轮椅的男人,到嘴边的话立马来了个急转弯,变成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辛愿也怕他忽然打招呼,好在这经理是个人精。 也眼睁睁看着他那因为转弯太急,差点咬到舌头五彩缤纷的表情。 “我想追加一份……” 草莓冰淇淋咔在喉咙里,没能顺其自然说出来。 因为脑海里已经不禁回想起昨晚陆时凛拿着她吃过的勺子将剩下的蓝莓吃完的场景。 “加一份芝士焗虾。” “好的,二位稍等。” 经理笑的礼貌,走之前还瞥了眼陆尘卿。 辛愿看经理那个吃瓜的表情,都已经猜到他脑子里都会有怎样狗血的故事发展了。 陆尘卿问,“你喜欢吃虾?” 辛愿点头,“还行。也会挑,好吃才会吃。” 很快,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 牛小排和昨天吃的那道相同,桌上依旧跳跃着暖橙色的烛火,只不过心境却天差地别。 吃东西间,陆尘卿聊了好些事情,辛愿头一次发现他居然这么健谈。 可能是她表现出来的不感兴趣太过明显了,陆尘卿也草草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安静了不过两分钟,他又问道,“你见过跟在三哥身边的那个‘兴小姐’吧?” “嗯?” 辛愿抬眸,“怎么了?” “昨天三哥带来这家餐厅吃饭的女人,可能就是那个‘兴小姐’。” 辛愿抿唇,秀眉轻拧,“你已经在我面前提过好几次那个‘兴小姐’了,你是对三哥感兴趣,还是对那个‘兴小姐’感兴趣?” 陆尘卿在她平静无波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愠怒。 在他的感官里,无意识的已经将她最后那句话听成了重点。 她在吃醋。 陆尘卿眉眼里残存的那丝疑虑豁然消失,唇角弯起一个较为明显的弧度,将新上来的芝士焗虾夹一个到她碟子里。 声音都温润柔和了不少,“我哪里是对他们感兴趣,只是觉得新奇。三哥那样的性子,到底会被哪样的女人吃得死死的。” “吃得死死的?” 辛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下意识反问。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陆时凛被她吃得死死的? 眼瞎记得挂号。 陆尘卿从她表情读出了诧异,倒觉得比起她平时的冷冰冰,还添了几分可爱。 旋即轻笑了一声,“今天中午我见了他,他……脸被刮花了,说是女人挠的。” “……” 她只记得自己扇了他一巴掌,可不记得有挠这回事。 辛愿红唇翕动,试探性地问,“他没和你说别的了?” 陆尘卿笑问,“你也开始好奇了?” 不是好奇,她是担心陆时凛那欠登会突然嘴贱,在他面前瞎说什么。 她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陆尘卿多聊多探讨。 随口道,“三哥的事情,还是少好奇为好。你公司最近还顺利吗?” 准确说起来,不是很顺利。 尤其是今天中午和陆时凛要谈的项目合作,他都把陆成国搬出来了,可陆时凛就是没松口,饭没吃完,就提前买单走了,说要赶飞机。 但在辛愿面前,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毕竟挺没面子的。 只用‘还好’两字简单概括过去了。 饭局结束,陆尘卿买了单,回去的路上还问她喜不喜欢这家餐厅的味道,可惜第一次和她来情侣餐厅都没拍照留念一下。 辛愿说起敷衍文学,“下次有机会再拍吧。” 陆尘卿却很受用,勾唇笑着点头,“嗯,也是,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这种情侣餐厅吃饭。等过年,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辛愿没认真细想这件事情,只随口先应下来。 顿了几秒,又觉得不妥,补充了一句,“再说。过年可能会在家陪着奶奶。”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了。 冬日夜晚氤氲着几分清浅的雾霭,月亮藏在云层里,空中零散点缀着几颗繁星。 车子停在久愿庭小区外,没有开进地下停车场。 况且这么晚了,她也不认为陆尘卿会上楼的。 寒暄客套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做作了,辛愿什么都没说,只是刚拉开车门,身后忽然响起陆尘卿的声音。 “我能上楼喝杯咖啡吗?” 第103章 表白 陆尘卿这个借口找得好。 并没说他想留宿下来,可偏偏辛愿能懂他的意思。 更别说,他们俩往小区里走出没多远,身后的大众辉腾就已经启动离开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管青烟。 那意思就更明显了。 陆尘卿已经不止一次和她提起搬去清院的事了,刚刚在饭桌上也提了一嘴。 但都被她打着哈哈带过去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上楼后,辛愿泡了两杯咖啡,陆尘卿接过问她,“你喝了晚上睡得着?” “没事,我等会要看看文件,正好可以提提神,没那么快睡。” 两人坐在客厅干喝咖啡,寂静到尴尬的程度。 辛愿觉得要找点外在的声音干预一下才行,干脆就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一部影片放着。 陆尘卿眸色又柔和了几分,看着她那杯放在桌上的咖啡,心思一动,将自己手里那杯也放过去,隔了两三公分的距离,点开手机的相机聚焦。 在拍摄时,她那只节骨分明又肤如凝脂的手正好要放遥控,意外入了镜。 却和这个暖灯下的温馨画面相得益彰。 都不用特意调色换滤镜,这张照片就很漂亮了。 如果,这只手的无名指上再套上一枚钻戒,想必会更好看的。 说到钻戒,他顺嘴就问了,“我好像从来没看见你戴过钻戒。” 辛愿被他问得一愣,侧眸看他,唇微张,没有半分掩饰的意思,声语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的波澜。 “结婚当天晚上,你把两枚戒指从窗户丢出去,说我不配和你戴婚戒……” 她这说法已经够委婉了。 事实远比这个要残酷。 婚礼结束后,他们没有回慕凝院,婚房定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戒指就是这样被他从28楼扔下,无影无踪。 还说了一堆辱骂她的话,恰好当时徐书凝哭着给他打电话。 他一改刚刚冷戾暴躁的态度,一脸心疼又有耐心的哄着徐书凝。新婚夜让她独守空房,彻夜未归,第二天上午她联系他去领证。 也送了一个‘滚’字,挂了电话。 再后来,就是他带着徐书凝逃婚,结果在路上发生重大车祸。 至于徐书凝为什么没在车里,她不知道内情,也不关心内情。 辛愿的话恰当好处的停顿了,两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对视着。 陆尘卿在她那双沉静无波的杏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唇抿成直线,脸上覆着心疼又愧疚的神色。 “我以前……还真不是个东西啊。居然……” 他自嘲苦笑,眼神变得暗淡无光,“对不起……” 辛愿微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 她不是个大方的人,对于陆尘卿以前对她的种种谩骂和侮辱,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你不用说对不起。” 在陆尘卿以为她会说一句‘都过去了’,可迟迟等不到她的后话。 突入而来的沉默其实更像扇在他脸上的巴掌,比任何时候都响亮清脆。 “阿愿。” 他忽地轻唤,那只想伸过去拉她手的指尖微微泛僵,迟迟没有伸过去,“我知道,我现在说对不起,也无事于补,因为已经晚了,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避免的,可我还是想和你说,对不起,为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也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前面听着还没什么问题。 但最后那句,辛愿有点听不懂。 什么叫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她什么心意? 但很明显,陆尘卿已经陷在他那自我感动的情绪里。 辛愿听得烦,抬手制止,“陆尘卿,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就挺好的,不远不近,再去追溯过往那些事情,没有意义。” ‘过往那些事情’可以泛指很多。 他们俩之间的恩怨,以及她和陆时凛那段更为久远的恋爱。 陆尘卿自然也听懂了。 他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国外的爱情电影,辛愿看得有些无聊,索性就从房里搬出几份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开始翻阅了起来。 从一个文件夹里掉落出几张纸。 她正在弄笔记本电脑的线,没来得及捡,坐在沙发上的陆尘卿弯腰给她捡了起来。 上面是天禧苑的对比材料单,还有一张设计图,以及一份和这个项目关系较大的人员名单,下面还有笔梳理了下职位和往来关系。 辛愿刚想去捡,见他已经看上了,微微蹙眉,伸手拿了过来。 “你在调查这个项目?” 辛愿没说话,只是将几张纸整理重新塞进一个文件夹里。 “你生气了?” “阿愿?” “辛愿?”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的……” 他的声音诚恳,细细听着,好像还有几分卑微求和的感觉,“我那天在医院说的话,不是说着玩的。你是真的可以试着依赖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事,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会努力做给你看好吗?” 像在承诺,更有种在表白的既视感。 大概是脑海里将以前对他发狠谩骂的陆尘卿,和现在的陆尘卿对应上了。 辛愿觉得这种感觉有些诡谲。 “我刚刚看名单上有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你打了几个问号在上面,应该是不好深挖的意思吧?” 陆尘卿以往的品性不怎么样,但头脑还是足够聪明的。 这种事,他简单扫了两眼,就能击中要害,一针见血。 “你要是还稍微相信我,这事,我可以帮你查。你只要告诉我,你具体要查什么内情就好。” 这件事情,她其实现在基本在原地踏步。 毫无进展。 辛勇那边的突破口不是很大,再加上他们关系现在僵硬,想要套话,完全不可能。 在商场待久了,她习惯凡事都讲究公平的交易了。 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陆尘卿眼神专注,神情认真,音色柔和,“我没要求,这是我站在你丈夫的角度上帮你查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俩不应该分彼此。” 第104章 四弟都学会秀恩爱了? 辛愿没矫情,和他详细讲了下天禧苑这个项目的重点。 知道这事牵扯到她父亲的死,陆尘卿也听得认真,郑重给出会好好查清楚的承诺。 “谢谢。” “你别说‘谢’。”陆尘卿,“为你做再多,我都愿意,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他将这些视为弥补和赎罪。 想将过往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慢慢遮掩过去。 是让自己站在她面前时,更加光明磊落,没有任何牵绊和拘束。 辛愿默了默,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个月还有适合搬家的日子吗?” 陆尘卿微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问,“你要搬去清院吗?” “我这两天整理一下东西。” 毕竟之前两年之约时,就答应过他,对外会尽心尽力做一对恩爱夫妻。 一直这样分开住,也不是办法。 至于领证,她倒也不在乎那两个红本本,等两年之约一到,还省去离婚这道程序。 也挺好。 陆尘卿说得柔和,眼底带笑的柔意像一团团棉花,要将她紧紧包围住,“好。其实也没有特定日子的讲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辛愿点头应下。 事情商量妥当后,辛愿打开客卧的房门。 这间房一直没人住过,但每个星期家政都会来打扫,里面都有全新的被子和枕头,稍微铺整一下就能睡。 “那你早点休息。” 辛愿走到房门口,陆尘卿道了一句‘晚安’。 她回头,轻轻点头,“晚安。” 翌日一早,是小刘给陆尘卿送来的换洗衣服,还顺便带来了早餐。 辛愿吃早餐时,随手刷了下朋友圈,发现陆尘卿发了一条动态。 正是昨晚两杯咖啡,她手入镜的那张。 配文:今夜的咖啡,不苦。 她皱了皱眉,这怎么还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文艺范呢? 昨晚的咖啡,她加了奶喝糖,当然不苦! 他们互相相识的人大概有七八个人,已经有个人赞了。 评论区下方,惊现陆时凛的头像。 她心口狠跳,呼吸都不自觉提起来了,但评论的文字却很普通,没什么异常。 陆时凛:四弟都学会秀恩爱了? 是他发了动态后没多久评论的。 陆尘卿回复:三哥和汤小姐在佑安市玩得开心,也期待你们的秀恩爱。 陆时凛去佑安市不是出差,是为了汤清宁? 辛愿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一分,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不疼,不酸,也没放松的痕迹。 就只是轻轻地揪了下。 对面的陆尘卿见她对着手机发呆,便出声问,“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辛愿从发散的思维里回过神,直接退出微信,将手机盖在桌面上。 “看到你昨晚发的朋友圈了。” “不喜欢?” “没有。”辛愿吃个鱼籽烧卖,“挺意外的,你还会发这种朋友圈。” 以前他和徐书凝浓情蜜意时,都没见他发过任何动态。 陆尘卿轻笑,“朋友圈嘛,本来就是记录生活的。” 辛愿没接话。 他上午有个例会,换下来的衣服也没拿走。 两人在小区外分道扬镳,辛愿则先去了一趟医院。 老太太昨天前天就转到精神心理科了,这几天黎城在持续降温,早晨又有雾霾,空气质量不是很好。 老太太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辛愿对她是有些内疚的。 这两年因为公司,她其实没什么时间陪她,一个星期多的话,回去三四趟,少的话,就一两趟。 下午陆尘卿也来了一趟,带了好些东西,告诉她晚上可能要去海城出差几天。 老太太从房里出来时,辛愿正在看下属发来的邮件。 “囡囡,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要是忙,就去忙,不用管我。”老太太坐在她身边,“你每天过来看看我,陪我聊聊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辛愿微愣,放下手机,声音柔软下来,“没事的,我就想在这里守着您。您不能嫌弃我,赶我走。” 老太太笑得慈和,“我哪里舍得赶你?巴不得你在这里多陪陪我。” 辛愿笑着搂住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我天天守着您,再带您出去玩,去英国找阿珣,带你看海,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好不好?” “阿珣?” 老太太笑着说,“我小孙子,也叫这个名。英国是不是太远了?要坐好久的飞机。” 辛愿微微抬眸,眼底浮着数不尽的温情,“所以呀,您现在得养好身体。” ———— 圣诞节那天早上,黎城下雪了。 辛愿收到了陆尘卿从外地寄回来的礼物,是一枚样式精美的两克拉钻戒。 她都没上手试,只简单看了一眼,便丢进包里了。 傍晚她接到秀姨打来的电话,问她没有时间过去学做菜,还说研究了两个新菜品,让她过去尝尝。 知道陆时凛不在黎城,但她依旧不是很想去安园。 至于欠陆时凛的那顿饭,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兴许他已经忘记了。 便婉拒了。 但耐不住秀姨的软磨硬泡,在她快要动摇时,秀姨好像看穿她在膈应什么了,出声安慰道,“辛小姐,现在网络上不负责任的媒体都喜欢兴风作浪,找各种噱头博关注。” “少爷那个人,向来嘴硬心软,他和那个汤小姐肯定只是逢场作戏,心里念着的必然只有你了。” 网络上的媒体? 辛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但要说陆时凛嘴硬心软,她第一个不服。 他那人明明是最冷心硬。 见辛愿迟迟不说话,秀姨干脆道,“既然你不想来安园,那我拿着食材过去找你可以吗?” 辛愿哑然,这个菜她是逃不过,非学不可了。 想着辛老太太近来尝尝夸赞好吃的三道菜。 她本来想着等过几天元旦公司放假了,自己在家学学,等除夕夜那天好做给老太太吃。 现在有师傅教更好。 于是就妥协了,“好吧。我正好也有两道家常菜想请教您。” 挂了电话,她点开微博看了眼热搜,在娱乐榜上看到‘汤清宁’约会的字眼。 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陆时凛。 指腹稍稍迟疑了下,还是点了进去。 里面是六组图,三张还是动图。 有陆时凛和汤清宁吃饭时的照片,也有海边漫步的照片,还有一张像是在酒店门口,从拍摄角度看上去,两人像是在甜蜜拥吻。 她浑身触电般的退出了微博,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拿上车钥匙 在回去路上买了点食材和水果。 到小区门口时,秀姨已经拎着东西在外面等着了。 天空中依旧飘着雪花,不大,细细密密的往下落。 秀姨带了不少食材过来,两人进了屋,休息不过片刻时间,就戴着围裙钻进了厨房。 两个小时后,她想学的菜,和秀姨新研究出来的菜,以及要给陆时凛做的其中三道菜都已经摆上桌了。 “辛苦了,秀姨……” 辛愿刚倒好两杯果啤,门铃声响了。 她愣了下,心想这个点会有谁来她这里? 秀姨已经脱下围裙,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我去开,你坐……哎,少爷,您回来了?” 第105章 谁说我要走? 辛愿听着秀姨逐渐高亢惊喜的声音,拿着酒瓶的手抖了一下,酒杯的酒溢出。 她秀眉微蹙,一抬眸,三个小时前才在微博热搜上看到的男主人公毫无防备的闯入他的视野中。 “陆总屈尊降贵来我这里做什么?” 一开口,就是带着嫌弃的冷意。 秀姨去厨房拿了一块抹布过来,将溢出来的酒擦拭干净。 陆时凛还穿着热搜动图里的那件深咖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他眉宇清冷,薄凉的唇勾着似有似无的弧度,语气闲适淡漠,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上,眼尾微微上挑,是戏谑的态度。 “电话里说想见我的人是你,现在嫌弃我的也是你。辛愿,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还是欲拒还迎?” 辛愿忍住想翻白眼和爆粗口的冲动,冷笑了一声,“我先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是公事。” 陆时凛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桃子酒,“怎么?在你家的饭桌上不能谈?”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埋藏在眼底深处的那抹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视线慢悠悠扫向她卧室的方向,“别的地方也不是没谈过。” “……” 辛愿都不用顺着他的视线过去,稍稍瞥一眼就知道他在暗指什么。 确实。 他们交易期间,大多数的公事都在最亲密无间时谈论的。 到后来,已经演变成一种习惯了。 即便她无事相求,在他需要的时候,她还是会照例提一些有利于自己的要求。 秀姨虽然是知情者,但当着她面说这些,辛愿脸皮薄,还是会觉得羞赧。 她咬牙切齿地怒瞪,“你能不能闭嘴!” 陆时凛恶劣的笑着补充,“比如……客厅,你的书房,再或者……公司。你想哪去了?” “……” 看来今天这贱他不犯是浑身难受啊! 辛愿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总会被他牵扯着放大,甚至到暴躁的地步。 离之前冷淡又平静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今天不是圣诞节吗?还是黎城的初雪,这么浪漫的日子,你不继续去陪汤清宁?” 她说得不酸,但意外透露了她知道他这几天在佑安市陪汤清宁的事。 反复琢磨一下,这话里就莫名泛了点酸。 陆时凛唇角这才翘起一个真实的弧度,懒懒看着她,“怎么?吃醋了?” 辛愿坦荡的对上他的目光,对于他的调侃,反倒不恼了。 她语气淡淡,唇角勾着抹嘲弄轻蔑的浅笑,“狂妄和自大这两个词,向来都是相辅相成的,陆总倒也没必要诠释得这般淋漓尽致。” 这是明里暗里说他自恋呢。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浑身长满利刺的刺猬,将自己裹得很紧,保护腹下那层柔软。 陆时凛扬扬眉,也不在意她的暗讽,又抿了口味道清新略带甘甜的果酒,睨着桌上丰盛的菜肴。 随口问,“哪几道菜是你做的?” 辛愿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尽快把他这个不速之客赶走。 但秀姨却不这么认为,觉得这是他们两个在闹别扭,还在他们说话间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和酒杯。 出来正好听陆时凛问,便特别骄傲的替辛愿回答了。 “辛小姐,这次进步很快,那道清炒荷兰豆和油焖笋,以及葱煎鳕鱼,糖醋里脊都是她做的,我尝过了,味道是不错的。其他菜她都有帮忙。” “卖相是不错。” 陆时凛点点头,接过筷子不客气地尝过她做的每样菜,“还凑活。比起上次那桶不知是人吃的,还是猪吃的要好。” 秀姨闻言,横他一眼,“少爷,你好好说话。今天可是圣诞节,好吃就好吃,凑活算怎么回事?” 但眼神里蕴藏的含义却很深。 辛小姐本来就在气头上,你还火上加油,还想不想和好了? 还有你和那个汤小姐的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抓紧解释清楚啊! 虽然流露的意思很多,但她没说出来。 到底只是一个保姆,不好干预太多他们之间的事。 辛愿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冷淡地说,“陆总的‘凑活’我就当是夸奖了。您多吃点,这顿饭吃完,我们就彻底两清了。” 陆时凛眯起眸子,也不知道她是在指欠他的最后一顿饭,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轻嗤一声,反问,“你看我什么时候凑活过?” 言下之意是,她想用‘凑活’来搪塞敷衍他,门都没有。 他那天说的菜名,现在这桌子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自然是不做数的。 辛愿汲了口气,还未吐出,就听秀姨看了眼手机说,“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少爷,辛小姐,你们先吃着,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秀姨,你不一起吃饭了?” 辛愿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秀姨说家里发微信说,她老公的身体不适,得回去看看。 辛愿自然就没有再留她的道理。 大门合上,悄然无息的静谧盘旋在屋子上空的每个角落。 两人都安静的吃着东西,辛愿忽然意识到,陆时凛伸筷子夹的都是她做的那几道‘还凑活’的菜,秀姨的新品菜和家常菜他都没尝。 吃的神色淡然,没有一丝勉强的感觉。 辛愿拧眉,视线微移,正好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持续响起几道微信提示音。 屏幕亮了熄,熄了又亮。 她目光随着收回的弧度,在那上面简单掠过。 视力极佳的捕捉到了汤清宁的头像。 她和汤清宁加了微信,但其实都没怎么聊过天。 汤清宁对她,远没有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 提示声还在继续,大概发了有十来条的样子,陆时凛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将手机拿起来看了眼。 上面是汤清宁在国外为圣诞拍摄的大片,还有几张她的自拍。 一个‘冻黍我啦’的表情包,最后是一条语音。 陆时凛旁若无人的点开,汤清宁那甜软腻人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将屋子里的静谧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灌进萧瑟的寒风,让气氛又沉了几度。 “时凛哥,你吃饭了吗?我刚拍摄完,准备收工,这边好冷呀,我人都要被吹傻了。拍的照好不好看?” 辛愿不禁掏了掏耳朵,还是适应不了汤清宁那股子甜腻劲。 陆时凛没回语音,在手机上敲了字回过去,又把手机丢在桌面上。 “陆总看起来挺忙的。” 辛愿抿了口果酒,不咸不淡的下逐客令,“还是快点吃完走吧。” 陆时凛眉眼含笑,好整以暇的反问,“谁说我要走?” 第106章 辛愿说他的吻技比陆尘卿的差 辛愿余光扫向他搁置在不远处的行李箱,拧起秀眉,“我这里不是民宿酒店,更不是收容所。陆总吃完请回。” 说完,正好她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也响起视频电话申请。 她微怔,起身去拿手机。 正好是陆尘卿打来的。 她眉头蹙得更紧了。 忽地,后背贴上一抹温热,耳畔边传来滚烫的呼吸声,那股令她觉得窒息心慌的乌木香从后将她笼罩住。 “不接吗?” 辛愿心口一跳,下意识转身看他,脚步还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正好撞在身后的茶几边缘上。 身子刚晃,手臂和腰间各自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 她抿唇,挣脱出他的束缚,往侧边移动,“和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走不了了。” “你还想赖在我这里不成?” 陆时凛睨着手机上已经挂断的视频申请,眸色微深,“怎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你老公的电话?” 辛愿觉得好笑,“我有什么义务必须要当着你的面接他电话?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骚扰居民了。” 陆时凛似乎被她这番言辞给气笑了。 “门是你主动开的。至于骚扰……你想告,我可以给你拨号。” 他是断定不敢将他们的事大肆宣扬出去,更何况现在都快十点了,孤男寡女,说不清。 十张嘴都说不清。 辛愿还真的无言以对。 陆尘卿的视频又打了过来,辛愿依旧没接。 他那双深邃淡漠的眼太具有攻击性了,让她无法忽视,甚至都敢保证,但凡自己接了陆尘卿的视频,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搞事情的。 所幸,铃声响到一半,那边就自动挂了。 半分钟后,陆尘卿发来了一条语音。 她微微侧开身子,点开和他的聊天对话框,将那条语音转成了文字。 陆尘卿:在做什么?回家了吗?也没看你给我发消息,给你寄的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她依旧没急着回,看完就准备返回,陆尘卿又发来一条:我明天可能回不了黎城,有点事要多耽搁一天。你东西收得怎么样?决定哪天搬了吗?我已经吩咐过小刘和清院的司机帮你搬东西了。 挪到她身后的陆时凛将这两条信息基本都纳入眼底了,唯独最后那句因为她发现他在偷窥,息屏太快而没看得太真切。 直到他死皮赖脸跟着辛愿去了房间,看到开着门的衣帽间离摊在地上的两个行李箱,才彻底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要搬去和陆尘卿同居!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恰好在她房间的那个湖蓝色双人摇椅上看到一件熟悉的西装外套以及一条领带。 那件西装是意大利品牌非爵纯手工高定定制款,他见陆尘卿穿过一次。 而那条领带是之前辛愿从他这里顺手牵羊当成礼物送给陆尘卿的。 那一瞬间,所有理智都化为乌有,那丝被妒意和醋意融化的意识让他处在暴怒的边缘。 不怎么好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陆尘卿发朋友圈的那天,他在你这里留宿的?” 辛愿这才注意到他悄无声息地跟进来了。 还被吓了一跳。 二话不说就去推搡他的肩膀,“你出去!” 但刚触碰到他的衣服,手腕就被他大力桎梏住,被他颀长又挺拔的身子逼着倒退,直至背部抵在墙壁上,他的身影覆上,挡住了房间里的光源,落下一大片阴影。 他微微抬眸,浓郁的男性荷尔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在问你话!” “陆时凛,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出去!” 音落,男人的唇不管不顾凑过来,在离她的只有一公分的距离时,她立即侧头避开。 神色和语调冷得像掉入寒冬腊月的冰窟,“别碰我,我嫌脏。” 陆时凛顿住,眸子愈发沉暗,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就着这个距离,睨着她那张漂亮白皙的侧脸。 那双温情时刻总是藏着潋滟的妩媚的眼此时盛满冷漠和骄矜。 胸腔里那团已经灭得差不多了的火,在这时已经又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脸上的愠怒深了,鼻息间的呼吸也随之加重了。 “和陆尘卿睡在一起就不嫌脏了?”他冷笑,“他睡过亲过的人好像比我还多吧?” 辛愿这才终于舍得将视线放回他脸上,但不论是紧蹙的眉,还是那怒瞪的双眼,都像是骂他。 还骂得特别脏。 带祖宗十八代的那种。 “这是你和汤清宁约完会后,再回来和我卿卿我我的理由吗?” 她声音里淬着十足的冷意,眼底已经流露出恶心的神情了。 说着,还顿了下,嘲讽道,“汤清宁知道你这么渣吗?” 前脚刚和未来未婚妻甜蜜约会分开,后脚就堂而皇之闯入前女友兼……床友家里,要亲热。 她和陆时凛那两年的畸形关系,说句实话,她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 反正这会,她被他的骚操作弄恶心了。 陆时凛深深睨着她,薄凉的唇抿成直线,整个人都处于临近爆发的点。 不论是骨血还是灵魂,都近乎要被摇椅上的西装和领带给逼疯了。 最后不受控制的捏着他的下颌,凶狠的撷住她的唇。 啃,咬,舔,吮…… 无所不用其极。 辛愿的反抗在他这般强势又霸道的攻势下,显得微不足道。 发现她的反抗力道逐渐变弱,最后消失不见,他眼底覆盖上一抹浑浊的情欲。 手慢慢下移,却摸到一个片状的东西,他愣了下。 辛愿抬起那双潋滟水润的媚眼,找到他的与之对上,身上所有坚韧的刺因这个吻软化。 “来了?” 他拧眉,喘着粗气,声音像海边刚起的潮,湿润润的流淌进她的耳道里。 辛愿缓了下气息,无情将他推开,抬手擦了被她亲得红肿的唇,冷漠的语调被她还未平复过来的喘息声给中和了。 “你要发晴去找你的未婚妻,别再我这里发疯!” 陆时凛又向前迈一步,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帮我。” 辛愿睨着他凸起的地方,手指戳着他胸膛,继续和他保持距离,冷嗤,“怎么?在外面约会的几天,汤清宁没满足你?” 好了。身上的刺转到话里来了,还夹枪带棒的,攻击性十足。 陆时凛站定身子,眼尾那捎红,还未散尽。 他勾着唇,戏谑道,“是比不上你。” 辛愿攥了攥拳,那颗心被莫名戳了一个洞,鲜血直淌。 连带着激起了她许久都不曾有的胜负欲,凉凉的笑了,“那你的吻技却比不上陆尘卿。这可能是人亲得多的优势吧。” 两人都不诚实,将一些实话都深深埋藏于心,不愿袒露。 第107章 差,那你软什么?又求饶什么? 两人之间那点刚兴起的旖旎和暧昧被这突如其来火药味彻底燃尽。 像一根枝干丢进火堆里,兹发出烈焰的声响。 陆时凛真的要被他这话气死了,恨不得想将她捏碎。 说他吻技比陆尘卿差,无异于说他的老弟比别人的小。 最重要的是这话里已经透露出他们俩已经亲过,甚至做过的信息了。 “哦,是吗?”陆时凛压着脾气,阴恻恻的沉着尾音,“其他的呢?” 辛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对他所说的‘其他’稍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加载用意。 等领会到后,她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狗男人真没什么大病吗? 就他那性子,能忍她说他吻技差,尤其是对比的对象还是陆尘卿。 居然还若无其事的问她‘其他’。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要颠了。 “其他你管得着吗?”她回呛,依旧带着刚刚嘲讽时的一丝从容,“陆总非要执着比较的话,那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同上。” 同,同上?! 多么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啊,差点将陆时凛溺亡在这一方隅室里。 陆时凛的情绪很少会有像现在这么大的波动,以前即便动气,但至少是能够收敛住的,理智尚存。 但现在,什么是理智,他已经不知道了。 只想再这个问题上和她仔细掰扯清楚,然后将她狠狠摁在身下……惩罚。 “差,你软什么?”他眸子流动,一字一句的反问。 迈开步子走近她,想击溃她的防线,更想让她承认刚刚那话是气话,其实她和陆尘卿什么都没发生,清清白白,她依旧专属于他。 “差,你叫什么?又求饶什么?” 她再次被他抵在墙上。 男人凛冽的雄性荷尔蒙比之前更浓更郁。他眼底的深暗和幽邃都像无垠深渊,让她沉沦,无法自拔。 刚刚还从容不迫的神色到这会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 心还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直跳。 “你……唔……” 她的咒骂刚出口就被堵个结实,又是一个掠夺性十足的吻,几乎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恨不得将她鼻腔间所有的呼吸都吸尽。 吻到忘乎所以时,陆时凛将辛愿打横抱起,放在双人摇椅上。 正好压住了陆尘卿的西装和领带。 这无疑成了最好的催情剂。 可终究还是害苦了自己。 看到辛愿真真切切的大姨妈时,陆时凛那颗炙热滚烫的心,仿若刚单拎出去淋了一场雨。 拔凉透底。 自己酿下的果,再苦也要吃下去。 辛愿看从摇椅上起来,抹了一把嘴唇,心里有些气恼,见他腿正压着陆尘卿的西装,手里动作不停,怕被他弄脏又白洗,皱眉扯了一把。 “别动!” 陆时凛忍得很不好过,额头上已经布了薄汗,压着西装的腿稍稍用力。 “你压着它了。” “所以。” “你变态啊?” 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辛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高定西装刚刚被她一坐,被他腿一压,已经皱了。 陆时凛眸色依旧很深,“也有不变态的。” 说着,就去抓她的手。 最终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陆时凛差点没在辛愿手里断子绝孙而了结。 ———— 昨晚在浴室,她顺嘴提起了明康医药集团的建设项目,他态度依旧模棱两可,要放不放的,看得辛愿更烦了。 后来直接把他赶出房,客房和沙发都没有睡过的痕迹,估摸是被赶走后就真的离开了。 辛愿也不在乎这个,走了更好。 只要和他扯上边,她就烦。 早餐是半成品,昨晚秀姨带来了不少,让她放蒸箱蒸个十来分钟就能吃。 蒸的过程,她泡了杯咖啡,又给回复陆尘卿昨晚的视频电话申请和语音,顺道找了个她觉得可以的借口。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没注意,回来太累了,洗了澡就睡了。 陆尘卿默了片刻,也没质疑,问起礼物的事情。 她默了下,答得敷衍,“嗯。” 但就是没有佩戴的意思。 她知道,陆尘卿那边肯定是有一枚相同的男戒,意思是要把这个当成他们的新婚戒。 可她还是觉得膈应,因为这枚戒指和被他从酒店窗户扔下去的钻戒很像很像。 她翻开戒指盒看的时候就皱起了眉,以陆尘卿没有记忆,和他那天看似真情告白来说,肯定不是有意为之的。 思及此,她一边品着咖啡,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对方秒接。 陆尘卿眼里还流淌着一抹柔和,“还没吃早饭?” “嗯,还没好。” “自己弄的?吃的什么?” “一些半成品,随便应付一下。”她没给他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你那戒指在哪买的?”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视频那方的陆尘卿语气都变得紧张起来了。 “没,我就想问问,这戒指是不是你挑的?” 陆尘卿抿唇,也没打算隐瞒,“这戒指是三天前买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拿不住你们女人的心思。所以就让品牌方挑了些图片过来,是章晴给的建议。” “你不喜欢?” 章晴? 辛愿蹙眉。 她记得他们当时婚礼的时候,章晴还当过伴娘,是陆尘卿安排的,端着对戒让他们佩戴的人也是她。 章晴当然知道那对婚戒长什么样子。 知道章晴在恶心她,她当然也不客气了,淡淡道,“那等你明天回来,我把戒指还给你。” 陆尘卿愣了下,“你不高兴了?她真的只是给了我一个建议,最后我觉得这枚戒指你会喜欢才买的,辛愿,你……” “这枚戒指和我们结婚时的戒指相近,只是戒指圈的纹路不同,钻石切面不同。我不知道是你想提醒我什么,还是章秘书想恶心我。” 陆尘卿再次僵住了,彻底噤了声。 正好蒸箱里的东西好了,她什么都没说就挂了视频。 五分钟后,陆尘卿发来一条微信:对不起,我不知道。怪我,没有了解清楚,那枚戒指,也不用退了,你扔着玩吧,消消气。我明天回来给你带更好的礼物。 辛愿只看了眼内容,没有回复。 陆尘卿在海城的工作其实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原定的机票都是今天上午的。 只是昨晚在一个高级会所里他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就成了一个变数。 女人有着一张特别纯欲好看的脸,弯弯的柳眉下,还有一双明净清澈的眼,里头因为害怕和惊慌盛满了水光,连声和面前肚大腰肥的中年男人鞠躬道歉。 可中年男人似是看中她的脸,笑得奸腻猥琐,一点点靠近她,“想要道歉?也可以,今晚陪我一晚,哥哥就原谅你了,你这工作以后也不用做了,跟着我,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陆尘卿拧着眉头,推着轮椅过去,将女人那张脸看得更加真切。 失忆后,他只在慕凝院见过她的照片。 照片中那个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笑得端庄温婉,眼眸里还乘着无尽自信的女人,和面前被会所顾客肆意调戏侮辱的女人,完美相融。 所有感官和视觉在这一刻都汇聚成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第108章 徐书凝的出现刺激了陆尘卿的记忆 失忆后的陆尘卿,对徐书凝所有的认知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都说他曾经多么宠她,多么爱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搜罗给她。 房子车子包包首饰应有尽有,连别墅都以她的名字命名,院落里还种满了她爱的蔷薇。 但知道在他昏迷的两年里,她一次都不曾来探望过。许是在没有记忆和感情为基础的情况下,他并不觉得难过和伤心。 是不值。 为自己不值。 是愧疚。 对他眼中那么好的辛愿的愧疚。 可现在看到徐书凝如此落魄和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选择帮他解围了。 海城离黎城不远,陆家的名声在整个南洋,甚至在北庭那边都是如雷贯耳的。 稍微有点背景的人,对陆家的人都了如指掌。 只不过陆尘卿这两年昏迷,醒来后也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刚开始那个油腻男看他坐在轮椅上,还一脸鄙夷的嘲讽了几句。 徐书凝呆呆的望着轮椅上身穿笔直西装的清隽男人,余光撇到他一条裤管里空落落的,隐忍在眼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樱粉色的唇颤抖着翕动,唤着许久都不曾宣之于口的名字:“阿尘……” 陆尘卿脸色阴沉,眸子因为油腻男的嘲讽变得凌厉冷隧。 听到她这柔软的轻喃声,侧眸看她一眼。 徐书凝那双朦胧的泪眼里流露出太多情绪了。 惊诧,受宠若惊,激动,还有一丝委屈。 章晴已经叫来会所的负责人,将油腻男直接赶出了会所。 “愣着做什么?陆总替你解了围,还不快道谢。” 经理给徐书凝使眼色。 徐书凝这才回过神,绞着手指头,垂首,别在耳后的青丝掉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泪水却像雨丝一般无声砸在印有夸张花纹的地板上。 看着楚楚可怜极了。 “谢谢……陆总。” “举手之劳。” 陆尘卿眼底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甚至显得有点无动于衷,依旧冷冰冰的收回视线,和章晴说,“回包厢。” 这是没有再想理徐书凝的意思。 徐书凝望着他轮椅上的背影,轻轻咬住了唇瓣,冲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阿尘……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还有事,让开!” 冷漠的命令口吻没有糅杂任何温度,这话像是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 徐书凝看他对自己这个态度,眼里的受伤和难过都流露出来,“阿尘,我是……书凝啊,你不记得了?” 书凝! 这两个字真真切切传入耳道时,陆尘卿才恍惚想起上次车祸时,脑海里划过的一些碎片。 莫名地,他头忽然发沉发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破结界,挣脱束缚,逃向自由。 “陆总!” 章晴一惊,连忙弯下腰,“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尘卿扶额,低哑的声音多了几分孱弱,“头疼,和翟总说一声,回酒店。” “好。” 章晴连忙应下,再次直起身子,她皱眉看向面前这朵娇弱的小白莲,声音冷硬,“徐小姐,我们陆总忽然不舒服,麻烦你让开!”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她的出现才让陆尘卿不舒服的。 徐书凝面露担忧,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侧开了身子。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刚刚的娇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染上一抹烦躁。 这个章晴还和两年多以前一样讨厌! 缓过那阵头疼,脑海里都是徐书凝那张泫然欲泣的清纯脸,以及那场让他不得不截肢保命的车祸中残存下来的记忆碎片。 那团覆着浓雾的谜团从他醒来开始就挤压在心口,现如今见到徐书凝,就像被戳破一个口子,四处泄气。 他还是想知道车祸那天的真相。 章晴在旁边照顾他,看他表情发愣,目光无神,唇微动,还未出声,陆尘卿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你去今晚那会所找徐书凝,我要问她几个问题。” “陆总,您是要……” 章晴一愣,眼里布着几分不情愿,但还是做着秘书的本职工作,顺便提了一嘴辛愿,“现在吗?今天可是圣诞节,您还没给少夫人打电话呢。” 陆尘卿恍惚了下,那股愧疚感再次涌上,思忖会,改口道,“先改航班吧。明天暂时不回黎城了。” 章晴迟疑,“后天是……陆董事长的59岁生日。” “饭局在晚上,来得及。” 陆尘卿说,“明天把徐书凝约来。你出去吧。” 章晴抿唇,“是。” 她出去后,陆尘卿才辛愿打了两个视频,但对方都没接,他又发了两条语音。 头痛那股劲还未完全消失,迟迟等不到辛愿的回复,他又多发了一条‘圣诞快乐’过去。 这一夜,他做了好多零碎的梦,但事件和画面都连接不起来,显得有些混乱。 可每个碎片里都有徐书凝的脸。 有她千娇百媚的神态,也有她温婉知性的一面。 不到五点,他就从梦中苏醒过来了。 看着窗帘缝外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他也没了睡意,揉了揉太阳穴。 试图将梦里那些稀碎的记忆全部糅杂在一起,组成一个完全的记忆链。 早上不到八点就收到了辛愿的微信。 对于她的借口,他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但或许是因为再次见到徐书凝的缘故,他连多问一句都觉得心虚,索性就没追问,正好她提到了戒指。 章晴和推着餐车的工作人员过来时,他刚挂了语音电话没多久。 “戒指的事情,你是故意的?” 工作人员一走,他开门见山,语气和昨天见到徐书凝时一样冷。 章晴微愣,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拿着餐具的手僵在空中,呼吸都紧了两分。 辛愿直接和他说了? “戒指?您给少夫人送的那个戒指吗?”她稳住脸上的表情,狐疑地问。 陆尘卿默了两秒,话锋一转,“我和她的婚礼,你参加过吗?” 章晴坦荡点头,“参加过的,还是您说少夫人没什么朋友,让我去当她的伴娘。” 但无非是因为辛愿知道他们俩之前有过一段金丝雀的故事,而膈应辛愿罢了。 陆尘卿用那双沉沉的眼锁定她,“章晴,你在工作上的能力很出色,是我的助力,我不想解雇你,所以这事,下不为例!重新去挑一份礼物,明天带回去给辛愿的。” 章晴张口想解释,又憋屈的垂首,“是我僭越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尘卿抬头看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强行压下那丝‘难道是我误会,真的只是巧合’的疑虑,开口问,“和徐书凝约的什么时间?” 章晴,“傍晚六点。卡纳姿法国餐厅。” 第109章 陆尘卿带徐书凝回黎城 章晴订的是个双人包间。她将陆尘卿送过去就在车里待命了。 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快半个小时了,徐书凝都还没来。 陆尘卿不是一个耐心多好的人,心里的烦躁和对徐书凝的厌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汹涌,不停翻滚着。 在他耐心尽失准备愤愤离开的前一秒,徐书凝出现在了包间的门口。 眼眶很红,神色上的恍惚和无助还未全部消失,脸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 “阿尘……” 看到陆尘卿,她鼻子微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陆尘卿见状,愣了下,盘旋在心口的烦躁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 他拧眉,凉声叙述事实,“你迟到了。” “抱歉……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已经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她垂着眼,声音如蚊。 瓷白的肌肤上没什么血色,显瘦的身躯好似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将她轻易吹倒。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破碎感,都能牵引出任何一个男人的怜香惜玉之心。 即便是失忆后的陆尘卿,也没能抵挡住。 他语气不变,原本同样冷漠的眼神里也不合时宜的划过一丝心疼,“坐下来说。” 徐书凝缓缓挪到椅子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投射过来的视线时,微微挤出一抹笑,或是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她抬手抚着脸颊,轻‘嘶’了声。 “出什么事了?你脸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她还在勉强笑着,甚至尽量让自己的语态变得轻松,“我自己能处理好的。我听章晴……章秘书说,你有事要问我。” 服务员这时拿着菜单进来,陆尘卿示意让她把菜单给徐书凝。 徐书凝微愣,接过拘禁的点了三样就还给了服务员。 陆尘卿看着毫无波澜,可心下却莫名揪了一下。 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就像他对辛愿动心时是一样的。 反复衡量,研磨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在心疼眼前这个女人。 可另一半的心还掺杂着前观的厌恶,两者相较。 就像人在水中,拼命扑腾挣扎。 他又接过,多点了三四样,等服务员离开后,他出声问,“这两年多,你一直在海城?” 知道陆尘卿还记得自己,徐书凝是开心的。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依旧是这副孱弱,可怜的模样。 她垂着眼睨着自己的手,轻轻点了下头。 “车祸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去找你的对吗?你又要去哪?” “你……都不记得了?” 徐书凝诧异的颤了颤瞳孔。 陆尘卿冷笑,“所以,我昏迷的那两年里,你不仅一次都没去看过我,甚至连消息都没去打探过?” 他昏迷醒来失忆在黎城已经不是秘密了。 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 徐书凝咬唇,继续垂眸,不说话。 陆尘卿却没刻意等她的答案,而是一股脑的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那天,我答应过要和你私奔吗?” 这些他是从外人口中的流言得知的。 外界对他的口碑很差,都来自两年多前那场婚姻和车祸。 或许是不太想去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渣,他试图从身边人了解过情况,可得到的答案都让他燃起的希望都彻底灭顶。 现在当面问徐书凝这些问题,大概是看到那满院的蔷薇后,心里残留的不甘所导致的吧。 “不是的……我是不敢回黎城,不敢打探,如果被……” 徐书凝终于开了口,但又欲言又止地问他,“你和……辛愿现在感情还好吗?” 陆尘卿皱眉,“这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 徐书凝的脸色白了几分,自嘲的笑了声,“我说了你可能不会信。你婚礼当天晚上来找过我,和我说了很多发自肺腑的话。你说你不会抛弃我……” “但我没办法……不去抛弃你。” “什么意思?” 陆尘卿反复琢磨了下她刚刚的话,“和辛愿有关?” “你们婚礼前的两天,她拿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给我,让我离开你,否则就把我那嗜赌如命的母亲接到黎城,看我过的什么优越生活。” “我不想被我母亲找到,那是我的噩梦,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摆脱她,又怎么可能再次回到那个沼泽。被逼得狠了,我只能趁你睡着后,偷偷去了机场,准备去国外。” “我不知道你出车祸了。是到了国外后才知道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懦弱,因为她的威胁,我还是不敢回去。” 说到这里,徐书凝已经泣不成声了。 “在国外一个月的时间,我妈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在国外的,强行把我带了回去,辛愿给我的那一千万也被我妈拿去赌了,短短七八个月的时间,就挥霍空了。” “后来她逼迫我嫁人,我不愿意,我闹过自杀,引来警察,她才罢休。又逼我出来上班。昨天那个会所,给的日薪,八百块钱一天,还有顾客给小费,我才去的……” “阿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伤这么重,还失忆了,对不起,如果知道你那天会车祸,我不会接你的电话……” 她诚恳的语气加上那梨花带雨的哭声像极在忏悔。 那个他以为很冗长的故事,被她三言两语说出来,里面又藏了多少艰辛,只有徐书凝一个人知道。 陆尘卿的眼眸讳莫如深,脸上的情绪不明朗,分不清喜怒。 徐书凝抽噎完,还小心翼翼瞥了眼陆尘卿。 一时间,有点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和态度。 他好像相比两年多以前,变了一些。 变得……更加沉静一些了。 包间里的寂静蔓延,最终被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他们鱼贯而进,再鱼贯而出,然后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的氛围里。 “阿尘……” 她紧张的神经都绷起来了,声音里依旧带着几分闷闷的哽咽,“你不信我说的对吗?没关系。其实能再次见到你,我就挺开心的。” 说着,她站起身,那张白净的脸上扬着苍凉的笑,“会所那边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马上要到时间了,我先走了。阿尘……我不求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以前,但……你别忘了我,有时间……可以来海城看看我可以吗?” 陆尘卿的心以及眼神被动摇了。 被她的凄惨,被她的软弱,被她诚恳的道歉,被她的卑微…… 成功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和我回黎城。”他终于开口,语气微凉,没说信不信她的话,又补充一句,“明天。” 第110章 这可能是白月光真爱的力量 黎城的初雪持续的时间不长,太阳没出就化得差不多了。 辛愿这几天基本三点一线,除了每天会准时去医院陪老太太用早餐外,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加班到九十点才回久愿庭。 陆尘卿从海城出差回来那天,是陆成国的生日。 她早早就备了礼物,知道陆尘卿今天回来,但不知道具体航班。 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几点到。 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回复,她准备退出对话框,姜知许满屏的问号率先闪了过来。 她满脸疑惑。 姜知许刚从剧组杀青出来没多久,近来在配合剧方在做宣传,参加各种活动。 也没再进组,今天就是回来准备录制黎城电视台一档采访类节目的。 辛愿还未来得及敲字,姜知许又甩过来一张照片。 应该放大很多倍,还隔着车窗,拍得有些模糊,可照片里的人轮廓依在,能识别得出来。 有三个人。 轮椅上的是陆尘卿,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人是章晴,而旁边还有一道窈窕身影。 黑直长,那张脸应该是漂亮的,一身奶杏色的穿搭。 她都还没在脑海里梭巡到相关的记忆,姜知许的消息发过来了:那是徐书凝?什么情况?陆尘卿这东西,玩够花啊,一边是美艳秘书,一边是纯欲前情人,家里还有你这个清媚老婆。咋滴,他这是要凑七珠,召唤神龙啊? 徐书凝! 这个名字很好的将她印象里那张脸和照片中这张模糊的脸彻底相融。 徐书凝回来了! 还是跟着陆尘卿一块回来的。 姜知许见她一直没回,又敲字:你不会被这张图片刺激得默默掉泪吧? 她扣了个问号过去:值得我掉泪? 姜知许:不值得。不过陆尘卿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还记得她,还把她堂而皇之带回黎城,这是要挑衅你正宫的位置? 辛愿默了片刻,心里刚刚因为震惊掀起的波澜如今已经平复下来了。 她回道:或许……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吧。 徐书凝的回来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态,但是陆尘卿带她回来的,也的的确确膈应到她了。 她给陆尘卿发的那条消息一直没收到回复。又看了眼那张照片,嘲讽的笑了声。 傍晚时分,她忙完手里的事情,便驱车去了陆家老宅。 在门口遇到了陆彦礼一家三口。 自从上次他们蓄意灌酒事件牵起的各种效应后,陆彦礼夫妇不仅在大众视野里消失了,连在陆家老宅这边都不见了。 “好久不见,大哥,大嫂。” 辛愿从车里下来,隔着两辆车的距离,朝他们莞尔一笑。 乔欢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眉宇间少了平时那股隐隐的倨傲。 但从小由金钱和学识堆砌起来的气质让她看上去依旧优雅怡然,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家闺秀的从容温婉。 “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乔欢牵着淙淙往前走了两步,“弟妹看着好像瘦了。四弟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他出差,今天才回来。” 辛愿的答案模棱两可,也没说陆尘卿比她晚到,还是先到。 到了正厅,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尘卿,她忽然庆幸自己的回答没给乔欢留下耻笑说嘴的把柄。 两人隔着数米远的距离遥遥对视了一眼。 但仅仅这一眼,辛愿就感受到了冷淡和审视。随后她移开目光和陆成国、戴岚打招呼,将备的礼物送上。 然后自然而然坐在陆尘卿身边,和他隔着点距离。 不一会,陆雅音和她新婚老公许淇也到了。 陆时凛是最后一个到的,临开饭才现身。 不出意外被陆成国说教了一顿,可陆时凛不痛不痒,痞里痞气的送上礼物,拉开椅子坐下。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陆彦礼现在和陆时凛基本时水火不容,但碍于今天是陆成国的生日,谁都没有挑起事端。 饭局接近尾声时,陆雅音适时开口问道,“爸,三弟和汤家五小姐也谈了几个月了,您上次不是去和汤家吃饭了吗?没商议订婚的事情吗?” 饭桌上的人闻言,齐齐看向了陆成国。 除陆时凛本人和慢条斯理,事不关己吃着东西的辛愿以外。 陆成国说,“这也是我今天要宣布的事。和汤家那边商量过了,年前是来不及了,订婚日子就定在正月十六。” “地点就选在老三自己那个什么庄园。你们记得那天空出时间。” 陆雅音和乔欢都相继说了一些祝贺的话。 陆雅音说,“今天爸生日,三弟,你应该把汤小姐也带回来吃饭的,爸肯定会更高兴的。” 陆时凛淡笑着捻着酒杯示谢,“她忙,今天抽不出时间。下次有时间也一样。”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清楚汤清宁的行程,泛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甜蜜。 一桌子人都在谈笑风生,只有陆尘卿和辛愿这一房沉默寡言,彼此都没说话。 陆时凛余光轻描淡写的往旁边扫了一眼。 唇角一弯,戏谑道,“四弟这是和弟妹吵架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聚在他们两人身上。 与以往不同,今天两人全程没有过多互动和眼神交流。桌上的人都基本看出一些端倪了。 乔欢也跟着打趣了一句,“难怪今天你们都是分开回来的。想不到你们小俩口平时这么恩爱,还有吵架的时候。” 辛愿不喜欢被人看笑话,尤其还是陆时凛这厮挑起的笑话。 乔欢这话明显是冲她来的。 她笑得莞尔,似是已经忘了前段时间陆彦礼婚内出轨的丑闻,神色很真诚的发问,“大嫂和大哥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难道没有吵架的时候?” 她的话和笑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乔欢的心里。 乔欢只勉强的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没再说话。 饭局结束后,辛愿和陆尘卿是第一对先离开的。 戴岚挽留过陆尘卿在老宅住下,但被他婉拒了。 至于辛愿,别说问了,她是一眼都没瞧。 车子驶出老宅的路段,陆尘卿那双审视的目光投射到她的侧脸上,“你今天什么意思?还在生戒指的气?” 辛愿侧头,对上他的眼。 又很快收回,望着前方的路况,语气很淡,“没有。” 陆尘卿再问,“你准备明天搬去清院?” 辛愿刚想说‘不想搬了’,他的声音再起,“你不用搬了。” 第111章 那两年之约显得多可笑,多荒唐 白色的保时捷从寂静萧瑟的路段渐渐驶入繁华喧嚣的街市。 但车内的气氛并未因进入流光溢彩的市区而升温,依旧骤冷诡谲。 陆尘卿的那几个字眼听起来无情刺耳极了。 却偏偏道出了辛愿没说过的答案,她平静又自然的点头,“好。” 仅一秒,车内的气氛再次僵持住。 陆尘卿心里添了几分烦躁,因为她的过于平静和不问。 可心里没答案的话,他也没办法问出口。 昨天从徐书凝口中得知一些事后,他心情就很复杂,尤其是对辛愿兴起的感情,他感到茫然无措。 而就是那样软弱无辜的徐书凝,又让他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那颗心上就像摆了一个天平,而他的潜意识就像秤砣。 到底偏向谁,全凭他见。 而昨天回酒店后,他就给小刘打过电话,让他仔细去查了徐书凝这两年的生活轨迹。 上飞机前得到的回复,属实。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恰好,一道清脆的铃声将车内的压抑和诡谲彻底击碎。 陆尘卿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皱了下眉,还是没有接。 但铃声很快又响起第二次,他依旧选择了挂断。 辛愿轻而易举的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等他微信响起一道提示音后,耳侧才再次响起他冷漠的声音,“车停在碧湾路。小刘会来接我,开去清院再回久愿庭,绕路。” “好。” 同样的字,同样的音阶,就连情绪都是同样的。 陆尘卿又皱了下眉,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关于那个戒指,我也斥责章晴了,是她的无心之过。这是补给你的圣诞礼物。” 辛愿扫了眼他手中的礼盒,双手握着方向盘,看似腾不出手去接,实则是不想接。 什么叫无心之过?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 陆尘卿这个人有手段,有头脑,手段也蛮狠的,就是疑心重,耳根子软。 但后者只针对女人。 “不用这么麻烦。圣诞节是基督耶稣的生日,我不信那个教,所以也没什么好过的,况且,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 她声音冷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若是在徐书凝没出现之前,陆尘卿听到她这番话,还会温和笑道,“我记住了。以后想送你礼物,不用看特定日子。” 但现在听着,除去了那层滤镜,好像也只有疏离。 他忽然想起昨晚徐书凝哭着说辛愿居然用她嗜毒成瘾的母亲要挟她,轻而易举的将她逼至悬崖。 再联合她本就冷漠的性子,先前的固定印象就这样被彻底颠覆。 原来,那么冷清骄矜的辛愿,也有这么歹毒和不择手段的一面。 如果辛愿这些手段,是因为对他有情,他或许还能接受一些。可现在他得到的事实,以及近来和她相处的感觉来看。 她更重利。 而那个所谓的两年之约,到这会,才会显得有多可笑,有多荒唐。 甚至还将他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无限放大。 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语气带冲浮躁,“不要算了。” 听他这语气,辛愿莫名有种自己在不识好歹的既视感。 抛开章晴和徐书凝不说,陆尘卿准备圣诞节这份礼物时的心,一定是纯粹的。 “谢谢。” 这两个字,她仅仅为他那份纯粹而说的。 陆尘卿觑她一眼,很奇怪,刚刚还怒不可遏的心情瞬间被抚平了不少。 这个认知让他抿紧了唇,眉头紧皱。 车子最终在他所说的那个路边停下,辛愿下车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再将男人从车里扶下来。 等了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小刘来了。 “少夫人。” 小刘上前颔首示意。 辛愿点头回应,看着他将陆尘卿接上车,车子启动,渐渐融入流光溢彩的夜景中。 她坐在车里,心里始终都闷闷的,却又无比清楚,这种闷,并不是因为陆尘卿。 甚至知道徐书凝回来了,只有意外,没有任何情感因素,支撑不起她的伤心和难过。 至于陆尘卿的态度为什么变这么快,她清楚。 无非是因为他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再次回来了,眼里自然容不下其他人和其他事。 她也不禁想感叹他们这山无棱天地合的伟大爱情,这完全就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男女主标配。 ———— 辛愿又忙了两天,元旦那天她在医院陪老太太,还和国外的辛珣打了个视频。 难得老太太恢复了几分清明,认出了视频中的辛珣,还关心问他身体怎么样,嘱咐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医生的话。 聊了大半个小时,老太太许是有些疲乏,便回房间休息了。 “姐……” “我和奶奶说好了,过年去你英国看你。” 辛愿似是猜到他想说什么,先打断了他的话。 辛珣的心脏在半年前做过一次手术,医生是不建议他坐长途飞机奔波的,再加上他的学业也在那边。 她知道,辛珣一个人在国外肯定会觉得孤单,想家。 上一次见面也就是他心脏病复发做手术。 半年了。 “真的?” 辛珣脸上的喜色深了几分,黯淡的眸子里漾开一缕澄澈的光。 辛愿看着挺不是滋味的,“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记得按时吃药,学校是不是快放假了?” “这个月十号。”辛珣缄默片刻,缓缓开口,“国内也有很多顶级的建筑学和计算机学的学校。姐,我想回国考研,不想在英国。” 他在英国也待了六年了,期间只回国过三次,其中一次还是因为父亲离世。 “这种事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都支持你。” 那是辛珣的人生,她没权干预选择。 她也相信,不论辛珣在哪读研,将来他都会撑起辛氏的一片天。 他有那个能力。 辛愿和陆尘卿近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像是一种没有争吵的冷战。 她本不在意,也没想打破这份看似挺和谐的冷战。 但这事不知怎么就传进戴岚的耳朵里。 一个电话打给她,让她主动给陆尘卿打个电话,明天一块回老宅吃饭,正好陆成国出差不在家。 辛愿虽然不太理解戴岚的发散性思维,但本着不想和她起争执浪费时间的念头,还是应下了。 当天晚上回去,她就拨通了陆尘卿的电话。 响到第二声时,电话就被接起。 但她预想中的那道冷润男音并未如愿响起,反而是一道如初夏微风般温软轻缓的女音。 “喂?” 辛愿怔愣间,自然而然将这道声音对应上了徐书凝那张纯欲清秀的脸。 第112章 他亲自带回来的 她眉头一皱,很快回过神,似乎对徐书凝接电话这事一点也不意外。 声音很淡,很平常,没起半分的波澜和涟漪,“陆尘卿呢?” 徐书凝所料想辛愿听到她声音时的诧异和愤怒也没到来。 她也怔了下,失望的撇了下嘴,“你知道我是谁吗?” 辛愿淡声反问,“你是谁对我很重要吗?” 徐书凝默了片刻,才笑出来,“两年多没见,辛小姐倒是没变,还是这么无情又冷血。” “让陆尘卿过来接电话。” 辛愿不想和她扯这么多,直接明了,话里还有一丝命令的深意。 徐书凝就是不喜欢她这副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的样子,但轻软的嗓音里不自觉带了点沾沾自喜和炫耀,“他去洗澡了。辛小姐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特意加重了‘洗澡’这两个字,还拉长了尾音。 让这句话生出细细密密的暧昧和缱绻来。 更更像个胜利者在向她挑衅,嘲弄她的无能。 给了她两年的时间,都没能握住陆尘卿的心。 真没用! 但显然,辛愿的思维和她的并不在一个层次。 陆尘卿想把徐书凝养在外面,不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是一样的。 她忽然轻蔑地笑了一声。 清脆悦耳的声音像银铃般,若轻若重的触击着徐书凝心脏的肉壁。 不疼,但又足够不舒服。 “你笑什么?” 辛愿没回,只漠声道,“那就麻烦徐小姐转告他吧,让他明天中午回陆家老宅吃饭,他母亲说的。” 说罢,也不给徐书凝反应的机会就挂了电话,丢下手机去了浴室。 徐书凝被她那声笑刺得有些抓狂,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压下,将她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记录删除,又放回原位。 陆尘卿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徐书凝还坐在地毯上,单手撑着脑袋,用笔一下戳着太阳穴,清秀的面上苦恼又一筹莫展。 “还没想好?” 徐书凝抬眸看他,抽了一张纸递过去,轻轻‘嗯’了声,瓮声瓮气的语气有些委屈,“对不起吗,给你惹麻烦了。” “我好长世间没接触过这类工作了,所以……” 回黎城后,她被陆尘卿安排在酒店住了三天,第四天因为她说在酒店住太费钱,她可以自己在外面租个单间,一个月几百块钱的那种就够了。 将自己塑造成那种尝过没有钱而省吃俭用的样子,最终打动了陆尘卿,将她带到了慕凝院。 回到这栋自己特别熟悉的别墅,她当然是欣喜的。 但原先那满院蔷薇消失无踪,她还是有些失落的,也恰当好处的表现出了惋惜。 也出言试探,“我住在这里没问题吗?这毕竟是你和辛小姐的婚房,她会不会不高兴……” “这房子目前闲置,和她的婚房在另一处。” 陆尘卿的回答让她的心沉了沉。 到底是失忆了,对她没有以往的深情温柔,反而听了她那天的阐述,对辛愿也没表现出愤怒的行为。 她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耐得住性子,清楚他的性子,知道如何拿捏他。 所以,后面又以想找工作为由,成功进了他的公司,成为他秘书室中的一员。 而今天,她故意出差错,试探他的底线,顺便以指教为由把陆尘卿叫来了慕凝院。 “先把我今天说的几个要点掌握好,我明天会让章晴带你一段时间。” “好。”徐书凝欣喜的笑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僵,“章秘书平时肯定很忙,我哪里好意思叨扰她,还是……我自己慢慢学吧,有不会的我再……问你可以吗?” 陆尘卿对上她那双满含期待的眼,忽然觉得好笑,“她一个秘书还能比我这个总裁忙了?” 徐书凝惊慌失措的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可以等他们不忙的时候去请教她们的。” “你慌什么?” “我……” “先学着吧。” 陆尘卿看了眼腕表,“九点上班,别迟到。” 徐书凝点头,失望地问,“你要走了?” “快十点了,不早了。” 陆尘卿推着轮椅往外走,徐书凝起身相送,想说点什么,又忍下了。 到门口,司机小刘上前来接,徐书凝温婉笑着道,“开车注意安全。” 陆尘卿上车后,又看了她一眼。 她一身白色针织裙站在大门口,身上拢着橙黄色的路灯清冷银月的光辉,显得单薄,柔柔弱弱的。 陆尘卿降下车窗,道了一句,“早点休息。” ———— 辛愿本来也想找借口拒绝回老宅的,但戴岚态度强硬,强行把她喊回老宅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了一顿,大意是指她不懂取悦丈夫,体谅丈夫,还不会哄丈夫,收拢丈夫的心。 “或许已经有一个比我会取悦他,体谅他的人正在哄他,收拢他的心。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辛愿对戴岚的斥责置若罔闻,平静怡然地叙述着。 戴岚听得一愣,慎重的挥退了客厅里的佣人。 辛愿觉得好笑,斥责她的时候,恨不得被全世界看到她是如何摆婆婆架势的,轮到说他儿子的时候,就知道要避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戴岚听不得任何人诋毁自己儿子,“自己对阿尘不上心,现在还要反过来诬陷他外头有人不成?” 辛愿反问,“婆婆怎么知道是诬陷呢?” “你有证据?” 戴岚听得心头一跳,还未得到证实,就怕辛愿把这事捅到陆成国,乃至外面去,这才想着缓和语气说好话。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尘醒来的这几个月里,可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会看上其他女人?” 辛愿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平静的吐露出一一句话,却宛如一个炸弹,将戴岚炸得外焦里嫩。 她说,“徐书凝回来了。他亲自带回来的。” 第113章 这是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的意思咯? 徐书凝回来了! 对于戴岚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梦,里面还掺杂了无尽的怨和恨。 如果当初不是这个女人,陆尘卿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害他失了一条腿还不够,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戴岚暂时压下心底无尽的怨恨,换上审视的目光,“你亲眼看见了?” 像她这样的人,其实不论是谁嫁给陆尘卿,戴岚都做不到真正喜欢,只会碍于面子或者女方的家世背景看碟子下菜罢了。 她爱的,在乎的,只有她和陆尘卿而已。 辛愿的目光坦荡自然,即使没有说话,其实也胜过千言万语。 戴岚抓着扶手的力道加重,“那小贱人现在在哪?” “不清楚。” 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戴岚的盛怒又添了一把火,狰狞指着她,“不清楚?你都知道她回来了,不知道盯着点?” “说到底还是你没用,他失忆不记得过往那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现在好了,徐书凝那个小贱人回来了,现在知道着急了,回来告状了?” “……” 着急? 告状? 辛愿不仅觉得她强词夺理,还有点爱天方夜谭。 她不认为刚刚自己那番话和态度有着急和告状的成分。 当即,戴岚吩咐厨房的保姆,让她们打包一份乌鸡汤和几样点心,随后对辛愿命令道,“吃晚饭,你拎着这些东西去公司找阿尘,必须把他哄好,你俩冷战,不正好给徐书凝那小贱人机会吗?”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男人都拢不住,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戴岚的人生小部分在娱乐圈拼事业,大部分时间都在哄陆成国。 所以这方面,她还是蛮有手段的。 顺便还嘱咐道,“你态度放软一点,说点好话,阿尘对你……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况且,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会不给你面子。” 辛愿哑然。 默了片刻,才道,“下午两点公司有个会……” “辛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那个破公司。” 眼看着戴岚的新一波诋毁又要开始了,辛愿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好了,婆婆慢慢吃。我先走了。” 戴岚还想发作,但看她拎着那保温桶和便当盒走了,还是压下了火气。 随后叫来一个佣人,“去查查慕凝院那边近来有什么动静没有。” 辛愿离开陆家老宅,顺路去了一趟陆氏文化科技大厦。 楼下前台认识她,问了一声好,说陆总正在开会,帮她刷了总裁专用电梯上去。 她本来想把东西放下就走,刚交给一个小秘书,转身就看见一抹身穿浅粉色小西装的女人。 “好久不见,辛小姐。你来找阿尘……哦,这里是公司,应该叫陆总,他还在开会,刚进去没多久,这个会议应该要进行一两个小时才会结束。” 徐书凝笑意盈盈,手里还抱着一份文件,模样温婉柔和。 和两年前多以前,并没什么变化。 辛愿睨了眼她胸前的工牌,眸光敛了敛。 陆尘卿居然还把她弄进公司当秘书了,这是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的意思咯? “是好久不见了。”辛愿浅笑,“徐小姐还是那么漂亮……自信。” 其实她更想说恃宠而骄这四个字。 但‘自信’这两个字好像更有深意一些。 “你忙,下次有机会再聊。” 徐书凝拧眉,望着她背影的眼睛有些发沉。 一个小时后,陆尘卿开完会出来,看到办公桌上的保温桶和便当盒,眯起了眼睛,问正在翻译资料的徐书凝。 “这些哪来的?” 徐书凝抬眸,笑道,“辛小姐送来的。” 陆尘卿微顿,这保温桶的花色他熟悉,在老宅见过,他还以为是老宅的佣人送来的,没想到会是辛愿。 他们俩,从陆成国生日那天算起,已经有八天没见面和说话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在知道是她送来的时,他唇角不禁弯了弧度,眼里的冷峻也消散了几分。 这一幕被局外人的徐书凝看得真切,她心有不服。 曾经只要在他面前提起辛愿,他都会厌恶的皱起眉,让她别提,嫌晦气。 “她见到你了?” 忽地,陆尘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问。 徐书凝轻轻点头。 “她什么反应?没有生气?” 徐书凝笑了笑,“辛小姐没有为难我……”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见陆尘卿抿紧了唇,办公室里恢复一片寂静,只有窸窸窣窣他喝汤和吃了两份点心的声音。 ———— 晚上辛愿准时下了班。 昨天她就和姜知许提前约今天去她家吃烤肉,正好周恪出差不在家。 去的路上她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点半成品食材。 她和姜知许都是那种对厨艺不敏感没有天赋的人,所以想吃烤肉要么去外面,要么买半成品。 半成品也方便,都不用另外装盘,拆开包装就能直接上手烤了。 姜知许拿着夹子翻动烤盘上的肉,摇头‘啧’了声,“我都要怀疑陆尘卿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家假失忆了,居然还把徐书凝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这是生怕人家丢了还是跑了?。” 辛愿轻嗤一声,“永远不要低估白月光在男人心里的分量。” “那你打算怎么搞?坚决捍卫你正室的地位?” “四少夫人这个位置,徐书凝还没那个本事能撼动。” 辛愿轻飘飘的回,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姜知许笑了下,“也是,你那婆婆就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说说笑笑的,吃着烤肉,喝着小酒,彼此的状态都放松下来,卸下了一身的疲惫。 她们的职业看着并不相关,好似无法关联在一起,但她们很多方面都很像,比如性格,比如骨子里那股韧劲,再比如……亲情和爱情都不顺。 “咔——” 忽地,响起电子锁开门的声音。 姜知许和辛愿都愣了下,面面相觑。 这套房安全系数很高,每栋楼下都配有管家,除了住户,能上去的人都要经过户主同意,还要进行登记验证。 “我去看看……” 姜知许刚欲起身,趿着拖鞋的声音走近,周恪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站在那,一只臂弯里还放着大衣,另一只手抓着行李箱。 看到餐厅这一幕,他都惊了,随后,又嬉皮笑脸的打趣道,“稀客啊,辛大小姐居然光临寒舍,荣幸之至。” 姜知许皱眉,“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周恪将大衣扔在沙发上,眉眼含笑地望向她,语调里充满不正经,“我就说你昨天怎么好端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原来……是方便和你的小姐妹私会呢?” 他扬了扬眉梢,“你们吃,我去换件衣服。” 说罢,便拉着行李箱进了屋。 关上门的那刻,他就掏出手机给陆时凛通风报信,“辛愿在我家。” 他刚把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陆时凛就回复了。 三个问号。 他打字:和我媳妇吃烤肉喝酒呢,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 发完,他就把手机甩在一边,解开衬衫扣子,拿了套居家服去了浴室。 他敢保证,陆时凛绝对会来。 第114章 陆时凛,你脸皮是真的很厚! 餐桌上的氛围因为周恪的突然出现出了细微的裂痕,一丝丝尴尬从裂痕中侵袭进来。 辛愿大半瓶莫斯卡托,几杯果酒,度数都算不上高,但脸上已经起了红晕,眼睛也少了平日的冷清,添了几分风情柔和。 她朝姜知许挑了下眉,“你和周恪的关系看起来融洽了不少,不会是……” “没有。” 姜知许喝了口酒,语气淡淡的,“融洽只是表面,就像你和陆尘卿一样。” 辛愿知道,他们俩从结婚以来就约法三章过了,对彼此的私生活不过问,说白了就是各玩各的。 所以,周恪闹了那么多桃色绯闻,姜知许都没管过,而是一颗心都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只在必要时刻回来配合他应付家里的事情。 很快,周恪洗了个澡出来。 辛愿觉得自己也吃好喝好,是时候该走了,刚出声准备辞别。 周恪便出声了,“我这刚坐下,你就走?这么不给面子?” “周恪,她是我朋友,请你别干涉我的事。” 姜知许冷声斥道。 周恪,“人家难得来家里做客,我尽尽地主之谊有什么问题?再者好歹我们也相识那么久了,一起喝一杯不更正常?” 眼看着两人要因为她而吵起来了,辛愿及时出声,“没事,喝一杯就喝一杯。” 周恪以他超乎寻常的厚脸皮成功挤进她们的闺蜜局里。 辛愿倒是还算给面子,和他聊了一会,但三句话里有两句话是有深意的,就是姜知许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一杯酒喝完,门铃响了,周恪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陆时凛拎着酒和腌制好了的半成品烤肉站在门外。 周恪咬牙切齿的瞪他,压低声音,“你他妈再慢点,老子都要被那两小炮仗挤兑死了,尤其是你家那小炮仗,喝了酒,怼人成章。” ‘你家那小炮仗’这几个字似乎取悦到了陆时凛,他愉悦地扬了扬眉梢。 难得拍了下他肩膀说了句‘辛苦’。 周恪把门关上,餐厅的两人看到陆时凛都傻眼了。 这俩狗男人搞什么鬼名堂?! “你怎么来了?” 辛愿皱眉,清清冷冷的音调里糅杂着醉意,听起来并没什么太大的攻击性。 周恪抬手掩唇轻咳了声,故意忽略掉姜知许那道带着浓郁质问的危险目光,正义凛然道,“咳,我下飞机后本来约了老陆吃饭,结果看你们在家里吃烤肉,就拒绝他了,他说人多热闹,正好也没吃,就顺路买点肉过来了。” “……” “……” 辛愿和姜知许的沉默震耳欲聋。 虽然他已经尽量让自己这个借口听起来毫无漏洞,但实则每个字里都透着洞。 陆时凛侧目幽幽看了他一眼,就差没把‘智障’两个字刻他脑门上了。 什么话也没说,拎着袋子走过去,拉开辛愿旁边的椅子坐下。 因为他俩的骚操作,彻底将餐桌上的气氛弄僵,偌大个屋子里只有铁板上烤肉的‘滋滋’油声。 但谁让他们两个脸皮都厚了,还主动担任起了烤肉的工作。 辛愿来时,酒倒是没少买,肉买少了,吃到后面就两人已经只能吃烤口蘑那些素菜了。 陆时凛的带过来的肉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种类还很多。 吃了他们烤的肉,又喝了两杯酒,桌上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一些。 姜知许的酒量没辛愿好,尤其是混酒喝多了,现在已经意识模糊,自动屏蔽周恪和陆时凛后面的到来,只记得辛愿和她吃烤肉的事。 “渣男!都是渣男!” 她愤愤的拍桌而起,晃了晃修长的食指,“陆尘卿是,陆时凛也是,周恪那王八蛋更是。男人啊,靠不住,没一个好东西。” 忽然被骂的两个当事者茫然抬头。 周恪还被烤盘边缘烫了下,龇牙咧嘴的甩掉手中的夹子。 “愿愿,你说……我当初要是没嫁给周恪。”姜知许声音有几分落寞,“我和他是不是就会走到最后,我也会很幸福对吗?” 她口中那个‘他’,辛愿知道指的是谁。 他下意识看了眼周恪微沉的脸,压着脑袋里那股眩晕,道,“她喝醉了……” 意思是,她那是醉话,你别当真。 可又想起‘酒后吐真言’这句名言,迟钝的大脑发出了噤声的指令。 周恪睨着她那张姣好明艳的脸,眸色不定,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似是装着无尽的黑暗,让人看不清任何喜怒。 他声音比平时那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淡沉和沙哑,“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你们自便。” 说着,便起身将姜知许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卧室方向走。 餐厅再次恢复寂静,陆时凛侧着身子看她。 因为在室内,她穿了一件带有设计感的修身黑色针织,流畅漂亮的锁骨露出,喝了酒的缘故,脸和脖子稍稍染上了那两朵彼岸花的红。 迷人又妩媚。 “喝醉了?” 他嗓音暗哑,语气撇去往日的轻狂,酒后的辛愿莫名听出了几分温柔。 她侧目,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拢着一层薄雾。 “没有。” 辛愿确实没醉,她只是有些晕,身体有些飘,但意识还算清楚。 她撑着桌子边缘起身,“时候不早了,是该走了。你慢慢吃。” 她晃晃悠悠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和包包。 陆时凛关了烤盘的电,上前夺过她抱在手里的衣服,“这是周恪的衣服,拿他的做什么?拿我的!” 音落,便把自己的衣服塞到她怀里。 “……” 辛愿看着被他强行塞到怀里的大衣,无话可说的也将其扔在地上,拿起自己的黑大衣往门口走。 陆时凛蹙眉,没脾气的捡起自己的大衣跟了出去。 “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叫代驾了。” 辛愿站在电梯前,低头看着手机。 app上显示正在呼叫最近的代驾,请耐心等待的字样。 攸地,手里一空,手机被男人夺走了。 “你……” “我没喝酒。免费,不收你钱,也顺路。” 陆时凛非常自然的将她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 辛愿这才想起,他面前那杯酒好像是没动过,连肉都吃得很少,基本烤好的都放进她的盘子里了。 她抿唇,微醺状态的声语软和,“陆时凛,你脸皮是真的很厚!” 第115章 弟妹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愈来愈熟练了 辛愿似乎听到他笑着说了句‘倒也不必这么夸我’,她头晕得厉害,没心情怼他。进了电梯就将脑袋靠在电梯壁上,试图缓解。 到了地下停车场,她还是被陆时凛拽进他车里了。 黎城的冬夜寒风瑟瑟,没有残星点缀的帷幕浓稠得化不开。 酒意上头,混着下肚的那些烤肉,车子开得再平稳,辛愿也觉得有些难受。 车子行驶了一小段距离,便停靠在了路边。 陆时凛解开安全带推门下去,进了一家药店。 没一会,他拿着药袋出来,扔在她身上,还递了一瓶开封好了的水。 辛愿怔了好一会,缓缓伸手接过水,眼睛却在看他,或是被酒精暂时麻痹的缘故,她好像能从他这些过分温柔的举动里探查出一丝爱意。 心下莫名漾开一丝阔别已久的悸动,她软声道,“谢谢。” 陆时凛侧目注视她,好似她只有喝过酒后才会暂时将身上的刺拔除,或者软化。 醒酒药下肚,各处神经和血液里的酒精渐渐被分解,连带着头晕都缓和了不少。 车子又行驶了十多分钟,速度忽然慢慢降下来了。 闭目养神的辛愿察觉到,缓缓睁开眼,见已经驶入久愿庭附近的路段了。 “你和陆尘卿还没和好?” 辛愿闻言,侧眸看他,见他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车子加速,单手打着方向盘,车身侧停在一辆黑色奔驰旁边。 按了下喇叭,降下车窗,看着后座那个神色冷漠阴郁的男人,戏谑笑道,“四弟,这是在等弟妹回家。” 陆尘卿的车窗是半开着的,车身略高,侧目就能看见旁边那辆招摇的红黑色布加迪威龙里坐着的人。 只是副驾驶室只能看到半截身体和头发,衣摆,手,以及包包,唯独看不见脸。 “三哥怎么在这里?” 他眉头紧皱,神色冷峻,目光紧睨着副驾驶室那双纤细修长的手。 没有任何美甲的修饰,指头圆润干净,即便在只有光线暗沉的车里,也依旧显得十分白皙好看。 和那天他发朋友圈动态里的手很像很像。 像到几乎都可以认为是同一双手了。 以辛愿那个角度,也看不到陆尘卿的脸,但听到陆时凛那句‘四弟’和他那句‘三哥’时,她的心跳就在连续搂拍。 迟缓的大脑细细密密传来感知,才发觉避无可避了。 “送弟妹回家。” 而陆时凛那张贱兮兮的破嘴也从来不让她失望,开口即是王炸。 音落的那一秒,天寒地冻的冰霜瞬间将方圆十里的空气全都凝结住了。 落针可闻。 气氛最终是被一阵呼啸而过的夜风划破。 辛愿深吸一口气,怒狠狠瞪了眼一旁给她惹事却浑然不自知的男人,索性大大方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 在看到辛愿那一刻,陆尘卿的眼睛折射出的暗芒,是足以将人凌迟处死的怨毒和阴鸷。 辛愿绕过车头,看着驾驶室里的男人,微微颔首,偏软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冷静自持,“有劳三哥送我回家,谢谢,你慢走。” 陆时凛微微抬头。 眯起眼眸,手搭在方向盘上,饶有深意的笑说,“弟妹……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愈发熟练了。” “……” 辛愿抬手轻抚了下额头,感觉被醒酒药压制下去的那股疼意再次席卷而来。 陆时凛扬了扬眉,话锋一转,“既然四弟在,那我就不送弟妹上去了。四弟,弟妹喝了不少酒,辛苦你了。” 说罢,唇角勾着一抹邪肆,又看似是嚣张挑衅的弧度,升起车窗,利落的倒车离开。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冬夜,带走了一隅的喧嚣,只剩静谧。 夜风再次拂过,陆尘卿鼻腔里清晰闻到立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女人身上的浓郁酒味,还糅杂着一股清淡的幽香。 辛愿缓缓转过身,走近几步。 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她脸上的陀红,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眸流光百转,娇艳欲滴。 “你怎么来了?” 只是一开口的淡音瞬间粉碎了他的悸动。 陆尘卿沉着脸,“怎么?我不能来?给你打了两个电话,好几条微信你都没回。辛愿,这么多天,你就没想主动联系过我?还是压根已经忘了我这号人的存在?” 语气越说越冲,驾驶室的小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没主动联系过? 看来昨天晚上那个电话,徐书凝并没有如实转告他。 不然,以他对戴岚的听话程度,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是会回去吃饭的。 辛愿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脑后,酒意再次涣散,恼意拢聚。 连带着他前面那句电话和微信都忽略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手机还在陆时凛大衣口袋里的事情。 “我下午要不是去找过你,你也不见得还记得我这的存在吧?” 她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陆尘卿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干脆将车门拉开,硬气问,“那你怎么解释,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还喝这么多酒?不要告诉我又是应酬!” “朋友吃饭……” 辛愿觉得他这是在逃避和徐书凝的事情,烦躁的脱口而出。 “朋友?”听到她说的这个词,陆尘卿明显要激动许多,“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你和他私底下没什么交情吗?怎么现在就变成朋友了?” 辛愿拧眉,“我朋友姜知许,是他朋友周恪的老婆,这回答你满意吗?” “那为什么让他送你回来?你喝多了,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我给你打电话,又是徐书凝接的呢?” 辛愿嗤笑,语气里难得添了几分戏谑,并无其他深意。 “我和徐书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当初要不是……”他下意识开口解释,又听出了不对劲,“等会,什么叫做又是徐书凝接的?你给我打过电话?”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并没有看到有她打过来的记录。 “没有……” 辛愿觉得头疼,也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执,搞得跟她在争风吃醋似的。 便扶额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和徐书凝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就像我们当初定下的两年之约那样,既然她回来了,我不会干涉你们,你们随意,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管好她,别在我面前瞎晃。对外,我还是会尽力扮演着你的妻子,等时间一到,我们就好聚好散。” “慢走,不送!” “辛愿!” 看着她脚下生风的背影,以及那句‘不在乎’,陆尘卿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却又追不上去,只能怒吼一声。 第116章 陆尘卿上门质问 辛愿回到家里,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靠在料理台边边上缓了缓那股晕沉感。 大脑也渐渐从混沌中抽离出,恢复一丝理智。 人一旦冷静下来了,就会将刚刚的吵架画面逐一从头捋过,以来分辨自己有没有发挥好。 打电话,发微信,你当初要不是…… 所有的重点连贯在一起,她皱起了眉,后面那句明显是没说完,应该是指当初她做了什么? 可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嫁给陆尘卿的事实,迎接自己未来长达几十年的婚姻坟墓。 辛愿垄断思绪,下意识伸手去摸大衣的口袋,两边皆空,她又努力撑着意识走到餐桌旁,拿起被她丢在上面的包。 里面也并没有她想要找的手机。 蓦地,脑海里浮现出手机被夺的画面,她烦躁丢下包包,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登陆上面的微信。 找到陆时凛的聊天对话框,打字:还我手机。 陆时凛是十分钟后回的:来安园拿。 只可惜,辛愿已经困倦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 从久愿庭离开后,陆尘卿直接去了慕凝院。 但屋子里一片狼藉,他安排照顾徐书凝的两个保姆正在收拾着。 看到他来,保姆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上前颔首,“先生,您回来了。” “怎么回事?”陆尘卿的目光扫过杂乱不堪的客厅,眉头紧皱,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徐书凝呢?” 两个保姆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尴尬,“今天下午……陆太太来了,让人把属于徐小姐的东西都砸了。然后又见徐小姐不在,便在客厅等了两个多小时。” “徐小姐下班一回来,就被陆太太堵着骂了一顿,还……被打了,被赶了出去。也不准我们告诉您和出去找徐小姐,不然就让我们在黎城待不下去。” “太太一走,我们才敢收拾屋子。” “对不起,先生,没及时给您打电话。” 两位保姆说着,都很抱歉地垂下了头。 她们也都是聪明人,知道徐书凝肯定是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平时也不敢怠慢。 可很明显下午那位贵妇人其实很足,带了四个女佣人,气势汹汹的,看到徐书凝放在玄关处的相框便开始让人砸东西。 “我妈?” 陆尘卿寒着脸,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知道徐书凝回来了?还在慕凝院的?” 他烦躁的‘啧’了声,拿出手机拨通了徐书凝的电话。 半晌电话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徐书凝压抑喘息的声音,“阿尘……救我……啊……”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 辛愿因为醉酒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凌晨四点被冻醒了。回来时,她也没开屋子里的暖气,连空调都没开。 醒了后,她又摸黑回了房间,澡也顾不上洗,倒头继续睡。 第二日临近九点时,她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不知是宿醉的缘故,还是昨晚在沙发上睡觉着凉了,头很沉,鼻子也有些堵,浑身的温度都比往常高。 身上那股刺鼻的酒味算不上好闻,她皱了皱鼻子,起身将屋子里的暖气打开,走到门口。 看到墙上的显示屏里映着陆尘卿那张冷沉阴骇的脸。 她蹙了下眉,不明白昨晚都吵成那个样子了,他又跑来做什么? 门一开,晨冬的寒气扑面而来。 只穿了件打底针织的辛愿瑟缩了下,声音有些哑,语气算不上好,“你又来做什……” “辛愿,你的手机是摆设吗?为什么每次给你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是打不通!” 陆尘卿暴躁的打断她的话,脖子上凸起青筋,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看上去似是要吃人。 今天的手机确实是摆设。 因为压根都不在她这里。 她身体虚虚靠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双腿有些发软,眼皮子也有些沉,“有事?” 陆尘卿被她这不耐烦又敷衍的态度气得蒙蔽了双眼,在轮椅上指着她,“我没想到你居然恶毒到这个程度,表面说什么不在乎我和徐书凝现在是什么关系,等时间一到好聚好散,但背后却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恶毒? 下作?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陆尘卿冷嗤一声,“借刀杀人,你倒是用得熟练。之前听书凝说她两年前是被你逼走的,我还存疑来着,没想到……她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如今只是回了黎城而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尽杀绝。辛愿,你同样为一个女人,为什么能冷血到这个地步!”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都听得懂。 但连成完整的一句话,一个情节,她就有些云里雾里的了。 尤其是现在宿醉后和发烧的身体状态下。 她撑着身子站直,言语冷漠的反问,“什么借刀杀人,什么把她逼走?什么赶尽杀绝,你说清楚!” “怎么?敢做不敢当,现在还想装糊涂?” 陆尘卿眼底一片冰凉,唇角微微扯动,面上尽是一片鄙夷,“你敢说,两年多前,不是你给她一千万支票,又拿她赌博的母亲以此为要挟?” “你明知我妈不喜欢她。却还是告诉了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问清楚呢?让我妈跑去慕凝院羞辱她,还把她赶走,你知不知道,她被赶出去后,这么冷的夜晚没地去可去,差点就被一群流氓抓住了,为了逃脱,她被车撞了!” 听听,这番又当又立的言辞。 辛愿胃里翻滚,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下她听明白了,陆尘卿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甚至疲惫的懒得去辩解,自证是最没用的,反而会让自己更像个罪人。 她不知道徐书凝给她身上甩了多少口锅,只知道自己滚烫的呼吸越来越重,头重脚轻,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和他吵下去了。 像是要坐实他口中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一样,声音却十分轻盈,“哦,是吗?徐小姐命真苦,你心疼,就多陪陪她。” “你……你承认了,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不是我做的重要吗?”辛愿烦躁打断他的话,“你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当然不重要了。如果你想随时解除我们那两年之约,请便,反正也只不过是口头之约,连个结婚证都没有,倒是能省很多事。” “现在,你可以走了!” 音落,她也不再看陆尘卿的脸色,‘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了。 第117章 吃完就不认账? 辛愿晕倒了,晕在客厅回卧室的那段路中。 她只记得准备回房前,还在电脑上用微信给方静发了一条微信,告知让她送自己去医院。 醒来时,屋子里只亮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鼻尖萦绕着一股很淡的香味,还夹杂些许消毒水的味道。 艰难的撑手坐起来,才发觉,这应该是一间单人病房。 “辛总,您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方静悄悄推开房门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发愣,立马欣喜担忧过来,“你都不知道,早上我去久愿庭,看你晕倒在地上,可把我吓坏了。” “医生说你烧到快四十度了,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上午打了几瓶吊针。” 说着,方静用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神色凝重,“还有些烫,医生说你这烧可能会反复两天,炎症都感染到肺部了,让你在医院住几天。” 辛愿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干裂的嗓子像吞了数十把刀片一般,艰涩疼痛。 方静见状,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几点了?” 喝了一杯水的嗓子要好上许多,但依旧哑得不成样子,和平时清冷悦耳的声音相差甚远。 方静接过杯子,“快十点了。你饿了吧?我现在点外卖。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 她拿出手机点了两份粥和几样配菜。 辛愿靠在枕头上,侧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她问,“我这手机……你去找过陆时凛了?” “上午你住院没多久后,陆总来过下午接到覃特助的电话才走的。” 辛愿没去追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只沉默不语地拿过手机,上面的电量是百分之九十三,看样子是昨晚特意充过的。 姜知许上午给她发过消息,也打过七八个电话。 她回完消息,抬眸就对上方静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说什么,说。” “我下午……看见陆总了。” 辛愿有些困惑,“你刚刚不说他上午来的吗?” 方静摇头,“不是……这个陆总,是……您丈夫陆总。” 陆尘卿? 早上两人不欢而散,她自然不会蠢到认为他是来看她的,想到早上陆尘卿说徐书凝昨晚为了躲避几个流氓而车祸的事。 她拧起秀眉。 “徐书凝也住在这家医院?” 方静看她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异常平静,干脆说了,“陆总也看见了我,但没和我说话就走了。我后面私自打听了一下,徐书凝就住在楼下1028单人病房。” “伤得很重?” “医生那边的诊断是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擦伤,脚趾骨有骨裂的痕迹,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昨晚陆尘卿在医院陪了一整晚,今天听说更是把要处理的公事搬到医院来了。 不知道的,以为那里面的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方静说完,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但辛愿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沉静了,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怎么?知道他在照顾别的女人,吃醋了?” 门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男人半边身体显露在光里,半边身体隐在外面的阴影之中。 这冷不防的声音把房里的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纷纷侧头看向门口。 “陆……陆总。” 方静连忙从床沿边站起身,颔首道。 辛愿睨着他,嗓音哑得使不上力,“你……怎么来了?” 陆时凛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拎着几个袋子走进来,散漫的拉了条椅子过来坐下,“我不能来?啧,辛愿,你这女人真是没良心。好歹我也守了你几个小时,你不念着,念着正陪着其他女人的陆尘卿不成?” “……” 辛愿嗓子疼,每说一个字,每一次吞咽都异常难受。 她望着桌上摆好的东西。 “覃放知道你住院了,特意买的,让我带上来的。” 陆时凛见她目光盛着几分探究,双手抱胸,云淡风轻的开口。 方静在旁边眨巴了下眼睛,又偷偷瞄了眼辛愿,该说信还是不信呢? “覃特助真是有心了,买这么多东西,肯定跑了不少地方吧。”她笑说,“辛总,那你还是吃覃特助买的这些吧,我点的那个外卖,等会我带回去当明早的早餐。” 她非常有眼力见,自觉地拿着包包往门口走,“我先走了,不打扰辛总和陆总用餐了。辛总,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方……” 辛愿想喊住她,但刚开口,剩下的声就被疼没音了。 病房的门已经被无情的关上了。 她视线微移,就对上陆时凛那双幽深的桃花眼。 “需要我喂?” “……” 辛愿无声拿起勺子喝了点粥,吃了大半碗,才觉得空空如也的胃得到了拯救。 吃得差不多,她刚准备收拾,陆时凛就将手中的袋子夺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桌子收拾干净了。 房间里少了吃东西的吞咽声,要安静了不少。 “听说,四弟把昨天准备欺负徐书凝的几个流氓收拾得很惨,又丢进警局了。” 这道淡沉又显玩味的声音攸地响起。 辛愿睨他,“你想说什么?” 陆时凛答非所问,语气里的戏谑不减,但眸子里的芒不由泛起了几分危险性,“怎么?你还真吃醋了?” “我吃饱了。” 辛愿横他一眼,回得很冷淡。 这四个字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我刚刚吃饱了,撑得慌再去吃那玩意。 男人莫名就领略到她话里这层深意了,原本还浮着凛冽危险气息的眸子顿时染上丝丝笑意。 唇角微微扯动,“挑点食,也挺好。” 辛愿同样也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抿抿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没什么能和他聊的话题,干脆下起了逐客令。 “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男人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吃完就不认账?这点你倒是和‘过河拆桥’一样熟练了。” 前面那句好像有点歧义。 辛愿不纯洁的想到了别的事,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刚想说点什么带过心里这份尴尬,很快就被铃声覆盖了。 是陆时凛的手机响了。 他是歪着身体坐的,拿手机的姿势也有些倾斜。 辛愿无意识的看了眼他的屏幕,他起身太快,只看到一个‘公主’的备注。 她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汤家小公主汤清宁。 陆时凛出去接的电话。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才回来,眉头紧锁,神色也没刚刚那般从容了,声音也淡了几度,“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辛愿望着他的背影,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他前不久说的那句‘念着正陪着其他女人的陆尘卿’。 她扯了下唇角。 好像都没差。 第118章 汤清宁舞台事故 辛愿半夜又烧起来了,头昏昏沉沉的,输了几瓶液才重新睡下。 翌日早晨医生护士进来查房,给她量了体温,温度降下来了,但还是有反复的风险,下午还需要输一次液。 他们一走,病房再次空下来了。 她正准备给方静打电话,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覃放一手抱着浅绿色的洋桔梗,一手拎着果篮和一袋早餐。 “辛总。” “你怎么来了?” 相比昨天,她今天的嗓子要好一些了。 连忙掀开被子想去接一把。 覃放扬声制止,“没事。我自己可以,您休息就好。” 说罢,便利落地把果篮和花放在桌上,又将床上的折叠桌打开,“陆总说您这两天在住院,身边没人照顾,让我给您送早餐。您今天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吗?” “退了。” 辛愿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护士在桌上放了五六颗黄黄绿绿白色的药丸,是不能空腹吃的。 她从那束浅绿色洋桔梗上收回视线,抿了口粥,随口问,“他人呢?” 覃放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便脱口而出,“陆总啊。他昨晚连夜飞去港城了。” 辛愿点了下头,没再过问了。 等覃放离开后,她闲来没事刷微博时才看到‘汤清宁舞台事故’的热搜词条。 手指轻触进去,才得知,汤清宁昨晚在港城有一个音乐会,结果在演出时,立在旁边的宣传牌倒下了。事故发生后,就被紧急送去了医院,但伤情如何,没有报道。 想来已经有记者赶去港城急着拿到独家报道此事了。 辛愿忽然想起陆时凛昨晚接到的那个电话,多半就是因为这事吧。 可真逗,这住院都带赶趟的。 先是陆尘卿的前情人,后是陆时凛的准未婚妻。 还有她自个! 许是被感冒暂时麻痹了,她没多大的感觉,只淡淡扯了下唇角的弧度,感受着那股很隐晦的酸涩正在蚕食她的心。 下午打点滴时,方静和公司两个高管来看她,顺便报告了下目前公司的项目进展情况。 想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她索性招来所有高管,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将年终的事情都交代下去。 老太太和她是同一家医院,她打完点滴就去了趟精神心理科的vip住院区,没敢以这个状态出现在老太太面前,怕把病气传给她,也怕她担心。 只去一趟老太太的主治医生那询问病情。 她出院那天,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几天没看见她,还愣了下神,开口第一句便是,“阿愿,你怎么又瘦了?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突如其来的关心总是容易让人破防。 辛愿生生将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三两句应付过去,问起她的身体状况。 住了那么久的院,老太太的气色确实恢复得不错,就连老年痴呆的症状都得到了缓解,至少看到她,能认出她是阿愿了。 “昨天小妤来看过我了,这小丫头长得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是性子被她爸妈打压得太怯懦了,我看着啊,怪心疼的。” 小妤,便指的是她那个堂妹辛妤了。 辛愿拧眉,“她怎么知道您在这里住院的?” “怎么了?” “没事……” 就是因为辛妤那个软弱怯懦的性子,太容易被她父母唆使了。 也有段日子没见辛勇夫妇的动静了,谁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坏。 她拿出手机,想问辛妤,但翻了一圈通讯录才后知后觉,她和辛妤关系并不亲厚,再加上辛勇夫妇的关系,姐妹俩这些年连个号码和微信都没有。 便只能放弃了。 第二天上午,辛愿来医院给老太太办出院手续时,在电梯处碰到了陆尘卿。 她脚步顿住,嘈杂的环境忽然就尬住了。 陆尘卿眉梢微蹙,似是不满看见她,连唇都抿成了直线。 当然,辛愿也没多想遇到他,正好旁边的电梯到了,她很干脆地收回视线,迈步走了进去,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没再给他半分眼角。 “咳,陆总,我们这边的电梯也到了。” 身后的小刘出声打断陆尘卿的思绪。 陆尘卿这才收回视线,轻喃了一句,“她又瘦了。” 小刘没听清,“什么?” 陆尘卿抬眸觑他一眼,推着轮椅进了电梯。 徐书凝住院这些天,陆尘卿每天都会来看她,态度也温柔,她想要什么,他都会让人办。 导致徐书凝那股‘恃宠而骄’的傲慢又回来了,但在陆尘卿面前又隐藏得很好,继续扮演着弱不禁风的白莲花形象。 按照医生说的,还有两天就能出院了。 她心里盘算了一番,忽然问小刘,“刘先生,您对黎城应该很熟悉吧?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看看合适的房子,单间,一房一厅都行,价格只要在一千到两千之间我都可以接受,干净整洁又安全就够了……” “你找房子做什么?” 陆尘卿耐着性子听得差不多才出声打断。 徐书凝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投向他,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她身子微微颤抖,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恐慌。 “你能让我进公司上班,我已经很感激了,总不能再麻烦你……黎城这么大个城市,找个房子肯定简单……” 陆尘卿眉头微蹙,并未说话。 慕凝院确实不适合再让她居住了,可他名下的房子有哪些,戴岚比他都清楚。 见他迟迟不说话,徐书凝的心揪了一下,垂下眼,语气轻盈,“阿尘,你千万别因为我和陆太太还有辛小姐起争执。说起来,我现在其实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了,辛小姐容不下我是应该的。” 提到辛愿,陆尘卿就不由想到刚刚在楼下碰到辛愿那张消瘦又显傲慢冷淡的脸。 对徐书凝的伏低委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淡淡回了一句,“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第119章 七年前的戏码一次不够,还要玩两次 辛愿带老太太去伦敦前,还特意回了趟老宅,专挑陆成国在家的时候说的这事,也免得戴岚不肯放人,还要把她骂一顿。 陆成国虽然比戴岚好说话很多,但对于她要在国外过年的事情感到不满。 “你带老太太过去看你弟弟是人之常情,但也不一定在国外过年吧?” 戴岚顺势见缝插针,说的话也略显阴阳怪气,“是啊。怎么说,今年阿尘醒来,阿凛也要订婚了,多好的大团圆机会,你却偏偏要跑去国外。” 辛愿并未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而动摇,只道,“阿珣也有三年没和我们一起过年了,奶奶很想他。” “那你就让你弟弟回来嘛,他今年也……21还是22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回国?非得让你带着老太太过去?说起来老太太也一大把年纪了,经得起这么折腾嘛?前段时间不还住院吗?” 戴岚说得轻巧,又十分理所当然,还特别难听。 言语间略带几分嫌弃和轻蔑,似乎是觉得辛家破事真多。 “这点就不劳婆婆操心了,我都会安排好的。”辛愿声音凉了几分,“这个年我在不在家,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戴岚被怼得这么明显,刚想回呛,陆成国就发声了。 “你自己安排好了,那就去吧。”他声音多了几分威严,“你弟叫辛珣吧?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没毕业吧?” “现在恢复得不错。明年毕业。” 陆成国点点头,“毕了业回国?” “回国读研。” 陆成国眼底浸着精明和沧桑,点了下头,“回国,也挺好。” 辛愿和老太太去伦敦的日子定在两天后的下午,是方静开车送她们去的机场。 伦敦的冬夜被雨水洗涤冲刷,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渲染着街角的繁华和喧嚣。 哥特式的建筑物一栋栋从她眼前一一倒退。 车子最终停在独栋式的复式花园别墅前,门口的辛珣早就翘首以盼。 一米八五的身高,黑色毛衣加黑色短款羽绒服,下面是一条深色牛仔裤,轮廓俊朗秀气,气质干净澄澈,眉宇间和辛愿有三四分相像,只是少了辛愿那份冷淡和攻击性。 多了几分温柔和内敛。 “姐。” 车门开的一瞬,他立马撑着伞过来,一笑总会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眼睛弯起,像只呆萌可爱的萨摩耶。 辛愿一直都觉得这个形容词很贴切,眼底的光也不禁柔和了些,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先带奶奶进屋,她有点晕车。” “好。” 辛珣听话地绕过车尾,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弯身,笑着喊道,“奶奶。” 老太太激动的挪到车边,“哎哟,我的宝贝乖孙孙,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外受苦了。” 辛愿淋了点雨,进了屋后,就让辛珣在客厅陪着老太太聊天,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 别墅配了两个保姆,有一个还回说汉语,还懂一点医。 对辛愿也很熟悉,她当初在这里读书时,两个保姆就在了。 晚饭祖孙三人吃得开心,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老太太卸下见到孙子的那股兴奋劲,就疲乏下来了,被辛愿搀扶着回房休息,又嘱咐保姆让他们晚上多注意一下老太太。 二楼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挨着落地窗放了一张高脚长桌,配上同色系的高脚凳,像一个吧台。 辛愿以往就很喜欢坐在这个地方看外面的景色。 “姐,我刚刚看你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但没声,就给你拿上来了。” 辛珣走上来,将手机放在她旁边。 她笑着说了声‘谢’,看了眼来电显示才发觉,上面有九个未接来电,全来自同一个人。 ——陆时凛。 连微信都被他炮轰了:玩失踪?辛愿,你好样的,七年前的把戏上演一次不够,非要玩两遍? 隔几分钟他又发了一条:行! 从这个单字上,她莫名读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 下一条消息是十多分钟的:公司也不想要了? “……” 辛愿一言难尽,短短十几个小时,陆时凛好像脑补出了又一个七年的情景言情剧。 手指轻触键盘,打出一个拼音就顿住了,迟疑了几秒后,她删掉,退出了微信,将手机放在一边,捧着热咖啡放在唇边啜着。 如果是七年前,陆时凛也像今天一样气急败坏的找她了,她估计会很高兴,傲娇地摆两天谱,然后很没原则的回国,选择性失忆的忘记他那句‘新鲜,玩玩而已’。 她记得,她那时对他的表白总是情不自禁。 在吃饭时,在看电影时,在拥抱时,在接吻时,甚至在更亲密时。 她会说,“陆时凛,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可现在她不会,她在心里清楚的把自己和他之间画上了界限。 就像现在的信息,没有任何立场去支撑她必须去解释。 哦,对了,等元宵节一过,就是他和汤清宁的订婚日期了。 “姐,每次给你打电话也好,打视频也好,你只知道问我的状况,从来不和我说你怎么样?” 发散性的思维被辛珣打断,她侧眸,“我?我挺好的啊。” 辛珣眉宇间覆着担忧,“真的吗?你和姐夫……怎么样了?” 他知道陆尘卿醒了,也知道陆尘卿不喜欢她姐。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和他……分开,别委屈自己,也别将就,等我明年毕业了,就回去帮你管理公司……” 说到后面有些激动,心跳都不受控加快了。 辛愿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医生说你切忌激动。别让奶奶担心啊。” 辛珣平复下来,点点头,“我知道。姐,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公司虽然是爸妈的心血,可他们要是知道你因为公司受这么多委屈,他们肯定会伤心的。” “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们给我委屈,我就得受着吗?我又不是木头。” 辛愿轻笑,“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你不能熬夜。” 辛珣剩下的话被她这番轻描淡写的言辞全都堵了回去,望着她眉宇间覆着的疲倦和苍白,他叹息一声,“嗯。你也早点睡,今天也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少喝点咖啡。” 看着他回房后,辛愿的目光再次落在外面的雨幕,抬手支着脑袋,任由杯中的咖啡变凉。 第120章 五个人一起朝火葬场的方向走 伦敦放晴那天,金色的光束从云层中折射下来,落在院落的依旧茂盛的七树叶上,洒下无限斑驳。 辛愿和辛珣带着老太太将附近的景点都逛了一个遍。 不像在黎城那般疲惫,总要压抑着心里发胀的情绪,她在这里是最轻松的。 也贪恋在这里的时光,可奈何时间飞逝,从不等人,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号那天。 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没联系她的陆尘卿首次给她打了个电话。 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还带着一丝质问,“你还要在伦敦待多久?这都半个多月了,下个星期就是三哥的订婚宴了,你不会都不想回来参加吧?” 辛愿沉默,没说话。 陆尘卿听不到半分动静,还以为电话挂了,还特意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见依旧在通话中。 蹙起了眉,“辛愿,你有在听吗?” “后天。” 辛愿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便没给陆尘卿说只言片语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太太一直想去看看辛珣读的学校,正好明天到了线上报名的时间,学校也开放了。 但辛愿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初她在伦敦待了四五年,一个熟人都没碰上过,这回就来半个多月的时间,就碰到两个熟人。 其中一个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辛姐姐?” 立在陆时凛身边的是个穿着绿色丝绒裙的女孩,一头薄荷蓝绿的秀发,陶瓷娃娃般精致的脸,看上去又软又酷,很二次元。 跑过来时,更像一个绿色的小精灵,春意盎然,活力满满。 辛愿都看愣了。 小姑娘一把抱住她,自然熟的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姐姐,哇,你越来越漂亮,还是那么香香甜甜的。” “琅意?” 她睨着比自己矮个六七公分的小丫头,十分诧异,喊出那个记忆深远的名字。 时琅意抬起她那张巴掌脸,褐色的瞳孔带着盈盈笑意,“嘿,辛姐姐,你还记得我啊。” 上一次见到时琅意是什么时候来着? 大概是大二那年暑假,她当时因为不太了解陆家的事情,两人只是校园情侣,无关豪门联姻这些琐碎。 她拉着陆时凛去港城玩,正好遇到了陆时凛母亲时绮带着年仅十一岁的时琅意逛街,当时她窘迫得要命,有种丑媳妇见婆婆的感觉。 时绮和陆成国离婚后就回港城生活,因为是独生女,后面在父母的张罗下,又招了个上门女婿。 而时琅意算起来就是陆时凛同母异父的妹妹。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辛愿视线轻轻移动,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和他遥遥对望,捕捉到他眼底深邃流动的暗潮,她心莫名跳了两拍。 恍惚一瞬,好似回到了大二那个刚在一起不到两个月的暑假。 但心虚的由来,将这层幻境彻底碾碎。 那眼神里蕴藏的,分明是更多的危险。 时琅意解答她的疑惑,“我在这个学校读书呀,哥送我过来的。辛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弟也在这个学校读书。” 辛愿笑了笑,把老太太和辛珣介绍给她。 时琅意看到辛珣,眉眼含笑,“我见过你。在学校十大优秀学生的宣告栏里,你总是在第一名。” 辛珣倒少见的红了脸,僵硬的吐出‘你好’两个字。 因为老太太乏了,陆时凛和时琅意兄妹俩更是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美约其名难得在异国他乡偶遇上,一起吃个饭。 因着时琅意的缘故,辛愿没法拒绝。 吃过饭,她被陆时凛堵在楼梯拐角处,随便来个人经过都能看到他俩这暧昧的姿势。 “你想干嘛?” 辛愿拧眉,被他逼退至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躲我?” 男人的舌头抵了抵腮帮,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辛愿从容抬头与他对视,“我躲你做什么?陆总的脸皮不仅越来越厚了,就连自恋也是。” “托你的福。” “你脸皮变厚和自恋和我有什么关系?”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他还不可理喻。 她不想被辛珣和时琅意发现他们的关系,所以眼睛时刻关注着左前方的动静。 “这么怕被看见?” 男人手不安分地掐住她的腰,胸膛贴上她的,微微偏头,温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爬进她的耳朵里。 她呼吸一紧,抬眸怒瞪他,“陆总还真是有闲心,还有几天就是你和汤小姐的订婚宴了,你不在黎城张罗此事,居然会亲自送妹妹来伦敦学校。” “手底下一帮人,光吃饭不干活?一个订婚宴都要我出手,养他们当爷供着?” 他冷嗤了一声,眉宇间有股轻狂的傲慢不羁,语气散漫又不屑。 就和他谈几千万甚至上亿项目一样的口吻。 辛愿皮笑肉不笑,“那陆总真会玩。” 一边和别的女人订婚,一边还纠缠她。 她忽然发现,她和陆时凛,陆时凛和汤清宁,她和陆尘卿,陆尘卿和徐书凝,剪不断理还乱。 五个人没一个善茬,好像都奔着火葬场的方向去的。 “什么时候回去?” “和你无关。” 音落,正好前方传来脚步声,辛愿条件反射一般将他猛地推开,完全顾不上他撞在身后扶手的腰,气定神闲的走向客厅。 兄妹俩下午两点多就走了。 辛愿顺便和辛珣还有老太太提起明天回黎城的事。 “姐,马上就要元宵节了,过了元宵再走不行吗?” 辛珣眼神里蒙着一层浓浓的不舍。 以往一个人习惯了,但这栋冷清的别墅忽然有了亲情流动,有了温度,再回到过往的冷清,总会觉得不适应。 辛愿笑了笑,“公司还一堆事呢,我这个主理人一直在国外偷懒也不是事,很多事都需要我回去做决断。” “另外,奶奶不和我一块回去,留在伦敦陪你。” 在伦敦的这半个多月,老太太的气色不错,精神头也很好。 “什么?” 辛珣诧异地看着她。 就连老太太也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辛愿没过多解释,只道,“阿珣,我可是把奶奶交给你了,等你考完试,放了假,带奶奶一块回黎城。” 辛珣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一些,也知道辛愿这些年的辛苦,自然是愿意替她分担的,神色凝重的点头,“你放心,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奶奶的。” 把伦敦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隔天辛愿便独自启程回了黎城。 她正拿着平板看方静发来的资料,候机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十分刻意的熟悉男音在耳侧响起,“啧,真巧。” “……” 辛愿抬眸,当即皱起眉,冷了脸色,“巧?你确定不是查了我的航班?” 陆时凛悠哉坐在她的对面,双腿交叠,抿了口咖啡,“自信过了头,就是自恋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就辩驳了她的猜测。 辛愿都懒得理他,继续看手中的资料。 第121章 绯闻 上飞机之前,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候机室里,也陆续进来了几个商务人士,都是外国的。 辛愿一直在琢磨平板里那些资料,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广播里响起她那趟航班登机的信息,她才将平板关机,喝了口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咖啡,拿上包包出了候机室。 男人迈着颀长的腿,紧跟其后。 头等舱里只有四个位,按摩式的躺靠椅,前边还有一个专门吃饭的餐桌。 辛愿的位置靠窗,她刚坐下,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中。 都不用抬眸,她都知道是谁了。 旋即,那人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扶了下腰,“嘶,腰疼。” 这话像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辛愿装作没听见,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他身上撇。 但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尤其是扶腰的动作,她知道那是昨天被她推的。 但辛愿丝毫不觉得抱歉,只是无法忽视他那醒目又过于做作的动作,皱起了眉,没忍住问了一嘴,“腰疼你不在伦敦多休息两天,这么快回去做什么?” “辛愿,你现在也会无理取闹了?” 男人侧眸觑过来,淡淡的,语气里却透着不正经的顽劣,“好歹是我自己的订婚宴,只剩几天时间了,再不回去,订婚宴该换男主角了。” “……” 辛愿干脆收回视线,将椅子上按摩功能打开,没放前面的智能脚踏。 陆时凛好整以暇地继续看她,唇角微微扯动,“怎么不说话了?”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就会说?” “不会。” 很好,意料之内的答案。 陆时凛靠过来,“给我揉一下。青了。” “青了就不要揉了,越揉越疼,回去贴两天膏药就好了。” 她这理由找得合情合理。 但陆时凛向来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干脆粗暴地抓住她娇软的手隔着两层面料摁在自己的腰上,冷淡的音调透着十足的命令,“揉!” 辛愿下意识想收回,但男人扣着她腕间的力道没撤半分。 “陆时凛!” “怎么?你弄伤的不打算负责?” “……” 听他说得有理有据,她也不想在飞机上和他起争执,无奈,只好耐着性子,装模作样的给他按了几下。 力道都不算轻,可一句疼和轻哼声都没听他吱。 相比经济舱,头等舱里要安静许多,飞机起飞,辛愿手有点酸,拧眉问,“你好了没?我酸了。” “哪酸?” “手酸。” 男人又回头看她一眼,饶有深意。 正好有空姐上前问他们需要什么饮品或者食物,辛愿的手被悄无声息地的松开了,婉拒了空姐,她收回活动了下关节。 那阵酸麻她便认真享受起按摩了,没再理陆时凛。 她也没打算睡的,只想靠在椅子上舒服的按一下摩,毕竟回了黎城就鲜少会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又或是按得太舒服了,她眼皮子渐沉,椅子没放下去就睡着了。 醒来时,飞机好似被云朵架着在翱翔,不远处的金灿灿的阳光,地下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极其渺小。 意识渐渐回拢间,她才发觉,她的脑袋枕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她猛地抬起脑袋,正好男人扭头,眼睛扫到肩膀处的位置,抽了张纸巾,装模作样的擦拭了一下。 “辛愿,你睡觉流口水的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 话里只有戏谑,倒不见嫌弃。 辛愿下意识抹了一把嘴角,又睨着他擦拭的地方。 他穿的是深色西装,根本看不清有水印,抿抿唇,“我为什么会睡在你肩膀上?” “你问我?” 陆时凛一脸痞意,轻嗤了声,“你自己非要靠上来,推都推不开,我有什么办法?” “……” 听他胡扯造谣! 她睡觉一向老实,况且两人中间和隔着扶手,她是睡着了,又不是喝醉了。 她没理他这种已读乱回的话,晚上吃了飞机餐后,她也没睡意,随便从前面的架子上抽了本时尚杂志打发时间。 到九点多才再次放下躺椅睡觉。 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到黎城机场将近是凌晨两点多左右的时间。 一落地,那股放松舒适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接替的依旧是那种被压迫感挤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黎城是她土生土长的城市,可近些年发生得事情,她实在称不上多喜欢,却又无法割舍。 就像她把老太太放在伦敦一样,都是暂时的,总归是要回到这里的。 时间太晚,辛愿没和方静说,准备叫一辆出租车的。 陆时凛和她一块拿了行李,一同走出机场大门。 “陆总,辛小姐。” 覃放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他俩,立即迎了上去,伸手去接他俩的行李箱。 辛愿拉着没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陆时凛没什么耐心,将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把夺过丢给覃放,抓住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 辛愿下意识挣扎,蹙眉瞪她。 在机场不论多晚都是能打到车的,陆时凛也不跟她废话,拽着他上了后座,“不收你钱。” 辛愿哑然,等覃放上了车,她先发制人,“先去久愿庭。” 陆时凛不轻不重的嗤了声,并未说话。 车子下了高架桥,又行驶了十多分钟,抵达久愿庭。 她推门下去,拿上行李箱,后座的车窗降下,暖色的路灯倾洒进去,光影拢在男人那张线条流畅分明的轮廓上。 “多谢陆总。”又看向下车帮她拿行李箱的覃放,“覃特助,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覃放摇头摆手。 辛愿没再停留,拉着行李箱就进了小区。 陆时凛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从他眼眸里凝聚成一道沉沉的芒,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磨了磨后槽牙,又用舌尖抵了抵腮帮。 辛愿回到家洗了个澡,睡意直到凌晨五点多才来,八点多被电话吵醒。 她闭着眼,没看备注,放在耳边接听,“喂。” “辛总,出事了。” 是方静的声音。 辛愿缓缓睁开眼,从床上爬坐起来,“什么事?” 方静急得不行,“有狗仔拍到你昨天和陆总在机场的照片,标题起得……我已经联系公关部,趁着时间还早,撤热搜了。” 被拍? 辛愿彻底清醒了,抿着唇道,“发给我看看。” 第122章 争吵再次爆发 很快,方静发来一条链接,点进去自动转进微博了。 看到标题,辛愿明白方静刚刚在电话里为什么这么一言难尽了。 【爆!陆氏三少订婚前夕和其他女人亲密出游,在机场外难舍难分亲密拥抱。】 下面附带三张图。 不算太模糊,能看清长相。 第一张是他们俩一块从机场里走出来,照片都是从侧面拍的,所以两人即便隔得两三个人的距离,但因为在一个平行线上,依旧看得像是在并肩而行,亲密无间。 第二张大概是陆时凛过来抢她的行李箱,可从照片中看得像是他在抱着她。 第三张是辛愿被他强行推进车里,但在这照片里,却成了陆时凛扶着她上车,正好是她瞪他的那一眼,因为距离模糊的缘故,两人更像是在深情对望。 靠北! 辛愿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也不是第一次被误解了,但还是头一次情绪起伏这么大,甚至有种想把那个狗仔揪到面前让他重拍一组高清的冲动。 那么会拍,不去拍电视剧,太屈才了。 辛愿愤愤将手机扔下,心烦气躁地去洗手间洗漱,再拿手机一看,那条热搜确实被撤了。 她换了一套衣服,开车去了公司。 开了一个多小时会,临近中午时,陆尘卿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 辛愿没拒绝,便让方静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定了一个位置。 两人有近二十天没见了,除了初十那个电话外,就没再联系过。 陆尘卿沉着一张脸,但说话的语气没有之前那般冷硬了,却隐含几分埋怨,“你到了,你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非要我打电话问吗?” 这句没由来的质问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连他会质问早上热搜的绯闻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晚上不是要回老宅吃饭吗?该联系的时候会联系。” 辛愿抿了口茶水,在菜单上勾选了几样菜。 陆尘卿拧眉,“你打算一直这个态度和我过下去?” “那你想我要什么样的态度?” 辛愿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一脸从容冷淡地望着他。 陆尘卿抿唇,“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顺着这个台阶下来?这么久了,我以为你已经冷静下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台阶?”辛愿轻轻一笑,眼底一片凉意,“你递的这个台阶有点高了,我跳不动。” 陆尘卿气急想恼,却又生生忍住,愤愤别过头。 餐桌上的氛围一下陷入僵局。 直到菜上齐了,陆尘卿才再次开口,“书凝因为你吃了很多苦。” 辛愿拧眉,一边咀嚼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哦,是吗?都吃了哪些苦?说出来让我听听。” “辛愿,你这什么态度?”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辛愿耐心告罄,索性将筷子丢下,靠在椅背上,用薄凉的目光审视着他,“她吃多少苦为什么一定是因为我?怎么?你是想说你再替我帮弥补她吗?” “陆尘卿,你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照顾……包养她的理由?” “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上回我虽然喝多了,但我说过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不论过多久,都算数。” 陆尘卿的心莫名揪了一下,内心的浮躁忽然被抚平,语气也轻缓了许多,“什么包养……我没这个意思。当初是你把她逼走的,我承认我看她过这么辛苦,我忍不下心才把她带回来……” “我把她逼走?” 辛愿失笑,“你要不要考虑把她送进演艺圈?她还挺适合演戏的,小白莲这类角色肯定信手拈来。” 陆尘卿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眉心微蹙,“你不承认?” 这问题问得就挺有‘死刑’那股味道的。 它不是质疑这件事情属不属实,而像是在恼她的否认。 好像否认都已经成为一种罪了。 辛愿戏谑反问,“你想要我承认什么?也不知道是徐书凝太看得起她自己了,还是你太看得起……她了,她两年多以前就对我构不成威胁,凭什么觉得两年多以后就能对我构成威胁了?” 陆尘卿总觉得她中间停顿的那句话应该是想说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在她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 陆尘卿气急,大脑也瞬间失去了思考运转的能力。 辛愿也没想今天和他吵起来,但不论是他的态度,还是说的事,她没那么好的脾气去忍受。 “叮——” 连续几道微信提示音响起,将饭桌上的尴尬打破。 陆尘卿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徐书凝发来的,一共四条消息。 他想点进去的手指微顿,顾及对面的辛愿,便想把手机放在一旁,却不想,徐书凝又闪过来一条。 折叠的消息展开。 她最新的发过来的文字映入他眼里:辛小姐她……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辛小姐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现在的记者和媒体都喜欢捕捉风影,说不定……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陆尘卿拧眉,神色凝重点进微信,才看清她前面发来的四条消息全是图文。 正是上午辛愿和陆尘卿那条热搜附带的三张图片,以及一张文案全景的截图。 都不用将那些照片一一点开,视线一扫而下,就足够看个真切。 陆尘卿的脸阴沉到极致,冷光折射到辛愿那张秀气的脸,将手机扔在桌上,滑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他攥紧拳头,“辛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辛愿眸子稍稍往下一瞥,正好看到陆尘卿和徐书凝的聊天对话框。 她眼皮子微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热搜不是撤了吗? 再看徐书凝那番看似息事宁人实则暗暗拱火的白莲花语录,拧起的秀眉。 在思考这事是不是徐书凝在背后默默操控。 “我就说你在怎么会在伦敦待那么久,一个电话,一个消息都不曾给我主动发过,原来,已经有人陪你了。” 陆尘卿冷嗤,“我早该想到的,早该……你们俩平时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你去伦敦,他也没在黎城过年,原来是跑去伦敦和你苟合了。” “你一个已婚女人,他一个马上要订婚的人,伤风败俗,礼义廉耻,这八个字你父母没教你吗?不觉得丢人吗?” “啪!” “陆尘卿,你嘴巴放干净点。” 辛愿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在听到他提及父母的字眼时,怒急拍桌而起,冷冰冰的发出警告。 陆尘卿额头上凸着青筋,强压胸腔里那股怒火,咬牙切齿地问,“我说错了吗?现在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狡辩!”辛愿点点头,声音凉如水,“是啊。陆尘卿,你信过我吗?不论是面对你妈也好,还是徐书凝也好,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这边过?哪次不是先发制人的来质问我?” 第123章 去汤家道歉! 辛愿撂下那段话就离开了包间。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别的情绪,反正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只想快点从这份让她心不安的情绪里快速抽离出来。 离开餐厅的路上,她又点开了微博,果然,早上那条热搜又重新登上去了,甚至名次已经进了前十。 点开词条,评论比早上还多,已经有六千多条了,两千多的转发,近一万的点赞表示愤怒。 评论区更不用说了,清一色骂她知三当三,不要脸等诸多难听的言论。 有些汤清宁的粉丝更是过激地让她去死之类的。 这热搜不知道挂了多久,已经有人搜出之前她和汤清宁同台演奏《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视频截图,网友们纷纷猜测,她和汤清宁是闺蜜,被闺蜜撬墙角了。 甚至还有人已经人肉上她了。 辛氏集团新任主理人ceo,是陆家四少夫人,也就是陆时凛的弟妹。 网友们骂什么的都有,看热闹的人都说什么贵圈真乱,问过两天的订婚宴还能不能如常举办之类的。 事情已经发生到了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辛愿没有认证的公众微博账号,只有一个小号,上面什么都没发表过,连关注栏和粉丝拦里都是0。 虽说殃及不到她的账号,可辛氏公关部的账号到底是沦陷。 那些铺天盖地的骂声,让辛愿好像一下回到一年多以前,她父亲过世,天禧苑项目引发的一系列事故。 她都快忘了,在那个风口浪尖上,挨了多少骂,召开的记者会,又挨了多少鸡蛋和菜叶子攻击。 电话响了。 是方静打进来的。 那些谩骂的评论从她渐渐虚化的眼眸里消失,辛愿晃了下神,看到前方的红灯。 “辛总……” “我看到了。” 听到方静那着急的声音,她就猜到她会说什么,“我现在回公司,二十分钟后,叫公关部的人来开会。” 挂了电话,辛愿睨着那二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她刚到伦敦那几天,陆时凛打来的。 她抿抿唇,还是拨通了过去。 响了两声,那头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喂。” 她开门见山,“陆时凛,你看热搜了吗?” “看到了。” 男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散漫。 辛愿差点以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这个绯闻热搜上的主角之一了。 “这热搜早上出来的,我撤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上了。” “嗯。” “陆时凛!” “嗯?” “你现在是想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辛愿顿了两秒,眯起眼眸,迟疑地问,“这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所以才会如此镇定自若。 陆时凛短促的笑了声,像是被气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 辛愿沉默不语。 恰好绿灯亮起,她迈步过去。 这恰当好处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行。但这种低级手段,我不屑用。” 陆时凛哼了声,其他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辛愿收起手机,进了公司。 开会前,戴岚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但她没接,选择了无视。 目前他们公司绝大多数的大项目都是和云城国际的合作,倒不至于会出现什么毁约的事情。 但这样的绯闻,多少是会影响到公司声誉的, 尤其是网上那些人骂得太难听了。 公关部部长在解决这些事情上也是得心应手,当即提出了几个可行的方案出来,辛愿也没有太多意见,点头让他去处理了。 下午两点半左右,关于这个绯闻的报道在网上清除得一干二净。 但这并不代表事情会就此揭过。 辛愿也尽量让自己全身心投在工作上,不去想这件事情。 那些照片拍得亲密,总不能是摆拍,所以其实很难解释清楚。 忽然又有电话进来。 这次是陆成国,她迟疑了两秒,猜到应该也是为此事,指尖僵硬了两秒,还是点了接通。 “回老宅。” 陆成国言语简赅,没有过多的缀叙,严肃且命令的撂下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辛愿沉吟片刻才将手机挪开耳朵,无光涣散的眼眸睨着前方,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剩下需要签字的文件签完,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去了陆家老宅。 她车子刚停好,管家便迎了上来,看她下车,颔首道,“少夫人,家主让我带您去他的书房。” 辛愿愣了下,点头回应,“辛苦。” 经过前院正厅时,辛愿看见了戴岚,许是因为有管家的带领,戴岚只压着怒气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并未上前骂她,甚至动手。 陆成国的书房在侧栋二楼,也连接着正厅。 “家主,四少夫人回来了。” 管家屈指敲了房门三下,一重两轻。 里面很快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进来。” 管家推门,辛愿走进去,朝坐在老式红木桌椅上的陆成国颔首,轻盈地喊了声‘爸’。 陆成国闻声抬头看她,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摘下,顺便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上。 没了先前的客套和煦,陆成国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开门见山的问,“你应该知道我叫你回来是因为什么吧?” “知道。” 辛愿没坐,站在那,倒显得是在罚站一样。 “那你自己解释吧,这是怎么回事?报道说的是真的?阿凛过年也不在家,说是在港城,其实是和你去了伦敦?” 他越说,语气便越重,最后似乎是被气的,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你明知道,他还有两天的功夫就要和汤家那小丫头订婚了,你们俩的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还这么缠着他,你置阿尘和我们陆家于何地?!” “这些年你们辛氏有多难,我们陆家能帮衬的都在帮衬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辛愿平静的听着,没有急着反驳。 不论是陆成国还是和陆尘卿,其实和网上那些谩骂指责她的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已经片面的给她定了罪,认为错全在于她,所以才能这么盛气凌人地质问她。 可明明陆时凛也是当事人,他不叫陆时凛回来,却先把她叫回来。 “我没缠着他。” 辛愿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这样的解释又显得很苍白。 可她知道,就算再怎么据理力争,也是无用的。 他们只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并不在乎她在这件事情里到底冤还是不冤。 “你没缠着他?难不成还是他缠着你?” 陆成国冷哼,“辛愿,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你要是想继续待在陆家,就安安分分的做好阿尘媳妇,要是再惹出事端,我陆家容不下祸害!” 这话里是带威胁了。 也顺带提醒她,辛氏如果没了陆氏的庇护,更或者是被陆氏针对,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见她没吭声,他又要求道,“汤清宁这丫头是我认定的的阿凛媳妇,谁都没法取代,因为你这件事情,汤家打电话来说要取消这次订婚。你亲自去一趟汤家,和汤家那小丫头道个歉,顺便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是个误会。” 辛愿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道歉?去汤家?” “有什么问题?”陆成国脸一板,“这场订婚宴,多少人关注,更代表我们陆家的脸面,所以不能取消,事因你起,就应该由你解决。网上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你要是被冠上‘小三’的头衔,你爸妈要是泉下有知,会有多痛心难过!” “事情不是这样……” “那几张照片呈现出来的事实就是这样!”陆成国的态度强硬,拍桌打断她的话,“外人现在就是这样看你的!你不仅背叛阿尘,还要破坏阿凛和汤清宁的感情!” 第124章 你们陆家的门楣,我辛愿踩不起! 辛愿浑身一震。 她经历过网暴,知道网暴的可怕之处,白昼时的阳光,夜晚时的星月,都与她无关,她只能生活在不见半分光亮的阴暗之地,被网上那些站在正义和道德最高点的人审判,用言语利剑进行缓慢的凌迟处死。 可正因为体会过那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她才觉得,越是如此,越要坚决否认。 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了拳头,声音很轻,却在这偌大又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掷地有声,“所以,爸到底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家人,才会用外人同样的眼光去看我?” 陆成国没想到她会这样另辟蹊径地反问,当下明显愣了下。 随后不悦地皱起眉,“你不用在这和我左右而言他。只要影响我们陆家声誉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之前彦礼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现在也是看在阿尘的面子上,才没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让你去汤家道个歉而已。” 他用陆彦礼出轨被夺去明康医药集团的事情为矛,攻破了她那张‘亲情’盾。 那句‘而已’说得是多么的轻描淡写,好似他有多宽宏大量一般。 甚至都不用考虑她去道了歉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小三的后果。 辛愿轻笑一声,语气犀利起来,“纠缠我的人是陆时凛,借着拍摄角度炒作营销的是狗仔,我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付出代价?” “倒是您,总是打着多公正多无私的旗子来烘托您的身份地位,可最后呢?又行了多少不义之事?” “啪!” “放肆!” 不知是辛愿的态度,还是她话里哪个特定的词,戳中他的敏感神经。 陆成国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力道比之前的都要大,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都从杯中溅落出来。 他抬手指着辛愿,“你当你在和谁说话?平时忤逆你婆婆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你现在胆大包天,还敢在我面前撒野了?” “撒野这词,爸言重了。是您不讲道理在先,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不止我一个,可您只把我叫回来,说是让我解释,可是一句话都没让我说就给我下了罪己诏。” 辛愿眸色平静,逻辑也清晰,“真正要给汤家、汤清宁道歉的人是您儿子陆时凛,您舍不得把儿子推出去,把整个锅甩我身上,让我当替罪羊,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说我和陆尘卿有没有领证,就算是我真的嫁进你们陆家了,也有辩解的权利,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现在是要和我们陆家划清界限了?” 这么多年,除了陆时凛那个混账,没有谁敢这么忤逆顶撞自己,陆成国被气得胸膛起伏,指着她的手都在抖,“白眼狼!你爸死了之后,我帮了你多少,你现在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在您看来,言听计从就是最好的回报?” 其实在这种时候和陆成国撕破脸是最不明智的后果,她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他这个老狐狸吃得连渣都不剩。 陆尘卿有徐书凝,陆时凛也要和汤清宁订婚了。 她都能想到后面踽踽独行的路会有多难走。 很有可能会因自己现在这个冲动的顶撞举动而陷入泥泞的沼泽,让辛氏彻底走向破败的不归途。 可她被腐蚀得只剩一丁点的傲骨,不允许让她做这种掉底子,丢尊严的事。 所以,哪怕被逼得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她也不想退缩让步。 “那让您失望了,我不是您养的一条狗,做不到言听计从。我有思想,有血肉,这些年,您帮过辛氏的那些不痛不痒的施舍,哪一样是对陆氏无利的,又哪一样是我没付出相同的代价而得来的?” 陆成国血气上涌,大发雷霆的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挥在了地上。 可能是觉得不解气,他又顺手抄起那杯茶朝她砸了过去,怒吼声也倾涌而出,“伶牙俐齿!没家教!你看看整个黎城,乃至南洋谁家儿媳妇向你这样顶撞自己的公公婆婆?!” 辛愿反应其实很快了,但那杯茶在空中的弧线太短,她侧身的功夫,杯子还是砸到了右额角处。 瓷杯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偏烫的茶汤从脸上滚落,有几片茶叶沾在了微红的脸颊上。 辛愿闭了闭眼,指甲深陷掌心里,强烈的刺痛感将脸上那股烫意覆盖过去。 她缓慢启唇,面无表情,“你们陆家的门楣,我辛愿也踩不起。” 音落,便转身走到门口,刚拉开门,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幽深晦暗的眼眸里。 男人的手悬在空中,似是要开门。 看到她,眼底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浓郁的眉峰却蹙了起来。 喉间还未来得及溢出声音,面前消瘦狼狈的女人红了眼眶,决绝地从他身边越过。 “辛愿……” 陆时凛心颤了两下,大步向前桎梏住她的手腕,眸色里透着几分狠厉,声音也沉了下去,“老头对你动手了?” 第125章 汤清宁,别装 辛愿动了动唇,那阵哽咽的感觉让她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陆时凛紧蹙着眉,睨着她孤寂的背影,他眸色深了几分,却也没有追出去,而是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砰——” 门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陆成国看了眼门,又看向站在门口一身戾气的人,刚刚被辛愿气红的脸还未缓过劲来,“你犯什么浑?当我书房是什么地?” 陆时凛迈步进来,看着地上散落的文件和书,以及破碎的茶杯。 可想而知,他来之前,这里面发生过多么激烈的争吵。 “你和辛愿说什么了?” “别跟我提这个白眼狼!”陆成国怒道,“我们陆家没她这样的儿媳妇,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给我离她远点,以后不准再有任何交集!” 陆时凛敛起眸光,“你把她从陆家除名了?” “她和阿尘连证都没有领,本来也不算是我们陆家的人。” “也行。”陆时凛冷笑一声,“陆尘卿那边,你记得通知他。” “什么?” “辛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件事情我会找时间和他说。”陆成国觑着他,“倒是你,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我们陆家的儿媳妇,只能是汤清宁,所以,你等会去一趟汤家,和清宁那小丫头好好解释一下这次是误会,哄哄她,我看得出来,清宁那丫头是真心喜欢你。” “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 “陆时凛!你这什么意思?!” 陆时凛眸子薄凉,“四弟不是刚丢了老婆吗?正好,你赔他一个,或者……算我赔他一个也行。” “什么赔不赔!你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陆成国板着脸,露出凶怒的表情,又顿了下,琢磨出他这话里的意思,“阿凛,你要是为了辛愿那个白眼狼,我不会同意……” “别他妈一口一句白眼狼,我听着碍耳!” 陆时凛的语气沉了下来,目光又恢复之前的狠厉,“你是生过她还是养过她?” 他冷嘲,“你和戴岚不愧是夫妻,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陆时凛!”陆成国胸膛气的跌宕起伏,抬手指着他,“你平时怎么胡闹怎么浑都行,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外人都知道辛愿是你弟弟的老婆,你再和她牵扯上关系,我们陆家的名声还要吗?” “名声?”陆时凛勾着唇,“这玩意,二十多年前不就没有了吗?” 陆成国几乎是瞬间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 二十多年前,他出轨,养了戴岚,还任其生子,将时绮逼走了。 当时他也做出过让步。 和时绮承诺过,和戴岚断了,但陆尘卿得带回陆家养。 时绮去意坚决,他便以年仅两岁的陆时凛为要挟,不准时绮带走,可依旧没能留住时绮。 “你!” 到底还是心虚,即便过去二十多年,他也不想直面这件事情,只能愤怒拍着桌子逃避,“你少给我扯以前的事,现在说的是你和辛愿的事。” “我管你同不同意!”陆时凛冷着声音耍浑,“你也可以像对大哥一样对我,把我手里的医药集团和物流公司全部收走。” “‘陆’这个姓氏,也无所谓。” 陆成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的低吼,“陆时凛!你现在是要为了辛愿那个白眼狼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可陆时凛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门口,他苍老落寞的神色怔愣许久,身体不受控的跌回身后的软椅上。 ———— 陆时凛从老宅离开后,拨通了汤清宁的号码。 汤清宁也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接通后,他开门见山,冷漠的音阶从话筒里流出,“发文澄清。” “什么?” 汤清宁愣了下,瓮声瓮气的语调里还蕴含着委屈,“时凛哥,你已经半个月没接过我电话,回过我消息了。” 这个电话是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没有想象中的轻哄,反而是这种不可一世的命令。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陆时凛此时心烦意乱,少了平时那份游戏人间的心情,语气也躁了不少。 汤清宁咬牙,轻轻吸了下鼻子,“所以,你和辛愿是真的?我上次在港城意外和你妹妹起争执,其实只是你拒绝订婚的托词,辛愿才是你真正拒绝的真正理由对吗?” 年前她因舞台事故被送进医院,和时琅意起了点争执,时家本来就因为她是陆成国给陆时凛安排的联姻对象而不满,因为这事对她彻底没了好感。 “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和我订婚,我只是你为了试探辛愿的一个工具而已……” “汤清宁,别装。” 陆时凛冷漠打断她的话,“你不就等着我找你帮忙吗?” “你觉得我真查不到你在这事上动的手脚?” 汤清宁瞳孔颤了颤,呼吸乱了,知道他的本事和手段,索性也不挣扎了,摊牌承认,“我……可以发文澄清,但我有个条件。” “后天的订婚宴要如约举行。现在舆论已经被你控制了,等订完婚,我会发文澄清。” 陆时凛攸地笑出声,尾音带着几分阴鸷,“威胁我?” 她放下那份天真烂漫,将隐藏在迷雾中的城府和心机彻底展露出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既然要做,总该有一些好处。” “汤家五小姐,为了一桩婚事,做这种事不掉价?” 掉价,当然掉价。 可年少那份惊艳早已在她心里成为一种执念了。 她又怎么甘心这样舍弃呢? 她紧紧攥着手机,调整内心的情绪波动,“现在这种情况下取消,对辛愿姐才是最不利的,外界会觉得是因为她的插足才导致订婚取消,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辛愿姐,她……” 陆时凛声音又沉下几度,冷冷撂下这句警告便挂了电话,“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我刚刚把话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汤清宁,别挑战我的底线!” 第126章 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知是因为和陆家彻底撕破脸的缘故,还是将心底堆积已久的坏情绪全都宣泄出来了的缘故。 从老宅出来,也没管戴岚的脸色,辛愿觉得浑身都畅快极了。 可这样的放松只维持了片刻的功夫,就被后知后觉攀爬上来的无力和窒息感所笼罩住,让她极度缺失归属感和安全感。 她去了辛宅。 相比冷清没有半分暖意的久愿庭,这里的回忆更能让她感受到那仅剩不多的温暖。 就像现在,管家郑叔看到她这么狼狈的出现在门口,当即愣住,随后快速走过去,那满面担忧像极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大小姐,您……这头发和衣服上怎么会有水?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弄的?” 这一刻,辛愿才觉得,悬挂于蓝天之上的太阳,终于舍得将光芒照射在她身上了。 一丝暖意渗透进皮肤,流淌进血液中,蔓延至四肢百骸。 “郑叔,我想吃您做的啤酒鸭、番茄牛腩和许姨做的八宝饭还有油淋茄子。” 她红着眼眶,轻轻地笑着,一双空洞的眼眸却尽显苍凉。 郑叔看得满眼心疼。 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啊,跟亲闺女似的。 曾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 可现在,所有人都趁她没有依靠想欺负她。 她父母在天上看到,该有多心痛啊! 郑叔想到这些,也不禁红了眼眶,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给你去做,你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这天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自从辛勇一家搬走后,辛愿也回来住过,房间里备有她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泡了个澡,吹干头发再下去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中午没吃,情绪又经过这般大起大落,昨晚还没休息好,胃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好在,她下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了。 除了她自己点的,还有几道她平时爱吃的。 他们谁也没问有关绯闻的事,都在关心这饭菜咸淡和口味她满不满意,再者就是过问老太太在国外适应的情况。 辛愿在辛宅住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吃早餐时,才发现昨天晚上七点多,汤清宁发了一条微博堵住她那些粉丝的嘴。 不难猜,这应该是陆时凛的手笔。 至于他是如何让汤清宁答应发这条微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她也没兴趣知道。 吃完早餐,她便驱车去了公司。 昨天的绯闻让辛氏的市场股直降百分之三,跌了近两千万。 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午十点的功夫,辛氏再次登上热搜。 是有关两年前天禧苑项目发生的意外,评论区应该是被控评了,纷纷让辛氏倒闭,辛氏父女黑商,不得好死之类的言论。 “辛总,公关部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应对了,你别太着急。” 方静看着辛愿那张惨白又没什么血色的脸,干脆将她面前的平板拿过来,息屏,宽慰道,“天禧苑这个项目再次被人翻出来,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辛愿扶额,脑海里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些评论。 对方静的话,她不可否认,心里甚至已经有了人选。 陆成国。 昨天他被气成那个样子,现在也彻底撕破脸了,他想整倒辛氏,是她预料之中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拿天禧苑这个项目开刀。 下午三点多左右,当年天禧苑项目里遭遇事故意外去世,以及重伤残疾的家属们纷纷拉起横幅在辛氏楼下抗议。 横幅上清楚写着‘害人精辛氏滚出建筑行业’。 公关部那边说热搜根本撤不下去,他们撤多少下去,就有多少又重新上去。 同时陆时凛和汤清宁明天订婚宴取消的消息彻底将昨晚汤清宁发的那条微博推翻,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半个小时的功夫,公司门口被聚众闹事的人,以及记者狗仔们堵得水泄不通。 方静问,“辛总,需要先报警处理吗?” 辛愿看到这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头是愈演愈烈的疼,“报警没用,他们是被人指使的,即便今天被警察赶走了,明天他们也会继续的。先叫法务那边把当年天禧苑事故赔偿的资料和合同全部整理好,再以公司的名义出具律师函。” 方静提醒,“辛总,现在起诉那些人,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吧?” “不起诉,但也需要来点雷霆手段才能震慑得住这群蓄意搞事的人。法务那边知道分寸,清楚怎么做才能起到效果。” 辛愿的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正是董事会的一个老狐狸打来的。 这人当初就是反对她接受辛氏,支持辛勇为公司总裁的人选之一。 她冷笑一声,“墙倒众人推,到此刻,有了具象化。” 陆成国这老东西也真是够可以的。 真的是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可用资源。 她没接,干脆把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将后续的事情再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晚上九点多,黎城的夜空又飘起了零碎的雪花。 方静驱车送辛愿回久愿庭,远远地就看见小区外停了四五辆车。 “辛总,那些……好像是记者的车。”说着,又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些人,真不知道该说是敬业还是有什么毛病,蹲完公司不够,还来家门口蹲,下个雪也不消停。” 辛愿缓缓睁眼,蹙起眉峰,“走西侧门进去。” 方静点头,调转车头,饶了整个小区大半圈从西侧门进去。 “辛苦了。” 车子停下,辛愿解开安全带下去,刷了电梯卡上楼,输入密码进了屋。 门合上,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她换了鞋进去,落地窗外微弱的光感折射进客厅,依稀映出一个人影的轮廓,她被吓了一跳,警惕地抬起手上的包。 “你……是谁?” “回来了?” 男人的嗓音略显低沉慵懒,还有几分沙沙的质感。 辛愿微愣,那颗紧绷又炙热的心好似从凉水里过了一遍,“陆时凛?” 男人站起身,将客厅的落地灯打开,顷刻间,昏黄的暖灯照亮了他的模样,那双深邃如深渊的眸子盯住她的脸。 性感的喉结滚了一圈,“不然你以为是谁?” “你……你想吓死我!” 辛愿如释重负,气恼之下,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包砸向他,又猛地想到了什么,神色再次紧张起来,“楼下都是记者狗仔,你是怎么上来的?万一被他们再拍到,我……” 第127章 嫁我,我保你周全 面前的男人忽然往前迈了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强势带有迫人的乌木香笼罩下来,将她剩下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 “我来之前,楼下没记者。” 男人的嗓音低沉,一双幽深的眸子像无垠的深渊,“昨天去哪了?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辛愿下意识想退,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揽住了腰,两具胸膛不留缝隙的紧紧贴在一起。 “你还想干什么?” 她疲惫的抬眼,手抵在他胸膛上,知道挣脱不开,索性也懒得费劲挣扎,心累的反问,“是觉得现在这个局面还不够混乱,还是觉得我不够惨?” 音落,男人宽厚的大手忽然抬起抚上她的脸颊。 昨天被杯子砸到的地方,到现在还有一丝些微红肿的印记。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里,也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陆时凛的眉宇间覆上一层阴霾,薄凉的唇溢出一句平静低沉却又足以震惊她的话,“嫁我,我保你周全。” 辛愿浑身一僵,充满诧异和错愕的虹膜里映着他的冷沉的模样。 五脏六腑跟着灵魂一块震荡,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天方夜谭。 可她唇角怎么也扬不上去,脑海里更是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两年前那句‘跟我,我保辛氏不倒’。 这两句话重叠在一起,好像是同一个意思。 可‘跟我’和‘嫁我’的区别呢? “你疯了?” 陆时凛勾着唇,眉梢飞扬,“我还能再疯点,你信吗?” 他眼神里和语气里迸发出来的都是恶劣的玩味,辛愿的思绪一点点回拢,她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你走!”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辛愿反问,“你敢和我说,你这是认真的?我嫁你,你娶我,知道代表什么吗?我又会被置于什么境地,你想过吗?” “重要吗?”男人的音线里依旧透着几分云淡风轻的薄凉。 “不重要吗?哦,对你当然不重要,因为被批判,被唾弃,被网暴的人是我。陆时凛,我是个人,不是你花钱买来的商品和物件,我有血有肉,有灵魂!” 她隐忍着脾气,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那双猩红的眼底蕴含坚毅的倔强。 “现在除了我,谁还能帮你?” “我成为众矢之的,都是托谁的福?”辛愿的情绪几近崩溃,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到底是为什么啊!” 陆时凛面色阴沉,粗暴地拽过她的腕子,再次扯进怀里,死死摁着她的后腰,滚烫而又强势的吻不由分说的落在她颜色很淡的唇上。 这个吻和往常的一样,都带有他特有的专制和霸道。 辛愿愣了好一会,在他舌头攻城略地时,她才回过神,却分不出什么力气去反抗。 任由他吸吮,舔舐,碾压。 半晌,脑子逐渐混沌,身体发软,意识也在这暧昧又极致的亲吻中沉沦,陆时凛松开了她的唇,停在只离一公分的距离,滚烫的呼吸带着粗重的喘息。 “谁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辛愿抬眸,正好捕捉到他眼眸中还未散尽的情深和欲望。 她没法去思考和反复琢磨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或许是那句‘无法全身而退’狠狠触动了那颗此时无比脆弱而又敏感的心,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微微泛起涟漪。 或许是大二那年的一见倾心,以及张扬肆意的追求撩拨,再或者是经年后,那段见不得光的畸形关系的开始。 就已经注定,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增添了暧昧旖旎的气氛。 性,往往都是情动最原始的因素。 辛愿已经忘记是他再次吻上来,还是自己主动踮起脚尖贴上去的。 她好似在借用这样刺激放纵的方式来暂时麻痹自己,填补她心里的缺失,宣泄释放自己的不安。 也让自己如愿睡个好觉。 这荒唐又没有任何逻辑理由的夜晚,注定是迷离而又疯狂的。 也是他们从畸形关系发展以来,陆时凛见过她最妖娆最主动,最渴求的一次。 情到深处时,陆时凛重重咬了一口她的脖颈,听见她吃痛的呢喃声,又轻吻着那块被咬的皮肤,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诱哄和威胁,“嫁不嫁?” “唔……” 辛愿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撞碎了,手指死死抠着男人粗壮的手臂,刮出一条条醒目的血痕。 没听见自己想听的答案,男人又加重力道,却在她要到达巅峰时停了下来,软刀似的研磨着,捏着她的下颌,啄过她的唇。 “嫁不嫁?” “嫁……” 辛愿胡乱呢喃了一声,受不住那份倾涌而来的空虚和沉沦,哼哼唧唧的催促他快点。 这一个字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不喜一切余力,将这个本就充满缱绻暧昧的夜晚一点点拉长。 辛愿后面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反正被陆时凛抱去浴室洗漱时都毫无反应,任由摆布。 再次醒来时,她听见一道模糊的男音。 沉重的眼皮艰难睁开,看见一抹俊影迎着春日和煦的阳光立在落地窗前,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白色浴袍,中间的带子没有绑,露出紧实的胸膛和腹肌。 她清楚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索性翻到另一边,重新闭上眼睛。 男人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先这样处理。其他事,我会看着办。” 辛愿再次睁眼,既然天亮了,总不能再逃避堕落下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解决的总该也是要解决的。 她掀开被子,刚坐起身,浑身的酸痛就像被卡车碾过一般,再垂眼扫过那些惨不忍睹的痕迹,基本没什么好肉。 连小腿上都有。 可想而知昨晚的激烈。 她眉头一拧,正好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男人闻声看过来。 “挂了。” 男人微沉的目光扫过她不着寸缕的身体,眉心舒展,收起手机往床边走了两步,迎面就被她丢过来的枕头砸中。 女人愤愤控诉,“变态!” 陆时凛微微挑眉,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枕头,不紧不慢道,“昨晚你主动的。” “所以呢?我也没让你下手这么重。” 她不否认昨晚的肆意放纵,但身上这些痕迹,实在没眼看,还有身体传达出来的酸痛不适。 “你自己说不够,要我用力的。” “……” 没皮没脸,他绝对是第一名。 辛愿又觉得追究这些太矫情,便掀开被子下床,站起身时,双腿的微颤和泛软让她趔趄了一下,缓了一会才站稳。 陆时凛双手撑在床上,懒散的仰着身体,勾着唇角,“需要我抱你去吗?” 辛愿没理他,去衣帽间拿了套衣服便钻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她再出来,见男人依旧大大剌剌的躺在床上,抿唇问,“你还不穿衣服走?” “这就要赶我走了?”陆时凛哼了声,“今天天气不错,去办了?” 辛愿坐在梳妆台前做妆前护理,秀眉微蹙,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办什么?” 男人睨着镜子里那张素净又具有攻击性的脸蛋,“领证。” 辛愿上妆前乳的动作一顿。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领证了?” “床上。” “哦,床上的话,那都是情迷乱意时说出来的,不做数。” 陆时凛眯起眼,干脆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穿上裤子不认账这句话一般都是用在男人身上,没想到在你身上也能这么具象化。” “我穿的是裙子。” 陆时凛都被气笑了,舌头抵着腮帮子,‘啧’了声,“辛愿,你要不要听听这话有多渣?” “和陆总比,总归是差一些的。” 陆时凛气得赤脚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光洁的下颌,表情阴沉,活像个被用完就被甩的‘小怨妇’。 他声音寒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韵味,“老子哪次在床上答应你的事,没做到过?” 辛愿的下巴被他揪得生疼,用了很大力气才扒开他的爪子。 随后站起身,理智道,“陆家对我来说就是个火坑,你让我刚跳出来,再跳进去,可能吗?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陆时凛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化妆椅的两侧,将她禁锢在其中,薄唇吐出危险的气息,“那昨晚算什么?” “算……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 陆时凛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谁跟你你情我愿。” 辛愿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你现在难不成想倒打一耙说我强迫了你不成?” “有问题?” “陆时凛,你能要点脸吗?!昨晚那个情况……是你先亲了我……” 辛愿声音顿住,觉得这种时候剖析昨晚的一夜荒唐,果真是有些荒唐。 正好此时门铃响了。 她彻底收了声,将他推开起来,“你和汤清宁的事都没有个结果,我和你在这个时候领证,无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说罢,便出了卧室。 可看到墙壁屏幕里的身影时,她太阳穴又狠狠跳动了几下。 干脆装不在家,等他按够了,自然就会离去。 结果背部无声的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男人低沉蛊惑的嗓音流进耳道,“哟,你前夫,不开门请进来喝杯茶?” 第128章 他把月老给辛愿和陆尘卿牵的红绳剪咯 辛愿被这口气吹得浑身一战,猛地回身看向他,脸颊却不经意从他薄唇上划过。 男人深沉的眼里瞬间划过一抹笑意,唇角也嗪着一个邪肆的弧度,步子已然迈开,似是要从她身边越过去开门。 辛愿立马环住他的腰,“你能不能进去老实待着,别发疯啊?”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顺势虚揽着她的腰,“真的不给他开门?” “你少管闲事。” “都和他没关系了,你怕什么?”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两年多以前的那场婚礼万众瞩目,昨天和你爸是那样说,但……总归也要和他面对面说清楚。” 陆时凛睨着她,妥协式的点了下头,“行。那趁现在就说清楚吧。” 辛愿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进去!” 陆时凛懒懒散散倚着她手上的力道,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进了屋子。 “我……” “砰——” 他刚侧头想说点什么,门就被无情的合上了。 辛愿深呼吸一口气,走到玄关,将门打开。 “你在家?”陆尘卿按门铃的手悬在半空中,“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辛愿对他出口就是责备的语气感到厌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和语气,“有事说,没事走。” 陆尘卿拧眉,看她这个态度,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爸和我说了,他前天让你回去解释和陆时凛的绯闻,结果你顶撞了他,说陆家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儿媳妇,你从此和陆家脱离关系了。” 辛愿淡淡看着他,等待他下文的重点。 “你和陆时凛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给我一句准话。” 辛愿反问,“然后呢?” “如果是假的,你和我回老宅,跟爸好好道个歉,认个错,爸肯定能……” “那要是真的呢?” “辛愿!” “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们就把话说明白吧,也免得后面再花时间了。” 辛愿正色道,“已经这样了,陆家我是不可能再回的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止步于此,没领证,确实会省很多事。” 陆尘卿面色很难看,“所以,你就没有半分不舍和留恋?” “留念什么?我们这两年有名无实的婚姻吗?”她淡然的笑了起来,“那你留恋不舍吗?” “你以为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辛愿嘲弄的笑着,“在你爸通知你说我俩婚姻关系结束时,你有为我说过话吗?有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吗?” 陆尘卿微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答案其实很明显。 或许对于两年后失忆的陆尘卿来说,辛愿的的确确在他心里占了几分位置,可那颗心那么大,仅仅几分的位置,又哪里够啊? “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了吗?从昨天开始,辛氏就一直在被带节奏,这事是谁主导的,你应该猜得到,你如果不低这个头,辛氏能应付得了吗?” 陆尘卿转开话题,“到最后,你的这个决定会害了辛氏的。” 前天她在餐厅最后说的那番话多少是有触动到他的。 包括现在。 许是内心那一丝愧疚和不舍,又或者是那份浅薄的喜欢和好感。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你听我的……只要你现在回去和爸认个错,我会帮你的。” “你要我怎么听你的,你妈不准你和我领证,你就再也没提过了,因为徐书凝,家也没让我搬了。你真的会为了我而去忤逆你爸妈的话吗?” 辛愿无情甩开他的手,只是一字一句拆穿他裱着喜欢却盛满无情的挽留,“陆尘卿,你要我怎么信你?” 靠在卧室门板上的陆时凛拧起眉头,房间隔音的缘故,他们又是站在门口,其实话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隐约能听出个大概。 这越听苗头越不对,好像是在往和好的方向发展。 他刚把月老给他们牵的破红绳子剪咯,可不兴再牵上。 陆时凛暗暗啐了一口,拿出手机催覃放:你快点! 第129章 嘴巴是个好东西,四弟可别不珍惜 她见过陆尘卿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当初徐书凝之所以会恃宠而骄,敢到她面前来撒野炫耀,全是陆尘卿给的资本。 所以,即便醒来后的他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辛愿也不曾去奢望过什么。 同样,她对他也做不到坦荡和自然接受。 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和徐书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陆尘卿动了动唇,发现在她的一声声质问下,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他和徐书凝现在的关系。 可只是什么呢? 只是心疼她的遭遇,心疼她的处境,想单纯帮她。 思及此,他再次噤了声,注视着她冷漠的神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辛愿从来没去纠结过他和徐书凝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在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她都可以不在乎,那现在关系结束了,那就更没必要去探究真相如何了。 她淡声道,“我们这段婚姻虽然不尽人意,走到这一步,其实早就有所预料的。陆家在豪门圈子里身份特殊,要想瞒住我们分开的消息几乎没有可能,你们陆家可以公布我们结束的事实。但结束的理由,你自己好好斟酌,你应该也不希望把局面弄得太难看了吧?更不想牵连到你认为很无辜的徐书凝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陆尘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辛愿反问,“你认为这是在威胁?” 陆尘卿拧眉,“你还是不信我和徐书凝之间是清白的。我是真的……” “喜欢一个人,是从心疼开始的。” 她凉声打断他的辩解。 陆尘卿微愣,怔松片刻,“那你呢?还喜欢陆时凛吗?” 辛愿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更没想到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心里明明有个很模糊的答案,可却答不上来。 “陆尘卿,我们之间的问题,无关任何人,不论是陆时凛,还是徐书凝。” 她选择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基础的感情可以培养,可有隔阂的两颗心,是靠不拢的,顶多……维持表面的平和相处。” 她言下之意是,让我和你做一个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她没问题,可付出真心,她做不到。 “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包括那晚……和你道歉,表明心意……” 他神色染上几分落寞,声音也轻了下去。 可他那些话是真的,对辛愿所展现出来的态度也都是真的。 他的喜欢,是所有人和所有物都可以随意质疑的。 而辛愿需要的只是那独一份的偏爱罢了。 像当初他给徐书凝那样的偏爱一样。 但他给不了。 静谧的廊道里忽然传出开电梯门的声音,随后一道稳健的皮鞋声踏至而来。 辛愿寻声微微侧首抬眸,就看一身笔直西装的覃放正拎着一个高档服装品牌logo袋走过来。 她微愣,“你……怎么来了?” 覃放的脸上做出了恰当好处的惊诧,随后颔首打招呼,“辛小姐,四少爷。我来给总裁送衣服……没想到四少爷也在……” “……” 什么叫没想到四少爷也在? 辛愿咧出一个刚刚好的弧度,眼里充满质问和威胁:你存心来捣乱的是吧? 覃放很无辜,眼看着陆尘卿的脸色黑下去了,他又解释道,“是总裁给我发消息说,没衣服换,所以才……” 解释得很好,下次别再解释了。 “陆时凛在你这里?” 陆尘卿凌厉的目光扫射到她脸上。 话音刚落,穿着浴袍的陆时凛大大方方从里面走出来。 这次还贴心的将腰带系上了,将那些暧昧的痕迹全都遮住了。 辛愿满脸的不解和疑惑,那眼睛里蕴含的‘你是不是有病’等骂人的脏话都溢于言表。 陆时凛却视若无睹的越过他俩,接过覃放手中的袋子,还顺便吩咐了几句有关工作上的安排。 等回身收到辛愿的死亡凝视时,他摊手,“你们继续谈,我只拿个衣服。” “……” 辛愿要被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态度气死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尘卿一脸阴骇地瞪着陆时凛,冷沉的出声质问。 陆时凛的穿着更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攥紧双拳,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所以,那天机场被拍的也是真的。辛愿,你刚刚口口声声说和他没关系?那现在是什么?” “其实那些都不过是你的借口,你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将你们俩的关系摊到明面上,你们还要不要脸,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啧,四弟,这话就不对了。” 陆时凛散漫地靠在鞋柜上,语气淡漠,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轻狂,“先不说你俩关系结束了,她和谁在一起你无权干涉。” “你这一边养着自己白月光在家里,一边又去限制连证都没领的名义妻子,没这个道理吧?” 他痞痞笑着,就已经把嘲弄和讥讽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我和徐书凝根本不是……” “哦,清院不是你重新装修的新房吗?她都没搬进去,就又让徐书凝先尝了鲜?先是慕凝院,后是清院,四弟可真会玩” “她……她只在里面住了一天。” 陆尘卿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许是辛愿也在场,他立即就慌了。 因为刚开始没找到合适的住所,他就让徐书凝在清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让小刘把她带去别的地方了。 可这样的慌乱仅维持了一瞬,就被愤怒再次覆盖住。 “你又能光明磊落到哪里去?她就算没和我领证,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弟妹,你自己有未婚妻,还有一个……”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凛。 “你那个什么所谓的‘兴小姐’根本就是你这个‘辛’对吧?你们两个早在我昏迷醒来之前就已经背着我在一起了。” “呵,好啊,好啊,辛愿,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厉害,还是真贱了。你这么决绝不留情面地踢开我,是因为他取消了和汤清宁的婚约,给了你承诺?” 陆尘卿就是这样,失忆过后的他,会温润一些,也会反省愧疚,甚至哄她。 但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是失忆,也无法改变。 比如,给所有事情都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将他本身存在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 锅全让她一个人背了。 陆时凛眼眸一暗,一脚踢在他轮椅的扶手上,拢着一身寒气,压迫性的凝视着他,薄凉的语调充满威胁和警告,“嘴巴是个好东西,四弟可别不珍惜。” 第130章 心疼过我吗? 轮椅被他踹得剧烈晃动了下,颤得陆尘卿那条完好的腿不得不踩在地上。 他愤怒抬头对上陆时凛那双讳莫如深的眼,“三哥这是想对我动手?” “怎么会。”陆时凛轻笑一声,掌心覆在他的肩膀上,“四弟都坐上轮椅了,再出点事,三夫人怕是会受不住。” “你!” 陆尘卿气结,用力甩去肩膀上的手,目光再次落在辛愿身上,“难怪你刚刚说让我斟酌公布分开的理由,原来……” “陆尘卿,你不用这么去揣测我,给我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辛愿真听不得他这些冷嘲热讽的揣测,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她不耐烦地打断,“你也不必再这些揣测上寻找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我们俩,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没法说自己清清白白。” “你也没资格去评判我的处事风格。”说罢,便下起逐客令,“如果没其他事,那就请慢走,不送。” 她侧开身子,不再多看他一眼,将门关上。 抬头就望进男人充满戏谑的桃花眼中。 “还有你。”她补充道,“赶紧换完衣服,走。” “啧,这么无情?” 陆时凛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辛愿抿唇,决定和他算账,“你故意让覃放过来的。”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陆时凛收回横在空中的手,手肘撑在身后柜子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笑说,“我本来想提醒你的,让你和他谈快点,不然覃放来了,就不好收场了,但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哦,是在指她把他强行推回房间后,他好像想说话,但被她关门隔断了。 但这都是借口。 “你直接给覃放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让他别来了不就行了吗?” “那我穿什么?你的?” 辛愿微笑,“你要穿的上,我倒也不介意。” 陆时凛轻哼,“我没女装癖好。” “那你不会让他等陆尘卿离开了再上来?” “你怕什么?” “我怕麻烦。”辛愿,“我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如果陆尘卿一怒之下,把我和你的关系在这种时候曝光出去锤死,那就相当于把我一脚揣进深渊里了,网上那些人随便一口唾沫就能把我淹死。” “哦,光汤清宁的粉丝就足够了。” “他不会的。” 陆时凛说得很笃定,“至于我和汤清宁的婚事,你不用操心。” 辛愿想起醒来时他打的那个电话,不知道他怎么安排的,但也不想多问,更不需要言谢。 毕竟,这件事情的根源,本身就出自于他。 “陆尘卿和覃放都能上来,想来下面应该没记者了,你可以走了。” “等等。” 陆时凛再次伸手,这回是圈住她的腰,将人摁进怀里,脸自然而然埋进她带有浅浅梨花香的脖颈中,“走之前,你先回答他的问题?” “他?问题?什么?” 辛愿一连三问,明显没明白他说的是谁。 陆时凛微微张嘴,隔着半高领的黑色针织衣,轻轻咬住了她的皮肤。 力道不重,但辛愿还是‘嘶’了声,毫不客气的重重掐了下他的腰,又去推他,“你属狗啊,干嘛老是咬我!” 他腰侧的人鱼线条紧实坚硬,掐不起什么肉来。 他手紧紧勾着她的腰肢,他动,她也跟着动,完全推不开。 “心疼过我吗?” 陆时凛无视了她的怒斥,薄凉的唇又轻轻吻过那个地方,慢慢上移,一阵湿热将她粉嫩的耳垂包裹住,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耳道。 辛愿浑身一酥,本能的歪着身子,将耳垂抽离。 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有点毛病。 拧着秀眉,一脸嫌弃,“你哪一点需要心疼?” 她此时很冷静,在心里和脑海里认真且快速地剖析一遍,不论是大学时期,还是多年后以这个混乱的局面重逢,他都是以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的主导者而存在。 真的丝毫不见有半分可怜的样子。 所以,‘心疼’这两个字,就压根和他沾不上边。 陆时凛默了片刻,眸色暗了又暗,捻着她腰侧那点软肉的指尖微微收拢,低哑的嗓音好似从厚重的砂砾中滚过一圈,性感得不成样子。 “嗯,好像你更需要心疼。” 辛愿微愣,不知是被他的声音蛊惑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大脑在那刻忽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停止了运转和思考。 就连他的唇再次含住耳垂,反复亲吻研磨,最后落在脸颊和唇上都未反应过来。 飘了很久很远的思绪最终还是被一道悦耳的钢琴曲铃声迅速拉了回来。 她失焦的眼神慢慢凝聚着光,感受到他呼吸的紊乱,以及眼底迸发危险的信号,再次抬手去推他,“电话。” 察觉到束缚她双手的力道松了些,她立即退出,和他拉开距离。 “换你的衣服去!” 热吻过后的嗓音偏软,偏侬,还偏柔,没有半分威慑力。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口腔里还残留着薄荷的牙膏味,浓郁,又泛起一丝清甜。 来电显示上写着‘方静’,辛愿拿起手机接听,“怎么了?” “辛总,那些记者狗仔们都已经撤走了,只有那些聚众拉横幅闹事的事故家属们不肯走,还扬言有本事让我们辛氏告他们。另外,董事会的张董和李董、孙董来了,还有您二叔……辛勇,嚷嚷着要见你,让你交出辛氏总裁的位置。” 辛愿沉下脸,抿紧唇。 董事会来的这三个,正好就是当初反对她担任公司总裁,支持辛勇接任公司的老狐狸。 人家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到了她这里,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捣乱,想落井下石的。 “我马上来公司。” 方静提醒道,“前门有那些家属堵着,他们若是看见你,肯定会为难你的,你车子走东门这边进地下车库。” 辛愿‘嗯’了声便挂了电话,拿上包包,刚转身,就看见陆时凛已经穿得人模狗样,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 他说,“去公司?我送你。” 第131章 怎么,你想谈感情 辛愿迈步,越过他身边,“不用。” 陆时凛睨着她的背影,眯起眼眸,跟了上去,又故意落下几步,“我的建议,不考虑?” 指的是和他领证结婚的事情。 “不考虑。” 辛愿几乎时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 陆时凛蹙了下眉,“老头那个人阴险卑鄙,你不是他的对手。” 辛愿走到门口的脚步忽然停住,回身看他问,“我们难道要这样交易下去一辈子吗?” 这样的交易关系,其实维持不了多久的时间,即便有了那个红色本子。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不明白陆时凛内心的真实想法。 与其过压抑自己,委曲求全的日子,那还不如彻底放手不要。 “怎么,你想谈感情?” 陆时凛肆意的勾着唇,又是那副游戏人间,真真假假虚虚浮浮的态度。 辛愿其实时看不透他的。 厮混的这两年里,她也曾奢望过,期盼过,可哪一次不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疼得那颗心都快麻木了。 辛愿笑了笑,“你们陆家的人,我谈不起,也炮不起,所以还请陆总高抬贵手放过我,谢谢。” 刚要转身,手腕被桎梏住,男人咬着清晰的一个字,“炮?我们这两年,只是炮友?” 看他一副难以接受的态度,辛愿还赶着去公司,大发慈悲的不和他计较,只道,“那就看陆总您自己怎么定义这段关系了。” 手没抽动,反被他用力一拉,强势抵在鞋柜上。 “炮友?你是这么定义的?” “你又发什么疯?” 辛愿刚要弹腿挣扎,就被他的死死压住。 “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撷着她的下颌,低声怒问。 辛愿烦了,破罐子破摔,“这很重要吗?炮友就是炮友,不然你觉得我俩还能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还是不正当,见不得人的那种?” “这种你觉得就好听了,连炮友都比不上吧?” 对,至少炮友能见光,能见人。 陆时凛神色上让人分不清什么情绪来,只觉得那双眼阴沉沉的,似是要将人盯穿。 两人僵持了一瞬,他忽地轻笑出声,狠狠咬了她的嘴角一口,随后不等她反应便松开她,推门离去,刮起她周身一阵清凉的楼道风。 辛愿浑身瑟缩了下,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某样东西从心上划过很多次,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半个小时后,她抵达公司。 方静在地下停车场迎接她,将楼上的基本情况和她讲述了一遍。 辛愿眉头紧皱,“肖律师到公司了吗?” “还没有,应该在路上了。” “把秦董事长和吴董事长也叫来。” 方静一愣,这两位是辛氏创建之后辛董事长的左膀右臂,当初也是他们俩带头力挺辛愿坐上辛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辛愿父亲去世后,他们两人也帮了她不少。 “是。” 辛愿上楼时,辛勇和那三位董事坐在待客室里,品着咖啡,桌上还放着点心。 接待他们的除了方静外,还有行政部的主管。 行政部主管似是被他们气得不轻,站在一旁直运气,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立马走过去,“辛总,您来了……” 说着,还给她使眼色。 大概是想说这几个老东西难对付得很。 公司大部分的高管从她上任起,在秦董吴董的实教下,其实已经都换成了比较信任的人,但还有好几个位置的人都是老人,有些兢兢业业,有些看不出来心思,也没法动。 辛愿点点头,走进去。 辛勇率先开口,“哟,大侄女,你可来了,我们可等了你都有一个多小时了。” “辛总。” 其他三个老狐狸,都面色带笑,带着点打量看她。 听着这两个字好像有多恭敬,可语气里多半是不屑。 “难得,二叔大驾光临不说,还把张董,李董和孙董一块叫来了。”辛愿轻笑了一声,走到长桌首位,睨着上面体型微胖有啤酒肚的辛勇,“我要是没记错,离辛氏半年一次的股东大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对。” “这个位置……二叔就算觊觎久了,是不是应该有点眼力见,给我让一让?” “啪!” 辛勇被她的三言两语激怒,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你们瞧瞧,现在她是多么目中无人,压根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大过年的,她还把我妈,也就是她奶奶带去国外,不让我们见她奶奶,连给她打电话都不接,现在自己回来了,老太太却没跟着回来。” 辛勇说着,还拍了拍手,“当初她爸死后,我帮着忙前忙后,想着她做事不稳,帮她把持着公司,她不领情就算了,现在倒好,瞧瞧,公司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还插足别人的感情,这两天的时间,辛氏的股价都跌破五千万了,再这么赔下去,怕是离倒闭不远了。” “插足别人的感情,那怎么说都是你的私事,也是陆家的事,我们没权干涉。”那个同样体型微胖的孙董严肃开口,“但公司的事,我们必须要问清楚,这些事你到底怎么处理的?” 张董附和,“就是,辛氏的名声都要被你搞臭了,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董事放在眼里。” 李董,“你要是没法胜任ceo这个职位,就趁早把公司交给有能力的人,德不配位,害的是整个辛氏,辛氏上下几百口人,你有想过吗?” 这几人明显是提前通过气的,现在齐齐来声讨辛愿,都不给辛愿半点插话的意思。 辛愿也不急,让方静也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趁着辛勇起来的功夫,拉开首位的椅子,推着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扒开了,自己一屁股坐下。 几人跟演小品似的,绘声绘色,说话也跟吐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也不嫌口干舌燥。 说了好一会,待客室里才安静下来了。 “辛愿!你还有心情喝咖啡,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讲话?” 辛勇看她那副漫不经心又风轻云淡的样子,气恼不已,打断了张董的话,怒吼道。 辛愿缓慢抬眸,冷淡的眸子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平静地问,“几位说完了?” “辛氏是我父母的产业,几位只不过是当初投了资金,占了点股份进来,我不是读法的,所以,对这专业肯定有所欠缺,就让公司的法务律师和几位好好普普法。” 说着,她朝门口的中年男人使了个颜色。 肖律师走进来,客客气气的他们打了个招呼。 辛勇却不买账,“辛愿,你少用律师来忽悠我们,我们现在谈的是公司形象,你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形象,一个不守妇道的人,怎么能管理好公司!” 这算什么? 强盗逻辑? 辛愿的三观再次被刷新震惊了,她失笑一声,眸子里也迸发着柔意,却极近危险,“所以,二叔这是想把我从这个位子上踹下去,自己将公司占为己有?” 辛勇据理力争,“什么叫占为己有?我也姓辛,这个公司本来就有我的一份。是你不通情理。” 辛愿扶额,彻底失了耐心,“是啊,我可太不通情理了,不然怎么会我把堂弟亲手送进监狱呢?说来,辛睿进去后,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没去看过他呢。”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充满暗示。 辛勇听出她话里的警告,脸色一变,“你!” 辛睿入狱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很多人知道,辛勇和何艳给出的解释是送他去国外深造了。 小部分知道他进去的人,也不知道他进去的真正缘由。 这件事情,就相当是二房捏在辛愿手里的把柄。 “人要脸树要皮,电灯泡子要玻璃。其他我都懒得说,你也别和我打亲情牌这一套,我嫌恶心。” 她说完,正好另外两位董事也来了。 屋子里瞬间挤满了人。 他们俩算公正,先是关心了辛愿在这场网暴里遭受的伤害,又问起解决方案。 半个多小时后,辛勇带着另外三人脸色很难看的愤然离场。 辛愿和秦吴两位道了‘谢’,将他们送到电梯。 回到办公室,方静拿着平板走过来,“辛总,关于陆总和汤家五小姐取消订婚仪式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港城时家给了回应。” 第132章 堂堂陆家三少,为爱当三 时家? 陆时凛母亲时家在港城的地位也不小,七八十年代以外贸起家,时绮父亲还是港城商会的前会长,虽然已经退位十年了,但威望依在。 只不过时家从不涉猎内地,对内地的事物也从来不参与。 当初轰动内地和港城的两大新闻,一是时绮嫁给陆成国,二是两人离婚。 这也是时隔二十多年,时家再次回应和陆家有关的事情。 别提内地的记者媒体有多关注,连港城的都竖起耳朵开始听课了。 热搜上是一段三十秒的采访视频,出镜的人正是时绮,记者问到她关于儿子订婚的事情,她沉默斟酌一番,才缓缓开口。 “汤家那小姑娘我见过,长得很漂亮,也确实很有才华。但这或许是陆家对儿媳妇的标准,但不是我的标准。我的原则只有一个,我儿子喜欢,满意。是在他会有一个幸福圆满婚姻的前提下。” 这话大概是在透露着陆时凛并不满意这桩婚姻的安排,可这是陆家的决定。 评论区的人,包括汤清宁的粉丝肯定都不会买账。 可这个热搜仅仅才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拥有六七百万粉丝的二次元博主发了一条微博。 以自己和汤清宁发生争执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大概透露出汤清宁的本性其实并没有平时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又善良。 反而骄纵,蛮横。 而这位博主正是时琅意,她的身份是公开的,甚至下边还附带了一个时间为两分钟的监控。 正是她和汤清宁发生争执的起因。 评论区的方向一下就变了,说原来被取消订婚,是得罪了未来的小姑子。 这两条热搜,将辛愿身上的骂声减轻了不少。 辛愿也大概猜到这是陆时凛的处理结果。 但依旧有不少人咬着她和陆时凛那组从机场出来的亲密照。 她没理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便叫来了公关部的人,商量起有关天禧苑项目事故家属闹事的对策。 ———— 两天后,辛愿和陆时凛在大学恋爱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挖了出来,还有一些他们俩亲密的合照。 网友们纷纷开始脑补各种豪门狗血式的恋爱,纷纷将他们两人比作一对苦命鸳鸯。 这莫名其妙的发展趋势让辛愿瞠目结舌。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想问陆时凛是不是他安排的,但手指还未触碰到键盘,方静走了进来。 “辛总,明康医药集团那边的开工日期定在这个周六上午九点,您要参加剪彩活动吗?” 辛愿蜷缩了下指尖,将手机放下,思忖片刻,“参加。” 与此同时,陆氏视频集团因为食品致人中毒事件登上热搜。 中毒的是两个大学生女孩子,吃了陆氏旗下的一款新品零食,受到网上关注,还有营销号带节奏,引出了三年前那起多发性食品中毒事件。 正言辞批评陆氏并未做出整改,要求他们给消费者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城国际大厦总裁办里。 周恪看着新闻上这些报道,‘啧啧’摇头感慨,“我现在都能想象到你家老头那铁青难看的脸色有多恐怖了。你家那个小狐狸挺厉害啊,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陆时凛淡淡睇他一眼,纠正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恪‘呵’了声,收起手机,也学着他翘起二郎腿。 “这是准备和你家老头擂台打到底,下战书的意思了。”他扬了扬眉梢,“老头可没那么好对付,你就这么看着,不打算帮一帮?” “她不需要。” 陆时凛扯了下嘴唇,语气很淡,眼底和面上都没有过多的情绪。 周恪嗤笑一声,无所畏惧地调侃,“说到底,你就是求婚被拒了,还被人家说成是炮友,拉不下脸了呗,就等着她主动找你。” 什么叫一语中的,什么叫一针见血? 喏,具象化了。 陆时凛拧眉,冷冷觑过去,“你很闲?” “啧,你看,急了。” “滚!” “别这么暴躁嘛,兄弟我这不是怕你人生第一次求婚被拒,因此抑郁,特来安慰你。” 陆时凛轻哼,眼神和语气皆带着鄙夷,“你先把自己那一亩三分田管好再说吧。” “你啊,你啊,就嘴硬吧,以后迟早要被嘴硬害死。” 周恪精确吐槽,起身说风凉话,“等辛愿扛不住你家老头的压力,人家就算不来找你,我估计,你也要上赶着帮忙了。堂堂陆家三少,都为爱当三了,这点……嘶……” 陆时凛一份文件砸过去,暴戾的吼,“滚!死远点去!” 第133章 失联 从伦敦回来后,除了和陆时凛那极尽追求刺激,填满空虚不安的那一晚外,辛愿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失眠就是因噩梦而醒。 连褪黑素都失去了作用。 陆成国确实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次用相同手段回敬会让陆成国就此收手,停止打压和报复。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即便是以卵击石,也必须努力强撑着。 春日的雷雨任性又不讲道理,辛愿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白色纱帘外印着一道闪电,顷刻间,雷声接踵而来。 雀跃的雨水击打着落地窗玻璃,在这极其静谧的深夜里形成美妙的乐章,像一首安魂曲,一点点从耳道沁进五脏六腑,安抚着她那颗紧绷又慌乱的心,将那份她从梦中带出来的惊惧统统赶走。 辛愿掀开被子,赤足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双目空洞的睨着外边的雨幕。 雷声响起时,她身子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会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她两点多才入睡,加起来也才睡了两个小时。 可这会已经是睡不着了。 她干脆拉上窗帘,试图隔绝外面的一切,拿过笔记本电脑,重新查阅两年前有关天禧苑项目的所有资料。 上回陆尘卿答应帮她调查此事后,其实也给她说了两个比较重要的点,她现在就是按着这个方向继续往下调查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伦敦那边的电话。 她微微蹙眉,想到远在伦敦的老太太和辛珣,也不敢耽误,连忙拿起手机接听,“喂?” 电话那头是保姆的声音,因为着急的缘故,连汉语都忘记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从话筒里流出。 “辛小姐,少爷不见了。他今天三点多下课的。给司机发了条消息,说要在图书馆待一会,让司机五点再去接他,可司机五点到学校,没有等到他,电话也打不通。” “我也担心他身体状况会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联系了学校那边,查了监控,发现他五点多和上次来家里玩的小姑娘一块出的校门。我们也没那小姑娘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问问您了。” “琅意?” 辛愿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了,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挂了电话后,辛愿回想起今晚做的那个梦,忽然有些心神不宁,拿着手机的手都不停颤抖着。 辛珣因为身体缘故,从来不会和家人或者保姆失联,紧急电话都设置了两个,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她的好友贺默尧。 但又想着他和琅意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可电话拨过去,直接响起了机械的女音让她整个人从凉水过了一遍。 连着打了好几遍都是同一个结果,包括微信电话和视频都打不通。 如果是辛珣一个人失联不见,或许她还能找理由安抚自己,说是手机没电,在外面玩忘记了时间,可狼云翳和他一块失联,事情就不对劲了。 她那颗心七上不下,十分不安,无措下,她从通讯里找出一个较为熟悉的电话号码。 “愿?”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温润清澈的男音。 “阿尧,阿珣和你在一块吗?” “阿珣?”贺默尧回,“没啊,我今天没课,在公司跟一个程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珣不见了,也联系不上他。和他下午一块离校有个小姑娘,也联系不上。” “不见了?”贺默尧‘腾’的一下站起身,“你先别着急。阿珣手机装了我们公司做的一款软件,有定位功能,我这边先查查。” “好,麻烦你了。” “有任何进展,我给你打电话,你别着急。” 贺默尧撂下这句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窗外的雨好像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可不再像之前那样能轻易抚平她心底那些忐忑的波澜了。 越安静的环境,越能放大她的不安,垂放在腿上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放松,大拇指还时不时扣动着食指上的皮肤。 思绪千回百转,想到时琅意也不见了,她本来一片空白快要失去运转功能的大脑,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陆时凛! 时琅意是他妹妹,这事,是不是应该和他说一声? 人在某件事情上纠结得越久,就证明她越在乎。 陆时凛是在睡眼朦胧间接到她的电话,他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也差,差不多三点才勉强进入浅睡眠,这会困倦得很,被吵醒,多少是有点脾气的。 也没看来电显示,带着很重的鼻音‘喂’了声。 辛愿愣了下。 这厮的起床气不论过多少年,都是没办法改掉的。 “那个……” 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陆时凛猛地睁开了眼睛,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刚刚那点臭脾气彻底烟消云散,语气变得散漫了。 “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有事?” “伦敦那边打电话来,说……阿珣和琅意不见了,联系不上,那边已经报警在找人了,和你说一声……” 她的声音并不平静,低低的,似是在强迫自己冷静,可每个字都带着轻微的颤。 “不见了?”陆时凛皱起眉,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琅意怎么会和辛珣在一起?” “不知道。” 陆时凛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干脆挂了电话。 辛愿看着切断通话的界面,愣了好一会。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点开买机票的app,选去伦敦的航班。 可黎城因天气原因,目前所有航班都不能起飞。 心里越急,就越容易乱。 她抬手捋了下秀发,捂着脸,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二十分钟后,外面门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下瞬,门‘咔’的一声开了,熟悉的男音响起,“辛愿?” 她略快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双脚落在地上,连拖鞋都忘记趿了,拉开房门,隔着客厅微弱的灯,望着立在客厅的那抹挺括拔高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外面雨下得大,他头发上有水,遮住了他光洁的额头,将他平日那份张扬肆意也遮去了不少。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粗略打量了一圈,最后在她没穿鞋的脚上多停留了会,眉头皱起,迈步过去。 “又不穿鞋?” “哦……我还以为进贼了,没来得及……” 她没法去反复研磨自己刚刚那份有些惊喜又期盼的心情到底是源于内心的渴望,还是因为发生的这件事情让她需要暂时找个依靠。 而现在这个借口或许有些拙劣,可是她唯一一个能脱口而出的。 陆时凛微微眯起眸,“贼?久愿庭好歹是个高档小区,你是在质疑我们云城国际所辖能力,还是太看得起那些贼了?他能飞檐走壁?” “……” 辛愿动了动唇,回答不上来,轻轻移开他的目光,整个人就忽然腾空而起。 她慌乱地颤了颤眼瞳,出于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陆时凛没说话,抱着她回了房间,放在床上,正好瞥到床头柜上那瓶褪黑色,他顺势坐在床沿边。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辛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个多小时前伦敦的保姆给我打的电话。” 第134章 绑架 “轰隆——” 外面的雷声响彻,辛愿的身体颤了下,脖子微微瑟缩。 她是害怕打雷的,许是有了让她身心都安定的因素在,此刻恐惧也跟着放大了。 “来的路上我打过琅意的电话,确实打不通。”陆时凛问,“那丫头和辛珣走得很近?” 辛愿抬眸看他,凉凉瞪过去,“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在伦敦,我怎么知道?!” 他那表情总给她一种,你弟不会是要拐我妹的既视感。 陆时凛睨着她,扬了扬眉梢。 外面再次响起一道巨大又刺耳的雷声,辛愿的心狠狠震了下,那么凉的天气,她手心却出汗了,快速张合了两次,便紧紧抓住了旁边的被子。 “平时打雷,就硬扛?” 陆时凛睨着她平静的面色,扫了眼无不诉说害怕恐慌的纤纤玉手。 辛愿没看他,“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怕了。” “哼,逞强。” “你到底来干嘛的?”辛愿烦闷不已,也不愿被他看到脆弱的内心。 即便在他们厮混的两年里,也有无数个闪电打雷的夜晚,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将那些觉得是懦弱的东西表现出来。 那时候她总想着,以后的路还很长,她已经没有可以任意撒娇抱怨的命了。 那就扛,死扛,硬扛,说什么都要把那一个个觉得度日如年的夜晚给扛过去。 打雷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是心里阴影,是一道没那么轻易可以跨越过去的鸿沟。 所以,戴眼罩,戴耳塞,听歌,甚至是看心理医生等等办法她都试过。 好在,这么久以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只要不是像刚刚那么响那么刺耳的雷声,她都可以忍受扛过去。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 陆时凛那副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十分欠揍。 辛愿好脾气,“琅意失联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没有时阿姨的联系方式,你是他哥哥,我会给你打电话?” “想要我妈的电话?你可以问我啊。” “……” 陆时凛无视她的白眼,‘啧’了声,语气闲适,里面透着的失望却半真半假,“我还以为你在和我透露‘要我陪你,安慰你’的意思,原来是我读错意思了。” “语文理解能力挺好。” 她随口嘟囔了一句,还是嘲讽的口吻。 陆时凛轻描淡写地应承下来,“嗯,自小学习优异,没办法。” “……” 脸皮这么厚,不要命啦? 但和他聊天的这点功夫,她确实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雷声,以及辛珣和时琅意不见失联的事情上了,心情也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 手心里的汗也渐渐干涸了。 时针眼看着要走到六点了,陆时凛横躺在床上,看着蜷缩着腿靠在枕头上的人,“不睡会?” 她轻轻摇头,“睡不着。” 微微抬眼,就捕捉到他眼窝下的乌青,以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布着几条鲜艳的血丝。 她张了张唇,想问点什么,可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重新回到了肚子里,只剩一片缄默。 忽地,一道急促的铃声响起。 陆时凛坐起身,拿出手机,发现是时琅意打来的,眸光一沉,刚刚闲适散漫的形象瞬间不复存在。 他接听,“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的时琅意微怔了下,随后瘪嘴带着哭腔急道,“哥,我被绑架了。” 绑架! 这两个字凭空砸下来,相当于是颗炸弹。 “怎么回事?谁绑的你?你现在在哪?安全吗?”陆时凛神色凛冽,看辛愿凑过来,又多问了一句,“辛珣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现在是安全的。他们刚刚把我丢在学校后门前就走了。”时琅意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学长本来和我在一起的,下午我说请他吃饭,从后门走了没多久,就有一辆面包车过来,把我们俩掳上去了,后来就把我和学长关在一起。” “刚刚忽然就把我强行带走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要对我做什么。学长为了保护我,还被他们打了,我已经报警了,哥,现在怎么办?学长会不会有事啊?我……” 她口中的学长大概就是辛珣了。 辛珣比她大两届。 陆时凛蹙眉,这样说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辛珣才对,可为什么会把时琅意放走呢? 放走她,可多一份分险,而他们绑走辛珣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时凛出声安抚,“你先别着急,在学校保安室乖乖等警察过来,再好好回想一下,关你们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还有他们放你走,又是走的哪条路,你还有印象吗?” “我……我不知道,我们被掳走后,就被打晕了,他们放我走的时候也是把我眼睛蒙着的。” 时琅意说,“但关我们的地方好像是个木屋,不是很大……” “等警察来了,把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和他们说清楚。” “好。” 辛愿因为着急担忧,耳朵是贴着他手机背面的,和陆时凛挨得特别近。 听到这里,她那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彻底慌了,“等警察找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阿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干脆夺过手机,“琅意,琅意,我有个朋友,也是阿珣的师傅,叫贺默尧,我让他过去找你,你把你知道的建筑物和他说,他肯定比警方查得更快。可以吗?” 时琅意吸了吸鼻子,“辛姐姐……好。” 把手机丢给他后,辛愿拿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贺默尧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贺默尧就说,“阿珣这小子把那软件的定位功能设置屏蔽了,我这边查不到。” 辛愿,“和阿珣在一起的小姑娘被放了,现在再学校后门,你去找她。” “成,我现在就去。”贺默尧温润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流出,“愿,会没事的,有我在,阿珣会没事的。” “嗯,谢谢……麻烦你了。” 辛愿轻声应着,挂了电话,扶额,一想到刚刚时琅意说辛珣被打,她整颗心都被揪着。 就辛珣那个身体状况,怎么能承受得住啊。 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在那些绑匪手里了。 陆时凛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光亮,浓郁的眉峰紧紧蹙着。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刚刚那男的是谁? 第135章 只有我,能护得住你 辛愿从小就养成了一个自我消化情绪的习惯,但消化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不是找人倾诉,或者是散心,看电影听音乐这种治愈系的。 而是独自在一个较为封闭式的环境,静静待着,开始产生负面的情绪自我消耗。 从小到大,她没有朋友,玩到一起的,都不是能交心的,没有母亲,只有一个身体不是很好,小她七岁的弟弟,以及一个每天都很忙碌的父亲。 等那些消耗完了,她又是那个张扬肆意,烂漫骄傲的辛愿。 她一焦虑,手上那些小动作就停不下来,抠着抠着,就会忍不住放到唇边去咬,好似这样能减轻她心里的忐忑和不安。 陆时凛忽然抓住她即将张嘴就要咬上的手,声音低沉,透着几分不知名的蛊惑,“这么好看的手,变成狗啃的,得多难看?” 声音好听归好听,但这话实在是称不上有多入耳。 辛愿没忍住横他一眼,想将手抽出来,但男人却加重了力道,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在她用力抽动的几个回合后,他干脆用力将人扯进怀里,一块侧身倒在了床上。 “陆时凛……” 辛愿抗拒地推着他的胸膛,男人温热平缓的呼吸声没过头顶,“辛珣在国外有得罪的人?” 此话一出,辛愿抗拒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微微抬头,鼻尖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下颌。 脑子却在认真思索他的问题。 最后得出结论,摇头,“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对谁都温和有礼,社交圈子也小。” “嗯,相比之下,你得罪人的概率要大得多。” 陆时凛扬着音调,附和着说道。 辛愿难得没计较他这句话,反而是认真思量了起来,要说最近她得罪的一个大人物,那就只有眼前这人他老爹了。 陆氏食品中毒的事情也过去两天了,舆论都被陆氏以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住了,公司负责人那边态度也良好,还特意去医院看望了那两个大学生,提出了赔偿。 这事被有意安排上了热搜,网上的声讨也小了些。 但今天陆氏食品公司还是被食品药品监督部门和卫生部以及食药监管局的人上门抽查了。 目前那款新的零食已经停止生产售卖了,对于陆氏食品这个板块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有时候,一旦和心里的想法对应上了,就很难不去相信了。 她猛地坐起来,“不会是你爸吧?” 陆时凛慢悠悠坐起身,拉着她的手没松,慢悠悠点头,“伦敦,他手还是伸得过去。” 这也符合时琅意为什么会被放了。 辛愿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下床,被他拉住,“去哪?” “老宅。” “去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他让人绑架的辛珣,我当然是要去……” “没有证据的事,没有人会傻到会主动承认。”陆时凛出声打断,“如果辛珣的绑架是他安排的,那辛珣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说没有危险就没有危险?琅意之前说的你忘了,那些人动手打他了,辛珣那个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辛愿情绪激动起来,呼吸紊乱,带着滚烫的鼻音,“他够狠的。我要见他,如果辛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辛珣和老太太都是她致命的软肋。 她太在乎了,可就是因为知道,陆成国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拿捏她,让她低头,让她服软。 那些落在辛珣身上的拳头,远比落在她自己身上还要痛,还要绝望。 她挣扎的要走,陆时凛紧紧将她摁在怀里,望着她那双猩红的眼,以及滑落的泪,哑声问,“我就在你面前,就没想过求我帮忙?” “你有办法?” 辛愿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怔怔的问。 陆时凛回望,“你觉得呢?” “他这次是绑走辛珣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呢?你奶奶呢?你在乎的其他人呢?你打算一次次这样周旋吗?他财大气粗,食品中毒的事情会让他生气,可伤不了他的根本,可他能随意捏住你的命脉。” 他声音沉稳,就像法庭上的宣判词,郑重又严肃的宣告,这场刚刚开始的官司,她是输家,连上诉的机会都已经被剥夺了。 是啊! 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还要重新屈服于他,乖乖认命,将自己仅剩不多的傲骨和尊严全部折损进去吗? 辛愿是排斥的,可她都把奶奶和弟弟放在几千公里以外的伦敦了,依旧逃不过他的魔爪,她还能怎么办? 而且,他这次连辛氏都不对付了,直接对辛珣出了手。 那么下一次,真的就有可能是老太太了。 相比辛氏,所谓尊严这些东西,在老太太和辛珣面前,都不足挂齿。 “那我就……” 她唇瓣微颤,攥紧拳头,艰难的做出选择。 可话刚从唇间溢出,脸颊就被他用手捏住了,男人面上染着愠怒,眉头紧紧蹙着,磨着后槽牙,“就什么就?合着老子刚刚和你说的话,你一个字没听进去?” “求我一下,你是会掉块肉,还是会少一亩田?” “……” 辛愿张了张唇,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拉住他的衣摆,说出他期待想听已久的那句话,“求你,帮我。” 陆时凛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嫁我。” 音落,他衣摆被无情甩开,辛愿那变脸速度堪比翻书,转身就要走。 “嘶……别动!” 陆时凛死死扣着她的腰。 辛愿恼羞成怒,“你这是趁火打劫。” 陆时凛却笑了,“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那你娶我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点,她是真的好奇。 陆时凛睑着眼,声音哑哑的,带着点诱哄的意思,“这一点,不用你费心,答不答应?” 辛愿抿唇,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默了片刻,便听他催促,“给你两分钟的思考时间,我能等,你弟可等不了。” “我……” 她大脑混沌,张了张嘴。 好多东西都盘旋在脑海里剧烈拉扯着,那句‘你弟可等不了’,给她施加了太大的压力,她只想着让辛珣脱险。 轻缓而又迟疑的声音溢出,“我……答应。” 听到满意的答案,陆时凛扬起一个弧度,眸色渐深,指腹轻轻压在她的唇上,低头吻了上去,“只有我,能护得住你。” 第136章 差点就上演了一个替身文学 陆时凛在客厅打了两个电话,随后便离开了辛愿家,也没说去哪,只是让她再睡会。 可辛愿哪里睡得着,一颗心都吊在辛珣的安危上,没得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她根本不敢闭眼,即便闭眼了,也怕被噩梦缠身。 许是近些日子噩梦做多了,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产生焦虑的情绪。 屋子里恢复之前的寂静,对于辛愿来说,依旧是难熬的。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一些,没有闪电和雷鸣了。 临近七点左右,天已经渐渐亮了辛愿拉开窗帘,在落地窗前看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水发了好一会呆。 因为害怕打雷,所以是不喜欢下雨天的,但有时候心情烦闷压抑时,又会觉得没有电闪雷鸣的雨天很治愈人心,就像她曾经热爱的钢琴一样。 她是被门铃声拉回了思绪。 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思考会是谁。 陆时凛是知道密码的,根本不会按门铃,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这密码的。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外卖小哥,下雨天气温低。 她打开门,外卖小哥将三袋子东西递上,还诚恳地为超时道了歉。 辛愿说实话有些懵,她压根就没点外卖,但单子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号码却不是她的,是一串她早已滚瓜烂熟的数字。 “谢谢,辛苦了。” 她笑着接过,随手把袋子里的一份蒸饺和饮品送给了他。 肚子是饿的,但胃口却不是很好,她洗漱完,吃了几口粥喝一个茶叶蛋,就没再吃了。 正好贺默尧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连忙接起,“找到阿珣了吗?” “找到了。”贺默尧温沉的声音顿了顿,“刚把他送来医院……” “医院?他怎么样?受伤了是不是?严不严重?” 贺默尧没想瞒她,便直言道,“全身多处淤伤,小腿骨折,看监控,应该是那小姑娘被带走时,辛珣奋力反抗过……他身子骨弱,心脏受到挤压,呼吸频率已经不正常了,要是晚送半个小时,后果……” 不堪设想。 都没等贺默尧的话说完,辛愿就已经心疼的哭出来了。 贺默尧没说话,就静静等她把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全部哭出来。 他那边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哭声,是时琅意的。 “我……我现在就过来。”等哭得差不多,她吸了吸鼻子,又问道,“奶奶还不知道吧?” “没和她说,怕她老人家受不住。”贺默尧,“你别太着急,我在这边守着阿珣,你路上注意安全,需要我帮你订票吗?” “谢谢你,阿尧。我自己订就好。” 挂了电话,辛愿手忙脚乱的看了机票,这几天黎城的天气都不是很好,像今天,所有航班都提示取消了,明天的也说会受天气影响推迟之类的。 辛愿根本等不了,干脆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坐高铁去隔壁的省会城市,乘坐飞机前往伦敦。 虽然过程绕了些,但也只浪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总比待在黎城提心吊胆看不见人要来得好。 上飞机前,她只和方静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连明康医药研究所的开工仪式也推掉了。 历经十七八个小时,辛愿终于成功落地在伦敦的土壤之上。 贺默尧来接的她,看到她那张惨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他蹙起眉,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也才七八个月没见,你怎么又瘦了?脸上的肉呢?都被你平时割下来炒菜吃了?” 贺默尧长相偏儒雅那一类的,身形颀长,皮肤偏白,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又喜欢穿正装,活像个斯文败类。 辛愿和她是在国外大学里相识的。 他的外貌其实和陆时凛有些相似,当初贺默尧追她时,她和陆时凛才分手没多久,差点就上演了一个替身文学。 好在辛愿清醒,陆时凛那句‘新鲜,玩玩而已’也确实狠狠重伤了她。 后面追人不成,两人就成了朋友,在大学里还闹过一段时间的绯闻,登榜过校园风云情侣榜第一名。 相熟后,辛愿才发觉,这人远没有外表那么儒雅斯文,嘴毒是他最大的特点,还是个杠精。 辛愿翻了个白眼,“你那哑药什么时候过期的,可以再续上了。” 贺默尧嗤笑一声,将行李箱甩进后备箱,上了驾驶室,“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 “阿珣现在怎么样?” “下午醒了,和他一起被绑走的那小姑娘在病房守着呢。” “琅意?” 贺默尧点头。 车子很快抵达医院,辛愿打开车门就往里冲。 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出男女的交谈声,似是在讨论计算机方面的东西。 男的声音很是柔和,还有些气虚。 女孩的声音清脆甜软,但也有一种闷闷的,“你别说了,赶紧休息。还真把自己当成我老师了?” 从辛珣送进医院开始,时琅意就一直守着没离开过。 她也挺自责的,如果不是强行拉着他去吃饭,也就不会被绑架,而他这一身伤,也是因为她。 光想想那几个人高马大,文着花臂的外国籍男子,她就不寒而栗,更何况那一个个拳头落下来,得多疼啊。 辛愿开门走进去,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辛珣,右边脸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腿打着石膏被高高吊起,身上穿着肥大的蓝青白的病服。 终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自小辛珣在医院的时间就挺长的,好像那套病号服从小穿到大。 辛珣微微侧头看过来,怔了下。 “姐,你……怎么来了?” 辛愿强忍着想哭出来的冲动,摸了下有些酸涩的鼻子,“我现在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受伤了,我不过来,像话吗?” 辛珣轻轻笑着,“姐,我已经成年了。” “那我不管。”辛愿弯腰查看他身上的伤,“还有哪里有伤?医生怎么说?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腿伤多久能恢复。” “我没事,都不严重,腿上的伤养个把月就好了。” “很疼吧?” “不疼。”辛珣笑了笑,“还没术后麻醉失效后来的疼呢。真的,姐,你别担心。” 辛愿刚瞪他一眼,旁边的小丫头又憋着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刷刷刷’的往下掉。 第137章 或许,就包括陆时凛 “对不起,辛姐姐,都怪我,要不是我,辛珣也不会被绑架,更不会受伤……” 小姑娘的哭腔闷闷的,带着点压抑,声音软软糯糯,更是泪眼婆娑的,在那张宛如陶瓷娃娃般的小脸上,更加生动可怜极了。 辛珣蹙眉,温声道,“那些人本来就是针对我的,就算没有你,我下回还是会被他们绑了去,和你没关系。姐,你别怪她。” “……” 辛愿立在床沿边,刚刚堆积在胸腔里的酸涩和心疼忽然就化成灰烬了。 她现在反倒有一种自己是恶婆婆在棒打鸳鸯的既视感。 什么鬼! 听辛珣还维护自己,时琅意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了,震得人耳膜疼。 辛愿叹口气,“琅意,我没有怪你……” 说到底,是她自己连累了他们两人,让他们有了这么惊险的经历。 小姑娘平时看着就软软萌萌可可爱爱又娇滴滴的,却又不任性蛮横,一头冰粉蓝的头发,又爱穿洛丽塔和gk和汉服,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二次元少女。 想必时家肯定将她保护得很好,也把她教育得很好。 她无奈地笑了声,抽了几张纸给她擦了擦脸,“别哭了,真的没怪你,瞧这妆花的,一直没回去换衣服洗漱吧?” 时琅意抽抽搭搭地点头,小姑娘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是不是很丑?” “不丑,怪可爱的。” 辛愿笑说,“阿珣这里现在有我,你赶紧回去洗漱,然后好好一睡觉。” 时琅意看了眼辛珣,又问,“辛姐姐,我哥没和你一起来吗?” 你,你哥? 哦,陆时凛。 她猛地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也恍然间忆起,自己手机从上飞机前就关机了,下了飞机后,好像也没开。 陆时凛真的要疯了,要被辛愿一次次的消失,联系不上人给逼疯了。 满打满算,这是第三回了。 就像他大四即将要毕业的那个学期,考研,管理公司所有事情挤在一块,挺忙的,辛愿的大三生活也称不上有多悠闲。 两人明明三天前还和和美美一起吃饭,牵手看电影,结果三天后,她一条分手短信就把他甩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她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那一个红色感叹号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每每想起,心底都会烧起一团无名火,让他暴躁不已。 当时他还不信自己就这么被甩了,特意去园林系找过她,可蹲了两天都没蹲到她,最后才从校方口中得知她办了退学申请。 人早就离开了学校。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覃放看着面前老板那铁青冷沉的脸色,清了下嗓子,“查到了,辛小姐在三个小时前就坐上去伦敦的航班。” “伦敦?” 陆时凛死死皱着眉,“今天黎城所有航班不是都停了吗?” “辛小姐是从宁城出发的。” 陆时凛呵了声,“琅意那丫头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身为哥哥,平时对她的关心是少了点,该去看看。”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然后把自己是去找辛小姐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覃放觉得自己作为陆总的得力助手,此时应该体贴的给他送上阶梯。 他特意翻看了一下行程表,道,“威思朗先生的个人建筑画展在这个月28号到下个月6号开展,前天特意打电话邀请过您。” “那正好去看看,别辜负了威思朗的好意。” 覃放微微颔首,“那我现在联系塔台那边沟通。” 辛愿好不容易把时琅意劝走了,去了趟辛珣主治医生办公室,回来后贺默尧不见了,辛珣也睡着了。 她没打扰,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将手机开机。 本以为会和上次一样,陆时凛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还有就是停不下来的微信消息轰炸。 但开机之后,其实也只有四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三个还是姜知许打来的。 微信上也有姜知许发来的消息,陆时凛那一栏里,就一条。 六个点。 辛愿蹙眉,不太能理解这六个点的意思。 贺默尧此时推开房门走进来,她回头,面上有几分诧异,“我还以为你走了,去哪了?” “我是那种这么没礼貌的人?走都不和你打招呼像话吗?” 贺默尧的声音温沉,就像拂过山岗的清风,和煦宜人。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买吃的去了,再晚一点,街上的店都要关门了,不比在国内方便。” “谢谢。” 辛愿浅浅笑着,她也就早上喝了几口陆时凛买的早餐,后面在飞机上,可能是没休息好,难得晕机,就更不想吃了。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中国胃,西餐她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也没完全习惯下来。 但这会也没别的选择,总要把肚子填饱。 “你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阿珣这里有我看着。”贺默尧将叉子递给她。 辛愿吃了口奶油意面,摇摇头,“现在回去会把奶奶吵醒,明天再过去吧,我守在这里,我自己也踏实一些。” “别硬撑,伤的是自己身体。” 辛愿轻笑了一声,“贺默尧,你变了。” 贺默尧看她一眼,“怎么?变帅了?” “变得开始会说人话了。” “嘿,你这嘴,能不能客气点?”贺默尧哼了声。 辛愿又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你等会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我请你吃饭。” “犒赏我?” “嗯。” “行啊,那我得回去挑个又高档又贵的餐厅。” 辛愿吃着意面,没搭理他的膨胀。 吃过饭,就把他强行赶走了,被贺默尧直笑骂没良心。 辛愿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辛珣就在她身边,也缓解了她心里的不安。 现在才看到他一直盖在被子下的那双手,有被踩碾的痕迹,她双瞳微颤,呼吸猛地滞住,心尖狠狠揪着,那双深沉的杏眸里顿时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她死死攥着拳头,如果说之前听说辛珣被绑架,她表达的愤怒是虚浮的,但看到伤痕累累的辛珣,她的愤恨已经达到了巅峰,连带着陆家所有人都蒙上一层厚重的憎恶面具。 或许,就包括陆时凛。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陆成国指使做的,可又因为找不到任何有指向性的证据,而且还是跨国,根本没法维权。 这相当于是个闷亏,再难咽,也得咽下去。 这一晚她睡在沙发上,依旧不安稳,梦很杂乱。 醒来时,她只觉得浑身疲惫。 听见里边有动静,她走进去帮辛珣洗漱。 “姐,是不是在沙发上睡不好?” 辛珣伸手拿毛巾擦脸,宽大的袖子褪落至胳膊肘的位置,胳膊上出现两道醒目的挫伤淤青,她微怔,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再次临近奔溃。 “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辛珣连忙把袖子扯下来,许是扯到身上的伤了,他蹙了下眉,忍下痛,安抚她道,“姐,我真的没事……” 辛愿态度强硬,“脱!” 她说着,就掀开他的被子,去撩衣摆。 辛珣长得本就白净,高高瘦瘦的,骨感明显,从腰侧到背部,入眼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肩膀处还有一处大的软组织挫伤,被上过药了,贴着一块纱布。 辛愿彻底绷不住了,指甲陷入掌心,眼泪‘刷刷’地往下掉,愧疚而又心疼,“对不起,明明是我……却让你遭遇这种事……” 第138章 没关系 如果不是贺默尧及时找到,辛珣很有可能就真的命丧那个小木屋了。 他的大好年华就要永远停留在21岁了,而她在这个世界上,又要少一个亲人。 而伤害他的人,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姐,你别哭。我真的不疼了,真的。” 辛珣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过,想抽张纸巾给她擦泪的能力都没有。 他从小因为身体原因,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辛愿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她永远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摆平一切。 他一直也痛恨自己这副软弱的身体。 总觉得,自己的姐姐也是个女孩子,也需要呵护和宠爱,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可他因为这副身体,什么都分担不了。 但仔细回顾琢磨她刚刚的话音,辛珣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姐,你刚刚说因为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国内发生了什么?” 昨天他被送进医院后,那三个绑架他的人也被抓住了。 警方那边给的结论是‘混混没钱用了,想搞点钱用用’,没有查出其他什么隐情,那三人也会以‘绑架’和‘故意伤害’而被立案起诉。 贺默尧甚至连律师都已经帮他联系好了,会正式代理这个案件。 现在听辛愿这样说,他心神有些不宁。 这两年他一直在国外,国内的事情知之甚少,尤其是公司的事。 前段时间辛愿和陆时凛那个绯闻闹得沸沸扬扬,他是知道的,看到网上那些骂辛愿的话,根本不堪入耳,气得他直接用科技手段黑了所有相关的动态。 “是不是和上次那个绯闻有关?” 他思索一番,得出结论。 辛珣的身子骨虽然弱,但脑子出奇的好使,逻辑性强,从小成绩优异,现在在计算机上面的天赋也特别高。 “陆家是不是因为这个事为难你了?是陆尘卿吗?他们欺负你了?” 辛珣气有些虚,情绪一激动,呼吸也会加重。 辛愿看了眼仪器上的心率,连忙拍了拍他的背,“你别激动,好好说。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我……” “陆家不是好归宿,他们家也没好人。姐,离开吧,我不想你活得那么累,也不想让你委曲求全,更不想让你把大把的青春消磨在这些事情上,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就算是公司倒闭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做的那几款软件挺赚钱的,我能养得起你和奶奶,我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你身后的人了。” 辛珣打断她的话,说得轻柔而又诚恳,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承诺的坚毅感,掷地有声。 辛愿看着面前这个清隽文雅,谦恭有礼的男孩子,神色稍稍恍惚了一下。 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好似在不知不觉地移动减轻。 她印象里那张稚嫩幼态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沉稳大人的模样。 他的话,莫名让她觉得有归属感,有依靠。 辛愿破涕而笑,忽然问道,“我听阿尧说了,你还打算开一个游戏工作室?” “师傅和你说了?”辛珣诧异,“我还想等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和你说呢。但我原本想把工作室开到黎城,如果你放下黎城那边的事情,就把工作室开在伦敦。” 放下? 放下吗? “我和陆尘卿没领证,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辛愿斟酌着开口,“让你遭受此罪,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真的?真的和陆家脱离关系了?” 辛珣惊喜地笑着,“那我断条腿,挨顿打算什么,只要能让你离开那个火坑,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辛愿微愣,眼里又闪烁起泪光,瞪他一眼,“说的什么话!” “姐,那辛氏……” 辛愿摇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顿了两秒,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姐,那你和陆时凛是什么关系?” 闻言,辛愿抬眸看他,抿了抿唇。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昨天早上答应嫁给他的事情,她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在辛珣富有淤青的脸颊,脸沉了下来。 莫名的,心里有一道声音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和理智:他是陆成国的儿子。 对,他也是陆家人。 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动摇,好像以往的坚持和偏执到这会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会在极度愤恨下,她反而异常冷静理智,忽然就觉得,他那个所谓的条件,真的可笑极了。 他明明是事情起因的罪魁祸首,对她弟弟做这种恶事的人也是他父亲,他是怎么心安理得地拿这件事情和她提条件的。 “没关系。” 她情绪极淡地回了这两个字,将盆端走。 门外站着的身影微怔,悬在空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重新整理好表情,开门走了进去,温润的嗓音依旧好听,“两位,你们的田螺帅哥来给你们送爱心早餐咯。” 辛珣从辛愿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门口的身影,“师傅。” 第139章 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包括这条命 辛愿从洗手间里出来,眼眶里还带着几分红。 贺默尧蹙了下眉,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风的模样,他笑问,“都感动哭了?那也不枉我起个大早,跑去中国超市买小米和南瓜熬粥,没白费,我很欣慰。” 有了他的出现,病房里的氛围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辛愿习惯性地横他一眼,没有理会。 辛珣身上有伤不方便,她就干脆支起那个小餐桌,三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 相较昨晚,辛愿还是很喜欢这浓稠不腻的小米南瓜粥。 她捧着碗,砸吧了下嘴,随口感叹道,“这论厨艺,还是遇况的要略高一筹。忽然想念他做的香酥肋排和藤椒酸菜鱼了,两年多没吃过了。” 贺默尧撇她一眼,很干脆地去夺她的碗,“欣慰早了。吃着饭骂厨子,你快别吃了。” 辛愿拿着碗躲过去,连忙夸赞,“啧,你也不错,至少比我强。” “你这算夸?找只边牧来学做饭菜都比你强。” “……” 辛愿没忍住踢了他小腿一脚,沉吟片刻,问道,“遇况呢?又不在伦敦?” 贺默尧点头,“他哪里待得住,房子都准备卖了,天天拿着那破相机满世界跑。” 辛愿默声,抿了口粥,又听他问,“姜知许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和她联系了。” 她回,“挺好的。” 病房里的气氛黯淡下来,大概是三年前姜知许和周恪结婚后,姜知许这个名字就成了他们三人友情里的禁忌了。 往事不可追。 辛愿看着辛珣道,“阿珣,我得回黎城一趟,下午会让家里保姆过来照顾你,可以吗?” “姐,是有什么事吗?” 辛珣拧眉,不太放心地看着她。 “公司的事,有个项目马上要动工了,事情比较多,离不开人。”她道,“抱歉,这种时候都不能陪在你身边照顾……” “没事,这点伤,休息几天就好了。我这么大个人了,你忙你的就好。”辛珣面露担忧,“姐,你有什么事别瞒着我,要和我说。” “好。” 贺默尧眸子里闪着不明深意的光,静静垂落在她那张没什么血色却又显漂亮精致的脸蛋上。 他玩笑般地问,“昨天还说要请我吃饭,今天就要开溜了?你上辈子是个养鸽人吧,这么喜欢放人鸽子。” “中午就请。” “还是留着下一次吧,你不是要回别墅看奶奶吗?总该陪她老人家吃顿饭。” “贺总这么善解人意,那就下次吧。” 贺默尧翻了个白眼,“几点走?我送你去机场。” “我等会看看航班。” 黎城那边天气依旧不是很好,没有直达的航班,和来时一样,她选择了和黎城相邻省会城市的航班。 回别墅的路上,贺默尧出声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麻烦棘手的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没什么事,我自己能应付得来。” 辛愿微怔,随意笑笑。 贺默尧趁着红灯的间隙看了她两眼,“阿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有些事,你可以和他说,他也有那个能力可以承担了。” 辛愿侧眸和他对视,随后收回落在车窗外的景物,“是啊,他已经长大了。” 老太太这段时间也在接受国外医院的治疗,效果还不错,但还是会经常迷糊,比如这会,她并没认出辛愿来,甚至连辛珣都忘了。 只记得家里住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辛愿陪她聊了会天,吃了午饭,顺便和家里四个保姆以及司机开了个会。 非常时期,她怕陆成国又丧心病狂的将手伸过来,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提防起来。 昨晚没休息好,她回房睡了两个多小时才又去了一趟医院。 待了小半个小时,就坐贺默尧的车前往机场。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在暖阳的照拂下,两辆车身擦肩而过。 梅赛德斯的后排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衣领敞开,神色淡漠冷峻,女孩一头冰粉蓝的秀发,青春而又烂漫。 辛愿没想到陆时凛会来伦敦,也没想到自己去了又走的行为会把他气个半死。 连着两天都经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再好的身体都容易垮。 回到黎城,她连休息都顾不上,直接找上了陆成国。 陆成国看到她,倒也不意外,只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陆氏的地盘,你都不会再踏足了。” 辛愿冷着脸,没有质问,因为知道没有意义,所以,问再多只是浪费口舌。 她今天来,是来做了断的,也算得上是一场鱼死网破。 “我是不想踏足,怕脏脚。”她语气淡然。 简单的一句话,成功让陆成国怒火中烧,他怒拍桌子,“那你来做什么?怎么?那些教训还没让你尝到苦头?” “我不认为我当初与你争辩的话有什么错。您手段阴狠,人脉广泛,权利滔天,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辛愿停顿一秒,“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包括我这条命。” “威胁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怎么豁得出去。” 陆成国不以为然,冷嘲热讽,“你无非现在是依靠阿凛才有这样和我说话的底气,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辛愿的心上好似被扎了一把刀,鲜血‘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她压下心底那份汹涌的情绪,表面依然沉静,伸手端起他面前那杯茶,在空中松了手,瓷器‘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陆成国眼瞳缩了下,“放肆!你想干什么!” “杯子是好杯子,茶也是好茶,但它们也会成为伤人或是致命的东西。” 辛愿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反手狠狠扎在那张上好的小叶紫檀木桌上,尖锐的头挑起一丝丝木屑,离陆成国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缓缓抬眸语气很淡,“我的底气永远来自我自己,和陆时凛无关。” 陆成国怔怔看着桌上那块茶杯碎片,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一个三十不到的丫头片子给唬住了。 他莫名想起前天陆时凛那混不吝的东西也回来在他面前撒野,差点把他书房拆了。 辛愿没管陆成国那五彩缤纷的脸色有多难看,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知道辛愿这个扫把星离开自己儿子了,戴岚这几天也没闲着,紧锣密鼓的想给陆尘卿重新安排一门亲事。 刚走到前厅,就看见辛愿,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辛愿?你……你回来做什么?我们陆家都不要你了,你……” 她尖酸刻薄的话都还未说完,辛愿就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地从她身边越过。 回到久愿庭,辛愿洗了个澡,在睡着之前给姜知许发了一条消息:姜姜,不想努力了,包养我吧。 她心里承受能力其实没有多好,而这件事情正在让她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过,就算你放弃,也是没错的。 这两年多里,她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第140章 世界越来越科幻了 可想法动摇很简单,真正实施起来却很难。 辛氏目前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项目正在进展,尤其是和明康医药研究所的项目,反而成为最棘手的。 这是陆氏的项目,执掌者还是陆时凛。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和陆氏包括陆时凛再有任何瓜葛,就任性放弃建筑部和项目部几个月的心血。 所以,一觉醒来,她混沌凌乱的思维就清晰了不少,连带着那丝动摇和自我怀疑也渐渐消散了。 睡前给姜知许发的那条消息,已经得到回复:来吧,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辛愿轻轻一笑,发了个‘爱你’的表情包过去,便收了手机。 她总觉得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不够精神,等洗漱完,换了一套干练的衣服,再次驱车前往公司。 十点整,开了一个高层会议,重新将公司目前在手的项目细细了解了一番。 会议结束已经中午了,方静叫餐来了办公室。 她吃了饭给辛珣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要挂断时,辛珣多说了一句,“昨天……时琅意和她哥来医院了。” 辛愿一怔。 时琅意的哥,只有陆时凛。 她很诧异,陆时凛怎么会在伦敦,但想想时琅意是他妹妹,他去伦敦,好像也合情合理。 “嗯。” 她敷衍式的应了声,随口道,“你好好休息。琅意是个好姑娘,但……不合适。” 至少,和他们辛家不合适。 她这话说得算直白了,但又想起那天在病房里,那种恶婆婆棒打鸳鸯的既视感。 会不会太自私了? 便又补充道,“不过,这是你的事,我不干涉,你按照自己意愿来就好。” 那头的辛珣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有些慌乱,“姐,你乱说什么呢?我和时琅意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偶尔找我问题。我会和她保持距离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辛珣抓住她的尾音接上,“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样做。” 辛愿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胃里泛起一阵不适,她才想起下班。 淅淅沥沥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寒风刮起空气中的阵阵冷潮。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不爱接陌生电话的她选择了忽视,拿上包和车钥匙出了办公室。 进电梯前,那个号码再次打了进来,她犹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声音冷淡疏离,“你好。” “你拉黑我?” 电话里是一道熟悉的冷漠沉音。 属于陆尘卿。 辛愿很意外,没想到会他会再打电话过来。 原本以为那天上午的事之后,两人将会再无瓜葛,她索性就把陆尘卿的方式全都删了。 “有事?” 陆尘卿说,“我在你公司楼下。” 辛愿皱眉,什么都没说,果然在公司外面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商务车。 她走过去,屈指敲了敲后排座的车窗,看着车窗降下,陆尘卿那张脸映入虹膜之中,她再次问,“找我有事?” “谈谈。” “哪方面?” 陆尘卿不满她的态度,“我们之间还能谈哪方面的事?” 辛愿点点头,“我也在想。” “……” 陆尘卿面上起了愠怒,“关于天禧苑项目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辛愿微顿,面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你还在调查这件事?” “之前查的,今天才有的结果。” 陆尘卿声音里的冷意散了些,但裹挟了这夜晚的寒气和凛冽,并未听出半分温润的感觉。 他望着她单薄的身影,蹙了下眉峰,“吃饭了没?” “还没。”辛愿随口问,“你呢?” “没吃。” 想着他帮忙调查了这件事情,况且两人现在还没关系了,她也不想欠他什么,干脆道,“就当是谢礼,我请你吃饭吧。” 陆尘卿睨着她,缓慢的点了下头,随后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一点。 辛愿低头看手机,没注意他的举动,“在桥西那边的食府中餐厅可以吗?” “嗯。”陆尘卿淡声,“上车。” 辛愿拒绝,“不用,我开车了。餐厅见吧。” 说罢,便转身走了。 陆尘卿睨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烦躁,郁闷的扯了下领带,将车窗升起,“她刚刚说的地方听见了?” 驾驶室的小刘,“听见了。” “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驶入夜色漫漫的雨幕中。 下班高峰期,又是下雨天,路上车辆多,难免堵车。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辛愿开了四十分钟才到。 因为没有提前订位置,没有包间可选,两人在大堂就餐,一个靠窗的位置,视野广阔。 辛愿点了菜,服务员离开后,餐桌上漾开一抹尴尬的气氛。 “你昨天回老宅了?” 陆尘卿出声问。 估计是昨天她无视了戴岚,戴岚跟他吐槽过吧。 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查到了什么?” 陆尘卿睨着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当时给天禧苑项目的材料供应商并不是常和辛氏合作的那几家,而是建筑主设计师廖康推荐的。” 这点辛愿是知道的。 “这个供应商是云城国际一个高管的亲戚。” 云城国际? 辛愿再次愣住。 陆尘卿在她脸上没有看到过多的表情,“另外还有你上次提的李敬,我也查到了一点关联。” 周恪从楼上包间下来,和旁边的人说笑,正好被服务员撞了下,抬手示意没关系时,余光意外扫到窗边那一桌。 定睛一看,他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世界越来越科幻了。 第141章 她只是报复的工具 周恪的目光隐含几分探索和疑惑,还是被同行的人喊了声‘周总’才强行收回了视线,游刃有余地笑着,和他们走向门口。 雨还在下,几位老总依次被自家秘书接走。 周恪站在原地,目光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是平行角度,又因雨天,路灯下总是蒙着一层浅薄的雾,看不太清情形,只能隐约看到两人的轮廓。 秘书上前催他,他才弯身坐进了车。 今晚的应酬他喝了不少酒,酒意慢慢上头,脑袋有些沉沉的。 但还是为兄弟着想,亲切地在对话框里扣了一个‘?’过去。 时差缘故,伦敦那边还是上午,陆时凛正在参加威思朗先生的画展。 回复他这条莫名其妙的问号信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失望吗?还没拉黑你。 周恪洗了个澡,灌了一大杯柠檬蜂蜜水,一边打字:你还想拉黑我? 陆时凛:你扣个问号不是看看我拉黑你没? 周恪: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干这种蠢事? 许是这串平平无奇的文字戳到了陆少爷某个柔软又敏感的地方,打字都暴躁了很多:有屁放! 周恪: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 陆时凛:? 周恪:就你和辛愿,辛愿和陆尘卿,什么情况,你现在还没摆脱‘三’的头衔?没出息,没志向,没前途,真丢人! 被莫名其妙吐槽diss一顿的陆时凛满脸不解和愤然:说人话! 辛愿完全不知道自己难得和陆尘卿一起吃的两顿饭,都能被周恪撞个正着,还让他和陆时凛告了一状。 不然,周恪在她那里又要被狠狠记上一笔。 陆尘卿提供的这些线索,其实都指向一个人——陆时凛。 大意是在指天禧苑这个项目,可能和云城国际脱不了干系,只是说不清主次罢了。 “谢谢,查这些,你肯定费了不少心力。”辛愿波澜不惊,除了这以外,没有表现出他意料之中的愤怒和奔溃的反应。 反而淡声道,“后面的东西你不用查了。” 她说得诚恳,但语气里依旧流露着她平日的疏离风格。 陆尘卿却蹙起了眉峰,“你不信我?难不成是觉得我因为记恨他,所以才在这种事情栽赃他?” “没有。” “你有!” 陆尘卿说,“所以你在听我说了那些话后,没有反应,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信任度比不上陆时凛对吗?” 辛愿看他情绪明显激动了几分,很不能理解。 她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所有事情都需要冷静的理智去梳理和消化,再去评判这件事情的真伪。 表面的平静,不能代表她心里就真的毫无波澜。 只是她早就习惯性用这种方式来伪装自己,不让外人看出半分破绽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那两年之约也不存在了,你没有再帮我的理由,我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帮助,不想欠你……你们陆家的人情。” “后面的事,我会自己查。所以,我希望,这顿饭过后,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她好像比之前还要冷了,经过辛珣被绑架的事情后,她处事风格比以往还要沉静几分。 陆尘卿眉头拧得死死的,“不想欠我的人情?那陆时凛呢?他也是陆家人。” “你们陆家所有人,在我眼里,不会有区别。” 辛愿的眸色淡淡的,睨着面前杯中那杯带点桃粉色的饮料,上面还落了两瓣桃花。 她端起轻轻抿了一口,有桃花香,清甜不腻。 但相较之下,她依旧爱喝草莓味的饮品。 她放下杯子,将其推远一些,“我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你吃饭说话,完全是因为你帮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该请你吃一顿饭。” “爸只是让你去汤家道个歉,你就这么恨他吗?如果当时你好好和他说了,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食品中毒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这么大的事,你觉得爸会放过你吗?你这些报复的手段只会更加激怒他,不会得到很好的解决。” 陆尘卿不理解她对陆家那些狠和恶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他又觉得,不至于。 辛愿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悠悠地笑了一声,“‘陆’不只是一个姓氏,对于你来说,那是血脉传承,所以,任何事,你都只会站在陆家的角度去思考。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就变得不重要了。” 从某些角度出发,陆尘卿其实是陆成国的三个儿子里最像他的。 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包括思考事情的方式。 所以,在这件事情里,她的坚持,她的偏执,她的手段,包括她的尊严和傲骨,都成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无稽之谈。 陆尘卿哑然,每一次谈论这些事情,她总能一针见血的戳破他那层淡薄的迷雾。 “陆尘卿,我还是那句话,你没资格评判我的做法和抵抗手段,我也不想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瓜葛,就这样。你今天给我的线索,我再次表达感谢,以后……别再见了,也别再来找我了,对你我都好。” 她微微颔首,说完便拎着包准备起身。 陆尘卿却忽然道,“那你也不要太相信陆时凛了。” 辛愿微顿,这话像是一个祈使句。 她微微回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之所以和你纠缠,无非是因为你是我妻子,因为看到了我对你的在乎,他只是出于报复,就像当初我妈把他爸抢走一样,想看到我和我妈痛苦,想看我们像当初他母亲一样,被世家豪门取笑,成为饭后谈资。” 陆尘卿专注的凝视着她,“他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要信。” “如果当初他想娶你,那场联姻,根本就轮不到我,爸对他有多偏心,你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却偏偏看着你嫁给我,无动于衷,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辛愿抓着包包的指尖微微泛白。 理智和感性在持平的情况下,她的大脑意识会被感情带偏,走向感性那一端。 即便心里有反复斟酌这话真假的意思,可实在抵不住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那些曾经多次表现出来的顽劣恶趣味,真的只是出于他最原始的占有欲吗? 那他那场拧巴又无厘头的‘求婚’呢? 说求婚都好像不准确。 他每一句‘嫁我’用的好像都是祈使句,不给她商量的余地,如果不是她态度坚决,恐怕已经被他强拉着去领证了。 有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在听到陆尘卿这番话后,都莫名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了。 其他真相好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把她变成了一个报复的工具。 利益交易的玩物和报复的工具。 这两者相碰,很快就跳跃进她的雷池地带。 “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即使心里早就滔天骇浪了,可她面上依旧可以做到不动如山,连表情和眼神都没起半点波澜。 陆尘卿的眸光闪了闪,但没躲,冷沉间夹杂了些许的温柔,坚定的看着她。 缓缓出声,“我是有所欠缺,也没能护住你,甚至可能还伤害了你。爸在对付辛氏时,我也去劝过,和他据理力争过。你一个人本身就不容易,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呵,错了。”她又轻轻的笑了声,似是在自嘲,“你也不过是把我当成报复陆时凛的工具罢了,他不让你好过,你也不想让他好过,正好,我是夹在你们中间的那柄双刃剑。” 不论他们俩如何挥剑舞弄,最先受伤的人,都会是她。 陆尘卿微愣,“我没那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提醒你……” “嗯,谢谢。” 辛愿极淡地吐出三个字,将他着急解释的话重新钉回肚子里。 那句‘谢谢’甚至都好像没走心,没有任何温度和语气可言,更像是一种平静的恩断义绝。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尘卿都能看到她迈着平缓的步伐走进磅礴的雨幕中,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第142章 抱歉,我来晚了 不知是最近心里压力太大,情绪起伏落差明显,还是晚上陆尘卿那番话有些让她无法消化,又淋了雨的缘故,她后半夜被热醒了。 量一下体温,三十八度五。 又烧了。 年前一次,年后又烧一次。 但这次明显没有上次严重到晕倒不省人事,她起来喝了上次感冒没吃完的药,换了一套睡衣和床单,重新裹上被子睡着了。 明康医药研究所开工仪式结束后,还举行了一个庆祝宴会。 参加的人,基本都是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人士,以及开工仪式当天到的记者媒体们。 由于开发商和承办方的主要负责人陆时凛、辛愿在开工仪式那天都没现身出面,再加上两人作为前段时间舆论焦点。 尤其是这几天又在传辛愿和陆家四少爷结婚两年多一直没领证,现在关系结束的绯闻。 圈内也有人在说,陆夫人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辛愿一走,正在给四少爷紧锣密鼓地张罗新妻子的事。 不论是有关这个大项目,还是因为这些复杂的绯闻,以及他们成谜的关系。 只要采访到,随便放出去都是流量的化身,基本可以预定热搜了。 这场宴会所有人都很期待他们两个的现身。 辛愿因为感冒其实不太想出席这个活动的。 但陆时凛在伦敦,连续两个大场合他们都不出席,反而像是约定好的,外界指不定要猜忌成什么样子。 她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还是决定出席。 中午又喝了一道感冒药,烧是彻底退了,但嗓子里还存在感冒时的干痒不适。 方静给她送来的礼服。 是一件简约的黑色一字肩鱼尾裙,她随便在一个品牌方那边订的。 不喜欢夸张的去工作室特意搞个造型,这种小型晚宴,随便穿穿应付一下就好了。 “辛总,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不参加也没事。” 方静看着她气色不佳的脸,不放心的劝说。 辛愿朝她笑了下,一边化妆一边道,“没事。烧退了,我刚刚还喝了药。快帮我看看,配哪条项链比较好?” “这条珍珠的?” 方静随手一指。 辛愿点头,化完妆就给戴上了,没戴耳饰,头发微卷,平铺在消瘦的薄背上。 简约的服饰,简约的妆容,落落大方温雅的气质,反倒更显明艳动人。 四点,两人出了门。 黎城的雨总算是停了,但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折射不出半点光芒,天有些沉,长出嫩芽的树枝被萧瑟的寒风无情吹打着。 此次宴会的地点就选在了研究所山下的一个温泉山庄。 离市区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辛愿到的时候宴会刚刚开始。 宴厅不大,却也容纳了三十多个人,有三分之一都是媒体。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哎,辛氏的辛总来了。” 本来还算热闹的宴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曼妙的音乐都停了,众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主办方和建筑承办方的两位负责人一起走了过去。 “辛总,您来了。” “欢迎辛总,您一来,我们这小小宴会都觉得蓬荜生辉了。” 明康医药这边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六七的男子,个头不算高,身形微胖,但看得出来很精明,很有眼力见。 辛愿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殷红的唇弯起得体的弧度,“陈总监言重了。” 作为两家公司其中一家的主理人,辛愿熟练地踩着高跟鞋上台,修身的裙子将她玲珑身段体现得凹凸有致,鱼尾裙摆跟着她迈动的幅度摇曳生姿。 她声音偏清冷调,但可能是感冒的缘故,尾调还裹挟着一丝淡淡的软。 比之前在宴厅各个角落里雀跃蔓延的音符还要动听几分。 两年多的时间,她早已学会官腔那一套,刚说完感谢的话,还未来得及转身下台,大门口又传来动静。 率先走进众人视野的是一套沉稳灰色西装革履的覃放,他顿了一秒,微微侧身,后面的人才慢慢出现。 “陆总?” 台下又起一阵骚动,之前热情狗腿迎接她的两人,又同样迎了上去。 辛愿微怔,很意外。 他不是在伦敦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依旧没系领带,白色衬衫领口永远邪肆的敞开着。 那身高定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总能穿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意,以及他眉宇间透露出来的轻蔑冷漠以及张狂。 隔着距离,他微微抬眼,与台上的人遥遥相望。 薄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颀长的腿迈动,没理会其余人的招呼,径直上了台,离着恰当好处的距离,站在了辛愿身边。 两人同色系的衣服,更像是事先约定好的情侣装。 辛愿脚上踩着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头顶差不多到他耳朵的位置,完美的身高差。 “抱歉,我来晚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感谢各位来参加明康医药研究所这个项目的庆开工晚宴。” 第143章 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辛愿从来没和陆时凛在大众视野里正式同框过,偶尔有,也会有外人在。 可现在两人郎才女貌地站在上面,记者媒体们手里的相机几乎都没停过。 辛愿干脆转身下了台。 陆时凛跟着下了台,离她较近的距离问道,“手怎么回事?” 辛愿微愣,垂眸,下意识握了下拳。 是前天在陆家老宅,她握那个杯子碎片时,不小心划出一条口子。 流了点血,染红了她当时穿的白色衬衫袖口。回去后,她简单消毒处理,缠了一下纱布,止住血就没再管了。 昨天和陆尘卿吃饭,他都没注意,也不知道陆时凛刚刚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注意到的。 “不小心划了一下。” 辛愿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下距离,也没看他,情绪极淡地回了一句。 陆时凛看出她退的这一小步,浓郁的眉头皱着,频频流露出不爽她举动的意思。 他背对着众人,舌尖抵着腮帮,“一声不吭去了伦敦,又一声不吭回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去哪,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和陆总报告吧?” 辛愿言语间的冷意不像演的。 陆时凛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的翻脸速度,才几天不见的功夫,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他有几分不耐和烦躁,“到底几个意思?” 尤其是听周恪昨天说她居然和陆尘卿同桌吃饭,还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他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不舒服。 辛愿拧眉,显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谈的意思。 正好覃放和方静一同走了过来,朝他们俩打招呼。 覃放说,“陆总,辛小姐,刚刚记者媒体们和我们沟通了一下,想临时多加一个采访的环节,让我们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场宴会比较随意,没有复杂冗长的流程,等开了场,宾客们就能放松地享受丰盛晚餐,以及泡温泉了。 本来他们没来,这个采访环节都是没有的。 现在他们两个都在,那些记者媒体都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无论如何,噱头是足够了。 辛愿问,“有台本吗?” 像这种采访,一般都会有个大概的台本,也好让被采访者知道会有哪些问题,好做个心理准备。 方静回复,“没有,他们本来是过来放松的,没准备这些东西,但我刚刚和他们沟通过问题上的东西了,还是以项目上的事情为主,不会带动一些不好的舆论风向。” “辛小姐,您放心,那些记者媒体常年和我们云城国际打交道,往外发稿子,都必须经给我们公司公关部的人过一遍。” 覃放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指,这些记者媒体虽然有吃瓜看乐的想法,但绝对不敢吃罪云城国际和陆时凛的。 采访就选在这大厅里,正好大部分都去吃饭泡温泉了,偌大的厅里空空荡荡的。 记者媒体们都在调试装备。 中间放着两把软椅,扶手挨着,辛愿走过去,随便坐下,顺带把椅子往旁边拉开一些。 陆时凛走过来正好将她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烦躁地撇了下嘴。 坐下后,他又把椅子给挪回去了,两个扶手再次紧紧挨着。 辛愿睨他一眼,看记者都围过来了,也没再做其他多余的举动了。 采访正式开始,前面七八个问题都是和项目有关,辛愿回答的也算得心应手。 他们分别是四家不同报社媒体公司的人。 有一个人打破了这个采访模式,后面就会变得私人化。 中间那个问起网上曝出他们以前是校园情侣是否属实。 陆时凛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轻佻淡淡的眸子慢悠悠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属实。” 辛愿无视了侧后方那道灼烫的目光,平静回答。 又一个记者问:网传辛总和陆四少一直没有领证,这也属实吗? 辛愿,“嗯,属实。” 记者c:那请问一直没有领证的原因是什么? 辛愿说得还算委婉,“没合适的机会。” 记者b:那现在您和陆四少是什么关系?又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呢? 辛愿,“已经结束了。” 记者们纷纷震惊,他们虽然很好奇缘由,但也知道适可而止,再问下去,旁边那位怕是要翻脸了。 他们便把问题的重心放在了陆时凛身上。 记者:陆总您和汤家五小姐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状态? 陆时凛神色散漫,身子斜靠着,手肘随意搭在两个椅子中间的扶手上,占据了她那边,答得很随意: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没什么关系。 记者:汤小姐和您妹妹在港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您知道吗? 陆时凛慵懒地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记者又问:这件事情是导致你们二位取消订婚的真正缘由吧? 陆时凛沉吟片刻,“算。” 他们两个对这些问题都不算太吝啬,至于后面怎么剪辑报道,就是他们的事了。 时间差不多了,记者问起最后一个问题:那现在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状态? 陆时凛,“你们看到的这样。” 辛愿,“甲乙双方合作关系。” 淡然随性和清冷沉静的声音同时响起,音色交叠在一起,反倒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记者朋友们都愣住了。 陆时凛的回答简单,又给人一种无限遐想的感觉,和提起汤清宁那段关系时的语气不同,他这句明显要轻缓低哑许多。 眼神里甚至还淌过一丝暗流。 而辛愿的回答却显得冷漠疏离得多,将他们之间那份若有若无的暧昧彻底撕裂开来。 随时随地的在告诉众人,他们都只是假象。 陆时凛睑着眼,瞳仁微微转动,肆无忌惮地描绘着她的侧颜。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下颌,无一落下。 辛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还录着像,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问完了吧?” 她觉得他们俩是该重新谈谈,来探析彼此关系的准确定位,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下。 她索性站起身,问面前的几个记者。 记者回过神,清了下嗓子,“多谢陆总和辛总配合了,也辛苦了,我们问得差不多了,后面的编辑和文稿,我们会妥善处理的,请两位放心。” 辛愿点了下头,拎着裙摆就走了。 和记者同行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关摄像机,关之前,看见陆时凛起身,好似还‘嘁’了声,蕴含着不明烦躁的怒气。 整个温泉山庄都被陆氏包下来了,辛愿没打算留下来泡温泉,打算回房间换一套舒适又保暖一点的衣服。 方静早就给她安排好了房间,衣服也提前放在里面。 “你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回去。” 方静问,“你不吃吗?我叫餐送你房间去?” 辛愿摇头,反而伸手,“没什么胃口,药呢?” 方静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五颗药丸,稍微迟疑了下,没有给她,重新放回包里。 “不能空腹吃药,吃了东西再吃,我等会给你一块送过去。”说着,顿了两秒,又道,“要实在不舒服,就在这里泡个温泉,放松放松,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吧,我怕你回去两个小时的车程吃不消。” “不想泡。”辛愿说,“还是别送了,麻烦,我换了衣服来找你吧,吃了直接回去吧。” “好。” 方静点点头,帮她按了电梯。 她到三楼,找到房号,磁片放在感应器上,‘咔’的一声门开了。 正转身要将门关上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活从门缝中挤了进来,背靠在门板上,替她关上了门。 第144章 已经到非我不可的程度了? 辛愿一愣。 屋子里没插卡,窗帘好像还是拉着的,透不进半分光亮进来,漆黑一片。 面前的人压迫性很强,个子应该很高,静谧的空气中还蔓延着他低喘的声音。 她甚至都没表现出任何惊慌的意思。 那阵扑面而来的凛冽气息,裹挟着她所熟悉的乌木香笼罩下来时,这个黑影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名。 陆时凛! 除了他,好像也没人会在这时候出现,还强闯她的房间。 “出去!” 她平静地下着逐客令。 靠在门板上的男人不为所动,察觉到她有所动作,还伸手扯了一把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覆在她腰上,将人摁在怀里。 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乌木香更加浓郁了。 辛愿蹙起眉,挣扎了起来,“放开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几个意思?” 男人转身一动,两人飞快对换了位置。 屋子里虽然开着暖气,不冷,但裸露的肩膀在贴上木漆门板时,凛冽的冰凉感让她浑身震颤,下瞬,一抹宽厚的温热覆在她软腻的脖颈上。 他虎口上带着粗粝的薄茧,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过河拆桥的戏码还上瘾?又想用完就丢?辛愿,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心情不怎么好,开口就是质问声,愠怒的音阶逐渐拔高。 好似恨不得要穿破她的耳膜。 辛愿沉默不语,现在倒也是个机会,早晚都得说清楚,她也不想拖。 这会沉默,不是不愿开口,而是在想措辞。 真正到这个时候了,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尤其是他这一声声的质问。 莫名被吼得有些委屈,今天黎城虽然放晴了,但她心里这会阴转小雨了。 “你吼什么?!凭什么用这个语气质问我?” 她皱了皱鼻子,压着翻涌的情绪和那股子要反问回去的冲动。 陆时凛微愣,周围太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闷沉的尾音到底触动了他,声音不自觉缓了几度,还显得特别没底气。 “我……没吼。” 辛愿拧眉,伸手去推他,没有推动,也就懒得白费力气了。 两厢安静下来,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陆时凛败下阵来,没能顶住这样的静谧,低哑的嗓音覆着浓厚的愠怒,“不给个解释?” 辛愿微微抬眼,在黑暗中精准捕捉到他那双凛冽深邃的眼眸,“你想要什么解释?” “我担心我自己弟弟,去伦敦,需要和你报告行程吗?你想要解释,我还想要个解释,你们陆家给我了吗?” “陆时凛,我是真的很累,很累!” 她情绪激动,最后那句也充满十足的压抑。 陆时凛沉着脸,眸光晦暗,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昨天见陆尘卿了?” 辛愿微顿,脸上染着薄怒和质疑,“你……派人监视我?!” 陆时凛轻笑一声,“我有那么无聊?” “那你怎么知道……” “怎么?这么怕被我知道你和他见面吃饭了?” “那是我的隐私,我和谁见面吃饭,和陆总无关。”辛愿语气波澜不惊,“你也无权过问。” 陆时凛好似提了一口气,眯着眼眸,磨着后槽牙问,“要反悔?” 辛愿不语,就相当于是在默认。 陆时凛气急,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辛愿!可真有你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我呢?” 辛愿用力扒开他的手,“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是你,往上面浇油的是汤清宁,到后面背锅承受后果的人是我?受伤受罪的人是辛珣,你应该去医院看他了吧?就他那一身伤,还有骨折的腿,你哪来的脸以此要挟我?” “陆成国是你爸,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没那么大度,没那么心胸宽广,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做到一笑而过。” 她攥着拳头,说出来的话都在极力克制那股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每句话都无不透露着‘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你,也不想再跳进陆家这个火坑,更不想和陆家有任何往来,包括你’的意思。 相比那天凌晨恐慌后的心神不宁,现在的她,才理智又清醒地可怕。 他那天的趁人之危,确实有点无耻了,可他不在乎。 名声对于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陆时凛的心攸得沉下,搂着她腰肢的力道加重,微微低头,将脸埋进她白皙的脖颈处,略显干燥的唇摩挲着皮肤,掀起一阵粗糙不适感。 辛愿眉头越皱越紧,又想抬手去推他,刚碰上他的肩膀,男人低哑的嗓音闷闷响起。 “我非要强求呢?” 辛愿指尖微僵,那股强烈的沉木香不由分说地往她鼻腔里钻,似是要迷她的心智。 她哑然片刻,张了张唇,才找到自己声音,自嘲又轻蔑地问,“陆总这是想塑造深情人设?已经到非我不可的程度了?” 第145章 深情人设不适合你 静谧又黑暗的氛围会加剧人的感官。 就如现在,辛愿能清晰感知到他滚烫的呼吸正在灼烧着她脖颈处的白嫩肌肤,震起片片酥麻。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这样的拥抱姿势也过于亲密暧昧了。 辛愿又挣扎了一下,但男人搂得更紧了,似是笑了声,低低地说道,“嗯,非你不可了。” 她身体再次僵住。 男人的口吻依旧轻松闲适,但莫名少了他往日那份顽劣和戏谑。 可这句‘非你不可’也包揽了很多层次的含义。 不论是感情还是拿她当做报复的工具。 忽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和汤清宁的那些种种过往。 过夜,项链,出游约会,公主的备注,担心她受伤住院而连夜赶过去等等,这些都是属于如同幻灯片的记忆,她好像也做不到忽视和忘记。 更忘不了他那恶劣肆意的一面。 和陆时凛这样的人谈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有时候对他有所保留,对于她自己来说,亦是一种自我保护。 千思百转间,辛愿忽然开口问,“那你和汤清宁算什么?” “逢场作戏。”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眸子里盛着深邃的芒,幽幽抬起,薄凉粗粝的唇扫过她的皮肤,落在耳垂边,轻轻然的吐出亦真亦假的四个字。 辛愿甚至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可笑,“陆总的演技还是太差了。” “不信?” 男人的声音又哑了几度,张嘴咬住了她的耳珠。 辛愿侧头躲开,“深情人设可不适合你。” 陆时凛这才抬起脸,在黑暗中与她平视着,“是吗?那你说说看,什么人设适合我?”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辛愿感冒还没完全好,刚刚喝了两杯香槟,头有点沉沉的,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闻言,腰间的力道果然松了,但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男人又加大了力气,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辛愿觉得腰都快被他勒断了。 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恼怒道,“不可一世,嚣张肆意,花心滥情,恶劣霸道还不可理喻的人设才适合你。” 陆时凛哼笑了声,张嘴咬住她的唇。 “这种时候就别提周恪了,不健康。” 辛愿诧异的睁大眼睛,嘴巴微张,反倒给了他侵略攻城的机会,灵巧的软舌直驱而入,横扫一切,掠夺她的呼吸。 周恪是什么鬼? 她懵圈地眨巴着眼睛,在被他啃咬,吸吮时,她才回过神开始挣扎反抗。 陆时凛抓着她那只不安分的手举过头顶,指腹不小心压过她掌心那条明显的伤口,辛愿当即痛呼出声。 “嘶——” 陆时凛强势而又专制的吻戛然而止。 他离开她的唇,呼吸粗重不稳,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将她的手拿下来,覆在那条伤口上,力道很轻。 “怎么弄的?” “和你无关。” 辛愿抽回自己的手,刚刚那番谈话,好像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想走又被他强行拉了回来,手心的疼和脑袋的沉让她心里有些烦躁,“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牵扯进来?我又做错了什么?” “兄弟之间?” 陆时凛抓住重要词汇,眯起眼,“昨天陆尘卿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辛愿觉得心累,“你能别避重就轻吗?” “他和你说什么了!” 陆时凛拧着眉,声音似是裹了寒霜,阴鸷的反复问道。 “和他说什么没关系。” 辛愿淡声说。 “那和他做的有关系?”陆时凛脸色更难看了。 他实在想不通,上次被陆尘卿亲眼撞见闹翻后,他们俩应该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 可昨天他们却一起吃饭,还相谈甚欢。 不止周恪觉得魔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辛愿再次感受到了他那近乎变态般的占有欲了,可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外面一阵门铃声倒像是一盆凉水,将他们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僵局氛围悉数浇灭。 辛愿微愣,不确定外面的人是谁,便暂时压下心底的火和燥,恢复平时冷静的声线,“什么事?” 门外的工作人员出声道,“您好,辛总,我是山庄的客房经理。按照陆总的吩咐给您送医药箱,还有晚餐服务。” 医药箱? 晚餐? 辛愿怔松片刻,在黑暗中精准找到男人那双凛冽幽寒的目光。 陆时凛揽着她的腰拨到一边,面无表情拉开门。 走廊的光线投射进漆黑的屋内,仿佛是给这个静谧的空间注入了一缕空气。 陆时凛弯腰捡起地上的房卡,顺手插在卡槽中,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 门开得突兀,出现的人也很突兀,这灯亮得更突兀。 客房经理呆愣了一瞬,“陆,陆总?” 陆时凛神色不好,明显被辛愿刚刚那番话气得不轻没说话,只侧开身子让他推着餐车进来,也正好把辛愿挡在了身后。 客房经理一秒收敛脸上不合时宜的震惊,推着餐车进去,将几道菜摆好,从推车下面又拿出医药箱。 转身就忽然看到辛愿和陆时凛并排站在门口。 他又怔住了。 还是陆时凛迈步走过来,冷戾的音线强行把他发散的思维给拉了回来,“里面的东西全吗?” 他点头,“像我们平时经常能用得到的的跌打药,消毒碘伏,感冒药,布洛芬止疼药,创口贴,纱布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有的。” 陆时凛接过医药箱,淡淡的‘嗯’了声,“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客房经理谦虚道,“陆总和辛总若是还需要其他的,可以随时用那个座机打内线服务。” “那祝二位用餐愉快。”他经过辛愿身边时,还不忘驻足颔首,“祝辛总早日恢复健康。” 辛愿顿了顿,很轻的说了声‘谢谢。’ 房间门再次被合上,气氛又静了下来。 辛愿撇着桌上那五六个菜,视线又平移到他手上的医药箱上,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过来。” 陆时凛睨着她喊道。 辛愿下意识想抬腿,但及时顿住,“我不需要这些。换套衣服我就回市区了,你出去!” 她冷冷撂下这句话,便迈步往床的方向走,那上面有个白色购物袋,里面正是她准备换的衣服。 只是在离床尾只有几步之遥时,手腕忽然被一股强势的力道钳住,她被迫转过身子,都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就被他拽到餐厅这边,双手摁着她的肩膀,逼迫她坐在软椅上。 辛愿抗拒抬眸,下颌就被他捏住了,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颊挤在一起,殷红的唇嘟起。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他恶狠狠的警告,眼底迸发出无限凌厉阴鸷的光。 这张嘴很好看,还很好亲,唯独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说出来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刺,全都往他逆鳞上扎,没一句是能顺着他心意,抚平他心间那份烦躁的。 辛愿眉头皱得死死的,口齿不清地骂道,“你有病吧?” “嗯,等会就吃药。” 陆时凛哼了声,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凉嗖嗖的。 至于他口中的‘药’指的是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还不等辛愿去琢磨,陆时凛拉过最近的椅子坐下,抓住她的手平摊向上。 之前注意,是从她手中接过话筒时,瞥到那一条鲜红的口子,但也只是匆匆一眼,后面她都有意无意地遮住伤口,看得都不是很真切。 现在倒是看清了。 伤口差不多有五六公分长,前端比较宽也比较深,后面拉得细长及浅,像是利器从前端划过去的。 但因为没有被好好对待,伤口周围泛红,深处还浮着一块皮。 看着倒是有些狰狞的。 这么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如果留下这个疤,可太煞风景了。 陆时凛蹙了下眉峰,死死攥着她想抽回去的手,抬眼警告似的瞪她一眼。 “再不老实,我们就做点别的,累了,总会乖的。” 对于‘做点别的’,身体有着很强烈的记忆。 辛愿真的不再挣扎了,任由他抓着。 陆时凛也没再问她这伤哪来的,而是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棉签和和消毒酒精以及碘伏,给她重新处理伤口。 伤口沾上酒精那瞬,辛愿疼得直吸凉气,连着‘嘶’了好几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攥着。 男人抬眼看她,薄凉的话里有几分嗤之以鼻,“现在知道疼了?这么大个伤口不知道去医院好好处理一下?” 难得,辛愿没有回呛反驳。 睨着他略显笨拙却十分轻盈的动作,慢慢扯平了嘴角,脸上的神色不明。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他擦拭伤口,倒碘伏,拉纱布的声音。 好半晌,男人散漫闲适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老宅那边已经明确勒令不准你进入了。” 第146章 陆成国被气进医院 辛愿微怔,目光依旧落在手上那块白色纱布之上,没有移动。 伤的正好是右手,缠着纱布绷带做什么都不方便,这也是她为什么第二天把纱布解开的原因。 现在又重新缠上,那种不适感再次传来,让她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的神色。 脑子却在琢磨陆时凛刚刚那句话。 陆家老宅那边已经明确下令不准她进入了? 能下这样的命令,估计就只有陆成国了。 看来,那天又被她气得不轻,又或者是真的害怕她豁出性命干一些不利于他的事情吧。 人啊,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会对‘死亡’产生莫名的恐惧,尤其是他这种久居高位,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缺的人。 所以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惜命。 那天她用茶杯碎片扎在书桌的大胆行为,是真的吓到他了吧。 有了这样的担心,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也挺好的。 至少她目的达到了,让陆成国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突破底线之后,她又会不受控地做些什么。 毕竟,这次碎片扎的是上好的梨花木桌子,桌子废了就废了,好歹是身外之物,若是下回这个碎片扎在他脖子上,可就比梨花木要好扎多了。 她也想到,陆成国可能会因为咽不下这口气,继续针对她,针对辛氏。 但只要不危及她家人的事,那都是小事,她可以应付。 “禁止就禁止吧。”她语气很淡,从他掌心里抽回手,“反正以后也都不会去了。” 八抬大轿请她去,求她去,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陆时凛看她这么平静的样子,心里提起一股无名火,“那老头今年都60了,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你连他一半年头都没活到,就别想着去拼命了,不值。” 辛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抬头时消失不见,对上他的眼。 这话听着可一点也不像是个儿子能说出来的话。 陆成国要是听到这话,大概会怄得少活十年吧。 陆时凛对陆成国心里有怨,那种怨是即便陆成国后来对他多好,有多偏宠都是无法弥补的。 辛愿没说话,冷淡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桌子饭菜上。 “吃饭。”陆时凛将筷子推过去,“吃完喝药。” 辛愿讶异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感冒的,但没问出口,反而想问他什么时候走。 但也没过于和自己的胃较真,她这几年因为吃饭不规律,患上了胃病,空腹吃药确实伤胃,疼起来,到时候折腾的还是自己。 但手上缠着纱布,拿筷子实在是不方便。 她拧了下眉,男人的声音再起,带着几分戏谑,“我喂你?” “不需要。” 需要看都没看他一眼,扔下手中筷子,将盘子里备着的勺子拿过来。 陆时凛撇了下嘴,忽然觉得那两个勺子有些碍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勺子比筷子用起来方便,但条形状的菜依旧不好夹,她干脆选择不吃。 陆时凛给她夹过一次,但被她无情撇开,丢进骨碟里了。 把陆时凛气得脸黑了,心里装着一肚子气撒不出来,正难受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吃得差不多,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率先响起。 陆时凛放下碗筷,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老宅管家的。 “喂?” “三少爷,家主心脏病犯了,救护车刚走。” “心脏病?” 陆时凛微感诧异。 陆成国的身体向来不错,每隔三个月都会体检一次,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或多或少有些迟缓,出点状况,但他向来没什么大病。 之前被他,被辛愿这么气都没出什么毛病,怎么好端端的会忽然犯心脏病? 陆时凛蹙着眉,“怎么回事?” “二夫人……您母亲一个多小时前来了,后面和家主在正厅吵起来了,三夫人上去劝还被打了,您母亲一走,家主就捂着心脏倒在地上,我也不敢耽误,连忙叫了家庭医生和救护车……” 电话那头的管家着急忙慌的解释,语气里担心十足,嘴角都要上火起泡了。 第147章 算什么账? 时绮来内地了! 这点真出乎了陆时凛的意料。从她强硬额陆成国离婚回了港城后,除了陆时凛九岁那年差点溺亡,就没怎么见她踏足过内地了。 还能把陆成国这个健步如飞的人气出心脏病来,战斗力有多彪悍可想而知。 陆时凛听了都愣了好一会神。 电话声音不大,但实在是屋子里太静了,也没多大,所以辛愿还是能依稀听到一些话。 辛愿对老宅的管家谈不上多熟悉,但还是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出来了。 什么家主,救护车之类的字眼还是挺清晰的。 陆时凛丢下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她并不关心陆成国的死活,将最后一口饭扒了,也没出口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时凛也没多说,只是低头看着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通出去。 电话一接通,他就开门见山了,“妈,你来黎城了?” 电话那头的时绮似乎刚到酒店,将手中的包甩到一边,极其高冷倨傲的‘嗯’了声,“陆成国进医院的事,你知道了?” “管家刚给我打电话说了。”陆时凛,“来黎城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您现在住哪?” 时绮反问,“你现在在哪?” 陆时凛没有详说,含糊其辞,“外边。” “你过来,我发个定位给你,正好有账也和你算算!” “……” 陆时凛抬手抠了抠眉毛,“什么账?” 时绮冷笑一声,“什么账?你说什么账?” 能让她这么大动干戈跑十几年都不曾踏足的黎城,找陆成国清算,那就只有时琅意被绑架的事了。 陆时凛脸上难得露出一分心虚的神态,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我昨天才回黎城,这些天忙,不是没来得及和您说这事嘛。” “呵,是没来得及说,还是根本不打算说?”时绮,“这要不是琅意那孩子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她在外国发生过这么惊险的事。陆成国这个老东西,心思不正,手段龌龊,他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给你们这些子孙后代积点德。” “听说他要绑架的孩子是阿愿的弟弟吧?结果不小心把琅意一块绑走了,那孩子为了保护琅意还受了不轻的伤,这要不是法治社会,你觉得那老东西能有命进医院?” 时绮满是嘲讽,“那就直接改进火葬场和殡仪馆了。” 以前他拘着陆时凛在身边,时绮也是想着,自己让位就让位了,没道理也让自己儿子把他应得的那一份一块让出去。 再加上和陆成国打的那场抚养权官司,她确实是输了,后面也就只有寒暑假让人把陆时凛接到港城。 但凡听到陆成国或者戴岚对陆时凛有半分不好,她分分钟能火力全开。 “您什么时候回港城?” “怎么?赶我回去?” 陆时凛无奈,“我哪句话让您有这样的误会?” 时绮冷哼一声,“赶紧给我死过来!” “我不在市区,回去也得十点多,十一点多了,还得先去趟医院。您早点休息,明早我过去找您。” 时绮倒也没说什么,随便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陆时凛放下手机,不经意地侧眸,正好对上辛愿那双清冷又明亮的杏眸。 “你要回市区?” 辛愿当即收回了视线,“不劳烦陆总。” 这是明确拒绝和他一块回市区了。 陆时凛没强求,睨了眼她缠着纱布的手,只提醒了一句,“晚上环山一带有雨。” 说罢,便转身走了。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乌木香渐渐消散。 没了那股让她觉得压迫的气息,辛愿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桌上的菜还剩了很多,她也没收,打了个客房服务电话,随后就抱着要换的衣服去了浴室。 辛愿和方静准备回市区时,正好碰到同样准备回市区的记者,两厢打了个招呼,就各自上了车。 原本他们今天是被邀请来凑凑热闹,泡个温泉放松放松的,反正也都是免费的。 但今天拿到了陆时凛和辛愿的采访,他们吃了饭,连温泉都顾不上了,匆匆简单整理了一下,准备回市区加班,和其他三家的比登出速度。 相比市区,环山这边的温度和气候都要差一些。 山雨向来任性也不讲道理,说下就下。 车子正在高速上,方静看这雨势也放慢了车速。 不一会,山间盘旋着雨雾,视野受阻。 两个小时的车程结果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才到市区,辛愿因为喝了药,还在车上眯了小半个时辰。 市区虽然也被雨幕笼罩着,但只下了毛毛细雨。 车子抵达久愿庭时,已经零点过了,她没让方静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到路边下了了。 和方静说了句‘辛苦’,又嘱咐了她几句,才准备进去。 “姐?” 一道怯懦的女音穿过淅淅沥沥的雨幕,传入她的耳道之中。 辛愿持伞迈动的步子顿住,微微侧眸,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就见路灯下,站着一道靓丽又瘦弱的身影,手里打着一柄小巧的粉色遮阳伞,在这寒风的夜晚里瑟瑟发抖。 雨雾浓密,路灯昏黄,又隔着距离,其实看不到那人的长相。 可辛愿根据身形和声音偏偏认出来了。 她拧眉,彻底将身体侧过去,“辛妤?” 听到她的声音,辛妤似是很激动,连忙跑过来,白色板鞋溅起地上的水花,又七零八落地融入水坑之中。 “姐,你回来了。” 辛愿一脸不解,今天是星期二,按理说正在读大三的辛妤应该在学校宿舍才对。 她问,“怎么在这里?明天没课?” 话音刚落,辛妤走近了,伞檐一抬,她就注意到辛妤脸颊颧骨上的淤青。 刚舒展下来的眉头又拧在一起了,“脸怎么弄的?” 辛妤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眶却红了,面上的表情有些慌乱紧张。 正下着雨呢,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辛愿也觉得冷,就先带她进去了。 “在外面站了多久?” “六点多来的。” 辛愿诧异,侧眸看她,“一直等到现在?” 辛妤露出抹笑,“我没你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保安不让我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怎么不直接回去家?” 辛妤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辛愿也没再追问了,按了下电梯,“那你也可以回辛宅,问郑叔要我的联系方式。” 辛妤没说话,垂首看着脚尖。 她性子文静内敛又怯懦,不会和人打交道,即便是以前辛家的佣人,她也很少和人说话。 到了家,辛愿看她裤腿和衣服都有些湿,头发也乱,去衣帽间找了一套居家服给她,带到公共浴室里让她洗个澡换套干净衣服。 辛妤攥着衣服,眼眶依旧红红的,瘪着嘴,似是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辛愿回主卧卸了妆,也简单洗漱了下,想着辛妤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应该还没吃饭,就随便点了个外卖。 十多分钟后,辛妤将头发吹干出来。 辛愿说,“给你点了个外卖,等会就能到了。” “谢谢……” 辛妤瓮声瓮气地回。 辛愿用眼神示意,“坐吧。出什么事了?脸上的伤哪来的?” 第148章 是外卖,但送外卖的人不对 对于辛妤的性子,辛愿多少还是了解的,只是年少时期,姐妹俩年纪差得远,很难玩到一起,再加上她过内敛了,很少打交道,后来就是她和二房生了嫌隙。 姐妹俩并不亲近,所以辛愿看她能在外面等几个小时,也挺意外和好奇的。 辛妤坐姿拘谨,双手合十紧握。 想说好像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二叔二婶打的?” 辛愿率先出声问。 辛妤微愣,摇了摇头,垂下眼眸,“不小心撞的。” “撞的?” 辛妤抠着指甲,带着哭腔,“姐,我要是杀人了该怎么办?” “什么?” 辛愿诧异地睁大眼睛,挪近一些,“怎么回事?说清楚!” 辛妤红着眼眶,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是商学系那边有个纨绔看上了她,正在追她,但是个花花公子,人是北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程家小少爷,家里姑姑还是黎大校董会的人。 总之权利很大。 他本人长得也还可以,对‘女朋友’出手又阔绰。学校其实很多女孩子都蛮愿意和他谈的。 今天他买通同学,把她骗出去,她看到是他时,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想走被他拦着,强行听了他的表白。 辛妤自然是拒绝了,但那人没被女的拒绝过,有点恼羞成怒,不让她走,让她在那考虑清楚。 辛妤被吓得不轻,僵持了好一会,那人看着她那副娇弱欲哭的样子,实在心动,又着急说了一些表白之类的情话。 她本身就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尤其是男的,还是和比她高几个头的人独处,她慌得不行。 在几次欲走都被拦下时,她心急如焚,手摸到地上的半块砖,砸在了他头上,看到鲜血直流时,她慌得直接哭了出来,直接跑了。 回到宿舍也魂不守舍,害怕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也不敢回去看,也没认识的人可以帮她出主意,更不敢回家。 以何艳的性子,知道有钱有权的人在追她,肯定会逼着她答应。要是知道她还把人打伤,打死了,肯定不管对错的就要打骂她,然后再把她推出去讨好对方,平息对方的怒火。 辛愿听完,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打完之后,他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辛妤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看,不敢留,我怕……” 辛愿抿唇,“你问过同学,今天学校发生什么大事没?” 辛妤,“我晚上八点多问过我室友,他说没有。” “如果那人被你打死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既然他们不知道,那就说明那人没事,但被你打伤了是必然的。” 至少没和人命扯上关系,辛愿稍稍松了口气。 但伤情也分重和轻。 忽地,门口响起门铃声,将辛愿发散的思维打断,她看了眼手机,知道是送外卖的,“你先去拿外卖,我想想先。” 北城和黎城相隔三四百公里左右,辛愿对北城的豪门世家也不是很了解。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打听到那人伤的情况,才能想出个确切的解决方法。 回过神,发现拿外卖的辛妤还没回来,便扬声喊道,“辛妤,怎么了?不是外卖吗?” “是外卖,不过……” 辛妤声音软软的,尾音还有颤。 辛愿皱眉,刚欲起身,就见门口的人已经堂而皇之走了进来,手里拎的正是一份外卖。 她也就明白辛妤后面没说口的话是什么了。 是外卖,但送外卖的人不对。 “你来做什么?” 辛愿脸色有些冷,开口就是不善的语气。 陆时凛还穿着在温泉山庄的那套黑色西装,只不过,衣服有了褶皱,一点也不平整,倒失了几分得了,但衬在他身上,依旧不失矜贵和痞气。 “门的密码你改得倒是挺勤。” 他声音淡淡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上回来都还是那个密码,这次来,密码又不行了。 辛愿面无表情回望,“哪有陆总您来得勤,这么晚了,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陆时凛没回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玄关处的辛妤身上。 他见过辛妤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认识。 “她怎么在你这里?” “你管呢?”辛愿语气带怒,丝毫不客气,“比起她在我这里,你在我这里更奇怪好吗?” 陆时凛轻哼,“我在你这里的次数也不少,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她要如何撇清他俩的关系,但这厮偏要将他们俩的关系往暧昧的方向扯。 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似的。 辛愿看辛妤在,强压下那股子想骂人的冲动,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外卖递给辛妤,“别理他,你先吃饭,” “唔……好。” 辛妤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一圈,有些疑惑,但又好像猜到了什么。 却也不敢多言什么,抱着外卖移步到餐厅,心里装着事,忐忑不安地吃起了东西。 陆时凛从辛妤开门就注意到她脸上的伤了,但也并不怎么关心,知道辛愿不会说,他也懒得多问,干脆坐在沙发上,抻了抻一双长腿。 辛愿不耐问,“你到底来干嘛的?” 音落,就注意到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关节骨处有伤痕,像是打人打的。 她眯了眯眸子,也没多问。 “我妈要见你。”陆时凛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态。 辛愿差点被他这脱口而出的五个字呛死,错愕震惊地睁大眼睛,“什么?” 陆时凛看到她这反应,倒也挺满意的,笑着扬了扬眉,潇洒起身,不是往门口走,而是熟稔地往她主卧的方向走。 “和你提前知会一声,免得这两天她找上你,风风火火的,把你吓着。” 辛愿呆呆的愣在原地,都忘了阻止他进主卧了。 她现在就被吓得不轻。 第149章 我乐意! 时绮她见过一次,是一个气场很强的女强人,往往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哆嗦半天。 谈恋爱那会,冷不丁的被未来准婆婆抓个现行,又因时绮那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吓住了,虽然她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只是拎着陆时凛的耳朵教训了一顿,让他带着她好好转转。 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心里对时绮有阴影。 但值得心安的是,她和陆时凛没什么关系,分手八百年了,已经不是准婆婆了。 所以慢慢冷静下来后,她能想到时绮要见她的目的,那就只有之前时琅意和辛珣一块被绑架的事了。 事情一想通,心里的紧张和震惊瞬间都消散了不少。 一转身,就看到正在低头吃饭的辛妤。 她走过去,将微信二维码打开,“这几天你就别回学校了,住我这里,把微信加上,有事随时和我说。” 辛妤微愣,忙不迭地拿出电量不算多的手机扫码添加。 她抬头,小声地询问,“我真的能在你这里住着吗?会不会……不方便?” 辛愿闻言,和她对视一眼,就明白她口中的‘不方便’指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卧室门口,要是没记错的话,陆时凛刚刚好像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了。 辛愿气得吸了一口气,冷淡道,“我和他没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方不方便的。” 辛妤点点头,注意到她裹着纱布的手,担忧问,“姐,你手怎么了?受伤了?严重吗?” “小伤。” 辛妤抿着唇,神色里依旧露着担忧,却也没再问什么。 “先把他伤情搞清楚先。”她打断,欲言又止。 “谢谢你,姐,真的谢谢……” 辛妤眼眶酸涩,小嘴一瘪,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其实觉得很悲哀,明明自己父母皆在,可遇到事,她却什么都不敢和他们说,还生怕被他们‘卖’了,在自己所有人际关系网里梭巡一圈下来,只能找和自己关系不亲密,甚至还和自己父母有隔阂的堂姐。 可除了她,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了。 辛愿心里也挺五味杂陈的。 不论是辛勇何艳,还是辛睿,二房一家四口,有三个就不是东西,对她做过的事情,以及可能对父亲做过的事情,她没办法释怀。 厌恶这个东西,只会日益渐增。 她现在包辛妤,也不是多圣母,而是还有一丝理智,知道那三个人渣做的事,和向来软弱内敛的辛妤没关系。 辛妤从小到大也没少被她父母和哥哥欺负打压,轻则谩骂,有不顺气的时候,就会拿她当出气筒打两下。 正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把辛睿教出那副鬼德行,而辛妤的怯懦性子也是再这样的原生环境里磋磨出来的。 “学校那边,你先请个假吧。” 她抿抿唇,神色算不上多平静,还是起了一些波澜。 辛妤点点头,“我明天一早给辅导员打电话。” 说着,她又起了一丝疑虑。 “姐,如果,要道歉,我可以自己去的。” “这事也错不在你。” 人在害怕的时候想要自我保护那都是一种本能,更别说辛妤这种胆小的人了。 辛妤垂眸,“但怎么说,也是我出手伤的人……”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也不早了,你赶紧吃,吃了回房休息。” 辛愿打断她的话,拍了下她的肩膀,指着离餐厅最近的那间房,“那间房里有被子,衣服什么的,你可以直接去我衣帽间里拿,内衣和睡衣都有新的。” 但想着两人身高不一样,辛妤也只有163的样子,她又道,“不合适的话,明天我让助理去商场给你买几套。” 辛妤默默点了下头。 辛愿将客厅的灯一关,只留餐厅的灯,就回卧室找陆时凛算账了。 但房门一开,里面空无一人。 她懵了一瞬,又跑去衣帽间看了眼,可里面依旧没有人。 正当她疑惑时,浴室的门开了。 陆时凛不着寸缕地从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一片大好春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饶是见过很多次的辛愿都没忍住狠狠跳了下眉骨,心脏攸地收紧。 耳尖都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 她吸了口气,面上的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想着外面还有辛妤,又急忙转身把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这关门声震得正准备回房的辛妤都颤了颤身子,茫然无措的看着主卧那扇门。 辛愿咬咬牙,低声骂道,“陆时凛,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跑我家裸奔来了!” “我只是来洗个澡,没衣服穿,你浴袍也不在里头。” 陆时凛擦了擦头发,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光明正大地去拿床头柜她之前用过忘记收走的吹风机。 插上电就吹了起来。 辛愿被气得不轻,眼睛扫过他那紧实肌理线流畅的胸膛以及腹部,又飞快收回,干脆闭上了眼睛。 “安园是没水给你洗澡?你非要跑我这里来?!” 陆时凛侧头觑她一眼,扬了扬眉,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吹着头发,还贱兮兮牛哄哄的来一句,“我乐意!” 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辛愿‘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冲过去猛瞪他,“陆时凛!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吹风机风力大没多大一会,头发就吹得差不多了,还有点湿润润的感觉,他也懒得管了。 插头一扯,他将吹风机放在一边,这才回头正视他,没皮没脸地说着道,“嗯?脸有一张了,还要那么多做什么?当饭吃?” 辛愿真觉得他这无耻已经到逆天的地步了。 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陆时凛非常自然地走到床边,抓了两把头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辛愿:“……” 感冒还没好完全的辛愿,被气得有些头晕,都懒得和他理论太多,上前直接拽他的胳膊,冷声命令,“起来!穿上衣服回你自己家!”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躺在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只任由胳膊被她拉扯着。 等她快泄力的那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顺势勾住她的腰肢,将人带入怀中,一个翻身,让她压着被子躺在侧身。 哑着声音道,“别费力气了,睡觉。” 第150章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瞧瞧他这话多为她着想似的,辛愿翻个白眼,又挣脱不开,直接上手去拧他身上的手。 “你能一天少发点疯吗?” “能。”陆时凛说,“你嫁我。” “……” 这越像求婚的话,到了他嘴里滚了一圈出来,怎么就像耍无赖强娶似的。 但就是听不出半分诚意来,怎么听都像是戏谑玩笑。 就像是婚姻在他眼里,本就是儿戏,所以可以随意对待。 辛愿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说话,神色冷,眼神也冷。 陆时凛好似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视若无睹的将她身下压着的被子拉出来,将她盖上,死死扣着她的腰,将脸贴着她的耳垂边,贪婪又留恋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好半晌,辛愿悠然开口问道。 陆时凛微愣,搂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唇舌从她软嫩的耳垂上扫过,呼出滚烫的暧昧呼吸声,“我的女人。” 这四个字即便再轻,也带着几分强势和霸道,以及专属他身上的占有欲。 可这四个字也同时也可以分解成很多种意思。 偏偏,辛愿不会往‘喜欢’更或者所谓的‘爱’上面去解析。 因为那对于她来说,是天方夜谭。 亦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她早就学会不再肖想了。 房间里再次静谧下来,辛愿就这样任由她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悄无声息地席卷上来,她有些熬不住,就这样被他抱着睡着了。 屋子里没开空调,市区也在昨天停止供暖了,可能是雨天晚上凉,她之前仗着家里有暖气,被子也不算多厚,半夜睡着觉得冷,总会情不自禁往唯一的热源去拱。 热源——陆时凛。 陆时凛今天也是连夜坐飞机回来的,晚上又去了趟医院,和陆尘卿打了个照面。 质问了他是不是和辛愿说什么了,陆尘卿什么都没说,只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三哥这么紧张做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哥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又怕我和辛愿说什么吗?” 陆时凛当时只扫过他那条空荡荡的腿,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嗤笑一声。 他犯起浑来,想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更不会看谁的脸色。 都不等陆尘卿那嘲讽般的眼神收回去,他一脚踹在他胸膛上,轮椅当即就翻了。 ‘砰’的一声,在静谧的长廊荡起阵阵回音。 陆尘卿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动起手来,一个不防,后脑勺砸了下地,正觉得晕眩,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往外挤时,头顶那抹明亮的光被覆上来的黑影全部遮挡住。 “所以,你真的和她说什么了?” 陆时凛拎着他的衣领,面色如霜,“四弟,你学不乖啊!” 陆尘卿都还没反应过来,像撒豆子一样的拳头就纷纷砸在了他脸上。 从病房出来的戴岚见自己儿子被摁在地上打,震惊的‘啊’了一声,冲上去就要把陆时凛从儿子身上拉开,嘴里还大声骂骂咧咧。 “别打了,别打了!陆时凛,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打他,你个丧良心的东西,停手,快点停手!”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是陆时凛的对手,被他用力一甩,就撞墙上了。 陆尘卿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下还压着轮椅,毫无招架和还手的能力。 还是赶来的陆彦礼和医生护士上去拉了一把。 陆时凛才适时停手,直起身,活动了下打人的那只手,冷眼撇着地上脸上沾了血的陆尘卿。 “阿凛,你这是做什么?!” 陆彦礼看着地上被血糊一脸的陆尘卿,心里一惊,恼怒地骂道,“你也不怕被人看笑话,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不行嘛?非要这样动手,还是在医院里。” “阿尘,阿尘,你听得到妈说话吗?” 戴岚支起身子趴在地上将陆尘卿的脑袋扶起来,哭着喊道,“哎呦,医生,你快看看我儿子。” 医生和护士立即行动起来。 戴岚泣不成声,从地上爬起身就指着陆时凛大骂了起来,“陆时凛!你妈把你爸气进医院还不够,你现在居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你这是杀人,故意杀人!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会遭天谴的,一定会遭天谴的!” 陆时凛倒也淡定,凉凉觑她一眼,风轻云淡地‘哦’了声,“那三夫人就报警吧。我恭候。” 戴岚被他这嚣张肆意的态度气得老眼昏花,险些没站住,还是被乔欢扶了一把。 乔欢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三夫人,你别气坏了身子,保重。爸现在还住着院,需要你的照顾,现在四弟也这样……听阿凛和四弟说的话头,像是和四弟……阿愿有关的样子。” 戴岚一怔,“辛愿?” 乔欢点头,“刚刚我们刚过来,听到像是三弟在质问四弟是不是和阿愿说什么了。然后三弟就动手了,把我们也吓着了。” 不论是挑拨离间还是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乔欢说的话都足够了,还巧妙地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及时上来拉。 还不是陆时凛动手太猝不及防了,下手又狠,他们完全没想到,反应过来后才及时上来拉地。 戴岚现在就想着自己儿子一身伤是因为辛愿就恨得牙痒痒的,哪里能顾虑这些细节啊。 正好陆尘卿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推着去了观察室那边清理脸上的伤了。 戴岚就更顾不上其他了,连忙跟了过去。 陆彦礼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敛了敛眸光。 乔欢笑说,“你这三弟啊,好像只要遇到和辛愿的事,就容易方寸大乱,这么大的软肋就暴露在众人面前,可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他向来张扬肆意。”陆彦礼收回视线,“爸现在病了,掌家之权,你觉得会落在谁手上?” 乔欢看他,眉宇间覆着柔和的笑,“陆时凛这一出,倒是给你解决了一个竞争者,先看看爸的情况再做定夺吧。况且,还有他们俩为了辛愿互咬着呢。” 陆彦礼神色一贯冷淡,“你打算怎么出手?” 乔欢摇摇头,“不需要我出手,三夫人能嫁进你们陆家,多少是有些本事的。等她对辛愿有足够的恨,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她可不认为,等戴岚真的辛愿,陆时凛真的会放过他们母子俩。 古人都说,立嫡立长,可在陆家,在陆成国的偏心里,他们必须要自己争取。 乔欢又说,“等你掌家了,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就好。” 第151章 他肯定超爱 翌日,黎城连着阴乐一个多星期的天总算是放晴了。 晨曦透过窗前的白色纱帘洒进屋内,映在地面和天花板上行程一束束光影斑驳。 辛愿醒来是,被强烈的光感刺得眼睛不适,缓了好一会才徐徐睁开,下意识看了眼侧边,见没有人,又环视了一圈周围。 依旧没有她所熟悉的身影。 她蹙了下眉,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衣服,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一副莫名其妙的景象。 陆时凛穿着黑色衬衫,双腿交叠,手持平板坐在单人沙发上。 而辛妤依旧穿着辛愿昨天给的那套舒适的居家服,双腿并拢,拘谨地坐在长型沙发上。客厅里是出奇的静,却又不显尴尬的氛围。 “醒了?” 陆时凛听到声响,幽幽抬眸看向她。 辛妤闻言,也看过去,软声喊道,“姐,早。” “嗯,早。” 辛愿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了一圈,辛妤便站起身,“姐,陆……大哥的助理送了早餐来,你的那份我给热在微波炉了,我去给你拿。” 陆大哥? 这是什么鬼称呼? 辛愿不解,对上陆时凛的目光询问。 陆时凛看见了,但并未解释,只是起身和她说起今天的行程安排,“我上午还有会,中午和我妈吃饭。晚上有个应酬。”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往门口的方向走。 辛愿哑然,心想你没事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关心你一天干些什么。 但总算是把这尊神给请走了。 她将客厅的几扇窗户全部打开,让家里的沉闷空气得到流通。 尤其是前些天一直下雨,窗都没开过。 “姐,你来吃吧。”辛妤喊道。 辛愿应了声,又随口和她说了声‘谢’,走到餐桌坐下,见早餐还挺丰富,扬了扬眉梢,忽然想起刚刚出来时看到的画面。 “你和陆时凛都聊了些什么?” 辛妤愣了下,抬头,连忙摆手,“没聊什么。陆大哥就问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辛愿闻言,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你和他说了?” “没有。我不敢说。” 辛愿松了口气,“嗯,这件事情,你先别到处说,我今天去你学校那边打听打听情况先。那人叫什么?” “嗯?”辛妤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对上她视线才恍惚明白,“程铎。” 辛愿点了下头,迅速把早餐一吃,简单收拾整理了下就出了门。 临走前还嘱咐了一番辛妤,将家里的密码和详细地址告诉了她,免得点外卖不方便。 到了公司,辛愿开了一个例会,出来就吩咐让方静查一下关于北城程家的事情,尤其是他家小儿子程铎。 方静不明所以,却也没问什么,颔首去办了。 回到办公室,公关部的人打来电话,说她和陆时凛昨晚的采访已经上热搜了。 挂了电话就自己上了热搜瞥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前二十名热搜就有七八个词条是有关她和陆时凛,以及辛氏和云城国际的。 #绯闻过后陆辛二人首次同框# #陆时凛和辛愿首次回应绯闻# #陆辛大学情侣# #明康医药研究所# #辛愿宣布和陆家四少婚姻关系正式结束# #辛愿和陆家四结婚两年多并未领证# #陆时凛眼神# #陆辛二人同时回应目前关系# 这一个个噱头式的标题,取得确实足够吸引人,只要好奇他们这奇怪四角恋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点进去。 难怪,一个上午的时间都不到,这几个词条纷纷上了热搜。 辛愿没有一个个点进去,只随手点了那么两三个进去。 比如首次回应,眼神和目前关系这三个。 画面里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西装礼服,面对镜头,淡定怡然,说话也是一丝不苟,辛愿说话时还总会牵着一抹礼貌得体的温柔浅笑。 每个视频都不超过20秒。 至于眼神和回应目前关系那两个的视频其实都差不多,只是错乱了个几秒的样子。 她也是看了这个视频才知道,昨天在说出那句‘甲乙双方合作关系’时,陆时凛望着自己的那份炙热,其实比她当时感受到的好像还要滚烫几分。 里面或是深邃,或是凝重,或是专注,更或是夹杂了几许愠怒的深情在里头。 这个视频来来回回被辛愿看了四五回得样子,那颗平静淡然的心也忽然被他这样的眼神拨乱了琴弦,荡开层层波澜,漾起丝丝涟漪。 点开评论区,有不少网友被陆时凛的眼神杀到。 比如热评里就有几条‘他肯定超爱’‘陆时凛看样子像是想复合的样子’‘怎么从他这眼神里看出了一眼万年的遗憾感啊?’‘奇怪的cp又增加了’。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这发展早已和她预想的现实脱了轨。 心间又似是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撞了下,随后缓慢的恢复往日的冷静和坚韧。 微博退出,手机也熄了屏。 一个小时后,方静带回了有关程家的消息。 在北城,程家的地位不亚于黎城的陆家,商政都有参与,现在掌管程氏企业的人正是程铎的大哥,他二姐是检察官,母亲也担任高官,姑姑还是黎大校董会的人。 这样的家庭背景,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 说实话,辛愿现在有点头疼。 刚应付完一个陆成国,现在又来一个程家,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给过。 可想起辛妤那副胆怯又无措害怕的样子,她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也不是逞强和打肿脸充胖子,或许是在现在的辛妤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走投无路,无依无靠的影子了。 更不想让辛妤像当初跳进陆家这个火坑的自己一样,就那她个性子,跳进这样的火坑,迟早要被磋磨死,即便不死,也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中午吃过饭,辛愿带着方静去了一趟黎大。 这个时隔七八年都不曾回来的地方,站在校园门口,她倒有一瞬的恍惚。 好似……好似回到了大二和陆时凛初遇的那年春末了。 “辛总,那好像是程铎的大哥。” 方静的话,将她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辛愿侧身扭头,顺着方静的视线过去,就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一辆黑色迈巴赫后排座里走出来。 神色俊朗平和,眼底却有着常年奔走在商界的精明和犀利。 是程家长子程岸。 第152章 私了 程家的生意是以控股和酒业为主,这两年慢慢摸索往商场业进军。 辛愿对这几个行业倒不是很了解,但程岸还是有所耳闻的。 男人穿着深咖色的单扣西装,冷沉间不泛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度在。 待走近了,程岸也看到了辛愿,隔着数米远的位置,他顿住脚步,眸光微敛,“辛总。” 见男人认出她来了,辛愿平静自然地迈开步子走过去,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手,“程总,久仰大名。” “辛总言重。” 程岸睨了眼她悬在空中的纤纤玉手,默了两秒,还是很给面子地抬手轻握了下,“辛总怎么在这?” 彼此都是第一次见,但都没过问对方是怎么认识她/他的蠢问题。 辛愿收回手,眉眼稍弯,玩笑般道,“总不能是回来看望母校的。” 程岸点头,想着自己弟弟那档子糟心事,调查过后也得知,那姑娘是辛氏集团掌权人辛愿的堂妹。 便淡声道,“巧了,看来我们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辛愿也猜到了,倒也没说什么,和他一块进了校园。 昨天这事没大肆传出去,但校方这边的负责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辛妤的辅导员,早上辛妤和他请假时,他就极力劝着她主动来学校解决此事,说是程家那边会来人,这事闹大了吃亏的人是她自己。 辛妤听后,有些怕,犹豫和担忧过后可,知道是自己惹的事,总要出面解决的。 但又想起辛愿的嘱托,她给辛愿发了个微信告知了下。 但辛愿怕她一过去,校方就碍于程家的淫威,把锅全安她身上,她也不会反抗,就算再委屈,也会默默把这事承担下来,息事宁人。 所以她没让辛妤过来,让她老老实实在家里等消息。 接待他们的是学校主任和校长以及副校长,还有辛妤和程铎的班主任。 看到辛愿他们都愣了下,辛妤的班主任还在找辛勇联系方式来着,知道辛愿是代替辛妤来的,还稍稍松了口气。 校长办公室里坐满了人,几方打过招呼,辛愿问起程岸,“程总,不知程小公子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程铎的班主任代为回复,“伤的是头,缝了三四针,脑震荡,今天上午十点多才醒来,医生说不一定会有什么后遗症,需要在医院好好观察一阵子。” 两位校长和主任昨天事发后,都去过医院。 主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辛妤成绩优异,我对她倒是有点印象,看这么柔柔弱弱的姑娘,下手怎么就这么狠呢?也幸亏就这么一下,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刘主任,妄下断语,这四个字您人为师表,不用我解释是什么意思了吧?” 辛愿拧着眉,淡淡觑他一眼,“您是从程小公子口中听说了过程?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想听听程小公子是怎么说的。” 刘主任被她呛了下,面子有点抹不开,“他上午才醒,伤得又那么重,哪能开口说话。” “那就是您不知道事情经过,就一股脑把过错全都推到我妹妹身上咯?” 辛愿笑了声,“哦,看来,这事不需要解决,只需要我妹妹背锅就够了。” 程岸看着伶牙俐齿的辛愿,“不论这事过错是谁,我弟弟现如今躺在医院,令妹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法律上,故意伤害,和过失伤害,虽有本质的区别,但也只会影响判决和量刑,不能说完全没有错。” 辛愿可以说是舌战群儒了,废了多大劲和他们掰扯这事。 但他们见面的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其实对辛妤是很不利的。 全校都知道,程铎在追辛妤,但大家都不知道辛妤的态度,两人又是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见面,即便辛妤说是同学骗她过去的,可那个同学不作证的话,这个说法就不成立,会直接定性成辛妤主动赴约去的。 程岸怎么说也是个生意人,在商场上摸爬打滚那么久了,其实挺会钻空子的,也知道该如何更大利益化。 “既然这私了和辛总达成不了,那就公事公办吧。我会让律师起一封律师函,正式接受这桩案子。” 他站起身,眉宇间拢着淡淡的情绪,语气清沉,算不得温润,反而有一种压迫感。 辛愿知道,他这简单一句话,让她刚刚说干的唾沫全都白费了。 以程家的能力和地位,校方这边帮谁,其实已经了然了,至于打起官司,以他家的人脉,更是轻轻松松。 说到底,辛妤这个锅还是会背,一旦形成了他刚刚所说的故意伤害,辛妤还免不了要坐牢。 这些利弊要害,她其实早就分析过了。 今天也算是奔着私了来的。 但怎么个私了法,还是蛮值得讲究的。这也是她刚刚一直想将事情起因和致使辛妤会做出这样抉择的过程掰扯清楚的原因。 自己这边过错小一些,或者没有过错,私了的利益就更大一些。 不过,程家是个钉子,程岸更是。 显然,她这个想法,程岸并不买单。 “程总就直说吧,您想要什么?” 辛愿也看明白了,他是有目的性的,刚刚那一言一论,都是想将她逼到一个角落。 所以,自始至终,他并不关系这件事情的起因和过程,只要他想要的结果。 程岸知道辛愿是个聪明人,刚刚看她犀利的谈吐就知道了,思忖片刻,“辛总若是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如何?” 既然现在彻底确认要私了了,那在这里,又当着校方的人,就不合适了。 辛愿点头,只和校方的人微微颔首了下,转身和方静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和程岸订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厅,二楼。 因为是工作日,店里没什么人,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方静在车里等着。 “辛总和云城国际的陆总关系不错吧?” 程岸搅了搅咖啡,端起杯子放在唇瓣轻抿了一口,声音淡淡的问。 辛愿不明所以,“不熟。” 程岸笑了声,好像没将她这两个字放在心上,只道,“云城国际上个星期在甘阑市拍了一块地皮,还和秦氏谈成了一个大型商场开发的项目。” 辛愿微怔,知道他这时提,肯定和所谓的‘私了’有关。 她眼里闪烁着诧异的光,“程总难不成是想……” 程岸侧眸对上她的视线,淡定自若的颔首,“我要云城国际在甘阑市的那块地皮,以及那个商场的代理权。” 第153章 这么大的人情,她下辈子都还不起 这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了,而是祈使句。 什么地皮,商场的代理权,这根本不是她能做到的。 所以,这会辛愿觉得像是在听天书似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和错愕,好半晌才淡淡笑着,“程总这是在故意为难我?您都说了,那是云城国际拍下的地皮,是云城国际的项目,和我没关系,和辛氏更没关系,不是上下嘴唇一碰,我就能给得了的。” “如果这两样东西,是我的,或是辛氏的,我还能考虑考虑,程总现在和我提这样过分的要求,不觉得是天方夜谭吗?” “天方夜谭吗?”程岸神色不明,脸上依旧带着浅薄的笑,“但辛总能做到不是吗?” 能做到? 她做不到! 以她现在和陆时凛的关系,她都不知道,自己得有多大的脸才能和陆时凛开得了这个口。 “那程总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和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况且,随随便便一块地皮,几千万,甚至上亿,还要附带一个项目的代理权,陆时凛和你一样是生意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亏本买卖的。” “可不可能做,辛总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陆总会不愿意呢?你刚刚不还和刘主任说了‘妄下断语’这四个字,辛总不正在做这件事情吗?” 辛愿觉得无语。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非常清楚自己在陆时凛眼里还没重要到这个地步。 这叫自知之明。 而且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她这辈子都是还不起的。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没必要把陆时凛这个外人牵扯进来。” 程岸出言纠正,“辛总此言差矣。我想要的东西在他手里,就算不得是牵扯。” 辛愿拧眉,神色冷了下来,“程总用这样的手段,未免有点不光彩了吧?” 何止是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卑鄙了。 但程岸似乎并不在乎她这样的眼神和看法,将咖啡缓缓放下,“辛总,我们同是生意人,兵不厌诈有时候也是一个计策,曲线救国更是。” “辛总现在愿意和我在这里谈,想来也想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弊要害了。我也不强求,但我弟弟这个公道,我做哥哥的,总要讨回来的,不能让他四针白缝,血白流。” “程家的律师团队能力倒也都说得过去。就看辛总怎么抉择了。” 这话里话外就透露着几分威胁了。 “合着我妹妹就活该被你你弟弟欺负,她受的惊吓就不值一提了?” “那就要看辛总您的本事了。” 辛愿轻轻汲气,有种压制不住的恼意。 见她不说话,程岸干脆从椅子上起身,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我辛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两天时间,最晚星期六给我答复。” 说罢,他便冷淡中又透着几分谦和有礼的和辛愿微微颔首离开了咖啡厅。 辛愿望着他的背影,死死咬住了唇。 不论是退,还是进,都是深渊。 这事是个死结,完全没有两面玲珑的解决办法。 回到车上,方静看她愁容满面的,微微抿唇,“程家那边不愿意和解吗?” “不是。” 辛愿望着窗外的景物,极淡极轻地回了一句。 方静讶异,“难不成,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不会是……” 辛愿侧眸看她一眼,仅仅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叹息一声,“真要是这样无理的要求,我还能从道德层面狠狠谴责他们一下,再不济,可以动用舆论这把刀。” “那是……” 辛愿没回答,继续将视线落在窗外。 程岸提的这个要求,其实也挺无理和荒诞的,但她能谴责,却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去应付,因为摆在她面前就只有两条路。 见她不愿说,方静也不再问了,只道,“辛总,要不你去见见那个骗四小姐去赴约的那个同学?” 辛愿摇头,望着黎大的烫金牌匾,思绪很乱很杂,声音也很轻。 “没用的。既然是程铎买通的,那这会出事,她肯定不会站出来,而且,一旦站出来作证,这个学校她也待不下去了,程家可能还会变着花样对付她,她哪里惹得起?” 记忆也莫名发散,再次追溯到了八年前的春末了。 但又像断了风筝的线,只在脑海里虚无缥缈的游荡了几个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干脆收回了视线,揉了揉太阳穴,“回公司吧。” 方静微微颔首,启动车子,驱往辛氏。 回到公司,公关部的人就摸上来了,“热搜的风向于目前来说,对辛氏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只是……现在网友们对您和陆总的事关心得很,我怕越到后面越不受控制,您看需要稍微控制一下吗?” 其实她更想建议,要不您和陆总炒个cp,营个业看看? 可以适当挽回一下前段时间辛氏形象受损,股票直跌的事情。 但她很清楚,这话一旦说出来,会被辛总用眼神杀死的。 她没那么多命可以让自己瞎造。 从上午看过那些热搜后,辛愿就没太再去关心了,现在听着也只随意点了下头,“你看着办吧。我不是艺人,别太过分就好了,不想太招摇。差不多了,就把热搜撤了。” “撤热搜挺费钱的。”公关部主管说,“我们稍稍控评克制一下还是可以的,不然不划算,财务部那边又要叫苦了。” 辛愿笑笑,“嗯,就这样吧。” “那我也不再买通告澄清了,您和陆总都不是娱乐圈的人,这种事他们看一看,热搜一下,过几天就忘了。” 看辛愿应了,她又离开了。 辛愿收拢心思翻了几个文件签字,又回了几条邮件。 到五点左右时,手里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 她准备回久愿庭,和辛妤说说今天程岸提的要求,毕竟是为了她的事,她也是当事人,理应让她知道。 而辛愿也不是什么圣人,有无私奉献精神,非得瞒着藏着怕被辛妤知道。 但拿上手机起身,准备去拿包,电话内线响起,是秘书室的。 她伸出手指按了接通。 秘书的声音流出,“辛总,楼下前台说有个姓时的贵妇人找您,但没有预约。” 辛愿登时愣住。 姓时? 还是贵妇人。 这个姓氏本就不常见,而她认识的姓时的贵妇人,好像只有时绮了。 昨天陆时凛才说他妈要见她,今天这么快就找来了? 第154章 连馒头都不会蒸,废物! 辛愿愣了好一会,才被电话里秘书的声音拉回了神,“知道了。我现在下来。” 电话挂断,她理了理思绪,收拾好面上多余的神态表情,拿上包包和车钥匙,和方静交代了两句便下楼了。 她到一楼大堂时,时绮正坐在右侧休息区域的沙发上品着咖啡,坐姿端庄笔直,眉宇间覆着几分干练和飒爽。因常年保养的缘故,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五十来岁的人。 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陆时凛和时琅意在长相上都是偏像她的。 辛愿刚准备迈动步子过去,可又有一瞬的踌躇,上一回见时绮那是七年前,和陆时凛还在交往,喊一声‘时伯母’倒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呢? 她该怎么称呼? 时总? 好像不怎么顺口,却也是最合理的称呼了。 这样想着,辛愿步子再次迈过去,“时……伯母。” 她那个‘总’字在时绮抬眸看过来时,硬生生咔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转了一道弯,就变成了过往那个称呼。 时绮也微愣了下,随后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看似算得上是温柔的笑,“好久不见了,阿愿。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见我呢。” “伯母说的哪里话。” 辛愿笑说,“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见您。” 时绮放下咖啡,起身,“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吃个晚饭?” “那自然好。就算伯母您不说,我也要说的。之前就还说,等您和琅意有机会来黎城,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今天这不正合适。” 也不知为何,明明只见过一次,吃过一次饭,平时也没联系,却在这会见到时绮,听到她的温声细语,和煦的笑时,却倍感亲切。 辛愿去开的车,选的是一家很有黎城当地特色的餐厅。 虽然没有提前定位子,但运气不算差,在大堂中间的位子上落了座。 “还真是好多年没吃黎城菜了。” 时绮接过菜单,看到上面的图片,就忍不住感叹道。 随后利落的选了几样菜,辛愿再接过菜单也没再点,只要了两份饮品。 服务员离开后,时绮才认认真真端详起辛愿了。 脸上的笑意不减,“比以前更漂亮了。” 少了一分灵动的俏皮,多了几分沉静稳重在里头。 辛愿说,“倒是伯母您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反倒又年轻了。” 时绮听着自然是欢喜的,“你这嘴啊,还是那么甜。” 她也没假惺惺的问辛愿的现状,此次回黎城,她该了解的也都是了解了一些的。 两年多以前,听到辛氏和陆氏联姻的消息时,说实话,她还高兴了一瞬,觉得自己儿子总算是争了一口气,但知道和辛氏联姻的人是陆尘卿后,她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陆时凛这口气还是别争了,去蒸馒头吧。 废物一个! 她也知道辛愿和陆时凛分手好些年了,至于分手理由,陆时凛也没说过。 主要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但她一想到自己当初认可的儿媳妇变成戴岚那贱人的儿媳妇她就怄得要死,都懒得浪费口舌去骂陆时凛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了,买了一副蒸笼寄给他。 陆时凛当时也懵啊,看着这个蒸笼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星期后,时绮一个电话打过来,怒声咆哮,“连馒头你都不会争,废物!” 陆时凛更费解了,他怎么惹他老娘了? 很快菜上齐了,两人动了筷,时绮才提起前些天辛珣和时琅意被绑架的事。 “这事是陆家那老东西做得不厚道,太没人性了,所以前天我飞机一落地就直接去了老宅,把那老东西教训了一遍,这会在医院躺着呢。也算是弥补你弟弟住院的那一份了。” 说是教训,陆成国这把年纪了还挨了时绮两巴掌,把他正厅那套上好的梨花木茶几以及青花瓷茶杯全给嚯嚯了。 骂出口的话,更是不带重复的。 戴岚上来劝,也挨了一巴掌,头发都被薅掉数十根。 时绮说话和她性子一样,直来直往,“我也听琅意说了,她那天被吓得不轻,那些人要放她走的时候,你弟弟以为那些人要把她怎么样,拼命护着,自己受了不轻的伤,这会还在医院住着。” 辛珣的情况,她也打听过,这会说得也诚恳,“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弟弟那份心。” “瞧伯母您说的,琅意被绑,说到底也是受我们家连累,阿珣到底是个男孩子,护着女孩子也是应当的。也好在琅意没事,不然,我都没脸在您面前说话,更别说吃饭了。” “什么连累不连累,应当不应当的,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讲客套话的,是真心来感谢你的。” 时绮说,“我这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时间去伦敦,你弟弟怕是也不方便,只能绕着弯子来感谢你了,等会吃了饭,你陪我去商场逛逛。” “伯母……” “吃饭,吃饭。” 辛愿猜到了时绮的心思,当然,时绮也猜到辛愿会推拒,干脆打断她的话头。 果不其然,时绮的感谢方式很粗暴,亦如当年去港城游玩,她给的见面礼一样,在商场里买了一套项链手链,和一个价值几十万的包。 辛愿拿着这些东西都觉得烫手。 选了一块男表和女表就去了一百多万,说是给她和辛珣的谢礼,辛愿觉得贵重得很,推辞半天,没推辞出去,最后无奈接受,只能拦下时绮还想买东西的心思了。 时绮见状,也就由着她了。 回酒店的路上,辛愿问,“伯母会在黎城多待一段时间吧?” “明天就回了。” “这么快?” “我这次来,本来就是被陆成国那老不死气的。” “明天几点的飞机,需要我送……” “不用……”时绮的话顿了下,忽然来了个急转弯,“也行,你来送送吧。” 辛愿愣了下,想到陆时凛肯定会送她,莫名有点后悔刚刚多那一句嘴了。 时绮问,“阿愿,说起来,我还没你的联系方式,等会加个微信怎么样?” “好啊。” 辛愿应下,等车子到了时绮所住的酒店门口,两人加了微信。 再回到久愿庭时,已经十点过了。 开门进去,就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男士皮鞋。 她皱眉,一抬眼,辛妤迎了出来,“姐,你回来了。” “陆时凛来了?” 辛愿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直接问。 辛妤点头,“嗯,九点多来的,喝了不少酒,正在你房间。” 第155章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要非礼他似的? 辛愿皱眉,她想起早上陆时凛有说他晚上有应酬来着。 但她很不能理解,这厮喝多了就喝多了,好好的安园不回,为什么又跑她这里来了? 她放下包和购物袋,趿上毛茸茸的凉拖走到主卧往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陆时凛就横躺在床上,上面是黑色衬衫,下面是西裤,肚子上搭着被子一角,正熟睡着。 她皱着的眉并未舒展下来,烦躁的扯了下唇角,回头见辛妤正紧张不安的看她,又将房门关上,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姐,程铎是不是伤得很重?这事好处理吗?” 辛妤走过去,隔着料理台问她。 辛愿放下杯子,微微侧身看向她,“没有证据和证人的情况下,你说的那些,是支撑不起来的,程家那边如果执意立案起诉,以他们的精英律师团队,我们这边胜率很低。” 辛妤怔了怔,死死绞着手,咬唇,“明明……是他的错,不讲理……” 这种事,她应该是那个被告才对,可因为对方是程家,她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被告。 “有钱有势就是理。” 辛愿说,“不过,他们也愿意私了。” 辛妤茫然抬眸,“私了?” 辛愿点头,出言打碎了她眼里的期待,“但是提出来的要求很苛刻,我没办法答应。” 辛妤都不用问他们提出的要求是什么,看辛愿那副为难惆怅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事是她惹出来的,辛愿愿意护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按照两家的隔阂,她就算不理会都是情有可原的。 况且,最近关于辛氏和辛愿的事情,她也在网上看到过报道,知道她事情还一大堆,现在能挤出时间和精力帮她,她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别着急,我在想想办法。” 辛愿看她那副惊慌又无措的样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姐。” 辛妤闻言,抬头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哦,对了,傍晚我在你衣帽间拿了一套衣服。” 辛愿‘嗯’了声,“发的微信我看到了。有点事,没顾得上回。” 辛妤局促道,“嗯,姐,你今天肯定很累了,早点去洗澡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辛愿睨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才进入房间。 床上的男人依旧维持原先那个睡姿,辛愿只瞥了眼,没管,径直去了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卸下一身的疲惫。 等再出来时,男人翻了个身,面色如常,但微微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算不得刺鼻,但着实也称不上多好闻。 辛愿皱了皱鼻子,踢了下他的小腿,喊他起来。 “嗯?” 陆时凛听到她的声音稍稍有了反应,眉头动了动,艰难的睁开眼睛,却也只是半阖着,酒意上头,看到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 他低哑的嗓音沉沉的,“回来了?” “你为什么又来我这里了?” 辛愿睨着他问。 陆时凛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辛愿没多少耐心,又不轻不重的踢了他小腿一脚,“起来,给覃放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安园。” 陆时凛不动。 辛愿又说了两遍,他都纹丝不动。 最后把她仅剩不多的耐心都消磨干净了,带了几分无奈的妥协,“你一身酒气难闻死了,不回安园,至少去洗个澡行吧?把我被子熏臭了,我还要不要睡啊?” “嗯。” 这回陆时凛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应了声,眼皮半耷拉着,尽显醉意,“你拉我一把。” 辛愿抿唇,看他那个样子,还是伸手扯了一把。 他一站起来,就覆下一片阴影下来,将头顶的光遮去了一大半,下瞬,半身的力气就压在她身上了。 辛愿被撞得猝不及防,脚下趔趄了几下,本能的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等反应过来时,因为身上撑着他的重量,抱着他的手也挪不开了。 “你好重啊,别靠在我身上。” 陆时凛的脸往她颈窝处蹭了蹭,说话间还不经意的吸吮了口,“头晕。” 辛愿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口震得浑身一麻,好似有一股电流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搂着他腰的指尖微微一僵,“陆时凛,你……” “扶我去浴室。” 陆时凛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刚刚被他吸吮住的皮肤,低声道。 辛愿脖子一缩,突然有种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双有力的胳膊就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 这下,甩都甩不出去了。 “你醉了?” 辛愿扶着他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几步,看他踉跄不稳的步伐,忍不住问道。 陆时凛半阖着眼,眼瞳慢悠悠转向她,饶有深意,“你想做什么?” “……”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要非礼他似的? 辛愿懒得理他,到了浴室门口,将他甩进去就没再管了。返回床边重新换了一张单子,抖了抖被子缩进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辛愿有些困倦,眼皮子也沉,迟迟没看里面的人出来,想着他喝了不少酒,便下床屈指敲了敲浴室的门。 “陆时凛,你洗好了吗?” 等了一两分钟,里面依旧没动静,正当她要开门进去时,浴室的门‘刷’的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水蒸气形成的雾迷离了眼,给她那张向来张扬邪肆又冷淡的脸平添了淡淡暖意。 陆时凛这回到不是不着寸缕了,还裹了一条浴巾,锁骨处许是被热水淋过的缘故,微微泛红,上面还有几颗水珠从胸膛慢慢流淌而下。 辛愿习惯性的别开眼不去看。 顺带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在里面干什么?叫半天不应,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男人从后面抱过来,她经常用的那股沐浴香争先恐后的往她鼻子里钻,背部贴上一抹热烫。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抵入耳蜗之中,“担心我?” 辛愿下意识将他推开,不冷不淡道,“当然担心。你要是在我家出事,我可是要担责任的。你能别动不动就往我这边跑吗?搞得跟自己家里似的。” 说罢,也不去看他,将床头灯一关,重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他这可不是当成自己家了吗? 他从另一边上去,将她抱个满怀,“妈今天找你了?” 辛愿顾着反抗去了,没注意他话里‘妈’和‘我妈’的差别,拧着眉,“嗯,一起吃了个晚饭。” 音落,男人勾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陆……唔……你又发什么疯?” “你说呢?” “你敢!” 陆时凛眼里盛着迷离的笑意,慢慢衍生出一股浓郁的浑浊情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气息又烫了几度。 嗯,这眼神就是再告诉她,他敢! 敢得很! 辛愿咬牙,抬起膝盖一顶,被他巧妙的躲过去了,恼怒道,“我就说一遍,下去!” 陆时凛敛了敛眸光,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 重重碾压,吞没,吸吮,强势的掠夺,横扫,让辛愿毫无招架之力。 到最后,感受到她身体软下来了,抵抗也没那么强烈了,便如愿的攻城。 第156章 嗯,昨晚吃太饱了 翌日一早,辛愿醒来时,陆时凛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打电话。 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上,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目光也冷冷的,相比之下,辛愿面色平静,不喜不怒的,但在撇到身上的痕迹时,还是没忍住咂了下舌。 她不否认昨晚被他亲出了原始的欲望,后面也得到了宣泄。 用陆时凛的话来说,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第一次结束,她就又开始反抗了,正在兴头上,也还没纾解出来的陆时凛可不干,两人在床上这一仗,打得不比兵戎相见轻松。 最后在他即将释放时,辛愿的膝盖往上顶了下,他痛得‘唔’了声。 彻底歇了菜。 从浴室出来时,陆时凛正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敞开的领口露出放浪张扬的痕迹,却依旧掩饰不掉他冷峻的神态。 “走吧。” 看她收拾妥当了,陆时凛豁然起身。 辛愿警惕地看着他,“去哪?” “送机。” 辛愿恍然,响起昨天答应时绮送机的事,失声片刻,自己答应的事情也不好失言,而陆时凛又是时绮的儿子,母子俩本就不常见,现在去送机也是人之常情。 她想说的话到嘴边打了好几个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尤其是男人昨晚吃了瘪,她心情倒没怎么受到影响。 知道时绮的航班在上午九点,这会已经七点半了,路上还需要花点时间,连辛妤点的早餐外卖都没等,就一道出了门。 “你今天也待在家里,别回学校那边。” 换鞋时,辛愿还不忘嘱咐了一句辛妤。 辛妤微顿,手攥紧拳头,指尖微微泛白,露出抹恬静的笑,“嗯,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走到门口陆时凛单手插兜,侧目瞥了眼辛妤,停留了不到两秒的功夫又挪到了辛愿身上,等她拿上包包转身时才收回视线。 既然是去接时绮,辛愿没再开车,坐陆时凛的车去的。 时绮在看到他们俩一起时,眸子里还染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辛愿下车打招呼,“时伯母,早。” 听到这个称呼的陆时凛又不着痕迹地睇了她一眼。 时绮点头,“早。辛苦你起这么早来送我了。” “不辛苦,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醒来的。”辛愿笑问,“伯母,您吃早餐了吗?” “在酒店随便吃了两口,你们吃了吗?” “没呢。还不饿。” 放完行李回来的陆时凛顺口插了一句,语气幽幽的,“嗯,昨晚吃太饱了。” “……” 辛愿幽怨瞪他一眼。 时绮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陆时凛锁骨处,神色微凝了一瞬,抿着唇,蕴含探究和严肃的眼神冷冰冰折射到陆时凛身上。 仅停留了数秒,在辛愿看过来时,便快速收回,什么都没说,拉开后座的车门进去。 辛愿觉得自己留时绮坐后面好像不太妥,也干脆上了后排座。 陆时凛皱着眉扭头看向后排的两人,“把我当司机使?” “陆师傅,走吧。” 辛愿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句。 陆时凛闻言,都要被气笑了,‘呵’了声,收回目光,启动车子。 到机场差不多快到八点的样子,时绮拉着她的手,“下回有机会再来港城玩。” 知道没机会的辛愿以为这是客套话,满口应下,“好,有机会一定会过去叨扰伯母的。那祝伯母的旅途一路顺风。” 目送时绮进去后,两人返回车前,看她拉开后排的车门,陆时凛眯起了眼睛,“还敢坐那?真把我当司机使了?” 辛愿看他阴沉不悦的脸色,轻轻挑了下眉峰,让他所愿坐到了前边。 “吃什么?” “不用了,直接去公司吧。”辛愿拒绝。 这句话后,车内再次陷入寂静中,最后车子停在路边,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早餐。 辛愿朝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你昨晚倒是饱了,我还饿着。” 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1要么和我下去吃,2现在补偿我!” 至于怎么补偿,一切尽在不言中。 辛愿被他这么一说,忽然火冒三丈,“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要我补偿你?陆时凛,你能稍微要点脸吗?真要追究起来,你昨晚那是……” “qj?” 在她顿声那刻,陆时凛替她补充。 辛愿不否认,也懒得和他讨论这个,推开车门下去,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去了辛氏。 陆时凛没有拦她,连吃早餐的心思都没有了。 恰好车内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这个来电显示,他眸光微敛,脑子里闪过一瞬什么,点了接听。 “好久不见,陆总。”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淡沉谦和的声音。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别来无恙,程总。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说。”电话那头的程岸说,“不过看来我猜的没错,辛总应该还没和你提这件事情。” 提及辛愿,陆时凛眸光瞬间敛住,变得凌厉异常,“你弟弟被她堂妹伤了的事情?” 程岸,“陆总都知道了?那不知道我的那个条件,陆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条件?” “哦?陆总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程岸,“我们也许久没见了,陆总要不赏个脸,中午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程总来黎城了?” “昨天上午到的。” “程总难得来一趟黎城,中午我做东。” 挂了电话后,陆时凛给覃放打了个电话,让他中午定位子。 都不用特意打电话问辛愿,程岸那所谓的条件是什么。 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程家和他们家竞争的甘阑市那块地皮的事。 和程岸也打过几次交道,陆时凛清楚他是为商不奸,手段狠辣的人。 为难辛愿是假,奔着他来的才是真。 而辛妤伤程铎的事情,只不过是个起始点,他绕的弯子。 第157章 这浪子是一根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成国被气进医院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万千人耳朵里,还上了一个热搜。 网友们对陆成国被谁气得,又因何而气的事情展开了热火朝天般的讨论。 辛愿没空理会这些,处理完公司上每日例行的事情后,便约见了一个小有名气,胜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的民诉律师,咨询辛妤这件事情。 如果程岸那个条件没法答应,那就只有走诉讼这条路了。 所以,这会最要紧的是确定打官司的思路,怎么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又或是考虑赢面有多大。 毕竟这件事情,辛妤确实占理,但又没什么直接的证据来支撑。 就连那个帮程铎约辛妤的同学,都不是打电话或者发微信,而是当面说的。 辛愿在和律师碰上面时,另一边的辛妤到来了黎东附属医院。 她在住院部踌躇一二十分钟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程铎住在几楼,哪个病房?” 护士台的人看她一眼,“来探望的?” 辛妤攥着拳头,面上的神色紧绷着,澄澈的眼眸里坠着一丝明显的不安,好似下一刻要奔赴战场一样。 她轻轻点了下头,“谢谢。” 护士问,“哪两个字?” 辛妤将两个字分开和她说了,护士查询过后,才说,“在28楼,vip区,2808房。vip房有个闸机,需要病患家属刷卡才能进去,你上去后,可以联系一下家属,让人给你开门。” 辛妤愣了愣,微微张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找家属刷卡开门? 可她压根不认识程铎的家属,况且,她也不单单是来探病的。 辛妤垂首抿唇默了默,又道了声‘谢谢’便深呼吸了一口气,上楼了。 28和29楼皆是vip病房,大门口都有一个闸机,医护人员都有专门的工牌,家属则有专用卡。 辛妤在闸机外徘徊了几分钟,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护士经过,她连忙叫住,但被对方婉拒了,vip病房这边规定,进来探病的人必须由家属刷卡带进去,家属没空,照看病人的护工手里也是有卡的。 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前两年出过一个岔子,医院这边担了个很大的责任。 辛妤站在外面望着里头,内心五味杂陈。 本来觉得,这是自己惹出的事,不应该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更不能连累辛愿,现在却连程铎的面都难得见上。 “借过一下。”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凌厉又强势的女音。 辛妤闻言,匆忙回头,就对上一双犀利精明的眼,她微愣,当即就认出了这人。 是黎大校董会的程董程静华,亦是程铎的姑姑。 程静华只一眼也认出了她,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辛妤?” 辛妤心头狠狠一跳,拎着三份水果的手稍稍收紧,微微颔首,“您好。” “来看程铎的?” 程静华看了眼她手中的袋子,眉头并未松缓下来,语气却沉了下来。 辛妤抿抿唇,也没点头,只问,“他伤得严重吗?现在能说话吗?我想见他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你想和他说什么?”程静华冷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诚心来看他的,他大哥已经见过你家里人了吧?” “我……” 辛妤想起昨晚辛愿那惆怅的表情,慌忙想解释什么,又或者是想据理力争什么。 可她又知道,和程静华说是没用的,只道,“能麻烦您带我进去见见程铎吗?我不会耽误他休息的,就几句话。” “怎么?你想让他放过你?你下手那么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他?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看着柔柔弱弱,下手居然这么狠。” 程静华也是个心疼侄子的,越说越恼火,看辛妤更是各种不顺眼。 辛妤不善言语,明明有很多话可以反驳,可关键时刻又咔了壳,只红了眼眶,带着些微的哽咽道,“是他先拦着不让我走,强迫我……” 程静华呵了声,“我听说了,阿铎也追了你两个多月了,他只是和你表白,有对你动手动脚,何以让你用石砖砸他的头?”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辛妤这边怎么都不占理。 “阿铎要养伤,需要安静。你走吧。别来了,拎这么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还想仗着阿铎喜欢你,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翻篇了不成?想得倒是挺美的。” “这事该怎么处理,他大哥自有成算。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找律师和他大哥说,阿铎可没时间见你,赶紧走!” 程静华嫌弃地撇了她手中的袋子,眼里中的鄙夷和嘲讽一闪而过,刷了卡就进去了。 辛妤垂眸站在外边,轻轻吸了下鼻子,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点子话,其实沁不进她的心里,她母亲何艳就是个嘴毒的,从小到大,她就没少被打骂。 现在只不过有些着急。 她从来没想借着程铎的喜欢想争取一些什么,尤其是现在她把人打伤了,她也不觉得那所谓的喜欢能撑得起什么来。 但她想错了,程铎这浪子还真是一根筋。 看到自家姑姑冷着脸,一副怒颜的样子,剥着橘子往嘴里塞,随口问了一句‘姑,怎么了?谁把您气成这样?’ “还能谁?把你打进医院的辛妤呗!”程静华将包放在桌上,“你今天怎么样?头还疼,还晕吗?” 程铎听到‘辛妤’这个名字,剥橘子的动作一顿,“辛妤?您见着辛妤了?” 程静华说,“刚刚就在外面,拎着几袋子穷酸水果,说让我带她进来见你……” “她在外面?” 程铎激动的把橘子一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人呢?怎么没进来?” 程静华看他这激动的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手指着他,“你给我老实躺回去,不然我叫你大哥过来收拾你。” “不是,姑,辛妤呢?” “被我赶走了,她把你伤成这样,还敢过来,我没动手打她……” “什么?您动手打她了?” 程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您可真是我亲姑啊,她来看我,您放她进来不就好了吗?您打她做什么?” “我没打她!” 程静华怒瞪他,“什么意思?你都被她打成这样了,还帮着她说话?” 听到辛妤没被打,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吊儿郎当的靠在枕头上,撇了下嘴,“我这是活该,这点血算什么,又死不了人。” 他忽然想起来问,“姑,大哥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啊?没为难辛妤吧?我不是一早和他说了吗?我这是小伤,也怪我把辛妤吓着了,不白挨。” 程静华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也懒得说了,“不知道!” 程铎有点愁,急于想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便掏出手机准备给程岸打电话。 第158章 你找他要的? 和律师商讨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的结论,最好还是私了和解比较好。 说程岸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凡事都习惯以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和这种人打交道,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很难不吃亏。 不若绕个弯子,找当事人程铎谈,说不定还有转机。 辛愿觉得这是一个办法。 她也不知道辛妤上午来过医院了,下午让方静拎着果篮和燕窝,一块去了医院。 程静华上午被气得不轻,她只有两个女儿,对这个侄子程铎向来当成亲儿子一样疼,看他受伤,就跟往自己身上割肉一样。 程铎向来被家里养得肆意洒脱,也有些任性妄为,从高中开始女朋友就没断过。 除了程岸,家里没人能管得住他,这位小少爷向来把女人看作衣服,每一段恋爱从来没超过两个月,这回倒好,追人就花了两个月,脑袋还被开了瓢。 也算是逆天了。 可偏偏这混了二十年的臭小子在这事上不浑了,鲜少地开始反省自己,将错揽在自己身上,还一点也不怪把他脑袋开瓢了的辛妤,一心护着人家。 所以程静华待了没半个小时就走了。 下午辛愿和方静到时,还是拖护士转告的程铎。 程铎很震惊,上午辛妤来,下午辛妤她姐就来了。 这事得闹多大? 可他哥说已经解决好了,没为难对方,甚至都没让对方赔医药费。 程岸在里头做的事,他不知,让护工将辛愿和方静请进来。 这是辛愿第一次见程铎,长得很高,眉宇清朗,倒和程岸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一个颇有恣意少年气,另一个沉稳老练,不动泰山。 看来做花花公子也是需要一些资本的,不论是外貌还是财力。 说到花花公子,辛愿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周恪那个花花公子鼻祖。 “咳,你是辛妤姐姐?” 程铎头上围着纱布,坐在沙发上,看着辛愿,还嘀咕了一句,“也不像啊。” 辛愿和辛妤确实不像。 相比辛愿那张浓颜系的精致脸蛋,清冷的气质,像魅惑众生的野瑰,更像悬崖峭壁的清霜雪莲。 辛妤可以说要寡淡许多,可依然很漂亮,小脸素净娟秀,神态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春雨间摇曳的一枝柳树。 “堂姐。” 辛愿说,“不知程小公子伤势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小伤,不要紧。” 程铎摆摆手,对辛妤家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对辛愿倒有所耳闻,尤其是近日的热搜,都快赶上圈内明星了。 辛愿语态不算多柔和,在商界上的气场也没落下来过,却也不凸显强势。 程铎涉世不深,被家里保护得好,20岁的年纪,也没那么多心眼子。 再加上性子原因,自然比他那有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的大哥要好相处多了。 “我今天来,是想和程小公子谈谈阿妤伤你的事情。不论别人怎么说,这受伤的过程你应该清楚,小妤不善言谈,性子文静内敛,更没和男孩子打过交道……” 程铎被她这番话说得有些懵,“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辛愿也愣了下,她以为他说的‘解决’是他大哥提的那个比登天还难的条件。 “程家在北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我家阿妤的错,你们程家也没道理这么为难我们吧?我们各退一步,你的住院费我们出,赔偿款,我们也好商量。” 她只字不提道歉的事,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辛妤并没过错。 任何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想自保,尤其是辛妤那胆小怯懦的性子。 “什么赔偿?” 程铎还是有些懵,正好病房门口出现一个挺括的俊影,他连忙唤,“大哥,你来得正好,什么个情况?你上午不是说解决了吗?这怎么……” 程岸眼眸一垂,落在扭头看过来的辛愿脸上。 他眉梢轻扬,声音一如既往地稳重清润,“辛总。” “程总。”辛愿见到他,倒也不意外,只缓缓站起身,问道,“程小公子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 “确实解决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知辛总。” 程岸立在原地,没有过去,语气颇淡。 辛愿皱起了眉,有些茫然不解。 “陆总和我也算得上相熟,中午陆总做东请客。” 程岸迈步过去,在离辛愿只有三四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句听似无厘头的话,却让辛愿眼皮子狠跳,心不停地往下坠,她睁大眼睛。 “你这解决了的意思是……” 程岸点头,没有说话。 辛愿狠狠怔在原地,那可是一块价值两亿的地皮,而那个项目是做高档商场,至少也是上亿的买卖,陆时凛就这么给出去了? 他那边轻易给出去,掏的不是他的家底,倒像是她的骨血。 “你找他要的?” 辛愿咬牙,周身气压很低,面上的愠怒显而易见。 程岸波澜不惊道,“陆总也是生意人。” 这是在告诉她,陆时凛不是个傻的,能分得清局势,如果没有手段,不可能年纪轻轻创办云城国际,更不可能在他大哥陆彦礼的虎视眈眈下,分得陆氏一半的羮。 那块地的确是白给,但那个项目却不是,云城国际在这个合作里也是有赚的。 双赢的局面,可偏偏造就了辛愿不上不下,退无可退的境况。 “程总好一句生意人,提出这样无理的条件不说,现在还直接绕开我,程总手段可真是了得。” 辛愿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怒意喷出,“现在程总倒是借着这桩事成功达到目的了,那咱们两家也算是彻底不相干了,还麻烦你管好你弟弟,以后别再骚扰我妹妹了,你们程家这高枝,我妹妹可一点也不敢攀!” 说罢,她也没看程铎那震惊呆愣的神情,拎着包就直接离开了。 程岸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意味,却也不在乎,气定神闲的微微颔首,“辛总,慢走。” 程铎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那天的冲动,然后在自己姑姑和亲大哥的辅助下,硬是把他追了两月的辛妤给作没了。 第159章 那是我给你的聘礼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辛愿只觉得脑袋有些沉,还晕乎乎的。 方静看着,也忧心,她虽不知道程岸提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却也猜到,这个条件和陆总有关,而且还是一件不小的事。 辛愿的顾虑她也或多或少猜到了。 她和陆总的关系本就像雾里看花,剪不清理还乱,辛总本就想理清这段关系,现在这么一弄,怕是更扯不清,也还不上了。 “辛总……” 她试探性地出声。 辛愿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重新整理了一下心绪,“去云城国际。” 方静张了张嘴,点点头,启动车子。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云城国际大厦楼下。 辛愿让方静回公司,这会也四点多了,自己回去时随便叫个车就行了。 一楼的前台认识辛愿,远远看到她进来,就已经起身恭候了,“辛总。” “陆时凛在上面吗?” 辛愿开门见山地问。 前台点头,“陆总在上面的,只不过在开会。不过陆总吩咐过,辛总来了,不用预约也可以直接上去。” 说着,她走过去帮她刷了直达总裁办的电梯卡。 辛愿上去后,是陆时凛秘书室的人招待的她,送来了她爱喝的黑咖啡加奶不加糖。 秘书说,“辛总,还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会,陆总开会可能还要一会才结束。” “嗯,谢谢。” 看秘书离开后,辛愿收回视线,简单掠过这间办公室。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第一个感觉就是宽敞,雅致,有个别几个小物件看着和大体的装修挺不融洽的,大抵也是符合了陆时凛平日嚣张肆意的性子。 她在这等啊等,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天边的日头慢慢落下,在天际铺染开一抹别样的橙红,余光静静地打在一大片落地窗上,将略显冷淡空旷的办公室添上几分暖色。 不一会,门被推开,她以为是陆时凛开完会了,结果一抬头,还是那位秘书,问她要不要再来杯开房。 辛愿摇头婉拒,让她忙就好。 她睡眠本身就不是多好,再喝一杯咖啡,晚上就不用想着睡觉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天际的红慢慢褪去,由深变浅,变成缱绻的紫色。 辛愿怔怔的看了好一会落日晚霞,脑子里飞过很多东西,却抓不住,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将她静止的思维重新推动,她回头,猝不及防的撞进陆时凛那双幽暗深邃的桃花眼之中。 “等很久了?” 陆时凛走进来,眉宇间还拢着一层淡淡的阴霾,没全部散去,清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哑。 看他那神色,想来这个悠长的会议开得不是很顺利或是不是很满意。 听到他的声音,辛愿才彻底回过神。 确实很久了,四点来的,这都五点半都过了看,差个十一二分钟就六点了。 但她没回,“你怎么开这么久的会?” 陆时凛说,“项目出了点棘手的状况。处理起来麻烦了点。” 辛愿恍然就想起了程岸的条件,皱眉问道,“你中午见了程岸?” 陆时凛往她那边走了两步,好似对她知道这事并不意外。 只淡淡‘嗯’了声。 辛愿就明白了,他这是在等她主动上门来问。 她也坐不住了,起身问,“那个甘阑市的什么地皮和项目,你就这样给他了?” 愠怒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急,却莫名给陆时凛一种她在骂‘你这败家玩意’的既视感。 “给了。”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答得也云淡风轻。 辛愿死死皱着眉,开始和他理论,语气也很生硬,“这是我的事,我们辛家的事,和你没关系,你掺和进来干什么?现在就给程岸打电话,把地皮和项目拿回来!” “拿不回了。合同签了。” 陆时凛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语气淡然,“怎么和我没关系,你以为他是奔着你来的?程铎和辛妤那点子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程岸之所以这么为难辛愿,无非是因为云城国际先前将这块程氏所看中的地皮先买了,然后又把商场那个代理权项目给了秦氏。 从一开始,程岸的矛头就是对准陆时凛的。 而辛愿在中间只不过是个还不错的梯子。 辛愿怎么会猜不到这里头的山路十八弯,可现在明面上,这事就是冲着辛妤来的,辛愿不想欠陆时凛这么大个人情。 原先想着程家那边想要赔点钱什么的,倒也好说。 可万万没想到,程岸和陆时凛两人,打着为她还礼的旗子,偷偷交易了。 “那是你们俩的事,把辛妤这事分开来,你们怎么谈,怎么交易都和我无关,但私了和解这事,就是不行!” 一码归一码。 辛愿的倔脾气也不是盖的。 “你也没有资格以我的名义去答应这场本就不公平的私了……” 陆时凛微仰着头,目光灼灼的钉在她脸上,“不用你还。” 辛愿皱着的眉头一刻都没松下来过,“你……” “那是聘礼。” 辛愿的半截话被陆时凛风轻云淡吐露出来的四个字生生咔在喉咙里。 她愣了会神,“啥?你……你再说一遍。” “聘礼。” “陆时凛,你有病啊!” 几乎是‘礼’字的尾音恰恰落下,辛愿就气急败坏的接骂了一句。 陆时凛也不恼,“你想还也行,折成现钱,我也能接受,那块地皮是两亿六拍下来的,项目算是我和程岸的合作,不是白给,地皮后面建设起来的盈利估算可观,除去刚开始的两三年需要回本,后面每年的进项大概在一亿到三亿之间,这是保守的数据。” “……” 辛愿哑然,仿佛能看见陆时凛抱着一把算盘在认认真真和她清算。 她一口气怄得上不来下不去,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上亿的负债。 任谁都受不了。 尤其是这笔负债还是他们两个金融圈大佬玩心眼子的殃及鱼池。 “我还不起!你自己和程岸商量把地皮要回来。至于我和程家的事,我自会解决,用不着你操心。” 辛愿有种掉进天坑爬又不上来的无力感。 “所以,那是聘礼,嫁我,这笔账算还清。” 好家伙,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她就说这狗男人怎么那么慷慨,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程岸说得一点也不错,陆时凛是个生意人,实实在在的生意人。 “我要是不还呢?”辛愿咬牙,开始卡bug,“这事一没凭证,二没证据,凭什么……” “你可以试试。”陆时凛怎么会没想到这事,飘飘然的打断她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时间凑凑这笔钱。” 凑你妹! 凑到下辈子她都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即便是把辛氏买了,估计都还能差个三分之一。 她说得越轻松,把握就越大一样,辛愿了解陆时凛,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做了,那肯定有后招。 这是铁了心要她嫁了。 说是强取豪夺,也不为过。 第160章 卖身还债? 两次婚嫁,都由不得辛愿自己选。 辛愿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条被人摁在砧板上的鱼,任由拿捏,任人宰割。总之,她说不得一个‘不’字,更没有抗争的能力。 她不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复杂的心情离开的云城国际。 陆时凛也正好到了下班时候,准备要和她一起走的,被她那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给止住了想法。 他脸皮虽厚,也知道耍无赖,但也懂适可而止。 再这么惹下去,怕会适得其反,他还真怕辛愿会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得不偿失。 地皮无偿给出去,和项目的转手,其实也给他添了一笔不小的麻烦。 下午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其实就是在说这两件事,尤其是秦氏那边的合作处理起来,确实挺棘手的。 被辛愿明确警告过不准去久愿庭的陆时凛,破天荒的约了周恪一块喝酒。 周恪这段时间也忙,三天两头的到处飞,今天下午才落地黎城,晚上就被他喊出来了。 听完他和辛愿的事,他端着酒杯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看什么?” 陆时凛被他盯得有点烦,冷冷觑他一眼。 周恪‘啧’了声,“我只是在想,你这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人,可真不要脸啊。辛愿没把你撕咯?” 陆时凛啜了口酒,没理他。 “啧,辛愿这倒霉催的,就逃不开你们陆家了。” 话音刚落,陆时凛一脚踹在他身下的椅子,晃得他打了个趔趄。 刚稳定好,就收到他警告似的眼神。 周恪没皮没脸地笑着,“联姻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你这手段使那么黑,还不让我替她打抱不平一下?” 这边难兄难弟喝着酒,辛愿那边在卧室和姜知许也打起了视频通话吐槽起陆时凛。 姜知许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最后硬邦邦的挤出一句,“你真要卖身还债?” 卖身还债?! 这词一出来,激得辛愿浑身一激灵。 差点以为自己生活在古代。 “哦,怪我,说错了。”姜知许作势拍了下自己嘴巴,改问,“那你嫁吗?” 辛愿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尤其是陆时凛的。 本身就要和他掰扯清楚,断个干净,现在非但没断,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又要进陆家这个龙潭虎穴。 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可摆在她面前的好像只有‘嫁’这一条路了。 陆时凛那个疯子的秉性,什么做不出来啊? “要我说句冷血无情的话,你当初要是不管辛妤,也不会让陆时凛捞着强娶你的机会。”姜知许叹了口气,又撇嘴,“说到底,还是你那叔叔婶婶不当人。他们但凡对自己这个女儿上一分心,好一丢丢,辛妤也不至于碰到事不去找他们,而找你这个不亲近的堂姐。” 一个不亲近的堂姐她都敢找,却唯独不敢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说明了什么? 其实辛愿在帮她之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说起辛妤,辛愿皱起了眉,她今天回来就没看到她,发了微信,到现在还没回复。 “你什么时候回黎城?” 辛愿压下心思问视频中的姜知许。 姜知许回答得很认真,“我现在这个戏才开始,过两天还要去新疆沙漠那边取景待半个多月,还真说不好。这剧是正剧,集数都有六七十集,拍摄也有难度,少说也要三四个月才能杀青。” “陆时凛要娶你,那肯定要办婚礼吧。到时候我肯定回来。” 说着,她又唉声叹气了起来,“我得努力赚钱,到时候把你从陆时凛这个恶地主手里把你赎回来。” “……” 辛愿无语片刻,最后笑道,“行,我等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挂了视频。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完正准备给辛妤打个电话,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动静。 门一开,辛妤拎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看到她,面色讪讪的,“姐,你回来了。” 辛愿先注意的到她旁边那个24寸白色行李箱,“你回学校了?” “没……” 辛妤摇摇头,下意识侧开一些身子,将红肿的脸藏在阴影中。 辛愿抬眸就捕捉到了,快步过去,抓着她的胳膊,“你脸怎么回事?” “嘶——” 辛妤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辛愿连忙松开了她的手臂,“怎么回事?谁打的?” 辛妤垂下眼眸,“我回了趟家。” 辛愿就懂了,这脸上的巴掌印不是辛勇的杰作就是何艳的了。 “事情你和他们说了?” 辛妤点头。 他们的态度那是显而易见了。 “那你现在是……” 辛妤动了动唇,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他们让我去求程铎,让我答应他,说是我的福气,我不愿意……他们就把我赶出来,说以后没我这个女儿。” 何艳本想着女儿长得不错,嫁个有钱人家,他们夫妻俩也好跟着享福。 结果现在人没嫁出去,还摊上一笔烂账。从辛宅出去后,他们家日子就明显开始走下坡路了。 今天正好把气一股脑撒在辛妤身上,甚至把她赶出去自生自灭。 临了还将她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全给夺走了,说是养了她几十年,这奖学金就当是孝敬他们的了。 何艳骂的远比现在要难听,辛妤虽然是个软骨头,在这事上本就委屈,兔子急了还咬人,当即就提出和他们断绝关系。 辛勇听着气得不行,抬手又甩了她两巴掌,辛妤哭着收了东西,拖着行李箱就离开了。 “姐……” 辛妤压着哭腔,其实也没脸,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指尖都泛白了。 “程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辛愿说,“至于学校那边,你还想不想回去,可以自己考虑一下。奶奶和辛珣都在伦敦。” 她最后一句像是在提点。 在伦敦,总比在黎城自在。 到时候程铎总要返校的,他要是再纠缠起来,也闹心,学校的风言风语更是一把利剑。 辛妤眼瞳颤了颤,唇瓣嗫喏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确实成串的落。 第161章 我气的 陆成国住院的事情两天了,还挂在热搜上,对是谁把他气病的,网上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结果第三天上午,时绮开了个新微博账号,就改了个名字,连头像都没有,特别霸气地发了三个字的动态。 【我气的。】 仅仅这三个字,胜过了千言万语。 网上又热闹了。 辛愿没空搭理这些,左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后面有两三天都没见着陆时凛,以为他是在给她时间考虑,还想着他什么时候那么人性化了,后面在明康研究所负责人的口中得知,他是出差去了。 去y市那边出差了。 辛愿并没因此觉得放松,毕竟身上还背着一山债呢。 一日不还,一日就不得轻松。 同样,公司的事也没让她轻松到哪里去。 广告部近来在接触朱氏的一个项目,辛愿觉得可观,就批了,但这个项目广告部分简单,分红大,竞争者肯定就多。 辛愿和朱氏的董事长朱明不熟,说不上几句话,思来想去,知道朱明是个妻管严,便约了朱明的妻子做spa和做美甲。 打电话那天,朱明妻子笑着满口答应,结果两天后,朱明妻子就放她鸽子了,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电话那头的机械女音让她有些懵。 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知道被放鸽子了,她也不纠结,spa馆都是预约好的,还提前交了定金,数额不大也不算小。 几千块钱,白白送出去,又觉得浪费,干脆把方静喊来一块体验享受了,就当给绷了那么久的骨头松松筋。 从美容馆出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但因为是在商场,并看不出什么来。 辛愿不是个爱做指甲的,她之前预约,也是看朱明妻子喜欢。 “辛小姐?” 辛愿还在推拒方静非要转过来的钱,忽然就听到一道略显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音。 辛愿循声看过去,远远地就看见徐书凝穿着一身浅绿色春裙立在远处,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出头的女孩子,穿着小香风,很贵气的样子。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好久不见了。” 徐书凝走过来,面露惊喜,还看了眼她们身后的美容馆,笑问,“是在皮肤管理吗?看着效果还不错呢,不过辛小姐你底子本身就不错。” 她目光掠过两人的脸上,皮肤肤如凝脂,富有光泽,好似能掐出水来似的。 一点也看不出是近三十岁的人。 “徐小姐。” 辛愿很淡的回应了声,没有过多要寒暄的意思。 徐书凝也不在意,依旧轻轻柔柔地说,“前天在医院我还听陆总提起了你,他心里还是挂念你的,总想着你能去看看他,辛小姐要是有空,还麻烦抽点时间去看看他。” 陆总? 听到这两个字,辛愿首先想到的事陆时凛。 但转念一想,徐书凝和陆时凛又没瓜葛,那她说的陆总,就只能是陆尘卿了。 陆尘卿住院? 她还真不知道。 辛愿问,“他住院了?” 徐书凝面上闪过一丝意外,“辛小姐,你还不知道吗?都住好些天了,和陆总父亲同一天住的院,听说是和陆三少起了点争执,闹了点不愉快就动了手脚,我还以为你和陆三少关系不错,他和你说了。” 瞧这话说的。 好像全是重要的信息重点。 尤其是那句和‘陆三少关系不错’。 一说出口,那个穿着小香风的女孩子就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她来了,目光里蕴含着几分轻蔑和鄙夷。 但说起陆成国被气进医院那天,辛愿倒想起陆时凛那天大半夜跑来久愿庭,手背关节上的伤。 确实像打人造成的。 却万万想不到,那是打陆尘卿留下的。 “那是比不得徐小姐和陆尘卿来得亲近。” 辛愿对徐书凝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对徐书凝这张虚伪的笑脸人,她还真就下得去手。 这句阴阳怪气的回怼,让徐书凝脸色白了几分,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辛小姐,你……对我和陆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刚刚说的那些,也只不过是作为秘书的身份,替他转告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位穿小香风的女孩子也打量完了,听她俩这话头,顿时皱起眉来。 “久闻不如一见,长得倒是不比网上的照片差,也难怪。” “但你别自己是个狐媚子,就把别人都当成狐媚子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也真是不害臊,让人家兄弟俩反目成仇的祸精。” 这女孩子说起来,嘴巴可别提多厉害了。 加上那蔑视的眼神,辛愿觉得自己好像古代合该被浸猪笼的女人。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方静听她这样说辛愿,第一个不乐意,当即就道,“你爸妈只教你狗眼看人低,就没教点其他了?” 女孩子立马不乐意,“你说谁狗眼?” “我难道说错了?我们圈子里现在谁不知道,她和陆尘卿结婚,还要一边勾搭他哥哥,怎么?做了还不让人说?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就好?她胃口可真大,也不怕被撑死。” ‘我们圈子’。 辛愿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看她身上穿的牌子,和手上拎的包,都是奢侈品。 家里非富即贵。 但这四个字足以说明了她脚踩两条船,用完这个捞那个的劣迹全都在圈子里传开了。 辛愿不知道徐书凝和这个女孩是怎么认识的,也不知道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清冷的目光落在徐书凝脸上。 徐书凝见状,微微一凛,上去拉那女孩,“珠珠,你别说了。眼见还不一定为实,耳听更不一定了,辛小姐和陆三少是年少同学,关系近一点也无可厚非。” 辛愿忽然嗤笑出声。 这笑的有些突兀,引得徐书凝和那女孩齐齐看向了她。 “徐小姐这煽风点火的本事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一点也不比当年差。” 辛愿轻轻笑着,语调都没变,“我和陆尘卿的婚姻还没结束时,我们那新备的婚房清院,你不是比我这个正头妻子先住进去了吗?” “我都还来得及夸徐小姐好手段了。” 她这话就像一缕春风轻风细雨爬进那个名媛小姐的耳朵里。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徐书凝。 “我……” 徐书凝慌乱地摆手,眼眶发红,“辛小姐,您怎么能胡说呢?我慕凝院……本身就是阿尘原先买给我的,你们俩的婚姻也是我没预料到的,至于那清院,我是以秘书的身份去接过陆总,没有住过。” “你个惯三,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名媛知道徐书凝和陆尘卿那一段,当即护道,“破坏了阿凝和陆尘卿的好事不说,现在又破坏汤小姐和陆时凛的婚事,这种事做多了,你也不怕遭天谴。” 辛愿拦住要帮她说话的方静,目光这才放在那女孩身上。 辛愿到底是商场上混过几年的人,和一些老谋深算的人打过交道,清冷的眸光里总夹杂着一丝凌厉。 这是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所不具备的。 “这位小姐张嘴就往人身上喷不干净的东西才要注意‘遭天谴’这三个字。另外,交友需谨慎,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到时候被人当枪使了,还为自己的仗义感动呢。” “够蠢的。” 辛愿凉凉扫了她们两人,也没想和她们争这口舌,和方静一块离开了。 徐书凝略微咬牙,攥着拳头,愤恨地瞪着她的背影。 自从辛愿和陆尘卿的关系正式结束后,她以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可陆尘卿却对自己愈发冷淡。 也是这几天,陆尘卿好似慢慢恢复记忆了,但看她的眼神里添了几分难懂的复杂。 名媛看过来时,她又恢复之前的婉约动人模样,还顺道瞎解释了几句,将她糊弄过去。 第162章 领证,搬去安园 辛愿也是第二天又约了一个集团董事长夫人喝茶,再次被放鸽子爽约才知道这事不简单。 让方静想办法去打听一下,她的名声已经到了人人唾弃厌恶的地步了。 ‘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不安分的狐狸精’这些难听的标签一个个全贴在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至于这些流言蜚语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有心人传出去的,一时之间也不好查。 但辛愿心里已经列出一个名单了。 和她有过节,有仇的肯定排在最前头。 比如,陆家。 汤家估摸也是怨恨她的。 这事给她造成的影响是公司好几个项目进展都不太顺利,被对方有意无意地刁难了。 吃早餐时,辛妤和她说起想去国外念书的事情,就是要麻烦她帮忙打点,学费什么的,她自己攒了点,过去后也会勤工俭学。 “想好了?” 辛愿淡淡睨了她一眼,问。 辛妤点头,她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更不想画大饼,只会将自己欠辛愿地都记在心里,以后慢慢还。 “学校那边手续你自己去办吧,我这几天忙,没什么时间。” 辛愿说,“至于伦敦,我会帮你打点好的。” “谢谢你,姐……” “行了,你尽快去学校把手续办好吧。我去公司了。” 辛愿不爱听那些虚话,虽然知道辛妤的每一句‘谢’都是发自肺腑的。 她喝完最后一口奶,起身往门口走,结果一开门,就撞进一双五六天都不曾见过的桃花眼。 她微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如既往的是西装革履,不爱打领带的领口,今天打上了,是一条深蓝色星空样式的领带,头发也像是特意打理过的。 看着很精神。 还莫名有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以往陆时凛西装穿得居多,但很少这么精致地打扮过,尤其是连扣子和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实在少见。 他正常参加个宴会和应酬都是随意狂妄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辛愿面上的错愕还没完全消散,语调也带着几分诧异。 “昨晚。” 陆时凛沙哑的音线略沉,深暗的眸子里闪烁着几缕熠熠星光,面色如常,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辛愿睨着他,“那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今天日子不错。” 所以? 辛愿不明所以,就听他薄唇轻启,“适合领证。” “……” 哦,几天的功夫,她都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弄得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头上隐形了几天的刀这会又重新显现了。 辛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再嫁陆时凛,她是打心底的一万个不愿意。 陆时凛当然看出她的不情愿了,也不是不在乎,但这种时候仍旧选择无视,只眯起眼,“给了你六天时间,还没考虑好?” 相比陆尘卿的墨迹,陆时凛就果断多了。 要不是这趟出差不可避免,他早几天就把半逼半哄着把证扯了。 辛愿知道他发起疯,发起狠是什么狗德行。 那六天,他哪里是给她时间考虑,对她来说,更是一种逼迫。 辛愿就觉得自己是悬溺在深海中的人,被压抑着,只有在喘不过气时才能浮上海面稍稍重新呼吸。四周海面虽广阔无际,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潮涌动。 辛妤收拾好桌子,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僵持在门口的两人。 面露意外和疑惑,“陆……陆大哥,姐,你们怎么了?” 陆时凛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双眼睛灼灼的落在辛愿脸上。 盯的辛愿别提多不自在了,率先移开了视线,抿唇说了句‘没事’,转身回了屋。 几分钟之后才出来。 和进去时没什么两样,但手里拎着的名牌包包多了一个暗红色的户口本。 “不换件衣服?” 陆时凛睨着她身上那件浅豆绿色的小香风套装裙,随口问道。 辛愿不解反问,“为什么要换衣服?” 陆时凛没说话,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 也没啥,就是觉得她身上那套衣服和自己这身不搭,总归是要拍结婚照的。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撂下辛妤,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久愿庭。 三月八号,黎城天气和煦,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拂过时,依旧透着沁骨的凉意。 领个证倒也不费什么事,不出半个小时,两个鲜艳的红本本就到手了。 ‘结婚证’这三个烫金的字在阳光下更显熠熠生辉,却让辛愿有片刻的晃神,拿着本本的手都觉得滚烫无比。 她和陆尘卿虽然名义上做过两年多的夫妻,可并未有过夫妻之实,更没有这个红本子。 可现在莫名其妙这个红本子到手了,配偶一栏摇身一变,变成了她年少时期最喜欢的那个人。 倒没觉得像是在做梦那么科幻,毕竟这个婚结得她心底多少有点难受。 “咻——” 手中的本子忽然一空,辛愿涣散的眼瞳才稍稍回过神来一些,慢慢抬起望向一旁一脸春风得意的男人。 “你干嘛?” “结婚证暂由我保管。” 陆时凛说,“今天搬来安园。” 第163章 她那时候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日头渐上,春风徐徐拂过,带来一阵清淡的樱花香。 辛愿微微瑟缩了下,听出他话里没带半分商量的口吻,也不像是在命令,倒更像是在陈述。 证都领了,还怕搬家? 她当然懂这个道理,何况陆时凛不是陆尘卿,还能讲讲道理,说说条件什么的。陆时凛是稍有点不合他心意,就直接用强的。 好奇问,“为什么要你保管?” 陆时凛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很随意道,“算不上保管,两个放一块就行。” 她不知道陆时凛心里的打算,倒没说什么。 前几天出差前,陆时凛就和周恪喝了一顿酒。提起结婚证这事时,周恪撇嘴乐呵道,“领完证第二天,我就把结婚证烧了。” 陆时凛当时满头问号,眼神里透露着‘你有什么大病?烧结婚证干嘛?’。 “免得姜知许以后和我闹离婚。” “……” 该说不说,这目光是够长远的。 陆时凛给他泼冷水,“诉讼离婚也是一条路。” 周恪横他一眼,“离婚官司还有输有赢。你少给老子乌鸦嘴,你和辛愿还没领证呢,别逼老子咒你啊。” 陆时凛送了个‘滚’字给他,又暗搓搓的琢磨了下辛愿的性子。 “我今天没空。你安排搬家的人,我会和辛妤打个招呼,让她帮忙收整一下。” 辛愿的目光从他手中的红本本里收回来,也没看陆时凛,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迈步走。 陆时凛收拢回思绪,顺势拉住她的手臂,“去哪?” “公司啊,不然还能去哪?” 她说得理直气壮,还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瞪着他。 陆时凛也蹙着眉,神色里带着几分不悦,“公司的事能比我俩的事重要?” 辛愿莫名其妙,“证也领了,你还想怎样?!” “婚礼。” “……” 她那表情依旧是错愕诧异,分明写着‘你还要办婚礼?’。 陆时凛看着,当下就不乐意了,说出来的阴阳怪气不说,还冒着酸气,“什么意思?你和陆尘卿都办了一场婚礼,和我不能办?” 怎么听着,有种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似的? 可他神色俊朗淡然,语气清冷中还掺了几分顽劣般的戏谑。 辛愿觉得,以他俩的情况,这个婚礼真没必要办,尤其是现在豪门圈子的后宅里正流传着对她各种不好的言论,再来个瞩目的婚礼。 她都不用再管辛氏了,可以直接进军娱乐圈了。 红黑也是一种红啊! “行,你说,你想怎么办?” 这位爷不怕麻烦,想要招摇,她能怎么办?反正拒绝他也不会听,有什么麻烦事,他自个解决就行了。 陆时凛却松开了她,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晚上回安园,再商量。”他转而牵住她的手,迈步下了阶梯,“送你去公司。” 辛愿怔了下,看着他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手,下意识迈开步子跟上。 脑子里的思绪就和春日这阵风似的,在天上打着旋,不知道最终飘到哪儿去。 即便是和陆时凛厮混的这两年多里,他俩除了在陆家老宅或者商业合作商同框,其余都是在见不得光的情况下。 印象里,他好像也拉过自己的手,只不过是手腕。 大概是从家门口牵着到房间床边的距离那么远。 可要说光明正大在外头牵,也不是第一次,但这些记忆就要追溯到七八年前他俩在大学时谈恋爱的时期了。 那时候的辛愿因为是颜奴,在黎大校园门口惊鸿一瞥看上了陆时凛,也没管他吊儿郎当嚣张肆意的性子,同样活得张扬烂漫的辛愿奋起直追。 她长得漂亮,当时是园林系的系花,又是黎大三大校花之一。 陆时凛看过无数美女,从初中开始,上赶着贴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他都习以为常了,刚开始他对辛愿的印象除‘漂亮’以外,就没其他想法了。 所以在辛愿第一次第二次表白时,他都懒懒散散拒绝了,还特别不耐烦。 辛愿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时确实放弃了。 即便是在路上撞见,她都跟没看见似的过去了,要说后面又怎么在一起的。还要说学校组织的一个建筑研讨项目,一组五个人,她和陆时凛正好分在一组了。 辛愿心想:孽缘啊! 起先几天,两人都装作不熟,可辛愿追人时太轰动,表白也是当着好多人的面,她没面子,后来又分在一组,好多人等着看她笑话。 辛愿心里也囧,但面上稳得住。 可到到底是一个组的,接触难免也多,怀揣少女心的辛愿也是第一次对男的动心,心难自控,又沦陷进去了。 几个月后,项目研究结束,两人一起写总结报告那天,她玩笑似的说起被全校笑话的事情。 陆时凛顺口问,“后悔吗?” “这有什么后悔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心动后悔,我不觉得丢人。”她说得理所当然,也率真洒脱,“即便再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和你表白。暗恋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年亦是春日,和煦的阳光从窗台洒进教室里,淡淡斑驳光影打在辛愿那张白净漂亮的浓颜上。 她五官精致,眉宇间笼罩着傲然,神态灵动骄矜。 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动心。 后来是怎么在一起来着? 陆时凛当时又说了什么,时间太久远,她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在一起后,她依旧张扬万千,会拉着他爬山看日出,看北海的日落,对着辽阔的天地,大胆宣誓自己的爱意。 她那时候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可到头来,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场新鲜的过家家。 他们初遇是春天,在一起也是在春天,连分手那年也是在春天,如今领证也是在春天。 多戏剧化啊! 记忆涌猝不及防涌上来,辛愿的心就好像泡发的木耳,越来越多,越来越胀。 下最后一个阶梯时,她这么一晃神,脚下一空,神态不受控地往前跌。 陆时凛眼疾手快搂了她一把,“下个楼梯也走神?” 头顶的声音带着斥责的意味,辛愿强行压下那股子酸胀,将那丝名为‘委屈’的情绪也挥发得一干二净。 过往那段感情,是值得她珍藏在内心深处的美好回忆,但同时也像一根尖锐的刺横亘在心上,稍微想拔出来一点,就会淌血。 到现在,她越发看不懂陆时凛。 到底是出于玩玩,还是……他报复戴岚和陆尘卿的手段呢?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去纠结那些,没什么意义。 便岔开话题问,“你想办婚礼,你家里能答应?你爸应该还没出院吧?” 陆成国要是知道他俩已经把证扯了,估计本来要好的身体,怕是又要病回去了。 “他们答不答应和我有关系?” 陆时凛看她退出去的那点距离,轻拧了下眉头,答得随意,“我需要他们答应?” 这话听着就很叛逆。 辛愿都已经能想到陆成国那脸色铁青的样子了。 可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提前言明,“不论婚礼办不办,你们陆家老宅我都不会再踏足,包括陆家其他人,我也不会认。” 那句‘爸’,她叫着反胃。 想想以前叫出去的每一声,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比死了还难受。 陆时凛觑她一眼,压着她的步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陆尘卿呢?”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看懂辛愿对陆尘卿的感情。 以前看他们两是夫妻时,挺和谐的,举案齐眉,看得别提多扎眼。 可和陆尘卿彻底断开这事上,辛愿又做的决绝,后面却又和他一块吃饭,相谈甚欢。 陆尘卿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确实欠缺,辛愿如果失望,以她的性子,表现的决绝恰好能说明她对陆尘卿的在意。 陆时凛心里不得劲,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紧迫。 “什么意思?” 辛愿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时凛,“你也不想认他?” “我认他什么?”辛愿问,“小叔子吗?就像当初我认你‘三哥’一样?” 好样的。 一把尖刀直杠杠地戳进他心窝里。 陆时凛眼神冷了几度,‘呵’了声,“我听了那么多回,也该让他多听几回了。” 辛愿无语,觉得这男人幼稚。 但说起陆尘卿,她又想起前两天在商场碰到的徐书凝。 她拉开车门,弯身坐进副驾驶室,看他也坐进来了,就以单纯‘好奇’的角度出发,问了那么一嘴,“你把陆尘卿打了对吗?听说,还挺严重……” 尾音都还没落下,陆时凛凉嗖嗖地看过来,又是那副阴阳怪气的口吻,“怎么?你心疼了?” 辛愿从不觉得自己脾气好,但也算不上多差。 为什么每次都能喝陆时凛吵起来呢? 那纯属他嘴贱。 像现在一样,辛愿又想骂他‘是不是有病了?’。 辛愿压下那股骂人的冲动,又问,“你为什么打他?” 陆时凛重复,“你心疼他?” 得,她就不该问。 第164章 把结婚证烧了 领证对辛愿来说,其实并没多大的差别。 也就手里多了个红本本,配偶栏里多了个名字,再者就是搬趟家,也没费她什么心力。 辛妤在知道她要搬家,还是搬去陆时凛家里时,还特别惶恐不安地打来电话。 辛愿安慰了她两句,也没过多解释。 只说,“今天抽空和陆时凛把证领了。” 辛妤震惊得跟吃了一颗原子弹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等反应过来后,才问起她要收拾的东西。 其实和当初要搬去清院一样,也没几样东西需要搬的,挑几套换洗衣服,把护肤品化妆品,以及几样常戴的饰品,以及包包鞋子带过去就完事了。 后面缺什么,总归还能回家拿,反正也近。 安园那边收到消息后,管家和秀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听说辛愿今天没时间自己收整东西,秀姨就亲自去了。 领证好啊,安园总算是要有女主人了。 自从知道少爷和汤家那位退婚后,她嘴角都没扯平过。 陆时凛回到公司,就让覃放去找了大一点玻璃瓷器。 覃放虽然不知道他要来干嘛,还是领了命令寻来了一个。然后在眼睁睁看到他打燃火机,将刚到手没俩小时,都没捂热乎的结婚证烧了。 覃放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扑火,还差点烫到手。 “总裁,您……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烧这结婚证做什么?” 陆时凛看着烧了一个角的结婚证,正好掉在地上,打开入眼的就是那张红底结婚照。 照片中两人都没笑,眼神专注地盯着镜头,两人的肩膀前后错开。 他撇了下嘴,收起打火机,将两个本子捡起来,“算了。” 离婚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没了结婚证是不方便,但也不是没其他办法。 他也是闲的蛋疼,居然听信了周恪那傻狗的话。 “总裁?” 覃放被他弄得有点懵。 陆时凛将证丢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摆手道,“搬出去吧。” “……” 远在公司开会的辛愿不知道自己刚‘出世’不到两个小时的结婚证差点在陆时凛手上夭折,更体会不到覃放的生无可恋和无话可说。 因为好几个项目推动上都受阻了,辛愿每次开会都是在两个小时起步。 再出来,都已经是中午了。 本来还在和方静商量中午吃什么的辛愿忽然接到了贺默尧打来的电话。 她第一感觉是辛珣在伦敦出什么事了? 不然他俩平时联系,基本都是走微信,十天半个月说上几句的样子,只有真的有事才会打电话。 “喂?阿尧?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阿珣出什么事了?” 电话一接通,她就着急担忧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贺默尧沉默片刻,最后‘嘶’了一声,“他好得很,前两天不还出院了吗?腿伤恢复得不错。但我现在可能不太好。” 辛愿心头一紧,“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现在好多了,你还知道关心关心我。”贺默尧乐呵说,“别总认为我每次打电话都是来报忧的。作为你七年的知心好友,我很伤心,很难过的好吗?” “……” 听见他还能耍嘴皮子,辛愿放松下来,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贺默尧叹气,“好吧。我刚到黎城,想问问辛大善美女,能指条明路,再赏个脸和我一块吃个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