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帝尊》 第一章 树与种 大陈国，云浮县。 一座毗邻云浮山脉而得名的县城。 昏暗的房间中，蜷缩在床上的林墨陡然的睁开了眼睛。 眉心传来了一阵剧痛，一道道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林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只记得，在不久前，自己跟随云麓书院的教习先生一起观察被捕获的白狼妖兽时，原本已经被驯服的白狼妖兽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将自己扑倒。 就在自己即将被妖兽咬破喉咙之时，教习先生及时的击杀了这只妖兽，可自己也被妖兽的血煞之气所伤，失去了意识。 “哥，你醒啦？” 林墨抬起头，看见妹妹林小鸢憔悴的脸。 少女眼圈一红：“你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大夫都说你不一定能够醒的过来！”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林墨对着她笑了笑。 然而他毫无血色的脸庞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少女并不是林墨的亲妹妹，在林墨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所以就跟了林墨的姓。 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她与林墨的感情不比亲兄妹差。 “小妹，我睡了多久？” “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三天！？”林墨一惊：“那明天岂不就是书院的秋考了？” 云麓书院为云浮县三大道统之一，隶属于京城国子监，有为国选才之责。 国子监麾下书院会在各地招收十二道十五岁的少年入学修习，在最后的十五岁那年，会有春秋两次考核。 通过考核的学子可以留在书院继续深造，而没有通过考试的，就要离开书院，另谋出路，从此与文道无缘。 “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考试。”林小鸢眼中泛着泪花：“你这身体还得好好修养，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林墨看着妹妹摇了摇头。 入书院的钱，是他和妹妹攒了好久才终于攒够的。 他十五岁才入学书院，课业比其他学子要落后许多，春试在他入学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了，林墨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明天的秋试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林小鸢叹了一口气：“哥，厨房煮了粥，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 她知道哥哥的倔脾气，是劝不住的。 女孩起身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墨一个人。 他起身下床，来到了书案前，拿起了笔。 凝神静气之后，他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笔落字成，点点白色的光辉向着纸上的字凝聚，然而就在白光即将把字全部渲染之时，却又瞬间散开。 “就差一点了。”林墨一声轻叹：“只要文字能够吸引足够的灵气，具备灵性，就代表我踏入了蜕凡境。” 这个世界，妖魔为祸，诸国争霸，人命为草芥。 唯有踏入了修行，成为了入境修士，才有自保之力。 入境修士，不论是武者还是文士，从下而上，分为蜕凡，凝气，玄奇，灵变，化神，太虚，尊者，圣人，帝境九个境界。 武者淬炼肉身，修为精深者可力抵千军，文士修炼文气，可将文字画作化虚为实，展现种种神奇的力量。 刚刚自己写下的这一句话，其实是儒门的一种法术，成功激活之后，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提升速度，行走如风。 “终归是我入学的时间太短了。”林墨的严重闪过一丝不甘，他的修行速度在云麓书院中虽不是最顶级的，可也算快的，能在一年之内，就即将踏入蜕凡境。 可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云麓书院的秋考分为书法，策论，骑射，攻伐四项。 其中攻伐就是实战，难度最大，极少有入境以下的学子能够通过。 “书院的秋试能不能成，关系到我和小鸢的命运。”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希望多么的渺茫，我都要拼一拼。” 乱世人命为草芥，可不是说说而已。 突然。 一道幽幽的叹息在耳边响起：“找到你了！” 林墨浑身汗毛倒竖。 这声音就像是有人贴在他耳后说话一般。 自己的身体这会正是虚弱着，书上说，这个时候最容易遭到一些阴魂鬼怪的觊觎。 “谁在说话？” 他环顾四周。 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难道是错觉？ “终于找到你了。”就在林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这道声音又突兀的响起。 他被吓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咦？这亮光……” 胸口的衣襟内正发出一阵微光。 他伸手从里衣内拉出一枚吊坠。 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吊坠呈现一枚种子的形状，通体漆黑如墨，此刻正出发一阵白色的光芒。 这枚吊坠自己带了好多年了，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状。 “是狼妖的血！”林墨想到，若是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教习先生在杀死狼妖的时候，妖兽的鲜血淋了他一身，玉坠自然也沾上了妖血......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能够契合的持有者。” 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林墨完全确定声音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吊坠。 就在这时，玉坠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射入了林墨的眉心。 林墨的精神一阵恍惚。 在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与一片奇异的空间。 只见漫天星斗垂悬于天穹之上，大地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荒芜狂野。 在林墨的眼前，一颗漆黑如墨的种子就种在了他面前的大地上，种子有自己手臂的粗细大小，就算大半截都埋在大地之下，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十分显眼。 林墨认出，这种子的样子与他父亲留下的玉坠形状一模一样。 而在种子的周围，萌发了翠绿的生机，方圆十米之内，长出的茵茵绿草与这荒芜的旷野格格不入。 “终于找到你了，墨玉之种的持有者。” “你是谁？”林墨立刻问道。 “墨玉之种在人世间辗转数千年，却无一人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少年人，你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神秘的声音话音落下。 林墨的眼前涌现了一片血红。 血月之下。 一片片的血水汇集成海，无尽的尸骨堆积成山，这些尸骨都穿着青色或者白色的儒袍。 在这尸山之上，一株宛若玉质的血色巨树扎根其上，一缕缕金色的光辉被气从尸骨中榨取，成为其成长的养分。 在娇艳欲滴的血红叶片中，一颗颗赤红色的果实若隐若现。 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差点把林墨吓得跌坐在地上。 转瞬之间，眼前的景象又再度消失的无隐无踪，似乎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是上古儒门的末路。”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也会是这个世界的末路，我就被封印在这血玉古树之中，少年人，变局的钥匙已经掌握在你的手中了，只有等你强大了，才能来到这血玉古树救我出来。” “救你？”林墨自嘲一笑：“我连入境都未成达到，怎么救你？” 林墨记得，在刚刚的幻境之中，那血玉之树下的尸骨，每一个都是极其强大的儒门修士，他在书中看到过，要在身体内产生金色光华，已经有了移山填海的力量。 这么多儒门大能只能成为这血玉之树的养料，那栽种这血树的存在得强大到什么地步？ 自己拿什么去救？ 对于神秘声音的请求，林墨选择了忽略，怎么在这世道活下去，怎么成为入境的修士才是自己眼下应该考虑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墨的想法，那个声音再次说道： “少年人，不要着急拒绝，作为诚意，我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 “墨玉之种已经被你和妖狼的血激活。”神秘的声音说道：“玉种上残余的灵气足够助你晋升到蜕凡境。” 墨玉之种似乎对林墨有所感应，只见玉种上一道白光射入了林墨的眉心。 林墨的识海中，产生了一缕缕似雾似幻的文气。 “我踏入蜕凡境了？”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我似乎能够调动这些文气时自己的文字和画作产生力量。” 自己距离蜕凡境也只有一步之遥，在玉种这个精纯灵气的帮助下，自然而然的就突破了。 突然，一股凛冽的杀意突然降临，锁定在了林墨的身上。 他抬头看去，一只神异的白色巨狼出现在了旷野之上。 林墨遍体生寒，他认出了这就是在云麓书院将自己扑倒的那只白狼妖兽，只差一点，它的狼牙就会撕开自己的喉咙。 它不是被教习先生杀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只白狼的妖魂在它死去的时候被墨玉之中吸入了其中。”神秘的声音说道：“墨玉之种需要用妖血和妖魂浇灌才能成长，现在，你需要杀死这只白狼的妖魂，用它的灵魂力量作为养料让玉种发芽。” 杀死白狼？ 林墨皱眉。 妖族普遍妖强于同阶人类，一品的狼妖，怕是三五个蜕凡境修士都不是对手。 一对一，那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要是我没能杀死它呢？”林墨问道。 “玉种让你的意识进入它的独有空间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神秘声音说道：“若是它没有吸收到足够的灵魂能量，开启通往外界的大门，你的意识就会被永远困死在这玉种空间之内。” 神秘的声音越来越虚淡，林墨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那你还能给我什么帮助？”林墨喊道：“三个我绑一起也不是狼妖的对手！” “喂！你还在吗？” “喂！” ………… 那神秘的声音再无回应。 要是真被永远困在这里，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看来是没得选了。”林墨苦笑一声：“只能拼一拼了！” 他一步上前，迎向了旷野上的妖狼。 “嗷呜！” 白狼发出一声咆哮，向着林墨飞扑而来。 被对方的杀机锁定，林墨的呼吸都不由一滞。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抖动的狼毛，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和牙齿上混合着血丝的唾液...... 第二章 白狼的记忆 “好快！” 林墨的瞳孔一缩，白狼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不及书写文字召唤文气的力量......” 他在地上一个翻滚。 背上传来了“撕拉”的一声，锋利的狼爪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就撕开了身上的衣袍。 林墨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非自己已经入境，速度与反应都有了不小的提升，刚刚这一下，就已经被狼爪穿透了胸膛。 低境之时，妖族对上人族的优势太大了。 他无意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手中有一支玄黑色的毛笔。 “嗯？”林墨一愣：“这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他愣神之际，白狼再度扑杀而至。 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避开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狼张开了巨口咬向了他的脖子。 “砰！”的一声巨响，就在距离他只有分毫之间，白狼妖魂似乎撞到了一面无形的气墙，巨大的反作用力将其弹飞数米之远。 白狼趴在地上发出了一阵的“呜咽”声，一时间竟然没能爬得起来。 林墨这时才注意到，刚刚自己一个翻滚，已经站在了绿色的草地上，似乎那气墙就出现在草地与荒野的边缘。 站起来的白狼又试探了几次，始终无法突破气墙的阻隔。 “难道这就是玉种对于我这个持有者的保护？” 自己能够自由的出入荒野与草地，而白狼却不能进入玉种能量辐射的范围。 林墨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笔。 刚刚自己是怎么召唤出这笔的？好像是想到需要用笔书写文字召唤文气，这笔就自然出现在了手中...... “剑！” 林墨一声轻吟。 一柄长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林墨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新掌握的能力，让我对付狼妖的把握大多了。” 他用意念凝聚出了纸砚。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随着笔落字成，白色灵光在字上凝聚，眉心识海中的文气引动文字的力量作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墨顿时感到脚下一轻，身体行动时风的阻隔被大大的削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又是一句诗词在林墨的笔下落成，随后，淡淡的白光在他的身上凝聚成了一道虚幻的铠甲，与此同时，剑锋之上也透发出一缕缕的锋锐之意。 这道儒门术法，能够形成一道护甲，增强防御，还能强化兵器的杀伤力。 一品蜕凡境的文士，大多的儒门术法都是用于强化自身与战友的，鲜有攻杀能力的诗词法术，而诗词术法的使用需要文士进行文字的书写，需要消耗不少的时间。 若是直接与同阶妖族对上，一品文士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出这些术法强化自身。 两道诗词术法发出后，他的文气已经消耗了大半，不过自身的体能和反应也得到了巨大的强化。 真正的儒门学子，除来习文练字之后，也必须要学习剑术与骑射。 圣贤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过何种境地，都要有自保之力。 林墨的剑术造诣不错，经过强化之后，应该要强于一品的武者。 他看向了白狼：“总算是有了一战之力。” 林墨再度迎上了白狼，不过很快又被逼退回了绿原。 “还是打不过，怎么办？” 刚刚有些过于乐观了。 自己的速度和反应的确已经不弱于白狼。 可没有实战经验，白狼能轻易的抓住自己的破绽。 幸好身上还有“铠甲”抗住了几次狼爪的攻击。 林墨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够把猎妖弩这个大杀器弄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只能具象化出简单的物品。 刚刚他已经尝试过了，显化出来的只是手弩。 普通的箭矢连狼妖的皮毛都破不开。 荒野上的白狼挑衅地看了林墨一眼。 它前爪示威般的地面上一刨，坚硬的岩块被狼爪切豆腐般的划出几道深壑。 “还好我有绿原这个庇护所。”林墨在心中念道。 再想想。 再想想，我还能显化出什么东西来对付这白狼妖魂…… 突然，他想起了书院的兵法课上，先生说过： 思其有，虑其无，避其强实攻其虚，是为用兵之势也！积势消彼，为得胜之基。 “是呀！”林墨的眼睛一亮：“我为什么一定要显化武器，影响战斗的因素有很多呀！” 妖族强悍的体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他的优势就是在随时可以避退的绿原和凭空造物的能力。 而现在自己要做的是…… 林墨再度进入荒野。 白狼立即向他扑了过来。 “土坑！” 白狼前爪落地之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洞，猝不及防之下它前半个身子直接栽到了坑里。 林墨顺势一剑斩在白狼背上，拉出一条血红的豁口。 “冰面！” 眼见白狼奋力地跳出坑洞，林墨又是一声轻吟。 地面上立刻结出了一片白霜，凝合为光滑的冰面，落在冰上的狼妖脚下打滑摔在了冰上。 林墨又在它的下胁划出一道血痕。 “看来我预料的不错。” 只要自己能够限制住白狼的行动，就有胜机。 “石笋！” “冰面！” “枯藤！” ………… ………… 林墨在地面上制造各种意外，专攻白狼的四肢，而自己在一旁看准时机就在它身上添上一道伤口。 只要力有不逮，他就会立刻退入绿原。 在“放血”战术下，林墨一点一点地将白狼磨死。 它的躯体化作飞散的魂光被绿原中央的墨玉之种吸收。 林墨看到墨玉之种发出一阵光芒笼罩在他了的身上。 再度睁眼时，已经回到房间里。 自己还握着笔站在桌案前。 纸上的墨迹都还未干。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似自己恍神间的幻梦。 “这不是梦！我确实踏入了蜕凡境。” 在自己的内视中，眉心识海的文气真实存在。 他看到在识海的中央，墨玉之种扎根其中。 林墨有所感应，只要自己用意念连同玉种，就能够再度进入那片神秘的空间，看来妖血和妖魂能量分别开启了进出神秘空间的通道，这通道也已经趋于固定，不需要再猎杀其他妖族的血魂。 种子在灵魂力量的滋养下已经发芽，长出了一大一小两片嫩绿的玉质叶片。 那片大些的嫰绿叶片上，有着一个个金色的文字。 随着他的意念与之沟通，金色的文字于他脑海中化为了一篇功法。 “墨云笔法！”林墨的眼中闪过一抹激动：“这是书道的修炼功法。” 儒门书道，那是四境之后才有可能接触到的高深法门。 书道篇章于任何一个文士的价值都是难以估量的，放在世家门阀之中，那也是镇族的宝物，一般的寒门学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识海中的金色篇章让自己对墨云笔法有了初步的体悟。 这《墨云笔法》以笔蕴凝剑意。 既是一门笔法，也是一门剑招。 “有了这墨云笔法，云麓书院的书法考试和攻伐考试我的把握就大多了。” 林墨又看向了那片小一些的嫩芽叶片，只见叶片上也有金色的文字，只是这张叶片尚未完全舒展开来，自己看不真切，而在这叶片之上，萦绕着淡淡的雾气，雾气呈现一只透明的小狼样貌，趴在叶片之上，小小的白狼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在他的脑海中，金色的文字映照出了相应的信息： 【名称：纯净狼魂】 【状态：沉睡】 【能力：未知】 “看来这第二片嫩叶的能力是与这妖魂有关。” 就在这时，金色的文字再度变幻。 【宿主可以与妖魂共享记忆与感知！】 林墨见状一愣，随即，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这是白狼的记忆？” 白狼的妖魂已经变成了养料，所拥有的记忆并不完整，但是近期的记忆却是相对完整的。 “在教习先生带我们去观察这白狼妖兽的前夜，有人进过云麓书院的伏妖殿。” 当时白狼在闭着眼睛睡觉，没有看到那人的样貌，但它清楚的记得有人在它的身上下了一种药粉，在当时并未对它造成什么不适，它也没有在意。 “可在第二天，白狼突然发狂，是因为它在我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是这种味道让它陷入了狂暴。” 自己记得，在白狼发狂之时，他并不是距离白狼最近的学子，可白狼却径直的扑向了他。 “这不是意外！”林墨心里涌现一股寒意：“是有人要杀我！” 从白狼当时的感觉推断，这两种药粉分开使用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可一旦气味混合到一起，就会让妖兽发狂攻击身上带有药粉气味的人。 云麓书院的学子在先生清晨入学之时，要用香料熏烤衣物。 一则是祛除身上可能的异味，以示对授课先生的尊重。 二则是彰显儒雅。 “是有人在我熏衣的香料上做了手脚。”林墨想到了关键之处：“能够引起白狼发狂的药粉如果仅是少量的混合在香料中，根本没有人能够觉察出来，但是白狼妖兽的嗅觉是人类的十几倍，对于人类来说察觉不到的气味，对它而言却异常的明显。” 有人要借用白狼妖兽的这个特性，将我的死制造成意外的样子。 要不是自己恰好成为了墨玉之种的宿主，共享了白狼妖兽的记忆，也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昨日自己若是真的死了，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自己还活着，保不齐对方还会出手对付自己。 “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我都得把他给揪出来......” 第三章 斩妖卫 “哥，起来吃粥了。”房门外响起了妹妹林小鸢的声音：“我还给你准备了鸡蛋和馒头。” 林墨睁开了眼睛，忍着眉心的胀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看看了窗外的天色：“差点就睡过头了！” 昨夜睡前，自己又练习了一下墨云笔法，就算只是初步掌握这门笔法，自己写出来的字也已经具备了一种独特的神韵，与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进步。 只不过这笔法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自己只是练习了几次就累到不行。 往床上一躺就直接睡过去。 还好妹妹林小鸢来敲门叫自己，不然今天书院的考核非得迟到不可。 “小妹，我马上就来。” 林墨应了一声，穿好衣服后来到了餐桌前。 他看见妹妹将两个剥好的鸡蛋放到了他的碗里，再细心的用勺子捣碎，和粥拌到了一起。 林墨看向了妹妹：“你把蛋都给我了？” 寻常人家，就算是鸡蛋也不是经常能够吃到的，他们家也是需要隔上许久才能粘上一点荤腥。 “我不喜欢吃蛋，有点腻着不舒服。”少女轻轻一笑：“而且，哥你的身体还虚弱，多吃一个蛋补补，今天才能去书院考出好成绩。” 她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吃着手里的红薯。 林墨端起碗，热粥入腹，一股暖意在他身体里散发了出来。 似乎自己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哥，我来收拾，你快去书院吧。” 林小鸢伸手接过了林墨的碗，就在这时，林墨看到了她左手的掌心有一道暗红色的血痂。 “小妹，你的手？” “哦，你说这疤啊……”林小鸢慌忙的将手藏到了身后：“就是前几天打碎了一个碗，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已经没事了。” “啪！”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什么声音？”少女看向了林墨。 “好像是我们摆在门口巷子里的水缸碎了。”林墨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林墨快步地走了过去，打开了门，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站在门口。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嘴角带着一抹痞笑。 “林墨？”青年笑道：“你终于醒了，为了见你一面，我都来了好几回了。” 他看到青年一侧的衣服被水浸湿了。 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青年解释说道：“哦，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你们的水缸。” 血腥味？ 林墨心头一凛。 源头似乎就是他身上湿了的衣服，水汽冲淡了这股血腥味，几乎不可闻。 自己之前差点被妖兽扑杀，被狼血浇了一身，这才对血腥味格外敏感。 “赵大人，您又来了！”妹妹林小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哥，在你昏迷的这几天，赵大人每天都来，说是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他每次来都还给我们带了些米粮，要不然这几天我们连熬粥的米都没有了。” “多谢大人这几日对我们兄妹的照顾。” “我叫赵云峰，是一名斩妖卫。”青年出示了一枚玄黑色的令牌：“你别紧张，林墨，你是被妖物所伤，我只是照例来问你几简单的个问题。” 斩妖卫隶属于大陈国镇妖司，是专职对付境内妖魔与异常事物的部门，在陈国境内，各大州府县城皆有斩妖卫驻扎。 林墨看了赵云峰一眼。 对方的装束与自己认知的斩妖卫穿着的黑色锦衣不同，不像是官差，更像是肆意潇洒的江湖游侠。 不过，这斩妖卫的令牌，在陈国境内，还没人胆敢伪造。 “赵大人请说！” 随后赵云峰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好像是真的在了解这起妖物伤人案件的细节。 “赵大人，我也有些问题向您请教。”林墨看向了赵云峰：“您作为斩妖卫一定碰到过许多离奇的事情，办案经验丰富，如果说，像是我这次的事件，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应该如何入手去查？” “林墨，你是怀疑有人要害你？”青年看向了林墨：“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或者怀疑的对象？” “赵大人不要多想，在下就是纯粹的好奇。”林墨面色平静的说道，竭力的将自己的心绪隐藏起来：“在平时，很难碰上您这样平易近人的斩妖卫，就是想问问，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自己在白狼记忆中获得的线索，暂时还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分毫。 “从案件来说，受害人受到伤害或者身亡，什么人最容易从这件事中获得好处，或者谁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就很有可能是凶手，这便是我们通常接手一个新案子的思路。” 赵云峰拍了拍林墨的肩膀。 “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城北的驿站找我。” 说完，青年转身离开。 “不是去镇妖司找他？”林墨在心里念道：“城北驿站？我记得那是专供给外来朝廷官员的驿馆。” 这青年的身份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他转头看向了妹妹：“小妹，你以后尽可能的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林小鸢问道：“我觉得赵大人是好人。” “镇妖司是朝廷的机要部门，他身为斩妖卫，有凌驾于普通官差的特权。”林墨说道：“就为了问这么几个简单的问题，就几次三番上门，他是太闲了吗？” “嗯。”林小鸢点了点头：“我听哥的。” 眼见时间已经不早，林墨背起书囊，快步的向着书院走去。 在昏暗的巷角处，露出了原本应该已经离去的赵云峰的身影，他看着林墨的背影：“这家伙，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在他身后阴暗的小巷中，躺着两具干瘦男人的尸体，在他们的咽喉处，都有一个血洞，是被人一击致命的。 刚刚就是赵云峰出手时气机散发，波及到了巷口边上的水缸。 这两具尸体，随着鲜血的流逝，形体发生了变化，化作了山猫与豪猪。 “这林墨到底有什么值得浮云山妖族惦记的？”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些山妖，几日来我都不知道杀了几波了......” 半刻钟后，林墨走入了云麓书院的大门。 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考核还没有开始...... 林墨急忙走向正衣阁，在门口差点撞到了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学子。 “林墨，怎么是你！？” 林墨闻声抬头，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学子，正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看见我，陆山学长很意外？” “没，没......哪有的事！”陆山讪笑一声：“你没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这些贫寒的学子，只有报团取暖，才能不被那些富贵子弟欺负。” 虽然陆山掩饰的很好，可林墨还是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我只是听大夫说，你被狼妖的血煞之气所伤，很难活下来，确实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陆山说道：“书院的考核就快要开始了，我还得准备准备，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陆山转身就走。 书院里，家境富裕的学子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熏衣香料，怎么名贵怎么来，这似乎被他们当成彰显身份的方式。 但对于家境不好的学子来说，香料的开销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他们会筹钱一起购买，这样能便宜不少。 陆山就是给平民学子批量购置熏衣香料的人。 林墨看向了陆山的背影。 他似乎很怕跟我呆在一起。 做贼心虚吗？ 若是说能够在我香料里做手脚的，他确实是有很大的嫌疑。 不过，伏妖殿与藏书阁一样，属于书院重地，平时是有人把守的，除了夫子与教习，学子们是禁止靠近的。 如果是陆山，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林墨想起了赵云峰的话：“我要是被狼妖杀死，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与陆山的过往，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会不会是有人许诺了什么，让他在我的香料里做手脚？” 刚刚他看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反常了。 已经远远超过了惊讶的程度。 他慌里慌张的，会不会是去找那个幕后的人？ 林墨忍不住就想要跟上去看看。 “铛！” 就在这时，云麓书院的最高处，一声清脆的钟鸣响起，随即一道浑厚声音在整个书院响起： “书法考核将在一刻钟之后开始，请诸位学子前往翰墨阁！” 第四章 翰墨阁 “铛！” 钟鸣声响。 一众学子快步的向着翰墨阁走去。 “书院的考核就要开始了。” 林墨只能暂时放弃跟踪陆山的想法。 现在通过书院的考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短时间想要查出幕后的黑手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做到的。 打铁还得自身硬，一切都得建立在自己强大的基础上。 自己若是能够展现出足够的潜力，让书院重视，也能一定程度上让幕后黑手投鼠忌器。 书院对自己越重视，那自己就越安全。 想到这，林墨也快步的向着翰墨阁走去。 翰墨阁是云麓书院的主殿，为书院夫子与教习先生主要授课的地方。 而在今日，这里也会作为书法考核与策论考核的场地。 林墨走进翰墨阁，在人群中，他看到了陆山。 差点忘了，书院的考核可不仅仅只是针对他们这些十五岁以下的新学子。 在书院就读的所有人都得参加考核。 区别在于对自己这样的新学子而言，考核成绩决定着能否继续留在书院修习文道。 而对年长的学子来说，考核就代表着定级。 历年来定级的成绩也决定了他们离开书院后的未来。 翰墨阁内，学子们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处，一处则是与自己一般家境的学子，而另一处的学子从他们华贵的衣着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家境非富即贵，他们看向贫寒学子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两方之间，有着一股隐隐的火药味。 林墨注意到，陆山的眼神，在不经意间，频频的瞟向了权贵学子的那一方。 “难道要杀我的人就在这些人里面。” 他也朝那边望了一眼，那里的人有很多，看不出陆山到底看向了谁...... “咳，咳！” 两声轻咳响起。 林墨抬头看去。 三位中年文士走入翰墨阁。 “恭迎夫子！” 一众学子躬身行礼。 一个蓄着山羊胡的清瘦男子在中位上落座。 他是云麓书院的夫子李宴，为书法大家，书法考核，自然是以他为主考官。 另外两位考官，分别是主修兵法的夫子王千书与棋道夫子薛文昌。 王千书夫子体格壮硕，一身肌肉连宽大的儒袍都遮掩不住，而薛文昌夫子的手中捏着黑白两枚棋子，当做核桃一样的盘着。 这三位夫子是云麓书院除院长外地位最高的，所有课业如何教授完全由他们决定。 教习先生，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助手而己。 “不必多礼！”主位上的李夫子说道：“今日是考究诸位学业之时，望众学子认真对待，不负平日之勤勉。” “恭请李夫子出题。” 山羊胡的李夫子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副卷轴，卷轴自行展开，化为长卷，长卷之上尽是文字。 “这是我临摹的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李夫子一笑：“这便是今日的考题，请众学子逐一临摹我的这副仿品，最终成绩由我们三位夫子决定。” 书法夫子李宴说完，便由一名清瘦的教习先生念出考核者的名字。 一名考生上前，于长卷之前的书案上坐下，提笔落墨。 众多学子也都时不时点评一句。 “周平，考核成绩，乙下。” 清瘦的教习先生，面无表情地宣布了第一名学子的成绩。 林墨看到这位名为周平的学子松了一口气。 乙下的成绩算不上好，仅在合格线以上。 云麓书院的考核，看的是最终的综合成绩。 每一门的考核都分为甲、乙、丙、丁四等。 综合成绩不在【丙上】之下的，方为合格，可以继续留院进修。 若是没有得到墨云笔法之前的自己，大概也就是周平这样的成绩。 “赵庸，考核成绩，丙上。” “周可，考核成绩，乙中。” “胡林，考核成绩，丙中。” ....... 随着考核的进行，一个个学子的成绩被公布了出来。 “下一个，慕千霜。” 教习先生的话音落下，只见一个清丽的女孩走了上去。 她面容清秀，不施粉黛，仅仅穿了一身青色的素裙，其气质就犹如雪山上纯洁的莲花，不少男性学子都投去了火热的目光。 云麓书院是允许女子入学的，只是她们的数量要远远少于男子，并且在未来，也难以进入到朝堂和官场之中。 慕千霜是云麓书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与院长之孙陈翊并称为书院双杰。 就算是排名第三的柳一鸣，与他们也有不小的差距。 林墨自然也是认识她的。 只不过平时，两人没有任何的交集。 女孩于案前落座。 她提笔挥毫，一个个行云流水的文字在纸上落成。 等到书写完成，她的成绩也被公布了出来：“甲中！” 翰墨阁内一阵骚动： “不愧是千霜学姐，真是我等女子的楷模。” “这还是考核中出现的第一个甲等吧。” “若不是女儿身，将来我大陈国的朝堂上，不见得没有千霜师姐的一席之地。” ...... 周围的议论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慕千霜，她古井无波的走回到了人群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为不足道的事情。 在此之后，“书院双杰”之一的陈翊也获得了【甲中】的成绩。 而柳一鸣，则是【乙上】，与“书院双杰”相比确实有着不小的差距。 “下一个，林墨。” 随着教习先生的声音响起，林墨缓步走到了考核的书案之前坐下。 “若是仅仅简单的书写文字，想来成绩不会很高。”林墨在心里念道：“从慕千霜和陈翊的作品来看，还得感悟到一定的神韵才有希望获得甲等。” 他看向了眼前的长卷。 书圣王羲之是以书法之道成圣，他的《兰亭集序》蕴含着圣蕴，境界过低连观看都是一种奢望，而这篇长卷，经过李夫子的临摹，在字里行间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感悟，与原始的《兰亭集序》有着很大的区别，观看和临摹的难度也就降低了许多，学子们也可以从中感悟到一些书法之道的神韵。 看到林墨迟迟没有动笔，学子们顿时议论纷纷： “他怎么还不动笔？” “该不会是伤还没好，无法凝神落笔吧。” “哈哈，我就说这些贱民，根本就不配入学，安心耕田打杂才是他们的正途。” “我家还有一个到夜壶的差事，我可林墨学弟正合适，哈哈” ...... 这些富家学子，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只要有机会，就不遗余力的羞辱贫寒学子，以彰显自己的高贵。 高台上的三位夫子也在这时看向了林墨。 “李兄，这小家伙似乎在感悟你文字中的意境呀。”薛文昌夫子有些惊愕的说道，手中盘着的黑白两枚棋子都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只是他的境界和千霜、陈翊相比还有差距，没有那么快找到契合点。” 慕千霜与陈翊的修为已经在凝气境巅峰，距离第三境玄奇境也只有一步之遥，书院的许多教习先生也不过是这样的修为。 甚至有传言说，他们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够成为玄奇境的文士，只是他们还在积累，不愿突破，相对而言，柳一鸣凝气境后期的修为看上去就不怎么出彩了。 此刻，夫子们还不知道林墨已经踏入了蜕凡境，就算是知道了，与陈翊和慕千霜相比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能够有所感应已经很不错了，这说明他在书法一道上还是有天赋的。”兵法夫子王千书说道：“就算是柳一鸣那小子都没有这样的意识。” “那天被妖狼袭击的就是这个孩子吧。”主位上的李夫子捻着自己的山羊胡笑道：“人修灵气，妖炼血煞，两者力量相悖，入境妖魔的血煞之气对于为未入境的人类来说与剧毒无异，真难得他能够活下来。” 他扭头看向了王千书：“千书兄似乎对这个孩子格外的关注，当时若非你及时赶到以文气护住了他的心脉，恐怕当时他就已经死了，还有前往郡城学宫的那个名额，千书兄想要给他？” 王千书毫不避讳对林墨的欣赏：“这孩子对兵法策略有天赋，所思所想天马行空，又能落到实处。若是培养得当，将来未必不是另外一个白衣儒将啊！” 说到白衣儒将，三位夫子都有些唏嘘。 那是大陈国的军神，无一败绩。 可惜一代军神最后没有死于战场，却亡于朝堂争端。 “这孩子我很看好他。”王千书说道：“只不过他根基尚浅，入学也只有不到一载的时间，无法与其他人竞争，我就想帮他一把，当然了，这个名额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还得李兄与薛兄联名嘱意才行。” “且看看。”李宴笑道：“若是他这次书法考核能得甲等，我就帮你这老小子一把。” “怕是不易。”薛文昌摇了摇头：“书法是儒道的根基，既需要天赋也需要时间积累，往届的考核【乙中】级别的学子我都会有印象，就算这个林墨此时已经开了窍，可想取得甲等的成绩，却是不可能的。” 王千书替林墨有些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薛文昌夫子说的有道理。 “快看，他动了！”王千书说道。 李宴与薛文昌的目光也投射在了林墨身上。 在长卷之前，少年凝神落笔，如雾似幻的文字在纸上落成。 “这笔法......”李夫子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墨的字，就连撞翻了身前的桌案都浑然未觉...... 第五章 都想要 “啪！” 山羊胡夫子李宴猛地站了起来，他身前的书案向前翻倒，案上陈设的笔砚竹简“噼里啪啦”地洒落了一地。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墨，一阵失神。 “李兄，何故如此失态？”薛文昌问道。 王千书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了李夫子。 林墨的书法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书写出来的文字具有独特的韵味，想来获得一个甲等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李宴主修书道，见过的优秀学子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着书道天赋的少年。 可共事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薛文昌的声音让李宴回过神来。 他没有回答薛文昌的话，而是转向王千书：“千书兄，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千书问道。 “这个不急，等考核之后再说。” 就在这时，清廋的教习先生忙过来扶起了倾倒的书案：“李夫子，您看这林墨的成绩，该作何评定？” “甲上！” 李夫子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云麓书院中，【甲上】的考核成绩已经有十数年没有出现过了。 陈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他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入学以来，自己一直都是独占鳌头，没人的成绩能够超越自己，就连与他并称“书院双杰”的慕千霜都要比自己弱上一线。 这个林墨，是第一个超过他的人。 而柳一鸣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看着林墨，紧紧的捏住了拳头......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此刻的林墨的确是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就连慕千霜平静的眸子里都闪过了一丝惊讶，不由的望向了那个坐在长卷之前的身影。 林墨站起了身，转身看向了富家学子的一侧： “泥蛙观天笑鹏鸟，怎知云空万里遥？” 他的话音落下，顿时鸦雀无声。 这两句诗，是在说泥地里青蛙看到天际的鹏鸟只有一点大，嘲笑鹏鸟的渺小，可青蛙又怎么会知道鹏鸟的世界广阔无垠，距离它有万里之遥？ 林墨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可他现在携【甲上】的考核成绩，让任何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之前叫嚣的最欢的几人，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仿佛林墨说的井底之蛙就是他们几个。 看着那几个平日里以羞辱自己为乐的人脸涨成了猪肝色，还一句话都说不来，林墨顿时感到一阵爽快。 圣人虽有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自己还没到圣人的境界。 我只争朝夕。 今日能报的“仇”，就不用等到明日了。 高处的三位夫子见状也是愣了一下。 “哈哈，这个小家伙真的是太有意思了。”王千书发出爽朗的笑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错，不错！”王夫子点了点头：“少年人就要恣意洒脱，不负心中锐气。” 他对林墨越发的满意了。 事不可为时，能忍则忍，一旦处于有利地位，也不扭扭捏捏故作虚伪。 既不冲动鲁莽，也不懦弱忍让，这样的性格，真的很适合修习兵法之道。 而薛文昌夫子则皱了皱眉。 他与王千书修的是不同的“意”，林墨的表现太过锐意，与棋道的中庸稳固有着冲突。 至于李夫子，一脸笑呵呵的，这会林墨怕是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对的。 随着林墨的下场，此后的考核已经很难引起关注。 “林墨，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等到书法考核结束，众学子即将退去时，主修兵道的策论夫子王千书出声说道。 “是！” 林墨虽有疑惑，但还是留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山羊胡的李夫子快步的走上前来：“林墨，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绝世隗宝。 这个少年临摹他的仿作《兰亭集序》他看过，其字体自成韵味，如雾如幻，飘逸自然，以后若到精深之处，是要远远超过自己的，而这种尚且生涩的韵味中，似有与书圣王羲之的笔法有相似之处。 他或许也有一丝书道成圣的可能？ “关门弟子？！”林墨一阵愕然。 弟子与学生不同，在书院就读的所有学子都是夫子和先生们的学生。 而弟子就是被视为“子侄”一般的存在，一些弟子与师傅的关系，甚至比父子都要亲厚，所谓“天地君亲师”的说法也是由此而来。 “哎，等会！李兄，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条件？”王千书急忙出言说道：“这可不行，我跟你说，这林墨可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我抢呀！” 他看向李宴：“我不久之后就要前往江宁郡郡城的千川学宫任职，我正想收林墨做我的弟子跟我一起前去。” “千书兄，这林墨可是难得一见的书道种子，见到这样的璞玉，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李宴说道：“郡城学宫给予我们书院的名额我也同意给林墨，这样你总能满意了吧，这个弟子你必须让给我。” “拉到吧你！”王千书吹胡子瞪眼：“我是要去学宫任职兵法先生的，就算没有书院的推荐，林墨只要拜我为师，那入学学宫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随即他看向了薛文昌：“老棋篓子，该不会连你都要跟我抢吧！” 薛文昌抬了抬手。 意思是：你们继续，这跟我没关系。 文士真正开始选定自己的“道”是在四境的灵变境，暂时林墨还没有展现出棋道方面的天赋，未来会不会走上起到也有未可知。 他虽然对林墨也有些想法，但是远没有王千书和李宴热切。 王千书心里一阵的气恼，一开始你们一个个的都看不上他，怎么这会又要跟我抢？ 不过他心里清楚，有没有书院的这个推荐名额，在学宫享有的资源那是绝对不一样的。 “总之，李老羊，林墨这个弟子我是不会让的。”王千书盯着李宴说道。 “告诉你，王莽汉，这个弟子，我也是收定了。”李夫子也是吹胡子瞪眼。 “你们俩要是真的僵持不下，不若问问人家正主的意见。”薛文昌说道：“看看林墨他自己想要拜谁为师？” “有道理！” 王千书与李宴齐齐地看向了林墨：“小子，你想选谁？” 林墨一愣。 听到这，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王夫子想把千川学宫的那个唯一的名额留给自己。 学宫为一州之地优秀学子的汇集之地，只要能从学宫进修，将来就能顺利进入朝堂，身居高位，其成就绝非书院学子可比。 平时若无两位以上的夫子一起破格提名，这个名额会是书院第一的学子所有…… 自己是想着凭借着云墨笔法在书法考核中大展身手，引起书院的注意来保护自己。 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自己还从未见过夫子们这个样子。 林墨看了两位夫子一眼，随后恭敬的跪了下去，对着王千书磕了三个响头。 王千山得意的看了李宴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没枉费我平日里对他的好，现在弟子礼已经行了，这下是没跑了。 正当他要扶起林墨之时，却见林墨又转向了李宴，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同样是行的拜师礼。 “圣人有言：宁在直中取，莫在曲中求！”林墨笑嘻嘻地说道：“书道为我文道的向上之基，兵法策略是我所爱，也不愿放弃，故此夫子们让我选择，学生斗胆，都想要！” 三位夫子皆是一愣。 这个少年平时稍显老成，此刻却有几分少年人的活泼与俏皮。 “哈哈，有意思的小家伙，很对我的胃口，想要就直抒胸意，不扭捏作态。”王夫子笑道：“你这个弟子我收了。” 随即王千书看向了李宴：“李老羊头，你怎么说？” “这么好的苗子，当然不能让你王莽汉一个人抢先了。”李夫子咬牙说道：“不过先说好了，林墨之后是要跟你去千川学宫的，在他离开学院之前，授课时间可都是我的，你可不准跟我抢。” “行呀！”王千书也心情大好，点头同意。 他将林墨扶了起来。 林墨在起身之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不管是王夫子和李夫子都是他的保命符，自然是多多益善。 自己也是仗着他们两人的重视，将了他们一军，但就结果来说，对三人都是好的。 “等会还要进行骑射的考核，你快去准备吧！”王千书关切的说道：“这会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现在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成绩可不能太难看。” “是！”林墨躬身行礼，随后退出了翰墨阁。 他快步的前往正衣阁，骑射考核可不能穿着儒袍，得换上劲装才行。 自己确实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走进正衣阁内，已经空无一人，相比是所有人都换好了劲装准备迎接下面的骑射考核。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林墨没死，可不能怪我！”林墨突然听到了正衣阁的里间传出了陆山的声音：“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事情，必须要兑现，不然我就把事情捅出去，大家鱼死网破。” “蠢货，我要的是结果。” 一道阴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还有，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觉得可以跟我讨价还价？”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 林墨心头一紧，这是柳一鸣的声音！ “要杀我的人，是他！！！” 第六章 伏妖殿 “柳一鸣！”林墨的眼神微动：“要杀我的人竟然是他！” 若是先前，自己还真猜不到柳一鸣为什么要对付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穷学子。 可在刚刚，他已经知道了，王夫子有意破格提名自己去千川学宫。 若非如此，这个名额是有可能落在他柳一鸣头上的。 “原来是我挡了他的路，所以他才想让我消失。” 就在这时，林墨听到柳一鸣的声音再度从正衣阁的里间内传出： “陆山，这件事我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识相的，现在你就闭上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会找到你头上来，若是你自找不痛快，那就怪不得我了！” 似乎是被柳一鸣的气势所慑，陆山不敢吭声。 随即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们要出来了……”林墨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衣阁的外间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藏身的地方。 身穿劲装的柳一鸣与陆山走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会面，让三人都是一愣。 林墨微微蹙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他都闻到了一丝白狼记忆中那药粉的味道。 似乎这次醒来之后，自己的嗅觉愈加的灵敏了，以往难以察觉的气味现在都能清晰的感应到。 “你都听到了？”陆山脸色煞白。 林墨一声冷笑：“你说呢？” 陆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正衣阁。 “没用的家伙！”柳一鸣撇了一眼陆山的背影，不屑的说道。 他看向了林墨，缓步走了过来：“林墨，若你聪明，就主动跟王夫子说不要千川学宫的这个名额，这样或许我还能高抬贵手放过你。” 林墨毫不退让的直视柳一鸣的眼睛：“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多想，而属于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 “你若死了，那也就不是你的了!” “柳一鸣，你真当自己能够一手遮天？”林墨说道：“你就不怕我去书院和衙门告你？” “天？！”柳一鸣轻蔑的笑道：“在这云浮县，对你这样的贱民来说，我柳家就可以是天。” “我柳家在大陈国为功勋世家，族人遍布朝堂，远了不说，就单这云浮县的县丞便是我的族叔，想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柳一鸣冷声说道：“且不说你手上没有证据，就算有，书院的先生和衙门是会信你这个贱民还是信我？林墨，我柳一鸣能让你无声无息的死一次，就能再让你死第二次！” “这千川学宫的名额只有一个。”林墨淡然地说道：“就算我死了，也轮不到你身上，还有慕千霜和陈翊排在你前面。” “哈哈，慕千霜和陈翊？”柳一鸣哈哈大笑：“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会看得上什么千川学宫？” 他伸手拍了拍林墨的肩膀：“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他大笑着走出了正衣阁。 “陈翊、慕千霜......”林墨轻声念叨，听柳一鸣的口气，似乎他们两人的身份十分特殊，对千川学宫的名额完全没有兴趣。 若真是这样，那的确是自己挡了柳一鸣的道。 要是没自己横空杀出，这名额必定是会落到他的身上。 “不过，伏妖殿是由教习先生轮流把守的，柳一鸣身为学子也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林墨的心头还有些疑惑：“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陆山进到伏妖殿内下药的？” “铛！” 林墨换还劲装没多久，钟鸣之声再度响起。 在书院后山的跑马场上，骑射考核随即开始。 这次是由王千书夫子担任主考官，学子们需要在飞驰的骏马上射箭，命中箭靶。 毫无疑问，在考核中拔得头筹的依旧是陈翊，获得了【甲中】。 在这一科上，慕千霜的成绩和柳一鸣相若，是【甲下】。 而其余人等，就连【乙上】的都很少。 林墨骑射这一科上没有优势，只获得了【乙下】的成绩。 寒门子弟与富贵人家相比，自小没有接触过宝马良驹，也不可能有类似的练习经验，非常的吃亏。 而陆山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频频失手，只获得了一个【丙下】的成绩，这已经算是不合格了。 考核刚刚结束，林墨就看到陆山匆匆离去。 “陆山、柳一鸣......” 林墨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吟。 “墨哥，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莫不是春心动了，看上了哪个漂亮姑娘了吧！” 林墨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白胖的少年正对他挤眉弄眼。 就算是穿上了儒袍，他也像商人大过文士。 他叫钱钟，父亲是一名商人，花了大价钱将他送入了云麓书院，想着就算儿子不争气，成不了文士，那也能结识一下未来的“达官贵人”，日后接手家族生意也能多些门路。 也如他父亲所料，三年的时间，钱钟丝毫没有成为蜕凡境文士的征兆，各科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只是他父亲忽略了。 士农工商！ 在真正的权贵之家看来，商贾之家更是轻贱，钱钟平时在书院没少受欺负。 自己出手帮过他几次，渐渐地，两人的关系也就熟络了起来。 “墨哥，你今天书法考核上大发神威，兄弟我也倍有面子。”钱钟说道：“剩下的两科明日才考，散学后我做东，咱兄弟俩去广福楼聚聚。” 广福楼是云浮县最有名的酒楼，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消费的起的。 林墨扭头看向他：“胖子，散学后你去我家告诉我妹妹，我有点事情，要晚些回去，让他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他不等钱钟回话，便快步的向着陆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刚刚，林墨想到陆山和柳一鸣绝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还不知道，李夫子与王夫子收他为关门弟子的事情。 柳一鸣虽然狂妄，但有一句话他说的对，在云浮县，柳家要对付他这样的小人物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现在，两位夫子就是他的保命符。 只要自己能够策反陆山，让他把柳一鸣的事情说出来，相信李夫子和王夫子会有办法保他周全。 但前提是要有证据，抛开柳家的权势不说，单单柳一鸣作为云麓书院前三甲的优秀学子就不是那么随意就可以处置的。 陆山的供词和药粉的来历与功效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因此必须把陆山争取过来。 考核刚过，书院的学子三三两两的准备离开。 林墨循着陆山身上带有的那股药粉味一路寻了上去。 “伏妖殿？！”林墨抬头看向了眼前宏伟的建筑。 药粉气味最后遗留的地方，就是云麓书院的伏妖殿。 奇怪的是，伏妖殿的大门虚掩着，原本守卫在这里的两位教习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是陆山在伏妖殿还留有什么证据？”林墨蹙眉：“今天他和柳一鸣的对话被我撞破，所以急匆匆的赶来毁尸灭迹？” 想到这，林墨不再犹豫，顺着虚掩着的大门走入了伏妖殿。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伏妖殿内，一个关押妖兽的笼子被巨力掰开，原本关押在笼子里的妖兽已经不在里面了。 林墨看到，在伏妖殿的角落，散落着陆山残碎的尸体。 一个巨大的身影正趴在上面撕咬，传出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咀嚼声。 他半边的身子都被啃食殆尽，头颅耸拉着倒垂在地上，一双充满血丝的凸出眼球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第七章 陷阱 “陆山死了！” 林墨的眼中只剩下了陆山拉耸在半截尸体上的头颅，还有那双死死地盯着自己，布满血丝的凸出眼球。 他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人的尸体，还是如此惨烈的场景。 眼前这强烈的冲击和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趴在尸体上啃食的庞然大物似乎感应到了有人闯入。 它抬起了头。 林墨看到一只巨大的棕熊朝自己龇开了嘴。 森白的牙齿上还残留的血丝和碎肉，熊嘴周围和胸前的皮毛被鲜血打湿凝结成了暗红色的血块。 犹如一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它的双目赤红，与当时失控袭击自己的那只白狼一模一样！ 死亡的恐惧犹如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了林墨的喉咙，窒息的感觉让他浑身发麻，连动一下都成了奢望。 “吼！” 被人打扰了进食似乎让它十分的恼怒，熊妖发出一声咆哮，四肢着地，犹如一辆双马并行的战车向着林墨碾压了过来。 若是被这熊妖正面撞到，自己这小身板就会在瞬间支离破碎。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缓慢了起来。 林墨能够看到熊妖浑身的毛发犹如钢针，根根倒竖了起来。 一道道粗重的白气从它的口鼻中不停的喷出。 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胸膛内。 一下。 一下。 犹如擂鼓般的心跳...... “动起来！” “林墨，动起来！不然你就会死，你就会像陆山一样死在这里！” “动啊，林墨，动起来！” 林墨在心底咆哮。 他猛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之上，浓重的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摆脱了恐惧。 他将口中的血喷在了手掌上。 以指代笔，以血为墨。 在地面上飞快的写下了【迅捷如风】四个字。 血色的文字化为灵光萦绕在林墨的身上，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速度快了好几倍。 这简短的文字是诗词法术的简化版，只要是入境的文士都能够使用。 简化版的法术需要书写的文字很少，在实战，特别是文士的独战中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只不过这些字词缺少意境，只能表达简单的意思，能够产生的效果要远远弱于诗词法术，而且维持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几个呼吸间。 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巨熊，已经张开巨口飞扑了过来，巨大的爪子横拍而下，林墨在地上一个翻滚，险而又险的从巨爪的边缘躲了过去。 “砰！” 熊妖巨大的身躯撞到了林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面墙上出现了犹如蛛网一般的细密裂纹。 林墨借机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值守伏妖殿的教习先生为什么会不在，不过刚刚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人应该都听到了。”林墨暗自思附：“只要我能够坚持到教习先生或者夫子敢过来，就能化险为夷。” 至于打败熊妖，那也真的只能是想想而已。 从对方的气势上来看，这熊妖处于蜕凡一境的巅峰，比之前袭击他的那只白狼还要更强。 林墨看到巨熊摆了摆头，从刚刚撞击墙面的冲击中缓过劲来。 一双铜铃般的赤红血目盯住了自己。 刚刚没有一击将自己杀死，似乎让它更加的恼怒。 “吼！” 只见熊妖人立而起。 一缕缕血色的煞气从它的身上透发而出，其气息比之前暴涨了数倍。 “二境！！！” 林墨的瞳孔一收。 就刚刚这么简单的一刺激，这熊妖就晋升到了二境？ 在伏妖殿内，还关押着四只妖兽，分别是一只猿猴、两只山猪和一只花豹。 包括这只熊妖和之前的白狼，都是云麓书院的夫子收服驯化的妖兽。 此刻其余的四只妖兽都在熊妖的滔天凶威中瑟瑟发抖。 妖兽本就比同境的人类强上许多，自己原本就不是这熊妖的对手，现在自己面对晋升为二阶的熊妖，恐怕在瞬间就会被它虐杀！ “砰！” 不等林墨反应，熊妖的双掌拍地，整个伏妖殿都颤动了一下。 仅在一个瞬间，它巨大的身躯就已经出现在了林墨的面前，其速度比之前要快了一倍不止，林墨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嗖！”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响起。 只见数道疾影闪过，四道带着铁链的勾爪爪在了熊妖的四肢之上，四个身穿黑色锦袍的斩妖卫出现在了伏妖殿内。 他们用力一拉手中的铁链，熊妖巨大的身躯在扑杀林墨之前就抛飞了出去。 还未等到巨熊落地，四根铁链绷直，将熊妖的四肢拉开，悬空锁住，一时间以它的巨力也难以挣脱。 一道刀芒闪过。 “锵！” 一个青年斩妖卫傲立于熊妖身侧，收刀入鞘。 直到这时，熊妖硕大的头颅才随着断颈处冲天而起的鲜血抛飞了出去。 “呼！” 林墨长抒了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地，他的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没想到来的不是教习先生而是斩妖卫。 不管怎样，自己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对！”林墨心头猛的一惊：“斩妖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伏妖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林墨扭头看去，只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一众学子。 就算是散学了，云麓书院中还是留有不少人。 一些来往不便的学子就住在学院之中。 “快看，林墨操控妖兽，害死了陆山学长。”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随即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是林墨，林墨会妖法，他一定是在妖魔那得到了好处，否则他的书法怎么会突飞猛进，一下子取得了甲等的成绩。” “怪不得之前那发狂的狼妖都没有杀死他，弄不好这就是苦肉计。” “一定是陆山学长发现了他的奸计，所以他要杀人灭口！” ...... 伏妖殿外学子众多，林墨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学子们的情绪逐渐被点燃，一个个都愤怒的看着林墨。 “杀了他！” “这样的妖邪居然混入了我们云麓书院，杀了他！” “杀了这个贱种，杀了他！” ...... 突然。 在群情激奋的人群外，林墨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柳一鸣。 他朝着自己轻蔑的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林墨的瞳孔一收： 陆山是他放下的饵，他已经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去跳...... 第八章 疑云 “杀了他！” “杀了林墨这个贱种给陆山学长报仇！” “杀了他，以正学院之风！” 林墨看着伏妖殿外群情激奋，一声苦笑： “没想到我这么轻易的就中了他的圈套。” 从一开始，被柳一鸣收买的人就给这个事情定了性，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陆山的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人都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的。 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在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自己是知道的，主动权一直都在柳一鸣的身上。 陆山这一步棋，自己中不中套对柳一鸣来说都无关紧要。 自己跟着陆山来到伏妖殿自然最好，就会造就眼下的局面顺势除掉自己，若是自己没有跟来，除掉了陆山，自己手上也就没有了证据和证人，没有人会在怀疑到他的身上，以他柳家的权势，自然有的是机会除掉他。 “肃静！在书院之中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声暴喝之声传来，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王千书、李宴和薛文昌三位夫子排众而出。 王千书冷冽的眼神扫向了众学子，他魁梧的身躯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一时间所有的学子都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此刻下结论为时尚早。”李宴说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镇妖司的诸位大人和书院自会查明！” 薛文昌夫子也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散去。 在三位夫子面前，没有人敢造次。 人群纷纷散去。 王千书率先走入了伏妖殿，他的视线落在了林墨的身上，看到林墨安然无恙，不由的送了一口气。 随即他看向了斩妖卫那位持刀的大人。 正是他斩杀了熊妖。 可以看得出，他气息浑厚，已经是一名三境的武者，比书院一般的教习先生都要强横许多。 其余的斩妖卫都在凝气二境，想来是他的手下。 “在下王千书，不知大人如何称呼？”王千书抱拳。 他行的不是儒士的躬身礼，而是江湖中武者们打招呼的方式。 持刀的斩妖卫出腰间拿出一枚令牌，上面写着：斩妖卫百户，朱灿。 “原来是朱大人！”李夫子与薛夫子躬身行礼。 对方的境界虽然在他们之下，但有官位在身，在明面上，这是对大陈国朝廷的尊重。 “感谢朱大人仗义出手，救了我这弟子。”王千书说道：“刚刚熊妖发狂，着实凶险，我这弟子应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请容我先带他下去休息。” 说着，王千书就一把拉过林墨。 正当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朱灿握着刀鞘的右手伸了出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王夫子，这可不行！”朱灿说道：“我斩妖卫有专管妖魔之责，在这里发生了妖兽杀人事件，不管怎么说，你这弟子在案发现场，就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嫌疑，刚刚在外面的学子说得也不无道理，或许他就是和妖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样的事情在人族各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能走，必须处于我镇妖司的监管之下！来人，将这林墨给我带走！” 他手下的两个斩妖卫就要上前，却见王千书将林墨拉到了身后。 “朱大人！”王千书怒目一睁：“你们镇妖司确实位高权重，在朝廷享有特权，可你也别忘了，我们云麓书院隶属于国子监，有为国选才之责，高祖皇帝开国之时特许了自理之权，今日发生的事情在我书院之内，若镇妖司愿意援手查案，我云麓书院感激不尽，可若不愿，我们也能自行查明真相，林墨是我的弟子，在这云麓书院，我绝不会让你将他带走。” 王千书话音落下，李宴和薛文昌也站在了他的身后，事关云麓书院的尊严，不容退让。 看到眼前寸步不让的三位夫子，朱灿一阵头大。 这云麓书院的三位夫子都已经达到了第四境的灵变境，要是正面冲突，他们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退一步。”朱灿说道：“在事情查明之前，林墨不能离开云麓书院，他房间外必须由我镇妖司的斩妖卫把守，若还是不行，那朱某就只有去镇妖司去请千户大人了！” 三位夫子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点头同意，镇妖司同样不好相与，凌驾于朝廷各部之上的特权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要是惹急了，云麓书院一样讨不了好。 又偏是这个时候，院长外出游学不在。 镇妖司的千户要是过来，这压力他们三人可顶不住。 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将林墨暂时关押在一处闲置的教习先生宿舍。 在离开伏妖殿之前。 林墨转头望向了朱灿：“朱大人，学生斗胆相问，您为何会前来云麓书院，又正好救了我？” 听闻林墨的话，王千书三人也是一愣。 之前关心则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墨的安危上，还没有来得及细想。 镇妖司远在书院之外，伏妖殿内熊妖发狂是突发事件，怎么斩妖卫就这么及时的就能赶到？ 朱灿一笑：“我们来，自然是有人报了案！” “敢问是谁向大人报案，又所报何案？”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朱灿说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洗脱自己的嫌疑吧！” 王夫子带着林墨来到了一间教习的宿舍：“墨小子，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明早再来，如果有想起什么，倒时候再告诉我！” 房门关上后，朱灿留下了两名凝气二境的斩妖卫在门口把守。 王千书走出房间，李宴与薛文昌立刻就迎了上来。 “这已经是书院第二次妖兽伤人了。”李宴夫子小声的说道：“伏妖殿内剩下的妖兽怎么办？要是再出现妖兽伤人事件，我们可不好交代了。” “原本妖兽已经被我们四境文士的教化之力所驯服，是不可能无端失控的，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王千山皱眉说道：“可能是书院内有人在搞鬼，我们得尽快查明缘由。” “可若在这期间，妖兽再度失控怎么办？”薛文昌问道。 王千书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那就都杀了，以绝后患！” 房间内。 林墨看了一眼已经逐渐转暗的天色，叹了一口气：“这会书院发生的事情，小妹应该也要被告知了，希望她不要太过担心才好。” 他拿出纸笔，将所有能够想到的线索都一笔一划的写在纸上，防止自己有所遗漏。 之前在伏妖殿内，他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三位夫子和斩妖卫。 而对于柳一鸣与自己的恩怨，还有白狼记忆中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现在还有几个关键的疑点没有解开。”林墨盯着纸上自己梳理的信息：“伏妖殿外的教习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他排除了教习先生会被柳一鸣收买的可能。 教习先生都是凝气二境巅峰或者玄奇三境的文士，就算离开了书院，在朝廷也能轻易的获取官职，柳家虽然权势滔天，可仅仅在云浮县的这一支脉，还有柳一鸣这一个后辈，还拿不出足够的好处。 但很显然，柳一鸣设计陷害他的圈套是要建立在教习先生离开伏妖殿的前提下。 还有其他书院的人参与到了这件事中。 这人是谁？ “还有，去镇妖司报案的人是谁？”林墨皱眉念道：“斩妖卫这么凑巧的救了我，那报案的人就是恰好算准了时间，那这个人难道知道柳一鸣的计划？他是要破坏柳一鸣的计划？那他又能在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我又能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让他不惜得罪柳家也要保住我的性命？” 不知不觉间，已经月上中天，夜色已深。 时间到了后半夜，这是人最容易犯困，也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 林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门缝中，有一缕缕紫色的雾气渗透了进来，在他的身后凝聚成了一个女子的形体...... 第九章 夜色动人 月上中天，唯余夜静蝉鸣。 一缕缕紫色的雾气从门缝中渗人了林墨的房间，在他的身后凝聚成了一个女子的形体。 “夜已经深了！”一道轻声的耳语响起：“小郎君一个人不会感到寂寞吗？” 林墨一个激灵。 他转过身来，看到了一双妖异的紫色眸子。 他本能的想要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书案。 “咯咯，小家伙，怕什么呀！”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奴家又不会吃人。” 直到这时，自己才看清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只见女子身披一层轻盈的紫色薄纱，犹如凝脂的肌肤在朦胧的轻纱中若隐若现。 她神情慵懒的半躺在自己今晚休息的床榻上，一对丰腴雪白的修长大腿从紫色的裙摆中延伸而出，半搭在床沿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尽情地展现了出来。 她一只手拄着脑袋，紫色的长发如夜空星瀑般垂下，精致的脸庞上，一双盈满水雾般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 “这可说不准！”林墨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从女子诱人的身段上挪开：“夜半三更，莫名出现的美人，不是鬼，便是妖。” 看着眼前女子的样子，林墨感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股莫名的躁动。 他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警惕的望向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鬼又如何？妖又如何？”女子从床榻上走下，轻迈莲步，缓缓的走向林墨：“你们人族不是有一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难道是奴家还不够漂亮，不能让小郎君甘愿做这花下的鬼？” 她的眸子里，泛着一层莹莹的紫光。 只见林墨呆呆的望着她。 女人走到林墨的近前。 “小郎君，我会让你在幻境中体验极致的快乐。”她将脸凑到了林墨的脖子上，使劲的嗅了嗅：“果然有那个人的味道......” 就在这时，林墨的身体骤然爆发出一阵赤红的光芒。 他感到自己体内血气一阵沸腾，顿时力量大增，猛的一拳轰向了女子的面门。 在他身后桌案的白纸上，写着【侵略如火】四个字。 对一个文士而言，背手写字不是什么难事。 这道法术是燃烧人体内的气血，短时间内使其力量大增，但在之后会短时间的陷入虚弱状态。 他深知，这女子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到房间，而外面两名凝气二境的斩妖卫却一无所觉，她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自己的机会，就是在两人近身的瞬间，那出其不意的突袭。 妖媚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的幻术竟然没有起作用？” 在她的面前，骤然出现了紫色的光华，抵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拳。 拳头击打在紫色光幕上，泛起了一层如水的波纹。 林墨感到自己的拳头被一层奇异的力量所束缚，没法轰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上。 女人看着他，娇媚一笑，她朱唇微启，一道紫雾从她口中喷出，扑在了林墨的脸上。 在瞬间，林墨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来，小郎君，快过来！” 女子一边娇笑着往床榻上后退，一边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头。 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向着已经坐在床榻上的女子走了过去。 一双犹如羊脂凝玉般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脖子，向后一拉，一具柔软的躯体顿时拥入怀中，一丝丝摄人心魄的香气无孔不入的钻入了鼻息，让自己的心跳骤然的加快了起来。 “咯咯，仔细看看，小郎君的样貌，还是我喜欢的那一款呢！”女子无视了林墨愤怒的目光，将自己的脸拉进到了他面前。 两人的鼻尖几欲相抵，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扑打在脸上的灼热。 少年人的身体，哪经受过这么香艳的景象，即便意志还在抵抗，身体也不免有了一些反应。 女子的脸庞上，也泛起了一抹娇艳的红晕。 “幻境中的愉悦，可是你一辈子都体验不到了快乐呢！可惜，谁让你抵抗了我的幻术，不然我们既能享受一场迷幻的欢愉，我也能在你的记忆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女子媚眼如丝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这样也不错，让你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我欺负，想想都很有意思呢，等你拜倒在我的裙下，我再和小郎君你好好的谈谈心，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对姐姐毫无保留的，对么？” 就在女子将要把林墨推到在床上时，突然一道冷芒乍现。 一柄长枪自梁上贯投而下，直射女人的天灵盖。 女子的身形瞬间就化作了紫色的雾气散开。 林墨在瞬间发现自己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急忙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看到了一名游侠装扮的黑衣青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林墨，我们又见面了！” “赵云峰？”林墨看向青年：“你怎么会在这屋子里？” 眼前之人，就是他来书院之前见过的那位特立独行的斩妖卫。 “我进来的比你还早！”青年笑道：“一直就在房梁上呆着，我看你们俩玩得挺开心的，就忍不住多等了一会。” 看着林墨几欲喷火的眼神，赵云峰面色揶揄的说道：“可惜了，要是再晚一点出手，我就能看到一副现成的活春宫了，这样的好事要到哪里找？” 说着，他还眨巴了几下嘴，一副可惜了的表情。 房间的角落，紫色的雾气再度凝聚成了女子的形态，与之前不同的是，在女子的秀发中，伸出了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朵，而在她诱人的翘臀上，三条紫色的狐狸尾巴伸长了开来。 林墨的瞳孔一收。 “狐妖！” “准确的说，是四境的紫幻妖狐。”赵云峰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妖族可比的。” 女子有些忌惮的看向了赵云峰：“玄奇三境的武者，你比我还要低上一个境界，是怎么瞒过我的感知的？” “你猜！”赵云峰一笑。 “哼，等姑奶奶将你拿下，不怕你不开口！”紫幻狐妖冷哼一声，虽然眼前这个武者让她有些看不透，可自己要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也绝不可能怕了他。 她的身形一晃，只见周身的紫雾再度凝聚出了三个紫幻狐妖的身影。 林墨看到四个紫幻狐妖瞬间化作四道紫芒，向自己两人急速射来...... 第十章 惊变 紫色的烟雾弥漫。 四个紫幻妖狐化作道道残影向着赵云峰和林墨扑杀而去。 林墨的瞳孔一收。 速度太快了，快到他的眼睛都反应不过来。 “林墨，退到我身后！” 只见年轻的斩妖卫一步上前，手中的长枪舞动化为无数的枪影将他自己与林墨笼罩在了其中。 “叮！叮！叮！” 林墨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 那是紫幻妖狐试图在用自己的利爪攻破赵云峰的防御。 “寒水残星！” 无数的枪影透发而出，犹如倒映在水面的点点星光，紫幻妖狐的三道分身瞬间被锐利的枪芒刺成了窟窿，而她的本体在最后的瞬间再度化作紫雾散去，躲开了斩妖卫的致命一击。 “有意思！”看到重新凝聚形体的紫幻妖狐，赵云峰笑道：“四具身躯中虽然只有一个是真实的，但你能自由的在幻影中来回转换，所有的攻击在真正攻击到我之前都是虚的，而一旦有攻击要落到我的身体上，就会瞬间化虚为实。” 林墨的目光一凛。 也就是说，紫幻狐妖所有的攻击不管虚实都必须防住。 而在她被攻击的瞬间，只要还有分身存在，就能将自己转移到幻影中去。 “你看破了又怎么样？”紫幻狐妖一声冷笑：“四个你能挡得住，那八个呢？十六个又如何？” 紫色的烟雾再度凝聚出了三道幻影，随后四个紫幻狐妖变成了八个，然后再度翻倍，化为了十六道身影。 “这次我看你怎么挡！” 十六道紫色的身影再度向着赵云峰扑杀而去。 “挡不住，那便不挡了！” 赵云峰的口中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白气，可怕的力量在他体内积蓄，长枪之上弥漫起了一层如同水波的光华。 “看我一击破之！” “沧龙翻身！” 年轻的斩妖卫一声大喝，恐怖的劲气如同海啸一般翻涌，瞬间便席卷了紫幻狐妖所有的身躯。 “轰！” 一声巨响。 整个屋子的墙壁与房顶骤然炸开，一道紫色的身影抛飞了出去。 女子悬浮于半空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枪意！”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你竟然掌握了枪意！” 所谓“意”是四境灵变境晋升五境化神境必须掌握的力量，许多四境的强者终身都卡在了这一步。 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三境人类竟然已经掌握了枪意。 “也不算掌握。”赵云峰一笑：“只有在这杀招中能够爆发出来。” 紫幻妖狐看了赵云峰一眼，知道今日有这个斩妖卫在，自己是接近不了林墨了。 她朝远处望了一眼：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哼，本姑娘今天有事就不奉陪了。”女人一声冷哼：“就让我的这两个玩具好好的陪你们玩一玩！” 她的躯体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就化为了雾气消散而去。 林墨看到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爬起来了两道身影。 他们穿着黑色的锦衣。 正是之前守卫在屋外的两个斩妖卫。 他们的眼中泛着妖异的紫光，神情呆滞，显然是被紫幻妖狐给控制了。 “紫幻妖狐的幻术能够控制凝气境的强者？”林墨一怔。 书院的教习先生大部分也就是凝气境的实力。 两次妖兽发狂，伏妖殿守卫的教习先生失踪，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和柳一鸣勾结的不是书院中的某人，而是妖族？ 他骤然想起，之前在房间中，紫幻妖狐也意图用幻术控制自己。 只不过在当时，自己的意识只出现了一瞬间的愰惚就恢复了正常。 难道是自己体内的玉种抵御了妖狐的幻术？ “杀！” 被控制的斩妖卫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一步步的向着林墨两人逼近。 赵云峰皱了皱眉头。 “有点麻烦呀！” 四阶的紫幻妖狐他都打跑了，两个凝气境的斩妖卫，他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自己不能伤到他们，就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两记手刀斩在了被控制的斩妖卫的后劲，将他们击晕了过去。 林墨认出了这人，是白日里的斩妖卫百户，朱灿。 “赵云峰，你说的妖族呢？你别告诉我你没抓到！”朱灿看向了赵云峰：“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没有调令，我私自动用镇妖司的力量，要是被千户大人和都统大人知道了，我的俸禄没了不说，搞不好还得革职查办。” “我们的计划很成功！”赵云峰说道：“只是这过程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小纰漏，我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四境妖族，还是紫幻妖狐，我这一下失手，没能抓住她！”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朱灿急的揪头发：“要是抓住了妖族还好说，现在我要怎么跟千户大人交代呀！” “朱大人！”林墨望着眼前快急疯了的斩妖卫百户：“你和赵云峰认识？他不是从外地来的，住在城北的驿站吗？” “你不是要问报案的人是谁吗？”朱灿狠狠的撇了赵云峰一眼：“就是这个混蛋，他骗我说这里能够抓到大鱼，能立大功，枉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竟然这么坑我？” 林墨自动忽略了朱灿的抱怨，他狐疑的看向了赵云峰：“你怎么知道我在书院会出事？” 伏妖殿妖兽发狂，怎么看都是突发事件。 难道，赵云峰知道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的？”赵云峰一笑：“这不明摆着的吗？你......” “轰！” 年轻的斩妖卫话还没有说完，书院的另一侧发出了一声巨响，猛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林墨望向了火光的方向。 出事了！ 那里好像是留宿在云麓书院的学子宿舍！ 怪不得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教习先生和夫子赶来一探究竟。 赵云峰与朱灿对视一眼：“好强的妖气！” 两人朝着火光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墨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迅捷如风】的术法，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名三境武者的速度太快了，要是没有这道法术，转眼他们就没影了。 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人便来到了火光燃起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惨烈的画面。 数栋的屋舍倒塌。 近百的妖族尸体中躺着十余名身穿儒袍的学子。 他们的尸体大多都是残缺的，一缕缕的鲜血汇集成了血洼在火焰中散发着刺鼻的焦臭味。 火光中，王千书呲目欲裂。 他的衣袍已经尽数被鲜血染红。 在他身后，另外两位夫子也有些狼狈。 “夫子，发生了什么事？”林墨连忙上前问道。 “就在刚刚。”王千山说道：“云浮山山君率领他麾下的群妖，突袭了云麓书院......” 第十一章 我有一计 “云浮山的山君？” 林墨一怔。 这是云浮县地域最强大的妖魔，据传是一只四境的虎妖。 妖族本就要强于同境的人类，更何况是虎妖这种强悍的种类，难怪三位夫子联手都如此的狼狈。 妖族入境之后，能够选择继续以兽形修炼，还是逐步转化为类人形态。 前者被称为妖兽，灵智不高，但肉体强悍。 后者修炼内丹，从而获得种种奇特的能力，在纯粹的肉体力量上要逊色于前者，但会获得类似于人类修行者一般种种奇特的能力。 “夫子，情况如何？有什么学生能帮得上忙的吗？”林墨问道。 作为王夫子和李夫子的关门弟子，自己应当为他们分忧。 “恐怕你帮不上忙！”王千书说道：“除了死伤的学子外，云浮山君还掳走了十余名学子，慕千霜与柳一鸣也在其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救出他们，否则他们凶多吉少。” 林墨的目光一凝。 被抓走的人里有柳一鸣！ 若是自己不久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很难说柳一鸣是被妖族“抓”走的，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主动配合妖族的。 妖族袭击云麓书院，正好是书院的最强者，院长陈泰外出之时，这不由得引人遐想。 或许，这柳一鸣就是妖族在书院里的内应。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自己和他已经撕破了脸皮，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或许自己得趁着营救学子上山的机会，除掉这个祸患。 就在这时，书院双杰之一的陈翊走了过来。 他浑身浴血，身上的儒袍几乎被利爪撕扯成了布条。 只是他的气息比之前要强大了许多。 “陈学长，你突破到三境了？”林墨望向了陈翊问道。 “若不是临阵突破到了玄奇三境，怕是也不能幸免。”陈翊心有余悸的说道：“慕千霜就是反应慢了一步，瞬间就被云浮山君给制住了。” 凝气二境的文士，面对四境的妖族，的确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慕千霜和陈翊都有随时突破到三境的能力，只不过面对云浮山君，慕千霜没有来得及。 而让陈翊奇怪的是，这一次突袭，妖族首先抓捕的就是书院的女学子。 “此间之事，还得仰仗斩妖卫的力量。”李宴看向了斩妖卫百户朱灿：“光凭我们云麓书院想要救出被抓的学子，怕是力有不逮。” 他的修为要比王千书和薛文昌高出一些，距离化神五境也不远。 现在院长不在，他就成了书院的主心骨，需要由他拿定主意。 “妖魔之事，本就是我们斩妖卫的分内之事。”朱灿说道：“只是要想去云浮山救人，需要调动的力量不是我能决定的，还得去请示都统大人才行。” 李宴点了点头：“那这镇妖司，就由我和朱大人一起去一趟吧！” “等一下，学生还有疑问。”林墨说道：“三位夫子，朱大人，算上镇妖司的力量和书院的力量，在云浮山救人的把握有多大？” 李宴略微沉吟，答道：“不足三层！” “云浮山是妖族的主场，在山林中，我们人族很难在他们手中讨得好处。”王千书说道：“而且为了防止妖族杀个回马枪，薛兄和李兄必须得镇守在书院，能够上山的就只有我了。” 薛文昌主修棋道，棋道文士擅长布阵，需要时间才能发挥作用，上了山，反而难有用武之地。 而他王千书主修兵法，他的能力反而能更加适应野外和山林。 人族若真是声势浩大的上山去找妖族火拼，恐怕到时候人质也剩下不了几个了。 还有一句话，所有人都没有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 斩妖卫是镇妖司的力量，被抓的学子与他们并无很大的利害关系，镇妖司都统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救人，那还真是未知数。 “夫子，学生有一计，您看可行否？”林墨说道：“您与斩妖卫兵分几路行动，以大部队吸引云浮山山妖们的注意，而我们派遣一支奇兵，悄悄潜到山上去救人，如此一来，成功率就会大增。” 王千书不由眼前一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计甚妙！” 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可这支奇兵，应该派谁去呢？” 他，李宴和薛文昌三人，以及镇妖司都统，斩妖卫千户等人都不行。 他们在云浮县成名已久，只要一出现，就会成为妖族关注的对象，起不到奇兵的作用，而在妖族的主场想要瞒过他们的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支奇兵既要有足够的战力，且要不引人注目。 林墨将目光投向了赵云峰。 这家伙以三境之身能够击退四境的紫幻妖狐，战力上根本不用多说，那是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怎么说服他去山上救人，自己也好找机会跟上去，除掉柳一鸣。 似乎觉察到了林墨的目光，赵云峰接过了话头：“那这支奇兵就由我来担任吧！” 说着，他一把扯过了朱灿：“再加上我们英明神武，神勇无双的朱百户，应该不成问题。” 朱灿一脸震惊的看着赵云峰。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可能需要硬刚云浮山君去救人？我还没活够呀，兄弟！” “如此也算我一份吧！”陈翊说道：“我刚刚突破到了三境，应该能对两位大人有些帮助。” “你？”赵云峰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进的气比出的还要少，我可不想上了山还要照顾一个病号！” 林墨：“......” 朱灿：“......” 陈翊：“......” 他一口血差点没被气出来。 偏偏现在这副狼狈样又反驳不了。 这个斩妖卫的嘴也太毒了一点吧！ 自己确实气血有损，状态不在巅峰。 不过文士本就不是冲锋陷阵的类型，在后面辅助武者即可，对整体的战力影响并不大。 陈翊还在思绪百转的时候，赵云峰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过有一个文士辅助，我们确实要省力不少，要不就林墨吧，我看他就很合适！” 林墨：“？？？” 众人：“？？？” 陈翊：“！！！” 书院双杰之一的陈翊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自己再怎么状态不佳，也比一个蜕凡境的文士强吧！ “咳，咳，咳！”王千书看到气氛有些尴尬，不由轻咳了几声：“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明早天亮就出发，还有几个时辰，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林墨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千书：“夫子，不是应该兵贵神速吗？兵法有云：兵贵神速......” “我们虽要救人，但绝不可鲁莽，将自己置身于无谓的险境之中！”王千书摇了摇头：“夜晚之中，我们人类的视觉、听觉感官都会远远不如妖族，会让我们的境地更加的危险，更何况，斩妖卫的调集也需要时间。” 林墨闻言，点了点头。 这些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王千书身为兵法大家，对于这些细节的把握要远远强于自己。 “对了，这个东西你带上。”王千书将一个卷轴塞入林墨的手中：“关键时刻，或许能够救你的命！”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赵云峰说完，一手拎住了准备逃跑的斩妖卫百户的后衣领，拖着他就走。 他拍了拍林墨的肩膀：“走，去你家！” “不，不，不！”朱灿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他挣扎的双脚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我还得去镇妖司向千户大人汇报今日的情况，还得去调遣明日行动的名单......赵云峰，你个混蛋，你要上云浮山送死，别拉上我呀，我还没娶媳妇呢！啊～～” 看到三人已经走远，李夫子看向王千书：“千书兄，你刚刚给林墨的应该是院长的墨宝吧！你软磨硬泡了两年才拿到的东西，就这么送出去了，你舍得？” “我王千书无儿无女，既然收了林墨做我的关门弟子，那他就是我最亲的人。”王千书说道：“什么宝贝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李宴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我也得去镇妖司一趟了，也不知道斩妖卫能够出动多少的力量！” 对于这一次的营救，他其实并不抱有太多的期望。 “对了，李夫子，这个东西给你，接好了！” 赵云峰的声音在远处骤然传来，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飞了过，恰好落入了李宴的手中。 “你带着它去镇妖司，料想罗千户和吴都统会好好配合的。” 李夫子发现手中捏着的是一枚斩妖卫的令牌。 在看清楚令牌的纹样后，他脸色一变，看向黑暗中那道身影的目光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这令牌...... 整个镇妖司的持有者，不会超过十人...... 第十二章 湮血根 “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我家？”林墨站在家门口，一脸狐疑的看着赵云峰：“你不是应该住在城北驿站的吗？” “就是，就是！”朱灿连连点头：“城北驿站里还有专人伺候，不比这破屋子住着舒服？嘿嘿，云峰，要不你回你的驿站，我回我的镇妖司，我们明天一早在城门口汇合就行了。” 说着，斩妖卫百户就要向街角窜去。 突然，一道寒芒闪过，凌厉的枪锋削断了他额前的一缕发丝，横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脖子上，顿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赵云峰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你再跑两步试试？” “开个玩笑嘛！”朱灿尴尬的笑着，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捏住枪锋，将其慢慢推开。 待得赵云峰收回长枪，朱灿小声的嘟囔着：“掌握了枪意了不起呀，就会欺负我......” 就在这时，林墨听到了院内传出了动静，应该是刚刚他们声音惊动了妹妹林小鸢。 “嘎吱！” 院门打开，少女看到了林墨。 “哥，你回来了！” 她的眼里顿时泛起了泪花，扑到了林墨的怀里。 “傍晚的时候，钱钟过来告诉我，说你有事情要办，要晚些回家，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你回来，担心你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危险，一直不敢睡觉。” “傻丫头，就是办点事，耽误了点时间。”林墨摸着女孩的头，声音柔和的说道，看来书院里的事情，妹妹还不知道：“多亏了赵大人的帮忙，今天他和他的朋友要借宿在我房里，明天一早我们要一起出门，我帮赵大人一点忙，报答他今日来的照顾。” 既然妹妹不知道，林墨直接找好了明天外出的理由，省的她担心。 “赵大人，多谢您！”林小鸢对着赵云峰说道：“明日我早些起来，给你们弄些吃的，这样也好不耽误你们去办事情。” 将几人引入了院子后，林小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墨安全回来了，让她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林墨，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可爱动人的妹妹呀！”朱灿看着林小鸢的背影说道，随即他看向了赵云峰：“老赵，你说，你非要往人家家里凑，是不是看上人家妹妹了？” 林墨闻言，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赵云峰。 妹妹虽然还只有十二岁，可在这个世界，十岁定亲，十三四岁当娘的比比皆是。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看着林墨的表情，赵云峰笑着说道。 还没等到林墨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我和小鸢一见如故，彼此情投意合，所以，林墨你就是我的大舅哥。” 对于赵云峰的性格，林墨也算是有所了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也不知道哪句真的哪句假的。 不过自己可以很确定，妹妹和赵云峰并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是在自己被妖狼所伤，昏迷的那几天认识的。 “不信啊？”赵云峰笑道：“实话实说，那就是你，林墨，已经被浮云山的妖族盯上了。” 他逐渐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在你昏迷的三天里，有不下十波的山妖潜伏在你家周围，都被我杀了，再加上今日，紫幻妖狐专门找上了你，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所求为何，但眼下只有让你处在我的视线中，那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今天在书院的时候，你才会主动的提出要作为这支奇兵？”林墨问道：“你是猜出了我的想法，想要借机上山除掉柳一鸣，才顺水推舟的吧！” 赵云峰没有否认。 他率先走入了林墨的房间，燃起了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林墨看向了赵云峰：“回到之前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书院会出事的？会被妖兽袭击？还能这么巧的算准时间，让朱大人来救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赵云峰说道：“文士四境之后，会确立自己的道路，或者书法之道，如李宴夫子，或者兵道，如王夫子，这道可以选择一条修行，也可以同修，不过所有书院和学宫的夫子承担了教书育人的职责，他们都会逐渐领悟教化之道。” “儒圣曾言：有教无类！”赵云峰看向了林墨：“教化之道乃是儒圣留下的大道，教化之力不止能够让文士更容易讲学，更能驯化一切异族生灵，四境文士的教化之力能够彻底的将一境的妖兽驯化，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失控的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林墨问道。 “据镇妖司中的《万妖宝录》的记载，有一种特殊的植物，叫做湮血根，只有妖族能够培育，将其碾磨成粉之后，以迭妖花的花粉为药引，便是高阶妖族控制低阶妖族的烈性毒药，人类察觉不到它的气味，但它会对犬类、狼类、熊类和狐类的妖族产生极大的影响，使其嗜血残杀，丧失理智，疯狂致死。” 林墨一怔。 对得上。 白狼和熊妖的发狂时的征兆与赵云峰描述的湮血根和迭妖花粉的特性完全吻合。 陆山一开始下在白狼妖兽身上的应该就是作为药引的迭妖花花粉。 至于柳一鸣和陆山手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自己上山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要是不搞清楚云浮山妖族对自己的企图，自己就永远处于危险之中。 除非他立刻带着妹妹离开云浮县。 可县城外的世界，对于一个只有蜕凡境的修士来说，可谓是步步杀机。 “你在第一次被妖狼所伤的时候，我就猜到，肯定是和妖族有关。”赵云峰说道：“之后我又杀了数波来你家窥探的妖族，我就是知道，你已经被妖族盯上了。” “你到底是谁？”林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云峰：“你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可不认为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值得斩妖卫的大人物贴身保护！” “谁知道呢？”赵云峰耸了耸肩：“有人希望我带你回京，又有人不希望你回京，至于我，也只是好奇，潜藏在身旁的漩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又有谁参与了进来。” 林墨猛然感到遍体生寒。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中，而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陆山、柳一鸣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林墨沉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我又知道些什么？”赵云峰笑道：“你可以不用紧张，至少暂时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放心，京城里的那些人还影响不了我的决定，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是件不错的事情。” “好大的口气！”林墨一声冷笑：“庙堂诸公都左右不了你？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斩妖卫能说出来的话！” “他有这样的底气。”朱灿苦着脸说道：“这漩涡再大，也吞不了他这条巨鲲，像我这小虾米就惨了，风浪大一点，就要粉身碎骨了！” 他恶狠狠的看向赵云峰：“你这该死的混蛋，非要把我卷进来，可怜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第十三章 晋升凝气境 夜色静谧。 房间内唯有几道平稳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的林墨看了靠在墙壁假寐的赵云峰与朱灿一眼，他们的样子看似放松，可武者的气机引而不发，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瞬间就能进入战斗状态。 在不久前的谈话中，赵云峰没有再过多的透露出什么线索。 他说：“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翻手可灭的蝼蚁，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对某些人还有利用价值。” “就算让你知道了背后的人是谁，你又能如何？不过是平添惶恐罢了。” 想起赵云峰当时的表情，林墨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的。 “赵云峰说得对，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只蝼蚁。”林墨沉静的想着：“只有尽快积蓄自己的力量，才能有自保之力。” 他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在了识海中的玉种之上。 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意识再度来到了那片神秘的空间。 已经发芽的墨玉之种，静静的伫立在大地上，在受其力量影响而化为绿原之外的空间，依旧是一片无垠的荒野。 唯一不同的是，林墨看到有一抹紫色的云雾在墨玉之种上飘荡，紫云似乎本能的想要逃离，却被神秘的力量死死的牵引在玉种的上方。 林墨看向了这团紫云：“这就是当时紫幻妖狐残余在我体内的力量。” 紫幻妖狐当时的幻术之所以没有起作用，是其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缕作为幻术根基的本源妖力被墨玉之种吸收了，其后，那道能够控制他身体的紫色烟雾，残余在他体内的零散妖力，最后也一同被玉种吸收，一起化做了眼前这道紫色的云雾。 “这紫色云雾还是我事后内视识海的时候发现的。”林墨想着：“看来，有关于妖族的力量，都有可能成为墨玉之种的养料。” 在林墨的控制下，墨玉之种发出了一阵纯净的光芒，将被它捕获的紫色云雾尽数吸了进去。 而这一次，墨玉之种并没有生长，而是将紫色云雾转换为了纯净的灵气反哺给了林墨。 自己的识海中的文气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瞬间就将整个识海溢满。 “我已经到达晋升凝气境的标准了？” 林墨一愣。 别人需要数月乃至数年时间的积累，自己竟然在一瞬间就达到了，并且灵气还在源源不断的向着他的身体汇聚。 眉心突然传来一股胀痛。 “糟了，这股能量太过庞大了，以我蜕凡境的识海根本容纳不了，再这么下去，我的脑袋就要被撑爆了！” 没想到紫幻妖狐仅仅是一缕四境的妖力本源转换过来的能量就如此庞大。 自己远远低估了四境与一境的差距。 可笑自己之前竟然还妄图想要通过突袭来伤到对方。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将自己识海中溢满的文气向中心的一点压缩，随后，急剧浓缩的文气化作了一道旋转着的气旋。 “凝气境初期！”林墨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达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原本已经化为气旋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识海，再度被文气溢满。 “还来！？” 林墨一愣，这股四境妖力转换而来的能量庞大的有些超乎想象。 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刚刚凝聚气旋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精神力，再来几次不知道自己还抗不抗得住呀！ 不过，现实似乎容不得他有过多的选择。 眉心中的胀痛再度传来。 “别人都是怕文气不足，无法在精神力耗尽前的压缩成气旋，前功尽弃，我倒好，文气多到要把脑袋撑爆。”林墨一声苦笑：“这也算是一种的幸福的烦恼了吧！” 林墨一咬牙：“希望我的精神力还能撑得住！” 在自己的压缩下，识海中的文气气旋再度凝缩扩大。 刚刚被清空的识海，文气再度充盈了起来...... 终于，在往复三次之后，这股四境妖力转化而来的庞大灵气才终于消耗殆尽。 他的意识被玉种传送了出来，在黑暗的房间中睁开了眼睛。 精疲力尽的林墨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要是再来一次，我可真的是撑不住了！” 他内视自己的识海，在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气旋，墨玉之种就居于在巨大的气旋之中。 凝气境就是不断压缩零散文气的过程，如果说，原本蜕凡境的文士的文气犹如零散的丝线，那么凝气境就是将之拧成一根绳子，蕴含的文气总量与产生的威能不可同日而语。 “过程虽然有点凶险，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林墨的心里一阵兴奋：“凝气境后期，已经超过书院中绝大多数的学子了。” 就在这时，林墨感到有两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去！”朱灿一声惊叫：“你刚刚是吃了什么东西？从蜕凡境到凝气境后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老赵，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赵云峰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疼吗？” “废话，你让我抽一巴掌，看你疼不疼。”朱灿一脸幽怨的看着赵云峰：“你打我干什么？” “疼就对了！”赵云峰笑道：“你疼就说明你不是在做梦！” 朱灿：“......” 林墨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赵云峰与朱灿。 自己在进入玉种空间的时候，外界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在两名斩妖卫的眼中，他确实是在一瞬间晋升到了凝气境后期，而自己刚刚晋升，无法收敛气息波动，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自然就被武者的气机感应到了。 “林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朱灿捂着半边脸，好奇的看着林墨。 “如果我说，是我在做梦的时候，有一个梦中的老神仙传授给我功力，你们信吗？”林墨信口胡诌。 若是他们刨根问底，自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先编了理由。 这个世界上有奇遇的人并不在少数，突然暴涨的力量不是什么新鲜事。 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去遐想了。 “你小子不老实！”朱灿撇了撇嘴：“你这说辞拿来骗鬼，鬼都不信！” 他的话音刚落，赵云峰突然说道：“我信！” 朱灿：“......” 赵云峰看向了朱灿：“如果有人问起林墨的修为，就这么说，有个高人深夜传授功力，你和我都是证人！” 第十四章 入山 “好香呀！这煮的是什么？” 小院的屋檐下，支起了一口铁锅，赵云峰俯身嗅了嗅，笑着问道。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他与朱灿被林墨晋升的动静惊醒后就再无睡意。 推门出去时，便已经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院中忙碌着。 林小鸢将矮桌搬到了院子里，很快就摆上了四副碗筷。 她将熬得犹如牛奶一般的白粥从锅里勺了出来。 “哥，两位大人，你们快吃吧！”林小鸢又端上了馒头和红薯说道。 “是白粥啊！”朱灿坐在矮桌前撇了撇嘴：“在嘴里能淡出水来，有什么好吃的！” “啪！”赵云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有人给你做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 年轻的斩妖卫将手伸向了朱灿面前盛粥的碗：“你要是不吃，那就饿着，把你的那碗给我，我还嫌一碗不够呢！”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朱灿连忙将碗捧在了手里，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 他沿着碗的边沿泯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咕噜咕噜”的直接喝下了半碗：“这是什么粥，怎么这么鲜？我看广福楼的大厨都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赵大人前几日给我们兄妹送了一条鱼，我还留着。”林小鸢说道：“我想着今日正好拿来招待两位大人，就煮了一锅鱼粥。” 林墨这时也端起了碗：“我虽然经常会打猎和抓鱼，但是这些大多都会拿到市集卖掉，能留在家里的荤腥不多，我妹妹不愿意糟蹋这些食材，就自己摸索出了现在的厨艺。” 听到自己的夸奖，林墨看到妹妹开心的笑着。 只见她一点一点的掰着手里的红薯放进嘴里，好像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舍不得一口吃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那“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是甲胄摩擦才会产生的动静。 林小鸢快步的走到了门口，隔着门缝看了一眼：“哥，有好多的军士和斩妖卫往城外过去。” “看来镇妖司的确非常配合。”林墨看向了赵云峰：“你昨天给李夫子的令牌，到底是什么？” 年轻的斩妖卫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喝粥，顺便啃上几口馒头。 “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朱灿问道。 “我们安心的把粥喝完再走。”林墨平静的说道：“声东击西，就是要让他们先弄出大动静来，我们才好伺机而动。” 待得门外声响渐小，林墨又等了一会，才朝赵云峰和朱灿点了点头。 三人出门，向着云浮山的方向走去。 “哥！” 女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林墨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妹妹。 “路上小心！” “还有，平安回来......” “嗯！”林墨点了点头。 看着林墨的背影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林小鸢关上门怅然若失，她松开了捏紧的拳头，露出了白皙的手掌，而原本在掌心的那道狰狞伤疤已经近乎消失，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 ....... “这次咱们云浮县的镇妖司算是倾巢而出了！” 云浮县西城门口的一处阴影中，朱灿看着眼前的阵仗，有些感慨的说道。 此刻在罗千户的带领下，已有近两百的斩妖卫集结与此，其中还包括了两名斩妖卫百户，除却需要守备县城的基础力量和巡查的常规力量。 这一次，县城的镇妖司衙门确实是倾巢而出了，除此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城卫军。 林墨看了赵云峰一眼。 这家伙的面子还真大，罗千户似乎不敢怠慢...... 人群中，还有来个人与身穿黑色锦衣的斩妖卫格格不入。 一个就是随队行动的云麓书院夫子王千书，他那魁梧的体格和飘逸的儒袍，将狂野与儒雅两种迥异的特质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而另一人，则是穿着一身官服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柳一鸣的县丞叔叔，城卫军就是他带来配合镇妖司行动的。 男人趁其他人不注意时，悄悄的挨近罗万成：“有劳罗千户上山解救我那可怜的侄儿，若是他能平安归来，我柳家必有重谢。” 几叠银票不着痕迹的被他塞入了罗千户的手中：“倘若千户大人在上山看到我那侄儿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他将“失礼”二字咬得格外的重，似乎意有所指。 罗万成将对方递过来的银票推了回去：“柳大人放心，斩妖除魔护卫百姓本就是我们斩妖卫的职责，至于柳公子，待我将他安然带回来，相信柳大人自不会让在下失望的。” 这突如其来的官话，让柳县丞一愣，心下不由一阵恼怒：平时也没见你少收我的好处！ 罗万成的话，摆明了是告诉他，若是柳一鸣身上有什么龌龊，他是绝对不会包庇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而若是柳一鸣的身上是干净的，我把他从妖魔窟里带回来，还怕你柳家不来镇妖司赎人么？ 只是，他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自是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这次镇妖司倾巢而出的举动让他着实有些震惊，也让他有些莫不着头脑。 往日里，镇妖司的这群大爷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他料想，肯定是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隐秘存在。 这种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让柳县丞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柳大人若没什么事了，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罗万成说道：“眼下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说着，他一挥手：“出发！” “呵！”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王千书撇了中年男人一眼，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他想起昨日陪李宴去往镇妖司时，罗千户和吴都统看到令牌时那失控的神情。 这个时候，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县丞，就算是郡守过来，罗万成都不敢徇私。 在罗千户的指挥下，数百人分成了三支队伍走向云浮山。 “吼！！！” 在王千书，罗万成和另外两位斩妖卫百户带领着队伍深入山林之时，山林间骤然传来了连绵不绝的咆哮声。 茂密的树丛间，数之不尽的狂兽向着他们扑杀而去...... 第十五章 云浮山君 “没有什么动静了！”朱灿凝神听着远处的动静，轻声的说道：“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山道上，林墨三人悄悄的吊在斩妖卫率领的队伍后面。 “妖族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兽群里大部分都是普通野兽和一境的妖兽。”赵云峰说道：“控制这些妖兽和野兽的，不过是几只二境的山妖。” 他没有感受到三境以上的妖族出现。 林墨也点了点头：“有王夫子在，控制兽群的山妖藏不住。” 四境的文士，掌握的力量已经远超常人想象，手段也要比武者多出许多。 “没有了控制兽群的二境山妖，面对全部由入境武者组成的数百斩妖卫，兽群确实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与队伍相隔数里，靠着三境武者的机敏的感知，洞察前方的动静并不是难事。 “你的计划很成功！”赵云峰看向林墨：“云浮山妖虽然没有出动什么强悍的力量，不过很显然，他们已经成功吸引住了妖族的注意。” 之前的战斗，他们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属于他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他们悄悄的偏离了原来的上山轨迹，顺着另外一侧的隐秘山道前进。 林墨在入学云麓书院时，为了生计也经常会上山打猎，抓些野兔野鸡，对于云浮山外围还算熟悉，他也会和其他猎人交流，知道不少隐秘的小道可以通往山脉的深处。 “对了，两为大人，这云浮山的妖族，有哪些强大的存在？”林墨问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提前知道了他们的信息，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着不停的深入山脉，丝丝的寒意在不停的侵蚀他的肌体。 文士的体质不如武者，晨间的山林天气寒凉，冰冷刺骨，就算他是凝气二境的修为也感到有些发冷。 “这我就不知道了。”身后传来了赵云峰的声音：“这云浮山妖族的线索还是得问问我们的朱大人。” 朱灿撇了撇嘴，看了打趣自己的损友一眼：“根据镇妖司的资料，云浮山中，最强大的，毫无疑问就是四境巅峰的云浮山君。” “其后，在他麾下有五大妖将，一只金钱豹，一只黑雕，一头黑牛，一只长臂猿，还有一条青蛇，都是三境的存在，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低境的妖族火拼内耗严重，内部的情况随时都在变化。” “嗯？”林墨眉头一皱：“没有紫幻妖狐？” “紫幻妖狐是四境的妖帅。”赵云峰说道：“她的能力不会弱于云浮山君，可以瞬间在云浮山拉起一支妖族势力，之前没有听说过她，只能说明她是外来的妖族。” 林墨点了点头。 入境妖族，一境被称为妖民，二境为妖兵，三境为妖将，四境为妖帅，五境为妖候...... 妖族的真实战斗力要强于同境的人类，四境妖族不会弱于一般的五境人类修士。 若是云浮山上有两尊妖帅，那云浮县就有被屠城之危，不可能安稳这么多年。 赵云峰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 “那紫幻妖狐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林墨想起，之前紫幻妖狐说过，在自己的身上有某个人的气味....... ...... ...... 云浮山脉深处。 雾瘴萦绕在密林之间，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连绵成片，就算是正午的阳光也很难照射进来，一根根树干犹如影影绰绰的鬼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一条长达十余米的青蛇在雾林中游走而过。 浓雾似乎丝毫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青蛇轻车熟路的穿过的这片雾林，爬上了更高处的山麓，随后游入了一座石寨之中。 石寨的中央，有着一座由巨木和山岩搭建的大厅。 主位之上，坐着一个体型足有五米之巨的男人，在他微眯的眼睛之中，透露着浓烈的凶厉气息。 男人的两侧，分立着形态各异的数十人，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还保留着尾巴，兽耳等特征，显然是化形的入境妖族。 还有十余名身穿儒袍的云麓书院学子，被羁押在这，他们的修为已经被妖力禁封，此刻与常人无异。 随没有绳索捆绑，可在这妖窟之中，也就是待宰的羔羊。 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蜿蜒而入。 它扭动着身体靠近了主位，然后沿着男人的脚踝，顺着他的大腿爬到了他的身上，最后在他的怀里，化做了一个妖娆美艳的女子。 “山君！” 她扭动着几近赤裸的身体摩擦着男人的胸膛，将嘴伸到了男人的耳边。 “有消息来报......” “山腰的战斗已经结束，人类开始继续山上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老牛，山猿，你们去陪那些人类玩一玩！” “是！” 厅内一个长着牛角的壮汉与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转身离去。 他们都是不弱于四境人类的强大妖族。 看着怀中的女子，魁梧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狂野的拥住女子，俯首吻上了她的红唇。 “嗯！” 带着娇喘的浓重鼻音在厅内响起，柔若无骨的雪白躯体撩人的扭动着。 这香艳的场面顿时带来了强烈的感官冲击。 堂下一众书院的学子顿时面红耳赤。 “呸！”一名云麓书院的女学子红着脸啐了一口：“妖就是妖，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廉耻。” 就在这时，她看到主座上的云浮山君看了她一眼，顿时，她便感到呼吸一滞。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云浮山君一把将青蛇妖推到了地上，随后伸手一抓，磅礴的妖力化作一道吸力直接将她摄了过去，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放开我！妖孽，放开我！” 女孩奋力挣扎，然而抓住她身躯的手掌宛若铁钳，丝毫撼动不得。 云浮山君看向眼前清丽的人类女子：“哦？那你和她又有什么不同，不妨让本山君尝尝你的味道。” “你休想！”女孩怒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委身妖魔。” “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云浮山君的脸上勾起一抹狞笑：“本山君想要尝的，是你的血！” 第十六章 赤玉血月果 “我要尝的，是你的血！” 云浮山君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 他的头颅骤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虎头，一口要在了女孩的左胸上，瞬间连同她的肋骨内脏一口咬碎。 虎头撕扯出大块的血肉。 女孩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生机断绝，眼中的神采瞬间消散。 破烂的身躯被云浮山君像丢垃圾一样的丢在了地上，引得云麓书院剩余的学子们连声尖叫，也唯有慕千霜和柳一鸣稍显镇定。 虎头大口的咀嚼，血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拉出一条条粘稠的血丝滴在了地上。 将口中的血肉吞下，虎头重新化作了男人的面容。 他看向了台阶下破烂的尸体。 “人类的年轻女孩，肉质最为鲜美，尤其是心脏，那味道真让人迷醉。”云浮山君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而后看向了柳一鸣：“柳公子，这样的美味，你想不想尝一尝？” “什么意思？”柳一鸣心头一凛。 “柳公子装什么傻？”云浮山君笑道：“我们之前的交易不是很愉快吗？你和你的叔叔为我提供人类的幼女作为血食，我帮你们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上一任县丞是怎么死的？还有前不久，你们从我这换走的东西，要不要我在提醒一下你呢？柳公子！” “够了！”柳一鸣一声怒吼：“山君，你什么意思？你把我也抓到山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麓书院的学子眼中满是震惊。 就连慕千霜清冷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悸动。 云浮县中，时常又贫苦人家的幼女失踪，这事他们是听说过的。 没想到竟然是县城中的名门望族柳家勾结妖族所为...... “放心吧，柳公子！”云浮山君说道：“已经有人为了你们上山了，你……一定会被‘救’回去的，我带你来云浮山坐客，就是想提醒一下你和柳县丞，不要想着耍什么小心思，最近你们提供过来的血食越来越少了，下个月起，我要双倍，若是做不到，全县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柳家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哈哈！” 柳一鸣脸色铁青。 现在就算他能回去，也会身败名裂。 他的秘密已经被慕千霜和其他学子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道紫雾在空中凝聚，化成了一个身披紫色轻纱的女子。 她看见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随后不悦的望向了云浮山君：“虎曜，怎么回事？怎么没等我回来你就弄死了一个？我要找的那个大人本源力量内敛，可能还失去了以往的记忆，看上去会与普通的人类一样，你要是伤到了她，你知道后果！” 虎曜是云浮山君的名字，只是这云浮山上，无人敢直呼其名。 “放心吧，紫莹！”云浮山君说道：“她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我已经尝过了，纯正的人族血肉！你还是在剩下的那些人里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大人。” 紫幻妖狐再度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流淌出来的血液确实没有丝毫那位那人的气息。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了剩余的人类女子。 此次被抓的书院学子，一共十三人，四男九女。 被虎曜杀了一个，还有八人。 紫莹走近了这些女孩。 她凑近了过去，一个一个仔细地去嗅这些女孩的气味。 “都不是！”紫幻妖狐一阵失神：“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她看向了人群中那个宛若雪莲般的女孩，她的灵力最为强大，若是那位大人觉醒，最有可能的就是她。 可惜，刚刚，自己已经检查过了，这个女孩身上没有丝毫那位大人的气息。 “我明明在林墨身上闻到了那位大人的气息。”紫莹喃喃的说道：“她在近期一定是和林墨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从昨夜林墨身上残余的气息来看，那位大人的血脉已经初步觉醒，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也会在人类中崭露头角，绝对不会籍籍无名。 在人族的观念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人类女子有修行天赋的，大多都会走上文道。 正好林墨也是云麓书院的学子，两者有接触的可能。 也因此，才有了这次袭击云麓书院抓捕书院女学子的事件。 “难道我的判断是错的？”紫幻狐妖一阵踟躇。 那位大人的灵力已经觉醒，除非......她可以压制了自己的本源，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 “不对！”紫莹的眼睛突然一亮。 是自己陷入了误区。 和林墨有过接触的女孩，不一定就在云麓书院！ 她想到了一个唯一的可能...... “紫莹，这些人里，都没有你要找的人吗？”云浮山君低沉的声音响起。 紫幻妖狐看了男人一眼，摇了摇头。 云浮山君挥了挥手，让麾下的妖族，将剩余的书院学子包括柳一鸣在内，都带了下去。 拥有灵力的人类，对于妖族来说，也是大补。 他刚刚已经吃了一个，有些饱了，剩余的这些，就关押起来留到日后享用了。 只是他唯独留下了慕千霜。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人从从云麓书院给你抓回来了。”云浮山君说道：“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人，可与我无关，把你该给我的报酬给我了！” 他的眼中一阵火热。 这次袭击云麓书院他手下的入境妖族损伤不小。 还让云麓书院将他记恨上了，若不是这紫狐开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报酬，自己是绝不会淌这趟混水的。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紫幻妖狐，体内的血煞之气隐隐流动。 若是紫幻妖狐反悔，立刻就会引来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作为一方妖族之首，他的威严不容亵渎。 “我们灵狐一族，向来言而有信。”紫幻妖狐毫不在意的说道，仿佛没有看到云浮山君身上流动的妖力。 她心里一声冷笑。 只知道用蛮力的蠢货..... 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位大人的所在，心情大好，也没有了与这莽汉计较的打算。 她的手上一道紫光闪过，出现了一颗血红色的果实。 果实呈现月牙状，晶莹的果皮之内，似有流光游转。 在这果实内蕴藏着庞大的能量。 顿时，厅内群妖的目光皆被眼前的这枚果实吸引住，妖族的本能告诉他们，只要能够吃下这果实，就能得到巨大的好处。 云浮山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赤玉血月果！” 第十七章 只留清气满乾坤 “赤玉血月果！” 云浮山君望向了紫莹手中那么血色月牙状的果实。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 传说在远古时期，妖帝手中有一株神树，其果实有着种种神奇的能力，吃下这妖果对于任何妖族都有难以想象的好处。 妖帝陨落之后，神树不知所踪。 唯有些许残枝留下，现如今只有妖族九大的族群才成功的培育了这神树的子树。 这赤玉血月果就是狐族中的望月树所结的果实。 虽然其神效已经远远不如妖帝神树所结的果实，可依旧是所有妖族梦寐以求的至宝。 “给你！”紫幻妖狐将手中的果实轻轻一抛：“虎曜，我们两清了！” 云浮山君急忙起身，将半空飞来的果实抓在手中。 “哈哈，有了它，我晋升五境妖候的把握就要大多了。”云浮山君放声大笑：“我虎曜的名字，终将在妖界流传，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妖族的一方皇者。” 五境，不管对于妖族还是人类来说，都是一道分水岭。 这个境界，代表着初步掌握世界本源的力量。 于四境强者有着天壤之别。 云浮山君有着巨大的野心，仅仅在云浮山这样的小地方称王称霸根本满足不了他。 而这枚妖果让他看到了希望。 大厅中的慕千霜见此情景，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与妖帝有关的事物。 那可是妖族曾经达到九境的至强者。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云浮山君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对！”慕千霜一凛：“他将所有人都带走了，为什么独独将我留下？” 这虎妖觉察到了我体内的灵力！ 他想吃了我！ 仿佛映证她的想法一般。 只见云浮山君伸手一抓，强大的妖力瞬间就摄住了她，慕千霜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被对方抓在了手中。 “放开我！”慕千霜冷声的说道：“我若死了，代价恐怕不是你能付的起的！” “哈哈，在这云浮县地界能让我虎曜怕的人，还真不多。”云浮山君肆意的大笑：“就算你死了，我就不信云麓书院有人敢为你出头。” “你们人类女子，特别是你们这些踏入修行体内蕴含灵力的人类女子，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美味，我可舍不得一次性都吃掉。”云浮山君笑着看向手中犹如雪莲般的女孩：“唯有你，唯有你，体内灵力澎湃纯净，吃了你，吞噬了你的灵力，再加上到手的赤玉血月果，我晋升五境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修为被封的慕千霜根本无法反抗。 只能看着男人的头颅再度变成了巨大的虎头，一口咬向了她...... “嗡！” 就在这时，慕千霜的身上，一道刺目的剑光骤然爆发。 恐怖的剑气肆虐。 云浮山君发出一声惨叫，便将手中的慕千霜丢了出去。 待得剑气消散。 只见云浮山君的上半身已经重新化为了妖躯，覆盖了厚实的虎纹皮毛，然而这些能让四境武者都难以破开的虎皮此刻尽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该死！”云浮山君一声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道门剑符？”紫幻妖狐也是一愣。 一个书院学子竟然拥有道门的高阶法宝！ 这小姑娘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能伤到四境妖族的道门护身法宝，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紫莹一声娇笑：“虎曜，没想到你吃零嘴吃到了铁板，怎么样，这牙硌得慌吗？” “我还是把她带走看管起来，省的你看着糟心，哈哈！” 她笑着抓起了慕千霜，化作了一道紫烟飞了出去。 云浮山君愤愤的看了紫色烟雾一眼，随即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我被剑气所伤，需要闭关疗伤，顺便冲击五境。”云浮山君空洞的声音在厅内响起：“若有什么事情，皆有几位妖将商议绝断。” 大厅之内，三境的金钱豹妖、雕妖和青蛇妖相视一眼。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报！” 就在这时，一只山妖突然跑进了石寨的大厅。 “报告三位妖将大人，雾瘴林里，有人族闯入。” “人族？他们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山腰打转吗？”三境的豹妖将皱眉说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他们有多少人？”妖娆女子形态的青蛇开口问道。 “三人！” “就只有三人？”青蛇一笑：“咯咯，真是好胆色，仅仅就是三人就敢闯我们的妖寨，老雕，豹子，不如我们去陪他们好好的玩一玩。” 雕妖将的脸上也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仿佛有人类闯入是他们无聊生活的一剂调剂品。 豹妖将摇了摇头：“我守好山寨就是，眼下山君闭关，不要节外生枝，山寨坚若磐石，他们打不进来。” “真没意思。”青蛇嘲笑着说道：“呵呵，知道的说你稳重老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原身是鼠妖呢，老雕，我们走！” 青蛇的话音落下，她与黑雕都化作了原身窜出了大厅，还有为数不少的山妖与他们一同冲了出去...... ...... ....... “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云浮山的深处了。”林墨站在雾林说道：“穿过这片山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云浮山妖族的聚集地了。” “想要穿过去怕是不太容易。”朱灿皱眉说道：“我们云浮县的县志有记载，这片树林叫做雾瘴林，林子很大，很容易就会在雾气中迷失方向，并且这些萦绕在树林间的雾气含有毒瘴，有致幻的作用，如果吸入太多甚至有生命危险。” “还挺会选地方的！”看着眼前的雾林，赵云峰也一脸的凝重：“有了这片雾林，他们算是有了一处天然的屏障，难怪这么多年了，云浮县的镇妖司都拿他们没办法。” 朱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方面，云浮山君确实很强大，除了都统大人，云浮县应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另外这山中天险也是一方面，进可攻退可守，我们镇妖司相对来说就比较被动了。” 随即，他看向了赵云峰和林墨：“这雾瘴林延绵二十多里，要是绕路过去，怕是要耽误很多时间，我们是绕过去还是冒险进入其中，你们得那个主意。” 赵云峰闻言，也是一阵皱眉。 他虽然已经掌握了枪意，力量强大，但对于这雾林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直接进入其中，无疑会非常危险。 而要绕过延绵二十里的雾林，怕是要多走上百里的路，时间一长，就会横生变数。 一时间，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直接穿过去！”林墨说道：“这雾瘴，交给我！” 赵云峰与朱灿闻言，眼睛一亮。 差点忘了，林墨这小子已经晋升到了凝气二境。 他们武者没有办法的事情，文士可就不一定了。 林墨手持黑色毛笔，盘膝而坐，而后在地上书写下了几行诗句： 【文院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字落诗成。 他书写的文字化为了淡淡的清光笼罩在了三人身上。 林墨带头走入了雾林。 浓雾在靠近他们之时就会自行排开。 赵云峰与朱灿不由啧啧称奇，雾中的毒瘴完全接近不了他们，在这罩体的清光之中，唯有一缕缕墨香在萦绕…… 第十八章 画道墨宝 “终于走出来了！” 一抹亮光透过迷雾，照入了林墨的眼睛。 赵云峰与朱灿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在雾瘴林中，虽有诗词清光护体，不至于迷失了方向，可眼前总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由给人一只压抑之感。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林墨抬头看去，在远处的山峰上，有一处高大的石寨。 “那就是云浮山妖的大本营吗？” 化形之后的妖族，智慧并不弱于人类，建造一座寨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云浮县还没有人进入过这里。”朱灿说道：“不过，在这深山之中，想来也只有妖魔汇集之地才会有这样的建筑了。” 云浮县并不是没有高阶修士能够进入到这里，而是有能力者，皆身居高位，如镇妖司罗千户，吴都统，他们都不可能以身犯险独自来到这里。 “咯咯，好俊俏的少年郎呀！”一道娇媚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个一个都招姐姐喜欢的紧，让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们了，呵呵！” 林墨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妖娆的女子依靠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说话间，女子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好厉害的隐匿功夫！”赵云峰说道：“靠到我近前，我竟然没有丝毫的觉察。” “三位小郎君，既然来到了这云浮山，不若让奴家尽尽地主之谊，好好得陪你们玩玩！” 她的话音落下，妖娆的身躯瞬间化为了一条巨大的青蛇，盘踞于树干之上。 “蛇妖！”赵云峰一笑：“难怪。” 蛇类血冷，最擅长隐匿气息。 青蛇张口巨口，于高树之上扑射下来，咬向了林墨三人。 赵云峰的反应速度最快，手中长枪一挑，枪锋劈在了青蛇的躯干之上，将之击飞了出去。 然而青蛇的身躯凌空一阵扭动，瞬间卸去了长枪传导而来的力量。 年轻的斩妖卫欺身而上。 瞬间青蛇撕咬的巨口和摆动蛇尾与赵云峰化为残影的枪芒不断交击，强悍的劲气使得四周树木断折，土石崩裂。 林墨微微皱眉。 赵云峰完全压制了青蛇，可是因为蛇躯特殊的构造，长枪的攻击大多都被对方卸掉，再加上鳞甲坚韧，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老赵，我来帮你！”朱灿抽出长刀就欲上前。 “啾！” 就在这时，高空之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啼鸣，一只巨大的黑雕从高空俯冲而下，一双利爪对准了朱灿的天灵盖。 “三境妖将！” 朱灿瞳孔一收。 若是被这一对鹰爪爪中，自己的脑袋就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瞬间炸开。 仓促之间，朱灿奋力迎空挥出一刀。 “叮！” 一声脆响传来，朱灿被巨大的力量掀飞了出去，而黑雕吃痛，也在瞬间拔高了身形再度飞回了高空。 “妖术，御风！” 黑雕口吐人言，一阵青色的光芒凝聚于它的翅膀之上，黑雕的速度瞬间提升了数成，它的身躯化为了数道残影冲下了朱灿。 每一次的下落攻击，都会在瞬间回旋于半空，而后再度扑击，一时间，朱灿好似被漫天的黑雕残影笼罩，顿时险象环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同仇！” 随着林墨的声音落下，金色的光芒同时笼罩在了三人身上，化为虚化的铠甲，并为他们的兵器增加的锋锐之气。 这首来自《诗经》的诗词以文气催动，可以作用于多人身上，只要不超出文士的极限，人数越多，产生的效果就越大，是战场上修习兵道的文士最喜欢使用的诗词之一。 在晋升凝气境之后，自己就可以不用书写，只有念出诗词召唤文气的力量。 这是二境文士凝聚气旋之后才能掌握的力量。 刚刚念完诗句，林墨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心头警兆突生。 他在地上一个翻滚。 “轰！” 一声巨响传来。 林墨抬眼望去。 只见高处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砸在了自己原来站立之处。 那是一只巨大的猿猴状的妖兽。 “二境巅峰的山魈！” 林墨看到山魈偷袭不成，立起身子捶打着胸口，对他发出了示威般的咆哮。 山魈有生撕虎豹之力，二境级别的山魈妖兽不比三境的妖兽容易对付。 就在这时，几只花豹，灰狼，野猪，黑蛇也一同围了上来，数量足有十余只，力量在一境到二境不等。 “吼！” 一声声兽吼声响起，高处的山坡上，还保持着人形的山妖御控着数量更多的妖兽也野兽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林墨心头一紧。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光是围着他的这些妖兽，都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而让这些山妖一起冲杀下来，怕是瞬间就会吞没了他们三人。 “一定要想办法挡住这兽群！” 林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卷轴。 这是临行前，王夫子交给自己的，说是危机时刻，能够救自己一命。 他展开长卷，发现是一副水墨山水画。 墨韵色的流水环绕着群山在画卷中不停的流动。 画卷右上角书有《景秀山水图》的字样。 “这是......一副画道墨宝？！” 林墨心中一喜，文士的墨宝拥有着不属于道门法宝的强大威力，可惜只有灵变五境以上的修士才有能力炼制墨宝。 很显然，这副山水画出自云麓书院的院长陈泰之手，整个云浮县也只有他能够炼制墨宝。 林墨以自己的文气勾动画卷。 一瞬间，画卷中的景象化虚为实。 一座座山峰虚影出现在了虚空之中，随后有着水墨之感的山峰以泰山压顶之势轰然砸下， 以山魈为首，围攻林墨的妖兽瞬间在重压之下爆碎了血雾。 随着山峰的轰然砸下，画中环绕着山峰的流水也陡然出现，瞬间将冲下山的群妖阻隔在外。 “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林墨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又露出了凝重之色：“不过以我的能力只能控制这墨宝一盏茶的时间。” 赵云峰与朱灿被两个妖将纠缠住，短时间内绝不出胜负。 甚至时间一长，朱灿自己都有殒命的危险。 他感受到识海中的文气急剧消耗。 不过片刻的时间，维持这墨宝的效果就消耗了自己气旋中的近半的文气。 剩余的文气想来也是支持不了多久，若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他们还是会被这群妖吞没。 就在这时，识海中的墨玉之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阵光华。 只见之前被水墨山峰碾爆的妖兽血肉被其吸收吞没，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似乎还看到了一道道虚幻的妖兽灵魂也一同被墨玉之种吸收。 还未等林墨再做出什么反应。 他的意识一阵混沌，再度睁眼之时，已经到了神秘的玉种空间...... 第十九章 敕妖册 “它在渴求着什么......” 墨玉之种散发出莹莹的白光，林墨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类似于人类渴望的情绪。 他看到环绕在墨玉之种周围的绿原已经扩大的数倍。 “应该是刚刚玉种吸收了数只妖兽精血的缘故。” 林墨朝远处的荒野望去，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之前被画道墨宝《景秀山水图》镇杀的妖兽都出现在了那里。 妖兽们似乎也已经发现了林墨的存在，对着他不停的咆哮。 只是绿原与荒野之间有着一面无形的屏障，将它们阻隔在外，智慧低下的妖兽用利爪不停的扒拉和拍击着这面看不见的“墙”，妄图将它毁灭。 “这些妖兽应该都是它们自身的灵魂力量所化。”林墨思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斩杀，以它们的灵魂力量为养料，供给墨玉之种继续成长。” 墨玉之种的第一次成长，为他带来了书道的修行至宝《墨云笔法》。 而这一次供给足够的灵魂力量后，会带来的东西，或许就能成为他破解外界危险的关键。 “剑！” 林墨一声轻吟，一柄利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向着荒野外的妖兽冲了过去。 虽然荒野上的九只妖兽，超过半数都在二境，可他也已经不是初入蜕凡境的小文士了。 在外界，或许自己对方不了这么多的妖兽，但这里，是自己的主场！ “兵法有云：以吾之锐，攻敌之虚！” “敌强我弱，可分而化之，围而歼之，削其指，断其掌，贼可擒也！” 妖兽在林墨冲出绿原的瞬间就向他蜂拥而去。 少年此剑而立，一无所惧。 “困兽牢笼！” 林墨心念一动，一个铁笼凭空出现，将最强的山魈妖兽困在了其中。 他看见山魈愤怒的大吼，双掌抓住铁笼的栏杆奋力的掰着，粗壮的铁栏杆立刻弯曲变形，然而它想要彻底脱困，还需要些许的时间。 而这些时间，足够他做其他的事情了。 他已经逐渐摸清了在这玉种空间里凭空造物能力的限制。 意念所能具象化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自己有着清晰认知的。 自己对战白狼妖魂时无法具象化出猎妖弩，那是因为自己只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却出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其内部的构造如何，自然无法具象化。 并且根据自己所具象化出来东西的规模越大，功能越复杂，威能越强，就越会消耗他的精神力。 就如同自己无法具象化出一座山峰，直接将这些妖兽压死。 “青岩围墙！” 四面青石围墙骤然升起，将剩余的八只妖兽分割了开来。 五只妖兽在外。 剩余的一只二阶山猫、两只一阶的灰狼与自己一同被困在了围墙内部。 青岩石极其坚硬，就算是面对二境妖兽的攻击也能抵挡很长的时间，云浮县的城墙就是由这种石料构成，两年前官府征召民夫去采青石，他也参与了，对于青岩石，自己算是非常了解。 林墨提剑迎向了三只妖兽。 他的身影如同云雾漂浮，在三只妖兽扑杀之间从它们身躯的间隙中穿行而过。 剑锋绽开几朵血花。 两只一境的妖兽瞬间陨灭。 他口中吐出“迅捷如风”四个字，顿时速度再度暴涨，在二境的山猫反应过来之前将之一剑枭首。 三只妖兽化为纯净的灵光飞向了墨玉之种。 林墨如法炮制，用墙壁将剩余的五只妖兽再度分割开来，将之悉数斩杀。 直到这时，山魈妖兽才破开了铁笼。 “吼！” 它咆哮了一声，身躯高高的跃起，如同一块巨石砸向了林墨。 林墨抬头看了山魈一眼，没有丝毫退避的打算。 “钢锥枪！” 一柄由精铁所制的长枪出现在了林墨的手中，与寻常长枪不同的是，这柄具象化出来的钢枪，长达七八米。 “侵略如火！” “坚若磐石！” “锋锐无边！” 三道文士法术瞬间生效。 林墨体内血液沸腾，刹那间力量大增，他的双手牢牢的抓住了枪杆。 而另外两道法术，则全部作用在了这杆长枪之上。 他以枪抵地，以身为桩，枪锋朝天，直至如流星般砸来的山魈妖兽。 “噗嗤！” 山魈的身躯从天而降，随后径直的被长枪贯通了身躯，带血的枪锋从它的背后透出。 妖兽庞大的身躯就这样被挂在了长枪之上。 “死！” 林墨奋力一挑，将山魈抛飞了出去。 妖兽的尸体砸在了地面上，随后化为了灵光，被墨玉之种吸收。 在吸收了九只妖兽的灵魂力量之后，墨玉之种再度生长，又有两片新的嫩叶生长了出来。 而原本的第二片嫩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 十个纯净的妖魂围绕着叶片旋转。 在叶片之中，金色的文字浮现而出，化为了一卷书册落入了林墨的手中。 “敕妖录！”林墨看向手中的古朴书册：“这是做什么用的？” 仿佛是回应他的疑问，天穹之上，无数的星光落下，在绿原之上汇聚成了一座古朴的高台，像是祭坛，又相似某种点将台。 林墨走上了高台，在高处的一块石碑上书写着血红的三个大字。 封妖台！ 高台的尽头有一张桌案。 在桌案上放着的竟然是一应帝王祭天时所用之物。 “封妖台？敕妖册？”思索着刚刚出现的两件事物的名字，林墨似乎明白了墨玉之种第二片叶子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以自己的意念沟通手中的《敕妖册》，只见在书册之中，一张古卷飞出，落在了书案之上。 古卷之中，一行行的文字自动生成。 林墨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以星辰之力册封妖族成为另类的神灵？” 在上古时期，祭天封神，不仅仅是帝王的特权。 传闻儒门圣人，以教化之道成圣。 在他讲经之时，山精妖兽尽皆跪伏聆听教诲，甚至有妖族穿儒袍，带儒冠，口诵诗文，对儒圣行弟子之礼...... 强大的文士能够借取天地之力。 星辰之力就是一种存在于天地规则的神秘力量。 诸葛武侯曾经想要点燃七星灯进行续命，也是文士对于星辰之力的一种运用。 这种神秘的力量能与教化之道融合，化为敕封妖族的力量。 林墨收敛心神，他的目光落在了环绕在墨玉之种第二片叶片上的十颗纯净妖魂。 所有妖魂的力量已经都被墨玉之种吸收，它们原本的等阶力量并不是衡量的选择的标准。 很显然，敕封不同的妖魂，获得的能力也是不同的。 最终，林墨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白狼妖魂之上。 他以意念连接了白狼妖魂。 金色的祷文在脑海中浮现，他随着吟唱了出来： “以吾之名，代天授命，化星光为躯，铸兽神之体......” 林墨的右手抹在了剑锋之上，鲜血溢满了指缝。 “以血为引，缔结灵契......” “砰！”他一手按在了桌案上的古卷之上。 “敕封妖族白狼啸月之名，封号：贪狼！” 沉睡的白狼的妖魂似乎受到了一种莫名力量的召唤，张开了双眼看向了祭坛上的人类少年...... 第二十章 贪狼之威 “敕封妖族白狼啸月之名，封号：贪狼！” 小小的白狼妖魂睁开了眼睛，它的身躯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了封妖台中央。 天穹之上，一道星光落下，射入了幼小白狼的体内，在它的额间化为了一轮弯月印记，原本如雾似幻的妖魂躯体逐渐凝实化为了实体。 书案上的古卷重新化为了一张书页回到了《敕妖册》中。 林墨翻开《敕妖册》，在书册的第一页，出现了一只神俊的白狼图案，其下呈现出了白狼相应的信息： 【姓名：啸月】 【种族：白狼】 【星辰：贪狼之星】 【境界：蜕凡一境】 【能力：狼王血脉，拥有让低阶狼族无条件服从的能力。】 【能力：星光之体，能够吸收和吞噬星光作为能量恢复与成长。】 【能力：贪狼之力，吞噬妖魂激发贪狼星辰的力量，使得自身的战力出现爆炸性的增长。】 【贪狼星灵：由白狼妖魂经过星光之力重铸身躯而成的星灵，血脉经过提纯之后，拥有不逊于狼族王者的血脉之力，为贪狼星宿在人间的化身与代行者，能够借取贪狼星宿的一部分能力。】 林墨看向了白狼。 “原来是叫星灵，我敕封妖魂的能力看来是儒门教化之力融合天地规则的产物。” 文士四境，就可以修行教化之道。 能够驯化妖兽，鬼怪。 云麓书院中的妖兽就是三位夫子用教化之力收服的。 这墨玉之种产生的敕妖册与封妖台，似乎是儒门教化之道的一种具象化的表现。 “第一张的叶片给我带来的是书道的墨云笔法。”林墨的视线落在了墨玉之种上：“第二片叶子则与教化之道有关，或许，每一张叶片都代表了一种文士可以修行的‘道’，而通过墨玉之种，能让我提前使出部分这些“道”的能力。” “嗷呜！” 就在这时，幼小的白狼仰天一声长啸，只见在它的头顶，一个巨大的狼首出现，张开了巨口。 一股吞吸之力对准了叶片上的九枚妖魂。 顿时，九枚妖魂全都没入了巨狼的口中。 幼小的白狼在吞噬了全部的妖魂之后，身躯似乎长大了一些，其在《敕妖册》上的境界也由蜕凡境，直接晋升到了凝气境五重天。 “和我一样的境界？”林墨心下了然：“看来是我自身的境界限制了星灵。” “嗝！”巨大的白狼打了一个饱嗝，欢快的跑到了林墨的面前。 它一下子便跃入了林墨的怀中，用头亲昵的蹭了蹭他。 林墨感到掌心传来一阵湿漉漉的温润感，原来是小狼又伸出了舌头舔着自己的掌心。 “看来这小家伙是将我当成它的亲人了。”林墨看着小白狼。 兽类都有将自己出生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当做自己父母的习性，这白狼的妖魂在玉种空间被自己斩杀之后，属于原本白狼妖兽的一切就已经全部消散，现通过自己的敕封和星辰之力获得新生的星灵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在它睁眼的那一刻，就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而作为它视野中唯一的生物，并且赐予了它力量的存在，林墨自然就成了星灵啸月最亲的人。 玉种空间内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林墨以自己的意念沟通墨玉之种。 他的意识回归到了外界的肉体。 “吼！” 一阵阵兽吼声再度响彻在了自己的耳边。 林墨抬眼看去，咆哮而至的兽群已经冲到了近前。 “以贪狼之名，现星辰之力！” 一只幼小的白狼出现在了林墨的面前，它的身躯散发出点点的星光，巨大的贪狼之首出现在了它的头顶上方。 “嗷呜！”巨大的贪狼之首发出了一声长啸。 刹那间，蜂拥而至的妖兽群为之一滞，随即兽群中的狼类妖兽，无论一境还是二境，开始疯狂的攻击身旁的妖兽，最先被杀死的就是作为控制着妖兽群的那些云浮山妖。 而其余的妖兽收到贪狼之力的震慑，顿时战力大减。 片刻之后，漫山的妖兽便被妖兽狼群击溃，或散或死，消失了踪影。 狼群追着残余的妖兽而去。 幼小的白狼头顶，巨大的贪狼之首虚影消散。 召唤出贪狼星宿的力量似乎耗尽了小白狼的能量，它随即化为了一道流光钻入了林墨的眉心，回到了玉种空间，趴在了封妖台上睡着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也让还处于交战的两方战圈吃了一惊。 “林墨，干的好！”赵云峰的声音传来。 刚刚的危机，他也早有察觉。 只是被这蛇妖缠住，难以脱身，真要让兽群冲下来，他们三人必然会出现伤亡。 “妖法，碧玉血烟！”青蛇借着赵云峰分神之际，口中喷出一阵绿色的毒雾。 一缕腥甜的气味钻入鼻息，赵云峰感到自己真气的运转速度都慢了几分。 他不敢让自己的身体接触到这毒雾，连忙向后退去。 逼退了赵云峰的青蛇重新化为了那个妖娆的女子。 她看向赵云峰的眼神一片冰冷。 刚刚自己一直被对方压制着，难以有反抗之力，全凭身体的韧性与鳞甲的防御抗下来的。 很少有人类能够压制同阶妖族。 双方在肉体力量上，天生就不在一个级别....... 朱灿见状，也立刻一刀斩出，逼退黑雕妖将，退了回来。 这黑雕的力量比他强不少，并且对方还有飞翔的优势，要是再打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黑雕落在了青蛇的身旁，化做了一个眼神阴翳的男人：“刚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麾下的妖兽会突然不受控制？” “我怎么知道？”妖娆女子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次出来，麾下的山妖和妖兽损失惨重，有些得不偿失。 “接下去我们怎么办？还打吗？”黑雕问道。 妖娆女子的心里已经萌生了几分退意，这个拿枪的人类青年真的太强了。 可若是就这样，一个人都没杀成就回去。 她感觉脸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毕竟自己在出来时是嘲笑花豹妖将胆小如鼠，现在回去，这巴掌岂不是狠狠得打回在了自己的脸上？ 黑雕妖将也是与她相似的顾虑。 “再拼一拼，好歹也要宰掉他们一个人。”青蛇说道：“这样，等下交战，对上那个持枪青年的，就缠住他，另外一个就立刻全力杀死其他人，只要杀了一个，我们就撤！” 阴翳男子也点了点头。 随即他再度化为了黑雕。 “妖法，烈暴风！” 它飞上了高空，双翅震动，一阵阵的狂风被其掀起，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女子也再度化为了青蛇原身向着林墨三人冲去。 朱灿与赵云峰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就在这时，林墨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你们交换对手，剩下的，交给我！” 第二十一章 洞察先机 “咻！” 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动。 赵云峰的枪锋破开吹袭的狂风，向着黑雕妖将掠去。 之前的战斗，打得他也十分恼火。 自己的兵器完全被这青蛇克制。 而对上会飞的黑雕，他依旧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过，相对于朱灿的犹疑，他对林墨展现出无条件的信任。 朱灿见状，一咬牙，也拨刀冲向了青蛇。 只见青蛇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莹莹的绿雾在她口中凝聚…… 林墨盘身而坐，一张蕴含着灵光的灰色纸张展开。 墨韵纸。 由特殊密法制成，能够吸收一定的灵气，使文士书写的文字与诗词能够提升三层左右的威能。 自己的手上也唯有三张，是王千书夫子赠与。 他凝神一息，提笔落字： 【吴钩皎似雪，霜夜月如钩；豪杰踏冰去，今日斩敌酋。】 在书写的同时，林墨朗声念出了诗句。 他消耗了双倍的文气，将这首诗词的威力叠加到了最大。 随着诗句的落成，墨韵纸无火自燃。 一阵清冷的灵光笼罩在了朱灿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长刀之上爆发出了惊人的寒意。 刀刃四周，一颗颗冰晶在不断凝结。 受到这股寒意的侵袭，青蛇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蛇类本就是冷血动物，冬季便会血液凝结进入沉睡，既便青蛇已是三境妖将，可这恐怖的寒气依旧对她产生了影响。 “断金！” 朱灿一声怒喝。 刀锋上泛起一抹刺目的金光，朱灿与青蛇错身而过，数道寒芒乍现。 长达十余米的蛇躯被斩成了数段，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地面，青蛇的一口毒雾被生生堵在了口中，再也没有机会喷出。 青蛇眼中的光彩消散，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逞一时一勇，就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在作用在朱灿身上的诗句落成的瞬间，林墨再度开口念诵诗词，一道青光落在了赵云峰的身上。 年轻的斩妖卫背上展开了一对虚幻的羽翼。 一时间，肆虐的狂风不再成为他的阻力，只见他背上的双翅一振，身躯直冲天穹，速度快到了极致，只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的残影。 黑雕妖将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长枪贯通了身躯，赵云峰的气劲顺着长枪一震，黑雕的身躯顿时四分五裂，化为了纷飞的血雨。 “爽了！”朱灿看向青蛇的尸体，咧嘴笑道，刚刚被黑雕压制的郁气，一扫而空：“原来有文士辅助，竟然能够有这样的奇效。” “这和是不是文士可没什么关系！”赵云峰落在了地面上，他背上的翅膀也随之消失：“一般人可没有像他一样洞察先机的能力，同样是诗词法术，怎么用，用在哪，作用可是完全不同的！” 朱灿闻言一愣。 这是他第一和文士合作，所有感触不深。 林墨看了赵云峰一眼，确实如他所说，在他发现赵云峰无法有效击杀青蛇的时候，就在思考如何快速的破局。 要知道赵云峰本身掌握了枪意，是能够击退四境紫幻妖狐的存在，却久攻三境的青蛇妖将不下，毫无疑问肯定是在某些方面被对方克制了，稍一观察，便不难发现，是蛇躯的柔韧给他造成了麻烦。 枪这种兵器是以刺，扫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内涵的柔劲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特殊的身体构造与鳞甲化解掉，相反，劈砍类的刀，斧等武器可能对蛇妖会更加有效。 所以朱灿才是他们三人中对付蛇妖的最佳人选。 可因他本身的实力对上三境的妖族并没有优势，很容易造成伤亡，林墨这才使用墨韵纸，并且在书写诗词的同时吟诵诗句将其威能叠加到最大，为的就是让朱灿能够一击将蛇妖毙命，不让她有出手的机会。 反观赵云峰，只要黑雕没有了飞行的优势，击杀它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对了，林墨，你刚刚念的那首诗我好像没有听过。”朱灿咧嘴笑道：“是哪位先贤所著？我感觉这诗跟我的气质相符......” “还跟你的气质相符，你要点脸行吗？”赵云峰翻了一个白眼：“文道开创至今数万年，期间文道瑰宝无数，哪是你能都听过的？” “这我写的。”林墨说道：“就在刚刚！” 赵云峰：“......” 朱灿：“！！！” 能够自己作诗，并且引动文气的力量，这可是很多四境五境的文士都做不到的事情。 “刚刚这场战斗看似凶险，实则结束的很快。”林墨说道：“我们趁着石寨里的云浮山妖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潜进去救人。” 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随手再把柳一鸣宰了！ “我们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山妖的石寨，怕是不容易。”赵云峰说道：“唯今之计或许只有声东击西，我们三个再度兵分两路，一方充当诱饵吸引留在石寨的山妖的注意，另外一方前去救人。” 毫无疑问，承担诱饵的一方，会非常危险。 “不用！”林墨摇了摇头：“我有办法。” 他再度拿出一张墨韵纸，在上面写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诗句落成，宛若清风一般的灵光笼罩在了三人的身上。 “这首诗词法术在山林中使用，能够让我们处于隐身状态。”林墨说道：“我又用墨韵纸强化了它的作用，大约能够维持两刻钟的样子，这两刻钟，若我们不能把人救出来，就撤退，不能把我们自己搭在里面。” 自己上山的目的是杀柳一鸣，可不能热血上头，在这云浮山上，还有一个四境的云浮山君，若是那只大妖出手，怕是他们都得折损在这云浮山上。 被妖族抓住的那些云麓书院学子，能救则救，不能救他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在书院之中，他这样的穷学子没少受人欺负。 而被抓的这些人中就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 赵云峰与朱灿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趁着隐匿的状态，潜入了到了一处偏僻的入口之外，这里没有山妖巡逻站岗。 “这山寨的守卫有些松懈！”林墨皱了皱眉头。 “妖族虽然模仿我们人族，但真正和我们人族还是不能比。”朱灿说道：“再加上王夫子和镇妖司在山腰闹出的动静，引走了不少的山妖，这里守备空虚，也算合理。” 林墨没有深想，朱灿说的也不无道理。 就在他们悄悄的走过山寨的入口时，一抹紫光骤然出现，将走在后面的赵云峰与朱灿笼罩在了其中。 一声娇笑骤然响起：“咯咯，小家伙，终于抓到你喽！” 紫色的烟雾出现在了林墨的面前，化为了一名身披紫色纱衣的狐尾女子...... 第二十二章 妖与道 “咯咯，小家伙，终于抓到你喽！”紫幻妖狐娇笑着看向林墨，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有意思的文道法术，若不是我提前布下了紫暝幻境，还真察觉不到你们的存在。” 林墨心下一凛。 他转头看去，只见身后唯有一片紫光，没有了赵云峰与朱灿的身影。 “别看了！”紫幻妖狐笑道：“就算那个掌握了枪意的小子，想要破开我的紫瞑幻境也得一个时辰的功夫。” 林墨解除了自己的隐身，既然已经被对方看破，再维持诗词的力量也没有了意义。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林墨看向了狐尾女子：“又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进来？” “紫暝幻境是我的领域，你们从我的领域上走过，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女人身后的狐尾来回的摆动，显示出了她愉悦的心情：“至于怎么猜到你们从这里进来......故意留个缺口引诱一下呗，成与不成我都没有损失呀。” “你想怎么样？”林墨警惕的望向紫幻妖狐。 他有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即视感。 这狐妖对自己有所图谋，而现在，可没有第二个赵云锋来救他了。 “原本呢，我得取出你的记忆，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可这不可避免的会对你的神智造成损害。” 紫幻妖狐莲步轻动，赤脚在林墨身旁绕着圈。 脚腕上带着的银铃，随着她的走动发出了一阵阵“叮铃”“叮铃”的响声。 “不过呢，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不是想救被抓上山的那些云麓书院的学生吗？”紫幻妖狐说道：“那你的动作可要快一点了，要是再晚几刻，怕是只有一地的尸体了。” “什么意思？” “被抓上山来的人类都被禁封了修为。”紫幻妖狐娇笑着看向林墨：“可唯有那个叫柳一鸣的，没有被妖力禁锢了识海中的文气，云浮山君独独漏了他，你猜猜那是为什么呢？” 林墨面色微寒。 柳一鸣！ 这家伙果然和妖族有所勾结。 自己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印证。 他望向狐尾女子：“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云浮山君留着他的修为是为了要一份投名状。”紫幻妖狐一声轻笑：“而我，倒是想要看看同类相残的戏码。” 她指了指不远处山崖边上的石洞。 示意自己云麓书院的那些人就被关在了那石洞中。 “咯咯，小郎君，机会我可是留给你喽，能不能杀了柳一鸣，就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 说完，她的身躯便化作了一道烟雾消散。 “只是一道幻身？”林墨眉头一皱：“那她的真身在哪？” 她知道我想杀柳一鸣？！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随后向着崖边的石洞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微不可察的轻笑传入耳中： “小郎君，若是你能胜，姐姐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要太感谢我哟，咯咯……” …… …… 石寨崖边的洞穴内。 紫幻妖狐坐在一处石台上，用手拖着腮，轻轻地打量着眼前清冷的女孩。 “气质出众，容姿绝色，连我都要自惭形愧了呢！” 慕千霜闻言，微微蹙眉。 她看了这狐妖一眼没有说话。 “我很好奇，你身具道门剑符，为何又会在云麓书院修习？”紫幻妖狐自顾自的说道：“你身上的这件护身法宝，能够重创虎曜，想来品阶极高，据我所知，这类东西道门几乎没有流落在外，也不可能对外出售，而能拥有这样的东西，你只能是道门中人，还是被门派极为看中弟子传人。” 慕千霜的眼中闪过一讶色。 这狐妖见识不凡，几乎猜到了真相。 “再让我猜猜，道门分为符修与剑修，你身上这件法宝，内蕴惊人的剑气，定是剑修高手所炼制的。”紫莹的手指轻轻的卷着鬓角垂下的秀发：“而剑修门派要比符修门派稀少的多，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家，你是凌天剑宗？天墟城？还是碧霄剑坛？” “就算你猜到了我的根脚，又能如何？”慕千霜清冷的声音响起。 “妖族与道门，不死不休。”紫幻妖狐轻笑：“这种矛盾比之儒门文士和武者更为剧烈，我自然是要将你这道门的后起之秀毁掉，以免将来成为祸患！” “毁掉我？你做得到吗？”慕千霜一声冷笑：“难道你认为自己的力量比云符山君更强！？” “看来这枚护身剑符给了你很大的底气呀！若比妖力，我自是不如虎曜的，他距离五境妖候也不过只是一步之遥。”紫莹说道：“连虎曜都破不开你这护身剑符，我自然也不行。” “不过……只要不对你直接发起攻击，就不会激活护身剑符进行反击。”紫幻妖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媚笑：“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谁说毁了你，就一定得杀你了？” 紫幻妖狐的话音落下，慕千霜本能感觉到了不妙。 可惜她修为被封，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见紫幻狐妖朱唇微启，喷出了一道紫色的烟雾。 慕千霜只感觉一缕缕香甜的味道钻入鼻息，顿时浑身无力，瘫倒在了地上。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脸上泛起了一抹红霞。 随即，她抬头看见了一双泛着紫光的眸子。 狐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紫幻妖狐一族最擅长的九是媚术与幻术，这道幻术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只会将你的感观放大。你说，要毁掉一个女子，什么方法是最奏效的？而你们道门修行，最重心境，若是心境破了，那修为也就毁了！” 慕千霜闻言，心头一阵慌乱。 “咯咯，真想看看，你这样冰清玉洁的道门仙子，在男人身下承欢呻吟的样子，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紫幻妖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原本气质清冷的女孩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她不由的觉得万分有趣。 就在这时，她感应到自己设置在石寨偏僻入口处的紫暝幻境被激活了。 随即，她转头望向了石寨大厅的方向：“我在那里的出口设置了第二座紫暝幻境，那只花豹和其他的山妖是出不来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应该能把所有人暂时都拖在这浮云山上。”紫幻妖狐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少主，让您久等了，紫莹马上就来接您回家！” 她的身影化为一道紫色的烟雾消散。 慕千霜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了隔壁的石洞内传来了一声怒吼： “柳一鸣，你这个畜生！”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声声惨叫从那处石洞中传来...... 第二十三章 文士对决 “我们会死吗？” 云浮山妖寨的石洞中，一个女孩低声地啜泣。 她的头发凌乱，洁白的儒袍上也沾满了灰。 “我们会和周小灵一样，被妖怪吃掉吗？” 女孩们都倦缩在一起，面如死灰。 那个惨死的女孩，吓坏了她们。 “不会的，院长和夫子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一个少年说道：“他们都是高境的修士，一定有办法的。” 然而他的脸色惨白，所说的话，更多的像是自我安慰。 “可是从山下打上来，还要好几天吧！”一个年岁稍长的青年说道：“那云浮山君，一天就要吃一个人，明天，后天……死的是谁？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恐慌在云麓书院的学子中蔓延，每个人的眼中尽是绝望。 他们大多都出生于富庶，锦衣玉食的长大，仿佛天生就是天之骄子，高人一等。 然而那些往日的优越感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的帮助。 “哐啷！” 洞穴门口的铁门被打开了。 他们看到柳一鸣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一个少女抬头看向了他，突然站了起来。 “是你，都是你害的。”少女指向了柳一鸣：“要不是你勾结山妖，我们怎么会被抓到山上来！？” 其余的学子似乎也都回过神来，都纷纷怒视着刚刚进入山洞的青年。 柳一鸣地走了上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表情一滞：“你......你想干什么？你柳家虽然势大，可我莫家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让我活着下山......” 一柄长剑出现在了柳一鸣的手中，血光乍现，剑锋瞬间掠过少女的脖子。 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的双手捂着脖子，却止不住嫣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染红了白袍，随后娇小的身躯倒了下去，尚未完全死透的躯体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剩余的学子一阵骚乱。 “柳一鸣，你竟敢杀人！”有人开口说道：“你竟敢戕害同窗！” “莫雨说的对，她倒是提醒我了，不能让你们活着下山。”柳一鸣冷漠的说道，他森林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要你们全都死在了这里，就没有人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的脸色铁青。 柳家之前虽然有不少的龌龊，可身居高位的，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柳家暗地里做了什么。 可只要他的手上染了血，事情要是被揭露，他和柳就会被这些学子的家族群起而攻之。 云浮山君当众揭露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就是要让他动手杀光这些学子。 这是一份投名状。 从此之后，他就只能为云浮山君做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为什么你的文气没有被封？”一个少年惊叫着说道：“你的储物袋也没有被妖族拿走！” 刚刚柳一鸣就是从这储物袋中瞬间取出了长剑，而要打开储物袋，则需要文气等修炼而来的能量作为媒介。 “死吧！都去死吧！”柳一鸣一剑劈出，又一个儒门学子被他杀死。 “柳一鸣，你这个畜生！” 三个残存的男生怒吼着冲过来想要拼命，奈何他们的修为被封，根本无法对凝气境后期的柳一鸣造成威胁。 一声声惨叫响起。 很快，他们就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剩余的女孩全都蜷缩在了石洞的角落，只能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她们。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柳学长作为我们云麓书院的前三甲，欺负修为全无，手无寸铁的女子算什么本事？要不然我来陪你玩玩？” 柳一鸣闻言一愣，他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了他的身后。 “林墨，是林墨来了！”在他的身后传来了那些女孩们带着哭腔的声音：“林墨，你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 她们似乎将林墨当成了救命稻草。 却忽略了往日里她们对这个穷学子的欺辱。 也忽略了，正常情况下，林墨对上柳一鸣，就只有被虐杀的命。 “林墨！”柳一鸣的眼中满是杀意：“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我要杀了你！” 他提剑冲向了林墨，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出“侵略如火”四个字，顿时让他血液沸腾，力量大增，一道剑芒斩向了林墨。 “迅捷如风！” 林墨也使出了一道文道法术，他的速度瞬间加快了不少，身形轻动便躲开了柳一鸣的攻击，迅速的对方拉开了距离。 只见柳一鸣一声冷笑：“你以为拉开距离就没事了吗？” 随即张口念道：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柳一鸣的文气在诗词的催发下，在身后化为了一个挽弓的将军虚影。 “嗡！” 弓弦颤动，一道凌厉的文气箭矢，射向了林墨。 一根箭矢飞出之后，将军虚影再度挽弓，二箭连发，随即三箭并出，一共六之箭矢从不同的角度飞出，几乎封锁了林墨所有的闪避空间。 这首诗为先贤大能卢纶所作，描述一位神勇的将军射箭，召唤出的将军虚影会对敌人连续的射出箭矢攻击，一击比一击强，以凝气境召唤出的将军虚影，能够发出三次的攻击。 同为凝气境后期，若是自己吟诵这首诗，最多只能让将军虚影发出两次攻击。 这就是自己对于诗词法术练习的太少，感悟不如对方深刻。 也是很多寒门子弟的劣势所在。 “林墨，你拿什么跟我斗，刚刚才入境，你怕是连像样的诗词法术都使不出来吧！”柳一鸣讥笑着说道：“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是文士的战斗！”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厉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墨被箭矢贯穿身躯。 林墨看着呼啸而至的六根箭矢，一瞬间，心中没有丝毫的杂念，墨云笔法舞动的痕迹在他脑中掠过。 笔法，剑法，身法。 皆为一体。 身化云雾，飘逸无形...... 他的身影随之而动。 借着“迅捷如风”的法术效果还在，他的身影如同云雾一般缥缈闪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六根箭矢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六根箭矢径直贯入了山洞的石壁，只剩下了尾部的箭羽留在外面。 第二十四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砰！” 六根箭矢尽数没入岩壁，只余下一根根带着白羽的箭尾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好强的威力！” 林墨瞳孔一收，随即一阵后怕。 幸好之前自己没有使用【坚若磐石】来防御，不然此时自己已经被这六根箭矢钉杀在了岩壁上。 一击落空，柳一鸣神色狰狞：“我看你接下去怎么躲！？” 他再度念诵诗词： “严风吹霜海草凋，金干精坚胡马骑；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霍嫖姚......” 随着柳一鸣的声音响起。 在他身后，一位英武的将军与其麾下数十位战士的虚影尽皆浮现。 将军手持令剑，士兵们手挽强弓，背负箭囊。 林墨目光一凛。 这是诗仙李太白的《相和歌词·胡无人行》，全诗长达十句，表颂的乃是边关汉军大破胡虏的景象。 能够召唤出来的士兵数量，取决于文士的等级和对于诗词意境的领悟。 以凝气境的文士来说，最多只能用出前几句诗所蕴含的力量。 自己曾经听王夫子讲过，若是由掌握了天地规则的高境文士所用，这首李太白的佳作能够召唤出一支小型的军队来。 柳一鸣召唤出来的士兵足有五十人。 到时候自己面对就会是一阵箭雨，自己从墨云笔法中领悟的身法再怎么神奇，都不可能躲得过去。 攻击文士本体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他身形一动，急速的向着柳一鸣冲了过去。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继续念诵着诗词的柳一鸣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之前林墨拉开的距离太远，这会想要靠近，已经是来不及了...... “.......天兵照血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柳一鸣身后的将军虚影举剑向天，身后的士兵挽弓搭箭，对准了林墨。 他的脸上露出了狞笑： 林墨，你这个贱种，就等着被射成刺猬吧！ 然而就在柳一鸣念诵完诗词，将军虚影还未来得及挥下手中的长剑，命令士兵射击的瞬间。 林墨口中骤然发出了一声厉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一块黝黑的石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在柳一鸣惊愕的目光中，那块黝黑的石头脱手而飞，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一抹刺目的鲜血在柳一鸣的脸上绽开，几颗带血的牙齿被崩飞了出去。 脸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精神力无法集中，没有了文气的支持，身后的将军虚影与其麾下的士兵瞬间消散。 林墨也在这时欺身而近。 他反手扣住柳一鸣的手腕，双手奋力地夺下了对方手中的长剑。 随即剑锋一转，剑刃当胸贯入柳一鸣的身躯。 林墨再度用出“侵略如火”，瞬间力量大增，将柳一鸣用剑钉在了身后的岩壁上。 鲜血从他的背后透出，在岩壁上流淌而下。 “我不甘心。”柳一鸣看向林墨：“我竟然会死在你这个贱种的手上，我不甘心！！！” 他的脸被林墨文气山石砸塌，残缺的森白牙齿上满是粘稠的鲜血，那狰狞怒吼的样子就犹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然而他的气息却是迅速的衰弱了下去。 “白痴！”林墨一声讥笑：“我和你是生死斗，谁在和你比彼此掌握的诗词法术高级，谁掌握的多？生死相搏，居然还要用一首念诵时间这么长的诗词，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不死，谁死！” “林墨......你......你.......别得意！”柳一名怨毒的说道：“你以为......想要你死的，就只有我吗？” “什么意思？”林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柳一鸣：“他是谁？”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距离那只幕后黑手只有一步之遥。 “你永远都猜不到他是谁......林墨......”柳一鸣说道：“我会在地狱等你，很快.......你也会跟着我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林墨就这么看着柳一鸣，在肆意的狂笑中，生机断绝。 他看着眼前的尸体，一声冷笑：“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柄剑归我了！”林墨拔出了钉在尸体上的长剑。 他还缺少一把兵器，这把剑虽然算不上什么极品，但以柳一鸣的身份，想要也是要比寻常的刀剑要强上许多。 有了这把剑，自己就算被敌人近身，凭借墨云笔法所带来的剑招和身法，也能够周旋一二了。 林墨又俯身从尸体上取走了储物袋，属于柳一鸣的家底，现在全部都归他了。 在收取了自己的战利品后，林墨看向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 还活着的，就只剩下这五个人了。 看着林墨投射过来的目光，五个女孩都不由呼吸一滞，刚刚杀过人的少年，身上不免的带有了一股煞气。 “林......林墨，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杀柳一鸣的事情说出去的。”一个女孩哭着说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 “是王夫子派我来的。”林墨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夫子和斩妖卫就在山下，趁着他们吸引了山妖的注意力，让我偷偷的潜上山来救你们。” 自己要真有杀心，这些女孩一个都活不了。 这样的说辞根本不可能换得生机。 女孩们闻言，不由的喜极而泣。 “慕千霜学姐呢？”林墨问道：“她怎么不在这里？” “她应该是被山妖关在旁边的山洞里了。”之前说话的女孩看向林墨：“我之前听妖怪说，明天云浮山君就会吃掉她。” 说到云浮山君，这些女孩的眼中满是恐惧，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周晓那被咬碎的破烂尸体。 “你们从石寨东北方向的偏僻出口先出去，记住，不要碰到那里的紫光。”林墨说道：“等我救了慕师姐，我会追上你们的。” 他怕这些女孩碰到紫暝幻境也会陷进去。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有些多虑了。 他跟着这些女孩刚走出山洞不久，就看见紫暝幻境一阵晃动。 一道凌厉的枪锋破开了紫暝幻境，紫光消散，随后显露出了两名身穿黑衣的斩妖卫...... 第二十五 师姐，不要这样 “你已经把人救出来了？”赵云峰望向林墨。 从紫暝幻境中出来耗费了他不少时间，还使用了一张底牌。 年轻的斩妖卫不知道是，紫幻妖狐预想的是用这个幻境困他一个时辰，只是这么点时间就破开了她的紫暝幻境，别说是一个三境武者，就连四境中的修士都没有几个。 “你们先带着他们下山。”林墨说道：“还有一个人没找到，书院双杰之一的慕千霜。” “我跟你一起去。”赵云峰说道，随即他扭头看向朱灿：“你保护这些姑娘们先下山，事后我们城北驿站汇合。” “好嘞！”朱灿顿时喜笑颜开，这一路过来太危险了，此刻能够下山，他欣然接受。 据这些女孩所说，慕千霜就关押在另外一处洞穴中，距离不远。 林墨与赵云峰向着石洞急奔。 “你的事情办好了吗？”途中，赵云峰问道。 “嗯，我亲手杀了他！” “要救慕千霜，我们的速度要快一点。”赵云峰说道：“这里毕竟是云浮山妖的老巢，要是惊动了云浮山君，我们都得死！” “我就去看一眼，能救则救，要是事不可为我掉头就走。”林墨看了赵云峰一眼：“什么都没有我的命重要！” “哈哈，你有这个觉悟，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那处洞穴，从外面看，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慕师姐，你在里面吗？”林墨喊了一声，只有他的回音，没有人回答他。 “我们进去瞧瞧！”林墨说道。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洞穴的瞬间，又是一道紫光亮起，这一次，消失在紫光中的，是林墨...... 一抹紫色的光华骤然亮起。 “又是幻境！？” 赵云峰脸色一变。 他伸手将就要走在前面的林墨拉回来，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片，林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在山洞口，一道紫色的光幕挡在了赵云峰的面前。 “可恶的紫幻妖狐，竟然在这里也设置了一座幻境。”赵云峰咬牙切齿的说道，天知道他在之前的那座幻境中吃了多大的苦头。 他没有贸贸然的也冲进去。 要是连他也陷进去了，可就真没人能够救林墨了。 紫色光幕的另外一边，林墨并没有陷入幻境。 这到幻境似乎更多的是起到一种阻隔的作用，林墨试了一下，那紫色光幕是由四境妖力凝聚而成的，自己打不破。 “赵云峰也没有跟进来。”林墨在心里念道：“应该是之前那座紫暝幻境中的经历让他又些投鼠忌器。” 林墨望向了洞穴深处：“算了，反正已经出不去了，先找到慕千霜再说。” 他顺着石洞往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撞入他的怀中。 “慕师姐？！” 林墨仰倒在了地上，一缕淡淡的清香钻入了他的鼻息，他看清了怀中的女孩，正是慕千霜。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慕千霜娇艳的红唇便吻在了他的嘴上，一条滑腻的丁香破口而入，丝丝的甘甜在口中绽放。 林墨瞪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 “嗯！” 浓重甜腻的鼻音在耳边响起。 一股火热的渴望从心底升起，他的身体本能的开始回应。 他闭着眼睛，与口中的滑腻的丁香纠缠在了一起，随即将入侵的敌人击退，并顺势攻入了敌方的阵营。 慕千霜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难耐的扭动着，林墨反手搂住了女孩的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傲人的玲珑曲线。 就在这时，女孩的双手开放不安分的在林墨的胸口扒拉，想要将他的衣服解开。 少女突然的举动，让林墨回过神来。 “我究竟在干什么！？” 林墨看到眼前的女孩，脸庞和白皙的玉颈已经泛起了诱人的红色。 在她宛若秋水般的眸子里，散发着莹莹的紫光。 “她也中了紫幻妖狐的幻术！” 林墨的心头闪过一丝挣扎。 云麓书院，所有男子都将慕千霜作为了梦中情人，林墨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也不例外。 他知道，如果他愿意，就可以得到这个宛若仙子般的女孩。 “不！”林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用这样的手段得到慕千霜的身体，他不愿意。 他奋力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舌尖传来的剧痛与血腥味让他摆脱了心底的欲望。 正当他要将慕千霜推开时，只见女孩眼中的紫光逐渐消散。 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啊！” 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慕千霜发出了一声惊叫。 “啪！” 林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林墨......你对我做了什么？”慕千霜说道。 “慕师姐，应该说的你对我做了什么吧！”林墨捂着脸，一脸委屈的看着慕千霜：“我一进来，你就把我推倒又啃又亲，刚刚你还想脱我的衣服，要不是我奋力反抗，就要被你得逞了！” 慕千霜红着脸，瞪了林墨一眼。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吃亏的是他一样。 随即，在自己身中幻术时的记忆逐渐开始浮现：好像的确是自己主动的，对方才是受害者。 她看向了林墨已经被她扒开了一半的衣服，露出了少年还不算宽阔的胸膛与初具规模的肌肉，而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好好的。 念及此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突然露出了窘迫模样，把林墨都看呆了。 在林墨眼中，慕千霜一直都是宛若高山上清冷的雪莲，美则美矣，但缺少了一些人间烟火气，好似只能远观，而不能靠近的仙子。 而此时，她俏脸微红的小女人模样，将原本远在天边的神女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凡人，放在了他的面前。 “林墨，刚刚是我不对，谢谢你救了我。”慕千霜红着脸说道：“是你解除了我中的幻术吗？” 她不仅幻术解除了，原本封锁她修为的妖力也在这时消失了。 “应该是吧！”林墨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难道是我的血？ 好像是自己咬破了舌头后，慕千霜师姐才开始恢复正常，之前那样的姿势，自己舌尖的血难免就会流入对方的口中。 “可我的血有这样神奇的作用吗？”林墨在心里想着：“难道这也是墨玉之种带来的能力？” 他站起了身，整理好了被慕千霜扒开的衣服。 既然想不通，就先不想。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离开这里。 “师姐，我们快走吧！”林墨伸手拉起了地上的慕千霜：“趁着云浮山君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慕千霜红着脸松开了被林墨握着的手，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转身走到了山洞门口。 紫色的光幕拦住了去路。 “慕师姐，你能破开这结界吗？”林墨问道。 慕千霜摇了摇头：“这是四境妖力化成的结界，我也无能为力。” 林墨皱着眉头，伸手触碰到了光幕之上，他没有向被传送进来那样再送出去。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 眉心识海中，传来了一阵“嗷呜”“嗷呜”的叫声。 原本爬在封妖台睡觉的白狼星灵睁开了眼睛，向着林墨传递来了一股渴求的欲望...... 第二十六章 妖将归巢 “嗷呜！” 一抹白光自林墨的眉心透出，落入他的怀中，化作了一只幼小的白狼。 “这是你的灵兽？”慕千霜看着林墨怀中的小白狼有些惊讶的问道。 人修灵气，妖炼血煞。 但凡是皆有例外，有些兽类喜欢以灵力为食，并且亲近人类，可以与人类通过特殊的契约成为伙伴，被称为先天灵兽。 也有的妖兽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类抓捕，以秘法辅以灵气喂养，也能成为灵兽。 这种灵兽在先天上是不如先天灵兽的。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灵兽，都极其珍贵，没想到在林墨的手上有一只。 “算是吧！”林墨点了点头。 不管是墨玉之种，敕妖册，还是封妖台都无从对外人解释。 灵兽算是小白狼来历的最佳解释。 小狼崽看着眼前紫色的光幕舔了舔舌头，一副见到了极品美味的模样。 “小家伙，你有办法？” 听到林墨的话，小白狼骄傲的扬起了头，仿佛在说： 小菜一碟！ 只见它跳到了地上，抖了抖身上的白毛，随后一个虚幻的贪狼之首出现在了它的头顶。 贪狼之首张口一吸，宛若实质的紫色光幕开始虚化，散成了一缕缕紫雾被尽数吞吸。 吃完这些妖力，小狼崽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巴了几下嘴。 光幕消失，露出了站在对面的赵云峰。 他一脸惊愕：“你竟然能解决这令人头疼的紫暝幻境。” 林墨抱起了小白狼：“都是这小家伙的功劳。” “看来你这只灵兽不是凡品。”赵云峰说道：“它似乎能够吞噬一切有形的妖力。” 之前在雾瘴林前的一战，这小白狼似乎还能够御控狼族妖兽，想来血脉等级很高。 他看了慕千霜与林墨一眼： “既然人已经救出来了，我们快走吧。” 林墨点了点头。 小狼崽跃上林墨的肩头。 三人刚走出山洞，林墨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只见一片阴影笼罩在了他们上空，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只长着白毛的猿猴，身躯高大三米，手持一根巨大的棍子，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了他们。 “三境妖将！” 林墨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只三境的妖将在洞外埋伏他们。 赵云峰的反应最快，一步上前，横枪格挡。 “轰！”的一声巨响。 赵云峰脚下的地面崩裂，他被巨大的力量压得半跪在了地上。 猿猴妖将一棍落下的瞬间，一手抓住了棍子的末端，抡着棍子一击横扫，棍风扫过山壁，顿时山石崩裂，如雨一般的坠下。 林墨一把抱住慕千霜，扑在了地上，躲开了横扫的长棍，在他们被落下的山岩活埋之前翻滚了出去。 “砰！” 赵云峰的长枪被棍子扫中。 棍枪相击之间，棍子在巨大的力量下崩碎了开来。 而斩妖卫的身躯瞬间如同流星一般被砸飞了出去，落入了远处的山林中。 “哈哈，老猿，你果然所料不错，有人类潜入了我们的山寨。”一道宛若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只见在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长着牛角的男人出现在了林墨的面前。 他身后有着数十山妖围拢了过来，将林墨、慕千霜两人与赵云峰分隔了开来。 “你这一招瓮中捉鳖实在是妙呀！” 此刻白毛猿猴已经恢复了人型，是一个矮小的白发男子。 他弯着身子，伸手抓了抓了自己的猴腮：“在回山的路上，看到青蛇与黑雕被斩，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矮小男子看了林墨一眼：“在现场遗留了不少诗词法术的痕迹，想来青蛇和黑雕是死在他们的合击之下。” “哈哈！”高大的牛角男子笑道：“还是你有主意，我们悄悄的回山，借着偷袭将他们分割开来，各个击破。” 林墨闻言，眉头一皱。 这只老猿不仅力量强大，而且智慧不低。 这两大妖将及其手下，应该是与山下的王夫子他们交手后，退回来的那一波，没想到正好被他们遇上。 不过，听他们所言，朱灿几人的运气不错，似乎没有遇上他们。 “老牛，这两个人类文士就交给你了。”白毛猿猴用自己的气机将赵云峰锁定。 这个人类才是他们三人中最强大的。 能够抗住自己两棍的三境人类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对方的手中的兵器也不是凡品，能够震碎自己用妖法凝聚的棍子。 相反，没有了这个年轻武者的保护，另外两个文士在群妖的围攻下，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妖法，化石成金！” 猿猴对着地上的碎石一抓，大量的山石向着他的手中凝聚，随后压缩。 土石之中的杂质随着湮灭，山石中的精华在他手中化为了一根粗大的棍子。 他飞身一跃，持棍攻向了赵云峰，在飞跃的过程中，身躯变幻，重新化为了那只高大的白毛长臂猿。 “砰，砰，砰！”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林墨看到赵云峰几番交手，都想往自己这边靠拢，而白猿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总会在关键的时刻将他往相反的方向逼退。 就在这时，长着牛角的高大男子也带着手下的山妖围了上来。 “老赵，各自突围，我们山下会合！”林墨一声高喊。 赵云峰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再执着，他与猿猴妖将且战且退，逐渐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反是几次老猿想要脱离战圈被他缠住。 “呵呵，各自突围？”牛角男子一声冷哼：“人类小子，你也太看不起我老牛了吧，那个三境武者或许能够逃掉，至于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细胳膊细腿的文士怎么在我老牛的手下逃出升天？” 他手下的山妖步步逼近。 林墨冷静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能够下山的路，都已经被山妖堵死了！” 他望了身后通往高处的断崖的一条小路：“唯有只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拉着慕千霜，向着山崖退去。 “哈哈，想要跳崖逃生？”魁梧的牛妖笑道：“怕是你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身后的几只山妖化出了原形，展翅盘旋在断崖之上。 林墨面色一沉： 是飞禽妖族！ 跳崖之时，身体浮空无法躲避，面对飞禽妖族那就是活靶子。 “小子，杀我云浮山两大妖将，落入我的手中，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魁梧牛妖一声厉喝，在他的身上，血红色的煞气骤然凝聚。 他一拳挥出，血煞之气化作一道拳印轰向了林墨与慕千霜。 气劲离体不散，可远程伤敌，这是三境玄奇境的武者与妖族才能掌握的力量。 “嗷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拳印，小白狼一跃而起。 贪狼之首随之浮现，然而还未来得及张口吞噬这血色拳印中的妖力，贪狼之首便被强大的血煞之气击散，小白狼一声哀嚎，化为了一道流光钻回了林墨的眉心。 有这贪狼之首的这一阻击，给了林墨反应的时间。 “拨云见日！” 他将文气凝化于剑身之上，斩出了一剑。 这是“墨云剑”中，自己目前能掌握的最强剑招。 “轰！” 拳印轰在了长剑之上，被剑势击散，而林墨手中的长剑瞬间化为了碎片，倒卷在了他的身上。 林墨被强悍的劲力轰飞，落在了山崖边上。 他感到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 秋水 “小子，你竟然能挨我一拳还没死！”魁梧的牛妖看向了林墨说道：“你这身子倒也没有看着那么弱不禁风！” 在云浮山上，他的肉体力量为众妖将之最，仅次于云浮山君。 他全力的一拳，就算是二境的人类武者都不一定能够扛下来。 这小子之前的一剑威力不俗，抵消了拳印不少的力量。 “不过现在，你连剑都没有了，还能挡得下我的下一击吗？”牛妖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小子，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林墨缓缓的站了起来，儒袍上的血迹宛若绽放的点点红梅。 “没了剑，我还有笔！” 他一抹嘴角的血迹。 “还有这一口文气未绝！” 白色的笔锋之上，已经蘸上了嫣红的鲜血。 慕千霜看着少年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想以自己的鲜血为墨！” 这是文士搏命的手段，以自身的鲜血为媒介，能够将文气的力量成倍的增长，但这是榨取自身生命力为代价，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看着林墨不算高大的背影，少女的脑中不由的闪过“宁折不弯”这四个字。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黑牛妖将一声狞笑：“妖法，气冲斗牛！” 猩红色的血煞之气从他体内涌出，化为了一只血色的蛮牛。 林墨的面色一沉，看这一击的威势，要远远强过之前的拳印。 他正要提笔书写诗词，一只玉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慕千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墨，让我来吧！” 一道倩影翩然而上，越过了他，站了他的面前。 少女的气息节节攀升，在瞬间就突破到了玄奇三境。 “原来书院的传闻都是真的！”林墨说道：“你和陈翊随时都能够突破到玄奇三境，只是在刻意的压制自己的等阶。” “三境的文士而已！”黑牛妖将一声嗤笑：“没有武者在前面替你们羸弱的身体扛得住我几击？” 他催动妖法，血色蛮牛从天而将。 宛若泰山压顶般的威势，让林墨有些喘不过气来。 “都给我死吧！” 黑牛妖将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他仿佛已经看见这两个人类在碾压成了血雾。 就在这时，寒光乍现。 那是从慕千霜手中冲天而起的九柄飞剑。 刹那间，剑光纵横交错，将血煞蛮牛绞杀的点滴不剩....... “这不是文士的手段！”黑牛妖将面露惊惧：“你是道门剑修！” 慕千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斩！” 随着少女的一声清吟。 九柄飞剑化为了无尽的剑光向着黑牛妖将激射而去。 “哞！” 黑牛妖将发出了一声牛吼，他恢复了妖族的原身，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野牛。 汹涌的血煞之气爆发而出，冲向了这无尽的剑光，削减着剑光的力量。 “叮，叮，叮！” 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 黑牛妖将的肉体力量为云浮山妖将之最，显出原身之后，他的身体防御堪比玄铁。 “妖法，震天吼！”巨大的野牛抬头一声暴吼。 恐怖的音波炸响。 剑光消散，九柄飞剑倒飞而回，剑气最强的那一柄飞剑落入了慕千霜的手中，剑身刻有“秋水”二字，其余八柄小剑犹如繁星伴月，环绕在这柄长剑旋转。 黑牛妖将浑身尽是狰狞的伤口，然而这伤口看着恐怖，却只伤到了皮肉。 巨大的黑色野牛看向了慕千霜：“道门剑修，攻杀第一，你是唯一一个能够伤到我的三境修士。” 他发出一声冷笑：“不过，你破不开我原身的防御，最终死的还是你们！” “你似乎忘了，我还是一名文士。” 慕千霜的手中出现了一杆白玉之色的笔，庞大的文气向着笔锋汇集，化为了点点泛着灵光的水墨。 笔锋舞动，一个个文字直接映照在了虚空之上。 “虚空凝墨！”林墨望向少女：“这就是玄奇三境文士才能掌握的能力。” 这个境界的文士，能够脱离有形的载体直接于虚空书写文字，使得文士的实战能力大大提升。 随着慕千霜笔锋快速的舞动，一首诗词凝聚于虚空之上。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有客求一观，爱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这是一首赞颂宝剑的诗词。 能将相应的提神“剑”类兵器与法宝的威能，提升的程度，与文士感悟的意境有着直接的关系。 只见虚空中的诗词，化作了灵光凝聚在了慕千霜的九柄飞剑之上。 与此同时，空气中一缕缕水汽凝聚，在这山崖之上化为了淅沥沥的雨丝。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自己亲眼看过掌握“意”的赵云峰出手。 在这雨丝中，他感受到了相同的韵味。 慕千霜缓缓开口： “诗蕴颂秋水！” “意境为秋水！” “飞剑名秋水！” 她冷冽的目光扫向了巨大的黑牛：“且看我能不能斩你！” 无尽的雨水凝聚在了九柄飞剑之上。 “剑意·秋凛：丝雨成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秋水剑向着黑牛妖将激射而出，八柄飞剑紧随其后，连绵成线。 在这一刻，诗、意、剑三者合一。 一抹剑光宛若丝线，将虚空一分为二，天地间恍若就只有这一抹的亮光。 “哐当！” 待得亮光消散，半截牛角落地。 一捧血雾在巨大的黑牛躯体上绽开。 若非他察觉的危险在最后关头摆头，这一剑会正中眉心。 随后在黑牛妖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躯体自脖颈处向着两边分开，切口光滑如镜。 喷涌的妖血刹那染红了山崖。 “这怎么可能？！”黑牛妖将的气息迅速的衰弱了下去。 慕千霜的这一剑，不仅斩开了黑牛妖将原身宛若玄铁的身躯，就连更加坚硬的骨头，都没有任何阻隔的剖开。 在黑牛的身后，凡是被那道“亮光”触及的山妖，全部都被一分为二，一时间，就死伤了半数。 林墨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剑的威力要比赵云峰那日对付紫幻妖狐爆发出的力量还强，应该达到了五级修士的门槛，能够直接威胁到四境的妖族。 道门剑修，攻杀第一。 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突然，他看到少女的嘴角溢出一抹嫣红的鲜血。 “慕师姐！”林墨一惊：“你怎么样？” 慕千霜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是被体内的剑气反噬所伤，死不了！” “反噬？”林墨不解。 还末等到慕千霜解释，不远处的山崖上，传来黑牛妖将的声音： “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我老牛竟然会死在一个三境人类的手中。” 妖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就算身体被剖成了两瓣，也没有立刻死去。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杀了我，那你们也陪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残存的躯体上，血煞之气尽数凝聚在了牛头之上。 “妖法，裂山击！” 黑牛妖将摆动牛首，撞向地面，巨大的牛角插入地下，随后庞大的血煞之气尽数爆发。 断崖之上，山石崩裂。 半面的崖体尽数坍塌，林墨与慕千霜脚下一空，与破碎的山岩一同向下坠去...... 第二十八章 慕千霜 “慕师姐！” 林墨随着坍塌的山崖坠落，他一把抓住了慕千霜将她拉到身旁。 “三月春来柳如棉，随风飘絮身似烟！” 他念出了两句诗。 文气化为灵光笼罩在了自己与慕千霜的身上。 林墨感到自己的身体宛若柳絮般轻盈，下坠的速度刹那骤减，缓缓地向山下飘落。 慕千霜被少年揽在怀中，感受到身旁异性传来的灼热体温，她冷若冰霜的俏脸不由一红。 她看了林墨一眼。 原来他选择跳崖逃生并非全无准备。 三境人类，不管是文士还是道门都没有飞空的能力。 不过，有了这首诗词的力量，他们应该能够安全落地。 “啾！” 就在这时，一阵啼鸣声响起，在断崖之上，黑压压的数只飞禽山妖向着他们俯冲而下。 飘在半空中，他们没办法腾挪，俨然成了活靶子。 慕千霜眼神一寒，强行压下了体内翻涌的剑气。 “烟雨如丝！” 九柄飞剑斩出无数交错的剑光。 数只飞禽山妖刹那间被撕裂成了纷飞的血雨。 然而林墨的诗词法术也被剑气所破，两人的身形再度向下急坠而去。 少年将她紧紧的抱住。 她的耳边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们撞断了大片的树枝。 然而自己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两人的身体摔入了一条河流。 冰冷的河水向着她的口鼻涌入，翻涌的泥沙迷得她睁不开眼睛，湍急的水下暗流裹挟着他们的身体奔流而下。 慕千霜的心头不由泛起了一股窒息般的绝望，然而抱着她的少年，死死的?着双臂没有松手。 不知道过多久，慕千霜感到作用在身上的水流压力一轻，眼前闪过一抹亮光。 她抬头看去，自己和林墨已经被冲上了一处浅滩。 而此刻抱着她的少年已经失去了意识。 “气息好微弱！”慕千霜一惊。 她伸手一摸林墨，身体一片冰凉，额头却是烫的厉害。 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想要扒开了林墨的衣服，却在接触的对方衣襟时，手指微微的一顿。 慕千霜看向少年惨白的脸，随即一咬牙，扯开了他的衣服。 只见在林墨的胸口，嵌着一块块碎铁片，伤口已经被水泡得发白溃烂。 “是那个时候被黑牛妖将轰碎的剑！”慕千霜蹙眉：“碎片卡在伤口里恶化，再这么下去，他会死！” 她不再犹豫，手指扣进林墨的伤口，忍着手指被铁片刃锋割破的疼痛，将嵌入其中的断剑碎片，一片一片的扣了出来，原本白皙的手掌被割出了一道道细密的口子，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终于将林墨胸膛上大大小小的断剑碎片都清理了出来，慕千霜一抚腰间的玉坠，一个白色的瓷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慕千霜倒出一颗丹药给林墨喂了下去，他的气息终于逐渐的平稳了下来。 “盛夏挟骄阳，于以构炎熯。” 慕千霜一声轻吟，诗词的力量化作炎热的灼气，将两人湿透的衣裳蒸干。 “晚上不能呆在河边。”她看了一眼已经转暗的天色：“谁也没法预料这水里会不会栖息着什么危险的生物......” ...... ...... 橘色的篝火映照在林墨的脸上。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慕千霜的声音传来。 林墨看到那个清冷的女孩一脸疲惫的坐在他的身旁。 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处理过了，身体里面卡着坚硬异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他看了一下四周。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此刻他们处于一方背风的崖壁之下，在没有山洞栖身的情况下，这样的地方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里地面干燥，距离河滩似乎挺远的。”林墨看向慕千霜：“师姐，谢谢你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了这里。” 少女摇了摇头：“你也从云浮山的妖寨里救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随即她开口问道：“你是知道山下有一条河，所以之前才会选择跳崖逃生？” “我们云浮县的护城河就是从云溪河引流的。”林墨说道：“据我观察云溪河是从云浮山深处流出来的，这次进山，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云溪河的上游就是在那山妖石寨附近，我们被河水冲出来以后，现在应该已经在云浮山的外围了。” 慕千霜不由的看了林墨一眼。 在当时他选择与那个斩妖卫各自突围的时候，她以为林墨是被逼无奈。 实际上，在一开始，他就已经算好了可以利用的因素。 他的那首能让身体宛若飘絮的诗词，还有山下的河流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若非他忽略了飞禽山妖这一因素，他们两人定是能够有惊无险地脱身的。 “你怎么对云浮山了解的这么清楚？” 听到慕千霜的话，林墨笑道：“我入学云麓书院之前，在云浮山外围打过猎，砍过柴，捕过鱼，这些东西拿到市场上可以换些钱，我和妹妹就靠着这些长大，存了些钱，才在今年有机会进入到云麓书院学习，所以对于这山里的情况我也还算清楚。” 慕千霜的脸上诧异神色。 “我没想到你......” 后面的话，女孩没有说出来。 “艰难？穷困？”林墨笑着接过了话。 慕千霜有些惊讶林墨的坦然。 只见少年说道：“这本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没什么好遮掩的，对于我来说，能够活下去，能够吃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若是有人让我连活着都不能......”林墨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那我就拖着他一起死！” 慕千霜心下了然：这就是他冒险上云浮山斩杀柳一鸣的原因！ “你的那首诗词法术是？”见气氛有些沉重，慕千霜叉开了话题：“我似乎没有在书院的诗集中看到过那两句诗。” 林墨一笑：“临场发挥所作，让慕师姐见笑了。” 慕千霜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能够在这危机关头自己作诗，并引动文气的力量，这样的能力，就算是四境的文士都不一定能够具备。 诗词，是需要天赋和意境的，而不是谁都能够信手拈来。 “我对师姐也有些好奇。”林墨说道：“我听柳一鸣曾经提过，你和陈翊都是特殊的，之所以留在云麓书院也都有自己的原因，之前看到师姐斩妖时的英姿，我这就越发想知道师姐是什么人了。” “你应该已经看出了我是道门剑修了。”慕千霜说道，她在山崖上施展的手段是隐瞒不住的：“那你也应该知道，道门门派众多，可大体分为符修与剑修两脉，剑修的数量更是极其的稀少，不过，有些人天生便是为剑而生，能够轻易容纳剑气，在体内形成剑意，这样的人被称为剑胎。” “师姐你就是这样的剑胎？” 慕千霜点了点头：“剑胎修剑，虽然能够一日千里，但是我体内蕴含的剑气太过凌厉，会反噬自身，若是持续下去，我怕是会在晋升四境之时便被剑气反噬而死。” “文气的性质温和，若是以文气蕴养自身，能够消解剑气的戾气。”慕千霜说道：“等到我文士修为超过或者与剑修等级相若之时再解开封印，就能解决我自身的问题。” 林墨闻言若有所思。 他也有所疑惑。 以往道门，不是没有出现过所谓的剑修天才，也就是慕千霜所谓的剑胎。 但是从没有听闻，会遭到剑气的反噬，也没有无故早夭的例子。 “据我所知，我们人类虽然修炼灵气，可武者以灵气融于肉身形成罡气，文士聚集灵气于头部的识海化为文气，道门凝气于下腹的丹田以真气修炼金丹，三者都是截然不同的修行方式。” 他看向了身旁的女孩：“慕师姐，你又是如何将这文气与真气兼修的呢？” 第二十九章 霜月 “如果是他人，自然是不可能的。”慕千霜傲然一笑：“可我与寻常人却是不同的！” 她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炫耀成绩的小女孩。 连慕千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刻的心绪波动，在林墨面前，她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在淡化。 “寻常道门修士确实是需要将真气沉于丹田，而我并没有修炼真气，依旧是以文气修炼剑气，含有剑意的剑胎也存在于我的识海之中，只不过之前被施加了封印，外人察觉不到剑气的存在。” 林墨闻言一愣。 修炼文气的道宗门派？ 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唯有一件事他是听明白了的，那就是慕千霜封印的是剑气和剑胎，不是本身的文气。 只不过她一直在压制自己的境界没有去突破三境玄奇境。 “慕师姐之前展现出来的剑修修为距离四境也只有一步之遥。”林墨说道：“而若要文道修为超过剑修等级，那岂不是要达到四境才行？” 他看向慕千霜：“师姐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跟随李宴夫子学习笔法，是想要修行书道么？” “若要蕴养我体内狂暴的剑气，是以书道和画道最佳。”慕千霜说道：“并且在凝气境中，文气对于身体是最为温和的，原本我打算等到自己的积累足够，直接突破到四境，在辅以书道之意境，应该就可以完美驾驭我体内的剑气了。” 少女一声叹息：“可惜我提前解开了封印，功亏一篑，修炼的文气对我的身体蕴养有限，看来只能在想想其他办法了。” 林墨若有所思。 书院之中，修行画道的高境文士，只有神秘的院长，陈泰。 大陈国的书院有很多，可最终慕千霜和她背后的道门选择了云麓书院，这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 “慕师姐，若是有一门书道的笔法修行法门，对你是否会有所帮助？” 慕千霜眼睛一亮：“你是说那日你在书法考核上用的那个笔法？” 林墨点了点头。 自己与慕千霜也算是生死相交了，不能看着她遭到剑气反噬而无动于衷。 “当然可以。”慕千霜说道：“笔法的修炼之法就是书道大能凝合自己的感悟所创，拥有一门笔法的修炼之法，比寻常的书道先生手把手教授更有利于书道的修行，我的书道感悟进步越快，剑气对我的反噬伤害就越小。” 林墨有些愕然。 原来笔法的修炼之法是这么来的。 墨云笔法也必然来自于一位书道大能。 那封妖台与敕妖册呢？ 慕千霜看向林墨：“不过，每一门笔法的修炼之法都是异常珍贵的东西，甚至能够成为一方世家门阀的镇族之宝，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了我，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林墨笑道：“又不是教了你，我就用不了这笔法了。” 说着，他将墨云笔法的修炼之法告诉了慕千霜。 慕千霜被墨云笔法的精妙所震惊，只是简单的以其中的特殊方法书写文字，对于书道的感悟就在一点点的增加。 她忍不住使用虚空凝墨尝试了一下墨云笔法，所书写出来的诗词法术威力比平时要增加三层以上。 “书道是一切文道的基础。”慕千霜说道：“书道境界越高，对其他方面的文道力量都有加成，有了这门笔法，能够文道之路走得更远。” 她取下腰间的一枚玉质圆盘递给了林墨：“你的这门笔法太过珍贵了，我不能白要你的这门修炼之法，这件法宝送给你。” 林墨接过玉坠。 只见玉坠通体呈现一种汉白之色。 一面刻有阴阳八卦的图案，另外一面刻有一柄长剑。 “这是我的护身法宝——剑玉盘，在遭受致命危险的时候，能够催发出剑气杀敌。”慕千霜说道：“我在云浮山上激发过一次法宝，现在还能用两次，在危机时刻，或许能够救你一命，同时它也是一件储物法宝，里面还有一些疗伤的丹药，就一起送给你了。” 说着，慕千霜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柄长剑。 看来在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件储物法宝。 “剑修要明剑意，知剑心，铸剑就是必修课。”慕千霜说道：“此剑名为霜月，是我自己所铸，也曾为我的第一柄配剑，林墨，现在我将它赠予你，希望它能在你的手中发挥它应有的光彩。” 慕千霜体内的剑气太过凌厉。 她最初的剑意在师门的引导下，掌握的是相对柔和的秋水剑意，这样对自身的伤害也会小一些。 而与秋水剑与她的秋水剑意更加契合，霜月剑，也就渐渐的弃之不用了。 林墨郑重的接过了霜月剑。 这柄剑通体雪白，剑身之上有霜花雕刃，出鞘之时，缕缕寒气逸散而出。 在剑柄之处，挂有冰蓝色的剑穗，与纯白似雪的剑身和剑鞘相得益彰。 与这霜月剑一比，他从柳一鸣手中夺得的那柄剑，简直就是废铁。 林墨看了慕千霜一眼。 剑名“霜月”，与她的名字有一个字是一样的，同时也是她自己亲手铸造的第一柄剑，可见对她的意义非凡。 随后慕千霜告诉林墨。 不管是剑玉盘还是霜月剑，都已经处于法宝的行列，已然通灵，需要他用自己的血与法宝的灵性建立连接，才能御使它们，之前她已经解除她与这两件法宝之间的关系。 滴血认主之后，林墨对着慕千霜说道：“多谢慕师姐，我定不会辱没了这两件法宝。” “总有一日，我会让这霜月之名伴随着我响彻整个九州。” 慕千霜嫣然一笑：“好，我等着那一天！” 在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又各自聊了一些彼此的事情，随后两人之间逐渐的沉默了下来。 夜色如墨。 唯有一丝丝火光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 各自靠在崖壁上休息的两人都全无睡意。 孤男寡女同出于一片空间，不免的就会让人胡思乱想，两人的脑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在那山洞中涟漪的画面。 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和暧昧，两人的眼神稍一接触，就会触电般的移开。 “咔啦，咔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阵声音响起。 林墨立刻站起了身，那是靴子踩在枯叶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扑灭了篝火。 “怎么了？”慕千霜问道。 “有人来了！”林墨听着越来越密集的声音：“而且人数不少！” 他与慕千霜都进入了戒备，将自己藏在了阴影处。 知道了林墨在书院的遭遇后，她也不确定此刻来的是敌是友。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一点一点的过去。 终于，前面来的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那是几名身穿黑色锦衣的斩妖卫，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儒袍的魁梧男子，正是王千书夫子。 “还挺警觉的！” 在看到藏在阴影中林墨与慕千霜之后，王千书笑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第三十章 恨别离 晨光微亮。 林小鸢已经将她与林墨简陋的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推门走进了林墨的房间。 将两身崭新的白袍叠好，放在了林墨的床头。 一件柔软透风，是炎夏时所穿。 一件的内衬中加了棉絮，是一件冬衣。 这两件衣服，是她用平时省下来的银子买的上好的料子，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手。 就在林小鸢望着这两件袍子出神之时，一缕缕的紫雾钻入了房间，汇聚成一个妖媚女子的形体。 “少主！”紫幻妖狐激动得望向少女：“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哥长的很快，过些时日应该又要长个头了。”林小鸢轻声叹道：“这两身衣服现下他还穿不上，做的长了一些，也不知道到时候合不合身。” 她转头看向紫幻妖狐：“紫莹姐姐，既然你能找到我，那你应该是已经见过我哥了吧！” “少主，您记得我是谁？！”紫幻妖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她最怕的就是少主还没有记起自己是谁，若是少主以为自己是人类，不愿意跟自己走。 云浮县中存在着高境的人类修士，还有为数不少的斩妖卫。 若是少主不愿意，自己很难强行带走她。 “大概在一年前，我就慢慢的想起了自己是谁，我的妖力也开始慢慢的觉醒。”林小鸢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我不想离开我哥，所以我又主动封印了自己的妖力，继续以人类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要不是他被血煞之气所伤，我也不会用自己的血去救他，让你有所觉察。” 林小鸢缓缓的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的伤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妖族强悍的恢复能力，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恢复如初。 “难怪！”紫幻妖狐心中恍然：“难怪我的幻术对他不起作用，那是因为他的体内有少主您的血。” 林小鸢冷冷的撇了紫幻妖狐一眼：“紫莹姐姐，我哥上了云浮山，有你的手笔吗？” “涅血根是你给那个柳一鸣的？”林小鸢的语气中不由的带上了一抹杀意：“若不是我恢复了记忆给他喂了我的血，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了！” 少女身上骤然展现的冷冽让紫幻妖狐不由一惊。 那个叫林墨的人类，在少主心里的地位很高！ “少主，涅血根与我无关，那是云浮山君与柳家的交易。”紫莹连忙说道：“这事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我只是利用了云浮山妖袭击云麓书院，我一开始以为您在云麓书院，才会如此行动。” 林小鸢目光灼灼的盯着紫莹：“他可有受伤？有没有遇到危险？” 在少女的注视下，紫幻妖狐感到了一股难言的压力。 她低下了头，说道： “少主，您放心，在我入城的时候，云麓书院的王千书已经找到他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林小鸢从紫幻妖狐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林墨在被王千书找到脱险之前，绝不是一帆风顺。 “他！可、有、受、伤！”林小鸢一字一顿的问道。 “少主......”紫幻妖狐一滞，躬身半跪了下来：“少主，云浮县中有着斩妖卫的都统，还有云麓书院的院长，如果让他们注意到您的存在，对您来说会非常危险，为了能够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将您带走，我只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浮山上。” “紫莹姐姐，下不为例。”林小鸢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紫狐一族智计无双，往后你的任何谋算，都不能将他置于险境！包括以我的安危为前提，明白了！” “是！”紫幻妖狐恭敬的低下了头。 林小鸢将紫幻妖狐扶了起来：“姐姐辛苦了，为了找到我吃了不少苦吧！” 随着少女的展颜一笑，紫莹感到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向少女：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林小鸢走到书案前，拿出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轻轻的放在了上面。 她用手一点一点的抚过陈旧的桌面。 脑中不由浮现出，林墨拿着笔，坐在书案后面的样子。 “哥，我要走了！”少女轻声的念道：“五年，十年以后，你还是否会记得你曾有一个妹妹，叫做林小鸢......” “少主，林墨很快就会回来。”紫幻妖狐忍不住说道：“您......您要不要见他一面再走？” 林小鸢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看向紫幻妖狐，微微一笑，眼眶中却不由的泛起的水雾：“要是见到了他，我就舍不得走了！”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少女满头的青丝，化为了雪白的长发，一股不弱与紫幻妖狐的气息散发了出来。 “紫莹姐姐，走吧！”白发的少女说道：“当年父亲和族人为了保护我而死，有些债，也该由我去讨回来了！” 她刚欲转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白发的少女在书案上拿起了一支笔，那是林墨平时练字所用。 她小心翼翼的将这笔藏入了袖中。 “哥，我要走了！”林小鸢最后再看了一眼林墨的房间。 随即，她与紫莹的身影，化作了一白一紫两道光芒消失。 除了桌上的那封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 “夫子，之前我拜托斩妖卫的朱百户护送的几位师姐回来了吗？” 云麓书院外，林墨看向了王千书问道。 他与慕千霜跟在王千书的身后，向书院内走去，而之前随行的斩妖卫，也已经回镇妖司诉职去了。 “哎，这次的事情可真的闹大了。”王千书皱着眉头说道：“回来的几个女学子全部指认柳一鸣勾结妖族残害同族性命，柳家立刻就矢口否认了，说柳家也是受害者，柳一鸣现在都还没有找到，现在那几名女学子背后的家族向书院施压，希望书院出面帮她们向柳家讨回公道。” “柳一鸣勾结云浮山妖族是事实。”林墨说道：“是我杀了他！” 王千书点了点头：“另外两位夫子已经分开审问过那五位女学子，她们的供词在细节上也都完全一致，基本排除了她们说谎的可能。我已经对她们下了封口令，不会有人知道柳一鸣是死在你手上的。” 不管真相如何，一旦暴露了林墨杀了柳一鸣的事实，以柳家的势力，就算是他们三位夫子都不一定能护得林墨周全。 随即，他又是一声轻叹：“可是，这也只能是她们的一面之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柳一鸣已经死在了云浮山上，死无对证，柳家不会承认，况且他们家还有一位柳县丞，去了县衙那就是他们柳家的一言堂了，这个说法可不好讨呀！” 王千书也是一阵头大。 院长不在，他们三位四境的夫子就是书院的话事人，这个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对于云麓书院的声望将是巨大的打击。 他是着实没有想到，柳一鸣会与云浮山妖有所勾结。 至于林墨杀了柳一鸣，在王千书看来，那是柳一鸣死有余辜，以他的暴脾气，要是柳一鸣能从山上下来，他也得亲手捏爆了那家伙的脑袋。 “这件事就交给由我们三个老家伙来操心。”王千书看了林墨与慕千霜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也一定累坏了吧，去跟李夫子报个平安，就去休息吧！” 林墨与慕千霜点了点头。 李宴于他们俩都有授业之恩，理应如此。 三人一同走入书院，看到薛文昌夫子站在了主殿外的广场中。 “哟，棋篓子，难得你来迎接我们呀！”王千书笑着说道。 薛夫子笑着没有说话。 就在三人走到他的面前时，一股磅礴的文气在他身上骤然爆发。 “星罗棋布！” 一张闪烁着星光的虚幻棋盘骤然展开，强大的力量将王千书与慕千霜击飞了出去。 等到两人抬头望去。 林墨与薛文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闪烁的星光之中...... 第三十一章 星罗棋布 “王夫子，这是什么？” 慕千霜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这骤然出现的结界空间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这是普通的四境的修士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是棋道墨宝，星罗棋布。”王千书说道：“是薛棋篓子压箱底的手段。” “他想对林墨做什么？”慕千霜眉头一皱。 “总归不会是喝茶聊天。”王千书看向慕千霜：“不管臭棋篓子想做什么，我们都要先把林墨救出来。” 李宴今日被那五位女生的家族请走，薛棋篓子是算好了时间发难。 他的手中出现一本兵书：“书中带甲千百万！” 一道光芒闪过，文气凝结为数十个请强力壮的黄巾力士。 这是兵道文士独特的能力，能够将兵书记载过的战役中士兵召唤出来。 召唤的士兵越强，则数量越少。 “轰！” 数十名黄巾力士手持大锤，战斧，对着星光结界一阵轰击。 引得结界一阵颤动。 与此同时，慕千霜的手中，秋水剑也随之出鞘…… 星光结界内部。 “薛夫子将学生一人困与此处意欲何为？” 璀璨的星光之下，林墨看向了站在对面的薛文昌。 一个虚幻的空间宛若结界将他们两人笼罩在了其中，他可以通过结界看到外面模糊的景象，他们仍然还身处在云麓书院之中。 只见在薛文昌的手中，握着一块小小的棋盘，棋盘上每一颗棋子都散发着淡淡的星光，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棋盘上棋子的排布落位与悬与上方的星光一模一样。 “轰！”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之声。 林墨知道那是王千书与慕千霜在攻击着这片空间。 “棋篓子，你到底想要干嘛！”王千书一声怒吼：“要是我的弟子伤了一根寒毛，我跟你没完！” 听到王夫子的声音，林墨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同为四境文士，王夫子也不会比薛夫子差，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让他和慕千霜破开这星光空间。 “我在年轻时曾获得过一件棋道前辈遗留的墨宝，星罗棋布。”薛文昌说道：“兵道文士虽以攻击力强悍著称，可王千书想要破开这空间，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我杀你好几次了。” 林墨闻言，心下一沉。 不过眼下，自己依旧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为王夫子争取救他的时间。 薛夫子藏有张底牌，那王夫子也未必没有。 他缓缓的开口问道：“薛夫子，学生与您究竟有和仇怨，你非要致学生于死地？” “若我猜的不错，两次将伏妖殿的守卫教习都是您调开的吧。”林墨说道：“一次是为方便陆山去给白狼下药，另外一次，就是引诱我进入伏妖殿，这样即便我没有被妖兽杀死，那也会成为杀害陆山的嫌疑人，只要我被控制在书院中，柳一鸣也好，您也好有无数的机会能够取我性命。”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我参与其中的？”薛文昌问道。 “在我上了云浮山以后。”林墨说道：“原本我以为是紫幻妖狐通过幻术控制了伏妖殿的守卫，可在经过浮云山的事，还有我与斩妖卫的两位大人并肩作战，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使用了妖力，就不可能瞒得过同境的修士。 若是她真的在书院中使用过幻术，您和另外两位夫子就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书院中有人给守卫的教习先生下了命令，让他们临时离开，而这个人是谁，现在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学生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想通。”林墨望向薛文昌：“若是您对我起了杀心，有很多机会，我不可能活到现在，您又是为什么与柳一鸣勾结到了一切，若说柳家收买了您，我是不绝不相信的。” “我与柳家并无关联。”薛文昌说道：“我只是察觉到柳一鸣与陆山的小动作，在后面推了他们一把。” 他平静的看向了眼前的少年：“林墨，我与你并无仇怨，甚至我还十分钦佩你父亲，白衣儒将林翰，他是我大陈国当之无愧的战神。”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薛文昌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星光空间之外的王千书闻言也是一愣。 林墨竟然是白衣儒将林翰的儿子。 那是真正的兵道天才。 他不由想起，在半年前，院长让他在新入学的学子中，好好的观察一番，或许就能找到自己的衣钵传人。 也正是因为院长的提醒，他才注意到了林墨。 “可我不能让你回到京城。”薛文昌将一颗棋子置于棋盘之上，天穹之上的星光随着变化。 “京城有人想要你回去，就是想利用你给十年前的废太子案翻案，你的父亲也是在这件案子中被牵连的，你的存在，从你口中得出的某些‘真相’会是他们攻击政敌的最佳筹码，若是如此，可以预见我们大陈国的朝堂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他一声叹息：“经过十年前的那场动乱，我们大陈国已经元气大伤，再也经不起一次的动荡。” “而你的存在，就是动荡的诱因。”薛文昌看向林墨：“你死在这里，就是对我大陈国最好的结果！” 林墨闻言，不由想起了赵云峰。 他从京城而来，就是受命要带自己回去。 而在薛夫子的口中，再一次的证实了这个信息。 “轰！”“轰！”“轰！” 就在这时星光空间一阵剧烈的撼动。 薛文昌的脸色微变，在结界之外，王千书魁梧的身躯爆发出一阵狂暴之气，一个身披战甲的虚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文气在他手中凝聚成了两柄短戟。 对着星光结界疯狂的劈砍。 “英魂战体，古之恶来？”薛文昌微微皱眉：“我倒是小瞧了王千书，没想到他契合的英魂中，有这么一尊强大的杀神！” 他明显感觉到了星光结界承受的压力。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他预估的半个时辰，怕是一刻钟都未必能够坚持下来。 “看来知道了你身份，王千书开始发疯了！”薛文昌看向林墨：“我们闲聊的时间到此结束。” 又是一枚棋子在他手中落下： “一切都是为了我大陈，林墨，你若是为了顾全大局，护佑大陈而牺牲，我想你父亲也会很欣慰的。” 星光凝聚，化为剑形，散发出一阵锋锐之意。 一瞬间，无尽的光剑密布与穹顶之上，直指林墨。 “为了大陈国，我只能请你死在这里了......” 第三十二章 封院 “哈哈，为了大陈国赴死？哈哈”林墨大笑着看向薛文昌：“凭什么？” 他的目光渐渐的冰冷了下来：“凭什么那些大人物的博弈就要牺牲我？” “还有你，薛文昌！”林墨说道：“你又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凭什么你认为我父亲会希望我为大陈牺牲？” 他一声讥笑：“去他的顾全大局！哈哈，哈哈，真是好笑！顾全大局，当年的那些黑手怎么不去死？顾全大局，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胄怎么不去死？顾全大局，你薛文昌怎么不去死？” “我知道你不服气。”薛文昌说道：“只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掌握了力量，谁就能主宰别人的命运，仅以我与你两人而言，我强你弱，那你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薛文昌的手中，最后一枚棋子落下。 空间内所有星光的力量都被调动。 天穹上已经化为利剑的星光，瞬间万剑齐发，向着林墨倾泻而下。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谁若妄图主宰我的命运，我就斩断他的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白光从他的眉心中浮现，化作了幼小的白狼。 “嗷呜！” 白狼一声长啸。 贪狼之首浮现而出。 无尽的星光骤然失控，凝聚成光箭的星光逸散为柔和的光线被贪狼之首吞噬。 原本只有一个狼首的“贪狼”逐渐在星光之力下勾勒出了剩余的形体，虽然依旧虚幻，可贪狼的气息已经强大了数倍。 星灵本就是星辰力量的具象化。 在意识到薛文昌使用的是星光的力量之后，林墨就想到了身为星灵的小狼崽“啸月”能够助他摆脱危局。 若是最后王夫子不能及时打破结界救他出来，小白狼就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随着星光被完全吞噬，结界空间也随之溃散。 不过瞬息之间，虚幻的星光空间便随之崩塌。 在吞噬了巨量的星光之后，“贪狼”的力量随之暴涨，已经远远超出了小白狼能够承受的极限。 它看向了薛文昌。 在这个人类的身上，它感受到了深刻的敌意。 “嗷呜！”贪狼之影发出一声咆哮，化为一道极光向着薛文昌急奔而去。 “林墨，手下留情，别杀他！”王千书的声音传来。 然而贪狼之灵的速度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在这瞬间它已经冲到了薛文昌的面前，一口咬住了他的胸膛，随即狼首一摆，染血的薛夫子就被甩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刺目的鲜血瞬间绽开。 “咳，咳，咳！” 薛文昌的口中不停的溢出暗红的血液。 “林墨，没......没想到，我算无遗策，最后竟会死在你的手里。”中年文士看向林墨的眼神并没有怨恨，反而透露着一抹欣赏：“你......你，不愧是，白衣儒将......林翰的儿子......呵呵......不过，你还有一劫，不知道......你能否渡得......过去？” 他虽未立刻死去，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哎！”王千书一声叹息：“棋篓子，你这又是何必！？” “为……为，国而死，无……悔！”薛文昌又看了林墨：“谋算……学生，有愧……”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再无声息。 小白狼献宝似的将棋道墨宝，星罗棋布叼到了林墨的面前。 薛文昌已死，这墨宝便是无主之物，林墨将其收入了剑玉盘中。 对此，王千书并未说什么。 本就是薛文昌袭击林墨被反杀，这墨宝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战利品。 “这小白狼是你的灵兽？”王千书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 还没等林墨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 “是你父亲将他封印在你体内，等你入境之后自然成为你的契约灵兽吧……嗯，这虽然不容易，可对林帅这样的六境文士还是有能力办到的。” 林墨：“……” 好吧！ 多谢夫子，你已经帮我找到了这灵兽来历的最佳解释。 王千书叹了一口气：“哎，林墨，你的麻烦真的是大了。” “薛文昌是薛国公的族弟，在他们薛氏一族也有不低的地位，在来云麓书院任教之前，他还坐过兵部侍郎的位子......” 林墨闻言，也是一阵头大。 他与柳家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云浮县柳氏，是当朝柳太尉家族的旁系支脉。 现在薛文昌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薛国公府也和自己站在了对立面。 “难道薛夫子说的，我还有一劫，就是薛国公府？”林墨依旧称呼薛文昌为夫子。 对方虽然要谋害他，可薛文昌是为了陈国，于他自己无益。 林墨对他没有恶感。 王千书有些头疼的说道：“薛国公府确实有为他报仇的可能，这已经事关整个国公府的脸面问题了，再家上柳太师，对你来说，确实是一劫。” 柳太师、薛国公，这样的大人物要灭掉林墨，甚至自己，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要更难。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突然，云麓书院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十几名衙役鱼贯而入。 为首的一名张着络腮胡的捕头看向了林墨，冷冷的说道：“林墨，你于云浮山上杀害柳一鸣公子，证据确凿，现在要将你缉拿归案，带走！” 林墨闻言一愣，随即他看向了已经死去的薛文昌：原来这才是薛夫子所说的“劫”！ 他已经将自己袭杀失败都计算在内，并留有了后手…… 云麓书院虽对那五名女学子下了封口令，可薛夫子自己却可以将事情透露给柳家。 柳一鸣的叔叔身为云浮县的县丞，他们这是要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今日若是被这衙役带走，生死都将由柳家说了算。 “林墨与柳一鸣皆为我云麓书院的学生。”王千书魁梧的身躯挡在了林墨的面前：“云麓书院有朝廷特许的自理之权，我云麓书院自会查明真相，不会包庇任何人。” “王夫子不要让在下难做。”络腮胡捕头说道：“来之时，柳县丞已经说了，柳公子是太师看中的人，现在死的不明不白，恐太师震怒，必须要由他查明真相，禀报太师，若是有谁阻拦，那就是与太师为敌，与朝廷为敌！” 王千书脸色铁青：“柳太师一人，怕是还代表不了朝廷！” “不管太师大人能否代表朝廷，可只要怪罪下来，整个云浮县没人有能够承担的起。”捕头说道：“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王夫子您在其中。” “这就是权势吗！”林墨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柳太师尚不知道云浮县发生的事情，可仅仅一个柳家的旁系就能借着他的势在云浮县横行无忌。”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若实在不行，我就杀出这云浮县！ 带着小鸢远走高飞。 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晋升玄奇三境，再加上墨玉之种的神奇能力，就算是四境修士，自己也能斗一斗。 天地之大，哪里都可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今日云麓书院突缝变故，即刻起封院三日，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院长回来了！”王千书粗犷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站在庭院中的衙役瞬间被挪移出了云麓书院。 一张画卷在云麓书院的上空展开，化为了虚幻的空间将云麓书院笼罩在了其中...... 第三十三章 院长陈泰 “画道墨宝，万里江山图！”王千书看向林墨：“有院长出手，你暂时安全了！” 林墨抬头望去，只见在云麓书院的上空，一幅画卷展开，画卷之中绘有无尽的山河，山河虚影落下，将云麓书院笼罩在了其中。 画卷中的力量引而不发，在书院之中的众人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但所有外界的一切都已经被隔绝，没有画卷主人的允许，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得来。 自己也使用过画道墨宝。 而这一幅《万里江山图》带来的威压，要比王千书给他的《景秀山河图》强悍了数倍不止。 “院长为什么要救我？”林墨有些疑惑：“他要保我，会牵连到他自己吗？” 自己并没有见过院长。 大陈国之中，文士的进修之地，分为县城的书院，郡城的学宫已经京城的国子监。 书院的院长的确也算是大人物，可要对上身居太师之位的柳家，就有些不够看了。 “放心吧，院长是只老狐狸，他不会把自己打进去的，”王千书说道：“既然他出手了，就有把握能够救你。” 他看了林墨与慕千霜一眼：“好了，你们两个现在先去休息，余下的事情，就交由书院处理吧！” 林墨点了点头。 他被安排在了之前住过的房间隔壁，原来的屋子已经在赵云峰与紫幻妖狐的战斗中被毁掉了。 在所有人都走后，林墨在房间的书案上写下了京城两个字。 顿了顿，他又提笔写上了废太子案，父亲林翰的名字。 随后，纸上又依次出现了柳太师、薛国公。 林墨又写上了赵云峰的名字。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十年前的废太子案有关。”林墨轻声念道：“我一定要想办法了解废太子案的始末，这不只是为了自保，还能找到当年父亲获罪的真相。” 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手上并非完全没有筹码。 他自己存在的本身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筹码。 这些人，就是希望他回京的人。 将这些人找出来，借力打力，自己未必就没有博弈的资格。 “不，现在对于我来说，面对他们还太危险了，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林墨目光闪烁：“我现在要做的事还是强大自己，让自己从一颗棋子变成一名棋手。” 他又将目光移向了“薛国公”三个字。 “薛文昌要杀我，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薛国公授意的？不过很显然，薛文昌是不想我回到京城的，他想要维持朝廷现在的局势，那这个局势真如他所说是大陈国需要的，还是符合薛国公的利益？”林墨轻声叹道：“不管如何，我杀了薛夫子，都已经和国公府走在了对立面，他们是敌非友。” “还有柳太师，又是否和这废太子案有关？想让赵云峰将我带回京城的人里面有他吗？” 在思索了良久之后，他又写上了院长陈泰。 “院长他又为什么想要保我，他与十年前的废太子案又有什么关系？” 林墨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他最后，将赵云峰的名字圈了起来。 其他的大人物，不管是柳太师还是薛国公，还有那些远在京城博弈的王公贵胄，自己都接触不到。 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对他抱有善意的似乎只有云麓书院的院长陈泰，还有斩妖卫赵云峰。 他没有见过院长，也不知道院长是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谋算。 可对于赵云峰，林墨感觉他更加的纯粹，他帮自己，更多的是出于他的内心。 “书院解封之后，不管如何，我都得在见赵云峰一面......” ...... ...... 月明星稀。 云麓书院的朝天峰，一个白发的老者倚身于山崖之上。 他仰天望向天空，端起一杯酒：“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明亮的圆月了。”老者说道：“明日一定会是个好日子，万事皆吉。” 在他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云麓书院的双杰之一，陈翊出现在了老者的身后。 他恭敬的向老者躬身行礼：“皇叔祖！” 若是有人听到陈翊的这称呼，定会惊掉下巴。 陈乃国姓！ 他对外的身份是院长陈泰的孙子，然而这一句“皇叔祖”，已经揭示了老者皇室成员的身份，那陈翊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是一名皇子。 而陈泰的辈分比他的爷爷好要高出几倍。 “皇叔祖，您是何时回的书院？”陈翊问道。 “今日刚刚回来。”老者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的喝着酒：“你都快成婚了吧，不呆在京城陪陪你的未婚妻，跑来我这一呆就是两年。” 陈翊一声苦笑：“皇叔祖，您知道我留在书院是为了什么？” “小子，你确定自己想要入局？”老者坐起了身子，转身看向了眼前的嫡侄孙：“你要知道，这一步踏出之后，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皇叔祖，我留在这里两年，您应该知道我的决心了。”陈翊说道：“十年前，太子哥哥蒙冤而死，除了林帅朝中竟没有一人敢为他说一句话，如今朝堂，尽是些尸位素餐的小人，再这么下去，我大陈离亡国也怕是不远了。” 老者看了陈翊一眼：“你这话若是被你的父皇听到了，你就要步小庆的后尘了。” 陈庆，就是前废太子的名字。 而今，这东宫之位，陈翊也想要争一争。 “罢了！”老者丢出一个卷轴，落入了陈翊的手中：“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再多啰嗦了。” 陈翊看着手中的卷轴一喜。 《潜龙出渊图》，皇叔祖的画道的成名之作，有了它，就代表自己获得了这位拥有皇室身份的尊者，七境文士的支持。 这副墨宝，就是信物。 人族各国有着规定，七境尊者不得参与凡俗之事。 包括战争与参政。 尊者是对付妖族的尖端力量，不允许损耗在族群内斗上，哪怕是灭国，尊者境的修士都不能对凡俗出手。 而本国的朝堂之中也不允许直接参与政事。 可虽说如此，陈泰身为皇族的尊者级强者，他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到朝堂诸公。 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给了陈翊一个信物。 “听闻你的未婚妻是户部尚书李素的庶长女？”老者问道：“陪你这个七皇子，身份低了些，配个嫡女还差不多。” “皇叔祖，而今朝堂是五哥与三哥的天下，户部主管钱粮，李素大人又是户部之首，我若娶了她的嫡女，露了锋芒，怕是必死无疑。”陈翊笑道：“庶女正好，我与李大人有了姻亲，又不引入注目，来日若能起势，庶女嫡女又有什么区别？” “你能想明白这些，我就放心了。”老者点了点头：“虽说现在你要韬光养晦，可要想起势，那你现在就要开始显露人前了，这虽有风险，却是必须的。” 他将一叠书信递给了陈翊。 “这是......”陈翊接过之后，略有疑惑的望向老祖。 “云浮县柳家的罪证。”老者说道：“有勾结云浮山妖的，贩卖人口的，还有与梁国私下进行违禁品交易的，你自己看吧！” “老祖是要动柳太师？”陈翊问道。 “就凭这还动不了他。”老者摆了摆手：“把云浮县柳家连根拔起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不要以为能够在朝堂只手遮天，你办了这件事情刚好挣点名声，为未来起势做准备，而你在云麓书院两年，那些人也会知道这是我的意思，并不会真的把注意力留在你的身上。” “多谢老祖！” 陈翊躬身，随即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去。 看着陈翊的背影，老者一声轻叹：“也就是你和小庆最像了......” 陈庆，也就是已故的废太子，那是他最喜欢的后辈，可惜了...... “如此，云浮县柳家灭了，林墨也就安全了。”陈泰望向天穹的明月：“白衣儒将林翰，你为陈国而死，为小庆蒙冤，我这也算还了你的一点情义了吧！” 第三十四章 从此只身是一人 天亮之时，云浮县为之震动。 城内的第一豪门，柳家倒台了。 前一日，柳家还耀武扬威的让县城的衙役公然闯入云麓书院拿人，而后一日，所有人都被下狱问罪。 据说此案由大陈国七皇子亲自审理，县令大人辅助。 再经过第二日的审问，供述罪行。 第三日的开堂定罪。 云浮县柳氏，或流放，或斩首，被连根拔起。 待得云麓书院再度开放之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一切都结束了！”林墨这三天待在书院之中，可也能感受到外部的震动。 他抬头看向了云麓书院的最高峰，据说，书院神秘的院长就在那里。 “这就是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吗？”林墨感到深深的震撼：“悄无声息，又暗潮汹涌，当你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当自己还在想着如何破局，在柳家和县衙的牢狱中求生的时候，院长陈泰就已经举重若轻的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釜底抽薪！ 柳家已灭，自然也就不用应对他们的招数了。 “回家吧，小鸢应该等着急了。”林墨的心里一阵轻松，至少眼前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他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熟悉的小院，林墨推门而入。 院子里安静的出奇。 “小鸢，我回来了！”林墨喊了一声，期待中妹妹的声音没有传来。 他的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安。 “难道是柳家趁着我外出派人来报复？”林墨眼神闪烁：“不对，赵云峰说过，他会安排斩妖卫重点照看我家，斩妖卫都是入境武者，柳家没有机会。” 林墨环顾四周，屋内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反而被打理的整整齐齐。 他走到妹妹的房间，没有异常。 随后，林墨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书案上，镇纸压着一封信。 他快步的走了过去，打开了信。 “是小鸢的字迹！” 林墨压下心绪，继续看了下去： 【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你不用担心，是我失散的家人终于找到了我，其实在你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家人在找我了，我放心不下你，就多留了一些时间。 哥，我也犹豫了很久，是继续留在你的身边，还是跟他们回去。 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找我...... 所以，哥，我走了，你一定要自己保重。 没有我在身边，你一定要记得自己吃饭，不要一看书就忘了时间，还有，我给你做了两身衣服，做得大了一些，等你合身了再穿。 等我做完了家里的事情，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回来找你的......】 信不长，可林墨的心绪久久难平，他看向了自己的床头。 在那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两身白色的袍子。 “至少，小鸢是安全的。” 从信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妹妹写这封信的时候，并不是被强迫的，看来她是自愿跟别人走的。 林墨将信叠好，装回了信封，最后收入了剑玉盘中。 “我得罪了柳太师和薛国公府，跟着我她也很危险，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不由的有些怅然若失。 那一年，他八岁，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冻得已经昏厥过去了。 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抱了回来。 就着自己锅里薄的跟水一样的粥和几个烤好的红薯，将小妮子救了回来。 后来，她就只喜欢吃红薯。 她说：“红薯味道甜。” 似乎在她眼里，这红薯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林墨感到自己的心里好像缺看一块。 七年的时间，自己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 每一次回来，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墨的思绪。 “墨哥，你在吗？” 林墨听到了钱钟的声音响起。 他收敛了起了心绪，走了出去，看到了钱钟矮胖的身影站在门口。 “胖子，怎么了？” “嘿嘿，墨哥！”钱钟搓着双手笑着说道：“我在广福楼的包间设了一桌宴席，请墨哥跟好好的吃上一顿，也算是庆祝你逢凶化吉。” 广福楼是云浮县最豪华的酒楼，而若是再算上包间，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这已经是抵得上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口粮了。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林墨说道：“我们之间不用这样。” 他感到钱钟比以前更加殷勤了些，面对自己，似乎也多了一些讨好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自己成为了李夫子和王夫子的关门弟子，这也相当于接收到了这两位四境修士的人脉，在其他人看来，未来身居高位，入朝为官，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商人逐利，钱钟身在商贾世家，会有这样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不，不，不，墨哥不要跟我客气。”钱钟连连摆手：“宴席我已经定下了，你不去，这钱也还是要花的。” 林墨沉默了一会，说道：“那胖子你帮我去城北驿站，请一个叫赵云峰的斩妖卫，如果方便，就将镇妖司的朱灿朱百户也叫上。” “我就借花献佛，借着你的宴席感谢一下两位斩妖卫大人对我的帮助。”林墨说道：“顺便也引荐你们认识一下。” 自己能够理解钱钟的想法，他们这样的人，最是会八面玲珑。 只不过之前的相处，这个小胖子都是真诚以待，也从来没有过对不起自己，既然这样，不如就给他牵条线。 赵云峰自然是要回京城的，而朱灿这斩妖卫百户可是一直都会留在云浮县。 “谢谢墨哥，多谢墨哥！”钱钟闻言一愣，随后面露喜色：“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请两位大人，墨哥您先去广福楼坐坐，我马上就来。” 镇妖司的斩妖卫，那可是凌驾于其他朝廷衙门之上，拥有专断之权的存在，这样的人物，他这样的商贾人家，平时根本是接触不到的。 搭上这条线，平时可能没有什么作用，可关键时刻，那是能够保命的。 看着钱钟矮胖的身影飞似的跑了，林墨也向着广福楼走去。 “赵云峰，这一次你总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又究竟知道些什么了吧！” 第三十五章 巡灵使 “林公子，快里面请！” 林墨来到广福楼，一名店小二立刻就殷勤的迎了上来，将他进了一个名叫“翠玉”的隔间。 想来是钱钟已经交代过了，所以这小二能够认得出自己。 林墨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珍馐。 小二殷勤的奉上了一杯茶水，那香味沁人心脾。 “哈哈，这广福楼的菜可不便宜，平时我可舍不得吃，今天你得感谢林墨，我们是沾了他的光，才能来这里大饱口福。据说这里的醉春香，五两银子一壶，平时我也就只能想想了。” 在翠玉间坐下没有多久，林墨就听见了朱灿的声音。 隔间的门被推开，钱钟带着赵云峰与朱灿走了进来。 “我沾的是林墨的光，又不是你的，你在这里得意个什么劲？” 赵云峰落座后，向着对面的朱灿说道。 “两位大人只管尽兴，今天由我做东，大可开怀畅饮。”钱钟的身影向着门外缓缓的退去。 “咦？钱老板去哪？”赵云峰问道：“你在这里宴请，作为东家却不在，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况且你找林墨不是还有事情吗？” “墨哥与两位大人定然是有要事商议，我在场的话，恐怕不太方便。”钱钟笑道：“我的事情稍后，我再自行找墨哥去说就是了。” 说完，钱钟退了出去，将隔间的门轻轻的拉上。 “倒是一个聪明人。”赵云峰说道：“老朱，你在云浮县这，能照应就照应这个小胖子几分。” 随后，他看向林墨：“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安排在你家附近的斩妖卫我就撤回来了，这几天他们一直盯着，连只苍蝇都没有放出来过，现在有你在家，你家那小妹妹应该没人能够伤得了她。” 林墨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赵云峰是先于自己一步回到云浮县的。 他一直以为赵云峰已经撤回了他家附近的斩妖卫，可若非如此，小妹是怎么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入境武者的灵觉何其灵敏，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的眼前悄无声息的离开，除非有更高级别的力量介入。 林墨的脑中不由的闪过紫幻妖狐的身影。 她似乎一直想要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某个人的线索。 可在云浮山上的那次相遇，她只是想要困住自己，却再也没有想要入侵自己的记忆，也没有伤害他。 小妹离开的时间，正好就是他们都还留在云浮山上的时间...... “怎么了？”赵云峰看向林墨。 “没事。”林墨摇了摇头。 若是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小妹的身份就绝不能在斩妖卫面前暴露。 他收敛了心神，看向了赵云峰：“赵大人，发生在书院里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赵云峰点了点头，端起了一杯酒。 “薛夫子是薛国公的族弟，我杀了他，已经与薛国公府站在了对立面。”林墨说道：“赵云峰，我要知道，不想我回到京城里的人，有没有他？还有柳太师，又是否想要我回到京城？” “林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斩妖卫，我是听命行事，又怎么会知道真正博弈的人都有谁？”赵云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过薛国公与柳太师在朝中都位高权重，他们两个怎么都有资格当一当棋手，而不是棋子。” “听命行事的小小斩妖卫？”林墨一笑：“小小的斩妖卫可没法自行决定要不要带我回到京城，要知道给你下命令的可是镇妖司的司正，所以，赵云峰，你究竟是谁？” “行了，老赵，别逗林墨了。”朱灿说道：“明日你就要回京了，你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林墨么，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他了......” ...... ...... 云麓书院，望星崖。 “皇叔祖！” 陈翊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长陈泰的身后。 “事情都办完了？”老者看向陈翊：“说说看你是怎么办的，能够将柳家一举拿下！我原以为你还得费一些周折的，就算是县衙也早已经被柳家把控。” “我找了李夫子，和他一起去了一趟城北驿站。”陈翊说道：“我记得，当日云浮山妖族奇袭我云麓书院的时候，那位年轻的斩妖卫给了李夫子一块令牌，而那块令牌竟然能够调动整个县城的镇妖司。” 陈翊继续说道：“镇妖司独立于各部之外，柳家就算本事再大，也难以渗透进去，最多也就是彼此之间有些利益上的龌龊，而那块令牌能够调动整个镇妖司，那么我不妨就借助这力量，直接将柳家一锅端掉，只要柳家尽数下狱，我再显露出皇子的身份，不怕那个被架空的县太爷不配合，再加上老祖你给我罪证全都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们不认罪。” “这一招借力打力用的不错。”陈泰笑道：“不过，要是赵云峰不配合你，你又当如何？要知道，云浮县的纠葛与他来说是毫无干系的，他为什么要为此开罪柳太师呢？” “我本来也由此顾虑，担心他不肯帮忙。”陈翊说道：“不过，在知道了柳家要对林墨下手之后，赵云峰爽快的就答应了帮忙。” 他看向了陈泰：“老祖，这赵云峰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林墨？” “赵云峰是大陈国最年轻的巡灵使。”老者笑道：“镇妖司司正的宝贝疙瘩，他是去年入的镇妖司，也被誉为我大陈国进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天才武者。” 陈翊点了点头：“巡灵使有纠察镇妖司内部之职，地位等同于镇灵将，也难怪他能够调动云浮县的镇妖司了。” 镇妖司司正之下，设镇灵将，其下有统领，都统，千户，百户。 巡灵使又独立于这之外，地位等同镇灵将。 “不过，他一个三境武者竟然能够成为巡灵使，到底什么来头？”陈翊有些疑惑，在他意识中，镇灵将与巡灵使都是五境以上的修士才能担任的。 老者看向了陈翊： “那就要从十几年前，安平镇的水妖屠城说起了......” 第三十六章 玉浮山颂义士 “安平镇的水妖屠城？！” 陈翊知道这个案子，是陈国近百年来最严重的妖族祸乱之一。 云浮县地处江宁郡，而安平镇就是处于和江宁郡毗邻的南湖郡，是真正的大陈边境。 十几年，当时正值梁国大军犯境，南湖郡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战场，而郡城内外的斩妖卫也投入了战斗之中。 却没有料到，盘踞在碧南湖的水妖趁机做乱，屠杀了沿湖的十余个村镇。 “那一年，安平镇只活下来了两个少年。”老者说道：“是武圣山的山主路过救了他们，之后这两个少年跟随武圣山山主修行武道一个月，其中一个少年天赋奇高，被武圣山山主收为关门弟子，并传授了他武圣山的三大绝学之一，沧海溟龙诀。而另一个少年，最后来到了云浮县落脚。” “这两名少年就是赵云峰与朱灿？”陈翊问道：“难怪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怕。” 如果严格算起来，朱灿也算是武圣山山主的记名弟子了，他的平庸是与赵云峰进行比较的，以二十多岁的年纪晋升三境武者的，都是天资卓绝之辈。 而掌握了“意”的赵云峰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赵云峰是镇妖司司正的宝贝疙瘩了吧。”陈泰笑道：“武圣山独立于诸国之外，武道强者众多，山主更是一名八境武圣，能被武圣收为弟子，可见赵云峰的天赋有多么的可怕，这样的人才，各国都会抢着要，若不是他本身就是我陈国人，那他是否会到我大陈镇妖司任职，还犹未可知。” 陈翊点了点头，这也能解释，赵云峰虽然是受命来将林墨带回京城的，可他自己却有自主权利。 “那赵云峰又为什么要帮林墨？”陈翊看向老者：“据我所知，赵云峰与林帅并无交集。” 在不久前，他已经知道了林墨是白衣儒将林翰之子。 “修炼沧海溟龙诀有寒煞入体的风险。”院长陈泰说道：“赵云峰此法入门之时就遭受了这一劫，有身死之危，需要一样极阳之物才能救他，当时所知的极阳之物，只有白衣儒将林翰手中的淬阳炎玉，为了救他，武圣山山主与林翰有过一次会面。” 陈翊心下了然，原来白衣儒将林翰对赵云峰有救命之恩，难怪赵云峰对林墨如此上心。 “老祖，对于林墨此次是否回京，您如何看待？”陈翊问道：“还有柳太师与薛国公，他们究竟是想要林墨回京还是不想？薛夫子所为是不是代表了薛国公府的态度，他们为了稳定朝局，决心铲除林墨？” 这事关十年前的废太子案，只要林墨出现在京城就必然会引起朝局动荡，由不得他不关心。 再者，林墨的父亲是因为前太子之事蒙冤获罪。 他与陈庆兄长最为亲厚，自然也对林墨多了一些关注。 “朝堂诸公，希望林墨回去的如何，不希望他回去的又如何？”陈泰笑道：“想他回去的也未必就是要利用他攻击政敌，也有可能是念及林翰的忠义，想将白衣儒将的儿子保护起来，不想他回去的，也未必是怕自己的既得利益受损，也可能是想要林墨远离是否，小翊，这你又要做和判断？” 陈翊闻言一愣，这却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对于林墨而言，隐于江湖，才是他现在最佳的选择。”老者说道：“而你，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开始积蓄自己的名声，凝聚自己的力量，这次针对柳巍的罪状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柳巍就是柳太师的名字。 陈泰看向自己的后辈：“小翊，你该走了，趁着这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京城，你好打他个措手不及，再耽搁下去，怕是柳巍那老小子有所准备，至于这期间要拉拢谁，打压谁，将谁收入麾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翊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望星崖。 ...... ...... 广福楼，翠玉间。 林墨瞪大了眼睛看着赵云峰，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明日我就要回京了。”赵云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到了京城，我请你喝酒，再带你见识见识京城的花魁姑娘，那是何等的艳丽。” 说着，他对林墨挤了挤眼睛：“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慕千霜那个女娃子，不过，那些花魁姑娘可都是各有千秋，比一定就比她这朵冰山雪莲差。” “我和她不是......”林墨想要解释，可看到了赵云峰投来的一副男人都懂的眼神，随即就放弃了，那只能是越描越黑。 而朱灿听到了赵云峰的话，不由眼睛一亮：“你这个混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从没有听过你要带我去见见什么花魁姑娘呀！” 赵云峰翻了一个白眼：“就算我让你去，你去得了吗？要不明天你就和我一道回京？” “我......”朱灿语塞，除非他擅离职守，从此在斩妖卫中除名。 随即他咬牙切齿的看向赵云峰：“我可是正人君子，和你这样的人渣不一样，我还是在这云浮县找个媳妇，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 “行，行，行，你品行最端正。”赵云峰嘟囔着：“也不知道小时候是谁偷看女孩洗澡被你爹胖揍了一顿。” 朱灿在赵云峰开口的时候就要扑过去捂他的嘴，可惜他的身手不如赵云峰，装得桌子一阵“噼里啪啦”响也没成功。 两人一阵打闹。 林墨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 其实赵云峰能够将朱灿调到京城去任职，可是朱灿一来不想依靠兄弟，而来，他也没有什么大志向，能够安安稳稳的渡过一生就足够了。 三境的实力，在这县城能够活得很滋润，可去了京城就有些不够看了。 待得两人消停之后，赵云峰递给林墨一枚令牌。 “这是司灵卫的令牌。”赵云峰笑道：“每一个巡灵使都能够组建一支自己的特殊队伍，招募不超过十人的司灵卫，我在镇妖司中的资历最浅，手下一个司灵卫都还没有。” 他看向了林墨：“你有了这枚令牌，可以调动县、郡级别的镇妖司不超过五十人的力量，同时，也代表了你隶属于镇妖司，如果有人想要动你，也得掂量掂量。” “多谢了，赵大人！”林墨看向赵云峰，他这是给了自己一枚保命符。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赵云峰说道：“你可以称呼我的表字，承渊。” “高峰入云，承于潜渊。”林墨点了点头：“好字！” 男子二十弱冠而得字，以表字相称，是为挚友。 林墨今年还未满十六，自然是没有表字的。 “哈哈，林墨，我的表字，平丰。”朱灿说道：“赵云峰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 林墨向着朱灿躬身：“也感谢平丰兄一直以来的相助。” 朱灿闻言，笑开了花。 随即，他拿出了一副上好的卷轴。 “嘿嘿，林墨，当日你在云浮山上写了一首诗，应该是为我所作的吧。”朱灿说道：“我感觉那首诗与我的气质十分相符，你帮我写下来，我回头找人裱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大人物，这幅墨宝就成了我的传家宝了！” 林墨无奈的一笑。 在纸上写下： 云浮山颂朱侠士 吴钩皎似雪，霜夜月如钩； 豪杰踏冰去，今日斩敌酋。 朱灿看到“朱侠士”这三个字，顿时得意的望向了赵云峰。 年轻的斩妖卫撇了撇嘴：“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第三十七章 天涯路远 “老朱，你得了一副传家宝，那不得庆祝一下么？”赵云峰一把揪住了朱灿的衣领：“今晚去花楼喝酒就你请了。” 朱灿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倒拖着往楼下走去。 “你松手，松手！”朱灿叫道：“我是正经人，和你这样的登徒子不是一类人，你不要坏我名声。” 他的双脚在楼梯上敲出“咚”“咚”“咚”的响声。 “赵云峰，你个混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林墨从翠玉间的窗户看到了已经走到了大街上的镇妖司巡灵使。 赵云峰抬头看了林墨一眼：“天涯路远，不必相送，来日自会相逢！” 他潇洒的离去，对着天空挥了挥手...... 不多时，钱钟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林墨看向了他，说道：“胖子，其实你不必这样。” 钱钟毫不在意的一笑，在林墨的面前坐下：“墨哥，有些事情你不懂。” “这两位斩妖卫的大人和墨哥你要更熟稔一些，若是我刚刚留下了，你们之间说话必然会有所顾忌，不能畅所欲言，这难免会显得尴尬，而且有有些话，也不一定是我能听的，”钱钟说道：“而我若是不在，你们之间的气氛肯定会更加融洽，他们反而对我会更加心生好感，这比请他们十顿酒都有用。” 林墨点了点头。 这些确实是自己不曾想过的。 若论揣摩其他人的心思，商贾世家出身的钱钟确实是有一把刷子。 他看向钱钟：“对了，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墨哥，你和王夫子是不是在下个月就要到江宁郡郡城的千川学宫去了？”钱钟问道。 林墨点了点头。 千川学宫招收新人就在下月。 自己与王夫子会提前一些时间前往。 “是这样的，墨哥。”钱钟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我父亲打算让我开始接手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最近我们接了一笔大单，雇主委托我们商队送一样东西，你看，到时候你和王夫子能不能和我们商队同行，当然了，路上所有的开销都由我们商队负责，到了郡城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报酬。” 钱钟家的产业很大。 商运、布匹、米粮都有涉足，甚至文道用具的原材料和盐铁生意也有少量的涉及。 钱钟的父亲走的是和他一样的路子。 年少时，在书院中呆过。 二十余年过去，当日的那些同窗，作为入境文士，等阶或许不会太高，但多多少少都能进入江宁郡以及其下的县城各部之中。 不管当场在书院之时，他们是如何看不起商贾之家，怎么欺负的他，可现在，有着这层“同窗”的身份，怎么都会有机会见上面，说上话，余下的无非也就是用钱砸出个“方便之门”。 只要利益足够，自然也就能绑在了一条战船上了。 “我没法替王夫子答复你。”林墨说道：“不过，我想王夫子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你也算是他的学生，若是实在不行，我就一个人随你的商队一起去往郡城，我已经是凝气二境后期的修为了。” 他直言自己的修为，让对方宽心。 胖子闻言，不由一喜。 文士不需要冲锋陷阵的。 他们的能力是用于发现危险，解决异常。 毕竟读书人的脑子不是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武者可比的。 一个由武者组成的队伍里，多了一名会诗词法术的文士，那整体战斗力将会有质的飞跃。 林墨知道胖子为什么要要求他与王夫子同行。 江宁郡毗邻南湖郡与青山郡，南湖郡是陈国与梁国的边界，两处边军时有摩擦，而青山郡则靠近南方蛮族的领地，两郡之中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成为了流民，这其中就有一部分流窜到了江宁郡，成为了匪寇。 只要出了城，就会有遭遇匪寇的风险。 而匪寇中也不乏有入境的武者，就算有商队的护卫守护，也难保万无一失。 可若是有王夫子高境的文士在商队中，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算最后只是自己一个二境文士的加入，对商队而言也是绝强的助力。 “墨哥，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钱钟喜笑颜开的说道：“一个月后，我们在城北会和，向江宁郡出发，在出发前，我再来找墨哥！” 告别了钱钟之后，林墨回到了云麓书院。 反正家里已经没有了人，他索性就住在书院。 这样也可以趁着去千川学宫之前，多向李夫子和王夫子请教，强大自身。 看看有没有机会在这一个月中，晋升到玄奇三境。 这样就算到了天才云集的千川学宫，也不至于是个吊车尾。 “咦，林墨，你回来了，正好王夫子在找你，你快过去吧！”刚跨入云麓书院，就有一名学子对着林墨说道。 书院的学子知道了林墨在云浮山上救下那五名女学子并且诛杀了与妖族勾结的柳一鸣后，他在书院中的名望如日中天，好多教习先生都不如他受欢迎。 而夫子们原本对那五位女生的封口令，随着云浮县柳家的覆灭，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千书和李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弟子好好的刷了一波声望。 林墨穿过书院的大殿，来到了王千书私人的书庐。 与其他夫子与先生的住处不同的是，在王千书的屋前，立着一处兵器架，上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夫子！” 林墨对着书案后，正在看着兵书的王千书行礼。 “林墨，你来啦！”王千书笑道，对于这个弟子，他越发的满意。 不管是献计用一支奇兵潜入云浮山，还是诛杀柳一鸣后从妖族手中脱险，最后在薛文昌的发难下反杀了对方，一切都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原本我是打算在近期开始教授你兵道之法，虽然一般的文士都是从三境才开始接触‘意’，不过你对兵道有很高的天赋，可以提前练习。” 魁梧的中年汉子一声叹息，脸上的虬髯也耷拉了下来：“可惜，我刚刚接到了郡守大人的任命书，他要我前往青山郡与南湖郡的交界，清剿一处盘踞已久的山匪......” 林墨闻言一愣。 他一声苦笑：没想到让自己给说中了，最后真的是要自己一个人去往千川学宫了...... 第三十八章 文兵墨卒 “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墨问道：“剿匪自有官府，为何会劳烦到您的头上？” 王千书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林墨，你过来看看。” 林墨看到王千书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处。 他知道王夫子是在考教自己了。 “双角山，难怪了......”林墨说道：“这里地处南湖郡和青山郡的交界，匪徒若是以此为据点就能随意的进出两郡之地，而驻守的官兵若无调令是不能擅离驻地攻入其他郡的属地，或许这就是匪患难消的原因。” “你能看到这些，也算是不易。”王千书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修习兵道者，难免为将征战，那就要着眼全局。” 他继续说道：“不久之前，南蛮犯境劫掠，而梁国近日也陈兵国境，青山郡与南湖郡抽掉不出足够的力量剿匪，只能向江宁郡求援。” “江宁郡太守派遣了五百士卒前往双角山征讨山匪。” “五百？”林墨一愣：“双角山上的盗匪怕是成了气候，至少有千余之众，又占据了地利，五百士卒怕是不够。” “所以，就需要我了。”王千书一笑。 林墨随即明白了，王夫子乃是修行兵道的文士，由他的能力在战场上能够发挥极强的作用，并且由他率领这五百士卒足以以一挡十，剿灭山匪也就是手到擒来了。 学宫不是每一个郡都有的。 大陈国郡城众多，可学宫仅有五座。 类似于南湖郡与青山郡这样地处边境，并且不怎么安定的郡城，并不会设置学宫，两郡以及周边郡县的优秀学子都会前往江宁郡的千川学宫求学。 而千川学宫的存在，也就让江宁郡，有了一部分隐藏的力量，那就是学宫能够被抽掉出来的高境文士。 林墨见王千书有些意动：“夫子想要接受这份调令？” “我修习兵法多年，不过都还是纸上谈兵。”王千书点了点头：“兵道最佳的实践之处还是战场，这一次剿匪，对我来说也是一次绝佳的练手机会。” 通过战场，能够对兵道有更加深刻的领悟，也能让他在文道上走的更远。 王千书看向林墨：“今日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书道与兵道，你打算将哪个做为你的主修？选择主修的文道，对于其他的二境文士来说或许还早，可你不在此列，越早选定越好。” “学生想要二者兼修。”林墨说道。 诗词法术是脱胎于书道的，往后书道的境界越高，诗词法术的威力就会越强，并且诗词法术多变灵活，能够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而兵道更加注重攻杀之力，是所有文士体系中，唯一可以直接与武者或妖族抗衡的。 王千书点了点头。 林墨的这个回答算是在预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他掏出了两本兵书递给林墨，分别是《兵略概述》与《六韬兵法》。 “兵道修行需要去感悟兵书中概述的战役中，名将们的思路与意图，这就是我们所要修行的‘意’，而从入门而言，最开始要知道兵种的搭配与运用，只有深刻的理解他这些兵种，你才能将之活用，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以文气将这些士兵召唤出来，为我所用。” “就如同您当日召唤出的黄巾力士？”林墨问道：“还有那古之恶来，典韦的英魂战体？” 他还记得，当日他被薛文昌困在棋道墨宝，星罗棋布之时，王夫子召唤出来的文气精兵。 十余名士卒联手竟然能够撼动强悍的文道墨宝。 而在英魂战体附身之后，王千书更是强大得可怕。 王千书看向林墨：“这本《兵略概述》是我多年以来修行兵道的感悟，书中详细介绍了各类常见兵种的运用与搭配，等你能够将我这兵书中的知识融汇贯通，应该就能召唤出文兵墨卒了。” 文兵墨卒，就是这些从兵道文士召唤出来的士兵的称呼。 “以你现在二境的文气，暂时还无法召唤出有特殊能力的精锐兵种。”王千说继续说道：“至于英魂战体，等到你晋升灵变四境的时候再说吧，那需要你与英灵建立特殊的缘分才行。” 林墨闻言，略有遗憾的点了点头。 英魂战体的强大让他眼热，不过将兵书吃透，能够初步召唤出文兵墨卒，对他的战力也已经有了巨大的提升，况且自己距离玄奇三境也已经不远了。 王千山没有再留林墨。 军令如山，兵贵神速。 既然决定了接受这份任命，就不能耽搁。 今日简单的收拾一下，明日就得前去赴任。 临行前，他告诉林墨，让他到时候先去千川学宫，有了云麓书院的保举名额，林墨一个人也可以入学，不需要他的陪同。 在第二日送别了王夫子之后，林墨就跟随着李宴夫子在书院中修行书道。 转眼，二十多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林墨感到自己书法的造诣愈发的精进了，与一个月前相比，自己现在施展出来的诗词法术威力至少要提升三层。 “好了，今日的授课就到此为止！” 书庐之中，李宴夫子站起了身，对着林墨与慕千霜说道。 “多谢夫子！” 两人都躬身回礼。 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李宴都甚为满意。 在书道之上他们都颇具天赋，唯一可惜的是，慕千霜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再拜他为老师。 说起来，这个女娃子还是院长亲自招入学院的。 “院长邀了我今日上望星崖寻他，你们就先各自回去吧！” 林墨点头，与慕千霜并肩走出了书庐。 “明日，你就要启辰前往千川学宫了吧。”慕千霜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看向了林墨。 她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原本在她解开封印之后，就该返回宗门，进一步磨炼剑气与剑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让慕千霜又在书院留了下来。 这月余的时间，她与林墨一同在李夫子的书庐修习，竟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去。 “嗯！”林墨也有些惆怅：“明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到慕师姐了。” 慕千霜心绪泛起一阵涟漪。 “也好，今日过后，我也该回宗门了。” 她怕被林墨看出端倪，快步的向前走去。 “慕师姐，今晚县城灯会，我们一同游湖如何？”就在这时，林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天黑之后，我在书院门口等你......” 第三十九章 醉后不知天在水 “慕师姐她会来吗？” 天色将黯，林墨站在云麓书院的门口，时不时的往里面望一眼。 慕千霜当时没有明确说自己要不要来。 期待与忐忑的情绪在他心里不停的翻滚。 天光尽褪，依然不见慕千霜。 林墨眼神一黯。 “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叹了一口气：“也是，她是道门剑修，最讲究的就是心境，又怎么会和俗世之人有过多的牵扯？” “罢了，明日就要千万千川学宫了，这样也好，彼此之间少些牵挂。” 慕千霜在云麓书院中，是众多学子钦慕的对象，他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自己在生存线上挣扎，并没有资格过多的想这些。 云浮山上的患难与共，还有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让他感觉自己与慕千霜亲密了许多。 自己明日将行，再见之期不知在何时？ 所以在当时，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相邀那个宛若雪莲般的女孩。 “林墨！”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墨转身看去，看见慕千霜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慕千霜穿着一条淡黄色的长裙，宛若春日里盛开的山茶花，与她平时清冷的装束相比，这身长裙显得更加的艳丽，却又能契合她淡雅的气质。 在她的脸上也画了淡淡的妆容，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的。 “怎么了？林墨......”看见林墨愣愣的望着自己，慕千霜微微蹙眉：“是不好看吗？” “没......没有。”林墨回过神来：“很漂亮！” 听到林墨的话，慕千霜展颜一笑：“不是要去游湖吗？快走吧！” “哦......哦！”林墨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向着城内走去。 云浮县的灯会，是县城里为数不多的热闹节日，此刻的街道上已经挂满了花灯，人群聚拢，街道上熙熙攘攘，各处都有猜字谜的活动。 慕千霜喜静，这样的热闹景象让她有些局促。 “慕师姐，来这边！” 林墨看出了慕千霜的窘迫，他牵起了女孩的手，拐向了一边的码头。 在码头上，已经停靠着一艘挂满花灯的游船，林墨带着她走入了小船。 在乌篷内坐下后，林墨开口念道：“柔风知我意，今朝送春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湖面上吹起了微微的凉风，推着小船向着湖中心而去。 慕千霜看向林墨：“这里怎么会有一艘游船等我们？” “我不久前包下来的。”林墨笑道：“这船今晚都归我们。” “你哪来的钱？”慕千霜问道。 她很清楚林墨在不久前还在为生计奔波，想要在这样的节日里包下一艘游船，价格可不便宜。 “我是没钱，不过柳一鸣有钱呀。”林墨说道：“我收了他的储物袋，里面还有不少的银子，花别人的钱，不心疼！” 没过多久，小船飘到了湖中心。 在林墨的控制下，他们刻意的避开了其他游船。 “慕师姐，看上面。” 慕千霜抬头看去，透过乌篷，可以看到外面夜空中璀璨的星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林墨在船舱中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看向天空：“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了吧！” “我宗派的山门更高，可也很难看到这样的星辰。”慕千霜也在林墨的身旁躺下，两人一同看向闪动的星河。 潺潺的水声不断。 慕千霜感到心中一片宁静。 身旁的这个少年让她感到安心，足以让她卸下任何的防备，不知不觉间，就缓缓的睡去了。 林墨将外袍脱下，盖在了慕千霜的身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容颜，他心里一阵悸动，不由的缓缓靠近，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就在这时，慕千霜陡然的睁开了眼睛。 林墨连忙坐了起来，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了心虚感。 “有妖气！” 她的声音落下。 小船周围的湖水犹如沸腾一般，不停的冒出密集的气泡。 两人钻出乌篷。 远处周围的游船上发出了一阵阵惊呼，涌动的波浪推着游船来回摆动，几乎倾翻。 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有几艘游船被破开了船底，几个呼吸间就要沉到湖面之下。 “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林墨一句诗词出口，文气的力量引动诗句化作白光降落在湖面之上，瞬间翻涌的波浪顿时平息，连向下沉去的游船都停止了下沉。 “吼！” 几声怒吼在水下传来。 水波被诗词的力量镇住，水面之下的东西似乎十分不适，“砰”的一声水浪破开，几只庞然大物钻出了水面。 有长着黑色鳞片的大鱼，长大十余米的鳗蛇，身形巨大的螃蟹...... “是水生妖兽！”慕千霜说道：“水生妖兽的体型要比陆地上的妖兽大很多，力量也更，所幸这里的没有超过二境，我们还能对付。” “吼！”钻出水面的妖兽齐齐发出了一声咆哮，向着林墨冲了过来。 这些妖兽能够感受到，让它们难受的力量来自于眼前的人类。 远处的湖面上，一道道文气的光芒闪烁。 诗词法术化虚为实，轰击在了妖兽的身上，将一些的水生妖兽引走。 林墨送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前来游湖的云麓书院学子，不仅只有他们。 剩余的两只怪鱼妖兽，他们能够对付。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随着吟诵的声音落下，一个将军的虚影出现在林墨的身后，将军虚影挽弓搭箭，两支箭矢飞出，瞬间贯通了大鱼的身躯，猩红的鲜血在湖水中翻腾着涌出。 “轰！” 巨大的水浪在湖面砸开，一只巨大的妖兽破水而出。 林墨看到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大龟，在龟首之上，还长着隐隐突起的小角。 “三境！”慕千霜皱眉说道：“它有神兽龙龟的一丝血脉！” 在说话之间，巨龟妖兽发出一声怒吼，破水而来，径直的冲向他们。 林墨脸色一变：“它想将我们的游船掀翻。” 他身后的将军虚影立即挽弓射箭，二星连珠，三箭齐发，四箭平开。 之后，将军虚影消散。 随着他的文气修为越加精深，加上对书法之道的领悟，林墨的使用这首诗的威能已经超过了当日的柳一鸣。 将军虚影能够发出第四次攻击。 一连九支文气箭矢射到了巨龟妖兽的身上。 “叮，叮，叮！”一连串的火星连同清脆的声音响起。 林墨一愣。 文气箭矢没有破开这妖兽的防御。 在这瞬间，庞大的龟兽已经冲至近前，巨大的龟首高高抬起，如同小山一般砸向了小小的游船...... 第四十章 如虎添翼 “叮，叮，叮！” 文气箭矢射在巨龟妖兽的身上，只留下了一个个白点。 林墨的瞳孔一收。 不仅射在龟壳上的箭矢没有破开甲壳，就连射在巨龟头颅和脖劲上的箭矢都没有破开对方的鳞甲，只擦出了一片片的火星。 要知道这首诗词所召唤出的文气箭矢，威力之强是能够直接贯透坚硬的山石。 而文气箭矢竟然连这妖兽的鳞甲都破不开。 巨龟妖兽看着身躯庞大笨拙，在水中速度却是奇快，就在林墨攻击的瞬间，已经逼近了游船。 “吼！” 巨龟发出一声怒吼，高高的扬起前身，向着游船砸了下来。 若是被这一下砸中，游船瞬间就会四分五裂，他们两个落入水中的话，就是待宰的羔羊。 “烟水分光！” 一道寒芒乍现，秋水剑掠过巨龟的脖颈。 妖兽硕大的头颅抛飞而起。 巨大的兽尸砸入水中，带起汹涌的波浪扑向了游船，游船一阵剧烈的晃动，慕千霜一时没有站稳，差点跌落湖中。 林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势一拉，两人齐齐的摔入了身后的乌篷舱内。 在这瞬间，林墨眉心识海中的墨玉之种发出一道吸力，束缚着巨龟妖兽的灵魂，将之拉入了墨玉空间之中。 散落在湖面的妖兽之血也被尽数吸收。 识海空间之中，荒原之上已经出现了那巨龟的身影。 墨玉之种发出了一种急切的渴望，可林墨现下无法破开那巨龟妖兽的防御，只能先行作罢...... 慕千霜趴在林墨的身上，只听见他的胸膛内，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女孩俏脸一红，连忙坐起了身子。 “没想到我们只是出来游个湖也能碰上妖兽。” 林墨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错开了话题。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我们云浮县靠山，水系并不发达，很少有水生妖族会往这里窜的。” 妖族的栖息地，与其本身的种族有很大的关系。 山妖自然在山林中会更加强大，而水妖自然更喜欢生活在广阔的水域之中。 他们脚下的这片湖泊，虽然连接着外部的水域，可水深也就是二十多米，对于动辄就是十余米长的巨大水生妖兽来说，连个池塘都算不上。 “我在这些妖兽身上感到的惶恐的情绪。”慕千霜说道：“道门的元神有着超乎武者与文士的敏锐感知，这些妖兽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才逃到我们这里的。” 林墨不由的有些疑惑。 今日湖水中的妖兽都不弱，有着二境的力量。 被他们斩杀的巨龟更是身负一缕神兽血脉的三境妖兽，那能够把它们吓得四处逃窜的会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 ...... 云麓书院，望星崖。 “院长，我们已经喝了一夜的酒了。”李宴看了一眼已经泛白的天际，无奈的说道：“水妖窜到县城内湖，您也不管一下，还让我稍安勿躁。您找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县城内湖的战斗波动不小，李宴四境巅峰的修为自然能够察觉到。 他话一出口，随即想到，院长的文念一扫，云浮县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是已经知道了游湖的学子众多，这些妖兽翻不起浪花。 “这望星崖的景色看了许多年了，骤然要离开，有些舍不得。”老者笑道：“这不得找个同道之人一起吟诗赏景。” “院长，您要走？！”李宴闻言一惊。 “哈哈，云麓书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所交代。”院长陈泰说道：“柳家覆灭，对于学子来说，算是有个交代了，可薛文昌身为夫子，公然袭杀学子，这件事的影响太过恶劣，可又不能深究，我身为院长难辞其咎，引咎退隐对云麓书院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向了李宴：“你的修为距离五境也不远了，担任一个书院的院长绰绰有余了。” 李宴惊得差点把自己的山羊胡给揪下来。 他脸色一苦：“院长，您就会给我留烂摊子，您走了，王莽夫也走，薛文昌又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扛得起这么大一个书院呀。” “哈哈，书院里的教习先生你看着提拔几个来用，熬过这段时间也就好了。”老者一声大笑：“李夫子，所谓能者多劳，云麓书院就交给你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陈泰的身影如同雾气一般消散而去。 “丹青化身！”李宴瞪大了眼睛，只见在原地留下了一张画卷，上面是一张院长的自画像，还朝着他做着鬼脸。 这是高境的画道文士独有的手段。 之前和他一起喝酒的绝对是院长本人，丹青化身是无法如同常人一样饮食的。 化身是什么时候替换了真身？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老匹夫，你太不厚道了。”李宴一骨碌的站了起来，对着天空怒吼：“这么大个烂摊子就直接甩给了我！” 云浮山的深处，一个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妖的石寨之中。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那里，来来往往的山妖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到他的存在。 “李宴应该被气得不轻。”陈泰朝云麓书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让他一个人挑大梁确实有些勉强他了，这来自外部的威胁，就由我来给他解决了吧！” 陈泰朝着石寨的深处走去，来到了一处隐秘的石洞。 “这里应该就是云浮山君的闭关之所了。”陈泰感受到洞穴内的灵气要比外界充裕不少：“倒是会找地方。” 每一处的山脉都会有地下灵脉零散的节点，这些地方会更加容易凝聚天地灵气，虽然妖类修行血煞之力，可在这灵气能够滋养肉身，也能间接的增强它们的修为。 “嗷呜！” 就在陈泰深入洞穴不久，一声虎啸炸响，一道庞大的身影猛得冲出，扑向了陈泰。 那是一只虎头人身的虎妖。 与那些小妖不同，云浮山君作为云浮山上最强的妖族，察觉到了有人接近。 在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气息之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偷袭。 文士的身体一直都是其短板，只要被近身了，在强大的文士也只有等死的份。 然而他远远的低估了陈泰。 只见老者淡淡了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股庞大的压力自这老者身上爆发。 “砰！”的一声，云浮山君被这可怕的压力压得跪在了地上。 双膝落地，震得地面都龟裂了开来。 他磅礴的妖力被尽数锁在了躯体之内，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云浮山君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七境的尊者！ 不管在妖族还是人族，那都是能够生杀予夺的恐怖存在。 “五境了？”陈泰一笑：“正好我还缺一只坐骑，虎崽子，你若不想死，就臣服于我。否则......” 陈泰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云浮山君心头一紧。 我会死，只要我拒绝就立刻会死！ “我......愿意臣服！”云浮山君恭敬的拜倒在地：“主人！” 他任由威压中的文气侵入他的身体。 在被文气中的教化之力侵入后，再也不可能反抗。 这一瞬间，云浮山君身上的凶厉之气尽消，连气质都变得平和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陈泰问道。 “虎曜！” “名字太霸气了，我不喜欢。”陈泰撇了撇嘴：“以后你就叫三花吧！” 虎曜：“......” “显出原身吧。”陈泰说道：“从此之后，你就跟着我了。” 云浮山君化为了一只巨大的老虎，将陈泰驮了起来。 刚出了山洞，陈泰以指代笔，虚空之中一对羽翼被他画出，随后落于云浮山君的身上，羽翼与巨大的虎躯融为一体。 “吼！” 巨虎发出一声咆哮，双翅震动，驮着老者飞上了天空，云浮山石寨中的山妖看到这一幕，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他们强大的山君，被人类抓走了！ “如虎添翼，不外如是！”陈泰于云端一笑：“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京城了......” 第四十一章 风波起 大陈国，皓京城。 柳太师府内，平日里位高权重的朝堂勋贵们一脸的焦躁。 “太师，您得拿个主意啊！”鸿胪寺丞吕平说道：“今日礼部侍郎张迎也被问罪革职了，自从七皇子归京以来的月余，我们在大理寺，户部，兵部还有其余一些要职部门已经折损了十余人。” 堂上主位，太师柳巍吹着茶盏中冒出的热气，全神贯注的盯着杯中起伏的茶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五十多岁的样貌，看上去平平无奇，若非认识的人，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平和的老者会是权倾朝野的柳太师。 “糊涂，现在李党，薛党揪着七皇子带回的证据不放，势要太师对云浮县柳氏勾结妖族、梁国给出说法？现在太师如何出手？” “七皇子他一个清贵皇子，无权无势怎么敢开罪太师？” “蠢货，在云麓书院的那位是谁，底下的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位是借七皇子的手在给我们一个警告。” 听着堂下的议论，太师柳巍放下了手中的茶茗。 他淡淡的说道：“云浮柳氏，罪无可恕！老夫识人不明，约束族人不力，明日早朝，我会亲自向陛下辞官归乡，以儆效尤！” “太师，您这是......”堂下众人望向了柳太师。 “尔等今夜也好好思虑一下，自己有何过错？”太师柳巍说道：“是否对得起这身官服！” “太师，妙呀！”鸿胪寺丞吕平最先反应过来。 柳太师权倾朝野，他的党羽众多，若是一起辞官罢朝，大陈朝廷立时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这是破釜沉舟之计，你李党和薛党不是要动我柳党的人吗？ 我就把位置都让出来，看你们能不能接得住！ 云浮县柳氏一脉已经被灭族，这罪责已经落实，若是皇上不想陈国混乱，那必然不会容许柳太师辞官，那这些罪责也就与太师无关，只是云浮一脉自作主张。 只要有皇上开口，那这事也就定性了，任何人都不能再拿这事来做文章。 “松开手，是为了捏紧拳头，凡事都不要慌，一时的失利算不得什么。”柳巍看了众人一眼：“只要历王不倒，我就倒不了，就算哪一天历王倒了，我柳巍也倒不了！” “太师英明！” 众人迎合着说道。 “另外，林翰的儿子既然不想回京，那就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柳巍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江宁郡风景秀丽，是个风水宝地，最适合长眠，诸位说呢！” 鸿胪寺丞吕平意会：“太师放心，我立刻去安排！” 与此同时，薛国公府。 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中年人站在窗口，看着书房外随风摆动的翠竹，一声叹息：“山雨欲来风满楼呀！” 中年人面庞刚毅，眉宇之间难掩杀伐之气。 他就是大陈国唯一以军功封为公爵的薛远，薛国公。 “国公何故叹息？”书房中，一名中年文士问道：“近日来柳党连连失利，历王的势力也因此收缩了许多，您与允王在朝中威势正浓，等到允王殿下再进一步，入主东宫，便再无人能撼动您的地位了。” 陈允，大陈国五皇子，是薛国公的亲外甥。 他与三皇子，历王陈历为现今东宫之位呼声最高之人。 “呵！”薛远一声嗤笑：“别说还没入主东宫，就算真的成了太子，只要上面那位猜忌，那也随时都会灰飞烟灭，十年前的废太子陈庆与白衣儒将林翰的威势更胜今日的我与允王，结果呢？身在这朝堂，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国公今日有些惆怅呀！”中年文士说道：“是发生了何事？” 薛远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是他最倚重的军师，刘煜。 他放弃了入仕的机会，只愿辅佐自己成就一番伟业。 “云浮县刚来的！”薛国公看向了书案上的一份信：“文昌的绝笔！” 他之所以现在才收到这封信，是有人在暗中使了力，在云浮县有这样能力的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刘煜瞳孔一收。 薛文昌虽不是薛远的亲弟弟，可在整个宗族之中，他们两人的关系最为亲厚，就连薛国公府的世子，都是薛文昌取的名字。 当年国公征战在外，世子生母早亡，是薛文昌一手将世子带大的。 “文昌兄他......” “他总是孤傲，看不得这世间的污浊。”薛远摇了摇头：“这样也好，他也算是求仁得仁，落个清静。” 当年太子被废赐死，文昌对我失望透顶，才会辞官出走，再也不回这国公府了，没想到当日的一别，竟是永诀。 他扭头看向刘煜：“对了，军师，最近这段时间，看好世子，还有文昌的死讯先别让他知道，这段时间就不要让他外出了。” “遭了！”刘煜的脸色一变：“我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世子出去了，看表情十分不对，我问了下人，说是世子去了江宁郡。” “江宁郡！”薛远的眉宇间透出一股煞气：“是有人特意透露了消息给他！” 随即，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都是命，由不得人，他素来与我不和，在我眼前看着也是心烦，如今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他出了京城也好！” “总归是父子，世子还小，等他年岁长了自然会明白您的。”刘煜说道：“朝堂之中的凶险，一步错，就是万般劫。” “那个混小子他懂个屁的朝堂。”薛远说道：“他与文昌亲过我这个父亲，只是在怪我让他最敬爱的叔叔出走了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对于唯一的儿子，总是无可奈何。 沉吟了半晌之后，薛远看向了刘煜：“军师，查查到底是谁向世子透了底。”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从头到尾把国公府给我清洗一遍，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就别怪我斩了他的爪子！” ...... ...... 云浮县城北。 一身黑色儒袍的林墨走向了早已等候在了这里的商队。 天明之时，慕千霜已经踏上了回宗的路。 “墨哥！”钱钟看到林墨立刻迎了上来：“你这身打扮是？” “哦，在镇妖司挂了个职位！”林墨说道：“会有斩妖卫护送我们出云浮县的地界，你安排一下。” “斩妖卫？护送？”胖子一惊：“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了！” “我骗你干什么？”林墨朝一旁努了努嘴：“人都已经来了。” 钱钟循声看去，只见朱灿带着五十名斩妖卫来到了商队，他笑着说道：“钱老板，我们受司灵卫大人的命令，护送你们一程。” “司灵卫？” “就是林墨！”朱灿说道。 钱钟一脸震惊，虽然他不知道司灵卫是什么，但能调动斩妖卫，那绝对是镇妖司中的大人物，林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力了？ 突然，他在脑中闪过自己曾去城北驿站请过的那位赵大人。 在来城北与商队回合之前，林墨去了一趟镇妖司，凭借司灵卫的令牌，让朱灿调遣五十名斩妖卫护送他们出云浮县。 这是司灵卫的特权，就算是统领也无法干涉。 这身黑袍，也是从镇妖司中领取的。 至于出了云浮县，就得靠他们自己了，斩妖卫同样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驻地，就算是这样，至少在云浮地界，有了这五十名斩妖卫护送，他们是绝对安全的了。 “你的雇主来了吗？”林墨问道。 “来了，来了，就在那边的马车里。” 林墨抬头看去，有一辆马车靠在商队货物之侧，马车上坐着的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 在马车的一旁则是一个身穿战甲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 英武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林墨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尽是警告的意味。 而马车中的女子也注意的林墨，对着他微微点头致意，随后发下了掀开的帘子。 “烈血驹。”林墨看向了拉车的马匹：“竟然是这种产于西域的良驹。” 那英武女子骑着的烈血驹比拉车的那两匹还要状硕了许多。 “普通人就算是有钱，也弄不到这样的好马。”林墨暗暗的提高了警惕：“看来这两人的身份不简单......” 第四十二章 乘风破万里 夜间的篝火，映照着林墨还显稚嫩的脸庞。 他看向钱钟：“今夜是我们离开云浮县的第一晚，一定要提高警惕，接下来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 “墨哥放心，我都安排下去了。”钱钟说道：“三十名护卫分成了两队，一刻不停歇的守夜巡逻，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立刻警示。” 林墨点了点头，他又看了马车一眼。 那两名女子拒绝了商队护卫的保护。 蒙面的女子一直待在马上上，那名如同战将的女子则不让任何人靠近。 对此，林墨也没有在意。 那名女子给自己带来了一丝丝的压迫感，对方应该会是一名三境武者，实力不会弱于朱灿，如此自然也不需要为他们的安全操心了。 大陈与梁国在边境的冲突有加剧的迹象，而南边的蛮族也在趁火打劫，不止南湖郡与青山郡乱了，就连挨着这两郡之地的江宁郡也不太平。 境内时有难民流窜沦为盗匪，只要出了城，就又遭遇劫掠的危险。 像他们这样庞大的商队，自然有着不弱的护卫力量，或许一般的流民和小股的流盗不敢动手，可一旦有人盯上他们，就绝不是省油的灯。 商队越大，就代表了油水越厚。 到时候引来的可能不是流民，而是盘踞已久的强大盗匪势力。 在云浮县境内，有着朱灿带领五十名斩妖卫一路护送，自然是平安无事，可接下去到江宁郡城的路，显然不会这么好走。 原本走水路会是更好的选择，可在出发前，钱氏商会得到消息，近几日的水道不太平，到处都有水生妖兽乱窜。 林墨不由地想起自己游湖时遭遇的水妖…… 在船上，人类修士的能力会受到压制，而水妖在水中则会得到加强，若是被破开了船底，所有人都得到水底去喂鱼虾，因此商队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胖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林墨看向钱钟，说道：“守夜的事情，你一个未入境的人类也帮不上什么忙。” 钱钟点了点头，随后钻进了一顶帐篷。 一抹灵光从林墨的眉心钻出，化作了虚幻的白狼。 这是星灵的一项特殊能力，虚体化。 除非等阶差距巨大，否则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林墨朝小狼崽点了点头。 小白狼向远处飘去。 兽类的灵觉要远远强于人类，有小狼崽作警戒，无疑会更加的安全，并且它与自己意识相连，一旦有什么动静，自己立刻就会知道。 他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马车的帘子已经放下，看不到里面的动静，而那名英武的女子则侧身靠在马车上假寐。 林墨感知到对方的气机在身躯上流转，一旦遭遇情况，这名女子瞬间就能进入战斗状态。 两名女子孤身行走在外。 或许她不仅仅是在防备野外的危险，也在防备自己这些同行商队中的男人。 “还挺警觉！”林墨一笑，随即也闭上了眼睛休息。 夜色如墨，月隐星晞。 这一夜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就在黎明十分，林墨骤然的睁开了眼睛：“小心敌袭！” 就在刚刚，在远处警戒的小狼崽传回了“危险”的讯息。 在帐篷中休息的护卫连忙慌乱的钻出了帐篷，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些人都不满地看向林墨，刚刚守完上半夜的他们才入睡没多久，加上白天的赶路，已经疲惫不堪。 商队巡逻的护卫也是一愣，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唯有那名英武的女子瞬间起身跃到了马车之上，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柄比她身高还长的陌刀。 “咻，咻，咻！” 就在这时，一道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是劲弓！大家快找好掩体！”护卫首领脸色一变，立刻喊道。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轮箭雨之下，瞬间就有数民护卫被射到在地。 护卫首领恍然大悟，原来是用强弓在远处袭击，怪不得他们没有觉察到异常。 林墨身法如烟似幻，这一波箭矢还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他看向了马车。 在马车之上，英武女子手中的陌刀挥舞如风，所有射向马车的箭矢都被刀风搅碎。 “墨哥，真被你料中了，有盗匪袭击我们，现在怎么办呀？”钱钟躲在一辆货车后面，哭丧着脸望向林墨，肥胖的身躯瑟瑟发抖，刚刚这一波箭雨把他吓得不轻。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又是一道道破空之声响起，又一轮的箭矢射来。 林墨看了一眼商队营寨中燃烧的篝火。 是这些亮光让他们成为了靶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熄灭篝火，让对方也找不到他们，可四处燃烧的篝火不在少数，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扑灭。 商队的护卫在黑暗中看不到敌人，只能躲着不敢冒头。 “只能以攻为守！”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跃上一辆货车，朗声念道： “纵有狂风平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文气在瞬间引动了天地灵气，骤然间一阵旋转的狂风自地面向上冲去，将所有的箭矢都卷入了其中，随后升入半空，“轰”的一声，旋风爆裂开来，狂风中的箭矢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远处的黑暗中，顿时传来了几声惨叫，显然是被这乱箭射中了。 “嗷呜！” 远处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狼啸。 随即黑夜中，一声声的狼啸像是呼应这到声音，不停的响起。 “狼，有狼！”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声惊恐的叫声：“好多狼！” 林墨的意念在刚刚沟通了小狼崽，让它使用自己【狼王血脉】的能力召唤方圆百里之内的狼族。 商队驻扎的地方靠近官道，妖兽自然是十分稀少的，不过在这荒野之中，普通的野狼却不在少数。 林墨并不指望这些野狼不需要对黑暗中的敌人造成多大的杀伤，只要能够牵制住他们，并让自己和商队护卫知道对方所在的方位，那形式在瞬间就会逆转。 “撤！快撤！”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大吼。 对方的首领当机立断，在商队反击之前就选择了撤离。 听着远处的声音渐渐的小了，钱钟心有余悸的问道：“墨哥，对方是不是撤了？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还好我们运气好，对方刚好遇上了狩猎的狼群。”商队的护卫首领张涛说道：“否则在天亮之前，我们就是他们的活靶子，一轮轮箭雨射下来，要折损不少的弟兄。” 他看向了林墨：“多亏了林小兄弟，要不是你及时示警，我们怕是要死不少的人。” “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林墨说道：“大家加强戒备，等到天亮再说，我们要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 张涛与钱钟都连忙点了点头。 “哦，对了！”林墨看向钱钟：“等天亮之后，把射在我们营地里的箭矢收集起来给我，或许会用得着......” 第四十三章 人以利聚 亦以义合 “咔咔！” 滚动的车轮发出一阵刺耳呻吟。 林墨向远处望去。 前方的地势逐渐抬升，开始进入山林地区。 “墨哥，墨哥！”马车上，钱钟掀开帘子：“嘿嘿，你要不要上车坐坐。” 林墨骑在马上，抬头看了胖子一眼。 “怎么了？” 钱钟心有余悸的说道：“墨哥，你说后面的路程还会不会有盗匪盯上我们呀！” 他脸色苍白，昨晚的袭击，确实把他吓得不轻。 商队的护卫有几人受了轻伤，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两个个倒霉蛋被射伤了腿，没办法走路，被安置在货车上。 随队的伙计和佣人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掩体，被射死了好几个。 “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林墨说道：“南湖，青山两郡已乱，流民窜入江宁郡，活不下去的人自然会落草为寇。” “已经存在的盗匪势力就会吸纳这些流民壮大。”林墨看向钱钟：“原本他们咬不动的硬骨头，现在也可以试着啃啃了！” 钱钟脸色一白：“那，那怎么办？” 林墨一笑：“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或许是林墨的自信感染了钱钟，他也逐渐的镇定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商队的生意你可以派人押送，为什么非得自己跟不可？”林墨说道：“就算是太平年代，这郡县两地的路程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钱钟挠了挠头：“我爹说了，人以利聚，可若想长久，就必须要以义合，对下位者尤是如此，这样才会得到下面人的拥戴。” 胖子“嘿嘿”的笑了两声：“其实他说的我也不太懂，这是我第一次接手钱氏商会的生意，我想着至少在一起走过这段路，一起吃过路上的苦，那我对这些护卫，行商，伙计们会多一些理解，他们对我也会多一点认同。” 人以利聚，但以义合。 林墨细细的咀嚼的这句话，若有所思。 商有商道。 不管那个阶层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难怪钱氏商会能够遍布整个江宁郡，甚至在京城都开有分号。 “墨哥，能从这支箭里看出什么来吗？”钱钟愤愤的说道：“要是能够看出是那支盗匪干的，等到了郡城，咱们就报官剿了他们！” 在林墨的手中握着两支箭，一支是昨日袭击商队之人所留，另外一支箭矢则是商队护卫所用。 “盗匪？”林墨一笑：“我看未必见得。” 钱钟一愣：“墨哥，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到林墨回答，两侧的高坡上传来了一阵“轰隆隆”声音。 只见一块块山石和滚木从两边倾泻而下。 商队已经在他们说话之间，进入的山林路段。 两侧山坡并不高，滚落的石头与滚木冲击力有限，没有对商队造成什么伤害，可这些滚木石块散落在了道路之上，将商队阻塞在山道之间。 “有敌袭！”商队护卫队长张涛吼道：“保护车队！” 他的话音落下，一阵箭雨从高坡上落下。 护卫们背朝货车，蹲在地上举起了随身的盾牌，所有的箭矢不是被盾牌挡住，就是射在了货车上，没有一个护卫受伤。 这些从高处射来的箭，有失准头，并且软绵无力，商队的伙计和佣人们虽然一阵骚乱，但没有什么伤亡。 与昨夜的袭击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杀！” 高坡之上传出了一阵喊杀声。 两侧山头密密麻麻的钻出了数百人。 对方似乎也没有指望这些箭矢能够对他们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在成功阻下了商队之后，数百的山匪对着商队冲杀下来。 “兄弟们，这是钱氏商会的商队，富得流油，杀光了这些人，干完这一票，够我们逍遥快活大半辈子了。”为首的一面山匪，扛着一柄大斧吼道：“还有商队里的女人，统统抓回去，好好犒劳兄弟们，哈哈！” 冲杀的山贼听到了首领的话，更加的兴奋，全否发出了“嗷嗷”的嚎叫声。 “墨......墨，墨哥，这......这怎么办呀！”钱钟的牙齿直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向来胆子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场面。 “跟紧我，我保你无事！”林墨说道。 他取出一卷兵书，正是王夫子给他的《兵略概述》。 “书中藏兵千千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二十到文气士兵出现在了林墨的面前。 在云麓书院的这一个月时间，自己已经通读了《兵略概述》，对于书中讲述的各类普通兵种与军械的使用与配合都有了深刻的了解。 也能用自己的文气召唤出文兵墨卒。 在兵道上，自己已经算是入门了。 二十名文气士兵，立刻以五人为一个小队，分成了四队。 其中每个队伍，一人手持一面巨盾，两人手持战刀，两人手持长矛。 四支小队立刻迎上了从山上冲下来的数百山贼，他们宛若海潮中顽固的礁石，任由对方如何冲击都屹立不倒。 五人小队配合默契，长枪兵在巨盾之后，率先攻击，刺杀敌人，不求杀敌，只求能够阻击对方靠近，减缓巨盾士兵的压力，而靠近的敌人则会被巨盾挡住，盾牌之后伸出的刀锋，瞬间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 “砰！” 就在这时，有一名魁梧的山匪，凭着巨大的力量生生的折断了刺入身躯的长矛，拼着连中数刀，撞在了巨盾之上，将林墨的文气兵阵破开了一角，随后剩余的文气士兵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不对劲！”林墨的目光一凝：“山贼不可能这么悍不畏死！” 刚刚在文气士兵组成的战阵中，已经绞杀了近乎两百人，几乎占据了对方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就算是正规军战损超过三层，而没有溃散的都已经是精锐之师了，更何况是区区的山贼。 他看向了那名撞开巨盾的山匪，在那人身上，林墨竟然感应到了一丝的血煞之气。 “不对，不只是他！”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是所有的匪徒身上都萦绕着一股血煞之气。” 是这些血煞之气让山匪变得疯狂，悍不畏死，似乎在杀戮和鲜血的刺激下，他们的理智也在逐渐的丧失。 就在林墨思虑的片刻间，他剩余的三队文气士兵也被悍不畏死的山匪击破。 那个魁梧的山贼有着接近二境的力量，这样的山匪还有着数十人，若是让他们冲过来，商队的护卫挡不住。 到时候就是一片单边倒的杀戮。 他再度使用兵书召唤出二十名士兵，这一次全是手持刀盾的士卒，文士士兵迅速的向着商队护卫和其他没有战斗力的伙计仆人靠拢。 这些文气士兵的作用是尽可能的保护商队的人。 “既然文兵墨卒奈何不了他们，那就由我来决绝他们！” 霜月剑出现在了林墨的手中，他的身形宛如缥缈的云雾，化为道道残余杀向了山匪...... 第四十四章 惊若雷霆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文气光华落在了林墨的身上，他的速度的瞬间暴涨，再加上缥缈的身法，一时间山匪们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商队护卫的压力顿时大减。 在二十名文气士兵的协助下，零星的山贼已经难以对他们造成威胁。 山匪首领见状，立即让几名有着接近二境实力的魁梧壮汉立即带着山匪向着林墨合围了过来。 “蔽日千光！” 无尽的剑光笼罩在了林墨周身，化为了一道剑环，所有靠近的山匪都被尽数斩杀。 云墨笔法之中，还蕴含了剑法与身法。 林墨一共领悟了三式剑法：如真似幻，蔽日千光与拨云见日。 如真似幻这招能够分化出无数的剑影迷惑敌人，让人真假难辨，等到境界达到一定的程度，所有的剑光幻影都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化虚为实。 只是现在对于林墨的实用性不大。 拨云见日的威力最大，但不能持久，林墨单日在浮云山上使出了这一剑，级别没有被那三境的牛妖破掉，他的肉身也会因为力量骤然的爆发陷入僵直。 而蔽日千光这招攻防一体，最适合群战。 “他一个文士竟然敢独自冲阵？” 商队里，蒙面少女的马车旁，骑在高大烈血驹上的英武女子看到林墨冲入敌阵，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有意思，这小子挺对我胃口的！” 她胯下的这这匹战马气血旺盛，不会弱于一境的妖兽。 “咯咯，姜瑶姐，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少年郎了吧！”马车中传出了蒙面女子打趣的笑声：“仔细看看，人家长得还是挺俊俏的嘛。嗯......智计，勇气也都还不错，昨夜也是他第一个发现有敌人夜袭。” 姜瑶看了蒙面少女一眼。 这妮子的性子对外恬静，那只是她对外的伪装，跟熟悉的人在一起，完全是另外一幅面孔，令人头疼不已。 “呵呵，这小子还不够格！”姜瑶淡淡一笑：“想要入我的眼，至少也得打败我才行。” 姜瑶握着陌刀的手紧了紧。 看到林墨大杀四方，她有些心痒难耐。 早在山贼冲下山的时候，她就想出手了，只不过自己得保护这妮子的安全，因此才将心底的躁动强行安奈了下来。 “姜瑶姐，你去吧，我能保护好自己。”蒙面女子说道：“你帮他一把，早点把这些人解决了，不要耽误我们赶路，要是等到天黑了还没有找到扎营的地方，对我们来说也是麻烦！” 姜瑶点了点头：“小兮，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一拉缰绳，她座下的烈血驹人立而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浓烈的白气从它的口中喷出。 “杀！”姜瑶策马冲向了山匪，挡路的匪徒被生生的踏在了马下，那些身形壮硕的大汉面对她的刀锋没有一合之敌。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哈哈，太弱了，太弱了！”姜瑶发出了狂笑，数十山匪在顷刻间被刀光撕裂成了残肢碎块。 片刻之间，一人一马就凿穿了敌方的阵营。 随即姜瑶调转马头，又再度的杀了回来...... “三境武者！”林墨看向了这英武女子：“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她展现的英姿也让林墨为之震惊。 这是与赵云峰截然不同的气质。 如果说赵云峰的气质是洒脱意气的侠客，那这女子就是驰骋沙场的无双战将...... 在她加入战场之后，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似乎所有的山匪加在一起都不够她杀的。 林墨顿时感到压力一轻。 身旁的山匪已经被尽数斩杀，残余的普通山贼在姜瑶宛若魔王般的姿态下，恐惧重新在心底滋生，一瞬间就四散而逃。 “果然是这样！”林墨眉头一皱：“这些人已经趋向于妖兽的习性。” 在鲜血的刺激下，会愈加的疯狂，悍不畏死，而一旦出现自己无法匹敌的强大存在，就会发自本能的恐惧。 “不准逃，不准逃！”山匪首领发出一声怒吼，想要遏制溃散的手下，然而被姜瑶吓破了胆的山贼充耳不闻，只顾抱头鼠窜。 山匪首领一斧将身边逃窜的几人斩成了两截：“谁敢逃，我就杀了谁，上，都给我上！” 他的这一番震慑取得了一些作用，有几名魁梧的壮汉重新聚拢在了他的身边，这些人的力量更强，有着近乎二境的实力，姜瑶对于他们的压迫感没有那么强。 然而更多的普通山贼依旧无法抵御来自本能的恐惧，哪怕是被首领杀死，也不敢停下来面对这个恐怖的女人。 这是被血煞之气侵蚀，更趋向妖兽习性的弊端。 他们会更加趋向于凭借本能行事。 “没意思，真没意思！”姜瑶看向山匪首领一声讥笑：“还是早点杀了你们好继续赶路！” 她纵马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被收拢过来的几个二境实力的山匪壮汉顷刻间被屠戮一空。 “女人，死吧！”山匪首领也发出了一声爆喝，手中的大斧上弥漫起了浓重的血煞之气，在这一刻，他的威势要超过了普通的三境武者。 “有胆色，竟然挡在我的面前。”姜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红芒：“不过......” 胯下的烈血驹在她的控制下高高的扬起了前蹄，手中的陌刀宛若雷光坠下，一股爆裂般的汹涌意境在她身上骤然爆发。 就在这时，姜瑶的身后传来了那个少年文士的呼喊：“留活口！” 她充耳不闻，刀势惊若奔雷。 林墨的一惊。 他在这一刀上，感受到了一股霸烈如火的爆裂意境。 这女子是自己见过除赵云峰与慕千霜外第三个掌握了“意”的天才！ “轰！” 刀气爆发，马下的山匪首领连同他的大斧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爆碎成了块块碎屑。 姜瑶看了一眼地上绽放的殷红血迹，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陌刀之下，人马俱碎！” 随即，她扭过头，居高临下的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林墨：“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墨：“......” 你一个灵觉超然的三境武者会听不清我什么？ 姜瑶挑衅般的看向林墨……我就听不到你说什么，你奈我何！ 她一夹马腹，烈血驹“哒哒”地踱着小步跑开。 留下了站在原地的林墨，一脸错愕…… 第四十五章 三支箭 “驾！” 林墨轻轻一拉缰绳，带着马匹向着商队对，那辆宽大的马车靠拢。 “想死吗？”英武女子的声音响起：“谁允许你靠近了！” 话音落下，一道劲风袭来。 林墨的眼睛看到一片残影之时，陌刀的刀锋在距离他脖颈分毫之处停下了下来，刀锋的上的寒意让他脖子上的寒毛根根倒竖。 他看到眼前的女子挑了挑眉：“你再靠近一步，信不信我斩了你！” 林墨想起了昨日在这陌刀下爆碎成了碎肉的山匪首领，这刀若是再往前递进分毫，自己就得人头落地...... “姜瑶姐，别这样，我想林公子应该没有恶意。”蒙面女子的声音传来，随即马车的帘子被掀起。 姜瑶闻言，收回了手中的陌刀。 “昨日你孤身冲击敌阵，与那些酸腐的读书人倒是不一样，很对我的胃口。”姜瑶说道：“不然，刚刚这一刀，我可不会留手，凡是想要靠近小兮的登徒子我已经不知道斩了多少！” 她看向林墨一笑：“我看你倒是不错，模样也挺俊俏的，不知道小兮你这妮子看不看得上你？” “姜瑶姐，你瞎说什么呢？”蒙面女子一声娇嗔。 她知道这是姜瑶在报复自己昨夜打趣她看上了林墨。 林墨望了马车中的女子一眼。 她与姜瑶的年岁差距不小，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只见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笼罩在了她身上，尽显儒雅恬静之感。 一张白色的轻纱罩在她的脸上，看不清楚容貌，然而从一双灵动的眼眸之中依旧可以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林公子前来是所谓何事？”蒙面女子笑道：“总不能像是姜瑶姐姐说的那样，对我心怀不轨吧！” 蒙面女子落落大方，对于之前窘迫的打趣是不以为意。 “只是想问问，两位到底是什么身份？”林墨说道：“借着钱氏商队掩人耳目是为了什么？” “身份？”蒙面女子一笑：“不就是钱小老板的雇主吗？他没告诉你吗，我和他谈了一笔生意，云浮山盛产灵药与制造文器所需的材料，我收购了钱氏商会在云浮县的存货，请钱小老板顺便帮我运到江宁郡城。” 文器便是文士所用的一些简单的灵物。 林墨用过的蕴灵纸就是其中一种。 它们往往需要山中灵植，矿石与妖兽的血肉骨甲作为材料。 “你们委托钱氏商会押送的可不止这些东西吧。”林墨说道：“我问过钱钟了，你们还有好一车的东西，不许他们看。” “难道，我和姜瑶姐姐有一些私人的东西都不行了吗？”蒙面女子故做娇羞的说道：“我们女儿家的东西，又怎么能随便给你们男人看嘛！” 林墨深深的看了马车中的女子一眼。 巧妙的利用了她们女子的身份，堵住了自己的嘴。 自己不可能强行要求查看女子的私密之物。 “我们离开云浮县地界之后，第一晚的夜袭，是冲着你们来的吧！”林墨说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们？” 林墨的话音落下，他看到蒙面女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讶色，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林公子在说什么呀！”蒙面女子轻轻一笑：“他们不就是山匪吗？应该和昨天袭击我们的匪徒是一伙的吧！” 林墨一摸腰间的剑玉盘，三支箭矢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三支箭，一支是前夜黎明袭击我们营寨的敌人所留，一支是我从商队的护卫首领张涛那取得的，是商队护卫所用的箭，还有一支就是昨日盗匪使用的箭。” 他看向了姜瑶与蒙面女子：“看姜瑶姑娘像是军旅之人，不会看不出这三支箭的区别吧！” 三支箭皆有不同，其中一支箭，箭杠歪歪斜斜的，尾羽凌乱，就连寻常猎户所有的箭也有所不如。 “这就是昨日盗匪所用的箭。”林墨说道：“箭矢工艺粗糙，射出来的箭软绵无力，毫无准头可言，而前夜黎明突袭我们的营地的人却异常精锐，行止有度，令行禁止，和昨夜一拥而上的盗匪不可同日而语，若是昨日埋伏我们的是这些人，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他随手将这只箭丢在了地上，然后望向了蒙面女子。 “那夜袭的，是训练的杀手或者死士，有着这样精锐的幕后主使，想必不会是求财，那就只能说明我们的队伍里，有他想要杀的人。” “死士又怎么样？”姜瑶撇了林墨一眼：“昨日的盗匪也很蹊跷，他们全都被血煞之气侵蚀，却没有死，反而力量大增，而且这些山匪竟然也不盘道，直接冲杀商队，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这难道不可疑吗？” 山匪盘道，商队买路。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成规模的商队都有不俗的护卫力量，贸然开战，哪怕得胜，山贼也要折损不少人手。 一旦损失过大，那连地盘都是别人的了。 昨日山匪的行迹，确实非常的奇怪。 “他们都想要我们的命，虽然不是一伙人，难道就不能是同一个主使者吗？” 姜瑶的话音刚落，就见蒙面女子眉头微皱的看了她一眼。 她心下一惊：说错话了！ 可自己不知道是哪一句出了问题。 林墨一笑：“哦～～是死士呀！” 杀手与死士有着很大的区别，前者属于江湖与民间的势力，而后者则由位高权重的权贵豢养，用于铲除异己。 姜瑶的话，让自己确定了那群夜袭的人是属于死士，对于她们身份的线索在脑海中快速的收束着，无限接近于真相。 “林公子观察入微。”蒙面女子笑道：“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山匪，死士不是一伙人？死士要杀也的不一定是我们，也可能是商队里其他的什么人。” 林墨看到蒙面女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商队中的其他人都与钱氏商会有着深度合作或者就是商会中的人，钱钟知根知底。 若说有潜伏多年的暗探......一个商会而已，还没有这个资格！ 这两个不知底细的女子是唯一的可能。 “两位别急。”林墨笑道：“我们再看看剩下的两支箭，等我细细的给两位说完，想必两位姑娘对自己的身份会有更清晰的了解。” “他是在诈我......？”蒙面女子狐疑的看了林墨一眼，她在心里嘀咕：“难道他真的可以从两支箭中看出什么......” 第四十六章 见微知著 “两支箭而已，还能有什么玄机？” 蒙面女子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林墨手中握着的两支箭矢。 这两支箭，一长一短，箭杆的纹路色泽，还有箭头的大小都有所不同。 “玄机不敢说。”林墨笑道：“不过这两支箭可有些门道。” 他拿起了那支短一些的箭：“这是我从张涛护卫那取来的一支箭。” “我大陈地处南方，湿润多雨，树木内涵的水分更多。”林墨说道：“这样的木材制造的箭杆韧性十足，在开弓离弦之时，风的阻力更小，能够射得更远。我问过张涛，商队护卫所用的箭与我大陈军队的制式箭矢虽还有些工艺上的差距，但不会相差太大，规模和制式也是即为相似的。” “而这只箭为那日夜袭我们营地之人所留，明显要比我大陈所制的箭更长，箭杆更粗。”林墨又拿起了另外一支箭：“据我所知，与我大陈接壤的云国，地处北方，气候干燥，生长的树木质地更加坚硬，质地更重，虽然韧性不足，但这些木料制造出来的箭，贯穿力更强，威力更大。” “生长这类树木的地方除了云国之外，就只有北疆和西域才有，而那些地方可没有这么精湛的工艺。这支箭矢上的印记虽被刻意抹去，可它的做工精良更要胜于张涛给我的那之箭，这只能证明这支箭，出于官造，而非民间，也就是军械！” 在之前的月余时间，自己通读精研了王千书给他的《兵略概述》。 其中便有现今各国军械的特点。 若非如此，自己还真没法仅仅通过这两支箭矢分析出这么多的东西。 “那么，这群死士，便只能是来自于云国！”林墨看向了蒙面女子，一锤定音：“所以，你们在云国究竟是什么身份，混入我大陈又有什么目的？” 原本她们要做什么与自己无关，奈何她们已经将自己带入了危险之中…… 蒙面女子一脸愕然，她没有想到，仅凭两支箭，就被林墨看穿了身份。 而一旁的姜瑶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此刻她们毕竟是在他国，若是林墨报官，难保不会将她们当成细作围剿...... “咻！”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只见一根箭矢极速射来，姜瑶手中的陌刀一挑，将箭矢斩为两截。 在官道两侧的树林中，有九道身影掠出，落在了货车上。 五人青衣蒙面，四人身穿蓝袍带着鬼脸面具。 这两波人在看到对方之时，唯首的青衣人与蓝袍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随即便都向着蒙面女子的马车冲了过来。 经过两次的袭击，商队的人早已经风声鹤唳，全都立刻的缩在了角落中。 而护卫们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是死士！”姜瑶的目光一凝：“小兮，躲到马车里不要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全部都是二境以上的武者，还有四个玄奇三境的。”感受到了对方气机的林墨眉头一皱：“难道是因为白日里偷袭难有成效，所以直接派出高手袭杀！” 他看了姜瑶和马车中的女子一眼：“为了杀你们竟然派了这么多高手，你们是有多招人恨呐？”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我的命。”女子眼神一黯：“就算我躲到了这里都不想放过我！” “管他的！”姜瑶的眼中闪过一抹暴虐的红光：“且看看这些杂鱼能在我挡我几刀！” 当先冲来的蒙面青衣人纵身一跃，三境的强大罡气尽数凝聚在了手中的长刀之上。 林墨心下一寒。 这一刀是冲着我来的？ “撩焰斩！”姜瑶一记旋身上撩，陌刀的刀锋之上爆发出了一阵火红色的气罡。 “轰！” 陌刀斩在了蒙面人的长刀之上，强大的力量将他斩飞了出去，抛落在了地上。 陌刀上爆裂的火焰将紧随青衣人身后的杀手也尽数逼退。 那青衣杀手的首领看向手中早已布满裂纹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男子本就占据了力量的优势，再加上他飞跃力劈，罡气尽数爆发，将这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却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然能一刀将他斩飞了出去。 “阁下是什么人？”青衣人说道：“我们要杀的人是林墨，我奉劝阁下，不要仗着有几分实力就卷入了无关的事端之中。” 林墨闻言，一脸错愕。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些人的？ 随即他的心里就有了猜测，恐怕不是柳太师，就是薛国公的人...... “咦？他说是来杀你的。”姜瑶戏谑的看了林墨一眼：“原来你也不简单呀！” 她望向不远处的青衣蒙面人：“那不关我的事了，你们继续！” 看到已经退到了一旁的姜瑶，青衣人不再犹豫，立刻挥刀准备逼近林墨将其斩杀。 “别给老子挡路，让开！”就在这时，带着另外一队人马的蓝袍人一声厉喝，三道勾爪从他与手下的两人手中飞出，死死的抓在了马车之上。 还有一名使用短刃的三境武者急速的贴近姜瑶。 两把匕首朝她的下腹扎去。 “小兮！”姜瑶脸色一变。 这竟然是两波人。 刚刚她以为杀手是来杀林墨的，不由的放松了警惕。 “哗啦！”四名死士用力一扯，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啊！”坐在马车之中的蒙面女子一声惊呼，就要从破碎的马车残骸摔落。 她尚未入境，柔弱的身子要是摔在地上，必然会身受重伤。 “滚！”姜瑶一声爆喝，爆发的罡气将这贴身的刺客震飞了出去。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还未等她冲过去护住马车中的少女，她便听到了林墨的声音。 一道残影闪过，林墨已经将那叫做“小汐”的少女抱在了怀中。 蒙面少女惊魂未定，在感受到林墨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之后，不由俏脸一红。 “很好，你们成功激怒我了！”姜瑶一声怒笑，她浑身的罡气犹如烈焰一般燃烧了起来，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我们联手！”青衣刺客与蓝袍死士们对视了一眼，随即立刻做出了决定。 九人顿时成犄角之势向着姜瑶围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之同仇！” 就在这时，林墨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一道灵光笼罩在了姜瑶的身上，她的身上出现了一件虚幻的铠甲，陌刀的刀锋之上也散发出了摄人的威势。 那是文气的力量通过诗词将姜瑶恐怖的力量再度拔升。 “烈焰卷云！” 陌刀旋身一舞，火红色的罡气犹如火焰漩涡骤然的爆发...... 第四十七章 江宁郡太守 “轰！” 炽热的烈焰爆发。 数段焦黑的尸块抛飞了出去，等到火焰消散，唯有四个玄奇三境后期的武者活了下来。 在他们身上的衣袍被烧穿一个个窟窿，大片的皮肤尽是灼伤。 而姜瑶一招爆发之后，气息有些萎靡，胸膛起伏微微的喘息着。 “掌握了‘意’的三境武者！”青衣杀手的眼中尽是骇然：“在整个陈国，这样的天才也唯有镇妖司的新贵赵云峰一人。” 三境时的武者罡气是没有属性的，只有感悟了“意”之后，罡气才会融入武者意境引动的天地能量，具现化为各种不同的姿态。 这女子的“意”，显然与火焰有关。 “愣着干嘛！我们联手杀了她！”鬼面蓝袍闷声说道：“就算她掌握了‘意’可本质上还是三境武者，她的身体经受不住罡气这样的爆发，必然会遭到反噬！” 从鬼面蓝袍人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们是知道姜瑶掌握了“意”的事实。 残余的两名青衣杀手不再犹豫。 他们的目标是林墨，而那蓝袍人的目标这是那蒙面女孩，只有杀了眼前这个掌握了“意”的英武女子，他们才有机会完成任务。 四道身影从四角向着姜瑶掠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就在这时，林墨的声音再度响起，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了姜瑶的身上。 姜瑶感到体内翻涌的血气瞬间平复，连罡气爆发造成的身体疲软也在瞬间消解。 她的嘴角带起一抹狞笑。 陌刀横扫而过，刀锋之上再度爆发出炙热的烈焰，带起一轮刺目的焰光。 围攻姜瑶的四名三境强者，武者的灵觉在疯狂预警，他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向后暴退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被拦腰而断的命运。 半山居士的这首《元日》，能够消除目标的负面状态，虽然姜瑶消耗的罡气没有恢复，可因为之前爆发时，造成的反噬却被这首诗词法术尽数抹除，使得她的战力几乎没有收到削减。 姜瑶不由的看了林墨一眼。 她不是没有和文士配合过，可从来没有一人能够将诗词法术如此准确的作用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的配合，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当即就要长啸出一个“爽”字。 这种能力与等阶无关，取决于对战机的敏锐感知与精准把控。 这小子未来若是能够带兵为将，将会是是所有敌人的噩梦！ 被逼退的青衣杀手和鬼面蓝袍眼神闪动。 他们已经萌生了退意。 有了林墨这个文士的配合，掌握“意”的姜瑶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什么胜算。 无非就是消耗战，看谁先耗死谁！ 然而为了这次刺杀，他们各自都折损了不少的高手，若是无功而返，等待他们的惩罚让人不寒而栗...... “江宁地界，何人胆敢放肆！” 就在他们踟躇不决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厉喝。 只见在官道尽头扬起了大片的烟尘，“轰隆隆”的马蹄声撼的地面微微颤动。 “是江宁城卫军的骑兵！”青衣杀手不再犹豫，他咬牙喊了一声：“撤！” 随即与同伴迅速的窜入密林消失，鬼面蓝袍人见状也不敢停留，只能立时退去，否则再晚片刻，就会被城卫军的骑兵围困绞杀。 姜瑶一声冷哼：“哼，算你们这些兔崽子跑得快！” 就在这时，在远处奔行的骑兵停在了商队前。 以胖子为首的一众人等毫不犹豫的全都跪了下去，这个时候，要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被官兵所杀，那就只能是白死了。 林墨没有下跪，而蒙面女子与姜瑶也站在了他的身后。 只见一个中年人，身着文官服饰，却骑马立于骑兵队伍之前。 “尔等三人见了太守大人，为何不跪？”一名骑兵军官挥鞭喝道。 姜瑶闻言一挑眉头，扭头看向蒙面女子：“小兮，我能宰了他吗？” “闭上你的嘴，也没个眼力劲！”还未等到蒙面女子开口，就见太守一巴掌那名军官的头盔上：“看到那一身黑色的锦衣了吗？” 中年太守翻身下马，走到了林墨面前：“老夫江宁郡太守，宋则守，这位小郎君，不知道在镇妖司所任何职？” 他未称“本官”，给人的感觉更显亲和。 这少年身上那件儒袍样式的黑袍他没有见过，可确是镇妖司的锦衣无疑。 “巡灵使赵云峰大人座下的司灵卫，林墨。”林墨淡淡的说道。 太守闻言一惊，巡灵使他只听过这官职，却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等同于镇灵将，位同三品大员。 而巡灵使手下的司灵卫，虽没有确切的品级，可是有代行巡灵使职责之权。 太守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江宁郡的镇妖司有人犯事了吧？巡灵使与司灵卫行使的可是监察之权。” 反正与自己无关，自己没事也还是不要得罪他的为好。 “林小郎君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哈哈！”宋则守笑道：“林小郎君来我江宁郡是有何公干？” “来千川学宫求学。”林墨说道：“我虽任职于镇妖司，可也是一名文士，自然向往这享誉千里的文道学府，特得赵大人许可，入学求道。” 千川学宫在陈国五大学宫中排名第一，纵观各国，也能排入前五之列。 林墨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一个少年见到长者或者上位者的拘谨。 他仔细的思考过司灵卫这个身份能够带什么。 首先，镇妖司就独立于朝廷各部之外，谁都不着，再加上司灵卫又有监察之权，在镇灵将与巡灵使不出的情况下，他自己就能够节制镇妖司里各大品级的所有斩妖卫，至少名义上是如此。 而今天下大乱，妖魔为祸，朝廷各部都时常有求于镇妖司。 自己披上了这身黑衣，已经鲜有人能用官场的手段压制他了。 他又看向了太守宋则守：“不知道宋太守兴师动众来此是所为何事？据我所知，这里距离江宁郡城还有不短的路程。” “是为了接一个人。”宋则守笑道：“巧了，那位也是要去千川学宫求学！” 说着，他朝着林墨身后的蒙面女子微微躬身：“江宁郡太守，宋则守，见过云兮郡主！” 第四十八章 墨渊秘境 “郡主？” 林墨看向蒙面女子。 只见那少女对着他俏皮一笑：“怎么？不像吗？” 面纱之上的眉眼弯地像是月牙。 她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是你们陈国的郡主，如你所料，我是从云国来的。” “云国的郡主？”林墨眉头一皱，不由地转头望向宋则守。 云国与陈国虽有邦交，可关系实属算不上良好。 近年边境虽少有冲突，可是以往两国也是见过刀兵的。 她一个云国贵胄，怎么会如此低调的来到陈国的江宁郡？ “哈哈，林小郎君安心。”太守宋则守说道：“云兮郡主入境之事，老夫已经上禀过京城了，一应国书亦已递交，只是郡主此番前来是为求学，所以两国商议之后，便低调行事了。” 太守宋则守看向了众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位若不嫌弃，就到我府上一叙吧！” 去江宁郡的路上，有了城卫军骑兵的护送，自然相安无事。 进了城，林墨并没有跟随宋则守入府，什么是客套，他还是分得清的，没必要跟上去惹人笑话。 况且，他明面上属于镇妖司的人，也是赵云峰的人，与郡城太守非属一路，入府私聚并不是什么好事，难免会惹得镇妖司里的人看轻，连带着也会给赵云峰这个巡灵使摸黑。 因为自己的过失，让友人遭人非议，他不愿。 钱钟与商队先行去了商会，林墨自己前往了客栈。 “笃，笃，笃！” 林墨刚刚在客栈房间坐下，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他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 “林墨公子，我是太守府上的管家。”中年人说道：“太守大人今晚在岳江楼设宴，特遣我来相邀，还请林公子一定要赏脸。” 在外宴请与入府私聚不同，可以说的太守宋则守尽地主之谊，且设宴之处在公开之所，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猜忌遐想的余地。 林墨点了点头：“烦请告知太守大人，在下一定到！” ...... ...... 江宁郡城，太守府。 宾主分座，自由侍女奉上茶茗。 姜瑶端起茶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 “没啥味！”她嚼了嚼嘴里的茶叶：“不如云国的烈酒对我的胃口！” 主座之上的宋则守面皮抽了抽。 这茶可是上好的雪芽，产量极少，就是他手里也没多少，若不是云兮郡主身份尊贵，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他看了姜瑶一眼...... 没想到是牛嚼牡丹。 “姜瑶姐姐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还请太守大人见谅。”云兮笑着说道。 “岂敢，岂敢！”宋则守说道：“像姜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是宋某平生仅见。” “听你们读书人说话真累，这样咬文嚼字的也不闲憋得慌。”姜瑶撇了撇嘴，站起了身：“我还是去院子里透透气，你们自个聊。” 看着潇洒转身的姜瑶，太守大人端茶的手尬在了半空。 云兮见状，无奈一笑，她分明从宋则守的眼中看到了“粗鄙”二字。 “此次云兮能够顺利入学千川学宫，多亏了宋大人的帮忙。”蒙面女子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锦盒：“这是宋大人所求之物。” 宋则守的目光瞬间被云兮手中的锦盒吸引，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疾步走到云兮的面前，拿过锦盒，迫不及待的打开，在锦盒之中，有着一枚黑色的玉符，上面写着“墨渊”二字。 “墨渊秘境，我终于有机会进入了。”宋则守激动的说道：“我已经卡在四境多年，若是有机会去秘境一探，或许会有所突破，再不济能够获得一件墨宝，那也是好的。” 大陈国对于为七品官者没有修为的要求，而五品以上则要有二境以上的实力。 有着文气加持的人，才思敏捷，能够更好的处理政务，而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已经身居要职，因此才有这样的要求。 在这之后，就算是一品的丞相也没有更高的修为要求。 三境开始，就是感悟意境与道则的过程了，那会耗费文士大量的时间，也就无心处理政务。 修为高深者也一般不愿在朝中任职。 二境的文气修为是国子监与朝廷认为最合适的文官要员修为的要求。 而宋则守这个太守有着四境的修为，在整个官场都是十分少见的。 “墨渊秘境会在两个月后开启。”云兮说道：“届时大人凭借文气沟通玉符就可以进入秘境。” 秘境也叫小世界，或者洞天福地。 小世界内部有着种种神异之处，助人修为增长只是最基本的，其中还有这许多的秘宝与神物。 已知的秘境都掌握在人族与妖族的强大势力手中。 可就算是掌握了秘境世界，对于其内部的探索也只是九牛一毛，因此人族在一定的时间内会对外放出进入秘境的资格，只是这种资格非常稀少，就连各大王朝的皇室贵胄都不一定能够获得。 宋则守也曾疑惑，这么珍贵的一个秘境名额，云国只是要换云兮郡主进入千川学宫的一个入学资格。 他想不通云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玉符，自己是切切实实的拿到手了。 “云兮郡主，在下于城中的岳江楼设宴，我已经派人去请林墨林大人了。”宋则守笑道：“有了他这个熟人在，也会让郡主感到气氛熟络一些，另外，最近还有一位青年才俊在我府上做客，我也邀了他一起前往，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云兮郡主闻言，点了点头。 太守宋则守盛情相邀，她不好扫了对方的面子。 况且她还要在江宁郡留一段时间，与这太守大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够用得上。 云兮郡主与姜瑶跟着宋则守来到岳江楼时，已经看到有一名穿着紫色华服，头戴金色发箍的青年坐在了那里。 那青年看向云兮之时，不由的一怔，呆呆的望着她，连拎着茶壶的手悬在了半空久久没有方向都无所觉。 直到被姜瑶狠狠的瞪了一眼才回过神来。 “好俊的姑娘。”青年说道：“就算是在京城的大家闺秀，红楼花魁也鲜有能赶得上这小娘子的。” 云兮闻言，眉头一皱：这是一个纨绔子弟？ 言语轻浮，让人不喜，这样的世家子弟，她在云国也见过不少。 而姜瑶眉毛一挑，强行压下了将他按在地上胖揍一顿的冲动，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小兮说了，我们身处他国，不要惹事......” 三人刚刚坐下，云兮便看见一伸黑袍的林墨走了进来。 “哈哈，林墨小郎君，来的正好，来的正好，快请入座。”宋则守笑着站起来迎接。 那青年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 “砰”的一声，握在手中的瓷杯被他生生捏碎。 他抬头望向林墨，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墨！” 话音落下，林墨便看到青年体内的气机瞬间爆发。 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 “林墨，还我叔叔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