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禁欲冷王后,我跑了他急了》 第1章 想走,没门 “帅哥,遇上我,算你倒霉。” “我也是遭人陷害,不得已而为之嘛。” “现在身上的药性上来了,要是不及时纾解,我小命就不保了。” “你放心,这种卖力气的活我来干就成,不会让你受累的。” 陆星月压抑着体内蠢蠢欲动的强烈药性,窸窸窣窣地开始解衣裙,眼神越发得通红。 床榻上,如同病娇美人般歪倒无法动弹的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袍,领口微敞着,露出一片薄白肌肤。 半张脸被精致镂空面具遮挡,露出的两瓣润泽薄唇,紧紧抿着。 那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眸里,幽光晦暗不明。 “咕……”陆星月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妖孽啊,真勾人! 想她堂堂二十一世纪医武世家天才传人,只是训练过度三天三夜没合眼,打了盹儿。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居然到了古代。 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就莫名其妙被榻上这美男掐住脖子,威逼她交出劳什子阴山皇陵地宫图。 否则,就把她碎尸万段! 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哦! 于是,陆星月二话不说,不服就干,放倒美男,拍屁股走人。 什么阴山阳山,关她鸟事儿! 只是,她人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觉得身体一阵莫名燥热! 万万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被人提前给下了药! 而且药性极其霸道,陆星月根本就来不及配药解毒! 无奈之下,陆星月只好临时抓壮丁,把魔爪伸向被她放倒的面具美男。 虽然陆星月是个现代人,但在男人这方面,却是白纸一张,什么经验都没有。 二十好几的姑娘,别说跟男人夜半幽会,就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干这种强上的事,说不紧张,是假的! 陆星月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体内药性汹涌澎湃,她竭力克制着要马上扑到面具美男身上的冲动。 一边用蛮力扯开系在美男窄腰上的玉带。 一边扯出一个笑脸,尴尬且不失礼貌(敷衍)地征询美男的意愿。 “帅哥,我这个人呢,一向以德服人,从来不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现在郑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小忙?”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瞪着女子,藏在面具下的那双幽深凤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该死的,本王不愿意!! 内心咆哮着的君无恙,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已经被制服的女贼,怎么就突然奋起反抗? 而且,这女人的拳脚路数很奇怪,他从未见过。 一时不察,竟然着了女人的暗算,可恶! “哎呀,我忘了你已经被我点了哑穴,就算想喊破喉咙找人救你,也是不能够哩。” “这样吧,你就眨眼回答我。” “愿意,就眨一下,不愿意,就眨两下。” 死女人,你敢碰本王试试!? 几乎是同时,那被面具遮盖住的幽深凤眸,用力地眨了眨。 一下! 两…… “帅哥,你眨了一下眼睛,那你是自愿答应帮忙的哦!” 说时迟,那时快,陆星月抢在面具美男眨巴第二下眼睛,拒绝她之前,脆声抢白。 话罢,早已被强行压抑的燥热之气冲击得浑身难受的陆星月,“嗷”的一声,瞬间化身为狼! 朝着床榻上的面具美男,生扑了上去! 君无恙眼看着女子言而无信,故意曲解他的意愿,厚颜无耻地扑上来! 浑身肌肉绷紧,拼尽全力运内力,想要冲开穴道! 该死的! 待本王冲开禁锢,必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嘶!” 蹙紧眉头,艰难地做着“解毒”动作,陆星月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下药的混账狗东西弄死! 忽的,身下的男人,发出一个闷哼声。 陆星月微微一愣? 但话说回来,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道……面具美男也是。 “帅哥,你是第一次吧,技术有点生疏呐。” “不过你也别介意,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情熟能生巧嘛。” 陆星月无视面具美男吃人的愤愤目光,从男人身上吃力地站起来,嘴碎缓解尴尬气氛。 趁着说话的空档,她已经甩着两条颤抖的纤细麻杆腿下床了。 “帅哥,我知道,你平白无故丢了第一次,现在心里肯定气得想杀人泄愤。” “这种心情我能理解的。” “但老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换个角度想,你刚才只是以身渡人,救了一条鲜活少女的性命,是在行善积德做好事,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还有啊,你趁着这次机会,可以提前练习男女之事。” “等你和未来娘子洞房的时候,肯定就驾轻就熟,给你娘子带来美好体验。” “这账要是这么算起来的话,帅哥你还赚到了呢。” 陆星月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跟大爷似得,嘴碎宽慰面具美男。 言语间,她忍着下身那啥之后的不适感,晃荡着两条纤细的麻杆腿,朝着窗户方向走去。 这面具美男气度不凡,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很强大,估计身份不简单。 本姑娘还是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女子厚颜无耻的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暗自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冲破身体阻滞的君无恙,平放在身侧的两只好看手掌,十指猛屈成拳! 该死的流氓女贼,本王能动了,你死定了! “砰!” 突然,一阵巨响,床榻应声塌方! 君无恙携着凌厉的气势,眨眼间,人就到了正要从窗户开溜的女子身边! “想走,做梦!” 第2章 送你一记断子绝孙腿! 此时,陆星月一只脚踩在窗棱上,另一脚刚要抬离地面。 感受到身后一股强悍的危险气息疾然逼近,陆星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飞身破窗而出! 然而,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踩在窗棱上的脚踝,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狠狠拽住! 隔着单薄的足衣,男人掌心里透出的慑人寒意,霸道地透了进来。 顿时,陆星月头皮发麻,浑身猛地抖了个激灵!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星月屈膝,上顶,攻向男人下三路! “不自量力!” 君无恙润泽薄唇勾起一抹嘲讽,丝毫不将女子蚍蜉撼树的反抗动作放在眼里,冷冷一嗤。 但见他长臂抬起,轻松挡住了女子撞上来的膝盖。 一记“千斤顶”被男人格挡住,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竟被这样轻松挡住了? 刚才那一招角度极其刁钻,偷袭对手屡试不爽,她从未有过败迹! 愣神间,陆星月只觉迎面一阵冷冽的劲风袭来! 呼吸猛然一滞,只见男人那似是暗蓄内力的好看手掌,正朝着她的天灵盖拍来。 这狗男人要杀她灭口! 心脏砰砰狂跳,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急中生智伸手指向男人身后。 大喊一声:“快看,你娘来了!” 女子脆生生的咋呼声骤然响起,君无恙送女子上路的杀招,猛然一滞。 瞬时,陆星月措手成刀,左右双手如同剪刀,对着男人修长的脖子切了过去! 君无恙凤眸危险眯起,伸出双手如同灵蛇一般,“咬”住了陆星月的皓腕。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唔!” 君无恙话未尽,陆星月踮脚、仰头,嘟嘴,动作一气呵成! 朝着君无恙那两瓣润泽薄唇,堵了上去! “女人,你找死!” 再次又被女人占便宜,君无恙恼羞成怒,动手就要拧断女人的脖子! 见状,陆星月嘴角上翘,眼角闪过一抹得逞之色! 她就是故意激怒男人,这样才有机可乘! 趁男人阔步逼近之际,陆星月抓住时机,一记撩阴腿,直勾勾袭向男人身体最薄弱位置! “吃老娘一记断子绝孙腿!” 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猛地一挑。 条件反射,夹紧双腿! 然而,为时已晚。 女子纤细的小腿在他的腿缝间,如同泥鳅般肆无忌惮地乱蹿,顺着他的绸制亵裤,滑蹭而上! “砰!” 一记精准打击之后,陆星月小腿“滋溜”一下,大大方方地从男人僵硬不能动弹的腿间撤离! 她把脸高高扬起,义正言辞:“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人算账,也该找那个丧尽天良对我下药的狗东西。” “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另外,我最后说一次,你那劳什子地图不是我拿的,你找错对象了。” “哒哒哒……” 房门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星月耳朵微微动了动,不好,应该是男人的帮手来了! 敌众我寡,得赶紧溜! 打定主意,陆星月懒得再跟君无恙纠缠,丢下一句“帅哥咱们后会无期”,便“嗖”的一下,破窗而出! “砰!” 君无恙所在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大群劲装打扮的护卫,听到屋子里传出巨大动静,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主上,属下救驾来迟!” 站在最前头的领头侍卫彦一,看到屋子里一派狼藉,抱拳请罪。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 偶尔有冷风从陆星月破开的窗户灌进来。 君无恙颀长的身姿,颇为僵硬地站在原地。 深邃凤眸一瞬不瞬盯着窗外漫无边际的夜色,眸底暗潮涌动不断。 见状,彦一心肝微微一颤,适时地又补了一句。 “女贼虽逃了,但一切尽在主上掌控。”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事先部署,派人暗中跟上那女贼。” “到时顺藤摸瓜,必能将女贼同党一网打尽!” 第3章 主上,人跟丢了 一个时辰后,睿亲王府后山,温泉池。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池水中男子的样貌,映衬得愈发矜贵清冷。 眉若远山黛,鼻若山梁高挺,一双狭长凤眸半眯半阖,使得整张面庞冷峻不失清雅。 他颀长挺拔的脊背,倚靠在汉白玉砌成的温泉池壁上。 两条肌肉线条流畅的长臂左右打开,随意地搭在池水边缘。 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胸前,犹如水草般紧紧贴在胜雪的胸膛上。 将健硕的胸肌线条,勾勒得愈发分明。 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安静泡在温泉池中的男子,犹如入定老僧般,被氤氲水汽裹挟周身,仿佛要跟这天地融为一体。 他似是在梦魇,亦似是困在了某种心境之中。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张矜贵泠然如峭峰的俊颜上,隐约透着一丝薄怒。 那慵懒搭在池水边缘的骨节分明好看手掌,早在不自觉间收紧。 扣在池壁边缘指节,似是用力过度,连骨节都泛起了青白。 “主上?” 伺候在旁的贴身侍卫彦一,眼看自家主上似乎心绪不稳,赶忙小声呼唤。 主上一向严于律己,生活作息也极其有规律。 何时起身,何时用膳,何时沐浴,那都是有定数的。 今晚主上一改平日戌时沐浴的习惯,从外头一回府,就扎进后山温泉池,一洗就是大半个时辰,实在太奇怪了。 温泉池里,君无恙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见状,彦一有些犯难了,主上再这么泡下去的话,身上的皮都得泡掉一层。 越想越头疼,彦一打算再开口劝劝,恰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嗖”的一下,轻飘飘地落在池水边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无恙派出去追踪陆星月的探子彦十三。 看到自家弟兄回来了,彦一面瘫脸上喜出望外,连忙出声。 “主上,十三带女贼下落回来了!” “哗啦”一声,君无恙猛地从水中站起! 狭长凤眸中一抹犀利锋芒迸射而出:“人在何处?” 彦十三不敢抬头,揶揄道:“禀主上,属下一路尾随女贼到了东市坊街……” “更衣!” 不等探子把话讲完,君无恙冷声下令。 “主上,收拾女贼这种小事,何须您亲自出马。” “只要主上一声令下,属下直接带着隐杀十三卫,将女贼以及她的同党轻松拿下!” 彦一边说话,边狗腿上前伺候自家主上更衣。 但他没有注意到,跪在旁边的彦十三面露难色。 而且,还在不停地用余光使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穿戴完毕的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刀削面庞上,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女人,你以为自己逃得出本王的掌控? 很快,本王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君无恙目光落在跪地彦十三身上,气定神闲下令:“带路。” 听到这话,彦十三身板一颤,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 “主、主上,那、那女贼……属、属下跟……”丢了。 “主上让你带路,你搁这儿啰嗦什么,赶紧的!” 彦一摩拳擦掌,第一时间把隐杀十三位全体成员召集到了一起,只等主上带领他们一行人,把女贼老巢一锅端,夺回阴山皇陵图。 见彦十三迟迟不行动,没好气地打断。 说着,彦一箭步上前,提溜起彦十三的衣领子,便要施展轻功前往东市坊街。 彦十三简直要哭出来了,他都不知道女贼现在身在何处,怎么给主上带路啊? 心中欲哭无泪,彦十三“噗通”一声,又重新跪在自家主上面前。 仰头,垮脸,懊恼开口:“主上,属下该死,那女贼,属下跟丢了!” 第4章 掘地三尺,活见人,死见尸 顿时,君无恙阔步往外走的脚步,猛然一滞,脚下一股凌冽气势瞬间四散蔓延! 凛冽狂风四起,刮得彦一和颜十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彦一被主上身上释放出的强大气场给惊着了,心肝不由“咚咚”狂跳。 当即一把扯过彦十三的衣襟,唾沫星子横飞地开嚎。 “十三,你可是咱们隐杀十三卫里跟踪术最好的,怎么就把人跟丢了?” “侍卫长,我也不晓得啊,那女贼好像懂反侦察术,一直带着我绕圈子,绕着绕着,人就跟没了。” 彦十三一脸的委屈。 听到这话,本来打了鸡血要收拾女贼的彦一,脸也垮成了苦瓜。 阴山皇陵图关乎主上的将来大计,主上志在必得。 眼下,人丢了,图不就丢了,这下麻烦大了! 心念微动,彦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彦十三一眼。 彦十三缩了缩脖子,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找补道。 “主上,属下虽然把人跟丢了,但是属下捡到了一样东西!” 说着,彦十三在自己身上一通摸索,把一只绣工精美的荷包摸了出来。 “主上,这荷包是那女贼身上掉落的。” 彦一瞟了一眼荷包,下意识道:“这荷包里就一些普通的香料,也没有主上要找的阴山皇陵图。” “你拿这么一个玩意儿出来,有什么用?” 彦十三梗着脖子,求生欲拉满:“侍卫长,你倒是仔细看,别张口就来。” 彦一狐疑地接过荷包,左看看,右瞧瞧,但愣是没看出手里的荷包跟街边三十文一只的荷包,有啥子区别。 心里这么想,彦一也这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彦十三小眼皮子一翻,指着荷包上的绣花,一脸严肃道。 “这荷包上图案所用的针法,通常都用在官眷使用的绣品上面。” “因为刺绣难度高,市面上售卖的价格也很高,平民百姓是买不起的。” “你的意思是那女贼是官眷?”彦一忍不住道。 说完,彦一又立马反驳:“售价高也不能证明只有官眷在使用,那些商贾的家眷,也是有能力购买的。” “整个上京城官眷和商贾家眷多如牛毛,难道,我们要挨个排查,这根本不现实啊!” 彦十三被自家侍卫长这么一噎,后面的话都有些没信心说下去了。 一时间,抓着荷包,颇为揶揄。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目光落在彦十三手中捏着的淡紫色小巧荷包上。 润泽薄唇冷冷开启:“继续。” 彦一面瘫脸上,流露出一抹讶异,十三的话听着明显不靠谱,主上处事一向严谨,怎么会任由十三胡扯? 心里犯嘀咕,彦一忍不住开口:“主上,十三的话不靠谱啊,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侍卫长,我说女贼是官眷,又不是只凭刺绣针法,最重要的依据是制作荷包的布料!” 彦十三不服气地抢白。 说着,彦十三把荷包毕恭毕敬地递到君无恙面前,有板有眼地扬声。 “主上,属下找人确认过这荷包的布料,是去年岁末蜀地官员进贡的流云锦。” “流云锦出自宫中,只要查一查流云锦的去向,就能锁定女贼的出处范围。” “查!”君无恙眸色微凛,薄唇不容置喙吐出一个字。 一炷香后,王府,书房内。 君无恙端坐在圈椅上,手里拿着画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女子画像,跃然纸上。 宣纸上,女子巴掌脸上五官精致小巧,犹如鬼斧神工,一看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只是,君无恙笔下刻画的女子那双杏眸,灵动中透着狡黠,给人一种蔫坏蔫坏的感觉。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宣纸上的女子,脑海中女子坏笑着将他压在榻上的画面,不自觉间,犹如潮水般清晰而来。 抓着狼毫的好看手掌,猛地一紧。 “咔”的一声,笔杆子被拦腰握断。 彦十三专心致志替自家主上研磨,看到主上画女贼肖像居然把笔杆子都给画断了,小心肝微微一颤。 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女贼竟然能让主上动怒,等被逮住,她死定了! 恰时,一道黑影轻飘地落在桌案前,自告奋勇去查探的彦一,第一时间狗腿抱拳跪地。 “禀主上,属下查看内务府造册,发现去岁进贡的流云锦宫中诸位娘娘并未使用。” “只有前段时间,皇上赏赐过三位朝臣。” “分别是镇国公顾城,忠勇侯孙忠,还有兵部侍郎陆远周。” 君无恙眸光晦暗不明,随意将手中的狼毫丢到一旁。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画纸上狡黠灵动的女子肖像。 面无表情地逐字逐句道:“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活见人,死见尸!” 第5章 哪个倒霉蛋会成为短命王妃 彦一领命,斟酌片刻后,忍不住嘴碎:“主上,十三说那女贼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若派人潜入以上三家府邸查探,属下担心会打草惊蛇……” “五日后的选妃宴,本王会进宫赴宴。” 君无恙从座位上起身,双手负背,踱步走向窗边,不疾不徐开口。 听到这话,彦一面露惊色:“主上,使不得啊。” “虽然选妃宴当晚,上京城所有官员会携家中所有女眷入宫赴宴,是不动声色暗中确认女贼究竟出自哪家的最佳时机。” “但是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硬塞一个眼线到你的身边。” “主上身为先皇遗腹子,大业朝地位尊崇的亲王,至今未婚。” “若出现在选妃宴上,皇上一定会摆出身为皇叔的长辈姿态,趁机给主上赐婚。” “主上羽翼未丰,一切复国筹谋,都尚在进行之中。” “若主上抗旨,就等于给皇上一个治罪的由头!” “若主上接受,就是给皇上一个安插眼线,监视咱们王府动向的绝佳契机,万万不可啊!”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目眺远方,望着无垠的漫漫夜空,薄唇勾起一抹嘲讽。 “皇叔想给本王乱点鸳鸯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王遂了他的心愿,又如何?” “至于那女子能否活着嫁进王府,得看本王心情。” 世人皆道,大业朝睿亲王朗风霁月,与世无争,如天山上的雪莲,圣洁不可攀折。 却鲜少有人知晓,这样一张清冷矜雅的面庞下,藏着一颗杀伐果决的铁石心肠。 谈笑间,取人性命,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听着自己主上冷漠的话语,彦一和彦十三彼此对视一眼。 都在心里替那个被皇上挑中赐婚的女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成为他们的短命王妃? …… 兵部侍郎府,翠雨轩内。 “你们要做什么?” “我阿姐已经睡下了,你们不可以进去!” 少年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用自己单薄消瘦的身体,挡在了一众气势汹汹要闯进屋子的粗使婆子前头。 “二公子,老奴是奉命行事,请你马上让开。” “否则,待会儿二公子若是有什么磕碰,可不关老奴的事。” 为首的粗使婆子桂嬷嬷,干皱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话的同时,三角眼里掠过一抹狠色,直接一把将少年扯到了旁边。 少年身材本就单薄,哪里禁得起干惯粗活老婆子的大力推搡。 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实木门框上,一下子额头就肿了好大一个包。 “柏儿!” 在一旁被下人摁住不能动弹的姨娘苏婉清,看到儿子受了伤,心急如焚地大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苏婉清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下人的钳制,第一时间冲到了儿子身前。 就如同老母鸡护崽子似得,将儿子陆知柏牢牢护住。 俨然给人一种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就跟对方拼命的架势。 桂嬷嬷看着犹如门神般挡在三小姐房门口的母子二人,三角眼里满满都是不耐烦。 桂嬷嬷冲着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家丁就围了上来。 他们动作粗鲁地将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二人,分别一左一右将他们从房门口拉走。 “你们几个,把门给我撞开!” 桂嬷嬷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对着下人厉声吩咐。 今晚,大小姐和二小姐精心布好局毁掉三小姐的名声。 只要把房门踹开,让所有人知道三小姐并不在房中,她就能拿到一百两赏钱,哼哼…… 第6章 霸气侧漏,收拾刁奴 “我阿姐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能这么做,放开我!” 陆知柏脸色涨得通红,拼尽全力冲上去,要阻止桂嬷嬷等人闯进自家阿姐的房间。 阿姐还未出嫁,若被人发现晚上不在闺阁之中,名声就坏了。 这些恶人要陷害阿姐,不能让他们得逞! 少年小小的身躯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犹如一头失控的野牛,直接拿脑袋冲着那些要踹开房门的家丁撞了过去。 谁能想到,一个不受宠姨娘生的庶子,平日里连大声在下人们面前说话都不敢。 现下为了维护自家阿姐,居然如此疯狂! 眼看着二公子不要命地撞上来,家丁们也是有些慌了神。 不管怎么说,二公子再不受待见,也是老爷的儿子。 若真闹出人命,他们这帮下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要撞开陆星月闺房大门的家丁们,踹门的动作,也是迟疑了一下。 桂嬷嬷见状,当即扯着嗓门大喊:“你们怕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姨娘和庶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里是侍郎府,咱们的正紧主子是老爷和夫人,苏姨娘母子算什么东西!” “他们母子如此百般阻挠,不让我们踹门,肯定是做贼心虚,替三小姐不在房中打掩护!”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门踹开,只要确定三小姐当真不在房里,他们母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家丁似是受到了鼓舞,彼此交流眼神之后,没在犹豫,当即就要踹门。 桂嬷嬷双手抱胸,一脸得意洋洋,只等房门踹开,三小姐不在房中的事情败露,我就能去大小姐和二小姐哪里讨赏钱了。 说是迟,那时快,家丁的三只大脚已经齐刷刷地抬起,冲着紧闭的房门,狠狠踹了过去! 见状,苏姨娘和陆知柏眸底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焦灼之色。 母子二人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几乎异口同声:“不要!” “哼,三小姐夜半不在闺房之中,如今事情要败露了,你们喊不要,晚了!” 桂嬷嬷三角眼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架势。 在她眼里,苏姨娘和二公子不过就是被大小姐和二小姐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来人,把苏姨娘和二公子摁住,堵住他们的嘴,等候老爷夫人发落!” 桂嬷嬷干皱的老脸上,满是得意,趾高气扬地对着一众下人发号施令。 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下人将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二人团团围住。 母子二人双手被反剪,就如同押送犯人般,被下人粗鲁地摁跪在地上。 “砰!” 恰时,一声巨响,骤然传来。 紧闭的房门,猛地被踹开了! 不过,这房门并不是从外头被家丁踹开的。 而是从里头,被人一脚给踢开的! 踹开的房门由上至下,犹如两座高山一般,“轰然”倾倒而下。 迅速朝着站在门口的桂嬷嬷,以及三个踹门家丁覆压过去。 “哎呀!” 桂嬷嬷慌张地喊了一声! 眼看着自己快要被重达几百斤的实木门给压倒,整个人都来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顿时脸色煞白地抱头鼠蹿。 而再看那三个踹门家丁,他们也是一时来不及收回脚上的力道,直接踹了个空! 在众人惊骇地注视之下,径自迎着那犹如泰山压顶倒下来的厚重门板,撞了上去。 “砰!” “砰!” “砰!” 三个重重的闷沉撞击声,接二连三响起,刺激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眨眼间,三个家丁的脑门子被撞得又红又肿,青紫了一大片。 人更是四仰八叉地被压在了门板之下,痛得“嗷嗷”直叫唤。 伴随着板门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埃渐渐散去,这时,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尘埃背后的人。 陆星月挺直脊背,犹如神邸下凡,静静地站在门口。 明明晃晃的灯火映照在她那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令人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情绪。 那高挑纤瘦的身影,在灯火照耀下,随意地落在倒塌的门板之上。 影子被拉得又高又长,仿佛要将这满院子的下人都淹没其中。 众下人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人更是失声喊了起来:“三小姐!” 第7章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时,陆星月杏眸微凛,纤细长腿划开,玉足毫不犹豫地踏上门板。 陆星月迈着轻盈的步伐,犹如漫步在花园中,慢慢悠悠地踩着门板而过。 一步。 两步。 三步。 那看似轻盈的脚步,每每落在门板上的瞬间,都加注了暗劲。 加上门板本身的自重,陆星月每踏出一步,对家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哎哟哟……” “啊……三小姐饶命!” “疼啊,疼啊啊……” 家丁的哀嚎声此起彼伏,陆星月仿佛没听到似得,一步又一步,稳稳地踩踏在门板上。 直到那三个家丁被压得口吐鲜血,陆星月小巧玲珑的玉足,不偏不倚稳稳落在地面。 时机刚刚好,不早不晚。 甩掉面具男人尾随自己的“尾巴”之后,陆星月循着记忆,一路回到了兵部侍郎府,陆府。 回府的路上,陆星月也大致捋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在一间客栈里醒来,又如何被面具神秘男子误会成了盗图贼。 究其根本,始作俑者是她那便宜爹,兵部侍郎陆远周的另外两个女儿所导致。 嫡女陆含昭和庶女陆玉婳,二女联手陷害原主。 原主是被灌药迷晕之后,被两姐妹派人掳出侍郎府,丢进悦来客栈房间。 姐妹二人在客栈里提前安排了一个地痞流氓,毁掉原主的清白。 只不过,那个替两姐妹办事之人,搞错了房间。 阴差阳错,原主被丢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倒霉催地卷入了一场阴谋争斗,被误会成盗图女贼,不幸殒命。 于是,换了芯子的陆星月,来了。 刚才,陆星月刚一翻窗进屋,就听到外头院子的吵嚷声。 发现原来是她的便宜娘亲和便宜弟弟,为了维护她正被下人刁难欺辱。 上一世,陆星月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亲人。 作为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她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滋味。 这一世,她有娘亲,还有弟弟,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们! 眸底光影泯灭不断,这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微微一眯,锐利的目光赫然射向将弟弟和娘亲摁在地上的下人身上。 对上三小姐眼神的刹那,那几个下人的手,就像被针给扎了似得,猛地缩了回去。 见状,抱头鼠蹿着躲到一旁的桂嬷嬷,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先发制人地指着陆星月叫嚣:“三小姐,你大晚上偷溜出去跟野男人私会,还让苏姨娘和二公子替你打掩护。” “眼看着东窗事发,你就故意打伤下人,分明是做贼心虚怕丑事被揭穿!” 说着,桂嬷嬷冲着身后的下人大喊:“来人,三小姐伤风败俗,赶紧把她拿下!” “还有苏姨娘和二公子,他们包庇三小姐,是同党,也一并拿下!” 话音落下,跟着桂嬷嬷一起来的下人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朝着陆星月和苏姨娘母子围了上去。 “你们敢动我阿娘和弟弟试试!” 陆星月面色沉静,粉唇中冷冷吐出一句话。 众人看着三小姐周身释放出的气场,吓得不敢再上前。 这哪里还是从前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三小姐。 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人给震慑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个做了丑事的庶女而已,你们有什么好忌惮的!” “若老爷知道三小姐做出夜半幽会野男人的无耻之事,只会恨不得把三小姐浸猪笼,马上发落了这卑贱的母子三人!” “怕什么,上!都给我上……啊!” 肆无忌惮叫嚣的桂嬷嬷,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第8章 账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伴随着惨叫声响起的同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也应声落在桂嬷嬷干皱的老脸上。 “啪”的一声,桂嬷嬷的右脸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顿时,一颗带血门牙,从桂嬷嬷嘴里崩飞了出去。 众人根本没看清楚三小姐是怎么出的手,就看到桂嬷嬷的老脸颊肿成了猪头。 “噗通”一声,桂嬷嬷猛地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 陆星月随意甩了甩素手,当着众人的面把手指骨节,弄得“咯啦咯啦”作响。 随即,黛眉微微一挑,余光似是不经意地扫向众人。 粉唇悠悠开启:“谁想当下一个桂嬷嬷?” 清亮不失威严的话音,悠悠在院子上空涤荡开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跟着桂嬷嬷一起闯进翠雨轩的下人们,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作鸟兽散。 天呐,三小姐实在太可怕了。 桂嬷嬷家祖上对陆老太爷曾经有恩,她又是府中的老人,平日里在老爷夫人面前,也是有些脸面的。 三小姐居然把桂嬷嬷的门牙都打掉了,那他们这些啥都不是的下人,若是再待下去,不得被三小姐卸掉胳膊腿? 虽然从头到尾,陆星月都没有向众人展示过自己有卸人胳膊腿的能力。 但是下人们已经被这样肆无忌惮殴打侍郎府老人桂嬷嬷的行为,给深深震慑了。 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翠雨轩里,哪里还有桂嬷嬷带来闹事的下人影子。 桂嬷嬷见状,也是怕了。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要逃跑。 陆星月眸色微沉,素手捏起一个漂亮的兰花指,轻轻一弹。 一颗细小的石子,从她指尖飞射而出! 神不知鬼不觉地划破夜色,稳稳打在桂嬷嬷内膝盖窝的外奇穴。 “啊呦喂!” 桂嬷嬷刚打直腿要跑,结果,膝盖窝处传来一阵剧痛,腿猛地打了个弯,整个人甩了个狗吃屎! “砰”的一下,下巴着地,磕得满嘴都是血。 这一下,桂嬷嬷整个人都懵圈了。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觉得有些麻痹的嘴巴,顿时,沾了满手的血! 见状,桂嬷嬷瞳孔紧缩成一个黑点,惊恐地失声尖叫起来。 “啊——” 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子询问声:“谁指使你来的?” 桂嬷嬷仰头,一张冷艳清绝的倾城容颜,赫然映入眼帘。 顿时,桂嬷嬷面若死灰,口齿不清地忙不迭哀求出声。 “三小姐,没人指使老奴!” “都是老奴鬼迷心窍,不知天高地厚。” “求求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老奴当个屁放了吧!” 陆星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地求饶的老虔婆,淡然一笑:“呵,还挺忠心。” 话音落下,陆星月抬起秀气的小脚,直接往桂嬷嬷那张老脸上,怼了过去! “砰!” 桂嬷嬷只觉两眼一抹黑,被踹昏死过去。 陆星月抓起桂嬷嬷的衣领子,就跟拖死狗似得,拽着桂嬷嬷阔步往外走。 “阿姐,你要做什么去?” 陆知柏看着自家阿姐离开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追上前。 “算账!” 陆星月咧嘴一笑,淡定丢出两个字。 随即,便如同拖死狗一样,拖着昏迷的桂嬷嬷,大步流星前往清芳阁。 桂嬷嬷不过是一只马前卒,死不足惜! 幕后主使才是重点。 今晚莫名其妙遭了一番大罪,差一点就死在那面具神秘男人的手里。 冤有头,债有主,陆星月一向有仇必报,而且,必须现时报! 这笔账,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第9章 狼狈为奸姐妹花 清芳阁,主屋内。 琴声绕梁,箫声婉约。 两名女子,一人抚琴,一人执箫,并排而坐。 一曲终了,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妆容精致的脸庞上,都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姐姐,你的琴技堪称一绝,依我看,那些名门世家贵女都不及你。” 陆玉婳将玉箫放在桌上,对着端坐在琴桌前、周身透着清雅高贵气质的女子,适时恭维。 身为庶女,陆玉婳早就已经习惯了在身为嫡女的陆含章面前伏低做小,讨好巴结。 她娘是抵债进府,给父亲当了妾室,出身卑贱。 要不是因为她一直跟嫡女交好,顺道在夫人那里得了眼。 她和娘在府里的日子,恐怕会过得比苏姨娘那一家子还不如! 话音落下,陆玉婳主动充当起了贴身丫鬟的角色,起身给陆含昭倒了一杯香茗,恭敬地递了过去。 陆含昭很自然地接过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二妹妹谬赞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些名门贵女当中不乏抚琴高手,我的琴艺只能算勉强能入耳罢了。” 听到这话,陆玉婳透着娇媚的眼眸里,光芒微微一闪。 心里虽然知道,陆含昭仅仅也就是嘴上谦虚而已。 但是明面上,陆玉婳还是非常上道地连连点头称是。 当然,陆玉婳也不忘顺势溜须拍马:“姐姐谦逊不自傲,品行高雅,早已名声在外。” “想来五日后的选妃宴上,定能力压群芳,挣个皇子妃当当。” 一提到选妃宴,陆含昭透着柔善的明媚容颜上,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眼眸里,一抹算计精芒,一闪而逝。 陆含昭看似漫不经心地另起了个话题:“说到力压群芳,倒是让我不由想到了三妹。” “论容貌长相,我们三姊妹当中,属三妹相貌最出众。” “说她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依我看,都不为过呢。” 话罢,陆含昭不动声色地瞥了坐在对面的陆玉婳一眼。 陆玉婳妆容精致的脸庞上,当即浮现出一抹嫉妒之色,冷冷一哼 “陆星月区区一介庶女,她有什么资格跟姐姐这个嫡女争日月光辉?” “再说了,姐姐莫不是忘了,今晚过后,陆星月那卑贱庶女,恐就名声尽毁了。” “一个被地痞无赖污了身子的女子,就算她长得跟那九天仙女一般,还不照样沦为任人践踏的地底泥。” 闻言,陆含昭那张透着柔善的优雅面庞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眼神流转之际,陆含昭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 “二妹,说实话,我私心里对毁污三妹清白一事,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毕竟,你和三妹一样,都是我的妹妹。” “只不过,人有亲疏远近,比起三妹,我跟二妹的关系更加亲近。” “所以,我才违心帮着二妹遮掩一二。” 听到这话,陆玉婳面色一滞,当初她提出要算计陆星月的时候,陆含昭可是一句反对话都没有。 而且,还积极参与,暗中授意桂嬷嬷这个府中颇有地位的老人,去翠雨轩闹事,里应外合置陆星月死地。 如今怎么就成了她一个人做的事情了? 心念微动,陆玉婳几乎是脱口而出:“姐姐,算计陆星月那小贱人的事情,我可是跟你事先商量过的,你怎么……” “二妹你刚才都说了,我是堂堂嫡女,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陆星月不过一介庶女,萤火之光,岂能跟我争辉?” 陆含昭眼皮微微一掀,一记警告的眼神投过去,柔和的音带中透着冷意,悠悠打断。 这话一出,陆玉婳总算是醒过味来了,陆含昭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言下之意很明显,算计人的脏活都是她这个庶女干的。 跟她这个高贵嫡女,毫无干系。 “算算时辰,桂嬷嬷那里应该已经得手了。” “二妹你之前心里气不过,明明自己和陆星月同为庶女。” “可陆星月打从苏姨娘肚子里爬出来那一刻起,就跟镇国公府的世子有了婚约。” “今晚过后,二妹求仁得仁,陆星月的名声尽毁,想来她和镇国公世子的那门婚事,是彻底没指望了。” 陆含昭矜持地把头高高扬起,脸上挂着伪善笑意,意有所指地缓和气氛。 第10章 各怀鬼胎,算计满腹 听到这话,陆玉婳脸上的不满情绪立马烟消云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当即不屑地扬声。 “姐姐,就算陆星月那小贱人的名声没被毁掉。” “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嫁进镇国公府。” “那苏姨娘早就不是大业朝的名门望族之女,当年苏氏一族被抄家,男丁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女眷不是被发卖,就是充入贱籍以色侍人。” “当初,苏姨娘以歌姬身份,流落到侍郎府,要不是父亲看上她,将其纳为妾室,帮她脱了贱籍。” “苏姨娘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身子底下呢。” “一个贱妾生下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嫁给顾世子?” 陆含昭又抿了一口茶,对于陆玉婳的说辞,不置可否。 只是淡淡地接了一句:“二妹,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苏姨娘和镇国公夫人萧氏是儿时一同长大的情分,自幼以姐妹相称。” “她们少时就彼此约定,将来是要做儿女亲家的,万一……” “没有万一!”陆玉婳音量拔高,直接打断。 不等陆含昭开口,陆玉婳就笃定地再次扬声。 “苏顾两家早已经门不当户不对,婚约不过是一则百姓口中的谈资笑话而已。” “况且,今晚一番筹谋,陆星月名声尽毁,昭然若揭。” “就算镇国公府有心履行婚约,也断然再无可能!” “陆星月想嫁给顾世子,攀龙附凤,当世子妃,简直痴心妄想!” 陆含昭透着伪善的优雅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当即顺着陆玉婳的话茬,夸赞道。 “二妹步步为营,当真是好筹谋,姐姐我自愧不如。” “如此一来,陆星月和那顾世子的婚约,就彻底不可能了。” “这块挡着二妹成为世子妃的绊脚石,算是让二妹彻底挪开了。” 陆玉婳一直都偷偷爱慕着镇国公府世子顾宴之,打从三年前春日宴上,跟顾宴之匆匆一面,便从此芳心暗许。 她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世子妃,成为人上人。 为此,陆玉婳明里暗里付出了许多努力。 但就在前些日子,她无意中听到府中下人私下议论,说苏姨娘的家族没出事之前,她和镇国公夫人是闺中密友。 二人曾约定将来成亲生子,要结为儿女亲家。 刚开始,陆玉婳是不信的。 但经过多方打探,她甚至让贴身丫鬟买通镇国公府的下人,这才确定,果有其事。 三年筹谋,只为一朝得偿夙愿,陆玉婳怎么可能让陆星月这个贱人挡路! 于是,陆玉婳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一切有可能阻碍她成为世子妃的障碍,提前扫除! “姐姐,我算计陆星月再无遗漏,也还得靠桂嬷嬷办事得力。” “桂嬷嬷怎的还不带好消息回来?” 陆玉婳妆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尖着嗓子催了一句。 话音刚落,屋子外头,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大小姐,桂嬷嬷回来了!” 这时,在外头伺候的丫鬟喜鹊,面色匆匆地跑进来禀报。 “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陆含昭语笑嫣然。 “姐姐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妹妹佩服之至。” 陆玉婳眉眼也是带过一抹喜色,恭维出声。 说完,陆玉婳抑制不住激动,话锋一转:“快,让桂嬷嬷进来回话!” 一想到桂嬷嬷等会即将禀报,关于陆星月那小贱人夜半外出私会野男人,人不在闺房之中的丑事,已在府中闹开。 不日,这桩丑事便会整个上京城人尽皆知,名声尽毁。 不仅是陆玉婳,包括向来以嫡女金贵身份自恃的陆含昭,内心也是按捺不住地窃喜! 陆星月区区庶女,不仅长得比她们姐妹貌美。 甚至连运气都比她们姐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出生,竟然就能跟地位尊崇的镇国公世子攀上婚约,该死! 二女心思各异,互相对视了一眼。 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坐等陆星月残花败柳之身丑事暴露人前的好戏上演的阴险笑容。 第11章 陆星月,怎么是你 然而,小丫鬟喜鹊却是原地踌躇,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桂嬷嬷被三小姐像拖死狗一样,正一路拖着往清风阁来,这事儿要怎么跟大小姐和二小姐说呀? 眼神闪烁了两下,喜鹊壮着胆子小声开口:“大小姐,二小姐,桂嬷嬷她……” “姐姐,你这屋子里的丫鬟,怎么如此啰嗦?” 陆玉婳早已经迫不及待要听陆星月丑事暴露的好消息,她可懒得听喜鹊说什么。 听到这话,陆含昭那张透着一切尽在掌控的娇柔伪善脸庞上,神色微不可查地冷了一分。 陆含昭瞥了喜鹊一眼,语气柔和但不失嫡女派头,沉声催促:“喜鹊,别愣着,照二小姐吩咐的去做。” “大小姐……” 喜鹊刚想开口把桂嬷嬷眼下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 结果,话才开了个头,陆玉婳就“腾”的从座位上起身,三步并两步上前,一巴掌直接呼在喜鹊脑瓜子上。 “起开!不中用的贱婢,让你喊个人进屋如此推三阻四!” 陆玉婳姣好的面容上充满了鄙夷,当着陆含昭的面,把喜鹊推搡到一旁。 喜鹊踉跄后退,“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陆含昭见状,透着高高在上嫡女矜傲的脸庞上,神色微有凝滞。 “姐姐,你就是待下人太宽厚,才纵得这帮下人不知天高地厚。” “妹妹我现下顺手替你把这办事不得力的丫鬟给教训了,姐姐不介意吧?” 陆玉婳这时扭头,冲着陆含昭一脸恭维讨好地扬声。 闻言,陆含昭透着伪善的娇柔眼眸里,光芒闪烁了两下。 对于陆玉婳此举,陆含昭心知肚明,想来是为之前她将自己从算计陆星月这档子事中摘出来,心生不满,但又不敢明着怨怼。 所以,只能趁机拿她院子里的丫鬟出气。 庶女就是庶女,有贼心没贼胆,也只配当她这个嫡女的狗,背地里专门干脏活! 心念流转之际,陆含昭看向陆玉婳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假笑着转移话题。 “二妹,喜鹊的确是不中用的蠢材,还得劳烦你亲自去喊桂嬷嬷进屋回话。” 陆玉婳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刚才,她就是故意给喜鹊一点颜色。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她倒要看看,陆含昭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她发作? 如今看来,陆含昭还是非常看重她这个庶女当左膀右臂的。 否则,也不会连嫡女的脸面,都不跟她计较。 弄清楚陆含昭的心思之后,陆玉婳心里因为方才陆含昭自命清高,强行将从今晚算计陆星月这档子脏活,全部都推在她一个人身上的不满情绪,顿时就消散了。 陆玉婳眉眼间带着讨好的笑意,故意学着奴婢的姿态,对着陆含昭作揖行礼。 狗腿地道了句:“姐姐稍待片刻,妹妹这就去把桂嬷嬷喊进来。” 陆含昭看着陆玉婳伏低做小的姿态,眼底闪过一抹娇傲之色。 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娇笑道:“二妹且去吧。” “是,妹妹遵命。”陆玉婳学着奴婢姿态领命。 转身之际,她那张妆容精致脸上的谄媚之色,立刻被一份趾高气扬所取代。 一想到,很快就能从桂嬷嬷口中听到陆星月那小贱人被野男人污了清白此等丑事,陆玉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恰时,陆玉婳已经走到房门口,双手伸出,正要打开门出去。 “砰!”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撞开! 陆玉婳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眼前就有一个黑影朝着自己劈头盖脸地压了过来。 “啊!” 陆玉婳失声尖叫的同时,整个人就被这个黑影压着,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 发髻歪了,钗鬟散了,模样颇为狼狈。 陆玉婳手忙脚乱地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定睛一瞧,居然是桂嬷嬷! 这时,眼前突然多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视线下意识地上移,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赫然映入眼帘。 陆玉婳眼睛不由瞪大,惊诧地脱口而出大喊:“陆星月,怎么是你?!” 第1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幽光微微一凛,五官精致的巴掌脸蛋上,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玉婳,漫不经心地开口:“二姐这话说得好有意思,怎么就不能是我?” 话音落下,陆星月没有丝毫迟疑地划开两条纤细玉腿,大大方方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在陆玉婳惊骇的注视下,陆星月已然稳稳地落座在陆含昭的正对面。 二女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看到我完好无损出现在你的院子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星月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含昭,笑眯眯地率先开口。 闻言,陆含昭那张似是被陆星月突然出现在面前所震惊到的矜雅面容上,表情隐隐透着一丝不自然。 愣神了好一会儿,陆含昭这才重新恢复自己的表情管理,故作姿态地娇声道。 “三妹,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是头一回来我院里做客吧?” 说着,陆含昭假装客气地把桌面上摆放着的茶点,推到了陆星月面前,笑道:“三妹尝尝这点心,平日里,你可是吃不到的。” “大姐,你这是做贼心虚,在故意讨好我这个庶妹?” 陆星月杏眸微眯,面色沉静地开口。 这话一出,陆含昭刚把点心推出去的纤纤玉手,动作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陆含昭透着伪善的娇柔眼眸里,一抹阴戾之色,一闪而逝。 区区一介卑贱庶女,堂堂嫡女给的台阶,还不知道就坡下驴,找死! “陆星月,你以为自己是谁,大姐可是嫡女,你敢在她面前放肆……” 陆玉婳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狼狈地叫嚣。 陆星月一记眼神刮过去,顿时,陆玉婳浑身抖了个一个激灵,叫嚣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为什么,陆玉婳在对上陆星月投来眼神的刹那,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不自觉间,陆玉婳心底竟然生出了恐惧,连话都不敢再往下说了。 怎么回事? 明明陆星月平时唯唯诺诺,连跟下人说话都不敢大声,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悍? 心里犯嘀咕,陆玉婳连忙三步并两步,来到陆含昭身后。 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在陆含昭耳边嚼舌根:“姐姐,这个陆星月想来是拿捏了我们的把柄,来者不善!” 陆含昭心中冷哼,区区卑贱庶女,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唬唬陆玉婳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庶女也就罢了。 凭她有翻天的本事,也越不过她这个嫡女去! 陆含昭下巴微微扬起,端着矜傲的嫡女姿态,沉声应对道。 “三妹,你打伤桂嬷嬷在先,擅闯嫡女住处不敬在后。” “念在你是初犯,我本不想同你计较,但瞧三妹这样子,似乎并无悔改之意。” “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三妹如此冥顽不灵,那我身为家中嫡长女,就不得不教一教三妹一些规矩了。” “省得五日后的选妃宴上,三妹丢了父亲和整个侍郎府的脸面。” 说着,陆含昭透着伪善的娇柔面庞上,挂着的假笑明显冷了几分。 “来人,三小姐不分尊卑,以下犯上,拉出去杖责二十!” 命令一出,伺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蜂拥而至。 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冲进来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粗实婆子。 “陆星月,你要是识相,就跪下来跟大姐赔礼磕头忏悔道歉,否则,有你好果子吃……唔!” 陆玉婳眼看着陆含昭要下场对付陆星月,心里对陆星月的忌惮立马消失,当即狐假虎威地叫嚷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陆星月随手捏起面前盘子里的糕点,“咻”的一下,精准地投掷到了陆玉婳开合不休的嘴巴里。 第13章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咳咳咳!” 陆玉婳嘴巴张大的嘴巴里,突然多出一块点心,一个不小心被她整块咽了下去。 噎得她话一句讲不出来的同时,还猛地咳嗽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星月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不由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在下人眼里,三小姐在府里的地位,是比二小姐这个庶女还要低微的。 平日里,二小姐对三小姐说话从不客气,三小姐都一声不敢吭,任由二小姐斥骂。 她们还从未见过三小姐敢对二小姐反抗? 而且,刚才她们连三小姐是怎么如此精准地把糕点整块堵进二小姐嘴巴的动作都没太瞧清楚啊! 一时间,得令奉命进来要将陆星月拖出去打板子的下人们,不由顿住了上前的脚步。 陆玉婳被糕点噎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不一会儿,脸色就涨成了猪肝色。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二妹,喝口茶顺顺。” 陆含昭妆容精致的娇柔面庞上,面色不明,适时开口。 言语间,陆含昭故意摆出一副很关心庶妹的高雅姿态,主动拿起桌上的茶壶,替陆玉婳倒了一杯热茶。 陆玉婳连忙伸出手,要从桌面上拿茶杯过来喝。 “何须如此麻烦?” 陆星月杏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直接起身走到陆玉婳面前,素手握拳高高扬起! “砰砰砰”地往陆玉婳的胸口,猛锤! 陆玉婳只感觉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鼓囊囊傲人双峦,都要被砸得稀碎了。 痛得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的同时,陆玉婳发了狠地大吼一声,便不管不顾地扑向陆星月! “啊!陆星月,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可恶的小贱人,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 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身体微微一侧,轻轻松松避开陆玉婳的攻击。 “咚”的一声,陆玉婳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屋子里的木柱子上,顿时,额头起了好大一个肿包! 这下子,陆玉婳整个人都疯了,二话不说,就要再次扑上来,那神情看上去就像要吃人! “还愣着做什么,三小姐故意打伤二小姐,罪不容恕,拖下去,打!” 陆含昭精致描画的眉毛止不住抽搐了两下,眼底闪过一抹厉辣,肃声下令。 区区庶女,胆敢在她这个嫡女的地盘撒野,找死! “是,大小姐!” 下人得令,不再犹疑,一窝蜂朝着陆星月围了上来。 见状,陆星月巴掌大的绝美面庞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淡定自若地来了句。 “大姐,东西能乱吃,帽子可不能乱扣。” “我刚才招呼在二姐身上的那几拳头,不过是在救二姐的命而已。” “你瞧她眼下一副凶神恶煞母夜叉模样,都能对我喊打喊杀了,想必是没再被糕点噎着上不来气了。” 陆含昭眉梢一挑:“二妹喝茶水,也能顺气,三妹明明是故意伤人,还敢强词夺理?” “如果我是妹妹,就会乖乖领罚。” “否则,闹到父亲跟前,以三妹所犯下的诸般罪行,恐怕就不是挨几板子那么简单了。”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陆含昭眼底略过一抹成竹在胸之色。 她笃定眼前这虚张声势的卑贱庶女,只能老实伏诛,不敢再造次! 不等陆星月反应,陆含昭便对着下人再次肃声下令:“把三小姐拖出去!” 陆星月杏眸弯弯,笑得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无视冲过来的凶悍下人,陆星月微微俯身,粉唇在端着高高在上姿态的陆含昭耳边,不疾不徐地吐气若兰。 “陆含昭,你刚也说了,父亲最重脸面。” “不知道父亲知道你和陆玉婳联手坑害我这个妹妹,企图毁掉我的清白,父亲会如何?” 第14章 揍绿茶,坑白莲 说到这里,陆星月故意顿了一下,目光中透着戏谑,瞥了陆含昭一眼。 此时,陆含昭透着伪善的眼眸里,眼神猛地闪烁了一下。 看向陆星月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些惊诧。 这小庶女,居然敢直呼她这个嫡女的名讳,还敢搬出父亲来威胁她? 难道,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只是这小小庶女的伪装? 这些年,这小庶女明哲保身,故意装出胆小怕事的懦弱姿态,只为有朝一日反咬? 明明眼前庶女还是顶着那张徒有美貌的草包脸蛋,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陆含昭竟然一时间,都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没记错的话,皇上前些日子还赏赐了咱们父亲两匹流云锦,赞许父亲为官清明,治家有方。” “事情闹大,我会不会被责罚,有什么打紧?” “倒是大姐你是否会深受其累,妹妹我还真是好奇得紧呢……” 陆星月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戏谑,言语间,素手很是随意地拍了拍陆含昭的肩头。 众人见状,都吓了好大一跳。 大小姐身份矜贵,三小姐一个庶女,怎么敢拍大小姐这个嫡女的肩膀,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时,下人们已经将陆星月团团围住,有人已经上前,要将陆星月双手反剪背后,押出去打板子! “住手!” 陆含昭眼神闪烁不定,赶忙喝止下人的动作。 话音落下,在一旁等着看陆星月被打个半死好戏的陆玉婳,当即叫嚷了起来。 “姐姐,你别被陆星月这小贱人给哄骗……” “住口!”陆含昭丢给陆玉婳一记警告眼神。 随即,陆含昭直接把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都打发了出去。 区区一个庶女的名声坏了,不打紧。 可若是因此连累她这个嫡女的名声,便是得不偿失! 今晚之事,需得大事化小,决计不能闹到父亲跟前! “三妹你此番来我院子,究竟意欲何为?” 陆含昭眸光闪烁,打定主意后,当即摆出高高在上的嫡女派头,沉声发问。 陆星月大方对上陆含昭的目光,随意落座,翘起二郎腿,悠悠道:“自然是来算账的。” “你以为你是谁,敢来嫡女面前算账?” 陆玉婳脸色难看,此时,她也隐约意识到陆星月很可能已经从桂嬷嬷口中得到一些口供,所以才敢如此嚣张打上门来。 心里虽然发虚,但是表面上,仍旧一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趾高气扬姿态。 陆星月冷冷一笑,斜了陆含昭一眼:“大姐,你的狗这么吵,你就没点表示?” “我让玉婳给三妹斟茶道歉,今日种种,就此揭过,三妹觉得如何?” 陆含昭这话一出,陆玉婳当即就跳了起来:“大姐,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跟陆星月这个小贱人……” “啪!” 陆含昭一巴掌,甩在了陆玉婳漂亮的脸蛋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陆玉婳给打懵了! 不等陆玉婳开口,陆含昭透着伪善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招牌假笑,柔声道。 “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二姐了,三妹你现在可满意了?” 陆星月眸光流转:“大姐倒是很懂大事化小的道理。” “既然大姐如此有诚意跟我这个庶妹修好,干脆大姐就再出点血,赔偿妹妹我千把两的碎银子,作为精神损失费。” “如此一来,咱们今晚这笔账,就算两清了。” 听到这话,陆含昭胸口一阵憋闷,区区庶女,居然敢趁火打劫! 她当本小姐是开钱庄的呢,随随便便张口就要千把两银子! 第15章 苍蝇腿再小,也是块肉嘛 “大姐,你身为嫡女,该不会囊中羞涩,连区区千把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陆星月这时候佯装惊讶,悠悠道了句。 其实,精神损失费,她也就是随口一提。 凭她的本事,赚银子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不过,借着陆含昭投鼠忌器的机会,羞辱这个眼高于顶、自诩高贵的嫡女一番,陆星月倒是很乐意。 难处被戳破,陆含昭只觉无形中仿佛矮了眼前这个卑微庶女半截。 “唉,没想到大姐身为嫡女,居然还有银两上的难处。” 陆星月佯装惊讶地长叹了一声。 说着,就慢悠悠从座位上起身,素手随意一抬,便从陆含昭那梳得一丝不苟的精致发髻上,拔下一根坠着东珠和名贵宝石的发簪。 顿时,陆含昭那高耸的发髻,便松散了开来。 有一缕青丝贴在陆含昭的脸颊上,那姿态看着就像是逃难的千金小姐,颇为狼狈。 “既然大姐有难处,就用这支发簪来替代赔偿吧。” “苍蝇腿再小,也是块肉嘛,我就一个小庶女,不挑的。” 戏谑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星月也不管陆含昭此刻脸色有多难看。 故意冲着陆含昭晃了晃手里的宝石发簪,悠悠转身离开。 前脚刚出屋子,身后头就传出“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响。 陆星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大大方方走出清芳阁。 主屋内,陆含昭情绪不佳,一改平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从容淡定姿态,面色阴沉地将桌布,一把掀翻在地。 茶壶、茶盏、点心盘子,碎了一地。 顿时,有好多碎瓷片渣子飞溅起来,吓得在旁边的陆玉婳脸色煞白得躲到一旁,生怕那些瓷片渣子崩到自己脸上破了相! 陆玉婳看着陆含昭,偷偷咽了口口水,这时,小心翼翼地开口。 “姐姐,你为什么任由那小贱人肆意妄为?” 闻言,陆含昭狠狠瞪了陆玉婳一眼:“那小贱人威胁说要把我们告发到父亲面前!” 听到这话,陆玉婳心中也是一惊,连忙道:“姐姐,今晚的事情,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 “父亲最重脸面,若是让他知道,说不定五日后的选妃宴,我们就去不成了!” 说着,陆玉婳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所以姐姐这次让陆星月那小贱人趁火打劫。” “是为了息事宁人,以待来日?” 陆含昭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星月离开的方向,脸色愈发阴沉,冷冷开口。 “日子还长着,我身为嫡女,何必跟一个低贱庶女计较一时之得失?” 陆玉婳看着陆含昭脸上流露出鲜少有的狠辣之色,连忙恭维。 “姐姐说得极是,陆星月区区卑贱庶女,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的!” “待五日后选妃宴结束,姐姐成了皇子妃,而妹妹我也得偿夙愿,跟镇国公世子攀上关系,咱们姐妹有的是功夫收拾那小贱人!” 陆含昭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对于陆玉婳的言辞,心中不屑。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皇子妃算什么,她是嫡女,父亲又是皇上器重的大臣,怎么着也得攀上太子这棵大树! 心念微动,陆含昭端着一副好心提醒的高高在上姿态,柔声道。 “二妹,其实你也不必非盯着那顾世子身边的位置不放,目光大可以放高一些。” “以你的出身,皇子和太子的妃子,肯定跟你是没缘分的。” “但是,二妹别忘了,咱们大业朝还有一个荣宠不断的睿亲王。” “以二妹的出身,若是运作得宜,弄个睿亲王侧妃当当,还是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陆玉婳神色微微一滞,睿亲王侧妃,那就是驴粪蛋子上抹粉,表面看着光鲜罢了。 当今皇帝的皇位,乃兄终弟及,沿袭而来。 睿亲王是上一任皇帝,当今皇上兄长的遗腹子,有皇帝命,却没皇帝运。 如今那睿亲王虽然深受皇上宠信,委以重任。 但身份到底尴尬,这睿亲王府的浑水,她可不想去趟! 陆玉婳看着陆含昭的眼神几经变幻,表面上,却也没说什么。 随便恭维地应了声“姐姐替妹妹周全筹谋,妹妹感激不尽”,就以要回去治伤为由,匆匆离开清芳阁。 一出清芳阁,贴身丫鬟香雪就迎了上来。 香雪看到自家小姐额上有伤,脸颊上还有巴掌印子,一下子红了眼眶。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玉婳抬手摸了摸自己被陆含昭打了巴掌的脸颊,那一直挂在脸上讨好陆含昭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回去再说!” 第16章 怎会没事,又怎么能没事? 与此同时,回翠雨轩的路上。 陆星月素手抓着从陆含昭那里讹来的珠宝玉石簪子,就跟转笔似得,漫不经心地随意转着。 看得往来经过的下人,都傻眼了。 她们一眼就认出,三小姐手里把玩的这根簪子,是大小姐每日都会佩戴的最心爱簪子。 万一三小姐一个没抓稳,簪子砸地上,肯定是要坏掉的。 清芳阁一战,陆星月这个唯唯诺诺庶女三小姐的帽子,已经彻底摘了。 现在,阖府上下的下人们当中,都在流传三小姐性情大变,连嫡女都敢开罪的流言蜚语。 陆星月目不斜视,对于旁边下人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她一边把簪子在手里转得飞起,一边踩着轻快的步伐,往翠雨轩行去。 出来时颇为匆忙,都还没来得及跟便宜娘亲和弟弟正式打照面。 陆星月估摸着这会子,母子二人正替她担心呢。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刚进翠雨轩院门,陆星月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年呼喊声。 转眼的功夫,少年就一脸焦急地冲上前,拉着她的衣袖,急吼吼地往屋子里钻。 刚进屋子,便宜娘亲就直接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塞进了她的怀里。 陆星月杏眸微微一暗,这是得知她和嫡女陆含昭交恶,等同于开罪了大夫人周氏,母子二人生怕被连累,所以急着撇清关系,赶她出门? 思及此,陆星月只觉得讽刺,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人嘛,都是自私的,总是替自己多想一些,此乃人之常情。 “月儿,都怪阿娘没本事,没能力保护好你。” “那桂嬷嬷是大夫人眼前的红人,陆含昭和陆玉婳都是大夫人的心头宝。” “你把她们得罪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阿娘已经替你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衫,还有这些银子你都拿着,赶紧走,到外头避避风头!” 苏婉清红着眼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地把自己全部的体己钱塞到女儿手里。 嘱咐完之后,苏婉清第一时间就让儿子陆知柏,带着陆星月从府里角门离开。 “阿姐,你别愣着了,再不走,等天一亮,大夫人那边知道今晚的事情,你就走不了了!” 少年个子才到陆星月的下巴,说话的时候,还得仰着头。 陆星月笔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年那还带着稚气的俊朗脸庞上,满满都是对她这个姐姐的关心和保护,心中既温暖,又惭愧。 方才,她居然误以为,娘亲和弟弟是为了自己不受牵连,而急着赶走她! 陆星月手里抓着便宜娘亲塞给她的钱袋子,记忆当中,这钱袋子里装着的银子,是苏婉清平日做绣活托下人偷偷拿到外头寄卖,存下的全部体己钱。 想到这里,陆星月喉咙有些发紧,闷声开口:“我走了,大夫人那边追究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把银子全都给了我,你们又要怎么生活?” 大户人家的后宅,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修罗场。 陆星月很清楚,如果她走了,遭殃的必定是便宜娘亲和弟弟。 “月儿,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安危,娘和柏儿不会有事的,你快走!” 苏婉清温婉的眼眸里,透着浓浓的关切,一边说话,一边把女儿往外推。 陆知柏也是连忙开口:“阿姐,我会保护好阿娘的,你别担心我们,快跟我走!” 陆星月眼眶微微一热,对于苏婉清和陆知柏安慰自己的话,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一个是不受宠的姨娘,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子。 在侍郎府里的日子,本就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怎么会没事,又怎么能没事? 第17章 这天,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阿娘,我不走。”陆星月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一心为女儿打算的柔弱妇人,“祸是我闯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可能丢下你和弟弟,让你们独自面对府里的豺狼虎豹。” 既来之,则安之,这一世,我有娘亲,有弟弟,不再孤单一人。 只要假以时日,必能在大业朝这个民风开化的地方,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赚票子,置宅子,给弟弟娶漂亮媳妇,让阿娘不再寄人篱下讨生活,统统安排! 苏婉清眼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但是女儿比从前懂事有担当了,她这个当娘的,真得好开心。 不过,欣慰之余,苏婉清还是坚持让陆星月先去外头避风头。 “月儿,阿娘知道你懂事孝顺,但是你必须走!” “大夫人本就对你很不喜,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对付你,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说着,苏婉清温婉和善的脸庞上,神情变得非常严肃。 没得商量地冲着儿子肃声道:“柏儿,快带你阿姐从角门走!” 陆知柏重重点了点头,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这样,他就可以保护阿娘和阿姐了。 少年年纪不大,个头也比陆星月矮。 可这时,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有点拳脚功夫傍身的陆星月,竟然一时之间,被这小少年一路牵引着往外走。 就在陆星月打算使巧劲,让陆知柏拽不动她的时候。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跟着,就有一个凶巴巴的老仆妇的叫骂声响起。 “不中用的死丫头,打!给我往死里打!” “打死了,直接拖到乱葬岗喂狗!” 听到动静,陆星月绝美的巴掌脸庞上,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夫人周氏那边还没动静,这翠雨轩里的下人,就已经按捺不住要搞事情了。 心念微动,陆星月脚下微微灌注力量,被弟弟拖着走的身形,立刻就停了下来。 “阿娘,你和弟弟在屋子里呆着,我去外头看看怎么回事?” 陆星月俨然家中主心骨一般,扭头冲着苏婉清温声嘱咐了一句,随后将包裹放到一边,阔步走出屋子。 见状,苏婉清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焦灼,连忙追了上去。 “月儿,你忘了吗,翠玉轩的丫鬟婆子一向如此,我们说的话,她们不会听的。” “是啊,阿姐,我们在府里人微言轻,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势利眼,我们管不了她们的。” 陆知柏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阿姐身边,语气闷闷地插了一嘴。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精芒,她冲着苏婉清和陆知柏粲然一笑。 淡定自若地道了句:“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如今我来了,这翠雨轩的天,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闻言,苏婉清和陆知柏看向自己女儿和自己阿姐的眼神里,皆是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陆星月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这些话却是清楚地传到眼下正在院子里吵嚷的丫鬟婆子,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三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恰时,方才那个叫嚣着要把丫头打死的孔嬷嬷,双手叉在水桶粗腰上,一脸凶相地冲着陆星月挑衅扬声。 说完,孔嬷嬷更是当着陆星月的面,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朝着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的小丫鬟,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这一棍子下去,小丫鬟定然头破血流,必死无疑! 第18章 霸气立威! 见状,陆星月杏眸微眯,手腕翻转之间,那支从陆含昭那里坑来的簪子,已然捻在手中。 凭着从前练就的一副出神入化飞针技能,陆星月以簪为针,朝着孔嬷嬷的方向飞掷过去! “嗖!” 伴随着簪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弧度,簪子尖锐的尾部,径自插进孔嬷嬷的手腕里! 簪子从腕部外侧神门穴,穿过大陵穴,从太渊穴透出的同时,带出一大片血雾,弥散于空气之中。 “啊!” 孔嬷嬷惨叫一声,“哐当”一声,木棍子就从她手里跌落在地上。 孔嬷嬷更是捂着被簪子插伤的手腕,躺在地上痛得来回打滚,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这时,陆星月双手负背,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踩着怡然自得的步子,来到孔嬷嬷面前。 居高临下地悠悠开口:“孔嬷嬷现在可还觉得本小姐口气很大?” 孔嬷嬷疼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乍得听到三小姐漫不经心的询问声,顿时猛地一哆嗦。 竟然吓得下身有一股又腥又黄的液体流了出来。 陆星月眸底掠过一抹嫌恶,将视线从孔嬷嬷身上移开,对着那几个听从孔嬷嬷使唤,把小丫鬟打得浑身是伤的老婆子,扫去一眼。 那几个老婆子眼看着三小姐仅仅只用了一招,就把孔嬷嬷给整废了,哪里还敢放肆? 对上三小姐射来眼神的刹那,当场两腿一软,脸色煞白地接二连三冲着陆星月跪了下来。 “三小姐饶命!” “三小姐息怒!” “都是孔嬷嬷让我们做的,不关我们的事,求三小姐开恩!” “……” 老婆子哭天嚎地的求饶声,响彻整片翠雨轩上空。 伺候在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婆子,看着眼下这情形,也是被三小姐这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行为,给震慑住了。 本来,她们以为三小姐打桂嬷嬷那一出,只是兔子被逼急了,才咬的人。 等那股子上头的怒劲过了,三小姐就知道后怕了。 定然还是会变成跟从前一般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没成想,三小姐还是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把府里伺候的老仆妇放在眼里。 谁不知道,府里但凡伺候在各个院子的老仆妇,都是大夫人安插在各院子里的亲信眼线。 别说是有人敢动手打了,那是连重话都不敢责备一星半句的。 否则,就是跟大夫人作对,以后在这侍郎府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知道,这后宅向来捧高踩低,你们这些当下人的,也惯会见风使舵,明里暗里欺负我阿娘这个不受宠的姨娘。” “我阿娘心地善良,从前不同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计较。” “但我陆星月眼里却不揉沙子。”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里,你们若想在翠雨轩伺候,那就得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 “往后,若谁还敢在翠雨轩目无尊卑,跟孔嬷嬷一样狗叫,吵到我阿娘和弟弟的安宁,孔嬷嬷就是她的下场!” 陆星月眸色沉静,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锋芒毕露,掷地有声。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的下人,皆是肝胆俱惊。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紧跟着,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也跟没骨头似得,“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 这时,那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小丫鬟,艰难地撑起身体,也要摇摇晃摇地跪下去。 见状,陆星月秀眉微微一蹙,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小丫鬟:“来人,把人抬我房间去!” 医者父母心,这小丫鬟伤得不轻,若不及时治伤止血,会有性命之虞。 第19章 你受得住吗? 三小姐有令,下人们可不敢再像从前那般怠慢。 眨眼的功夫,丫鬟婆子们一个两个争先恐后上前,把这个受了伤的小丫鬟抬到了陆星月的闺房。 小丫鬟刚躺在陆星月的床上,就一脸惶恐,挣扎着要下床。 她是奴婢,怎么配躺三小姐的床啊? “别动。”陆星月看出小丫鬟的不安窘迫,素手轻轻按住小丫鬟的肩膀。 简短的两个字吐出的同时,陆星月直接命人去准备清水、棉布以及金疮药。 丫鬟婆子们得了吩咐,连忙将这些东西奉上。 陆星月将金疮药打开闻了闻,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药粉配比成分一般,只是普通货色,比不上她独门秘制的金疮药。 不过,眼下情况,拿来先应个急,勉强够用了。 打定主意,陆星月素手一挥,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 这时,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正好进入房间。 看到陆星月动作熟练地替小丫鬟清洗伤口、敷药、包扎,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小丫鬟身上伤口的血,就止住了。 苏婉清和陆知柏母子二人的眼中,不由透出一丝惊讶之色。 “弟,你来得正好,去阿娘房里找一根最细的绣花针给我。” 陆星月并不打算隐瞒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情,看到自家阿娘和弟弟进屋,很自然地扬声。 陆知柏就像个小迷弟似得,也不问阿姐要绣花针做什么,“哎”地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知柏就抱着一只装着各色未完成绣品的平托盘,折回了房间。 少年稚气未脱的清朗脸庞上,脸色因为跑得急了些,微微有些潮红。 他把平托盘放到床边,这才忍不住好奇地发问:“阿姐,你要绣花针做什么用呀?” 陆星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着自家弟弟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陆知柏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听话地往自家阿姐身边凑去。 “嘶!” 恰时,少年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只见陆星月素手捻住散落在少年额角的三四根发丝,轻轻一扯,少年那又细又软的发丝便到了她的手中。 小丫鬟身上的大部分伤口,敷上金疮药,只要后期护理得当,就不会留疤。 但是,脸颊上这道伤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若是不做缝合,直接敷药,以后多半是要留疤的。 小丫鬟脸蛋肉乎乎的,看着也就十三四岁,正是爱美的年纪,若是留了疤,将来定是要自卑的。 考虑到这些,陆星月打算先给小丫鬟脸上的伤口进行缝合。 只是,没有专业的缝合针和缝合线,就只能用绣花针和头发丝替代了。 本来,她是打算拔自己的头发,用来当缝合线的。 不过,考虑到古代女子梳头,一般都会使用发油,这样的话,就不能当缝合线了。 “阿姐,你薅我头发干啥呀?”陆知柏摸着自己被薅了三根头发丝的额角,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阿姐,小声嘟囔。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伸手揉了揉弟弟的额角,也不说话解释,就当着弟弟的面,将头发丝穿进了绣花针。 陆星月拿着绣花针,对着躺在床上的小丫鬟,沉着声开口。 “接下来,我要给你缝脸上的伤口,但我不能给你上任何止痛药,你受得住吗?” 第20章 不好了,阿娘出事了! 面部神经非常多,如果敷止疼药缝合伤口,会影响疤痕修复效果。 这话,陆星月本想跟躺在床上的小丫鬟,提前做个解释。 结果,这小丫鬟憨憨地来了一句:“小姐,你尽管缝,我不怕。” 听到这话,陆星月看向小丫鬟的眼里里,带起了一丝赞许。 一般人听到针线要缝皮肉,都吓得不行了,眼前这小丫鬟倒是勇气可嘉,胆子还挺大。 心念微动,陆星月将绣花针放在烛火上铐了铐,进行简单地消毒。 等针上的温度冷却,便全神贯注地对小丫鬟脸上的伤疤,进行缝合。 一针! 两针! 三针! 足足缝了五针! 穿针引线之间,小丫鬟疼得冷汗直冒,愣是一声都没吭。 “好了,接下来半个月,伤口注意别碰水,每天及时换药。” 陆星月一本正经地下医嘱之际,随手将从陆含昭那里坑来的簪子,递到了小丫鬟的面前。 “这簪子你拿着,去当铺应该能换些银两,侍郎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出府自谋营生去吧。” 小丫鬟这时候却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陆星月的面前。 “咚咚咚”直接磕了三个响头,憨声憨气地激动出声。 “小姐,我不走,我就想跟着你!” 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了两下。 沉吟了片刻,陆星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疾不徐道:“跟着我,可能会吃苦头,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你不怕?” “小姐,你救了我的命,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小姐不要我,呜呜呜……” 小丫鬟脸蛋肉乎乎的,瞧着一脸憨相,陆星月瞧着也甚是欢喜,不由松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没名字,平时大家都嫌我又肥又吃得多,就叫我胖丫。” 陆星月目光落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身上,看着她身板儿的确挺肉,而且还挺壮实,不由笑眯眯道。 “胖丫不算正经名字,我给你重新取一个。” “我瞧你脸蛋儿圆圆的,长得挺喜庆的,就叫元宵吧。” “小姐说啥就是啥,我……哦不,奴婢就叫元宵!” 说着,元宵又“咚咚咚”地给自家小姐,磕了几个响头。 看着小丫头本来没拘束一口一个“我”的,突然改口自称奴婢,陆星月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个憨丫头呢。 “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自称奴婢。” 陆星月把元宵从地上扶起来,温和地开口。 “小姐,那怎么行……” “不改称呼,不给饭吃哦。”陆星月故作严肃,半调侃似得打断元宵的话音。 听到没饭吃,元宵肉嘟嘟的圆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焦急,连忙改口:“小姐,你说啥就是啥,我都听你的!” 陆星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机灵小丫头。 “阿姐,你什么时候会的医术啊?” 陆知柏这时候憋不住地扯了一嗓子。 陆星月杏眸闪烁了两下,其实,她可以随便扯个谎,说是之前偷偷看书自学的。 只是,欺骗这种事情,陆星月不屑对自己的家人做。 眸光闪烁之际,陆星月对着自家弟弟一脸严肃道。 “如果我说,我突然就会了,你信吗……” “信,阿姐说啥就是啥,我当然信!” 陆知柏仰着稚气未脱的清朗面庞,几乎是踩着陆星月的话尾,骄傲地扬声。 这时,一直在屋子里站着,打从一开始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苏婉清,那充满担忧的温婉脸庞上,也是流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她三步并两步上前,那因为常年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养儿育女,而显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陆星月的脸庞。 “月儿,我的好孩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阿娘的女儿。” “阿娘……”陆星月眼眶微微有些胀,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月儿,你别担心,有阿娘在,阿娘不会让人伤你。” 苏婉清温柔的眼里,噙着泪水,俨然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坚定地开口。 陆知柏也拍着胸脯,对着自家阿姐信誓旦旦地开口:“阿姐,莫怕,我和阿娘一起保护你!” “小姐,还有我!”元宵忙不迭扬声。 陆星月目光灼灼地看着对自己一脸关切的阿娘、弟弟还有元宵,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 有家人如此,夫复何求? 目送阿娘和弟弟离开之后,陆星月给元宵在自己房间隔壁的耳房,安排住下。 随后,便疲惫地瘫在了床上。 今晚一下子发生了大多事情,陆星月有些应接不暇,真得好累啊。 不多时,眼皮子便开始上下打架,沉沉睡了过去……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陆星月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响声,给惊醒的。 “阿姐,不好了,阿娘出事了!” 房间外头,传来弟弟陆知柏带着哭腔的嚎啕哭喊声。 第21章 夜闯王府! 迷迷糊糊间,陆星月猛地睁开杏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下! 连鞋袜都没顾得上穿的她,双脚踩着冰冷的地面,箭步冲出房间。 一开门,就看到弟弟陆知柏哭得跟泪人似得,一股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陆星月一把抓住少年单薄的双肩,眼底透着焦灼,急切道:“发生什么事了,阿娘她怎么了?!” “阿姐,呜呜……你快去看看阿娘吧……阿娘她……呜呜呜……” 少年一边哭喊着,一边拉着陆星月往苏婉清的屋子跑去。 一进屋,陆星月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绕过屏风,就看到苏婉清一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见状,陆星月身体徒然一震,她什么话都没说,三步并两步上前,第一时间给苏婉清检查伤势。 “小姐,金疮药我刚给夫人用了,可是,夫人的伤口,还不停地在流血!” 元宵抓着已经空瓶的金疮药瓶子,憨憨的肉脸上满满的担忧,说话的时候,都快要哭出来了。 陆星月掀开盖在阿娘身上的薄被,看到阿娘左腿上的两个伤口虽然上了药,但不停有血流出。 陆星月眸色猛然一沉,目光落在伤口外翻的皮肉上,切割整齐。 根本不像阿娘所说一般,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破花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的。 瞧着,倒更像是刀伤!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陆星月素手第一时间扣上苏婉清的手腕。 脉象沉细,虚弱无力,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苏婉清本就常年劳累,体质虚弱,此番,由于刀伤失血过多,导致血压骤降,血液无法及时回流到心脏。 心脏是驱动人体全身血液循环的总泵,一旦出现动力不足,全身血液循环就会出问题。 这个状况若持续得不到改善,阿娘的身体器官将因缺血而衰竭,性命不保! “月儿,你别急,止血也是需要时间的,阿娘等得起,不打紧的。” 苏婉清这时很努力地挤出一抹让女儿安心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宽慰。 听到这话,陆星月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素手,拳头不自觉地收紧,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阿娘从头到尾,对自己为何受伤只字不提。 明明身体极度不适,却还要骗她说自己没事。 归根究底,就是不想让她去强出头。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陆星月压下心里头迫切想要找那个伤了阿娘人算账的怒火,对着弟弟和元宵沉声吩咐。 “弟,去拿笔墨纸砚。” “元宵,把所有能用的绣花针,全部找来。” 陆知柏和元宵二人,没有丝毫迟疑,第一时间跑出房间,各自按照陆星月指示的去找东西。 很快,二人就折返回来。 “弟,我说你写,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方子上的药抓齐!” 陆星月从元宵手里接过插满绣花针的针线包,一边利用自己精湛的梅花三十六式飞针技法,替苏婉清顺行血气。 一边通过口述,将补气消炎活血所需要的药材,逐个报出。 一番操作下来,陆星月光洁的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元宵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倾尽全力替夫人施针,细心地用帕子替自家小姐擦汗。 “阿姐,这方子上的其他药,我都能想办法搞来。” “可是这味百年老山参,别说普通药铺没有,就连侍郎府的库房里,都难寻到啊!” 陆知柏抓着方子,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愁容,红着眼眶开口。 不等陆星月开口,陆知柏连忙补了一句:“阿姐,这老山参可以用别的替代吗,我知道府里库房里有百年灵芝……” “不行,百年老山参已经是最低标准,要替代也只能选年头比它更老的。” 陆星月眸色沉静,严肃打断。 听到这话,陆知柏伸手挠了挠头皮,整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阿娘的身体耽搁不得……” “小姐,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百年老山参。不过,那个地方有点危险。” 就在陆星月犯难的时候,在一旁伺候苏婉清的元宵,憨声憨气地插了一嘴。 元宵的话,无疑给陆星月和陆知柏燃起了希望。 姐弟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在什么地方?” 元宵小跑到陆星月身边,憨憨地开口。 “小姐,我被卖到侍郎府来之前,曾经在睿亲王府里的厨房干过一段时间的杂役活。” “那睿亲王的身子骨总是病歪歪的,三天两头要制大补丸子补养身体。” “府里常年都有各种名贵药材备着,说不定,就有小姐要的百年老山参。”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影泯灭不断,粉唇悠悠开启。 逐字逐句地重复念了一遍:“睿、亲、王、府……” 第22章 钻狗洞 虚弱躺在床上的苏婉清,眼看着女儿要离开替自己找药,连忙强撑着身子起身,大喊:“月儿,你别去!” “阿娘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不要为了阿娘去冒险!” 呼喊间,苏婉清整个身子,一不小心从床上跌了下来。 多亏陆知柏眼疾手快,这才将她扶住,免于摔倒。 这时,陆星月顿住往外疾走的脚步,扭头冲着阿娘和弟弟展露出一抹安定人心的笑容。 随即,沉着声道了句:“弟,照顾好阿娘,我很快回来。” 陆知柏强忍着泪水,重重地点头:“阿姐,我和阿娘等你回来。” …… 半个时辰后。 睿亲王府,高高的院墙根底下。 陆星月素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仰头望着高不可攀的围墙,眉头拧巴成麻花状。 就在刚才元宵带着她一路往王府来的时候。 陆星月这才从元宵那里得知,原来阿娘身上的伤,是拜大夫人周氏所赐。 苏婉清担心大夫人找女儿秋后算账,就偷偷去大夫人的院子请罪,让大夫人不要为难自己的女儿。 结果,大夫人周氏顺水推舟,丢了一柄匕首给苏婉清,让她自己插自己两刀,抵消桂嬷嬷和孔嬷嬷身上所受之伤! 在陆星月看来,这大夫人周氏根本就是戏耍阿娘,根本就不是诚心和解。 但是,阿娘却当了真,竟然当着大夫人院子里的所有下人的面,插了自己左腿两刀子! 苏婉清本就常年积劳,身体虚弱,两刀子下去,气血不足的她,血就止不住了。 说实话,陆星月现在真是又气又急。 气阿娘为了保护她这个女儿,竟然犯傻,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一想到这个事情,陆星月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刀子,在大夫人周氏身上捅几百个窟窿,给阿娘出气报仇! 但事急从缓,收拾大夫人周氏这笔账,将来有的是机会清算。 眼下,阿娘的身体最紧要,耽搁不起! 睿亲王府是唯一有机会找到百年老山参的地方。 无论有多难,哪怕是龙潭虎穴,她都必须闯! “小姐,有巡逻侍卫过来了!” 猫着腰替自家小姐望风的元宵,鬼鬼祟祟地从围墙拐角探出头来,小声提醒。 闻言,陆星月收敛心神,连忙躲到旁边一颗粗壮树干的背后。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侍卫巡逻脚步声渐行渐远,陆星月这才松了口气,一点点地从树干后头冒出脑袋。 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暂时安全,陆星月才重新回到墙根底下。 “小姐,我驼你上去。”元宵这时迈着壮实的粗腿,小跑到自家小姐面前。 说话间,元宵蒲扇大的手掌,已经贴上斑驳围墙壁,坐马沉腰半蹲下身来。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摇摇头道:“不行,你身上有伤,现在不适合负重。” “小姐,我身体皮实得很,而且你已经给我上过药了,我感觉好很多了,你就放心踩上来吧!” 元宵侧过脑袋,憨憨地开口。 一边说,元宵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身板儿,跟自家小姐证明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 只是,小丫头脸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楚之色,还是清晰地被陆星月给捕捉到了。 陆星月视线上移,目测围墙高度远远超过她和元宵两个人加起来的身高。 翻墙进入,不现实。 而且,就算她勉强进了王府,但元宵却被留在外头。 对王府地形,陆星月完全不熟悉,连库房在大概什么方位都不清楚。 若是一通乱找,很容易暴露。 思虑再三,陆星月杏眸突然一亮,对着元宵沉声问道:“这王府可有狗洞?” 听到这话,元宵不由一愣,不过很快,她就连忙把脑袋点得跟捣蒜头似得。 一脸激动地憨憨扬声:“小姐,你好聪明哦,咱们可以钻狗洞进去呀!” 第23章 王爷的难言之隐 不多时,王府西北角一处杂草丛生的围墙根底下。 那长得有半人高的杂草,已经被人扒拉开一条小路。 草丛里,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撅着屁股,一前一后匍匐前进。 “小姐,我卡住了。” 王府围墙内,元宵仰着圆乎乎的肉脸,脸色憋得通红,便秘似得嚎了一嗓子。 闻言,刚好钻过狗洞的陆星月,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 借着头顶的月色,陆星月看着自家小丫头半个身体卡在狗洞里过不来的窘迫样子,嘴角不由抽抽了两下,咳,狗洞钻得有点草率了。 “小姐,你别管我,给夫人找参要紧。” “你沿着前面这条小路直走,会看到一个走廊,你往右手边拐。” “会看到一条走廊,沿着走廊一直走,一直走,你会看到一座假山,绕过假山就往左拐……” “……小姐只要找到那睿王爷住的青山院,库房就在青山院旁边的院子。” 元宵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这时候,憨声憨气地开口。 听着自家小丫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这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陆星月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抓了抓重点,反正找到青山院,库房就没跑了。 对王府库房所在位置,大致有了一些概念,陆星月也不再纠结。 对着元宵沉声丢下一句“在这儿等我”,便踏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朝着王府库房的方向,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青山院,寝房内。 君无恙凤眸半眯,寝衣领口敞开,一片胜雪胸肌露在空气中。 单手撑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斜靠在榻上。 “主上,千机圣手叶炳春到了。” 这时,彦一顶着一张面瘫脸,快步进屋禀报。 话音落下,君无恙薄白的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宽大袖袍随意一挥,彦一便立刻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叶炳春就顶着一张胡子拉渣的老脸,跟彦一肩并肩走了进来。 说实话,叶炳春这会子心里有些没底。 跟在主上身边十数载,即便是主上每个月被胎毒折磨的那几日,叶炳春都未曾在大半夜被喊过来诊治。 心里正盘算之际,叶柄春已经动作利索地把药箱子放到一旁,三步并两步上前,要替自家主上号脉。 “不必,给本王开些止痛消肿的药便可。” 君无恙长臂微微一抬,跟叶炳春伸过来探脉搏的手完美错过,薄唇漫不经心地开启。 听到这话,叶炳春伸过去号脉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那原本低眉顺眼的胡子拉渣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紧张之色。 冲口而出道:“主上,你受伤了?!” “是那盗图女贼所为吗?” “主上,你快告诉属下你伤在何处,让属下替你好好检查一下!” 急吼吼三连问一出口,叶炳春已经撸起袖管,要去脱掉自家主上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的那件绸制寝衣。 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挑,深邃的凤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之色。 眼看着叶炳春那张透着紧张的胡子拉渣老脸,在眸中不停放大。 不由轻咳一声,低沉道了句:“小伤,无碍,你只管开药。” 一想到那流氓女贼逃跑时,在他身上踹的那一脚,君无恙就恨得有些牙痒痒。 刚开始他本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泡完温泉之后,下身那个位置,隐隐就有些不适之感。 肿胀之中,时不时还伴有刺痛。 该死的流氓女贼,等本王抓到你,必将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第24章 那位置如此尴尬,如何能瞧? 见自家主上不给诊脉就让他开药,叶炳春有些急眼了。 主上身上虽带着胎毒,自出生起,饱受折磨至今,已有二十余载。 但是,自打主上五年前,开始修炼保精益气的内功心法。 主上常年被胎毒折磨得亏损的身子骨,已经比从前硬朗了许多。 如今,除了主上每个月必须服用抗毒丸,用来压制胎毒渗入五脏六腑的速度之外,主上几乎很少吃药。 而府中库房那堆积如山的各种名贵滋补药材以及定期制作的大补丸,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界看的。 毕竟,先帝唯一血脉,当今皇上器重的睿亲王,只有身体常年病歪歪的,随时有可能英年早逝,才能让人放心。 可是眼下,已经好几年连风寒都不曾得过的主上,竟然主动要求吃药。 那这伤势可大可小,万万不能马虎啊! 想到这里,叶炳春连忙扯着嗓子,抱拳肃声道:“主上,你的身体关乎大业朝的根基,可不能随便用药。” “主上,你还是让属下看一下你的伤势,比较稳妥。” 说话间,叶炳春就要再次上手,替自家主上褪衣查看伤势。 君无恙冷峻刀削的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那流氓女贼踹的位置如此尴尬,如何能瞧? 胸口一阵憋闷,君无恙眸色一沉,颇为烦躁地开口:“本王说了是小伤,你只管开药!” “主上……” 叶炳春仍旧想坚持查看主上的伤势,但此时,对上自家主上刮来的眼刀子,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不过,叶柄春嘴上虽然不再坚持,眼神却是朝着伺候在一旁的彦一,投去一个眼色,示意他帮忙劝劝主上。 彦一伸手挠了挠头皮,偷瞄了一眼自家主上的脸色,不由壮着胆子开口。 “主上,是药三分毒,你的伤势还是得让老叶检查一下稳妥些,万一有什么好歹……” “舌头那么长,不如割了喂狗。”君无恙冷着脸,冷声打断。 彦一连忙捂住嘴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碎嘴。 不过,彦一心里可没闲着,不由暗叹,主上何等人物,就算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 可今晚,皇陵图被女贼盗了不说,还被女贼给伤了身子! 主上一而再地在女贼身上吃暗亏,眼下心情定然欠佳。 想到这里,彦一揶揄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凑到叶炳春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叶,主上让你开药,你开就是了。” “左右主上对自己身上的伤,心里有数。” 听到这话,叶炳春翻了彦一一记白眼:“你个没出息的小子。” “主上的身子如今虽说比从前硬朗了许多,但三年前太子故意送药试探主上,迫使主上当面吃药自证,这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 “那一次,主上吃药不对症,昏迷了三天三夜!” “未经诊治,主上断然不能随便吃药!” 彦一面瘫脸上,满是为难,郁蹙道:“话是这么说,可主上态度强硬不给瞧伤,咱能怎办?” “总不能把主上摁住,用强的吧?” “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凭主上那性子,那手段,就算他们隐杀十三卫全部弟兄一起上,都未必是主上的对手。 只要主上不愿意,谁能强得了主上啊? 第25章 嗷呜……多么痛的领悟! 叶炳春这时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话锋一转,改口道。 “主上若是不想属下看伤,也不打紧的。” “但属下必须替主上号脉,这样,属下才能根据主上眼下的体质情况,开出合适主上服用的消肿止疼药啊。” 不等自家主上发话,叶炳春就搬出三年前太子送药那件事情来说事儿。 言语间,叶炳春也不管自家主上脸色如何,壮起怂胆,豁出去地一把扣住自家主上的右手腕。 “放肆!”君无恙面色沉静,厉喝一声。 顿时,君无恙周身气场迸发而出,袖袍鼓涨之际,一股强烈劲气朝着夜叶炳春呼啸而去。 “哎呦!” 叶炳春鬼叫了一声! 那胡子拉渣的老脸被这股劲气拍得肌肉抽搐,整个人更是凌空飞起,“砰”的一声,跟彦一撞到了一起。 二人就跟难兄难弟一样,四仰八叉地跌在地上。 寝房里,空气骤然凝滞。 二人只觉头顶犹如乌云压顶,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彦一和叶炳春二人尝试着爬起来,但是,每一次人起身到一半,双腿就会止不住打软,重新跪回到地上。 “主上息怒,肝火太旺,可不利于肾气恢复啊!” 叶炳春心肝猛颤,艰难地仰起胡子拉渣的老脸,冲口而出地嚎了一嗓子。 就刚才搭上主上脉搏的须臾之间,他发现,主上不仅肝火大,而且,肾气竟然也有所亏虚。 说实话,今晚主上丢了阴山皇陵图。 那阴山皇陵图关乎主上将来的全盘筹谋,就算不能为主上所用,也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而眼下那盗图女贼又跑得没了影,主上肝火旺些,脾气躁些,也正常。 只不过,主上一向不近女色,修炼的内功,也是保精益气的长生功法。 对于肾气,只有增裨补益,怎么可能会出现亏虚? 难不成……主上受伤的位置…… 心念流转之际,叶柄春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自家主上下腹部的某个位置,移了过去。 “主上,你这伤势可大可小,还是让属下……” “滚!”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从薄唇中吐出一个冰渣子般的字眼。 “主上,讳疾忌医不可取,还是让属下替你……” “叉出去!”君无恙凤眸危险眯起,不容置喙地丢出三个字。 见自家主上火冒三丈,彦一吓得浑身抖了一激灵。 说实话,跟在自家主上身边十余载,他还从未见过主上如此失态的样子? 就仿佛猫被踩了尾巴,浑身毛都炸开一般,怪吓人的哩! 彦一小心肝直颤,连忙拿手捂住叶炳春的碎嘴子,拖着他赶紧出了屋子。 恰时,一阵狂风,从寝房内席卷而出。 彦一和叶炳春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自家主上卷着一阵凌厉气势,眨眼间,就出了青山院。 “主上,老叶说早些安寝有助降肝火,补肾气,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哎呦!” “咻!” 突然,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锋芒。 伴随着彦一的嚎声响起,彦一的屁腚上,插上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彦一,手捂着屁腚,一个大男人嚎得跟个娘们儿似得。 对着叶炳春大喊:“老叶,我被主上插刀子了,你快给我治伤啊!” “我还没娶媳妇哩,血流多了会坏身子的,嘤嘤嘤~~~” 叶炳春没好气地翻白眼,怼了一句:“主上都不说啥,你小子屁股挨刀子算个球啊!” 要是没估计错,主上大概率是伤了“那处”了。 哎,愁煞人了! 彦一见叶炳春唉声叹气的,一脸疑惑地问:“老叶,你把话说清楚点,主上他到底怎么了?” “主上‘那里’受伤了!”叶炳春烦躁地回了一句。 “主上哪儿受伤了?”彦一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追问。 “那儿,就那儿!”叶炳春恨铁不成钢,重复道。 彦一看叶炳春一脸焦急,就更懵圈了,老叶的话,他怎么听不懂啊? “老叶,主上到底哪儿受伤了,你倒是说清楚点别卖关子,你这是要急死我……哦~~~” 伴随着彦一的一声痛并快乐的叫唤声落下,叶炳春下手稳准狠,一把拿捏住彦一的“老二”。 随即,压低声音道:“就这儿,懂了不?” 闻言,彦一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满是诧异的同时,脑袋瓜子点得就跟捣蒜头似得。 我的天爷啊,主上今晚一反常态的暴躁,莫不是真的伤到“那儿”了吧? 别介,主上还没娶王妃,还没生儿子哩,可不能有事啊! 咳,杀千刀的盗图女贼! 第26章 自古冤家一向路窄! “阿嚏!” 青山院隔壁院子,存放各色名贵药材丸药的库房内。 猫着腰,摸黑穿梭在一排排药架子中间的陆星月,手里正好拿起一个瓷瓶子,好奇打开闻了闻。 顿时,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冲了上来。 鼻子忽觉一痒,一时没忍住,陆星月不由打了个喷嚏。 好在陆星月脸上有纱巾遮着,喷嚏的声音被纱巾阻挡了一些,不至于整出太大的动静。 陆星月抬手揉了揉被瓷瓶里散发出的气味,熏得不舒服的小巧琼鼻。 一脸嫌弃地低声吐槽了一句。 “这毒药难怪被丢弃在旁边长灰。” “下毒不就讲究神不知鬼不觉嘛,味道那么冲,怎么背后使坏?” 嘴上虽嫌弃着,但陆星月手可没闲着。 清丽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本着羊毛不薅白不薅原则,一点不带犹豫地把瓷瓶揣进了自己的衣袖兜里。 这瓶毒药在制作淬炼工艺上虽不完美,但光闻味道,就知道效果霸道。 如果方法运用得当的话,这种味道冲的毒药,倒是会出奇效。 关键还是得看人怎么使用? 毕竟,谁都不会料到,用来背后耍阴谋害人的毒药,居然味道那么大。 明目张胆拿出来用的时候,就算放话提前警告敌人这里头装着很厉害的毒药,让对方小心点。 估计,敌人也会嘲笑不以为然。 心念流转之际,陆星月眉眼弯弯,那被纱巾遮住的倾城容颜上,粉唇不由勾起一抹狡黠弧度。 “嘿,这毒药落本姑娘手里,正好废物再利用。” 嘟囔间,陆星月的目光不由落在不远处一个摆放药材的架子上。 借着窗户里洒进来的月光望过去,陆星月眼睛不由一亮。 只见那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滋补珍贵药材。 陆星月连忙三步并两步,摸着黑来到药材架子前,开始东翻西找。 一边翻找,陆星月是止不住地在心中暗叹,这睿亲王的身子骨,到底是得有多虚呐? 鹿茸、灵芝、淫羊藿、杜仲……一架子全是上等的补精益气滋补药材。 啧啧啧,该不会是身子被女人给掏空了,却对外界谎称自己体虚多病吧? 百无聊赖在心里吐槽的同时,陆星月被面纱遮住的绝美倾城容颜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 翻了老半天,她要的百年老山参,一直都没有冒头啊。 “珍贵药材样样齐全,怎么就没百年老山参?” 陆星月秀眉微蹙,情急之下,拿脚踹了药架子一下。 她本想继续绕到下一个药架子去翻找的时候,身后头,突然传来一个东西掉在地上的响动。 “咚!” 恰时,那被她踹了一脚的药架子的顶部,砸下来一个锦盒。 不偏不倚地敞开了盖子,就落在陆星月那精致小巧的绣鞋尖前头。 皎白月光散落在盒子上面,一支三根手指粗、至少上百年的老山参,赫然映入眼帘。 见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惊喜之色,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费! 总算找到了,阿娘的性命保住了! 陆星月连忙蹲下,捡起锦盒,目光落在人参粗糙的生长纹理上。 常年勘验药材的经验告诉她,这支人参的参龄,至少三百年。 果然,这世上的好东西,都让皇天贵胄给占了。 就算他们不用放在库房长灰,也轮不到普通老百姓拥有,更别说,让普通老百姓拿来救命了! 陆星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利索地将这支三百年老山参揣进衣襟里。 然后,随手便将装山参的锦盒,丢到了旁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今晚倒霉催的被神秘面具男人误会成女盗贼,本姑娘现在就当一回名符其实的飞天遁地女盗贼。 不过,那什么劳什子阴山皇陵地图,她是真没兴趣偷。 但这三百年的老山参嘛,关乎阿娘的性命,她就厚脸皮据为己有了。 还,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这参的主人,把她吊起来严刑拷打,也是不可能还的。 三百年的老山参啊,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就算有钱有势,也难再找到一支。 更何况,她现在一穷二白,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就算把她卖了,也换不来一支三百年的老山参哩。 在“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件事情上,陆星月一点都不纠结,她是铁了心打算有借无还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劫富济贫,不磕碜,嘿嘿…… 打定主意,陆星月一个扭身,便打算从窗户跳出去,原路折返。 也不知道元宵那小丫头,还在不在狗洞接应? “你是谁?” 突然,身后头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子低喝声。 第27章 夭寿,传闻和实际严重不符! 瞬时,陆星月浑身肌肉紧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脚踩上窗户边缘,当即就要开溜。 然而,她跑路的动作才做到一半,脖子上,冷不丁袭来一阵冰寒。 不知何时,脖子上,已然贴上了一柄匕首! 那匕首薄薄的锋刃,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然幽光。 仿佛只要女子再敢动一下,锋刃便会毫不犹豫地割破她那皙白皮肤底下的青色颈动脉。 “咕……”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冰冷触感,陆星月浑身僵硬,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她就梗着脖子,保持着单脚踩在窗户边缘的粗鲁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恰时,那柄抵在她皙白脖颈上的匕首,似是加重了一点力道:“你到底是谁?” 耳畔,再次传来男子慢悠悠的低沉发问。 话音落下的同时,陆星月只觉得一股令她难以抵抗的压迫感,在无形中笼罩了她的周身。 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狂跳,仿佛随时都要跳出嗓子眼。 苍了个天,这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蹿出来的狗男人,敢在堂堂王府如此嚣张? 心念微动,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精芒,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大半夜的,此人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库房重地,对她这个偷儿俨然摆出一副这地盘是老子的强势姿态。 难不成,这拿匕首威胁她的嚣张狗男人,是这王府的主人? 直觉告诉陆星月,身后头这个狗男人,非常危险。 如果她再不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会毫不客气地宰了她! 不行,她不能死,阿娘还等着她回去救呢! 杏眸底光芒闪烁不定,陆星月豁出去了。 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故作镇定地嚎了一嗓子。 “王爷,奴婢是新调来库房的!” 讲真,这矫揉造作话音嚎出口的同时,陆星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可能是她最后的遗言! 好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抵在自己白皙脖颈上的匕首,力道稍微轻了一点。 顿时,陆星月心中一喜,嘿,本姑娘赌对了! 这嚣张狗男人,果真是睿亲王本尊。 哎,不对! 外界传言睿亲王朗风霁月,高洁清贵,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的高尚人物。 可眼下这个拿刀子的嚣张狗男人,他身上释放出的气息危险又凌厉。 杀人对他来说,估计就给宰鸡崽仔一般,轻而易举哩? “这么晚,你为何出现在库房?” 正疑惑之际,耳畔,又响起男人的低沉质疑话音。 听到这话,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这嚣张狗男人没否认自己的王爷身份,那就是承认了! 他就是那个传闻中朗风霁月,清贵高洁,连一只蚂蚁都不忍伤害的睿亲王本尊?! 夭寿,传闻跟实际,严重不符啊! “本王在问你话,回答。”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库房内。 君无恙借着从窗户倾泻而入的月光,试图看清楚背对自己女子的真实容貌。 但见女子那小巧玲珑的月耳上,挂着两根细带子,疑似蒙了脸。 瞬时,君无恙那双幽深的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第28章 妥妥活阎王一枚! 对于君无恙眼神变化没有丝毫察觉的陆星月,此时,学着婢女的样子,捏着嗓子,毕恭毕敬地小声回话。 “王爷,奴婢是奉管家的命令,前来盘点库房药材……” “盘点药材为何不掌灯?”君无恙面色沉静,冷声打断。 听到这话,陆星月不由一愣。 不过,她反应很快,连忙信口开河,给自己胡诌借口。 佯装唯唯诺诺,一脸委屈地开口:“回王爷的话,奴婢也是才进来不久呢。” “这不,奴婢都没来得及掌灯,王爷您就来了。” 说着,陆星月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壮着胆子,把抵在她脖子上的那柄匕首,轻轻往外推了推。 “王爷,刀剑无眼,奴婢害怕~~” 女子娇柔的话音里,透着一股造作之意,那说话的尾音,就像是带了钩子似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撩拨之感。 “你在勾引本王?” 君无恙面色沉冷,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挑,语气中透着嘲讽。 陆星月无语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这嚣张狗男人还挺自恋,本姑娘那是在哄你呢! 她的目的,是顺利出逃,至于用什么方法摆脱眼下困境,不重要! 眸光闪烁之际,陆星月眸底掠过一抹狡黠之色,倒是一点不矫情地大方承认。 “王爷~~奴婢对你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奴婢也是情不自禁,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嘛,都高高在上,以为全天下女子都对他趋之如骛,爱他爱得如痴如狂,恨不得往他身上贴。 那本姑娘就暂且装一装花痴,演戏哄哄他呗,没毛病。 话音落下的同时,陆星月俨然戏精上身,装出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的娇羞姿态。 眨眼的功夫,她身体的僵硬姿势,就从一只脚踩在窗沿上,转变成了两只脚同时踩上窗沿。 她背对着君无恙,稳稳蹲在窗沿上。 就像是一只停歇在窗沿上短暂休憩,随时准备振翅飞走的小鸟似得。 君无恙幽深的眸色微微一沉,看着女子俨然一副要逃的预备姿态,两瓣润泽薄唇微微上扬。 跟本王耍心眼子,还嫩了点! 这时,君无恙迈步上前,逼近蹲在窗沿上女子。 察觉到男子动作的瞬间,陆星月心中不由警钟大作,莫不是她的谎言被看穿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陆星月心里一阵发虚,不管了,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说是迟,那是快,两条纤细麻杆腿儿用力往后一蹬,陆星月就如同青蛙似得,朝着窗外的自由世界,蹦跶了过去! “哼!” 君无恙一声冷哼。 早就防着女子这一手的他,长臂疾然伸展! 那好看手掌在月光的映照下,精准地拿捏住了女子罗裙底下藏着的纤细脚踝。 随即,五根骨节修长的手指猛然曲拢,长臂顺势往后用力一带! 陆星月人刚飞到半空中,突然就停了下来! 不等她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后扯力量,给拖拽了回去! 简单且粗暴! “嗷呜——” 被拽回去的同时,陆星月飞至半空中的身子,不断下落。 肋骨恰恰好“咔”的一下,撞在了窗沿上,痛得她当场鬼叫了一声! 本姑娘的肋骨,断了! 可恶! 这还是那个传说中三天两头要吃大补丸续命的孱弱王爷吗? 丫的,这嚣张狗男人,妥妥身强体壮活阎王一枚啊! 第29章 王爷,奴婢仰慕你已久,嘤嘤嘤~~~ 心中骂骂咧咧之际,陆星月直接被君无恙从窗户外头,一把拽了回来。 “砰”的一声,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咳咳!” 陆星月手脚趴在地上,就跟一只小乌龟似得。 由于肋骨被二次震荡到,痛得她秀气的眉毛,顿时拧成麻花。 被面纱遮住的绝美容颜已然皱巴成苦瓜,猛地咳嗽起来。 月光倾洒在狼狈趴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君无恙凤眸微垂,用一种看待蝼蚁的姿态,睥睨出声。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老实说真话,死!” 明明是取人性命的话,从君无恙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就仿佛在跟人闲话家常一般。 低沉磁性的话音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霸道钻进耳朵里的瞬间,陆星月浑身抖了一激灵! 几乎是冲口而出地开嚎:“王爷~~奴婢错了,奴婢其实是背着管家,偷偷溜进来的。” “奴婢就是太仰慕王爷,想要一睹王爷的风采,这才半夜三更偷溜进库房的。” “求王爷看在奴婢对您的一片仰慕之情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把奴婢当成一个屁放了吧,嘤嘤嘤~~~” 三百年的老山参,是阿娘的救命药,一定要顺利带出去! 无论如何,本姑娘都要咬死自己的奴婢身份和出现在库房的动机! 嚷嚷之际,陆星月手脚并用,身体“滋溜”一下,朝着君无恙的方向蹭了过去。 不等君无恙反应,陆星月一个眼镜蛇抬头,顶着没啥眼泪水的干巴巴杏眸,两只藕臂朝前一探。 两只皙白的爪子疾然探出,一左一右,牢牢拽住君无恙那绸制的寝袍衣摆。 那本就松松垮垮套在君无恙身上的寝袍,顿时,不停下滑。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君无恙的半边肩膀,就暴露在空气中。 月华映衬之下,他那双开门宽肩的皮肤,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似得,亮,透! 月光打在肩关节上,竟然都有反光。 “咕~~” 陆星月仰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子香肩半露的妖娆姿态,很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 啧啧啧,一个大男人,皮肤那么好,真够妖孽的。 要是这嚣张狗男人脾气没那么差劲,也不对她喊打喊杀。 她,可能,也许,说不定,会忍不住顺手摸上一把,揩点油哩! 心里冒出邪念的瞬间,陆星月一把将这个念头掐死。 清醒点,色字头上一把刀呐! 心念微动,陆星月收敛心神,也不管男人瞧得见,还是瞧不见,杏眸开始狂眨,冲男人狂送秋波! 现在她的角色是对王爷倾慕不已的花痴奴婢,必须花痴到位! 就这么尬演,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此时,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谪仙面庞上,淡漠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他猛地抬手,试图将被女子拽下肩头的寝袍,重新穿上去。 但奈何都是徒劳。 不知不觉间,那下滑的寝袍就只剩一半还套在他的身上。 月光下,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那八块令人遐想无限的人鱼线腹肌,左边一半都泄露了出来。 “松手。”君无恙目光落在冲自己狂抛媚眼的蒙面女子身上,冷冷吐出两个冰渣子般的字眼。 “王爷~~”陆星月眼眸流转,装出一副求怜惜的娇羞姿态,假模假式地嚎了一嗓子。 君无恙光洁额角突地跳了一下,这女子来路不明,满口胡言乱语,企图混淆视听。 居然还敢跟本王耍无赖,本王可不吃她这一套! 凤眸微微一沉,君无恙疾然俯身,朝着女子逼近! 好看手掌伸过去,就要去摘掉女子脸上那张碍眼的面纱! 第30章 别怪本姑娘不讲武德! 眼看着男人那只如玉般细腻瓷白的修长手指,不断在眼里放大。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瞳孔骤然一缩,丫的,这狗王爷要扯她面纱! 真容要是暴露了,以后,她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脑子飞速运转之际,陆星月在地上一个驴打滚,及时避开君无恙伸来扯她面纱的手! 见状,君无恙那双透着意味不明之色的深邃眼眸,危险一眯。 那暗藏内力的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女子那张轻纱遮面的脸,径自劈了过去! “哎呦我去!” 一股强烈杀气迎面而来,陆星月浑身汗毛倒立,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 说是迟,那时快,陆星月“嗷”地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着要劈掌而来的君无恙,直接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陆星月只一味埋头向前冲。 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失控的蛮牛一般,朝着男人的胸膛,顶了过去! “嗯!” 君无恙没料到女子没有躲开他的杀招,不退反进! 胸膛被结结实实地撞到,喉咙里不由溢出一个低沉闷哼声。 不过很快,君无恙就伸手提溜住女子的衣领子,将撞进他怀里的女子,猛地甩到一旁。 “砰”的一声,陆星月就跟断了线的纸鸢似得,直接撞到了旁边的药架子上。 “嘶——”陆星月倒抽一口凉气。 丫的,她的肋骨,断得更厉害了,真他娘疼啊! 陆星月身子倚靠在药架子上,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要了她的老命。 光洁的额头上,仅仅两三个呼吸的间隙,已然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敢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一切,本王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带着一抹睥睨众生的傲然之色。 他双手负背,犹如闲庭信步般,朝着无力地趴在药架子上喘大气的女子,步步逼近。 言语之间,充满了嘲讽。 在君无恙眼里,女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陆星月倔强地仰起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犹如地狱死神般,朝她逼近而来的冷酷男人。 忽的,那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王爷,你听说过多米诺骨牌效应吗?” 这话一出,君无恙猎猎生风的脚下步伐,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此女说的什么,为何本王听不懂? “王爷听不懂,对吗?” 陆星月这时候撑着身子,缓缓站直身体,不疾不徐地来了句。 不等君无恙反应,陆星月素手已经抓住了身边的药架子。 随即道:“王爷,奴婢这就演示给你看……” 随着最后一个“看”字出口,陆星月清丽的杏眸底掠过一抹孤注一掷的光芒,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扳倒药架子! 沉重的实木药架子,在君无恙的眼里,以锐不可当之势,朝着他的方向缓缓倾倒下来! 见状,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嘲讽,以药架子倒下了的龟速,避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不过是跳梁小丑……” “是吗?” 不等君无恙把话讲完,陆星月就梗着脖子,肃声打断。 话罢,陆星月骤然化身为一颗小钢炮,朝着君无恙飞扑过去! 可恶的狗男人,既然你冥顽不灵,总死抓着本姑娘不放,那就别怪本姑娘不讲武德! 第31章 女人,你找死! 君无恙远山浓眉一挑,下意识地往后闪退,避开朝自己生扑上来的女子! 然而,就在这时,他后背直接撞上了一个药架子。 由于他闪躲女子时用的力气较大,以致于后背撞上药架子的瞬间,药架子也不受控制地轰然倒塌下去! 这个药架子一倒下,接二连三其他药架子也被带倒下去。 而这库房里的药架子,本是以圆形的回旋方式进行的排列。 君无恙所在的位置是起始,亦是结束。 眨眼的功夫,这些药架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君无恙人就在最中心位置,根本就没有再继续闪避的空间。 而这时候,朝着他不管不顾扑上来的陆星月,眼底闪过一抹嘚瑟之色。 脆生生地扬声:“王爷,这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星月已然飞扑到了君无恙身上。 借着药架坍塌的巨大推力,迅速将他压于身下! 由于双脚根本没有能闪避的空间,无论往哪里躲,都会被倒下来的药架子给压制住! 君无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带着满眼的坏笑,将他扑倒在地! 该死的! 伴随着心中的一声怒骂响起,君无恙后背“砰”的一下,磕碰在了倒在地上的药架子上。 后肩胛骨的位置,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陆星月是算准君无恙倒下位置的,按照这个力道和角度跌过去,嚣张狗男人的后背一定会挂彩! 心里小九九打得“噼啪”作响,陆星月脑袋从肌肉僵硬,似是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的君无恙身上抬了起来。 那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欠不兮兮地扬声。 “王爷~~骨头疼的滋味,不好受吧?” “啧啧,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女子漫不经心的调侃声,悠悠入耳,君无恙淡漠的凤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女子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容颜。 对上女子那双透着蔫坏笑意的杏眸时,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这来路不明女子的眼神,似乎,好像,有点熟悉,他见过?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刹那,君无恙强忍着后肩胛骨的痛楚,长臂疾然探出,一把扣住压在他身上女子的后脑勺。 随即,将她的脸,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下压! 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快如闪电,陆星月根本就没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后脑勺就被男人狠狠扣住。 男人宽大的手掌透出的冷冽寒意,时不时渗进脑袋。 陆星月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颤栗!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星月素手猛地撑上男人衣襟敞开的健硕胸膛,试图对抗! “啪”的一声,入手之处,一片硬朗挺阔,犹如磐石! “厚颜无耻,滚下去!” 胸口乍得被女子素手覆住,君无恙眼底一股邪火“噌”地蹿了上来,近乎低吼地咆哮出声。 “王爷~~奴婢心悦于你,舍不得滚下去捏~~” 陆星月居高临下地盯着男人那张透着浓浓鄙夷的清冷面庞。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妄念。 好想看看这嚣张狗男人脸上那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矜贵姿态碎裂,是什么样子哟? 心里这么想着,陆星月恶向胆边变生。 鬼使神差之间,那双大喇喇贴在男人健硕的胸肌上的爪子,下意识地收紧! “揪!” “揪!” 陆星月很有节奏的,恶作剧似得,故意抓了男人的胸,两把! 对,没错,就是两把! 察觉到女子对自己所作的胆大妄为流氓动作,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带起了一抹嗜血的光芒! “女人,你找死!” 第32章 你就当被狗舔了一口! 伴随着近乎失控地低吼出声落下,君无恙全然不顾后肩胛骨的伤,极有可能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而造成二次伤害。 猛然一个翻身,欲将女子狠狠地压在身下! 然而,就在他翻身的刹那,陆星月眼珠子一转! 小身板儿蓄力,当即顺着君无恙发力的方向,同时发力! 丫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姑娘是病猫呢! 想翻身压本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 此时,陆星月非但不反抗,而且还懂得借力借势。 虽然,君无恙人翻到了上面,但他压制陆星月的姿势仅仅只停顿了片刻,整个人就由于巨大惯性作用,不受控制地再次下翻! 二人就像是车轱辘似得,在地上“轱辘轱辘”翻滚了起来! 陆星月抓准机会,趁机朝着君无恙腋下三寸下黑手! 一记手肘,狠狠撞过去! 嚣张狗男人敢把本姑娘肋骨整断,他高低也得断上一根! 这样才公平! 恰时,女上,男下! 月色笼罩,女子周身泛着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仿佛仙女下凡似得,身上自带唯美光效。 只是,这样曼妙的画面里,女子不是善良仙女,而是黑心使坏女贼。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清晰倒映着戴面纱女子,要对自己下黑手的姿态。 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黑点! 几乎不假思索,君无恙两条健硕长腿并拢,疾然往上一抬! “呀——” 女子突然失声尖叫! 陆星月本来是垮坐在男人腰腹两侧的。 但屁股位置,突然被猛得抬起一定高度,整个人的重心不稳,身体失去平衡,不由劈头盖脸地朝着男人身上扑了过去! “唔——”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闷哼响起,陆星月那被面纱遮住的两瓣粉唇,精准地啃在了君无恙那两瓣润泽的薄唇上! 她,上! 他,下! 四目相对,距离近得甚至能够闻嗅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隔着单薄轻纱,粉唇上隐隐有冰凉柔软的奇特触感,缓缓传递过来。 就仿佛久旱逢甘霖,炎炎夏日里遇到一抹清凉,令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陆星月愣愣地趴在君无恙的身上,羽扇般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鬼使神差间,粉唇不自禁地微微张开,伸出小杏舌,在男子那润泽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轰!” 突然,以陆星月和君无恙所在位置为中心的地面,出现了一处莫名其妙的塌陷。 不等陆星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跟挺尸一样躺在她身下的妖孽男人,周身强大气劲源源不断释放而出。 对上男子那近乎吃人的锐利眸光,陆星月心肝猛地一颤,连忙扯开嗓子。 “王爷~~奴婢刚才只是情不自禁,你就当被狗舔了一口。” “奴婢轻薄你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爷放心,奴婢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走漏半点风声!” 女子着急撇清自己的娇软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君无恙周身气势暴涨,凤眸中似是带着一抹嗜血,死死盯着陆星月。 咬牙切齿! 逐字逐句! “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 薄唇开合之际,君无恙好看手掌犹如灵蛇般,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脖颈,咬了过去! 陆星月眼睁睁看着这只带着凌厉气势掐过来的好看手掌,想躲,却根本来不及。 一阵天旋地转,陆星月“砰”的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坚硬冰冷地面上。 同时,脖子上,不偏不倚掐上了一只取人性命的好看手掌! 第33章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月光下,男子冷峻的谪仙面庞上,冰冷嗜血。 那掐在女子白皙天鹅颈上的骨节分明修长瓷白手指,不断地收紧! “咯!” “咯!” “咯!”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喉咙骨头随时要被男人给捏碎,一命呜呼! 情急之下,陆星月艰难地伸手,试图将男人掐在她脖子上的大掌掰开!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透过一抹嘲讽,对于女子的反抗动作,极为不屑。 “本王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现在想活,晚了。” 冰冷的话音,犹如腊月冰窖里吹出来的风,刺骨的冰寒。 薄唇冷冷开启的同时,君无恙加重了掐在女子脖子上的力道。 陆星月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男人毫不怜惜地拧断! 强烈求生欲刺激之下,陆星月手脚并用,拼命踢打压制她的男人。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窒息感越来越明显,陆星月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白皙的面色逐渐憋得发紫。 两只手本能地在空气中一通乱抓,素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物件! 似乎是用来装药材的实木锦盒。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得,赶忙抓起这个锦盒,使劲朝着男人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咚!” 由于君无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弄死轻薄他的来路不明女子上面,一时不察,竟被砸中! 额头传来剧痛的那一瞬间,君无恙失神了片刻! 而就在此时,陆星月抓住时机,素手曲爪成拳头! 在君无恙注意不到的刁钻的角度,挥起拳头,朝着他的侧肋骨尖“章门穴”,重重袭去一拳! 章门穴,一旦受到重击,人就会因为呼吸和憋气产生剧痛,从而瞬间失去行动力! 嚣张狗男人,你做初一,本姑娘十五! 敢掐本姑娘脖子,那本姑娘就让你也尝尝,上不来气是啥滋味! 疼不死你,憋不死你,本姑娘陆星月的名字倒过来写! “嗯!” 一道闷沉低哼声响起,君无恙一时不察,生生挨了女子偷袭的一拳头。 他刚想收拾女子,结果,颀长身体刚有所动作,胸口便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呼吸一次,胸口都会有如同针扎一样的剧烈刺痛感?! 而且,身体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完全动弹不了! 该死的! 忍着强烈不适,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经吊儿郎当起身,在自己面前悠哉拍灰尘的女子,凤眸底愤怒的潮水涌动异常。 好几次,他想开口喊抓刺客,但每次张口,空气顺进胸腔内,胸口的压迫疼痛就愈发强烈,使得他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陆星月秀气眉毛一挑,斜眼瞥了脸色不好看的男人一眼,漫不经心地扬声。 “王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喊来人啊,救命啊?” 俯身凑近君无恙,陆星月素手欠不兮兮地推了男人的胸膛一把。 下一瞬,暂时失去行动力,无法动弹的君无恙,便“咚”的一声,重新跌躺回了地面。 陆星月居高临下,一脸嘚瑟:“王爷,你可是堂堂睿亲王,高贵不容亵渎。” “今晚你折在我这个小小奴婢手里的事情,还是得捂严实些。” “毕竟,传扬出去,丢脸的可是王爷你呢。”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王爷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 话罢,陆星月对着脸色铁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君无恙,挥了挥小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在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陆星月清丽杏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那两条大大方方朝前划开的麻杆细腿儿,突然转换方向! 两条纤细玉腿,竟然一前一后,从君无恙的头顶正上方,大喇喇地跨了过去。 嚣张狗男人不是瞧不起她一个区区小女子嘛,那就给他一点终身难忘的回忆! 堂堂王爷,地位尊崇,竟受了胯下之辱,而且还是拜女子所赐! 啧,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呐! 第34章 是彪呢,彪呢,还是彪呢? 约莫半炷香后。 前往王府西北角隐秘狗洞的路上。 廊檐风灯摇曳,廊下光影忽明忽暗。 一个身着王府奴婢服饰的女子,莲步款款,独自一人缓缓而行。 跟整个睿亲王府眼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库房所在院子偷溜出来的陆星月。 刚出院子,陆星月顺手放倒了一个王府伺候的婢女,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婢女身上的进行了对调。 然后摘了面纱,堂而皇之地在王府内穿梭。 正所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不,一路上,抓捕她的侍卫一波接一波。 但她就在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晃悠,这帮家伙愣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啧,本姑娘大大方方让你们来抓,你们都抓不到。 你说,你们是彪呢,彪呢,还是彪呢? “你,潜到人工湖底下去找!” “你,给我上屋顶找!” “你,还有你,府内所有假山,统统仔细搜查!” 眼下府内所有出口已经严密封锁,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可彦一奉命带着隐杀十三卫全体弟兄,阖府上下搜捕女刺客。 这一圈找下落无果,急得眼睛都红了。 若是再抓不到女刺客,他们这帮弟兄们,估摸着都得被主上发配犬戎边境戍边。 那北面风沙多大啊,一顿饭,吃的大半都是沙。 生活条件艰苦也就罢了,关键是,那边的娘们儿膘肥体壮,长得忒磕碜,实在看不下眼啊! 威风的下令声刚落下,隐杀十三位这帮弟兄就开始上蹿下跳,哦不,是上天入地,搜捕女刺客的下落。 恰时,一身奴婢打扮的陆星月,低眉敛眸,踩着缓慢且轻柔的小碎步,“哒哒哒”地慢悠悠经过彦一身边。 有奴婢进过身边,彦一也是见怪不怪,只随口问了一声:“你见过穿绿裙子,戴面纱的女子没?” 陆星月低眉敛眸,摇摇头,如同一个胆小奴婢似得,捏着嗓子,小声回答:“没见过。” 听到这话,彦一面瘫脸上流露出一抹烦躁,他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一个小奴婢,她知道个啥? “行了,你下去吧。”彦一大手一挥,示意小奴婢忙自己的去。 陆星月微微一俯身,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然后“哒哒哒”继续踩着慢悠悠的步子,往前走。 “那女刺客善于隐匿踪迹,极为狡猾,她人跑不了,肯定还在府中。”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些,绝对不能让她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彦一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搭理小奴婢了,冲着自己那帮子弟兄们,大声嚷嚷。 恰时,陆星月已经走出了很长很远的距离。 听到身后头悠悠传来的话音,那张五官精致的绝美脸庞上,嘴角微微上翘。 明晃晃的灯火映照在她的侧脸上,若是仔细瞧的话,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一路顺风顺水,虽然阖府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是陆星月很快就来到了王府院墙西北角的狗洞。 “小姐,是你吗?” 第35章 被抓包! 早已经退出狗洞外面的元宵,撅着屁股趴在狗洞口,一直观察里头的动静。 这时,她看到一双熟悉的绣鞋,不由憨憨地低声喊了一句。 听到自家小丫头熟悉的声音,陆星月连忙蹲下身体,将揣在怀里的三百年老山参率先从狗洞递了出去。 “元宵,接着。” 乍得听到狗洞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元宵不由激动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小姐,太好了,你没事,担心死我了!” 刚才,她一直听到有人在喊女刺客,就担心小姐被逮,幸好,小姐平安无事! 憨憨开口的同时,元宵连忙按照小姐的吩咐,主动将老山参接了过来。 随即,元宵忙不迭冲着狗洞方向小声道:“小姐,这王府太危险了,你快出来吧!” “好,马上。” 陆星月说着,便猫腰要从狗洞钻出去。 出了狗洞,本姑娘就天高任鸟飞喽。 那嚣张狗男人就算把整座王府翻过来,都休想找到本姑娘,嘿嘿…… “喂,说你呢,趴地上的,你在干嘛?”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跟我走!” 就在陆星月撅起屁股,脑袋正要往狗洞钻方向钻去的档口,身后头,突然响起一个斥责的催促声音。 几乎是同时,陆星月浑身肌肉骤然紧绷。 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对着在围墙外头的元宵,低着声道:“你带东西先走!” “可是小姐……” 元宵也听到围墙里的动静了,抓着老山参的蒲扇手掌紧张地握紧,讷讷地开口。 “把药带回去给阿娘熬药,快!” 陆星月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再次肃声催促。 深入险地,本就为救阿娘,只要药材能平安送出去,她怎么样都没所谓! 言语间,陆星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跳了起来,转身之际,顺手抓过旁边一丛杂乱的茅草,将狗洞挡了个严实。 “哎,我说你这奴婢怎么回事,本管家跟你说话呢,你一直趴在地上,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伴随着一道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声音落入耳中的同时,陆星月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从不远处的廊檐下走了过来。 此人是王府的管家徐福安。 徐福安脚步匆匆地走下台阶,站定在陆星月面前,没好气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没接到各处管事嬷嬷的通知吗?” 说话间,徐福安眼底充满了狐疑,便要绕过陆星月,到她身后去查看究竟。 见状,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精光,连忙装出一副干坏事被抓包的怂包样子。 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回管家的话,奴婢刚才突然内急,便在此处方便……” 徐福安听到这话,油光发亮的老脸上神色不定,目光在陆星月身上流转,似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于是,徐福安还是坚持向前走。 “管家,奴婢刚才就拉那里了,你再往前一步,就要踩到了。” 陆星月这话一出,徐福安刚迈出去的那条粗腿,立马从半空中嫌弃地收了回来。 “你赶紧跟上队伍,眼下这档子账,本管家稍后再跟你算!” 第36章 夭寿,怎么又绕回来了! 徐福安奉命将府中上下所有院子里伺候的奴婢召集起来,统一送往青山院。 这可是他头一回从王爷那里直接领差事,必定办得妥妥帖帖,府中奴婢一个都不能少! 一边左顾右盼,查看是否还有奴婢在摸鱼,没有前往青山院。 徐福安一边亲自带着陆星月追上队伍。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星月就在徐福安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前往青山院奴婢队伍的最末一个。 一路上,陆星月一直低眉敛眸,保持着低头姿势,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后头。 本来,她是想找机会,故意掉队的。 但奈何,徐福安一直在背后盯着她们这帮奴婢,陆星月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开溜。 走着走着,陆星月只觉得周围的景色,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条路,怎么好像走过似得? 就在心里犯嘀咕之际,陆星月余光不由瞥见走廊边上的一片矮灌木丛。 这不是她之前打晕小丫鬟后,藏匿小丫鬟的地方嘛? 见状,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挂着两盏极亮风灯的廊檐下,牌匾上“青山院”三个字,被照得格外扎眼。 夭寿,这、这、这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顿时,陆星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是不假思索,抬腿就要趁着徐福安不注意,偷摸走人。 “你,最后头的那个,你干嘛呢?” “给我把队伍排整齐了,瞎乱跑什么?” “这里可是青山院,王爷住的地方,要是冲撞了王爷,仔细你的皮!” 徐福安从队伍最前头,探出头来,冲着扭身要开溜的陆星月,没好气地喝斥出声。 话音落下,徐福安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抽出一大捆纱巾,逐一分发下去。 奴婢们手里抓着纱巾,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管家此举是何用意? 这时,徐福安已经到了陆星月面前,将手里最后一块纱巾递到陆星月面前:“拿着。” “管家,这纱巾是用来干什么的呀?” 陆星月没马上接过纱巾,赔着笑脸问了句。 要是没猜错的话,她们这帮奴婢被统一带到青山院,又被派发纱巾人手一条,应该是那嚣张狗男人要当场直接认人? “上头吩咐,你问我,我问谁去?就你废话最多。” 徐福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最后一条纱巾塞进陆星月手里。 随即,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扬地冲着一众奴婢放话。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用手里这块纱巾把下半张脸蒙上,随我进去。” 伴随着徐福安一声命令落下,奴婢们乖乖巧巧,异口同声应了一个“是”。 然后,一群纱巾蒙面的王府奴婢,就浩浩荡荡鱼贯进入青山院大门。 “咕~~” 陆星月跟在队伍最后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抓着纱巾的手,微微有些抖。 啧,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与此同时,青山院,寝房内。 千机圣手叶炳春谨慎地把手,从自家主上的手腕上,撤了下来。 斟酌了片刻,叶炳春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上,你的胸口憋痛,呼吸困难,乃章门穴受到重击所致。” “如今缓过来了,也就无大碍了。” “倒是主上你后肩胛骨的伤,伤到了骨头,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 “期间,主上不能再动武,否则,会影响伤势康复。” 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脸色黑沉沉的,对于自己的伤势,他一点都不关心。 他现在只想逮住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刺客,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第37章 主上的样子瞧着怪吓人哩! 凤眸光影泯灭之际,君无恙薄唇不容置喙地开启:“彦一那边有消息了没?” “主上,彦一已经把整个王府严密封锁,那女刺客定然插翅难飞,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叶炳春连忙替彦一那帮隐杀十三位弟兄开脱。 主上有命令,若逮不住女刺客,彦一他们就统统发配犬戎边境吃沙! 大家兄弟一场,该帮,他还是要帮的。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压抑。 叶炳春暗自咽了口口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移话题:“主上,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去库房?” “属下本以为,你从青山院出去之后,是去花园散心……” “你也想去犬戎吃沙?”君无恙幽深凤眸微微一眯,不咸不淡地冷冷打断。 听到这话,叶炳春不由缩了缩脖子,得,主上这是被问急眼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主上偷摸去库房,应该是去找消肿止疼药。 好在库房里的药,都是根据主上体质量身制作而成,主上就算吃了,也不会坏身子。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叶柄春也不敢在主上为何出现在库房这件事情上碎嘴子,不由再次转换话题。 “主上,你让徐福安将府中所有奴婢喊来院子辨认,属下以为不大现实。” “毕竟,当时库房里光线昏暗,主上也只是看到女刺客戴着面纱,这么一个特征。” “但她的具体身材如何,相貌如何,都不清晰,属下担心主上会白忙活一场。” 君无恙端坐在座位上,那搁置在桌案上的好看手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笃……” “笃……” “笃……” 伴随着有节律的单音节发出,君无恙两瓣润泽薄唇笃定开启。 “她就算化成灰,本王也能认得出来!” 这话一出,叶柄春心肝不由一颤,主上一向不近女色,对女子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就连上京城那些家世背景深厚的世家贵女,终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主上面前时常晃悠,主上也从不拿正眼瞧过她们,更别提认得出她们谁是谁了? 这女刺客到底对主上做了什么,居然能让主上如此记忆深刻? 他还真是好奇得紧哩! “主上,徐福安已经带着府中所有婢女,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忽的,外头传来一个毕恭毕敬地禀报声。 话音落下,君无恙凤眸中幽光一闪,颀长身姿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双手负背,阔步而出。 见状,叶炳春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主上的样子不像是去抓女刺客,倒像是去逮仇家的,瞧着怪吓人的哩! 同一时间,青山院空旷的院子中央。 乌泱泱站满了一排清一色轻纱蒙面的奴婢,就跟宫中选秀似得,花红柳绿,场面壮观极了。 一阵夜风袭来,纱巾浮动延绵,奴婢们彼此挨着站,吹起的纱巾一角彼此连接,一眼望去,犹如行云流水。 陆星月低眉敛眸,老老实实地站在队伍最后一个,眼下的风景,她可无心欣赏。 早知道这么点儿背,竟然兜兜转转又重新回来了,临走的时候,就不该给嚣张狗男人胯下之辱。 啧,本来她也就是小偷小摸,顶多就是盗窃财物,被送官法办。 可眼下,事情有些复杂了,她不仅偷盗王府财物,而且还侮辱了堂堂王爷的尊贵人格。 这梁子结那么大,若是被逮,以那嚣张狗男人的狠辣手段,本姑娘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开溜! 第38章 造孽,天要亡我啊! “管家,奴婢肚子好疼啊,想出恭!” 心念流转之间,陆星月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佯装痛苦地嚎了一嗓子。 徐福安正毕恭毕敬地等待王爷检视他的办事成果,乍得听到队伍里有人闹出动静,第一时间快步来到陆星月面前。 “你怎么那么事儿,刚不是才上过吗?” 陆星月眉头拧巴着,做出一副快要憋不住的样子,央求道。 “管家,奴婢今晚估计是吃了不洁的东西,所有点闹肚子……” “懒驴上磨屎尿多,要去也等王爷验完再去,现在给我憋着!” 徐福安懒得听陆星月胡咧咧,王爷估摸着快出来检阅了。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少了奴婢,王爷会认为他办事不牢靠的! 好不容易有一个在自家王爷面前长脸面的机会,徐福安可不允许任何人搅和了。 没好气打断之际,徐福安瞪了陆星月一眼,示意她要是再废话,就对她不客气。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丫的,等那嚣张狗男人验完,本姑娘说不定就被当场擒获了! 虽然当时房间里光线昏暗,嚣张狗男人也未必能指认出她来。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还是早溜早超生。 心念流转,陆星月戏精上身,造作地又来了一句。 “管家,奴婢也想憋着,可是奴婢实在憋不住呐~~” 言语间,陆星月偷偷用手指在脐下三寸的关元穴,用力摁了一下。 这个位置,可以促进肠道蠕动。 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响屁在静谧的院落里炸响。 “管家,万一我在王爷面前拉了,那可就不好了……” 徐福安本就一脸嫌弃,听到这话,浮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斟酌。 王爷那么爱干净的人物,若是被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奴婢给恶心到了,他这个管家也算是做到头了。 思及此,徐福安连连挥手:“快去快回,若是耽误了王爷的正事,仔细你皮!” “是,奴婢一定快,绝不给管家添麻烦。”陆星月佯装恭敬,一边应声,一边后退。 嘿,她一定快快离开,傻子才会再回来自投罗网,给那嚣张狗男人逮呢! “站住。” 就在陆星月颠颠转身准备屎遁之际,一个低沉磁性的浑厚男声,从院子的廊檐底下悠悠响起。 一群脸带面纱的奴婢,见到王爷亲临,连忙跪下来,惶恐不敢抬头。 陆星月保持着跨开步子的僵硬姿态,周身血液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王爷,府中奴婢都在此处,请王爷查验。” 管家徐福安一脸狗腿地上前,指着那一帮面纱遮面的奴婢,恭敬禀报出声。 说完,徐福安就冲着跪地的奴婢们,肃穆要求:“你们都把脸抬起来,让王爷逐一过目。” “是。”奴婢们应声之后,乖巧听话地将戴面纱的脸,统一朝向自家王爷的方向。 “王爷,你瞧瞧,这里面有没有那个女刺客?”徐福安一脸殷勤地询问。 君无恙双手负背,目光随意扫了一眼那些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奴婢们,眸底闪过一抹失望,女刺客不在里头! 这时,君无恙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指,指向陆星月,不容置喙地命令出声:“你!把脸转过来。” 低沉磁性的冷冽话音,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强大气场。 陆星月浑身肌肉紧绷,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心虚之色,造孽,天要亡我啊! 第39章 王爷对不住,奴婢没忍住! “王爷有令,你还不赶紧把脸转过去,磨蹭什么呢?!” 徐福安见陆星月迟迟没动作做,连忙小跑到陆星月身边,压低声音催促。 陆星月保持着迈腿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强压下心中的紧张,故作为难地哭唧唧道了句。 “管家,我屎快拉裤裆了!” 听到这话,徐福安油光满面的肉脸上,表情猛地抽搐了好几下。 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奇葩,他在王府里当差那么久,真是头一回见! 郁蹙间,徐福安尝试着替身边小奴婢开脱:“王爷,这小奴婢吃坏东西闹肚子,未免她污了王爷的眼,不如先让她去方便再行查……” “转过来。”君无恙冷峻的谪仙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冷声打断。 话罢,君无恙修长健硕双腿主动迈开,朝着陆星月的方向,踱步走去。 晚风袭来,袖袍浮动,乌黑墨发在空气中肆意飞扬。 陆星月脊背绷直,虽然头没有转过去,但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正在一点一点压过来。 眨眼的功夫,头顶上方,就有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 君无恙双手负背,在距离陆星月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抬头。” 不容任何反抗的命令话音,霸道地钻入耳朵,陆星月浑身毛孔骤然倒立。 这嚣张狗男人死盯着本姑娘不放,是已经完全疑心上我了! “抬头。” 君无恙幽深凤眸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冷峻的谪仙面庞上,隐隐透露出一切尽在掌控的淡定之色。 视线落在跟一只鹌鹑似得,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跟自己对视的女子身上,再次冷声命令。 此女行为鬼祟,言辞支吾,有问题! 掷地有声的命令落下的同时,君无恙长臂抬起,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指,一把捏住了女子那恨不得埋进胸口的下巴。 随即,长臂上抬,不容置喙地将女子下巴上扬,迫使她跟自己对视。 那该死女刺客那双透着蔫坏狡猾的眼睛,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 陆星月下巴被捏得生疼,秀气的眉毛拧巴着,将自己那张戴着面纱的脸,冲向君无恙。 四目相对,君无恙那透着掌控一切的凤眸中,笃定眸色,猛然一暗。 在对上女子那双眼睛的刹那,一双难看的斗鸡眼,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 见状,君无恙凤眸中光芒猛然闪烁了两下,怎么不是那女刺客?! 而就在君无恙愣神的时候,陆星月捏着嗓子,学着那些乖巧奴婢说话的口吻,惶恐地嚎了一嗓子。 “王爷,你快离奴婢远一点,奴婢快憋不住……” “噗——” 话说到一半,又是一个巨大响屁,在风声鹤唳的静谧院子里,骤然炸响! 顿时,君无恙凤眸中掠过一抹浓浓厌恶,那精准拿捏住陆星月尖巧下巴的骨节修长好看手指,就仿佛被针给狠狠扎了一下似得,猛然收了回来。 “王爷,对不住,奴婢实在没忍住屎意,拉裤裆了!” 第40章 怎么会是她?! 说话的同时,陆星月偷摸地将之前藏在衣袖里的那瓶味道巨难闻毒药的瓶盖子,给打了开。 这毒药的气味毒不死人,但味道却是比屎还难闻,用在此刻,甚妙。 很快,那难闻毒药的气味,就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做戏做全套,屎拉裤裆了,她身上肯定得臭啊,嘿嘿…… “滚!” 君无恙抬袖捂住口鼻,一脸厌恶地低吼。 “王爷息怒,奴婢马上滚!” 陆星月故意惶恐地扑跪在地面上,佯装请罪。 这时,在一旁的管家徐福安,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 造孽啊,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婢? 郁蹙间,徐福安连忙把陆星月从地上拉起来,拽着她就往青山院大门走。 生怕走慢了,王爷会怪责到他的头上! 为避免在管家徐福安面前露馅,陆星月转身的同时,在君无恙看不到的角度,偷摸把自己的斗鸡眼又恢复了原样。 从前,为了练就一手精确的飞针入穴技能。 她经常会盯着一个不动的物体练习目力,以致于落下了斗鸡眼的后遗症。 没想到,这个后遗症在关键时刻竟然帮了她一把! “管家,奴婢不走,奴婢还想留在王府伺候呢~~” 陆星月拐着内八字,佯装一副裤裆有屎走路不方便的姿态。 一边任由管家拉拽她往外走,一边又哭唧唧地装不舍,可劲地嚎。 当然,嚎肯定是嚎给身后头那位黑脸的嚣张狗男人听的啦。 身为奴婢,肯定要忠心耿耿,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嘛。 咱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嘿嘿…… 管家徐福安油腻的肥脸上表情抽搐,看着陆星月的眼神充满了无语。 如果可能,他真想拿根针,把这蠢丫头的嘴给缝上! 在王爷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王爷没怪罪就已经烧高香了。 这蠢丫头竟然还痴心妄想留在王府伺候! “走,赶紧走!” 管家徐福安懒得跟小奴婢掰扯,使劲拉她走。 陆星月一边嚎,一边假装要回头跟君无恙请罪。 那场面瞧着,不知实情的,还真以为她情真意切,一门心思只想得到王爷宽恕哩。 这一拉三扯的,二人总算是到了院门口。 看到那冲着自己敞开的自由世界大门,陆星月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倾城绝美容颜上,终于勾起了一抹松了口气的笑容。 “王爷,山无棱,天地合,奴婢这辈子不能伺候你,下辈子,奴婢给你做牛做马~~” 临走之前,再嚎上一句,今晚的冒险旅程就此结束。 女子哭天抢地的嚎声,在青山院上口悠悠传荡开来。 听到这话的瞬间,从叶炳春手中接过干净帕子,不停擦拭手的君无恙,抓着帕子的好看手掌,不由顿了一下。 几乎是不假思索,君无恙将帕子随手往叶炳春怀里一丢,大步流星朝着青山院大门口,疾步走去。 眨眼的功夫,君无恙就如同一尊门神一般,不偏不倚地挡住了管家和陆星月的去路。 管家徐福安猛地咽了口口水,误以为王爷改变主意,要责罚身边这蠢丫头。 连忙退避三舍,跟陆星月拉开好大一段距离,生怕被连累。 陆星月突然去路被挡,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嚣张狗男人为何又拦她? 但是,有了脱身经验,她倒也不扭捏,很自然地又扮斗鸡眼,抬头冲着君无恙唯唯诺诺道。 “王爷,奴婢身上脏……” 尾音拖长的同时,陆星月装模作样地惶恐往旁边躲闪,捂脸就要跨过青山院高高的门槛,跑路! 然而这时,君无恙凤眸微眯,好看手掌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了从自己身边经过女子的纤细藕臂。 可恶的女刺客,差一点就让她蒙混过关了! 本王倒要看看,这面纱底下,究竟藏着一张怎样的狡猾嘴脸?! 凤眸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君无恙将另一只好看手掌疾然探出,一把扯下了陆星月脸上的面纱! 廊檐下,风灯摇曳,明晃晃的光芒映照在女子那张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 君无恙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女子的脸。 那本透着戏谑笃定的幽深凤眸中,暗潮涌动不断! 这张脸,跟记忆中那张流氓女盗贼的脸,完美重合! 怎么会是她?! 第41章 奴婢不服! 面纱被一把扯下,陆星月一点都不慌,相反,还稳得很。 她特意把自己的脸蛋仰得高高的,将自己那巴掌大的瓜子脸,整张都冲向男人。 大大方方地迎上男人那深不见底的凤眸中,所透出来的锐利光芒。 “王爷~~奴婢长得丑,污你眼了,奴婢该死。” 陆星月假装斗鸡眼的杏眸,直勾勾地看着盯着自己脸蛋儿瞧,似乎在再三确认着什么的冷峻男人,佯装惶恐地嚎了一嗓子。 好在本姑娘的真容,这嚣张狗王爷没见过。 所以,他就算怀疑本姑娘是女刺客,也只能是怀疑。 这狗王爷想凭直觉逮她,未免太自信了些。 凭本姑娘的小手段,狗王爷还不是会被气得半死,骂骂咧咧把逐她出王府。 “你的确该死。” 君无恙冷峻面庞上神色阴晴不定,两瓣紧抿的薄唇,冷不丁开启。 哎?! 乍得听到眼前男人冰渣子般的话音,陆星月自信满满能够蒙混过关的挺直腰杆子,差一点就弯了。 这啥情况,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啊?! 正纳闷之际,陆星月条件反射地要开始表演:“王爷……” “拿下!”君无恙面色冷冽,冷声下令。 话音落下,一帮子劲装带刀侍卫,踩着训练有素的步伐,迅速将陆星月团团围住。 不等陆星月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她人就跟小鸡崽似得,被侍卫给摁住了。 此时,君无恙袖袍一挥,一句“拖下去”,陆星月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侍卫如同牲口似得,拖了下去。 青山院,干净整洁的青石板小径上,独留下绣鞋滑蹭地面而过的两道浅浅痕迹。 以及,被眼前的突发情形吓得瑟瑟发抖,埋头扑跪在地的管家徐福安和一院子的奴婢。 …… 青山院,阴森暗牢内。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血迹斑斑的高大木架子上,陆星月被五花大绑,捆在上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自己已经顺利蒙混过关了,怎么就突然暴露了? 想不通啊?! 被侍卫拖下去之后,陆星月就被带到了这间暗牢里。 那些侍卫把她绑在实木架上后,就不声不响地鱼贯而出,把她一个人留了下来,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 “咔!” 突然,一直紧闭的暗牢门,发出了一个响动。 伴随着一道酸掉牙的大门开启声响起,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牢房门口。 君无恙面色冷峻,隔着一定距离,视线就捕捉到了被绑在实木架上,脑袋耷拉,似是一副无精打采的女子。 几乎是同时,君无恙那透着意味不明的深邃凤眸中,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 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卫在外等候,君无恙径自迈开步子,朝着陆星月一步一步地走去。 “王爷,你抓人总要有理有据吧。” “你甚至连女刺客的真容都没见过,就单单凭自己的怀疑,认定奴婢是那女刺客,奴婢不服!” 第42章 狗男人,摊牌吧! 陆星月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嚣张狗男人来审问自己,就咬死不承认! 只是话音落下,暗牢里,除了自己的回音,啥都没有。 陆星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慢悠悠踱步至审讯桌案后头,然后,气定神闲地落座。 坐下来之后,男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冷眼看着她。 如果把男人此刻的眼神,比作刀子,那她估摸着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对上男人透着阴鹜的凌厉注视眸光,不知为何,陆星月心里有些莫名发虚。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婆背着自己家男人,在外头干了偷人的勾当,真是见鬼了! “咕……” 脑子里闪过这个荒谬念头的同时,陆星月不自觉地偷偷咽了口口水。 丫的,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这狗王爷面前,总有一种支棱不起来的感觉? 本姑娘不就是顺了他库房里的一支三百年老山参嘛,又不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这家伙犯得着用这种刀人的眼光,死盯嘛? 偷摸咽了口口水,看男人一直沉默不语,陆星月一阵烦躁,豁出去地拔高音量,再次开口。 “王爷,俗话说,捉贼拿脏,你认定我是女刺客,总要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吧。” “按照我们大业朝的律法,如果原告拿不出确凿有力证据,证明被告的罪行,疑点利益归被告所有,被告无罪!” “虽然我只是一介小婢女,人微言轻,但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奴婢就算死,也不要含冤而死……” “你含冤?”君无恙远山浓眉微微上挑,薄唇勾起一抹嘲讽,冷不丁打断。 淡淡吐出三个字的同时,君无恙慢悠悠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陆星月走了过来。 “斗鸡眼装那么久,你不累,本王瞧着都累。” 君无恙在距离女子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再次开口。 听到这话,陆星月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很快,陆星月就调整好了心态,既然装不下去了,那干脆就跟狗男人摊牌好了! 打定主意,陆星月懒得再伪装斗鸡眼。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那双刻意往鼻梁方向怼的眼珠子,已然回归正常。 女子乌黑的眼珠子,就仿佛初生婴儿的眼睛般,纯净,明亮,没有丝毫杂质。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清晰倒映着女子这双似是透着无邪的真诚眼眸,眸底一抹意味不明之色,一闪而逝。 就是这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就是她! “王爷,事已至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女刺客,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陆星月并没有注意到君无恙看着自己的凤眸里,眼神所产生的细微情绪变化,自顾自起了个话头。 毕竟,她还得想法子脱身呢,气氛一直这么僵着,可不是好事。 “像你这般骚话连篇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本王府里没有。” 君无恙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子那张绝美脸庞,压抑着内心波澜,低沉开口。 听到这话,陆星月一口老血卡喉咙,当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原以为嚣张狗王爷是长了一对火眼金睛。 敢情是本姑娘乐极生悲,自作孽,哎…… 第43章 鸡同鸭讲,驴头不对马嘴! 陆星月一向能屈能伸。 心里惦记着早点回去看阿娘身体,这会子,她也不矫情。 当即也没藏着掖着,对着面前周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清冷王爷,脆生生来了句。 “睿王爷,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你直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 听到这话,君无恙狭长凤眸微眯,看向女子的目光中,透着一抹审视。 “睿王爷,今晚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厚道,我对你很抱歉。” “该负的责我负,不逃避,只要睿王爷提要求出来,但凡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做到!” 拿人手短,顺了人家的三百年老山参,本就理亏。 眼下这种情况,就态度诚恳点,早点跟嚣张狗王爷达成和解,才好回家看阿娘啊! 君无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那张似是带着些许讨好之色的巴掌脸蛋。 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面庞上,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这流氓盗图女贼要对本王负责,她配吗? 君无恙紧了紧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好看手掌,眼下心底隐隐升腾的怒火,低沉着音调,冷冷出声。 “如实回答本王三个问题,本王可以考虑你的请求,否则……” “王爷,别说三个问题,就算三十个三百个问题,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快问,别耽搁时间了!” 陆星月着急回侍郎府看阿娘,一脸殷切地打断男子的冷冽话音。 听着女子急促的话音,似是很着急脱身,君无恙阴晴不定的幽深凤眸中,闪过一抹肃穆之色。 谨慎地发出第一问:“那东西,你到底拿没拿?” 之前,此女逃脱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扬言自己未曾偷盗阴山皇陵地图。 本王必须最后确认一遍,若此女再次否认,或许,盗图之事,真的和她无关? “王爷,那东西,我拿了!” 陆星月条件反射地以为君无恙口中的“那东西”,是顺走的那支给阿娘救命的三百年老山参,几乎踩着君无恙话尾,大方承认。 听到这话,君无恙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又重新蹿了起来。 她终于承认偷了阴山皇陵地图! 很好,非常好! 君无恙凤眸闪烁不定,盯着女子那张绝美容颜,磨着后槽牙继续发问:“那东西现在何处?交出来!” 只要她说出阴山皇陵图下落,戴罪立功,本王可以饶她不死,否则,她便是自寻死路! “王爷,那东西我已经让人送走了,况且眼下那东西应该已经不完整了。” “王爷重新拿回来,也没啥意义可言了。” 算算时间,元宵应该已经把老山参带回去给阿娘入药了。 让她还回来,是肯定不可能了。 大不了写张欠条,等将来挣了钱,再还他一条百年老山参呗。 话音落下,陆星月一脸的真诚,冲着君无恙又补了一句。 “王爷,你别总问些木已成舟又无法改变事实的没用问题,倒是问点管用的呀?” 这嚣张狗王爷脑袋瓜子是不好使,还是咋的? 这种时候,不应该问她如何赔偿的具体事宜吗? 怎么尽挑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问题,哎,让她说啥好呢? 看着女子一副理直气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硬模样,君无恙眸底隐隐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此时,他冷峻的面庞上,面色黑沉得可怕,逐字逐句道。 “不完整是何意,你们把那东西毁了?” “王爷,这是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要问这个?” “你刚承诺过,如果我如实回答你三个问题,你就马上放我走的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说话得算话哦,不能耍赖……” “回答本王!”君无恙面色冷冽,不容置喙地打断。 第44章 别过来,信不信我咬死你! 乍得被男人给厉声喝斥,陆星月不由讪讪收声,至于这么火大嘛,本姑娘不就是偷一点药材嘛。 他堂堂一个亲王,犯得着那么斤斤计较嘛? “王爷,那东西的确毁了,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毁得彻彻底底!” 她是侍郎府不受宠的庶女,若说出山参去向,身份也就暴露了。 她自己一个人受罪不打紧,若牵连到阿娘和弟弟,那是万万不能的! 无论如何,在这个问题上,必须咬死,不能松口! 听到这话,君无恙两瓣润泽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陆星月,眼神闪烁不定。 阴山皇陵图关系重大,说毁就毁,她真当本王会信? 看来,不给她点真颜色,她是不肯老实交代的。 心念微动,君无恙冷着脸,径自转身朝着暗牢牢房门口走去。 见状,陆星月以为男人信了自己的话,要打开牢房门,放她离开。 她杏眸不由一亮,脆生生地来了句:“王爷,你得给我松绑啊,不然我没办法跟上你的脚步啊~~” 说话的时候,陆星月很是刻意地把自己的声音,捏得很细很柔,听着还有点狗。 毕竟,人家堂堂高高在上的狗王爷,肯亲自把她放走,那她说话客气点也是应该的,礼尚往来嘛,她可是很讲礼貌的。 话音落下,君无恙人刚好站定在暗牢门口。 此时,在跟君无恙肩膀齐平的墙壁上,有个圆形的拉环。 这个拉环上面,有一些暗纹,看着似乎并不像普通的装饰。 君无恙好看的手掌握住拉环,轻轻往下一拉。 “咔!” 只听一个机关被驱动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本来密不通风暗牢的其中一堵墙壁,缓缓地在陆星月面前打开。 随着墙壁完全打开,一片悬挂着各式各样兵器,哦不,应该说是刑具的隔层,完全呈现在了陆星月面前。 带刺狼牙棒! 柳叶刮骨刀! 刀枪剑戟,各种伤人性命的利器,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暗牢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这些利器上,无形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恰时,君无恙划开两条修长健硕双腿,走到刑具墙前,薄唇悠悠开启。 “选一样。” 咳! 这嚣张狗王爷啥意思? 什么叫让她选一样?!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对于君无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表示极度不解。 明明刚才他们的谈话,挺友好顺畅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王爷,我回答你三个问题,你放我离开,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怎么不讲信用,临时变卦?!” 陆星月死死盯着已经在仔细挑选刑具的君无恙身上,扯着嗓子,急吼吼地扬声。 君无恙骨节修长的好看手指,随意地抚上一柄镰刀状的锋利弯刀。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放你走的前提,是你老实回答本王问题。” “既然你对本王不尽不实,那本王自然没必要履约。” 听到这话,陆星月胸口一阵憋闷,丫的,她什么时候说话不尽不实?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有被害妄想症吧! “王爷,刚才我所说句句属实,你要是不信,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毛关系?!” 君无恙这个时候已经把那柄弯刀拿起来,放在眼前欣赏了起来,陆星月头皮发麻一阵发麻,没好气地怒骂了一声。 话音落下,君无恙微微侧眸,视线落在女子那两瓣粉唇上,幽幽出声:“嘴最硬,就从它开始。” “你要干嘛?!” “你想要干嘛?!别过来!” “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咬死你!” “……” 第45章 苍了个天,狗男人死变态啊! 男人,手持弯刀,那弯刀明晃晃的刀面上,那张淡漠的冷峻面庞,隐隐倒映在上面。 他,缓缓踱步至被绑在实木架子上的女子面前。 将手里那柄弯刀,轻轻地贴在了女子的粉唇上。 男人并没有急于动作,而是让弯刀的刀面,在女子的唇瓣上,缓缓滑蹭而过。 冰冰的,凉凉的,薄刃蹭过陆星月唇瓣的刹那,她仿佛感觉一条蛇,从嘴巴上游过,浑身陡然一颤! 苍了个天,这嚣张狗男人绝对是个变态啊! 他这欲下刀未下刀,是想怎样?! 真当本姑娘是吓大的吗?! 内心一万只草泥马经过,陆星月已经默默把男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嘟起粉唇,冲着男人那张妖孽冷血的面庞,狠狠的,重重的,吐去了一口口水。 “啐!” 女子香香的口水,毫无征兆地喷了君无恙一脸。 瞬时,君无恙那张等着看女子泪流满面,跟自己求饶的从容面庞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笃定之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咣当!” 君无恙几乎是条件反射将原本贴在女子绝美容颜上的弯刀,丢到了地上。 抬起袖子,猛地擦拭自己的脸。 陆星月豁出去了,她就这么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一脸嫌恶擦拭自己那张妖孽脸的谪仙男人。 这时,嘴欠地吹了一个口哨,幸灾乐祸地来了一句。 “王爷,你再这么用力擦脸,可就要破相了。” “啧啧,要是破了相,那我们大业朝的万千女子,可就要伤心难过了。” “对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这种粗活,不适合你,还是交给你手底下的狗腿子来做吧。” 女子欠不兮兮的话音,悠悠落入耳中。 君无恙强压住掐死女人的火气,“蹭”的一下,犹如火山般彻底爆发! 可恶的流氓女贼,一而再羞辱本王,当真欠收拾! 心里的火气,棺材板都已经压不住了! 君无恙死死瞪了绑在木架子上,一脸吊儿郎当的女子,猛然转身,三步并两步来到刑具墙前。 目光所及,是一条皮鞭! 几乎是不假思索,君无恙一把抓起皮鞭,疾步朝着陆星月走了过去。 “啪!” 一个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清脆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彻暗牢。 陆星月身上挨了一鞭子,浑身一震! 身上的衣服,立刻破了一个长条口子,露出一片被鞭子抽破的伤口。 那皙白的皮肤,伤口微微翻卷,还有不少鲜血在不停地渗出来。 见状,君无恙那透着怒火的幽深凤眸,眸色猛地闪了闪。 目光落在女子渗血伤口的同时,君无恙只觉心里一阵莫名烦躁。 “本王耐性有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那东西的下落,本王可以放你一条生……” “王爷,你假慈悲个什么劲啊,我说了,东西毁了!没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你也不必打一巴掌又赏一颗甜枣,姐姐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星月秀眉蹙紧,梗着脖子没好气打断君无恙的话音。 听到这话,君无恙冷峻的脸庞上面色难看极了。 给她台阶,她不就坡下驴,是在找死! 瞧见,君无恙也不知怎么的,一向能够极度克制自己情绪的他,竟像个受了气的孩童似得。 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面前女子那单薄的身子,抽了过去! “啪!” “啪!” “啪!” 一鞭又一鞭! 第46章 狗男人,本姑娘不欠你的了! 陆星月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处,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淋淋伤口。 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秀眉紧蹙,光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但是,从头到尾,陆星月都一直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哼唧都没有。 君无恙看着女子咬紧牙关,一身倔强,幽深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 他压抑着胸口的起伏不定,将手里的带血皮鞭,胡乱丢在了地上。 这时,冲着空气冷冷出声:“来人!” 暗门外头,一直在听里头动静的彦一,连忙推牢房门。 刚一进来,看到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女刺客,彦一心肝不由微微一颤。 主上一向不轻易动怒,这女刺客也是个人才啊,居然能把主上气到亲自动手抽人?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彦一已经毕恭毕敬地抱拳跪在自家主上面前。 君无恙目光落在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的陆星月身上,幽深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烦躁之色。 对着彦一冷冷丢下一句“看牢她”,拂袖而去! 彦一看着自己主上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犯嘀咕,奇怪,主上这是怎么了? 陆星月这时候缓缓地抬起脑袋,清丽的杏眸中,看着君无恙离开,眼底隐隐升腾起一抹精光。 狗男人,刚才那一顿鞭子,就当是本姑娘支付拿你老山参的费用了。 从现在开始,本姑娘就不欠你的了! 他朝再见,本姑娘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等着! “喂,我告诉你,进了我们睿亲王府的暗牢,你最好的出路就是坦白一切,否则……” “否则怎样?”陆星月眸色微微一沉,不客气地打断。 女子气势肃穆的话音落入耳中,彦一不由一愣。 不知怎么的,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眼前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跟自家主上身上的气势,有点相像。 虽然她眼下浑身是伤,模样狼狈,但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散发出慑人气势。 直到这一刻,彦一忽然有些明白,主上方才为何气鼓鼓地拂袖离去了? 没猜错的话,主上应该是棋逢对手喽…… 另一头,青山院,书房内。 君无恙脸色黑沉沉地端坐着,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 在一旁伺候的叶炳春,时不时拿余光偷瞄自家主上,但好几次想开口又闭上了嘴。 眼珠子转悠了两下,叶炳春揶揄着小碎步,往守在书房门口的彦十三凑了凑,压低声音小声问。 “你和主上一起从暗牢回来,暗牢里发生什么了,为啥主上一直黑脸?” 彦十三是隐杀十三卫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人小,话密。 一听到叶炳春的询问,这小子那张略显稚气的小帅脸庞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不忿之色。 他连忙凑近叶炳春耳边,用仅仅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了几句。 听着听着,叶炳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表情不由抽巴了几下。 天呐,那女刺客未免也太头铁了! 他家主上乃九州第一阁“幽冥阁”的阁主,大业朝尊贵亲王,那是随便打个喷嚏,跺个脚,就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强大存在。 那女刺客居然敢往主上金尊玉贵的脸上吐唾沫,这是自寻死路啊! “主上,属下这里有一个法子,能撬开那女刺客的蚌嘴。” “只要这个法子一用上,主上想问那女刺客什么,她都得老老实实回答!” 叶炳春这时候眼珠子一转,冲着自家主上,一脸殷切地狗腿献计献策。 第47章 主上心思谁人知? 话音落下,叶炳春颠颠地来到自家主上面前,信誓旦旦地继续道。 “主上,属下听说,那女刺客嘴十分得硬,性子也很刚,软硬不吃。” “属下最近闲来无事,刚好研制了一种新型毒药。” “这种毒药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人会迅速中毒,从而浑身奇痒无比。”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捆绑住对方的手脚,让对方没办法抓挠,这种感觉会比死还难受!” 言语间,叶柄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主上放心,这毒药虽是毒,但尚有缺陷。” “一是它的气味极其臭,不能令人中毒于无形。” “二是它的毒性不足以致命,仅限于令人浑身瘙痒难耐,拷问人时使用,再合适不过了。” 这新制毒药,因为气味太臭这个致命缺陷,一直被叶炳春闲置在隔壁院库房里长灰。 而且,毒药自打研制出来后,叶柄春也没有试验的机会。 那中毒之人身体会奇痒无比,也只是理论上的结果。 正好趁此机会,把毒用在女刺客身上。 一来,可以看女刺客中毒之后的反应,适当进行毒性改良,以备将来投入量产,供幽冥阁底下的细作使用。 二来,还能替主上教训一下胆大妄为的女刺客,帮主上撬开那女刺客的嘴,问出阴山皇陵图的下落。 一举三得,妙得很! 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叶柄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越想越激动,叶炳春满脸殷勤,跟一条小京巴犬似得,巴巴地望着自家主上。 就等着自家主上一声令下! 此时,书房里,静悄悄的,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到。 叶炳春直勾勾地盯着端坐在上位,一言不发的自家主上,心里着急得紧。 但凡主上命令一下,他必定“嗷”的一声,直奔暗牢! “主上,只要一瓶毒粉下去,必叫那女刺客的铁齿铜牙,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闻言,君无恙深邃的凤眸中,眸色微微闪了一下:“此毒可有解药?” 听到这话,叶炳春不由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主上关心毒药是否有解,应该是怀疑女刺客是有人故意派来试探主上实力的。 如果女刺客有来无回,这幕后主使恐怕就此疑心上主上? 思及此,叶炳春心中不由了然,当即一脸恭维地接过话茬。 “主上,说起这解毒之法,属下真要好好跟你提一提。” “属下在研制此毒的时候,就是专门供幽冥阁暗卫细作拷问套取消息时使用。” “因此,属下是双保险的。” 话说到这里,叶炳春故意停顿了一下,小卖了一下关子。 君无恙随意扫了叶炳春一眼,两瓣润泽薄唇,悠悠开启:“说下去。” “哎,主上。”叶炳春狗腿地应了一声。 然后眉飞色舞地扬声,绘声绘色地解释说:“这双保险,就是两重保障。” “退一步讲,就算那中毒之人心智异于常人的坚定,能熬过毒发的痛苦,也难逃解药的折磨。” 第48章 主上,大事不好了! 听到“解药折磨”这四个字的时候,君无恙远山般的浓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主上,毒发时的奇痒,或许有人能挨过。” “但人嘛,都是求生畏死的,有解药摆在面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吃下去。” “属下根据这一点,专门研制了针对性解药。” “对方想解毒,就得喝服下叶明砂、蚕砂、天鼠砂、望月砂……” 叶柄春巴拉巴拉报出了一大堆字眼,君无恙就只听到“这个砂,那个砂”,凤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下意识问了句:“你口中说的那一堆砂,是何物?” 叶炳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这时候,露出一抹坏笑,狗腿解释了一句。 “主上,砂在我们医药界,就是屎的意思。” “那中毒之人要想解毒,就必须服下由蝙蝠屎、蚕屎、天鼠屎、兔子屎。” “另外混合马尿、鸡屎白、麻雀屎、蚯蚓屎等药材一起熬煮的汤剂,方能解毒。” 听到这话,君无恙没什么情绪泄露的淡漠面庞上,额角突了一下。 “主上,你听着觉得挺恶心的吧?” “属下研制这款毒药,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嘴硬之人的。” “主上不是一直告诫我们,宁错杀,不放过。”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属下就连解毒之法,也下了功夫的。” “目的就是让那个不配合之人晓得,主上才是他的天道。” “主上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便死,让他生不如死,他只能受着,没得选!” 叶炳春这恭维狗腿的话音,就跟连珠炮似得,在书房里面炸响。 说话的同时,叶柄春一直拿余光偷瞄自家主上,试图从自家主上那古井无波的脸庞上,看出一星半点对女刺客用毒的具体态度。 只是,偷瞄了老半天,叶炳春就看到自家主上神色淡淡的,不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 这可把叶炳春给弄糊涂了? 主上到底在顾虑什么? 那女刺客油盐不进,肯定得用毒逼她就范啊,这还用得着考虑吗? “主上,这件事情属下亲自去办,必定让那女刺客把肚子里的坏水,全部都倒出来,你就在此静候佳音吧!” 话音落下,叶炳春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书房。 这是他第一次把一直改良不好的不成熟毒药,在大活人身上派用场。 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具体毒发的效果了,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哩! “主、主上,大、大、大事不好了!” 就在叶炳春刚走到书房门口,迎面撞进来一个隐杀十三卫队成员。 “砰!” 叶炳春被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叶炳春四十好几的年纪,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乍得摔倒,屁股只觉要碎成八瓣。 “彦老三,你怎么回事,跟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如此毛躁?” “遇事不要慌,天塌下来,也碍不到咱们主上什么事。” “你急吼吼地瞎嚷嚷啥?” 叶炳春扶着老腰,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没好气地挤兑了彦三一句。 听到这话,彦三那张因为自家侍卫长被女刺客暗算中毒,如今倒在地上打滚。 而那女刺客也趁乱逃之夭夭而涨得通红的严肃脸上,满满都是焦灼之色。 彦三也顾不上主上平日教导他们的沉着冷静,猛地开嚎。 “主、主、主上,侍卫长他、他被女刺客给……” 第49章 主上,女刺客跑了! 越是着急,彦三说话就越不利索,短短一句禀报的话,说得是磕磕巴巴。 叶炳春扶额,一脸恨铁不成钢:“彦三,你结巴什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君无恙幽深的凤眸中,神色淡定自若。 对于从彦三口中听到彦一被女刺客给如何的消息,他一点都不意外。 那女人脾气臭,骨头硬,诡计多端得很。 彦一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在她手上吃点亏,正常。 心念微动,君无恙颀长身姿往椅背上一靠,矜傲沉静的谪仙面庞上,带着一抹掌控一切的笃定。 慢慢悠悠开口:“慢慢说,侍卫长被那女刺客如何了?” 听到自家主上安抚自己的沉静话音,彦三不由暗自感叹,到底是自家主上,心态就是稳。 他刚才看到侍卫长中毒倒地翻滚急得要跳脚的情绪,立刻就稳定了下来。 彦三连忙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自家主上,毕恭毕敬地开口请罪:“主上,属下失仪了,重来。” 话罢,彦三直接转身,“噔噔噔”跑到书房外。 然后按照平日里禀报事情的规矩礼节,躬身先在外头喊了一声。 “主上,属下有事禀报。” 平时隐杀十三卫向自家主上禀报事情的时候,都是在外头先询问。 询问之后,得到自家主上允准,才能进去。 “进。”君无恙成竹在胸,唇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悠悠吐出一个字眼。 彦三得令,挺直腰杆子,拿出身为自家主上贴身亲卫的气势来,步伐走得又稳又沉。 彦三神情严肃,毕恭毕敬地跪在自家主上面前。 随即,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主、上、大、事、不、好、了,侍、卫、长、被、女、刺、客、暗、算,那、女、刺、客、跑了!” 掷地有声的禀报话音落下,书房里,安静得吓人。 叶炳春胡子拉渣的老脸上,表情管理已经完全丧失了。 刚还理直气壮教训彦三行事毛燥的他,两条腿很没出息地打了个软,“噗通”一声,膝盖着地。 叶炳春仰起头,老脸皱得跟苦瓜似得,颤颤巍巍地嚎了一嗓子:“主上……” “轰!” 突然,一道巨大的轰响声在书房里炸开。 君无恙悠然自得落座的那把百年檀木椅子,眨眼间,在他的身下四分五裂! 那碎裂飞溅而出的木屑,如同利箭般,在空气中到处乱射! “咻!” “咻!” “咻!” 伴随着尖锐木块朝着四面八方疾然飞射而去。 书房里,接二连三地响起如同刀刃钉进木桩把子的闷沉声响。 眨眼的功夫,书房那几根足足需要两个人环抱才能保住的粗壮栋梁上,赫然插进去了好几根木头块! 见状,叶炳春吓得小心肝一颤,对着身边跪地的彦三,没好气地嚎了一嗓子。 “彦老三,你怎么回事,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说清楚?” 彦三一脸无辜:“老叶,我刚才急着说,是你非让我慢慢来别急的啊,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女刺客跑路这么大的事情,是能慢慢说的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嗷呜!” 叶炳春一声销魂的叫唤,骤然响彻书房。 就在他和彦三互掐之际,脸色铁青,笔挺站着的君无恙,随手抓起面前桌案上的白玉镇纸,朝着叶炳春劈头盖脸地掷了过去。 叶炳春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记揍! 恰时,彦三猛地咽了口口水,跟在主上身边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主上发这么大的火。 “主上,那女刺客身上有伤,应该跑不了多远的。”彦三连忙补了一句。 君无恙脸色铁青,幽深凤眸中暗潮涌动不断,薄唇不容置喙开启。 “掘地三尺,本王要活的!” “是!”彦三抱拳领命。 第50章 什么东西,一股子腥骚味! 临走书房门口的时候,彦三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迟疑地开口。 “主上,那女刺客身上有一种很厉害的毒粉。” “属下担心抓到活口之后,她又会如同对付侍卫长一般,对我们这帮隐杀十三位弟兄故技重施……” “那就卸掉她的胳膊腿。”君无恙幽深凤眸中光影泯灭不断,薄唇悠悠开启。 这话一出,彦三总算是放心了,说实话,那女刺客狡猾得很,主上又说要活口。 他们这帮隐杀十三卫弟兄也吃不准主上口中说的“活口”,身上到底能不能再添除了主上抽的鞭伤之外,其他旁的损伤? 如今有了主上的授意,那他们下手的时候,就知道轻重了! “主上,属下晓得了!属下必定给主上带回一个只能动嘴的女刺客,让主上消气!” 说完,彦三脚下灌注内力,“咻”的一下,运起轻功,飞身没入夜色之中。 叶炳春臊眉耷眼地跪在地上,手捂着屁腚挨揍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开口。 “主上,彦一中了毒,属下得去给他解毒……” 后面的话,叶柄春不敢往下说了。 也不等自家主上发话,叶炳春就提溜着衣摆起身,冲到房门口,嚎了一嗓子。 “你们去暗牢,把侍卫长抬来书房,赶紧的!” 负责守卫青山院的侍卫们,得到王爷身边器重叶神医的命令,第一时间领命。 很快,彦一就被抬来了书房。 “主上,都是属下轻敌,这才着了女刺客的道,属下该死!” 彦一刚被抬进书房,就哭天抢地嚎了起来。 哭唧唧的他,抻着中毒所致奇痒无比的身子,从简易竹榻上爬起来,准备给自家主上跪下请罪。 叶炳春看着彦一那张仿佛被哪个泼辣小娘们给抓挠通红的脸,嘴角抽抽了两下。 二话不说,连忙箭步上前,扶住彦一,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主上正在气头上呢,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听到这话,彦一颇为不解,他犯错了,难道不该第一时间跟主上请罪吗? 叶炳春这时候狗腿抱拳,冲着君无恙嚎了一嗓子:“主上,属下这就去弄解毒汤给彦一喝。” 喝完屎尿熬熬制的解毒汤,主上心里就算拱火,也能消大半了。 兄弟,老哥哥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等解毒之后,能不能让主上气消,就靠你自己了,自求多福吧,哎…… 彦一看叶柄春离开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在同情他,不由有些纳闷。 虽说他没把主上交代的“看牢女刺客”的差事办好,多少会受到主上责罚。 但老叶也犯不着用这种眼神,瞧他呀? 他堂堂隐杀十三卫侍卫长,九州第一阁阁主身边的贴身亲卫,随便哪个头衔丢到江湖上,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犯得着被人用同情可怜的眼神瞧吗? 不多时,叶炳春就端着用马尿和各种动物屎以及解毒药材配制而成的汤剂,重新回到了书房。 解毒汤还冒着热气,一路上,可把叶炳春熏得够呛。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算是真切领悟了一回。 没想到那女刺客竟然精通用毒,居然顺走他辛苦研制的毒药,实在可恶! 这下倒好,本来他在主上面前开下海口,要给女刺客准备的两件套折磨,居然用到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上。 哎,作孽啊! 属下办事不利,害自家主上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 他和彦一这小子,今晚恐怕是要吃不完,兜着走喽,头疼啊! “老叶,你这端的什么解毒汤啊,我怎么闻着一股子腥臊屎尿味,呕———” 彦一从叶炳春手里刚接过解毒汤,一脸嫌弃开口的同时,忍不住连连作呕。 第51章 大男人孕吐成狗,呕! 叶柄春眼珠子眨巴了两下,这小子鼻子还挺灵。 解毒汤里头,不仅全是屎,马尿也足足用了半斤,这才熬制而成哩! 彦一看着手里头这碗黑漆漆,气味又难闻得要死的解毒汤,忍不住地作呕。 “呕——” “呕——” 说实话,他身上最痒的时候,已经挨过去了。 而且来的路上,他也知道这毒不会死人,比起喝这碗恶心的解毒汤,他宁可一直身上带毒。 大不了,等身子好些了之后,运功把余毒逼出来就好了。 “主上,我能不喝解毒汤药吗?” “这汤药闻着又骚又臭,跟粪坑的味道一样,太恶心呕——” 彦一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呕了起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瞧着就跟一个害喜厉害的孕妇似得。 君无恙幽深凤眸中,眸色微微一闪,看着彦一这副德性,远山般的浓眉,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有病治病,有毒解毒,这道理,还用本王教你?” 低沉磁性的平静话音,在书房里,悠悠荡漾开来。 听着就如同古琴发出的悠扬声响,语音绕梁。 虽然是平和的话音,但是不知为何,彦一听着,却觉得主上话里意味不容置喙。 意思就是,喝,哪儿那么多废话! 身上瘙痒一阵接一阵的,听主上这口气,彦一头皮发麻也是一阵接一阵的。 他盯着手里这碗比屎尿还臭的解毒汤,全是抓伤划痕的面瘫帅脸上,流露出一副便秘之色。 太臭了,比茅坑还臭,这怎么下得去嘴啊! “主上……”彦一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恰时,在一旁看得快要上方揭瓦的叶炳春,急吼吼地跳了出来:“彦一,主上让你喝解毒汤,那是为你好,良药苦口你晓得不!” 兄弟,别怪哥哥我坑你,这种时候,咱俩兄弟当中,总得有一个能在主上面前全身而退吧。 主上今晚又是丢皇陵图,又是被女刺客骚扰,心情肯定不好。 你就当尊老爱幼,替老哥哥我挡一挡劫,谁让你年轻力壮小伙子一个呢,老哥哥比不得你呐! 话音落下,叶炳春殷勤伸出皱巴巴的老手,一把捧住彦一端着汤药碗的手。 “来,我喂你。” 叶炳春嚎了一嗓子,不等彦一反应,几乎把整个汤药碗,直接怼到了彦一嘴边。 同时,叶炳春偷摸挠了一下彦一的咯吱窝。 彦一怕痒痒,本来紧闭、抗拒喝解毒汤的他,痒得不行,嘴巴下意识地张开了。 “唔唔唔……” 顿时,那比屎坑还要臭的解毒汤,“咕咚咕咚”全部被叶炳春灌进了彦一的嘴里。 “呕!” “呕!” “呕!” 彦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当着自家主上的面,他也顾不上规矩礼仪,一阵呕心。 “老叶,呕——,你这什么狗屁呕——解毒汤呕——,你这呕——,分明是变着法子呕——折磨人呕——” 彦一一边狂吐,一边指着叶炳春的鼻子狂骂。 就这会子的功夫,连黄疸水都给他骂吐出来了! 叶炳春这时候在彦一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子,你就别瞎咧咧了。” “我让你喝屎尿熬的解毒汤,那是在救你于水火。” “你没瞧见主上眼下的脸色,比刚才好很多了吗?” 屎、屎尿,熬的!? 彦一听到这话的时候,抓着已经被他喝得一滴不剩的空碗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第52章 给本王滚远点! 几乎是同时,彦一猛地扭头,一脸不可置信地冲着自家主上嚎了一嗓子,确认道。 “主上,老叶刚偷摸跟我说,解毒汤是他用屎尿熬的,是假的,不是真的,对吗?!” 不是屎尿,一定不是,一定不能是! “毒理本王不甚了解,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君无恙面无表情,淡淡吐出一句。 彦一:“……” “主上,彦一这小子办事不利,他也受到教训了,属下这就带他下去。” 叶炳春也没管彦一知道自己喝了屎尿之后是什么个表情,冲着自家主上狗兮兮地请示。 君无恙大手一挥:“去吧,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叶炳春暗自长松一口气,总算过关了,好险! 呼出一口长气,叶炳春连忙拽着呆愣在旁边的彦一,急吼吼往书房外走。 “叶、柄、春!你个王八犊子,你卖兄弟,我跟你拼了!” “啊!你这臭小子,老子是在救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你让我吃屎喝尿,你还救我,我宁愿让主上抽我,你丫的,给老子站住!” “哎哎哎,来人啊——要出人命啦!” 青山院,空旷的平地上。 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在追逐。 不过,明显,少的占上风。 老的,喊得跟妇人生孩子似得,鬼哭狼嚎。 跟撵狗一样,一路被少的撵着追打! “叶炳春,你个老小子,给老子站住,老子吃屎,你也别想跑!”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院子里,鸡飞狗跳,侍卫长和叶神医干架,谁敢上前掺和? “给本王滚远点!” 恰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喝斥,冷不丁从书房里传出。 院子里,立马静得吓人! 此时,彦一已经把叶炳春压倒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掐着叶柄春的脖子,那表情,狰狞得不行!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噼里啪啦不断。 而就在彦一和叶炳春解决私怨之际,睿亲王府某一间上房的屋顶。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现身,一路朝着皇城方向飞驰而去。 …… 皇城,东宫,春熙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 宽大的桌案前,一名身着锦绣华服的高大男子,静静端坐。 男子高挺的鼻梁下,嵌着两片厚实的唇瓣,脸部轮廓张扬肆意。 他静静地端坐在圈椅上,手里抓着一本书。 虽然随意翻看着,但却无形中,给人一种极强的威压感。 此人乃当今太子,君无垢。 恰时,一道黑影,缓缓从房梁上落下,毕恭毕敬地跪在手执书卷的男子面前。 对于黑影突然的到来,男子似乎一点没有意外。 他的注意力依旧落在手中的书卷上,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慢悠悠地开口:“查得如何了?” “禀殿下,属下暗中监视睿亲王府期间,睿亲王并没有离开过王府。” “另外,今晚睿亲王府也进了女盗贼,整个王府都把精力放在抓捕那名女盗贼上面了。” 听到这话,君无垢缓缓从书卷上抬起眼,那一双似是透着无欲无求的桃花眼里,一抹讥锋乍现。 冷笑一声,调侃道:“今晚的上京城怎的如此热闹,到处都有女盗贼。” 听到这话,跪在下面的黑衣男子,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斟酌之色。 思索片刻,连忙毕恭毕敬地接话:“殿下,你怀疑睿亲王府出现女盗贼,是睿亲王故意为之?” 第53章 东宫太子君无垢! 君无垢狭长桃花眼里,眸光微微闪了闪,邪魅一笑。 不疾不徐地道了句:“本殿这位不食人间烟火堂弟的心思,本殿猜不出。” “不过嘛,这睿亲王府到底是真进了女盗贼,还是掩人耳目,欲盖弥彰。” “待五日后的选妃宴上,本殿试上他一试,便可见分晓。” 话罢,君无垢随意地将书卷甩在桌案上,桃花眼底掠过一抹极难察觉的阴戾之色。 肃声道了句:“眼下本殿关心的事情,只有阴山皇陵图的下落,海棠那边可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黑衣男人心惊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话。 “殿下,咱们派出去盗图的细作海棠至今未归……” 话说到后面,黑衣男人整个人已经扑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冰冷地面,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得皇陵图者,得天下。 传说,那阴山皇陵当中,蕴藏着足以让九州重新洗牌的巨大宝藏。 殿下势在必得! 半个月前,殿下收到一个秘密消息,消息称阴山皇陵地图将于今晚出现在悦来客栈。 因此,殿下早早部署,为保万无一失,专门安排了精通偷盗机关术的细作伺机而动。 一旦确实消息,就趁机夺取地图。 眼下,夜已经很深了,但派出去抢夺地图的海棠,却迟迟未归,真是愁煞人了。 恰时,一阵阴风在殿内呼啸而过。 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本就有些发抖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冷颤。 不等他反应,只觉自己的后脖梗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冰冷触感。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去,顿时,黑衣男人眼睛瞪大,瞳孔震颤。 失声道:“殿、殿下饶命!” 此时,君无垢已然悄无声息地来到黑衣男人的身后。 他手中握着一柄锋利宝剑,泛着寒光的剑尖,伴随着黑衣男人的转头,剑尖正好对准黑衣男人的咽喉位置。 君无恙细长的桃花眼里,依旧是一副无欲无求的调笑之色。 厚实的唇瓣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居高临下吐露出一句话。 他说:“本殿身边从不养无用的狗。” “殿下,请给属下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必定找回海棠!” 黑衣男人话一出口,他明显感觉到抵住自己咽喉的剑尖,稍微离自己远了一点点。 不等君无垢下令,黑衣男人第一时间飞身离开。 刚出春熙殿,黑衣男人正要召集人手,全城搜查海棠下落之时。 海棠,回来了! 见状,黑衣男人喜出望外,快步上前:“海棠,你怎回来得如此晚?” “殿下刚刚动了气,你快随我一起进殿,将阴山皇陵图献于殿下,也好将功折罪!” 这名叫海棠的女细作,眼神闪烁了两下:“黑子,皇陵图现下已经不在我身上。” 听到这话,这个叫黑子的黑衣男人,眼神猛地闪了闪。 不等他开口询问事情始末,春熙殿紧闭的大门,毫无征兆地敞开了。 “图在何处?”君无垢五官挺拔的张扬面庞上,神色阴晴不定,沉着声问。 第54章 本殿只要美人皮! 海棠神色一变,毕恭毕敬抱拳请罪:“殿下,属下办事不利,阴山皇陵图本已经到手。” “但属下遇到一名身份不明的神秘男子抢夺,对方身手不凡,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情急之下,属下未免地图落入那名神秘男子手中,便将地图给烧毁了。” “不过主上放心,属下已经用独门颜料,将地图刺在悦来客栈偶遇的一名女子后背上。” 君无垢双臂环抱于胸前,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阴戾,悠悠道。 “那名女子现下是否落入你口中那名神秘男子手中?” “殿下放心,属下所用秘制颜料接触皮肤须臾,便会隐形。” “那神秘男子就算怀疑地图在那名女子身上,也没办法从她身上找到任何关于地图的蛛丝马迹。” 海棠抱拳,一板一眼地禀报。 君无垢浓眉微微一挑,桃花眼里阴晴不定,视线落在海棠身上,对着她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今晚这差事办得很好?” “殿下,属下不敢。”海棠一脸惶恐,对着君无垢深深一叩首。 随即,不等君无垢下令,海棠就让身边的黑子去拿笔墨,第一时间将陆星月的画像画了出来。 “殿下,只要找到画上这名女子,阴山皇陵地图就寻到了。” 君无垢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阴沉之色,目光随意撇向画像。 但见画纸上,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容色倾城。 君无垢在看到女子画像的刹那,桃花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那双桃花眼里,已然恢复了如深潭般不见底的阴沉之色。 君无垢目光落在女子那双紧闭的眼睛上,伸手指了指,问道:“眼睛怎么回事?” “禀殿下,属下在给那女子身上刺青之时,那女子是昏迷的状态。” “属下并没有看到女子睁开眼的样子,所以,只能画出她熟睡闭眼时的精准容貌。” 海棠一板一眼地禀报出声。 说话之际,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会浮现出当时遇到女子时的明媚画面。 其实,海棠也很好奇,这样一个容貌倾城的绝色女子,为何会昏迷在一间客栈里? 而那白皙得近乎能透出皮肤里青色筋脉的薄薄眼皮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殿下,海棠的丹青向来是一绝,此女虽闭着眼睛,但丝毫不影响属下根据画像寻人。” 在一旁的黑子,及时插了一嘴。 闻言,君无垢随意拿起画像,将画像举到自己的眼前,似乎是在欣赏画上女子的容貌。 见状,海棠眼神闪了闪,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殿下若是对这名女子有兴趣,属下找到人之后,就将她带来见殿下。” 君无垢此时已经拿着画像,回到春熙殿的桌案前坐下。 他将画像展平铺在桌面上,手随意地拂过女子那双紧闭的眼眸。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慢悠悠道了句:“人就不必带来了,把她那张美人皮扒下来带给本殿,便可。” 听到这话,恭敬站在殿外的海棠和黑子二人,皆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殿下方才对画像爱不释手,他们还以为殿下是看上了画像上的女子。 没想到,殿下竟然是对女子的美人皮感兴趣,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55章 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兵部侍郎府,翠雨轩。 带着一身鞭伤的陆星月,从睿亲王府逃出来之后,一路狗狗祟祟,躲躲闪闪,总算是安全绕了回来。 她刚踏进翠雨轩大门,把大门门栓插上。 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凉飕飕寒意席卷而过。 就好像有一只鬼手,摸了她的后脑瓜子一下,顿时,浑身汗毛竖起! 啥情况? 这一路回来,也没发现睿亲王府的追兵有追踪过来,怎么心里突然这么没底呢? 恰时,肩膀上,冷不丁被人给拍了一下。 心里本就有点发毛的陆星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原地跳脚:“哎呦我去!” 陆星月整个人就跟炸毛的野猫似得,“噌”的一下,原地一蹦三尺高。 扭头看向身后之际,就看到元宵那小丫头,正泪眼汪汪地盯着自己。 看清楚身后头的来人,陆星月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元宵,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响的,吓我一跳!”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呜呜呜……” 元宵看到是自家小姐回来了,也是激动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张开双臂,把自家小姐一把抱住。 “呜呜呜……小姐,你回来就好,我听你的话,把老山参给夫人熬夜喝下了,夫人她现在好多了……呜呜呜……” 耳边自家小丫头在絮絮叨叨,陆星月原本被自家小丫鬟的麒麟臂压住而加重的伤势疼痛,无形中,缓解了许多。 本来,在回来的路上,陆星月一直在担心阿娘的身体状况。 现在得知阿娘喝下她开的汤药后,身体状况已经开始恢复,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阿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星月眼眶微微泛红,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说话间,陆星月下意识地要挣开自家小丫鬟抱住自己的壮实臂膀。 结果,她手臂才推了一下,小丫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自己倒是倒霉催的,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 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嘶——” 小丫头吃啥长大的,身板这么结实? “小姐,你怎么了?” 元宵连忙松开抱住自家小姐的肉膀子,憨憨地开口。 陆星月巴掌大的绝美脸庞上,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淡定道。 “没事,就是被狗给咬了几口,挂了点彩,抹点金疮药就没事了。” 听到自家小姐受伤,元宵眼睛立马瞪大,一脸焦急地上前:“小姐,你伤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此时,陆星月身上披着一件从王府顺的斗篷,身上那些被君无恙那狗男人抽打的鞭伤,都被这件斗篷盖了个严严实实。 从外观上看,根本就没办法判断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元宵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急吼吼地要替自家小姐解开斗篷,查看伤势。 “砰砰砰!” 突然,身后头,紧紧关着的院门,被人重重拍响。 听到这个动静,元宵眼底闪过一抹紧张,替自家小姐查看伤势的动作,不由一滞。 “小姐,这么晚了,谁会来咱们院子?”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对于外头来人,也是心存疑虑。 是啊,这么晚了,谁会来?! 夭寿,不会是嚣张狗王爷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吧?! 第56章 来者不善! “砰砰砰!” 院子门,还在继续被人拍响。 “开门!快开门!”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趾高气扬的催促声。 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光影泯灭不断,对于一门之隔的另一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心里颇为没底。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福不是祸,是福躲不过。 如果真是那嚣张狗王爷找上门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打定主意,陆星月冲着元宵肃声道了句:“元宵,你去开门。” “小姐,外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不你先回房避一避,这里我来应付。” 元宵一脸紧张地凑近陆星月,同样也是担心睿亲王府的人会找上门来抓小姐,憨憨地开口。 说着,小丫头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轻轻把陆星月往主屋的方向,推了一把。 “小姐,你快躲起来!” 陆星月看着元宵明明自己心里也很害怕,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心保护她,心里头暖暖的。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的,院门外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粝骂骂咧咧声。 “这翠雨轩的下人都死绝了吗?” “敲门敲了这么久,还没人来开门!” “这一个个都睡得跟猪一样,改明儿,本管家回禀了大夫人。” “就把这帮好吃懒做的蠢东西,统统给发卖出府!” 恰时,管家刘金水在院门口叉着腰,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怒容,没好气地怒骂出声。 话音刚落下,管家刘金水就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下人,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 “你们几个,给我把门撞开!” 紧跟着,翠雨轩紧闭的院门,原本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 院门外,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统一一字排开。 磨拳擦掌一番之后,在管家刘金水的授意下,一起朝着翠雨轩紧闭的院门,冲了过去!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闪过一抹冷冽之色。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紧闭的院门,忽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几乎是不假思索,陆星月冲着元宵利落扬声:“开门!” 听到小姐的命令,元宵重重地点了点头,迈着壮实的步伐,动作利索地将门栓取下。 “噶——” 伴随着一道酸掉牙的开门声响起的同时,披着斗篷的陆星月,慢悠悠地从元宵壮实的身板儿后头,走了出来。 那几个一字排开,正要撞上院门的家丁,乍得看到大门打开,而三小姐就站在他们的正前方。 顿时,眼睛瞪大,一个个“哎哎哎”叫唤着,要杀住身形! 但是他们几个本是下足了力气,要撞开翠雨轩院门的。 这院门突然打开,一下子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连想要刹下来,但却为时已晚。 “哎呦!” “哎呦喂!” “哎呦呦!” 说时迟,那时快,在翠雨轩廊檐风灯的映照下,几个家丁纷纷东倒西歪,往两边跌了过去。 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当场摔了个狗吃屎,痛得嗷嗷叫唤。 管家刘金河乍得看到此情形,也是当场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着陆星月阴阳怪气地开口:“三小姐,你这门开得可真是时候。” “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三小姐是故意算着卡点开的门,要借机给给这府里的下人立规矩呢。” 陆星月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没什么情绪泄露,目光扫向管家刘金河,心中冷笑。 呵,看来,是来者不善! 第57章 一两粉黛,一两金! “刘管家,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元宵护主心切,箭步上前,将自己小姐护住,瓮声瓮气地发问。 闻言,管家刘金河那双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阴冷之色。 今晚府中上下都在传三小姐性情大变,不仅对孔嬷嬷和桂嬷嬷狠狠教训了一番,而且还收了一名蠢笨肥丫头当贴身奴婢。 刘金河原是不信的府中传言的。 毕竟,一个向来唯唯诺诺、胆小怯懦的庶女,怎么敢公然在侍郎府撒野? 可眼下这情形,一个低贱奴婢都敢质问他这个管家的来意,看来,府中下人传言非虚了。 心里暗自掂量的时候,刘金河奸猾的目光,不由看向了脊背挺直地站在肥丫头身后头,始终一言不发的绝美女子。 恰时,陆星月也隔着一定距离,正看着刘金河。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上的刹那,刘金河不由心肝一颤。 不知怎么的,明明三小姐的眼神如此得漫不经心,但给刘金河的感觉,却像是一把缓缓射过来的眼刀,锋芒毕露,令人不寒而栗! 仅仅只是这短暂的对视,刘金河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咕……” 刘金河眼神闪烁了两下,暗自偷咽了口口水。 他连忙收敛起拿三小姐开门晚这件事情做文章,背刺三小姐的心思,赔笑着再次开口。 “三小姐,你人出来了得正好,省得小的进翠雨轩一趟的功夫了。” 说着,刘金河赶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恭敬地递到了陆星月面前。 “刘管家这是何意?”陆星月目光随意扫了眼刘金河手里的锦盒,手并没有去接,淡淡出声。 刘金河低眉顺眼,一脸讨好地开口解释:“三小姐,小人这么晚把翠雨轩的院门,敲得这么急,这么重。” “其实就是为了把这盒抱月斋的胭脂水粉,亲自送到三小姐手里。” 听到“抱月斋”三个字的时候,陆星月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 脸上流露出一抹受宠若惊的姿态,故作激动地道了句:“刘管家,你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据我所知,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可是号称一两粉黛一两金的稀罕东西。” “我只是一个小小庶女,这么矜贵的东西,你确定是给我送的?”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无缘无故送胭脂水粉,必定有诈! 此时,刘金河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对于陆星月眼下的反应,显得非常得意。 看来,他刚才还是高看三小姐了。 庶女到底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刚才院门打开的时候,乍一看三小姐那架势,还以为她真变得很厉害了。 结果,一听到“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就立刻把没见世面、小家子气的低贱姿态,暴露无遗,哼! 心念流转之际,刘金河将手里的锦盒往陆星月的方向,再次递近了一点。 这个距离把控,恰到好处,只要陆星月稍稍一伸手,就能够拿到。 做完这些,刘金河本以为三小姐会迫不及待地把锦盒抢过去,要打开锦盒一睹抱月斋出品的胭脂水粉。 毕竟,就在刚才,他同样是把抱月斋出品的胭脂水粉送去给二小姐。 二小姐就欢喜得不行,更是迫不及待地让自己身边的贴身奴婢香雪,陪她回房去上妆。 刘金河算得很精,就等三小姐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锦盒。 如此一来,那他也好跟霜红苑那边交差了。 然而,陆星月的双手,的确是动了。 但是,她却当着刘金河的面,双手慢慢悠悠地环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俨然一副这东西,我可不要的姿态。 见状,刘金河透着奸猾的三角眼里,眼神猛地闪烁了两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三小姐,你怎么不拿?” 陆星月杏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不答反问:“刘管家,我为什么要拿,给我一个理由。” 第58章 霸气护主! 听到这话,刘金河透着鄙夷的奸猾三角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早就听说苏姨娘为了贴补家用,经常熬夜做绣活,偷偷拿到市面上去换银子。 一个小庶女,既无母家背景帮衬,又没有什么田铺产业傍身。 平日所有吃穿用度,都靠着府里发的月例银子开销。 三小姐是比二小姐这个庶女,在府中地位还不如的。 连二小姐得到抱月斋胭脂水粉都兴奋不已,三小姐怎么可能没兴趣? 想到这里,刘金河想当然地认定,陆星月反问自己,只不过是在装清高,其实就是想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事实。 于是,刘金河老脸上,隐隐透着笃定,想当然地拔高音量。 他对着陆星月趾高气扬地开口:“三小姐,你要小人给你一个收下的理由还不简单。” “刚才三小姐自己也说了,抱月斋的胭脂水粉是一两粉黛一两金。” “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就连咱们上京城的世家贵女们要买,都得排队。” 说着,刘金河直接把锦盒,一把塞到守在陆星月身边的元宵的蒲扇大掌心里,阴阳怪气地又来了一句。 “大夫人说了,五日后是选妃宴,府中姑娘们务必容姿焕发,莫给侍郎府丢了脸面。” “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府里的三位姑娘无论嫡庶,人人有份。” “三小姐就不必装模作样推辞了。” “毕竟,府里谁人不知,以三小姐那点微薄的月里银子,定然是买不起的。” 刘金河讽刺的话语,在夜色中,悠悠荡开。 顿时,引得跟着他一起来送胭脂水粉的下人们,一阵轻笑。 所有人都对刘金水的话赞同不已,看向陆星月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瞧不起的鄙夷之色。 陆星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冷一笑。 大夫人送名贵胭脂水粉给庶女在选妃宴上使用? 依她看,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刘管家,你放什么狗屁,我家小姐天生丽质,就算不涂脂抹粉,也照样倾国倾城,才不稀罕用什么抱月斋的破胭脂水粉!” 元宵眼睛瞪大,见不得自家小姐被轻视嘲笑,气鼓鼓地扬声。 说着,元宵更是把刘金河硬塞进她手里的这盒胭脂水粉,给摔了! 见状,刘金河三角眼里,闪过一抹慌张,几乎是不假思索,刘金河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把锦盒从元宵手里夺过来。 不过,元宵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刘金河一个比元宵足足高出很多的大男人,竟然被元宵一把推开。 “噔噔噔”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到一棵大树干上,这才停了下来。 “你个混账羔子,你敢把大夫人赏赐给三小姐的脂粉弄坏,试试?!” 刘金河眼睛瞪大,死死盯着被元宵举过头顶,欲往地上砸去的锦盒,一脸紧张地大喊。 言辞间,充满了威胁! 元宵见不得自家小姐被轻视,更是老早就把自己的命,交到自家小姐的手里。 如果不是自家小姐救了她,她现在恐怕早就被打死,丢到乱葬岗喂狗了。 所以,元宵可不管刘金河威胁自己的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气鼓鼓地就要把锦盒砸了! 见状,刘金河倒抽一口凉气,这锦盒里的胭脂水粉,额外掺了东西的,是专门给三小姐使用的。 要是损坏了,他可吃罪不起啊! 第59章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金河三角眼里瞳孔一颤,“嗷”地一声,就朝着那只已经被元宵抛到半空中的锦盒飞扑了过去。 “砰!” 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沉响声传来。 众目睽睽之下,刘金河跟抱宝贝似得,把锦盒牢牢护在怀里。 而自己则是脸朝地,跟刚才那几个要踹开翠雨轩院门的家丁一样,摔了大马趴,啃了一嘴的草! “呸!呸!呸!” 刘金河忍着浑身骨头散架的疼痛,把嘴里的杂草呸掉。 不等他反应,元宵已经再次踩着敦实步子,朝着刘金河“噔噔噔”地冲了过来。 一心要给自家小姐出气的元宵,甩开肉嘟嘟的壮实膀子,就要从刘金河怀里把锦盒重新抢过来。 见状,刘金河慌了,急吼吼地冲着双手环抱,一脸看好戏姿态的陆星月,高声嚷嚷。 “三小姐,这肥丫头是你的奴婢,你倒是管管她啊!” “这抱月斋的胭脂水粉价值不菲,要是弄坏了,就算把这肥丫头卖了,也赔不起!” 乍得听到这话,陆星月清丽的杏眸中,掠过一抹冷肃之色。 “卖了我我也不怕,我是不会让你欺负我家小姐的!” 元宵手牢牢地抓着被刘金河抱在怀里的锦盒,替自己小姐打抱不平,瓮声瓮气地扬声。 陆星月目光落在一心维护自己的元宵身上,冷肃的眸底,有一抹暖色,一闪而逝。 这时,陆星月随意扫了一眼死命抱住锦盒不肯撒手、连带着脸部表情都变得狰狞的刘金河身上。 眸底那一丝被自家小丫鬟的维护之情感动的暖色,渐渐地冷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地要把胭脂水粉送给她这个小小庶女,那她就顺水推舟。 本姑娘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元宵。” 陆星月柔柔地唤了一声。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音,元宵抢夺锦盒的莽撞动作微微一滞,对上自家小姐见好就收的眼神时,立马心领神会。 几乎是同时,元宵一把松开了抓着锦盒的双手! “哎呦!” 刘金河本来用了很大力气抱住锦盒,结果,元宵手突然一松,他整个人倒栽葱一般,跌倒在地。 “你个死丫头……” “刘管家!”陆星月杏眸微微一眯,不容置喙地打断刘金河恶狠狠要喝斥元宵的话音。 顿时,刘金河浑身一颤,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阴恻恻的光芒,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讨好地将锦盒重新举到陆星月面前。 这一次,陆星月没有犹豫,直接从刘金河手里将锦盒接过。 并且,她当着刘金河的面,将锦盒打开,特意凑近闻了闻:“嗯,好香啊,抱月斋的胭脂水粉果然名不虚传。” “元宵,快随本小姐回屋,伺候本小姐试试这脂粉。” 刘金河目光阴恻恻地看着陆星月主仆二人进院子,“砰”的一声,院门关上的瞬间。 他脸上讨好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刘金河对着身边一个奴婢勾了勾手指,在那奴婢耳边压低声音,阴恻恻吩咐。 “你留下来,等里头的动静!” 听到这话,那名奴婢微微一愣,对于刘管家话里的意思,不甚明白。 而就在这时,翠雨轩内,突然一阵骚动。 很快,就传出元宵那中气十足、犹如铜锣般洪亮的呼喊声。 “小姐,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