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岸第一剑，先斩老丈人》 第1章：逮捕老丈人 “曾硕同志，你真的确定吗？” 杰阳市，市医院家属楼某个单元三楼。 一名身穿笔挺西装胸口别着闪耀国徽的中年男人面色无比严肃的对着面前的曾硕开口询问着。 曾硕身上同样穿着笔挺的西装，面容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主任，我非常确定，今天出门之前我就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进了这栋楼，还特意跟着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去市纪委报道的。” 被称为主任的那人严肃点头，又朝着身后几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才示意曾硕可以开始。 曾硕看着面前漆面崭新的防盗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抬手敲了下去。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十分突兀，不过屋内却是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咚咚咚 直到曾硕第二次敲响房门里面才传来一个女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大中午的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随即防盗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头发十分散乱，身上穿着一件十分诱惑睡衣的女人。 女人长相算不上特别漂亮，但却是有一种人妻的独特魅力，一双眼睛好似会勾人般。 她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原本到嘴边的话却是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门口。 “小宝贝，外面是谁啊！赶紧打发走，趁着还有时间咱们再来一发。” 就在女人愣神的时候，屋内传出来一道略显淫邪和急切的声音，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再战三百回合。 当声音传出来的瞬间，曾硕直接将女人一把拉到屋外，然后闪身朝着屋内冲了进去。 被称作主任的男人示意两名手下将女人先控制起来之后也紧跟着走进了屋内。 两人在客厅中扫视了一眼，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一扇开着的房门之上。 那间房间内此时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刚才说话的男人正在穿衣服。 曾硕和主任对视一眼之后，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迈步朝着房间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 “曾硕，你今天不是报道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房间内，一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条大红色的三角裤。 只是此时他脸上的震惊，让他连穿裤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曾硕朝着他手中的三角裤淡淡看了一眼，然后面色严肃道：“周大海同志，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乱搞男女关系、淫人妻女、收受贿赂、包庇杀人凶手等多重罪名，请你跟我回市纪委接受调查。” 如果是其他党员干部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市纪委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如此严肃说话，估计早就吓得双腿都发软了，可周大海此时却是没有半点惊慌。 甚至他连手上的三角裤都不穿了，随意地扔在床上后用写满了鄙夷和训斥的眼神看向曾硕。 “你小子是不是脑袋秀逗了，老子可是你岳父。这种玩笑也是你能够和老子随便开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市纪委了？” 没错，坐在床上的周大海正是曾硕的老丈人，而且曾硕还是入赘周家的赘婿。 但曾硕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就好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继续重复着刚才那段话。 “周大海同志，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乱搞男女关系、淫人妻女、收受贿赂、包庇杀人凶手等多重罪名，请你跟我回市纪委接受调查。” 周大海被他这种状态气得都顾不得自己现在还光着腚了，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晃荡着小蚯蚓右手指着曾硕狠狠道： “臭小子，真以为进了市纪委老子就治不了你了，老子告诉你，能把你弄进体制内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你万劫不复。” “还有你可不要忘记，你的那个拖油瓶还在市医院躺着，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就能停了她的药物？” “现在老子命令你，立马滚出这间房子，要不然……” 面对周大海的狂怒，曾硕仿佛是没有听到般依旧复述着之前的那句话，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厌恶和鄙夷交织的情绪。 周大海血压蹭得飚了上来，面颊通红正准备抬起手朝着曾硕的脸上扇过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再次走进来一人，正是被曾硕称为主任的男人。 “周大海同志，请你立即穿好衣物跟我们返回市纪委接受审查。” 男人的突然出现，让光溜溜的周大海瞬间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以和他身材完全不对等的速度眨眼间便钻进了被窝之中。 他看着男人有些结巴着说道：“王……王主任，您怎么也会到这种地方来？” 王汉江。 市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级别正处级。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缩在被子中的周大海，随即便转身看向曾硕道：“曾硕同志，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在外面等你。” “是，主任！保证完成任务。”曾硕将胸膛挺得笔直，朗声做出保证。 等到王汉江转身离开房间之后，他才再次转头看向床上的周大海。 “爸！还在等什么？赶紧穿衣服啊！我想你也不想就这么光着跟我们去市纪委接受调查吧！” 周大海其实在看到王汉江的瞬间就明白自己今天是栽了，而且估计举报自己的就是眼前的曾硕。 还真是自己女儿挑选的好女婿啊。 不过哪怕是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但他也还在试图挣扎，脸上堆满笑容看向曾硕讨好道：“小硕啊！你看爸平时对你那么好，不仅让你一个乡下穷小子娶到晓琴那么漂亮的媳妇，甚至还动用关系将你送进市纪委，你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啊！” “你去外面和王主任说一声，就说爸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这次就当是咱爷俩在开玩笑好不好？” 曾硕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感觉那么的虚伪和厌恶，甚至有一种想要恶心的感觉。 对于重活一世的曾硕来说，心中无比清楚自己这位老丈人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满肚子男盗女娼不说，更是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女婿看待。 且不说曾硕要是真的出去和王汉江说，会不会被王汉江认为自己是故意耍他玩，单单就是周大海以及他们一家前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曾硕就不可能这样去做。 只见曾硕脸上不禁露出几缕讥讽表情，嗤笑一声道：“爸，你也真好意思说对我好这种话！” “您对人好的方式就是让我天天一个人将家里所有活干完，干不完就不让吃饭？让我和周晓琴结婚就是让我天天睡在杂物间连半点腥味都闻不到，反而您大白天的在这里玩弄下属的老婆？” 第2章：会玩的母女 周大海被曾硕的几句话说得老脸不由得一阵涨红，但却是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反而是在片刻之后理直气壮地说道： “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还不满意？” “你也不想想就凭你一个农村出来的泥腿子，而且还带着一个小药罐子拖油瓶，我能让你进入周家的家门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四处打点把你弄到市纪委工作。” “现在倒好你竟然带着市纪委的人上门来亲自抓我，我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和晓琴婚事的。” …… 噗呲。 曾硕听到周大海所说的话，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大海，到了现在你还在跟我玩心眼，我进入市纪委真的是你运作的结果吗？” 前世曾硕还真的相信了周大海这套说辞，不过直到几年后他返回学校参加校友聚会才知道，原来自己进入市纪委是导师帮自己打的招呼。 而且据导师当时所说，就算是他不打招呼自己的统考成绩也绝对能够进入市纪委或者是区县纪委部门。 可怜上一世曾硕还以为导师是在欺骗自己，主要是那几年时间他已经彻底被周大海彻底洗脑成了周家的奴隶。 甚至最后在周大海出事的时候，他还利用职务帮助周大海一家成功润出国，而他自己则是留在国内成了周家人的替罪羊。 每当他在监狱中回想起这些的时候，总是会狠狠地扇自己两个耳光，大骂一声自己傻哔。 或许周大海同意自己和周晓琴那个贱人结婚，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能够进入市纪委，而且自己还有妹妹这个软肋能够让他们拿捏。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在周大海眼里的定位就是奴隶和扛包、顶雷的角色。 回想前世种种，曾硕眸中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凶厉了起来，看得周大海不由得感觉浑身一凉。 他不知道曾硕是怎么知道自己欺骗他的事情，但周大海从曾硕的眼神中却是看出了危险的意味，即便是这样他也在试图挣扎。 “好！就算是我欺骗了你，但你和晓琴结婚总是事实吧？” “现在你带人亲手抓了她爸，有想过晚上回家要怎么和她交代吗？” 周晓琴。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曾硕不由得心中泛起更大的怒意，危险的眼神骤然带上一丝嘲讽。 “交代？” “周大海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就傻到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周晓琴做的那些龌龊事要我一件件地给你数出来吗？” “另外我只需要向党和国家还有人民交代，其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任何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天晚上你们一家人就能够在市纪委秘密宾馆团聚了。” …… 当周大海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床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眼神也在骤然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彻底完蛋了。 百般算计，万般防备，最终还是没有防住曾硕这个家贼。 周大海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选择了曾硕，而不是重新选择另外一个更加好拿捏的软柿子。 被反噬的痛苦像似钝刀子在他的心脏之上反复切割。 “周大海，不要装死了！赶紧穿好衣服跟我们回去，要不然我可真的让人进来把你光着架出去了。” 曾硕见他已经彻底放弃挣扎，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前世种种终于在开始渐渐解开枷锁，只要再将周晓琴以及她弟弟拿下，他就可以和前世彻底告别。 入夜。 市政府家属楼，周家。 周晓琴正窝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等离子电视，里面播放的是最近刚刚从港岛引进的射雕英雄传电视剧，手里拿着一盘瓜子时不时嗑上一颗，倒是显得十分惬意。 只是坐在她身边的周母却是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时不时抬头朝着电视机上方的挂钟看上几眼，完全没有看电视剧的心思。 二十分钟之后，她终于是忍不住右眼皮一直跳动带来的不安感，轻轻掐了身边的周晓琴腰肢一下。 “死丫头，你怎么还有心思看电视，你爸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而且我打电话给他秘书，也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不得不说古人那句夫妻连心说得好，周母的第六感也非常准确。 只是周晓琴却完全没将她的话当做是一回事，随即地将手中一把瓜子壳扔进垃圾桶中说道：“妈！我爸你还不知道吗？估计是又去哪个狐狸精哪里鬼混了，等回来你再收拾他就是了。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我男人不也没回来？他们不回来正好，晚点我带你去一个非常安逸的地方，到时候保管你爽到连我爸姓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好像是母女两人之间的秘密，周母听到之后脸上竟然泛起一团砣红，老态娇羞地再次伸手在周晓琴的腰间掐了一把，笑骂道： “死丫头，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上一次跟你去了之后回来我好几天腿都是软的，看到你爸的小蚯蚓都觉得恶心。” “嘿嘿！妈，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早就期待着再去一次了吧？”周晓琴不以为意的继续磕着瓜子，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像在和自己母亲对话，反而是有一种在和闺中密友聊不可见人的事情。 但周母在听到之后脸上竟然真的流露出回味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期待的舔了舔嘴唇，片刻之后咬牙道：“也对！你爸天天在外面鬼混，老娘凭什么就不能找人好好伺候伺候，走……咱们现在就去，等会也好早点回来。” 就在母女两人起身准备进房间去换衣服的时候。 咚咚咚 突然客厅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让母女二人停住了脚步。 周母和周晓琴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周晓琴没好气地朝着门口呵斥道：“谁啊！大晚上的上门，办事儿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 第3章：妻子和丈母娘 敲门声并没有因为周晓琴的不耐烦而停下，反而是更加急促了起来，而且外面的人没有任何自报家门的意思。 周晓琴刚想开口骂人，周母却是在旁边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劝道：“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是你爸的事情，耽搁了他回来又要大发雷霆了。” “行吧！” 周晓琴不情不愿地扭动着腰肢朝着门口走了过去，不过看她的脸色已经准备好来人不是帮周大海办事儿的就直接将人骂走。 耽搁自己和老妈寻欢作乐，那不就是纯纯找骂吗？ 可当她拉开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之后，却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随即她的脸上就浮现出更加隆重的怒意，双手插着并不是很细的腰肢，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骂了起来。 “曾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去了市纪委上班就翅膀硬了，这么晚回来不说竟然敲门还不出声，信不信今天晚上我让你滚到下面的大马路上去睡觉？” 屋内的周母听到是曾硕回来，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 她可等着女儿带自己去那个地方好久了，这会更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哪里有功夫留下来看周晓琴驯夫的戏码。 但就在周母刚刚转身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又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门外曾硕在几名市纪委工作人员怪异的目光中，迎着周晓琴的目光无比平淡地说道：“周晓琴女士，你涉嫌帮助周大海贪污受贿、洗钱、开设赌场、包庇杀人凶手、组织领导卖淫团伙等多重罪名，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市纪委接受调查。” 不等屋内的周母有任何反应，周晓琴就直接跳了起来。 或许是在曾硕面前颐指气使惯了，她竟然拿当着市纪委工作人员的面抬手就朝着曾硕的脸上扇了过来，并且恶狠狠地骂道： “曾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们可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自古以来有丈夫带着人到家里抓捕自己老婆的吗？”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进入了市纪委就很了不起了，还敢带着人来家里，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让我爸将你直接开除公职和党籍？” 在外人眼中畏之如虎的双开，在周晓琴的口中说出来却是显得那么丝滑，仿佛是她动动嘴皮子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她根本就没有去看站在曾硕身后的市纪委工作人员，见曾硕站在门口不说话，高举的巴掌直接就扇了下来。 只是并没有她预料中的响声出现，反而是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生疼。 紧接着曾硕平静如水的声音便再次传入她的耳中。 “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打不通周大海的电话了，如果你要告状的话或许等你到了市纪委可以当面和他说，不过那个时候你们父女见面或许已经顾不上我这个泥腿子了。” 周晓琴也不傻，稍微愣了片刻便明白曾硕话中的意思。 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曾硕毫无波澜的脸，似乎是想到了一种可能，说道：“你……你是不是疯了，就凭你们市纪委哪来的权利双规我爸？” “曾硕你少在这里吓唬老娘，这些人是你请来演戏的吧？是不是想要给自己找回一些颜面？” “我告诉你，做梦！成了我周晓琴的赘婿，你曾硕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一辈子都只配给我当狗，我让你舔哪里你就必须舔哪里，舔不舒服老娘就拿鞭子抽死你。” 周大海，杰阳市副市长，主要分管医疗卫生、文化教育和城市建设等工作。 虽然没有进入杰阳市常委会班子，但也算是非常有权力的副市长了，而且级别也已经到了副厅级。 按道理来说副厅级干部属于是省管干部，市纪委是没有权利调查甚至是双规的。 但妙就妙在如今正是北院领导班子高举反腐倡廉这杆大旗的时候，再加上曾硕这个亲女婿对周大海重重罪行的确凿指控，所以市纪委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有权利提前对周大海进行调查并且双规谈话的。 而且今天的所有行动并不是王汉江这位正处级的主任拍板决定的，而是由昨天刚上任的杰阳市纪检委书记在当面听取了曾硕的汇报之后做出的决定。 并且他已经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省纪委，所以今天的行动也算是在省纪委的许可和指挥下进行的。 只等市纪委这边将人抓捕归案，并且有了结果之后，省纪委就会组织专案组下来进行督导审查。 这些事情曾硕作为当事人心里自然清楚，所以都懒得和周晓琴继续废话下去，转身对着身后市纪委的同事直接开口道： “先将人控制起来，然后来两个人，我带你们进去取证据，今天晚上咱们的任务很重，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 很快便有两名市纪委的女同事上前将周晓琴控制起来，她还想要挣扎但却根本不是纪委女同志的对手，只能被反剪着双手眼睁睁看着曾硕一步步走进家中。 周母本来只是一个家庭妇女，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此时心中的那点迫不及待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事态发展，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杨翠翠女士，你是自己配合我们市纪委的工作，还是我们同事请你配合？”曾硕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再一次开口说话。 可即便是如此之近的距离，周母也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犹如木桩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或许她随着丈夫的职位和级别不断提升，眼界和思想也跟着改变了不少，但始终改变不了的就是她只是一个家庭妇女。 在家庭妇女的心里，丈夫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然而现在她却是听到自己的天塌了，会露出这种表现也算是比较正常的情况。 “带走吧！” 曾硕挥了挥手，直接让人将周母也控制了起来，然后带着两名同事快速朝着周大海的书房走了过去。 第4章：淮河路16号 周大海的书房看起来并不是很豪华，一张书桌后立着一排摆满了各种党史书籍的书架，剩下的就只有摆在靠窗位置的三个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 如果按照级别来看的话，这应该算得上是比较简陋了，至少没有酒柜保险箱什么的。 两个跟着曾硕进来的同事都有些忍不住心里打鼓，如此一览无余的书房能藏什么东西？ 但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曾硕却是已经走到了书桌后面，伸手在第三排书架上面那本精装版的毛选上轻轻摸了摸，然后使劲将书籍往外一抽。 结果书籍并没有被抽出来，反而是两名同事脚边响起一阵咔咔的声音。 在两名同事震惊的眼神中一块看似毫无缝隙的地砖缓缓抬了起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一个空间。 空间不是很大，约莫着有两平方左右的样子，可却是被一层厚实的带密码钢板覆盖住。 “曾硕，这里果然有东西。”一名同事惊讶道。 另外一名同事则是皱着眉头道：“下面好像是一个嵌在地板里的保险箱，我们要怎么打开？” 当然他们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点大的空间能够装多少东西，就算里面全装的是现金，恐怕也没有多少。 曾硕也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转头走到掀起的地砖旁边蹲了下去，毫不迟疑地开始在密码板上开始输入了起来。 整整十八位的密码，曾硕竟然记得丝毫不差。 其实这个密码在曾硕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牢牢记住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用他记忆，因为密码就是周大海的身份证密码。 就在曾硕掀开保险箱盖子的瞬间，两名本来心中还有些不屑的同事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这里面竟然全都是黄金。” 没错，不到两平方的空间中装着的竟然不是现金，而是金条，这些金条在灯光下闪烁着它们独特的魅力。 虽然并没有全部装满那么恐怖，但最少也有上百公斤的样子了。 如果按照现在90多块钱一克金价计算的话，那这里面的黄金最少也价值在千万左右了。 这可是98年的千万，如今社会上都还流传着万元户的传说，两三万块钱就能在杰阳市买一套一百多个平方的小区房，可想而知这批黄金的价值有多恐怖。 但曾硕却是连看都没看这些黄金一眼，而是将身体趴在了地面上，整条右臂全部探到了保险箱里面。 两名同事对他这个行为感到无比疑惑，异口同声好奇问道：“曾硕，你在找什么呢？” 曾硕并没有说话，而是朝着他们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安静。 足足过去两分钟左右，曾硕眼睛突然一亮，“找到了。” 随即他右手缓缓从保险箱里面抽了出来，同时手中还多了两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前世的曾硕就见过这两个笔记本，而且最是清楚里面记载的都是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当着两人的面打开查看，反而是直接收了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 杰阳市淮河路16号。 这是一处十分隐秘的小院，如果从外面看的话只能看到里面绿树成荫，其他的什么就全都看不清楚了。 但当进入小院之后就会发现里面的空间不仅极大，而且在中央矗立着一栋四层小楼。 其实这里就是杰阳市纪委的秘密办公地点，一般纪委内部将它称呼为秘密宾馆或者四层小楼。 四楼，401。 王汉江亲自将一杯浓茶送到曾硕面前，语气十分柔和道：“曾硕，先看口茶。我们已经按照你提供的线索那处地下赌场了，只不过现在的周健康还没有出现，所以暂时不用着急。” 原本曾硕第一天报道就找到自己举报副市长，王汉江是表示非常怀疑的，哪怕是在市医院家属楼将周大海堵在女人的床上，他心里也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身为市纪委正处级主任，王汉江见过私生活混乱的干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其实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但当刚才看到曾硕等人带回来的黄金时，即便是王汉江这位老纪委都不由得震惊到咋舌。 整整一百公斤黄金，如此大金额的贪腐案就算是放在整个西南省乃至全国都是极为罕见。 这也让他对曾硕这位大义灭亲的好同志产生了不少好感，甚至可以说是认同和欣赏。要不然以他正处的级别，就算是再怎么对下属和善也绝对不会给曾硕这个小科员倒茶的。 曾硕也不是政治小白，前世经历的种种早就让他深谙官场上下级的相处之道，眼疾手快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微微弯腰双手接过茶杯，并且口中连声说着感谢，完全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样子。 他越是这般王汉江眼中欣赏意味就更浓，笑着摆手道：“坐！不要这么拘束，在这里咱们就是战友，没有上下级之分。” “谢谢主任！” 领导说不要拘束是真的，但没有上下级之分这种话在官场上听听也就算了，谁要当真谁就是傻逼。 曾硕再次道谢之后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椅子上，轻轻呡了一口茶水之后将手伸进衣服之中缓缓开口道：“主任，我们这次从周大海的保险柜之中除了搜出来那些黄金之外，还找到了两个笔记本。” 说着将两个黑色笔记本摆在了王汉江面前，眼睛却是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茶杯，仿佛那杯子中有外星人在跳舞一样。 王汉江在看到黑色笔记本的时候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曾硕，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没有看过笔记本里面写的是什么？” “没有！”曾硕非常干脆摇头，“在找到这两个笔记本的时候，我就想着里面肯定记载着周大海的一些秘密，而且很有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我直接就收了起来，我们在场的同事都没有打开过。” “嗯！你做的很对。” 王汉江神色肃穆地点头，缓缓从桌子上将其中一个笔记本拿了起来。 二十多分钟之后，他将笔记本合上再次拿起了另外一个笔记本。 然而这一次他消耗的时间更久，足足四十多分钟才将笔记本轻轻放下。 第5章：赌对了 “小曾，你真的不知道两个笔记本里面的内容？” 王汉江放下笔记本之后，用眼神深深地凝视着曾硕再次询问出声。 曾硕闻言立马摇头道：“主任，我真没看过里面的内容，不过应该能够猜到一些。”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再怎么说我也是周家的赘婿，对周家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其实曾硕是知道两个笔记本里面所有内容的，因为前世周大海一家润出国的时候，是将这两个笔记本全部交给了曾硕的。 只是当着王汉江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两名同事亲眼看见他直接将笔记本装进身上并没有翻开过，如果现在承认岂不让王汉江怀疑他其实也是周大海做的那些坏事的参与者？ 所以就算是打死曾硕也不会承认的，他的确是想报复周家人，但并不想将自己也搭进去。 足足凝视了曾硕五分钟的时间，最终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变化，王汉江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恢复淡然的表情轻轻在笔记本之上拍了几下说道： “既然你能够猜到里面的内容，也应该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如果公布出去影响会有多大，你觉得这两个笔记本应该怎么处理？” 试探。 曾硕脑中瞬间冒出这两个字。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在曾硕想来反而或许对自己非常有利。 根据前世对王汉江的了解，他这个人是典型的老纪委，不仅办案风格雷厉风行，性格更是疾恶如仇，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更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如果不是他的这种性格，以他的功绩和资历最后也绝对不会仅仅止步正厅级的市纪委书记位置。 官场越是到了高层博弈就越发严重，王汉江的性格适合当一柄利剑，执掌一城一地的纪委还行，但真要是再往上走的话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有时候在官场也不是一味地斗争，合作、妥协甚至是利益互换才是真正的主旋律。 深知王汉江性格的曾硕心里无比清楚，这就是在试探自己，想看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想法，毕竟这两个笔记本里面的东西牵扯太大了，真的要公布出去绝对会引起整个杰阳官场大地震的。 而去调查笔记本里面记载那些事、那些人的人绝对会受到巨大的阻力，甚至有可能是生命危险。 这一点曾硕丝毫不怀疑，因为这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当时还是省纪委好几个调查组共同参与调查，最后都造成了调查组成员三死九伤的结果才把笔记本之中所有人和事全部调查清楚。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现在时间比前世提前减少多少，反而如今社会远远没有后世和谐，那些人可能会更加疯狂。 曾硕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但他还是迎着王汉江的目光重重点头。 “主任，我觉得您应该将这两个笔记本交上去，咱们身为纪委人员更应该不怕困难、不惧艰险，不管是涉及到多少人也应该果断出手，不能因为担心就让那些人继续逍遥法外，这样不是大事化小，反而会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遭殃的就只能是老百姓了。” 当王汉江听完这段话之后，一直平淡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将笔记本从桌上拿了起来说道：“很好！小曾，你是一个纯粹的纪委同志，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够做到你今天所说的这些。” “现在我要返回市纪委去和张书记汇报调查进度，所以我临时任命你为抓捕周健康小组的组长，接下来的抓捕行动一切由你负责，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曾硕心中暗道果然，果然王汉江还是那个王汉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有任何改变。 他赌对了。 虽然只是一个临时小组长，可这就意味着自己进入了王汉江的视野，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王汉江已经彻底接纳了他。 “主任，保证完成任务，今天晚上就算是周健康躲到地底下我也必定将他给抓捕回来。” 王汉江满意地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401房间。 等到他彻底走远之后，曾硕才狠狠地用拳头锤了一下空气，心中的激动再也压抑不住了。 王汉江只是他重生以来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如果能够成功第二步的话，那他以后的仕途必然能够一路畅通青云直上。 当然现在还不是考虑第二步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捕周健康，只有将周家人全部抓捕归案，再从他们的口中撬出所有东西，曾硕才算是彻底将前世几十年的仇恨全部发泄出来。 所以他在兴奋了片刻之后，便也转身离开了401房间。 来到四层小楼停车场之后，直接上了一辆纪委的公务用车。 十几分钟后，曾硕将车直接开进郊区的一处厂区内。 这个厂区是以前的国有纺织厂，后来国企改革就被一名当地商人接手了过去，这些年厂子也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但当曾硕将车开到厂区门口的时候，却是从保安亭中走出来四五名赤膊大汉直接拦在了他的车子前面。 其中一名赤膊大汉抬手将车窗玻璃敲得邦邦直响。 “做什么的？” 当曾硕放下车窗的时候，大汉便是恶声恶气地问道。 曾硕脸上堆起笑容，从身上掏出一根烟朝着男人递了过去，讨好道：“兄弟，我是周市长家的女婿，今天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老丈人让我过来把周健康喊回家里去，他过来了吗？” 大汉在听到曾硕自报家门之后脸上凶恶的表情倒是收了起来，不过换上的却不是笑脸，反而是浓浓的鄙夷，甚至用嘲讽的语气道：“哦！原来是周市长家的赘婿啊！周少在三号那边玩，你自己过去吧！” 他的语气中分明是带着七分不屑和三分嫉妒。 曾硕前世早都习惯了这种态度，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再次发动了车子。 大汉口中的三号就是厂区的三号厂房。 曾硕前世对这里不要太熟悉，每次周大海有什么事情又打不通电话的情况下就会让他开车过来找人，不管再管都是这样。 所以曾硕非常顺利的将车子停在了一间厂房门口，现在的厂房可不是后世的那种轻重钢加铁皮的结构，而是非常坚硬的钢筋混泥土结构，整栋厂房足足有上百米长。 里面时不时有各种呼喊和靡靡之音透出来，让人不禁心头悸动。 第6章：忽悠周健康 曾硕下车站在门口的黑暗中凝视了片刻，然后抬脚大步流星朝着3号厂房中走了进去。 门口同样有大汉看门，而且这些大汉手上全都提着警用橡胶辊，一个个面相显得凶神恶煞。 但曾硕却是没有半点害怕，朝着门口几人说了一声进去找周健康便直接进去了。 穿过破旧的厂房大门，瞬间一阵喧哗之声传入耳中，一张张只会出现在赌片中的高档赌台引入眼帘，每张桌子上都几乎围满了疯狂的赌徒。 有输红眼直接赤膊上阵的，也有文质彬彬面带微笑的，更有急赤白脸大吼着开开开的，还有人面若死灰坐在赌桌前暗自神伤。 入眼完全就是一副赌徒众生相，赢了的欢天喜地，输了的犹如死了爹娘。 呼 曾硕深深呼了一口气，前世他无数次见过的画面，可都没有这一刻来的有冲击感。 甚至他都觉得这些赌徒就该死，沉迷在赌字之上，输光家产也是活该。 但作为一名人民公仆，他又觉得这些人好生可怜，被人愚弄了还不自知。 这间赌场其实周晓琴也有股份，而且份额还不少。 所以两世为人的曾硕非常清楚这里面的猫腻。 “先生，你是要玩哪种牌，先到这边兑换筹码吧！” 就在曾硕愣神的时候，一名侍应走了上来打招呼。 曾硕在场中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周健康的身影，心想这家伙肯定又在哪个包间内玩大的去了，自己也难得去一间间找了，索性转头对侍应问道：“周健康，周少在哪？” “你是？”侍应不认识曾硕，所以警惕地问道。 曾硕立马把脸拉了下来，“我是他姐夫，家里出事儿了，赶紧带我去找他。” 侍应感受到曾硕身上故意散发出来的气势，不由得连连点头，在前面引着曾硕穿过大厅朝着后面隔出来的包厢区走了进去。 “周少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吧！” 最终侍应停在一间包厢门口，声音有些颤抖道。 他倒不是害怕曾硕，而是害怕里面的周健康。 这家伙性格暴戾在这边是出了名的，如果谁要是搅了他的好心情，动辄打骂，好几次甚至都将人打成了残废，甚至有一次内保没有来得及劝阻，他直接将一名不小心将红酒倒在他身上的女侍应给活生生打死。 曾硕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为难侍应，而是朝着他摆了摆手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包厢就听到一阵兴奋至极的呼喝声传入耳中。 “哈哈哈！老子赢了，这些都是老子的，全部都是老子的。” 而后又是一阵酥麻入骨的娇媚女声，“周少真厉害，人家都忍不住想要去床上体验一下你的雄风了。” 曾硕皱眉目光顺着身影看了过去。 只见五十平左右的包厢中央放着一张圆形赌台，赌台周围坐着五个男人有老有少，每个男人的身边或者大腿上都坐着一个身材婀娜，穿着极为暴露的女人。 而曾硕要找的周健康正背对着坐在靠门的位置上面，他则是更加过分，左右腿上分别坐着一个女人，两女身上穿着的竟然只有一条内裤，甚至连胸罩都没有。 而周健康此时兴奋地在两女浑圆处拍了两巴掌，继续疯狂大笑着。 “去！将所有钱全部给少爷拿回来，等今天晚上你们伺候好少爷，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奖励。” 就在两个女人晃动着大白趴在赌桌上往怀里搂钱的时候，曾硕缓步走到了周健康的身后。 “健康，跟我回家。” 周健康正在兴奋之中，直接一巴掌朝着曾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扇了过来。 “滚你丫的！健康也是你能叫的，别打扰老子雅兴，要不然弄死你！” 他根本就没有回头，所以也不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当然，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说得更加过分。 曾硕也不生气，反而是嘴角带着微笑右手用力直接将周健康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等到将周健康身体转到与自己面对面之后，他这才再一次开口道：“家里出事儿了，赶紧跟我回去！” 周健康本来是想发怒当着众人面狠狠羞辱一番曾硕这个赘婿的，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愣在了原地。 他微张着嘴巴看向曾硕，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你在这里怎么给你打电话？”曾硕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解释道：“爸被市纪委带走了，所以你姐让我赶紧来把你叫回去，商量一下要怎么把爸捞出来。” 周健康在杰阳真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就连周大海这个老子都管不住他，但唯独却是对周晓琴有着天然的恐惧。 所以在听到曾硕说是周晓琴让他回去的时候，立马就老实了下来，不过还是奇怪道：“市纪委？他们有权利抓我爸？” 他虽然是纨绔，可毕竟生在政治家庭多少还是懂一些东西的。 曾硕也没有完全将他当成是白痴，直接将实情讲了出来。 “是有人将爸举报到了省纪委，市纪委这边也是接受了省纪委的命令抓人的，还是别说那么多了，你姐都快在家里急死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哦，好！那你等一下，我把这些钱装起来。” 他们这种包厢一般赌的都是现金，因为这些人觉得用筹码没有现金来得爽。 曾硕也没有阻止，反正等出去之后周健康就会被他直接带到纪委，这些钱正好作为证据上交纪委。 很快，周健康将桌子上的钱全部装进皮箱之中，哪怕都这种时候了，临走还不忘抓了两把钱直接塞进刚才陪他的两个女人小布条里面，淫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小骚货今天晚上就先不玩你们了，等过几天少爷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来好好惩罚你们。” 说完才转身快步朝着包厢外面走了出去，甚至都没有和曾硕这个名义上的姐夫打一声招呼。 从3号厂房之中走了出来，周健康便准备提着钱上自己的车子，不过曾硕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一把将周健康拉到刚才他故意停在门口的车子上面，装作着急道：“快别去找车子了，我开车过来的，现在赶紧回去要紧，要不然待会你姐又要发火了。” 第7章：给我狠狠的查 周健康听到周晓琴快要发火的时候果然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赶紧提着皮箱钻进了曾硕车子的后排座。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不屑和曾硕坐在一排，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甚至都不想坐进这辆车。 曾硕坐进驾驶位之后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启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出厂区，直接上了外面的主干道。 只不过就在曾硕开着车进入主干道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突然出来了四辆车，前后左右将曾硕的车子给包围在了中间。 就算是再傻，看到这个情形周健康也应该明白事情不对劲了。 不过他却是没有怀疑过曾硕，因为在曾硕和周晓琴结婚的几个月中一直都是被他们家呼来喝去，甚至是可以随意打骂的存在。 “我们该不会也被纪委盯上了吧？” “会不会是我爸扛不住把我们全都给撂了，你快想想办法冲出去啊！” …… 听到后排传来的焦急声音，曾硕嘴角的笑容终于是再也压抑不住。 “撂？那还没有，因为我们都还没有对他开始审讯。” 此话一出，周健康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你……你他妈在说什么？” “说什么？难道周少吃喝嫖赌把脑子都玩坏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都到了这个时候，曾硕也懒得再和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仅是你爸，你姐和你妈都被纪委带走了，而带走他们的人就是我，你是最后一个，等会你们就能一家人团圆了。” 周健康瞬间就愣在了后座之上，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面色迅速变得愤怒起来。 然后翻身从后排座冲到前排，手中的皮箱直接朝着曾硕砸了过来。 “玛德！你这个二五仔，我家供你吃、供你喝，还给你那个拖油瓶妹妹看病，你不说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带人抓我爸和我姐。” “老子今天先弄死你，玛德！” 面对周健康的暴露曾硕早就有准备，所以偏头躲过这一击之后直接将车子刹停在了马路中间，然后反手掐住周健康手腕的同时，反手一耳光狠狠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中响起，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周健康直接被扇飞在了后排座位之上。 曾硕冷冷地用眼神打量着嘴角都挂上血丝的他的，声音更是变得冰冷异常。 “我承认你们家的确给了我吃喝，可这一切是因为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想让我给你们家做牛做马，甚至最后出事的时候给你们家扛包顶雷，真当我不知道吗？” “还有你最好是别提小希的事情，治疗？你们他妈的治疗就是把她已经匹配到的肾源让给别人，用一些廉价的药物拖着她性命？” …… 周健康再一次愣住了，因为被曾经能够随意呼来喝去的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也因为突然听到曾硕的爆发和反击。 他想破头也不明白曾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自己家算计他就连母亲都不知道，而且他都是周晓琴私下里告诉他的。 可现在曾硕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妹妹肾源被让出去的事情都知道。 看着周健康愣神的模样，曾硕眼中厉色渐渐减去。 他之所以选择和周晓琴结婚的确是因为当时妹妹的病，周大海当初也承诺只要找到合适的肾源就给妹妹换肾。 上一世的时候曾硕也是一直坚信周大海会履行承诺，所以才会一直忍耐着周家人越来越过分的行为。 最后妹妹曾小希却是因为没有及时换肾最终香消玉殒，甚至当时的曾硕都不知道周家人一直给妹妹用的是廉价的药物。 一直到他进了监狱，碰上当时妹妹的那个主治医生才从他的口中知道这一切。 当时的曾硕非常愤怒，甚至想要从监狱逃出去，然后润到美利坚去找周家人报仇。 这也是导致曾硕最后在监狱用牙刷了结自己生命最重要的原因。 所以他重生回来就一直在布局复仇的事情，他要让周家人付出代价，也要让妹妹能够离开病床，重新开开心心的进入学校。 现在这一切马上就能实现了，很快…… “小希，等着我！再过两天，最多两天时间哥哥就让你用上最好的药物。” 咚咚咚 就在曾硕心中暗暗发誓的时候，车窗却是被人敲响了。 “组长，没有事情吧？” 降下车窗之后，曾硕便听到一位行动组的同事关心地问道。 曾硕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随即又说道：“这家伙有些暴躁，让其他车来两个人给他控制住。” 车子很快再次启动，只不过此时后排座上面的周健康已经被两名纪委人员死死控制住了，甚至就连他的嘴巴都被一双臭袜子给堵了起来。 与此同时。 市纪委办公大楼，纪委书记张魁的办公室内。 “书记，情况就是这样的，笔记本我也已经带过来了，您先看看！”王汉江说着将两本笔记本朝着张魁递了过去。 张魁微微点头之后，随意拿起其中一个笔记本翻看了起来。 只不过他在看了片刻之后脸上的平淡便不复存在，右手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面上的茶杯都跳了几下。 “触目惊心，简直是触目惊心啊！汉江同志，杰阳市纪委以前是怎么做事情的，难道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张魁是刚刚履行不到一周，所以他完全有资格质疑之前杰阳市纪委的工作。 王汉江心里更是清楚之前的杰阳市纪委是什么德性，所以面对张魁的怒火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他总不能说是前任纪委书记一直压着不让市纪委调查，还美其名曰不能破坏杰阳经济发展的大局吧？ 当然张魁这通火也不是朝着王汉江发的，因为他清楚王汉江并不是那种尸位素餐的干部。 缓了片刻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查！给我狠狠的查笔记本上这些人，我要让杰阳这些干部知道咱们纪委不是吃素的，而是永远悬在他们头顶之上的一把刀。” 第8章：纪委书记张魁 面对新任纪委书记强硬态度，王汉江心里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至少他看到了大展手脚的机会，看到了破开杰阳人民头顶上那片乌云的希望。 但最后他还是略带着担心提醒了一句。 “书记，这个笔记本上涉及到的人有些恐怕不是咱们市纪委能够动的，除非是省纪委出面……” 可张魁面对他的好意却是非常随意地摆了摆手，收起脸上的愤怒平淡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明天省纪委调查组就会下来，晚上我再和老书记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就这起案件成立一个专案调查组。” 王汉江听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是朝着另外一个笔记本指了指说道：“书记，您先看看这个本子吧！这上面记载的事情更加触目惊心。” 张魁皱了皱眉伸手将另一个笔记本拿了起来，翻看了一阵之后却是没有王汉江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反而是显得异常平静。 良久，张魁合上笔记本，手指轻轻在封皮上面扣动着。 “你说的没错，这上面记载的东西更加触目惊心，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但这个笔记本里面的东西不在咱们纪委的职权范围之内，汉江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 王汉江出现了一瞬间迟滞。 张魁虽然是刚刚履行杰阳市纪委书记，可在很早之前两人就认识，并且知道张魁的性格一向就是疾恶如仇。 他预想的是张魁在看到这个笔记本之中记载的东西之后会直接雷霆震怒，下令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抓起来。 可却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反应平静，甚至是反问自己。 其实这就是地位上的差距而决定的，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张魁疾恶如仇不假，甚至以前在省纪委的时候还被下面地级市干部称为张阎罗，但那时候的张魁只是省纪委监察室的主任，根本就不用去考虑其他的东西，只需要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就行了。 但现在他却是杰阳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书记，这个笔记本里记载的东西也不能全说在咱们的职权范围之外，毕竟周晓琴可是周大海的女儿，如果不是有周大海做后盾，她一个女人能够做出这么多事情来吗？”王汉江还在试图劝说。 可张魁却是非常干脆地摆了摆手道：“汉江，你先回去审讯周大海吧！这个笔记本留在这里，我先考虑一下该怎么做。” 他明显不想听王汉江的劝说，直接下了逐客令。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对如此强势的纪委书记他这个党风廉政监督室的主任又能怎么办呢？ 等到王汉江离开之后，张魁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手指不停在那个笔记本上扣动着，而且节奏越来越快。 咚 最终张魁手指重重停在笔记本之上，眼中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看来只能是这样了，想要破开杰阳头上的乌云只能暂时选择妥协。” 最终张魁站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准备离开办公室，可刚迈出脚步他又停了下来，眯着眼睛思考片刻之后从身上将手机拿了出来。 快速翻找了一番之后，最终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听筒中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喂！老张，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魁脸上瞬间流出笑意，对着话筒道：“市长，听你的声音，这么晚了不会还在办公室忙着吧？” “是啊！老张你不是应该也在办公室吗？” “哈哈！我是没办法，刚到杰阳有太多工作需要处理了。” “行了！咱们也别在电话里聊了，你要是有空的话过来我这边喝杯茶吧！” “没问题，五分钟之后到。” …… 电话被挂断，两人并没有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又好像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市政府办公楼，市长办公室。 市长关重山看着挂断的手机嘴角缓缓露出了笑容，轻声呢喃道：“终于，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也不枉我坚持了这么久不断布局，接下来或许就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说完他站起身狠狠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对着办公室对面轻声吩咐道：“小楚，准备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送过来。” 坐在对面办公室正在写文件的楚江听到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脸上虽透着古怪之色可却是立马开始动作了起来。 他记得一般只有市委常委到市长这边来，市长才会让自己准备雨前龙井的，只是今天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哪位常委会到市长办公室来呢？ 很快他就知道是谁来了，张魁龙行虎步的走进了关重山的办公室之中，两人寒暄一阵之后各自落座。 楚江将茶水递到张魁面前的时候，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激动起来。 作为市长秘书他是最清楚关重山这位市长在杰阳这一年时间有多艰难的，说举步维艰也丝毫不为过。 外面都戏称关重山是政令出不了市政府大楼的傀儡市长，这让他这个市长大秘跟着也是脸上无光。 但今天看到新任纪委书记这么晚来到市长办公室，楚江又似乎看到了希望。 就在他关上市长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屋内两人终于是开始聊正事儿了。 “老张，说说吧！是不是纪委工作那边遇到了什么难题，如果有什么需要市政府支持的，我这边保证绝不给你拖后腿。”关重山非常干脆的开门见山，这在他们这种级别的领导谈话还是很少见的。 从这里也能够看得出来关重山是有多希望能够打开杰阳的局面。 张魁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晚找上关重山了，索性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市长，是这样的……” “这是从周大海家里搜出来的笔记本，你可以先看一看，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他将纪委双规周大海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从身上将两个笔记本拿了出来，直接放在了关重山的面前。 第9章：领导之间的谈话 其实关重山在听到张魁说双规周大海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一点不舒服的，因为毕竟周大海可是杰阳市的副市长，是他关重山的手下。 虽然这个手下不听话不是的人，但纪委双规一个副厅级的干部难道不是应该提前和他这个市长打招呼吗？ 但当他听到纪委从周大海家里搜出价值上千万黄金的时候，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转移了。 尤其是在看到笔记本的时候，心中更是又狐疑又愤怒。 他只恨自己现在不能掌控杰阳的局势，不能在纪委发现之前把周大海这些人全部拿下。 让纪委抢在了他这个市长的前面，多少还是有些被动的。 现在关重山只希望面前的两个笔记本中记录的东西不要太过分，虽然张魁已经强调过触目惊心了。 但当关重山打开笔记本第一页的时候，就被里面记载的东西给震住了。 他拿的正好就是周大海记录的那个笔记本，而第一页记录的就是最近才投靠关重山的一个人，市税务局常务副局长侯永平。 本来税务局乃是市政府直管单位，可自从关重山上任以来税务局就没有任何一位税务局党组成员真正向他靠拢过。 本来关重山还在欣喜侯永平的靠拢，想着或许能够通过这个人掌控税务局的一部分权利。 谁能够想得到，侯永平竟然是和他们一伙的，而且根据笔记本上最后记录的信息来看，他的靠拢完全就是对方安插在自己这边的奸细。 毕竟是正厅级的一市之长，关重山的城府和忍耐力还是非常强的，他强忍下心中怒火往后翻，可越往后笔记本记录的东西就越是让他震惊。 当他翻到十几页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怒火。 嘭 “老张，抓！把这些臭鱼烂虾统统抓起来，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就从公安局借调，一定要将这群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实在是太可恨了！”关重山咬牙切齿，胸口都在不停起伏。 然而面对关重山的怒火，张魁却是显得要平静多了。 “市长，这些人肯定是要抓的，明天省纪委调查组下来我会向他们提出建立联合调查组的事情，但这并不是我过来的重点，你先看看另外一个笔记本吧！” 关重山见他竟然对自己的提议没有任何质疑，心里更是打鼓，落在另外一个笔记本之上的目光都有些微微颤抖。 最终或许是因为第一个笔记本的影响，他最终并没有去拿另外一个笔记本，而是用极其严肃的表情看向张魁。 “老张，咱们之间就不要打哑谜了，你直接说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什么，还有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张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朝着那个笔记本点了点。 “诶！老关，实话和你说吧！这里面并不是涉案的干部，而是周大海的女儿记录的一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牵扯的也不小，而且超出了我们纪委的职权范围，所以我才不得不找上你求助。” 说是求助，但关重山心里清楚这是张魁借着这件事情向自己示以好意，或者说是寻求合作更加贴切。 但到了这一步，他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良久，关重山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伸手还是拿起了笔记本观看了起来。 三十分钟之后，逐字逐句将里面内容看完的他，反而是没有之前的怒火，平静异常道：“没想到，真的是让人没想到。区区一个周晓琴就做出这么大的事情，老张，明天省纪委的领导什么时候到？” 看似毫无关联的两句话，却是表达了很多意思。 首先是关重山希望将这件事情在周晓琴这里结束，因为这个笔记本里牵扯的人和事儿比刚才那个笔记本更多、更大，然而关重山作为市长深知动了里面一些人会造成什么后果，那样会对杰阳市的维稳工作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他暂时还不打算去动那些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吧。 至于询问省纪委调查组，就是在向张魁回以好意了，另外或许还有要将事情交给纪委查办的意思。 作为纪委书记的张魁只是稍微一想便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心中重重叹息了一声之后点头道：“省纪委工作组会在明天中午之前到达市纪委，市长要和他们见面吗？” “见见吧！毕竟周大海是市政府的副市长，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我这个市长总不能连面都不出吧！”关重山表情平淡道。 “老张，关于这个笔记本能不能暂时先留在我这里，至于和周晓琴有所牵连的那些事情，我明天会带着市公安局长尹雄一起去迎接省纪委领导的。” 留下笔记本，关重山的这个行为让张魁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市长心里已经有了规划，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杰阳的人民被黑暗笼罩太久了，也是时候看到一些光明了。” 他这话虽然看似是同意关重山的意思，但其中也是暗藏机锋。 第一层意思是在告诉关重山，作为市长想要破局只有靠这件案子，如果这次妥协的话，将来他或许就再也找不到破局点了，最终很有可能灰溜溜地离开杰阳。 第二层意思是劝关重山有些时候不能妇人之仁，重症当用猛药，不铲除笔记本里那些人就算他掌控了杰阳的官场，最终也会被杰阳的人民在背后骂不作为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关重山又怎么听不出话中的意思，两道剑眉深深皱在了一起。 古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作为杰阳市人民的父母官，也不想等到了离任的时候被所有杰阳市的人唾弃。 只是痛下狠心动手术，会不会伤筋动骨大出血？ 作为市长除了发展经济之外重中之重的工作就是维稳，社会维稳、经济维稳，如果光是想着铲除这些毒瘤，破坏了杰阳的维稳工作，甚至造成经济和社会治安严重下滑，到时候上面的板子打下来可是落在他关重山的屁股上。 第10章：曾硕的执拗 说白了其实就是帽子和名声的关系。 关重山心里现在是既要又要的状态，典型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又想稳定住杰阳市目前的经济局面，甚至是还能够在他的执掌下提升一两个台阶，又想完全掌控杰阳官场的局面，摆脱目前傀儡市长的困境。 在这种状态下他是根本无法做出正确选择和决定的。 张魁心中跟明镜似的，笑着起身道：“市长，那我就先回去了，还得安排明天迎接省纪委巡视组的事情。” “嗯！迎接领导的确是大事儿，我送送你吧！”关重山起身。 但张魁却是摆了摆手笑道：“市长，咱们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您还是先看看两个笔记本，毕竟明天还要和省纪委的同志见面。” “诶！那你路上慢点，我先看完里面的内容。”关重山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的确需要将两个笔记本里面的内容重新梳理一下，因为这两个笔记本里面涉及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关乎杰阳市的经济，还有些原本就朝他靠拢的干部，张魁是在提醒他做好取舍，那些人要留下来最好是提前想好，要不然等明天将笔记本交给省纪委那边就难办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张魁走出关重山办公室的时候，王汉江也回到了淮河路16号。 正好他刚刚下车就看到曾硕几辆车也行驶到了小院停车场。 当看到被押下车还在不停挣扎的周健康时，王汉江心里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曾硕向他举报周大海的时候，说得最严重的一件事情就是周大海包庇周健康强奸、杀人的事情。 而且像周大海这种已经到了副厅级的高官，基本都是老油条了，想从他们的口中撬出信息的可能性太小。 周晓琴能够在杰阳弄出那么大的局面，明显也不是软柿子。 所以王汉江一早就将目标锁定在了纨绔的周健康身上，想要利用他打开缺口，从而产生连锁反应，让周大海和周晓琴父女开口。 至于说周母？ 王汉江甚至都没有将她考虑在内，一个家庭妇女能知道多少事情，大不了就是一些周大海贪污受贿的事情罢了。 “主任！人带回来了，需要立即提审吗？”曾硕快步来到王汉江身旁，询问道。 王汉江伸手重重在曾硕肩膀上拍了拍，道：“小曾，今天晚上辛苦你了，审讯的事情就交给其他同志吧！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曾硕清楚这是王汉江想要保护他，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周晓琴名义上的丈夫，周家的女婿。 如果让他参加对周家人的审讯的话，程序上说不通，情理上更加说不通。 尤其是如果到时候周大海被刺激到胡乱攀咬的话，说不定曾硕还会受到不小的牵连。 但是曾硕愿意接受王汉江的好意吗？ 答案非常明显，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他要看着上一世让自己跌入深渊的周家人整整齐齐地体验自己的感觉。 “主任，我不累！我还年轻，能够坚持得住。”曾硕昂着胸膛道。 王汉江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可依旧是摇头道：“不行！按照回避原则，让你带队抓人就已经是有些过分了，审讯是绝对不能让你参加的，所以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回去休息。” 仅仅是短短一天的接触，王汉江便已经对曾硕产生了不少的欣赏。 只是曾硕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迎着王汉江严厉的目光，他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主任！我知道的情况比两个笔记本记载的更多，您如果想在省纪委到来之前撬开周大海和周晓琴的嘴巴，我就必须参加审讯。” “我知道您是想利用周健康攻破周大海父女的心理防线，可我只能说您这次或许是看错了周大海父女的，他们的确非常溺爱周健康，可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且周健康看似纨绔，实则也早就被父女两人严重警告过一些东西，所以你想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基本不太可能。” “而且就算是周健康撂了，周大海和周晓琴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说那些都是周健康的个人行为和他们没有关系，甚至还会将一些自身的事情全都推到周健康的身上。” …… 面对曾硕的执拗，王汉江沉默了。 他不知道曾硕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他的确是想在省纪委下来之前将这件案子彻底坐实。 想要坐实这件案子，周大海和周晓琴的录口供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两个人咬死不说，那等到省纪委下来之后，事情就不是他小小的党风党纪监督室主任能够控制了。 “好！我答应你，可以让你参加审讯。” 最终王汉江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答应了曾硕的请求，不过却也是严肃地警告道：“但是审讯的时候，只要不是关键时刻，你就绝对不能开口说话，能做到吗？” “能！我保证给主人当好一个记录员，绝对不会打乱主任的审讯节奏。”曾硕脸上有喜色浮现出来，再次昂首保证道。 王汉江满意地点头，朝着不远处被两名纪委人员押着的周健康指了指道：“就从他先开始吧！你去准备好记录本。” “是！”曾硕应了一声，快速朝着小楼之中跑了进去。 十分钟之后，424房间门口。 王汉江狐疑地看着曾硕手中拿着的东西，皱着眉问道：“我不是让你准备记录本吗？手里拿着的一堆东西是什么？” 曾硕低头朝着自己怀里瞅了一眼，这才醒悟过来现在还是97年，距离纪委谈话、审讯流程的改革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现在纪委办案基本都是靠一份口供，远远没有达到后世的录音、录像、笔录三证合一的严格要求。 他这是有些时间错乱了，只想着亲眼看到周家人跌入深渊，忘记了如今纪委审讯的流程。 第11章：你要考研？ 面对王汉江投来的疑惑眼神，曾硕只能脑筋快速转动起来。 片刻之后，他便想到了合理的解释。 “主任，这是摄像机和录音笔，我是觉得或许周大海不会相信咱们说的，所以做了一些准备。” “而且我觉得有了录像和录音的存在，到时候就算周家人想要在省纪委领导面前翻供也能够保险一些。” …… 王汉江眼前一亮，看向曾硕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伸手不轻不重地在曾硕肩膀上再次拍了拍，笑着夸奖道：“不错！你考虑得很周全，而且这样就算是案监室查起来也方便，以后咱们办案都按照你这个流程来。” 曾硕心说，可不是方便嘛！要不然过几年也不会全国推广了。 这本来就是后世纪委办案的流程，只不过被他提前剽窃过来罢了。 只是王汉江的提醒让曾硕忽然想到了一件或许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在思考片刻之后道：“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什么想法，说说看！”王汉江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转身用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 实在是曾硕给他的惊喜太多了，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曾硕又将自己的想法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笑着道：“主任，我想利用咱们这次审讯周大海的案子撰写一篇论文，主要方向就是咱们的审讯流程。” “你是想考研？”王汉江笑着问道。 一般来说撰写发表论文这种事情都是高校教师或者管理层做的比较多，毕竟他们只有靠论文得来的名声提升职称和职位。 但是党政机关，尤其是政法口和纪检口的很少有人会撰写论文并且发表，因为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是在务虚、博名声。 再加上曾硕是今年刚毕业的应届生，所以王汉江才会认为他是想要考研究生。 “是的！”曾硕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考研的确是他下一阶段的小方向，但他考研根本就不用撰写什么论文，因为他的导师在他毕业的时候就说过，只要他要读研随时都可以入学。 但现在曾硕还不想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或许等到他这篇论文撰写出来并且发表之后，能够给王汉江一个惊喜吧。 “那行，这件事情我原则上同意了。”王汉江笑着道。 他没有理由反对，毕竟手下人想要提升学历，对他又没有多大影响。 随即两人进入424房间。 此时房间内的周健康早就被两名同事固定在了审讯位置的椅子上，不过口中依旧是塞着臭袜子根本说不出来话，所以他只能在看到曾硕进来的时候，试图用眼神将曾硕杀死。 “我是市纪委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王汉江，也是这次对周大海案件调查组的组长，周健康现在由我代表组织向你谈话，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隐瞒，坦诚交代你和你周大海，以及你姐姐周晓琴犯下的罪行。” 王汉江坐下之后便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脸上刚才淡淡的笑意敛去，只剩下严肃和认真。 旁边的曾硕早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将摄像机和录音笔打开，摄像头直勾勾地对准周健康略显狰狞的脸庞。 站在周健康身后的两名纪委同志在听到王汉江开口的时候就伸手将他口中的臭袜子取了下来，只不过两人都是好奇地看了一眼曾硕摆在审讯桌上的摄像机和录音笔。 “曾硕！我草你妈，你这个二五仔！背叛我们家，你不得好死！” “老子就算是被你弄死也绝对不会说任何一个字的，你们这些垃圾休想从老子嘴巴里知道任何东西。” 从半路被堵上嘴巴开始周健康就一直憋着，现在终于是找到了发泄口，所以在袜子被取下的瞬间就对着曾硕开始满嘴喷粪。 他这样的表现曾硕倒是见怪不怪，甚至他越是这般无能狂怒越是让曾硕心里有抱负的快感。 但王汉江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右手重重地拍在审讯桌上。 “周健康！这里是市纪委审讯室，不是你家里，更不是你平时耍威风的场所，希望你能够明白！如果你再这样胡闹下去的话，我只能让人对你采取手段了，相信作为周大海的儿子你应该听说过纪委的手段才对。” 这年头纪委谈话可没有后世那么风轻云淡，相比较现在后世的纪委谈话流程只能说是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度。 所以周健康在听到王汉江要对他采取手段的时候，立马就闭紧了嘴巴。 只是他的嘴巴闭上就再也张不开了，他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曾硕，不管王汉江怎么询问都装作没有听到。 这让一向以温柔著称的王汉江都忍不住拍了好几次桌子，甚至最后不得不直接让那两名同事准备对周健康上手段。 但就在那两名同事准备对周健康上手段的时候，曾硕却是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慢着！主任，我想试试。” “你确定能够让他开口？”王汉江倒不是怀疑曾硕的能力，毕竟曾硕可是今年政法大学最优秀的毕业生，只是他对周健康没有信心，怕曾硕一开口又将这个火药桶点燃了。 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而闹得整栋楼都不安稳。 “主任，相信我！”曾硕只说了几个字，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 王汉江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谁让曾硕是周健康的姐夫，说不定他能够了解周健康的软肋在什么地方。 “周健康，你觉得你现在这种样子很了不起是不是？” “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什么都不说，你爸周大海和你姐周晓琴就会没有事情，就能够将你从纪委捞出去？” 得到王汉江点头同意之后，曾硕直接就开始进入上一世的工作状态，第一句话就直插周健康的要害。 原本紧闭着嘴巴装死的周健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果然是有了反应，不过反应依旧有些剧烈。 “滚！你他妈的二五仔，等我爸和我姐出去之后，老子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你，别以为进入了市纪委你就是个人物了，在我们周家眼里你就是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弄死的狗。” 第12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你们周家的确很厉害，要不然怎么能把你强奸杀人的事情就糊弄过去，而且还能让受害者一家人吓得搬离杰阳，可不是有眼通天嘛！” 面对周健康的恐吓曾硕没有半点慌张，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话更是不疾不徐。 只是他的语气虽然平缓，但话中却是绵里藏针。 周健康性格本来就暴躁，而且也没有什么情商，瞬间就被曾硕这句话给说得热血上头。 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透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 “哼！知道就好，老子要在杰阳弄死你一个小瘪三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就弄死你。” 王汉江和另外两名同事都有些傻眼了，什么人能够傻到这种程度，难道他是不长脑子的吗？ 就没有看到曾硕面前摆着的摄像机，还是说他真的认为周大海的权利可以干涉到纪委办案？ 曾硕脸上笑容也是再也无法压抑，只不过是强忍着又问了一句。 “你弄死我？你想怎么弄死我，是让你爸周大海动手，还是让你姐的那些手下出手，反正我是不相信你这个纨绔有这样本事的！” 周健康就像是被曾硕给下了兴奋剂一样，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打了鸡血，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了出来，恶狠狠地咬着牙。 “对付你还需要我爸出手？我姐的那些手下就足够弄死你了，到时候把你的尸体往绵远河里一扔，谁他妈知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姐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了？”曾硕突然话锋一转，丢出一个让周健康遍体生寒的问题。 周健康终于是从自己亢奋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多愚蠢之后，他立马疯狂地摇头。 “没有！小瘪三你可别乱安罪名，我说的是我姐的朋友，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朋友啊？” 见他竟然反应了过来，曾硕也丝毫不慌，节奏依旧无比的沉稳。 “你说你姐没有组织领导黑社会，那她是怎么帮你把被你强奸、杀害的女孩家人吓唬走的？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当时你姐叫了好几个黑社会到家里来，而且那些人还叫她老板来的。 你是要我把那几个人也找来和你对峙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掌握的证据不够给你和你姐他们定罪？ 周健康，我告诉你，不管你交不交代，你们周家都彻底完蛋了。你也别指望着你爸背后的那人会出来保他，他不会也更加不敢。 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争取立功表现或许还能将你的死刑减到无期，将来在监狱里表现好一些或许有生之年还能够出来。” 说完曾硕又伸手拍了拍面前的摄像机，继续道：“其实你交不交代都一样，看到这个没有，摄像机已经将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忠实地记录下来了，到了法庭上这就是呈堂证供，你就算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的。” “你好好想想，是拖着你爸和你姐一起下地狱，还是主动配合我们争取减刑？” …… 曾硕说完便闭口不言，目光死死盯着周健康的反应。 果不其然，周健康在听到这番诛心之言后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暴躁不安，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恐惧看向曾硕，准确的说是他面前的摄像机。 良久，他终于是再次开口。 “你是怎么知道我强奸并且杀了那个女孩的？” 王汉江听到他问出这个问题心里顿时一松，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能够非常肯定周健康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攻破了。 不管是什么人，嘴巴再硬的人只要心理防线被攻破，那就绝对没有再建立起来的可能了。 也就是意味着周健康的审讯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从他口中撬出所有他知道的东西就彻底完成。 周健康也的确好奇顾阳是怎么知道他犯下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是在顾阳和周晓琴结婚之前就已经做了的，处理的也非常隐秘。 曾硕再次抬头，嘴角挂着不可名状的笑容。 “古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健康，你强奸杀人的事情是警方该去调查的事情，现在你只需要老实交代你爸和你姐的事情就行了。” 或许是模棱两可的话将周健康给唬住了，又或许是周健康真的没有什么脑子，真的还是一件件一桩桩交代起事情来。 他交代的虽然没有笔记本上记录的那么全面，但证物和证人证词到了法庭是不同的证据。 足足过去两个多小时，周健康才将他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整个人也因此彻底瘫软在了审讯椅上犹如烂泥。 曾硕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将手中摄像机关闭，转身对着王汉江道：“主任，咱们应该可以去和周大海谈话了。” 王汉江点头，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站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仿佛周健康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 等到424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王汉江才用疑惑的语气开口道：“小曾，为什么你要提议先和周大海谈话，而不是周晓琴？” 这话就颇有深意了，首先周大海是体制内的人，而且还是副厅级的副市长，按道理来说怎么也比周晓琴要难对付得多。 再加上曾硕可是周晓琴的丈夫，他提议最后提审周晓琴，是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 还是说想要给周晓琴争取时间？ 王汉江不得不多想。 曾硕对此更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坚决摇头道：“主任，我是这样认为的，周大海虽然是副厅级的干部，但不管是哪个级别的干部在面对咱们纪委的时候都天然会产生一种恐惧感，但周晓琴不一样，她并不是体制内的人，对咱们纪委或许根本就没有恐惧。 所以我建议先提审周大海，毕竟有笔记本和周健康的供词，相信他是不敢对抗组织的。” 听完解释之后的王汉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眼神中依旧带着点怪异，但却是非常平静的转身朝着对面的423房间走了进去。 第13章：歇斯底里 423房间。 这次坐在审讯桌对面的人变成了大腹便便的周大海，只是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周健康的那种桀骜。 或许真像曾硕说的那般，任何体制内干部在面对纪委的时候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曾硕和王汉江只是坐到了审讯桌对面，周大海仿佛就已经心理防线被攻破了一般。 良久，他看着正在摆弄着摄像机的曾硕忽然开口，“曾硕，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问的是曾硕为什么要举报自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闻言，曾硕停下手中动作，抬头非常平淡的眼神看向他，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报仇”。 没错，他就是如此毫不避讳的当着王汉江的面将报仇给说了出来。 王汉江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般，脸上表情连一丝变化都没有。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初曾硕在举报周大海的时候，王汉江也问过曾硕类似的话。 当初曾硕就已经说过报仇这两个字了，更是解释过为什么要报仇，周大海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甚至是将自己曾小希匹配到的肾源故意让给别人。 这个理由足够强大，也的确足够让任何人产生报复心理。 但周大海并不知道这些，他在听到报仇两个字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无比激动，双手死死抓住审讯桌边缘，狰狞道： “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了，虽然你在我们家做牛做马，但那都是当时谈好的条件，你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和我谈，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和你谈？”曾硕不屑地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的神色，“周大海，你扪心自问，如果我真的找你谈这些事情，你觉得以你的性格会和我谈吗？或者说，你会让我好过吗？ 我猜你可能会让人将我毒打一顿，然后再动用关系将我进入市纪委的名额给搞掉吧？最后或许你会告诉我，我是被别人有关系的抢走了名额，你费尽心思才给我争取到一个其他部门的职位！” 周大海眼神瞪得老大，眼珠子差点直接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曾硕这个上门女婿会如此了解自己的性格，甚至比他都要清楚自己的做法。 这一刻的周大海心中是恐惧的、慌张的，看向曾硕更是犹如在看鬼神。 一旁王汉江看到周大海的表情，心中也是有微微的震惊，只是他看向曾硕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欣赏，不愧是心理学和法学双学士学位的高才生。 大概也只有学心理的人，才能够将其他人的心理把控得这么精准了吧。 不管周大海的震惊和王汉江的欣赏，曾硕再次缓缓开口道：“周大海，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报仇？” 周大海此时已经完全被震慑住了，并不是他这个副厅级副市长没有城府，只是曾硕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太震撼了，简直让周大海感觉自己好像光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小希！因为你为了达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将小希已经匹配到的肾源故意让给了别人。” 曾硕刚开口的时候表情还能够保持平静，可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你怎么狠心做出这种事情的，她还只有十二岁，还只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你知道她每天在病床上是怎么强忍着疼痛对着我笑着说‘哥哥我没事’的吗？” “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甚至还让人用廉价的药物替换她的药物，告诉我那些都是最昂贵的进口药。” “周大海，你是恶魔！你们一家子都是恶魔，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曾硕的脑海中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妹妹曾小希皱着眉冲着自己微笑着的画面，他恨不得冲上去生撕活剥了周大海。 王汉江看着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之中，额头青筋都鼓出来的样子，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小声道：“曾硕，冷静！现在你是一名纪委工作人员，坐在你对面的不是你的仇人，他只是一个腐败堕落的干部。” 呼呼呼 曾硕最终还是从心魔之中挣扎了出来，双拳缓缓放松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当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周大海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愤怒，完全是一片清明。 王汉江甚至都没想到曾硕能够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他刚才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让人先将曾硕带出去了。 不过既然曾硕已经恢复，那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小曾，打开摄像机，准备开始谈话吧！” “是，主任。”曾硕平静地点头，继续开始摆弄摄像机。 就仿佛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人并不是他现在的灵魂一般。 可他越是这种表现，就越让坐在对面的周大海感到恐惧，甚至是恐慌。 “周大海同志，我现在代表西南省纪委、杰阳市纪委和你谈话，请你主动配合据实交代你所有问题。”王汉江例行开口。 周大海仿佛是没有听到般，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盯着曾硕。 王汉江也不恼，见状直接开始进入正式的谈话流程，“周大海同志，请你交代一下你藏在书房地板下面保险箱之中的黄金是怎么回事，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又是怎么变成黄金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周大海瞬间清醒过来，先是愣了片刻，随即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 “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书房地板下藏着保险柜的？” 问题刚刚落下，他便是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曾硕的身上，又是一声充满疑惑的质疑，“是你？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你们还打开了我的保险柜？” 曾硕冲着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可却是根本不做任何解释，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在审讯桌上叩了叩，道：“周大海同志，请你回答组织的问题，至于我们是怎么知道你藏赃物的地方，纪委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我们也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个堕落干部。” 第14章：周大海的心防被破 周大海被曾硕的态度再一次给震惊到了。 足足愣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才从曾硕的身上将目光收了回来。 但他的确是将目光收了回去，可却是直接进入了入定般的沉默状态，似乎是准备对抗审讯了。 包括曾硕在内都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沉默，一时间423房间内陷入了长久沉寂。 又是足足五分钟过去，王汉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啪 “周大海，你这是准备和组织顽抗到底吗？” “还是你觉得只要你不开口我们就没办法给你定罪？” 周大海直接微抬眼皮，斜眼瞅了他一眼，然后就没有了反应。 王汉江见过的死硬分子倒是不少，但周大海这种还真的没有见过几个。 就在他准备让人进来给周大海上手段的时候，曾硕却是忽然开口道：“周大海，你觉得既然我们已经打开了保险柜，会没有将你藏在里面的笔记本找到吗？” 一句话，瞬间让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周大海城门失守。 他的眼中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像是见鬼般盯着曾硕问道：“你……你是怎么找到笔记本的？” “呵呵！”曾硕一声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藏得很隐秘，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个多月，对你的生活习惯可是早就了解清楚了。” 这话明显是曾硕在骗周大海，可周大海又没有办法知道。 所以他看向曾硕的眼神再一次发生了变化，震惊、警惕、恐惧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周健康已经交代了，所以周大海你还是主动交代，要不然我们也可以选择零口供结案，将你的所有犯罪证据直接移交法院。”曾硕提醒道。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 周大海对自己的儿子还是非常了解的，以曾硕刚才表现出来的手段，周健康交代的几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 只是他的心中还有百分之十的希望，所以最后依旧是选择了顽抗到底。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的纪委办案子的确是可以零口供结案，但他相信只要纪委将案子移交到法院，他或许就能够想办法翻供，到时候身后的那些人或许也能够出手帮他摆脱困境。 “呵呵！还想顽抗到底是吧？”曾硕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带上一次讥讽的嘲笑伸手在面前的摄像机上面拍了拍，“你应该认识这个是什么吧？经常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我相信你应该不会陌生才对。” 周大海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摄像机上面，眼皮微微跳动几下，不过依旧没有说话。 曾硕也不介意，只是一如既往地说道：“这是我们纪委办案的新工具，正好刚才和周健康谈话的时候也使用了，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是怎么交代你和周晓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的？” “不！不要给我看，你想知道什么我直接说！”周大海的心理防线终于是彻底崩塌。 既然曾硕敢说让他看，那就证明周健康真的是将所有事情都吐了出来。 虽然周健康知道的事情不多，但就他知道的那些东西就已经足够将周家置于死地了。 曾硕笑了，笑得非常灿烂，没有任何掩饰地当着王汉江和周大海就那么笑出了声音。 这一刻意义实在是太重要了。 周大海心理防线的崩塌，也就意味着前世的仇恨终于可以彻底报了。 王汉江见曾硕如此开心，也没有让他冷静下来，而是主动接过了后续的审讯。 后续的审讯也非常顺利，毕竟周大海已经彻底崩塌了，主动将所有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 只是当王汉江问到他是不是背后还有人的时候，周大海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再次闭口不言了起来。 王汉江也并没有追问，到了他这个位置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现在能够涉及的，真要是陷进去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反而有可能会有危险。 收拾好所有东西之后，王汉江两人再一次离开了423房间。 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但还剩下周晓琴没有审讯。 虽然周大海的交代已经足以和明天即将到来的省纪委调查组交差，可王汉江做事情永远都是一板一眼。 再次转身来到422房间门口。 王汉江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曾硕道：“小曾，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去休息，剩下的工作交给其他同志帮你负责吧！” 曾硕愣了一下，心里无比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作为周晓琴的丈夫，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曾硕其实都不太适合参加审讯。 王汉江既是履行回避原则，也是在保护曾硕。 曾硕只是思考了片刻，便直接笑着将手中摄像机和录音笔全部交给了站在门口的同事。 “谢谢主任，一晚上的审讯的确是有些累了，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了。” 四层小楼作为纪委固定双规地点，经常会有工作人员在这里和腐化堕落的干部熬鹰，所以楼下是准备有休息房间的。 王汉江看着曾硕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眼中欣赏之意再次流露了出来。 直到曾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才带着一直站在门口的同事走进了422房间。 房间之中，周晓琴正躺在一张床上背对着门口，略显凌乱的头发似乎是预示着她刚才有过崩溃的瞬间。 听到声音的她从床上将身体转了过来，但却是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只是或许没有看到那道她想看到的身影，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不屑和鄙夷的笑容。 “周晓琴，我现在代表杰阳市纪委和你谈话，请你积极配合，如实交代关于你父亲周大海的问题，以及你自身的问题。” 王汉江在工作人员强行将周晓琴“请”到审讯椅上之后，严肃的开口道。 然而周晓琴却是犹如泥塑木雕般坐在椅子上，甚至连抬起眼皮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不管王汉江怎么说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哪怕是用白炽灯直接照射她的眼睛都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最后或许是被王汉江问的烦了，她忽然咧嘴一笑道：“曾硕那个叛徒呢？他为什么不敢来见我，是觉得背叛了我们家，心里愧疚吗？” 第15章：选调生 王汉江没想到周晓琴真的如曾硕说的那般难以对付，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涉世未深的女人，反而比周大海这个身在体制的老油条更加难缠。 她在这种时候说曾硕愧疚，不敢露面，其实并不是觉得真的恨曾硕举报了周大海，而是故意在对抗审讯，想用这种方式让王汉江的审讯继续不下去。 但王汉江早就从曾硕那里了解到周晓琴的心理状态，所以并没有任何意外。 直接让工作人员从外面搬进来了一台连着dv的电视，然后将摄像机里面对周健康和周大海的审讯播放了出来。 当周晓琴看到自己父亲和弟弟都已经彻底交代之后，整个人不由得瘫软在了椅子上。 她清楚自己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周大海是她最大的靠山，她能够在杰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全都是因为她是周大海的女儿，要不然就她走出去其他人怎么可能买账？ 只是她仍然是心中抱着一丝幻想开口道：“我要见曾硕，只要他出现，我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你们。” 面对周晓琴的要求王汉江直接言辞拒绝，“不可能！周晓琴，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谈判的条件了，就算是你不交代，那个笔记本和周大海以及周健康的供词也足够对你判刑，而且是死刑了。” 闻言，周晓琴真的是彻底崩溃，她痛哭流涕的用双手捂脸，声音是那么的歇斯底里，若不是秘密小楼装修的时候就考虑过隔音问题，恐怕整栋楼都能够听得见了。 良久，周晓琴终于是停止了痛哭，她用红肿的双眼看向王汉江。 “王主任，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给曾硕带一句话，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说完竟然开始主动交代起来，她自己犯下的那些事情，以及周大海和周健康的事情，甚至就连母女两人去“雅典”找快乐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出来。 当王汉江从422走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 他手里拿着三份录像带和三支录音笔，以及三份口供，直接离开了秘密小楼。 倒不是经过一晚上的审讯不知道疲惫，而是王汉江清楚此时还有一个人正等着他的审讯结果。 纪委大楼。 当王汉江坐在纪委书记张魁对面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钟。 “书记，这是我们连夜审讯出来的结果，您过目一下。” 王汉江分别将三份齐备的证词放到张魁面前。 张魁却是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而是好奇看向摆在面前的东西，问道：“汉江同志，你这是……” 他朝着面前的录像带和录音笔指了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别说是省纪委了，就算是市纪委和北院纪委办案一直使用的都是单纯的笔录，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的。 王汉江也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便笑着解释道：“书记，这是小曾！哦，就是那个举报周大海的曾硕提出来的办法，他说录音、录像加笔录的形式更加方便后续案监室对案件的审查，也能够有效地防止口供证词的丢失。 他还说要将这个谈话流程写成一篇论文，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比我们这些人活泛。” 说到最后他甚至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张魁闻言眼睛也是不由得一亮，口中不停咀嚼着“录音、录像加笔录”这句话，最后同样不吝夸奖道：“不错！汉江同志，你们党风廉政办公室看来是遇到大才了啊！ 你告诉曾硕同志，让他放开手脚去写，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作为他的共同发表人。” 共同发表人看起来似乎是张魁在占曾硕的便宜，但实际上是如果仅仅以曾硕的名义去发表这篇论文，或许很难引起什么波澜。 但若是加上张魁这个市纪委书记作为共同发表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张魁说的是共同发表人，并不是论文第一作者，也就意味着他只不过是在后面挂着名，并没有想着要抢曾硕名声的意思。 王汉江作为老纪委、老党员干部自然是对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立马代表曾硕表示感谢。 两人又就曾硕的事情谈论了一会，张魁才让同样等在外面的办公室主任搬来了cd机和电视。 他第一个选中的就是周晓琴审讯时的录像，看完之后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只是面色看起来略显阴沉。 可在看完周大海的审讯录像之后，张魁直接就拍案而起了。 “好！好一个曾硕，这小子真的是审讯方面的天才，周大海这种级别的干部都能被他如此轻松地攻破心理防线，看来咱们纪委以后是离不了他了。” 王汉江本以为张魁是要为周大海做的那些事情而发怒，但却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夸奖曾硕。 还不等王汉江有所反应，张魁就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严肃地看向他问道：“汉江同志，曾硕同志是今年的选调生吗？” “书记，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曾硕不是今年的选调生，他是通过统考进来的。”王汉江解释道。 选调生，是各省党委组织部门有计划地从高等院校选调品学兼优的应届大学本科及其以上毕业生到基层工作，作为党政领导干部后备人选和县级以上党政机关高素质的工作人员人选进行重点培养的群体的简称。 在2008年之前，名牌大学的优秀选调生在分配到实际岗位上之后，据实际岗位的需求或者当地政府的情况，是可以直接授予副科级待遇的。 甚至某些偏远地区，清北这种顶级大学的选调生，更是能够直接成为正科级的实权干部。 所以张魁问曾硕是不是选调生，其实意思很明显，是想要给曾硕解决副科级待遇。 虽然说纪委前期的晋升要比其他部门轻松许多，但组织的晋升制度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和时间要求的。 哪怕曾硕再怎么表现得优秀，甚至是惊艳，在不是选调生的情况下，没有熬够资历想要晋升到副科级也是非常困难的。 2000年之前，其他部门科员晋升副科级或者副主任科员要求是工作满两年以上，且连续两年组织考核合格，才有资格晋升副科或者副主任科员。 纪委部门虽然比较宽松，但也需要工作满一年，并在工作中有突出贡献，才能够破格晋升副科或者副主任科员。 如果在工作中没有特别突出的贡献，想要晋升也只有熬资历，甚至比其他部门还要困难一些。 第16章：领导的办法 张魁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很明显是对无法提拔曾硕这种优秀后辈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朝着坐在王汉江身边的纪委办公室主任冉莉佳问道：“莉佳同志，我的秘书你们办公室那边有人选了吗？” 冉莉佳是一名女性纪委同志，她在纪委办公室工作已经足足有好几年的时间，所以对领导话中的意思倒是能够听出一二。 领导这是准备让曾硕来担任领导秘书的这个职务啊。 刚才领导想要将曾硕提拔到副科级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目前来看似乎是没有办法达成目的，所以领导这是打算曲线救国。 如果曾硕能够担任市纪委书记秘书，虽然不是副科级，但也能够在市纪委甚至整个杰阳说得上话。 毕竟市纪委书记可是市委常委，而且还是排名前五的市委常委。 曾硕如果真的成了市纪委书记秘书，身份直接就会从一个小科员一跃变成市委常委大秘。 明白这一层意思的冉莉佳立即就将自己早就考察好的人选抛到了脑后，笑着说道：“书记，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都过去几天了都没能将您的秘书人选考察好，在这里给您承认错误。” 果然，张魁在听到冉莉佳说没有选定秘书人选之后，不仅没有严肃批评，反而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莉佳主任，这事情不怪你，毕竟我才上任没几天的时间。我看你咱们是也不用给我选秘书了，等过几天我亲自挑选一位合适的同志吧！” 冉莉佳心中更加确定张魁就是看好了曾硕，所以立即表示了服从领导指示。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张奎再次拿起周健康的那卷录像带送进了cd机之中。 当三人在办公室里看完所有审讯录像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早晨的九点钟。 张魁一夜没睡似乎也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反而是心情很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莉佳同志，汉江同志！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去食堂吃早饭，吃完饭之后省纪委的同志也差不多该到了，咱们还得准备迎接工作。” 曾硕这一觉倒是睡得十分踏实，几乎是他两世为人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了，睁开眼睛就已经是天光大亮。 或许是因为昨晚上熬夜审讯，早上的时候也没有人同事来叫他起床。 曾硕洗漱完收拾好自己走进了四层小楼的食堂，给自己打了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便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 能够在重生一个月之后就完成前世到底都含恨在心中的执念，他整个人的状态简直好到了极点。 所以即便是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也让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而就在曾硕吃完早餐忽然有些迷茫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张魁等一众纪委领导班子却是已经等在了纪委大楼下面。 与张奎站在一起的还有杰阳市委常委、市长关重山，以及站在关重山身边的公安局长尹雄。 作为公安局长，尹雄是一大早就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电话被通知今天要陪市长到市纪委迎接省纪委调查组的。 哪怕是直到现在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明白自己一个公安局长为什么要来迎接省纪委调查组？ 公安可是属于公检法系统，而纪委在整个党内体系中是非常特殊、独立的存在，根本就和公检法没有任何的关系。 时间一点点随着头顶的太阳溜走，很快便来到了十点整。 这时候一辆丰田考斯特缓缓驶入了杰阳市纪检委的办公大院之中。 车子稳稳地停在张奎和关重山等人的旁边，手动车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 紧接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龙行虎步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人国字脸，浓眉大眼，配着那身笔挺的西装显得无比有气势，而且浑身散发着刚正不阿的气质。 “哈哈！张奎，你怎么也学着客气上了？” 陆安邦下车便径直朝着张奎走了过来，并且非常亲切地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 语气中的亲密更是显而易见，让在场的杰阳市纪委领导层和市长关重山都是不由得震惊。 张魁也是赶紧伸手和对方握在一起笑道：“陆书记，怎么是您亲自带队下来了，我还以为上面会派那个监察室的主任下来呢？” 张魁之所以会这么惊讶，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安邦，男，汉族，年龄48岁。 省纪委副书记，正儿八经的实权正厅级干部，在省纪委内部班子更是话语权极重的存在。 陆安邦在省纪委的时候就和张奎属于是一个阵营的干部，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所以也没有顾忌什么，直接笑着说道：“你这个从我手底下出来的市纪委书记刚刚上任就搞出这么大阵仗，我这个领导不得下来给你站站台，撑撑腰啊？” 这话既是说给张奎听的，也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 无非就是在告诉杰阳市纪委班子的这些人，张魁可是我陆安邦的人，你们以后办事情注意着点。 “重山同志，你怎么还来了？” 陆安邦好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一直就站在张奎身边的关重山一般，笑着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关重山虽然也是正厅级的干部，而且还是实权市长，但在陆安邦这位省纪委副书记面前，还是表现得十分谦卑。 赶紧笑着伸手和陆安邦握在了一起，“昨天就听张书记说省纪委有领导要下来，我作为杰阳市地主能不过来迎接一下吗？”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是陆书记亲自带队下来，正好许久没有和陆书记见面到了，正好中午咱们可以好好喝几杯。” 关重山最早可是在省委工作的，所以认识陆安邦也并不意外。 陆安邦也明白既然张奎将省纪委调查组的事情告知了关重山，那就意味着关重山是张奎来到杰阳之后选定的合作对象。 为什么不是站队？ 因为纪委是独立且特殊的存在，作为纪委书记的张奎是不可能选择任何团体表明立场站队的，即便是支持也只是暂时合作而已。 省纪委副书记的暴怒 陆安邦脸上浮现出非常公式化的笑容，又和关重山攀谈了几句，便和其他市纪委班子成员一一握手。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多分钟。 然后众人才在市纪委办公室主任冉莉佳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早已经准备好的办公室之中。 进入办公室之后，众人依次落座。 自然是陆安邦这位省纪委副书记坐在主位，左边第一位是杰阳市长关重山，第二位才是张魁这位纪委书记。 右边的则是陆安邦这次带来的省纪委调查组成员。 冉莉佳作为办公室主任，开始主持今天的这场会议，先是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发到在场所有人手中，然后才笑着开口。 “首先欢迎陆书记带领省纪委调查组来到杰阳市纪委监察、指导工作，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关于杰阳市政府副市长周大海同志严重违法违纪等问题。” “关于周大海同志的相关资料已经下发到各位领导手中，所以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下面请陆书记对今天的会议进行发言。” …… 陆安邦此刻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笑意，反而是变得无比严肃，甚至是有些痛心疾首。 “同志们，首先作为省纪委副书记，我对杰阳市干部队伍中出现周大海这种人表示非常痛心疾首，同时也是咱们省纪委督导工作没有做到位，才会让这样一位严重违法违纪的干部走到了杰阳市政府领导的高位。” “其次我想要说的是，关于周大海造成的恶劣影响，省纪委党委班子一致的决定是严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任何干部，哪怕是级别再高都必须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最后我在这里给诸位传达一下关于省纪委对于此次事件的具体安排，由我牵头成立省市两级联合调查组，由我出任组长，杰阳市纪委书记张魁出任第一副组长，杰阳市纪委党风廉政办公室主任王汉江出任专职副组长……” “好了，我的讲话到此结束，张魁书记请你就你们市纪委昨天对周大海的突击审讯进行汇报发言。” …… 陆安邦坐下之后张魁站了起来，非常简单明了的开始讲话。 “昨天晚上由党风廉政办公室王汉江主任对周大海及其亲属的审讯已经有了重大结果，大致的结果已经在发给各位的文件中体现，详细结果等会请大家观看几段影片。” “另外，在这里我要向陆书记汇报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省市两级纪委联合调查组的事情，我申请改为省市两级纪委加上市政府联合调查组。” 当张魁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陆安邦的身上。 陆安邦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又是直接开口问道：“张魁同志，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陆书记，我这个提议的原因是我们在调查周大海女儿周晓琴的时候发现周晓琴自身也有很大问题，她牵扯到的一些案件已经超出了我们纪委的职权范畴，所以想要将周大海的案子一查到底，就必须借助市政府下属单位公安局的力量。” “至于具体周晓琴涉及到什么案件，请陆书记待会看完影片就明白了。” …… “那好！咱们先看影片。”陆安邦再次做出指示。 冉莉佳得到指示之后快速将早就编号序列的录像带放进了cd机之中，周健康审讯时候的画面立即便出现在电视机之中。 当然这段片子是经过剪辑之后的，如果让这么多领导看完整的审讯视频，那不得把领导的屁股都坐痛了啊？ 很快，周健康的审讯视频便播放完成，在座的不少人就周健康供述出来的那些事情都是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仅仅是周健康自己就做出那么多违法违纪的事情，还有他供述出来关于周大海和周晓琴的事情，简直都可以说一句触目惊心了。 贪污受贿、包庇杀人、淫人妻女、滥用职权、组织领导黑社会、强行扰乱市场、开设赌场、妓院等等。 可以说包括陆安邦这位省纪委副书记在内，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猖狂的副厅级干部，简直可以说目无法纪。 但这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后续周晓琴和周大海的审讯视频，更是看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作为杰阳市公安局长的尹雄，更是如坐针毡，感觉好像自己背后冷汗都要将白衬衫全部打湿完了。 他可是杰阳市主管社会安定的公安局长，而周晓琴自己爆料出来的那些事情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就算是他真的不知道，陆安邦也不会相信，关重山这位市长更加不会相信。 那么他这位明知道周晓琴犯法而没有采取行动的公安局长会是什么下场，会不会被省纪委副书记陆安邦当场以渎职罪拿下？ 相比起尹雄的如芒在背，陆安邦的脸色却是早已经黑成了锅底，简直都快要阴沉得滴出水来了。 啪 最后他或许是实在太愤怒了，竟然在这种高层次的会议上直接拍了桌子。 “可恶、嚣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周大海作为我党的高级干部竟然如此纵容甚至是公开允许自己亲属做出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事情，我看他就应该立即枪毙。” 他可是省纪委副书记啊！ 以他的城府都被气到说出这种话来，可想而知心里是有多愤怒。 杰阳市纪委自张魁以下所有干部全都是被这一巴掌吓得不轻，甚至有人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大汗了。 杰阳市出现如此重大的干部腐败案件，他们作为市纪委干部一无所知，肯定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就算是板子打不下来，那也绝对会在省纪委领导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将来的升迁之路可就没有那么顺畅了。 张魁作为市纪委书记自然要为自己现在的手下考虑，于是赶紧对着陆安邦说道：“陆书记，息怒！周大海一家人固然可恨，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商量怎么处理和周大海以及周晓琴有所牵扯的党员干部和社会人士。” 第18章：有困难找陆书记去 “陆书记，我代表杰阳市政府表态，我们杰阳市公检法体系愿意无条件配合纪委联合调查组的工作，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关重山也是在一旁帮腔。 陆安邦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不过还是痛心疾首地看向了关重山。 “重山同志啊！你们杰阳市政府出现周大海这种副市长，你竟然半点都不知道，可是也要负领导责任的，所以接下来咱们三方的联合调查组，你必须出力，而且要出大力、死力！” 这话虽然看似是在批评关重山，可其实只要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他这其实是在保护关重山，大有将关重山的领导责任一句话带过的意思。 而且从这句话中还表达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原则上同意张魁提出的省市两级纪委联合杰阳市政府组成联合调查组。 关重山自然不会不明白陆安邦话中的意思，连忙点头道：“是！陆书记教训得对，我们市政府绝对出死力配合纪委的工作，谁要是敢在联合调查组捣乱不用您开口，我第一个就和他过不去。” 他这句话也很巧妙，特别是落在身边的公安局长尹雄的耳中。 谁都知道关重山这个市长从上任以来就是处在完全被架空的状态，公安局虽然名义上属于市政府直管单位，但实际上尹雄却不是他关重山的人。 所以他那句谁要是敢破坏联合调查就和谁过不去，主要针对的就是尹雄这个公安局长。 其实不用关重山如此敲打，在陆安邦这位省纪委副书记领导的联合调查组，就算是尹雄有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整幺蛾子，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政治前途了。 “很好！关市长果然是深明大义。”陆安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先是夸奖了他一句，然后便沉声说道：“既然省市两级纪委联合调查组现在改成了省市两级纪委加上市政府组成三方调查组，那我在这里就重新做一下工作安排。” “依旧由我出任联合调查组的组长一职，关重山同志作为联合调查组的第一副组长，张魁同志作为第二副组长，王汉江同志和公安局尹雄同志分别为两个专职副组长。 联合调查组下设一共五个联合调查组，分别负责调查周大海、周晓琴、周健康以及和一些和周氏父女有牵扯的商人以及普通人。 第一调查组组长由蒋平担任，第二调查组组长到第五调查组组长由其他副组长分别根据情况安排，公安局那边需要借调一批优秀干部到联合调查组参加工作，并且完全服从调查组的调度和保密条例。” 蒋平是陆安邦带过来的省纪委工作人员，是正科级的干部。 由他出任第一调查组的组长所有人不会有意见，当然也是不敢有任何意见。 事情敲定，陆安邦再次做出指示。 “联合调查组必须在今天下午之前完成构建，明天所有调查组全部出动开始调查各自负责的案子，我要在半个月之内看到结果。” “好了，散会。” 话音落下，陆安邦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阴沉着脸朝着会议室外走了出去。 众人坐在原地目送他走出会议室之后，这才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尤其是尹雄更是满脸苦涩地趴在关重山耳边说道：“市长，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您也知道我们公安那边想要遴选出一批优秀干部是需要时间的。” “有困难？”关重山面无表情的转头问道。 “嗯！”尹雄则是无比干脆的点头。 原本以为关重山会鼓励他或者是勉励几句，让他不要有压力什么的。 可结果却是关重山冲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了一句，“有压力你去和陆书记说，我这个副组长可决定不了事情。” 关重山心里有一万句麻麦啤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保证完成任务。 让他去和陆安邦说有困难，那不是变相地让他去承认自己无能，连自己的手下都管理不好，调动不了吗？ 关重山才不管尹雄心里的苦涩，满脸笑意地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他现在脑中想的是，这次三方联合调查组到底能查出多少杰阳的问题干部，自己又能不能彻底打开政府工作的局面，甚至是彻底掌控市政府的工作。 他都没有奢望凭借一次联合调查就能够掌控杰阳市的常委会，这种事情还是要徐徐图之的。 就在关重山心中充满期待的走出杰阳市纪委办公大楼的时候。 市纪委书记办公室。 张魁和王汉江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而原本属于张魁的位置却是被陆安邦占据了。 张魁将从身上将那两个黑色笔记本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到陆安邦面前。 “陆书记，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笔记本，你过目一下。” 陆安邦眼睑低垂朝着面前的两个笔记本瞅了一眼，根本就没有拿起来，直接摆手道：“我就不看了，我怕看完之后要吃降压药，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我就先给你们交一个底。 这次省纪委的意思是彻查到底，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阻止，你们能够明白意思吗？” “明白！”张魁和王汉江几乎是同一时间给出了正确的反应。 陆安邦都说这么明白了，他们要是还不明白那可真的就是呆瓜了，省纪委的意思太明显了，估计也是早就看杰阳这潭死水不满了，要不然也不会调张魁这位省纪委最得力的干将下来担任市纪委书记职位。 正好这次出现周大海这个案子，所以省纪委是打算对杰阳官场进行一次大清洗，让这潭死水彻底活起来，也让整个杰阳的官场恢复应有的活力。 原本杰阳条件是非常不错的，地理位置靠近省会蓉城市，经济也有三家超大型央企作为支柱性产业，不管是发展经济还是城市建设都应该是全省前茅才对。 可偏偏杰阳市拥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最后经济总量排名却是在西南省第8位，只比那些偏远地区的地级市高那么一丢丢。 不仅是省纪委对杰阳领导班子以及干部队伍不满，就连其他省里的领导也是早就心里有了火气，要不然这次周大海的事情其他省里领导绝对不可能装作看不到的。 他们估计也是想好好趁着这次机会，给杰阳官场来一次大换血的开刀手术。 第19章：推销弟子的韩征平 或许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了决心，陆安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想你们两人心里应该是有数的，那么现在谈谈你们对剩下几个调查组长的安排吧！” 闻言，王汉江直接闭上了嘴巴，将目光看向张魁。 虽然陆安邦问的是他们两人，但王汉江心里清楚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一个正处级能够决定的，毕竟张魁才是市纪委书记。 张魁在思考一阵之后，开口道：“陆书记，我是这样打算的，第二小组由我们市纪委干监室主任田光耀担任，至于第三小组长的任命交给关市长那边，第四调查小组最好是由汉江同志兼任，他可以任命一位副组长代为管理具体事务，至于第五调查小组的任务比较轻，而且基本都是一些普通群众，干脆就交给公安的同志担任。” 听完张魁的计划，王汉江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泛起一道异彩。 不过陆安邦却是笑着伸手在空中点了点头，笑骂道：“你啊你！张魁同志，你还是和在省纪委的时候一样，谁都不愿意得罪。” “行吧！就按照你的安排执行下去，今天下午之前各组人员名单报一份给我，晚上估计又要喝酒了，真的是头疼。” 感叹了一句，他又将目光看向了王汉江。 “汉江同志，你虽然兼任第四小组的组长，但是还是得负责全局的统筹安排工作，所以这个副组长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你那边有什么不错的人选吗？” 不错的人选？ 王汉江心里苦笑，扭头朝着张魁瞅了一眼，心说咱们张书记可就是早就安排好了。 当然，就算是张魁没有安排，他的想法其实应该也和张奎差不多。 于是稍微在心里苦笑一声之后，便直接开口道：“陆书记，对于副组长的人选我倒是有一个人推荐，我们对周大海展开调查也是因为他的实名举报。 他不仅嫉恶如仇，并且在主观能动性上也有很强的能力，尤其是在对审讯上更是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挺好奇的，这人是谁，是你们市纪委的哪位老同志？”陆安邦来了兴趣。 “不是老同志！”王汉江苦笑着摇头，对曾硕的年纪也是不由得一阵苦恼，但还是不得不开口解释道：“他叫做曾硕，是刚刚加入我们纪委工作的新同志，而且他还有另外一层更加有意思的身份……” “什么身份？”陆安邦更加好奇了起来，竟然直接打断王汉江问道。 王汉江笑盈盈的说，“他是周大海的女婿，周晓琴的上门赘婿。” “啥？这个曾硕竟然是周家的上门女婿？”陆安邦都被惊讶到了。 在纪委岗位上面工作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婿举报老丈人的，今天也算是开眼了。 这时候张魁也笑着开口了，“陆书记，曾硕不仅是周大海的女婿，他还是主要负责抓捕和审讯周家的人，今天咱们之所以能够观看录像也是他提出来的。 他在审讯之前向汉江同志提出以后咱们市纪委谈话要做到录音、录像、笔录三位一体……” 张魁是真的发自内心欣赏曾硕，所以在介绍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夸奖的意思。 陆安邦一听就更加对曾硕感兴趣了，忍不住问道：“这个曾硕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的是什么专业？” “陆书记，曾硕是西南政法今年毕业的高才生，导师是韩征平。法律和心理双学士学位，而且正在计划写一篇关于纪委谈话流程的论文，继续攻读韩教授的研究生。”王汉江介绍道。 听完介绍的陆安邦不由得有些愣住了，随即在王汉江和张奎不解的目光中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电话。 没有理会两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就听到陆安邦对着话筒笑着说道：“老韩，最近过得咋样，上次从我办公室讹走的茶叶还喝的满意吗？” 听筒中也同样传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个省纪委副书记有这么好的茶叶，我就天天我你那蹭茶喝了。” “我呸！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读书的时候就天天蹭我的饭，现在还想蹭我茶叶，还要不要脸啊？”陆安邦啐了一口，笑骂一句之后突然话锋就转变了，“对了，老韩，我给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还需要你这个省纪委副书记亲自来找我打听的？”听筒中传出的声音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陆安邦依旧是笑着说道：“曾硕！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熟悉！我怎么不熟悉，他可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听筒中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就好像是谁在说他学生有多差似的，护犊子的意思太过明显。 直到现在王汉江和张奎才明白，感情陆书记是在给曾硕是导师韩征平教授打电话。 只是他们没想到陆安邦和韩征平之间竟然是同学，而且还是关系不浅的那种。 作为老同学陆安邦自然是了解韩征平的性格，知道他虽然护犊子，但绝对不会如此夸奖一个学生的。 最优秀，没有之一！ 这种词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都足以引起陆安邦这位省纪委副书记的重视了。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再一次对曾硕产生了更加浓郁的好奇，于是便继续笑着问道：“老韩！你快给我说说，你这个学生到底是有多优秀，我可是记得你一向都是对自己学生严苛要求的，我的秘书小张当时你都只是说还算不错来的，怎么这个曾硕就成你最优秀，还没有之一的学生了？” “哼！你少跟我这套话，想知道曾硕的事情，先告诉我你打听他做什么？”韩征平还真的是护犊子，就像是生怕陆安邦对曾硕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陆安邦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说道：“得！看把你个老家伙着急的，我这不是最近到杰阳市纪委……” “啥？你要让曾硕担任调查小组的副组长，那可是太好了！”韩征平在听到陆安邦说出打听曾硕事情的目的之后，立马便开始滔滔不绝的推销起自己的弟子来。 “我可是给你说，曾硕这孩子不仅学习优异，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的品行非常好，他父母算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抛下他们兄妹走了，是他一个人又上学又打工，还要每天带着年幼的妹妹，就算是这样他的功课也从来没有落下过，甚至是比所有人都要优秀。 不仅完成了法学专业的学习，甚至还有时间攻读心理学，他的心理学成绩可是得到过老校长夸奖的……” 第20章：小胖子，肖开天 “那你这个老师为什么当初不推荐他参加省委组织部的定向选调生？” 陆安邦笑盈盈地听完韩征平的推销，最后抛出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 一般各大学府的优秀生都会被学校推荐为定向选调生的，尤其是在西南几个省份更是重视选调生的身份，给出了211、985学校定向选调生入职享受副科级，研究生享受正科级，博士生享受副处级的优厚条件。 甚至极个别的偏远地区，更是还会将级别往上调整半个级别。 所以陆安邦才会奇怪韩征平这家伙为什么不推荐曾硕成为省委组织部的定向选调生，要是有他这个如今法学院院长的推荐，曾硕入职最少也是副科级的待遇。 “诶！” 韩征平犹豫了半晌，最后却是重重的叹息道：“这都怪我，当时曾硕那孩子说要带妹妹回杰阳治疗，不想参加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因为他怕被分配到偏远地区耽搁了小希那丫头的病情。 而且当时他说了会参加统考，我想以他的成绩统考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也就没有劝他。 要是当时我给你打个电话也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够留在省纪委或者省厅工作。 也是苦了这孩子了，还有小希那个丫头，也不知道现在病好些了没有？” 说到最后韩征平竟然感慨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淡淡的忧伤味道。 陆安邦见老友这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是说了一句“你放心，一定会安排好曾硕”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暗暗消化了一阵，陆安邦这才抬起头认真道：“你们也听到了，曾硕是非常优秀的同志，所以我原则上同意让他担任第三小组副组长的职务，不过你们也不能对曾硕太过于拔苗助长，要不然或许会影响到他的成长。” “明白的，陆书记。”张魁和王汉江齐齐点头。 尤其是和曾硕接触最多的王汉江，更是在心里为曾硕感到高兴，能够让省纪委副书记夸上一句非常优秀，而且还关心将来的成长，也算是一种荣耀了。 下午两点。 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做，正在房间中写那篇关于纪委办案流程论文的曾硕接到了王汉江的电话，让他四点钟之前赶到市纪委大会议室开会。 曾硕疑惑了一阵让自己一个刚入职的小科员去开什么会，虽然没有想明白，但可是下楼打了一辆车前往了市纪委办公大楼。 当他来到市纪委大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 穿西装的和穿警服的互相打着招呼，也有一些人交头接耳的在讨论着今天这场会议目的是什么？ 曾硕心中也疑惑，可听了一会依旧是没有结果，所以干脆老老实实的找了一个角落处的位置坐了下去。 就在他刚坐下的时候，身边就跟着坐下来一个小胖子。 那人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曾硕，笑着问道：“诶！兄弟，你是市纪委的人吧？知不知道今天这是啥情况啊？” “不知道！”曾硕非常平淡地回了一句。 不过他的心里却在看到小胖子的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无他，实在是前世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这个小胖子太多次了，虽然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比现在成熟太多了，但长相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十年之后，就是自己身边这个小胖子就会成为隔壁绵市的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十五年之后，就会成为西南省公安厅长。 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政法体系实权正厅级干部，简直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了。 “兄弟，你好！我叫肖开天，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见曾硕回答自己一句之后就没有了反应，非常自来熟地朝着他伸手介绍起了自己。 在听到肖开天三个字的时候，曾硕瞬间就对上号了。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可爱的小胖砸。 随即他也露出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和肖开天握在了一起，“你好老肖，我叫曾硕！今年刚刚加入纪委的小菜鸟。” 这一刻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历史的车轮也渐渐开始朝着前世不同的方向进发。 就在两个年轻人低声猜测着今天这场会议主题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当会议室之中的人看到进来的几人时，都是不由得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省纪委副书记陆安邦领头，后面是杰阳市委常委、市长关重山，杰阳市纪委书记张魁，杰阳市公安局长尹雄、杰阳市纪委副书记…… 一共十余位领导走进来，瞬间将这场会议的逼格提升到了满级。 最后走进来的是杰阳市纪委办公室主任冉莉佳，她依旧是这场会议的主持人。 在众位领导落座之后，她直接拿起了大会议室的话筒，试音之后开始讲话。 “首先在会议开始之前，我们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请在场的所有人将自己身上的手机全部交给我们纪委干监室的同志保管。” 这句话又一次在无形中将会议的逼格拔高好几个级别。 站在会议室两旁的纪委干监室同志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开始行动了起来，挨个将下面所有人的电话收了起来，并且做好备注放进一个泡沫箱之中。 不仅是坐在下面的这些人，包括坐在台上的领导也将身上的手机交给了干监室的同志。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可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都是满脸的期待。 在场的不是纪委同志就是公检法系统的同志，谁心里都清楚一般只有在办大案的时候才会有上交手机这种事情出现，所以这会他们心中都是澎湃加激动，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在领导面前立军令状。 冉莉佳让人将所有手机放在大会议室角落之后，这才再次拿起了话筒。 “今天这场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由省纪委陆书记牵头，成立西南省纪委、杰阳市纪委以及杰阳市政府三方联合调查组……” 第21章：成立联合调查组 随着冉莉佳开始主持会议，并说出三方联合调查组的事情，下面那些人内心再次开始澎湃激动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底下摩拳擦掌了。 不过会议就是会议，不是谁都能站起来说话的地方。 冉莉佳将开场白说完之后，就是领导讲话。 先是陆安邦这位省纪委副书记，然后就是市长关重山，最后才是市委书记张魁。 几人分别讲完话之后，张魁又宣布了这次联合调查组真正的目的——调查副市长周大海及其相关联的干部、商人等违反犯罪的问题。 尤其是强调了周大海严重违法违纪，周晓琴利用周大海的职务严重违反国家法律的事情。 然后才将宣布联合调查组成立的权利交到了陆安邦的手中。 陆安邦本来就不是那种长篇大论的领导，所以在短暂的讲话之后便开始直接宣布调查组成立，并且还是宣布调查组领导成员名单，以及分组情况。 “调查组组长陆安邦，副组长关重山，副组长张魁，专职副组长尹雄、专职副组长王汉江。” “第一调查小组：组长蒋平，组员……” “第二调查小组：组长陆行，组员……” “第三调查小组：组长王汉江，副组长曾硕，组员肖开天……” “第四调查小组：组长侯小强，组员……” “第五调查小组：组长田光耀，组员……” …… 随着陆安邦宣布完所有领导班子名单以及各小组分组情况之后，下面的人再一次躁动了起来。 尤其是坐在曾硕身边的小胖子，更是激动的直搓手。 “我靠！我竟然分在了王主任兼任组长的第三小组，而且其他小组都没有副组长，就只有我们这个小组有副组长，肯定比其他组都要牛哔一些。”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着曾硕看了过来。 随即满脸震惊地结巴道：“不……不是吧！老曾，我……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叫曾硕吧！刚才省纪委陆书记说的第三小组副组长该不会就是你吧？” 别说是肖开天了，就是曾硕到现在也没能反应过来。 自己不过是刚刚加入纪委的小菜鸟，诚然之前的一些表现有些亮眼，可能会引起王汉江和张魁的关注，但这也不能让他一个刚入职的小科员担任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吧？ 瞧瞧其他小组的组长就知道了，除了第一小组的蒋平和第五小组的田光耀是正科级之外，其他的小组的组长都是和王汉江一个级别的正处级干部。 人家蒋平虽然是正科级，但人家可是从省纪委下来的干部，肯定是陆安邦的亲信无疑，担任第一小组的组长谁敢说什么？ 至于第五小组任务轻，基本负责的任务就是一些商人和周大海的其他亲属，或者是普通百姓，根本用不上正处级的干部压阵。 从这里就能够看得出来，调查小组的配置规格之高，根本就不是曾硕这种小科员能够够得着的。 而且调查小组的领导名单明显不是王汉江和张奎能够决定的，这一点从第二组和第四组组长分别是市政府秘书长和市公安局政委就能够看出来了。 既然连张奎都不能决定，那就只能是陆安邦这位省纪委书记一言而决。 那么陆安邦为什么要让他曾硕来担任第三小组的副组长？ 曾硕虽然心乱如麻，可还是强压住心里的悸动朝着肖开天点头道：“如果在场没有其他和我同名同姓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我靠！老曾，那岂不是以后我要喊你组长了？”肖开天有些激动道。 他的声音有些大，引起不少周围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曾硕有些无语地朝着他压了压手，说道：“副组长！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在场是不是有人和我同名同姓的，所以老肖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曾硕都搞不明白前世能够在短短十年时间走上正处级高位，十五年走上正厅级实权干部位置的肖开天为什么现在会是如此跳脱的性格？ 尽管上一世的曾硕早就练就了一张城墙倒拐的脸皮，可周围人投过来的眼神还是不禁让他的老脸为之一红。 但肖开天仍然在那兴奋地喋喋不休，说什么真有缘分之类的话。 曾硕真的很想把他的嘴巴捂住，简直就是社死。 还好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很快就再次被台上的陆安邦讲话吸引了过去，会议室再次回归了平静。 半个小时后，会议圆满结束。 一众领导离开之后，各组成员也开始寻找自己所在小组的组长进行报道。 因为王汉江跟随领导离开的缘故，第三小组组员便只能寻找曾硕这位副组长进行报道。 很快曾硕身边就围过来了六个人，包括肖开天和曾硕一共是八人小组。 “各位好，我叫肖开天市公安局户籍科民警。”肖开天第一个开口讲话，算是给其余众人起了一个头。 紧接着站出来一位长相清秀，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大家好，我叫余小雨，市检察院。” 其余众人也纷纷开始介绍自己，分别是四男一女。 张弛，男，28岁，市府办综合三科副科长。 栾兵，男，27岁，市纪委第三监察室副主任科员。 王建斌，男，24岁，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科员。 白刚，男，22岁，市公安局黄河路派出所民警。 徐娅，女，22岁，市纪检委信息保障科副主任科员。 其他人的介绍都有些平平无奇，大家也就只是互相认识而已，但唯独徐娅的自我介绍让人非常感兴趣。 别看她年纪和曾硕一样，但人家却是在市纪委已经工作3年的老员工了。 其实曾硕前世也认识徐娅，更知道她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那种天才少女，16岁进入北大少年班学习，然后以最优异的成绩拿下计算机和机械工程双学士学位。 并且在北大学习期间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国际计算机大赛，在大赛中单枪匹马将一众国外高手斩落马下，最终拿下那一届大赛的冠军。 而且曾硕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徐娅还有一层身份，红客组织发起人之一。 第22章：会后安排 曾硕怎么也没想到徐娅这样的天才少女会被分配到自己的手下工作，而且还是组员的身份。 其实曾硕在看到自己手下七位组员的时候，也是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除了肖开天之外，其余人要么是资历比他老，要么就干脆是副科级，这让他这位副组长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但曾硕真的会底气不足吗？ “各位好，我叫曾硕，今年刚刚加入市纪委。” 象征性地介绍完自己之后，曾硕立即转变话锋道：“现在我们也互相认识了，那么接下来就准备去接手我们的办公室吧！我希望在调查组的时间里我们能够精诚合作，出色地完成上级领导交代下来的每一项任务。” 说完根本不给别人质疑他资格的机会，转身便朝着大会议室外面走了出去。 肖开天立即跟上，徐娅性格本来就与世无争，所以她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曾硕走出了会议室。 但剩下的五人却是心里全都各怀着心思，站在原地谁也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之后，五人中资历最老、级别最高的栾兵对着曾硕的背影开口道：“还真是够嚣张的，刚入职的小菜鸟能够当上联合调查组副组长，看来背景不差啊。” 张弛、余小雨、王建斌纷纷暗暗点头，也觉得曾硕肯定是背景不凡，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种级别的调查组担任副组长一职。 唯独只有身为派出所民警的白刚没有任何的表示，因为他不仅级别和资历不够，职位也只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公安系统派出所。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了会议室。 联合调查组虽然是由市纪委作为主导，但办公地点却是没有放在纪委办公大楼，而是其他的两处地方。 淮河路十六号的市纪委秘密宾馆和市政府宾馆，第三小组分配到办公地点正好是在市政府宾馆。 第三小组一共分配到四辆公务用车，全都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大众桑塔纳，甚至就连一台捷达都没有。 市政府宾馆六楼的小会议室，这里就是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的办公地点了。 市府办那边早就将小会议室改成了开放式的办公室，早早就摆放好了九张办公桌。 为什么曾硕他们只有八个人要摆放九张办公桌？ 或许大家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第三调查小组还有一位正式的组长王汉江。 虽然王汉江同时也是整个调查组的专职副组长，按照常理他是不可能到第三小组这边来办公的，但领导不来并不意味着就不给领导准备办公用品了。 这是官场的一种潜规则，也是彰显领导威严的一种手段。 进入办公室之后，曾硕便从肖开天手中接过一个纸箱子，从箱子中拿出八部经过特殊处理的诺基亚手机。 型号曾硕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以他的眼光这些功能机其实都一个样，完全没办法和后世的智能机相提并论。 “各位，从这一刻开始不管你们以前是市公安局还是市府办的，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市纪委借调到联合调查组的成员，所以按照省纪委和市纪委的要求，在办案期间不允许使用私人手机，互相之间的联系只能使用我手中的手机……” 说着将八台手机分别发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中，最后一台才留给了自己。 等众人拿到手机之后，曾硕才再次开口说道：“我们第三小组主要负责的是与周健康有所牵连的县区各级干部，咱们杰阳总共有五县一区，所以我们需要将所有人拆分开来使用，现在我分配一下接下来每个人的具体任务。”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查看了一眼继续道： “肖开天、栾兵，你们两人负责市区和最近的金江县两个地方，等会我会将涉案干部名单交到你们手中，分配给你们的公务车是1号。” “余小雨、张弛，你们两人负责元江县，同样等会我会将涉案干部名单交到你们手中，公务用车为2号。” “王建斌、白刚，你们两人负责四方县……” “剩下的徐娅和我一组，我们主要负责的是年画县，同时也会为你们提供后勤和信息上的保障。” “现在你们分批次到我这里来领取各县区涉案干部名单，不过在领取名单之前我有一句话要警告诸位，按照联合调查组各位组长的规定，在调查组期间各小组之间禁止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同样禁止各小组之间互相交流涉案干部。 同样，我们第三小组也禁止你们互相交流各县区的涉案干部名单，如果有谁泄露了自己手中的名单，那我就只有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了。” “现在你们可以到我这来领取你们负责县区的涉案干部名单了……” 曾硕说完便开始整理手上的资料。 肖开天自认为自己和曾硕最早认识，开会时候两人还非常有缘分地坐在了一桌，所以便自告奋勇第一个走到曾硕办公桌旁边。 曾硕从面前的文件中拿出足足六张a4纸交到他的手中，郑重道：“市区和金江涉案干部最多，也是问题最严重，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肖开天笑着接过a4纸，拍着胸脯保证道：“请组长放心，我们一定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 紧接着白刚和王建斌就走了上来，从曾硕手中拿走了两张a4纸。 但剩下的余小雨和张弛却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主要是张弛像是木桩一样杵在原地，余小雨则是不停地偏头查看他的反应。 很显然，她这是要以张弛为首了，张弛不上去领取资料，她就坚决不动。 曾硕抬头朝着两人看了一眼，随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张弛 这个人曾硕倒是有些印象，不过并不是很深。 记得前世的时候貌似最后是在元江县副县长的位置上落马的，据当时查办他的纪委同事讲述，这个人性格傲慢，骨子里似乎有一种藐视众人的优越感。 当时的同事都在疑惑，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是哪里来的这种优越感？ 第23章：让人头疼的刺头 “张弛，余小雨！你们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面对曾硕的质问，张弛眼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道：“只不过是想问问曾副组长，我们是最远的元江县，余小雨可是女同志，你这样安排真的合理吗？” 曾硕低头看了看元江县涉案干部的名单，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可还是抬头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想要负责其他县区？” “没错！余小雨同志是女性，众所周知女性每个月都会有那几天不舒服的时候，你给我们分配到元江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在调查的时候正好遇到余小雨同志生理期，那我是一个人去调查还是直接就休息呢？”张弛语气中带着质问。 曾硕心中有些愠怒，张弛这明显是想要挑肥拣瘦，不过曾硕还是压抑着火气耐心的解释道：“首先我在这里申明一下，不管其他小组怎么办案，但是我们第三小组办案子必须最少是两名同志一起，并不是不信任各位的能力，而是这样能够形成一个简单的监督机制，大家互相监督避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曾硕才继续看向张弛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你们组应该负责哪个区县？” 张弛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眼神一直盯着曾硕，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是副组长你看着安排呗，反正安排不好我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曾硕没想到第三调查小组的工作都还没开展就遇到了问题，而且还是小组内部的问题。 如果不能将内部问题解决好，让小组其他成员和调查组领导班子怎么看曾硕？ 是觉得他没有能力，还是资历太浅不能服众？ 总之不管是哪方面对曾硕来说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会严重影响到他在第三调查小组的威望和调查组领导班子眼中的形象。 曾硕只是低着头思考了片刻，便从手中拿起剩下的两个县区涉案名单资料，分别放在左右手之中朝着张弛问道： “现在就只剩下元江县和年画县，要不我交给你们自己来选择好不好？” 虽然口中说的是让张弛和余小雨自己选择，但语气却是充满了温怒的意味。 张弛能够在市府办那种充满了斗争的地方当上副科长，肯定是不会不懂尊重领导的小白。 既然他不是政治白痴就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尊重领导、服从组织安排。 可他却是完全没有尊重曾硕这位副组长的意思，甚至是公然否定、排斥曾硕安排下来的任务。 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市府办综合三科副科长，不管是资历还是级别都比曾硕更高，所以想要喧宾夺主罢了。 因为曾硕是将两份资料的背面朝向所有人，所以现在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到底左右手哪一份是元江县的资料。 其余人不知道，张弛和余小雨也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到曾硕左手至少有四张以上的a4纸，右手却只有区区一张，而且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还能够模糊地看到上面名字只写了不到半页纸。 所以张弛只是片刻犹豫，便指着曾硕的右手道：“我们要那一张作为任务。” “好！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相信你作为市府办的副科长应该清楚后悔的后果是什么。” 曾硕冷笑一声，直接将左手放了下去。 张弛心头一突，总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可就像曾硕说的那样，作为市府办出来的副科长，他要是继续无理取闹下去，丢的可就是市府办甚至是市长关重山的脸了。 就算是关重山现在只是傀儡市长，但想要收拾他一个市府办内部的小副科还是轻而易举的，甚至都不用关重山出手，政府大管家、市府办秘书长就能够将他彻底摁死在副科级的位置上。 所以即便是心里预感并不是很好，张弛依旧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就是半张纸的名单嘛！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太多人，以自己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够搞定的。 到时候自己最先完成任务，就能够好好地羞辱曾硕这位科员副组长了。 可是当张弛拿到名单的时候，心里刚刚做好的建设就全部翻盘，差点没有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无他，左选右选最终还是选到了元江县。 那他和曾硕对抗还有什么意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先是嫌弃元江县太远，所以故意和副组长闹别扭，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他选择了名单最少的一份，却还是元江县。 其他人不会觉得他是运气，反而会觉得他张弛是偷懒不想做事情，所以才会选择名单少的那一份。 同样也体现出了顾阳这位副组长的先见之明和照顾女同志的优良作风。 “张弛，现在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元江县的涉案干部虽然相比其他县市区少了很多，但工作难度可不小，我希望你这位市府办副科长能够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 曾硕还不忘在这个时候补刀，狠狠在张弛心脏上面来上一下。 你不是嫌弃元江县远吗？ 现在挑肥拣瘦最终还是去了元江，要是做不好工作到时候可就是你张科长的失职了。 肖开天他们都是暗暗在心里偷笑，甚至就连余小雨都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挪了一小步，看样子是不想和张弛走得太近了。 张弛心里在滴血，可当他看清楚元江县涉案干部名单之后，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元江县涉案干部名单的确是不多，总共半张a4纸加起来也就只有三十几人，相比起其他区县动不动就是好几页的名单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但是这三十几人光是元江县委常委就足足占了六个，剩下的也全都是县委县政府各级直管单位一二把手，甚至名单上面赫然写着元江县纪委书记牛建群的名字。 哪怕是说一句这些将这三十几个人全部双规，元江县的天就彻底塌了也丝毫不为过。 第24章：调查行动开启 曾硕不管张弛心中的绝望，站起身拍了拍手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大家现在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王组长对我们的要求是第一个结束调查，大家有没有信心做到？” “有！”肖开天几人都是信心十足。 唯独只有张弛满脸苦涩的站在原地，心里不知道已经骂了多少句麻麦啤。 让他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去把元江县的天给捅破，他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但现在任务是他自己选的，要是不去元江的话，到时候恐怕身为调查组副组长的关重山就会彻底对他失望了。 身在市府办，让市长失望的结果可想而知，说是政治生命彻底毁于一旦不至于，但今后冷板凳肯定是坐定了。 小组内部会议结束，所有人都带着资料前往了自己负责的区县。 与此同时，市委大楼，市委书记办公室。 市委办主任周立荣和市检察院长包不凡、市财政局长赵前坐在市委书记方圆办公桌对面。 市委办主任周立荣脸上带着紧张和担忧开口道：“书记，我刚才听说省纪委联合市纪委和市政府那边搞了一个什么联合调查组，您看这件事情？” 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询问方圆对这个联合调查组的看法，毕竟整个杰阳市党政机关几乎都掌握在方圆手中。 如果这次省纪委的联合调查组波及范围太广的话，那他们这一方的损失可能会很大。 那样就会让市长关重山那边找到机会，说不定就能打破他们一方独大的局面。 方圆作为市委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呢？ 或者说他作为杰阳真正意义上完全掌控的一把手，在杰阳地面上又有什么消息是能够瞒得过他法眼的？ 所以方圆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阴沉。 他的手指轻轻在办公桌上扣动着，眼神中透露出无比霸气道：“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好了，张魁还真以为抓住一个周大海就能够在杰阳大展拳脚了，还敢和关重山联手，那我们就让他们知道杰阳到底是谁说了才算的。” 这话简直就是提气，让赵前、包不凡都有些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斗志瞬间高昂起来。 唯独只有周立荣微微皱了皱眉，小声提醒道：“书记，这次可是省纪委陆书记亲自任调查组组长，我们和省纪委对着干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哼！”方圆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眼中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盯着周立荣，“老周，不要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联合调查组的确是陆安邦任组长不假，可具体执行的还是市纪委那边。 而且陆安邦这次下来很明显就是给张魁撑腰的，想让他彻底在杰阳站住脚跟，难道你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出现吗？” “你可以想想，如果让市纪委强势起来，咱们这一系有多少人要被调查，你受得了手下人每天找你诉苦吗？” 周立荣非常肯定地摇头表示自己接受不了，身为市委办秘书长，而且还是市委常委，他每天的工作不要太忙，哪有时间去听手下人诉苦啊。 可如果真的让市纪委彻底强势起来，周立荣心里又非常清楚，很有可能就会出现方圆预料的那种结果。 “书记！您就说怎么办吧！我们全都听您的指挥，指哪打哪保证让联合调查组挫败而归。”检察院长包不凡直接站起来说道。 赵前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跃跃欲试的表情就能够看出心里想法。 方圆脸上终于是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包不凡压了压手地说道：“坐！不凡同志，先坐下再说。” “是，书记！”包不凡坐回到椅子上。 方圆目光在周立荣的脸上一扫而过，微微有些失望的情绪从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道： “既然这次纪委那边来势汹汹，甚至还裹挟了省纪委的威势，那咱们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首先，不凡，你们找人将检察院这些年收到的那些和咱们无关干部的举报信全给我送到调查组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能调查。” “是，书记！回去之后我就让人把所有举报信送过去，上千份的举报信，相信光是甄别都够调查组喝一壶的了。”包不凡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方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在赵前身上。 “赵前，最近市政府那边不是提了一个整修绵远河河堤的工程吗？那笔钱拨下了没有？” “书记，还没批呢！您之前不是说先卡一下吗？”赵前笑容中带着点阴险的意味。 方圆再次满意点头，笑着说道：“很好！给我把这笔资金卡住了，关重山想要做政绩，咱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哈哈！还是书记手段高明。”赵前拍了一句马屁。 其实没有方圆允许，赵前这个政府直管单位的财政局长根本就不可能将那笔钱批下去。 这杰阳的天是方圆的，而不是市长关重山。 方圆用赞赏的眼神看了眼赵前，再次满意开口：“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在常委会上提名你接任周大海位置的，这段时间你尽量收敛一些明白吗？” “书记，我明白的。”赵前哪里能不明白，不过嘴上说着收敛，心里可是一点没有往那方面想。 在他眼里方书记虽然说的是在常委会上提名，但只要方书记提出来就百分百能够过，无他，还是那句话，杰阳的天是方书记，不是关市长。 方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向周立荣。 “立荣，等会你亲自联系一下省纪委陆书记，就说晚上我这个东道主请他吃饭。” “是，书记！”周立荣虽然心中对方圆准备对抗联合调查组的做法有些担忧，但他还是不敢继续反驳。 作为市委秘书长的他最是清楚方圆强势、霸道的性格，这时候反驳等于是将自己推到方书记的对立面去了。 第25章：优秀民营企业家 “对了！晚上你也一起去，顺便叫上咱们杰阳最优秀的民营企业家作陪，相信陆书记肯定不会不给面子的。”方圆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美妙的事情，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可周立荣在听到‘最优秀民营企业家’几个字的时候，嘴角却是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请省纪委副书记吃饭，叫上蛮龙集团的刘寒，真的合适吗？ 整个杰阳谁不知道蛮龙集团是你方书记一手扶持起来的‘民营企业’，这几年蛮龙集团做事情霸道、蛮横的名声早就传到省里去了。 这是比较委婉的形容，或许直接说蛮龙集团是黑社会性质组织更加合适。 甚至在杰阳就没有人不知道刘寒是社会大哥出身，这些年信访局、公安、法院那边收到关于刘寒的举报信都快要堆成山了。 也就是方圆一直让人压着，要不然就那些举报信的内容刘寒都够死一百遍的。 但方书记都把话说出来了，周立荣就算是心里对这个安排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忍着，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等会就去联系。 就在方圆安排着应对联合调查组的时候，曾硕却是已经带着徐娅来到了年画县。 年画县和市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开车走315国道也就四十多分钟的样子。 两人到达年画第一站便直奔县水利局而去。 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县水利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门口，抬手便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请进。” 听到里面传出来十分淡然的声音，曾硕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两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年画县水利局常务副局长蒋森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开口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办公室来做什么？” 曾硕将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朝着蒋森展示一下，嘴角露出笑容道：“蒋森同志，我们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现在请你跟我们到规定地点进行谈话。” 省纪委联合调查组？ 蒋森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闷，仿佛有雷霆劈到了身上一般。 他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县水利局常务副，什么时候有那么大能量引起省纪委的关注了？ “同……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我一直都是遵守党纪国法的好干部，从来没有干过违背党性原则的事情，你们找我谈什么话啊？” 曾硕见他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当即脸上笑容收敛起来，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道：“蒋森同志，具体是什么问题你心里应该清楚，现在我以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副组长的身份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有权利对你采取强制行动。” 蒋森在听到曾硕竟然还是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副组长的时候，心中仅存的那点顽抗心思彻底烟消云散。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被纪委的人找上门，周大海的落马导致太多的干部最近都是人心惶惶。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才过去不到两天时间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就上门了。 他虽然放弃了抵抗，但却也是再没有办法站起来，身体软得像一根面条般从椅子上滑到地板之上。 当然曾硕不可能因为他这样就放过他，上前几步直接从地板上将人给提了起来，徐娅也上来帮忙将人架着朝办公室外走去。 走廊中此时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曾硕三人的身上。 刚才曾硕那句‘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副组长’可是没有任何的收敛，估计现在整层楼的人都知道蒋森是被联合调查组带走的了。 “组长，我们是直接返回市里吗？”徐娅坐在驾驶位问道。 曾硕摇了摇头道：“去税务局吧！” 年画县涉案的干部很多，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人。 不过其中大多数的都是基层干部居多，科员和副股级就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人，正股级的还有十几人。 真正到副科级以上，值得联合调查组关注的也就只有不到十人左右。 其中水利局的蒋森和税务局长是周大海那个笔记本中涉案最多的两人，所以曾硕准备先将这两人带回去谈话。 这样不仅能减轻一些工作压力，同时也能够让其余的涉案干部心里更加慌乱，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这一招叫做打草惊蛇。 税务局，局长办公室。 侯永昌看着拿着工作证站在自己面前的曾硕，心里慌乱得不行。 不过此时他的右手却是紧紧握住电话，似乎是想要通知什么人。 “曾组长，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 “不能！侯永昌同志，希望你能够遵守纪委谈话原则，现在你已经被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双规谈话，没有资格和任何人打电话。”曾硕严词拒绝。 并且准备上去没收侯永昌的电话，但就在曾硕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侯永昌却是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窗口跑了过去。 年画县经济并不是很好，所以即便是税务局这种油水部门的办公楼也只不过只是二层小楼罢了。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曾硕眼睁睁地看着侯永昌从冲破玻璃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助跑就顺着窗户也跳了下去。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侯永昌正准备爬起来逃走，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他的身边。 然而不等他做出反应，曾硕的大手就已经将他双手反剪到了身后。 “侯永昌，你不要试图对抗组织，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所有犯罪证据，最好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回去接受谈话，要不然等待你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侯永昌心中凄凉，他实在是没想到曾硕竟然如此勇猛。 他其实也没有想过真的要逃走，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打电话通知自己哥哥。 杰阳市税务局常务副局长，侯永平。 可现在看曾硕拼命的架势，他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 和周大海的认识还是大哥侯永平介绍的，大哥和周大海才是真正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既然省纪委联合调查组找上了自己，那大哥那边肯定也有人去了。 说不定大哥此时已经在纪委规定地点接受谈话了。 第26章：审讯开始 车上，坐进驾驶位的徐娅再次开口问道：“组长，还要继续吗？” 曾硕转身朝着后排座被手铐固定在拉手之上的侯永昌和蒋森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道：“直接回市府宾馆吧！” 再抓人车子都快坐不下了。 “好的！”徐娅淡淡地应了一声，直接启动了车子。 车子刚刚驶出税务局大楼，顾阳便再次开口道：“走乡道回去，不要走315。” 徐娅愣了一下，却是并没有反驳，直接方向盘一打朝着乡道开了过去。 这年代的乡道就真的是乡道，仅够容纳小型四轮的那种泥土机耕道，足足花了快两个小时徐娅才将车子开进市府宾馆停车场。 车子刚刚停稳，人都还没有下车就看到有人朝着这边急匆匆走了过来。 当看到曾硕和徐娅两人安全无恙地从车上下来之后，肖开天当即大大的呼出一口浊气，拍着胸脯道：“幸好，幸好！组长你们能够安全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曾硕心中感觉不是很好，眯着眼睛问道。 栾兵一边帮忙将后座的蒋森和侯永昌带下车，一边解释道：“刚才我们接到一个消息，说是351国道年画往市区方向发生了重大车祸，一辆十二桥沙车刹车失灵导致侧翻直接将两辆桑塔纳压成了铁饼。” 听到这个消息的曾硕心中竟然回归了平静，他让徐娅走乡道的目的就是怕路上会发生危险，没想到还真的出现了危险。 只是让曾硕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如此疯狂，十二桥的重卡侧翻恐怕那两辆桑塔纳之中的人是彻底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先将人带到房间里去吧！”曾硕沉声道。 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肖开天问道：“老肖，你们收获怎么样？” “带回来了三名市区的涉案干部。”肖开天表情严肃道：“刚才和老栾商量了一下，今天晚上连夜审讯，明天我们一早出发去金江县。” “三名市区的干部分别是财政局**和**以及区信访局张三。” 曾硕清楚这三人算是和周大海利益牵连比较深的市区干部，所以对肖开天他们的决定表示非常满意，点头认可之后又心有余悸地嘱咐道： “明天你们去金江记得走其他路，我感觉有人是准备和咱们联合调查组过不去。” “嗯！我明白了组长。”肖开天认定点头。 曾硕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露出笑容道：“行了！注意点就可以了，相信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的。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和那些问题干部谈话吧，今天晚上的任务可不轻。” 市府宾馆整个四楼全属于目前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的工作场地。 曾硕站在423房间门口，转身看向身边的徐娅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了，给其他人也都发下去了。”徐娅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就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她情绪波动一般。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曾硕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让徐娅准备的是录音、录像设备，既然要谈话肯定是要将设备准备好的。 房间内，蒋森依旧是犹如面条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摆在面前的盒饭半点都没有动过。 笃笃笃 曾硕坐在他的对面，指关节轻轻在桌子上叩动几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蒋森同志，我现在代表省纪委、市纪委、市政府三方联合调查组向你展开谈话，请你在规定时间内积极配合组织，交代自身所存在的问题。”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大家或许经常听到双规这个词，但有些兄弟姐妹或许不是很了解，解释一下。 双规是指：某人在规定地点接受组织的问询谈话，并且在规定时间内交代问题。 双开则是指：开除党籍和公职。是否移交检察机关判刑，就需要看干部是否触犯了法律。 好了，言归正传。 蒋森仿佛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组长……”徐娅示意曾硕摄像机和录音设备已经就绪。 曾硕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盯着蒋森再次开口道：“蒋森，不要试图对抗组织，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很清楚了，找你来谈话只不过是给你一次主动交代交代的机会，如果你顽抗到底的话，我们也可以直接将你的证据移交给检察机关。” “既然你们都掌握证据了，那你们要我交代什么？”蒋森终于是说话了，不过语气中却是依旧带着对抗的感觉。 “交代你的问题，除了和周大海的所有问题。”曾硕眼神变得尖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这是你唯一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相信刚才你也听到了，有人想要我们回不到杰阳，他们是在针对我们联合调查组，同时也是在针对你和侯永昌，对方根本就不想你们活着。 我这么说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果然就在曾硕话音落下的瞬间，蒋森终于是彻底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眼底深处有着浓浓的恐惧和担忧。 “我……我说了，你们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吗？” “那是当然！”曾硕非常肯定道：“我们是由省纪委发起市纪委和市政府参与的联合调查组，而且这里还市政府宾馆，你觉得谁敢在这里对你们下手？” 呼 蒋森神情颓然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地回归正常，狠狠点头道：“行！我交代，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谢谢你的配合。”曾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开始进入正式的谈话流程。 先是询问了他和周大海之间的那些龌龊，蒋森全都如实做出了回应，两人是经过其他人介绍认识的，蒋森当时还只不过是年画县水利局的副主任科员，能够有今天常务副的威风全都是通过贿赂周大海一点点提升上来的。 他成为年画县水利局领导之后，通过各种贪污受贿手段敛到的财物有百分之四十都用来贿赂周大海了，而且每次周大海到年画视察的时候，他还会给周大海安排各种女人。 周大海的胃口比较特殊，别人都喜欢年轻的、嫩的，甚至是没有开苞的处女，唯独他喜欢各种少妇，尤其是有妇之夫。 第27章：硬气的侯大局长 说完关于周大海的事情，蒋森又开始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这些年他贪污受贿总计得到赃款六十多万还有一些贵重礼品没有计算在内，所有现金和贵金属等东西全部被他藏在了自家老屋院子中的枯井里面。 还有一些个人感情上的问题，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有意思的是据蒋森交代，周大海在年画还有一个私生子。 那个女人是年画县水利局办公室的员工，原本家庭幸福、和谐，老公也是县里的公务员，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 不过蒋森在知道周大海的特殊癖好之后就经常带着她参加和周大海的酒局，一来二去女人就被周大海利用金钱和权力给搞上了床。 最后女人发现自己怀孕了，并且提出要和周大海结婚。 周大海又不想离婚，最后还是蒋森出的馊主意，让女人和丈夫离婚，然后找了一个得了绝症的男人结婚把孩子生了下来。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是年画水利局办公室主任了。 女人的信息并没有出现在笔记本上，或许是周大海害怕周晓琴看到然后告诉他老婆吧。 总之算是不错的意外收获，对于周大海的判刑或许会加上一条。 从423房间出来之后，曾硕便直接转头走进了隔壁的421房间。 侯永昌倒是没有蒋森那般不堪的样子，摆在桌子上的盒饭也被他消灭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抠着指甲。 如果不是时不时转动的眼珠子，或许会真的让人以为他是在发呆。 “侯永昌，我现在代表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向你发起谈话，希望你能够在规定时间内积极配合组织，交代出你的所有问题。” 依旧是标准的开场白，曾硕坐到了侯永昌对面。 侯永昌的反应也十分积极，不过却是让人感到无比头疼。 只见他斜眼朝着曾硕和徐娅看了过来，歪着脖子问道：“什么问题？我自身没有任何问题，在年画县税务局长的位置上更是兢兢业业，严格要求自己的每一个行为。 这几年更是连续获得杰阳市优秀党员干部称号，即便你们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也不能这么诬陷我这样的优秀党员干部。” 这就是准备抵死不认账，顽抗到底的节奏了。 但是曾硕会怕他这样的顽抗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嘭 曾硕一巴掌拍在审讯桌子上，将盒饭的餐盘都震落到了地上，神情更是严肃到了极点，看向侯永昌。 “侯永昌，你少跟我在这儿扯东扯西，你有没有问题我们纪委很清楚，如果你真的是优秀党员干部的话我们会请你回来接受谈话？ 是你觉得市纪委书记和市长诬陷了你，还是觉得省纪委陆书记诬陷了你？ 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呵！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要是喊一声就算我侯永昌没种。”侯永昌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可面对这样的侯永昌，曾硕的情绪却是瞬间平静了下来，甚至脸上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侯永昌，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不说，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 侯永昌不说话，但是眼神中的笑意却是说明的一切，意思是有办法你倒是使出来啊！ 曾硕嘴角笑容不减，继续笑道：“你应该知道周大海已经落网了吧！不过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周大海手里有两个笔记本，而且其中一个就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所有和他有关利益交往的干部。 你侯永昌的大名就在其中，你大哥侯永平的大名也在其中，而且是名列前茅的那种。 要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不去找别人谈话，而是直接就找到了你侯大局长的办公室呢？” 果然，当曾硕话音落下的瞬间，侯永昌脸上的神情从不屑和顽抗瞬间变成了惊恐和慌张。 他刚才的确是想好了准备顽抗到底，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大哥背后的人是不会不管他们的，只要他坚持什么都不说，等到背后之人出手的时候就能够重新获得自由。 但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周大海竟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日记本还被调查组给找到了。 最关键的是，侯永昌清楚他和大哥与周大海之间的利益牵扯有多深，如果周大海真的将所有事情全都记在了笔记本上面，那他就算是把嘴巴用水泥封上也没有任何作用。 就凭周大海留下的笔记本就完全足够将他和大哥侯永平置于死地，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同样的道理，如果他们背后的人知道笔记本的事情，也绝对不会、不敢出手捞他们，这就是现实。 身在仕途这个滚滚名利场，没有人真的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和政治前途去保护其他人的，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种时候，他们背后的人不极力和他们撇清关系，甚至是干脆让他们彻底开不了口就算是已经不错了。 想到此处的时候，侯永昌背后不禁感到一阵冰凉，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之前在下车的时候听到调查组的人说国道上发生严重车祸，他还觉得是调查组的人大惊小怪，那条国道每个月都会发生好几次车祸。 可现在想起来，他瞬间明白了调查组的人在担心什么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车祸，而是有人要他和蒋森彻底开不了口。 “看来你是想到了些什么，侯永昌，我劝你最好还是赶紧交代，要不然我不介意将你从这里放走，让你回归岗位好好的上班去。”曾硕看着侯永昌不断变色的脸庞，轻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的侯永昌却是没有能够回归岗位应有的喜色，反而是疯狂的摇头。 “不……不！曾组长，你不能这么做，那样他们会杀了我的！” 曾硕依旧淡笑着开口，“看来你还不傻，既然知道那些人已经出手了，那就老老实实交代吧！现在你只有配合组织，组织才能给予你保护，让你平安的接受法律的审判。” 第28章：多久没有回去看儿子了 侯永昌自然不傻，要不然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上。 他非常干脆利落地交代了和周大海之间的所有事情，但除了周大海相关联之外的事情却是半点都不肯透露。 在任职年画县税务局长期间的贪污受贿行为，则是表示自己向来都是清廉的官员，根本就不会贪污受贿。 “组长，要不直接上手段吧！” 就在曾硕思考着要怎么样侯永昌继续开口的时候，一直不曾说话的徐娅却是突然从口中蹦出一句冰冷的建议。 曾硕扭头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她，没想到这位天才少女竟然在审讯上的手段如此强硬。 给侯永昌上手段倒是简单，但曾硕审讯却是从来不喜欢用所谓的手段。 曾硕笑着冲徐娅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侯永昌道：“侯永昌，不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回元江老家了，你那位小儿子难道就不会想爸爸吗？” 一句话，两个问题。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让紧闭着嘴巴的侯永昌面色大变。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老家还有一个儿子的？” 没错，曾硕说出来的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甚至就连侯永平这位侯永昌的亲大哥都不清楚。 他在老家还藏着一个儿子，准确地说应该是私生子。 而且这个私生子还是他亲大嫂给他生的，被他一直藏在老家的亲戚家里寄养着，除了他自己之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孩子的真实身份。 他每隔几个月就会回去看望孩子一次，每次都会买很多零食和玩具，告诉亲戚的也是这个孩子是老同事的儿子，老同事出了事情将孩子交给自己帮忙照顾。 曾硕之所以知道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是上一世侯永昌喝醉酒之后亲口说出来的。 那时候的曾硕还是周家推在前面的人，所以很容易就从侯永昌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 侯永昌像是见鬼一般地盯着曾硕，满脸都写着不敢置信几个大字。 曾硕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盛，到最后直接笑了出来。 “侯永昌，有句古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大哥知道你还有一个私生子的事情吧？” “别！别将孩子的事情告诉我大哥！”侯永昌脸上露出慌张、惊恐的表情，“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老老实实交代，求你千万不要将孩子的事情告诉我大哥，他会将我儿子和大嫂杀了的。” 一旁的徐娅本来还听得云里雾里，可当侯永昌说出儿子和大嫂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两只大眼睛里分明写着‘权会玩’三个大字。 曾硕没时间去给徐娅解释，脸上笑容不减地看着侯永昌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那你就先交代一下，你和你大哥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吧！不要跟我打马虎眼说是周大海，忘了告诉你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我可是周大海的上门女婿，所以你别想用这种话来忽悠我。” 现在周晓琴虽然已经被控制住，但她还没有和曾硕离婚，所以婚姻关系还在存续期间。 侯永昌…… 啥？我听到了什么？ 周大海是被自己的上门女婿给搞了的！！ 震惊归震惊，侯永昌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继续打马虎眼了，只能是老老实实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 “王师先！” “市委政法委书记王师先？”曾硕故意确认道。 其实有前世那么多年的经历，别说是侯永昌兄弟背后的靠山了，其实和周大海有利益勾连的所有人他心里都是门清。 那些人背后是谁，都干过什么事情，曾硕都是清清楚楚。 但他现在的身份是省纪委第三调查小组的副组长不是曾半仙，所以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偶尔的发挥可以，但全部从他口中说出来，那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侯永昌并不意外曾硕会知道王师先的身份，所以非常干脆地点头道：“没错！就是政法委王书记。” “说说你们的事情吧！着重讲述你们之间的利益勾连，以及提供能够佐证你所说的证物。”曾硕终于是收起了笑容。 侯永昌也开始再次老老实实往外吐实情。 兄弟两人在很早就和王师先认识，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侯永平和王师先是大学师兄弟的关系。 三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利益勾连，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会上门拜访，然后再送一些金钱和贵重礼物之类的。 在这个年代的干部队伍中，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行为。 就像是后世网络上流传的那句玩笑话一样，你给领导送礼领导不一定记得住你，但是你不给领导送礼，领导一定记得住你。 要不然侯家兄弟也不会搭上周大海这条线，给周大海输送那么大的利益，甚至是为周晓琴在年画和市区的公司大开绿灯。 后续侯永昌又交代了自己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详情，并且将藏匿赃款赃物的地方说了出来。 曾硕也知道从他的口中挖不出来多少东西了，因为侯永昌现在的级别还太低，很多事情和人都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 他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侯永平。 其实兄弟两人，侯永平才是真正藏着大料的那个人，但第三小组负责的是区县问题干部调查，侯永平可是正处级的市税务局长。 所以曾硕就算是知道侯永平藏着很多秘密，现在他也没办法将其挖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大哥侯永平这些年都做过哪些违法违纪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谈到大哥侯永平，侯永昌出现了片刻的犹豫，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很快便苦笑着开口道： “罢了！你们既然已经掌握了周大海的笔记本，那我大哥也应该跑不掉了，而且把他送进去大嫂或许日子也能够过得轻松一些。” “我大哥从开始担任方江县税务局副局长开始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我记得半年前他还和我说，让我好好读书，争取出来之后进入政府部门，和他一样做一个为老百姓干实事的干部。 可没想到半年之后，我寒假回家刚进门就看到大哥在打嫂子……” 第29章：林依莲 “组长，如果没有事情，我就先去整理审讯资料了。”421房间门口，徐娅抱着口供和摄像设备说道。 曾硕笑着点头道：“去吧！不过也别加班到太晚了，明天咱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 “我知道，不会太晚的！”徐娅点头，表情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位天才少女冷漠的就好像是一块石头，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曾硕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办公区域，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间房间走了过去。 411房间。 正在里面和审讯桌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的肖开天以及栾兵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清脆的敲击声。 栾兵作为纪委工作人员，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呵斥门口是谁这么不长眼睛打扰自己审讯。 肖开天却是嘴角带笑地伸手将他给拦了下来，并且略带着兴奋道：“老栾，别着急！可能是组长那边审讯完了，所以过来看看我们的进度。” 经过他的劝说，栾兵也冷静了下来，一想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毕竟他们今天带回来了好几个人，审讯任务比较重，又加上对面的家伙一直不配合，所以拖延了很长的时间。 而且整个市府宾馆的四楼就只有他们第三小组的人在，除了曾硕还真没有其他人敢来敲他们的门。 想通这一点的栾兵快速起身走到门口。 当他拉开门的瞬间果然是看到门外曾硕正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老栾，进度怎么样？” 其实曾硕早就看到房间内桌子上开着的大瓦数电灯了，这是纪委熬鹰经常使用的一种手段。 栾兵扭头朝着房间内看了一眼，脸上刚刚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就听到背后传来肖开天的声音。 “组长，你可算是来了，这家伙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和老栾都和他聊了快五十分钟了，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曾硕笑着在栾兵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绕过他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顺手拉过一张椅子直接坐到了栾兵和肖开天的中间，并且亲自伸手将大瓦数电灯给关闭掉。 超量的光源关闭，终于是露出了那张被灯光映衬的模糊的脸。 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齐耳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套灰色小西装。 没错，肖开天口中的家伙是一个女人，一个让曾硕十分熟悉，又十分头疼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做林依莲和那位港台明星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但林依莲的命运轨迹以及行事作风却和那位明星迥然不同。 这个女人前世的时候可是在国内掀起过不轻的舆论风暴，被人称为最年轻的女性市委常委。 而且还不是宣传口这种女性居多的市委常委，她落马的时候可是鲜花省某地级市的组织部长。 而且当时曾硕还听到过一个内部传闻，说林依莲是某位副顶级大佬的外室，而那位副顶级大佬现在的位置恰好就在西南省重要位置上。 至于现在两人有没有关系曾硕不知道，也不敢确定。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头疼的原因所在，如果林依莲现在就和那位有关系，那这场审讯恐怕是他也要折戟沉沙了。 重生者的优势在真正的大佬面前脆弱了就好像能够随手摁死的小蚂蚁。 所以曾硕坐下之后也只能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是叫林依莲吧？95年毕业于魔都交大的高才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你们魔都交大的周健康学长？” 周健康，男，汉族，年龄51岁。 毕业于魔都交大物理系，目前级别副省级，职位为西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 这是曾硕明刀明枪的试探，同样也是一次冒险的试探。 但林依莲的反应却是让曾硕心头一紧，“你说的是西南省周健康副省长吗？” “没错！你们师兄们，又都在西南省工作，应该是认识的吧？”曾硕再次试探。 林依莲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随即非常干脆地摇头，“不认识，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认识周副省长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好吧！看来现在两人的确还没有任何接触。 曾硕心中放下不少，不过转头却再次用审视的眼神盯向林依莲。 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偶然间听当时已经是副省级的周大海提过一嘴，眼前的女人是被某位正省级的大佬送给那位的。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和另外一位搭上线，还是说她现在已经是那人的情人了？ 这次曾硕没有再试探，而是收起了审视目光笑着开口。 “林依莲同志，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什么要找你谈话，组织需要你的坦诚和配合，请问你能做到吗？” “什么坦诚？我刚才已经说了，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科员知道的事情就那么多，全部都告诉你们了。”林依莲露出满脸无辜又无奈的神色。 可曾硕却是连半个字都不相信，只觉得这女人前世能够走上高位还真不是全靠背后有人。 什么小科员，她现在可是国土局矿产科的科长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也能叫小科员的话，那曾硕就连卡拉米都算不上了。 “林科长，我们就不要打哑谜了，根据周大海笔记本记载，你涉及的事情不少，私自倒卖国有矿产资源，将绵远河黄兴段违法承包给轻语公司，仅仅只是这一项就足够让你判刑，其他的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曾硕语气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林依莲浑身一震。 轻语公司就是周晓琴手下人弄出来的壳公司，主要从事的土石方挖掘、砂石运送等一系列和建筑相关的行业。 而且和蛮龙公司达成合作协议长期欺行霸市，导致杰阳河沙价格比隔壁几个地级市高出五成还多。 而且据曾硕知道的轻语公司根本就没有合法采矿权，这样一家连资质都不齐全的公司，却是能够拿下杰阳一半的砂石生意，其中的猫腻就连公园里喝茶的大爷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30章：美人的悲哀 “你……” 林依莲再次被震惊，完全不清楚曾硕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她和周晓琴之间的确有很多利益勾连，而且她能够搭上自己背后的那位，也基本是靠了周晓琴的牵线搭桥，要不然以她的资历想要坐上矿产科长的位置，恐怕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去了。 但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她和周晓琴两人之间的秘密，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曾硕见她露出震惊表情，不由得莞尔一笑，语带调侃道：“你和周晓琴关系那么好，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她结婚的事情吗？” “你就是周晓琴口中的那个废物赘婿？”林依莲俏脸满是震惊。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大海和周晓琴会倒的那么快，甚至是连一点征兆都没有了，原来是家里出了内鬼。 “没错，我就是周家的赘婿！是不是很惊讶，很不解？”曾硕神情淡然，仿佛赘婿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一般，“你也不用惊讶，不用不解！你和周晓琴的那些事情我全都知道，包括她给你牵线的那人，所以你也别想继续藏着了，说出来可以算你有立功表现，如果不说那就等待法律的制裁吧！ 别想着你背后的人会出手，这次联合调查组可是省纪委陆书记亲自坐镇，他的分量还不够。” 这话三分吓唬，剩下的全都是试探。 曾硕现在也不知道周晓琴到底有没有给林依莲拉皮条成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诈一下对方。 然而让曾硕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林依莲竟然用白皙的双手捂住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声音如泣如诉，竟然让人不禁升起一股想要将她搂进怀中保护起来的冲动。 足足快半个小时过去，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觉得现在并不是自己发泄的时候，林依莲的情绪终于是缓缓平静了下来。 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向曾硕，小声问道：“你……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难道周晓琴和周大海的罪证还不够吗？” “不够！”曾硕露出一笑，显得无比真诚，“陆书记的指示是从严从重一查到底，任何和周家有牵扯的人全部都得调查清楚，所以你就不要试探我了。说吧！将你倒卖国有资源、收受贿赂以及与某人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全都说出来，相信如果你真的有难言之隐的话，组织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的。” 其实在这个年代国土局内部的人倒卖国有资源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上一世曾硕甚至还亲自审理过一个更加奇葩的案件。 那是一个国土局省级调研员的独生子，那家伙上高中上网没钱，就穿着他老子的衣服去各地砖窑和小型采砂厂恐吓那些小老板，然后让他们给自己开条子。 多则几万块窑砖、少则一辆车砂石。 他则是拿着条子去社会上找人贱卖出去，用来换取自己上网的费用。 【这段真事儿】 这种情况基本要到国土局改制、更名为自然资源管理局之后才会有所好转，甚至到如今都还有一些胆大的家伙在这样做，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接触接触。 好了，言归正传。 当林依莲听到曾硕说出省纪委陆书记的指示之后，眼泪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泪珠儿犹如金豆豆般洒落在冰冷的地砖之上。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抽噎着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她本来是魔都交大的选调生，服从省委调剂被分配到杰阳市元江县国土资源局工作。 原本她也是信心十足，准备在工作岗位上大展拳脚。 可是因为她天生丽质，刚刚进入岗位没多久就被元江县国土资源局的某人给盯上了，并且多次明里暗里的暗示，只要她肯做自己的情人就给她副科级待遇。 其实以她魔都交大选调生的身份，不管在哪个单位，只要过了试用期就可以享受副科级的待遇，但是元江县国土资源局却是一直压着她转正的事情，导致她不能享受应有的待遇。 这让林依莲非常难受，甚至一度患上了抑郁症。 直到她在一次同事聚会上遇到了周晓琴，两个女人就好像是前世有缘一般，在身份差距巨大的情况下竟然聊得十分投缘。 经过三个月的接触，林依莲不仅解决了应有的副科级待遇，更是直接从元江县国土局上调到了杰阳市国土资源局矿产科任职副科长。 不过等她调到市里之后周晓琴就开始找她帮忙，林依莲碍于两人的关系和周晓琴帮助自己的情分，刚开始还只是帮她一些小忙。 可每次帮忙之后，周晓琴就会给她拿一笔钱，刚开始林依莲不敢要，周晓琴就变相地给她买各种奢侈品或者进口化妆品之类的。 一来二去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林依莲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开始主动给周晓琴办一些事情。 直到某一天周晓琴带着她去参加一场只有三个人的宴会，在宴会上周晓琴将林依莲直接塞进了一位中年男人的怀中，并直言只要林依莲答应做对方的情妇就能够直接提拔为正科级，而且以后的仕途也会蒸蒸日上。 早就被金钱和权力腐蚀的林依莲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直接同意了，果然没过几天她就被任命为矿产科的正式科长，级别也破格调整到了正科。 直到后来林依莲才知道，那个男人竟然就是杰阳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李雄。 而两年多时间过去，李雄如今早已经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等到林依莲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曾硕非常主动地给她递过去了几张卫生纸，并且平静道：“一步错，步步错！或许你这样的容貌就不应该进入体制工作，周晓琴从最开始就把你当成了猎物，只不过她比元江国土局的那位更加有耐心罢了。 而你也是没有坚持住自己的党性和原则，最终沦为了金钱和权力的奴隶，更甚至沦为别人的玩物。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当初你在受到第一次骚扰的时候就直接将对方举报到市纪委，或许今天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31章：到此为止 翌日。 曾硕准时八点钟就出现在了市纪委办公楼王汉江办公室。 “主任，事情基本就是这样，您看这件事情是不是需要汇报给张书记和陆书记？” 王汉江听完曾硕讲述的林依莲的事情，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说道：“走！你跟我一起先去找张书记，需不需要汇报给陆书记还要张书记做决定。” 很快两人便来到张魁办公室，依旧是曾硕将事情完整的汇报一遍，然后张魁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概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张魁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扣动了几下，做出了决定。 “汉江，这事情就由你这个联合调查组的专职副组长去汇报吧！把小曾同志也带上，昨天陆书记还说想要见见咱们这位大功臣来的。” 张魁没有自己汇报，而是将这个机会让给了王汉江，同时又吩咐把曾硕带上。 自然有让王汉江在陆安邦面前露脸的意思，主要还是想让陆安邦见见曾硕。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离开了市纪委办公楼，曾硕又再一次回到了市府宾馆。 其实曾硕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结果，只是这种事情必须要逐级汇报，要不然就会在领导心里留下不讲规矩的印象。 一旦这样的印象留下，以后想要得到提拔重用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们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还牵扯到省委组织部李雄副部长？” 听完汇报的陆安邦凝着眉毛问道。 “是的，陆书记！这里是昨天和林依莲谈话的所有过程，您先过目。”王汉江将审讯时候的录像带递到陆安邦面前。 陆安邦却是直接推了回来，神色严肃道：“我相信你们市纪委同志的办案能力，录像带就不看了。不过这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这次联合调查组只调查杰阳市的涉案干部，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次联合调查组的级别不够，想要调查李雄那个级别的干部必须要省纪委或者中纪委出面才行。 曾硕心中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却也在意料之中。 李雄虽然现在依旧是副厅级的干部，但人家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属于是省委和北院组织部管理的干部，哪怕是省纪委想要动他也需要先考虑清楚后果才行。 陆安邦的态度可以说完美的契合了曾硕的猜测，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事情还是得汇报，不然以后出现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 就在王汉江和曾硕准备起身离开陆安邦办公室的时候，陆安邦却是忽然开口再次出声。 “对了！这位小同志就是举报周大海的曾硕同志吧？” “回领导的话，我就是曾硕。”曾硕赶紧站直了身体回道。 脸上神情没有半分骄傲，更加没有任何胆怯和恭维流露出来，仿佛是一块任由风吹雨打而岿然不动的石敢当。 “不错！小曾同志很有调查组副组长的气势，相信这次你也一定能够在调查组工作中展露出你应有的能力。”陆安邦目光在曾硕身上停留片刻，笑着夸奖了一句之后又挥了挥手道：“去吧！继续你的调查，正好你们第三小组就在楼下，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直接上来找我汇报，毕竟我现在也是你的直属领导了。” 他说的直属领导是指联合调查组，曾硕是第三小组副组长全权负责第三小组的调查，而陆安邦是联合调查组的组长。 如果按照这层关系来算的话，曾硕直接和陆安邦汇报工作其实并不算越级汇报。 但曾硕心里却是很清楚一件事情，领导让你直接汇报，并不代表你就真的可以这么做。 如果曾硕真听了陆安邦的话，那必定会在陆安邦心里留下一个不识大体的印象，同时也会让王汉江和张奎的心里不舒服。 在体制内不管领导怎么说，规矩就是规矩，那是必须要遵守的东西。 走出陆安邦的办公室，王汉江转头说道：“第三小组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如果有的话直接提出来，毕竟我兼任着第三小组组长的位置，总不能一点都不管你们吧！” 曾硕心中一凛，立马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张弛。 这个名字快速在曾硕脑中闪过，随即他却是笑着摇头道：“主任，大家都是一起战斗的战友，小摩擦肯定是有的，但是困难暂时还没有出现，如果真的出现困难不用您说，我肯定第一个找到您这位组长。” 曾硕心里明白，只要自己把张弛的事情说出来，王汉江必定会亲自出面去处理，甚至有可能动用专职副组长的权利将张弛调出第三调查小组，甚至是直接遣返原单位。 但他却是没有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 作为全权负责第三小组的副组长，曾硕如果连手下人闹情绪这种事情都需要汇报的话，那必定会在王汉江心里留下个不能掌控局面的印象。 一旦产生这样的印象，那以后曾硕就只能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先锋官，而不是能够独立执掌一个科室或者部门的大将军了。 领导和科员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在这些细节的地方，身为领导就要有压服一切的魄力和能力，不是遇到任何困难就找上级领导。 受了欺负找家长，那是小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王汉江颇有深意地看了曾硕几眼，随即脸上泛起淡淡的欣赏神色，伸手重重在曾硕肩膀上拍了拍道：“不错！是个有魄力、有担当的好干部，你专心第三小组的调查工作，等这次调查组事情结束之后会有意想不到收获的。” “哈哈哈！那我就先谢谢主任的栽培了。”曾硕半开玩笑着说道。 其实他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可王汉江都说是意想不到那就肯定不会现在告诉曾硕，所以他也只有将事情暂时放在心里，目前一切以工作为重心。 如果调查组结束之后能够解决自己的副科级待遇最好，如果不能解决曾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毕竟他的资历摆在那里，相信市纪委以后没有人敢轻视他半分。 而且不参加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既然是自己的决定那就应该接受这个决定带来的所有后果，包括落后别人的脚步。 第32章：提前布局的收获 “主任，我今天想请半天假。” 就在王汉江准备离开市府宾馆去其他小组视察工作的时候，曾硕却是忽然开口。 王汉江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身，看着脸上露出纠结神色的曾硕问道：“请假？你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吗？” 别说是省纪委领导的联合调查组了，哪怕是市纪委自己组织的调查工作，只要调查程序一旦启动，调查人员就不得无故擅自离开岗位。 这样做不仅是违反纪委工作纪律，更加会让人产生某种不好的怀疑。 王汉江是相信曾硕不会做什么有害调查组的事情，所以才会问他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 “嗯！”曾硕点头，收起脸上的纠结解释道：“主任，是这样的！我还有个妹妹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之前因为周大海的关系医院那边对我妹妹倒是还算悉心照顾，但是现在周大海落马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杰阳官场，我怕医院那边……” 他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 虽然没有见过曾硕的妹妹，但之前曾硕举报周大海的时候就提到过，而且陆安邦那天给曾硕导师打电话，韩征平也曾经提到过曾小希这个名字，甚至言语之间还颇有喜爱的意思。 故而，王汉江只是思考了片刻时间，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你也的确是应该去看看小丫头了，这个假我给你批了，但是你只有一中午的时间去安排，下午上班之前必须返回岗位。” “是，主任！下午之前保证回到岗位。” 曾硕昂首挺胸，眼中却是泛起一丝丝柔情。 “去吧！帮我给小丫头带点东西，听说她在医院挺无聊的，就给她买几本故事书吧！等回来之后，我给你报账。”王汉江笑着挥了挥手道。 曾硕走出四层小楼，站在停车场的桑塔纳旁边，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车门。 这年代大家基本都在公车私用，虽然曾硕不想这样做，但只有一中午的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如果坐公交车或者打车的话基本是不可能搞得定的。 而且这时候公车私用也不算是违纪，更加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上纲上线做文章。 启动车子，曾硕却是没有直接前往市医院，而是将车子开往了杰阳市中心。 十分钟之后，桑塔纳停在一栋挂着方正证券的大楼外面。 车门打开，曾硕从驾驶位走了下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一楼大厅而去。 走进大厅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是证券公司的业务经理。 “老曾，你来了？” “刚好我准备给您打电话，没想到你竟然就亲自过来了。” 业务经理明显认识曾硕，说话的时候不仅热情还显得十分熟络。 曾硕也是同样十分熟络地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笑着问道：“怎么，这才几天就沉不住气了，这可不像是你啊！你张扬可是我们西南政法经济系的高才生，平时不都是说金钱就是粪土，赚钱简直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没错，来人正是曾硕的大学同学，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一个系的，但两人相识于校学生会，关系还是非常铁的。 张扬是经济系的高才生，毕业之后直接就入职了方正证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业务经理。 或许是经过几个月的社会磨砺，他在学校时候的那种傲娇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苦笑。 “老曾，你就别打趣我了！那都是年轻不懂事才会说的话，要不是你给我开了一单，我这个月实习恐怕都过不了。 再说了，我是说过赚钱都是小意思，但也没有你这么猛啊！好家伙，你知道这半个月深科技涨幅有多恐怖吗？” 话到一半，张扬脸部肌肉都扭曲在了一起，竖起两个手指夸张地说道：“百分之两百！不对，是百分之两百九！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差一点就是整整三倍的涨幅了，你现在账户里的资金都快超过一百万了，这么多钱我要不是跟着你偷偷买了一点，都想全部给你贪污了。” 看着张扬夸张又震惊的表情，曾硕却是表现得十分淡然。 深科技这支妖股一般的存在，不仅仅是97年，98、99、00年的时候都会有十分亮眼的表现，只是涨幅没有97年那么吓人罢了。 曾硕前世就经常炒股打发时间，所以也早就知道深科技会在这个月有非常大的涨幅，所以在半个月之前就以最低价购买了这只股票。 至于钱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曾硕结婚时候周家人给他的‘彩礼’了，并不是很多，只有五万块钱。 重生之后，曾硕准备布局报复周家的时候，就用这五万块钱自己操作过一些短线股票，获利倒也还算可以，加起来一共有十几万的样子。 在即将入职市纪委的时候，他就将手里的所有短线全部抛了出去，然后取出十万块钱交给张扬帮他全部购买了深科技。 这里的十万块钱并不是单纯的用十万块钱购买深科技，而是通过张扬手里的权利加了一个三倍的小杠杆。 所以深科技涨幅快到三倍，张扬才会说他的账户有一百万那么多了。 “嗯！我知道了，全部抛了吧！” 曾硕的表情很平淡，仿佛是没有一丝喜怒哀乐那般毫无波澜。 张扬见状立马再次张大嘴巴，吃惊道：“啥？抛了？还是全部？老曾，你该不是疯了吧？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看好深科技吗？甚至我导师都预测深科技这一波最少能再涨百分之一百以上，你现在抛了难道不觉得心疼？” “抛了！我急用钱，就算是它再涨百分之一千，也抵不上小希的一根汗毛。”曾硕语气非常坚决，说出的话更是不容丝毫质疑。 张扬听到‘小希’两个字的时候，仿佛明白了一切，立即闭嘴不言。 两人既然是同学，曾硕又一直将妹妹带在身边，所以张扬也早就知道她的情况。 两人很快来到一台机器前面，张扬开始快速操作曾硕的账户对里面所有深科技的股票进行清仓式抛售。 第33章：何其幸哉 “老曾！小希治疗费用也用不了一百万吧！要不咱们留下一半，等过段时间再抛？” 操作到一半的张扬仍然是觉得有些不舍，转头询问曾硕的意见。 然而曾硕面对他的好意却是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道：“抛！全部抛了，一手都不要剩。” 说完，似乎是感觉自己最近在纪委工作习惯了，语气有些太生硬，所以稍微放缓语气解释道：“老张！听我一句劝，不要相信其他人的预测，赶紧把你买的深科技也清仓了，换一支表现更好的继续持有。” “你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张扬再次询问，脸上全都是好奇。 曾硕懒得和他解释，非常干脆点头道：“嗯！是有些消息，所以你还是赶紧抛吧！” 以两人的关系，张扬能够百分百确定曾硕不会坑自己，所以毫不犹豫地直接将两人的账户全部清空。 曾硕这一波提前布局除去本金和给证券公司的杠杆手续费总共获利是一百零七万多，张扬倒也是获利了差不多十几万的样子。 “老曾，要我把钱给你转到卡上去吗？”张扬看着曾硕账户中一百多万的金额，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他是真怕自己忍不住把这笔钱给私吞了，97年的一百万购买力已经堪比后世一千万还要多不少了。 曾硕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你给我卡上转五十七万就够了，剩下的全部给我买入长虹科技，加你最高权限的杠杆。” “买长虹？”张扬刚刚准备输入银行账户的手指直接停在了半空，见鬼般转头看向曾硕，“老曾！你不是疯了吧？长虹从去年到今年就一直在持续下跌，虽然跌幅不是很大，但也没有人会看好一支这样的股票，你这个时候买入长虹科技，是觉得自己赚得太多了吗？” 曾硕自然知道现在的长虹在市场上几乎是没有人看好的股票，但他同样知道三天之后的长虹会公布今年第一季度的财报，整个比去年第一季度翻了快两倍的利润。 虽然其中有不少是因为上面宏观调控带来的经济效应，但却并不妨碍长虹成为今年下半年的另外一只妖股，短短三个月股价打着滚的往上涨，最后在百分之三百一的时候才停下缓缓下降，最终以百分之一百八十五的涨幅结束今年的崛起。 不过曾硕并不会将这种开天眼的东西告诉张扬，只是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说道：“老张，你相信我吗？” 相信吗？ 张扬只有片刻的犹豫就重重点头，无比肯定的说道：“老曾！咱们大学四年的关系，你从来没有坑过我，这次我也选择相信你，我陪你疯这一次把我账户里的所有钱全部购买长虹科技。 大不了就是重头再来一次！我现在刚刚转正最高权限也只能给你加五倍的杠杆，你觉得够不够？” “够了！你操作吧！我去医院看小希去了。”曾硕点头，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直接转身朝着外面的车子走了出去。 五十万的本金加上五倍杠杆，那就是二百五十万的本金。 如果在最高点的时候抛掉，那曾硕的资金池就能够膨胀到七百多万的地步，到那个时候曾硕就能够真正实现财务自由了，相信将来只要稳扎稳打金钱这种东西就绝对不会成为他政治路途上的绊脚石。 走出证券公司的大楼，曾硕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卡里现在还有将近六十万的现金，妹妹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的费用已经完全足够了。 重生一个多月的所有谋划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相信要不了多久小希就能够彻底康复，和其他孩子一样开开心心地重新进入学校和同学一块参加学习。 上车，启动。 曾硕一脚地板油车子咆哮着发出怒吼，仿佛映照了此时曾硕内心真正的感受。 重生一世，他终于能够挽回前世内疚了几十年的事情，何其幸哉。 市人民医院。 11楼某病房内。 “周院长，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身穿白大褂的美女医生，有些不忍的撇过头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朝着身边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秃顶男问道。 秃顶男仿佛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般，阴沉着脸说道：“什么这么，那么？我们是医院又不是善堂，她都已经多久没有交过医疗费了，现在更是连家属都联系不上，难道你觉得咱们医院应该把她治好，然后还要供她上学吗？” “现在、立刻、马上，把她的药全部断了，然后让保安扔到外面去。” “可是周院！曾小希她哥哥前段时间已经和我说过去凑钱了，肾源我也已经重新给她联系好了，咱们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美女医生依旧在努力地争取。 然而秃顶男却是依旧阴沉着脸道：“人情？那玩意几个钱一斤，我这个月给你拿人情发工资好不好？陆琪，你最好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作为医院的医生你就必须为医院的效益考虑，医院赚不到钱拿什么来养你们这些医护人员？” “可是……” 就在陆琪想说可是医生不是应该医者仁心，至少不能将病人扔出去，甚至是连家属都不通知。 但就在她话刚到嘴边，却发现有一只小手正在轻轻地扯自己的衣角，随即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陆琪和秃顶男的耳中。 “陆姐姐，没关系的！小希不怕，小希能够自己找到家在哪里的，陆姐姐你就不要为难了。” 陆琪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沁润了她那双大大的杏眼。 可当她转头的时候，却是看到一双充满了希望的眼睛对着她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 陆琪很想冲上去抱住这个可怜又无比懂事的小女孩，想给她一个母亲般温暖的怀抱和港湾。 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秃顶周院长就再次用讥讽的语气开口。 “陆琪！听到没，你还没有一个要死的丫头懂事儿，赶紧的按我说的去做，等会卫生局的领导夫人要住这间病房，耽搁了时间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第34章：超级厚脸皮 陆琪刚刚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被他的那句话击得粉碎，剩下的只有愤怒。 身为一名有良知医生的愤怒，身为一个有爱心大姐姐的愤怒。 她真的很想上去狠狠抽周院长几个大耳光，问问他是不是眼里钱比人命更加重要。 可她做不到，除非她不想要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了。 深深地在周院长身上看了两眼，她转头用近乎哽咽的语气说道：“小希不怕！陆姐姐先带你回我家里，晚上等姐姐联系到你哥哥，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行！陆琪，你现在还在上班时间，谁允许你离开医院的？” 不等曾小希点头，周院长却又是一声厉喝。 他用淫邪的眼神在陆琪的身上不停打量，似乎是要张口把她给吞下去一般。 陆琪这次是真的愤怒了，她转头用冒着怒火的眼神盯着周院长，然后一颗颗地将身上白大褂扣子解开。 “周院长，如果咱们医院真的如此不近人情的话，我想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呆下去了。” 周院长眼中终于是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陆琪虽然年轻，但她却是整个医院最好的内科大夫，这一切只因为她有一个国手导师。 等会卫生局的那位领导夫人还需要陆琪主刀做手术，如果让她离开的话，让别人做手术领导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但周院长认为陆琪不过是在吓唬自己而已，故而依旧强势地命令道：“不行！陆琪，你当我们医院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个死丫头都必须马上扔出去，你必须留在医院，等会给领导夫人做手术。” “你……” 陆琪被他无赖气得不行，银牙紧咬着似乎是要将周院长嚼碎了吞下去。 “谁是死丫头？今天谁敢把小希送出医院，我就要谁的命。” 就在陆琪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时候，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自病房外传了进来。 躺在病床上的曾小希听到声音的瞬间，那双有些许忧愁的眼睛歘的一下亮了起来。 甚至是陆琪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眼中也是透出一缕轻松的神色。 唯独只有周院长满脸不屑地转头，骂道：“我今天就要把人扔出去，有本事你弄死我！”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声音再次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曾硕犹如标枪一般的身影。 一身黑色西服，胸口国徽无比闪耀。 曾硕龙行虎步来到周院长面前，低头正好看得见他头顶的地中海。 “周大山，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是不是要将我们家小希扔出医院？” 听名字就知道周大山和周大海是有一定关系的，不过两人并不是亲兄弟，而是一个村的堂兄弟。 他靠着周大海的关系一路从卫生局小科员爬到现在市医院院长的位置。 至于什么医者仁心？ 周大山没有，也不会有，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医生，而是医疗系统彻头彻尾的政客，他甚至都分不清楚什么是青霉素，什么是红霉素。 这样的人执掌杰阳唯一一家三甲医院，不得不说是杰阳几百万人民的悲哀。 周大山被曾硕的气势震慑，看着他胸口那一抹耀眼的红色，心里忍不住打颤。 这几天他也收到了堂兄周大海被双规的消息，心里害怕牵连到自己的同时，又想着要怎么才能撇清和周家人的关系。 他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将曾硕这个周家赘婿的妹妹赶出医院。 却是没想到传说中周家人全部都被市纪委抓捕了，转眼曾硕却是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身上穿着的还是市纪委的工作服，一身气势更是摄人心魄。 周大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他却是坚持认为曾硕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周大海还是副市长的时候，曾硕都只不过是任由周家人呼来喝去的赘婿，现在周大海都被双规了，曾硕还有什么好可怕的？ 所以他只是稍微犹豫，立马便强自然给自己镇定下来，昂着头看着曾硕道：“是又怎么样？我是市医院的院长，你妹妹已经超过半个月没有缴纳任何费用了，我让人将她赶出去有错吗？” “呵呵！你没错！”曾硕一声冷笑，脸上瞬间被冰霜笼罩，伸手从胸口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明晃晃地挡在周大山的眼前，“周大山！现在我以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副组长的身份，请你跟我到规定地点进行谈话，交代你和周大海之间的利益往来。” “什么……什么？” 周大山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完全没有搞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 周大海不是被双规了吗？ 曾硕作为周家赘婿，为什么不仅没有事情，反而还成为了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的小组长了？ 省纪委联合调查组那是什么级别？ 周大山这个官迷子最是清楚，同样也明白自己今天好像是做错了选择。 但他是正儿八经官场老油条，脸上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伸手将曾硕拿着工作证的右手推了回去。 “侄女婿，你这是做什么？叔，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把咱们家小宝贝赶出医院呢？” “别说是半个月没交钱，就算是你想让咱们家小宝贝在高级病房住十年八年的都完全没有问题。” “你也别跟叔开玩笑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样闹得多不好看啊！” …… 曾硕都不得不佩服周大山的厚脸皮，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他竟然还能够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 而且一口一个侄女婿，一口一个咱们家小宝贝，简直不要太恶心。 “周院长，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而且你的语气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曾硕嘴角含笑，用审视的眼神死死盯着周大山。 周大山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大滴大滴的汗珠瞬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不用片刻就模糊了他的眼睛。 但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擦拭，生怕伸手的瞬间被曾硕戴上一副银手镯。 第35章：哥哥羞羞 “侄女婿，咱们……” 周大山仍然试图攀关系，企图利用这层关系和曾硕说说好话。 但他声音刚刚从喉咙中冒出来，曾硕便是瞬间变脸。 “周大山，不要在这里攀关系！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怕明着告诉你，周大海和周晓琴就是我亲手抓到市纪委的，所以你最好还是认清现实。” 周大山Σ(☉▽☉“a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曾硕，满脸都写着不敢置信。 他听到了什么？ 女婿亲手把老丈人和自己老婆抓进市纪委，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在他的认知中，曾硕能够有今天都是靠周大海的关系，要不然现在曾硕也不过是一个顾阳毕业的应届生罢了。 心中震惊归震惊，但周大山却依旧试图挣扎。 片刻的迟滞之后，脸上立马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竖起大拇指道：“好！侄女婿果然是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你就是我党优秀党员的好榜样。 周大海那种丧尽天良的人就应该被抓起来枪毙，我也就是没有那个能力，要不然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曾硕就这么看着他的表演，几乎是将周大海和周晓琴一家人给骂了一个遍。 周家人都该死，全部都应该抓起来被枪毙，可唯独他这个周大海的堂弟是无辜的，是善良的，是最忠诚的党员干部。 足足五分钟时间过去，直到周大山都快觉得自己嗓子要冒烟的时候，曾硕才再次挂上嘲讽的笑容开口。 “周大山，你说完了吗？演够了吗？” “你表演天赋这么强，当初为什么不去学表演，说不定西游记里面的猪八戒都要请你去演呢！” “少跟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犯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我不清楚，周大海作为我老丈人，我都能亲手抓起来，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吗？” “为三甲医院院长，公然违反党纪国法，贪污受贿、公然倒卖器官，光是这两项就足够让你蹲监狱到死了，还想让我放你一马，你怕是做梦没睡醒吧！” 咔嚓 随着曾硕的声音落下，一双银手镯直接套在了周大山的手腕之上，肥胖的手腕直接被银手镯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当周大山看到自己手上被戴上的手铐时，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地上，仿佛被那双手铐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曾硕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直接从他肥胖的身上跨了过去。 走到陆琪的身边，弯腰、鞠躬，用最为真诚的声音说道：“陆医生，谢谢你！谢谢你刚才那么维护小希，也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小希的照顾，为她到处托关系匹配肾源。” “哎呀！曾硕，你这是做什么？”陆琪被曾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慌忙伸手准备将曾硕扶起来，可她却是发现自己拿手术刀丝毫不抖的力气根本就扶不起曾硕，于是只能说道： “我维护小希那是因为我还有作为一名医生的良心，同时也是因为我和小希投缘，我喜欢她每天早上甜甜地喊我一声陆姐姐，我觉得每天早上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每天工作都充满干劲。 你真的不用这么感谢我，我……我只不过是尽了一名医生应尽的义务。” 曾硕起身，眼中竟然已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陆医生，不管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小希的恩人，也是我曾硕的恩人，将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小希的陆姐姐。” “好！曾硕，我接受你的感激了，你还是赶紧和小希说说话吧！她刚才应该也被吓到了，我这就去给小希重新配药，咱们争取这几天把她的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肾源我已经联系好了，大概半个月之后就能够动手术了。”陆琪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只是在路过周大山身边的时候，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哥哥！” 陆琪离开，躺在病床上将刚才一切都收入眼底的曾小希终于是甜甜地喊出了那一声哥哥。 曾硕的情绪也是挤压到顶点，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把将她给抱进怀中，下巴轻轻地在她略微有些枯黄的头发上轻轻摩挲着。 “丫头！哥……哥哥回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再也没有人敢对你大声说话了。” “哥哥！”曾小希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从小就和曾硕相依为命，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哥哥如此炽烈的爱意。 扭动着瘦弱的身体想要挣脱，可最终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是委屈巴巴地在曾硕怀中撒娇道：“哥哥！人家快要出不了气了。” 曾硕闻言赶紧松开自己的怀抱，想要关心一下曾小希的状态，可小丫头却是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哥哥羞羞！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小希都没有哭鼻子。” 曾硕心中莫名的感到无比酸涩，这丫头太懂事了，太坚强了，让他这个做哥哥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伸出衣袖狠狠将挂在脸上的两条泪河拭去，曾硕也冲着曾小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哥不哭，小希不许羞哥哥！看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来？” 声音落下，曾硕仿佛变魔术般从兜里掏出两个大包子。 曾小希也十分配合地惊讶道：“哇！是大包子，是小希最爱吃的芽菜大包子耶。” 看着她兴奋地抢过大包子，却因为身体的疼痛只敢小口小口地慢慢咀嚼，曾硕心里再次一酸，伸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搓几下。 心中对周大海一家以及躺在地上的周大山更是恨到了极点。 如果都不是他们小希说不定已经做完了手术，现在恐怕已经在恢复期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像健康的小朋友一样开心地在自己怀里撒娇了。 念头及此，曾硕不由得转头看向犹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周大山，冷哼一声之后从身上摸出了电话。 “白刚，你们今天去四方县了吗？” “暂时先别去了，开上车到市医院这边来一趟。” “对！没错，市医院院长周大山！嗯，也是名单上的人，正好撞到我手里了，就先让你们带回去羁押起来。” “行！速度快点，我这边还有事情。” “嗯！我等着你们，在11楼1108病房。” …… 第36章：自己往枪口上撞 曾硕在病房里陪曾小希玩了一会，王建斌和白刚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当看到犹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周大山时，两人都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后还是王建斌的反应比较快，直接从地上将周大山架了起来。 白刚则是走到曾硕身边，笑着问道：“组长，这人要立马审讯吗？” “不用！我要亲自审讯他，你们带回去之后交给徐……” 就在曾硕吩咐事情的时候，病房外却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的话给彻底打断。 只听到病房外有一道十分嚣张的男人声音，正在静止喧哗的楼道中大声嚷嚷。 “少跟我说这些！你什么级别也配说病房里已经有人了？” “去把你们院长周大山喊出来，他早上可是答应我必须把这间病房腾出来的，我老婆喜欢大落地窗他也是知道的。” “领导，这里是医院，请你小声一点！”这道声音是陆琪的。 医院作为极需要安静的地方，她这样劝说对方也是合情合理。 但对方却是根本不听劝，声音反而是比之前更大了几分。 “你算老几？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一个小小的医生也敢得罪我，我看你是想立马卷铺盖滚蛋了。”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把周大山喊过来，告诉他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他这个院长也别干了，真以为还是以前周大海还是副市长的时候吗？” “什么玩意儿。” …… 最后一声低骂收场，外面终于是陷入了平静。 可下一刻那人便听到耳边传来充斥着淡淡怒气的浑厚声音。 “周大山你是见不到了，但是我觉得你没有资格让陆医生卷铺盖走人。” “曾硕……”陆琪听到声音转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原本是不想让这人惊动曾硕的，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曾硕听见了。 曾硕朝着陆琪露出一个十分和煦的笑容，示意一切有自己在。 那位领导目光也注意到了曾硕的身上，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片刻，阴沉着脸问道：“你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有本事报上你的单位，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呵！还想时候打击报复？ 可惜，你没有那个能力，更加没有那个时间了。 曾硕面带讥讽的笑容，脚步朝着楼道中走了几步，伸手将工作证再一次取了出来，直接递到对方面前。 “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副组长曾硕！” “你应该是卫生局胡国平吧？” “是……是又怎样？”胡国平心里一颤，说话都有些哆嗦了起来。 最近两天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的事情闹得整个杰阳官场都人心惶惶，他作为正处级的干部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过胡国平心里还是比较放松的，因为他和周大海的交集并不多，最多也就是一起喝喝酒，玩玩妞的关系，没有任何的利益往来，所以他觉得自己是绝对稳当的。 但却是没想到曾硕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差点让他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很好，既然碰上了，也就不麻烦第一组出手了。” “胡国平，你涉嫌聚众赌博、淫乱、利用职权收受贿赂，与医疗耗材公司私相授受，现在我以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第三小组副组长的身份，请你跟我们去规定地点接受组织谈话。” “凭……凭什么？”胡国平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眼中有淡淡的惊恐。 他的确是和周大海没有任何利益往来，可曾硕说出来的那些事情也的确是存在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的时候都是非常小心，为什么曾硕会知道这些。 他现在不确实是只有曾硕知道，还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证据，因为他看到曾硕是从自己指定要的那个病房内走出来的，猜测着是不是曾硕觉得自己要抢他亲人的病房，所以故意吓唬自己。 胡国平想得倒是挺好，可他不知道的是和他利益勾连极重的那家医疗耗材公司就是周晓琴手下马仔弄的，所以他胡国平的名字也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了笔记本上。 不过市里的干部是联合调查组第一小组的业务范围，曾硕现在只不过是帮第一小组抓人而已。 “胡局长，还愣着干什么，你是准备对抗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吗？”曾硕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再次出声。 胡国平也终于是从自我猜测中回过味来，他盯着曾硕说道：“曾组长，是我错了！我不该抢你家人的病房，你就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心脏不好经不起你的这种吓唬。” “呵呵！你认为我是在报复你？”曾硕不禁一声冷笑。 看来胡国平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些龌龊事早都被周晓琴记在笔记本里面了，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公报私仇。 胡国平没有说是与不是，只是一个劲地给曾硕道歉，让他不要开玩笑。 然而曾硕却是都懒得再理他，转身冲着白刚喊道：“刚子！带走，直接送第一组去！就说是我正好碰到胡局长在市医院大耍官威，顺手帮他们一个小忙，不用感谢咱们第三小组。” 白刚得到命令立马犹如猛虎下山朝着胡国平扑了上去，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架了起来。 曾硕甚至都没有再看胡国平一眼，这种早就烂到根子里的干部，多抓一个就是给杰阳的天多透出一丝光明。 “曾硕！你真成了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的副组长了？” 病房中，陆琪给小希用上最好的进口药物，好奇地看向曾硕问道。 “是第三小组的副组长，调查组的副组长可是市长他们，我一个小科员可当不了。”曾硕笑着解释了一句。 陆琪却是好像没有听懂一般，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道：“那也很厉害了，刚才我看你和周院长说话时候的气势，以后绝对是一个一心为公的好干部。 而且你现在摆脱了周家的控制，小希也能够正常接受治疗了！” “是啊！”曾硕也不禁感叹了一声，笑着在小希的头顶揉了揉笑道：“陆医生，你刚才说已经重新给小希匹配到肾源了？” 第37章：你们难道就不害怕？ 听到曾硕谈起肾源，陆琪面色也立马变得正色了起来，脸上流露出激动的表情道：“是啊！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快，那天你和我说了这事情之后，我就把小希的资料发给了导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我想这应该是老天爷不想看到小希这么可爱的女孩继续遭受痛苦吧！” 陆琪对小希真的很喜欢，完全超出了医生对病人的那种关爱。 可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脸色却是不由得黯淡了几分，有些担忧地看向曾硕。 曾硕瞬间明白她眼神中的意思，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道：“放心吧！手术费和术后的费用我都已经凑齐了，等会就直接存进医院的账户中。” “你……你该不会也？”陆琪有些犹豫。 曾硕再一次预判了她的想法，笑着摇头解释道：“身为纪委人员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放心吧！我的钱绝对是干干净净的，我虽然很想小希能够赶紧好起来，但是再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党性和原则了。” “哥哥真棒！”小希在一旁做捧哏，那双大大的眼睛中全都是兴奋和期待的神色。 陆琪闻言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暗在心中做出一个可能会改变曾硕一生的决定。 曾硕在病房呆到吃过中午饭才在小希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 小丫头虽然舍不得曾硕离开自己，但是最后在曾硕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努力的挤出灿烂的笑容，冲着曾硕狠狠扬了扬小拳头说道：“哥哥加油！把那些坏人全都抓起来。” “嗯！哥哥这就去抓坏人。”曾硕冲着她点头微笑。 医院有陆琪照看着，曾硕也非常放心小丫头的精神状态，至少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睛的人要把小丫头赶出医院了。 回到市府宾馆的第一时间曾硕便对周大山进行了审讯，结果不出预料已经早就破防的周大山非常痛快地交代了一切。 时间如沙，总是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悄然溜走。 眨眼便是一周时间过去。 因为有蒋森和侯永昌的例子在前，对于年画县的问题干部几乎是一抓一个准，而且在曾硕的审讯下，这些问题干部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根本就藏不住任何秘密。 甚至很多干部最后听到曾硕的名字，就直接把自己所有事情全部吐了出来。 一周时间，将整个年画县一百多名涉案干部全部审讯完成，并且无一错漏和遗失。 曾硕的名字在省纪委联合调查组之中也被所有人熟知，甚至是已经传到整个杰阳的官场了。 有人说他是冷面判官，没有任何情人味的怪物。 有人说他是无情无义的白眼狼，连自己的老丈人和老婆都不放过。 但也有人在背后偷偷地为曾硕拍掌叫好，这一类人大多是有才华但却是被人打压的存在。 肖开天和栾兵负责的市区和金江县涉案干部也很多，不过两人都是踏实肯干的性格，所以目前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问题干部已经落网。 剩下的那些小杂鱼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了。 然后就是王建斌和白刚，因为两人都不是纪委人员的关系，所以曾硕当时分配任务的时候给他们分配的是四方县。 四方县这次涉案的干部并不是很多，也就只比元江县多十几个的样子，所以他们也在昨天就已经完成了对所有涉案干部的抓捕。 只是现在还有两名副处级的涉案干部依旧死咬着不松口，似乎是想要将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贯彻到底。 三个小队的收获都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成果喜人。 但唯独只有张弛和余小雨的小队一周多的时间几乎没有任何收获，将近十天的时间他们总共就从元江县带回了一个问题干部，而且还是级别最低的副科级。 “张弛，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其他人都完成任务或者是快要完成任务了，而你们到目前为止却还只带回了一名涉案干部吗？” 小组内部会议，曾硕眯着眼睛看着张弛，冷声质问道。 如今的张弛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傲气，满脸都是颓然之色，垂头丧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元江县的涉案干部不是正处就是副处，除了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小副科之外，其他的都是副县级起步，你让我们和余小雨怎么带他们回来？” “哦？正处，副处你就不敢抓了？”曾硕冷笑着问道。 张弛没有说话，倒是余小雨有些不服地说道：“组长，不是我们不敢抓，只是元江县的民风彪悍，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根本就惹不起啊！你总不能让我们两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抓人吧？” “好！好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抓人。”曾硕手掌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面，目光冷冷的扫视张弛和余小雨，随即又落在肖开天的身上，“老肖！你们在抓捕金江县常务副县长的时候难道就没有遇到过危险吗？” “怎么可能没有遇到过？”肖开天立马站起身，用鄙夷的眼神朝着张弛看了一眼，余小雨毕竟是女同志，他倒是没有太过分，“我们对金江县常务副县长进行抓捕的时候，刚走出县政府就被一群地痞流氓拿着武器给包围了起来，他们威胁我们放人，要不然就让我和老栾走不出金江。”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把人安全带回来的？”曾硕明知故问道。 栾兵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当时是老肖一个人抓着一个混混的西瓜刀顶在前面，用鲜血将那些混混一步步逼退的，就这样我们回来的时候半路上还遇到好几次车祸，要不是组长你当时提醒我们走小道，估计我们现在早就成两具尸体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害怕过吗？”曾硕再问。 肖开天大笑着说道：“害怕！怎么不害怕？我家就带了我一个儿子，还等着我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呢！不过我更加知道，如果我们妥协了，那以后就再也不能抓捕金江任何一个涉案干部了，这样下去金江百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晴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