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 第一章 野猪林 六月飞火,热气蒸腾。 自从去年大荒山青埂峰的补天石不翼而飞,灾厄就开始降临。 大乾王朝遍地干旱,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皇帝发下宏愿,若是有人能消解灾厄,当封国师,与国同休。 各国修士纷至沓来,原本可以轻易呼风唤雨的仙师们,都在大乾中都折戟沉沙。 金陵府南去三百余里,山峰座座,林草幽幽,其中一座小峰内,云雾缭绕。 此地朱栏玉砌,绿树清溪,人迹不逢,飞尘罕到。 四下树影层叠,花香浓郁,隐约描出花木丛中一栋栋精致楼舍,皆为紫脂泥墙,有丝竹管弦之声缈缈飘来。 外面的滔天热浪到了此地就戛然而止,尘世间的灾难苦厄,哀鸣泣血,都被隔绝在外,山涧内凉爽宜人,甚至漂着濛濛细雨。 细雨微风之中,一道娇小少女的身影穿着蓑衣慢行穿过雨幕,走上青石台阶。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唇红齿白,秀发披肩,饶是穿着素净的蓝色道袍,却仍难掩青春秀色。 屋檐水帘之下,张贞娘持伞而立,看着来人身影,正是自己既是主仆又是姐妹的锦儿,不由轻声叹息。白衣女目似春波,面如桃花,雪肤樱唇,容貌风情更胜少女一筹。 一袭白色宫衣,犹胜白雪,仙气渺渺,发如乌瀑,脸似玉盘,点绛朱唇娇艳欲滴,两道娥眉下秋眸如水。身姿曼妙,如诗如画,就如同身处的这美妙仙境,让人回味无穷。 尤其是那股子楚楚动人的气质,我见犹怜,更让她平添了几分柔媚。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警幻姐姐叫我们去遣香洞,为可卿妹妹送行呢。” “可卿?她也要转世红尘了?” “可不是,我听警幻仙姑说,过些日子天貂蝉妹妹也要回来了,那时候才热闹呢。可惜璇姐姐在什么西梁女儿国当皇帝,好像在等什么圣的,归期总也没个准信。” 贞娘有些恍惚,在人间游历一趟归来,再听到这离恨天的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反倒是年少的锦儿无忧无虑,早早就重新融回离恨天的生活,到处跟人闲聊扯嘴,快活的很。 锦儿上前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贞娘的袖子里握着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夺过来一看,顿时蹙起峨眉。 “姐姐,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那男人没个担当,有什么好挂念的。那天在酒楼...你看他那副模样,真真是气死个人了!再说咱们去这红尘一趟,不过是奉命收人间之风情月债,姐姐岂可耽于往事,误了修行!” 风月情债,是离恨天的修行根本,就像是满天神佛汲取信仰念力一样。 白衣女子默然无语,神色凄婉,呢喃道:“终究是我害了他,相公....他外强内柔,不知他如今怎样了,有没有被奸人所害。” “有本事不敢用,比没本事的还窝囊!他就是武艺再高、就算成了武圣,也来不了咱们离恨天,以后仙凡两隔,再不相见了,还留着这劳什子做什么!” 锦儿小声嘟囔着,皱了皱琼鼻,撇嘴咬唇,赌气似地把纸奋力一扔,丢到了雨幕中。 贞娘伸手欲拦,却只见那纸张落到地上,墨晕缓缓浸染到泥土里,上面的字迹也变得一片狼藉,逐渐消散。 纸没了,上面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张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 大宋,开封府。 烈日炎炎,六月的骄阳火炉般烘烤着大地,就连最能吃苦的农夫也在躲树下乘凉避暑,路上更是没有几个行人。 此时乡野小路上,出现了三个身影。 其中两个打着赤膊,肩上扛着水火棍,裸露的肌肤肌肉贲起,黝黑的面庞透着凶狠。 在他们身后,一人身披重枷,走的很慢。 他身材魁梧雄壮,破烂的衣服上,露出一块块夸张的肌肉,像一个个钢疙瘩。 “好热的日头,真是倒了血霉要在六月天押送这泼贼。” 薛超说完,就把后背的行囊解下来,顺手挂在了犯人脖子里的枷锁上。 路边乘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公人监押刺配流放的重犯,翘着脚要看热闹,待看清那寒光凛凛的枷锁,就都搂住自家调皮的孩子,不敢再看。 大宋百姓都知道,这寒光禁魔锁乃是本朝北斗司特制,专门为穷凶极恶的重犯、妖魔打造的。 这玩意坚固无比,每一幅都有千斤之重,一般的青壮汉子带上不消片刻就会被压死,能站起来的都是凤毛麟角,更别提走路了。 而且它设计精巧,戴上之后那特殊材质的禁魔石,便能准确压制住人肩膀的几处关键穴位,让被锁之人无法运功。 若是无人搭救,再厉害的人带上这个枷锁,也会成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你这贼配军好不晓事!此去沧州有两千里,你这样般慢吞吞地走,几时能到!” “走快些!” 另一个公人回头就是一棍,打在犯人的胳膊上。 砰的一声! 棍子还在微微颤抖,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泼贼真是贱骨头,怎么打都没事。”薛霸眼里有些不自然,转过头去低声咒骂。 他心里也有些发毛,他们哥俩都是八品武夫,手撕虎豹不在话下,可是用尽全力打在这林冲身上,这厮就跟没事人一样。他自己的虎口反倒隐隐作痛。 东京很多人都知道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厉害,林冲更是其中最能打的,幸亏这林冲性子软弱。 这一路上哥俩不管如何欺辱他,他都只是赔罪哀求,薛霸和董超见他不敢反抗,也就愈发过分起来,心中对强者的忌惮,也慢慢少了起来。 能欺负这样的强者,让这两人心里也暗爽不已,你不是厉害么,还不是被我们兄弟踩在脚下。 可是自从三天前,这林冲就开始一言不发。 挨了一棍子,林冲头也不抬,依旧慢慢走着,步伐稳健,腰背挺直。 他正在尝试着熟悉这个身体... 顺便等待一个胖大和尚。 没错,林冲是穿越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穿越时候伤了脑子,他虽然还记着前世的林林总总,却唯独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有过哪些家人,以及他如何穿越而来。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唯一可惜的就是来的不是时候,林冲早就已经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道了。 穿越而来的时候,正是他沿路挨打的时候... 三个人就这样冒着酷暑行走,到了傍晚时分,终于走到了一处山林,远远望去烟笼雾锁,时不时有怪叫从中传出。 路口不起眼的杂草中,一个斑驳的石碑,依稀可以辨认出“野猪林”三个字。 野猪林三个字,就像是个信号,让林冲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终于到了! 对这次穿越,林冲还算满意,虽然来的时候不太对,但这个身体他可太中意了。 前世那原本就被熬夜、酒色、垃圾食品掏空的身子,在经历完一场席卷全球的疫情之后,变得更加羸弱,动不动就生病。 哪像现在! 即使暂时被寒光禁魔锁压制,他还是能感受到气血充盈澎湃,似乎有无穷的精气和使不完的力气。 钢浇铁铸的身子,体魄魁梧,极其雄壮! 解开这枷锁之后,都想象不到会有多爽! 在前身模糊的记忆中,这个世界共有四个强大的帝国并存。 住在繁华汴京的林冲,当然能听到各地的传说: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汉,正在闹黄巾,一群泥腿子被压迫久了想要翻天; 雄才武略的李世民正创造着盛世气象,大唐顶流玄奘法师风靡长安城,魏征在梦里斩龙; 大乾王朝的青埂峰上,补天石不翼而飞,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不过纵使世界如何魔改变换,大宋始终如一,发挥稳定,依旧是烂到家。 像林冲这种四品武人,再进一步就要登堂入室,成为上三品武将的人才,竟然会因为老婆漂亮而被迫害至此.... 董超、薛霸的水火棍打在身上时候的疼痛感,有时候反而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就像是一个躺了太久不动弹的人,喜欢被捶打推拿一样。 “累死了,且在此处歇一歇。” “超霸”走到林中,解下行李包裹,放在一颗大树下。又放下水火棍,便倒在树边,作势要睡。 林冲微微闭眼,也装作要睡的样子,暗里深呼吸了一口林间山风。 皱了皱眉。 这风,有点腥... 林冲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董超薛霸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柄胳膊长的短刀,刀刃熠熠生辉。 两人面目狰狞,但是最吓人的,是他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具小山般壮硕的身躯。 只见他浑身肌肉紧绷贲起,双肩高耸,黄白的皮毛油光水滑,脖子上赫然顶着一颗虎头。 林冲也是见怪不怪了,这世界神佛妖魔遍地走。艺高人胆大,以前身的本事,从骨子里就不怕这些东西。 “林冲,不是我们哥俩要害你,只因你胆大包天,竟敢得罪高太尉。有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剥下你脸上的金印回去回话。” 那虎妖冷冰冰地眼神,死死盯着林冲,显然是提前安排的帮手。 林冲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他正在等待自己的救星。 虽然按原本的剧情,鲁智深肯定会来,但是如今这个世界,并非他所熟悉的原原本本水浒世界。 就譬如眼前这个虎妖,便是水浒中没有出现的。 按照前身的记忆,这畜生应该就是野猪林的山神,这个世界的妖魔也有很多是受了朝廷招安的,多出任山神土地、城隍夜游的位置。 突然雷鸣一声闷响,虎妖庞大的身躯被一根禅杖击打,倒飞去,好似个断了线的风筝。 从树上跳下一个胖大和尚来,一领皂布直裰,跨一口戒刀喝道:“洒家在林子里等你们多时!” 那禅杖击飞了虎妖,又飞回到他手里。鲁智深把禅杖往地上一插,挥拳就锤向了寒光禁魔锁。 只听砰的一声,那枷锁应声落地。 肩颈穴位打开的瞬间,好像有一道暖流在身体内缓缓流过,让人精神一振。 林冲站起身来,扯出鲁智深腰间的戒刀,横在自己胸前,刀身模糊地映出他的面容。 这还是林冲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相貌。 他印象中的林冲还是自己那个时代电视剧里的儒雅模样。 刀身中映出的面容,却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虽然披头散发,依然极有威势,英气勃勃。 端地是条好大汉! “师兄,你来了!”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鲁智深没有注意到林冲的声音有些不太一样。 “兄弟,小心些,林子里还有不少的鹰犬。”鲁智深的声音雄浑,中气十足,虽然四面被围,也听不出一丝畏惧。 这样的豪气,让林冲心安不少。 失去禁魔石的压制,林冲的视力恢复如初,变得锐利无比,放眼望去,果然周围百十个强弓劲弩已经对准了他们两个。 高俅这老狗,还真是细心啊! 他侧了侧身子,和鲁智深背靠背站着。雄浑的力道失去了压制,此时已经充盈在他的四肢百骸,即使强敌环绕,心里更多了些底气。 身后是鲁智深! 至少后背是可以放心的。 “哪来的和尚,敢和太尉府作对!” 林冲握紧刀柄,骤然踏步,双掌发力,整个人瞬间逼近最前方的董超,在对方瞳孔收缩的瞬间,刀刃已经悄然捅入了对方的心口。 噗嗤! 拔刀、反手,径直削去了薛霸的脑袋。 整个过程快如惊雷,这套动作在林冲的脑子里,已经演化了无数遍了。 刚穿越过来就挨了三天的打,怒气值早就满了。 林冲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干这些事,好像本能一样,根本没有一点生疏感。 搞不好自己真是天煞魔星。 鲁智深稍微有些诧异,但是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痛快!这才是洒家的好兄弟!” “我要生吞了你!”被打飞的山神虎妖怒吼者袭来,恶狠狠地盯着鲁智深。 眼看林冲已经动手,鲁智深怒吼一声向前,他身形一动,几百支弩箭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鲁智深一把挟住虎头,将他庞大的身躯夹在腋下当成武器挥舞起来。 噗噗噗。 箭矢不断插在虎妖身上,鲜血直流。 大宋禁军的特制弩箭,可以射穿金石,威力极大。 鲁智深的禅杖再次甩出去,林中顿时发出几声惨叫。 “撤!” 林中甲士见事不好,拔腿就撤。 这很大宋。 鲁智深和林冲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都没有去追,这里离东京太近,贸然追杀禁军那是嫌命长。 禁军弱,可东京城有能打的。 第二章 烤山神 野猪林里。 鲁智双腿一盘,屁股坐在虎妖尸体上,累的气喘吁吁。 林冲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 “师兄?” 这就累了,好像不是鲁智深的实力。 原身的记忆中,他可是和鲁智深切磋过很多次的,大多不分胜负。 鲁智深跟着林冲他爹学过枪法,所以才有师兄这个称呼,鲁大师就很率性,直接叫林冲兄弟。 他们俩是在正儿八经拜过金兰的结义弟兄,就在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里,祭天拜地,契若金兰。 “这群撮鸟埋伏了一天,洒家就躲在树上盯了他们一天,肚里无食,饿的手脚乏力。” ....... 原来是饿的。 林冲有些无语,合着刚才那么猛的鲁大师,还是在饿肚子的情况下,这要是给他吃饱了... 稀薄的雾气在野猪林中弥漫开,树梢上已经能看到月亮。 林冲抬头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这里不是歇息的地方,前面那些甲士逃回去,高俅那厮定要派人再来,不如去前面找点吃的。” “找什么吃的,这不就有现成的。” 鲁智深指了指地上的虎妖,咧嘴说道。 林冲缩了缩身子,这虎妖已经有了人形,吃它多少有点膈应。 鲁智深没有说话,从怀里掏了一把短刃,十分利落的剔骨剁肉,用草结绳绑着挂在禅杖上。 虎血一滴滴地往下落,看的林冲有些失神。 鲁大师的手法,可不像是第一次啊。 根据原身的记忆,在大宋境内是有不少精怪妖魔,受了朝廷的招安,在各地任山神土地的。 他们也受乡里百姓的供奉,又能从朝廷拿些好处,最关键的是有了这个身份一般就不会被人族中的强者捕猎了。 唯一的约束就是要听朝廷的调遣,不能随意杀害凡人。 至于有多少山神偷偷吃人打牙祭,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人肉对妖魔来说是大补之物。 反正朝廷是说没有一个大宋百姓被吃。 野猪林的这只虎妖,早就很董超薛霸有了协议,每次在这里杀了刺配的凡人,都会把尸体交给他当做血食。 浓郁虎血的味道刺激着林冲的嗅觉,同时也提醒着他,自己已经远离那个相对平安宁静的世界了。 “走吧!” 林冲握紧了刀柄,迈步往前走。 天色越来越暗,林中的怪异叫声也越来越多。 林冲越走心里越压抑,嗓子眼里干的冒烟,刚来就成了钦犯,往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道路两侧阴森森的,时不时有杂乱的树枝挡路,林冲顺手折了一小截嫩枝在咬在嘴里。 味蕾上苦涩汁液的触觉,让他精神一振,直到没有了什么滋味,他才把残渣吐了出去。 “师兄。” 林冲挤出一句话来,想要和鲁智深聊聊,来舒缓下心情。 鲁智深脚步顿住,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罕见地有些不爽利。 他早就想和林冲说个坏消息了,一直没好张嘴。 “兄弟,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师兄请说。” “你...林家娘子她...” “她怎么了?” “洒家来搭救你怕连累你那娘子,来之前让张三他们去告知她一声,这才知道她自缢了。”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林冲皱紧了眉,没有说话。 自缢了么? “你那岳丈心灰意冷,也离了东京,回青州府老家去了。” 一张绝美的脸在脑中慢慢浮现,林冲也说不上对她是什么感情,总之心里十分憋屈难受。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下真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只是可惜连累了师兄,恐怕再难回东京那菜园子了。” 鲁智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你莫丧气,等风声过了,洒家帮你杀回东京报仇雪恨!”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金翠莲,他都能挥拳打杀郑屠,何况眼前这人是自己义结金兰的弟兄。 鲁智深做事,是真正的率性而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管后果是什么,都极少有后悔的时候。 林冲点了点头。 “师兄,你被我连累,失去了容身之地,今后有什么打算?” “管他的,那大相国寺的主持也不是什么好鸟,就让洒家给他看菜园子,有什么好留恋的。咱们先往前走走,填饱肚子再说。” 林冲心中有数,这是鲁大师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怕是担心林冲有什么心理负担。 林冲是个俗人,原身俗,穿越来这位比原身还俗。 他可没有鲁大师的豁达,心下不免又为前路发愁。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安安稳稳当个日子人。 可惜得罪了高俅,杀了两个官差,在白道是别想混下去了,落草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或者...出逃? 按照原身的记忆,如今的大汉帝国内正在闹黄巾,汉廷下诏各地豪强募兵自守,剿灭黄巾乱党流民。 有本事的人在那里是很吃香的,自己和鲁大师的武艺,怎么也能混个武将吧。 这年头各国间可没有什么引渡条款。 你大宋的太尉,还能管得到我大汉的武将? 很快,林冲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出逃比落草还难。 林冲在这里对自己的武力有自信,可去了大汉,还真不一定怎么着... 华雄不猛? 颜良不强? 夏侯渊地位不高? 唰! 说没就没啊! 林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鲁智深的脚步往前走,大约走出四五里之后,鲁智深终于停了下来。 “兄弟,此处空旷隐蔽,能藏能跑,不如在这里吃些虎肉充饥。” “听师兄的。” 鲁智深放下禅杖,找了些枯枝生火,又把虎肉切成小块串了。 林冲看着直摇头。 不久之后,肉香四溢,汁液落到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 林冲咽了口唾沫。 他也饿了... 鲁智深递了一串过来。 林冲闭着眼咬了一口。 啧~ 真香! 虎肉下肚,一股暖意在他小腹荡漾开来,林冲不禁看向自己手里的肉串。 这东西不但能饱腹,恐怕还有其他妙处。 这妖怪们拿编制,当山神,看来不光是朝廷保护凡人,对妖怪自己来说也是避免被吃的一个护身符。 鲁智深吃的极快,风卷残云般吃完,意犹未尽地说道:“可惜没好酒消解这满肚子的虎肉。” ...... 林冲摸起戒刀,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犹豫片刻之后,凝声说道:“师兄,今日被高俅这贼坑陷了一场,我杀了官差,师兄也杀了山神,至此已经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如今之计,不如寻个山寨落草,暂且安身。” 鲁智深拧腰舒臂,吃饱之后又精神奕奕,龙精虎猛起来,“兄弟,咱们是夺了鸟寨,还是入伙?” “若是有豪杰占山,咱们弟兄就入伙聚义,若寨主是个腌臜鸟人,咱们兄弟就夺了山寨。” “兄弟这话,说到洒家心里了。”鲁智深想起来东京时候,那些占山为王的草寇,哪有几个成器的。 桃花山强抢民女的周通、抠抠搜搜的李忠... 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林冲心里也暗暗算计,这时候梁山还在王伦手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落草,不管去哪个山头,肯定是要夺了鸟位的。 自己和鲁大师联手,哪个山寨打不下来,何必要屈居人下? 两个人心里想法一致,但都没有说出来。 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怎么好直接就夺鸟寨呢,总得有点理由不是。 鲁智深突然说道:“若要落草,断不可在这开封府,最好是去山东地面。” “全听师兄的。”林冲本来也想说,一听鲁智深提出来了,当即顺口应答了一声。 ....... 夜色如墨,天地之间一片漆黑。 两个雄壮的身影大踏步走在深山密林中,潜伏在暗处的凶猛异兽,皆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今夜格外地安静。 第三章 芒砀山 芒砀山下,青水村。 “饶命啊,军爷,家中粮食让鞑子搜刮了个干净,实在拿不出一粒米来了!” “哼,少在这放屁,你当老子是谁?老子以前也是种地的,对你们这些刁民的伎俩一清二楚,再不交出粮食钱财,我宰了你全家。” “军爷,小人句句实情,家中的确没有粮食,军爷看看,小人肚子干瘪,已是三天水米未进,求求军爷……” 黑瘦的中年人掀开肚子,果然干瘪凹陷,肋骨一根根可见。 “噗” 铮亮的劈刀寒光一闪,跪地求饶的农户还未反应,瞬息之间人首分离。脑袋带着一溜血浆,骨碌碌滚在地上。 “真是贱骨头!给我杀!” 随着带头军士一声令下,整座村子完全沦为屠宰厂。劈杀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五十多号兵痞连杀带砍,很快就将小小的青水村杀的一干二净,唯剩十多名二八年华的少女还有幼童被草绳帮着双手,衣衫破烂。 带上搜刮来的粮食财物,押着十几个少女孩童,兵痞们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血,大摇大摆地朝驻地走去。 而芒砀山下,像这样被屠的村子还有十多个。 惨绝人寰,犹如炼狱。 ..... 风尘仆仆,昼夜不停。 半个月的时间,林冲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终于来到了山东地界。 “芒砀山!” 山势陡峭,山顶却很平整,周围只有零星村落,人烟稀疏,方圆几十里没有城邑。 林冲抚摸着石碑,看着上面斑驳的刻字,回头说道:“师兄,这地方如何?” “山下有烟火,去打探一下再说。”鲁智深指着山下说道。 “咦,这烟不像是炊烟啊。” 鲁智深眉毛一簇,也点了点头。 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哪来这么多人生火做饭。 “下去看看。”鲁智深甩着袖子,大步流星,林冲只好跟上。 ...... 山下的村子俨然成了鬼村,四处残肢断臂,大多数房屋被烧成灰烬。 看着眼前场面,林冲稍微愣神的功夫,只见身前的鲁大师浑身冒火,炙热的焰浪以他为中心荡起一圈巨大的火圈。 林冲脑子里冒出一个词来:火冒三丈... 一群兵痞和被他们驱赶的少女,一抬头就看见两个身影。 他们并肩站在那里,如山岳般雄壮的身姿,天生就带着一股睥睨气势。 鲁智深暴喝一声,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禅杖挥舞过去,那兵头的脑袋就被敲了下来,只剩下喷着血柱的脖子,身子还直挺挺地站着。 林冲手里提着戒刀,也加入了战斗,他没有鲁智深那般爆裂威猛,但是杀人的效率却更高。 林冲动作矫捷,在一群兵痞中游刃有余,甚至杀人的同时还会时不时闭眼感受自己的招式和身法。 作恶的兵痞,不是被削去脑袋,就是被刺穿心脏。几个反应过来的,捡起兵器欲作抵抗,皆被斩杀。 这群兵痞就是数量多一些,真不如杀董超薛霸有难度,林冲暗暗总结经验。 这根本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恐怕将来的厮杀还多的是。 杀人 放火 焚尸 ... 哥俩轻车熟路,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一堆大火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味道,几个少女目光呆滞抱成一团,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乡野人家,大多粮食不够,更何况地位较低的姑娘,平常吃不饱,身体大多消瘦。 很快,一个少女小兰被大家推了出来,怯生生来到拿着火把的林冲身边,“恩...恩公。” 声音好似蚊子哼哼。 她也是生的黑瘦黑瘦的,他爹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胆子稍微大一点。 “姑娘,什么事?” 看见有人过来,林冲主动问道。 她们的遭遇凄惨,但林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尽量把语气放柔和一点。 小姑娘神色一愣,她心底虽然十分感激胖瘦两位恩公,但看着他们的身躯不免就有些畏惧怯懦。 她可从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人。 再加上刚才他们杀人的手段,不免让人想起戏文里那些金刚怒目的神祗。 没想到瘦恩公还挺和善的。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说罢垂泪泣下,“我们亲人都被他们杀了,若不是两位恩公出手,怕是此仇难报。我们几个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林冲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贼人恁的如此胆大,杀人放火,屠村劫掠,官府都不管么?” “前些日子闹鞑子,官府的人早就跑光了,县衙还空着呢...” 林冲一阵无语,不愧是我宋。 “这里常闹鞑子么?”林冲低头问道。 眼见这瘦恩公和善可亲,小兰的畏惧又去了三分,点头道:“有时候一年来一次,有时候三个月就来一次。” “师兄,咱们既然要落草,不如就在这芒砀山算了,一来这里官府势力小,二来也可以看觑周围百姓。” 鲁智深点头道:“好!” 在哪落草,甚至落不落草,鲁智深都无所谓。 只要痛快了就行。 今天就杀的很痛快。 被解救的人抱团要回去收敛亲人的尸首,林冲默默跟在后面,要是自己不帮忙,这些“瘦竹竿”恐怕都搬不动尸体。 出乎林冲预料的是还有不少幸存者,这里屡遭鞑子扫荡,大家都有了求生手段,有人躲在水井,有人躲在坑中,还有人在外砍柴,幸免遇难。加上被救回的少女与孩童,共有生者三十二人。 清水村幸存的百姓白衣素缟,收集亲人尸体,聚于一处。 一个幸存老头过来,弯腰道:“这位大师,全赖恩公出手,不然我们清水村永远也报不了仇。” “老人家不必客气。”鲁智深倒也算是客气,不过嗓门太大,老头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能不能劳烦法师,为这些可怜人超度一番。”老头小声哀求道。 他也是看到鲁智深和尚打扮,才鼓足勇气来求他出手。 “洒家不会!” 他是个花和尚,让他杀人放火行,诵经超度是一窍不通。 “我来吧。” 鲁智深诧异地看了一眼林冲,心里纳闷自己这个兄弟什么时候会超度了? 在这些村民眼中,他们两个就是罗汉菩萨一样的人物,听到林冲愿意诵经超度,老头心中大喜。 眼看他要跪下磕头,林冲不动神色地轻轻一抬,将老头扶在一旁。 幸存的村民纷纷跪在草草制作的牌位前,林冲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不时摇动手里的火把。 鲁智深看着林冲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一撇,似不屑状,不过眼神却亮一些... 林冲自然是不会超度的,但是这个时候直接挑明,无疑会让这些村民更加悲戚。 何必呢... 眯眼看着跪着的村民,林冲心中暗道,他们要的不过是个心理安慰。 往生极乐? 哪有这么简单... 假模假样超度完,林冲又和鲁智深合力,帮村民埋葬了尸体。 那些被兵痞屠戮的亡者,尚有家属,则独埋一处,裹着草席,匆匆下葬。若是被灭门者,聚于大坑中,合埋成冢。 在村民眼中他们两个的形象,更高大了几分。 林冲将幸存者里唯一的老头叫到一边,掀开鬓间一缕头发,指着脸上的金印道:“老人家,可识的这个?” “啊?...原来恩公是江湖上的豪杰。” 林冲心道这老头真会说话。 低情商的人已经说“原来恩公是逃犯了” “我们弟兄两个,在东京杀了作恶的官差,想要在此地落草,占山称王,你看如何?” 老头一听,指着东边道:“芒砀山?” 林冲点了点头。 老头神色惊慌,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 “为何?” “恩公有所不知,这山上有山神哩。” 鲁智深从早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又是杀人又是挖坑,饿的有些烦躁。闷闷地站在一边,听到这句话眼色一亮,瞬间来神了。 “好!好!好!” 鲁智深拍手问道:“你说的那个山神,它...大不大?” “大...大?那可是山神爷哩,谁见过它真容啊!俺们这些人也只是每月按时上缴血食,放在祭台上就行,可不敢再往上。” “什么血食?” “捉些飞禽走兽,活鱼鸡鸭都行。” “这山神倒是不挑食。”鲁智深骂骂咧咧啐了一句。 林冲听完心里暗暗摇头,这里的百姓真是苦到家了,又得给朝廷上税,又得给山神祭品,还得受鞑子的劫掠... 历经在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活下来,还有本朝的兵痞。 老头看了一眼两个恩公,从他们脸上没有发现一点畏惧的神色,尤其是那胖恩公,看上去好像是...馋了? 老头心里顿时紧巴巴的,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涌上心头。 难道他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直到鲁智深咽了一口唾沫。 老头彻底震怖! 还真有人敢吃山神啊?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老头又不免替两人担心起来。 这两位可是真正的大恩人,恩同再造那种,说什么也要劝下他们来。 “两位恩公不是俺们当地人,不知道那两位神仙爷爷的厉害,他们...可是会法术的。” 老头满心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两个恩公就知难而退了,谁知道那瘦恩公突然也变了。 他的眼神贼亮,好像也...馋了? 震怖! 老头几乎石化。 “法术?”林冲摸着下巴,微微点头道:“有点意思。” 在他两世为人融合的意识里,这世上就他妈没有比修道成仙更大的快乐。 第四章 两头蛇 清风徐徐,竹影摇晃。 芒砀山顶,一间荒废的破庙内,爬满藤蔓的大门敞开着。 院子里遍地都是些骨骸,鸟兽皮毛,臭气熏天。 蛛网密布的窗户透着些光,两个妖怪正抱在一起呼呼大睡。 一个人头蛇身,诡异的是,他非但是人头蛇身,还有两颗脑袋。 另一个则是浑身棕黄色的毛,尖嘴猴腮。 蛇妖慢慢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伸手就是一巴掌。 “还他妈睡,都什么时辰了,赶紧起来修炼!” 两头蛇是正儿八经的山神,早些年就拿了朝廷的令牌,镇守在芒砀山。 另一个则是他的手下,来到芒砀山之后收伏的黄鼠狼精。 黄皮子的声音非常难听,睁开眼之后一个骨碌爬起身来,摸了摸肚子呲牙道:“大王,山下那群刁民有日子不进贡了,要不要去教训一下他们。” 两头蛇也有些饿了,点了点头,侧了侧身子,盯着小弟说道:“吓唬他们可以,你可别干傻事,那人族的童子童女溜光水滑,吃了之后的确大补,但吃人之后也会后患无穷。老子这山神的位置,是花了不少银两买来的,要是让北斗司那群...抓到把柄,他们可巴不得再卖一次呢。” 北斗司的狗官最是奸诈,经常故意把一些凶恶的妖族放在人多的山头,暗中钓鱼执法。 逮住吃人的山神,不但可以重新售卖山神的牌子,还可以趁机把这个妖怪剥皮剔骨,取兽丹妖元。 能修炼成妖的,全身都是宝贝。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黄皮子走出破庙,骂骂咧咧地下山。心想着把在这蛇妖那里吃的气,定要撒到些刁民身上。 突然,一股血气在空中传来,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噌的一下窜到了树上。 只见半山的羊肠小路上,正有两个恶汉上来。 他们的步伐极快,铁塔一样的身子壮硕无比,一看就不是善茬。 黄皮子当即转身,朝山顶狂奔, “大王!不好啦!” “什么事?北斗司巡查的来了?” 两头蛇赶紧爬起来,紧张地问道。 “不是,是...是..来了两个人!” “来两个人你怕什么?” “大王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怂货!” 两头蛇心里更加不满,自己收的这个小弟简直是个废物,修为没点长进不说,胆子还小的出奇。 要不是看他多少还会些幻术,跑腿什么的也还算麻利,早把他吞了。 两头蛇从窗户中腾空而起,到房顶朝下观望。 很快,他就顺着人族的气息,寻到了两个身影。 看到两人的时候,两头蛇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多半是来者不善!” 两头蛇马上断定,必须开溜! 黄皮子一看大王都跑了,赶紧跟上。 狡兔三窟。 他们在后山有躲藏地,那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在悬崖峭壁上,极难被发现。 两妖身手矫捷,来到山顶峭壁边上,轻轻一跃,贴着陡峭的山体向下。 在悬崖的半空,蛇尾轻轻一敲,一扇石门从悬崖上开启。 来到漆黑的山洞,两头蛇马上关上石门。 “大王?” “有屁快放!” “这两个强人不会在芒砀山常住吧?” 两头蛇叹了口气,他也说不准,“但愿..不会吧。” 黄皮子点燃油灯,洞内十分简洁,只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两头蛇张嘴,吐出一个竹简,细细研读了很久,这才收起竹简,盘着身子修炼起来,很快他身上热气腾腾,一股猩红色的水雾开始弥漫,缠绕在他身边。 黄皮子贪婪地看着,贼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绿光。 洞里时光长,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那蛇妖周围的水雾越来越浓,两头蛇张开大口,吞食着浓雾。 黄皮子眼里的贪婪更浓了。 这两头蛇的机缘属实不小,是他们这些鸟兽成精的小妖无法比拟的。 等蛇妖吞吐完,他赶紧凑了上来,使劲吸了吸鼻子,顿时露出满足的神色。 两头蛇没有计较。 黄皮子弯着腰,谄媚地说道:“大王,今天来的那两个气血滚烫,若是能吃了他们,定能胜过百年苦修。” “你不要命了?”两头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黄皮子搓着手,笑得很阴,“大王,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武夫,总有睡觉的时候。趁那时我用幻术迷住他们,哪怕只有一小会,大王您再出手,还有拿不下的?” 两头蛇眼珠一动,心下顿时活泛起来。 黄皮子心想自己没有功法,也没有机缘,更不是这蛇妖一般的天地异种,靠蹭点妖雾什么时候能得道。 遇到机会,怎能不拼命。那两个武夫的血肉,吃了之后绝对能大幅提升修为。 这蛇妖不是小气的人,自己立下大功,跟他讨要一根大腿来吃,多半会同意的。 “要不...试试?”蛇妖眼眸一低问道。 那两个人族恶汉,也确实馋人。 “大王英明!” ...... 芒砀山顶。 鲁智深和林冲找了半天,也没有瞧见山神的影子。 鲁智深一怒之下,放火烧了破庙,依然不见山神出来。 林冲刚把周围的树拔的拔,砍得砍,弄出一个隔火带来,拍了拍手坐在树墩上,满脸遗憾。 “看来没躲在庙里。” 鲁智深义愤填膺,啐了一口骂道:“这两个鸟毛,把周围吃的干干净净,连个兔子都不剩。” 他对食物的要求很高,必须随时能吃饱,否则战力将大打折扣。 林冲笑道:“师兄切在这歇息片刻,我去山下打些猎物来,咱们烤着吃了再搜山。” “最好有酒来吃。” “这个却难了。” 林冲一走,鲁智深觉得有些困乏,扯开衣服找了个树下躺着就睡。 很快, 鼾声如雷... 天色将晚,渐渐漫上万道霞光,状若鱼鳞,层层如染。 鲁智深觉得额头有些痒,只当是有蚊虫叮咬,挥手驱赶。 这时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 “你觉得我像人,还是像神?” 鲁智深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尖嘴猴腮的一张脸,正笑吟吟地靠在自己跟前。 “洒家看你像盘下酒菜!” 砰的一声。 鲁智深开口的瞬间,拳头也到了。 黄皮子没有想到,这个大和尚竟然能完全不受自己幻术的影响,这一拳打得他满嘴碎牙,奄奄一息。 躲在树后的两头蛇浑身一哆嗦,感受到了那一拳的力量,他马上就要开溜。 一转头。 就有一张笑吟吟的脸对着他,“小老弟,这么急着想去哪啊?” 鲁智深哈哈一笑:“兄弟,你猜的果然没错,咱们两个分开,他们就冒出来了。” 林冲揪住两头蛇的脖子,将他生生拽了出来。 两头蛇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权衡双方实力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只赔笑着说道:“两位壮士这是做什么,咱们有事好商量。” 第五章 长生路 芒砀山顶,竹林里。 两头蛇看着眼前的篝火,还有火堆上的肉串,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小黄啊小黄! 多好的小弟啊,以前还经常嫌弃他,动辄打骂。 林冲拿起一串,笑吟吟地说道:“来一串?” “不了。” 两头蛇赶紧摆手拒绝,拒绝完又怕这两个恶人不开心,忙堆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开玩笑,这能下得去嘴,这可是自己的挚爱亲朋... “客气什么,来一串!” 眼看林冲举着的手没有放下的意思,两头蛇只好强忍着心痛,接过肉串。 咦? 小黄他... 真香! 吃完之后,两头蛇看了一眼林冲,小心翼翼地伸手又拿了一串。 直到确定两个恶汉没有任何反应,他才大口吃了起来。 两头蛇不禁在心里又夸了一句小黄的另一个好处,量大管饱。 “听说你会法术?” 林冲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两头蛇舔了舔嘴边的油,点头道:“会一点点。” “教教我怎么样?” “啊?” 两头蛇一脸懵,你一个武夫,学法术做什么? 他的眼界不差,眼光也很毒,一眼就看出这两个恶汉都是临近三品的武夫,这是很恐怖的存在。 在大宋不管是学法术的道士,还是养浩然气的儒生,修炼成精的妖魔,都很难在硬碰硬的较量中抵抗同阶武夫。 相反武人可以越阶击杀! “呵呵,实不相瞒,我修炼的是家传的功法,只适合我们一族。” 林冲点了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拍在一棵参天巨树上。 一阵簌簌声过后,那棵树突然像是坍塌的堤坝,树干一节节粉碎,化为一滩木屑。 林冲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一掌,二十年的功力,你挡得住么?” 两头蛇十分识趣,立刻就张开嘴,吐出一卷竹简。 林冲盘腿坐下,开始翻阅,鲁智深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兴趣乏乏,马上又大吃起来。 林冲刚开始看,也觉得有些头晕,这内容枯燥乏味,每一个都要用心去揣摩。 但是为了修仙,他强忍着不适,继续研读起来。 鲁智深吃饱喝足,敞开衣服躺下就睡,这下是真的睡了。 ...... 日月交替,天色破晓。 林冲在火堆旁看了一夜,终于略微有些感悟。 他面朝朝阳,徐徐吐纳,开始修习这无名功法的引导数。 因为武道已经超凡,林冲经脉早就扩张,甚至比一般的修士更加顺畅。 两头蛇倚在树上,昏昏欲睡,他不敢在林冲跟前修炼,也不敢贸然逃离。 毕竟他的竹简还在林冲手里。 等林冲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鲁智深下山打猎顺便找酒去了。 “蛇兄,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面对林冲的突然客气,两头蛇有点受宠若惊,赶忙道:“小妖名叫敖元。” “在下林冲,那胖大和尚是我结义兄弟,江湖上叫他花和尚鲁智深。” 敖元掏出一块令牌来,陪笑道:“林兄,实不相瞒,小妖在这芒砀山做山神,从未作恶,一个人也没吃过。” 林冲摆手道:“我一眼就看出你心地纯良,是个难得的好妖,贤妖!” “林兄谬赞了,小妖平生不求富贵,只愿在这深山之中,修炼问道,以求有朝一日能触摸到长生的门槛。” “知己啊!”林冲拍手道:“我也正有此意。” 敖元小心地问道:“如果我没看错,林兄已经是四品巅峰的武艺,再进一步便可登堂入室,超凡脱俗,何苦舍近求远?” “即使证道武圣,延年益寿,也很难长生啊。” 敖元点头道:“这倒是没错,武道是霸道,虽然锋芒毕露,所向睥睨,但是却刚极易折。到了三品武将,想要更进一步,就非得是去战场磨砺。而那战场上,又岂是好相与的,自古武圣难免战场折戟,就像那霸王项羽,何等的威风,到头来也只能是乌江自刎。” “近来听说在大汉有一个吕布,武道上出神入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触碰到霸王项羽曾经的高度。” 林冲见他见识不凡,有心结交,继续问道:“这世上最好长生的法门是什么?” 敖元呵呵一笑,说道:“大道三千,皆可长生,不过最简单的却是...” “什么?!” “传承呗。” “嗯?” 敖元笑道:“那大罗神仙,佛陀菩萨,也有七情六欲,他们若是生了孩子,则此子生下来就能长生,这是最简单的。” 林冲一脑门黑线。 不过根本没法反驳。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出生就是骡马。 “还有呢?” 敖元说道:“再来恐怕就是情圣了。” “情圣又是什么鸟东西?”林冲这次是彻底懵了。 “世道从开始就分为阴阳,阴阳相吸,自古如此。男女雄雌,互生情愫,于是便有了无数的风流孽缘,从而诞生无数的情债,若是有人能收集足够的情债,便可以证道情圣,成为遣香洞的主人,在离恨天内有莲台供奉,从此长生不灭。” “情债和念力、信仰,其实是一个道理。这东西不用苦修,只在红尘里打滚,收风情月债,就可以证道。不过也轮不到普通人去滚,恐怕都是些有背景的才走的了这条路。” 林冲点了点头,突然觉得长生这件事,就和自己原本世界的豪车一样。 生下来没有开上,这辈子就够呛了。唯一相对轻松的渠道,就是吃软饭,靠富婆给你买... 这两条路显然都不是自己能考虑的。 “还有呢?” 敖元叹了口气,说道:“再来就是修道!” “修道就苦了,没有那么多取巧的办法,只能是苦修苦练,而且机缘、运道、恒心、毅力、心思...缺一不可。即使如此,到头来能成功的也不过是亿兆分之一。” “那些有钱有势的,做几个法会,贡献些香油钱就可以进宗门修炼,有师长提携,还有仙丹灵药,机会又大了一些。不似我等在山野里摸索,实在是...前途一片黯淡。” 林冲眼神一亮,问道:“宗门还可以花钱进?” “这还有假!”敖元一脸理所当然,“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这是亘古的道理。” 林冲默然良久。 这修仙的道路,怎么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果然哪里都是一个鸟样! 看来自己想修道,就得先搞钱! 想到搞钱,林冲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事来。 大宋第一快递员杨志,是不是快要送生辰纲了? 第六章 十万贯 “若是能有十万贯,可入得宗门修炼?” 敖元诧异地看了一眼林冲,目光上下打量,神情好似再说:你这衣衫褴褛,明显是身无长物,哪来的十万贯。 他摇了摇头说道:“林兄,我还是不懂,你为何一意要学道。即使进了宗门,也很难说就一定能悟道,几乎全都是虚度一生。那些神灵享受香火之气,享受祭拜供奉,根本不愿意增加名额去和他们分,所以悟道的人越来越少,这条路几乎就是堵死了.... 若是有十万贯,每日里吃喝不愁,还能买些娇俏丫鬟,歌姬舞女,岂不美哉?” 林冲不跟他争辩,心道老子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这个? “你就说能不能吧。” “自然是能的,就是不太划算,你要是有十万贯的话,可别忘了提携小弟一手。” 敖元买这个山神的位置,才花了两千贯,其中一千五是贿赂北斗司的官员,五百是买官的钱。 在大宋,怎么花钱是门学问,敖元他学了几十年,也只是领悟了一些皮毛。 “这个好说!”林冲豪爽地说道。 他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想带着蛇妖一起去修炼。 这个蛇妖见识不凡,身边带着他,才不至于如无头苍蝇,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不管是哪一门,都需要一个带路人。 “你真有十万贯?”敖元这次的语气就有些紧张了,神情也认真起来。 要是林冲真能带着他拜入宗门,好处可太多了。眼下自己的竹简被他夺了去,今后说不得要跟在他身边,那竹简可是家传的宝贝,万万不能在自己手里遗失了。 “有,不过现在没在我身上。” 敖元眼珠一动,倒吸一口气说道:“抢?” 林冲摇了摇头,按住他的肩膀说道:“不是抢,是替天行道。” 那不还是抢么!敖元在心底腹诽一句,人族的弯弯绕就是多,尤其是大宋。 了解到钱在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好使,林冲心里又有了一个主意。 他站起身来,往山下瞧去。 鲁智深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桶酒,还有一些野味,挂在禅杖的两头,晃晃悠悠地上山。 看他那风骚的步伐,林冲就知道他肯定在山下就已经喝了不少。 从野猪林到芒砀山,这一路走来,两人滴酒未沾,估计鲁大师也馋坏了。 果然,等他上来时候,山顶弥漫着一股酒气。鲁智深喝的脸红耳赤,眼神涣散。 “来来来,起火吃肉!” 林冲从小腿上掏出一个匕首,这是他从野猪林的虎妖身上搜出来的,锋利无比。 将野味剥皮、剔骨、切块。 林冲一边熟练地削着竹签,一边笑道:“师兄,你可知道柴大官人?” “听说过,那人喜欢接济些江湖人,应该是个爽利人。” “我觉得咱们弟兄,要去拜访他一下。” “拜访他干鸟?” “那柴进名头甚大,喜好结交江湖豪杰,咱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大豪杰,不去的话有点对不住人家。”林冲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落难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开,必然是英雄扼腕,惺惺相惜。我们不去拿他几万贯,恐怕他觉都睡不好。” 鲁智深还是一脸不以为然。 林冲舀了一勺酒,尝了一口后马上吐了出来,说道:“听说他是前朝皇族,每年宫里都会御赐些好酒,咱们去讨一杯喝,不胜过在这里喝些村野劣酒。” “有道理,咱们不在这芒砀山落草了?” 林冲现在已经有了目标,自然看不上芒砀山,这里穷山恶水,在这落草几时能发财。 他心里迅速过了一遍,想要找找水浒里的狗大户。 想来想去,只记起这十万贯的生辰纲是个好拿的,柴进那里应该也可以搞点散碎银两。 还有一个卢俊义也有钱,可是自己多半打不过。 柴进是沧州人,距离此地也不算远,不过要走回头路。 林冲和鲁智深还有蛇妖在芒砀山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出发。 有了敖元的山神令牌,一路上省了不少事,虽然沿途有不少鲁智深和林冲的海捕文书、悬赏画像,但是三人还是一路平安无事,来到了沧州地界。 古道孤村,路傍酒店。 两人一妖进到店内,找了个桌子坐下。 那酒店里满厨桌酒肉,有三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搬东搬西。 林冲和鲁智深、敖元坐了半个时辰,酒保并不来问。 鲁智深等得不耐烦,把桌子敲着说道:“你这店主人好欺客,我须不白吃你的,不来招呼是甚道理?” 酒店主人弯着腰过来,笑道:“你这人不识我的好意。” “不卖酒肉与我们,有什么好意?” “你这莽汉不知,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此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自陈桥让位有德,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中,谁敢欺负他。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付我们:‘酒店里如有流配来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 我看你面刺金印,便知你是个刺配的犯人,如今卖酒肉与你,吃得面皮红了,他道你自有盘缠,便不助你。” 林冲低头暗道,我要的可不是那点资助,不过柴进果然是住在这里。 他笑着问道:“原来如此,劳烦问一句,那柴大官人的庄在何处?我等正要寻他。” “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那个大庄院便是。” 三人走出酒店,林冲小声说道:“那柴进这般散财,肯定有不少破皮无赖,冒充了好汉来坑他的钱。这番我们要叫他知道什么是好汉,免得他乱花祖上的钱财。” “他自花自家钱财,管他作甚。” “师兄此言差矣,他接济了泼皮,又接济我们,岂不是把我们和泼皮混为一谈了?这人不怎么靠谱,最好是把钱给我,让我替他保管。” 敖元在身后撇着嘴,心道这厮果然是个不要脸的。 第七章 洪教头 柴进的庄园十分豪奢。 依山傍水,绵延十几里。 看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林冲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为啥不是穿越成柴进? 大门口处,就是一条长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水面上有座阔版石桥。 敖元此时也幻化为人形,收了蛇身和两个脑袋,穿着一件青色长袍,一副云游道人打扮。 他这副扮相,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跟在两人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又多了些高人的气质。 三人过了桥,是一条平整的大路,路上马蹄印密布,一看就是经常跑马。 门口的树下,坐着四五个庄客,遥遥看见林冲一行人,大声问道:“什么人!” 林冲向前一步,笑道:“相烦几位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京师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与花和尚鲁智深求见。” “阁下是林教头?” 林冲的名号还算是很响的,在东京做教头的时候,也经常救济一些窘迫的江湖人。 更重要的是他武艺高强,令人钦服。 “正是。” “既然是林教头来了,俺们大官人岂有不见之理,何必去通报,林教头快快随我前去见我家大官人!” 这些庄客深知柴进的秉性,知道他最喜欢结交一些真有本事的豪客。 自己带着林冲去见大官人,肯定能拿不少赏钱。 到了庄园内,林冲才发现这里出奇的大,到了会客厅前,安排三人坐下,庄客们才结伴去叫柴进。 不一会,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教头在哪里!” 林冲站起身来,从厅外跑进来一个锦衣男子,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头戴一顶皂纱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铃珑嵌宝玉绦环,看上去十分英武。 林冲躬身道:“大官人,在下就是林冲,这是我结义兄弟花和尚鲁智深,这位是我好友敖元。” 柴进握着他的手,大笑道:“小可久闻林教头和鲁提辖大名,不期今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 “大官人太客气了,我们弟兄都是有国难奔,有家难投之人,能与大官人结识,才是宿生万幸!” 柴进一听林冲这么会说话,更是心中欢喜,觉得这个人值得结交。 他虽然交游广阔,经常接济一些江湖人,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林冲和鲁智深这种真豪杰,几年也见不到一个。 反倒是那些来混的,每日不绝,柴进也不会驱赶他们,左右是自己扬名的工具,花些散碎银两对他来说实在不叫个事。 “来人呐!宰一只羊来,备酒置菜,我要与林教头和鲁提辖不醉不归!” 鲁智深一听这个,也笑着说道:“大官人客气了!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弟兄两个,也早就听闻你柴大官人的名声了。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鲁大师平日里闷闷的,不是说他不好说话,其实恰恰相反,鲁智深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 这一路上他之所以天天沉默,纯属是饿的... 柴进心里更加快活,只觉得今天万事皆顺,连日头都比平日里更明媚些。 林冲和鲁智深这样的人物,也对自己刮目相看,看来自己在江湖上果然很有威望。 落座之后,柴进坐了主座,鲁智深和林冲分坐两边,敖元坐在下首。 三人叙说些闲话,说的都是江湖上的勾当。听到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柴进握拳击掌道:“好!这才是江湖上的好汉子。” 看着鲁智深在那高谈阔论,林冲也笑吟吟地喝酒,静静地听着。 等鲁智深说完和史进的交往,又叹了口气说起东京城里林冲遇到的糟心事。 林冲接过话头,讲了高衙内如何害他,高俅如何在白虎堂设计,野猪林里鲁智深如何救他的事。 柴进怒气冲冲地说道:“这朝廷充斥着如此腌臜的小人,如何能长久!” 林冲眼神一动,笑了笑。 柴进对大宋赵官家,不可能没有怨言,毕竟这江山本该是人柴家的。 赵匡胤欺负别人孤儿寡母,浑然不顾柴荣对他的知遇之恩,强夺了柴家的江山。 两头蛇敖元一直在那胡吃海喝,这年头山神的日子也不好过,好不容易能改善一下生活,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酒过三巡,突然有庄客大声喊道:“教师来了!” 林冲心中暗道,来到应该是洪教头。 洪教头是柴进的师父,教他武艺,所以在庄园里地位很高。 一群人簇拥着洪教头走了过来,林冲打量了一下,这人八尺多的身材,四肢魁梧,看上去壮硕无比,面皮黝黑。 虽然酒气熏天,但他走起路来步伐稳健。 见他竟然真有几分本事,林冲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难道柴进拜了新的师父? 毕竟在水浒里,洪教头还是很菜的,当然也可能是故意写的有些弱了,毕竟柴进结交了那么多江湖豪杰,一般人怎么入得了他的法眼。 “这位是?”林冲主动问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冲这次是求财来的,没想着惹事。 柴进笑道:“此乃洪教头,是个有真本事的,留在庄里教我些枪棒拳脚。” 还真是你啊,老洪!原著里专门给我装逼打脸的工具人.... 柴进刚想给洪教头引见林冲和鲁智深,只见那洪教头冷哼一声。 “这杀鸡宰羊的,还以为是招待什么贵客,原来是个贼配军。” 鲁智深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拍桌子就要打人。 柴进也沉下脸来,这两位是他的贵客,洪教头却不给面子。 林冲按住了他的手臂,心里暗道你这厮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来还想着今天心情好不打你了。 洪教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心里更气,自己来了这么久,也没见柴进如此招待。 他坐到桌前,毫不客气地撕了一块羊肉,冷笑道:“大官人你好习枪棒,便总有些刺配的犯人,来庄上骗吃骗喝,大官人如何忒认真。” 柴进笑道:“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洪教头可曾听得他的名字?” “你就是林冲?”洪教头吓了一跳,酒都差点吓醒了。 “正是小可。”林冲见他这孙子样,心中暗道你可别怂啊,你要是怂了不敢打,我怎么在柴进面前装逼刷好感。 想到这里,林冲故意赔笑道:“久闻洪教头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区区林冲不足挂齿。” 洪教头一看他这幅姿态,心里又有了底气,或许这厮是假冒的,看柴进好骗,又来哄他的钱财。 要么便是林冲名头甚大,没什么本事。 柴进也犯起了嘀咕,这林冲怎么软趴趴的,难道是假的? 他不动神色地说道:“两位教头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不如趁这机会,切磋一番,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洪教头还是有点害怕,刚想说几句漂亮话推辞,只听林冲道:“岂敢岂敢。” 洪教头看他点头哈腰,不像是个高手,心中忖量道:“这鸟人必是假的,心中先怯了。” 他哈哈一笑,说道:“来,来,来!让我们看看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本事。” 第八章 耍枪棒 洪教头见这个贼配军生的雄壮,哪想到他这么阴险。 此时他借着酒劲,认定林冲是假冒的,只是要来骗些钱财。 就算他真是林冲,也只能说明林冲名不副实,是个虚名很大却没什么本事的小人。 他也不揭穿林冲,心中想着一会自己在武艺上压他一头,好生折辱他一番。如此一来,柴进这里就认定了自己比林冲还厉害,岂不是比揭穿这个小人还要痛快。 柴进上一个师父,就是被洪教头打死的。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强者为尊,他不觉得打死人有什么不对。 两头蛇敖元把这一切看在眼底,早就看出了林冲的用意,心里一个劲点头,这人如此卑鄙阴险,正是个修道的好苗子,难怪他一门心思要入道门。自己就跟定了他,说不准真能混进宗门里。 林冲一副畏怯的模样,说道:“既然非要比试,咱们可事先说好,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洪教头满脸不屑。 “放心,某不会把你打死的。” 柴进眉头一皱,忍不住又看了林冲一眼,难道我看走了眼,这是个草包? 一群人来到演武场,洪教头脱了衣裳,拽扎起袍子,随手拿了一根棍子。 林冲握着杆棒,一股亲切感由心而生,作为一个武痴,他最喜欢的是枪棒而不是戒刀。 这一路上,他一直用鲁智深的戒刀对敌,这还是第一次摸到枪棒。 “请赐教!” 林冲脚尖一点,气势陡然一变,如泰山压顶一般,狠狠地逼视着洪教头。 洪教头狞笑一声道:“枪棒无眼,洪某会尽量留情,但若是不小心伤者林教头,还请大官人不要怪罪。” 柴进冷声道:“开始吧!” 洪教头举起杆棒,高高跃起劈砸下来,锋芒气势,大有不同。 林冲轻轻一退,轻松躲过。 洪教头见一招落空,心中恼怒,使出浑身力气,一连攻了七招。 林冲飘然后退,闲庭信步,甚至还有一只手背在身后。 柴进此时也看出端倪来了,忍不住大声叫好。 洪教头心中憋屈,怪叫一声,猛地从侧身敲来,激起一片劲风,刮得发丝飞扬。只听“哗啦”一声,那演武场上敖练力气的石墩,被他砸为两半,石灰弥漫腾空。 洪教头这一招势在必得,在他的视角里,林冲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但是却打空了。 他愕然抬头,只见林冲正站在他的棍棒上,笑吟吟地看着他。足尖点棍,竟然轻若无物。 这是什么水准的轻功? 洪教头冷汗直流。 如同见了鬼一样。 “到我了吧?” 林冲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声,不等洪教头回答,便将枪棒横在肋下。 瞬时间一阵虎啸龙吟声,他手腕一动,便有罡风护体。 洪教头见事不好,本欲退走,赫然发觉全身气机被锁,无论如何挪退,均脱不出林冲视线所截。 此时他才知道,两人的差距,何止是天差地别。 洪教头此时已经完全醒酒了,他心中灵光一闪,自己要是再打,恐怕会被这厮打死。 他一个骨碌,就要跪地请降。 林冲见他膝盖一弯,马上就是一棍,点在他的肋下,让他整个人超前倾倒,像是朝自己进攻一样。 开玩笑,你要是跪了我怎么表演? “来得好!” 林冲大喊一声,炫技般挥舞棍棒,他非但控制着自己得进攻,还要逼迫着洪教头随自己得攻势而动。棍子如雨点般往洪教头上招呼,细碎的爆击声密如炒豆,劈啪不绝-- 最损的是他一边打,还一边架着他不让洪教头倒下,却丝毫不影响自己的速度。 林冲根本就没有管对手,只是让自己身体的动作与“棍”维持平衡,进退趋避、如影随形…… 柴进目瞪口呆。 今日刷新了他对“武艺”二字的认识。 嗡的一声,林冲手中地棍子如龙蛇般脱手而出,直愣愣插在地上。 洪教头正好倚在棍子上,才没有倒下,好在林冲没想要他的命,所以他浑身无一处不痛,却并没有受严重的内伤。 “多...多谢林教头不杀之恩。” 洪教头惊魂未定,双腿瘫软,额头触地道:“洪某服了....” 林冲没有看他,柴进也没有看他,几人转过身去,又回到了桌上。 有三五个庄客赶紧上前,扶着洪教头退了出去。 柴进这人虽然豪爽,但也不是个傻子,今日洪教头丢人丢大了,今后恐怕很难在这里混饭吃了。 “今日柴进才知道什么是真豪杰!”柴进举起酒杯,大声道:“我敬教头一杯!” 林冲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摆手笑道:“大官人谬赞了,不值一提。” 鲁智深呵呵一笑,从头到尾他的屁股就离开过座位,那洪教头的本事,他一眼就看穿了。 就这样的人,也敢和林冲对打,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没被打死,已经说明自己弟兄宅心仁厚了。 “林教头今后有何打算?” 柴进紧张地问道。 林冲这样的好汉,他当然想留在自己庄内。 眼下看似海晏河清,其实大宋已经到了非乱不可的地步,北边的鞑子越来越不安分。 失去了幽燕,大宋门户大开,河北山东随时都会被鞑子洗劫。 各地盗贼蚁聚,占山为王,朝廷的手根本管不到。 柴进拉拢人心,救济江湖豪客,也不是全无目地的。 乱世就是英雄的舞台,在北边的大汉已经印证了这一点,黄巾一闹,群雄并起,很多人趁机割据一方。 大宋的国力还不如大汉,要是真的乱了,宋庭拿什么镇压群雄! “大官人,实不相瞒,在下想要离开大宋。” “哦?” 想要修道,就要进宗门,宗门又都是受朝廷管制的。 林冲是逃犯,而且是重犯,朝中还有高俅这种级别的敌人,想在大宋修道难如登天。 柴进犹豫片刻,问道:“莫非是因为高俅那厮的迫害?” 林冲眯着眼,说道:“我与高俅老贼不共戴天,早晚要把他父子的狗头剁下来,不过这次离开大宋,却不是因为他们。” “那是为何?” 林冲站起身来,双手抱胸,举目望远,罕见地敛去了笑容,神情十分凝肃。 敖元一看,暗暗腹诽:这人怕不是又要吹天日地了... 第九章 出豪言 沉默许久,酝酿了下情绪,林冲终于收回了“深沉”的目光。 他声音先是低沉,好似胸中闷着无数委屈。 “我林冲先前在京师做教头,禁军中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听曲蹴鞠,好不快活。直到被高俅这贼坑陷了我这一场,脸刺了金印,肩扛着枷锁,处处受制于人。 多亏我师兄鲁大师相救,才能苟全性命,我们弟兄两个出了开封府,沿途所见都是些乱世气象,官军屠村,鞑子肆虐,恶绅盘剥,朗朗青天竟无升斗百姓立足的尺寸之地!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似这等大宋,这等朝廷,哪还值得我等英雄好汉为之效命!”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由低沉变得雄浑,嘹亮,壮烈! 这情绪一波三折,表情动作到位,气氛渲染的恰到好处。 柴进的眼色越来越亮,紧张到稍微有些发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教头...有什么打算?” “实不相瞒!林冲虽然出身微末,但是天下大义,我视为己任久矣!” “我欲仿效王莽时候的赤眉,于山东聚义,收拢英雄,积蓄力量,等待天下大变,择一德高望重又有血脉正统的豪杰投效,辅佐他成就一番大事!” 柴进白净的面皮涨的通红,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那个人...不就是我么! 我这么多年急公好义,散财如土,为的是什么? 这林冲简直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说到了柴进的点上。 在大汉那王莽篡权之后,赤眉确实是推翻他不可或缺的力量,而且赤眉军也确实扶持了一位姓刘的当皇帝。 自己的先祖柴荣何等英雄,民间常有怀念他的声音,大宋的赵家得国不正,自己的皇室血脉不正是正统大义么! 林冲一看柴进的表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从见到柴进,就瞧出了这个前朝皇室血脉心里那股子不甘和不忿。 要不然谁放着好好的富家翁不做,整天结交一些刺配的罪犯。不就是因为罪犯心中痛恨朝廷么。 要知道柴进可是专门叮嘱了沧州的酒店客栈,凡是刺配的罪犯,都能去他那里领些银子的。 林冲抓住他的心思,把这老登忽悠的心潮澎湃,盘算着肯定能从柴大土豪这里,薅到不少羊毛。 然后老子再去拿了梁中书孝敬的生辰纲,凑齐宗门学费,贫道成仙去也! 柴进还没有说话,一直端坐在席上的鲁智深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好!兄弟此言正和洒家的心意,早就该如此!” 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也不是和林冲打配合,纯属是被林冲的演讲感染了,所以才有感而发。 柴进更是喜不自胜,心里已经开始算计,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这林冲和鲁智深不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么! 林冲和鲁智深,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可贵的是他们都是有过军伍经验的。比起平日里自己结交的那些纯江湖草莽,更加的难能可贵,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毕竟这大宋的江山,看上去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内里早就腐败不堪。是个人就看出大宋到了今天,已经是病入膏肓了,隔壁的大汉更是早早做了一个表率。 黄巾一闹,恁强的一个大汉,还不是四分五裂。 在大宋的民间,也已经是人心浮动,跃跃欲试的不在少数! 柴进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咬牙道:“两位都是当世豪杰,既然有此雄心壮志,我柴进定当全力支持!” 他握着林冲的手,诚挚地问道:“林兄,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林冲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赧然之色,说道:“如今空怀壮志,只恨财力不足。” “这有何难!” ...... 林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柴家庄,柴进直接送出来十里地。 以前也有真有本事的江湖草莽来投,却从没有见过柴进这么客气。 送出十里之后,其实柴进还舍不得走,但是林冲苦口婆心,这才把他劝了回去。 两人约定,只要林冲找到了落脚点,柴进就会派人送去十万贯钱财。 这是给林冲招揽豪杰用的,柴进觉得一点都不亏,反正到时候都是帮自己打天下。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林冲心思的,两头蛇敖元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这倒不是他端着架子装高手,实在是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骑着柴进送的良驹宝马,林冲三人走的比来时快了不止一点。 敖元抚摸着马鬃,十分爱惜的样子,说道:“这位柴大官人当真是豪富啊!像这样的灵马,也舍得随手送人。” “什么灵马?” 林冲不解地问道。 “这三匹马可不是凡体肉胎,你把手贴在它身上,就能感觉到了。” 林冲学着敖元的样子,把手放在马的脖颈处,果然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 “必须得是专门的驯马师,用他们的秘技打开马匹的周身密藏,然后再从小喂食灵草,才能养出一匹灵马来。像这样的马,日行千里,如同饮水一般简单。” 林冲笑了笑,说道:“他家乃是前朝皇族,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手下有些奇人异士不足为怪。” 这灵马林冲也十分喜欢,有了它们,来回奔走也稍微轻松一点。 毕竟穿越来了之后,不是在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鲁智深说道:“兄弟,你在柴进跟前说的十分在理,咱们如今是要去哪里安身?” “师兄,安身的事先不急,我早就有了打算。我在山东有一个徒弟,名叫操刀鬼曹正,他早先在东京拜我为师,学了一些武艺,后来替财主到山东做生意,因赔光本钱回乡不得,便入赘一农家做赘婿,开了一家酒店。早些年我曾和他有书信往来,知道他那里颇有几个好去处。” “那我们如今去哪?” 鲁智深虽然聪慧,但是懒得动脑子,既然林冲有主见,索性跟着他就是。 “去拿一比不义之财,替天行道!” 第十章 荒唐事 “不义之财?” 鲁智深觉得自己这个兄弟,自从被高俅陷害之后,性情大变。 先是不墨迹了,杀人很痛快,甚至比自己还爽利。 现在突然又爱财如命了。 一个劲搞钱... 好像还想去修道... 修道这件事,在鲁智深的脑子里,一直是最无趣的。 林冲点了点头,解释道:“师兄可知道那蔡京?” “自然是知道的。” 蔡京是大宋的宰相,独占宰辅之位长达十年,要知道以前的大宋宰相都是干三年就自动卸任。 他的权柄之大,仅次于皇帝。 “蔡京的女婿梁中书,在大名府任知府,近来搜挂了十万贯的金珠宝贝,要送到汴梁给他老丈人祝寿!” 鲁智深挠了挠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冲笑道:“他每年都要送,用的人又都是禁军里的虞侯,我在禁军当过差,常听同僚提起。” “原来如此...” 鲁智深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是该劫下这笔不义之财。” 敖元凑近了,小声说道:“林兄,凑足了二十万贯,就能在中等的宗门买两个内院弟子的名额了。” “买两个干什么?”林冲一脸疑惑地问道。 敖元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脸通红,强忍住怒气赔笑道:“林兄,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放心,等我进了宗门,一定给你鞍前马后,林兄你就是我亲生的好大哥。” 林冲没有回应他,沉吟片刻说道:“要进就进最好的宗门,我林冲宁去顶级宗门做个杂役,也不去中等宗门当什么劳什子的内院弟子。” 敖元心里忐忑,但也不敢继续追着问,生怕林冲恼了真不带他。犹豫片刻,敖元小声说道:“那可得翻好几倍...” 林冲闭着眼点了点头,说道:“钱不是事,我再想办法,顶级宗门有几家?” “道门不计其数,要说顶级,当属三宫三山。三山便是:武当山、龙虎山、齐云山,三宫乃是青羊宫、太清宫、永乐宫。” “武当山在大宋,咱们是去不了了,大汉境内有龙虎山、齐云山、青羊宫,大唐有太清宫,最后一个永乐宫,在大乾境内,都是可以考虑的。” 林冲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但是他不打算继续问,毕竟自己不能完全听这个蛇妖的,改日找个明白人好好打听一下,再和蛇妖敖元对一对,看他有没有蒙自己。 说起道门中的明白人... 入云龙公孙胜,好像和自己这次的目标有点冲突啊。 林冲摸着下巴,想着怎么在黄泥岗之前把生辰纲劫了,最好还能让晁盖他们七个背锅... “咱们也别走的太快,沿途注意着点,看到卖枣的商贩知会我一声。”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敖元的竹简,一边纵马一边研读,三人朝着大名府赶去。 ---- 大名府,郊野小镇。 几辆镖车散落在店外,十余名趟子手环绕周围,除了几个望风的,其余人都用清水就着干粮,镖车上的三角镖旗无力垂落着,隐约看到“长平”二字。 店内堂上几名镖师据座用食,另有零散三四名食客,角落里三人对坐,饮酒吃肉,正是林冲鲁智深和敖元。 “五爷,听说七星聚义的事了么?” 忽听一个黑脸镖师向居中而坐胖胖的好似商贾一般的老者问道。 “什么狗屁七星聚义,不过是七个蟊贼而已,传的神乎其神,你让他们来劫咱们得镖试试。”那个五爷捋髯笑道。 这群镖客十分嚣张,看起来也确实很有实力,他们护送的不是货物,而是一辆豪奢至极的马车。 这年头大户人家出行,一般是不需要雇佣镖师的,除非是跨国...毕竟你在大宋的势力再大,去了别的帝国,也不敢带着自己的家将。敢开镖局的能量都很大,黑白两道通吃,而且势力横跨几个帝国。 “你说他们所为何来?”另一镖师接口问道。 “管他的!护好自己的镖,不要瞎打听!” 此时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也有一桌客人,伏案一边大嚼一边喝酒。 为首的一个脸色难看,低声骂道:“不知是哪一个王八蛋,到处宣扬七星聚义,我看咱们这次要多加小心才是。” “怕什么,除非那梁中书敢不给他丈人祝寿,否则谁也别想断了咱们这一趟富贵。” 在酒店的另一端,林冲端着酒杯,面沉似水,时不时与鲁智深小声交谈,丝毫不受影响。 七星聚义的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在这一路上,也果然让他等到了晁盖七人。 眼下他们只有六个,没出现的应该是白胜。 他们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别的不说就光是那个赤发鬼刘唐,就是个最显眼的目标。 这个时代可没有葬爱家族,一头红毛实在是刺眼。 此地距离黄泥岗不远,若是不出差错,他们应该会在黄泥岗动手。 林冲打算在他们前面就把生辰纲截胡了。 眼下已经放出风去,得手之后,说不得要把罪名按在聚义七星身上。 “林兄,咱们走吧?”敖元使了个眼色。 林冲应了一声,他们早就选好了埋伏的地点,就等杨志这个倒霉蛋就位了。 走出酒店,被镖师们层层护住的那辆马车,突然掀开了帘子,走下一个小丫鬟来。 小丫鬟生的十分娇俏,梳着两个小髻,眉清目秀,脸蛋微圆,面容可爱。 这小丫鬟穿一身白色轻罗纱裙,一头乌黑秀发精致梳成双丫髻,上面别着一只翡翠簪子,两耳吊着一对儿金丝月牙坠儿,随着走路轻轻摇动。 连丫鬟打扮都如此富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这位壮士请留步。” 林冲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正是,我家娘子有话想对壮士说。” 马上就要动手了,林冲不想多事,摆手道:“在下俗务缠身,不便与令主人交谈。” “壮士!”小丫鬟急急叫了一声。 林冲皱起眉头,此时酒店内有几十道目光瞧了过来,不去反倒会引人注意。 他回头说道:“师兄、蛇兄,你们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走到丫鬟身边,问道:“到底是何事?” “刚听壮士姓林?” 林冲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朝那辆精致豪华的马车走去。 小丫鬟神色一喜,说道:“太好了,果真姓林,请壮士来这边!” 林冲跟着她来到马车前,小丫鬟掀开车帘,林冲艺高人胆大,也不害怕,直接跳了进去。 扑面而来一股脂粉香气。 马车内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穿一身天蓝色罗裙,相貌更加精致,尤其面皮白里透红,脸上淡淡红妆,头上梳着丱发,下两道弯眉纤细轻轻皱起,双眼两泓清泉一般闪亮,琼鼻高耸微泛粉红,红唇一点,美艳动人。 美人细细端详了林冲的身姿,脸上浮现一抹羞红。 “听说壮士姓林?” “到底什么事?” “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林冲此时反倒不急了,他只是不想闹出动静,让那晁盖一伙起了疑心。 反正杨志还没来,他也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姑娘不必不好意思,我这人古道热肠,平生就爱拔刀相助,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林冲拍了拍衣服,笑吟吟地说道。 “那我可说了,我....” 旁边的小丫鬟瞪着眼,突然说道:“我家小姐想要借种!” 林冲差点把刚喝的酒喷出来,剧烈咳嗦了一声,问道:“啥?” “此事说来难以启齿,壮士切莫见怪,其实这是我家夫君的意思……小女子…只是……只是看壮士雄壮魁伟,又是姓林...林是我夫君本家,这才……这才动了借种之心……若是……若是壮士不愿,小女...自不勉强……” 第十一章 求子 难道大宋已经有仙人跳了? 林冲冷哼一声,心底并不害怕,这是一个比谁拳头硬的世界。 以前的林冲或许还忌惮世俗的礼法规则。 但是从野猪林杀了押送的官差之后,他就已经成为了亡命之徒,逮住就要问斩那种。 亡命之徒,有什么好怕的。 马车内女子见他不说话,嘴角噙着,冷笑连连,还以为他是鄙夷自己,一下就委屈地红了眼眶。 她并非不知廉耻的人,甚至还很保守,没出嫁前在自己府上也没有人挑的出一点毛病。 想起丈夫逼迫、婆家的冷眼、亲眷的议论... 过往种种,涌上心头,不由地垂泪涟涟。 “别哭了,先说一下为什么要借种。” 女子咬着圆润的唇珠,说出了缘由,原来他那丈夫身有隐疾,而且有严重洁癖,觉得女子私处是天下最污浊之地。 所以娶了这个侯门贵女之后,从未同床,偏偏他又是六代单传,偌大的家族有子嗣之忧,老而无后家业无人继承,亲族同窗背后议论也是如芒在背,便生出了借种生子的主意。 他们本是大乾扬州人士,只因扬州城耳目混杂,稍有不慎就是满城风雨,他不敢让妻子在扬州借种,于是便借口携妻子来大宋东京汴梁赏灯火大会,希望在异国他乡把这件事办了。 只因为他本家姓林,而且男主人刚才在酒楼内,瞧见林冲与他面相样貌有几分相似,又听到同伴唤他“林兄”,所以才指使丫鬟引他来马车内,商量借种的事。 其实她有一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之所以找林冲,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是个“贼配军”。事成之后,在这异国他乡杀了个人,多少有点风险,但对方是个贼配军,那就是随便杀了。 林冲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暗道你也是算倒了血霉,嫁给一个活王八不说,还被逼着找男人借种。 “这么说你夫君就在附近?” 女子点了点头,羞怯的模样十分动人。带着稚气的面容和皮肤看,她年龄不大,哭的眼睛红肿,也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反倒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要是没有这么多事,林冲其实很乐意给她借种,反正这东西存着也没有用,借给她几十亿又何妨... 女子发觉林冲盯着她看,顿时羞的低下头去,心中的屈辱达到了顶点。 自己好端端一个侯门千金,为何要忍受这样的侮辱,她心里恨透了自己丈夫。 “我先和他谈谈。” “啊?...哦,莲儿,快带这位...贵客去见老爷。” 小丫鬟应了一声,带着林冲走下马车,重回酒店。 店内的目光依旧戏谑地集中在他们身上,但是林冲十分坦然,神色不动。 妈的一群土包子,富婆重金求子而已,真是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来到二楼的一个雅间,小丫鬟举手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传来一声懒散的声音:“进来吧。” 林冲迈步进来,小丫鬟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房中有一股沉香味,在桌案上摆着一个三足鎏金的铜炉,烟雾袅袅从中流出,充斥着整个房间。 桌前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白面书生,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已经蓄有胡须,丰朗俊逸,仪表不俗。 仔细看去,虽然身躯体格相差巨大,但是容貌确实和自己有些像处。 “壮士请坐。” 林冲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说道:“你是大乾的人?” “这个壮士就不要打听了,免得日后去寻骨血,又是一桩麻烦。” 林冲呵呵一笑,说道:“你倒想的周全。” “怎么样,壮士可愿意?” 卖老婆还这么着急?林冲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王八。 书生打扮的人不着急,他认为这个面刺金印的贼配军没有拒绝的理由,自己的妻子美貌绝伦。 除非他和自己一样,天生厌恶妇人。 “有什么好处?”林冲开口问道。 书生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林冲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件事本身,不就是天大的好处么? 果然是个贼配军!低劣的贱人! “你想要什么好处?” “钱。” 书生哂笑一声,在心中已经把林冲定位成一个贪财小人。 这样也好,似这等人,事后花钱找人将他彻底抹除,此事才不会暴露。 “好,你要多少?” “十万贯。” 书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冲笑道:“你激动什么,这种事也算是皮肉生意,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就是了。” 书生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句话也不想跟眼前这个贼配军多说。 “好!就十万贯,今晚你去河边,沿着东岸向上游走三里,有一座石拱桥,我会让人把马车停在那里,周围我也会让镖局的人布防,不会有一个人靠近!” “怎么交钱?” “我会把价值十万贯的宝贝放在马车,事成之后你跟我夫人讨要。” 书生咬着牙说道,在他眼里,林冲已经是个死人,至少是离死不远,多少钱都可以答应他,杀完拿回来就是。 “你们怎么确定今晚一夜缱绻,就一定能怀上?” 书生冷着脸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有龙虎山的秘药,可以保证能怀上。” “多谢了。”林冲站起身拱了拱手。 书生的眼神随着他走到门口,突然发现这个人停住了,又迈步走了回来,那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力,书生的身子不自觉地朝后靠了靠。 林冲拿起香炉,笑吟吟地说道:“说好十万,就是十万,你可千万别耍花样。” 随着他的声音,林冲手掌轻轻握住,那鎏金的铜炉在他手中慢慢变形,最终被蹂躏成一团。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书生看着铜球,眼神阴鸷狠毒。 “那小丫头叫你什么事?”酒店外,鲁智深皱眉问道。 “没事,今晚我出去一趟,你们在老地方等我。” 林冲嘴里地老地方,就是他早就勘探好,要伏击杨志的地方。 想到今晚天降的艳遇,林冲笑着摇了摇头,他久旷的身子也确实有些蠢蠢欲动的欲望。 第十二章 灭口 清风徐来,皎月高悬。 河畔空无一人,唯有水中明月的倒影,在潋滟波光中抖动。 马车内,几个丫鬟在安排热水浴桶等物,贾敏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丫鬟们解去衣衫,露出瘦削身体。 她自小长于侯府豪门,书香门第家教甚严,温和醇厚守礼孝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嫁后,会有这种厄运。 在闺中时候,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得夫君,肯定是琴瑟相和,自己用心服侍他,他也宠爱着自己。 丫鬟们为她洗干净之后,擦干秀发梳起发髻,换上干净亵衣,就如同侍寝的妃嫔一样,被扶着躺在车内的床榻上。 没有一个人说话... 静谧的夏夜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 众丫鬟纷纷散去,就只有那个叫莲儿的丫鬟守在马车旁。 林冲看了她一眼,心中知道这个必然是那书生的眼线,估计是守在这里,怕女子说出本家的讯息,今后自己若是上门寻骨血会有麻烦。 林冲跃上马车,掀开车帘,车内竟然没有掌灯。 他走到窗户边,掀开了帘子,月光如水,照耀的如同白昼。 月光下,躺着的人发出微微的战栗。 “东西呢?” 贾敏指了指床头,一个精致的木盒,林冲直接越过她的身子,拿起木盒打开。 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于月光遥遥呼应,林冲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真是好东西! 管它值不值十万贯,都值了! 他点了点头,将盒子放下,又打量起身下的女人来。 他的目光灼热,贾敏心慌意乱之间,倍觉羞辱委屈,终究难抵羞窘,转过头去。 “没做过?” 两行清泪从脸颊划过,贾敏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副受刑前的模样。 林冲呵呵一笑,在她大腿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道:“直挺挺躺在这做什么,你命不好嫁给一个活王八,今夜我教你知道做女人的快乐。” ...... 林冲坐在床榻边上,看着红色的血迹,稍微有些失神。 女子已经背过身去,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他拿起木盒,揣到怀里,准备离开。 突然衣服被人拽了一下,林冲转过身,贾敏正死死盯着他。 脸颊上却多了几抹粉红,精致面容依旧瘦削,却有着别样美感。 她拿起林冲的手掌,指尖在上面轻轻写了几个字: 扬州林府贾敏 林冲眼神一瞥,看向车外,贾敏轻轻点了点头。 林冲微微一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那丫鬟果然是男主人的探子,看来这叫贾敏的,在夫家过的确不如意。 自己会去看她么? 或许会吧,也可能不会。 毕竟自己也是一个亡命之徒,这天下虽大,不是哪里都去得。 他拍了拍贾敏的手背,转身离开。 眼看那高大的身影离去,贾敏心中怅然若失,伤心之余更多几缕幽怨,便一下倒在了床上。 想起刚才的事,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林冲的样子。 身为大家闺秀,她见过的男人要么彬彬有礼,要么斯斯文文,坏一点的就是奴颜婢膝的下人,还有一脸猥琐的族中子弟。 像林冲这样的人,她从未接触过,这个男人霸道、雄壮、身上的阳刚之气,熏得她有些迷醉,竟然不自觉生出臣服讨好的心思来。 自己会给他生一个孩子么... 贾敏不由身躯一软,在床上缓缓躺下,扭着双腿,竟是才感觉到撕裂的疼痛。 ---- 林冲走出马车之后,就觉察到不太对劲。 暗中有人跟踪自己... 想到怀里的木盒,他顿时明悟,原来是想白嫖老子。 他拧了拧手腕,取下解腕尖刀,握在手里。 林冲步伐放缓的一瞬间,埋伏的人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们纷纷跃出,将林冲围在中间。 来时已经查清,他还有两个帮手,其中一个胖大和尚实力不容小觑。 如今他们分开,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否则难度可能加倍。 这群人乃是林府家将,自幼便在一起,是林府培养的死士,忠心不二。 他们排出一个四象阵法,互为犄角,步法忽左忽右、穿来插去,不时以古怪轻功、刀法加以攻击。 林冲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也只是顺手拆解,来试探深浅。 若真的难缠,自己就要及时脱身,不可一上来就陷入死斗。 未及三十招林冲已是心中有数,他们很强,但是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右手一翻,握拳之后猛地轰出,左手却握紧了解腕尖刀,由右腋下递出,上下划出一道线,对方的几处大穴全都暴露在刀刃之下。 三个死士避之不及被划破喉咙,林冲随后两手同时进攻,胸前门户大开,分袭另外二人。 那两人在其雄浑的攻势下仓皇避退,林冲好似算准了他们的动作,踏前一步已到了最初被逼退的死士身前,一拳打出,死士避无可避,被林冲当胸一拳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这几招兔起鹘落,弹指间二怪倒地,四象阵破。 一心修仙的林冲,在武道上,其实已经算是小巅峰了。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死尸,微微皱眉。死这么多人,明日里肯定会有官府的人来查探。 若是闹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会引起杨志的警觉。别看杨志倒霉,他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林冲将几人的尸体绑在一块,用衣服缠住绑好,又缀上几颗大石,拖到了河边,把这些死士的死尸丢进河里喂鱼。 处理好尸体之后,林冲回到打斗的地方,将血迹掩埋清扫,然后才拍了拍手,要去与鲁智深汇合。 走到一半,林冲突然想到这书生既然会派人杀自己,那么这个木盒里的玉佩对他肯定非常重要。 他会罢手么? 杨志随时会来,万不可因为他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不如杀了了事,以后自己真去寻骨血,也更加方便。 于是他转身向着酒店走去,来到酒店外,林冲一跃而起,站在一棵杨树上,借着月光,酒店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些镖师竟然已经走了,酒店外没有一个镖局的旗子。 跑了? 林冲有点不甘心,足尖轻点,跃上酒店的二楼,顺着房檐来到那书生的房间。 破窗而入,房中空空如也,在桌上还有一个铜球。 走到床前,伸手一摸,榻上已经没有温度。 “狗东西,跑的倒挺快...” 第十三章 劫道 林冲没有去追,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长平镖局也不好惹,那是势力遍布四大帝国的庞然大物,自己如今孑然一身,没有必要再招惹强敌。 即使追上了,自己也没把握在一群镖师中杀了那书生,然后还要小心官府的人趁机来抓捕自己。 敖元看着林冲回来,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不自觉把林冲看成了自己的希望。 能进入宗门修道的希望。 鲁智深躺在一棵大树下,鼾声如雷,地上的篝火还有一些烟,旁边扔着一个酒馕和一副小兽的骨架。 林冲默默地用沙土埋住篝火,挖了个坑把骨架埋了。 敖元小声说道:“你说的那群人,果然来了,刚才我去打探了一下,他们人不少,但是能打的就一个。” 这蛇妖有自己的手段,至少侦探能力不弱,林冲是知道的。当初他和鲁智深去芒砀山,还没到这蛇妖就跑了。 把酒馕塞住,小心翼翼地挂在马背上,林冲才问道:“多久能到?” “明日差不多能进这个山谷。” 林冲没想学吴用下毒来夺生辰纲,因为太麻烦... 晁盖他们七个之所以要用这个手段,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他们七个真不一定能拿下杨志。 至少不可能无伤拿下。 真打起来,吴用就是白送的,哪个白日鼠也是个累赘,阮家三兄弟擅长的是水战,晁盖有点勇力但不多。至于公孙胜,在短兵交接的时候,甚至还不如阮家弟兄。 杨志的武艺无限接近林冲,估计也离上三品登堂入室就差一步之遥了,发起狠来一不小心就把聚义七星给灭了。 自己这边虽然只有三个人,实力胜过所谓的聚义七星太多了。 “你也好好歇息,早点睡吧,我们要养精蓄锐。”林冲说完,就倚在大树上闭上了双眼。 敖元没有说话,幻化出本相,盘着身子对月吐纳起来。 感觉到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林冲眯着眼,看着那月光如有实质般被他吞吐,突然记起自己怀里的玉佩。 这玉佩也是可以凝聚月光的。 他想要掏出来让敖元看看。 手伸到一半,林冲又默默地放了下来。 交浅言深,是与人相交的大忌,自己和这蛇妖还没有到完全信任的地步。 若真是一个好宝贝,目下不适合让他看见,而且自己刚刚开始修道,真是好东西估计也用不上。 见三岁孩童抱金砖于闹市,世人皆魔鬼; 遇笑脸弥勒旁立护法韦陀,群魔皆圣贤。 长夜漫漫,闭着眼假寐的林冲想起玉佩,不自觉地就想起那个叫贾敏的女子。 那张秀美容颜布满薄汗,沾湿的发丝贴在玉靥,两颊红艳欲滴,星眸如睁似闭,琼鼻翕动不已,贝齿轻咬红唇... 那床榻上殷红的血迹,是处子的象征。 最让林冲动心的,还是她眼中的柔情... 林冲使劲儿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自己若是一心修道,那还有机会去找她么? 原来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情,至少做不到拔吊无情。 要是按敖元的说法,修道这件事难如登天,必须要心无旁骛,才有可能从亿兆生灵中脱颖而出。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修炼的速度。 林冲拔开酒馕,使劲吞了几口烈酒,他浑身燥热,始终是心绪难宁。 耳旁是鲁大师的呼噜声,震的人耳膜发痒,两头蛇妖也在努力修炼。 林冲愈加烦躁,觉得有一丝束缚缠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想要杨志早些来。 痛痛快快打一架! 此时的林冲,丝毫不知道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慢慢出现在他的身体周围,若是仔细看,勉强能瞧出这事绯色的灵力。 正在吞吐月华的敖元突然睁开了眼,漆黑的蛇瞳盯着林冲,微微侧了侧脑袋。 奇怪... 这恶汉怎么会有情债缠身,难道他身边有离恨天的女仙? 他不是修武道的么? ...... 杨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快递员。 他失败的人生,和他的能力其实有很大的关系。 他很能打,但是在送快递这件事上,他好像菜的有点离谱了。 林冲站在半山腰,看着山脚下道路上这奇怪的运输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运送生辰纲这件事,本该低调再低调,杨志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安排实在是...一言难尽。 眼前的一群壮汉,挑着扁担,在烈日下狂奔,时不时还要挨上几鞭子。 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杨志就靠这个来掩人耳目? 鲁智深看了一眼林冲,后者轻轻点头。 鲁大师举起身旁的一块巨石,猛地朝山下扔了出去。 巨大的声响,让杨志顿时紧张起来,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又来了?!! 只见伴随着巨石落地,前面出现了三个身影。 杨志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握紧了自己的钢刀。 “来者何人!” 林冲笑吟吟地说道:“杨制使。” “既然知道我名,还请放开道路,行个方便。” “在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 “在下遇到些急事,想要跟杨制使借些钱财使用。” 杨志已经知道,这三个鸟人肯定知道自己押送的是什么了,他冷着脸问道:“你要多少?” 此时押送的十几个壮汉,已经被鲁智深投资巨石的壮举吓得瑟瑟发抖,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勇气来。 林冲笑道:“不多不多,十万贯就够了。” “贼子!”杨志咬着牙,心里恨不得生吞了眼前这三个人,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没成想一路上千防万防,还是被他们给盯上了。 “杨制使,你也是个豪杰,更是名门之后,洒家在延安府多听得你的名字。如今何苦替那吃软饭的梁中书卖命,来押送这民脂民膏,去孝敬蔡京那狗官。” “你又是何人?” “洒家是鲁智深,这是我的结义弟兄林冲。” 杨志心底一沉,竟然是这两个魔头... 人的名树的影,鲁智深听过杨志的名字,杨志自然也听过鲁智深和林冲。 若是一对一,自己还有点把握,如今他们两个联手,自己哪还有一丝胜算... “我与你们两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相逼。若是能让开道路,交个朋友,杨志感激不尽!将来有什么差遣,杨志定不敢推辞。” 第十四章 杨志 杨志怂了。 这在林冲的意料之内。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他想要重振家族雄风,他还想一步步往上爬。 他自负本领超群,武艺高超,他觉得自己只是怀才不遇。如今梁中书十分看重他,杨志觉得机会来了。 梁中书的背后是蔡京,那是大宋真正的权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攀附了蔡京这颗大树,自己定要去疆场上拼个封侯的军功来,才不至于辱没了家族的名声。 林冲在心底叹了口气,杨志没有机会了,即使自己放过了他,前面还有一个吴用。 那个教书先生的獠牙,可比自己要毒多了。 杨志玩不过他的。 林冲慢慢拔出了自己戒刀,作势提刀,左腿迈出一步,卷尘扬灰,气势迫人。 “这十万贯民脂民膏,林某绝对不会纵容它们落到蔡京老狗的口袋,杨制使,拔刀吧!” 杨志微微低头,眼里满是不甘,他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来得好!” 鲁智深见猎心喜,大袖舒卷,禅杖向前一挥,顿时一股磅礴大力如山似海推向杨志。 杨志一言不发,两手呈一弧形,左推右引,须臾间将这股内劲卸掉。杨家金刀秘法进步连环,劈字诀,抓字诀,破字诀,勾字诀如狂风暴雨,三十六式刀法连环使出。 一道道金光朝着鲁智深劈砍而来,鲁智深站直了身子,金刚怒目,也不见什么花巧,浑身冒出一圈火光,要硬接这三十六道金光。 “狂妄!”杨志猛地跃起,斜刺鲁智深的肋下,刀锋锐利无比,破空声咻然大作! 林冲握紧了刀柄,一股螺旋气劲轰然迸散,罡风护体与杨志几乎同时飘至鲁智深身边。 砰! 金铁交鸣! 两个刀刃相接,迸出无数火花。 啪的一声,那一道道金光碰到鲁智深的护体火光应声撞碎,仿佛前方有堵看不见的无形城垒; 下一瞬间,溃散的金光微微一凝,倏如涟漪般四向迸开,鲁智深身上滚出火舌浓烟也同时爆发! 强大的撞击生出一股无形的气浪,‘喀啦’一声大地迸碎开来,运送的梁中书的家将们两腿一软、纷纷跪地,殷红的血液溢出嘴角。 就连敖元也受不住这股冲进,瞬间化为蛇形,躲到了山上。 从他的嘴中,冒出一股紫色的毒焰,朝着杨志袭来。 漩涡中心能抵挡得住的只有林冲,他咧嘴一笑,“杨制使好本领!” 杨志看着火光灼人的鲁智深,再看罡风护体的林冲,心里更加绝望。 他捂着心口,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喉头略一抽搐,涌上大口鲜血,兀自咬在嘴里,苦苦维持尊严,额间豆汗涔涔,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冲和鲁智深果然是名副其实,他们各自的武艺都不在自己之下。 如今面对两个人夹击,他毫无胜算。 林冲和鲁智深配合默契,开始左右夹攻,杨志只能提起精神,以一敌二。 他左手握住鲁智深的禅杖,右手的钢刀抵住林冲的戒刀,力气一丝丝地消散,眼看就要砍成两段。 此时紫焰袭来,杨志更加惊怒,本来以为一对二,原来那个瘦瘦的道士打扮的妖怪也不是善茬。 眼看那紫焰就要破入杨志的胸膛,鲁智深突然伸手一拂,猛地将紫焰推开。 杨志也趁机滚出一个身位,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被林冲和鲁智深的气劲夹击,根本动弹不得,那紫焰可以轻松要了他的命。 “洒家不想杀你。” 林冲没有说话,他朝着身后说道:“速速取了东西。” 明明可以把人杀了,这大和尚却妇人之仁,敖元在心底暗骂一声后,飞到一群人中间,张开血盆大口,十几担子的金珠宝贝被他吞如腹中。 杨志神色萎靡,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拿回生辰纲了。 最后一丝咸鱼翻身,重振家族的机会也没有了。 看着眼前的汉子,林冲没有什么想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难道杨志给梁中书和蔡京卖命就是对的么? 在蔡京和他手下爪牙的迫害下,家破人亡的有多少? 追究对错显然毫无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自己就是要用这十万生辰纲,去追逐长生修道的愿望。 鲁智深拍了拍杨志的肩膀,说道:“事到如今,你已经无路可退,不如跟着我们去山东落草。洒家和林冲兄弟也是看大宋朝廷不满,对杨制使没有什么恶意,今日来的是李制使、王制使,我们也是一样的要抢。” 杨志心中憋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握着刀,缓缓朝前走去,心中早已万念俱灰。 “这林冲也算是一时豪杰,被高俅所害,竟也要落草为寇,如今被他闪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待走哪里去?不如就这冈子上寻个死处!” 想到这儿,杨志撩衣破步,着山下就要跳。 突然他肩膀被人一提,转头竟然是林冲。 “杨制使,你爹娘生下你,教你学成武艺在身,就是这般轻贱么。亏你如此武艺,竟然如此懦弱,竟至于死都不敢反抗鸟朝廷和狗官么?” 鲁智深好言相劝,杨志没有听进去,面对林冲的喝骂,他反倒猛地醒悟过来。 “林教头...” 林冲笑道:“我和你都在禁军里混过,如何不知道那些狗官的嘴脸,咱们这等真豪杰吃他们多少鸟气。你既然有胆子寻死,难道还没有胆子活么,咱们弟兄去山东结义,早晚杀进东京,闹个痛快!” 杨志也笑道:“罢了,罢了,我被祖上虚名所累,如今一朝想开,还真他娘的轻松,就跟你们一道落草,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杨志眼色一横,拿着钢刀走到那群军汉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都管。 “杨制使...”老都管见事不好,刚要开口求饶。 刀光一闪,杨志砍下了他的脑袋,提在手里,对着一群愣住的军汉骂道:“回去告诉梁中书,就说杨志反了!” 林冲冷眼旁观,这杨志...看似杀了梁中书府上的老都管,但是却趁机放过了这群军汉。 老都管是蔡京府上陪嫁来的奴才,这些军汉才是梁中书的家将。 看来杨志心里应该是多少念着梁中书对他的知遇之恩的。 林冲没有说穿,只是拍了拍杨志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先去山东落脚。” 他要给鲁智深和杨志找到一个落脚点,才好出去修道。 这个落脚点,林冲心中也有了目标: 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 第十五章 折辱 沧州的宝鼎寺位于玄武湖上,周围遍植着香樟、银杏、紫楠、松柏、枫香之类高大的乔木,风入林中,枝叶飒飒有声。 虽然是烈日炎炎的夏日,寺中树影参差,居于湖心只有一条小桥连接陆地,故而能远离尘世的喧嚣,置身于苍松翠柏之间,凉意乍起,是个绝佳的避暑胜地。 不少豪族高门,都喜欢在夏日来寺内暂住,这主持也是个开明的人,不但允许带女眷来,还很贴心地建造了许多独门独院的厢房。 赚钱嘛,不磕碜! 寺里自主持以下,今日都喜气洋洋,因为他们的大财主结伴来上香了。 这两位都是出手豪绰,香油钱就够大家吃三年的。 智林和尚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宣了一声佛号,对眼前的大财主道:“大官人虔心向佛,定然福寿绵延,富贵安康。” 柴进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福寿绵延? 那有什么意思! 世上知我者不多,林冲算是一个。 “那一户是什么人家,竟然也有如此规模?”柴进见大雄宝殿外,有另一户人家奴仆如云,车辆纷纷,人马簇簇。 这些奴仆搬着一个个包袱,要去殿外烧给佛爷,看样子不比自己花钱少。 “回大官人,那是从山东来的豪客,他们家盘踞着繁华之地祝家庄,右傍大溪,左临官道,为济州到大名府必经之地。” 柴进点了点头,心中有数,这祝家庄的名声他也听过,像这种有实力的地方豪强,柴进也很想去结交一番。 他招了招手,对凑过来的庄客说道:“你去请他们的主人过来,就说柴进邀他喝杯茶。” 柴进走到一个凉亭内,坐在石桌前和智林闲谈,他很自信,自己得名声著于四海,请祝家庄的人来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不一会,庄客引着三个人快不过来,为首的一个个子很高,紫棠色的国字脸,远看好像很雄壮的汉子,走进了之后柴进发现他一双桃花眼眯着,嘴唇很薄,天生一副阴鸷凉薄的面容。 在他身后,有一个高挑美人,穿着黑色的软皮轻甲,乌亮的秀发像男子一样挽成椎髻,用皮条扎紧,雪白俏丽的瓜子脸上英气凛凛。 “你就是柴进?我是祝家庄的祝彪!” “久仰大名,请坐!” 祝彪冷哼一声,转身笑嘻嘻地说道:“三妹,你坐这里。” 女子点了点头坐下,祝彪这才转身,毫不客气地坐下之后,说道:“听说你乃是前朝皇裔,却专好结交一些刺配的流犯,还有江湖上的泼皮蟊贼?” 柴进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那梁山泊的贼人王伦,就是拿了你的钱,这才聚了些刁民落草为寇,杀人放火,劫掠过往百姓,可有此事?” 祝彪审问一样的语气,惹恼了柴进身后的庄客,其中一个抱臂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大官人如此说话!” 祝彪声音转厉,“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大呼小叫?柴进!我祝家庄早就想把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绑了,送到朝廷发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饶你一次,纯属是看在你乃前朝皇裔的份上,以后你要是再不老实,休怪我不客气!” “祝彪!”柴进声音颤抖,已是怒极。 “怎么着?你不服?”祝彪有恃无恐,目光中透着不屑。 智林主持哪个都不想得罪,但是这是在他的地头上,若是不说话恶了柴大官人,今后的收入恐怕要腰斩。 “祝施主肯呢个有所误会,这位柴大官人,怎么会是乱臣贼子,他...” 祝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老和尚,你休要为贼人说话,真以为我不敢拆了你这破庙?要不是我爹让我来上香,谁稀得来你这个鸟寺。” 柴进忍无可忍,咬牙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他身后的庄客纷纷上前,智林见事不好,带着几个小沙弥快步离开,躲在墙后偷看。 “想动手?”就在这时,祝彪一声长笑,笑声未落,场中所有人便同时动了起来。 最先动手的,竟然是他身边的女子,只见她轻轻一拽,把祝彪护在身后,而后单拳打出,涌上来的四个庄客被她一拳击飞,散落在凉亭外,捂着胸口竟然难以起身。 “三妹好功夫!”祝彪笑吟吟地说道。 他眼神阴冷,看向柴进,慢慢走了过来。 柴进自己的功夫稀松平常,今日带的庄客也不多,见到对头这么厉害,很多庄客已经逃命去了。 自己来柴进这里就是混吃混喝,拿点银子,玩什么命啊? 柴进寒着脸,问道:“你要作甚!” 啪的一声。 祝彪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下着实不轻,柴进嘴角有一丝血迹流出。 “给脸不要脸,还想对我动手,要不是你前朝皇室的身份,你算什么?狗一样的东西,丢尽了你祖宗的脸!” 柴进急火攻心,又羞又怒,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结果又被祝彪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柴进心如死灰,他前半生受尽了尊重,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从未有人如此羞辱他。 “祝彪,我誓杀汝!” 祝彪心中冷笑,柴进的名头很大,侮辱他竟然让自己有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快感,直觉比趴在女人身上冲刺还要舒服。 他拧了拧护腕,踩着柴进的脑袋,骂道:“就凭你?” 这时候他身后的女子皱眉道:“祝彪,咱们和他又无冤仇,你何苦如此折辱他。” 祝彪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心里十分恼怒,但是念在这女人自己还没得手,便忍住心里不快笑道:“要不是三妹替你求情,我非好好整治你这废物一番。” 他和扈三娘结了姻亲,扈家庄的势力不如祝家庄,但是扈三娘确武艺高强,所以祝彪对她势在必得。 他刚想转身,突然整个院子刮起一阵寒风,周围的空气隐隐波动。 祝彪不以为意,扈三娘却蓦然感受到一丝细微的杀机,她马上拔出刀横在胸前。 「叮!」的一声脆响,一股寒气像切木片一样切开砖瓦,凛冽的寒气使凉亭周围尺许范围都凝霜冻结。 ...... “大官人休慌,林冲来也!” 第十六章 三娘 话音刚落,从殿外转进四个人来,柴进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林教头!” 柴进喊出这句话,甚至有些想哭,眼眶红红的。 林冲看着柴进的惨样,心底暗道你都招募了些什么垃圾... 他眼色不善,看向祝彪三人,连自己的金主爸爸都敢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恶霸了,必须出重拳教训一下。 柴进挣扎着爬起身来,想要躲到林冲身边,祝彪冷哼一声就要上前。 砰的一声! 他的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林冲收回手掌,脚下一蹬,踏碎数块青石,稳住身形落在柴进身前。 祝彪自小依靠家里的势力,嚣张跋扈惯了,从来也没有吃过什么亏。 他被林冲的拳劲打中膝盖,钻心的疼,面目狰狞地骂道:“狗贼,你找死!” 他已经看出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便回头怒道:“三妹,你还在等什么!” 扈三娘见状,拔出另一把腰刀,双刀在手,娇叱一声上前。 铮的一声,林冲并拢的手掌硬生生穿透刀身,然后像拧一条衣带般,将精钢打造的刀拧得如同麻花。 林冲身形微闪,避开另一个手的刀,也不用兵器就用拳脚。 扈三娘没了兵刃,也只能双拳齐出,狂风暴雨般攻向林冲。 林冲身法如影逐形,一边拆招,一边喊道: “左边!” “右边!” “收脚!” “屈膝!” “挺臀!” “弯腰!” 扈三娘打着打着,绝望地发现自己必须完全按照他的口令来行动,否则就要挨打。 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武艺,比自己高处了几倍不止,所以才能如此闲庭信步,戏耍般地与自己对敌。 啪的一声,扈三娘屁股一疼,感觉到被人拍了一巴掌,那人嘴里还不停: “此面对敌!” 扈三娘脸红如血,她发现自己真如那人所说,翘着屁股弯腰对着他。 这姿势让她羞愤欲死。 林冲看着眼前满月般地翘臀,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抬腿就是一脚,在上面印了个鞋印。 扈三娘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转过头咬着牙,恨恨地看着他。 “不打了?” “打不过!”扈三娘咬着嘴唇,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种江南七怪行为,让林冲哂笑一声,没有理她,而是转头看向柴进。 自己的榜一大哥大金主柴老板这次吃亏不小,林冲赶紧安慰道:“大官人受辱,是林冲之过!” 柴进心中感动,这怎么会是林冲之过呢,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还不知道要受什么侮辱呢。 “林教头哪里话,从今之后,林教头就是柴进的生死弟兄!”柴进握着林冲的手,动情说道。 林冲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傻的祝彪,骂道:“就你这鸟人,也敢对柴大官人不敬!” 大雄宝殿外,祝家庄的人一看自己主子被打,纷纷拿起兵刃就要来助战。 从这一点看,祝家庄的庄客,比柴进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鲁智深呵呵一笑,往那一站一挥僧袍就打倒一片。 “大官人,这是哪来的鸟人?” “祝家庄的祝彪!”柴进咬着牙说道。 “祝家庄?”林冲眼色一亮,这可是个狗大户啊。 他走到祝彪跟前,说道:“你们今日冒犯了柴大官人,本该将你一刀捅死,只不过此地乃是宝刹名寺,杀人不吉,看在佛祖的面上,饶你一条狗命!” 祝彪虽然怕极,但是自小养成的跋扈性子,让他无法低头求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指了指趴在地上摆烂的扈三娘,说道:“赶紧回去告诉祝家庄的人,要他们准备好十万贯钱财,来赎这泼贼的狗命。” 扈三娘俏目含霜,看着林冲不说话。 “怎么?屁股又痒了?” “哼!” 林冲也不惯着她,走上前照着她翘臀踩了上去,“你哼个屁,赶紧滚蛋,十日之后带着钱财,去梁山泊赎人!” 觉察到脚底的柔软,林冲甚至还碾了几下脚。 他现在已经把梁山看成自己地盘了,那王伦凭什么和他斗? 前身单枪匹马都能夺了寨子,如今有鲁智深和杨志帮忙,更是手拿把掐。 扈三娘心底委屈到了极点,这人混账透顶,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她自小就觉得自己是咬钉嚼铁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比世上所有男子都还要钢强,谁知这强女的道心今天被林冲两脚踢碎了。 扈三娘爬起身来,扶着随他们一起来的李家庄的人,就要离开。 “等等!” 林冲出言叫住了他们。 “还有什么事!” 林冲走到祝彪身边,突然握住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拧。 祝彪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的一条胳膊,被林冲生生拽了下来。 他还很好心地封住了祝彪的穴道,免得他流血过多。 “带这个回去,不然我怕祝老头不肯出钱。” 扈三娘看着笑吟吟的林冲,心中一阵震颤,这究竟是什么恶人! 柴进大呼过瘾,感觉自己胸中的气出了一大半。 眼看扈三娘呆立在原地,林冲不满地说道:“还不快滚!” 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伙人马,簇拥着扈三娘离开了宝鼎寺,逃也似地飞奔回祝家庄。 “三妹,救我!”祝彪看他们逃了,赶紧大声呼唤。 “叫什么!”林冲一掌劈在他后颈处,祝彪顿时安静了。 他脑袋耷拉着,勉强挂在脖子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祝彪,柴进一时有些失神。 “这厮报复心极强,留他在世上无益,而且他如此折辱大官人,我岂会留他性命。”林冲笑着说道。 即消除了隐患,还在柴进跟前刷一波好感,这波血赚。 至于赎金,到时候他们拿着钱财去赎人,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林冲指着杨志说道:“还忘了给大官人介绍,这位是杨制使,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志!” 杨志微微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这要是平时,柴进早就高兴地跳起来了,但是今天他的心灵饱受摧残,一时没有什么兴致结交豪杰了。 但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柴进抱拳道:“幸会幸会,原来是名门之后。”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疑惑地问道:“林教头,你为何让他们送赎金到水泊梁山?” 林冲笑道:“我等已无处可去,听说大官人曾接济过王伦,对他有大恩。还请大官人修书一封,叫那王伦收留我们四个。” 第十七章 拜佛 柴进现在对林冲完全信任。 趁着这个热乎劲,林冲赶紧忽悠他写信。 果然,柴进不疑有它,让寺里僧侣取来笔墨,给王伦写了封举荐信。 林冲把墨迹晾干之后,笑吟吟地收到怀里,这就是他上梁山的路引。 那地方易守难攻,要是没有这封信,搞不好就被王伦拒之门外了。 他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在外面长待,蔡京那狗贼和高俅都是他的对头,这俩联合起来可不得了。 必须有一个落脚之地,而且要有足以自保的实力。 林冲收起信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智林,突然道:“这位大师。” “不敢当,贫僧智林。” 大师很客气,林冲比他还客气。 “大师,请问柴大官人是不是贵寺的大施主?” “大官人每年礼佛的心都很虔诚。” 智林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个恶汉的残忍,所以规规矩矩,问啥说啥。 他是个出家人,肯定不能说柴大官人每年都给很多香油钱,那多俗! 说礼佛虔诚,瞬间就有了逼格。 林冲点了点头,“柴大官人乃是我的挚爱亲朋,生死弟兄,他在贵寺施舍了如此多的钱财。不过刚才那祝彪狗贼折辱我兄,贵寺为何袖手旁观?” “这...” 智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没有想到这么客气的一个人,说翻脸就翻脸,虽然这厮一脸和善,甚至还在笑,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可是刚拍断了祝家庄继承人的脖子。 柴进叹了口气,说道:“贤弟,算了吧,是祝彪那厮疯狗一只,怪不得智林大师。” 听到柴进称呼都变了,林冲赶紧改口,握着他的手说道:“兄长宅心仁厚,才被这些腌臜小人所辱,我岂能不管!” “师兄,杨制使,你们陪兄长到寺外等我,我与智林大师还有些话要讲。” 鲁智深和杨志笑了笑,拥着一脸纠结柴进的走了出去。 林冲最近有些贪财,但是在鲁智深看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没钱怎么吃肉,没钱怎么买酒? 反正他对付的那些人,自己全都看不惯。 林冲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服,坐在石凳上,智林已经吓得双腿战栗。 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而且凶残成性,杀人如麻... 被单独留下的敖元则激动不已,本来以为十万贯很难搞,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这人就弄到手了好几个十万。 至于手段非抢即骗,敖元完全不在意,到时候直接遁逃出大宋,谁还管你这钱怎么来的。 这年头,进庙提猪头,神仙也爱钱啊!拿着这些钱财,就是去四宫四观八大仙门,都有机会了。 两头蛇敖元瞬间幻化出本体,盘踞在院子里,张嘴一喷用毒雾将宝鼎寺封锁。 林冲心中很满意,这才是自己的好搭档,以后搭伙修道,必须得有点默契才行。 看着盘踞在房顶,两个脑袋同时吐着蛇信的妖怪,智林双眼一闭眼看就要晕死过去。 林冲虚浮了一把,强劲的罡风将他架了起来。 想装死? 门也没有! 院子里有很多散落的包袱,里面都是祝家庄带来礼佛的,林冲随手捡了根香,用火折子点燃。 “这根香烧完之前,拿不出我满意的东西来,我就屠了你这宝鼎寺。” 两头蛇敖元兴奋地吐出一口毒雾,遍地的和尚们嚎啕大哭起来。 “哭?哭也算时间哦...”林冲踩了踩祝彪的尸体,也算是一种警告。 智林知道今天是栽了,只能是破财免灾,只希望这个人言而有信,能饶过自己的性命。 ...... 半柱香后,林冲看着满院子堆积的金银珠宝,微微有些失神。 小小的宝鼎寺,竟然积攒了这么多财富。这比梁中书给他老丈人准备的寿力还要丰厚,粗略估计也值二十多万贯。 这就类似于后世的小官巨贪,宝鼎寺这种地方,只出不进,干的是无本买卖,说是日进斗金都不夸张。 敖元张开大嘴,将它们吞入腹中,这是他的天赋神通。 林冲想起蛇吃东西,好像就是喜欢整个吞进去,看来他们的肚囊确实宽敞。 “林施主,就这些了...” 林冲一看就知道他还有所保留,他也没有计较,想要把这个老和尚榨干,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自己没有功夫和他纠缠。 他拍了拍智林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不老实,但是没有时间跟你计较了,再待下去恐怕官府的人就要到了。这样吧,我砍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就当是惩罚你这次骗我,咱们便算是两清了。” 说完林冲就举起戒刀,他出手奇快无比,刀刃的罡风已经砍破了僧衣,智林瘫坐在地上大声道:“还有!还有宝贝!” 林冲冷笑一声,收起了戒刀,提溜着智林的僧衣,随他来到大雄宝殿。 庄严的佛像下,有一个鎏金的香炉。 智林颤巍巍的手,轻轻地握住香炉拧了一下。 佛像下的莲花台缓缓开启一个小口,智林从中拿出一个小盒。 盒子打开之后,是一个精巧的金玲,还有一本用黄布包裹的书籍。 林冲劈手夺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引导功 一般这种简单的名字,都是些普通的入门秘籍,林冲也没太放在心上。他手里的竹简上,也有修炼的引导入门功。 林冲将秘籍揣到怀里,又将金玲缠在手腕上,这才说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这金玲质地很好,摸在手里有一种温润的触感,应该不是凡品。 智林老脸一红,他肯定不会说出实情,“这是有施主忘在厢房内的,贫僧一直帮他收藏着,等待他回来,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想来那位施主是不在人世了。我看林施主与它有缘,就赠与施主吧。” 十三年前,有一个神秘人身受重伤,落到了玄武湖中,被宝鼎寺的僧人救起。可惜他没挺过来,这两个东西就是他身上的,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智林的收藏。 智林刚开始也如获至宝,直到发现这引导功上记载地入门修炼的法门,与他们佛门还有传统道门的方式南辕北辙,于是认定这是一个误人子弟的秘籍。 不过那金玲却是一个好东西。 他心里恨透了林冲,巴不得林冲照着书上的秘籍练,最好是走火入魔才好。 “既然它们和我有缘,那我就收下吧!” 林冲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佛像,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成功,等小可修道有成,定当亲自去灵山拜访...” 旁边的智林心里狂骂。 就你这种恶人,还想要去灵山? 下地狱吧你! 敖元收了毒雾,重新幻化为人形,脸上笑的跟朵牡丹花一样。 “林兄,咱们的钱财已经算是凑齐了,什么时候动身?” 林冲看了一眼远处的三个身影,说道:“咱们要是现在就走,等到了异国他乡就如浮萍般,落地没有三两重。” “这些钱财,都是我仗着武力抢来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遇到比我们更能打的呢?他来抢我们怎么办?” 敖元怔住了,他还真没考虑过。 咦? 不对啊! 我不是已经被抢过了么。 敖元一脸幽怨地看着林冲,心道老子的家传竹简还在你手里呢,你是不是忘了? 我的好兄弟小黄...算起来都快满月了。 宝鼎寺连接外界的浮桥上,林冲一边踱步,一边小声说道:“人,得有根儿啊!” 第十八章 梁山 宝鼎寺会不会报官,林冲无从得知,他现在也不在乎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痒。 现在的林冲身上的罪名太多,每一个拎出来都够砍头的。 这也标志着林冲和大宋朝廷彻底无法和解了。 “贤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番去了梁山泊,若是不如意,就来这里找我。愚兄虽然无能,但是有丹书铁券,可保你性命无忧。” 柴进满脸真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感激林冲,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一向是他帮别人,第一次感受到回馈。 丹书铁券?林冲心底冷笑一声,那玩意有个毛用。自古皇帝想杀的人,从来没听说过因为有丹书铁券而幸免的。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块废铁,后来柴家得罪了高俅的一个侄子,还不是被整治的差点灭族,最后靠梁山的人打破州府才救了他。 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是林冲脸上布满了感动,语气豪爽地说道:“兄长无需挂念,我们这次去,肯定要辅佐那白衣秀才王伦,好生把水泊经营壮大,以图来日之事。” “保重!” “大官人保重!” 初阳喷薄,朝霞密布,如同彩练。 告别了柴大官人,又拿走了他许诺的十万贯,林冲、鲁智深、敖元和杨志骑着灵马直奔梁山。 遇城不进,日夜兼程。 ...... “这就是梁山泊?” 周围的山体不算很高,但是却很陡峭,峰嵯峨耸峙,倒映在方圆八百里的湖水中,峦影波光,天水相连,云山相映。 这地方确实易守难攻! 杨志和鲁智深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自然知道这地方的妙处。 芦苇荡里,传来一阵粗狂豪放的山歌,不一会一艘艘小船从芦苇荡里冲了出来。 “哪位是林教头!” “正是小可。” 林冲抱了抱拳,朝着芦苇荡拱了拱手。 很快,林冲就看到小舟上站这里一群汉子,其中有一个高的离谱,站在最前面。 “在下摸着天杜迁,久闻林教头大名,如雷贯耳!” “这位是我兄弟鲁智深和敖元,这是杨制使,乃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志!” 柴进已经提前派人送信来,杜迁也知道这几个人的来历,都是他们惹不起的狠人。 当初柴进出钱,资助他们四个霸占了水泊梁山,聚集七八百小喽啰,打家劫舍。 所以柴进其实是梁山泊的大股东,而且他还时不时地给钱给粮。 他好不容易送个人来,山寨要是不留,大官人那里如何交代。 柴进虽然结交了很多好汉,但是从来没有用这次的语气,字里行间无不表示这林冲是他的生死弟兄。 鲁智深看了一圈,不满地说道:“洒家弟兄几个千里迢迢,来投奔他王伦,怎么不肯下来迎接,莫不是看不起人?”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心里不满直接就说了出来。 杜迁脸色尴尬,干笑一声说道:“王头领身体抱恙,特嘱咐我来迎接诸位,并在在水泊下的酒楼里为好汉们接风洗尘。” 敖元悄悄靠近了林冲,小声说道:“水里好大的妖气...” 林冲笑着问道:“这水泊内,莫不是有什么护山神兽?” 杜迁笑着打了一个唿哨。 「忽」地一下,水中跃出一个怪物,怪头又大又圆,长着花白斑点,宛如豹首,身长近丈,由头往下身子逐渐细长,犹如蛇形,见了众人发出「嗷嗷」的叫声,宛如打招呼。 敖元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别看它块头很大,连化形都还没修到,完全不具备威胁。 见到敖元的神色,林冲就放下心来,他也害怕这水泊内还有什么后手。 八百里的水泊名不虚传,是自己落脚的好地方,这水泊他要定了。 那水怪在水面上转了一圈,似乎觉得无聊,又潜入到了水中。 杜迁也算是小秀了一波肌肉,告诉这几个人,自己这山寨也不是好拿捏的。 几次有官兵来围剿,这水怪确实出了大力,你想要进攻山寨就要先过这水泊,有神兽在可以轻松掀翻所有的战船。 至于王首领不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他有点害怕林冲。 林冲本事很大,江湖上人尽皆知,何况还有鲁智深、杨志做他的帮手。 王伦对自己的山寨很满意,他十分乐意在这里做一个上大王,简直是土皇帝一样的神仙日子。 他没有野心,也不想要林冲、鲁智深杨志这些狠人来补强自己,更害怕这些强人趁机夺了自己的位置。 毕竟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梁山泊现在的四个头领:王伦、杜迁、宋万、朱贵,全都是武艺稀松平常,最厉害的杜千也不过是个六品武夫。 后来宋江排座次,除了王伦之外,其他三个都是八九十名的吊车尾,也说明了他们确实没有啥真本事。 林冲笑道:“我们几个都是走投无路之辈,来投奔王头领,自然没有要人家下来迎接的道理。这样吧,杜头领带路,我们上去拜谒一下头领,从此任凭调遣。” “这...” 杜迁犹疑不定,林冲说的话其实没有毛病,他们是柴大官人举荐来的,山寨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林冲不由分说,搂着他的肩膀,笑吟吟地半推着他上了小舟。 船上还有王伦准备的一些钱财,准备送给林冲,把他们给打发了,谁知道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被林冲反客为主了。 这三百两银子,放在平时也是一比不菲的数目了,可是看林冲四人的模样,明显不是三百两能打发的。 自己带着他们四个上去,王头领肯定会怪罪吧? 杜迁在心底叹了口气,满腹心事,这次办事不力,没有把林冲他们送走。等他们走了,自己免不了要被臭骂一顿了。 他知道王伦的性格,嫉贤妒能,自己本事不大,更容不下本事大的人。 王首领肯定是不会收下这四个人的,前些日子有一个人要来投奔,只是一个五品的武夫,王伦都找理由把人打发了。 就在杜迁纠结不已的时候,水泊内的蓼儿洼、宛子城露出了真容。 第十九章 王伦 外面烈日炎炎,水泊的蓼儿洼内却一片清凉。 王伦的小院就在蓼儿洼的中心,他是个很图方便,又很会享受的人。 在梁山落草之后,王伦陆陆续续娶了十房小妾,其中无一例外全都是抢来的。 所有的小妾房间就在一间院子里围了一圈,王伦也住在里面,不过他没有自己的房间,每天轮换着住。 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王伦有些不满意,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梳妆台前,他的第三房小妾田芊刚穿好衣服,透过镜子看到王伦起来,她眼里闪过一丝仇恨,但又很快收了起来。 田芊原本是个富家小姐,三年前父亲带着她和母亲去外公家,路过梁山。 她的爹娘、幼弟和随行的奴仆、丫鬟都被杀了,只有她颇有姿色,被王伦相中,成了压寨夫人。 山大王强抢民女,是很平常的事,尤其是在如今的大宋。 鲁智深去东京的路上,就遇到了小霸王周通抢刘老汉的女儿,幸亏他及时出手,把周通教训了一顿。 “芊儿,给我更衣。” 王伦伸开手臂,笑吟吟地说道。 田芊强忍着厌恶,挤出一个笑脸,转身伺候王伦穿好衣服。 一个弱女子,身陷在这山寨中,就如同羊入了狼群,她甚至需要自己的大仇人庇护,才能苟且地生存下去。 只是这种日子黯淡无光,看不到未来,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王伦自我感觉良好,丝毫没有觉察到枕边人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因为这些女人根本就是一群玩物,离开了他就要面对无数饿狼的撕咬。 寨子里七八百的精壮汉子,都是些土匪,天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只有自己才能庇护她们! 他迈着步子来到外面,咳嗽了一声问道:“什么动静?” “回首领,是二寨主带着四个人上来了,弟兄们听说来的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都叫嚷着要去看热闹。” 王伦咬着牙骂道:“林冲上来了?杜迁这废物,不是早就跟他说别带人上来了么,走,带我去看看!” 他收到柴大官人的书信时候,就打定主意不肯收留林冲。 王伦对自己的本事太清楚了,他根本没有本事... 留下林冲无异于养虎为患,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杀了。 林冲等人的小舟即将靠岸,小喽啰把船摇到金沙滩岸边。 杜迁引着四人上了岸,几个小喽啰自把船摇去小港里去了。 上岸之后,两边都是合抱的大树,半山里一座断金亭子。 过了断金亭子,就是一道守城关卡,关前摆着刀枪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 众人在断金亭坐下,杜迁叫来两个小喽啰,去叫其他几个头领来。 第一个来的是宋万,也是一个高大的汉子,见了林冲等人只是抱了抱拳,坐在一旁话很少。 说了没有三五句话,“旱地忽律”朱贵匆匆赶来。他看上就活气很多,大步走进亭子里,高声道:“哪位是林教头?” “在下便是。” “久闻林教头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林冲笑道:“我们弟兄四个,乃是无家可归之人,‘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凭托柴大官人的面皮,径投你们梁山大寨入伙,待会还请多多美言几句,望王头领他老人家收录才好。”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宋万突然开口,“柴大官人对我们山寨有恩,林教头又是真有本事的,我们岂敢不收。到时候我愿意让出这三头领的位置,排在诸位好汉后面。” 林冲稍微有些诧异,别看这厮沉默寡言,但是语气却很诚挚,看起来是个厚道人。 杜迁也笑道:“我有什么本领,敢排在诸位前面!这二当家的位置,也得从四位好汉里挑。” 林冲赶紧笑道:“岂敢岂敢。” 气氛一下子打开之后,一群人的谈性也起来了,林冲讲了自己如何被高俅父子陷害,鲁智深如何义薄云天救了自己。 杨志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的事还是别提了为好,最好谁也别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杜迁、宋万和朱贵三人也有些纳闷,王头领怎么还不来? 鲁智深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烦,“那王伦怎么还不来,洒家等的饥肠辘辘,他就是从东京来,也该到了吧?” 王伦走到断金亭外,正好听见这一句,脸上更黑了。 他低着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个小喽啰,全都是赤膊提刀。 “哼,终于肯来了。”鲁智深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是真动怒了,自己弟兄四个来投奔山寨,哪有把人晾在这里的道理。 就是王伦本人到了,鲁智深也不给他面子,照说无误。 王伦心中暗骂,果然是一群狼子野心的鸟人,这要是留在山寨,自己得土皇帝日子还能过下去? 整天里被他们气也气死了,而且大概率还打不过... “王某身体抱恙,轻易不好动弹,这位大师是?我没记得邀请你来这梁山泊,要是等不及尽管下山就是。” “洒家...”鲁智深眼看就要骂娘,林冲赶紧按住了他,在心里默念: 鲁大师怒气+1 ...... 朱贵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头领,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绰号豹子头。因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逃走在柴大官人家,好生相敬。因此,特写书来举荐入伙。” 这些事王伦早就知道了,柴进光书信就修了三封,生怕王伦不重视他的好兄弟。 再加上林冲怀里的举荐信,足足有四封,可见柴进对这林冲有多看重。 林冲笑着抱拳道:“林冲拜见王寨主!” 王伦笑着说道:“岂敢岂敢。” “这是柴大官人的书信,还望王头领收留。” 说罢怀中取书递上,王伦接来拆开看了,眼皮一抹,吩咐道:“这断金亭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人呐,赶紧准备酒菜,我与各位好汉到聚义厅吃酒!” 来到聚义厅之后,王伦一屁股坐在首位,让杜迁宋万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才到林冲他们。 林冲脸色不变,依旧是笑盈盈的,心里又在默念: 鲁大师怒气+1 ...... 第二十章 火并 为了送走四尊瘟神,王伦在这顿饭上没有抠抠搜搜。 酒很好喝,肉也丰盛。 鲁大师暂时压住了怒气,敞开肚囊吃了起来。 酒酣耳热之后,王伦叫小喽罗拿来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五十两白银,两匹真丝来。 “柴大官人举荐将教头来敝寨入伙,争奈小寨粮食缺少,屋宇不整,人力寡薄,恐日后误了足下,亦不好看。略有些薄礼,望乞笑留。寻个大寨安身歇马,切勿见怪。” 王伦觉得自己这番说辞很有水准,给足了林冲面子,也挑明了自己不会收留他们。 王伦说完,鲁智深马上变了脸色,一拍桌子就要开骂。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地方是柴进资助的,自己四个来投奔,他竟然不肯收留。 林冲按住鲁大师的手掌,笑着说道:“头领无须多疑,林冲虽然不才,望赐收录。当以一死向前,并无谄佞,实为平生之幸。不为银两赍发而来,乞头领照察。” 鲁大师怒气+1 ...... 杨志不动神色,抱臂看着林冲表演,他可不相信林冲是什么厚道人。 “我这里是个小去处,如何安着得你?休怪,休怪。”王伦不肯松口。 朱贵沉默了一会,站起身道:“哥哥在上,莫怪小弟多言。山寨中粮食虽少,近村远镇,可以去借。山场水泊木植广有,便要盖千间房屋,却也无妨。林教头是柴大官人力举荐来的人,如何教他别处去?抑且柴大官人自来与山上有恩,日后得知不纳此人,须不好看。这位又是有本事的人,他必然来出气力。” 杜迁也劝道:“哥哥,林教头是柴大官人的弟兄,也就是我们的弟兄!若不收留他,柴大官人知道时见怪,显的我们忘恩背义。日前多曾亏了他,今日荐个人来,便恁推却,将来如何相见!” 宋万也劝道:“柴大官人面上,可容他在这里做个头领也好;不然,显得我们无义气不说,更会让江湖上好汉见笑。” 王伦看了一眼林冲,好像没有发火,心里认定他是个怯弱的人,便不再害怕,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们不知,他在东京犯了弥天大罪,又和我们素来无甚交情,要是翻了面皮...” 鲁智深一拍桌子,骂道:“你这贼厮鸟好生啰嗦,柴大官人出钱,助你拿下这梁山大寨,如今不过是举荐我们来投,你就这般推辞,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弟兄?” 林冲赶紧说道:“师兄莫与他争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弟兄去别处算了!” “洒家咽不下这口气!” 林冲走到王伦跟前,将几人拦住,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师兄我们走吧!” 林冲故意叹了口气,语气也是半死不活的,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心里却在确在默念: 鲁大师怒气+1 ...... 敖元也看出端倪来了,站在门口不放其他人进来。 鲁智深这人是个顺毛驴,天生是个傲上而不辱下的人,他听林冲说的可怜兮兮,再看王伦就愈发不顺眼起来。 一甩袖子,鲁大师来到王伦跟前,拽着他的衣领怒道:“洒家给柴大官人面子,才来投奔你,不然夺了你这鸟寨又有何妨?梁山泊须不是你的家产,难道你有地契?还是说这地方是你爹传给你的?为何你来得,我们弟兄来不得!” “鲁提辖息怒,王某不是这个意思!”王伦被鲁智深欺身提起,心里惊恐万分,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林冲眼珠一动,大声道:“师兄莫图一时痛快,他虽然百般欺辱我等,师兄也千万不要打死了他。” 杜迁等人想要上前,去发现被林冲拦住了去路,根本动弹不得。 那边还有一个杨志黑着脸,冷笑连连,三人顿时吓得清醒了,直到林冲等人是来者不善。 鲁智深想起今天受的憋屈气,再一听林冲这话,直如火上浇油一般,怒喝道:“洒家偏要打死这忘恩负义、嫉贤妒能的小人!” 说完,鲁智深提起拳头,砰的一声打到王伦的脑袋上。 这一拳王伦是生吃的。 林冲在心里暗道,白衣秀士王伦你可真是一条汉子,贴脸吃了鲁大师一拳竟然一声都不吭! 比镇关西强了三倍! 我林冲愿称你为大宋第一肉盾! 他走过去一看,这才发现王伦已经直挺挺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杜迁宋万和朱贵一看,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直接走到门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弟愿为哥哥执鞭坠镫!” 林冲赶紧扶起他们来,叹了口气说道:“师兄为了我打死了这王头领,这可如何是好?” 朱贵为人圆滑,马上说道:“王伦不过是一个村野穷儒,亏了我们三个帮扶,又有柴大官人这等资助,赠给盘缠,与他相交,这才拿下了大寨。鲁提辖说的没错,这梁山泊凭什么便是他的!这嫉贤妒能的贼,不杀了,留着他又有何用!既无大量又无大才,也做不得山寨之主!” 林冲生怕他让自己坐头把交椅,赶紧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师兄坐山寨之主,我亲自修书与柴大官人解释清楚。” “正该如此!”杜迁三人赶紧纳头就拜。 鲁智深挠了挠头,说道:“洒家如何能坐不如...”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林冲最近一直盘算着去修道。 他看了一眼林冲,心中叹了口气,我这兄弟八成是因为家破人亡,娇妻自缢,心里好生落寞,这才有了看破红尘不问世事的心思,一脑门要去修那劳什子鸟道。 洒家何必拦着他... “好吧,洒家就做了这梁山寨主!” 朱贵指使手下喽啰,把王伦的尸体拖了出去,不知道埋在了什么地方。 林冲也懒得管这些闲事,他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去蓼儿洼看看,寻摸个好住处。” 敖元走到他身后,悄声道:“先去府库吧。” 林冲摇了摇头,他不打算把梁山的钱财全都拿走,山寨这么多人要养活,而且还要发展壮大,难道让鲁智深带着他们去打家劫舍么? 恐怕鲁大师第一个撂挑子。 第二十一章 身孕 杜迁敲响了宛子城的大鼓,不一会所有人都到演武场集结。 梁山有将近八百个喽啰,松松垮垮站在那里,到处张望,不知道山寨又有什么大事。 林冲的原身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虽然大宋的禁军也就那样,但是和眼前的这八百喽啰一比,瞬间就成了纪律严明的强兵。 练兵是林冲的老本行,他随便吩咐了几句,就开始带着喽啰们操练起来。 敖元在一旁看的有些犯困,他对这些喽啰没有一点兴趣,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吐到府库的钱财。 拿着这些钱,去买一个名额,就算进不了三山三宫这样顶级的道观,至少也能进一流的宗门。 道门内不乏大妖,其实就连天庭的神仙中,也有很多是妖族出身。 这个世道不看你是什么种族,说到底只看你的实力。 握着枪杆的林冲,再次感受到那种身体每个经脉流露出的亲切感,让他忍不住在台上舞了一阵。 “好枪法!”鲁智深哈哈一笑,说道:“好久没见你练枪了!” 林冲收起长枪,插到兵器架上,笑着说道:“师兄咱们改日切磋一番。” 鲁智深没有说话,以前他很喜欢和林冲切磋,而且每次都出全力,但是现在他兴趣乏乏。 在鲁智深心里,自己这个兄弟因为家破人亡,变得有些颓废,甚至一度看破红尘,想要去求仙问道。 正经人谁去修仙问道? 林冲感受着自己翻涌的气血,那澎湃的力量,让他心情大好。 武道... 好像也不能轻易放弃。 这时候杨志上前,沉声说道:“你...我们拿了生辰纲的十万贯,是梁中书送给他丈人蔡京的,那蔡京权势通天,肯定不会善摆甘休。如果我所料不差,朝廷的大军不日便会来此。” 林冲夺了梁山泊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很快江湖上就会都知道。 如此一来,朝廷也会知道,那么林冲的两个仇家蔡京和高俅就不会坐视不理。 林冲点头道:“杨制使勿慌,凭我这杆枪,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杨志冷着脸,没好气地转过身去,心里腹诽不已。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那你跑什么? 你在白虎堂刺死高俅啊! 他长叹了口气,又想起梁中书对自己的看重来,现在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自己就算想要回去,那梁中书也恨不得砍了自己脑袋。 只能跟着林冲和鲁智深这两个亡命之徒一条道走到黑。 他看了一眼梁山的四周,心里多了几份底气,这里确实易守难攻,是个很好的山寨。 林冲伸手招呼过敖元来,小声问道:“水泊里那只水怪,你能收伏么?” “我试试。” 敖元没有跟林冲说,自己在水下本事翻倍,他和林冲一样,虽然想和对方搭伙修道的心都是真诚的,但也都有所隐瞒。 毕竟认识不久。 你和对方掏心掏肺,就怕对方要掏你的心掏你的肺。 到目前为止,林冲见了这么多人,结交了不少朋友,真正相信的也只有鲁智深一个而已。 林冲也不知道这两头蛇的本事,不过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底气的。 收伏了水怪对梁山意义重大,因为朝廷的人马想要攻进来,就得先过八百里水泊。 只要水怪还在,梁山就能提前感知到,不会被偷袭,而且它还能掀翻战船。 不远处杜迁走了过来,林冲吩咐他去给柴进送信。 毕竟鲁大师杀的王伦是柴进扶持的,怎么也得给大金主交代一声,不然面子上过不去。 像柴进这种人,不缺吃不缺喝,就是好个面子。 林冲很乐意给他面子,毕竟给人面子这件事成本小,收益极大。 自己杀了王伦夺了梁山泊,若是不去和柴进说一声,他肯定心怀芥蒂。 但只要派个人去解释一番,柴进那边就会觉得自己十分重视他,觉得倍有面子,反倒会增加好感度。 “林教头!” 林冲拍了拍杜迁的肩膀,笑道:“好生跟柴大官人解释一番,马匹备好了么?” “哥哥放心,山下有马。” “骑我的灵马去吧,早去早回,勿让兄弟们挂念。”林冲很自然地掸了下他的衣服,拍去一些灰尘。 杜迁有些感动,重重点了点头,转身下山去送信。 杨志在一旁看的若有所思。 他又想起自己对待押送生辰纲那些军汉的态度来,非打即骂,那些人也视自己为仇寇。 他觉得自己输给林冲好像也不冤.... 自己出身将门,也是自幼熟读兵法,御下之道首要的就是收买人心。 怎么这些自小就懂的道理,真到了实处,却一股脑忘了个干净。 ---- 大宋,江南道。 一声沉闷的雷鸣响过,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屋檐,垂下成行的细流,园中的花树在暴雨冲刷下不住摇曳,无数红黄粉白的花瓣零落坠入沟渠。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一根铜簪伸出,细细的簪尾在油灯中拨了几下,灯光跳动着变得明亮起来。 闪烁的灯光下,一个女子坐在竹榻上,她素面朝天,双颊却有些红晕,看上去楚楚动人。 窗外的树枝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贾敏抱着双膝,神思不属。 前些日子,林如海派人给她把脉,果然有了身孕。林如海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忿怒,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 他带着残存的家将纵马回大乾去了,留下家眷让镖局护送。林冲去而复返,杀了他家将之后,又去酒店找他,这把林如海吓到了。 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而且杀人不眨眼。 他离开之后,贾敏反倒有些轻松,她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强壮的身躯,散发着雄性味道的男子。 甚至他脸上的金印,都好像增加了不少阳刚之气一样。 贾敏躺下之后,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充满了幸福的神采。 想起那晚,贾敏不禁有些意乱,那么强壮一个人,动作竟然也能恁的温柔。 突然她的手鬼使神差地向下滑了几寸。 乌亮的长发被冷汗打湿,一缕缕披散开来,细致眉峰蹙在一起,艳红唇角微微抖动着。 ...... 第二十二章 功法 蓼儿洼内,林冲看着被掳来的女子们,心里对王伦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田芊偷偷望了一眼林冲,心里冷笑一声,听说有人杀了王伦,成为了新的山寨之主。 这些强盗土匪里,又怎么会出好人,左右不过是继续被新的土匪头子凌辱罢了。 不过他杀了王伦,也算是自己的恩人,总比伺候大仇人王伦要好。 “你们想要下山的,可以收拾一下细软,我派人护送你们回乡。” 林冲说完,底下一阵惊慌,很快就有人跪在地上,匍匐着说道:“大王饶命,我们不敢逃跑。” 林冲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无奈,只能是尽量柔声道:“我不是诓骗你们,也没有使诈,正因为那王伦犯下兽行,我才杀了他替天行道。这里是山寨为你们备下的一点盘缠,每人十两银子,赶紧下山去找亲人吧。”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林冲果然和王伦面相不一样,透着一股英伟雄气。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了一个包袱。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除了林冲说的十两银子,还有一些干粮和一个水囊。 “多谢恩公!”女子喜出望外,想到真能脱离魔窟,不禁潸然泪下。 林冲微微点头,然后对身边的朱贵说道:“你亲自护送她们回乡,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说完林冲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朱贵。 梁山现在的喽啰都是些什么货色,林冲还是知道的,若是让这些女子独自下山,恐怕下场回很凄惨。 但是派普通喽啰去护送,也好不到哪去,一些颇有姿色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有十两银子,简直就是小肥羊在狼窝散步。 朱贵看着林冲的眼神,悚然一惊,马上抱拳道:“哥哥放心,我一定把人好生送回去。” 林冲点了点头,“搞辆马车,别让她们抛头露面,回乡之后也尽量替她们遮掩一下,要知道乡野村妇的闲言碎语,有时候比杀人的刀还利。要是家人都寻不到了,也可以把人带回来。” “哥哥放心。” 朱贵办事其实还是很靠谱的,原著里几次出手也是规规矩矩,没有差错。 王伦掳来十几个女子,被他杀了几个之后,正好剩下十个。 其中九个都要走,反倒是田芊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看着包袱愣住了神,转头看向山下的方向,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无数次想象自己可以脱离牢笼,走出魔窟,可真到这一天,她才发现自己没处去。 天下之大,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朝林冲盈盈一拜,田芊说道:“奴家无处可去,爹娘幼弟都被王伦杀了,大王开恩让奴家留在山寨吧。” 林冲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也好,我看这世道不太平,尤其是鞑子南下之后,将来恐怕会有很多难民来投奔,你留在这里也是一个安身之所。” 说完之后,林冲就转身离开,他没有住在王伦的院子里,而是让人把这个占地极多的宅子拆分了。 他自己在山顶寻了一个木屋,和敖元就住在那里,每晚参悟两个引导功。 看着林冲高大的背影,在场的人都有些恍惚,这种世道竟然真有“好汉”。 “话说那祝家庄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吧?” 林冲突然想起这件事来,祝彪被自己打死了,可是祝家庄的人并不知道。 他们肯定会凑钱来赎人的。 祝家庄守在自己地盘,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但是长途跋涉来梁山泊,就成了一块大肥肉。 他们三家也就扑天雕李应有些本事,据说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没,人称“扑天雕”。 这人后来被宋江骗上山之后,排名高居第十一位。 李应这个人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有钱,从他的“天富星”名号就能看出来。第二个就是讲义气,为了小弟肯和祝家庄火并,后来被宋江吴用坑的很惨,李家庄被烧成了灰,全部家产入了梁山的府库,被迫带资入伙。 他既然和祝家庄结盟,恐怕真会为了祝彪来一趟。至于扈家庄,林冲没怎么放在心上,就一个扈三娘能打,也只是相对能打,碰到自己只有被踢屁股的份。 她要是屁股痒,可以继续来,林冲不介意再来几脚。 想到这里,林冲赶紧找到宋万,让他多设置些暗哨,盯着周围的动静。 一来防备官军前来剿匪,给蔡京出气,二来也可以看看祝家庄的人马到了没有。 入夜之后,林冲和鲁智深吃完酒,回到自己的小屋。 那敖元已经化为大蛇,盘踞在屋顶,吞吐月华。红色的雾气将他笼罩其中,雾气越来越浓,比林冲初见他时候,已经浓稠了不少。 敖元也在进步,而且速度很快。 白天他去了一趟水底,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收伏了那水怪,那东西也是一个天地异种,但是和自己的血脉无法相提并论,敖元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修炼极其勤快,不管寒暑,他每晚必定苦修。对此林冲很满意,毕竟这货是自己选定的道搭子。 林冲只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敖元的脖颈处,两个脑袋的中间有一个细细的裂缝。若是他上前扒开,就能看到里面有一颗小小的脑袋,即将从裂缝里钻出来。 虽然是夏夜,但是梁山水泊的夜风拂在身上已经略带凉意,让喝醉的林冲浑身燥热略微清爽了些。 他脱去上衣,赤膊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看起手里的功法来。手腕的金铃,随着他翻书的动作,传出一阵阵柔和悦耳的铃声。 越看下去,林冲眉头皱的越深,这无名功法的引导术,和敖元竹简上的竟然不一样。 甚至,在很多地方完全相反。 难道是人族和妖族有差异? 林冲不敢妄下断论,又仔细研读了起来,准备等进了宗门,找个得道的师长好生请教一番。 引导术是修道的基础,就像是盖楼时候的地基一样。 万事开头难,地基打不好,一切都是白搭。 第二十三章 赎人 梁山下的小路上,扈三娘心里有点发怵。 此时距离林冲提出的十日,已经过去了很多天,筹集十万贯需要时间,组织人手去梁山也需要时间。 好在他们已经派人去梁山送信,说是晚些日子到,让他们务必照顾好祝彪。 林冲当然满口答应,不就是照顾好祝彪么,这还不简单? 很明显祝彪对自己得现状十分满意,一句怨言也没说。 祝家庄、李家庄和扈家庄紧挨着,这年头兵荒马乱,世道并不太平,于是三家决定结盟。 其中祝家庄的实力最强,李家庄比他们稍逊一筹,扈家庄其实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祝彪看上了扈三娘,这才勉强让他们扈家庄加入了进来。 这次祝彪被绑票,扈三娘却安然无恙回去了,引起了祝家庄的不满。 为了平息祝家庄的怒火,扈家甚至拿了一半的赎金,基本掏空了家产。 祝家庄的人生怕自己去引起误会,便委托李应去赎人,他们都对李应的人品和本事很放心。 等赎人大队出发的这一天,各地都是林冲和鲁智深的海捕文书,这两个已经从普通逃犯,混成了目下天字第一号重犯。 尤其是在济州府内,只要是个城门就能看到悬赏通报。 扑天雕李应看着悬赏通报,笑着说道:“原来那鲁智深和林冲在宝鼎寺的时候还不是梁山的人,那时候他就让我们送赎金去梁山,看来是早就预谋已久,夺了白衣秀士王伦的梁山大寨。” “他倒是够自信,梁山怎么说也是个大寨,这厮竟然毫不怀疑自己能在十天内拿下梁山。”杜兴在一旁说道。 杜兴是李应的铁杆小弟,在蓟州做买卖因打死同伙客人被押,被杨雄救了。后来就跟着李应混,因为长得太丑,被取了个鬼脸儿的绰号。 李应笑道:“你莫小看了鲁智深和林冲,他们能在江湖上闯下偌大名头,肯定是有本事的。啧!你看这里,青面兽杨志也跟着他们上山了。” “那确实难以对付啊。”杜兴也有些咋舌,这是什么阵容,真是去当土匪的么? “说起来...海捕文书下了这么多,怎么还不见官军去剿匪?”李应皱眉道。 其实官军早就去过了,而且去了不止一次。 ...... 梁山脚下,聚集了大批人。 不过不是来剿匪的,而是前来投奔林冲的百姓。 他和鲁智深在芒砀山下的义举也被传开,随着芒砀山下那群村民的宣扬,活不下去的百姓开始把他们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冲来者不拒,梁山需要人,想要干大事,人都是最重要的。 因为王伦的残暴,梁山泊四周的土地都荒废了,林冲准备让这些人重新开垦,然后在那定居结成村落。 平日里在山下种田,然后布置好暗哨,稍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退到蓼儿洼宛子城内,施行坚壁清野。 祝、李、扈三庄人马到来的时候,林冲正在山下,他比普通人高出两个脑袋,所以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扈三娘一看见他,心里没来由一慌。 好在这次他不像在宝鼎寺时候一般凶狠,他嘴里叼着一小截柳枝,笑嘻嘻地指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上山。 在他身边,有个小孩摇摇晃晃走着,身上套着滑稽的宽大粗步衣服,突然哎吆一声摔在了地上。 林冲一低头,扈三娘心里悚然一惊,替那个小孩捏了一把汗。在她心里,林冲可以说是个旷古绝今的大恶人。 果然,大恶人出手了! 他连孩子都不放过! 林冲低下头,一下把小孩抱了起来,托在自己肩膀上,几步就到了岸边,将小孩递给了他娘。 小屁孩乐的直拍手,林冲甚至还在他脏兮兮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李应脸色凝重,内行看门道,这七步路已经可以瞧出林冲的轻功已臻化境。江湖上传闻,林冲的绝学是枪法,没想到轻功也这么出色。 自己一向自傲的武艺,恐怕比起这个林冲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扈三娘看着林冲,突然愣住了。 这还是宝鼎寺里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么? 听说他从东京野猪林一路杀了过来,他不应该是一个魔头么? 林冲也注意到他们,他就这样走了过来,腰里的戒刀松垮垮地挂着,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 扈三娘赶紧挺了挺胸膛,掩饰自己心里的畏惧。 林冲也注意到了她。 明亮灵澈的眸子里杀气纵横,俏脸上,冷若寒霜。 扈三娘心想,他要是敢提宝鼎寺的事,自己定要说些场面话怼他,然后再狠狠地啐一口! 虽然打不过,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可惜,林冲直接忽视了她。 “阁下莫非就是扑天雕李应?” “正是,林教头,祝彪年轻气盛,惹到了林教头,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李庄主太客气了,此事与你无关,林冲岂敢托大。” 李应见他这么给自己面子,心中十分受用,说实话他本来也怕林冲是个混不吝的,真打起来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人还有两个帮手,也都是武艺超凡之辈。 看着林冲和李应在那里相谈甚欢,扈三娘心里提着的气终于放松下来,只是隐隐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来来来,我们到凉亭内叙话。” 林冲热情地邀请着李应,后者虽然急着接祝彪,但是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一群人来到凉亭内,李应这才介绍起来:“这是我兄弟杜兴,这是扈家庄的三娘。” 林冲笑着说道:“我们见过了,三娘巾帼不让须眉,是难得的女汉子。” 这年头还没有女汉子这个说法,扈三娘听了非但不生气,还有一些...受宠若惊。 她觉得这是很好的一个词。 这恶人怎么恁的会夸人呢! 这恶人真是这么想的么? 这女人美则美矣,就是没什么心眼,敌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一小会已经有点喜滋滋的了。 连林冲都认可我了,他觉得我是个女汉子! 就很骄傲! 她事先准备好的一肚子怼人的话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只红着脸,抱了抱拳说道:“林教头过奖了。” 第二十四章 泄愤 凉亭内,林冲吩咐小喽啰们上酒菜。 梁山泊内新捞的鱼,十分鲜美,酒水就一般,可见这里也不是很有钱。 李应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林冲了,这年头当土匪的,哪个不是老百姓心中的魔头鬼怪。 这里的百姓非但不躲着他们,还主动来投奔,当真是土匪里的一股清流。 李应很讨厌土匪,原著里上山之后,虽然排名靠前,高居十一位,但也一直是出工不出力,私下和自家夫人也说得是“只得依允他过”。 怀着好奇心,李应和林冲聊的很投机,他也意外地发现林冲和想象中很不一样。 他们说的都是些江湖上的事。 林冲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偶尔也会吹嘘一番,不过不是吹他自己,而是吹鲁大师。 鲁大师义薄云天,没有人不喜欢,而且他的光辉事迹也确实比较吸引这些江湖人。 扈三娘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她没怎么插嘴,但却是最投入的。 原来这就是江湖,当真是豪杰遍地,义气干云啊! 叫人好生向往... 随着日头下落,李应突然想起什么来,忙说道:“林老弟,那祝彪呢?” 短短几个时辰,他对林冲的称呼都变了。李应这个人也很喜欢结交朋友,江湖气颇重。 “死了。”林冲无奈地说道。 “死...死了?”李应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怎么死的?” 林冲摊手道:“被宝鼎寺的大和尚打死了,他们说柴进是他们寺里的大金主,祝彪折辱他们的金主,就是看不起宝鼎寺,也是对佛爷的亵渎,于是愤然打死了祝彪。当时林某拼命阻拦,但是无奈大和尚们太愤怒了,我尽力了...” 林冲说的有板有眼,李应差点就信了。 “那林教头为何还修书要我们送钱来?” 林冲好像比他还生气,皱眉道:“这钱是祝家庄赔给柴大官人的,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代收。祝彪把柴大官人打的吐血,还逼他下跪,李兄你应该也知道柴大官人的地位吧,他被如此羞辱,难道不是比杀了他还狠么?” 李应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但是胸口憋闷的十分难受。 “祝家庄如此对待柴大官人,只让他们赔点钱,这真的过分么?” 李应脸都憋红了。 偏偏旁边的扈三娘还觉得有点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李应更气了。 那是你未婚夫! 你搁着点什么头! 回去之后又怎么跟老祝头交代! 他和林冲刚刚还交谈甚欢,如今也抹不开脸皮,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杜兴跟他一条心,对着林冲怒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亭子内只剩下扈三娘的时候,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不是也该走了? 林冲笑着抱拳道:“三妹,再会啊。” 扈三娘懵懵的,见林冲称呼改了,她非但不觉得唐突,还觉得与有荣焉。 林冲江湖地位高,看来自己也被他认可了。江湖儿女,可不就是兄弟姐妹么! 至于祝彪,她本来就没怎么看上,在扈三娘的意识中,实力不济被人打杀了也没有什么不对。 见李应等人撤了,她也抱拳道:“林大哥,再会!” 然后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小披风甩的十分帅气。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林冲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铁憨憨... 李应等人走到山下的官道,此时他也琢磨过味来,冷声道:“我看祝彪根本不是死在宝鼎寺僧人手里,而是林冲这泼贼杀的!” 杜兴点头道:“小弟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一个大汉堵住了道路,他扛着刀身后站着百十个喽啰。 “何人拦路!” “把钱财放下。”杨志冷声说道。 祝彪死了,祝家庄的赎金肯定不愿意交,要是强行索取就会得罪李应。 林冲唱了半天红脸,肯定不会再来劫财,这事留给杨志办最合适。 他和江湖上这些人没有什么交情,而且杨志这人比较轴,也不用什么理由,我他妈都落草了,劫道不就是我的正业么? “赶紧让开道路,我不想和你们起冲突!”李应沉声说道。 “把钱财放下!” 杨志还是这句话,不过语气加重了一些,让李应更加不爽。 “我们无冤无仇,别比我出手!” 杨志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来!” 李应忍无可忍,拿起浑铁点钢枪,纵马就要来杀杨志。 杜兴也拔出两个鬼头匕首,朝着杨志冲杀过去。 杨志冷哼一声,将刀横在胸前,忽然一声锐响掠来,李应的飞刀扑面而至。 杨志手腕一动,瞬时刀气纵横,他没有留手,三十六路刀法使的杀意凛然。 一道道金色的刀气,在山谷内汇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周围的一切,都被这刀气锁定,随着杨志的心意而无情杀伐。 李应和杜兴苦苦支撑,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杨志似乎并不是要杀死他们。 他.... 好像在泄愤! 憋屈了很久的杨志,完全就是在泄愤。 小小的山谷内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大地裂开了三个长长深沟。 刀气所斩之处,草木化为飞屑,李家庄用来装运赎金的马车,被劈成了渣,财宝散落一地。 被杨志这疯魔一样的刀法震慑的李应等人不敢上前,反倒是梁山的喽啰们一拥而上,把财宝都收了起来。 李应看了一眼杨志,这个可怕的男人,眼角竟然滚落了两颗泪珠。 还有天理么? 他还哭上了? 李应觉得胸口难受,差点忍不住吐血。 杨志没有理会呆立在原地的李应和杜兴等人,甚至他也没有看那些搬运财宝的喽啰,他就这样默默地往梁山走去。 喽啰们收拾财宝的动作,让他想起了自己押送的生辰纲。 连数目都他娘的一样! 自己是何等英雄,运送着这些乡野百姓也能凑出来的钱财,还弄丢了! 人家林冲、鲁智深也倒霉,也被官府通缉,可那都是被权贵迫害。 自己呢? 杨志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冤枉... 就纯纯是....能力不行。 “这狗日的世道!” 第二十五章 真气 杨志回到梁山之后,心情依旧十分低落,不过也算是趁机发泄了一番。 打劫来的十万赎金,他也没啥兴趣,跟林冲交待了一声,就回自己的院子练武去了。 练武一道,越往上越难,到了他们这个水准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四品武夫,是一个分水岭,武道修习到四品,就有护体罡风,可以调动风雷水火。 梁山大寨的三位头领,鲁智深、林冲和杨志都是四品,所以实力一下就跃居附近山寨之首。 一旦突破了四品,进入三品,那就会脱胎换骨,超凡脱俗! 二品即小武圣,几乎是人间无敌,神佛近身了也须避其锋芒,不然容易被打死。 至于一品武圣,是可以破碎虚空,直接登神的,不过从未听说有人步入这个品阶。 林冲看着杨志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还委屈上了? 带你来梁山不错了,纯属是鲁大师惜才,不然带不带你这扫把星还真难说。 他悠闲地坐在一截树墩上,俯瞰着蓼儿洼宛子城,在心里慢慢构建,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防御堡垒。 他要在梁山上储存钱粮,收容人口,这样才能有所作为,最次也是一个退路。 别看宋江一门心思招安,其实人家招安之前,也是先把自己做大做强了的。 这些事不能留给鲁大师去做,他根本没有那个耐心。 半山的小道上,两个瘦弱的身影,正一点点往上爬。 从林冲的视角看去,只有两个鸡窝一样的小脑袋。 “恩公!” 小兰是林冲芒砀山救的那群人中的一个,青水村被兵痞屠村,就剩了这些老弱病残,听说胖瘦恩公在梁山大寨落草,一群人扶老携幼前来投奔。 两个脏兮兮的小孩走到林冲跟前,咧着嘴说道:“恩公,吃鸟蛋!” 她们手里各拿着两个烤鸟蛋,应该是从上山掏的。 至于她嘴里缺的两颗是不是掏鸟蛋时候摔掉得,林冲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叫小兰是吧?” “恩公还记得小兰的名字!”小女孩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走了之后,那群兵痞又去祸害你们了么?” 林冲和鲁智深虽然杀掉了一小队的兵痞,但是在芒砀山下,还有很多股被打散的宋军,他们比鞑子和土匪都要狠。 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 小兰恨恨地说道:“吴爷爷说,那些大坏蛋都投靠了个更厉害的坏蛋,他们肯定会去报复我们,只有投奔恩公才有活路。” “他们投奔谁了?” “叫什么...头市...什么头市来着?” “曾头市?” “对对对对,恩公也知道曾头市?” 林冲点了点头,曾头市是个硬骨头,而且他们背后是女真人。 曾头市方圆百里,共有三千余户人家。族长曾长者“原是大金国人”,不知道从哪来的财力,突然就出钱出粮组建起一支豪强地方武装,聘请史文恭和苏定两名武师为正副教头,疯狂扩张招募了七八千人。 现在看来,这曾头市多半是金国埋下的一颗钉子,他们早就要想南下了。 那史文恭武艺高强,要是按照水浒里的战力描写,自己多半打不过他。 “恩公?” “嗯?” “吃鸟蛋啊,可好吃了!” “好。” 林冲回过神来,他强任他强,自己不去打他,难道他那七八千人还敢倾巢出动来打自己不成。 不过也确实应该补强一下梁山大寨的实力了。 想到这里,林冲就感觉一阵头大,自己又不是宋江,用不出他那个手段来。 高手招募不来,下三滥的又不想要,江湖上的名望也没有宋江那么高,想要招募人才谈何容易。 印象中梁山后期真能打的,都是从大宋的军队里策反过来的。 宋江招募人的方式跟简单,杀了你全家,烧了你的地盘,然后给你扣屎盆子,让你在大宋朝廷那边混不下去,只能跟着他干。 所谓的逼上梁山,除了林冲等人之外,大部分是被宋江和吴用这哥俩逼的。 这么抽象阴毒的事,林冲自认是干不出来的,而且也不擅长... 随着鼓声响起,岸边聚集了大批难民,他们排着队登上大船,被喽啰们护送着下山去种地。 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回到宛子城里休息,这种类似集体农庄的方式,是林冲想到最适合梁山的办法。 他自己也拍了拍手,来到演武场,教喽啰们枪棒功夫。 这是林冲的老本行,闭着眼都能做好。 等到日落时分,林冲和鲁大师吃过酒,回到自己的小院。 敖元已经化为大蛇,在那吞吐日精月华。 林冲有些羡慕,他从井里打了一桶水,脱去上衣穿着犊鼻裤,一桶桶地浇在身上,洗去白日的汗渍。 完事之后,盘膝坐在地上,拿出小册子和竹简,摆在自己身前。 “这竹简定然是妖族的引导术法,这小册子才是人族的,人妖殊途,引导术才会不同。” 林冲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翻阅着小册子,果然没有看竹简时候那种晕眩感。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得推断,于是按照小册上的修炼起来。 他的武道修为很高,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周身穴道方位等武学基础知识,不用学已经精通,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竟然意外地顺利。 按照小册子记载的方法,把体内经脉里的能量流缓缓地收归丹田,这是他今晚一连运行的第十个大周天循环。 林冲浑然不知这有多难,要是一个普通人刚开始修道,就贸然运转一个大周天,那他的经脉十有八九会破裂开来。 因为普通人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林冲的身体强度比一般的妖族还要坚韧,所以才会这般顺利。 感受到体内终于产生了一丝丝微凉的能量流,林冲睁开眼,心中欣喜,这就是小册子里说的“真气”了吧? 林冲尝试了一下拳脚,发现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精神好像比以前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彻夜未眠也没有一点困倦的意思。 此时敖元也全部吸完了身边的红雾,愕然看着底下的林冲。 他竟然已经有了真气? 敖元眼色贪婪地望向那本小册子,心中暗想难道这真是一本奇书? 他不动神色地凝瞳,两个脑袋上四个蛇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彩,小册子的内容顿时收入他的眼底。 敖元皱起眉头。 这小册子完全是误人子弟! 世上哪有这般引导的。 可是林冲真的修炼出了真气! 敖元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干脆不去管他,还是按照自己家传的功法修炼。 就让这恶汉自己去练,真要是练成了,自己再去借鉴不迟。 反正也不是自己让他修炼的。 敖元的道德底线本来就非常灵活,对于让林冲当小白鼠这件事,他没有丝毫愧疚。 第二十六章 东京 接下来一段时间,林冲就在梁山苦修。有了这个小册子,他觉得自己暂时不用急着去宗门。 经脉内奇怪能量流比以前旺盛了一些,如果说以前的能量流只有头发丝细,那么现在它则变得有如涓涓细流。 随着这真气的浓郁,林冲发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好,他尝试过三天不眠不休,依旧没有一点倦意。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在第四天睡了一夜。 梁山的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林冲抽空也制定一些基本的法度,用来约束山寨的喽啰和百姓。 本来桀骜不驯,当惯了山贼的喽啰们当然不肯服从,但是杀了几个之后瞬间就老实了。 这世上没有人不怕砍头,如果有,就真砍了他。 随着修炼的进行,林冲也发现了,这真气对于与人对敌没有多大用处,更多的是延年益寿,增强精神。 难怪敖元说修士在面对同阶武夫的时候,根本没有多大的胜算。 神佛里面真正能打的那几个,也是武艺超群的神仙,比如说杨戬、哪吒。 于是林冲又白天强拉着鲁智深和杨志切磋练武,晚上打坐修炼,偶尔补个觉。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梁山周围的荒地,全部长出了青苗,这地方水源管够,到了秋季肯定能丰收。 周围不停有人来投,山寨内也有了两千的青壮喽啰,在林冲这个专业教头的调教下,战力还算说得过去。 蓼儿洼宛子城的关卡修葺了很多遍,算得上易守难攻,再加上梁山泊内的水怪,梁山陆陆续续一共打退了三波围剿。 柴进多次派人送来不少钱粮,林冲也照单全收,狗大户的钱不要白不要。 清晨的晨雾笼罩着梁山,林冲照例去聚义厅,敖元却在身后一溜小跑凑了上来。 这蛇妖已经从两颗脑袋,修炼到三头蛇,不过幻化为人形之后依然和以前一样。 “林兄!” “什么事?” 敖元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来,说道:“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山神要去东京北斗司述职,你说我还要不要去?” “你快小半年没在芒砀山了,还能继续当山神?” 敖元不屑地说道:“嗨,北斗司那些天杀的狗官,只顾敛财,谁会在乎你在不在自己的领地,只要交上五百贯,就能继续保持这个令牌。” 林冲想了想,说道:“这令牌还是很有用处的,有了它咱们在大宋境内走动方便的很,到哪都能蒙混过去,省去了不少麻烦。要是只需五百贯的话,你就再去一趟吧,钱你找朱贵支取就是。” 敖元心底窃喜,其实每年只需孝敬给北斗司两百贯就行,他自己从林冲这里搞来五百,就能私吞三百。 这三百贯,去东京的鬼市买些丹药什么的,岂不是美滋滋。 敖元刚想离开,林冲拽了一下他,问道:“你说东京能不能买到洗髓丹?” “洗髓丹?”敖元不解地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突然,他满脸不可思,看着林冲问道:“你已经突破九品了?” 修道也是分品阶的,最低就是九品。 林冲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本小册子上说,到了这个阶段,最好是服用一颗洗髓丹。” 敖元轻咳一声,不动神色地掩饰着自己得惊讶,并在心底提醒自己以后要注意点。 不过这林冲修炼的速度当真惊人。 “能买到的,只需...两千贯。” 敖元又想吃回扣了。 洗髓丹这东西一般人用不到,修士又大多可以自己炼,毕竟丹方恨平常,轻易就可以搞到,不过是买些材料罢了。 要是洗髓丹值两千贯,那些道士早就蜂拥来炼丹了。 林冲抬眼问道:“从哪买?” “鬼市。” “就是地底下那个?” 林冲在东京汴梁住了几十年,当然知道鬼市,东京汴梁经常发生水患,所以历代统治者都很重视排水,于是在地底挖了无数的沟渠。 于是便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人,躲在那些下水道中,慢慢成了气候,也就是所谓的鬼市。 传说中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都能买到。 只要你的钱够多!鬼市里有的是奇人异士愿意为你卖命。 不过那里也极其危险,藏着无数的亡命之徒、妖魔鬼怪。 “对,鬼市内的洗髓丹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是两千贯应该足够用了,呵呵。”敖元见他起疑,赶紧说道。 林冲犹豫了一会,说道:“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一趟,顺便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啊?”敖元讶异道:“你也去?” “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是怕你被人发现了。” 林冲呵呵一笑说道:“大宋朝廷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发现了又待怎地,打不过我还跑不脱么?” 当初他宋江能带着梁山一半人马大摇大摆地逛青楼,难道我林冲还不敢去鬼市么? “说的也是,呵呵。” 痛失回扣,敖元心在滴血。而且林冲不去,自己根本一点危险都没有,毕竟自己还是大宋敕封的山神。 跟着他一起去,那性质可就变了,自己瞬间成了重犯的同党。 好在这个林冲一直比较靠谱,他应该不会暴露身份... “走,咱们去和鲁大师告别,我顺便嘱咐他几句。” 两人一起来到聚义厅,鲁智深正在吃肉喝酒,这大和尚肚囊宽敞,似乎永远吃不饱。 “师兄,我们要去一趟东京。” 鲁智深一听,拍桌子道:“好!这都小半年了,洒家估计那高俅狗贼应该放松了警惕,咱们正好去打杀了他全家,好给你报仇雪恨。” 鲁大师确实义薄云天,他对给林冲报仇这件事的执念,恐怕比林冲自己还深。 林冲赶紧说道:“师兄莫急,我先去探探风声,若是情况顺利,再杀高俅报仇。” 鲁智深皱眉道:“洒家不去?” “师兄要把守山寨,否则我怎么放心离开。” “那你多加小心,打不过就跑,不要和他们拼命。” 鲁大师看似很莽,其实一直是个逃跑大师,属于是又能打又油。 林冲笑道:“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十七章 青楼 去东京汴梁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幸亏有敖元这个人肉储物箱... 林冲的海捕文书和通缉令大多是山东地面,越靠近梁山越多,在开封府反倒没有。 毕竟在开封府的官老爷们心里,他也只不过无数蟊贼中的一个,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脸上的金印,林冲也没有太在意,这东西就等于是一个烙印,带着它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贼配军。 虽然贼配军不好听,但是大宋像这种脸上带着金印的人其实很多。 因为刺配不是死罪,也不是无期,总有刑满的一天。 大宋名将狄青十几岁时,因与乡人发生冲突而被官府捕快投入监牢,并在脸上刺字,注销户籍,发配京师充军。 后来狄青入为宫廷禁军卫士,说明刺配的人甚至可以去皇宫当差。 更好笑的是,把林冲害成这样的高俅,其实脸上也有金印,照样做到了太尉的高官。 林冲脸上的金印,只要是稍加遮挡,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东京汴梁连自己脚下的鬼市都管不了,估计各级衙门早就都成了敛财的工具了,虽然皇城中还有一些厉害人物,但林冲也不是很害怕。 大不了就开溜! 敖元大大方方地骑着灵马,拿着山神令牌,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林冲扮作他的小跟班,低着头也没有人在意,谁也不会想到朝廷敕封的山神会带着一个通缉犯。 ...... 秋意渐凉,落叶遍地。 开封府外,两匹骏马疾驰而来。 临近城门几百步的时候,两人翻身下马。 敖元依旧穿着一身青衣道袍,林冲则低调很多,高大的身躯上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背后的斗笠也缺了一块,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东京啊...” 林冲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是原身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从外面看来,这城池确实繁华无比,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往来的客商囊括四海,还有无数大户人家的贵妇仕女出门郊游,就连城郊都热闹非凡。 敖元跟林冲和鲁智深在一起快半年了,听他们说起林冲的事也不止一次,到了汴梁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林冲。 这个人竟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也难怪,这恶汉怎么会有那些凡人的情感,恐怕他的心都是铁石做的吧。 想到这里,敖元暗暗点头,这种无情的人才是修道的胚子。 难怪他武道已经如此厉害,还要去修仙。 林冲根本没想这么多。 东京汴梁里住的是以前的林教头,和我林冲有什么关系? 敖元牵着马,到城门处出示了自己得山神令牌,果然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东京城内。 号称四国第一城池的东京汴梁,守门的士卒见过太多的妖怪入城,根本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东京城里什么妖怪没有? 不过他们都很识趣,没有在东京闹事的,要知道北斗司只是贪财怠工,可不意味着他们不能打。 人品是人品,业务能力是业务能力。 “林兄,这北斗司的官差办公很慢的,而且到了点绝不拖一刻,按照往年的经验,我们可能要在汴梁待四五天,要不要去你老宅住几天。” 他还想试试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就毫无感情。 林冲摇头道:“住酒店吧,又不是没钱。” 敖元在心底点了点头。 很好! 比我想的还薄情! 你不修道都可惜了。 林冲不知道这个两头...哦,现在是三头蛇妖满脑子都是戏,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纯属是嫌弃家里荒废这么久,住着肯定不舒服。 估计蜘蛛网都爬满房子了。 东京汴梁自然不缺酒楼,宽敞的街道四通八达人流熙然,林冲很快凭借着原身的记忆,找到了一处豪奢的酒楼。 敖元眼光闪过一丝诧异。 即便他是山野里修行的妖怪,也知道这种酒楼,是人族花钱和异性交配的地方。 俗称青楼。 他其实对这种行为不是很理解,妖族大多继承了祖源的本性,每年在固定时候发情,想要和异性交配。 但是人族不一样,他们好像长着长着,从某一天开始,就进入了一个永远可以发情的阶段。 甚至,直到死亡。 人族实在是太奇怪了,敖元叹了口气。 林冲不动神色地说道:“就住这里,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一般都有背景,有人护着。没有人盘查,而且方便打探消息。” 迈步进入摘星楼,林冲跟在敖元身后,依旧是小跟班的角色。 敖元大手一挥,开了两间房,并且婉拒了伙计要给他们安排姑娘的提议。 走上楼之后,林冲皱眉道:“刚才那小厮要安排姑娘,你怎么拒绝了?” “我不好此道。” 林冲骂道:“那我呢?” 敖元顿了顿,脚步一停,心中冷哼一声:还跟我装是吧? 他没有回答,用沉默告诉林冲,自己早就把他看透了。你这人明明就是无欲无求,无情无义,天生的修道胚子,你装什么? 想要用好色来伪装自己? 林冲来到自己房间,听着下面吵嚷声,心中暗道这才是红尘中的美景啊,自己被高俅老贼陷害,穿越来了之后提心吊胆,打打杀杀,没一刻消停,真是烦透了。 走到门外,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见大堂内人声鼎沸,舞台上有几个美人长袖善舞,台下衣着清凉的侍女们穿梭在各个豪客之间,端酒上菜,调笑取乐,其乐融融。 林冲现在每晚睡觉,都会梦到贾敏那张咬着唇珠娇媚的脸,还有令人荡魄销魂的表情。 要不去找蛇妖,拿点银子出来消费一波? 林冲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他走回房间,拿出小册子认真读了起来。 修仙让我快乐! 成仙之后快乐无边! 女人只会影响我修仙的速度! 林冲给自己洗了洗脑,然后便沉浸在修炼的快乐中,和他最初想的不一样,修道其实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练武的时候,经常会弄得自己浑身酸痛,生不如死。 但是修炼不会,它只会让你精神满满,充满活力。 第二十八章 报仇 三天之后,敖元照例从北斗司回来,今天又是没有排上队的一天。 其实他要是舍得交上一百两银子,就可以插队,但是敖元在芒砀山这种地方当山神,穷怕了。 走到林冲的房间,发现他盘膝坐在床上,身前摆放着那本小册子。 在他后背处,一丝丝白雾升腾。 敖元眼色有些恍惚,这人已经快要步入八品了。 灵气化雾,正是突破八品的征兆,难怪他要洗髓丹。 步入八品之后,只要服用了洗髓丹,就可以耳聪目明,五感都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眼中的事物会变得明亮、清晰,甚至可以根据不同的事物,推理出不同的感悟。 儒生的格物致知,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儒生是养浩然正气,而道教则是养真气。 林冲睁开眼,说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蛇妖比平时晚回来了半个时辰,衙门又不会加班,林冲心中有些担心。 他对蛇妖没那么信任。 敖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摆在了桌上,“在北斗司遇到一个以前的妖怪朋友,他手里正好有洗髓丹,就帮你要了一瓶。” “那怎么好意思。” 林冲笑着下床,把小瓶收了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林冲和敖元对视一眼,同时摸向自己得武器。 “我去看看。” 林冲推开门,原来外面的乱叫声都是摘星楼的客人发出的。 他默默松开了自己手,放下解腕尖刀,拉住一个侍女问道:“楼下什么事?” 小侍女笑道:“恩客还不知道?今儿个东京汴梁举办花魁大赛,我们楼里的大行首一举夺魁,正要从外面回来呢。” “花魁大赛?” 小侍女听他是东京口音,却连花魁大赛都不知道,不禁有些奇怪。 “花魁大赛刻了不得,每三年举办一次,裁判都得是殿试前三才有资格,今年更是礼部的上官大人亲自压阵。” “今早花月赛,御街公妓、私妓、官妓、家妓聚齐。我们楼里的李师师姑娘,虽然是新人,却将众行首比下去,夺了魁首,名声顿时大燥,只一日便名冠东京,已是第一花魁!” “李师师?” 林冲心里暗道,这确实是个名妓,原来她才刚出道啊,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见不到她了。 毕竟快被皇帝看上了。 他顺着栏杆往下看,只见大厅内,熙熙攘攘早聚了数十嫖客,个个衣着华贵,神彩飞扬,气宇不凡,均是东京并外地豪客。 众人一脸急色,纷纷叫嚷重金求见李师师。 虔婆看着台下的一群公子哥,心里喜不自胜,本来就要卖初夜梳拢权,这下拿了花魁,不知道要平白多赚多少银子。她摆了摆手,风骚地说道:“各位,莫要性急。我这女儿,打小学得十八般耍令,最会风流宴乐。你们算是来着了! 虽然我们师师不是爱财的人,但总归要看到诸位的诚意,才好决定跟谁双宿双飞不是。” 白天的花魁大赛,这些纨绔们肯定都去过了,自然知道李师师才情无双,只见大厅内如炸锅般,抢成一团,众豪客有的抢着嚷道:“我有钱,今晚谁也别跟我抢!” “你做梦!” “这师师姑娘我誓在必得!哥几个,给个面子,下一个花魁我不跟你们抢了。” 林冲摇了摇头,刚想回房,只听下面突然冒出一句:“我爹是高俅!” 叫喊声瞬时小了许多。 你有钱又怎么样,人家高衙内都来了。 高俅最近圣眷正隆,权势熏天,而且他最是记仇,得罪了他往往没有好下场。 高衙内得意洋洋,摇着扇子,他旁边站着两个狗腿子,一个点头哈腰地说道:“快把师师姑娘叫出来,陪我家衙内喝酒!” “富安,陆谦...” 不知为何,林冲胸中竟然升腾起一股怒火。 看来是本体的自然反应... 林冲心中暗道:“也罢,我就帮你了却了这桩心事,谁让我占了你身子呢。” 此时老鸨却是一脸苦色,高衙内直接杀死了比赛,没人有叫价竞争了可怎么办? 高衙内的话,她也不敢不听,很快舞台后面的门帘挑开,一女轻移莲步,抱琴而入。 林冲凝目看去,后来名满天下的李师师果真绝色,冰肌玉骨,薄衫下酥胸浅露,柳眉杏眼,樱口琼鼻,杨柳细腰,袅娜生姿。 她落落大方行了一礼,“师师见过诸位公子。” “你见他们作甚,见我一个就够了!”高衙内得意极了,看着周围人贪婪的眼色,他更是心痒难耐。 李师师太美了,让他色授魂销,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那个倒霉蛋林冲的老婆。 可惜林娘子性子太烈,竟然自缢了也不肯和自己好,高衙内很是难过了几天。 “好好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别浪费时间了。”高衙内淫笑着说道。 ...... 李师师有自己的小院,并不住在摘星楼里。 一墙之隔,摘星楼熙攘热闹,这里却静谧的很。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虽有前院的丝竹之音隐约传来,却更衬得小院幽雅宁静。 穿过月亮门,直通一座二层小楼,楼上香闺看上去素洁,若是有识货的,才能看出这布置却堪称奢华,靠墙一座紫檀博古架上摆放着七八件古玩玉器,边上青花大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佛手,东边拔步床上悬着葱绿花卉纹的湖罗幔帐。 靠西侧妆台上摆放着一个豆柏楠减妆,旁边竖着两尺多高的以水银杂锡打磨光洁的鎏金铜镜,镜内玉人刚刚放下手中象牙梳子,以沾了凤仙花汁的唇笔轻描绛唇,随后又以纤秀玉指将樱唇涂点的更加娇艳欲滴。 梁山潜伏的林冲意外地发现这女人心情好不错,难道她真是一个碧池,那可真可惜了这张好脸了。 “小娘子,我来啦!” 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师师放下了唇笔,屁股却没有离开座位。 很快,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打开,高衙内脖子里插着一把折扇,肥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 高衙内搓着手,笑道:“师师姑娘,是不是等急了?” “我不着急,梁上那位君子就不一定了?” 高衙内愣了一下,林冲却有些意外。 被发现了? 不管了! 他猛地从梁上下来,几乎是瞬间到了高衙内身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高衙内被迫张嘴,然后林冲在他喉结处一点,他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 刷的一声,林冲解腕尖刀将他舌头割下。 这一切电光火石,几乎就是瞬间完成。 李师师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一双灵媚的眸子,兴奋地看着林冲施暴。 “衙内,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林冲?” 高衙内疼的头皮发麻,但是不知道林冲用了什么手段,让他非但不能昏死过去,也叫喊不出来,偏偏精神清明,可以最大程度感受疼痛。 林冲将他抵到房中的柱子前,用衣带绑在柱上,然后扯开他的胸前衣服,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高衙内眼珠瞪得好像要裂开,亲眼看着林冲从口子里伸进手去。 痛! 痛! 真的好痛! 林冲慢慢掏出他的心脏,一点点欣赏着高衙内死前的表情,冷静地像是一个看客。 直到高衙内眸子里的光彩慢慢散去,变为一具死尸。 第二十九章 情债 看着高衙内的气息慢慢消失,林冲的心中好像突然轻松了一下。 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却能感觉到整个人舒服了。 用他前世学来的一个词,或许这就是念头通达了吧。 自己占据了原身的躯体,享受了白嫖的武艺,顺手帮他报个仇,这也算是对他的报答。 林冲转过头,一直看戏的李师师双眼闪闪发光,这么血腥的场面竟然没有让她害怕。 林冲马上断定: 这女人不简单... “我和他有点私人恩怨...”林冲在高衙内衣服上擦了擦血手,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尸体说道。 “听说过。”李师师抿着嘴说道。 高衙内调戏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娘子的事,是整个东京的趣闻,坊间流传着各种版本。 在所有版本里,林冲都是那个窝囊费,每一个人都嘲笑他的无能。其实换了是他们,八成还不如林冲,但这就是人心。 林冲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一个青楼女子,虽然说是花魁,但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 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她竟然丝毫不害怕,还直勾勾地在一旁观赏了全过程。 关键是这少女还眉眼含笑,一抹樱唇娇艳欲滴,面容艳色照人,美的就像成了精的狐狸。 她好像是在勾引我... 林冲心中警铃大作,天上不会掉馅饼,飞来的艳福大多是仙人跳,这是林冲上一辈积累的血淋淋的教训。 眼下的李师师,和刚才在大堂舞台上又不一样,那时候她虽然是个花魁出场,但是却落落大方,端庄正气。 如今的她,活脱脱一个勾人的小妖精。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告辞!” 林冲不想节外生枝,既然已经杀了高衙内,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所以转身就要走。 “你走了,我怎么办?”这声音灵媚动听,娇娇嗲嗲,一般定力不好的估计听了就能出货。 林冲脚步一顿,自己在她的绣房内杀了高衙内,李师师肯定会受到波及,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共犯。 “我要逃命去了,要不你也跟着?”林冲调侃了一声。 这也就是李师师长得好看,要是换个普通女人来,林冲早就走了。 “好啊!” 林冲转过身来,正色道:“师师姑娘是吧?” “嗯。” “林冲自问还没有让师师姑娘这等人物一见倾心的魅力,所以你靠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反正现在大家都不熟,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要是对双方都有好处,自然是一拍即合;若是只对姑娘有好处,那你就拿点好处来补偿我;若是对林某有害...” 林冲看了一眼高衙内的尸体,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想勾引我? 笑死... 根本不可能上当。 李师师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稍微有些诧异,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自己要追随他逃命,这人竟然都能拒绝,反倒做生意一样跟自己谈起买卖来。 而且刚刚李师师也观察过,这林冲的一双眼睛,不是在自己胸前,就是盯着自己得腿看,明显也是个好色的。 还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好色。 想到这里,她又多了几分自信从容。 好色就行,只要是好色,还能拒绝得了我? 用尾指勾了勾鬓角的发丝,李师师说道:“林教头为妻报仇,敢杀当朝太尉的儿子,有情有义,小女子好生钦慕。” “告辞!” 林冲说完根本不与她废话,老子刚杀了人,哪有功夫在这跟你扯淡,既然你没诚意,那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看着林冲跳窗逃走,李师师咬着嘴唇跺了跺脚,一脸嗔怒。 “这个棒槌!” 她转身从床边的衣柜里收拾出一个包裹,从胸前绑住背在身后,这一绑胸怀大器的事就藏不住了,两个车灯又大又挺。 完全没看高衙内的尸体一眼,李师师走到窗边足尖一点飘然升空。 林冲是吧! 想走? 他竟然有情债缠身,错不了的! 林冲杀了高衙内,感觉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发现,毕竟这鸟人是去嫖的,按理说是会过夜的。 哪个下人敢在自己主人嫖的时候,去问问他还安全不?那不是纯属找刺激么。 回到客房,在门上不起眼的位置给敖元做了一个记号,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 林冲毕竟是逃犯的身份,来之前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敖元只要看到记号,就知道林冲已经逃出了汴梁。 深夜的汴梁城,依旧是车水马龙,十字大街灯火通明,道路两边挂满了灯笼。 林冲混在人群中,慢慢走到城墙边,此时的城门早已关闭,他纵身一跃从城墙处翻了出去。 原身在东京汴梁生活了几十年,对这里太熟悉了,他也算是轻车熟路。 汴河宽阔,水流却不湍急,是天然的水路良道。 夜晚的汴河上,依然有络绎不绝的船只,运送着各种货物,供给这座天下第一城。 曾经的原身林冲,也是万分满意汴梁的生活,即使后来混到那般田地,还经常跟人怀念东京的生活。 林冲沿着河往东走,他的马留在了城里,骑惯了灵马自然不愿意再腿着回梁山了。 怎么才能搞匹好马... 林冲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心里开始盘算去找个狗大户窃马。 这年头马匹不好找,尤其是在大宋,周围异族环绕,也没有什么养马地,让马匹变得很稀有。 嘶聿聿~ 突然一声马叫,林冲抬起头,只见前面一匹骏马被勒停,马背上一个女子,正瞪着眼看着自己。 “李师师?”步入八品之后,林冲的眼神好的出奇,一眼就认出了马背上的女骑士。 阴魂不散是吧? 好在如今已经是在城外,林冲也放松了不少,笑着问道:“师师姑娘这么巧,你也出城来散步?” “少废话,上马!” 林冲还在犹豫,突然耳朵一动,觉察到城中有大批人马追了出来。 林冲赶紧跃上马背,夺过缰绳超前狂奔而去。 李师师被他夺了缰绳,明明是来救他,眼下反倒像是自己缩在他怀里一般,不禁有些生气。 ------ 第三十章 驯服 林冲骑术很棒。 甩开了不少追兵,又杀了几个追上来的耿直货色。 等到第二天拂晓,狂奔一天的他终于放缓了速度。 虽然他不累,但是马已经受不了了。 “我们应该是安全了吧?” “谁知道。”李师师气鼓鼓的,她被颠的有些退股发颤。昨夜也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李师师总感觉自己浑身被他摸了一遍。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鸣叫,林冲抬头,就见一只巨大的鸟正朝着自己飞来。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北斗司收伏的妖怪。 北斗司里什么妖怪都有,除了外派做山神的,还有留着自己用的。 林冲不止一次听敖元说起过北斗司,那里面人才汇聚,不光有修士,也有很多武艺高强之辈。 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们。 林冲抱住李师师,从马背上滚落,那灵马此时被鹰爪击中,顿时血肉横飞。 林冲这才发现,在鹰背上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着大宋校尉的服饰,眼神阴鸷,盯着林冲。 “林冲,你杀了高衙内,还不束手就擒!” “就凭你?” 林冲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李师师,发现她竟然也没受伤,心里明白这女人八成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花魁,也是有些实力的。 鹰背上的人哂笑一声,“原本以为林教头为妻报仇,不惜杀回东京,是个有情义的汉子,没想到这么快已经移情别恋了。” 林冲刚想说话,李师师却提前一步,冷笑着说道:“这么爱管闲事,不如回家管你娘。” “贱婢!” 男子跳下鹰背,拳上紫气大盛,窜出三道粗浓的墨色雾丝,蛇一般掠向李师师,照准上中下三路,忽左忽右还有自身后袭来的,角度刁钻,难以防御。 林冲仿佛周身是眼,一抖手腕罡风,只一击便搅碎三尾雾蛇,此时紫拳又至,这次的目标却是林冲。 林冲还是第一次跟势均力敌的对手生死较量,他凝神静气,手握解腕尖刀,迎着拳劲不守反攻。 两道气劲交缠,绞出火星四溅,鹰背男身法如同鬼魅,虚中有实、实中藏虚,林冲则大开大合,刚猛无双,依靠力量优势,尖刀的气劲砍得他踉跄几步。 李师师在一旁看着,也暗自咋舌,早听说林冲武艺高强,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北斗司这人也不是善茬... 轰然数响,大地震动,鹰背男所在处激起漫天石碎,黄土山路不知被戳出了几个陷坑窟窿,每一个都有半人高。 一点金属钝芒远远弹飞,应是林冲的解腕尖刀顶不住这样的力量碰撞,岁裂开来。 趁着这个时机,鹰背男往后一退,开始快速调息,无论丹田内息或筋骨之力早已半点不剩。他料定林冲也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肯定也是需要调息的。 可惜,林冲没有这个困扰,他修仙的好处终于体现了出来,此时的林冲没有丝毫疲惫,经脉内气血翻涌,灵台一片清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变化都难逃他的眼睛。 鹰背男未及调匀气息,林冲已经猛地冲了过来,看他的气势丝毫不减,让鹰背男浑身战栗。 这是什么怪物? 没等他惊叫,林冲已经冲了过来,只见他垂肩低首,伸手攫住鹰背男的肩膀。 被掐牢的男人一阵绞扭,从他指缝间伸出更细的雾丝,尖端同样分裂出细小的无眼蛇头,张开生满尖牙的蛇口,咬上林冲的手背。 林冲猛地一用力,手掌处传来一阵骨裂的声音,鹰背男惨叫一声,继而被林冲一拳轰在心口。 那雾蛇发出尖锐哀鸣,细长的“身躯”急速消散。 看着地上的尸体,林冲走过去补了一脚,将他的脑袋踢下、身首分离,这才放下心来。 那巨鹰见事不好,挥翅就要逃窜,林冲身影如风,拽住它的鹰脚,猛地一顿。 李师师赶紧起身,说道:“正好我们的马没了,不如骑它!” 林冲看了一眼巨鹰,说道:“不知道好不好驯啊。” 他也是趁机看了一眼李师师,昨晚光顾着逃命,今天再看这女人满头珠翠首饰早就不见,青丝秀发扎成一条长长高马尾飘荡在身后,腰肢纤细,胸前鼓鼓囊囊的,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李师师注意到这人又在打量自己,根本不掩饰他的好色,心里翻了个白眼,走到巨鹰身边说道:“让我来试试。” 林冲一点头,还没说话,就听啪的一声。 李师师从腰里抽出一个软鞭,抽在鹰头上,打的它鹰眼冒火,恨不得把李师师给啄了。 李师师左右开弓,小皮鞭抽的鸟毛乱飞,鹰叫声越来越凄厉。 饶是杀人不眨眼的林冲此时也看不下了,说道:“要不算了,给它个痛快吧。” “你拽住它别动!我就不信了!” 李师师往掌心啐了一口,握紧了鞭子,眼神越来越兴奋,面色潮红。 随着她腰肢的扭动,鞭子如雨点一般,那巨鹰的眼神逐渐涣散,脑袋晃来晃去,一副要升天的样子。 林冲看的头皮发麻,这时候那巨鹰终于忍不住了,呜咽一声低下了头。 李师师抬腿就是一脚,掐着腰踩着鸟头叱道:“服不服!” 巨鹰哀鸣一声,总算是服软了。 李师师笑道:“行了,走吧!” 林冲脑子有些懵,随着她上到鹰背上,指了指东边说道:“往那飞!” 翱翔在高空之上,林冲俯瞰着大地,从开封府出来之后,繁华的城邑越来越少。 “那个...师师姑娘?” “怎么了?” “我如今在梁山大寨落草,你真跟我去?” “那当然了。” “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 林冲呵呵一笑,心里半个字也不信。 你不留在汴梁给皇帝当情人,跑来落草岂不是有病。 他指着下面说道:“你看,出了开封府,可就再没有那无边的富贵繁华了。” 李师师在他前面,林冲看不到她的脸,所以不知道此时她狡黠地笑了笑。 富贵繁华? 东京汴梁就是再繁华,能比得上离恨天么! 第三十一章 回山 梁山大寨,上空的巨鹰盘旋,引来几个头领的注意。 杨志握着刀,眼神不善,说道:“听说在汴京有个北斗司,里面驯养了不少异兽,我看这八成就是北斗司的官差。” 鲁智深点了点头,北斗司他也听说过,据说那里边的人本来都是帝国的奇人异士,后来慢慢被大宋官场污染,渐渐地不干正事,天天给皇帝敬献丹药,祝他在后宫逞威风。 杨志冷笑一声道:“拿弓来!” 有两个喽啰抬着一张弓走了过来,看他们步履艰难,额头冒汗,就知道这弓很重。 这东西是王伦在梁山的一个山洞发现的,林冲他们三个上山之前,没有一个人能拉开。 杨志伸手拿了过来,拔了根羽箭搭弓就射。 正在半空寻找落脚点的林冲,猛地感受到一股气劲袭来,护体罡风瞬时包裹住自己。 他挥手拨开了羽箭,虎口感到一丝痛楚,忍不住说道:“杨志这厮好强的射术。” 杨志见来人竟能拨开自己的羽箭,不禁更加重视起来,对鲁智深说道:“来者不善呐!” 说完他又拔了三支羽箭,刚想要射,上面有人大声喊道:“别射了,是我!” “好像是林冲兄弟。”鲁智深大声道。 “还真是。” 杨志默默收起了羽箭,心里有点遗憾,早知道是林冲,自己就多射几箭了。 反正又射不死他,出出气也好... 杨志对林冲没有恨意,虽然确实是他抢了自己得生辰纲,但是林冲也骂醒了他。后来杨志仔细想了想,就算是没有林冲,自己也多半要出事,那一路上正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发财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很喜欢暗戳戳地针对一下林冲,谁让他总是那么气人。 林冲带着巨鹰落到演武场,周围的人没有凑上来,林冲暗暗点头。 总算是有点规矩了。 鲁智深看林冲带回来一个女子,不解地问道:“兄弟,这是?” 林冲赶紧说道:“师兄,我在东京汴梁,杀了高衙内那狗贼,这姑娘当时正要被那畜生侮辱,便顺手救了回来。” 他没有说李师师花魁的身份。 花魁这个身份,听着很高贵,实际上也是风尘女子,不是什么体面人。 李师师看了一眼梁山大寨,心里十分不解。 林冲有情债缠身,就算不是生活在脂粉堆、女儿国,至少也得是个女人多的地方吧。 这土匪窝,真能养出风情月债? 她盈盈一拜,说道:“小女子李师师,久闻鲁首领大名。” 举止大方,谈吐优雅,挑不出一点毛病。 林冲斜着眼,心中暗道这女人真善变,转眼又端起来了。 “洒家有什么大名,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罢了。”鲁智深心情很好,因为林冲这次去竟然真的杀了高衙内,他是发自内心地为兄弟高兴。 “来人呐,准备酒菜,给我兄弟接风洗尘。” 他拉着林冲的手,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发痒,“兄弟,快给我讲讲,你是如何杀得那奸贼...” 杨志也默默跟了进来,他心底也为林冲报了仇感到一丝开心,但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还摆着一副冷漠脸。 “给某也拿个碗来斟酒。” 林冲和鲁智深都诧异地看着他,毕竟这杨志天天使小性,拧拧巴巴地从来不跟自己两兄弟畅饮。 他俩眼神古怪,看的杨志有些不好意思了,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口渴了!” ---- 蓼儿洼的小院内,田芊看着新搬来的邻居,不禁有些失神,她生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自从林冲杀了王伦,而且把王伦抢上山的女人都遣散之后,田芊就有些想法。 她看林冲独来独往,身边并无女眷,心中几次动了以身相许,伺候他心思。这种心思也说不上喜不喜欢,细细想来,恐怕还是报恩的心思更重,毕竟林冲对她有大恩,她却根本帮不到林冲一点。 没想到几天不见,恩公他带回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田芊也就释怀了。 她先入为主,认定了这是恩公的女人,也就格外的热情。 见李师师拿着衣服站在那发呆,田芊笑着问道: “师师姑娘,这是要去洗衣服么?” “是啊。”李师师带来的衣服不多,想要买在梁山又买不到。 “交给我吧!”田芊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个篮子,装着一些旧衣服。 “那怎么行,要不我和姐姐一起去吧。” “好啊,你别看这山寨...其实景色秀丽,真称得上好山好水哩。” 李师师笑了笑,两个人并肩往河边走去。 她早就试过了,这女人身上没有一点灵力,而奇怪的是,这已经是梁山大寨里最漂亮的女人了。 到底是哪来的风月情债啊! 李师师感觉自己都要抓狂了。 她抿了一下发丝,不经意地问道:“林教头他一直...住在山顶的小屋么?” 田芊看了一眼山顶,点头道:“怎么,想上去了?” “胡说什么呢。”李师师红着脸用肩膀碰了一下她。 “他有没有带其他女人上去过?”李师师小声问道, 田芊以为她在争风吃醋,心里不禁暗笑,原来这么漂亮的女人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不过她的声音可真够好听的,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听了都觉得甜腻腻的,那些男人还不被迷得五迷四道。 林冲是自己的大恩人,而且抛开这一点不说,恩公他确实洁身自好,来到山寨之后从未听说他身边有女子。 田芊笑着说道:“反正从我见到林教头来大寨起,还没见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过,他那人就喜欢舞枪弄棒,要么就是跟大和尚寨主吃酒。” “你呀,算是碰到良人了。”田芊笑吟吟地打趣道。 良人? 李师师面上巧笑嫣然,心里却冷笑一声,这恶汉情债缠身,说明至少是跟两个离恨天的女仙有了纠葛,那离恨天的女仙每次来红尘历练的人都不多,他能勾搭两个那还了得? 这种人注定了要在女人堆里打滚,而且一双贼眼又尖又色,被他扫一眼就跟被狗舔了一样,浑身不得劲! 第三十二章 多修 李师师很急。 她其实来自一个神秘的宗门,而她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林冲这种人。 她的师门特殊,师父是被离恨天驱逐的女仙,早就失去了重回遣香洞的资格,但又不甘心人老色衰,所以琢磨出一套特殊的功法。 她们不产生情债,但是却可以白嫖其他女仙辛苦收集来的情债。 风月情债这东西,并不是合欢宗双修那种功法。 一个走心,一个走肾。 李师师不是离恨天的女仙,她想从林冲这里白嫖情债,首先就得让林冲去收集情债才行。 然后她再施展撩汉手段,把林冲迷得不要不要的,必须要动心,有了情感纠葛,才能分享林冲的情债。 林冲让离恨天的女仙动心,有了真情实意,才能收到情债,李师师负责横刀夺爱,这个步骤万万错不得,所以她不能提前动手。 这种功法说白了就是抢男人,还是抢离恨天女仙的男人,要知道那些女仙无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跟她们抢男人谈何容易。 所以李师师的师门里,全都是她师父遍寻天下,找到了人间尤物,再从小培养她们取悦男子的手段。 关键这还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找到身负情债的男子,所以她们经常以花魁的身份问世。 毕竟这算是接触男人最多的职业了,而且还都是些流连花丛的男人。 捶打着衣服的李师师看着水中倒影,眼神涣散,神思不属。 这林冲太不上进,根本不去勾搭女仙,难道他不知道当了遣香洞的大供奉有多好么? 长生不死! 位列仙班! 虽然这条路很难,但是武道入圣,破碎虚空,不是更难么? 耍枪弄棒有什么好的,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兵刃,真就比活色生香、娇娇嫩嫩的仙子好么? 李师师怒其不争,心里又患得患失,不禁多用了些力气,捶打着自己得衣服。 田芊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她擦了擦被溅湿的脸颊,问道:“师师,你也是东京人么?” “是啊。” 李师师其实是江南人,不过她懒得跟田芊解释,毕竟自己大部分时间也确实是在东京汴梁。 师父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杭州教会了自己本事之后,便将自己送到了汴梁,其他师姐妹据说也都是分散在大城邑中。 不过互相都不认识,就算是遇到了,也不知道是同门。 自小师父就告诉她,成仙是最快活的事,成仙之后尘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那你和林教头算是同乡啊!你在东京的时候,听过他的事么?”田芊兴致勃勃地问道。 她对林冲了解的很少。 “知道一些。” “说一说嘛!” “厄...”李师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叹了口气说道:“他也蛮苦的。” 想想林冲那遭遇,可不是很苦么,汴梁的街头巷尾,可都拿着他取乐呢。 想到这里,李师师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按他在摘星楼杀高衙内时候的表现来看,他怎么会是一个连妻子都不敢保护的软蛋呢? 这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恶汉才对.... 要知道,他可不是一刀捅死了高衙内,而是慢慢割开胸膛,活生生掏出了心脏。 难道是被伤过之后,这才性情大变? 李师师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林冲可是她最重要的目标,必须要弄清楚他的一切才行。 要是他真受了那么大伤害,自己抚慰他一番,小小林冲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场情债游戏,不管是离恨天的女仙,还是林冲、抑或是自己,本来就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谁第一个动心,谁就是那只蝉,谁能坚守到最后,谁就是那只黄雀。 李师师自信满满,她低头看了一眼水中的自己,那晶莹似雪的肌肤,挺直小巧的琼鼻,乌黑明亮的眼睛,红亮诱人的杏唇,沉鱼落雁、羞花闭月。 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想到这儿,李师师忍不住得意地一笑。 ...... 夜色如墨,梁山的山顶格外寂静。 敖元还没有回来,少了那大蛇吞吐月华,林冲也拿出了那枚玉佩,细细端详起来。 每次看见这枚玉佩,林冲就忍不住想起那张勾魂的俏脸,以及她那迷离的眼神。 此时正在山下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李师师,突然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她猛地坐起身子,偷偷下床往山顶走去。 纤细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个法决,在她掌心出现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里面飘荡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绯色灵气,绯色的灵力如同指南针,指向的正是山顶林冲的小屋方向。 山顶林冲看着月光洒在自己的玉佩上,这玉佩竟然能和敖元一样,吸收部分的月华。 林冲愈加地爱不释手,把玩了一阵,才收到怀中。 贴着胸膛的玉佩,散发出丝丝凉意,顺着经脉开始流动。 林冲略感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好像和自己修炼时候的效果差不多。 他盘坐在地上,拿出洗髓丹,仰头吞下一粒。 丹药的灵力,很快就顺着经脉流转起来,配合着玉佩的月华,似乎效果更佳了。 很快,林冲就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洗髓丹和月华一起,一会凉一会暖,但是林冲却没有丝毫不适,反倒是无一处不舒服! 其实他武道修为太高,本来到了第八品就不是很需要洗髓易经,他的经脉远远超过了普通八品修士。 若是一般修士到了这个时候,消化药力洗经易髓的时候,往往会奇痒无比,被灼伤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等你忍过了最初的难受,接下来也会有和林冲一样的舒适感。 很快,在林冲后背就出现一阵白色的雾气,慢慢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如今的林冲,和敖元修炼时候很像,也是先凝练出白色的真气,然后慢慢吸收。 黑暗中,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悄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竟然在修道? 先修武,再收情债,然后还修道? 这人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贪多嚼不烂么... 第三十三章 炼丹 山顶弥漫着一股药香。 李师师挎着一个篮子,上山来的时候,就见林冲正在鼓弄一个炉子。 山顶的风光,与下面还不一样,这里有山泉淙淙,鸟语花香,林冲的小院里摆着几张木凳,还有一张石桌。 林冲正在院子里搭炉子,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师师姑娘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闻香识人。” 李师师看着林冲头也不抬,只留个背影给自己,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淡绯色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一片雪白。 这色胚每次都肆无忌惮盯着自己这里看,李师师早就看出他的喜好来了,所以难得慷慨了一把。 林冲说了一句话之后,便不再理她,李师师只好找了个木凳坐下,托着腮看他忙活。 只见他蹲在地上,生火之后,手里捧着一个小册子,一边看一边用小秤量药材,然后丢到炉中。 铁塔一样高大的身子,蹲在地上做这些事,看着有些滑稽。 手里捧着小册子,像个读书的小生,蹲着生火更是妇人的事,和林冲这个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的身份反差太大。 李师师不禁美眸低垂,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微微眯起。 林冲一丝不苟,丢完药材之后就拿着一把蒲扇,心里默默算计着时间,时不时轻轻扇一下。 按照小册子上的功法,修行到了第八品之后,就可以炼丹药来增加真气了。 几乎每一个成功的道士,都是合格且优秀的炼丹宗师。 出乎他预料的是,小册子上记载的丹药所需材料都是很常见的,寻常药铺都能买到,很多在梁山就可以就地取材。 李师师就这么看了半个时辰,心里出奇地没有不耐烦,反而觉得很轻松。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容易让人平静下来吧。 终于,林冲放下蒲扇,打开铜炉的盖子,一股异香顿时弥漫开来。 “成了?”林冲兴奋地搓了搓手,用火钳拿出托盘,只见上面摆着三颗黑亮的药丸。 他这才转过身,一眼就看了大片的雪白,压下心底莫名窜出的那一缕缕冲动,收敛心神后林冲笑吟吟地说道:“怎么着,来一颗?” 李师师抿嘴一笑:“你不会是要毒死我吧?” “那多浪费。” 李师师妩媚的桃花眼气呼呼地瞪着林冲,只不过那嗔白的眸子没有一点杀伤力,反倒显得更加勾人。 林冲呵呵一笑,开始研究起自己的丹药来,至于这个媚骨天成的女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林冲根本弄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想。 要是她馋自己铁一样的身子,林冲也绝不推辞。 “这是什么药?” “加真气的,没名字。” 林冲捻起一颗,放到了嘴里,很快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流淌开来。 细细感受着丹药的增持,大概一刻钟之后,丹药的效果便渐渐消失。 自己的真气增长,差不多是晚上打坐修炼一夜的量,林冲心中喜滋滋的。 难怪那些道士总喜欢钻到深山老林里炼丹修炼,原来真的是一条捷径啊。 “我听说人家炼丹都是仙气飘飘,你这怎么...像农妇做饭。”李师师笑着问道。 “你见过几个人炼丹?” “厄...就见过这一次。” “那不就得了,人就是喜欢夸大没见过的东西,炼丹和做饭其实差不多。我还听说过皇帝种地用的是金锄头,挑粪用的是金扁担一样。又像是师师姑娘这么漂亮,很多人便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你出恭的时候,还不是和农妇一样的蹲着,谁也不会倒立尿尿。” 李师师脸刷的一下通红,咬着嘴唇怒视着林冲。 这恶汉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见林冲要把剩下的两颗丹药收起来,李师师赶紧伸手。 “干嘛?” “你不是要给我一颗么?” 本来还害怕他炼出的丹药有毒,但是林冲直接当着她的面吃了一颗,这个疑虑瞬间打消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林冲呵呵一笑,收起了丹药。 “小气!” 敖元匆匆上山,一来就看见林冲和一个女子说笑,他轻咳一声迈步走了过来。 “办好了?” 敖元点了点头,说道:“你惹大祸了。” “怕什么,不早就惹了么。” “高俅知道你打死了高衙内,已经奏请皇帝发了文书,山东地面上不管是哪一方势力,只要能杀了你就赏万金,过往罪过全都特赦,还封游骑将军。” 林冲皱眉道:“不会真有人敢来吧?” “据说曾头市联络了几个强横的山庄,还有不少山头的土匪也加入了,都要来拿这比赏金。” 李师师悄悄看了一眼,果然这个恶汉没有一点害怕。 “你怎么想的?”敖元见林冲一声不吭,想要提醒他可以放弃梁山大寨,直接逃奔他国去买宗门名额。 但是这话他不想自己说出来,而是想让林冲自己说。 “我在想,要是投降的话,这万金能不能直接给我。” 噗~ 李师师没忍住笑了出来。 敖元撇了撇嘴,问道:“真要硬抗?” “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敖元心里叹了口气,这林冲在宝鼎寺得了一本小册子之后,好像就不急着去宗门了。 他不急,自己可急啊,如今敖元一斤修炼出三颗脑袋,想要继续修炼,需要的资源根本不是他自己能弄到的。 不过主动权在林冲手里,自己也只能陪他先守住这一波了。 “我带来一个朋友,正好帮我们一回,你和我去聚义厅见见他吧。” “哦?什么朋友?”林冲问道。 “一起买山神的朋友,他这次也被敕封在了山东地面,上任途中路过这里,我们结伴回来的。” 林冲站起身要走,还不忘问一句,“师师姑娘,你去么?” 李师师摇了摇头,伸手拧腰扩了扩胸说道:“这儿好美,我在这逛逛。” 真是富有且慷慨啊! 林冲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片雪白。 李师师顺着他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林冲一眼。 第三十四章 危机 聚义厅里,坐着一个人。 这人脑袋很大,坐在那里比一般人还要高,裸露的肌肤上肌肉贲起,看上去比林冲、鲁智深还要雄壮。 “白兄,这位就是林教头。”敖元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白山君。” 林冲笑道:“幸会幸会,白兄是?” 白山君笑了笑,嗷呜一声显出硕大的虎头,果然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三人坐定之后,敖元说道:“这次敌人来势凶猛,白兄肯留下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 “嗌!这是哪里话,都是兄弟!那年要不是你,我....”虎妖白山君大声道,可惜说到一半被敖元打断了,按住了他的胳膊。 林冲突然心中一动,问道:“白兄被敕封在哪了?” “离这儿不远,有一处景阳冈,接下来几年我将在那里安身。” 林冲摸了摸鼻子,说道:“在下有一句金玉良言,送与白兄,你可一定要切记。” “林教头请说。” “小心酒蒙子...” 白山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林冲心中暗道,你就好好听哥的话吧,关键时候能救你一条命。 三人正在商议的时候,鲁智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杨志也跟在他身后,浑身是汗。 两人肯定是在切磋。 林冲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白山君,鲁智深和杨志都点了点头,虽然人妖殊途,但是听到他这么义气,鲁智深还是高看他一眼。 “听说了么,那狗皇帝下了文书,要让周围的腌臜人联合起来打我们的寨子。” 鲁智深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相反还有点兴奋。 “洒家这次就杀个痛快!” 林冲也点头道:“这其实是个机会,把我们梁山大寨的名声打出来,顺便再搂草打兔子,把这些敢来捋虎须的鸟人杀了,夺他们的钱粮。” 别的林冲不知道,曾头市绝对是一个肥羊,他们积攒的钱粮拿到手之后,够梁山吃三五年的。 如果林冲所料不差的话,那里应该储藏了大量粮食,八成是给金人准备的。 “我听说曾头市有一个史文恭还有一个苏定,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该小心些,谋划一下怎么杀了他们才行。”林冲压低了声音说道。 “史文恭?”鲁智深脸色也严肃起来,说道:“洒家听过他的名字,这人使得是方天画戟,枪棒功夫上十分了得,骑射也是双绝。” “要灭曾头市,先杀史文恭!”杨志在一旁说道:“林教头,你快想出一些损招来,好叫咱们不硬拼也把他杀了。” 林冲假装没有听到,不理会这老阴阳人。他被自己坑了一回,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好在林冲根本不在乎。 “你说有没有机会把他招上梁山来。”敖元问道。 “我看悬...” 林冲心里估算,史文恭八成不会上山,这人虽然郁郁不得志,一身武艺沦落到给曾头市当一个教头,但是他心气极高。 在这个世上,其实很多人都是异常鄙夷落草为寇的,觉得男人落草和女人卖身差不多,都是毁了自己清白的身子。 甚至还牵涉到玷污祖宗。 这时候杜迁走了进来,脸上也挂满了忧色,说道:“哥哥们,柴大官人听说朝廷要谋我们大寨,派人送来一些钱粮辎重。” 林冲说道:“叫人回去时候带句话,就说这是多事之秋,让大官人不要冒险,我们山寨暂时不缺这些东西,莫要被人抓住把柄才好。” 有时候在白道上留下一个人,比把所有人都赚上山要好。林冲确实不希望柴进被抓。 至于他那个什么丹书铁券,事实证明那东西连高俅的侄子的老丈人都约束不了,更别提高俅、蔡京这种人亲自下场了。 杜迁见他们都很淡定,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实自从王伦在梁山落草,他们一直也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倒是前些日子林冲和鲁智深夺了山寨之后,才有了前来围剿的官军。 这么大的阵仗,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好在这几个首领惹事是真能惹事,能打也是真的能打。 林冲吩咐道:“这些日子多派出些探子,尤其是暗哨,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回报。” 杜迁点头道:“哥哥放心。” “下山种地的也尽量早回,这一年的收成不要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等打赢了有的是钱粮。” 林冲看了一眼聚义厅内,偌大的房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好像真是有点少了。 虽然他不打算跟宋江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赚人上山,但该补强的还是要补强一下。 有些人,天生就有做贼的骨头,不让他们上山,才是对他们的折磨。 林冲笑着说道:“贼人想要打上山寨,就必须过这八百里水泊,我想要下山寻找几个水性娴熟的汉子,替我们把守水寨。” 鲁智深说道:“洒家陪你一起去。” 林冲摇头道:“师兄坐镇山寨,免得人心不稳。” “也好!” 杜迁看出点门道,悄声问道:“哥哥要去哪里?”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石碣村?” “莫非哥哥要去找那阮家哥仨?” “正是。” 杜迁点头道:“那兄弟三个确实有些本事,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来。” “他们穷的叮当响,镇日里靠晁盖接济,我带他们来享福,他们求之不得。” “兄弟,你带谁去?”鲁智深问道。 “我独自前去就行。” 阮家哥仨跟着晁盖,搞了一个什么聚义七星,想要劫杨志的生辰纲。 结果不但被自己截胡,还到处给他们宣扬,本打算是抢完之后让聚义七星背锅。 可惜杨志念旧情,把梁中书的家将军汉都放了,这下根本瞒不住了,是个人都知道林冲和鲁智深抢了生辰纲。 那聚义七星里,晁盖家大业大,没被逼到绝路恐怕不会上山,吴用自己看不透说不准,白胜这些根本不稀得要。 至于入云龙公孙胜,林冲觉得他可能已经走了,毕竟生辰纲没弄到,总不至于留在晁盖那里吃干饭吧。 算来算去,这伙人里也就是阮家哥仨还可以,他们三个没啥恶行,本事也是有的。 林冲准备亲自走一趟,把这三个弄到山寨来,帮他们守住八百里的水泊。 第三十五章 直男 清泉淙淙,流水潺潺。 李师师轻轻挥手,一道烟雾将水潭蒙住,除去浑身衣服,走到水潭中。 双手向后挽住了一头乌发,散散盘了一个发髻,很快水面上只露出光洁如玉的一段颈子。 沐浴之后,披上淡绯色的裙裳,堪堪遮过小腿,晶莹圆润的足踝尽数露在了外面。 李师师看着水面上自己得倒影,站起来转了个圈,臀腰曲线优美、肌肤光滑细腻,让她自己都看得赏心悦目。 “没道理啊,难道是那天驯鹰吓到他了?”李师师捏着下巴,闷闷地思索起来。 看来他喜欢温柔的... 真是一个庸俗的男人啊! 她身怀媚功,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大有说法,皆是为了魅惑男人而精心设计好的。 出身百花谷的李师师很不服,她们这个门派的终极目标,就是勾引离恨天女仙的男人,让这些男人对自己欲罢不能,情根深种,从而掠夺女仙们的情债为己所用。 可是林冲那个死人竟然没有一点动心的想法,他看自己明明只有赤裸裸的色欲,没有一点被迷住的样子。 我出师那天,师父明明说过,我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世上没有一个臭男人能抵得住我的媚功,这林冲到底怎么回事! 李师师咬了咬牙,在心里把林冲骂了个爽。 骂了一会,李师师念头通达,觉得舒畅了不少,她对着镜子梳妆起来,挽了一个好看的双平髻,抹了一点水仙花汁磨得胭脂。 用一袭青白相间的罗衫裙包裹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笔直浑圆的小腿穿上一对白绫罗袜,踩着一双鹿皮小靴。 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李师师,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兴冲冲地去找林冲撩汉。 她走到一半,正好遇到从聚义厅回来的林冲,李师师赶紧站住,双手垂在身前,娇滴滴地笑道:“林教头。” “你又发什么颠?” 林冲白了她一眼,一脸嫌弃地说道。 说完脚步不停,匆匆往山上走去,他要收拾东西去石碣村招小弟。 李师师一秒破防,深呼吸了一口气,饱满的胸膛不住起伏,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气不气,狗男人,等我把你哄到手,看我怎么玩弄你! 她紧紧跟在林冲身后,笑着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出恭,你要一起么?” 李师师急火攻心,眼睛闭上,舌尖抵在自己的小虎牙上,忍了好久才缓过来。 林冲回到小院,把解腕尖刀贴着手臂绑好,又提起一把朴刀,带上斗笠,匆匆往山下走去。 感觉到身后李师师一直跟着自己,林冲回头,皱起眉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多少也有些纳闷,不知道李师师什么意思。 黏又黏人的很,真干点啥又不肯,这不是纯纯有大病么。 上次他试探性地摸摸小手,都被这女人躲开了。 “你要下山么,正好我也想下山逛逛,你带着我一起吧。”李师师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眯着,声音婉转动听,千娇百媚。 林冲想了想,笑道:“行,你想跟着就来吧。” 这李师师虽然去了也没有用,但是她生的确实美丽,路上可以养眼啊,而且带着她去,还可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告诉阮家哥仨,我可不是来打架的,你看我还带着女人来呢。 李师师眼睛一亮。 上钩了? 她喜滋滋地跟在林冲身后,两人来到岸边,有喽啰撑着一个小舟沿着水泊顺水下去。 石碣村的人靠打渔和种地为生,他们打渔的湖泊因为临着梁山大寨,上面修了大坝,导致下游几乎没有什么大鱼,所以最近几年石碣村一直过的比较拮据。 哥仨也铤而走险,跟着晁盖去抢生辰纲,未必就没有这个原因。 等到林冲上了岸,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村子,果然十分破败。 村里很多人直接投奔了梁山,剩下的十几户人家分散在各个角落。 李师师一句话也不说,好奇地打量着附近,心里在想林冲来这里做什么。 她可不敢开口问,生怕林冲这浑人再说出什么浑话来。 一颗大杨树下,有个老头正在劈砍树桩,林冲走过去问道:“老丈,敢问阮小二家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门口晒着渔网那家就是。” “多谢。” 李师师看着林冲的背影,心里啧啧称奇,这人竟然还有如此礼貌的时候。 林冲慢悠悠地顺着路走到尽头,果然有一个晒渔网的架子,上面的渔网破破烂烂,很多大的窟窿也没有修补。 架子后面是三间草房,倚山傍水,不过水位不是很深,两边都是干涸的痕迹。林冲知道,这都是梁山蓄水的原因。 一个汉子赤膊躺在吊床上,脸上盖着一个斗笠,露出的胸膛上肌肉贲起,皮肤晒成了古铜色,一看就是个壮汉。 “喂,打渔的,来两尾十四五斤的大鲤鱼,要大的。” 阮小七掀开斗笠,没耐烦地说道:“这石碣湖哪来的大鱼,你想吃大鱼,不怕死的话就去上面的梁山吃。” 看到林冲之后,阮小七心中暗道:好雄壮的人... “一个人吃起来不爽利,想请你们弟兄和我一起去吃,怎么样?” 阮小七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是?” “小可林冲。” “林教头?” 阮小七挺直了腰杆,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冲。 “听说林教头前些日子去东京汴梁,杀了那高俅的儿子报仇雪恨,当真是大丈夫!” “只恨未能杀了高俅。” 阮小七眼神中带着些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教头来此....” “久闻阮家三雄皆是好汉,只是缘悭一面,这次是特地来拜访的。” 阮小七摆手道:“林教头此言折煞我了,你这样的英雄也知道阮小七的名字,已经是我们兄弟三人的荣幸了!” “二哥和五哥呢?” “五哥赌钱去了,二哥不知道去了何处,既然林教头来了,我这就去寻他们回来。”阮小七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兴冲冲地去找人。 林冲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 招揽 朝廷发布了圣旨,各路人马跃跃欲试,磨刀霍霍。 梁山即将面对一场恶战。 这已经不是秘密,但是阮小七见了自己还是很兴奋。 看得出来,自己只要伸手招揽,他就愿意去梁山。 这就是天生要上山的强人,林冲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那经典的一幕: 一艘小船上,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麻布小褂的大汉,高声唱道,爷爷生在天地间... 虽然早就有了上山的想法,但是他们自有一股傲气,自己不来招揽,他们是不会跟普通百姓一样去投梁山的。 哪怕已经混的揭不开锅... 李师师坐在一旁,托着腮看着他,她突然发现林冲的脸还挺耐看的,不是那种粗犷野蛮的模样,反倒有些儒气。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李师师俏脸一红,心里暗骂自己不要脸。 她们这一脉,最忌讳的就是汉子还没撩到,自己先动心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个风月情债的游戏里,谁先动心谁是蝉...注定会被吃干抹净! 袖子里,李师师暗暗握拳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把这个狗男人拿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男人? 哼! 不过是我成仙的垫脚石罢了。 不一会,阮小七和另一个人并肩走了过来。 这人和阮小七脸模样有五六分相似,身躯比小七更加壮硕,远远看见林冲就喊道:“林教头有礼,在下阮小二!” “二郎,坐。”林冲伸手道。 三人围着一张木桌坐下,林冲说道:“五郎呢?” “他是个整日不见影的人,林教头有什么话,跟我们说就行。” “那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因我杀了高衙内,惹恼了那高俅,他撺弄着皇帝老儿下了圣旨,要来打我梁山大寨。我早就知道你们三兄弟水性了得,为人四海,是能赴汤蹈火的好兄弟,所以特来邀你们三人上山,在梁山大寨做一把交椅,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阮小二和阮小七对视一眼,都看得出彼此眼中的兴奋,在这穷山沟里连饭都吃不上了,梁山可是个好地方,八百里水泊随便打渔,听说还有无数的钱粮,如今又聚集了恁多的百姓,早就是个世外小王国一样的存在。 至于朝廷的围剿,他们没放在眼里,不就是厮杀么。阮家三兄弟打了一辈子渔,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而是因为他们生在了石碣村。 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他妈爱打渔! 阮小七一拍桌子道:“这日子早就过够了,林教头能亲自来,给足了我们面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阮小二也笑道:“只要林教头不嫌弃我们本事低微,拿我们当兄弟看,这三条命卖给哥哥又何妨!” 林冲抚掌道:“好!如今是危难之际,你们能如此干脆上山,足见义气干云,我林冲没有白来!” 李师师看着他和两个粗野汉子说话时候,双眼放光,激动的样子,暗暗咬了咬嘴唇。 还以为你是块石头,是根木头,这不是也有激动的时候... 石碣村招揽三兄弟的事格外顺利,林冲心情大好。 三兄弟约好了下午就上山,找到五郎,带上老娘,舍弃了这石碣村的草屋,也要去山寨里快活去了。 他们一走,估计石碣村真没几个人了,剩下的几户八成也会去梁山寻求庇护。 如果这几户人家真不去的话,大战开启,他们大概率会成为无辜的炮灰。 这里离梁山太近了,根本就是处在战场的腹心。 林冲一起身,李师师也跟着起来,随他一道走了出来。 “你要回山寨?” 林冲摇了摇头,“我在山下走走。” 他还没有在梁山附近仔细勘察过,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到处看看,免得打起来的时候两眼一摸黑。 李师师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很有分寸地保持了三五步的距离。 她可是知道这个狗男人有多无耻的,别看他跟块石头一样不解风情,偏偏还好色的很,稍有机会他就要上手,而且专挑最不能碰的地方。 走出石碣村,林冲突然回头,猝不及防的李师师差点撞到他怀里。 李师师微微撇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白了林冲一眼。 “师师姑娘,我突然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林冲笑着说道:“你知道...情债么?” 李师师眼神一变,随即掩饰了过去,拢了拢发丝道:“什么情债?” 林冲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她,也不继续问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李师师跟在自己身边,跟块狗皮膏药似得,肯定是有目的。 既然她自己不说,林冲就从自己身上用排除法来找,他的秘密总共就那么几个。 首先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穿越的事,修道也只是普通的八品修士,道观里一抓一大把。 自己身上唯一比较独特的,可能就是敖元说的自己有情债缠身。 他心里猜测李师师是为这个来的,今日稍加试探,李师师的反应让他倒有七八分把握了。 林冲没有继续追问,或者说逼迫她说出情债的秘密来,到目前为止他对情债的用处用法以及来历都一窍不通。 他准备就这样吊着李师师,让她自己去猜,去想,去发愁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 总有她绷不住的那天,自己再趁虚而入。 到时候撕开她的...撕开她的伪装,狠狠地....狠狠地问问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情债到底怎么收集,怎么修炼。 林冲目前不急,他的事情太多了,先是要打退曾头市牵头的这次群殴。然后还要炼丹打坐,快些把八品熬过去,他没有耐心来对付李师师。 好在她也不像是想跑的样子。 李师师懊恼不已,看着林冲的背影,使劲剜了一眼。 这人实在是太狡猾奸诈了! 自己怎么又上了他的当了! 这下好了,该怎么解释,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该不会想出什么损招整治我吧? 要不要逃? 不要!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身负情债的,师父说过遇到了一定不能放过,这是成仙唯一的机会。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开口,开始在梁山附近溜达。 第三十七章 宝刀 “林冲,你真要用梁山大寨,来抗整个山东的兵马啊?” 梁山下的酒楼里,林冲意外看见了杨志,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谁知道杨志竟然反常地叫住了他。 林冲转过头来,稍微有些诧异,这杨快递员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爱答不理,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说话。 “不然呢?”林冲有些纳闷,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身为山寨的三把手,怎么能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呢。 “怕是有点难啊,圣旨一出,人心都不安稳了,这里本来就是遍地强人,谁不想搏个出身。” 杨志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死战。” 明明是句好话,还颇有些悲情壮阔的豪气,怎么从这货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丧气呢。 林冲没好气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别怕,就凭我这杆...今天没带,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杨志哈哈一笑。 这还是林冲第一次见他笑,他和鲁大师一直以为这货是天生面瘫呢。 “林教...罢了,什么狗屁制使、教头和提辖,都是鸟朝廷封的的芝麻小官,根本配不上我们兄弟的本事。林冲!我知道你心中忧虑那曾头市的史文恭,这次我杨志定斩那厮。” 说完之后,杨志转身离开,朱贵靠上来小声道:“哥哥,杨头领一直在山下,督促我们挖陷阱、装机关、设关卡。” 林冲神色一动,杨志这是开窍了啊,只要他真的愿意出力,绝对是自己这边的顶级战力。 不过他要斩史文恭,还是要加点小心,不能冲动啊! 史文恭真的不是一个善茬,原著里好像谁都搞不过他,等卢俊义出马才把他拿下。 林冲带着李师师乱逛,发现她真的精力充沛,而且体力极好,根本就没有一丝疲态。 李师师见他不住地回头看自己,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狗男人,还不是拜倒在我的美色之下,等着吧你! 林冲也在算计... 这李师师到底是修炼的什么功法... 能不能搞来我也练练! 林冲正在动歪脑筋的时候,抬头已经到了岸边,亭子里杨志坐在栏杆上,背靠着亭柱。 他手里是一把大刀,杨志正在细心地擦拭着刀鞘。 这就是杀牛二那把? 杨家祖传的宝刀? 林冲走到亭子里,杨志头也没抬,说道:“这刀是祖上传下来的,比你拿到白虎堂那把怎么样?” “我瞧瞧。” 杨志抬手把刀扔了过来,林冲接住之后掂量了一下,道:“好重。” 拔出宝刀,亭子里瞬时多了一股寒意。 “好刀!” “要不要切磋一下?”林冲看见一把好刀,心里那股子对武道的痴迷又冒了出来,他一直把这归结为原身的执念在作祟。 反正他自己是不承认对武道有执念的。 为什么? 因为他怕仙道误会.... 杨志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养精蓄锐。” 林冲呵呵了一声,他在想杨志杀史文恭不是没有可能,但也许需要自己的一点小帮助。 李师师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在两个人之间打转,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悲壮,他们两个好像是惺惺相惜了起来。 杨志不是很讨厌林冲么? 怎么回事? 而且这林冲怎么和男人说话都这么有耐心,天天整一些小默契,和自己就没有好脸呢? 一定是欲擒故纵。 我不能上他的当。 ...... 回山之后,已经是日落时分,晚霞灿烂,倒影在水泊中荡漾,把整个水泊都染成了红色。 林冲回到山顶,发现敖元和白山君已经开始修炼。 妖族可真的卷... 好像他认识的妖族,都是修炼狂魔,根本就不带一点偷懒的。 其实仔细想想,他就会想明白这个道理,妖族想要化形有点修为,比人难了十万八千倍。 那些不努力的,应该还是鸟兽,根本成不了妖。 林冲也盘膝坐下,从怀里倒了一颗丹药,吞下之后开始打坐。 第八品没有捷径,只能是靠源源不断地真气把经脉填满,然后就可以筑基了。 翌日清晨,林冲神清气爽,洗了把脸就来到山下。 聚义厅里,杜迁神色有些紧张,说哈的语气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他们来了。” “来了多少人?” “怕是有三五万。” “这么多?”林冲皱眉道:“曾头市也就七八千人马,其他的是从哪冒出来的?” “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二龙山的邓龙、桃花山的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白虎山的孔明孔亮兄弟两个,还有各县人马,济州城也出动了三千兵马。” 林冲冷笑一声,说道:“这下兵、匪、民都来了,真是难得。” 山东闹了鞑子之后,兵匪的界限就很模糊了,各地强横的村庄也有不少。 这些人里,除了祝家庄和梁山有仇,其他的都是为了朝廷的赏赐来的。 他们把梁山大寨当副本了。 鲁大师笑道:“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鸟本事,来再多也是喂鱼。” 这时候有小喽啰带着三个人走进了聚义厅,为首的一个这个是阮小二。 “二郎。” “林头领,我们兄弟三个来投奔你了。” 林冲笑道:“来的不巧,正赶上厮杀哩。” “那不是正巧!”阮小七哈哈笑道。 他们敢在这个时候上山,鲁智深不免高看他们一眼,说道:“快给三个兄弟搬座位来!” 林冲说道:“阮家兄弟来的正好,水泊里有百十艘小船,几百个熟悉水性的汉子,交给你们来带。” 他按住阮小二的手,说道:“所有来水泊的船只,都给他凿沉喽!” “哥哥放心,在水上我们兄弟没怕过谁。” 阮家这哥仨确实水战很强,而且资历也很老,可惜他们都是晁盖的嫡系,所以后来宋江排座次,浔阳江的三个,不多不少正好压了他们三个一头。 黑三郎宋江排座次,可不是看能力来的,主打的是人情世故。 每一个细节都够那些初入官场的人学习了,学会了保管你受用无穷。 一群人坐下之后,开始讨论如何迎敌,这时候朱贵进来说道:“哥哥,你那徒弟曹正带着些人马上山入伙来了。” 第三十八章 阵杀 梁山下战马嘶鸣,鼓声大作。 曾头市除了老爹曾弄和苏定看家,其他五虎都来了。 曾涂乃是曾家长子,头戴金盔,身披铁铠,腰系绒绦,坐骑快马,弯弓插箭,体挂绯袍,脚踏宝镫,手捻钢枪。 他看着乌泱泱的人马,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些豪气,这些可都是他挑头带来的。 虽然大家不可能认可他们曾头市盟主的地位,这些人名义上都受济州府的调遣,但是曾涂还是激动不已。 等到大金国的铁骑南下,你们求着我收留,还要看我的心情呢。 “这济州的知府老儿真是一个废物饭桶,这么多的人马,还怕什么,一拥而上踩也把梁山踩平了。” 老二曾密点头道:“大哥说的有理,梁山不过是一群草寇,那鲁智深和林冲在芒砀山就杀了我们的人,我早就想把他剥皮抽筋了。” 人群中有一个武将打扮的人,面色沉静,听完哥俩的话说道:“曾涂、曾密,不要轻敌,鲁智深和林冲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师父,为何看重一个贼配军和一个花和尚!” “就是,凭师父的本事,收拾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是我们兄弟五个,也有信心跟他碰一下。” 史文恭懒得跟他们解释,相处这么久,他早就看清了曾家五虎的秉性。 他们本事不大,但是极其自负,尤其是仗着身后的大金国,更是不把中原人看在眼里。 不过他们对自己还算尊敬,这也是史文恭凭真本事赢来的。 要让他们钦服,除非是打过之后,实力碾压。 这些人只服强者。 前些日子,林冲大闹东京,杀了高衙内的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史文恭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后来他听说北斗司派人追杀,但是却被林冲反杀了。 这个消息就有些惊人了。 北斗司作为大宋的神秘力量,一直以来都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震慑着大宋境内的草莽豪杰。 你可以闹事,但最好不要到汴梁来,因为这里是北斗司的地盘。 大宋不允许有人在开封府汴梁城中搞事。 所以尽管国力式微,民间多有造反的强人,但是汴梁一直是歌舞升平,从来没有听说汴梁有人闹事。 林冲打破了这个默契。 史文恭也想看看这件事会如何收场。 若是大宋朝廷和北斗司不把林冲拿下,恐怕会大大折损他们的威信。 他低着头,坐在一张木桌前,擦拭着自己的方天画戟。 “报!” 外面窜进来一个庄客,跪地之后说道:“梁山贼寇下来了!” “在哪!”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们袭击了祝家庄的兵营,大杀了一阵之后,又逃回了水泊内的宛子城里。” 史文恭问道:“两边伤亡如何?” “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祝家庄死了一半还多的人马。” 史文恭有些不解,“他们不是连营扎寨么,旁边的人没去救援?” “梁山贼寇倾巢而出,打完之后撤的极快,山上十几个头领好像都一起出现了。” “狂妄!”史文恭站起身来,说道:“真当大家突破不了你这水寨是吧!” 曾涂说道:“不如我们在附近寻些船只,杀上梁山!” 史文恭强忍着怒意没有骂他,这人也太蠢了,就算是强攻水寨,也得让其他人先去当炮灰,哪有自己冲上去送的道理。 他正要酝酿些话来暗示一下曾涂,这时候外面又有人进来,“报!梁山贼寇在营外叫骂!” 曾头市安营在梁山的西北侧,这里有一大片适合扎营的空地,而且极为平整。 本来这里已经被山上的人开垦出来,平日里梁山会开水寨,护送他们下山种地。 如今早就被曾头市的人马践踏,今年的农活算是白干了。 曾头市选在这里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信不过朝廷,害怕济州府趁机勒索他们。也害怕那些小山寨的贼寇趁火打劫。 曾头市钱粮有的是,这次为了拿下梁山更是运来了大批辎重。 史文恭带着曾家五虎披甲上马,来到阵外,果然是梁山大队人马,正在他们对面。 为首的一个胖大和尚,单手握着一根铁禅杖,端坐在灵马上,冷笑着看向自己。 史文恭马上断定,此人就是梁山之主鲁智深。 在他左右两侧,应该就是林冲和杨志。 看他们旌旗盔甲上,还有血迹未擦干,史文恭心里一惊,这些贼寇真这么强悍,刚打败了祝家庄,就来自己这边搦战。 史文恭是个识货的,梁山人马在他眼中分明不是一群贼寇,排兵列阵极有章法。 他们梁山的三个头领,都是在军中练过兵的,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曾家小儿,无故来犯,莫不是嫌命长!” 林冲手持一杆点金枪,勒马出来大声道。 曾涂上马,飞出阵来,史文恭阻拦不急,只能在后面大喊:“小心他的回马枪!” 林冲心里暗骂,自己刚想用独门绝技回马枪来一个开门红,就被王八蛋戳破了。 两人马上交锋,林冲枪法远胜曾涂,只用了几个回合他就招架不住,只能折架躲闪。 林冲见他已经乱了章法,浑身都是破绽,也不废话,直接从肋下刺了一枪,把曾涂挑落马下。 曾涂落马之后,林冲一枪刺进他的喉咙,然后收抢喊道:“这等武艺,也敢来梁山送死!” 曾升听了大怒,咬牙切齿,喝教:“我与哥哥报仇!” 史文恭赶紧劝道:“小将军不可轻敌,不如去通知各路人马,一起把这伙贼寇围歼了。” 曾升早就怒火攻心,根本不鸟他,纵马出寨,来杀林冲,并夺回他大哥尸体。 林冲勒住战马,也不冲锋,静静地等他过来,猛地一斜身子,仗着点钢枪比双刀长,直接戳他的马头。 曾升慌忙用刀劈砍,林冲直接送了枪柄,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双脚绞住他的喉咙,曾升应声落马。 他的动作极快,此时长枪甚至还没有落下,林冲握住枪柄的尽头,砸在他的胸膛,然后纵马踩踏。 史文恭再也忍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曾家其他几个兄弟,都是一副要去拼命的样子。 再让他们送下去,非但自己这边士气败光了,回去也没法和曾弄交待。 他跃马出寨,指着前面喊道:“林冲休要猖狂,史文恭来也!” 第三十九章 贼寇 史文恭一出现,杨志就握紧了刀柄。 他缓缓出马,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一旁掠阵。 史文恭看着眼前的林冲,再看想旁边伺机而动的杨志,心里冷笑连连。 想要以多欺少? 他准备先出其不意把林冲挑了,若是不行,就挥军一起杀上来。 曾头市的实力不是祝家庄能比的,只要拖住他们,等援军到了梁山贼寇的主力就完了。 没了兵马,也不过是个贼配军,武功再高也守不住这么大的山寨,最后就算侥幸不死,也得到处亡命江湖。 “林冲!你身披重罪,走投无路,如丧家之犬,那白衣秀士王伦好心收留你们,你反手就把他杀了,夺了梁山大寨,实乃反复无常的小人。” 林冲冷冷地看着史文恭,这是他第一次马战,还是在两军阵前,虽然人马不多,但是依旧血脉贲张,热血翻涌,兴奋感刺激着他每一寸肌肉。 此时林冲的心里也不禁起疑,到底是原身是个武痴,还是我自己更喜欢这种感觉。 印象中原身好像更喜欢在汴京城里过小日子,悠闲自在,满足的很。 难道不安分的,不是这一腔子的血,而是自己这个灵魂么... 他手腕一动,枪尖指着史文恭,喝道:“少说废话,来战个痛快!” 史文恭纵马袭来,他胯下灵马是北国异种,比林冲的灵马还要雄壮,行至半程,史文恭抡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寒光一闪,劈头砸下,来势迅猛沉重,带着一阵寒光。 周围的空气顿时冰冷起来,林冲身躯一震唤起护体罡风,手持点金枪迎敌。 “当”,一声金属碰击的声音响彻了全场。林冲只觉虎口一热,手中的兵刃几乎要脱手而出,反观对面的史文恭也咬着牙,苦苦坚持。 两个人在马上死战起来,斗了几十个回合,没分出胜负,周围早已是飞沙走石,烟尘弥天。 这一仗把周围人全都看呆了,这真是山野间草寇和庄主手下的教头的打斗么? 林冲感觉自己浑身血都热了,生死边缘的游走让他越来越兴奋。 史文恭确实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对手,但是并没有比自己高出太多,两人都有杀死对方的能力。 林冲如今在道术上的修为,不能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带给他立竿见影的好处,但是他的六识确实更加敏锐了。 比如说他能在厮杀的同时,清楚地听到场内外许多人发出了倒吸凉气的惊叹声。 林冲瞥了一眼对面的阵仗,发现他们还真的伸着脑袋看起热闹来了,阵型乱了... 有的人甚至放下兵器。 曾家剩下的几个哥们,完全不知道约束人马,而是和他们一样在那专心观战。 这边的鲁智深和杨志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意,这是绝佳的机会。 鲁智深伸手一挥,身后顿时擂鼓,两路兵马从左右开始突进,直奔曾头市的营寨。 史文恭大急,他确实可以压制林冲,但是他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带的曾头市是一群蠢货。 对面阵中还有高人,早知道带苏定来了!史文恭懊恼不已,他赶紧勒马撤出,想要指挥曾头市人马迎敌,可是眼前所见,差点让他急火攻心。 只见曾家剩下的哥仨,毫无章法,也不约束手下士卒,直接自己冲了出去。 手下人一看,也乌泱泱地冲了出去。 这哪是打仗,这分明是泼皮斗殴。 对面梁山贼寇,却在鲁智深和杨志的率领下,从两侧突击绞杀。 林冲只死死盯住史文恭一个。 此时史文恭已经有了逃走的想法,只不过后面全是人,若是往后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史文恭,你一身本事,何苦为曾头市卖命!”林冲高声喊道。 要是能收伏史文恭,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史文恭啐了一口,骂道:“我为曾头市卖命,胜过你做落草贼寇!” 他把手里的方天画戟猛地掷出,戳死了一个梁山喽啰,然后拔出腰里的长刀,纵马朝侧翼杀去。 两边人马很快乱战在一起,林冲想要追杀,但是人太多,战场狭小,已经失了先机,只能率众砍杀曾头市人马。 史文恭抓住了短兵交接前最后一点机会,从夹缝中杀了出来,这里不是正道,沿途都是些灌木丛,他只能下马步行。 曾弄送给他这匹北境异种的高大战马,他打心底里喜欢,下马之后他拍了拍马的后背,解开马鞍放它自谋生路去了。 用刀砍着带刺的灌木,史文恭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在前面的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手持一把宝刀,寒光凌冽。 “史文恭,等你很久了。” “你是?” “杨志。” 史文恭心里一苦,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沉声道:“我听说你运送生辰纲,被林冲劫了,这才不得已上山为贼寇,今日既然有机会,何不随我出去,我们到济州府效力,等杀了鲁智深和林冲,我愿意把游击将军的封赏让与你!” 杨志一直在盯着史文恭,他指挥人马突击侧翼之后,心里已经明白曾头市必败无疑,于是提前来到这里,封堵住了史文恭唯一的逃跑路线。 “什么狗屁济州府尊,不过是仗着把十三岁的女儿送给七十三的蔡京,混来的狗官一个,也能驱使我杨志如牛马一般?” 杨志看似很厌恶林冲,但在不知不觉间,却被他潜移默化地给影响了,当然他自己是肯定不承认的。 朝廷里才是些肮脏卑贱的狗贼,梁山贼寇的刀,早晚砍到他们那清贵高雅的脖子上! 史文恭冷笑一声,“原以为你是武名门之后,没想到和鲁智深、林冲一样,都是做贼的骨头!” 话不投机半句多。 史文恭提刀杀了过来,一跃几乎跃过三丈的距离,直接跃至杨志身前。 他生的威猛,用的也是方天画戟这等威猛的兵器,但是步战刀法却走的轻灵一脉。 杨志握着祖传的宝刀,这一战,他仿佛感觉到卸去了一身的枷锁。 第四十章 顶罪 梁山聚义厅,灯火通明,大摆庆功宴。 第一天就除去了两大强敌,剩下的几个不足为据,尤其是桃花山的哥俩,见事不好已经逃跑了。 桌上摆着几个开启的酒坛子,院子里篝火上,挂着些猪羊正在烧烤。 牛是不可能烤来吃的,因为梁山也需要牛来耕地...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际,一个身影踉踉跄跄走了进来。 “杨志!” 林冲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眼前的血人是杨志。 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看上去像是撕扯了衣服包起来的,还在泯泯地滴血。 随手丢在地上,杨志找了个空位坐下,拿起酒坛猛灌了几口。 “这是?” “史文恭。” 鲁智深一拍桌子,笑道:“好样的!” 林冲也咧嘴笑了起来。 今天战后没见到杨志,他还以为这厮趁机溜了。 杨志看着林冲,小声说道:“我觉得我有突破到三品的迹象了,果然修武到了这一步,就得要战阵厮杀才能更进一步。” 林冲深有同感,说道:“古往今来,能突破三品的都是百战武将。对了,你这伤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 林冲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送给了杨志。 杨志想也没想,仰头就吃了进去。 不一会他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暖流阵阵,好像正在安抚那疲惫且伤痕累累的经脉。 他早就听说林冲最近不务正业,一直在那鼓捣着炼丹,也不知道炼出什么来了,竟然还真有点用。 杨志不禁看了林冲一眼,觉得这个人当真是与众不同,生平第一次觉得或许那鸟生辰纲被劫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林冲!我敬你一杯!” 林冲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说道:“都在酒里...” 阮家三兄弟捧着酒坛,也喝得晕晕乎乎,今日他们立下大功,凿沉了三十多艘船只,在水下拽小鸡一样生擒了不少俘虏。 相比于石碣村天天揭不开锅,在这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简直快活无比。 操刀鬼曹正走到林冲身边,说道:“师父,徒弟敬你一杯。听说那高俅老贼迫害师父,我恨不得杀了他全家。” 林冲笑着说道:“早晚必报此仇。” 曹正觉得林冲的性格变化太大了,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人遭受了这种巨变,肯定会有所变化的。 “你是怎么来的?” “我在东京随师父学了些武艺,本想着回乡,谁知道遇到了个财主,他身体不好,想到山东做生意,又恐回不来,便托我替他来跑一趟。谁知道刚来就碰到了山贼,被抢光本钱回乡不得,便入赘当地一农家做赘婿,开了一家酒店。” “听闻师父在梁山大寨,我便携家眷来投奔了。” 林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早晚为兄弟们谋一个身家。” 曹正没放在心上,这年头落草之后,被朝廷招安然后做官是常有的事。 大宋除了东京汴梁的禁军之外,其他地方多的是被招安的大盗做将军的。 山下的大寨里气氛就有些凝重。 济州知府张顺致脸色难看至极,蔡京和高俅那里催得急,自己这边准备本来就不足,这时候一群刁民乌泱泱带着人就来了。 他也只能跟着来剿匪。 谁知道接连吃败仗,死了些人倒是没什么事,损耗钱粮让人心疼,更重要的是自己该如何跟蔡京和高俅交待! 外面传来手下的哀嚎声,张知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骂道:“拖到外面去打,打死了无算!” 挨打的是他手下的水军都头,让他们去偷袭,结果死了个干净,只有这个都头畏战没敢去,谁知道让他捡了一条命。 油灯旁,一个幕僚眼神阴鸷,上前说道:“府尊大人,今日这事...得有人承担责任才行啊。” “你什么意思?” “梁山贼人势大,我们恐怕难以清缴了,但实话实说难免会被蔡相和高太尉嫌弃,除非有个人出来顶。” 知府点头道:“你觉得谁合适?” “那曾弄损失最惨,曾头市兵马无能,本来该让他们来顶,但是无奈这厮背后是大金国,要是动他就怕将来被鞑子报复。桃花山、二龙山这些贼寇,早就逃了,而且他们身份卑贱,本就是十恶不赦的人,用来顶罪恐怕还会为府尊招惹非议。 唯有那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清清白白的身份,体量也还算可以,是最好的替罪羊。” 知府捻着胡须,点头道:“不错,正合我意。” 幕僚一听,顿时更加兴奋,继续说道:“祝家庄已经完了,那李家庄的李应,积攒了好多钱财,是附近有名的大户。若是趁机抄没了他的家财,拿出一笔来孝敬给蔡相和高太尉,那么府尊大人此次的过失,不就烟消云散了么。 咱们再趁机让高太尉和蔡相,从周围调兵,前来围剿这梁山贼寇。” 张知府一听,大喜道:“好,就这么办,他们三个庄子如今都空了,赶紧派人去将他们的老巢给我灭了。” 说到这儿,他吐了口浊气,心里也敞亮了起来,这样一来败仗虽然吃了,只要孝敬的多了,说不定还能高升。 李家庄豪富这件事,他也听说过,早就想把这肥羊给宰了,没想到他们自动送上门来了。 吃个败仗在东京那边的老爷们看来,根本就不叫个事,边关死了多少人,吃了多大的败仗?只要孝敬的够了,还不是照样升官发财。如今在大宋,刑不上士大夫,身为一个文官只要会搜刮,会榨刁民的钱财,会孝敬那几个大神,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对了,那天我召集众人,见三庄人马里有一个女将,生的十分美貌...” 幕僚淫笑一声道:“那是扈家庄的女儿,他们扈家实力最低,把他们抄没了,这小娘子不就是府尊板上的鱼肉,手到擒来!” 知府大人十分满意,咳嗦一声,眉飞色舞地说道:“好好办,我赏你一个官做。” 幕僚赶紧跪趴在地上,撅着个屁股道:“小人多谢府尊提拔,必为大人赴汤蹈火!” 第四十一章 快乐 山下好像突然没有了动静,林冲清楚他们还没有撤兵,而且他也不打算让这些人轻松撤走。 官兵们终于学聪明了,把剩余的人马集中到一块,免得再被梁山逐个击破。 林冲刚从水寨回来,就听到断金亭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他迈步进来,发现是杨志在咳血,他的伤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那天他独自去追杀史文恭,走的时候是上午,回来的时候是夜里。 看来是一场苦战... 杨志看见他进来,微微点了点头,蜡黄色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林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刚要拿出一粒,想了想还是算了,直接把瓶子丢了过去。 杨志和谁客气,也不会和林冲客气,他始终觉得林冲欠自己十万。拿到小瓶之后,他马上打开,数了数足足有十几粒,不禁心中一喜,捏出一颗来仰头吞下。 林冲送完药也没有走,杨志的伤让他想起一件事来,梁山或许需要一个郎中,很厉害的那种。 “你知道安道全么?” “听说过,江湖上的人有个什么损伤,经常去找他。”杨志淡淡地说道。 林冲听出来了,他一直在憋着不咳,看来内伤很严重。 “怎么把他弄到梁山来...” “这事你比我擅长。” 阴阳怪气版的杨志又上线了。 林冲懒得跟他计较。 被抢了生辰纲心里有气是正常的,他能时不时阴阳你几句,说明拿你没当外人。要是真在晁盖和宋江手下,估计杨志还是很沉默寡言那种,把气闷在心底怨气不会凭空消散,只会越积越浓。 想到骗安道全山上。 林冲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来。 赚人机器吴学究... 论如何把人逼上梁山,他是专业的。 整个大宋可能只有宋江能和他掰掰手腕。 林冲心中暗道,如果梁山要壮大,可能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人。 如果全都是鲁大师这样的真好汉,真豪杰,那么梁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个世道,好像根本配不上鲁大师这样的人,难怪他后来直接坐化了。 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林冲就决定了,要让吴用上山。 和鲁大师不同,林冲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 在他这里,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世道,和林冲是绝配。 林冲想了一下水浒中宋江的表现,觉得光一个吴用还不够,他需要一个自己的李逵。 宋江的左膀右臂,其实就是李逵和吴用,别看他们文武都不是最强的,但是却最不可或缺的。 毕竟宋大哥光辉伟岸的形象不能破灭,那么山寨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怎么办? 需要用毒计了?宋江肯定不会自己出,事成之后他只会指着吴用的鼻子说道:哎呀呀,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看把卢员外跟害的,下次不许了啊! 需要杀人了?宋大哥宅心仁厚,怎么会杀无辜的人!他只会指着李逵骂道:你这黑厮怎么又胡乱杀人,小衙内这么可爱,谁让你砍成两半的,下不为例! 被吴用和李逵逼上梁山的人,没有了退路,只能在山寨安身,满腔的怒火不能撒在宋大哥身上,幸亏有这两个背锅位,才让大家还能紧密地团结在宋大哥周围,为梁山添砖加瓦。 林冲以前对吴用嗤之以鼻,现在他想要把安道全赚上山,突然觉得吴用也挺好的。 那人骨子里也不是个老实人,本分不到哪里去,让他天天当个学究教娃娃读书认字,估计早就不想干了,自己去招揽哪有不来的道理。 杨志见他不说话,等了很久问道:“你该不会真想着赚安道全上山吧?” “正有此意。” 杨志咽了口唾沫,服用了林冲的丹药之后,他气血又平稳了一些。 “你打算怎么办?” 林冲说道:“找个人替我去。” 杨志没有继续问,安道全能来,对他也是有很大好处的,他拼死杀了史文恭,虽然最后爆种获胜,但是自己受伤也不轻。 有安道全这种人在身边帮忙调理,才不至于留下病根,要知道古来多少名将,都有暗疾在身,苦不堪言,也影响后续的武道修炼。 至于林冲用什么手段,管他的,难道还能比自己更惨? 杨志虽然心里有气,但是他已经看明白了,自己不适合在大宋那个朝堂混,根本玩不过他们。 自己更适合用大刀去砍他们的脖子。 就在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杜迁兴冲冲地走了过来,看见林冲之后马上抱拳道:“哥哥,好消息!” “怎么了?” “山下的官兵自相残杀起来了。” 林冲睁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这等事?” 做大宋的对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有时候你根本啥也不用干,他们就会送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种快乐,契丹感受过,大金感受过,西夏感受过,终于轮到我了。 杜迁急切地咽了口唾沫,坐在林冲身边,比划着说道:“那张知府损兵折将,还怕上面怪罪,竟然想出一个主意来,就是把战败的罪过扣到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的头上,他趁着三家主力尽出,直接派人抄了他们老家,把人全抓起来做了人质,然后把他们三庄的财货洗劫一空。 如今李应和扈成率领着三庄仅存的一点人马,正在和济州府的兵马对抗,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杨志冷笑着骂道:“狗咬狗,活该!” 林冲却摆了摆手说道:“不能让济州府把三庄人马吞了!” “他们来打山寨,你还要帮他们?” 林冲呵呵一笑,说道:“若是让济州府把三庄灭了,依着这些狗官的尿性,肯定会把这钱用来贿赂,到时候蔡京和高俅说不定就会起大军来攻打我等,为那济州府开脱洗罪。若是我们能趁机把济州府的官兵击败,则可以趁势席卷济州府,把这笔钱拿到不算什么,说不定还能攻破州府,劫一票大的!” “就凭咱们这些人马...”杨志有些犹豫。 “咱们人虽少,打宋军足够了!” 第四十二章 突围 宛子城的演武场内,梁山人马几乎全部到齐。 即使有了这段时间的扩充,梁山只有三千人马,但是鲁智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说林冲要去攻打官军,鲁智深马上表示赞成,三千人怎么了? 两个人他也敢去。 看着天色将晚,林冲说道:“埋锅造饭,入夜奇袭!” 林冲生怕扈成和李应支撑不住,所以一刻也不想耽误,今晚就要去劫营。 济州府的主力兵马都在这里了,其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团练,说不定还不如以前梁山的喽啰。 毕竟做山贼也是真的需要厮杀的,当官军却不一定。 “好!”鲁智深哈哈一笑,显得十分开心,被人围在山寨可不是鲁大师的作风。 这几天虽然打了两场胜仗,但是梁山一直被围着,让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 马摘銮铃,军士衔枚,梁山人马趁夜下山。百十艘小船运送着梁山兵马,划过平静的湖水,一片静谧。 水中怪兽和头顶的巨鹰,作为耳目,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山下的官军营寨内,张知府早就走了,他怎么受得了在营寨里久待。 济州城里,他正搂着两个小妾睡得香甜。 如今指挥大军的竟然是他的幕僚祝敬德,就是这厮献上毒计,让张知府对他刮目相看,准备大加提拔。 一群武将看着他坐在上首耀武扬威,都有些鄙夷。这厮没有半点功名,平日里就靠溜须拍马,见了自己这些武将还算客气,如今一朝得势,竟然如此猖狂。 “区区一个扈家庄和李家庄,狗一样的刁民,怎么还没打下来!”祝敬德大声呵斥,训这些武将就跟训奴仆一般。 这也是大宋的普遍现象,武将在文官眼里,天生就低贱了一等。祝敬德虽然没有考到功名,但是依然自视甚高,至少比这些大头兵要高。 “你们这群废物,明日要是再拿不到李应和扈成的人头,我就上报府尊,把你们一个个刺配发送!” 济州府参将看着他的可恨嘴脸,也只能抱拳道:“那两个庄子的人马已经撑不住了,明日我等一定拿下。” 祝敬德冷哼了一声,又挑了几个作战不力的,让人拖出去打了三十板子这才作罢。 他感觉自己走路都轻飘飘的,如在云端,这就是权力的滋味么? 祝敬德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爬的更高! 此时被他们围住的山谷内。 扈成脸色煞白,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的左腿中了一箭,但是没有郎中也没有草药,只能苦苦挨着。 李应双手抚膝,神情凝重,杜兴站在他身边,脸上缠着白布,受伤也不轻。扈三娘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眼中却多了一抹视死如归的决绝。 “要不然,降了吧...”扈成突然开口说道。 “投降?你以为他们会受降么?”李应冷笑一声说道:“这群狗官吃人不吐骨头,早就准备拿我们的命,去给他开路了。” 杜兴和他同仇敌忾,说道:“眼下非但我们的命保不住,恐怕...”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李应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心里当然清楚杜兴的意思,众人的家眷都难保了。 家破人亡! 四个大字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扈三娘严重闪过一丝厉色,说道:“跟他们拼了!” “拿什么拼?”李应的声音有些萧索,如今他们的处境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若是贸然出击,宋军只需一阵箭雨,就能把他们给灭了。 这时候杜兴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可能还有一条路...” “什么路!”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扈成暂时忘记了疼痛,急不可耐地问道。 “求助梁山!” “梁山?”扈成脸色顿时跨了下来,“咱们就是来围剿梁山的,他们如何肯救我们。” 想到这里,扈成捶了一下桌子,大骂道:“早知道不趟这浑水了,都怪祝家,没来由惹人家梁山作甚!” 祝家已经被彻底抹去了,现在怪罪他们显然毫无意义。李应叹了口气说道:“梁山虽然和我们有怨,但是眼下大敌都是官军,若是能把消息传上去,说不定真能来救。” 他脑子里想起林冲来,那不是一个死板的人,然后他又记起恐怖的杨志。 梁山有能力拯救他们。 “谁愿意去求救!” 李应看了一圈,武艺高强的都身负重伤,只有扈三娘没事。 扈三娘马上起身道:“我去!” “三妹!”扈成担心妹妹,伸手就要拦截,但是仔细看了看,确实只有她合适。 “小心...”扈成低着头说道。 扈三娘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脱去轻甲,换了一身黑色短打劲衣,想趁着夜色摸出去。 宋军将山谷围的水泄不通,连一只鸟也很难飞出去。 她愤愤地捶了一下地面,眼下只能硬闯了。 两个宋军举着火把,正在巡视,突然一声破空声响起,一支飞镖插在了同伴的喉咙处,瞬间倒下。 另一宋军一怔之下,旋即反应过来,失声道:“不好,贼人要突围!” 伏在地上的扈三娘蓦然间一声娇叱,猛虎般跃起身来,双手拿着两柄刀,将宋军砍倒在地,接着泼风般闯上前去。 声音惊动了宋军大队人马,很快就有一名都头赶来,边杀边往外闯的扈三娘手中微沉,朝都头腰腹捅去。 都头挥刀封档,双刀就像穿过豆腐一样,透甲而过,如果不是都头侧身躲得快,这一刀就足够在他腹间刺出一个大洞。 宋军都头惊出一身冷汗,而后虎吼一声,和扈三娘厮杀起来。 扈三娘无心恋战,只想快些逃上梁山求援,越打越急。 宋军都头瞧出端倪,笑道:“这贼人只有一个,估计是想要闯出去,兄弟们慢慢和他玩。” 宋军开始后退,将她团团围住,用长矛和弓箭招呼。 扈三娘越来越狼狈,身上也不断受伤,她咬着牙冲杀,但是连日的厮杀,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如今不过是凭着本能强撑。 乱战中,她的面纱掉落,宋军都头一看竟然是个美人,顿时动了歪心思。 “抓活的!” ...... 第四十三章 三妹 杨志受伤严重,虽然他一直忍着,但是林冲早就看出了端倪,执意让他留守山寨。 另外还有阮小七自己把守水寨,其余人马几乎倾巢而出。 白山居没有来,他是朝廷敕封的山神,平日里帮帮兄弟的忙对付曾头市就算了,这次直接和州府官兵开打,已经等同于谋反了。 林冲很是感谢了他一番,然后亲自送行,临了想到他在打曾头市出了力,又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小心酒蒙子... 这虎妖皱着眉头,随口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反正林冲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提醒到了。 夜色中,林冲有些激动,恨不得马上杀到敌营。 他理解不了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好斗,好像记忆中自己前世挺文明的... 属于那种别人打我一拳,我倒在地上掏出手机选车那种。 李云龙算什么俊后生,打仗太保守了,给他一个团他才敢打个县城。 给老子三千人马,我特么直接打济州! 今夜之后,恐怕整个大宋都将知道梁山大寨的名声了。 敖元看着林冲的背影,心里嘀咕起来。 有了小册子之后,林冲不急着去宗门了,他好像当贼寇上瘾了。 你就是再厉害,混成整个大宋最厉害的贼寇,又能怎么样? 林冲啊林冲,你忘了自己修仙得道、长生不死的目标了么! 你可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得想个办法把他拉回来才行。 你林冲太不了解自己了。 这么阴损凉薄的性子,杀伐果断的狠辣,十天搞到三十万贯的敛财能力,简直是不世出的修道苗子,在这当土匪恶霸岂不是浪费了自己这一身的天赋? 敖元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抬头一看果然是林冲。 “我好像听到前面有些动静,你去打探一下。” 敖元身形倏的一下消失,很快树顶上一双蛇眼湛出幽幽地光芒。 敖元心中猛地一惊,自己还没有感测到,林冲先觉察到了? 他不是八品的修为么,神识这么厉害了? 那本小册子... 难道真是好东西? 有空跟他借来看看。 敖元不动神色地回到林冲身边,低声道:“前面有一小队人马,约莫二十几个,再围攻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林冲冷笑一声,“八成是祝家庄的人,要出来求援的,他们老巢都被端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冲出去又能求助谁。” “咦?”突然,林冲脑中灵光一闪,这黑衣人该不会来找自己求救的吧? 扑天雕李应还是有拉拢的必要的。 这次不是别人逼他上山,而是他自己被官军断了退路,他还凭什么摸鱼。 李应虽然排名有些虚高,甚至排在了鲁智深和武松前面,但也是有本事的。 想到这里,林冲低声对鲁智深说道:“师兄,你继续带人去劫营,我去办点小事。” 鲁智深点头道:“放心就是,济州府的兵不值一提。” 鲁智深根本没看起济州府的兵马,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那里打了很多年的仗。 鲁大师做武将的时间,比他当和尚的时间可长太多了,他对大宋兵马了解的很深。 林冲默默从侧翼脱离劫营的人马,朝着前面打斗的地方摸过去。 ...... “兄弟们,抓活的!” “一定要抓活的!” 随着扈三娘越来越狼狈,她的面纱也完全掉了,月光下美貌动人的俏脸,激发了围堵宋军的兽性。 一支弩箭射来,扈三娘惊呼一声,莲足急踏退后丈余,一张清丽脱俗的雪白面孔羞恼交加涨得通红,连忙抬手掩住半边露出的滑嫩香肩。 看着这些官军狰狞的脸,扈三娘心如刀绞,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身后,自己是无法救出大哥和李庄主他们了。 就是死,也不能落到这些畜生手里。 她咬着牙,举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突然,一股寒意袭来,让她的动作稍有迟缓。 扈三娘美目一凝,只见暗处有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身法灵巧鬼魅如风。 原本不敢靠近,只在外围不断围攻弩射的宋军,一个个如被伐倒的树一般,直挺挺倒下去,甚至没有一个挣扎。 剩下的宋军终于觉察过来,纷纷挺刀来攻,黑影如蛟龙般辗转腾挪,根本触碰不到,反倒是不断有官军穴道被封双腿发软,扑通一下便狼狈无比地跌倒,然后生机全无。 “三妹,怎么是你?”林冲脱下外袍撕开,俯身为她披上,笑吟吟地说道。 扈三娘看了一眼,把自己逼到绝路的二十多个官军,已经全都倒地,连一声闷哼也没有,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虽然她出战时候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但是扈三娘想了一下,刚才那武艺,是自己拍马难及的。 “林....林大哥。” 扈三娘脸一红,羞愧无比,自己跟着祝家庄的人来攻打梁山大寨,林大哥竟然以德报怨。 这么义气干云,豪情万丈的汉子,才当得起好汉二字。 难怪林大哥在江湖上名声那么响亮。 扈三娘心底涌出一丝小崇拜,连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突然,她想到身后被围困的两庄人马,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扈三娘还是小声说道:“林大哥,你...能不能...” “三妹客气什么,咱们既然兄妹相称,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有事尽管开口。” 林大哥说话可真好听,我八辈子也说不出这么漂亮的话来。 扈三娘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林大哥,小妹求你救救我们扈家庄和李家庄!” 说完之后,她抬眼看去,林大哥眼神凝重,好像盯着自己,可是又没看自己的眼睛,分明是陷入了两难。 唉! 林大哥也有苦衷,虽然他豪情万丈,可是梁山毕竟还有几千人。 他应该是担心其他人反对吧,毕竟扈家庄和李家庄是来攻打梁山的。 此时林冲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扈三娘,她半跪在地上,穿着短打劲装,终于藏不住那挺翘的屁股... 髋股竟然比肩膀还宽。 他的林家枪法,有点按捺不住了。 ----- “既然三妹开口,我岂能无动于衷,唉,就把他们救出来吧。” 林冲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可是咱们得提前说好,以后可不能助纣为虐,帮朝廷狗官来害我了!” 这次朝廷把三庄坑的够惨,扈三娘他们早就恨透了朝廷,闻言赶紧说道:“林大哥放心,我们从此后和狗朝廷势不两立!” 林冲见她在地上起不来,赶紧伸手扶道:“三妹,快随我前去...咦,你受伤了?” 扈三娘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林大哥别管我了,大事要紧,你...当心些,别被朝廷的狗腿子伤了。” 林冲哈哈一笑。 扈三娘心中暗道,自己可真笨,林大哥本事这么大,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受伤。 林冲看了一眼四周,心中估算着鲁大师那边的行进速度,马上就要开打了。 “三妹,我怕去晚了官军已经把你们的人杀光了,就不护送你上山了,你且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救出人来,再来接你。” 扈三娘喜不自胜,心里对林冲的感激和愧疚同时加深了好几倍。 她咬牙起身,然后痛苦地闷哼一声,又倒在地上。 林冲一脸正气地说道:“事急从权,三妹,得罪了。” 说罢直接俯身把她抱了起来,一只手环住她的脖肩,另一只托着屁股。 弹! 扈三娘晕乎乎的,心跳的厉害,咬着嘴唇让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冲把她放在两个石块中间,把衣服盖在她身上,说道:“三妹,告辞了!” “林大哥!” “嗯?” “小心些...” 林冲笑了笑,挥手离开,健步如飞。 ---- 济州知府的幕僚祝敬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心里爽翻了天。 权势的感觉,原来是这般叫人飘飘欲仙。 将来我一定要继续爬,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姓张的狗屁知府也踩在脚下。 想起张知府那娇滴滴的夫人,自己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勾了魂去,祝敬德浑身一颤,手不禁伸进了袍子里.... 就在他沉浸在美梦中的时候,突然外面喧闹声大作。 被打断雅兴的祝敬德一下坐直了身子,大声道:“什么事!” “梁山贼寇杀下来了!” “梁山贼寇杀下来了!” ...... 祝敬德大惊失色,赶紧披着衣服冲出营帐,只见火光冲天,杀声四起。 一个胖大和尚,手持禅杖,僧袍猎猎,如金刚罗汉一般,嗓子里还发出滚雷般的喊声,所到之处大批官军被扫倒。 只是这喊杀声,已经吓破了很多人的胆子。 祝敬德双腿一软,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鲁智深劫了济州府兵的营寨,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带着人直奔济州府。 林冲根本没管扈家庄和李家庄,先晾他们一天,让这两家自己来投,比上杆子去收拢强多了。 他们末路来投,只需稍微给他们点尊重,就能收获忠心。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快些打破济州府,将梁山大寨的名声传扬出去,让更多有能耐的人来入伙。 对大宋不满的人可不算少。 北宋末年,可是历代民间造反次数最多的。 梁山人马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济州府留下的府兵几乎没有抵抗,死的死逃的逃。 鲁智深带人也不追,到了第二天清晨,他们已经杀到了济州府城下。 林冲率军先登,鲁智深陷阵,在济州城下硬抗住城门不让它落下,三千人马就这样冲进了毫无准备的济州城。 大宋的州府被贼寇攻破,不是什么新闻了。 除了开封府,到处都有这种事发生。 但是梁山这次比较特殊,他们没有劫掠百姓,没有烧杀淫掠,而是打开府库,将一大半财物拿走,剩下的一小半分给了百姓。 大概就是二八开。 拿两成钱粮买一个名声,梁山很多小头领觉得吃亏,林冲觉得血赚,鲁智深根本不在乎。 阮小二一刀就砍下了张知府的脑袋,城中府兵吓得根本不敢出门,各个衙门里的差役更是集体装死。 张知府的脑袋,被悬挂在城门上,告诉世人主动进攻梁山的下场。 高俅从皇帝那里讨来一个诏书,要给他儿子报仇,最终的结果是帮梁山扬名。 草草收场... ----- 梁山开庆功大会的时候,李应和扈成找到鲁智深与林冲,一脸惭愧地敬酒。 林冲说了几句好话,突然一拍脑门。 杀得太痛快,好像忘了一件事啊。 他匆匆来到山下,果然在两个巨石的缝隙中,看到了扈三娘。 她此时已经昏迷过去,林冲伸手一摸,额头烫的惊人,沁着细密的汗珠。 林冲赶紧掏出小瓶,拿出一颗丹药,捏开她的嘴唇塞了进去。 过了一会,扈三娘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模模糊糊好像看到林冲的样子。 “三妹。” 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安心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林...林大哥。” 林冲笑道:“我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扈三娘眸中一片惊喜,身躯猛然一动,似想要坐起来,可惜实在虚弱,她喘息着,“多谢林大哥。” “你看你这还在流血,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扈三娘挣扎着说道:“我回去...自己来吧。” 林冲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训斥道:“都这副模样了,你不想活了么?” “我……” 虽然林大哥语气很差,但是扈三娘却觉得有些暖心,丝毫没有生气。 林冲伸手就去解衣带,扈三娘本能地捂住,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疑惑和羞恼。 林冲板着脸,沉声道:“这里实在找不出一个女子,事急从权,为了活命我亲自为你敷药,若是三妹觉得于名节有损,无法接受,那你就一刀砍死我好了!” 说罢大义凛然地抓住她的手,挪到一边,然后伸手便去解她腰带。 扈三娘紧紧闭上了眼睛,一下绷紧了身子,苍白的脸颊上却浮起了两抹异样的红晕。 林冲把丹药捏碎,他的丹药有去腐生肌的功能,甚至省去了清洗伤口,酥酥麻麻的十分舒服。 扈三娘娇躯一颤,双眼紧闭,任他摆布。 突然,她感觉身下一凉... 亵裤被扒了? 扈三娘脑子里嗡的一下,差点咬破了嘴唇。 “林...林大哥” “干啥?” “我那里没受伤,是不是...不用脱了?” “你不早说!这不瞎耽误功夫么!” “对...对不起。” 第四十四章 动心 清风徐徐,水波荡漾。 芦苇丛里一叶小舟,缓缓地向宛子城划去。 扈三娘坐在小舟里,心里五味杂陈,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瞥向那个高大的背影。 “你哥已经被救出来了,那张知府抓了你们的家人,本想扣留为人质,我们昨夜打破了州府,将他们救了出来。” “哦,多谢林大哥。” 林冲回头,看着蹲在船上的扈三娘,忍不住就想笑。 她怎么会蹲着... 也太搞笑了吧? 她可以坐着,也可以站着,甚至可以半躺。 但是她选择了蹲在那里,看着就很滑稽,她其实生的非常美丽,尤其是脸模样标致俊俏,可就是风风火火,举手投足都模仿男人,配合她的笨蛋性格,怎么看都很憨。 见林冲看着自己,扈三娘脸颊一红,低下头去。 “祝彪和你有婚约?” “啊?”扈三娘心里一紧,觉得胸口有些难受,小声道:“嗯...我爹...那时候还小。” “我把你男人杀了,得赔你一个啊,幸亏江湖上我也认识不少的好汉,给你寻摸一个怎么样?” “行...行吧。”扈三娘心口一疼,头埋的更低了。 扈三娘双手抱住自己小腿,脸都快埋到两个膝盖夹缝里了,生怕林大哥看到自己难过的神色,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林大哥... 要给自己找个男人。 扈三娘说不出的难受,比昨晚被几十个人围着打还疼。 “你看我怎么样?” “啊?”扈三娘抬起头张着嘴,一脸呆滞。 林冲哈哈一笑,骂了一句:“真是个笨蛋。” 他放下划水的竹竿,朝着扈三娘走来,每走一步,扈三娘的双腿就收紧一些。 林冲摸了摸她的头发,“男女授受不亲,你清清白白的身子都被我看了,上药的时候也都碰到了,怎么还能去找别的男人。” 扈三娘被他一摸浑身酥酥麻麻的,红晕遍脸,粉颊酡红,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有心仪的男子?” “没有!没有!”扈三娘张开手,两个手掌一起摇摆着,赶紧矢口否认。 她心里晕陶陶的,觉得十分欢喜,似乎周围的景色也变的格外秀丽,一下子有了生机一样。片刻之后,她红着脸小声道:“我..我武艺低微,人又笨,林大哥...怎么会喜欢。” “三妹,你不懂我。”林冲深情地说道。 扈三娘脸颊不自觉抿出一个梨涡,眼珠也瞪得大大的,等着林冲接下来的话。 “我,喜欢屁股大的。” “...” ---- 林冲把扈三娘带上梁山,扈家庄的人喜不自胜,这次绝处逢生,自然感激不尽。 扈成握住林冲的手,一个劲的道谢,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神色古怪。 李应也在心底叹了口气,如今退路已绝,那狗官做的太过分了,朝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不惜耗费钱粮,亲冒矢石来帮朝廷剿匪,结果被朝廷逼成了反贼。 李应正在惆怅,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是林冲。 林冲看着他,笑道:“李兄莫要消沉,什么官不官匪不匪的,这世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调个了。咱们弟兄只要不滥杀无辜,不欺压良善,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祖宗。” 李应愣了片刻,随即解脱般笑了起来,抱拳道:“李应从此后跟定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冲没有客气,轻笑一声走到徒弟曹正身边。 “师父。” 林冲微微点头,说道:“咱们打破了济州府,本来沿途就多了不少投奔的,名声传开势必有更多豪杰前来。这里面稂莠不齐,你去山下酒楼,替我把把关。” 曹正也不推辞,“师父放心。” 林冲对曹正很放心,这个徒弟是个靠谱的,在江湖上厮混的经验也丰富,属于是能力与排名不相符的典型之一。 “梁山的人你随便挑。” 嘱咐了曹正几句,林冲就回到鲁智深身边,和他笑着畅饮起来。 扈三娘的眼神,时不时就会溜到他身上,见林冲没有来找自己,她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 随手抿了抿头发,扈三娘也跟扈成聊了起来,跟他讲自己是怎么遇到了林冲,然后求援梁山,只是略去了很多内容。 聚义厅慢慢热闹了起来,林冲知道人可能会越来越多,这个世道总会把一些人逼到梁山来。 就像原身一样,他规规矩矩地活在大宋的体制内,没有一次出格的行为,而且还很满足。 像他这样有一身本事的,尚且会被逼上梁山,更何况那些还不如他的。 没有权势的话,但凡你有一点什么出彩的地方,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聚义厅内又摆起了酒宴,鲁大师喝的更尽兴了,但是林冲有些心不在焉。 他站起身,走出了大厅,曹正已经聚集了一批人,约莫有十几个,准备去山下接手朱贵的酒店。 这些人大多是曹正自己带上山的,他以前就是开酒楼的,这次也算是重操旧业。 “师父?” 林冲点头道:“我也去一趟山下。” 曹正稍微一想,就问道:“师父心中莫不是有想要招揽的人?” “你知道吴用么?” “听说过,他和郓城县东溪村的大财主晁盖交好,足智多谋,人称智多星。” “我把他招来山寨如何?” 曹正笑着说道:“师父做事,哪轮到我来插嘴。” 林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我听说那吴用,心肠有点狠毒,江湖上名声不算太好。” “无毒不丈夫,这么大个山寨,总不能全是些磊落光明的汉子,不然很多事不好办啊。” 曹正眼色一亮,说道:“师父所言,大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这位吴先生,愿不愿意来咱们梁山大寨。” “他会来的。”林冲笑着说道。 吴用这个人,最是不老实,这种人骨子里就有不安定的基因。 他能安心在破村里当学究当到老么?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以前的梁山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山寨,吴用可能会拒绝,如今打破了济州府,肯定会让他心动。 第四十五章 书生 “林兄!留步!” 林冲刚想下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敖元一溜小跑,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虚伪笑容。 有时候不加掩饰的虚伪,就是一种真诚。 林冲很喜欢。 “蛇兄,怎么了?” 敖元笑道:“其实我本体不是蛇。” “知道了蛇兄。” 敖元在心里骂了句狠得,然后笑着问道:“林兄,你现在是八品对么?” “按小册子上的话,应该是。” “那你不准备去宗门了么,到了八品之后,再进一步就难了,没有宗门的丹药,我怕耽误你修炼啊。” “我想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修仙不成,回来也没有地方落脚。” 敖元看了一圈,说道:“这梁山泊已经是很大一个家业了,那鲁智深更不得了,为人又义气,这还不算是一条退路啊?” 林冲眼珠一动,说道:“蛇兄,若是你等不及了,可以先去宗门试试水,我把这边的事忙完随后就到。” 你想得美! 敖元在心底又骂了一句更狠的,然后说道:“林兄,我们要去的那大汉正值战乱,出了大宋我这山神的令牌也没用了,自己一个人去很危险的,咱们结伴才有个照应。” “那你再等我几天。” “那好吧,林兄...实不相瞒,其实我最近修炼遇到瓶颈,你能不能把宝鼎寺那本小册子借我看看。” “行啊,晚上咱们一起看。” 林冲说完就走了,敖元看着他地背影,使劲啐了一口。 自己的竹简被他抢了,小册子还不给自己看。 其实林冲并没有防备着他,晚上修炼的时候,敖元经常能偷看小册子,上面的内容对他来说简直是狗屁不通。 但林冲的修炼突飞猛进又是事实,所以他觉得可能是小册子本身的问题。 这世上有很多宗门世家,为了防止本门心法被偷学,会在秘籍上布阵。 你看到的,可能根本不是原本的内容,甚至是故意给你看错的,好让偷学的人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敖元有祖传的天赋秘技,可以勘破很多的障眼法,所以他打算把小册子借来研究一番。 没想到林冲这么鸡贼,非得一起看,有些手段就不好用了。 林冲没有理他,独自一个人下山,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怕朝廷兵马。 如今济州府乱成了一锅粥,州府被打破,官员四散奔逃,知府的脑袋悬在城门根本没有人敢去收。 好在周围的村落都还算平静,毕竟梁山人马只打了济州府,没有对周围的县府动手。 郓城县,东溪村。 林冲牵着灵马,漫步在村中,每一个村民都会看他一眼。 这种地方生人本来就不多,就算有也是过路的,像他这样溜达的十分罕见。 “这位大婶,请问吴学究在什么地方?” 河边洗菜的大婶抬起头,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随手一指说道:“往东走,巷子里第三家就是。” “谢谢。” 吴用的家,就是东溪村的私塾,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背书的声音。 大门没关,院子里的场景一览无余,除了一群背书的小孩,大树下坐着一个秀才打扮的白面书生,正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戴一顶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 林冲在门外高声道:“吴学究在家么?” 白面书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林冲,神色逐渐凝重,起身道:“在下吴用,见过林头领。” 林冲愕然,“你认识我?” “有幸在城墙上,见过头领尊容。” 林冲哑然失笑,原来是从通缉令上看的,那玩意确实贴满了济州府的城墙。 林冲把马拴住,笑着说道:“久闻教授大名,冒昧来访,还请赎罪。” “头领何必客气。”吴用虽然不知道林冲为什么来找他,但是他本身就是个不甘心平庸的,心底不惊反喜。 “找个地方,小酌几杯?” 吴用笑道:“头领等我一下。” 他走到院子里,给几个读书的幼童分了些糖块,嘱咐他们自己读书,孩子们围着他笑应了,吴用这才出来。 “乡野小地,没有待客的地方,头领若是不嫌弃,就去隔壁石碣村吃鱼怎么样?” “莫非要去找阮氏三雄?” “头领知道阮氏三雄?” “实不相瞒,已经坐了我梁山的交椅了。” 吴用顿时明白过来,林冲是来招揽自己的,他心中不禁有些自得。 林冲这等英雄人物,刚刚打破了州府,也知道我吴用的大名。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数,直接说道:“既然头领和阮家三兄弟交好,便不是外人,那咱们去晁天王庄上吃酒如何!” “请教授带路。” 晁盖家大业大,又没有犯事,是肯定不会上山的,但是结交一下也有好处,毕竟是邻居。 两个人极有默契,在路上只是谈论一些闲话,正事一句也不提。 晁盖的庄子很大,庄客也多,他为人四海,交游广泛,又不吝惜钱财,所以家中常常客满。 吴用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到了庄上都不用通报,直接带着林冲走了进去。 晁盖听说吴用带了人来,兴冲冲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林冲。 “这位...莫非是?” “梁山林冲,见过晁天王。” “哎呀!真是林教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过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在黄泥岗上野外酒楼,好像有过一面之缘。”林冲说道。 吴用心底暗暗一惊,那时候他们都乔装打扮过,没想到林冲还记得这么清楚,毕竟两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他只当林冲记忆超群,其实是林冲早就盯上他们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晁盖和吴用都笑了起来,“那时候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几个正要去做些小买卖,后来听说那天林教头劫了蔡京的生辰纲,替天行道,真叫人佩服!” 林冲也不点破,笑着说道:“狗官的不义之财,正该劫来替天行道!” “说得好,来人呐,宰一只羊,再杀只鸡来,我与林教头和吴学究吃酒!” 第四十六章 文采 酒席上觥筹交错,三人畅饮,根本没提一句上山的事。 晁盖喝的尽兴,聊的也痛快。 虽然林冲截胡了他们的生辰纲,但是晁盖和吴用都不认为他是故意的,毕竟在他们看来,林冲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也要去打劫杨快递员。 那天在酒楼,他们看见林冲之后,也没有往心上搁,直到后来林冲被叫上马车,酒楼内都是调侃他的,才让晁盖等人印象深刻了些。 “久闻林教头枪法如神,今日能否有幸切磋一番!”晁盖擦了擦嘴边的酒,大笑着问道。 晁盖是个武痴,事实上宋江也是,不过他们的武艺都很一般。 晁天王已经喝的脸红耳赤,看来真是兴头上来了,这模样让林冲想起了鲁大师。 这让他对晁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像鲁大师的人,能是什么坏人么? 哪怕只有一点像。 “拿枪来!” 有庄客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杆长枪,朝着酒桌这边扔了过来。 林冲伸手接住,晁盖刚想挑选搁趁手的兵刃下场,只见林冲竟然自己舞了起来。 晁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林冲的意思。 这是给自己留面子呢.... 这枪法,把他的酒都吓醒了! 枪,是兵器之王! 林冲握住枪杆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冰冷凛然,杀气弥漫在空气中。 兵器,武艺,归根结底都是用来杀人的。 整个天地之间都是寒光飒飒,风雷殷殷,惊心动魄,凌厉无比。晁盖偌大的庄园,好像所有的空间都被他手中一支长枪占据。 残影如龙,锁定着每一个角落,谁也无法在这样的攻势下全身而退。 晁盖目光呆滞,拍手叫好。 林冲收枪之后,意外地发现吴用反而保持清醒,目光中也有些赞许之色,但不像晁盖这样的痴迷。 “果然盛名之下,名不虚传!” “晁天王谬赞了。” 林冲脸色稍微有些红润,不知道是因为舞枪还是饮酒,他想起敖元跟自己讲过,这个世上的读书人也有自己的修行方式,便开口问道:“吴先生修的是浩然正气么?” 吴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世上读书人十有八九是修浩然正气,但是吴某不是,引经据典、格物致知,那是儒家的门道。他们的最终的目的,是通过读书不断完善自己,最终将自己读成一个圣人,所以又叫养浩然正气。” “这里面还有区别?” 林冲一直觉得读书人就是儒生。 吴用点头道:“读书人修行,其实和道家一样,不过道家要收集天地灵气,而读书人则是收集天下文气。” “经史子义,诗词歌赋,甚至琴棋书画,只要臻至化境,能够给天地之间带来文采之气,都能得到天地的馈赠与回报。” “之所以儒生最多,可能是因为儒家存下的经典最多,修习起来相对容易吧,而且儒家是不挑人的,讲究因材施教,人人都可读书。” “百家争鸣,除去儒家之外,其他的大抵都是需要很高天赋的。” “前朝有一位画圣,轻轻挥笔就能移山填海,而我学的是阴阳家,自然不养浩然之气...” 你就是阴阳人? 林冲腹诽了几句,要是他知道如今这个世道,阴阳家的几个大能是谁,而他们又有怎样的神通,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林冲低着头沉思起来,这个世界还真是精彩,是真正的三千大道。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毕竟连风情月债都能收集成仙。 文采为什么不能? 或许还有其他的,以后慢慢摸索吧。 林冲看了一眼吴用,问道:“那是不是写出一首绝妙诗词来,就能获得文气?” “哈哈,林教头所言不差,不过这诗词可不是好写的,必须真的文采纵横,而且任何模仿抄袭都是徒劳的,必须是这世上前所未有的,因为你可以骗的过人,却骗不过天地。” 那可不一定! 既然大唐和大宋并存,那么时间线肯定不是自己熟悉的历史。 现在大唐还是李世民当家,玄宗李隆基时候的李白杜甫肯定还没出生呢,我怕什么! 只要我抄的够快,在原作者出生之前就抄了,那就不是抄袭! 林冲眯着眼笑了起来,他仰头喝了一杯酒,走到场中从武器架上取了一把剑。 晁盖和吴用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还要舞剑成诗? 看着林冲那铁塔般的身子,明显就是一个赳赳武夫。 晁盖和吴用极有默契,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等一会这醉汉出完丑,谁也不要嘲笑他,给他留点面子。 “西风吹老洞庭波” 吴用的双眼一瞪,不可思议! “一夜湘君白发多” 两人看着舞剑的林冲,都有些恍惚。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最后一句吟罢,他的剑尖猛地多了一丝丹青墨色,威力剧增,将青石板化为碎石屑。 这下吴用也不淡定了,他呢喃自语,把林冲的诗重复了一遍。 林冲灵台清明,感受到一股特殊的灵力,一下就融入到自己的经脉中,就如同服用了丹药一样。 但是个中细微的感觉,又有些不同,让他闭着眼细细感受起来。 可惜,那一瞬间的愉悦感很快消散,不复存在。 这个灵力或许可以增强招式威力,但是对修为增长用处不大,聊胜于无! 林冲暗自总结,一番权衡以后,他还是决定以小册子修道为主。 林冲意犹未尽,用剑挑起酒壶,灌了一口之后,继续舞了起来。 虽然这条路他不准备走,但是感受一下天地的法则也是有好处的! 还来? 吴用目瞪口呆。 林冲的剑法本来就不错,如今更是携文气而来,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器一展,雄浑洒脱,凌厉无匹。 他朗声吟诵: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 一首诗吟完,林冲手压着剑柄,插在地上,再次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共鸣。 林冲浑身一颤,难以言喻的舒爽感再次出现。 “林教头!好文采!” “呵呵,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岂敢贪天之功!” 这句话说完,又是一道丹青墨色的灵力贯注到身体中。 三千大道,果然精彩无比! 自己要体验的还有很多,林冲出去逛逛的心思又加重了些。 第四十七章 互钓 万物万法,皆有灵气。 林冲再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独特之处。 而且在小小的济州府内走动一圈,就有这么多的收获,也许自己真该早点出去看看了。 坐下之后,晁盖笑着问道:“林教头果然不是凡人,这次来东溪村,怕不是来喝酒的吧?” 晁盖有心挑头,让自己的好兄弟吴用有施展才华的机会,所以不惜第一个开口。 本来这件事,是林冲和吴用端着,等对方先提出来,好占据些主动。 只不过晁盖忍不住了,也是一件好事。 他笑着问道:“吴先生可愿上梁山聚义!” 终于开始聊正事了。 吴用早就知道他的来意,也一直等他招募。他自认为有些才华,让他在乡野间当教书先生,就跟坐牢差不多。 这个牢笼,可能马上就要打破了。 晁盖这时候笑道:“教授在山野做个私塾先生,实在是屈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若是林教头请教授上山,必然能做下一番大事业!” 林冲也不是矫情的人,直接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道:“请先生不要推辞!” “小弟今后便为哥哥鞍前马后!” 吴用与他碰了一杯,两人一起仰头干杯。 “哈哈哈!好!”晁盖比他们两个还要高兴,吩咐庄客再拿酒来。 又喝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晚,晁盖想留林冲在庄子里过夜,被林冲拒绝了。 “在下戴罪之身,若是被人举报,只怕会连累天王。” 晁盖笑道:“怕他个鸟,实在不行,我也去你那梁山大寨入伙!” 林冲笑了笑,还是起身要走,晁盖也不多挽留。 他和吴用一道,将林冲送了出去。 吴用看了一眼晁盖,抱拳道:“我也要回去了,哥哥,保重!” 晁盖笑着点了点头,直到吴用的背影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去。 ----- 月明星稀,皎月高悬。 林冲回到山寨,已经是入夜时分。 山顶小院的屋顶上,敖元再次盘踞,开始吞吐月华。 林冲借着醉意,想要睡一晚,算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入睡了。 他的床铺十分简单,几乎就是一张木板,但是今天躺下之后,却觉得格外柔软。 林冲伸手一摸,竟然铺着些被褥,不禁嘴角一笑。 难道是那个笨蛋憨儿? 淡淡地香气萦绕,让人格外舒服。 连日的劳累涌上心头,一股困倦之意登时袭来,林冲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 神清气爽的林冲,恢复了大部分的元气,即使是对修道之人来说,睡觉也是一个恢复精力的好办法! 随手洗了把脸,林冲就要去山下,他和吴用约好了,今天便要来山寨聚义。 山路蜿蜒,林冲也不着急,慢悠悠地下山,走到一半,传来一道声音。 “林冲。” 声音柔和清脆,动听至极。 林冲转头一看,是李师师,这小妮子今天身穿粉缎对襟裙,气度娴雅,眉目如画,真如画中人一般。 “师师姑娘,早啊。” “还没恭喜你呢,打破了州府,马上就要名扬天下了。” 林冲听着甜美腻人的声音,心道光听她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师师姑娘,能冒昧问一句话么?” 李师师难得见他这么客气,心里不禁又得意起来,“你说吧。” “你师门是哪里,学的是什么功法?”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瞒姑娘说,我最近有心学道,可惜无处投身,若是师师姑娘肯引见我去你们师门,不是省事了。” 李师师捂着嘴偷笑,过了一会才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的师门只要女子,你去了只能做我师妹哦。” 她心里也暗暗警惕,不能让这狗男人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然他肯定要翻脸。 想到林冲在东京杀人时候的手段,李师师自己也有点害怕,但是没办法,她们这一门的修炼,就是要与虎谋皮! 林冲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喂!” 李师师一看他说走就走,赶紧小碎步追了上去,伸手要拍林冲的肩膀。 林冲轻轻侧身,躲过了李师师的小手,她赶紧止住脚步,这才没有跌倒。 细长秀眉轻轻蹙在了一起,李师师带着几分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就要走啊!” 林冲心里始终有些警惕,冷笑着说道:“又不是很熟,别动手动脚的。” 这个女人美的出奇冒泡,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缠着自己。林冲心中有数,这种事十之八九是她看上自己身上某个东西了。 想要钓我? 鱼饵我要吃,鱼钩就免了,等我弄清楚你要做什么之后,看我怎么把你吃干抹净。 突然,林冲发现道路尽头站着一抹高挑的身影,正看着他和李师师在那斗嘴。 扈三娘双眉紧紧攒在一起,见林冲望过来,赶紧又舒展开来,挂着一丝勉强的微笑。 林大哥身边的女人是谁? 她好漂亮... 扈三娘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卑。 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李师师的屁股。 还好... 扈三娘多了一些底气。 林大哥说他...喜欢大的。 “三妹!” 林冲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着下山,道:“我让杜迁给你安排的地方,你住着可还满意?” “挺好的。” “吃过早饭没有,咱们一起啊?” “啊?...好。” “你是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 “不是么?” “是...” 林冲和她并肩走着,往山下赶去,时不时用肩膀碰她一下,羞得扈三娘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师师眯着眼,气鼓鼓的双颊紧绷着,暗骂了几句狗男人。 林冲神识惊人,感受着李师师的不忿,心里暗爽。 钓鱼? 我把你钓成翘嘴! “这身衣服不错。”林冲突然开口说道。 扈三娘脸更红了,耳根都充血了一样,平日里她都是穿男装的,今儿个难得打扮了一番,还以为林大哥没有发现呢。 林冲发现扈三娘的身材颜值还真是挺能打的,虽然不如李师师那么娇媚,但是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不一样的风情,不一样的魅力,但都很诱人。 该挺的地方挺,该细的地方细,一双长腿更是逆天。 主要是屁股还又大又翘。 看的林冲的林家枪法又有些跃跃欲试了。 第四十八章 骑乘 梁山下,官道上。 吴用牵着一匹马,身后跟着阮小七,正挥手和梁山大寨的弟兄告别。 烟尘古道,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众人这才上山。 “教授,那杨志伤的如此严重,竟然还能吊着命到现在,真是蹊跷。” 吴用点头道:“据说是林教头炼制的丹药,给他续了命。” 谁也没想到,杨志拼杀史文恭之后,内伤会如此严重。刚开始几天尚且看不出来,原来是被林冲丹药压制了伤情,最近已经下不了床了。 林冲让吴用去江南请安道全来山上聚义,他给了吴用很多银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毕竟在赚人上山这件事上,吴用的水平是远高于林冲的。 “教授,你说鲁大师和林教头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小七,你觉得呢?” “我觉得林教头所图不小,鲁大师就...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吴用笑了笑,“小七,你看的比其他人更真。” 因为他没有用太多心思,看见什么,就觉得是什么。 过了很久,阮小七又问道: “教授,咱们能请到安道全上山么?” “能。” “他要是不肯来呢?我听说那厮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各路人马都卖他哥面子,他愿意来异乡落草?” 吴用阴笑一声,“他能不能来,和他愿意不愿意来,有什么关系?” 小七愣了一下,随即晃了晃头不去想它,想不明白的事干嘛去想! ---- 梁山众人送走了吴用,再次回到宛子城。 鲁智深叹了口气,“洒家去看看杨志兄弟。”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一起去吧。” 林冲点头道:“我在那待了半天了,你们去吧。” 看着扈三娘也傻乎乎地跟上,林冲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衣服。 扈三娘转身,呆呆地看着林冲,一脸疑惑。 真是个笨蛋! 林冲努了努嘴,说道:“陪我下山一趟。” “哦。”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扈成回头看了一眼,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等和众头领分开,无视两旁站岗的小喽啰,林冲直接搂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后世的大哥搂着一个马仔小兄弟一样。 扈三娘低着头红着脸,被他搂着往山下走。 她的个子很高,有一双逆天的长腿,但是站在林冲身边,依然矮了半头。 “林大哥,我们去哪?” “我要去买一些药材。” “哦。” 两人乘小舟下了山,有喽啰牵来林冲的灵马。 “三妹,上马啊!” “啊?”扈三娘左右看了看,“就一匹?” 林冲不满地说道:“磨叽什么呢,再晚了药店都关门了。” “哦。” 林冲笑着揽住她的细腰,两人共乘一匹纵马向济州府赶去。 扈三娘浑身不太自在,觉得有些酥麻,尤其是被他喘出的气一呵,整个身子都软了,只能不安地扭动下身子,发出聊胜于无的抗议。 林冲骑术高超,一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自由发挥,丝毫不影响他御马奔驰。 车速...不对,是马速有多快? 差点就飞了起来。 被盘了一路,等到了济州府的时候,女汉子扈三娘软的像一池春水。 林冲翻身下马,动作潇洒,扶着她下来,结果扈三娘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在林冲怀里。 “走,进城!” 林冲牵着马就要进城,身后的扈三娘一脸悲愤地瞪着他,俏目中水光莹莹,斗大的泪珠一个劲掉。 林冲没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有点吃惊。 真哭了? 扈三娘擦了擦眼泪,指着林冲,“你欺负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一直百依百顺的,林冲就稍微有些不太在意了,没想到今天做的稍微有点过火....就炸毛了。 林冲眼珠一动,赶紧换了一副嘴脸,走到她跟前伸手给她擦拭眼泪。 “别碰我!” 这个时候真不碰就是傻子,林冲伸手拥住她,果然三娘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就没在抗拒。 林冲心里顿时有数了,应该不难哄。 “三妹,你还是不懂我啊。” “你又想说自己喜欢屁股大的么!”扈三娘俏目圆瞪,粉面含威。 “你整日里就知道轻薄我,轻贱我,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我是因为爱极了你,才会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你怎么会觉得是轻贱呢?”林冲一脸委屈,不可置信。 “你看那李师师,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我面前转悠,你可以打听下,我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么?” 扈三娘闻言一呆,她确实打听过,梁山上好像都说林头领对那个李师师不假辞色,动不动还骂她。 我误会林大哥了? 他应该很伤心吧? 果然,扈三娘抬头一看,林冲皱着眉头。 扈三娘心里一阵自责。 林冲马上说道:“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以后不碰你了。” 说完落寞地转身,牵着马,这货还故意驼了下,背影看上去都有些萧索。 扈三娘心里一疼,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赶紧追了上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赶紧把林冲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得肩膀上。 “林...林大哥。” “你别生气了。” 林冲心里暗爽,紧闭着嘴不理她,让她先自我攻略一会儿。 扈三娘越来越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俊俏标致的脸上挂满了悔恨和着急。 “林大哥,要不你砍我一刀出气吧!” “噗~” 林冲实在忍不住了,低头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扈三娘傻傻地擦了擦脸,然后追着问道:“林大哥,你不生气对吧?” “林大哥?” ...... 两人很快和好如初,林冲明显感觉到她更依恋自己了。 两个“贼寇”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官道,去往州府内买药材。 城头张知府的脑袋已经被收了,朝廷派来的新任知府十分低调,恨不得整天躲在衙门不出来。 梁山打破了济州府,朝廷至今没商量出个剿匪的章程来,还在那里推诿扯皮。 这种朝廷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大宋仅存的一点力量,可能都积蓄在开封府汴梁城里了。 想到这里,林冲在心里冷笑一声。 呸! 什么鸟宋! 第四十九章 幽谷 林冲要买的药材很常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册子上的丹方不需要天材地宝,只是用些寻常草药就行。 这些草药甚至引不起掌柜的任何怀疑,因为它们都太寻常了。 林冲问过敖元,后者嗤之以鼻,说道: 要是炼丹需要天材地宝,那丹药有什么用? 直接吃天材地宝不就行了,那东西就是清炖都大补,还至于苦修炼丹术? 林冲觉得大有道理,自己对修道的认知,大部分还停留在幻想阶段,甚至是靠前生看小说得来的经验,有时候完全不靠谱。 有事还是得多问蛇哥。 他脸上的金印被长发盖住,也没有人上来盘问,现在衙门的人比孙子还老实,能不多事就不多事。 “好了,我买完了,你有要买的东西么?” 她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已经被林冲拽着在济州府城内乱狂了。 虽然城池刚被打破,但是梁山人马没有杀戮百姓,所以老百姓没受什么影响,反而多了些茶余饭后吹牛逼的谈资。 济州府还算是比较繁华,胡同街市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大宋百姓的购物欲望并不下林冲原本所在的那个时代。 扈三娘长这么大,其实还没有到州府中逛过街,平日里不是练武就是睡觉。 她就跟在林冲身后,什么都觉得稀奇,就算林冲搂着她肩膀也不害羞了,喜笑颜开地试试这个,看看那个。 林冲快步走进一家首饰店,挑拣比较几件首饰,终拿起一支珠钗,往三娘头上比了比。 “好看!” 扈三娘脸一红,又扭捏起来,她平日里根本不会打扮。 全靠自己颜值能打,个子高挑,身材有致。 林冲直接插到她的发髻上,笑吟吟地付了钱,三娘也没有推辞,只是有些害羞。 更多的还是欢喜。 经历了一场骑马风波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又打破了一层隔阂,变得更加亲密了。 林冲又帮她选了几件好看的衣服,两个人才牵着马出城,此时已经天色将晚。 看着远处的城郊,林冲笑道:“,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估计回去要很晚了啊。” “都怪我。”扈三娘赶紧认错。 虽然她没有错。 但她依旧是满脸真诚地歉意。 真是一个笨蛋! 林冲笑着说道:“来时不记得这附近有客栈,咱们去前边的林子里找点吃的吧。” 幽幽空谷,寂寥无声,一阵风起,卷起地上落叶,却又萧索落下。 柴进送的灵马栓在树上,似乎是被落叶所扰,“希律律”打着响鼻。 格外肥美,这里指的是秋天的小兽。 一丛篝火,几只野味架烤其上,林冲端坐在青石上不住翻烤野味,不时撒上各种调料,肉香四溢。 这叫大宋丛林芭比q,又叫鲁大师快乐餐,自从野猪林逃难开始,林冲早就熟能生巧,烤的外焦里嫩,香的一批。 扈三娘吃的很开心,手指上沾着油,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 抬头正好看见林冲揶揄的目光。 三娘顿时低下头,羞得无地自容。 我怎么这么能丢人... 林大哥肯定又看不起我了... 扈三娘本来就有点自卑,跟林冲在一起后更是患得患失,那点巾帼之气也消失不见了。 林冲撕了块烤肉,递到她嘴边。 三娘哪见过这个阵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呆呆地张着嘴,一脸憨憨样。 林冲喂到她嘴边,这才赶紧张嘴,然后又飞快低下头去,小口咀嚼起来。 她偷偷看了一眼林冲,林大哥眼里满怀柔情,挽着衣袖,露出宛如雕刻的肌肉线条.... 为了稍微挽回一点颜面,三娘小声解释道:“是因为太好吃了,我...平日里也不舔手指头。” 林冲觉得这个笨蛋太搞笑了,跟她在一块总忍不住要笑。 他挪了挪屁股,坐到三娘身边,轻轻拿起她的手来。 三娘愕然看着这一切,只见林大哥把她的手指放到了嘴里。 ...... 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浑身紧绷,四肢僵硬,表情凝滞。 很快,面红心跳,心如鹿撞,扈三娘情急之下,又哭了起来。 这哭声有点犯规了。 林冲枪出如龙。 就在林家枪法即将大逞神威的时候,林冲突然耳朵一动,猛地站起身来。 “林大哥?” 林冲竖指于唇,示意她安静,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向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约莫几十步,他停了下来,顺着林冲的目光望去,扈三娘瞧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 她这时候胆子反倒大了起来,一点惧色也没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林冲。 林冲心中疑惑,他试探了下,这人毫无气息,死的透透的,但是刚才这边明明有灵力波动。 拍了拍三娘的手,示意她在这等着,林冲独自走了过去。 三娘垫着脚尖往这边看,其实她一点都不怕,但是林大哥让她在这等着,她就一动不敢动了。 眼前这具尸体上身赤着,下身穿着犊鼻裈,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从胸口处如同蛛网般密布着黑色的纹络。 最可怕的是这纹络还在不停地动。 难道有妖怪在这个尸体中? 寄生? 林冲握紧了解腕尖刀,想要挑开他的胸膛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尸体猛地睁开眼睛。 “你干嘛?” 尸体开口,语气不善。 “你不是死了么?” “关你鸟事!” 林冲诧异地看着“死尸”的身体慢慢恢复生机,僵硬的四肢也缓缓舒展开,甚至还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是人还是鬼?” “关你鸟事,滚!” 林冲眯着眼,“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就一次啊。”林冲把玩着解腕尖刀,好心提醒。 “死尸”这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壮汉,却看见这人吊着一双眼睛诡异的看着他。 “死尸”瞬间感觉周遭气温陡降,自己如被一柄利剑锁定,周身肌肉绷紧,却没把握能否挡得住对方出手一击。 他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说道:“好叫壮士得知,小人是人非鬼,正在练功。” “什么鸟功,看着有点邪门,不会是邪魔外道的害人功吧?” “壮士不知,小人修的这是鬼道,从来不坑害活人。” ---- ps:本书即将在周一改名《穿越林冲,我成了黛玉亲爹》,大家到时候不要迷路哈 第五十章 鬼道 鬼道? 又是一门大道。 这个世界的修炼法门太丰富多彩了! 死尸看林冲没有说话,以为他被自己得来历唬住了,赶紧自报家门。 “小人张郁,乃是天师坐下祭酒。” 他说道自己的名字时候,特意在“张”字上用了点力,提醒这个壮汉,自己可是姓张。 可惜,林冲根本没听懂.... 要是他前世文化水平高一点,或许就会知道,在《三国志张鲁传》,有这么一段话: ‘鲁遂据汉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其来学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领部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 鬼道如今十分昌盛,人家张鲁不但是鬼道天师,还是正儿八经的诸侯,占据了大汉关中。 眼前这人姓张,又是鬼道祭酒,多半是和张鲁有点关系的。 张郁心怀惴惴,不知道这个人知不知道张天师。 他原本是自信满满,觉得这个天下谁不给天师一个面子,但是来到大宋之后,他就低调了很多。 因为真的有太多人不给面子了... “你既然是大汉的人,来宋地干什么?”林冲问道。 关你鸟事! 虽然不敢说出口,张郁还是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天师派我来大宋传道。” 那你混的不咋样啊。 林冲打量了一下,这张郁浑身多处有伤,而且躺在地上装死尸,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道术。 “那你这是?” 张郁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遇到本土道士打压么。”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一个鸟道,叫什么公孙胜的。” 林冲想到自己将来可能还要去大汉学道,结交个善缘也是不错的,便笑着说道:“呵呵,在下林冲,目下在梁山水泊聚义,既然是鬼道的朋友,相逢就是缘分,不如随我去梁山暂居,免得被大宋道士追杀。” 张郁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赶紧抱拳道:“若蒙收留,不胜感激!” 他当然知道“聚义”这个两个字的含义,最近也听说过梁山的大名,但对梁山没有一点反感。 因为他们鬼道,在大汉也和梁山差不多,而且是加强版的梁山... 张鲁是击杀了大汉正儿八经册封的汉中太守之后,割据一方,占据州郡的,而且还封锁了斜谷道,屡次杀害大汉的使者。 张郁之所以来大宋,是因为鬼道内想要升迁,全看你有多少信徒。 这个教派就跟林冲前世所知道的传销差不多,你发展了多少信众,将决定你在教中的地位。 汉中那地方太卷了,很多祭酒已经被逼着去巴夷之地发展番民去了。张郁卷不过他们,只能另辟蹊径,听说大宋最近很乱,就来这里试试运气。 可惜,他来错了地方,大宋虽然朝廷不强,但是民间强人遍地,卧虎藏龙。 他刚到大宋就连续遇到了三伙山贼,带来的盘缠被抢光之后,又把他卖到大户人家做了几个月的苦力。 还不容易逃了出来,因为没有路引,还被官兵洗劫了一次。 当地的道士路子更野... 还有要抓了他炼人丹的。 想要躲在深山老林避一避风头,结果发现这大宋的深山里,都有妖怪,还都是他娘的朝廷敕封过的山神,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些鸟毛山神,看见自己就跟看见肉的饿狼一样。 眼前这个上大王,虽然看着不像个好人,但至少说话还算客气。 比上来就抢的好多了。 林冲说完一转身,发现三娘还站在自己指的地方,一动也没动。 这个笨蛋... “这个是我娘子,扈三娘。三妹,这个是鬼道的朋友,姓张名郁,从大汉来的。” 张郁赶紧抱拳道:“幸会幸会。” 扈三娘红着脸应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含情脉脉地看了林冲一眼。 回到拴马的地方,张郁看着肉串,眼里冒光。 林冲说了一声请便之后,这人就把剩下的肉风卷残云一样吃了个干净,看的林冲有些同情。 看来真是饿的不轻... 他想起自己马上也要去异国他乡求道,不禁有些共情起来,自己不会也混成这样吧? ...应该不会。 林冲想到自己的武艺,还有敖元一起,心里多了份底气。毕竟从他目前知道的修炼法门来看,没有哪一门能在短兵交接时候压住武夫。 都要避其锋芒。 等张郁吃完,三人动身回梁山。 扈三娘骑在马上,林冲牵着马,和张郁一边聊一边往梁山去。 林冲终于明白所谓的鬼道是什么了。 原来也是道门的一支,融合了巴蜀之地的巫术和鬼术,最终成为“鬼道”。 张郁说他们的天师张鲁,已经修炼到了化境,九死不灭功到了第七重,只要死够九次,便能羽化登仙。 张郁来大宋之后,也死过一次了,不过他们这一门的秘术就是死而复生。 当然,每一次复生的难度都是倍增的,并且会越来越难,但是复活之后的好处也会越来越大。 所以鬼道的修士,最重要的就是不断积蓄灵力,以期在死后能够重生。 林冲直接震惊。 本来靠情债修炼、读书修炼、画画修炼....就已经够离谱了。 还有拿死来修炼的。 “要是复活失败呢?” 张郁呵呵一笑,说道:“那就是真死了...” 林冲心中一动,这个功法有点东西啊。 我练了之后不主动去死,岂不是说每次遇到死劫,就多了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对大汉更加期待。 “听说你们那里正在闹黄巾?” 张郁正色道:“黄巾的背后是太平道,太平道...也有其独到之处,不过大贤良师造反,有些急了。” “闹得很凶?”林冲明知故问。 “已经如大坝决提了。”张郁叹了口气。 “汉庭派出皇甫嵩、卢植,都是栋梁之才,汉军又素来能打,应该能很快平定吧?” 林冲还在试探,他也不知道如今这个大汉,和自己知道的那个,到底有多少关联。 从大宋来看,至少在大势上是没有变的。 “难啊!”张郁说道:“朝廷里有奸臣呐!” 第五十一章 夜奔 梁山脚下,无名酒楼。 林冲推门进来,一个正在打盹的伙计瞧见了他,慌忙道:“首领回来了。” “给这位安排一间房,明天我接他上山寨。” 张郁激动地差点哭出来,从大汉来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睡过觉了。 曹正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块血淋淋的牛肉,看见林冲笑道:“师父,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下山去了济州府,带回来一个朋友。” “师父吃酒么?” “算了,在外面吃过了。” 曹正把他们送出酒店,看着林冲带着扈三娘上山,心里啧啧称奇。 在东京汴梁时候,师父只顾舞枪弄棒,与师娘虽然相敬如宾,但是谈不上恩爱。 怎么这次遇到三娘像换了个人似得。 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不说,平日里也是十分关爱,甚至还会共乘一匹灵马。 难道师父不喜欢师娘那种人间绝色,只喜欢扈三娘这样江湖上的女豪杰? 这要是让林冲知道了他的想法,高低得啐他一口,然后告诉他那时候还不是我,不然我特么让她夜夜合不拢腿,磨秃噜皮。! 曹正自己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回到店里,如今梁山的名声确实大,很多人前来投奔。 其中稂莠不齐,多有些作奸犯科无处可去的,到这里来寻求庇护。 按师父的意思,这些人一定要分辨出来,可以上山,但是只能做个喽啰。 用师父的话说,让他们来做关键时候当炮灰用都不心疼的那种喽啰。 鉴别人才,实际上是个技术活,曹正还算是尽心竭力,但是也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幸亏如今的山寨头领是鲁智深,一般人就算心思不良,也根本害不到他。 到了宛子城,林冲也不避嫌,将扈三娘送到她的院子门口,挥手告别,又进去喝了碗水,说了一会体己的话,这才离开。 林冲的小屋上,敖元又开始苦修,林冲也没有一丝睡意,干脆开始配药炼丹。 此时梁山的山顶,有一道倩影,看着林冲从扈三娘的院子上来,握了握微凉的指尖,收回心思。 李师师叹了口气,抚摸着被她驯服的巨鹰,眼里多了一些决绝。 她翻身跃上鹰背,伴随着一声唳叫,巨鹰一飞冲天。 她咬着牙,眼里还有不甘。 林冲是吧! 你等着! 我回师门找师父去了,不信治不了你! 李师师也是倒霉,她引以为傲的媚术,刚出师就遇到了一个西格玛好汉,注定了白费心思。 林冲抬头看了一眼,背着手站起身来,片刻分神之后随即又低头专心炼丹。 她来的蹊跷,去的也匆忙,林冲不知道她的底细,便不愿意多惹麻烦,所以一直对李师师保持着距离。 自己都是要修仙的人了,不苟可不行啊! 这世上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神奇手段防不胜防,谁知道啥时候就着了别人的道,所以面对诱惑的时候,一定要忍住。 林冲突破八品之后,很少再打坐修炼了,他花费了三天左右时间,详细比对了炼丹和打坐的效率。 最终发现炼丹更胜一筹,而且上限也大。 有时候运气好炼制的丹药质地上去了,一颗就顶得上好几天的苦修。 而炼丹的水平,是会随着熟练度而提升的,难怪那些老道士都炼丹上瘾。 第二天清晨,修炼了一夜的敖元双眼发黑,打着哈欠准备去补觉。 他看了一眼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林冲,不禁有些酸。 又想起这厮不让自己借阅小册子,却霸占着自己得竹简,心里更加鄙视。 最关键的是这厮炼的丹是八品修士吃的,敖元已经过了八品,吃不吃效果不大,不然他肯定舔着脸去要一些来。 据他观察林冲虽然很坏,但不是小气的人。 林冲小心翼翼地收起最后一炉丹药,这次的质量很高,他心情也格外的好。 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小瓶,足足有三瓶之多,每一瓶约莫二三十个。 林冲十分满意,收到怀里,准备今天隔一会一颗,然后在梁山内教习枪棒来消食、吸收。 他走下山路,先是照例来到杨志房中,几个小喽啰在房里伺候杨志,他已经起不来了。 武夫相拼,能伤到这个地步,可见当时打的多凶。 亏得杨志回来之后,竟然根本没提那一战的细节。 杨志见他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蜡黄色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来就有块胎记的脸更加难看。 “吴用去了这么多天,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好生照顾杨头领,等请来神医治好了他,个个都有重赏。” “哥哥放心。”小喽啰们拍着胸脯保证。 林冲刚要出去,杨志突然开口问道:“我们打破了济州府,朝廷有什么动静?” “还没动静,估计还在扯皮...” 杨志突然哈哈一笑,然后憋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林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你安心养病就是,别一惊一乍的。” “这大宋朝廷,要完!”杨志冷笑着说道。 他使了个眼色,林冲开口道:“你们先出去,我和杨头领有话要说。” 小喽啰们纷纷出去,关上了门。 杨志压低了声音,“这天下乱了,你打算怎么办,总不会真要给柴进卖命吧?” “你觉得呢?” 杨志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道: “柴进不像是个能成事的...” 林冲根本没想这么多,真到了大宋灭亡那天,他可能早就去别处修道去了。 “天下大势,岂是我们两个能决定的,就算是大厦倾颓,也会有风云激荡,那时候不知多少豪杰并起,咱们再审时度势也不晚。” 杨志狐疑地看了一眼林冲,然后凝重地说道:“要是你想争霸,我杨志愿意每战先登、陷阵!” 林冲愕然一笑,这杨志不是最讨厌自己么,每次见了面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没想到他这么看得起自己。 其实杨志确实高看林冲一眼。 一个人惹不惹人喜欢,受不受人敬重和他能不能成大事无关,杨志觉得林冲的性子才像是能在乱世崛起的人。 “你把这么多兄弟聚起来,难道真想一走了之,去修什么劳什子鸟道么!” “人各有志...” 第五十二章 求药 一声咳嗦之后,杨志又躺了回去。 他想起吴用先生下山前跟他说的话。 大势会推着人往前走。 据说大宋的赵官家,也是被手下黄袍加身的。 如今虽然已经有了乱象,但是大宋的太平日子,怎么看都还能维持十来年的光景。 那时候的林冲,还会跟现在一样坚定么? “你好生歇息,等安道全来了,定能帮你疗好伤,咱们兄弟再一起吃酒。” 杨志闭着眼,说道:“希望他们能在朝廷大军到来前回山,我可不想死在床榻上。” 林冲哈哈一笑,背着手走出了房门。 朝廷大军? 高俅老贼带队来最好,自己好亲自送他去和高衙内团聚。 梁山渡口,林冲看着从船上跳下来的张郁,笑着说道:“张祭酒比昨晚气色可好多了。” 张郁嘿嘿一笑,他修炼的九死不灭功,死前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是复活了,便能慢慢恢复如初。 以前他只敢露宿荒野,恢复的肯定慢。 在梁山的酒楼歇息了一晚,早上起来又跟曹正讨了三斤熟牛肉,再加上林冲送他的丹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张某拜谢林兄的救命之恩!” 说罢,他长长作揖,让林冲感受了一把大汉的礼仪。 “好说好说。”林冲赶紧虚扶一把,然后带着他往聚义厅走。 “张兄,你们这个鬼道中,如何才能获得修习九死不灭功的资格?” 张郁看了一眼林冲,“林兄想学?” “正有此意。” 张郁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奏请天师方可。” 大宋梁山与汉中相隔何止万里,如今的四大帝国的版图,都是比林冲前世历史上大好几倍的。 这要奏请谈何容易? “这样吧,最近我可能会去大汉,张兄若是愿意,可写一封书信,我带着去拜见天师。” 张郁欣然答应,林冲这样的人去见天师,还是自己举荐的,若是他加入了鬼道,将会是大功一件。 说不定可以回到汉中,在教中的地位也会再进一步。 想到这里,张郁的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他已经开始怎么把举荐信写的漂亮一点。 林冲笑道:“对了张兄,你不是来传道的么,我这梁山有不下两万百姓,你可以尽情传道,只要他们愿意信。” 别看张鲁的鬼道名字不好听,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中的一个中流砥柱,他爷爷张道陵更是道门巨擘。 张郁喜上眉梢,这林冲果然是自己得贵人,这下不用去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在大宋民间传道了。 这大宋的民间...简直就是个龙潭虎穴,到处都是些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强人。 ...... 五天之后,林冲吸收完最后一颗丹药,突然感觉小腹暖融融的。 这是要突破的迹象,林冲早就做好了准备,赶紧就地打坐。 很快在他后背处,慢慢蒸腾起浓浓白雾,将林冲包裹其中。 三十六个周天经脉全部舒展开,尽情吸收着白雾,如同一场饕餮盛宴。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林冲猛地睁开眼,运转自身灵气,身前瞬间形成一道灵气凝聚的,白色与绯色夹杂的剑影。 林冲看着剑影恍惚了下,白色是真气,绯色的是什么鬼? 他赶紧拿出小册子,仔细翻阅起来,但是上面没有关于绯色灵气的记载。 自己完全是按照小册子来修炼的,白色的真气也和小册子描述的一样,怎么会多处一股无名灵力呢? 既然想不通,林冲也不再折磨自己,他挥动手臂,随后剑影直接飞了出去,打在了远处的巨石上,石头直接被打的破碎成了好几块。 到了第七品,修士就有了一定的战斗能力,不再是光有精神上的提升了。 这对一般修士来说很重要,但是对林冲来说无所屌谓,因为他是四品武夫,近身搏斗能力完全不用道术来提升。 到了第六层之后,普通的丹药已经无法满足修炼的所需,林冲不禁叹了口气。 下山的心思越来越重。 “哥哥,吴教授回来了!” 杜迁在外面高声喊道。 林冲站起身来,问道:“带回安道全了么?” “好像是带回来一个郎中。” 林冲点了点头,吴用办事就是靠谱,尤其是赚人上山这种事。 没说的,肯定又是用了什么阴谋手段,让安道全不得不上梁山。 而且根据吴用的尿性,八成已经断绝了他再次下山的退路。 林冲兴冲冲地来到聚义厅,果然里面已经喝了起来,为了庆祝吴用回山,也是为了欢迎神医安道全。 当然,这都是些明目,其实没事的时候,鲁大师也喜欢聚饮。 林冲偶尔会来参加,不过最近忙着修炼,已经三天没有来聚义厅了。 果然,聚义厅里根本没有吴用,也没有见到安道全,全是些老面孔。 见他进来,鲁智深笑道:“兄弟快过来坐下,一起喝酒。” “神医呢?” “去给杨志看病了。” 林冲拿过喽啰递上来的碗,仰头喝完之后,“我去看看。” 杨志房中,十分安静。 林冲推门进来,就看见一个中年人坐在床边,手摸在杨志的手腕处把脉,深色凝重。 吴用站在床边,见到林冲进来,朝着他点了点头。 许久之后,安道全站起身来,林冲赶紧问道:“这位便是安神医吧,小可林冲,敢问我兄弟伤势如何?” “见过林头领,杨制使的伤,已经波及五脏六腑,想要恢复必须慢慢调理。” “能痊愈么?”杨志急声问道,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剧烈咳嗦起来。 “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需要大概半年时间,方可痊愈。” “这么久!” 安道全呵呵一笑,说道:“若想快些痊愈,也不是不行。” 林冲一看就猜个七七八八,问道:“莫不是需要什么天材地宝?” 安道全点头:“若是有一颗三千年的人参,我可以让他十天痊愈。” “先生可知道哪里有?” “听说大名府首富卢俊义家中有一支。” 林冲面露难色,卢俊义,自己搞不过啊。 吴用察言观色,捻须道:“可先差人到柴大官人府上问一下,或许他能寻到。如果没有,我愿意去一趟大名府,拜访一下卢员外。” 林冲看了一眼吴用,心里稍微有了点底气。 这位可是卢俊义的大克星.... 第五十三章 出枪 杨志的伤一定要治好。 最好是不要拖太久时间。 因为朝廷的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 大宋朝廷是很无能,但是林冲不想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对手的愚蠢上。 杨志是梁山的一根支柱。 尤其是他以弱胜强,斩杀史文恭之后,隐隐有突破四品进入上三品的苗头。 不能让这伤势影响到啊。 “吴教授可以去试试,若是不行的话,也不要强求。”林冲嘱咐道:“毕竟那卢俊义威名赫赫,不是好相与的,实在不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次让吴用去大名府,又不是赚卢俊义上山,充其量只是要跟他买根人参而已。 吴用刚回来不久,马上就要远行,倒也没有怨言,看上去还很精神。 他就是个不安分的人,让他在东溪村教书,早就憋了几十年了,这一下放出来自然是想兴风作雨,到处去浪一浪的。 吴用辞别了林冲,兴冲冲地下山,他觉得自己好像有无穷的精力,等待着挥发。 害人的心眼就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股连着一股,完全没有枯竭的迹象。 卢俊义的人参? 我吴用有八十一种办法弄到手! 这番定要叫山寨的弟兄,看看我吴用的手段! 林冲又嘱咐朱贵去了一趟柴进的府上,问他能不能搞到三千年的人参。 其实这次派他去,也是碰碰运气,林冲知道多半是白费功夫。 这东西卢俊义有一个,连江南道的安道全都知道,可见是多么稀有。 断金亭内,林冲摆了一桌酒席,算是给安道全接风。 席上只有几个排名靠前的头领,鲁智深、林冲和李应,还有新入伙的神医安道全。 “安神医,这次不远千里,来救我那兄弟杨志,实在是义气干云。来,林冲敬你一杯酒!” 安道全苦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鲁智深喝完之后,擦了擦嘴,问道:“还没问吴教授是怎么把你请上来的!” 安道全啐了一口,骂道:“吴用那厮最是阴毒,他使钱买住了我的好友张顺,他们两个一起杀了我的一个相好,反嫁祸到我身上。如今江南道各府都有海捕文书,我算是有家难回了。” 众人听完,心疼安道全的同时,都替卢老爷捏了一把汗... 安道全骂骂咧咧的,看的林冲直想笑,他根本没有说实话。 其实他的那个相好,是个妓女,名叫李巧奴。除了和安道全勾搭之外,还和绰号“截江鬼”的张旺、与“油里鳅”孙五厮混,这群人专门在扬子江靠打劫杀人为生。 他们差点就把张顺宰了,幸亏张顺水性了得,逃了性命不说,还反杀了张旺和李巧奴。 林冲在心里暗道,你就知足吧,吴用这还是兜着来的,没把你整个家破人亡,算你小子走运。 林冲不知道,安道全之所以没有家破人亡,是因为他家里没有人了。 “既然来了山寨,且就安心住下吧,等到风声过了,再看看能不能改名换姓回去。” 安道全欲哭无泪,杀人的罪过,哪有什么风头过了的说法。 这辈子是要留在这山寨了,好在他无儿无女,也没有爹娘要照顾,本来还有一个相好李巧奴,没想到她也是个贱货,背着自己杀人放火。 眼下这山寨倒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兵强马壮。就是不知道他们这寨子能撑多长久,最好是有机会招安,把自己身上的罪名给洗白了。 “对了,林大哥,我看你脸上有金印,下山应多有不便,小弟帮哥哥祛掉可好?” 安道全已经看出来了,这山寨就是林冲和鲁智深说了算,鲁智深又轻易不插手,所以林冲才是实际上的带头大哥。 不管身在何方,只要把大哥巴结住了,过的就不会太差,安道全深谙此道,所以主动开口,要帮林冲祛掉金印。 “那就多谢了。” 林冲呵呵一笑,他不太在乎这个,但是将来去宗门就怕人家那里有忌讳。 毕竟自己钱都准备好了,要是因为政审不合格进不了宗门的话,那可就太冤了。 一群人喝完之后,各自散去醉醺醺的李应凑到林冲身前,笑着说道: “哥哥,我有几个朋友,想要来山寨入伙。” “这是好事啊,尽管招来。” 李应是个靠谱的人,林冲对他还算是放心。 “那好,我这就叫杜兴去接他们。” 看着李应的背影,林冲有些失神,梁山越来越强大,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红日西沉,天色将晚,林冲看着远去夕阳被群山遮蔽,不觉心中怅然。 他有点舍不得梁山了。 三娘武艺不高,也不知道能不能修道,林冲暂时不打算带着她走,留在梁山多少安全一些。 虽然扈家在梁山大寨没有一点势力,只要自己与三娘确定了关系,那么鲁大师肯定会护着她周全,扈家在梁山也能过的舒服些。 本来梁山就是自己的一条退路,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回来的,不就是守几年活寡,怎么搞的自己跟始乱终弃一样。 林冲笑着摇了摇脑袋,直奔扈三娘的院子去。 他本来就不是个犹豫扭捏的人,想通了之后再也没有负担。 扈三娘的院子很幽静,是林冲故意安排的,院子里一道雪白身影辗转腾挪,道道刀光宛若银龙纵横来去,正是扈三娘在练武。 林冲跨步跃入刀光,人随刀动,如影随形,指点她刀法。 扈三娘眼见爱郎加入,不由心随意转,任其握住手中一个刀柄,随他一起切磋起来。 三娘刚刚进入五品,差了林冲一个档次,所以格外认真,不一会就香汗淋漓,反观林冲依然闲庭信步,心里不禁更加爱慕。 许久之后,林冲见她体力不支,这才主动结束了比试。 “林大哥!你怎么来了?”扈三娘收刀之后喜滋滋地靠了上来。 林冲捏了捏她的脸蛋,故意说道:“怎么,不开心?” “没!” 扈三娘心中情绪激荡,不由低着头娇声说道:“开心极了。” 林冲见她难得流露出娇媚的模样,心中大动,这次总不会有人来捣乱了吧。 他不由分说,搂着三娘的肩膀,像是个搂着一个小兄弟把她带到房中。 扈三娘习惯了他这个做派,壮着胆子顺势依偎在他胸口,心中一阵甜蜜。 进房之后,林冲轻轻抚摸三娘的秀发,按了按她的肩膀。 扈三娘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看着林冲。 “三妹,跪下。” 林大哥的要求有些突兀。 三娘竟然丝毫不觉生涩尴尬,心中也生不起一点反抗之念,就这么恭顺地屈膝跪在林冲身前,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懵懂无知的眼神,实在是有点犯规。 随后~ 枪出如龙! ...... 第五十四章 体面 皎月高悬,虫声新透。 林冲很尽兴! 怀抱着弹手的娇躯,随意地揉捏着。 三娘虽然生的俊俏,但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反而因为习武,更像是一个耐力和忍受力都很强的小母马。 “过些日子,我准备出去一趟。” “嗯,去修道么,我听他们说过。”三娘趴在他胸口,小声说道。 林冲低头看了一眼,月光下她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甜笑,眼睛闭着懒洋洋的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我可能要出去很久。” “嗯,林大哥你放心出去闯荡就是,我和兄弟们在梁山等着你回来,只要有我一口气在,谁也别想抢了你的梁山大寨。” 林冲看着这没心没肺的绝世大笨蛋,忍不住笑着骂了一声。 还弟兄们.... 还一口气在... 真不愧是道歉时候能说出‘你砍我一刀出出气’的奇女子。 不得不说,呆有呆的好处,即将离别的愁绪,被她冲淡了不少。 看着三娘红润的脸颊,林冲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另一张脸。 在黄泥岗上借种的女人,也是林冲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女人。 她和三娘完全不一样,汗津津的粉面上白得发光,青丝凌乱、星眸半闭,凄艳婉转。 她应该是真正的豪门千金,贵族家的仕女出身的大家闺秀,那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娇滴滴的金枝玉叶,恐怕从来没有吃过苦。 轻轻一捏能掐出水来。 而林冲那天差点把她揉碎了。 他在床上的风格,就跟这具身子一样,霸道、雄壮、野蛮,三娘能忍受是她体质好,别人就不一样定了。 林冲叹了口气,心道我看这三娘的脸,怎么能一直想别的女人呢,真是该死! 我还是从后面怀念吧。 啪~ 林冲在三娘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说道:“三妹,转过身去,我们再来一次。” “哦...” ---- 七天之后,吴用回山。 毫无意外,他带回了卢老爷家的三千年人参。 卢老爷的大克星,名不虚传! 林冲诧异地看着他,很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安道全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辨别人参的真伪。 “真的,竟然是真的!”安道全惊呼一声。 吴用有点不满,区区一个卢俊义,我吴用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也就是哥哥们没下令,否则把他弄到山寨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愧是河北玉麒麟,竟然如此慷慨?” 吴用冷笑一声,说道:“那厮虽然慷慨,又岂会把这种宝贝送人。” “那你?” 林冲也沉默起来,想要听听吴用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把事办好了。 吴用呵呵一笑,说道:“既然是借东西,八成还借不到,那就只能不告而取之了。实不相瞒,我下山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大名府,而是在江湖上觅得一位人才。” “到了大名府,我先是买通了他府上的管家,然后伴做算命先生,一番巧言把卢俊义哄骗出城,到道观内上香。然后指使这位人才去卢府把人参拿了出来。” 林冲挠了挠头,这是说出来十分不光彩,但是吴用丝毫不以为意。 他是个顶级的实用主义者,在吴用眼里,计谋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只有成与不成。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你找到的人才是?”林冲心中一动,赶紧问道。 “时迁,还不进来拜见诸位哥哥。” 这时候一个身材短小,面目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嘿笑着抱拳道:“鼓上骚时迁,拜见各位哥哥!” 殿内众人面色各异,但是大多都有些嫌弃。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强盗人人害怕,盗贼则是人人鄙夷。 原著里时迁在祝家庄偷了一只鸡,差点就被晁盖给宰了,后来立了那么多大功,排名也是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那家伙也是他同行,是个偷马的... 林冲赶紧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时迁,你这番算是救了我杨志兄弟的命!今后就是我林冲的生死弟兄!” 时迁大喜过望,看着林冲眼神发光,显然是平日里不怎么被认可。 这种人心思很细腻的,是不是真心地看得起他,他自己心中有数。 “哥哥谬赞了,时迁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卢俊义盛名在外,你与杨志素不相识,却敢为了他独闯卢府,如何不是义气干云,我林冲最欣赏你这种好汉!” 时迁有点泪目... 他深深看了林冲一眼,有的人,只要一句话就能收买他的命。 “时迁,若蒙不弃,我想留你在这山寨中坐一把交椅。” “哥哥,时迁从此后跟定哥哥,赴汤蹈火,万次不辞!” 林冲的话,让时迁从一个盗贼,瞬间变成了拯救杨志的好兄弟。 众人也回过味来,尤其是鲁大师,马上拍着桌子道:“赶紧安排酒席,为吴教授和时迁兄弟接风洗尘!” 大家吃席的时候,林冲带着安道全来到杨志的房中,他手里拿着人参,就跟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人忍俊不禁。 朱贵去了柴进那里,果然没有这等宝贝,但是他还是让朱贵带回来不少名贵的药草。 这些东西当然都被林冲收入囊中,准备着凑齐了材料,炼制下一个品阶的丹药。 这人参不愧是天材地宝,三千年应该都成精了吧,看上去很细很小,但是其中的灵力充盈,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律动,就像是有心跳一般。 安道全亲自动手熬制,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端着来到杨志床前。 “恭喜你,杨制使,这服药吃下去,不出三五天,便可痊愈!” “痊愈?”杨志有些惊喜。 “没错,这参王竟然比传说中还要好,你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卢员外啊,哈哈哈哈~” 喂杨志吃完之后,安道全兴冲冲地回到柴房,准备把药渣取出来。 来到柴房外,安道全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 只见那身长八尺的林冲,拿着一个木勺,正在使劲刮着药坛子,把剩的那一点全吃了。 地上是他嚼碎了吐的人参残渣。 安道全欲哭无泪。 这林冲... 可真不是一个体面人! 第五十五章 聚义 安道全感觉心在滴血,这三千年的参王非同小可。 这东西算是集大地菁华于一身。 三千年的温养,积蓄了多少灵气,是难以想象的。 他本来打算留着,至少还能再用八九次,虽然效果不如第一次,但是依然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林冲吃完之后,觉得小腹暖融融的,不禁心中一喜。 小腹处就是丹田,每次这里有暖意,都是好事。 他又倒了些说,把药坛子冲了一遍,全都仰头喝干了。 咱们林大善人,主打一个不浪费。 喝完之后,林冲满意地摸了摸肚子,看到呆在原地的安道全,咧嘴笑道:“安神医,已经喂杨志吃过了?” 看到安道全一脸愕然的样子,林冲笑道:“我寻思着不能浪费。” 安道全点了点头,干笑一声,“哥哥说的有理。” “这东西还真有点补。” “呵呵。” 林冲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修道宗门听起来那么高大上的存在,也是花钱就能进了。 修道不需要钱么? 修道太需要钱了! 这么一枚参王吞下去,胜过多少年苦修。 而人参,是可以用钱买到的。 两人勾肩搭背,回到聚义厅,众人正在庆贺吴用成功归来,以及时迁的入伙。 见林冲回来,时迁神色激动,赶紧举着酒杯,走过来要敬他一杯。 他举着酒杯,还是有点紧张,以至于手都有些发抖。 林冲高大雄壮的身躯站在他跟前,越发显得他瘦削矮小。 “哥哥,我敬您一杯。” “哈哈,时迁,你救了杨志的命,就是救了我林冲的命,咱们整个山寨都承你情,我该敬你才是!” “哥哥说的哪里话,我时迁不也是山寨的弟兄么。”时迁动情地说道。 “你出生入死,进卢家取药的时候,还没有入伙,足见义气,值得我敬你一杯!” 说完,林冲真就给他倒了一碗酒,双手送到时迁跟前。 “好...如此我就补推辞了,多谢哥哥!” 说完仰头喝尽,学着那些好汉,也擦了擦嘴。 时迁来时也没有想到,林冲竟然如此重视他。 经过刚才吃药渣的事,林冲看时迁更顺眼了,这哪是贼,这分明是个宝藏兄弟啊。 林冲伸了伸手,叫喽啰搬来一张椅子,让时迁坐在自己身边。 “兄弟,你愿意跟着我林冲干番大事业么。” “赴汤蹈火啊,哥哥!” 时迁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了,他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林冲看着时迁也是一脸激动,等这哥们发育一下,天下哪里的府库去不得? 众人喝的酒酣耳热时候,扑天雕李应带着两个人进来,来到鲁智深和林冲跟前说道:“哥哥,这就是我说的要来入伙的兄弟。” 林冲一看,两人都是身材魁伟的汉子,便起身道:“何不介绍一番。” 李应笑道:“此乃杨雄、石秀,久闻我们梁山的名声,故而特来入伙。” 林冲看破不说破,什么久闻名声,你一说杨雄石秀,怎么个事我还不知道么.... 看来潘巧云勾搭和尚给杨雄戴绿帽,已经被这哥俩给宰了,没有时迁偷鸡,祝家庄也早早被灭,他们上山的轨迹也就发生了变化。 原著里他们好像是认识李应的小弟杜兴,杨雄在原著里也求李应出面去祝家庄要过人,不过祝彪没给面子就是了。 林冲当然不会揭人的短,毕竟被绿了这件事,什么时候说出来都不好听。 这哥俩里杨雄一般,但该说不说,石秀还真是个人才,林冲笑呵呵地让人搬来椅子,请他们也入座吃酒。 鲁智深兴致很高,笑着说道:“咱们大寨好生兴旺,兄弟们也越来越多,洒家敬各位一杯!” 阮小七碰了一下吴用的肩膀,冷笑着说道:“我如今倒盼着朝廷兵马再来围剿一次了!” 众人哄然大笑,吃饱喝足之后,来到演武场,一群头领挨个切磋起来。 喽啰们也都放下兵刃,凑过来看热闹。 兴头来了,众人高声吆喝、叫好!最后引吭高歌。 喝的半醉的林冲半躺半坐在石阶上,听着高亢狂野的歌声,闭着眼睛打着节拍,嘴里念念有词。 “招安?招甚鸟安!” ...... 东京汴梁,太尉府。 高俅生的还算周正,在端王府混了这么久,早就磨平了泼皮的气质,甚至有点久居人上的风采。 不过他此时脸色难看,其实不光是现在,自从林冲杀了高衙内,他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 每日里上朝都加派了北斗司的高手护卫,平时更是轻易不敢出门,生怕也和高衙内一样惨死。 他是见过高衙内尸体的,实在是惨不忍睹,高俅也有点纳闷,怎么林冲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以前的他是绝对不敢来东京杀高衙内的。 “禁军里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让他们商议出兵将帅,到现在也没拿出个名单来!” 高俅咬着牙,举起茶杯就要摔在地上,但是临摔的时候又犹豫了下。 最后还是轻轻放到了桌上。 这茶杯可是钧瓷,摔了怪心疼的。 高太尉虽然敛取了无数钱财,但是毕竟是穷苦出身,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 “太尉,那禁军中都是些废物,本来他们就和林冲相熟,知道他的本事,就更不想去剿匪了。陆谦欠了欠身子,继续说道:“属下听说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乃是开过名将铁鞭王呼延赞嫡派子孙,武艺高强,杀伐骁勇,有万夫不当之勇。因其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故人称“双鞭”呼延灼。” “太尉何不招他入朝,保举他去山东剿匪,此人必然感恩戴德,从此成为太尉心腹,岂不是一举两得。” 陆谦自己心里也犯怵,那天幸亏自己躲得远,不然林冲能绕过了自己? 高俅哦了一声,微微侧头,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属下不敢妄言。” “那好,本官就保举他一次,希望这个呼延...呼延什么来着?” 陆谦在心底骂了一声废物,然后一脸谄媚地说道:“呼延灼。” “对,就是呼延灼,让他去杀了林冲,为了孩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