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影视从四合院开始》 第一章 海王罹难 陪聊天:25元/小时、3小时起15元/小时;陪逛街:20元/小时、3小时起10元/小时;陪吃饭:5元/小时、3小时起免费元/小时…… 叶晨在无数的平台发布过这样的广告,提供出租男友的业务。现在社会,随着单身男女的增多,带着对象回家见父母,已经成为了单身男女迫在眉睫的事情。叶晨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幽默的谈吐,良好的口碑,所以他的生意络绎不绝,完全就是个忖帅行凶的典范。平时下了班,他都会按照上班摸鱼的时候,联系好客户,在私下见面,进行业务洽谈,无数的女生被他的气质所打动,直接签单,进入实操阶段。 叶晨也对这种生活很满意,因为双方在一开始就签订好了契约,哪怕是当时有一些比较亲昵的表现,他也会权当演戏,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在这方面他还是很专业的,甚至比一些专业演员做的都好,每次完成契约,他就好像是换了一个马甲,都能第一时间脱离角色,从不会让自己因戏生情。 他的这种做派,让很多馋他身体的女生感到很无奈,总有一种想得而得不到的郁闷,都在暗恨自己在生活中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男人作为一个临时男友实在是太细心了,总能够让他的客户感觉到很满意,做到了现实中男友所做不到的一切。 陪你聊天的时候,和风细雨,声音带有磁性;陪你逛街的时候,总会站在你的外撇,保护好你的安全,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而且还会时不时的提供比较专业的意见;陪你吃饭的时候,也会很绅士的为你做好一切…… 叶晨本以为这个兼职他可以做到很久,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一天,叶晨正在陪客户见家长,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所有人都很满意,他和自己的客户将家长刚送出门外,上了出租车,正要结束这一次的兼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从哪里钻出了一个拎着棒球棍的男子,照着叶晨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只听“乓”的一声,叶晨好像是面条一样的栽倒在地,耳边还传来自己客户的尖叫,还有袭击他的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昨天还和我妹妹刚见得我父母,今天就换人了,当海王当到我妹妹头上来了,我看你特么是活腻歪了,我特么干死你!” 意识模糊的叶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想大骂一声“卧槽,老子也太背了吧!”可惜事与愿违,此时的他已经逐渐的失去了意识,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病床边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到叶晨睁开眼了,那个女人还开口问道: “叶晨,你醒了,我刚刚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是因为贫血晕倒的,吓了我一跳,刚开始我还以为你这货要碰瓷儿呢,平时姐可没少疼你,按说不应该啊,送到医院才知道你这是贫血,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那个女人站起了身,朝着病房外走去,留下了一脸懵哔的叶晨。叶晨是真懵了,因为他已经看出不同来了,那个女人的装束,和他的装束都充满了六七十年代的韵味,换到现在你要是这么穿衣服,别人指定是拿你当山炮的。 “侦测到宿主有强烈的求生欲,特绑定影视世界冒险系统,系统绑定中10%……30……70……绑定成功。 姓名:叶晨 种族:人类 身体属性:体质5 力量5 智力6 敏捷5 现有自由属性点2 技能:演技入门lv1(对于演技属于野路子,初窥门径) 套娃技能lv4(天赋异禀) 海王技能lv4(你是个标准的lsp)” 本来还处在懵哔状态的叶晨,突然在脑海里听到一阵机械音,还挺兴奋,因为他也是个骨灰级的老书虫了,知道这是自己被系统绑定的前兆,妥妥的人生赢家有莫有?结果在看到系统的技能栏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特么对我是抱有了多大的恶意?我哪里就lsp了?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不好?是她们馋我的身体和我有毛关系? 还没等叶晨吐出一口老槽,一阵投影在叶晨的面前闪过: “系统检测到宿主在现实世界即将面临脑死亡的情况,鉴于宿主有强烈的求生意志,特此绑定宿主,宿主可通过完成系统在影视世界,发布的任务,换取现实世界的寿命,并可得到丰厚的技能奖励,是否接受:(y/n)”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能够活着谁愿意入土为安?叶晨唯恐画面消失,一切成空,第一时间选择了接受,接着叶晨就看到眼前的画面一转,投影界面上出现了新的文字: “系统监测到《情满四合院》编号77065的观众的吐槽:这部剧里男的女的都没一个好东西,真是应了那副对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模样,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就这种人最后还能得以善终,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系统任务:给四合院里的这些禽兽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发挥你的特长,让这些禽兽不得善终!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系统机能随机 失败惩罚:抹杀,解绑 是否接受:y/n?” 叶晨看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特么都要给我抹杀了,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遇到这种动不动就用抹杀来威胁的系统,哪怕是完成任务,可以有寿命加成,叶晨的心里也还是一片阴霾,但是没办法,现在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叶晨点击了接受选项,然后一股数据流顷刻之间塞到了叶晨的脑子里,系统把《情满四合院》的所有内容瞬间放进了叶晨的记忆空间里,方便叶晨随时调阅。 第二章 热心娄小娥 通过脑子里的讯息,叶晨对于自己的身份背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叶晨在这个世界是一名红星轧钢厂的职工,刚从自己过世的父亲那里接过班来,而红星轧钢厂说的就是燕京第三轧钢厂,只不过特定的年代特殊的叫法。燕京第三轧钢厂位于东直门外二里庄,是旧日“打春牛场”的旧址,成立于一九五三年,隶属于燕京市冶金局,最兴旺时有职工三千多人,是当年燕京市属大型国有企业。 没穿越之前,叶晨就在企鹅视频上看过这部连续剧,看完之后只有一个印象,在《情满四合院》中,没有一个好人。他将这个四合院里的这些主要人物分别盘点了一下,比如傻柱、秦淮茹、贾张氏、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许大茂等人物,把其中的任何一人拉出来,判断一下。 傻柱:职工食堂的一个厨子。表面上看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看到秦淮茹家的大儿子棒梗去食堂偷酱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院里的聋老太太比对待自己的亲妈还好,对待寡妇秦淮茹更是倾其所有。 可是,因为三大爷的收礼不办事,而把三大爷的自型车前轮给偷走卖掉。还有他明明知道棒梗偷了许大茂家的鸡,却还要刻意隐瞒。其中最大的缘由是秦淮茹要给他介绍自己的表妹当媳妇。这件事你很难说他办得好还是坏。还有,他在愤怒时,蹬倒一大爷的凳子,踢翻三大爷的花盆。其实,一大爷和三大爷根本就没得罪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利己分子,对他有帮助的怎么舔你都不为过,对他没帮助的,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秦淮茹:看似一个无辜的寡妇,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为三个孩子的吃食,不惜舍皮舍脸,而去巴结车间主任或职工食堂厨子。初看,这是一个相当苦命的人设了。但是,她却暗暗破坏了傻柱的好几次相亲。特别是在傻柱和冉老师相亲那事儿上,秦淮茹没少使坏。最后,她以爱的名义,携着自己那三个孩子像蚂蟥一样死死地吸附在傻柱身上。最终傻柱的家产和钱财都被他们娘儿几个给死死地攥在手里。最后导致傻柱连个零花钱都没有。 一大爷:表面上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在傻柱和秦淮茹闹别扭时,他没少出手帮忙调解,可是,谁成想他最终的目的,却是担心傻柱一旦离去,自己会被秦淮茹的婆婆和孩子们给赶出家门。谁会想到他那么一个正当行为的背后却隐藏着这么一个自私的动机,这个动机就是道德绑架,因为他这辈子无儿无女,所以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傻柱和秦淮茹的身上。 二大爷:这个人物就更不用多说了。在剧中一露脸就是一个官迷形象。在大院里他在不断地维护着自己大院守护者二把手的形象,同时在厂里还不断地巴结李副主任。最后,终于如愿地当上厂保安处处长。接着便开始在大院里整治那些看着不顺眼的人。更在抄娄晓娥家的时候,把抄来的金条据为己有。 三大爷:天生一个能算计的主儿,要不是因为能算计就不会在后来反被儿女们算计了。收了傻柱的礼却不给人家办事。在过年给大家写对联的同时还忘不了向大家索要润笔(花生瓜子)。正所谓算人者人亦算之,他能有最后那样的结局纯粹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怨不得旁人。 许大茂:一出场就不是个好人,这是剧中唯一脸谱化的人物。但这是一个特别会伪装的人,不然,那个嘴馋x浪的秦京茹也就不会被他哄骗上钩了。这个人坏也坏在了明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这个人不是个好人,然而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时却又不得不和他打交道,但是论坏的道行,许大茂照前几位差的远了。 棒梗:上梁不正下梁歪,秦淮茹的儿子棒梗同样不是好东西,在不要脸的程度上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方面,他反对老娘再嫁,另一方面,他一点也不反对全家人愉快地花那个野男人的钱。见过不要脸的,但全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秦淮茹带着三个娃,还有一个拖油瓶性质的婆婆,生存都成了问题,忠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恶女人这么嚣张,完全是傻柱长年累月纵容的结果,对恶的纵容,也就意味着是恶的帮凶。这种恶,充分暴露了人类的劣根性,自私自利掩盖在温情脉脉和家长里短之下,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和欺骗性,甚至,还会造成一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错觉。 叶晨笑了笑,做糖不一定甜,做醋还不会酸吗?不就是使坏吗嘛,既然没一个好人,搅的你们这群家伙鸡犬不宁我还是会的,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好人做恶事好歹还有些心理负担,对于你们这些坏水儿的话,那真是想怎么玩都行。 就在这时,刚才带叶晨来医院的那个女人带着医生再次出现在了病房,只听她对医生开口说道: “医生,他刚醒,你看看他还有些什么问题?” 叶晨这时已经认出了面前的这个热心肠的女人是谁,如果非要在那个藏污纳垢的四合院里找一个好人,这个女人能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个,她不是别人,正是许大茂的发妻,娄小娥。这时就听医生开口说道: “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暂时性贫血,我刚给他打了瓶葡萄糖,回去吃点好的,补充下营养就没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医生。”娄小娥恍然大悟的回道。 娄小娥把医生送出了病房之后,回到了叶晨身边,开口说道: “叶晨,你这臭小子,自己一个人开伙,肯定是每天都在瞎糊弄,结果把自己给糊弄到医院来了,虽然老叶过世了,你身边没什么亲人,但是也要把自己给照顾好啊,今天这是我就在身边,我要不在的话,看谁管你?” 第三章 设计 叶晨嘿嘿一笑,看了娄小娥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嫂子,我想求你个事儿!” 娄小娥看着脸色蜡黄的叶晨,感觉这家伙有些可怜,开口说道: “兄弟你有事儿就说,嫂子能办到的绝对不会含糊。” “前些日子我看你家大茂下乡去给人家放电影,别人送了他几只老母鸡,嫂子你能不能匀我一只?现在市场上一只一块五到两块钱左右,你家的老母鸡指着它下蛋的话,我给你五块,我这身体感觉有些发飘,去市场往回拎太远了,我想给自己炖只老母鸡,喝些鸡汤补一补,你看行吗?” 娄小娥想了想,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中,那我回去跟大茂说一声,相信他看在钱的份上也会答应,用不用我帮你在家熬好?”娄小娥担心叶晨这么一个光棍儿,哪怕是买回去,也不知道怎么熬。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那倒是不用,嫂子,我在家自己熬就成,你给我挑只壮点儿的,我自己在家收拾。” 娄小娥笑了笑,看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放心吧,不看别的,就冲你小子这么实在,嫂子也会给你挑只最好的,送到你屋去,我刚问过医生,这瓶吊瓶打完,你就能回家了,我先回车间收拾一下,然后回家看看,给你挑只鸡去。” “好的,嫂子,您有事儿就先去忙,不用管我,我打完吊瓶自己回去就好。”叶晨回道。 目送娄小娥出了病房,叶晨笑了笑,傻猪,你不是能帮秦寡妇扛事儿吗?这回你扛吧,我给你打个样儿,一只老母鸡十块,三倍赔偿,不把你这孙子这个月工资给你折进去才怪,我看你在你妹妹雨水那边怎么交代! 吊瓶打的差不多了,叶晨自己揭开了手上的胶布,拔下了针头,用手上的酒精棉按了会儿针眼,看看不再流血了,起身离开了病房。 叶晨跟护士打了声招呼,然后朝着自己的车间走去,回到车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自己的师父正在收拾车床,准备下班,叶晨赶忙上前,开口说道: “师父,让我来吧,你去洗洗,然后换身儿衣服,不好意思啊,今天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在医院打了一下午的吊瓶。” 带叶晨的师父老马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去看医生,医生是咋说的?没什么大毛病吧?” “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不是什么大毛病,多吃点好的就有了。”叶晨接过了师父手中擦车床的棉纱,开口说道。 老马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开口说道: “臭小子,老叶过世之前,把你交到了我手里,千叮万嘱,让我一定照顾好你,可你呢?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明个去我家里,我让你师娘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瞧你这小脸蜡黄的,你师娘看见了非骂我不可,我可告诉你,你不让我在我媳妇那里好过,我也可会惯着你的,我是你师父,折磨你的招儿有的是,你掂量着来!” 叶晨看着自己的师父,突然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从来都是无依无靠,来到了这里,本来以为只不过是延续以前的生活,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真的关心自己的人,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师父,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赶紧去洗洗,然后回去吧,我收拾完就回去,明天去你家里看你和师娘去。” 老马点了点头,找了块干抹布擦了擦手,然后转身离开。叶晨则拿起了手中沾着柴油的棉纱,将机器上的污渍仔细的擦了起来,擦完之后,叶晨找了个油纸袋将棉纱装了进去,然后往里面倒了点机油,这才去洗漱,准备下班。 傻柱将食堂的后灶打扫干净,正要拎着饭盒下班儿,突然就看见棒梗拿着个玻璃瓶子,在偷食堂的酱油,傻柱笑了笑,吓唬了棒梗一声,棒梗跟个地耗子似的,急忙往外面钻去,傻柱顺手抄起了根擀面杖,朝着门口的方向砸去,赶巧许大茂正从外面进来,擀面杖砸了许大茂一个正着,气的许大茂脸都紫了,两个人逗了会磕子,许大茂憋着口气离开。傻柱则是滴拉着自己的饭盒朝着单位的门口走去,天寒了,他准备给妹妹何雨水煲点汤喝。 傻柱走到院门口方向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作为一个厨子,他对这味儿可不陌生,他挨个水泥管子望去,最后发现是秦寡妇家的棒梗带着两个妹妹在那里烤鸡吃呢,傻柱一看就知道这鸡是棒梗这小混蛋不知道搁哪偷来的,反正也不是偷自己的,活该被偷的倒霉蛋,傻柱逗弄了一会儿棒梗和小当,槐花,起身离去。 棒梗捧着个鸡骨架,啃着正香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东西掉进了刚才他们三个烤鸡的火堆里…… “傻柱!”,傻柱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是和自己住一个四合院儿的老叶家的小子,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文静的跟个姑娘似的,傻柱回头骂道: “叶晨,我看你小子皮子痒了是吧?傻柱也是你叫的?喊我干嘛?” 叶晨看着傻柱一脸的不爽,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把你家砂锅借我用用成吗?我买了只老母鸡,打算晚上给炖了,家里没合适的炊具。” “今晚不行,砂锅我今晚也要用,这样吧,明天的,明天用完了你过来拿。”傻柱寻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成,那我先谢谢了,有工夫一起整两盅!”叶晨笑着回道。 傻柱应了一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叶晨看着傻柱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今晚你这家伙有事儿干了,这口黑锅不让你背到这个月吃土,我这个叶字都倒过来写。 娄小娥回到家,直接奔着鸡笼子而去,结果发现笼子里的老母鸡只剩下一只了,正巧这时许大茂从外面拎着包回来,娄小娥对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大茂,咱家鸡丢了一只!” 第四章 煽风点火 傻柱这边进四合院儿的工夫,秦淮茹正在自来水池边清洗衣物,傻柱逗了秦寡妇几句,秦寡妇一眼就看到傻柱手里拎着的饭盒,眼睛顿时就拔不开了,她深知傻柱作为食堂的厨子,油水有多厚,不管到了啥年月,厨子永远是吃香的,饿不死的。 傻柱自然注意到了秦寡妇的目光,连忙用手遮掩着饭盒说道: “今儿个不行,这是给我妹妹留的,已经定好了的。再说你家那仨今儿个可不缺嘴,我临出单位的时候,还看到棒梗带着俩妹妹在院门口那里烤鸡吃呢,就是不知道这鸡是打哪儿来的,搁厂子顺的是不可能的,指不定搁哪儿摸得呢。”说完傻柱的眼睛往许大茂家的方向瞟了瞟。 还没等傻柱朝着自己屋儿走,四合院儿的门口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秦淮茹,你赶紧去单位看看吧,你家仨小崽子在轧钢厂院儿里烤鸡,被保卫科给抓着了,正押到保卫科呢!李副厂长让我过来叫你赶紧过去。” 秦淮茹一听厂里来传话的人说的话,顿时间慌了神,急忙把湿漉漉的手在前衣襟擦了两下,奔着门外就走了过去。 傻柱这个老光棍儿一直惦记着秦寡妇平时吹嘘的妹妹,费劲巴拉的讨好秦寡妇,为的就是让她帮忙把妹妹介绍给自己,这时见了秦寡妇家出了事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了屋里,讲饭盒放下,把门锁好,然后着急忙慌的往轧钢厂赶去。 正满院子找自家的老母鸡的娄小娥自然也听到了厂里人的叫唤,一听秦寡妇家的棒梗带着妹妹烤鸡,娄小娥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回到了自家门口,直接对着屋里的许大茂喊道: “许大茂,许大茂你给我出来。” “在那嚷嚷什么呢?鸡找到了吗?”许大茂从屋里推门出来。 “刚才厂子里来人说秦淮茹家的棒梗,带着俩妹妹在轧钢厂院儿里烤鸡,让人给逮到了,你赶紧领我过去看看,我怀疑就是他们偷的咱家的鸡!”娄小娥火急火燎的说道。 许大茂一听,脸上当时就变得狰狞起来,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那仨小兔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个在食堂还看到棒梗在里面转磨磨呢,感情这是在食堂后灶找材料呢,赶紧跟我过去,真要是他们仨偷的,我跟他们没完!” 许大茂和娄小娥正往出走的时候,叶晨迎面从外面走了进来,只听他对着娄小娥说道: “嫂子,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我过来拿鸡来了。” 许大茂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娄小娥跟他解释了一通,许大茂才明白过来,只听许大茂开口说道: “大兄弟,别提了,我媳妇回来帮你挑鸡,发现鸡被人给摸走了一个,在院子里找了半天,后来是厂里的人过来找秦淮茹,才知道是被秦家的三个小崽子给摸走了,这不,我正要去厂保卫科找他们算账去呢。” 叶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呢,临下班的时候,看见棒梗他们仨在厂门口水泥管子那块儿烤着什么,整半天烤得是你家的鸡啊,我还看见傻柱跟他们在那块儿蛐蛐咕咕了半天,指不定这就是傻柱给他们仨出的主意,要不然撒小崽子哪有那么大的主意?这人啊,心可真够黑的,连一个院儿的邻居都坑。” 许大茂和娄小娥是不听叶晨一通白呼还好,听完了顿时是火冒三丈,尤其是许大茂,想起了自己在食堂的那一幕,棒梗在那块儿偷酱油,自己刚进食堂后厨,就被傻柱给来了一擀面杖,孙子,你特么给小崽子打掩护打的挺好啊,跟我玩儿阴的是吧,咱们走着瞧,平时就见你跟秦寡妇眉来眼去的,没憋着什么好屁,邻里邻居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好嘛,骑我脖梗子拉屎来了。只听许大茂开口说道: “大兄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被谁给算计了呢,等我呆会儿从单位回来,你上我屋儿来,我让你嫂子整俩小菜,咱们哥俩整几盅,放心,你都在小娥这里付过钱了,等我回来,你就把剩下的那只鸡给拎走。” “许大茂,我说你这人咋这么见外呢?今儿个要不是嫂子,我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跟我还客气个什么劲?赶紧去单位对质去吧,谁家摊上这事儿都够闹挺得了,这可不是别的,是能下蛋的老母鸡。要我说,谁在说这傻柱傻,我就大嘴巴抽他,鼓动小孩儿干这缺德事儿,真报了警,警察都没法处理,年纪太小,都不够判的!换了大人没准儿就被送去教养了,仨孩子你咋整?”叶晨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叶晨这么一通煽风点火,许大茂气的眼睛都蓝了,拽着自家的媳妇就朝着单位跑去,叶晨看着他们的背影,嘿嘿一笑,朝着自家屋里走去。路过大院儿的时候,叶晨看了一眼易中海,刘海中和阎埠贵的屋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仨老东西屁股歪的很,指望这仨老货伸张正义,那才是个笑话。 别人不说,单说易中海那个老绝户,膝下无儿无女,别看一脸严肃正经的样子,一肚子歪歪心眼儿,他看到了平时傻柱对待聋老太的态度,摸清了傻柱的性格特点,立刻就像是蚂蝗似的吸附了过来,用道德绑架的方式,牢牢地把傻柱给栓死在了身边…… 叶晨早就看到棒梗他们仨在那里烤鸡了,从车间里出来,是他找到了李副厂长,向他举报了有人在单位点火烤鸡的事情,虽说这是轧钢厂,但是老四九城一到了冬天风干物燥的,没准儿哪个火星一被风吹,就给刮到哪儿去,李主任也不敢马虎,直接就给保卫科去了电话,派人把这仨小崽子给逮了起来。 本身李副厂长对着秦寡妇就垂涎已久,借着这机会,李副厂长就打算闭逼着秦寡妇就范,想着秦淮茹那浪劲,李主任笑的格外的猥琐。 第五章 蝴蝶扇了下翅膀 过了没有多大一会儿,保卫科的科长推门进来,只听他开口说道: “李副厂长,秦淮茹过来领孩子了。” “你带她过来吧,这件事必须要严肃处理,居然跑到单位院儿里点火烤鸡,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全是家长纵容的结果,真要是火星把单位库房给点着了,这损失的可是公家财产,这件事的性质是很恶劣的!”李副厂长知道秦淮茹在外面,故意在办公室里拿腔拿调,给秦淮茹施加着心理压力。 傻柱陪着秦淮茹在走廊里,离着老远就听见了李副厂长的声音,傻柱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直接朝着李副厂长的办公室走去。秦淮茹躲在傻柱身后,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她巴不得傻柱今天帮着她来出这个头。 “姓李的,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为难个辛苦拉扯孩子的寡妇,你特么也不害臊,就咱们这厂子,有啥怕点着的?仨孩子烤个鸡吃也碍着你了?你特么缺德不缺德?”傻柱一脸三青子的桀骜不驯,一双三角眼斜睨着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气的脸都紫了,这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是后厨的一把手,居然连厂长都不放在眼里了,跟自己在这块儿吆五喝六的,只见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何雨柱,你当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食堂的厨子,厂子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再说了,这是公家的厂子,什么事情都有个规章制度,现在正是安全防火防范月,秦淮茹没看好自己的孩子,在单位闯出了这么大的祸来,我处理她有什么毛病了?都像你这样跟我在这块儿吆五喝六的,我的工作还用不用做了?再者说了,秦淮茹跟你是什么关系?她家的事情还用得着你何雨柱来做主了?少在这块儿跟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给我滚出去!” 换了旁人,李副厂长早就把他给开出去了,但是换了傻柱,李副厂长也头疼,不因为别的,眼瞅着年底了,各家领导的年夜饭都要靠这个厨子出马,谁让傻柱做的一手好菜呢? 傻柱冷笑了两声,看着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你问我凭啥帮秦淮茹做主,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瞅着他们孤儿寡母可怜,我是她家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就这一条就够了,李副厂长,有什么章程你就划出道来,我何雨柱照单全收,秦淮茹的事儿我今天还就管定了!” “傻柱,这可是你说的,秦淮茹家的事儿你管是不?我去公社放电影,人家送我的两只老母鸡,被秦淮茹家的棒梗给偷着宰了,然后给烤了吃了,既然你说她家的事儿你管了,那成,把我家的老母鸡赔给我吧!”许大茂牵着自家媳妇说话间就进了保卫科,还没等李副厂长发难,他直接就对着傻柱呛了起来。 傻柱听到许大茂的声音,看着他进了办公室,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棒梗偷着烤的鸡是许大茂家的,只是在这档口许大茂突然发难,让他感觉有些应付不过来,不过作为一个混不吝,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小场面而已,只听傻柱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开口骂道: “许大茂,谁特么裤裆没栓牢,把你丫的给漏出来了,你说棒梗偷你家鸡,你有证据没有?没证据你在这儿跟我胡诌八咧,你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呦呵,可吓死我了,有人要犯浑啊,小娥,赶紧去派出所报警去,不是不承认吗?没关系,你傻柱跟我犯浑,咱有说理的地儿,我看看公安来了你这孙子再特么犯浑,屎给你打出来!”许大茂也是气急了,这件事背后要说没有傻柱的影子,他自己现在都不信了,刚才在院儿里,让叶晨那么一分析,他是越想越来气。 娄小娥恨恨的看了眼傻柱,提脚就要出办公室,去派出所报警去,秦淮茹一看顿时急了,这件事情不管是在院儿里,还是在厂子里,最起码还是内部矛盾,真要是到了派出所,想抵赖都抵赖不了,被罚款不说,指定还得赔许大茂家的损失,到头来得不偿失,只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小娥,你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我这当娘的没管教好孩子,邻里邻居的,有事好说,咋还要整到派出所去呢,不至于,不至于啊!” 李副厂长知道今天敲打胁迫秦淮茹就范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工夫许大茂跑过来闹,他也乐的看个笑话,你傻柱不是能耐吗?两边儿你一起扛下吧,知道你小子肥的流油,但是那也得我给你机会,我不给你机会,你丫就是个屁,还不带响的! 傻柱看到娄小娥真的要去派出所报警也有些傻眼,要知道耍横也是分场合的,跟单位的这几头烂蒜玩儿混不吝没毛病,真要是闹到了派出所,他也麻爪,再有,何雨水的对象就在派出所里当片儿警,对于这些事儿他是再门儿清不过了,他们来调查,你想抵赖那是在做梦,到时候该怎样就是怎样,关键是犯不上啊! 许大茂冷冷一笑,看了眼傻柱,又瞟了一眼秦淮茹开口说道: “别别别,正因为是邻里邻居的,才更不能冤枉了好人,还是让公安同志出面调查清楚的好,真要是委屈了孩子,那我不成了罪人了吗?好说不好听啊!” “我说许大茂,你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吃了你一只鸡了吗?赔给你不就完了?集市上一只鸡也就三两块钱,人家孤儿寡母的,你丫别太过分。”傻柱看了眼秦淮茹,开口说道。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对着傻柱开口说道: “呵呵,傻柱,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两只老母鸡是我下乡给人家放电影,支书特意从他家给我挑的能下蛋的老母鸡,我特意留着给小娥补身子的,你跟我说三两块钱能买一只,你在这儿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傻柱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这玩意儿也是能补的?你家的老母鸡该不下蛋还是不下蛋。” 第六章 刘备摔孩子 娄小娥听着傻柱在那里嘲讽自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没有什么话比这更恶毒得了,她难道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娄小娥的表情变得异常冰冷,只听她对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还是报警吧,让公安同志来处理,起码我们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王八蛋的气!” 秦淮茹看着都这时候了,傻柱还在这里激化矛盾,气急了照着傻柱的胳膊就是两下子,开口说道: “快闭上你的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是哑巴卖了。小娥啊,你别生气,都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他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是个混不吝,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咱不跟他一样,这样吧,该陪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你说个数?” 娄小娥的脸色依旧冰冷,只听她开口说道: “就像你说的,都是街坊四邻的,我也不为难你,今儿个要不是你家棒梗偷了我只鸡,我早就把鸡卖给一个院儿的叶晨了,人家钱都给完了,就像叶晨说的,我家的这是能下蛋的老母鸡,平常的三两块钱的鸡可比不了,他给了我五块,我也不为难你,你家棒梗今天这行为要是在商场,怎么都得五倍赔偿,我没那么黑,三倍赔偿就好。” 娄小娥今天真的是气急了,来的路上她越琢磨越不是味儿,见过熊人使坏的,没见过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这年头儿家家都不容易,你们倒是痛快了,想没想过我家日子该怎么过?家家养个家禽都当个宝似的,都留着平时捡个鸡蛋什么的,要知道现在的物资多紧缺啊。 秦淮茹顿时傻了眼,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十七块五,照娄小娥的说法,大半个月的工资没了这不禁让她肉疼,秦淮茹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傻柱,傻柱自然知道秦淮茹的意思,只听他开口说道: “娄小娥,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跑这儿来敲竹杠了,你是想瞎了心了!” “合上你的钢门吧,你那是吃饭说话的地方,不是你排泄的工具,嫌赔的多咱就换个地方说理去,再者说了,谁犯的事儿我找谁赔,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了,哪儿都显着你个大奔儿喽了!”娄小娥平素很少说脏话,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平时待人温和,今儿个要不是遇到傻柱这个个损种,她也不会被气到飙脏话。 娄小娥的话打中了傻柱的七寸,说到底他和秦寡妇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棒梗和小当、槐花都是秦淮茹的孩子,怎么算也轮不到他来出这个头,傻柱被娄小娥的话噎的直挠头,他瞄了眼秦淮茹,只见她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想想自己还要指着她把表妹介绍给自己,傻柱最后把牙一咬,后槽牙磨的嘎吱作响,开口说道: “就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不就是赔钱吗?这笔钱我替秦淮茹出了,拿了钱赶紧滚蛋!” 说完傻柱从棉袄的里怀掏了掏,掏出了十多块钱,直接摔在了地上,开口说道: “我兜里就这么多,剩下的回去再给你们!” 许大茂冷冷一笑,哈下腰来把地上的一张十元的和几张散钞捡了起来,一张张捋好,点了一下开口说道: “十一块五,还差我三块五,你可记着有这码事儿,别跟个癞皮狗似的赖账,要不然别怪我问候你长辈!走,小娥,咱们回家。”说完许大茂牵着娄小娥的手走出了厂长办公室。 在许大茂看来,为了钱哈下腰来并不丢人十一块五都赶上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傻柱看着许大茂得瑟的离开的背影,恨得是牙根儿直痒痒,只听他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还愣着干嘛?领孩子回家吧!” “慢着,你们和许大茂的事处理完了,我这边的还没处理呢。秦淮茹,你家小孩在工厂院儿里点火烤鸡,严重的违反了单位的规章制度,考虑到你一个人支撑家不容易,你这个月的工资扣掉五块钱,希望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行了,你们可以走了。”李副厂长坐在椅子上看了场大戏,看到大戏唱的的差不多了,他出来做了个总结。 秦淮茹一听五块钱被扣了,眼泪好悬没掉下来,这次是真的肉疼的差点掉下来,别的还好让傻柱出马扛事儿,这事儿他也白费,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厨子罢了。 傻柱回头撇了一眼李副厂长,再看看秦淮茹难过的模样,开口说道: “没事儿,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还有我呢,怎么都能挺过来,咱们走吧!” 两人来到了保卫科把棒梗三兄妹领了出来,朝着四合院儿的方向走去,秦淮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里外里二十多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真要是买鸡的话,能买到好几只了,她恶狠狠的瞪了棒梗一眼,出了单位的大门,叫住了棒梗,开口说道: “棒梗,你过来。” 棒梗看着亲妈冰冷的表情,心中一阵忐忑,磨蹭着走到了秦淮茹的跟前,秦淮茹抡圆了手臂,一个大嘴巴抽在了棒梗的脸上,打的棒梗转了个圈儿,摔倒在地上,这时就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我叫你不学好,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偷了只鸡,咱们赔了人家二十多块钱,全家一个多月的口粮就让你个小犊子给祸祸进去了!” 傻柱被吓了一跳,急忙把棒梗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棒梗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手指印,傻柱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回家让孩子他奶奶看到,不得骂死你啊?再者说了,那钱是我赔的,又没说让你还,你何必想不开呢?赶紧擦擦眼泪,领着孩子回家才是正事儿,天都擦黑了,孩子奶奶估计都在家等着急了。” 秦淮茹双眼无神的朝家走去,傻柱一直在旁边不停的安慰着。要不说秦淮茹是个心机女表呢,她演这出完全就是给傻柱看呢,这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自家小子挨了一巴掌,把傻柱那边的账无限拖延,怎么算都是值得,傻柱被她吃的死死的。 第七章 许大茂请客 从轧钢厂院儿里出来,许大茂美的不行,因为他以往跟傻柱交手的战绩,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他经常性的面对这个混不吝的时候没咒念,好多次在公众场合被傻柱给撅的卡巴卡巴的,有好几次,险些没挨揍。 许大茂对傻柱这个家伙恨得是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他,许大茂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给扒皮抽筋。这次在厂长办公室的交锋,许大茂罕有的占据了有利态势,让这个轧钢厂一霸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此时的许大茂就好像三伏天喝了冰镇的燕京啤酒一样舒爽,只听他对着身边的妻子娄小娥开口说道: “小娥,你回家掂对两个菜,我把叶晨叫过来喝两盅,要不是有他提醒,今儿个咱们能不能逮到幕后黑手还两说呢!” 娄小娥一听,顿时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什么?你是说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傻柱指使的?” “百分之一万是他干的,你没看到他一个劲儿的给秦淮茹家的小崽子出头吗?这个家伙是无利不起早的典型,真的要是与他无关,他早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要知道这赔的可不是小数儿,都赶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了,要不是他指使的,他才不会担这个干系呢,那不是有病吗?现在是事态逼得傻柱不得不掏这笔钱,要不然棒梗回到大院儿一说,他就真成了过街的老鼠了,人人喊打。”许大茂阴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娄小娥嘴巴微张,思忖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那成,家里还有几个鸡子儿,还有我早上排队捡的豆腐,我给你们煎个鸡蛋饼,炒个麻婆豆腐,再炒盘花生米,你们俩喝两盅,你回去把蜂窝炉点着,烧壶开水,把酒烫一烫,这样不容易做病。” 许大茂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花生米好,那玩意儿扛叨,下酒正好,还省钱。鸡子儿就算了,那玩意儿稀罕,给我留两个明个一早蒸鸡蛋糕吃。” 娄小娥翻了个白眼儿,嫌弃的撇了一眼许大茂,开口说道: “整天说这个能算计,那个能算计的,我看没谁比你更能算计。” 许大茂也没在意,说他算计,那也得分跟谁,在许大茂看来,跟个毛头小子,不算计着来,反而大大咧咧的款待他,那才是脑袋有包呢,自己又用不着他啥,请他喝顿酒也只是来分享自己的喜悦罢了。要是换个年轻貌美的妹子,他舍得花钱着呢! 叶晨到了家,洗漱完毕,把火炕给点上了,上面坐了水壶,然后回了屋,坐在炕上翻看着自家老爷子留下来的工具书,都是些跟钳工有关的,比如《钳工工作法示范》之类的,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要既来之则安之,心里不能长草,在没有熟悉这个时代规则的时候,就像前世无脑网文里说的那样胡搞瞎搞,那是会出大事情的,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了才是正经。 翻看了一会儿,叶晨感觉有点口渴,下了炕,来到了外屋地,这时候坐在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叶晨拿出了平时喝水的大茶缸子,根据记忆摸出了装茶叶的茶壶,从里面抓出了一把高碎,扔进了大茶缸子里,然后将刚烧好的开水倒了进去,顷刻间,一股子茶香在屋中飘荡。 所谓的高碎是一种茶叶末,在老北京时期深受买不起好茶又偏爱喝茶的贫苦人民的喜爱,其样子虽然不好看,但香味丝毫不差,在物质较匮乏的老北京却是一种高级茶,如今在北京的老字号茶叶店“张一元”中仍有出售。 高碎是老北京的一种特有茶叶,又称为劳保茶,实际上是茶叶店筛茶时被舍弃的茶叶末,放在现在本是留之无用的东西,在老北京时期,却是买不起好茶,又偏爱喝茶的贫苦人民非常喜爱的茶饮。 高碎茶虽然失了形,样子不好看,但仍然是好茶,冲泡后香味丝毫不差,能享受到茶的清香。在几十年前的老北京,物质比较匮乏,人们招待客人也会选用高碎茶,茶叶店出售高碎时也会谓之为高级茶叶末。只不过这种茶冲过一水之后,茶叶味也会消失殆尽。 哪怕是到了现代,在前门大栅栏街的张一元总店,每年也会有老北京高碎出售,只不过是一年一次,六百个排队号码,刚一开门,就会被早就排在那里的市民抢购一空,有的在凌晨四五点钟就提前排在了那里,生怕去晚了买不到。 老北京人最“乐于”排队。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城里几乎无处不排队。人们见队就排,往往是先排上队,再问排的是什么队?买什么的排队? 大到冬储大白菜,小到商店买豆腐,芝麻酱,高碎,几乎是无处不排。哪怕是天桥大剧院跳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小年轻的也大半夜的守在剧院门口,穿着大厚棉袄,仨俩一堆儿,等待着早上售票口一开门儿,一拥而上的上去买票。 叶晨泡好了茶叶末,回到了屋里,用小水杯盛出了一杯,然后坐在炕头,喝着茶,看着书,那叫一个惬意。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娄小娥的声音: “叶晨,吃了没?没吃赶紧过来我屋,许大茂等着你喝酒呢!” 叶晨听到了声音,知道这两口子的事儿是忙活完了,下了地,趿拉上了板儿鞋,披上了棉袄,迎到了屋外,看到娄小娥,叶晨笑了笑,开口说道: “嫂子,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还让您亲自过来一趟,辛苦您了。” 娄小娥也乐了,看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这有啥麻烦的,街坊四邻的,谁不麻烦谁啊,跟我走吧,嫂子掂对了俩菜,你跟你哥好好喝两盅。” “得嘞!”叶晨跟在了娄小娥的身后,直奔着许大茂家而去。 在四合院儿里,许大茂是正经八百的高收入人群,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许大茂的工作那是相当的吃香,油水颇丰,所以对于吃他一顿,叶晨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 第八章 酒桌闲谈 叶晨撩开门帘子进屋的时候,许大茂正拿着烧杯坐在蜂窝炉前面烫酒,看到叶晨进了屋,开口说道: “大兄弟来了,赶紧进屋,今儿个你算是有福了,我淘弄了瓶菊花白,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菊花白”作为北京的地方特色酒,有久远的历史,早产于一八六二年,初只供给皇宫内廷享用,延至同皇上登基,菊花白酿制配方始流传至民间。凡是自称老北京的酒友,如果没有喝过这种酒,那都不能叫老北京人。 老北京那会儿喝的酒有三种:二锅头、菊花白、莲花白,头一种是皇朝那会儿平民百姓就能喝得起,后两种那会儿被称为“御酒”。为什么菊花白被称为御酒,因为他是宫廷专门为皇上研究的的养生酒,既要让皇上喝着舒服,又不能损伤龙体。 许大茂为了能给自己留个根儿也算是费尽了心机,整个大院儿里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得养生的了。按老规矩,菊花白需要冰饮,因为这才能喝出这酒的这股劲儿,但是许大茂一直笃信的老理儿是“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花脏钱得不得病他可以不当回事儿,但是凉酒他是从来不喝的。 作为一个在当时生活充满了仪式感的人,许大茂喝酒还是十分讲究的,他知道菊花白这种酒不能热过了头,十四五度的温度正好,因为这样热酒能更好的激发出菊花白这种酒的香气。 叶晨笑意盈盈的看着许大茂在那里忙活着,然后开口说道: “要说这个四合院儿里,没人比你更懂生活了,别看傻柱是个厨子,他懂得也只是做菜罢了,跟你一比,丫就是个棒槌。” 许大茂听到了叶晨的话,顿时间哈哈大笑,然后得意的开口说道: “这孙子你别看他是个厨子,油水厚,丫就是个棒槌,每天跟在秦寡妇屁股后头,拼了命的套瓷,他的那点外落被秦寡妇拿的死死的,你没看他带回来的饭盒经常出现在秦淮茹家的饭桌上吗?这孙子做梦都想给秦淮茹家去拉帮套。他跟我哪有什么可比的,他还差的远了!” 叶晨眉毛挑了挑,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许大茂,心说不愧是傻柱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将傻柱的意图摸得那叫一个透透的,不过你没想到如果我没出现的话,傻柱将来会给你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吧? 叶晨微微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随着许大茂坐在了饭桌旁,这时娄小娥已经将炒好的菜摆上了桌,然后只见娄小娥开口说道: “你们哥俩喝着,我今天有些头疼,就不陪你们了,我回屋去躺一会儿。”说完娄小娥奔着里屋卧室走去。 许大茂帮叶晨斟上了酒,然后开口说道: “咱们喝咱们的,甭管她。” 叶晨陪着许大茂喝起了小酒,喝酒的过程中,许大茂将厂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说给了叶晨听,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叶晨听完了淡淡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这家伙恐怕离倒霉不远了。” 许大茂听完了就是一愣,他没琢磨明白叶晨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 “哦?兄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叶晨滋溜了一口小酒,斤了下鼻子,然后开口说道: “茂哥我问你,你成天给领导放电影,李副厂长有什么特殊爱好你应该清楚吧?” 许大茂听完叶晨的话,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李副厂长这个人很好色!”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对头,平日里你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李副厂长看秦寡妇的眼神就不对,恐怕私底下绝对已经把秦寡妇当成了自己的禁脔。今天秦寡妇家里出事,傻柱不出面还好,傻柱一出面帮秦寡妇扛事儿,绝对会让李副厂长很不爽,而李副厂长有个缺点,跟我一样,那就是睚眦必报,你觉得傻柱招惹到李副厂长不爽,李副厂长会怎么做?” 许大茂看着一脸笑容的叶晨,心中十分的震惊,平日里他一直把叶晨当成了小透明,委实没想到这个家伙的眼光这么毒辣,连他没看到的事,叶晨这小子都看的明明白白,就在这时,就听到叶晨开口说道: “茂哥,其实今天在轧钢厂院门口儿,我看到棒梗他们烤鸡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因为我看到傻柱拎着饭盒蹲在那里跟他们说着话,我第一时间就怀疑棒梗他们烤的鸡是你家的,李副厂长今天之所以会让保卫科的人去把棒梗他们三个带到保卫科去,其实是我向李副厂长举报的,你可能觉得我太坏了,连街坊四邻都坑,其实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许大茂都快要听傻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居然是叶晨这小子在推波助澜,许大茂连忙开口说道: “哦?兄弟你说说看?” 叶晨用筷子叨了颗花生米塞到了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然后喝了一口菊花白,接着开口说道: “今天中午,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突然间晕倒了,是嫂子找人把我送到了医院,别的不说,只冲这一点,我就不能让傻柱这杂碎算计茂哥你还有嫂子。我刚才说了,我这个人是睚眦必报,但我也是有恩必报,谁对我掏心窝子,我也对谁涌泉相报,谁要是想背后算计我,我会把他内裤都给算计没了,是骡子是马,大家尽可以出来溜溜!” “好,兄弟你一看就是个敞亮人,我许大茂就欣赏你这样的性格,不过下次咱们别这么冒险了,如果让院儿里的人知晓了,我怕你被人说闲话,来,咱哥俩喝一个。”说完,许大茂举起了酒杯,陪着叶晨滋溜了一口酒。 叶晨淡淡的笑了笑,放下了酒杯,瞟了眼许大茂接着说道: “茂哥你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儿,觉得这种事在咱们大院儿内部就能解决,院儿里的三个大爷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帮你处理,如果你要是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哦?兄弟,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这三个大爷还能偏心眼子不成?”许大茂开口问道。 第九章 煮酒论大爷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瞟了眼许大茂,然后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边嚼边说道: “这个东西它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你信不信明儿个三个大爷就会上门来找你?” 许大茂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他们找我干嘛?又不是我先挑的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手指摩挲着杯口的边缘,开口说道: “茂哥,其实为什么找你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肯定会责怪你隔着锅台上炕,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这三个老家伙,易中海自恃是厂里的八级钳工,最擅长干的事儿就是倚老卖老,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瘸了中间那条腿的老绝户; 老二刘海中更是个官儿迷,没事儿的时候还想着彰显下自己的存在感呢,更何况院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能吆五喝六,刘光中那个老家伙绝对会很不爽; 至于阎(yan)埠(bu)贵(gui),你听这货的名字,就能够判断出他的秉性,正常好人家谁能取这破名字?这是祖上落下来的病根儿,祖祖辈辈都抠抠索索的,连带着他家的几个货也都随了他的性子,这叫遗传。平时帮院儿里写副春联还惦记着跟人讨个润笔呢,没开上大会,跟着一群人混口茶水,磕把瓜子,这老瘪犊子一定会觉得亏的慌。这仨老货不找你说道说道才叫怪事儿了。” “哈哈哈”,在里屋躺着的娄小娥听到叶晨的说话声,憋不住在里屋乐到不行,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叶晨你小子的嘴巴实在是有够毒的,这也就是三个大爷没听见,要不然三个大爷不得气得中了风啊,在外面你可别瞎说。”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许大茂,然后搭腔说道: “嫂子,你这头要是不疼了,就出来坐会儿,哪怕是不吃东西,咱们也闲话家常,别老是在屋里闷着。” “呸,我才不跟你闲话家常呢,俩大老爷们儿在那里喝酒,我个妇道人家在桌上掺和算是怎么回事儿?喝你的酒得了,好酒好菜也堵不住你的嘴啊?”里屋的娄小娥回道。 叶晨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许大茂则在一边说道: “别理会你嫂子,咱们喝咱们的,兄弟,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是话糙理不糙,这仨老东西都各有各的算计,真要算下来,是没一个好鸟,我鸡被偷的时候没见他们出来蹦哒,这处理完了跑我这儿找后帐来了,他们真敢来的话,我倒要问问,我做的哪点不合规矩了?作为咱们这个院儿的大领导,我倒是看到易中海那个老家伙背地里跟秦淮茹那个寡妇多少次不清不楚了,真当院儿里的人眼瞎了啊?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叶晨和许大茂悠闲的喝着小酒的时候,傻柱和秦淮茹以及秦淮茹家三个小崽子也都依次进了院儿,傻柱目送秦淮茹一家进了家门,又将自己的目光朝着许大茂家看了一眼,嘴里情不自禁的嘟囔道: “许大茂,你丫给我等着,我不把你制的服服帖帖的,我这个何字就倒过来写。” “哥,你站在那儿嘟囔什么呢?天儿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屋?” 傻柱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工夫,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傻柱回过头来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妹妹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 “我刚从厂里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屋呢!”傻柱丧的不行,别看他每个月开三十七块五,一下子让他拿出小半个月的工资去,他也心疼到不行,虽说自己本身就是个厨子,不用为了日常吃喝发愁,可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今年过年都不带富裕的,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何雨水看了眼傻柱,一脸的沮丧,平时的精气神是一点都看不见了,急忙开口问道: “哥,你这是咋了?一脸的苦瓜样,你这是被谁给卷了?有人给你介绍对象黄了?” 傻柱一听,好悬没气的背过气去,没好气的嚷嚷道: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着你哥点儿好了是吧?白瞎我这么心疼你了,屋里还给你带了半只砂锅炖鸡呢,你再糟践我,我就不给你吃了!” 何雨水一听有鸡吃,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叶晨把秦淮茹家那仨小崽子给举报了,这半只砂锅炖鸡,铁定会在阎埠贵的建议下,进了许大茂的五脏庙。只听何雨水笑嘻嘻的说道: “行了,别生气了,我不是看你太阴沉了,跟你开玩笑逗闷子吗?你跟自己妹妹还较真儿啊?走,去你屋里吃鸡去,我正好喝点鸡汤暖暖身子。” “哦。”傻柱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转身朝着屋里走去,何雨水在门口停好了自己的自行车,上了锁,然后也跟着傻柱进了屋。 傻柱进屋把蜂窝炉点着,然后拿出了砂锅,坐在了蜂窝炉上,把自己拎回来的饭盒打开,将自己在食堂截留下来的半只砂锅炖鸡倒进了砂锅内,然后闷闷的拽过了一把椅子,坐在蜂窝炉旁边。 何雨水见到自己哥哥这副冤种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从傻柱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自己哥哥什么脾气秉性她太心知肚明了,何雨水从桌子上拉过了暖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借着水杯传过来的微弱温度暖着手,然后开口说道: “哥,我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春节就结婚。” 那个年月,普通百姓的生活条件在那儿摆着,他们经不起太大的折腾,所以感到年根儿的时候,总有一大批的男男女女赶在春节把喜事一起操持了,何雨水和她在派出所的对象也是做的这样的打算,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算计,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傻柱听了妹妹的话,抬起了头,脸上却漏出了些微苦涩的表情。 第十章 秦淮茹的本性 沉默了许久,傻柱吭哧了一句出来: “行,这就挺好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春节啊,赶紧把自个儿嫁给这片儿警,也算是对得起咱老娘的在天之灵了。” 此时的傻柱万万想不到,自己个儿妹妹的这桩婚事,会被自己犯浑给搅和的鸡飞蛋打,更加想不到自己会和何雨水的对象在一个特殊的场合见面,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傻柱肯定会第一时候把它吃下去,可惜没有,所以注定了,自己酿成的苦果要自己慢慢的品尝…… 秦淮茹领着自家的仨孩子刚进了屋,就听见自己的婆婆贾张氏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天都擦黑了才回来,也不瞅瞅这都几点了,我一个老婆子倒是无所谓,你要是饿着我的大孙子可怎么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成天就知道在外边儿浪,天黑了都不着家,可怜我的儿啊,你看看你媳妇做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此时的秦淮茹不再是在傻柱面前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眼神变得有些冰冷,看着自己的婆婆开口说道: “少在这儿跟我玩儿泼妇骂街那一套,我秦淮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挑我不是,棒梗他爹去世这些时候,我当这个家少过你们老小一口吃的吗?今天你守着这仨孩子问问,我现在把饭菜端上来,你看看这仨小崽子谁还能撑得下去一口。” 说罢,秦淮茹起身进了厨房,系上了围裙,准备做饭,仨小崽子吃饱了,她还饿着肚子呢。这时没了秦淮茹的遮挡,贾张氏看到了自己的大孙子棒梗,还有槐花和小当,贾张氏一眼就瞅见了棒梗脸上的五个大手印子,跟如来神掌似的清晰可见,贾张氏心疼到不行,一把将棒梗给拉到了怀里,开口说道: “哎哟,我的乖孙啊,是谁把你给打成了这样啊,还疼不疼?告诉奶奶,奶奶给你找他们去。” 棒梗用眼神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贾张氏虽说是年纪大了,但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自然是明白了孙子的意思,又开始哭嚎开了: “哎哟我苦命的儿啊,你走了你媳妇就开始虐待你的种了,她是恨不得把你儿子打死好改嫁啊,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还别说,贾张氏年轻的时候没准唱过二人转,这一段哭嚎是带着自己独有的频率,那叫一个韵味十足,秦淮茹在厨房擦了擦手,压根儿就没理会贾张氏那茬儿,连出去都没出去,摸了摸锅的温度,用葫芦瓢舀了瓢水倒进了锅里,然后一边用凉水和着棒子面儿,一边开口说道: “我看你还是没饿着,还有力气念秧呢,继续,千万别停,咱家条件不好,用不起电匣子,我正愁一天到晚听不着音儿呢,有你这声音调剂也不错。你也不说问问你那宝贝孙子,我因为啥揍得他,他今天一个人把咱们全家将近两个月的口粮都给祸祸进去了,我不揍他,难不成还要请他下馆子?” 贾张氏被秦淮茹前面的话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后来听到秦淮茹说完,有些疑惑的看着怀里的棒梗,开口说道: “棒梗,你跟奶奶说实话,你今天到底惹什么祸了?你妈为什么会打你?” 棒梗吭哧了半天,瞄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眼贾张氏,开口说道: “我把许大茂家的鸡拎到轧钢厂院儿里给烤着吃了。” 贾张氏听完棒梗的话,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眼前已经飘过了烤鸡的画面,这些年家里困难,她哪怕是作为一个长辈,肚子里也没什么油水儿,基本就是一天三顿窝窝头就棒子面儿粥,吃点咸菜调剂下口味已经是不错了。她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待傻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傻柱从食堂能带回来领导吃剩下的折箩,她才不在乎秦淮茹所谓的名节呢,先填饱全家的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贾张氏等了半天,看到自己孙子没了下文,用手拍了拍棒梗,接着问道: “然后呢?你妈就因为你偷了只鸡就打你了?” 作为一个老家伙,自家的种啥德行她是最心知肚明了,棒梗从小就已经对偷鸡摸狗无师自通,贾张氏和秦淮茹都是本着放纵的态度,看见了也当做是没看到,贾张氏深知秦淮茹打棒梗绝对不止这个原因。棒梗吭哧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说道: “我被保卫科的人给抓到了。” 秦淮茹这时已经碴完了棒子面儿粥,从厨房走了出来,只听她开口说道: “你在这儿挤牙膏呢?接着往下说啊,许大茂和娄小娥把我堵在了保卫科的事儿你怎么不说了?今天我要是不认这个栽,人家就要给你送到派出所去了你知道不?你这年纪正好也够进少管所的了,下次你要是在小偷小摸的让人给抓个现行,我绝不会再给你掏这笔钱,直接让你进去尝尝滋味儿!” 听听,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秦淮茹这意思,小偷小摸不要紧,要紧的是别被人抓到,棒梗小小的年纪,她就开始培养棒梗犯罪升级的能力了。 棒梗畏缩的看了秦淮茹一眼,小声地嘟囔道: “那钱是傻柱掏的,又不是你掏的。” “傻柱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吗?他掏十一块五毛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你有那么大的脸吗?他指望着你妈给他介绍对象呢,这才会扛下今天的事儿,要知道许大茂可是要十五块钱,你妈我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开二十七块五,今天我要是不抽你这一巴掌,那钱将来我是要一分一分的还给他的,到时候全家喝风去啊? 因为你今天在轧钢厂院儿里点火烤鸡,违反了安全管理条例,姓李的那个杂碎直接把我这个月的工资扣了五块钱,你说你该不该揍?整个四九城那么大,你在哪儿烤不了这只叫花鸡,非跑到轧钢厂院儿里去现眼去。”秦淮茹语气冰冷的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 贾张氏听完秦淮茹的话,内心对自己媳妇的手段是暗暗点赞,看了眼棒梗,今天你这揍看来还真是不白挨! 第十一章 女海王狂飙演技 贾张氏让自己的儿媳秦淮茹夹枪带棒的一通怼,给怼的不言语了。秦淮茹将晚饭端了上来,只见三个小崽子抱着窝窝头,喝着棒子面儿粥的频率,跟平时大不相同。这也难怪,谁的肚子里沾了一下子的荤腥,一时之间对这种粗茶淡饭也不会再感兴趣的。 平时遇到这种事情,秦淮茹是乐不得呢,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仨的肚皮就跟个无底洞似的,不一会儿就能干下去个窝窝头,但是今天,秦淮茹却没有任何开心的心情,因为这是以三十块钱作为代价换来的。 虽说今天晚上这笔钱是傻柱掏的,可是在秦淮茹的心里,傻柱的一切,只要是自己张张嘴,那都是手到擒来,秦淮茹早就把傻柱兜里的钱当成是自己的了,所以肉疼是在所难免的了,要不然今晚她也不会这样的爆发。 这特娘的都是自己的银子啊,都让这仨小崽子给败坏光了,自己最起码三个月之内没法跟傻柱张口,一是因为他一时间手头缓不过来,二是因为他妹妹何雨水那个赔钱货年底要出嫁了。 吃完饭后,秦淮茹就着灯光正在给三个小崽子补衣裳,今天保卫科抓这三个小崽子的时候,他们三个剧烈挣扎,棉袄都撕裂了,棉花都漏了出来,打归打,骂归骂,那终究是自己的种,总不能让他们仨穿的破衣烂衫的出门,那丢的是她这个当娘的脸。 秦淮茹正在缝衣服的时候,她家窗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淮茹在家吗?秦淮茹在家吗?” 秦淮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一大爷易中海,作为一个女海王,她从没放过任何一个潜力股,一大爷易中海作为厂里的八级钳工,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站在行业鄙视链的塔尖儿,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一百多块钱,那个年月的一百多块,换算到现在最起码也得七八千,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秦淮茹没少跟易中海这里蹭吃蹭喝,家里过不下去的光景,全都靠着易中海偷着帮衬。秦淮茹举目朝着窗户外边看去,只见一大爷手里拎着半拉面口袋,秦淮茹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迎了出去。 易中海站在门口,见秦淮茹迎了出来,易中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模样,秦淮茹贪图一口吃的,在他这儿占便宜,他作为一个老鬼,心里怎么会没有数儿呢,没办法,谁让自己贪恋这俏寡妇身上的味道呢。 秦淮茹临出门之前,特意用手在眼眶上使劲儿的搓揉,下晚儿的时候,在轧钢厂厂长办公室里,哭的有些肿胀的眼泡,瞬间变得通红,只见她来到了一大爷的面前,声音有些微发颤的说道: “一大爷,你来了。” 一大爷都懵了,天太黑,刚才离远了还没看清楚,这离近了,接着月光一打量,俏寡妇的眼泡都肿了起来,一大爷急忙开口问道: “淮如,你这是咋了?” 贾张氏在她的厢房听到了秦淮茹推门出来的动静,对着上了霜的玻璃哈了口哈气,然后用棉袄袖子擦出了一块光亮,举目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大爷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正在帮秦淮茹擦眼泪,贾张氏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小声地唾道: “he—tui,骚狐狸,也不嫌丢人,就是个浪催的货!”这个老家伙才不会考虑自己吃的那口东西是咋来的。 一大爷用手帕将秦淮茹眼前的泪水轻轻的拭去,看着面前的俏寡妇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大爷是好不心疼,连忙开口问道: “淮如你这是咋了?是谁欺负你了吗?有啥委屈你跟一大爷说,一大爷帮你做主!” 不得不说,秦淮茹作为一个女海王,对于演技这一块儿,拿捏的这是死死的,只见她抽泣着,用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将今天在厂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跟一大爷易中海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易中海的脸色是愈加的难看。 平时这个院子里有个什么大事小情,都是以他为首的三个大爷做主,他也已经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发着号施令的模样,今天听秦淮茹这么一说,一大爷瞬间感觉许大茂这个孙子有脱离自己掌控的苗头。是你许大茂飘了,还是欺负我易中海拎不动到了?这件事情非得好好的说道说道! 二大爷刘海中晚上吃完饭看报纸的时候,多喝了几和茶水,半夜正起来上厕所,在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脸上一脸舒服的表情,刚系好裤子,就哭到了一个女人抽抽噎噎的声音吓得刘海中又打了一个哆嗦,还寻思自己大半夜的遇见女鬼了呢,他小心翼翼的循声张望,这才发现一大爷易中海和秦淮茹站在院当腰说话。 看到一大爷给秦淮茹擦眼泪,二人之间的行为愈加亲昵,刘海中的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色。但是有免费的八卦,那是不看白不看,刘海中找了根柱子,躲在了后面,倾听着二人的谈话。这也幸亏是天黑,要不然画面还真的有些玄幻,因为那根柱子随着刘海中藏在后面,明显的粗了一截,柱子本身有些苗条,遮挡不住刘海中那肥硕的身材啊! 这时只听秦淮茹有些抽搐的开口说道: “赔给许大茂三十块钱之后,我欠了傻柱三十块钱的饥荒不说,临走的时候,李副厂长还说我家三小崽子违反了安全防火条例,把我这个月的奖金都给扣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易中海看着秦淮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只见他发挥出了自己的财大气粗,从挎兜里掏出了四十块钱,抓过了秦淮茹的小手,将钱塞到秦淮茹的手中,开口说道: “淮如啊,你放心,一大爷绝对会给你讨还一个公道,许大茂这种行为属于无组织无纪律,明天我就找刘海中和阎埠贵,我们要针对这件事情开个会,严肃认真的讨论他的错误。” 秦淮茹看到易中海往自己手心里塞钱,本来还挺开心的,可是过了一会儿,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固,嘴角轻微的抽搐,一大爷,你给我钱我欢迎,可是你倒是把抓着我的手松开啊! 第十二章 各自肚肠 秦淮茹把手往回抽了抽,结果居然没抽动,秦淮茹不由自主的稍微用了些力,这才把手从一大爷的手中抽了回来。秦淮茹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不反感,可是这个场合不大对,就在自家的大门口,屋里的那个老妖婆没准儿在哪盯着呢,这要是被她看到了,可不好解释,换个地方秦淮茹没准儿就从了。 易中海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心里还在碎碎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耐心都没有,长辈在对你进行尊尊教诲,你居然还不耐烦了。不过这手是真的润啊……这个凑不要脸的! 易中海看了眼秦淮茹,将自己身后的半拉面口袋递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淮如啊,这眼瞅着过年了,别再给孩子吃两掺面的馒头了,让他们吃点好的白面馒头,他们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秦淮茹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细声细语的说道: “哎,谢谢一大爷。” “行了,回去吧,明儿个我跟那俩通个气,晚上开个会,给你把场子找补回来。”易中海吩咐道。 刘海中看到二人没了下文,自己也转身离去。还通个气儿,你当你是谁啊?你个凑不要脸的老东西!刘海中作为一个官儿迷,一直对于易中海比他高一阶心存不满,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个老家伙,奈何人家资历比自己老,平时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在群众中的威信比自己高,最主要的是他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伴儿,在四合院儿里,又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给大家一些小恩小惠毫不心疼,这是刘海中所比不了的。 许大茂和叶晨这边的酒局也到了尾声,叶晨看看天色已晚,就装出了一副微醺的模样,主动告辞,许大茂把他送到了门外,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许大茂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一想到他算计傻柱和秦淮茹的事情,许大茂是一阵的后怕,这种人的心眼儿实在是太多了,关键是自己哪怕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只因为这个人的戏演的太好了,人前从来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许大茂回屋后也没管酒桌上的残羹剩菜,这些明天娄小娥自然会收拾,他从蜂窝炉上拎起了水壶,往搪瓷盆里倒了些开水,然后兑了些凉水,用手试了试水温,坐在一旁烫起了脚,由于冬天天气寒冷,脚下的水盆凉的有些快,他拎着一旁的水壶,不时的往水盆里加着热水。当脚烫到发红的时候,许大茂拽过了旁边的擦脚抹布,把脚上的水渍擦干,趿拉上棉鞋,端着洗脚水推门出屋,倒在了院当腰的水池边的下水道里,然后起身回屋,准备休息。 进了卧室,许大茂上了床,然后小声地开口问了一句: “小娥,睡了没?” “没睡?咋啦?”娄小娥也没转身,直接问道。 “下晚儿在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你说叶晨给了你十块钱,要从你这儿买只老母鸡,有这事儿没?”许大茂开口问道。 娄小娥翻过了身,有些疑惑的看了许大茂一眼,开口说道: “是啊,他中午在食堂晕倒了,我找人帮忙给他送到医院去,大夫说他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然后叶晨就说咱家有两只老母鸡,问问我能不能匀他一只,我寻思着都是邻里邻居的,就答应了,他递给了我十块钱,我说用不了这么多,他说咱家的鸡是留着下蛋的老母鸡,是个稀罕物,让我收着,我就收着了。” 许大茂听完了娄小娥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严重的怀疑叶晨早就发现了自家的鸡是被棒梗偷走的,这是在提前给秦淮茹家挖坑,甚至连傻柱都在他的算计里。许大茂不知道傻柱和秦淮茹什么时候得罪了叶晨,真要是像他想得那样,那这小子的算计也太深了,简直是一环扣一环,连所有人的事后表现都估算的一清二楚,这就有点吓人了。 “小娥,明天你把剩下的那只老母鸡去给叶晨送去,把那十块钱也还给他,今天要不是他的提醒,咱家的鸡可就真找不回来了,他要不同意,你就跟他说,我许大茂诚心要交他这个朋友,务必不能要他的钱。”许大茂对着娄小娥叮嘱道。 娄小娥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许大茂,然后开口说道: “没看出来啊,许大茂,你也有大方的时候,本来我还寻思剩下的那只鸡留着下蛋,明天把钱给叶晨送过去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敞亮,连鸡带钱都给送过去了。” 许大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只听他开口说道: “咱家要想弄几只老母鸡还叫事儿吗?回头我去乡下给公社放电影的时候,那些村支书自然会再送我,叶晨不一样,他只不过是个刚进厂接班的普通工人,可没我这门路。”许大茂没说的是,他真怕自己被这锱铢必较的小人给盯上,那样他可就不得安生了。 “成,你不用管了,明个我就给他送过去,睡觉吧。”娄小娥回道。 此时的叶晨也躺在自己的炕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一天,总体来说还算是满意。 在叶晨看来,这个大院儿这么多腌臜事,全都是这群人吃饱了撑的,这个院子里的人,有一头算一头,生活质量在这个年代都是相当不错的。 一大爷是八级钳工,这是不用赘述的,八级工在当时的任何一个国营单位都是稀缺人才,待遇是相当的不错,叶晨是不信易中海只是奔着找人给他养老,才屁股歪到了不行,偏帮傻柱和秦淮茹。 在当时一年工资过千的大佬,居然会为自己的养老问题发愁,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易中海和傻柱,还有秦淮茹之间,要说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py交易,叶晨是不会信的,因为这不符合这群人的人物的尿性,这些渣渣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第十三章 女海王挖坑 至于二大爷刘海中,是轧钢厂的一名七级锻工,工资标准比一大爷易中海略低,是九十多元。人只有在吃饱了饭才能琢磨一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技术工种的吃香,让二大爷有些忘乎所以,开始琢磨着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在叶晨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 三大爷阎埠贵是一个资深的小学语文老师,地位比起前二位有些差距,但是在当时的年代,也是份十分吃香的工作,在受教育程度,和知书达礼上要比易中海和刘海中强出很多。 至于许大茂,是一位电影放映员,电影放映员是一个非常吃香的职业,是当时的“八大员”之一。他们不仅拿着可观的薪水,下乡放电影人们还会好酒好菜的招待,让人称羡。像许大茂下乡放电影,临走时支书帮他挑了两只老母鸡带走,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别看傻柱是个不起眼的厨子,他能做到红星轧钢厂的一霸,凭借的还就是他的那份手艺。在过去的六十年代,吃饭问题是一个困扰了整整一代人的普遍性难题。那个时候,每个国人都曾拥有过吃不饱的记忆,因此专门做饭的厨师就成了一个香饽饽职业,特别是在大型的国营企业里,食堂做饭的大师傅更是有着超然的地位与特权。 就像剧情中演绎的那样,食堂大师傅“傻柱”在给领导做饭的同时,经常会截留一部分剩菜剩饭,而这些剩菜剩饭往往也都是一些油水足、味道美的鸡鸭鱼肉。这在当时人们肚子里普遍都没有油水年代里,是不可多得的营养补充。要不然,就凭何雨柱的长相,也没可能在女人堆里挑挑拣拣。 最后说到秦淮茹,她可能是在四合院儿里,处于行业链的最底层,每月工资二十七块五,然而也仅仅如此罢了,在当时的那个年月,像她这样的身份才是主流。 说她的微薄工资养不起一家五口,那纯粹是扯犊子。叶晨的爷爷也是在那年月过来的,一个人的工资,拉扯着家里五个小子,还外加自己的媳妇,照样让他们茁壮成长。秦淮茹之所以把傻柱当成长期饭票,是因为在傻柱那里不禁可以吃饱,还能吃好。 到了后期,娄小娥从香港找过来,她依旧不松手,也和傻柱的职业有关,因为到了七八十年代,厨师的手艺更加吃香了,这时候,秦淮茹图的就不是吃饱吃好的问题了,而是傻柱的工资待遇让人简直瞠目结舌,在人均几百块的年月,傻柱一个月能开到两千五,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叶晨穿越而来,夹在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个小透明,轮钱没有人家多,论工资待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论社会关系更是两眼一抹黑,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对于剧情的了解和超前的眼光。这时候不苟住了,反而往前面跳,那才是不明智之举,分分钟能让院儿里的几个风云人物给他浇灭了。 叶晨干别的不行,说到审时度势绝对称得上是一把好手,作为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时代,要是能让他们几个搞到自己阴沟里翻船,那可绝对是一种耻辱,简直都能把穿越者的脸都给丢光了。见招拆招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是骡子是马尽可以拉出来溜溜,看看是谁倒霉。 按下叶晨这边胡思乱想不提,秦淮茹刚回到了屋里,就听到婆婆贾张氏那屋的门被重重的摔了一下,秦淮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对于婆婆这种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耍儿,秦淮茹从骨子里看不上。 回到自己的屋,把炕上补好的孩子棉裤拾掇了一下,秦淮茹也躺下了,今天下午的遭遇,让她的心里是十分的不爽,想她秦淮茹,还没吃过这种亏呢,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到头来居然让许大茂给算计了,秦淮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别着急,来日方长,账是一笔笔算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表妹秦京茹接过来,进一步激化傻柱和许大茂之间的矛盾。 就凭许大茂那见到漂亮女人拔不开眼的模样,秦淮茹自信,年轻漂亮的表妹一来,就能让他心里长草,到时候自己使些手段,让他跟何雨柱产生冲突,就凭傻柱那青皮德性,绝对会让许大茂好看! 过了没几天,单位下班儿,要在大院儿里放映电影《阿诗玛》,厂里的人乌泱乌泱的涌到了露天的屏幕前做好,秦淮茹领着自己的表妹秦京茹姗姗来迟。棒梗和两个妹妹早就在当腰坐好,静等母亲的到来,看到秦淮茹招呼道: “妈,在这儿,我都已经排好了。” 秦淮茹瞄了眼在一边不耐烦的等候人群到来的许大茂,然后对棒梗说道: “你们仨在那儿坐着吧,棒梗你照顾好妹妹。” 说完就拉着秦京茹来到了许大茂身前不远的空位上坐下,她知道那座位是留给领导的,故意坐到这儿来,是为了让许大茂出面,让表妹跟许大茂打个照面,把他的魂儿勾走。 许大茂回身的时候,发现他提前给领导留的座位,已经被人坐了,不由得大声喝道: “喂,那块儿不能坐啊!” 秦淮茹转身看了许大茂一眼,秦京茹也随着表姐转过了身,这时候就听秦淮茹开口问道: “为什么啊?” 许大茂看到秦淮茹身边坐着的秦京茹,眼睛都直了,立马露出了笑容,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块儿,连忙起身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开口说道: “哟,原来是秦姐啊,我当是谁呢,这姑娘谁啊?长的这么水灵!” 秦淮茹对于这一套简直是太熟了,心知事情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模样,开口说道: “水灵吧,再水灵跟你也没关系,你是有媳妇的人,干瞪眼去吧。” “听这话茬,给姑娘介绍对象来了?”许大茂朝着秦京茹示意了一下开口问道。 “是啊,我准备把我妹妹介绍给何雨柱!”秦淮茹的双手揣在袖子里,淡淡回道。 第十四章 大型社死现场 “何雨柱这名怎么这么熟呢?咱们厂的吗?”许大茂一听秦淮茹的话,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主意,他故作不知的问道。 “你搁这儿跟我装傻呢?”秦淮茹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大茂开口回道。 许大茂做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开口说道: “闹半天你说的是傻柱是吧?” 许大茂转过了脸,对着秦京茹开口说道: “妹妹,你看见了吧,周围坐着的这些个人,都是我们厂的,你随便找一个人问,有没有人任何何雨柱?要说有,那头的摄像机看到没有?送你了!你再问问,有没有人不认识傻柱的?他要有说不认识的,摄像机还是送你了。” 秦淮茹看着许大茂在对着秦京茹尖酸刻薄的损着傻柱,也没插嘴,静静的等着许大茂把话说完,作为一个女海王,她太知道许大茂的心态了,本身许大茂就对秦京茹上了眼,再加上自己说秦京茹是给傻柱介绍的对象,任许大茂其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这不,马上就开始破坏这件事了,呵,男人? 秦淮茹看到许大茂说完,再一看自己的表妹脸色有些不对,就知道事情已经按照自己的构想走下去了,只听她开口对许大茂说道: “许大茂你就放你的电影去吧,别在这儿瞎拆台。” 许大茂看着秦淮茹似笑非笑的表情,语带调侃的说道: “不是拆台,秦姐,就没有你这么干的,这么水灵的一姑娘,你让她嫁给一傻了吧唧的厨子,你真是想得出来啊你。” 他们几人在露天广场这块儿闲聊的工夫,傻柱将几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场景都看在了眼里,看到许大茂在秦淮茹和她妹妹跟前献着殷勤,傻柱的牙都快要咬碎了,许大茂这个王八蛋还真是欠拾掇,前两天算计自己的那把事儿刚过去,今天又跑到这儿来破坏自己的好事儿来了,傻柱冷笑了两声,孙子,你给爷等着,不让你求我,都算我输! 叶晨远远的自然是瞧见了这一幕,只见他淡淡的笑了笑,这俩货没一个好鸟,今儿个正好红辣椒,绿辣椒,通通一马勺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许大茂这边放着电影的时候,一直在杨书记和李副厂长身边陪着,狗腿到不行,厂领导看着许大茂给挑的这电影,格外高兴。废话,能不高兴吗?《阿诗玛》这部电影,在拍出来的时候,一直就在小范围内放映,直到一九七九年才大张旗鼓的开始公开放映,许大茂是为了投其所好,挖门盗洞的找关系,才把这部片子的拷贝给拿到手。 电影放映完,领导意欲未尽的起身离开,走的时候把许大茂带上了,狗腿也有狗腿的好处,最起码在领导面前的表现机会,要比其他的普通员工要高的多。 傻柱看着许大茂跟在领导的屁股后头上了小餐厅的酒桌,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作为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他对许大茂的秉性那是真的再清楚不过了,他深知许大茂逢酒必上,沾酒必多的性格,许大茂,这可是你自找的,今晚我要是不把你炮制明白了,我何雨柱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事情正如傻柱所料,酒席结束的时候,领导都已经走干净了,才看到许大茂晃晃悠悠的从小餐厅扶着墙往外走,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了给领导喝好,领导喝一杯,这货喝三杯,铁人也扛不住啊。 今晚傻柱压根儿就没走,他知道秦京茹今晚势必会在秦淮茹家住一宿,相亲的事不着急,明天自然就见着了,他一直在等着许大茂出来,看到许大茂酒醉的熊样,傻柱也没客气,照着许大茂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许大茂晃晃悠悠的瘫倒在了地上。 傻柱本以为夜深人静,食堂就他和许大茂,没曾想窗户外头还站着一个人,正在抱着肩膀看着好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他下班回家吃完饭看了会儿书,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披着棉袄直奔轧钢厂的食堂而来,他绕到食堂后灶的位置,看着傻柱把许大茂用绳子捆绑在了凳子上。然后褪下了许大茂下身的裤子,大冷的天只给许大茂留了条内裤。 忙活完这一切,傻柱也拽过了一把椅子,靠在已经压完火的火炉旁边,闭上眼睛眯了起来,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傻柱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轧钢厂食堂闪过了一道黑影,只见他悄无声息的闪到了食堂的后厨房,在里面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从里面蹑手蹑脚的出来,原路退出了食堂…… 窗外的阳光照在了许大茂的脸上,许大茂被阳光照醒,突然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两条大白腿露在外面,上面都冻的起了鸡皮疙瘩,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上半身被牢牢的绑在了凳子上,仔细的辨别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现是在食堂,看到傻柱在炉子跟前排了两张板凳,睡的正香。 许大茂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还没等许大茂跟傻柱发飙,就听见食堂传来了破门的动静,许大茂慌的一比,自己这德性,让人看到那还了得? 还没等到许大茂反应过来,就见叶晨和娄小娥带着两名派出所的片儿警走了进来,这时傻柱也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片儿警,傻柱就是一愣,因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何雨水的对象,年后两人就准备结婚了。 那个片儿警也很尴尬,一大早接到了报案,说自己老公被人绑架了,所里把他派了出来,结果一到现场,发现嫌疑犯居然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简直没有比这更扯的事情了! 这时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公安同志,这算是抓了现形了吧?你们赶紧把这损种抓起来,瞧他干的这也叫人事儿?” 说完娄小娥就过去给许大茂解开了绳子,然后从一边拿过了棉裤递了过去,伺候许大茂套上。 第十五章 灰头土脸许小茂 此时的傻柱真的是有些懵,他严重的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要不然好端端的为啥会做这么离谱的噩梦?不就是跟许大茂开个玩笑,把他在食堂里绑了一宿吗嘛,怎么还发展到被人报了警了?傻柱用手照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来了一巴掌,随着“啪”的一声过后,傻柱震惊的发现这居然不是梦,因为自己疼得一比! 许大茂在妻子娄小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拎着棉裤往上提的时候,突然感觉下半身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啊”的一声惨叫,重新跌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眼四周,除了自家妻子,全都是男的,许大茂也顾不上丢脸了,急忙邹开了棉袄,朝着许小茂的方向看去。 众人也被许大茂的惨叫声吸引,看着他的动作。一群人看向许大茂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怜悯。 换了平常的日子,傻柱指定会借此机会对着许大茂冷嘲热讽一番,然而此时的他却没了那个精神头,他感觉自己现在是黄泥抹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娄小娥看到丈夫的惨状,顿时间火冒三丈,哪怕是自家老公被傻柱绑了一宿,都没现在这样来的愤怒,她回身照着傻柱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傻柱刚才打的是自己的右脸,娄小娥一巴掌扇在了左脸上,顿时两边就变得对称了起来,一边一个大手印子,不偏不倚。只见娄小娥像是一只咆哮着的母狮子一般,对着傻柱呐喊道: “傻柱,咱们可是住在一个院儿的邻居,什么仇什么怨,居然会让你这么坑我们家许大茂?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我现在就送许大茂去医院,但凡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傻柱的未来妹夫也惊呆了,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看到这么离谱的一幕,他不由的打量了一下傻柱,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他还真的想问一下傻柱,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这不是奔着断人家根儿去的吗?完全和给小狗断尾一样的流程,这也太恶毒了吧?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还约了何雨水今晚去看电影,这位妹夫同志不禁一阵头大,到时候让自己怎么去跟自己的对象解释啊? “公安同志,我丈夫被何雨柱绑架,故意伤害,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能知道个大概吗?”娄小娥强行抑制心中的怒火,转身看向了随她而来的两名派出所的片儿警。 两个片儿警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傻柱的未来妹夫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请你放心,我们会将这件事情严肃处理的,我们现在就把这个人带回去进行审讯,然后收押,等候进一步的处理。” 傻柱的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时候暴露自己和何雨水对象的关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不知道是谁往自己的身上栽了这么大的一口黑锅,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口黑锅实在是太沉,几乎没有摘下去的可能了。 就在这时,轧钢厂食堂的门口响起了一阵异动,只见叶晨带着救护人员进了食堂,刚才这群人看热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厂里的收发室,查了电话本,给医院拨打了电话。 娄小娥看向叶晨,目光里带着询问的意思,这时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一看到茂哥的伤势,觉得也不能这么走着去医院啊,别再让伤口恶化了,所以就去门卫给医院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们派了辆救护车来。” “还是兄弟你心细。”娄小娥带着感激的意味开口说道。 叶晨笑了笑,没有多言语,自己心细的地方多着呢,这件事情有很多的蹊跷,昨晚自己摸黑来的时候,难免在食堂的地上留下了脚印,今天自己先是带着娄小娥和公安来,又是带着医院的人来,自己还就不信,现场都已经被破坏成了这样,傻柱还能脱身。当坏人我是专业的,像傻柱一样坑许大茂跟闹着玩似的,我可不感兴趣,我闹着玩一般都是抠眼珠子的。 这时候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轧钢厂的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了大院儿,他们突然就发现了食堂的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然后就看见工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躺在上面,妻子娄小娥在身边陪着。 人们好信儿(东北话,形容这人好奇心太重,什么事儿都打听)的属性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就见两名公安同志押着一个人从食堂里面走了出来,有眼尖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傻柱吗?他怎么让人逮起来了?” 秦淮茹一大早给表妹和三个孩子做完饭,刚把棒梗他们三个小崽子打发去了学校,就急冲冲的上班来了,看到食堂围了一堆人,她本来还没当回事儿,只当食堂又购进食材,结果听到有人说傻柱被抓起来了,她的眼神略微一凝,赶紧凑到近前,看到傻柱被片儿警给带走了,秦淮茹瞬间懵哔。 她回过头来看到了躺在担架上被医护人员抬出去的许大茂,心里是真的慌了,她知道傻柱这个家伙很混蛋,但是却没想到混到了这个地步,居然会把许大茂给折腾到医院去,而背后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什么事情,只要是在大院儿之内,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是经了官,那可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内心慌的一比的秦淮茹,此刻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迟到了,赶紧去寻找救援,只见她第一时间来到了易中海所在的车间。 易中海作为一个八级钳工,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骄横的模样,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准点儿上下班,他今天刚换好工服,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一大爷,傻柱被人抓起来了!” 第十六章 我感觉还能再抢救一下 易中海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手里的动作下意识的停顿只见他严肃的转过了身,给秦淮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换个地方说话。私底下再怎么占便宜,易中海都不希望让无关的外人看到,因为这和他平时的人设不符,真要是被传出他易中海和寡妇秦淮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的人设就崩了,这是易中海不愿意看到的。 秦淮茹第一时间就懂了易中海的意思,在这方面两个人还是心有灵犀的,平时二人在外人面前都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毕竟一个寡妇和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帮菜搅和到一起,指不定让人在背后怎么戳脊梁骨呢。要不是今天事出突然,秦淮茹彻底慌了神,她也不会这么草率的直接来找易中海。 秦淮茹随着易中海来到了车间的更衣室,由于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开始开工了,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只听易中海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何雨柱被人给抓了?你看见谁抓的了吗?为什么抓他?” 秦淮茹组织了一下语言,强压住心中的慌乱,看着易中海开口说道: “我刚才进院儿路过食堂的时候,听人说傻柱被人给逮起来了,我就凑到近前瞄了一眼,发现两名公安同志正押着他去派出所,旁边还有许大茂被医护人员给抬着上了救护车,我估摸着他俩可能是掐起来了,但是看许大茂这模样,好像是被傻柱给弄伤了。” 一大爷嗦嘞了一下牙花子,最近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有威信了,这都是第几次了,傻柱和许大茂背着他搞东搞西的,而且看现在这架势,事态还愈演愈烈了。他抬眼看了下秦淮茹,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想法啊?这种事找我来也没用啊,我在咱大院儿说话还算是管用,出了咱大院儿,哪怕是到了厂里,别人都不见的会听我的喝儿。”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易中海稍微一琢磨,就看出来今天秦淮茹突然间来找他,事有蹊跷,她平时虽说跟傻柱走得比较近,但也仅限于此,还没到要为了傻柱出头的地步,这个寡妇不会是一张嘴吃两家吧?真要是那么干,她可就有点太不像话了! 然而秦淮茹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海王,除了刚出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慌了一下,很快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只见她看着易中海开口说道: “一大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好歹也是咱们院儿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傻柱作为咱们院儿的一份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过问一下也不为过吧?毕竟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远亲不如近邻啊!再者说了,您老可是厂里的生产骨干,是稀缺的技术型人才,杨书记那边还有李副厂长那边,你是能说的上话的,你去帮忙打听,他们再怎么也会卖您老一个面子的。” 易中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婆娘真的是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自己给困的死死的,先是一通高帽给自己戴上,然后再从人情世故上下手,让自己不得不去打探消息,罢了,自己就卖一回老脸吧! 按下易中海这边不提,叶晨要陪娄小娥一起去医院的时候,只听娄小娥说道: “兄弟,你的心意嫂子知道,只是你刚从老叶手里接班没多久,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有我陪着你哥就行了,你就安心的在厂里上班吧,有什么事等下了班再说。” 叶晨听到娄小娥这么说,也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娄小娥开口说道: “成,嫂子,等我下了班再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当娄小娥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办好了一切的手续,来到了主治医生的面前,主治医生查看了许小茂的情况开口说道: “由于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已经导致了末梢神经坏死,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要不然还会感染到其他部位,现在的情况只能选择切除了。” 许大茂听到医生的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医生的手臂,开口说道: “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感觉还能再抢救一下!我不怕花钱,哪怕是再多的钱,能保住就行!” 医生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有些扭曲,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露出笑容,所以在拼命的憋着,这时候想着抢救一下了,早干嘛去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游戏都敢玩,你说你玩点什么不好,非跟它过不去。医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对着许大茂冷漠的摇了摇头,许大茂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凳子上,娄小娥看到这一幕,心里对于傻柱的恨意更盛,邻里邻居的,哪怕是再有什么矛盾,也不能这么缺德啊,这手段简直是令人发指…… 何雨水下了班,来到了电影院的门口,等待着自己对象的到来,等到对象来了之后,何雨水开口说道: “怎么来的这么晚?咱们赶紧进去吧,电影快要开始了。”说完何雨水朝着电影院里走去。 结果这时,站在何雨水身后的对象却拽住了她的胳膊,开口说道: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我估计我说完之后,你就没心情看电影了。” 何雨水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开口问道: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何雨水的男朋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早上我们所里接到了报警,报警的人你可能应该也认识,就是你们院儿的许大茂的妻子娄小娥,她报警说自己的丈夫被人绑架了,他们已经找到了绑架的地点,所里就派我和另外一个民警过去了,结果到了案发现场才发现,嫌疑人居然是你哥哥。 他把娄小娥的丈夫许大茂用绳子绑在了凳子上一宿,本来还只是这样,也不会那么严重,你哥居然用给刚出生的小狗断尾的方式,让许大茂彻底除了根,做不成男人,现在你哥已经在我们所里做完了笔录,被收押在看守所里了。” 第十七章 交锋 何雨水犹如被人用大锤在脑袋上猛砸了一下,顿时间感觉头昏脑胀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看着自己的男友,开口说道: “怎么会这样?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男人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但是这就是事实,我托人打听了,受害人许大茂现在都还在医院里住院呢,据说已经做完手术了,被彻底给截了,从此再没了烦恼根。” 何雨水的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摔倒在地,这时男人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搀扶住了何雨水,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哥现在算是倒下了,你可不能再倒下,要不然,你们这个家可就真的要散了。” 何雨水作为一个女人,心思是何等的细腻,一听就听出了男友的言外之意,知道自己家这是被人嫌弃了,因为他在称呼家的时候,用的是“你们”而不是“咱们”。要知道这时人们还都很保守,谁家要是出了个作奸犯科的人,那可真是全家都会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的,看来自己的这桩婚事要悬了,想到这里,何雨水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黯然。 何雨水转念又一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哥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哪怕是自己的男友坚持,自己和他也不可能在年底办婚礼了,因为自己除了现在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身边也再没旁人了。这时就听男人开口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调查出案件中的纰漏,尽可能的减轻你哥身上的罪责,我在所里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你哥的笔录,我发现了其中的一个蹊跷,我在私下里调查着这件事,还需要你的帮忙。” 何雨水听到和哥哥傻柱的案子有关,抬起了头,看了眼男友,然后开口问道: “你说,能办到的我马上去办,不能办到的我想办法也要去办!” “今天来派出所报案的,是受害人的妻子娄小娥和你们一个院儿的邻居叶晨,现在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许大茂被你哥给绑在了食堂?娄小娥还在医院里陪着自己的丈夫,情绪比较激动,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我打算去问问另一位报案人,你们一个院儿的叶晨,需要你来给我引路。”何雨水的男友开口说道。 听自己的男友说完,何雨水立马点头答应,此时电影也顾不上看了,和男友一起,骑着自行车,朝着自己住的四合院儿驶去。 叶晨下了班,吃完了晚饭之后,收拾利索,正坐在自己的屋里看书,炕桌上的大茶缸子还冒着热气,里面是叶晨用高碎泡的茶水,叶晨一边饮着茶一边看着书,突然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听见一个女生在门口问道: “叶晨在家吗?” 叶晨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何雨水在外面,他笑了笑,嘴里应了句: “在家,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开门!” 说罢,叶晨下了炕,趿拉上了板儿鞋,来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只见何雨水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叶晨的眼睛瞬间一眯,然后恢复了正常,只听他开口说道: “雨水,这是你爱人吧?长的真精神,上次在街上看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很般配,什么时候结婚?我也跟着混块喜糖吃。来,别再在门口杵着了,赶紧屋里坐。” 说罢,叶晨朝着屋里比划了一个手势,邀请着二人进屋,何雨水还没反应过味儿来,但是她的男朋友却第一时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个厉害的家伙,一打照面儿,就把自己的目的看的一清二楚,话里话外的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提醒自己在这件事中应该避嫌。想到这里,何雨水的男朋友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屋。 何雨水和男友进了屋,这时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来炕上坐,炕上热乎,茶水是刚泡好的,喝点茶水暖暖身子。”说完叶晨从茶盘上拿过了两个空水杯,给二人倒上了茶水,推到了二人的跟前。 何雨水打量了一下屋子,跟自己哥哥傻柱的房间相比,叶晨的房间要整洁的多,完全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到处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只见炕桌上还倒扣着一本《钳工装配工艺学》,这是正在看看书呢,看的还是这种工具书,何雨水对于叶晨的印象,瞬间从以前的小透明,变成了略带欣赏。 男人和女人欣赏的角度不同,何雨水的男朋友因为职业的缘故,进屋的第一时间,也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他发现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这说明这个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再一回想刚才在门口,这个人对自己和何雨水说的话,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何雨水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现在什么事情在她的心里都没有自己哥哥傻柱的事情重要,现在见着了人,她第一时间把男朋友的疑惑问了出来: “叶晨,听说今儿个一早,是你和娄小娥去派出所报的案,我有点搞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知道许大茂被我哥给绑了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哥在哪儿绑的?” 何雨水的男朋友一听何雨水的问话,心说坏了,自己忘了提醒何雨水,询问的时候要自己来,毕竟自己才是专业的,由她一个女孩子来问,太容易被搪塞过去了。 这时只见叶晨微微一笑,端着水杯砸吧了一口,吐了下嘴里的茶叶梗子,开口说道: “昨个儿厂里放电影《阿斯玛》,放完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散场的时候我本打算和许大茂一起往回走的,发现他正和厂领导要去小食堂喝酒,我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回家做完饭,对付了一口,我正打算看书学习,结果发现工具书被我带到了厂里,落在了更衣室了,于是我起身奔着厂里就过去了。到了厂里,跟门卫打了招呼,我去更衣室把工具书拿上,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路过食堂,发现许大茂和领导的酒局正好结束。” 第十八章 刷存在感 “许大茂一个人走在后面人已经醉的有些厉害,我正要上前搀扶,这时发现何雨柱走了出来,把许大茂给搀进了食堂,我就没再多事,自己回来了。直到今儿个一早我吃完饭带上饭盒正要去单位上班,在院子里看见娄小娥,她说许大茂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跟她说你别着急,我昨晚看见他跟傻柱在一块儿呢。 然后就领着她来到了食堂,食堂的大门在里面插着,我们绕到了后厨的位置,看到许大茂被绑在了椅子上,傻柱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正躺着睡觉呢,娄小娥看了我一眼,说报警吧,毕竟谁都知道傻柱这个人太混不吝,我也没多想,就跟着娄小娥去派出所了,剩下的你们也都知道了。”说完之后,叶晨喝了口茶水,然后表情淡然的看着何雨水和她的男朋友。 何雨水的男朋友嗦嘞了一下牙花子,这个人说辞的也太无懈可击了,而且全都可以去求证,轧钢厂的门卫,娄小娥,都可以给他作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叫叶晨的男人有些深不可测,不管是办事上的无懈可击,还是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的行事作风。 何雨水的男朋友跟何雨水对视了一眼,然后轻微的摇了下头,两人向叶晨告了辞,起身离开。现在已有的证据对傻柱非常的不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迎接傻柱的,只有被送去劳改一条路了,何雨水把自己的对象送到了门口,强笑了一下,对对方表示的感谢,然后两人分开…… 相同的时间段里,一大爷易中海把二大爷刘海中和三大爷阎埠贵叫到了自己的屋里,两人来了之后,易中海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傻柱的事了,他今天一大早被派出所给抓起来了,具体的原因,我去问过厂领导了,据杨书记所说,派出所那边已经跟他进行了通报,是因为傻柱趁着许大茂喝醉了,将其绑到了食堂后厨,并对其身体进行了伤害,造成了难以挽回的结果。我今天把你们二位找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二大爷刘海中翻了翻他的肿眼泡,瞄了一眼易中海,又看了眼阎埠贵,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看院儿里的人每天喊着三个大爷,照我看呐,他们是真没把咱老哥仨当回事儿,别的不提,就说上回许大茂家的鸡被偷的事情,事情发生了,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跟咱们通报,而是选择直接找到了厂保卫科私下处理,今天的事情我感觉就是上次事件的延续,既然别人没把咱当回事儿,咱们也犯不着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有事的时候不找咱们,真等到出了事情麻了爪了,早干嘛去了?” “就是,我看咱们老哥仨在这群年轻人的心里,威信越来越差,以前还有人没事儿的时候,跟咱们哥仨汇报个思想,现在看到咱们就当没看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阎埠贵跟在刘海中后头附和道,他已经有日子没混到免费的茶水和瓜子了。 易中海的嘴角有些抽搐,他是真心看不上面前的这俩货,如果不是同在领导层,什么事情都要跟他们通个气,他是真的懒得搭理这俩老东西,一个每天只知道拿把儿,装出一副领导的样子,比厂子里的杨书记和李副厂长还能摆谱,其实只不过是个比自己还低一级的七级锻工;另一个一张嘴就是个穷酸的模样,每天行事抠抠索索的,见便宜冲的比谁都快,整个大院儿都没人待见。 易中海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都别那么多的牢骚了,既然院里的邻居把咱们三个老家伙选出来管事儿,咱们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现在院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正好可以给院子里的人提个醒,以后有事一定要及时的汇报,不许自己私底下解决,许大茂和傻柱就是例子,一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一个我听说已经被派出所逮捕收押了,只等着检察院提审,然后开庭了。” 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是大吃了一惊,他们别看嘴上发着牢骚,心里真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听到傻柱这边要被判刑了,许大茂现在还在住院,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听刘海中开口说道: “一大爷,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召集院儿里的人开个会吧,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这次的事情多严重啊,这都是私下解决的后果。” 阎埠贵的脑袋也在不停的点头,这个人胆小如鼠,你要是让他占个便宜什么的,他在行,真让他处理这些事情,他从来都只有听喝的份。 没过多大一会儿,院子里各家的人拎着自己的小马扎子,在院子里围坐在了一起,只见三个大爷坐在了当腰,人们都知道今儿个单位里出了什么事情,只看傻柱和许大茂一家缺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可关键是这么冷的天,您三位还要在外面给大家伙儿开会,是不是有些太坑人了?摆威风也没有你们这么干的啊,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啊? 这时只见一大爷端着他个人先进奖励的大茶缸子,吹了吹浮沫,抿了口茶水,然后腮帮子嘟噜了起来,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开口说道: “除了许大茂家还有何雨柱家,院子里的人都到齐了,相信大家白天在厂里已经有所耳闻,何雨柱也就是傻柱,趁着酒醉把许大茂于昨晚绑在了食堂的后厨,对许大茂造成了身体的伤害。 这件事的起因,不过是因为一些邻里间的小矛盾,结果却愈演愈烈,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一个进了医院,一个被公安机关收押,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啊,其实说白了,不过是邻里间的小事,结果却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个院儿里的,很多都是从小一块儿堆儿长大的,大家有什么矛盾不能化解呢?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多让人痛心啊!” 第十九章 矿石收音机 “好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二大爷,三大爷,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易中海讲完,把话头递给了刘海中和阎埠贵,这是他们的老套路了,不然怎么能叫刷存在感呢。 刘海中卡巴着他的小三角眼,看了看下面坐着小马扎子在那里抱着膀子的邻居,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那我就再补充几点!” 然后就是一通巴拉巴拉的滔滔不绝,听的底下的邻居是一阵阵的暗暗骂娘,这群老家伙忒不是个东西,大冬天的把大家伙叫到院当腰来开会,真特么损。你说你们大事办不了,小事当大事办,呆着没事儿老折腾大家伙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他们开会的目的也无非是在这群人面前刷刷存在感,以彰显他们的不平凡。叶晨抱着肩膀看着三个大爷的表情,脸上始终是笑眯眯的。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时候,韬光养晦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时不时的使使坏,调剂一下单调的生活,那是无所谓的,但是要叶晨去跟这些人硬刚,叶晨才不会去做那么无脑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拄着拐棍走了出来,只见她来到了易中海的面前,开口问道: “小易啊,我刚才隐隐约约的听到傻柱被抓起来了,我没听错吧?” 易中海看了眼聋老太,这是这个院子里辈分最大的人了,也就只有她能叫自己小易。易中海深知聋老太对傻柱的感情有多深,傻柱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是军烈属五保户,孤身一人,一定是在傻柱身上看到了自己亲人的影子,要不然也不会对那个傻小子那么亲近。想到这里,易中海的表情有些复杂,开口说道: “聋老太,你没听错,傻柱因为绑架,故意伤害许大茂,现在已经别派出所抓起来了,正等着审判呢。” 聋老太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僵硬的站在那里,久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声,拄着她的拐棍朝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叶晨冷冷的看着她的离开,心里没有一丝怜悯,他知道聋老太是五保户,傻柱能一直照顾她说明这个人哪怕再混不吝,心眼儿还是实诚的,反观聋老太是怎么做的呢?她私下里居然提点易中海,让易中海使用道德绑架的手段,将傻柱给牢牢地捆住,给这个老绝户养老送终。在叶晨看来,这部剧里几乎是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会议的进程被聋老太打断,三个大爷也再没了拿把过领导瘾的意思,随便的敷衍了几句,大伙就被解散了,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给炉子里填了几块煤球,暖了下手,然后回屋坐在了炕上。前阵子光顾着处理傻柱和许大茂的事情,现在他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也是时候忙活点自己的事情了。 出了四合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废品收购站,平时街坊四邻家里有什么不用的破烂都会往这里送,一次偶然的机会,叶晨来卖酒瓶子,在这里发现了几样宝贝,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一看,都没要叶晨的钱,就送给了他,因为委实不是啥值钱玩意,就是几个电阻,导线,电容和二极管之类的东西。 现实里叶晨是个diy爱好者,打小就喜欢组装这些小玩意,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就受自己父亲的影响,迷上了无线电,自己组装出了第一台矿石收音机。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能时不时的听听广播,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还能及时的了解些社会新闻,把握时代脉搏。 说干就干,叶晨撸胳膊挽袖子的拿出了前阵子拾掇好的东西,开始了实操。矿石收音机是一个简单的无线电接收机,由长导线天线,用于选择信号频率的调谐器和检波器组成。检波器可以使用矿石,也可使用检波二极管,还可以使用锗高频三极管检波器。 制作简易矿石收音机的材料很简单,也很少,只要一些导线、几个电阻、电容还有晶体二极管。 前面三样东西都十分常见,很好弄到,但是最后这个晶体二极管可不是什么好弄到的东西,市场上几乎没有流通的,所以,这时候就需要用特定的矿石来替代晶体二极管,当做检波器来使用,这就是矿石收音机的由来。 叶晨先是在纸筒上用漆包线绕制线圈,九十圈,可以在头尾处钻一个眼,把线穿过去,用胶带粘好。然后小心地把漆包线的漆去掉,叶晨用砂纸将漆一点点的磨干净 接着叶晨把可变电容连在它的两边,为了确定电容的两极,叶晨特意托人借了个万用表,用它量了一下,相互电阻为无穷大的就是电容的两极,然后用电烙铁配合松香焊锡把它焊上,使之更加牢固。接着把二极管的随便一极连在可变电容与线圈相连的随便一极上。 接着叶晨把淘换的喇叭分别与二极管的另一极,可变电容的另一极(没连二极管的一级)相连。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连上天线和地线,这个工程就可以圆满完成了,叶晨在可变电容,二极管,线圈相连的地方接上天线,就是一段导线,叶晨把它顺着窗户送出了屋外的房顶上,然后在可变电容,喇叭,线圈相连的地方连上了地线叶晨把地线绑在了自家的水管子上。 叶晨不断调整着金属指针在矿石上的位置,这就是“矿机”上的检波的声音,开始不断变化逐渐出现各种电台的含糊不清的声音,接上天线之后,收听效果大大增强,他刚刚随便调整了几下,就已经听到了好几个电台,其中一个电台距离这里非常远。 叶晨继续仔细地调整着,终于,耳机中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而且音质非常好。叶晨会心的一笑,总算是大功告成了,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没荒废,叶晨把自己前几天用边角料钉的一个木头盒子,将矿石收音机的零部件小心的装在了里面,看着这个简易版的收音机,叶晨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第二十章 自行车之争 吃完饭的刘海中正在院子里遛弯儿,突然听到了一阵广播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四处的打量了一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要知道作为一个权利欲相当旺盛的官迷,他恨不能时时的把握着最新的新闻,在他看来这很重要,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物资匮乏的年月,勒紧了裤腰带,给自己订了一份报纸。 当刘海中最后循声找到声音的来源之后,他挠了挠脑袋,甚至严重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就他所知,以老叶家的经济实力是支撑不起叶晨买一个收音机的。在这个年代,一台收音机哪怕是最便宜的,也得九十五块钱左右,以当时的人均收入,是支撑不起这种奢侈的消费的。 就在这时,收音机的声音突然中断,然后刘海中顺着窗口看去,只见屋里拉着窗帘,灯光瞬间熄灭,天色已晚,这是主人家选择休息了。刘海中心里虽然刺挠到不行,但是也没办法做出别的举动,只能讪讪的选择离开。 屋里的叶晨听着脚步声逐渐的远去,嘴角撇了撇,他早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看着微弱的灯光下映进屋内的影子,他就知道了外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海中,因为整个大院儿没有比他更加肥硕的身材的人,叶晨骨子里最讨厌麻烦,刘海中如果不问还好,明个他要是询问自己,自己就会说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他可不愿意被刘海中给当成免费的劳动力去帮他再弄一个。 看来应该给自己弄一个高阻耳机了,就叶晨所知,在这个年代,这种耳机还是很容易买到的,而且价格还不大贵,也就几毛钱,这样就能避免到打扰别人和被别人打扰了。 第二天叶晨吃过了早饭正要出门上班,结果被刘海中堵了个正着,叶晨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看了眼刘海中,然后问道: “二大爷,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刘海中的脸上挂着他擅长的假笑,然后开口问道: “叶晨啊,昨晚吃完饭,我在院子里头遛弯儿,听见你屋里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你是啥时候鼓捣的啊?” 叶晨心说还真是让自己猜了个正着,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你说收音机啊,我同学的收音机坏了,让我帮忙修理一下,昨晚修好了试了试音,还好,没什么大毛病,今儿个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过来取走了。” 刘海中这才恍然,他就说嘛,这小子听说都穷的营养不良贫血了,咋还能搞得起那种东西,刘海中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叶晨看着刘海中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也朝着轧钢厂走去。 晚上下了班,叶晨来到了五金商店,买了一个强力牌听筒高阻耳机,花了六毛钱,快赶上看一次电影的价格了,叶晨打开了装着耳机的盒子检查了一下,这是一个像是以前装大号象棋的盒子大小,里面有一份说明书,上面还是老的繁体字,虽然长年使用的都是简体字,叶晨也还是能清晰的辨认出其准确意思。 叶晨付了钱,将耳机装进了随身的军绿色挎包里,然后转身离开,有了它之后,音质可以清晰很多不说,还能有效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你有他没有,他就会感觉到心理上的不平衡,对你产生羡慕嫉妒的情绪,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的没必要去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麻烦真的找上门开,叶晨却也不惧怕。 回到了家里,叶晨下菜窖取了几颗土豆,然后打了皮清洗干净,用菜刀切成了小块,接着舀了些猪油,放在蜂窝炉上爆锅煸炒了一下,接着加了水,等水烧开,把早上排队捡的豆腐切了块下锅,一直咕嘟到豆腐起了蜂窝眼,土豆烂糊这才出锅,然后从饭盒里拿出了中午在食堂打的馒头,开始了晚餐。 这年月物资稀缺,每年冬天排队采购些过冬的白菜土豆已经是顶了天了,入乡随俗,叶晨也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寒冷的冬天里,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他是单身汉还好说点,有的拖家带口的每个月的口粮都要精打细算,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来到这个世界,完成系统任务固然是重要,但是生活才是平时的主色调,想要让自己活的舒服一些,就必须开动脑筋,叶晨吃过晚饭,清洗了一下碗筷,给自己用大茶缸子泡了一下子高碎,喝着茶水,看着工具书,感觉相当的惬意。 坐着看书看累了,叶晨拿出了下班买的高阻耳机,用电烙铁点着松香把它连接在矿石收音机上,打开听了听,效果真的好了不少。 搁下叶晨这边的惬意不提,一个院子里的阎埠贵家,一家人因为自行车的使用权,已经开始了激烈的角逐。 阎埠贵家的饭桌上,一家人正围着一起吃着晚饭,老大阎解成瞄了眼自家的老爷子,开口说道: “爸,是这样的,于莉她老姑啊,从太原来了,第一次来北京啊,就想着在四九城里四处转转,但是于莉她们家呢就一辆自行车,于莉就打算借用一下咱们家的自行车。” 阎埠贵端着棒子面儿粥用嘴在碗边吸溜了一圈,咽下去后开口说道: “好,这事重要。” 这时就见老二阎解放开口说道: “爸,明天我妈还让我去左家庄换白薯去呢。” 阎埠贵瞅了眼老二,又看了眼自己的老伴,只见老伴儿开口说道: “那冉老师不是给了你十斤全国粮票吗,我琢磨着换成北京粮票吃亏,因为全国粮票里有油,可是油又拿不出来,我一想啊,还是让老二去左家庄换白薯去吧,一斤全国粮票给四斤白薯,还不用找钱。” “嗯,这事它挺重要的。”阎埠贵假模假式的说道,老大阎解成和妻子于莉面面相觑。 这时只听老三阎解旷说道: “我还想用自行车呢,明天我们体育老师让我跟着他去地坛体育场学第二套广播体操呢!” “没错,这是正经事儿。”阎埠贵开始了他的话术,车轱辘话说了一堆,你们的事儿再正经,也没我的事儿重要,我明天要骑着它钓鱼改善生活去。 第二十一章 痛打落水狗 吃完饭回了自家屋,于莉就开始了她的碎碎念,自己的老公公能算计,她知道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老公公,居然连个自行车,都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连自家人都舍不得让骑。 这就是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一切都要按票购买,哪怕是自行车也不例外。你哪怕是再有钱,没有票据,也不会有人把自行车卖给你。阎埠贵能在那个年月给自己抠出一辆自行车来,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那么得瑟。 而阎解成,于莉两口子做梦都想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阎解成作为阎埠贵的长子,很好的继承了阎家的光荣传统,在抠门这一项上,不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较之阎埠贵,也差不了哪去。 他早就攒了一笔自己的小金库,奈何他没有门路搞到自行车票,要不然也不会让老子阎埠贵专美于前,早就给自己也搞一辆自行车骑骑了。此时的阎解成没有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的美梦,有了成真的可能…… 李副厂长最近的心情很美,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心想事成。自从上次在厂长办公室里,被傻柱搅了好事,李副厂长一直耿耿于怀,结果还没等他腾出手来收拾这个愣头青,自己不过是看完电影喝了一场大酒,睡了一白天,单位里就发生了这些变故,李副厂长看着派出所的通报协查的文件,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昨个李副厂长托了自己在派出所的熟人查询了一下,这个何雨柱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自己刚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将这个何雨柱给开了,到时候自己跟秦寡妇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人不开眼的来打搅乱了。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跟自己的上级领导厂长还有杨书记通个气,杨书记是管思想形态的,这种事找他准没错,到时候自己和他跟厂长打个招呼的话,这件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杨书记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杨书记下意识的抬起头,然后开口说道: “请进!” 这时就见李副厂长满脸笑容的推门进来,只听他开口问道: “杨书记,没打扰您办公吧?” “这有什么好打扰的,大家都是老熟人,说话办事不用这么客套。”杨书记微笑着看着李副厂长。 这时就见李副厂长从身后拿出了一罐咖啡递到了杨书记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我上海过来的朋友送了我两罐魔都咖啡,我特意送过来给您尝尝鲜,还希望杨书记不要嫌弃。” 杨书记玩味的看了眼李副厂长,然后开口说道: “三块五一罐的魔都咖啡我要是都嫌弃,那我得多豪横?!” 一九五六年年六月。距离魔都人熟悉的“梅林公司”率先在魔都食品行业实行公私合营已经过去两年零四个月。然而梅林下属唯一的咖啡生产企业的名称,依旧保留着浓郁的时代痕迹——德胜咖啡行。六月二十日,从滇南运到魔都的第一批国产咖啡,正在德胜咖啡行进行加工生产。工人们加工咖啡的地点,就在今日的南京西路铜仁路。彼时的德胜咖啡行,依旧是一九三五年由魔都咖啡鼻祖张宝存创立时的c.p.c牌。 一九五九年三月,德胜行“公私合营”使命完成,正式转变为纯国营。魔都咖啡厂替代“德胜行”,之前一年,c.p.c变身“魔都牌”,第一听铁罐咖啡诞生。绵延一个甲子的魔都咖啡记忆拉开帷幕。“上咖”随同其他魔都轻工产品矩阵,共同成为国人“魔都制造”的“国民记忆”。迄今为止,在魔都旧货市场上还能淘到一九五八版的咖啡铁罐,锈迹斑斑,二百二十七克半磅装,克勒感十足。当时的一罐售价是三块五,在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是正宗的奢侈品。 二人心照的笑了笑,然后李副厂长落座,只听他对杨书记开口说道: “杨书记,我昨个上班就听厂里的人议论,然后还收到了派出所发来的协查通告,说是咱们单位食堂的厨师何雨柱,将电影放映员许大茂给绑到了食堂后厨,然后对他进行了身体上的伤害。 我在接到消息之后,特意委托熟人在派出所打听,已经确认了这个情况,派出所已经下了批捕,再往后就是检察机关提审,然后法院宣判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了。” 听完李副厂长的汇报,杨书记的眉毛挑了挑,然后开口问道: “哦?李厂长你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李副厂长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听说派出所的同志逮捕何雨柱的时候,正值单位职工上班的高峰期,几乎厂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在职工当中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而且我这边还压着不少的举报信,举报何雨柱在工作的时候不至于食品安全,曾造成过员工小范围内的腹泻,基于以上两点,我觉得应该把这种给单位带来坏风气的人开除厂籍,清除出去,不知道杨书记您怎么看?” 听到李副厂长这么说,杨书记的表情也变得逐渐凝重,只听他开口说道: “这个何雨柱给红星轧钢厂树立了非常恶劣的典型,这种事情是要引以为戒的,上面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找到了厂长和我,要我们加强对厂里员工的思想教育,对于这种恶性事件要做到防微杜渐,把它消灭在萌芽的状态,李厂长你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们决定把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开大会通报出来,将何雨柱开除厂籍,永不录用!” 李副厂长一听杨书记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情稳了,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附和道: “杨书记说得对,我们今后一定要加强厂里工人的思想教育,不能让这样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要做到亡羊补牢。”对于这些场面上的套话,李副厂长简直不要太熟悉,跟着上面的基调走呗! 第二十二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 秦淮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神不守舍的,自打傻柱进去了,她们一家在食堂的小灶彻底断顿,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吃的吃多了,对于粗茶淡饭真的是难以下咽。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有好有坏,好处就是全家人的食欲下降,口粮不那么紧了,坏处就是现在他们还有肚子里的油水撑着,等到什么时候肚子里油水消化干净,以家里这仨小崽子的饭量,口粮又该紧吧了。 秦淮茹每天当着婆婆贾张氏都说家里的口粮不够,那不过是做给自己的婆婆看的手段,实际上她家的口粮怎么可能不够,以前傻柱在的时候,时不时的带回小餐厅领导吃剩的折箩,私底下还有跟她有各种亲密关系的人接济她,饿肚子纯粹就是一个笑话。 只不过秦淮茹这个人的危机意识很强,她深知在这个社会一个女人拉扯着一群孩子过活有多艰难,所以她都会提前的给自己预备后路。作为一个长相还算是过得去的女人,她将自身的优势开发到了极致,再加上她本身也经过婚姻的洗礼,所以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没有别的女人的那种抗拒。 作为一个女海王,秦淮茹对于对她有欲望的男人简直是不要太清楚,因为从她身上略过的那一道道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她看来,这都是她的长期饭票,所以她会时不时的给这些人一点甜头,以期让这种关系长久的维系下去。 这天秦淮茹正在车间里忙碌,突然听到车间主任开口说道: “刚才厂里来了通知,让咱们去大院里集合,要召开全场职工大会,你们把手上的活忙的差不多了就停一停,咱们准备去开会。” 秦淮茹也没当回事儿,在厂里这些年,她也从一个刚进厂的菜鸟,变成了一个老油子了,厂里开大会和她的关系往往不大,所以也没必要太过在意。秦淮茹忙完了手中的一摊活儿,随着车间里的工人来到了大院儿,等待了一小会儿,厂里的员工差不多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 秦淮茹没有料到的是,厂里会宣布对傻柱事情的处理结果,何雨柱正式的被开除出了红星轧钢厂,不过她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当初从易中海那里听到傻柱被派出所抓起来了,秦淮茹就明白,何雨柱的这份工作怕是要保不住了,因为一个国营单位,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敏感,他们是不会容许这种人留在厂里的。 突然之间,秦淮茹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不时的在自己的身上略过,她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敏感,她第一时间顺着感觉看过去,发现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副主任,秦淮茹想了想,然后莞尔一笑,她明白了李副厂长的眼神所传达出来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情没有多复杂,秦淮如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女人,瞬间就明白了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以前这个李副厂长就对自己流露过这种眼神,只不过当时有傻柱这个长期饭票,秦淮茹并没有太过在意李副厂长的感受。 前些日子棒梗偷鸡被保卫科抓住,据说就是李副厂长下的命令,当时她就明白过来,这恐怕是这个家伙打算逼她就范,但是当时何雨柱跟过来打了茬,再加上许大茂和娄小娥过来横生枝节,所以才没让李副厂长得逞。 现在估计这个家伙敢于用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着自己,是感觉何雨柱这颗绊脚石不在了,他可以得偿所愿了。要说何雨柱被开除这件事情没有李副厂长在背后推波助澜,秦淮茹是不相信的,只不过她感觉这个人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自己对于这种事情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的。 会议结束之后,秦淮茹故意放慢了脚步,拉着车间里的同事扯着闲篇儿,这时候一个声音在秦淮茹的身后响起: “秦淮茹,你跟我来一下,关于何雨柱的事情,我有些事要问你。” 秦淮茹听着声音就知道一切都如自己所料,如无意外的话,今儿个的晚饭是有了着落了,又能省下几张饭票。只见秦淮茹转过身来,怯生生的看了眼李副厂长,然后讷讷的回道: “哦,好的。” 说完秦淮茹随着这李副厂长走了,只不过此时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嫉恨的目光在看着她。 这个目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何雨柱以前在食堂的同事刘岚,她负责的工作是给厂里的职工打饭,在食堂的这些年,她的工作练的是炉火纯青,手中打菜的口勺能给你抖得比帕金森晚期还要夸张。这是份油水十分丰厚的工作,这还都要仰仗她抱上了一条大粗腿。 刘岚抱得这条大粗腿不是别人,正是李副厂长,二人之间早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此时的她看到秦淮茹跟在李副厂长的身后,哪还能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 平日里刘岚早就看出来秦淮茹这个女人十分的开放,她和何雨柱还有许大茂之间的暧昧都被刘岚看在了眼里,由于她自己也是这种人,所以也从没大当回事儿,毕竟一个女人在这个年月里讨生活,都没那么容易,但是她居然敢把爪子伸到了自己的碗里,这就让刘岚有些忍不了了,只见她对着秦淮茹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恨声说道: “小浪蹄子,看我不叫你好看的!” 这时刘岚的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只听他开口说道: “刘姐,你这是跟谁在生气呢?” 刘岚回过头来,一看是叶晨,勉强的笑了笑,说了声“没事。”然后转身离开。 叶晨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于当吃瓜群众,他可是最感兴趣了,他深知刘岚绝对会给秦淮茹好看,动物尚且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对于侵犯自己领地的异类,都会第一时间驱逐,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了。这时候的他,准备拿好自己的小板凳,抓上一把毛嗑,坐看好戏上演。 第二十三章 一泻千里 作为一个熟知剧情的人,叶晨当然知道曾经的历史中,刘岚没有和秦淮茹起波澜,但这只是因为秦淮茹没有侵犯到刘岚的利益。 叶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跟厂子里的女工关系处的都比较融洽,毕竟他曾经的职业让他对于女人的心态知之甚深。傻柱曾经鼓动车间里的女工“花姐”她们制裁许大茂,如果制裁的对象变成叶晨,那么叶晨敢保证,傻柱一定会遭到反噬,最后变成“光猪”的一定会变成他傻柱,而绝不可能是叶晨。 叶晨对于在食堂窗口打饭的刘岚,也曾有过接触,由于他自身的亲和力较强,刘岚对他的印象也不错。而叶晨和刘岚接触的主要目的,就是利用话术在她的心里埋上秦淮茹放浪不羁的种子,让她时刻对秦淮茹保持着警惕心,而现在,叶晨当初埋下的那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在亲眼见到秦淮茹和李副厂长的暧昧不清后,嫉恨就会随之爆发…… 秦淮茹和李副厂长在库房里经过一番激烈的套娃游戏,面带春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手心里紧紧的捏着李副厂长刚才递给她的一沓饭票,那叫一个心怀怒放。 秦淮茹回到车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午饭的点儿,她从自己的储物柜中拿出了早上从家里带来的两个空饭盒,准备呆会儿去食堂的时候,打上两份菜,再来上几个白面馒头,这些日子的粗茶淡饭吃的她也很不舒服。 到了中午开饭的点儿,刘岚站在打饭的窗口,每个菜盆里放着两个用来打菜的口勺,刘岚的目光一直盯着食堂的门口,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过了没一会儿,员工们络绎不绝的涌进了食堂,在打饭的窗口排好了队,井然有序的打着食堂的饭菜,秦淮茹也夹在打饭的队伍里,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紧紧的锁定了。 当秦淮茹站在了打饭窗口的时候,只见刘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开口问道: “打什么菜?” 秦淮茹看着面前的两个大菜盆,开口说道: “这土豆片和醋溜白菜一样给我来一份,再给我来五个馒头。” 只见刘岚从菜盆里拿着盛着菜的勺子,将菜直接扣进了秦淮茹的饭盒里,让人有些奇怪的是,今天刘岚没有施展她的帕金斯抖动大法,而是无比的干脆利索,给秦淮茹的菜也比平时的量足,秦淮茹看到后不免欣喜,还对着刘岚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秦淮茹没有看出其中的猫腻来,叶晨站在队伍的后面却瞧了个一清二楚,他敏锐的发现,刘岚在给秦淮茹打完菜后,就把那两个菜盆里的勺子给单拎了出来,然后扔在了工具盆里,给其他人打饭的时候,用的是其他的口勺。 作为一个食堂给人打菜的,可以给人下绊子的地方也无非是饭菜里了,而泻药是她的最好选择,总不可能给秦淮茹下毒,那可是刑事犯罪了。叶晨知道秦淮茹一家今晚要山洪爆发了,也不知道刘岚给他们下的剂量怎么样,药效如何,叶晨的心里恶趣味的想着。 下班之后,叶晨特意在单位里解决好生理问题,因为他知道,今晚院子里的茅坑将会十分的抢手,自己就不去跟着凑这个热闹了。倒不是叶晨有多仁慈,他是不想再被山洪给崩到,那就出乐子了。 晚上开饭的时候,秦淮茹把在食堂打来的饭菜摆上了桌,一家人的眼珠子都跟狼似的,冒着蓝光,就连贾张氏也没再指桑骂槐,这些日子,由于断了傻柱那边的小灶,这一家人的肚子已经空的很了,冷不丁见到可口的饭菜,哪还有那么多的废话,直接就是狼吞虎咽的声音。 不得不说,秦淮茹一家人的战斗力很是惊人,几分钟的时候,馒头早就一扫而空,秦淮茹家的三个小崽子正抱着盘子舔呢,小当因为没抢到盘子,在一旁委屈的不行,等到棒梗和槐花放下手中的盘子,只见盘子跟洗过了似的,干净的很,直接省了清洗的程序。 一家人舒服的坐在那里打着饭嗝,发着呆,然而这种平静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突然间屋子里就听闻到一股下水道流动的声音从秦淮茹一家的肚子里发出,也不知道刘岚给他们配的是什么急性泻药,现在已经起了作用,一家人肚子都在“咕咕”作响。 家中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只见棒梗一个高窜了起来,直接朝着茅房第一个跑去,还好家里就他一个男的,不过看这架势,自己先不把坑占好,估计就算是男厕,也会被家里的这群女人占领。 这时只见秦淮茹看了眼贾张氏,然后说道: “今儿个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变质的食物,妈,你就别去茅房挤了,您老腿脚不好,外面天冷路滑的,再摔到你,你就在家里的马桶解决吧。”说完秦淮茹赶紧起身,带着槐花和小当奔着茅房的方向而去。 自此,四合院儿里的茅厕,今晚被秦淮茹一家占领了,秦淮茹和槐花守着一个坑,棒梗和小当在另一个坑相互交替,而贾张氏则是在家中的马桶上长坐不起,到了最后,一家人连站起来都得扶着墙,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阎埠贵去上厕所,只见他一钻进去就大声嚷嚷道: “这特么是谁啊?你丫不是用雷管给茅厕搞爆破了吧?” 附近的居民听到了阎埠贵的叫嚷声,人的好信儿本性一上来,全都不管不顾的来到茅厕参观,所有人都被茅厕的惨状所震撼,最后还是刘海中皱着眉头说道: “各家都有炉灰吧?赶紧都弄点过来,这天冷路滑的,谁再一不小心掉里面去,可出了大乐子了!” 这种事情瞒是瞒不过去的,只见秦淮茹这时主动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啊诸位,昨个我们全家吃了坏东西,一家子都在跑肚拉稀,这里你们不用管了,呆会儿我来拾掇吧。” 众人一见秦淮茹的模样,好悬没吓了一跳,平时这可是个美人胚子,一场跑肚拉稀就成这熊样了,这得多惨烈啊? 第二十四章 攒车 只见一宿没怎么睡的秦淮茹,眼窝深陷,两眼眼眶周围有些发黑,嘴唇都变了色了,这也幸亏是在白天看到,要是下晚黑看到,都以为是闹鬼了呢。 这时只见一大爷易中海站了出来,看着秦淮茹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淮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家里人都没事吧?” 此时的秦淮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对着一大爷虚弱的摆了摆手,腿脚颤颤巍巍的往家里走去,她打算从炉膛里扒些炉灰,将昨晚一家人的战果掩盖一下,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一想到昨晚小当和棒梗蹲茅坑的时候搞恶性竞争,没憋住,全都窜到了裤裆里,她就一阵头疼,这天寒地冻的,还得给这俩小崽子清洗棉裤,关键是自己搓都搓不动了啊!! 叶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秦淮茹的惨状,他不禁为昨天刘岚给秦淮茹下的剂量感到惊呆,在他的印象里,能造成这种腹泻程度的,除了传说中的巴豆,就是番泻草能做到了,这女人真要是狠起来,那可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当秦淮茹一家起了床,坐在饭桌前的时候,只见桌上摆着橙黄的棒子面儿粥,还有窝窝头,只不过这一家人现在都对食物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如果不是身子发软,这一家人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伺候一家人吃过早饭,秦淮茹拾掇利索之后,也起身去上班了,她琢磨着昨个自己家都是这个情况,估计其他在厂里打饭的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候一定要给厂里头好好的反应一下这个问题,这样长此以往,谁还敢去食堂打饭去啊!以前傻柱在的时候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在傻柱以前的徒弟马华掌勺,直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然而令秦怀茹没想到的是,整个厂里都没出现秦淮茹家的情况,她私下里问过了好多人,都很正常啊,这就让秦淮茹没处发挥了,真要是食堂的东西坏了,只可能是大范围的食物中毒,也不可能只可着你一家坑啊…… 秦淮茹正在郁闷的时候,刘岚的心情却是美滋滋的,她一大早就看到了秦淮茹的狼狈样,再一跟和秦淮茹住一个院儿的叶晨一打听,得知了秦淮茹一家昨晚的惨状,刘岚那叫一个心情舒爽。 让你个浪蹄子到处发浪,下次再让我撞见,我接着想办法炮制你,老娘的招儿有的是,敢得罪我绝对没你好果子吃!此时的刘岚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叶晨异样的目光,叶晨觉得,秦淮茹一家以后恐怕会对轧钢厂食堂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 李副厂长正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心情舒畅的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请进!” 然后就见叶晨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副厂长对于这个接了自己父亲班的小年轻印象很好,上次的事情就是他来举报的,自己才能抓到胁迫秦淮茹的机会,虽然最后被傻柱那个混蛋和许大茂一家给搅黄了,但是李副厂长记下了这个小子的人情,只见他看着叶晨问道: “原来是小叶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叶晨满脸笑容的站在李副厂长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李厂长,我打算请您帮我开一封介绍信,信的内容呢,就是咱们厂里打算给员工谋福利,开个自行车修理铺,我好去五金商店买些零件。” 李副厂长听的有点懵,看着叶晨问道: “小叶啊,你没事买那些玩意儿干嘛?” “厂长你也知道,现在买什么都得要票据,我想给自己弄一辆自行车骑,这样也方便上下班,可是自行车票太难搞了,所以我就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打算自己攒一辆,把所有的零部件都给买回来,自己拼装,这样就不存在票据的问题了,只用一封介绍信就能搞定。”叶晨礼貌的回道。 李副厂长听了叶晨的解释,琢磨通了其中的门道,不由得赞叹道: “我还真没看出来,小叶你小子脑筋够活的啊,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叶晨略带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都是穷人穷办法,像我这样没什么路子的,只能自己想辙解决,李副厂长,到时候我给你也装一辆啊?我的手艺还是说的过去的。” 李副厂长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有些心动,要知道,哪怕是他,想要得到自行车票也很困难,到时候真要是成了,自己就算平时有车坐,可是带回家给家里人那也是好的啊。不过李副厂长还是有些担心叶晨的技术不过关,他可不想安全没得保障,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先给自己弄吧,我不着急,到时候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说完,李副厂长从办公桌里拿出了开具介绍信的文本,按照叶晨的要求给他开了封介绍信,齐边撕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叶晨,叶晨在道过谢之后,转身离开。 现实世界的时候,叶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空闲的时候,骑着自行车满哪出溜,既锻炼了身体,又浏览了景色,来到了这个世界,放着四九城不逛上一圈,那可真的是亏待了自己。而diy一辆自行车,对叶晨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前世他的那辆公赛,就被他拆了装,装了拆的,简直是太过熟悉。 下了班之后,叶晨就奔着五金商店而去,到了那里之后,叶晨拿出了李副厂长给他开具的介绍信,购买了一大堆的零件,然后雇了个拉脚车,将这些零部件送到了四合院里,光是这些零部件,就让叶晨一个月的工资搭在了里面,不过在叶晨看来,这绝对是物有所值的,因为一辆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没有个一百五六,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都以能骑上一辆锰钢自行车为荣,这时代的顽主,你要是没一辆跟你很搭的锰钢自行车,你压根儿都不好意思往圈儿里钻,真心丢不起这个人。而叶晨仅以一个月工资的代价,拿下一辆自行车,在那个时代,绝对是耸人听闻的。 第二十五章 大功告成 叶晨在拉脚师傅的帮助下,将所有的自行车零部件都搬进了自己的屋内,如果换个季节,说不定还能在外面操作,现在这个季节,还跑外面得瑟的话,那纯粹是在耍票儿,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叶晨是坚决不会去做的。 搬完了零部件,叶晨给拉脚师傅递上了一支烟,然后给他倒了杯水,说道: “师傅,今天可真多亏了您,要不然这些活全都我自己干,我绝对会头疼得很!” 这时只见拉脚师傅接过了叶晨递来的烟卷儿,对于喝水倒是没什么兴趣,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屋子里还没烧火呢,也不可能有热水,只见他凑到叶晨跟前点了个火,美美的吸了口烟,然后说道: “您太客气了,我干的就是这个活计,就指着您这样的主顾关照,下次再有这种活想着找我就成。”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送拉脚师傅出了院子,这一进一出的工夫,让阎解成看了个真切,开口问道: “叶晨,你这是买了什么啊?我看东西不老少呢!” 对于这种事情,叶晨压根儿就没想着隐瞒,直接开口说道: “我去五金商店买了些自行车的零部件,打算给自己攒一辆自行车骑骑。毕竟买自行车还要自行车票,自己攒,只要买零件就足够了。” 阎解成听完叶晨的话,简直都要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叶晨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在听神话,这玩意儿也是能自己拼吧拼吧就成的?他觉得叶晨在跟他满嘴跑火车,也就没再多做理会,直接回了屋。 叶晨笑了笑,也没再多做理会,这个时代的人,接受新兴事物的能力跟后世还是比不了的,而且这种东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相信才是常态。 回到了屋里,叶晨给自己换了一套干活的衣服,然后带上了套袖和手套,开始了自己的工程。叶晨早就有了组装自行车的想法,自然是提前就做了准备,他给车间主任买了包烟,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在自己师傅的帮助下,给自己做了许多的小工具,什么钢丝扳手,六角套筒扳手,六角改锥,花扳手,钢凿子之类的。 其实组装自行车这种事情,真的就是难的不会,会的不难,别的不说,就拿一个简单的编辐条来说,你看着好像是很简单,真上了手才会知道其中的难度,这种事情不经过实践是完全没办法理解的。 叶晨买的都是各种散到不能再散的零部件,这样会节约很多的成本,就拿一个自行车轱辘来说,电视剧里,傻柱偷着卸了三大爷阎埠贵的车轱辘给卖了,最后易中海在修车铺买了一个,花了五块钱,而叶晨买辐条和钢圈外加里带外带也不过花了不到三块钱,一下子节约了将近一半的成本。 只见叶晨的双手好像是穿花蝴蝶似的编着辐条,没过一会儿,一个车轱辘就编好了,然后开始下一个。都编好了以后,叶晨开始给钢圈上车胎,几分钟的工夫就上好了。接着叶晨开始操作下面的步骤…… 两个小时过去了,叶晨最后把车座上好,一辆崭新的永久牌锰钢二八杠自行车矗立在了眼前,叶晨用新买的打气筒,给车打好气,然后用前段时间带回来的柴油洗了洗手,用棉纱擦干净,接着又从蜂窝炉上拎过水壶,兑了些凉水,重新洗了一遍,换了身衣服,准备骑着自行车出去溜一圈儿,顺便犒劳一下自己,毕竟已经错过了饭点儿。 当叶晨推着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出现在院儿里的时候,阎解成正好吃完晚饭,正要出门溜溜弯儿,一眼就瞧见了叶晨的自行车,阎解成的眼睛都直了,他感觉自己就跟看了场魔术似的,下午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叶晨带着拉脚师傅拉回一堆零件,结果转身的工夫,还真让这小子给变成了自行车。 阎解成的妻子于莉和丈夫在阎埠贵的屋里吃完了晚饭,回屋拾掇了一下,准备和丈夫一起出门,听说现在电影院里《七十二家房客》挺火的,她和丈夫正准备出去看,难得丈夫请客看电影,她自然要积极一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丈夫呆愣的站在那里,于是她开口问道: “解成,你怎么了?” 阎解成有些木讷的回过了头,看着于莉开口说道: “于莉,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今天下午叶晨买回来一堆自行车零部件,准备组装自行车的事情吧?” 于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然记得,你当时还好一顿嘲笑,觉得那小子自不量力,我也觉得挺离谱的,真要是那么好组装,那还要自行车厂做什么?” “我刚看见叶晨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出门,咱们吃饭的工夫,真叫他给干成了。”阎解成有些羡慕的说道。 于莉听到丈夫的话,也是震惊到不行,这年月,能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的,那绝对是条件不错的那一批,整个四合院里,也就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人有自行车,阎埠贵一辆,二大爷刘海中有一辆,许大茂有一辆,何雨水有一辆,可这几个哪个都是有着丰厚积累的。 阎埠贵是个资深的老抠门,而且极会钻营,挖门盗洞搞到了一张自行车票;二大爷刘海中那是厂里的七级锻工,虽说比不了易中海,那也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许大茂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在这个年代,他的活是最清闲的,而且油水颇多,跟领导的关系处的极好;至于何雨水的那辆,是托了她哥傻柱的福。 而叶晨作为一个生态链最底层的存在,居然也给自己名正言顺的弄了一辆自行车,这就难免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可是这群人能做的也只是眼巴巴的瞅着,哪怕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也整不了,要不然修车铺的生意岂不是会瞬间火爆了?实在是没有那两下子,哪怕是修车匠在这个年月,撑死帮你换换车胎,指望他们给你组装个自行车,那就是个笑话。 第二十六章 溜须主任 叶晨住的四合院儿位于南锣鼓巷附近,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北大街,这里有家卤煮老店,叶晨打算今天打打牙祭,慰劳一下自己。 四九城的老百姓对卤煮有一种莫名的热爱,网上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说大街上晕倒俩人,灌一口卤煮,起来骂的那一定是外地人,要是问一句有火烧么,那一定是咱老北京。 卤煮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乾隆年间。公认的说法是宫廷的“苏造肉”传到民间,换成廉价的食材,创造出这个平民美食。这东西真是不吃就想,吃饱了来个菜底能溜缝儿,饿一天来四两能管饱! 北新桥卤煮老店,卤煮的量真足实,大小伙子一份儿下去都肚歪。卤煮分为大肠和小肠的两种,大肠儿卤煮比较油腻,味道厚重,加上几片白花花的肥肉片,让好多人忘却退步,不过正是这股厚重才够味儿! 相对的,小肠卤煮就比较清淡,小肠处理的不错,很利落。汤头味道浓郁,肠儿煮的软烂,酱香被成功激发,但略咸。火烧不是那么死面,豆腐也炸的松散,二者吸足了汤汁吃起来特别入味儿。 叶晨要了份小肠卤煮,然后来了俩火烧,掰开后泡在了碗里,吸足了汤汁,稀里呼噜的造了进去,那叫一个喷儿香,吃完后,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嘴,一结账,也才不过几毛钱,都没过一块钱大关,换了在后世,这一顿下来,没有二十块钱是肯定拿不下来的。 吃完饭,叶晨心满意足的蹬着自行车往家里赶,这时候的四九城还没有后世的喧嚣,道路也没后世的那么宽,但是这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是真的很少,车就更不用提了,偶尔在街上看见几辆自行车都是撑死了,至于汽车更是很少,在这个年月,你想堵车都没地方可堵。 叶晨骑着自行车快要到家的时候,在距离四合院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娄小娥,只见她正吃力的推着许大茂的自行车,后车座上摞着两个包裹,叶晨急忙停下了车,对着娄小娥唤道: “嫂子,把东西放我车上吧,我帮你拉回去。” 不用问就知道许大茂这是要出院了,娄小娥担心东西一趟拿回来不方便,零星的往家里带一些,娄小娥听到声音,回过了头,看到叶晨,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开口说道: “不用了,这离着家也没多远了。” 叶晨注意到这些日子没见,娄小娥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憔悴,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在所难免,换了谁家摊上这种事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叶晨心中没有丝毫的后悔。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等待着娄小娥的,会是极为凄惨的命运,到时候,许大茂会抛下自己的糟糠之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会对娄小娥下死手,勾结刘海中,抄了娄小娥的家,逼得这个女人不得不背井离乡。 虽然叶晨的出现改变不了这种局面,以许大茂的行事作风,看到娄小娥从娘家拿到的金银细软,绝对还会见财起意,偷着下手。但是能惩罚到许大茂,在叶晨看来就已经足够了,最起码也算是为娄小娥出了一口恶气。 叶晨也没管娄小娥的客气,不由分说的从后车座拎过了一个包裹,放到了自己的后车座上,然后和娄小娥一道,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娄小娥看着叶晨的背影,心中被一股暖流所包围,这段日子里,她一直在医院里陪着许大茂,周围人在她背后的指指点点,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但是没办法,既然摊上这种事了,就只有咬牙硬挺,这时候叶晨流露出的善意,让她的心里好过了不少。 到了院儿里,叶晨停好了车,从两人的后车座拎过了两个包裹,然后对着娄小娥说道: “嫂子,你去开门吧,包裹我拎着就成。”说完叶晨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许大茂家的门前,等待着娄小娥开门。 娄小娥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一片冰冷寂静,叶晨拎着包裹进了里屋,将包裹放下后,对着娄小娥说道: “嫂子,我先走了,有事情言语一声就成。”说完叶晨没有多做停留,朝着屋外走去。 “兄弟,谢谢你啊!”娄小娥开口说道。 叶晨没有回头,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院里,叶晨把自行车推进了屋,这年月什么人都有,叶晨相信傻柱偷别人车轱辘的事肯定不是偶然,所以车子还是放到自己屋里安全,自己一个人住,哪怕是多了个自行车也不会显得拥挤。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早早就来到了红星轧钢厂的门口,堵着了自己的车间主任,然后递过了一盒烟,开口说道: “主任,上午我想跟你请个假,去车管所一趟,给自行车上个牌子。” 车间主任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成啊,居然都混上自行车骑了,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搞到自行车票,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能耐的!” 叶晨自然知道县官不如现管,车间主任作为对他垂直管理的领导,那是一定要处理好人际关系的,否则他随意的给你找点麻烦,都够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这自行车没用车票,自己去五金商店买的零部件,自己攒的,主任,要不要我帮你也攒一辆?” 车间主任听了瞬间有些心动,这东西现在绝对是个稀罕物,他们家里也就只有他这一辆,妻子上班都是坐公交车,车间主任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攒这么一辆自行车需要多少钱?在车管所能上证吗?” “也就三四十左右吧,便宜的很。而且有购买零件的所有票据,上证绝对不是问题。”叶晨回道。 车间主任听完,眼前顿时一亮,这可不是一般的便宜,要知道现在一辆自行车动辄都要一百四五,而且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这节约下来的可不止一半的成本啊,只见主任连连点头,然后说道: “小子,我现在去取钱,你等我一会儿,你今天去上牌子的时候,直接把零部件买回来,帮我也攒一辆,你今天缺勤的工资我给你补!” 第二十七章 邂逅周小白 叶晨从车间主任手里接过了四十块钱揣兜,然后驱车赶到车管所,来办理自行车牌照。车管所的工作人员要叶晨出示购车凭证,叶晨把购买所有零部件的厚厚一沓发票摆在工作人员面前时,工作人员整个人都迷了,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来办理自行车牌照的。 而此时的叶晨说实话,也有着些许的迷茫,因为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日后传说中的“芈八子”在他身边也在办自行车证,这特么不是扯起来了吗?系统,你特么也有点太乱入了吧? 后来叶晨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女人曾经拍过的两部年代剧,一部是《甜蜜蜜》里的叶青,一部是《血色浪漫》里的周小白,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叶青现在也就刚呱呱坠地,只可能是周小白,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学校上学。 叶晨记得自己当初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于什么钟跃民,张海洋之流,印象都很一般,觉得他们不过就是仰仗着父辈余荫过活的二代罢了,哪怕是钟跃民当初在小混蛋事件中救下了李奎勇,也不能改变叶晨对这个人的印象。 因为这个人始终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着下面人的生活。如果没了他父亲身份的庇佑,叶晨不认为他的生活会比同时代的那些人强到哪儿去,最基础的一条,在那个返程名额稀缺的年代,他如果没有父亲部下的帮助,很可能和李奎勇一个结局,在陕北蹉跎半生,然后才回到自己的老家。 但是叶晨对于这部剧里的周小白却是眼前一亮,你说叶晨是个颜控也好,强迫症也罢,他始终觉得周小白当初和钟跃民走到一起,就是一个悔终生的邂逅,哪怕是她最后和张海洋成了夫妻,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无奈之举,形式结婚…… 叶晨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周小白也在好奇的看着他。周小白骨子里的墨守成规,让她对于一切敢于打破规则的人,都充满了好奇和羡慕,出身军人家庭的她从小就被父辈制定好了生活的轨迹,从小循规蹈矩,她无比的渴望挣脱,却始终没有那份勇气。但这不妨碍她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那些人。 在妈妈的陪伴下,给自行车上牌照的周小白,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给自行车上牌照的,她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她,自然不可能对买东西需要票据的情况陌生,因为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在看到叶晨完美的规避了这个问题,而且还能给自己上牌照,周小白觉得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叶晨上完牌照也没有多做停留,毕竟他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接下来还要把车间主任那头应下的事给他办好,所以牌照拿到手之后,叶晨直接起身离开,蹬上了自己的自行车,朝着五金商店疾驰而去。 叶晨在五金商店买完了零部件之后,收好了各种票据,依旧是找到了昨天给自己拉脚的那个师傅,让他帮忙将零部件装上了车,朝着四合院驶去。 将零部件送回家之后,叶晨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中午,也没有在家多呆,直接骑着自行车朝着商场驶去。 今天主任给他的四十块钱,买完了零部件还剩下几块,主任压根儿就不会去问,叶晨也不打算去说,这都是彼此心照的事情,总不可能便宜都可着你一头占了,帮你忙前忙后的人什么都捞不着,得了个寂寞,做人就没有那样做的。 叶晨拿着自己的外落在商场逛游了一圈,给自己买了一副冰刀,今天看到周小白的时候,才想起来当初钟跃民他们这群大院子弟就是在什刹海冰场拍婆子的时候,结识的周小白。现在正好是滑冰的季节,等再过几天,出了三九,冰面就没有那么光滑了,滑冰的最好时机可就错过了,好歹也来到了这个时代,放在眼前的事情,如果不去凑个热闹,那得多遗憾啊! 周小白和妈妈办完了自行车证,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周小白的父亲周镇南正好忙完手里的工作,坐在客厅悠闲的喝着茶,周母换了身衣服,直接去厨房准备午餐,留下了周小白在客厅里陪着父亲说话。 “爸爸,我和妈妈今天去车管所办自行车证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周小白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开口说道。 周镇南挑了挑眉,开口道: “哦?说说看?” 周小白端着手中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我们隔壁一起办理车证的一个男孩子,他的自行车不是用自行车票买来的,而是他从五金商店买来的自行车的各种配件自己组装的,办理证件的工作人员让他出具购车凭证的时候,他把购买零部件的手续全都拿了出来,厚厚的一沓,给工作人员都造一愣。”周小白说着话,脸上带着笑容,很久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事了。 周镇南也是一愣,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个人不拘泥于规则,合理的运用其他手段,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剑走偏锋,达到最终的目的,脑子很灵活啊,如果当兵,会是个好苗子。” 周小白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自家的老子,什么都能和部队扯上关系,这是他多年的老传统了。不过周小白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对那个男孩的评价那么高。父亲可是打了半辈子的仗,对于女儿口中的人会有这么好的评价,还是很让周小白感到吃惊的。 周小白也把今天的偶遇当成了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她对这个男孩欣赏是有的,但要是说一见钟情那就有点扯了。那个时代的女孩子思想都保守得很,她们只有正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才会大胆的表达爱意。然而她绝对不会想到,没过多久,她会在另一个场合,再次的和这个男孩相遇。 第二十八章 给秦淮茹下绊儿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一只手把着另一辆自行车的车把,将给主任组装好的自行车给捎带着拎到了轧钢厂的门口,主任一大早上班,看到等候在厂门口的叶晨,再一看他身边的另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简直是兴奋极了。 现在人可能理解不了这种情结,这就跟年轻人追求时髦是一个道理,在那个年月,小年轻骑着辆锰钢永久大二八,那绝对是整条街最靓的仔,无数人都会对你侧目,这种东西在那个年月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稀罕物件。 车间主任从叶晨手中接过了车钥匙,然后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主任,我的任务圆满的完成了,车子的螺丝我都帮你校紧了,你让家人直接去办证就可以了。”说完叶晨从随身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了一沓票据递到了主任的手中。 主任接过了叶晨递来的票据,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辛苦你了,昨晚忙活到很晚吧?” 在主任看来,这是个大人情,这辆新自行车最少让他省下了一百多元,这是普通人不吃不喝的三个月工资还带拐弯,关键是这东西你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东西难的不会,会的不难,俩小时就搞定了,没那么复杂,你放心骑,有毛病尽管找我。” 这时只见车间主任凑到了叶晨近前,小声地说道: “昨儿个你师傅问你怎么没来,我说你让我派出去办事去了,考勤我没记你请假。”说完车间主任狡猾的一笑。 叶晨也不禁失笑,忘了这茬了,车间的考勤本身就是主任在管,他想要做点手脚简直是太容易了,为了让自己放心的给他办事,顺带卖自己个好,何乐而不为呢。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 忙碌了一天的叶晨,骑着自行车下了班,刚进院儿,正好看到许大茂从屋里出来倒水,叶晨急忙打招呼道: “茂哥,你这出院怎么也不跟兄弟说一声,早知道你今天出院,我哪怕是请假,也要去接你啊。” 许大茂看了眼叶晨,心情感到有些复杂,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历过太多的背后嘲笑,叶晨这时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让许大茂的心里感觉到有些热乎,只听他说道: “医院里也没啥东西了,提前都让你嫂子倒腾回来了,也就没想着麻烦你。” 这时只见叶晨用脚放下了车支子,然后来到许大茂的近前,小声地开口说道: “茂哥,有时间没?咱俩出去喝两盅,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许大茂听了叶晨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吧,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俩去我屋喝就是了,出去多浪费钱啊!” “茂哥,你就听我的吧,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有些不能让嫂子听到,她性子直,容易坏事,你要嫌浪费钱,今天兄弟来做东安排你,跟我走吧。”叶晨继续小声地说道。 许大茂假作不悦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拿你哥哥当什么人了?和我出去吃饭,还能让你掏钱不成?看不起谁呢?等着,我进屋套件衣服,咱们就走。” 许大茂敏锐的察觉到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今天他要说的事情很可能与自己这次出事有关,上次和叶晨在一起喝酒,许大茂就见识到了叶晨超强的分析能力。这次的事件简直就是自己一生的恨,自己当然要弄个水落石出。 许大茂进了屋,对着正在里屋拾掇的娄小娥说道: “娥子,收拾的差不多就明天再收拾吧,你早点歇着,我和叶晨好久没见了,出去喝两盅,回来的时候把饭给你带回来,你今晚不用做饭了。” “咋不在家吃呢?我炒两个菜你们哥俩喝两盅不也挺好吗?浪费那个钱干啥?”娄小娥接茬说道。 “这不是看你这段时间在医院给我做陪护太累了嘛,行了,你歇着吧,我俩这就出门了。”说完许大茂套上了外套,从抽屉里拿了几张钞票塞进了挎兜,直接出了家门。 叶晨和许大茂蹬着自行车来到了位于王府井的东来顺饭庄,打算吃点涮锅。东来顺饭庄坐落于北京王府井大街的东安市场,是驰名海内外的清真老字号饭庄。 一九五五年,东来顺在政府的支持下,成功地实现了公私合资。东来顺饭庄不仅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品尝清真风味佳肴的就餐场所,也是社会名流荟萃的风雅之地,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和夫人胡洁青、中画大师齐白石、京剧大师马连良、张君秋等前辈名人,生前经常在东来顺宴请宾朋,并为东来顺留下墨宝。 二人点好了锅底和菜品,过了没一会儿,菜品一道道的端了上来,两人边涮着肉喝着小酒,边说着话,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茂哥,自打你那天出事,我就觉得事有蹊跷,虽说你和傻柱从小就是冤家聚头,但是他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应该会对你下死手,后来经过我的反复调查和推理,我发现你们应该都漏掉了一个人,可以说,这件事情里外里都是她在背后兴风作浪。” 许大茂正在涮肉的筷子瞬间哆嗦了一下,掉进了铜锅里,按说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平时跟厂长,书记吃饭的时候也不少,怎么也不应该失态,只是今天的这件事情和他息息相关,老许家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就此绝了根儿,断了念想,他无时无刻的都想将把他害的这么惨的人给生吞活剥了,所以叶晨的话语才会深深地触动到了他。 许大茂用汤勺把筷子捞出扔在了一边,然后换了双筷子,给叶晨倒上了酒,然后问道: “兄弟,说话别藏半截,你接着说!”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片羊肉,在锅里涮了涮,蘸着酱料塞进嘴里,咀嚼了一番喝了口小酒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背后的推动者不是别人正是寡妇秦淮茹!” 第二十九章 谎言的艺术 “秦淮茹?这件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吗?”许大茂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然后接着说道: “茂哥你仔细回忆一下,秦淮茹是不是早就张罗着给傻柱介绍自己的表妹认识?这不过是她用来拴住这个厨子的手段,因为这能解决她家的饥荒,可是为什么秦京茹到了四九城之后,秦淮茹却不直接安排两个人见面,而是把人拉到了放电影的地方? 只因为这个女人对于人性的把握太深了,她深知你一旦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会因为和傻柱之间的矛盾,搅和黄了这码事儿。为了激发你和傻柱之间的矛盾,这个女人简直把人给算计到了骨子里。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什么东西都怕被人过度解析,被叶晨这么一分析,许大茂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细细品味,瞬间后背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还能因为什么,指定是因为上次自己家鸡被偷,自己带着媳妇赶到了厂长办公室,把他们堵了个正着,让他们赔偿损失闹得呗!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婆娘心肠居然这么歹毒,曲里拐弯的挖了好大的一个坑,把自己陷了进去,想到这里,许大茂的脸上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来日方长,秦寡妇,咱们慢慢玩,不把你坑吐血,我跟你一个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易中海那老杂毛的龌龊事,只不过以前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让你出大名,我都跟你一个姓!!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大茂青筋暴露的模样,这个人属于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现在棍子打到了他的身上,叶晨就不信他能憋的下这口恶气。许大茂是一定会找个渠道把这口气撒出来的,不然他岂不是要憋死? 叶晨旁若无人的夹了一筷子肉,然后在翻滚的铜锅内涮了一小会儿,蘸着酱料送进了嘴里,吐了口热气,然后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喝了口小酒,那叫一个通透。叶晨拿过一旁的手巾板儿擦了擦额头沁出来的汗珠,然后对着许大茂开口说道: “茂哥你还就别觉着兄弟我信口雌黄,我这都是有事实根据的。当天傻柱被公安带走,你被送去医院的时候,秦淮茹就在人群的外围,我一眼就瞧出她有些不对,就悄摸的跟在了她身后,结果你猜她第一时间是干什么去了? 她第一件事直奔着易中海那个老绝户所在的车间去了,当时她见了易中海就慌了神的说道傻柱被抓起来了,还是易中海及时的制止了她,要不然这货当天就得现眼!这可不是我胡乱杜撰的,当时车间里的人可都看着呢,然后就见易中海领着秦淮茹猫进了更衣室,二人不知道在里面鼓秋什么。” 常言道:最真实的谎言是九句真话夹着一句假话,这样才不会使人生疑叶晨就这么似是而非的一说,许大茂反而从心底打消了疑虑,如果叶晨真的事无巨细的说出来,没准许大茂还会有些疑虑,但是叶晨说话留了半截头,剩下的让许大茂自行脑补,他反而更加深信不疑了。 二人喝到了最后,叫来了服务人员结账,叶晨正要从挎兜往外掏钱,就见许大茂起身一把拦住,对着服务员说道“收我的”,然后转身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和哥哥一起出来吃饭,怎么可能让你来掏钱?你这不是在打哥哥脸吗?收起你的那点工资,让哥哥来。” 许大茂说的还真不是假话,他的薪资待遇和叶晨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依照他往常的性格,不说铁公鸡一毛不拔,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叶晨能是一般人吗? 许大茂说到底也算是个人精,他亲眼见证了叶晨如同一个神棍似的,把全院人的揍性,都品了个明明白白,自己以后很多事情,没准还要和他有商有量呢,自然要结下这个善缘。 二人吃完饭喝完酒,给娄小娥打包了些吃食,然后蹬上了自行车,朝着四合院儿的方向驶去,回到了院儿里,许大茂一眼就瞧见秦淮茹正在院子里的自来水池边洗着衣服,许大茂的脸上略过了一丝阴狠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秦姐,这都快过年了,还在忙着呢?” 秦淮茹听了许大茂的话,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眼许大茂,然后开口说道: “喝多了就滚回家睡觉去,少跟我在这儿没屁搁楞嗓子!” 许大茂眼见秦淮茹那不屑的眼神,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身体受到的永久伤痛,看她居然还在那里这样的嘲讽自己,许大茂的心态彻底的爆炸了,行啊,你害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还有脸对我甩脸子,姓秦的,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先让你过个好年,等出了正月,看我不让你们家你鸡犬不宁的! 叶晨看了眼试探秦淮茹的许大茂,看到他那苦大仇深的模样,暗自一笑,也没再多做理会,对着许大茂说了一声: “茂哥,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早点歇着吧,来日方长。” 说完,叶晨的手轻拍着许大茂的肩膀上,微微用了些力,许大茂瞬间回过了神,知道叶晨这是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对,来日方长,秦淮茹,你不是擅长在背后搞风搞雨吗?那我就让你也见识一下我许大茂的本事! 叶晨见许大茂琢磨过味儿来,也就没再多做理会,推着自行车朝着自己的屋走去,到了门口,把门锁打开,自行车推进了屋,叶晨拉到了炉膛跟前,用炉钩子将灶塘里的灰往外扒了扒,正在这时,就见一道黑影从灶塘里钻了出来,叶晨立即反应过来,是耗子! 叶晨拎着炉钩子朝着黑影的方向抡去,炉钩子打空砸在了地面上,耗子却已经跑的没了影子。看来是时候在屋里做几个夹子了,眼瞅着年底了,该往家里拿年货了,被耗子给盗走那可就亏大了,叶晨想道。 第三十章 初识小混蛋 叶晨本来打算在厂子里做几个夹子的,但是后来一想,这东西也不是啥贵物件,去商店里块八毛的就能买好几个,实在是犯不着跟领导打招呼做这种小事,人情应该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这么随意的挥霍。 第二天是星期天,叶晨出来溜达了一圈,把夹子买了回家,然后拎着冰刀骑着自行车直奔什刹海冰场驶去,好久没滑过了,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到了知道,叶晨停好了车子,拎着冰鞋在门口换好,然后就进了溜冰场,开始玩耍了起来。 由于叶晨是东北人,所以对于滑冰这项运动并不感觉到陌生,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每到冬天,学校都会在操场里由体育老师浇好专门的冰场,供学生课间休息的时候,穿着自己的冰鞋,在上面追逐嬉戏。 叶晨在冰场滑了几圈,看到了在《血色浪漫》里出现过的几个顽主,叶晨也没多做理会,在他看来,自己和他们就是两条没有交集的直线,这年头,踏实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叶晨玩到兴起,出了一身的汗,慢慢的等汗消退,然后滑到了门口,换上了自己的鞋,拎着冰刀朝着外面走去。正在这时,叶晨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是一个长的很精神的小伙儿,只听那个小伙有些自来熟的说道: “哥们儿,你滑冰滑得很溜啊,认识一下,我叫周长利,身边的朋友都叫我小混蛋。” 叶晨对于这个绰号简直是太熟了,说声如雷贯耳也不为过,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名传奇男子,丝毫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到那种凶神恶煞的气息存在。叶晨也伸出了手,对着周长利说道: “我叫叶晨。” 若干年后,小混蛋周长利回忆起当初和叶晨在溜冰场相识的那一幕,都会在内心中感慨,如果当时自己不是主动上前,可能就错失了和叶晨结识的机会,也就不会再有两个人相识相交多年的兄弟情了。 叶晨在前世曾经专门在网上查阅过小混蛋的资料,因为这个人在多部影视剧中都出现过,他是四九城顽主圈儿里绕不开的一个人物。周长利本人并没有影视剧中所说的那样嚣张跋扈,他的惨案的酿成,说白了就是草根顽主和大院顽主之间的对立所造成的。 周长利何许人也?一九四九年他出生在北京西城一个工人家庭,父亲是机床厂烧锅炉的,养育六个孩子,又生活在市里,生活自是相当拮据。 作为老大的周长利很小就知道要帮父亲挣钱分担家里困难,不过,他成长的那会并没有什么挣钱的渠道,而他也并没有选择像父亲那般逆来顺受。血气方刚的他选择成为一名顽主,用玩的态度向时代宣泄。 叶晨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都不会偏听偏信,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人在评价一个人和一件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带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这样势必会导致人和事失去了它本来的面貌。既然已经和小混蛋认识了,那就处着看吧,他要是真值得自己相交,自己未尝不能帮他一把,如果真像影视剧里说的那样穷凶极恶,那也是他自己的取死之道,自己自然不必多加理会…… 今天周晓白的情绪很恶劣,就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她们连续遭到两伙男孩子的纠缠。这些人真是无聊之极,就算你有心追求女孩子,也该有点儿礼貌,上来就直愣愣的一句,嗨,交个朋友怎么样?这不是找骂么,周晓白终于忍不住了,她把刚买的一盒冰激凌摔在一个家伙的脸上,那家伙没想到这小妞儿这么大脾气,竟愣在那里,周晓白拉着罗芸转身出了食品店。 谁知刚出虎口,又入了狼窝,钟跃民正在外边等着呢,他大老远就看见了这个面容俊俏的姑娘,在袁军和郑桐的鼓动下,来到了周小白的近前,准备跟姑娘套套近乎,顽主圈里管这叫做“拍婆子”。 只见他满脸灿烂的笑容,张嘴就是一句:“哎哟,这不是表妹吗?怎么在这儿碰上啦?得有两年没见了,姨姨和姨夫好吗?“ 周晓白和罗芸都愣了,心说这人有病是怎么着,张嘴就叫表妹,还真拿自已不当外人。周晓白没好气地说:“看清楚了,谁是你表妹?“ 钟跃民面不改色,一脸真诚:“表妹,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表哥啊。” 周小白已经被这些烂人纠缠的没了耐心,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辆自行车打西边拐了过来,周小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没想到自己会和他在这个地方相遇,周小白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 “叶晨,你怎么才来?” 叶晨从旁边往这里拐的时候,就听见了钟跃民在那里油腔滑调的跟周小白套瓷,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的他,用脚刹住了车子,正打算调头绕开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周小白的呼唤,叶晨有些错愕的看了眼周小白,看到她一脸哀求的模样,哪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被周小白给算计了啊,她还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这记性可真够好的。 只见叶晨权当没看见钟跃民他们似的,推着自行车走到了周小白的跟前,开口说道: “刚才在路上看到王老师的儿子,就停下来和他聊了几句,问了下老师现在的情况。” 此时的钟跃民不爽到了极点,只听他说道: “嘿,你干嘛的?有点礼貌没有?没见我跟我表妹在说话吗?”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钟跃民,给了周小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开口说道: “兄弟,真的是难为你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在现在这个年月,还有人拿表妹表哥的梗来搭讪女孩子,要知道跟我住一个院儿的傻子,从打出了幼儿园,就不再用这么老土的招儿了。” 钟跃民瞬间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人说话也太毒了,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傻子吗?钟跃民的身后,袁军和郑桐很没有义气的笑成了一团。 ps:今天有书友提到六十年代工人没有奖金的问题,我特意去查了资料,从六六年五月开始,国家停止了计件工资和奖励,直到七零年以后才补发的,已经修改了错误,敬请原谅。 第三十一章 想学啊我教你啊 钟跃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恨得咬紧了后槽牙,开口说道: “能让我见识下你们院儿的傻子是怎么和姑娘搭讪的吗?” 钟跃民觉得这个家伙为了损自己也是蛮拼的,居然把自己代入到傻子这个角色中来,你不是愿意当傻子吗,我不介意帮你个王八蛋把这个角色给坐实了! 周小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何尝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家伙要给叶晨一个难堪,同院儿的张海洋就是跟他们一样的大院子弟,平日里这群人就以好勇斗狠见长,自己太知道这群人的做派了。 叶晨听着钟跃民略带挑衅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院儿的那个傻子,因为别人撬他的未来女朋友,他把那个人当成一头猪似的给劁了,现在正在看守所里蹲着等着开庭呢。如果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两招,毕竟你这追女孩子也太生硬了,会让人笑话的。”说完叶晨的目光还有意无意的往钟跃民的下半身瞄去。 这群大院子弟全都懵了,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劁猪是啥意思,只有郑桐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曾经听别人说过那么一嘴,只见他拉过了钟跃民和袁军,凑近小声解释了几句。 钟跃民和袁军听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钟跃民想到刚才叶晨瞄向自己的目光,心底觉得一阵的恶寒,但是要他放过这个家伙,他又实在是心有不甘,毕竟好久没人让他这么下不来台了。只见钟跃民呵呵了两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能有人让我长长见识,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钟跃民,袁军还有郑桐冷冷的看着叶晨,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军用挎包里,随时准备一言不合就用菜刀,车锁来说话。 叶晨丝毫没把他们当成回事,自己可不是他们这群小屁孩可以比拟的,自己可是来自后世的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因为职业的缘故,叶晨在现实里就极为注意健身,囚徒健身让他玩到了飞起,他身上的肌肉可不是健身房吃着营养粉的肌肉男可比的。 而且由于叶晨从小就在东北长大,那里的民风彪悍,打架更是家常便饭,这也造成了叶晨从小就对擒拿格斗比较感兴趣。随着网络时代的飞起,叶晨时常在网上搜索各国防护格斗术,什么以色列马伽术,巴西柔术,叶晨都研究过,为了能让自己熟练的使用,叶晨把这些格斗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为止,如果呆会儿真的起了冲突,叶晨不介意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实践对象。 这几个人不知道的是,有一伙人正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海洋和他一个院儿的兄弟。刚才他们打这边路过的时候,有一个人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一眼就认出了周小白,然后指给了张海洋看: “海洋,那边的是周小白吧?她周围怎么围了好几个人?” 张海洋一听到是自己院儿的周小白,转头望去,接着开口说道: “这是打哪儿来的王八蛋,拍婆子居然拍到了咱们院儿周小白的头上,走,跟我过去看看。” 几人来到了街的拐角,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手下的弟兄问道: “海洋,我们怎么不直接上去?” “那个家伙明显跟周小白认识,既然他已经扛下了这件事,咱们帮忙看着就好,他顶不住了咱们再上不迟。”张海洋瞥了眼叶晨,开口说道。张海洋看着那个臭屁的家伙很不爽,决定他那边受挫了,自己再出面给自己的女神解决危机。 张海洋的几个小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嘿嘿的笑了两声,大家成天混在一起,自然知道张海洋对周小白的心思,能看到他吃醋也是蛮有趣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当然是帮亲不帮理,自己这伙人跟那个家伙又不认识,犯不着给他出头。 叶晨对待钟跃民他们,完全就是抱着戏谑的态度,大象又怎么会在意来自蚂蚁的威胁?只见叶晨看了眼钟跃民,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你想学,那我就给你做个示范。” 叶晨说完回过身来看向了周小白,然后开口说道: “小白,咱们给这几个货做个示范,让他们长长见识,你觉得怎么样?” 周小白听到叶晨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莫名的一喜,原来不止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也注意到了我。只见周小白没理会闺蜜罗芸诧异的目光,点了点头。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周小白开口说道: “小白你是哪里人啊?” 周小白先是一愣,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北京出生的,应该算是北京人,不过我老家是在xx!” 这时候就见叶晨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 “不对,你说错了,你是我的心上人。” 这句话一出,几个大院的子弟好悬没打了个趔趄,这货也太生猛了吧,尤其是袁军,看向叶晨的目光都不同了,感觉他比钟跃民不要脸多了,难怪会得到女孩子的青睐。这群货哪经过土味情话的洗礼啊! 钟跃民只感觉到一阵牙酸,这特么的,这货比自己还油嘴滑舌。周小白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就在这时,只见叶晨把手伸到了周小白的面前,只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口,被风吹的有些干裂,这时就见周小白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要给叶晨包上,却听叶晨开口说道: “小白,要不你在你手上也划一道吧?” 周小白瞬间懵了,这是什么神操作?她没搞明白叶晨的意图,这时候就见叶晨故作害羞的说道: “这样我们就是两口子了!” 周小白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她一辈子都还没这么囧过,叶晨的话让她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拍。 第三十二章 易中海的算计 “凑不要脸!”周小白有些羞恼的打了一下叶晨,只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压根儿就没用力,就好像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似的。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伙人却仿佛陷入了天雷滚滚,完全被叶晨的骚操作给整不会了,这年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货吗?! 叶晨压根儿没搭理他身后的钟跃民一众人,对着周小白说道: “天色晚了,我送你俩回家吧,路上不太安全。” 周小白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冲动之举,竟然让这个男人闯进了自己的心扉,没有感情经历的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被幸福包裹着。 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两人的旁边响起: “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我让你们走了吗?” 周小白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破,她眼神冰冷的看了眼钟跃民,然后冲着远处大声说道: “张海洋,戏看够了没?再不出来我回家就跟你爸说,你欺负我!” 张海洋一阵头皮发麻,自己合着早就被这位姑奶奶给发现了,没办法,赶紧现身吧,要不然这位姑奶奶可不是说说的,自己父亲是周伯父的老部下,这一状要是告到老爷子那里去,一顿笋炒肉是躲不过去的。 “你们仨胆子挺肥啊,拍婆子拍到我们院儿里的人身上来了,还不让人家走,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了。”说完张海洋手里抓着车锁就冲了上去,他身上的一众弟兄紧紧跟随。 钟跃民三人一看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自然也没客气,从军绿色挎包里抽出了菜刀和车锁,跟张海洋一伙对垒了起来。 周小白却没理会旁边的打斗,对着叶晨说道: “咱们走吧。”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笑了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还没发觉,这个周小白还有小恶魔的潜质。叶晨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管了这件事,就把姑娘安全的送回家吧。 这时就见周小白对着罗芸说道: “罗芸,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罗芸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周小白,她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自然知道周小白的目的,无非是想和这个男人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罗芸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那就多谢了。” 叶晨对于罗芸没有过多的打量,这是个心机女,而且长相也不出众,对于她作为颜控的叶晨可以说没什么好印象。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周小白的提议,二人先将罗芸送到了家。接着朝着周小白所住的家属院走去。 周小白此刻紧张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她可从来没有过跟一个男生单独相处的经验,哪怕是天寒地冻,周小白的脸上依然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叶晨可不是个第一次跟姑娘打交道的初哥,对于周小白的心理怎么可能不知晓呢,他几句话就让周小白心情放松了下来,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家属院走去,到了家属院的时候,周小白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发现他的表情十分淡然,仿佛没把这个戒备森严的家属院看的有多重要,到了门口,叶晨对着周小白说道: “好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光荣的完成了,认识你很高兴,天不早了,赶紧回家吃饭吧,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叶晨调转了车头,转身跨了上去,就要骑车离开,这时就听周小白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我到哪儿才能找到你?” 叶晨先是一愣,然后回头看向了周小白,接着开口说道: “我周末休息的时候,一般都会去什刹海冰场滑冰,有机会你可以去那边找我玩。” 周小白注意到了他的后车座上绑着的冰刀,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叶晨离开。 叶晨推着自行车刚进院儿,就看见了一大爷易中海,叶晨点头示意了一下,连话都懒得跟这个老货说一句,直接推着自行车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这时就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叶晨啊,马上要过年了,我看你那边也就你自己一个人过年,我打算三十的时候,咱们几家聚到一起过这个年,你到时候也一起过来吧。”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刚从聋老太家端着尿盆出来的一大妈,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一大爷的好意,还是不了,我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太多人凑到一起我嫌闹腾,我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 说完,叶晨也没再理会愣在了那里的易中海,开了自己屋的门,将自行车推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 叶晨点着了蜂窝炉,坐上了一壶水,然后将烧炕的炉子也给点燃,等到水热了,叶晨洗了把脸,擦干净后,给自己泡了壶茶,坐在炕上,想着刚才院儿里的那一幕,脸上略过了一丝嘲讽的表情。 在叶晨看来,整个四合院儿里,主意最多的就是易中海那个老绝户,别人算计顶多算计到了明面上,这个老家伙则是一直都在布局。他让自家媳妇在聋老太的身边伺候,可不是因为他宅心仁厚,而是为了做给某些人看,好方便到时候用道德绑架住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养老。 其实以易中海的薪资标准,加上家庭富裕程度,在别人家过继一个养子来给他们养老送终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这个老家伙之所以没这么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付出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而伺候聋老太则不同,他根本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顶多是让自家媳妇给老太太端屎端尿,他自己根本啥都不用干,而且老太太还是五保户,自己的钱足够维持她日常的开销,不用易中海额外付出。 至于易中海今天为什么过来邀请自己,那绝对是皮裤套棉裤,必有缘故,因为傻柱已经身陷囹圄,原本这是他最看好的人选,而现在一切都走想了未知,这个老绝户恐慌了,所以才急于找一个下家,而单身无负担的叶晨在这个时候映入了他的眼帘,平素里沉默寡言的叶晨,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第三十三章 棒梗的算计 小年将至,街上到处都是小孩儿拿着小鞭儿在放的景象,年味儿充斥着整个街道,这年月虽说是物资紧缺,但是却年味儿十足,家家户户都忙着张灯结彩,准备过年的吃食,这让叶晨也情不自禁的给自己准备了许多的年货。 叶晨把年货采购回来,该处理的都提前处理好,好一通的忙活,等都处理完毕,叶晨才坐到烧的热乎乎的炕头,拆开了一条香烟,这是前些日子在冰场滑冰的时候,周小白塞进他挎包里的,估计她家老爷子也没想到,自家的闺女会对自己的香烟下手。 扒出了一盒,只见烟盒上是白花花的一片,没有任何的标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闻名已久的“飞马牌”,叶晨抖出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着了火,美美的吸上了一口,喷吐出的白雾在屋内飘荡,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同一时间,棒梗却被自家的妹妹槐花烦到了不行,因为上次的事情,老娘始终没给他好脸子,明年他就要升初中了,而如今还差着学费没交呢如果是傻柱还在,他还可以跟他打打岔,从他那里晃点些钱来交学费,毕竟他对自己的班主任冉老师惦记已久了,自己这边完全可以请冉老师过来家访,然后跟傻柱贸易一下,可是傻柱现在已经不在了,算盘自然也打不响了。 “哥,我好想放鞭炮玩,一挂小鞭一百响,才两毛一,你就给我买好不好?”槐花看着邻居的小孩在那里玩的开心,她这边羡慕到不行。 “槐花,你就别为难哥了,妈那边连哥的学费都还没凑出来,家里哪来的钱给你买鞭炮?”小当说完瞅了一眼棒梗,没再继续说下去。 家里之所以这么紧张,就因为他们仨上次偷了许大茂一只鸡,一直都没缓过劲儿来,虽说傻柱帮他们垫了十五,他妈那边还被厂里罚了五块,家里自然过得紧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秦淮茹的死窑儿藏了多少钱,那些钱是她以备不时之需的,连贾张氏都不知晓,仨孩子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棒梗看了眼小当和槐花,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开口说道: “想放鞭炮什么的也不是做不到,可是你们俩要配合我干点事儿,这件事干成了,别说鞭炮了,就连我开学的学费都有了着落,就看你们俩愿不愿意做了。” 小当和槐花的眼睛顿时亮了,急忙开口答道: “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说完,棒梗的目光看向了院儿里的许大茂家和阎埠贵家的方向,谁远谁近他还是一清二楚的,等到了时候,他一个都没打算放过,毕竟自己所住的大院儿,那简直是土豪集中营,一个赛一个有钱,哪个都比自己家的环境要好,到了献爱心的时候,他们不奉献谁奉献? 同一时间,厂里的财会室门外,工人已经排起了一字长龙一直排到楼下,只听员工们议论着: “还真别说,咱厂是真够意思,提前十天就关饷了,让咱们回家过个舒坦的年。” 旁边站着的人看了他一眼,有瞄向了站在自己前面的秦淮茹,阴阳怪气的说道: “提前发工资,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你是高兴了,你问人秦淮茹高兴不?” 秦淮茹回头撇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发工资是谁都美,等到过了年,家里揭不开锅,我高兴的起来吗我?”不管什么时候,秦淮茹都维持着自己的弱者人设,扮可怜这方面,她可是专业的。 正好这时候,轮到了秦淮茹发工资,会计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下一个,秦淮茹,二十七块五。” 秦淮茹看到工资没被扣,心中一喜,脸上却没露出分毫表情,看来自己和李副厂长之间没白交流,自己的工资没被扣,这可是好事儿,这个年又能过得宽裕一点了。秦淮茹在工资领取本上签了字,美滋滋的揣着钱回家了。 天擦黑之后,棒梗的班主任冉秋叶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抽空来到了棒梗家做家访,主要还是要跟棒梗的家长谈及一下下一年学费的事情,当冉秋叶来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正好叶晨也推着自行车要往里走,冉秋叶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你也是住在这里吗?我还真不知道呢!” 冉秋叶的父亲,每天闲来无事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地坛公园跟人下棋,冉秋叶每次去找父亲回家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年轻人的身影,久而久之两个人就认识了。冉秋叶对这个长相干净的青年印象极好。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冉秋叶然后说道: “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你这是?” “哦,我是贾梗的班主任,今天是过来家访的。”冉秋叶回答道。 “你们这当老师的可真辛苦,忙碌了一天还没吃饭呢吧?就得去学生家里来家访,你忙你的吧,我也得回家做饭了。”叶晨说完没多停留,朝着自己的屋走去。 冉秋叶看着叶晨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也朝着棒梗家走去。到了门口,冉秋叶大声说道: “贾梗,贾梗在家吗?” 这时候叶晨已经推着车进了屋,听到冉秋叶的声音,叶晨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不是奔着冉秋叶去的,而是冲着秦淮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秦淮茹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后世烂大街的一个人称,“老赖”,秦淮茹绝对算得上是老赖的祖宗。 叶晨这么说是有根据的,秦淮茹他们五口之家,按秦淮茹的工资二十七块五来算,每个人每月的平均伙食费都在五块钱往上,那真是用不完的用,不说吃好的,维持日常的温饱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当时的五保户,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才五块钱而已,而且还有易中海那个老绝户时不时的帮衬,傻柱更是把食堂的折箩送给他们,她家的生活简直过得不要太好。 每个学生每年的学杂费也不过两块五而已,小当和槐花的年纪尚小,还不到上学的时候,只是承担棒梗一人的学费而已,就这秦淮茹都恨不得不交,她真正做到了老赖的最高境界,能省就省,一分钱都不想多花。 第三十四章 你在教我做事 秦淮茹把棒梗的班主任冉秋叶打发走了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自己今天刚到手的工资,还没等捂热乎了,就没了两块五,这钱是真不扛花啊,两块五都够去菜市场割四斤肉的了。 棒梗从小就是个人精,他极能看的出眉眼高低来,深刻的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说的算的那个,不把自家的老娘伺候高兴了,一家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在哄老娘开心这方面,他还是颇有心得的。只见他来到了秦淮茹的面前,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你现在离我远点儿,我一看到你我就脑壳疼。”其实秦淮茹是肉疼,她恨不得自己是个貔貅,只吃不拉才是她的终极梦想。 棒梗作为秦淮茹的种,每天朝夕相处,又怎么能不懂老娘的心思,只见他嬉皮笑脸的凑到跟前说道: “妈,别心疼了,东边损失西边补,这钱我会帮你赚回来的,您就擎等着收钱吧。” 秦淮茹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揍性,干别的不行,偷鸡摸狗绝对是把好手,秦淮茹倒是不介意他这么做,但是也不能让他太嚣张了,只见秦淮茹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着棒梗开口说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可别给我当成耳旁风,真的要是偷鸡摸狗被人给逮到了,我可没有闲钱去捞你,你到时候就可以考虑换个学校读了,工读学校还不用我掏学费,我正好能省下不少来。” 北京市一九五五年就有了工读学校了,位于hd区,是华夏的第一所工读学校,是工读学校的发祥地。工读学校是为教育挽救有违法犯罪行为的青少年学生开办的学校,还别说,以棒梗的标准,进到那里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棒梗听了自家老娘的话,嘴角就是一阵抽搐,娘啊,你对钱比对我还亲,这真的好吗?不过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啊,只见棒梗对秦淮茹笑着说道: “放心吧妈,我长记性了,绝对不会干那么没溜的事儿,您就擎好吧!” 这时候贾张氏从外面遛弯儿回来,看到棒梗跟秦淮茹在那里说话,脸上的表情极为谄媚,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法说什么,说白了,自己和孙子终究是隔着一辈儿,那是人家亲妈,二人亲近是自然的。 而且自打上次棒梗偷鸡事发,秦淮茹回家那叫一个火力全开,把所有人都给怼了一通,她也彻底见识了自家儿媳妇有多不好惹,轻易不敢触她霉头,毕竟自己还要指着她给自己养老送终呢,哪怕是见了易中海偷着跟自家儿媳咕咕秋秋她也权当没看见了,毕竟吃到肚子里才是香的。 在那个年月里,讲究一个三转一响,三转指的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而一响指的是收音机。秦淮茹家能有缝纫机用,在当时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富裕户,要知道一台缝纫机的价格在当时是一百五到三百元不等,丝毫不亚于一台自行车的价格,说她家吃不上饭,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吃完了晚饭,秦淮茹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在集市上扯的布料,开始坐在缝纫机前剪裁,给家里人做起了新衣裳,钱是能省则省,但是也要顾及到一家人的体面,不能让人在外面戳自己的脊梁骨,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秦淮茹将贾张氏的衣裳做出来之后,扔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开口说道: “知道你没睡呢,起来试试看,看看尺寸怎么样,能不能穿,不行我明天再给你改。” 贾张氏先是看了眼仨小崽子,看到他们仨都睡实诚了,这才有些怯怯的小声说道: “淮如,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到老家去?” 秦淮茹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说呢,这老太太这阵子心里就跟藏着事儿似的,跟自己劲儿劲儿的,闹半天是担心自己给她送回去,只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这个家不差你那一口吃的,我看你就是呆着没事儿干闲的,要不然我给你找点事做?” 自从上次放开在家里一通狂怼,秦淮茹算是彻底的想明白了,在外人面前演戏也就罢了,那是环境需要,在家也这么板着自己,那不是给自己找病吗?所以她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强势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贾张氏这老太太,明显就是欺软怕硬,看到儿媳这样,她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适应环境的能力一流。 这时就见贾张氏看着自己的儿媳,讷讷的开口说道: “我把话说到头里啊,我可没想拦着你往前走一步,我知道你难,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找个男人进门儿,这日子多少能过的宽松点儿,可是一大爷是有媳妇的人,他对你好是有目的的!” 听着自己婆婆的话,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贾张氏,可是贾张氏的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寒,她暗骂自己嘴贱,闲着没事儿跟她说这个干嘛?贾张氏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道: “你就当我啥都没说,睡吧。”说完贾张氏就要把自己像是鸵鸟似的缩回被窝。 这时候就见秦淮茹俯下了身子,凑到了贾张氏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刚才是在教我做事?以后在这个家里,管住你自己的那张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弄明白这个家谁才是大小王,别整天拎不清自己,这样我才好给你养老送终,不然要是哪一天你惹的我不高兴了,后果绝对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秦淮茹的语气明显的加重,贾张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脏一个劲儿的狂跳,仿佛要从脖梗子里蹦出来似的,忙不迭的点着头,秦淮茹这才起身,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线头布屑拖鞋上炕,褪去了衣裳,吹灭了油灯,钻进了被窝,准备睡觉。 贾张氏连动弹都不敢动一下,听着秦淮茹的呼吸逐渐的变得悠长,这才松了一口气,抹去了头上的冷汗。 第三十五章 龌龊 第二天一大早,秦淮茹伺候家里老小吃完早饭,刚刷完碗,就听到自家门口传来了一大爷的声音: “淮如,秦淮茹在家吗?” 贾张氏撇了撇嘴,看了眼秦淮茹的方向,咽了口吐沫,没再多说什么,这时候就见秦淮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从厨房里出来,朝着门外走去。 贾张氏看了眼自己的大孙子,从兜里掏出了张两毛的毛票,然后小声说道: “乖孙,你去听听你妈他们说些什么,这钱呆会儿你拿着和你妹妹小当,槐花买鞭炮放着玩儿去。” 棒梗望着贾张氏手里的钱,眼神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可是一想到自家老娘的可怕,心里就打了一个突突,思考了半晌,棒梗把牙一咬,接过了贾张氏手中的两毛钱,踹进了棉袄兜里,胡乱的围上了围脖,双手揣在了袖子里,轻手轻脚的踏出了家门。 棒梗假装朝着外面走去,来到了一根柱子之后,棒梗往秦淮茹的方向瞟了一眼,趁她没注意,猫在了柱子后面,竖起了耳朵,倾听着秦淮茹和一大爷易中海之间的谈话。 这时候就见一大爷易中海递给秦淮茹半拉面口袋,另一只手还递过了两块钱,然后开口说道: “淮如啊,过年我打算咱们两家再加上聋老太在一块堆儿过,本来傻柱要是没进去的话,也算上他一个,他既然不在就咱们三家过,你拿着这钱去买些肉,呆会儿我让你一大妈给你送点肉票过来,这面到时候包饺子用。” 这时候就见秦淮茹和善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您心可真够细的,什么事儿都考虑到了头里。” 这时就见易中海脸色有些阴郁的开口说道: “本来我寻思着傻柱不在了,让叶晨那小子过来跟咱们一块儿过年,有事情也能搭把手,没想到这小子不识抬举,把我给拒绝了!” 这时就见秦淮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家的方向,接着开口说道: “一大爷,这您可就看走了眼了,人家跟许大茂的关系走得近,俩人一整就凑到一块堆儿喝酒,自然是看不上咱们这粗茶淡饭的,你这事儿办的可就成了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易中海听了秦淮茹阴阳怪气的话语之后,脸色一凝,开口问道: “淮如,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光我看见都两回了,人家两家的关系走得近的很,跟咱们压根儿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咱们真的没必要去自讨没趣!”秦淮茹开口说道。 易中海眯缝起了双眼,也看了眼叶晨家的方向,开口说道: “既然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了,等过完年我再好好炮制他,我看他自以为靠上了许大茂,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真的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必须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躲在柱子后头的棒梗,将二人之间的谈话,听的是一清二楚,抽了抽大鼻涕,朝着叶晨家的方向也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嘀咕道: “平时看你笑嘻嘻的,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原来跟许大茂是一路货,那你可就怪不得我了,大年初一我非让你这家伙出点血不可。” 秦淮茹跟易中海分开之后,回屋换衣裳的工夫,一大妈从门外进来,送过来几斤肉票,二人寒暄了几句,秦淮茹送一大娘出了门,然后也直接出门,朝着商店走去,准备把包饺子用的肉买回来剁馅儿。 贾张氏抻长了脖子目送着秦淮茹出了院儿,然后唤过了棒梗,开口问道: “乖孙儿,你妈和一大爷说啥了?” 棒梗看了眼贾张氏,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给了我妈半口袋面,还有两块钱,让她去买点肉,到了年三十,咱们家,他家,还有聋老太咱们凑一起过个年。” 贾张氏撇了撇嘴,然后开口嘟囔道: “我就说这老家伙没憋什么好屁,这可真是仗着自己有钱,只出钱就成了,把出力的活儿全都安排给别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贾张氏出了多少力呢,其实这也就是个口犯,真见了秦淮茹,怂的比耗子还快,自家的儿媳不比以前了,现在可不会惯着她的毛病,该撅她的时候那是真的不惯着,贾张氏是真的担心哪天自己让她看着不顺心了,再让她给自己送回到农村去,那可就是真的杯具了。 棒梗瞄了眼奶奶贾张氏,撇了撇嘴,却没多说什么,也没把他们二人之间关于谈及叶晨的事情跟贾张氏说,在他看来,老太太的嘴太碎,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把底给人家兜出去了,那到时候倒霉的除了自己,不带有别人的。 一向把自己的人设立得稳的易中海,回家又拎着五斤面粉朝着聋老太家走去,他深知老太太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自己这么做无非是给院儿里那些个年轻人打个样,树立自己伟光正的形象,到时候真到自己老的那一天,也好拿着自己做的事,道德绑架这群年轻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易中海来到聋老太的屋,推门进去的时候,聋老太正半靠在床上,看到是易中海,开口说道: “儿啊,你来了。” 易中海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这不是眼瞅着过年了嘛,我可您淘换了五斤面粉,您没事的时候,想吃点什么就自己做着吃,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送。” 一个老太太牙齿都没了,每天能吃多少面?顶多是给自己扑撸点疙瘩汤喝,那又能费得了多少面?易中海的算盘打得精的很。 这时就听聋老太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这家伙也不在了,他要是在的话,我让他背着我去换点粮票去,这东西放在我手里,啥用都没有,还不如换点钱花。” 易中海作为在人堆儿里打滚了半辈子的老狐狸,又怎么会听不懂聋老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呢,她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背着她去折腾,这粮票的兑换直接就是着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三十六章 另类的压岁钱 “老太太,您岁数都这么大了,就别出去折腾了,真要是身体有个什么闪失,您可叫我们怎么办啊,这样吧,你要是想换粮票,就跟我换,我的工资还算是宽裕,而且也不会压你的价,您看怎么样?”易中海面带微笑的说道,心里却骂着mmp,自己今天又要大出血了。 聋老太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模样,连连点头说好,然后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堆的粮票,看的易中海的脸上一阵发黑,自己给她送吃的,让她把粮票全都攒下来了,结果到头来换到了自己的头上,里外里都是自己亏,这要是做买卖,怕是要连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 易中海从聋老太的手中接过了粮票数了数,按照一斤粮票两毛钱计算,这些粮票竟然足有六十二斤,这老太太可真够能攒的,一想到都是因为自己她才能省出这么些粮票来,易中海突然有一种想死的感觉。易中海也没心思计算那块八毛的,直接递给了聋老太十三块钱,省的还要跟她纠缠不清,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跟老人起龌龊,犯不上。 聋老太接过了易中海递给她的钱,用手帕包好,颤颤巍巍的踹进了自己贴身的地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老树皮一样的脸上,盛开的像是一朵抽吧了的老菊花。 易中海郁闷归郁闷,该做的表面工作可绝对不能含糊,只听他对着聋老太说道: “呆会儿您也甭做饭了,我一会儿叫我媳妇给您端来。” 说罢,易中海打开了门,掀开门帘子转身离开。聋老太看着易中海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偷鸡得逞的得意笑容,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 自打哥哥进去了,何雨水无时无刻的不在盼着能跟哥哥见上一面,奈何法律有规定,没经过审理的案子,嫌疑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家里人见上一面的,何雨水哪怕是托她曾经的未婚夫的关系都不好使。 这天何雨水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一大爷和秦淮茹还有聋老太他们已经凑到了一块儿,亲家的三个小崽子正在给聋老太磕头拜年,屋里时不时的传来欢声笑语,何雨水冷冷的看了一眼秦家的方向。 如果自己哥哥在的话,这群人早就热情的请自己跟着一起去吃年夜饭了,现如今哥哥进去了,连个看她一眼,问问消息的人都没有,这还真是人走茶凉啊,何雨水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何雨水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响动,何雨水转过身一看,只见叶晨推着自行车从外边进来,今天下午他陪着周小白在外面玩了一下午。 傍过年的时候,叶晨特意找了个裁缝,给自己做了一套黑色的立领中山装,就是《精武英雄》里陈真穿的那种,这种衣服最显身材,穿在叶晨的身上,那叫一个精神,在这个普遍衣裳普遍黑蓝黄的年代,叶晨的穿着打扮立马让他成了这条街上最靓的仔。就连周小白见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直夸他比她们一个院儿的张海洋穿的将校呢都精神。 关键是你夸的时候倒是背着点人啊,当时张海洋正跟自己的兄弟在院子里唠嗑,看到周小白出来见叶晨,急忙有意无意的靠到近前,想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结果听到了周小白的这个评价,张海洋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己啥时候竟然成了反面教材了? 下午见面的时候,周小白害羞的塞给他一条围脖,是她自己学着织的,虽说针脚凌乱,织的松的松紧的紧,叶晨也没有拒绝,直接将它戴在了脖子上,用后世那些经典的系围脖的方法打了个结,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看的周小白一阵心花怒放。 叶晨看到何雨水,直接开口说道: “原来是雨水啊,有日子没见了,过年好啊,来,吃糖。”说完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果塞到了何雨水的手中。 何雨水有些错愕的接过了糖,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当时哥哥出了事,她病急乱投医,跟自己的前男友来找叶晨的时候,寄希望于在他这里打开一条口子,态度可算不上多友好,没想到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在意。 叶晨冲着何雨水笑了笑,朝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还没等他进门,就看见娄小娥从屋里出来,对着他唤道: “叶晨,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进屋放下东西赶紧过来,大茂等着你过来喝酒呢,我这边菜都炒好了。” “得嘞,嫂子,我回屋放下东西就过去,下午辛苦您了!”叶晨笑着回道。 秦淮茹家,棒梗和槐花还有小当躲在角落里拆着聋老太刚才给的压岁钱,这时候就见棒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对着小当和槐花说道: “手里有钱的滋味不错吧,还想不想得到更多的钱?” 小当和槐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连忙开口答道: “想啊想啊!” 棒梗看了眼两个妹妹,然后开口说道: “想就成,过了十二点吃过了饺子,都赶紧睡觉,明早哥哥领你们讨压岁钱去,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小当和槐花听到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棒梗就起身叫醒了自己的两个妹妹,秦淮茹和贾张氏此时正睡得踏实,压根儿就没察觉到自家仨小崽子的动静,棒梗三兄妹就此踏上了另类的讨压岁钱的旅程。 只见棒梗手里拿着把尖刀,隔着门划开了一家的大门,然后三个小崽子,堵在了人家的被窝,给人家跪在地上磕响头,管人家要压岁钱,二大爷,三大爷,许大茂那是一个都没放过,赶上过年,你给少了都拿不出手,没办法,每家都给了三兄妹每人一块钱的压岁钱。 棒梗收完那三家的钱,猛然间想起了昨天自家老娘和一大爷的谈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带着俩妹妹朝着叶晨家走去,还是老规矩,棒梗用手里的尖刀调开门闩,然后三人进屋拜年,只是这一次没那么顺利,三人刚进屋没多久,就听棒梗传来了“嗷”的一声惨号,给刚刚糟心的人都给惊到了。 第三十七章 你当走城门呢 李奎勇一大早就被小混蛋给薅了起来,哪怕是走在路上,李奎勇还是略带不满的嘟囔道: “我说九儿,你丫这么早不睡觉也就罢了,还搅和的别人也睡不消停,你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小混蛋也没把李奎勇的唠叨当回事儿,而是笑着开口说道: “今儿个我带你去堵个人,去晚了这小子怕是又没了影子,所以不得不去的早点。” 李奎勇一听说去堵人,眼睛顿时一亮。这家伙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子好勇斗狠的劲头,只不过是沉重的生活后来慢慢的压弯了他的脊梁,让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只听李奎勇说道: “堵人的话,就咱们俩去,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怎么不多叫几个人?” 小混蛋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去堵人不是为了茬架,是我前些日子在什刹海冰场新认识了一个兄弟,这家伙是个妙人,所以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只不过这家伙最近拍了个婆子,每天只顾着和女朋友腻腻歪歪,去晚了就看不到人了。” 李奎勇一听不是去打架,顿时有点兴致缺缺,不过他深知自己这个发小的性格,一般人他是看不上眼的,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小混蛋要给自己介绍的是什么人,而小混蛋好似看出了李奎勇的疑惑,开口说道: “拍婆子当然是咱们这群顽主的常态,不管是咱们,还是大院儿的那群“老兵”,可是这家伙不同,他是从大院儿的那群人手里,生生的把那个姑娘给撬到手的,而且被他撬的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李奎勇的好奇心算是彻底的被小混蛋给吊了起来,只见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小混蛋,然后开口问道: “被撬的我认识?谁啊,这么倒霉?” “钟跃民。”小混蛋撇了眼李奎勇然后答道。 李逵勇差点惊掉了下巴,他太知道钟跃民的德性了,这家伙别看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其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目中无人,李奎勇一直都觉得他太装,能看到他吃瘪,那绝对是一件稀奇的事,李奎勇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会吧?还有人能让那个家伙吃瘪?” 小混蛋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说撬也不对,是他们俩同时看上了那个姑娘,只不过钟跃民没能得到姑娘的芳心,二人之间爆发了些小摩擦,最后以钟跃民败北告终。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前些日子在什刹海冰场的那场茬架吧,就是这小子和钟跃民那伙人之间进行的,当时我要帮忙,结果被他给拦住了,说是这种公子哥他一个人能搞定一群,结果还真让他做到了,钟跃民那伙人全都被他放倒,有的被打的连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 李奎勇听到这里脸色一凝,他深知这群大院的老兵有多难缠,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怕钟跃民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啊,我太知道他们那群人的尿性了,这小子怕是要有麻烦了。” 这时只见小混蛋玩味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他当时之所以不让我插手,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的女朋友也是大院儿的一份子,而且地位还不低,所以他们之间怎么打都没事儿,因为都要看背后家长的面子,可是我一旦参与进去,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李奎勇是彻底服了,他太知道那群大院子女的眼界有多高了,跟他们这种人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这小子能把这样的妹子给把到手,真心是个人才。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叶晨所住的大院儿,还没等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纷乱的争吵声,二人进了院儿,小混蛋往叶晨家的方向一看,发现争吵正是从那边传来,他脸色一变,开口说道: “出事了!”说完便来到了近前。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院儿里的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还有许大茂两口子就让秦淮茹家的棒梗三兄妹给折腾醒了,给了压岁钱把仨小崽子给打发走,谁都没有了再睡下去的兴致,毕竟太糟心了,要知道那可是三块钱,在这个年月,那可不是小数字,都能割四斤猪肉了,放在谁家都心疼到不行。 正在三家坐在那里郁闷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棒梗的一声惨叫,这三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都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然后第一时间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出来看看热闹。 所以没过多大一会儿,人们循着叫声来到了叶晨家的门口,想要进去瞧个热闹,却被叶晨给伸手拦在了外面,说是等一大爷到了,再来商量事情怎么办。 众人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伸着脖子朝着屋里看,却发现棒梗跌坐在地上,脚踝处有一个大铁家伙牢牢地箍在了上面,众人顿时一阵牙酸,这特么不是捕兽夹吗,这仨小崽子“拜年”能踩到这个东西,也算是绝了。 这工夫秦淮茹正在屋里将昨晚的剩菜热到一块儿,做成烩菜准备早餐的时候,听到了棒梗的惨叫,她急忙把锅从蜂窝炉上端了下来,然后擦了擦手,这时就听贾张氏:说道: “淮如,刚才的叫声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棒梗的声音?你赶紧去看看咋了,我听着不是好叫唤!” 秦淮茹撇了眼自己的婆婆,然后说道: “估计没什么大事儿,你也知道你那孙子有多皮实,我去看看到底咋了,你在屋把桌子放上吧,菜都热好了,一会儿回来就能开饭了。” 吩咐完家里,秦淮茹出了门,她一眼就看见所有的邻居都围在了叶晨家门口,儿子的叫声貌似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秦淮茹眉毛一挑,紧走了两步,来到近前,当她顺着门口看到儿子在屋里的惨状,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她伸手去扒拉叶晨,意图进屋,却被叶晨给一把薅住了脖领子,然后一个使劲给甩到了一边,这时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让你进去了吗?你当你在走城门呢啊?” 第三十八章 崩易中海人设 秦淮茹一脸的不敢置信,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邻居,就是个腼腆的小伙子,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说话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生硬,但是她也没有多想,赶紧进屋看看儿子才是正经,看那架势,脚踝骨怕是骨折了,这要是耽误了救治,以后怕不是要成瘸子了。 别看平时训棒梗的时候,秦淮茹毫不留情,那毕竟是自己的种,自己怎么教训都成,要是在别人那里吃了亏,她这个当娘的可是很不情愿的,只见秦淮茹怒瞪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你什么意思?没看到我儿子都成那副德性了吗?要是耽误了救治,你承担的起责任吗?” 这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玩味,只听他开口说道: “秦姐,我看你怕是没搞懂状况,我一大早在屋里睡觉,你儿子带着两个妹妹,把我的门闩挑开,进了我屋里,手脚不干净的要偷东西,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他身上还别着一把刀,我一旦是发现了,难保他不会气急败坏的拿刀捅我,万幸他误踩了我平时逮耗子的老鼠夹,这才让我躲过一劫。 秦姐,你儿子说的难听点这叫偷鸡摸狗,说的好听点,那也是入室盗窃,我刚才翻了翻兜,我刚开的工资,特意换个几张一块的放在兜里,全被你儿子给摸走了,逃跑的途中误踩了耗子夹子,这才让我人赃并获,你说我怎么能放你进去?要知道你儿子这可是犯罪,这时候是严禁和家属进行接触的,有什么话还是等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了再说吧。” 秦淮茹的嘴角一阵抽搐,你特么管捕兽夹叫耗子夹子,你丫心是有多大啊?听了叶晨的话,秦淮茹顿时有些傻眼,她吓唬棒梗的时候,经常会说他偷别人东西再被抓住,就不再管他,直接让他进工读学校,那不过是她的一句戏言,她没想到这次儿子可能真的要进工读学校了。 “我看这件事没那么严重吧,怎么还要弄到对簿公堂呢,你小子时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秦淮茹听出了是一大爷的声音,心中顿时有了希望,将目光看向了一大爷。 易中海听见院儿里闹哄哄的,就让自己的老伴儿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老伴儿回来一说,他赶忙披上了棉袄,来到了出事的叶晨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晨在和秦淮茹对峙,他言语间自然要偏帮着秦淮茹。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一大爷,然后开口说道: “癞蛤蟆打哈欠——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平时叫你声一大爷,还真拿自己当个干部了啊,不愿意跟你较真儿,你就该躲得远点儿,我真要是把你做的那点脏事儿抖落出来晒一晒,我怕你会很难看啊,一大爷,你确定今天的事情你要插手?” 站在人群中的刘海中听到叶晨的话顿时眼前一亮,他惦记着易中海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这个始终在院儿里压自己一头的易中海,他是打心眼儿里不爽,无奈自己的资历没有人家高,而且地位也差着一个等级,自己是七级锻工,他是八级钳工,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叶晨的话让他意识到今天可能是个转机。 易中海看着叶晨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难缠,平时看他老实巴交的,也没这么多事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局面已经拱到了这里,易中海最后只能把牙一咬,梗梗着脖子说道: “我易中海行的端做的正,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倒是说说,看看我做了什么脏事儿?敢诬陷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tui,你行的端坐的正?你是不是对这句话有什么误会?忘了你深更半夜敲寡妇门的时候了?真当天色晚了,别人就看不见了?都说鱼找鱼虾找虾,你俩还真是王八碰绿豆,天生一对,一个是跑篮子(北方话,指没被劁掉的公猪),一个是骚狐狸。 前阵子傻柱出事的那天,你俩躲在轧钢厂更衣室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该不会以为别人不知道吧?精力还真是旺盛啊,大白天的还搞这种事情,知不知道在以前你们这种行为是要浸猪笼的?” “哄”,叶晨的话就好像是在滚油里滴进了水滴,霎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人们没想到大年初一的早上会吃到这种大瓜,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你你你,你胡说!”秦淮茹被叶晨的话气的是浑身发抖,说话都结巴了,一半是怕,一半是气,这个男人简直是太恶毒了,自己和易中海平日里辛辛苦苦树立的人设,让他几句话就给搞崩了,不用说别的,只看邻居们看向他们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和易中海算是彻底的被泼了一身的屎。 叶晨淡然的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呵呵,我胡说?你敢说易中海平日半夜里没敲过你的门?你敢说他没给你塞过钱?你敢说你俩没在傻柱出事的那天在厂子更衣室里呆了那么久?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知道了,大家伙儿的眼睛都不瞎!” “晨哥,你这里够热闹的!”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叶晨循声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小混蛋周长利,叶晨笑了,连忙开口说道: “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帮我个忙,去派出所帮我报个警,就说我这里被人入室盗窃了,小偷手里还拿着刀,被我人赃并获了。” “得嘞,晨哥,这种事我最擅长,交给我了,奎勇,你去帮忙报个警,我帮着晨哥看着点儿场子,以防某些人狗急跳墙。”周长利对着李奎勇开口说道。 只见李奎勇点了点头,看了眼叶晨,然后朝着四合院外走去,刚才他们已经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真像小混蛋说的那样,这是个妙人,很有意思! 第三十九章 我只是给他拜年 秦淮茹看着李奎勇离开的背影,有心阻止,却又被他那膀大腰圆的体格所震慑,她急忙将目光看向了易中海,却发现这个老家伙躲闪着她的目光,因为他自己裤裆都粘了一下子屎,实在是无暇他顾。正在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刘海中和阎埠贵开口说道: “二大爷,三大爷,你们也都在,我觉得像易中海这种人,不再适合在院儿里再担任如此重要的领导岗位,他简直就是我们院儿里的耻辱,你们觉得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这出戏唯一的bug就是二大爷,三大爷和许大茂这边,没有利益驱使的情况下,这三个人多半会选择看戏,而不会搅进这趟浑水里,但是如果有了让他们动心的利益,这些人估计会同像饿狼一样的扑上来。 果然,在叶晨说完话之后,刘海中的小眯缝眼,顿时瞪的跟灯泡似的,无他,他盼望踢走易中海自己做一大爷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距离那个位置唾手可得,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哪怕是让他睁眼说瞎话,他也在所不惜。 就像《资本论》里说的那样,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刘海中正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舍弃一切,铤而走险的人,这从他日后抄娄小娥父母家,和许大茂一起,谋夺别人的财产,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至于阎埠贵就更不用多说了,整个大院儿三个大爷里,就数他身份低,完全就是个听喝儿的角色,平时又怂的一比,往往都是一大爷二大爷说什么,他站在身后摇旗呐喊的角色,眼见自己有望往上爬一步,晋升为二大爷,此时的阎埠贵的眼中也冒着光,对于叶晨的提议,自是举双手赞成,花了三块钱捞了个二大爷来当,真是笔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这时只见刘海中沉吟了片刻,不咸不淡的瞟了眼易中海,开口说道: “因为易中海生活作风的问题,我和三大爷经过一致商量,决定罢免易中海一大爷的职位,因为他给我们院儿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时候三大爷阎埠贵,犹如年度最佳捧哏一般,卡巴着自己的三角眼,第一时间接茬说道: “从今天起二大爷顺位荣升一大爷,我则晋级为二大爷,从现在起即刻生效!” 许大茂一看到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捞到了好处,唯独自己狗屁都没捞着,就跟被主人抛弃了的狗崽子似的眼巴巴看着叶晨,叶晨打量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叶晨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漏洞,只听他插话说道: “国际上都讲究个三方会谈来维持平衡,咱们大院儿也是个小集体,所以最好也推举出一个新的三大爷来接替二大爷的职位,我看咱们院儿里除了二大爷阎老师,就剩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许大茂是个文化人了,而且他老成持重,我推举他来担任三大爷的职位,不知一大爷二大爷意下如何?” 刘海中和阎埠贵都有些后怕的看着这个以前存在感极低的后生,今天他对付易中海和秦淮茹的手段,实在是让他们后怕不已,现在听到他提议许大茂来担任三大爷,自然是立马同意,唯恐得罪了叶晨,被他给惦记上。 易中海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看到他们被叶晨的几句话就拿捏的死死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悲凉,他委实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小辈手里栽这么大的一跟头。 刚才叶晨刚把话说完,闻讯而来的自己的老伴儿就气急攻心的晕倒了,最关键的是,他被叶晨泼到身上的脏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想辩解都无从做到,自己今天这个跟头算是栽大了。 想到这里,易中海把目光看向了今天的始作俑者,发现叶晨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让他心中不由得一突突,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易中海的心头,难道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小子还不满足?他真的要把事情做绝? 易中海没能想太久,因为刚才去报警的那个虎背熊腰的小子,带着派出所的片儿警已经赶到了,派出所的人来到叶晨身前,开口问道: “你是事主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没错,是我,昨晚跟朋友吃过年夜饭,多喝了两杯,回来我就早早睡下了,睡之前特意插好了门,结果还没等我睡醒,屋里就传来了惨叫声,我打了个激灵,赶忙起身去看,发现我家大门已经被人划开了,是隔壁家的孩子。 这孩子以前就有过偷窃的记录,只不过这次他倒霉,被我下的耗子夹给夹了个正着,而且当时他身上还带着刀,我严重怀疑,他盗窃不成,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他们现在还在屋里,公安同志你还请跟我来。” 叶晨说完把片儿警让进了屋,公安一看瘫在地上的棒梗都被惊到了,只见棒梗的不远处,有一把匕首散落在地上,而此时的棒梗,脚踝已经被夹子给夹到扭曲了,此时片儿警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你跟我说这是耗子夹?你家都用捕兽夹逮耗子的吗?这也太有个性了吧? 棒梗疼到想要昏过去都做不到,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刚才叶晨在门口和自家老娘还有一大爷的对话他听的是一清二楚,气的他气息紊乱,差点没能压制住憋在胸腔的一口老血,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这个家伙,讨一点压岁钱,怎么就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这家伙也太笋了吧,山上的笋应该都让他一个人给摘光了。棒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安,涕泪横流开口说道: “公安叔叔,我只是来给他拜年,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 第四十章 连锅端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棒梗在那里痛哭流涕的对着派出所的片儿警装可怜,心说还有你四合院儿贼王看到麻爪的角色啊,真心不容易啊。等到棒梗的表演告一段落,叶晨才用愤慨的语气开口说道: “现在的家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这么缺心眼儿的说辞都能拿出来充数,我还没见过谁家拜年是又撬门又拿刀的,这是拜年?这分明是打算入室盗窃不成,直接演变成入室抢劫,这胆子也太大了! 公安同志,我小年前刚在单位领完的工资,特意将一些零钱放在了兜里,打算这两天和女朋友出去玩的时候用,今天我回过神的时候一摸兜,一分钱零钱都没剩下,如无意外,应该就在他们身上,要知道这可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啊!” 棒梗在一旁都听傻了,自己兜里是有钱,可是这特么是在二大爷三大爷还有许大茂那里讨来的压岁钱,自己是跪下磕头才讨来的,怎么就成了这混蛋的了?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 还没等到棒梗狡辩,就见领头的片儿警对着跟他一起来的同事使了个眼色,然后那名公安就在棒梗兄妹三人的身上进行了搜查,果真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走出了同等金额的三块钱,棒梗顿时急了,这钱是我的啊,可跟这王八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急忙开口说道: “公安叔叔,这钱真是我的,是我跟别人拜年,别人给的压岁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这时候,就见叶晨礼貌的伸出了手,握着片儿警的手开口说道: “公安同志,我算是理解为什么你们的工作那么难做了,瞧瞧这小小年纪,被人抓了现形了,都还咬死了不认呢,完全能够想象你们平时的工作有多辛苦了,过年还要麻烦你们出警,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叶晨的适时打岔,再加上他的言辞恳切,顿时让片儿警的心里感觉热乎乎的,他们的工作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肯定,这时候片儿警已经下意识的把棒梗的话给自动过滤了,这年头工人的工资才多少钱?直接就给你一块钱的压岁钱,那得是多冤大头啊! 就在这时,那位稍微年长的片儿警开口问道: “同志,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买这么多的捕兽夹放在屋里吗?”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片儿警开口说道: “这不眼瞅着过年了嘛,我采购了些过年的吃食,可是这房子里耗子太猖獗,没办法,我就寻思着去五金商店淘弄几个耗子夹,结果没想到这个东西太畅销了,轮到我的时候就剩两个了,没办法,我只能多花点钱,买了些小型捕兽夹来替代了,但凡是有耗子夹,我都不会弄这玩意,多花钱不说,还占地方。” 来出警的片儿警面面相觑了一眼,瞬间有些无语,作为片儿警,他们自然知道这些平房的鼠患有多头疼,所以捕鼠工具的畅销完全是合乎情理,二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棒梗,该着你这家伙倒霉,砸个窑儿都能让捕兽夹给伤到,这家伙不说空前也算是绝后了,看这架势,哪怕是治好了也是个跛子。 两个片儿警搀扶起了棒梗,正要带着他离开,却被叶晨给拦住了,只见叶晨拉过了年长一些的片儿警,在他耳边小声地将秦淮茹和易中海的事情说了,片儿警的脸色当时就是剧变,在这个年月,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要捅破天啊,年长的片儿警严肃的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叶晨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看到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厂子里的工人有很多都看到他们去了更衣室,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证人简直不要太多。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是个丧偶的女人,这种事情就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了吧,总不可能他俩是在谈心吧?” 年长片儿警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然后对着年轻片儿警吩咐道: “你赶紧回去再叫两个人来帮忙,咱们的警力不足,我在这儿看着,务必不能让人跑了。” 贾张氏在屋里等着消息,半天都没见秦淮茹回来,只看到那边吵吵闹闹的,议论纷纷,贾张氏扭着身子走到了近前,发现警察堵在了叶晨家门口,远远的还能看到自家的孙子跌坐在地上,听旁边人的议论,贾张氏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别看她以前跟秦淮茹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农村老太太,让她跟邻里之间撒个泼吵个架的她还有勇气,一旦涉及到公家,她瞬间就麻了爪,方寸大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是她的亲孙子,是老贾家的独苗,要说不心疼那是瞎话,平时那是惯的不行,可要说让她跟公安去撒泼,她可没那个胆子。 正当贾张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地乱转的时候,突然看到打四合院儿门外又进来了几个警察,他们将易中海和秦淮茹也给带走了,贾张氏瞬间傻了眼,这个家全靠秦淮茹支撑着,她被抓起来了,主心骨可就没了,她这时候连害怕都顾不上了,急忙上前拦住公安问是怎么回事儿,片儿警看了一眼贾张氏,然后开口说道: “易中海和秦淮茹涉嫌不正当的关系,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贾张氏听完了片儿警的话,好像是被人抽了一记闷棍,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等贾张氏回过神的时候,秦家就剩下两个丫头片子槐花和小当跟她做伴了,贾张氏随即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然后口不择言的对着易中海家破口大骂,话语简直是不堪入耳,什么难听骂什么,可是却没人搭理这老货。 今天这一幕太过让人难以接受,院子里的这些人回到家中还在细细品味,却不知道始作俑者此时已经来到了外面,正跟周长利和李奎勇坐在一起喝酒呢。 第四十一章 手下留情 三人喝酒的当口,小混蛋给二人互相介绍认识,随着酒喝到了酣处,李奎勇终究还是没能压抑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那个今天一直缠绕他的疑问: “晨哥,我先说好,我可不是挑你不是,你今天做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过了?” 叶晨压根儿就没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面相粗矿的汉子,别看他长的一脸凶相,整个《血色浪漫》里,叶晨最心疼的就是这个汉子,他对朋友始终都是义字当先,哪怕是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只看他明知是必死的局面,也陪着小混蛋慨然赴死,最后要不是钟跃民救下他,他就真的交代在那里了。 至于小混蛋周长利,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喜好惹是生非,残忍嗜杀,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就是这个四九城最大的顽主,在颐和园游玩的时候,看到孩子落水,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第一时间把孩子给救了上来。 这个年月的顽主为人处世讲究的是一个局气,所谓局气是四九城方言,形容为人仗义,说话办事守规矩不耍赖,与人共事时既不怕自己吃亏,也绝不欺负别人,而周长利正是这样的人。叶晨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喝酒,说明已经打心底里认可了他们的为人,这样的人值得自己深交。 “其实我今天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们这个院儿里住着的这些山猫野兽,其实说白了没有一个好鸟儿,你听我给你学学他们做的事情就知道了。”说着叶晨就把院儿里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给二人讲了一遍。 “啐,真特么给四九城的人丢脸,就他们这样的,连在可着街头混饭吃的佛爷都不如,这也就是叶晨平素里低调,不愿意惹事,要是换了我,我指定给他们松松骨头,让这些杂碎长长记性。”小混蛋听完后,唾了一口,然后气愤的说道。 旁边的李奎勇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生气,因为四合院儿的那几头蒜跟他们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混蛋的父亲是个澡堂里的搓澡工,母亲去的早,全靠他一个人把家里的几个子女拉扯大,然而哪怕就是这样,小混蛋的父亲作为一个等层百姓,没有文化的存在,也丝毫没放松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从小的教育让小混蛋对于捞偏门的佛爷(北京话小偷,扒手)那叫一个深恶痛绝,京城里的佛爷遇到了他不脱层皮也好不到哪儿去。 至于李奎勇,父亲是一名烧锅炉的工人,而且早就已经去世,全靠母亲给别人洗衣服勉强糊口,所以李奎勇作为家里的老大,早早的就承担起了生活的重任,作为家里扛事儿的男人,教育弟妹责无旁贷的成了他的事儿,弟弟妹妹在他的教导下,也都规矩得很。 叶晨抿了口酒,然后夹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咀嚼,开口说道: “本来他们爱怎么闹腾都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打我的主意,说实话,我这个人是最怕麻烦的,为了让麻烦离我远一点,就只能让这些麻烦的源头没机会靠近我了,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他们下次再招惹我,我可能就不会像这次这样心慈手软了。” 小混蛋周长利的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话到了嘴边让他给咽了回去,作为四九城数一数二的顽主,他自认为自己的手段就够酷烈的了,但是他发觉,说起腹黑来,他连给叶晨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这货是真特喵的黑,人都让他给塞进了局子里了,还说自己手下留情了,你特喵的还要点脸要不要了! 小混蛋不知道叶晨真是这样想的,担心棒梗被公安送到少管所,他还特意去找了办案的片儿警,跟他说希望给这孩子一个机会,把他送到工读学校就好了。 叶晨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不给棒梗留下污点,不耽误他将来知识青年下乡,而且他在工读学校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工读学校就会因为某些历史事件解散,叶晨只不过是让棒梗在下乡之前,遭点小罪而已。至于他下乡后猴年马月能重新回到四九城,就不在叶晨的考虑范围内了。 而且因为叶晨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傻柱原有的生活轨迹,傻柱跟大领导没有任何的交集机会,这样日后大领导也不至于在傻柱的请求下,去帮娄半城担保,娄家出逃,而导致自己被调任南方。而棒梗的回城名额自然也泡汤了,至于帮大领导开车,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叶晨在小混蛋家喝完了酒,溜溜哒哒的朝着自己家院儿走去,当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聋老太的身影,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朝着聋老太点了下头,然后就要进院儿,这时候就听聋老太开口说道: “老叶家小子,跟我来我屋,我有话要和你说。” 说完,聋老太转身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己屋走去,动作极其缓慢,叶晨看了眼她的背影,挑了下眉毛,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把两只手聚集到自己的嘴前哈了口哈气,一股酒味进入鼻腔,叶晨皱了皱眉,然后开口朝着前面的身影说道: “我今天喝了酒,就不扰老太太清净了,等我回去睡一觉,酒醒了,再来拜访。” 这时候就见聋老太转过了身,对着叶晨说道: “没事,我不介意。” “不好意思,我介意。”说完,叶晨没再理会聋老太,朝着自己屋家走去,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了聋老太的声音: “叶家小子,凡事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听到聋老太的话,叶晨转过了身,目光炯炯的看着聋老太,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我在咱们院儿几乎就是个小透明,自打我爹去世了,不招谁不惹谁,安安稳稳的过我自己的小日子,至于院儿里的那几位,打得是什么算盘,只要不是傻子,心里都门儿清,只是跟我无关,我也懒得搭理他们那些狗屁倒灶事儿,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招惹到我的头上,所以这事跟我还真的说不着,我一直信奉一个原则,就是狗咬了我一口,我一般都会将狗一棒子给打死,今天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是这个结果。” 第四十二章 巧遇 叶晨顶烦这种闲着没事儿就出来装扫地僧的家伙,如果不是敬老让贤,他连看一眼这种人的兴趣都欠奉。这个院儿里的人,有一头算一头,都有自己的可恨之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花花肠子和小算计,就包括这个聋老太也是一样。 这世上谁也不比谁傻,把别人当成傻子,往往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算人者人亦算之,既然有招惹别人的胆量,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如果是易中海和秦淮茹在这里,一定会大叫冤枉,我们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不是还没付诸行动吗?所有人包括叶晨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贾张氏的好奇心引起的,包括贾张氏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件事的导火索,而棒梗就是这场灾祸的火源,如果贾张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心情。 聋老太眼神混浊的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大院儿变得不再平静,院儿里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大年初二一大早,许大茂起床洗了把脸,然后把自己的假胡子放在开水缸子上面腾了腾,小心翼翼的粘在了自己的上嘴唇上,自打在医院动完手术,他以前留的那两撇精致的小胡子就一片片的脱落了,没几天的工夫,脸上就变得光不出溜的。 这年月的年轻男人之所以爱留小胡子,是因为在这个年代,留小胡子是比较时尚的象征,还有就是到了他们那个年纪,留些胡子就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沉稳,更加的有内涵,所以说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留小胡子。 许大茂自问自己的长相不是那么出众,所以只能在沉稳上面找补了,更何况他要经常跟各种领导打交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一出院,他就在胡同的犄角旮旯找了个以前的老手艺人,给自己定制了一撇小胡子,每天起床洗完脸之后,他都会小心翼翼的把它粘上去,说他掩耳盗铃也好,怎么样都好,总之要是不捋着这两撇胡子,他的心里就发慌。 许大茂今天要回家去看父母,本来昨天就应该走了,可是院子里出了这么一茬事,让他一时没能走了,娄小娥则是早就昨天一大早就回了娘家,自己现在这情况,是没办法跟父母明说的,娄小娥也不想跟自己回去看自己父母的脸子,以前没怀上还能从她身上找借口,现在想找都找不到了。 许大茂换了一身新衣,然后将自己置办回来的年货拾掇了一下,正要拎着出门回父母家,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就停了下来,在年货里捡了几样,拿了二斤笨鸡蛋,再装了些花生,拎了只收拾完的老母鸡,又从酒柜里找了瓶菊花白出来,看看差不多了,拎着这些年货就朝着叶晨家走去。 许大茂拎着东西来到了叶晨家门口,拆着烟囱瞅了一眼,看到里面冒着热乎气儿,估计这是在家呢,他在外面喊了一声: “叶晨,出来迎我一下,我手里拎着的东西太多。” “来了!”叶晨搁里屋听到外面的动静,趿拉上棉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屋,把许大茂给迎了进来,然后开口说道: “茂哥,你这是干啥?不打算过了啊?” 许大茂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叶晨屋里的炕桌上,也没跟叶晨客气,拿过了桌上的水杯,从大茶缸子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嘟咕嘟”几口喝完,然后说道: “咱们哥俩之间的关系,哥哥过年给你拎些年货不很正常吗,要不是我定好了今天要去父母家,今儿个非找你好好喝顿酒,昨个你可是帮了哥哥大忙,让哥哥在院儿里的地位有了显着的提升,哥哥记着你的人情。”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许大茂,然后开口说道: “那我就谢谢茂哥了,其实哪怕你今天不去父母家,咱俩这顿酒也喝不成了,因为我今天要去女朋友家见家长,年前就催我好几次了,我都以上班忙让我给搪塞过去了,过年了实在是没法再推了,就约了今天。” 许大茂一听叶晨有了女朋友,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他,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行啊,动作够麻利的,这都有女朋友要见家长了,以后有时间带出来,我让你嫂子炒两个菜,我和你嫂子帮你把把关。” 二人寒暄了几句,许大茂起身离开,叶晨送走许大茂之后,也给自己换了身衣裳,然后也推着自行车出了门,他还真没跟许大茂扯谎,今天还真是要去周小白那里去见她父母的。 叶晨赶到周小白家大院门口的时候,周小白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叶晨的身影,喜上眉梢,开口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来我家见我父母,居然什么东西都不带,我该说你脸皮厚好呢,还是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我在一起。” 叶晨笑了笑,把自行车立住,然后摘下了手套踹在兜里,然后用双手捂住了她的双手,开口说道: “你们家什么都不缺,我也没必要来假客套那一套,多招人烦啊,咱们赶紧进去吧,把你给冻坏了,我可没法跟咱爸咱妈交代。” 周小白听了叶晨的话,顿时小脸一红,早就知道这家伙不要脸起来没有底线,自己还是不长记性,只见她“啐”了叶晨一口,然后说道: “你要搞清楚,那是我爸我妈,咱们现在可不是一家人。” “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吗,都见了老丈杆子了,早晚都是一家人。”叶晨嬉皮笑脸的说道。 此时二人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家伙,正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红星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他今天跟着杨厂长来到这里给大领导拜年,突然见到了叶晨这个熟悉的身影,他可是太知道这附近都住着什么人了,叶晨的背景在他的心里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第四十三章 加料(上) 李副厂长看着叶晨和那个女孩进了对面的大院儿,然后径直朝着一个独栋的建筑走去,他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的对着大领导家的保姆问道: “陈姐,对面那栋楼住的人家你认识吗?” 保姆朝着李副厂长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家啊,我只知道那家的主人姓周,是领导的战友,两人常在一起喝茶,两家只见倒是经常串门儿,怎么,你有事儿?” 李副厂长脸上的表情不变,继续试探着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开口说道: “哦,我刚才看到我们轧钢厂车间的一个职工跟着一个女孩朝那家走去,所以才会多嘴问一问,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这时候就见大领导家的保姆陈姐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可能还真没认错人,前几天,那位姓周的领导过来时还曾提过,说他闺女找了个红星轧钢厂的小青年处了对象,今天是初二,估摸着这是来拜见自己的未来岳父来了。” 实锤了,这个叶晨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是要一朝飞黄腾达啊,看来自己今后对他的态度也应该有所转变,还好自己和他打过两次交道,彼此之间的关系倒也还算是融洽,两人之间完全可以结个善缘,李副厂长坐在一边暗暗的想道。 过完年,李副厂长结束了休假,刚回到工厂上班,就接到了管片儿派出所的协查通告,李副厂长在办公室打开了这份协查通告,都不用仔细阅读,只是看了两眼,他就开始呼吸变得凌乱。 易中海这个老王八,没想到人都已经这么老了,还挺花花的,居然和秦淮茹那个俏寡妇纠缠不清,这是嫌自己头上的颜色有些单调,要给自己来上一抹绿啊。 没错,李副厂长早就把秦淮茹当成是自己的禁脔了,现在他有一种自己的蛋糕被别人给动了的憋屈感,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李副厂长耐着性子将这份协查通告看到最后,发现在举报人一栏,清晰的写着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他不禁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疼。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可能去改变什么,先将叶晨叫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李副厂长派人去车间将叶晨给叫到了办公室,叶晨来了之后,李副厂长热情的招待叶晨坐下,然后把手里的协查通告递给叶晨,开口问道: “小叶啊,大家都是一个厂的,我听说你们还住在一个院儿,怎么会闹得这么不可开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叶晨自然知道李副厂长和秦淮茹之间的那点糟烂事儿,今天他不派人来找自己,自己也会主动来和他接触,不因为别的,他要在易中海和秦淮茹的事情上再下上最后一剂猛药。 所以在听到李副厂长的问话之后,叶晨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们院儿里住着一群神人啊,一个普通人住在我们院儿里,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玩死的。” 李副厂长听到叶晨的话之后,眉毛挑了一挑,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小子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来,跟我说说看。”说完,李副厂长站起身来给叶晨倒了杯水,放到了他的身旁,然后自己也在叶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作为一个老油子,李副厂长太清楚人情世故了,自己既然打算和叶晨结下一段善缘,就不能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要在不经意间拉进和叶晨之间的距离。 他看似和叶晨之间很亲切,这种亲切完全取决于叶晨是否有利用价值,如果叶晨只是一个初入轧钢厂的普通工人,他是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待他的,可是自从他发现了叶晨的秘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烧一烧这个冷灶了。 叶晨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李副厂长的不对劲,不过他也没大在意,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除了办事,就是为了恶心他来的,他想怎么样也就都随他了,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李厂长你应该知道,我们那个院儿住着的几乎都是厂子里的大耍儿,别的不说,单说易中海,八级钳工,厂子里稀缺的技术型人才,而且还无儿无女,再就是刘海中,别看他一副憨憨的不起眼的样子,他不过比易中海低了一级,七级锻工,待遇上照易中海相比,差点也有限,至于许大茂和傻柱,那就更不用说了,从事的都是当下最抢手的职业,一个是厂子里的电影放映员,一个是以前咱们食堂后厨的大拿。 按说他们都是厂子里的风云人物,在当下不管是从生活质量也好,还是在人群中的地位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是随着一个人在我们院儿里扎下根来,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副厂长听着叶晨的话,不时的点着头,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就叶晨所说的这几个人,绝对是属于当下生活在大众里的拔尖儿的那伙人,从哪方面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这种人压根儿就不会为了生计发愁,听到最后,李副厂长适时的开口问道: “哦?你具体说说看。” 叶晨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淮茹,自打她丈夫老贾去世,她接了老贾的班开始,她就成了四合院儿里最大的搅屎棍,李厂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秦淮茹不光是和易中海之间不清不楚,暗中暧昧,她和傻柱的关系也不简单,可以说,傻柱和许大茂之所以会出事儿,全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本来李副厂长听到叶晨说秦淮茹是根搅屎棍的时候,脸色还有点难看,她是搅屎棍,那我是啥?我是一摊屎吗?可是当他听到叶晨说许大茂和傻柱的那件事,这个女人是幕后黑手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一惊,有些发懵的开口问道: “不,不会吧,叶晨你是不是搞错了?” 第四十四章 加料(下) 叶晨听了李副厂长吃惊的问话,淡然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厂长你也知道我刚接父亲的班儿,在这个院子里,我是地位最低的存在,所以院子里的大事小情,只要是与我无关,我是从来不发表任何观感的,因为我觉得那样会给自己惹祸,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不惹事,却有人来主动招惹我,被逼无奈,我也只好选择掀桌子了,究其原因,我是怕自己会重蹈许大茂和傻柱的后辙。” 李副厂长撇了撇嘴,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个小子已经攀上了一颗大树,自己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透,把他当成小透明,主动去招惹他的人,那是绝对嫌自己过得太轻省了,不说别的,只要周家的那位大小姐一发飙,那后果就不是这群人承担的起的。只见李副厂长开口说道: “小叶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咱们俩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你我还是蛮欣赏的,有什么委屈可以尽管对我说。刚才你说这件事的背后站的是秦淮茹,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其实这件事的源头还得从许大茂家丢的那只鸡说起,从许大茂和他媳妇娄小娥来到您这里,和秦淮茹讨回自己损失的那一刻,祸根就已经埋下了。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邻里之间,有个小摩擦本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吃饭还得舌头碰着牙呢,本来很好解决,结果这件事情坏就坏在傻柱的那张嘴上了,本来赔钱就能了事,让傻柱一搅和,讽刺娄小娥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彻底激怒了许大茂两口子,这才闹到了当时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秦淮茹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哪能让自己吃下这么大一亏?她先是故意张罗着帮傻柱介绍自己表妹,然后把她表妹给带到了露天影院,故意让自己表妹和许大茂打了照面。 许大茂一听这是给傻柱介绍的对象,以他们俩的矛盾,自然是会对这件事情搞破坏,这么一来,秦淮茹的目的就达成了,她彻底的激化了两人之间的矛盾,这才导致了后面的惨剧发生,这个女人的用心是何其的歹毒啊,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李副厂长听完后都傻了,他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想到自己还心大的跟这个女人进行了一番深层次的切磋,他背后登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自己还真是无知者无惧啊,真要是让这个女人逮到机会,自己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万幸她只是个底层的工人,要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这个位置上,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李副厂长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确实是秦淮茹的谋划,可是她的本意也不过是让傻柱给许大茂一个教训,所以她才会给傻柱递了把刀,秦淮茹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人居然会偷着把她递的那把刀给换成了一根雷管,结果“轰”的一下,这件事情彻底的玩炸了,而她秦淮茹却成了那个背锅的对象。 叶晨饶有兴致的看着后怕的李副厂长,然后又递上了一味猛药,只听他开口说道: “厂长你恐怕还不知道,事发的当天,秦淮茹做了什么,她去易中海的车间,找到了易中海,然后两个人去了更衣室,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呵呵,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个女人在我看来简直是太奇葩了,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一乱子,居然还有心情搞这种事情,她对自己的行为非但没有后悔的意思,反而用这种事情来庆祝,我是真的服了。” 叶晨的解说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李副厂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我特么也服了,这特娘的得是什么心理素质啊,简直就是神人啊!这时就见叶晨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本来我看到这种事情,权当是看电影了,可能电影也未必有这精彩,但是我是万万没想到,傻柱进去了,秦淮茹没地方捞油水,竟然把目标放到了我这里来,厂长你也知道我是老哥一个,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自己赚自己花,日子过得也还是蛮惬意的。 我没想到自己单身竟然会被这货给盯上,她让易中海那个憨憨跑来试探我的口风,让我给拒绝了,结果大年初一,她儿子竟然用刀划开了我家的门闩,我估摸着是想把许大茂身上发生的事情,在我身上重现一回,万幸我家遭耗子,家里放了许多耗子夹子,她儿子一不小心踩上了,这才让我躲过一劫。 厂长你想想,大年初一,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声杀猪一般的尖叫惊醒,然后就看到仨孩子在一边,地上还有把刀在那横着,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啊,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了,我要是再不反抗,我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李副厂长看着一脸无奈的叶晨,联想到他刚才描绘的画面,瞬间感同身受,大过年的有人拿把刀上门,而且还是孩子,要说没有大人的唆使,他是万万不信的。 孩子犯了事,因为还没成年,不承担刑事责任,秦淮茹打得还真是一手好算盘,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也该着叶晨这小子命大。只见李副厂长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小叶啊,事情已经过去了,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这回也算是在鬼门关里咕噜了一圈,一切都会变好的,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跟厂子里建议,务必要严肃处理,对于这种害群之马,坚决要踢出工厂,因为他们会败坏厂里的风气的,我会建议开除他们的厂籍。” 叶晨一听心中暗笑,心说我就不信这老小子不害怕,害怕是一方面,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头上绿油油的?遇到这种事情势必是不会姑息的。 这下好了,这些年秦淮茹和易中海有地方吃到免费的饭菜了,希望新的生活会让他们感到喜欢,也不知道易中海和傻柱会不会碰到,真要是碰到了,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 第四十五章 苦果 公安机关在对厂里的职工进一步进行核查之后,确认了秦淮茹和易中海之间,确实存在不正当的关系。针对易中海和秦淮茹的事情,红星轧钢厂的各位领导,在经过了商议之后,做出了最终决定,在厂里召开了全场职工大会。 相比上次上次何雨柱的事情,这次的事件无疑要严重的多。在后世,秦淮茹的这种行为,被称作是第三者插足,她这样的人则被称为“小三”,但也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涉及到法律。 而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则是相当严重的,在厂子里与公安机关的协商之后,把秦淮茹和易中海他们拉到了轧钢厂,脖子上挂了两只破革圭,进行了大规模的示众,人们纷纷对他们进行了唾弃,他们也早早的就经历了社会性死亡。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最后轧钢厂宣布对秦淮茹和易中海做出了停薪留职的处理,至于他们劳改释放以后会分到什么岗位,那就全看领导的心情了,很大的可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存在有前科的人,因为这种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稳定因素。 而棒梗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他刚十四岁,再加上受害人叶晨的谅解,最后被公安机关申请,区教育机关批准,进入工读学校,进行了为期三年的学习,从此,妈妈再也不用为他的学费而发愁了,年纪小小的他做到了自给自足。一代四合院神偷的传奇,还没开始便已宣告落幕,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唏嘘。 此时的贾棒梗童鞋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是他苦难的开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无比的怀念现在的这种生活,因为跟下乡比起来,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从此他将告别四九城,历经属于他的九九八十一难,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呵呵,那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所谓工读学校,是一家半工半读的机构,会根据这些未成年人的年龄段划分工作,贾棒梗童鞋因为身有残疾,所以校领导考虑到他的不便,给他安排了打扫卫生的活计。 贾棒梗不得不拎起撮子和笤帚,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拖着他的那条瘸腿,从事着以前从未做过的工作,在这样的单位,没有他妈和他傻叔给他撑腰,他压根儿就不敢炸毛起刺,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每到周末,这些在工读学校的孩子,是可以回家看看父母的,不过要有家人来接送,而贾棒梗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从没有人来接过他,他也习以为常,每到周六放学,他就瘸腿拖着地,缓慢的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宿舍,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 每每在床上想起这一切杯具的开始,贾棒梗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曾无数次的怀疑这是一个噩梦,只要自己梦醒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然后一次次的绝望。 贾棒梗掏出了一个自己剪裁的小本儿,本子上记着他所有仇人的名字,从一大爷开始,一直到许大茂,他都一笔一划的记录了下来,一大爷居然妄想要给他当野爹,这是他万万不能原谅的,剩下的从二大爷到许大茂之流,警察在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说自己没有给他们拜年,坐实了自己入室盗窃的事实。 这些人带给他的屈辱,让他永远都不能释怀,当然还有那个叫叶晨的家伙,棒梗单独给他记了下来,一旦自己有了翻身的机会,这些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贾棒梗这边难过,他妈秦淮茹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她进了看守所的女房,这里关押着的都是犯过事儿的女犯,让人想象不到的是,在这些犯人之中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而秦淮茹无疑是鄙视链的最底层,没有人看得起她,她每天经历最多的就是同一个监室的犯人,对她的吆五喝六。 她每天干着监室里最脏的活,吃着最少的饭,平时每个犯人一天能给两个窝头,而到了她这里,监室里管房的犯人会用一根细绳将一个窝窝头一劈四瓣,分到她手里的仅仅是其中的两瓣,确保她饿不死就成,剩下的就只能在菜汤上找补了。 秦淮茹不是没试过反抗,可是迎来的却是整个监室的拳脚相加,当她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看守所里的狱警会适时的出面进行制止,但是也仅仅是制止而已,丝毫没有惩罚那些打人的女犯的意思,狱警也是女人,她最憎恶的也是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存在,内心的喜恶让她对于这种事情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淮茹每天晚上睡觉的位置,是靠近号里马桶的位置,她只能选择闭着眼,用嘴去呼吸,因为一股强烈的尿骚味充斥着她的嗅觉,让她感到作呕。 监室里每晚都会有犯人轮流坐班,看着这些犯人,以防她们自伤自残,一般都是两人一班,因为狱警每过一小时会巡视一遍监室,这些人就以狱警的巡视时间当成轮换的时间,平时都是两个人准时换班,自从秦淮茹进了监室,则是换了规矩。 每天过了半夜十二点,在人最困顿的时间段,秦淮茹都会被人准时叫醒,因为她的坐班时间到了,别人都是一小时一换班,到了她这里,就成了所有后半夜坐班犯人的福利,每个小时,都会有犯人轮换着陪着她坐班,因为她要一直坐班到第二天早上。 别的犯人坐班的时候,有困的撑不住睡着的,旁边的一起坐班的犯人就会叫醒她,而到了秦淮茹这里,陪着她坐班的犯人看到她打了瞌睡,会当成没看见,这样巡逻的狱警发现后,就会把秦淮茹拉到筒道,用“小白龙”给她醒醒神,毕竟安全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真要是有犯人在秦淮茹打瞌睡的时间段自伤自残,或者对他人进行伤害,狱警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 所以秦淮茹会在每天晚上就寝的第一时间,就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赶紧进入梦乡,因为几个小时之后,就是难熬的后半夜在等着她,她为了让自己能多出一点短暂的睡眠时间,可以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了,即便是这样,她的眼眶上,每天也都挂着黑眼圈,毕竟没有哪个人在一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下,还神采奕奕的。 第四十六章 决裂 相比起棒梗,秦淮茹和易中海,我们的傻柱童鞋日子过得还是蛮惬意的,他的前妹夫虽说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和何雨水选择了分手,但是两人之间经过朝夕相处,毕竟是有了感情,所以在傻柱进了看守所之后,傻柱的前妹夫就拜托自己在看守所工作的战友,对傻柱进行了照顾。 傻柱刚一进监室,就有人给监室里的管房打了招呼,让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傻柱,所以傻柱压根儿就没体会过那种让人发疯的待遇。 看守所的管房在跟傻柱聊天的过程中,知道了傻柱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对傻柱挑起了大拇指,觉得这个男人真有血性,自己的女人被撬,傻柱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行为,让监室里所有的犯人都大加赞赏,觉得这才是爷们儿该做的事,虽说手段有些残忍,但是瑕不掩瑜。 傻柱的虚荣心第一次得到了释放,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觉得他是个傻子,从来没人瞧得起他,来到这里,这些犯人待他的态度,让他感觉到自己得到了尊重,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舒心,所以哪怕这件事情真不是他做的,他也从没向自己的狱友去过多的解释,而是把这件事结结实实的安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傻柱进来的这些日子里,唯有他妹妹何雨水还惦记着自己的哥哥,时不时的就托曾经的前男友,将一些过冬的衣物送进了看守所,还托人给他带了两条大前门,当时大前门四毛一一盒,两条就是八块多,妥妥的高档烟,让傻柱在这里奔儿有面儿,毕竟不是谁都能把烟通过狱警送进号里的。 傻柱在里面呆的安生,何雨水却为了他的事情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搭了进去,加速了这件案子的审结,当傻柱的判决被送到号里的时候,何雨水那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前男友的消息,傻柱因为这件事被判了十年,因为案件审理完毕,家属可以和傻柱见面了,何雨水第一时间赶到了看守所,在前男友的协调下,见了自己的哥哥一面。 “何雨柱,接见!”监号门外传来了狱警的声音,然后就是监室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傻柱一听到自己被接见,满心欢喜,肯定是秦淮茹来看自己了,他一个高从大通铺上蹦了下来,趿拉上板儿鞋,钻出了监室,跟着狱警来到了看守所的接见室,当看到来人不是秦淮茹,而是自己的妹妹何雨水的时候,傻柱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秦淮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傻柱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何雨水吐血的话。 何雨水听了自己哥哥的话,惨然一笑,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看来我这个妹妹什么时候都不如那个寡妇在你心中重要啊!” 傻柱听了妹妹的话,当时就不愿意了,直接开口说道: “怎么说话呢?谁教你的这么不懂规矩?那是你秦姐!” 何雨水怔怔的看着哥哥,半晌后,突然笑了,开口说道: “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是你说的这个秦姐,现在也在这个看守所里呢,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吗?” 傻柱听了妹妹何雨水的话顿时懵了,开口说道: “这怎么可能?院儿里出了什么事了?” 何雨水心中感到十分的冰冷,自己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散尽家财,可是真的见了面,没听到他一句关切的话语,反而是那个院儿里的秦寡妇让他念念不忘,真的是好讽刺啊。只见何雨水眼神冰冷的看着傻柱开口说道: “我真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让我的婚事彻底泡汤,因为你的事情让我四处求人,因为你的事情让我花光了积攒多年的积蓄,只为加速案件的审理,让我可以早一点见到你,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关心的却不是我这个一奶同胞,而是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寡妇,你可真是好样的。” 傻柱被自己妹妹的话怼到心虚,他也知道自己惹下的祸事让妹妹何雨水跟着受了连累,但是嘴硬的他还是弱弱的反驳道: “虽说不沾亲,可是我进来之后,你秦姐还让人给我送来了过冬的棉衣呢。” 何雨水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开口说道: “还有两条大前门你忘了说了。” 傻柱猛地抬起了头,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秦寡妇可没这么大的脸去四处求人,为了给你送这些东西,我一趟趟的往我曾经的前男友那里跑,求他帮我把东西带给你,至于你的秦寡妇,呵呵,她在你出事的第一时间,正忙着跟易中海那个老绝户在轧钢厂车间里面快活呢,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会进到这里面来?”何雨水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对着傻柱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胡说!你再跟我在这儿胡诌吧咧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傻柱出离了愤怒,对着何雨水吼道。 何雨水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她看着傻柱开口说道: “你爱认不认,这就是事实,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你了,以后你爱怎么样都随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何雨水站起了身,朝着接见室外面走去。 傻柱感觉自己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颓废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狱警带他返回监号,他才失魂落魄的起身跟着往回走。 当傻柱正跟着狱警往回走的当口,他的眼神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大爷易中海,今天检察院过来提审,他正好被狱警带出了监室,时隔几个月,两个人的第一次会面,没想到会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进行。 傻柱看到易中海的那一刻,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没看到易中海,他还能骗自己,当妹妹在跟他扯谎说瞎话,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秦淮茹和易中海的事情彻底实锤了。 第四十七章 易中海的反思 何雨水落寞的离开了看守所,虽说自己的哥哥不争气,满脑子都只有那个秦寡妇,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哥哥,何雨水本想着任他自生自灭,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心软了,再一次的找到了自己的前男友,希望可以帮帮他。 而何雨水的前男友也是个好脾气,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太恶劣,家里人不同意两人在一起,他还真想和这个姑娘走到一起,因为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是个良伴,只听他开口说道: “雨水,你就放心吧,你哥哥哪怕是下了圈儿,也吃不着亏的,我已经和那边的朋友打过招呼了,都是一个系统的的,他们会卖我个人情,况且我在劳改队那里也有战友,我们一批分下来的就有在那边工作的,尤其你哥哥还是个手艺不错的厨师,在那边有人照顾,负责狱警的小食堂的话,这些年会过的不错的,安心吧!” “谢谢你了,这阵子没少麻烦你,让你为我哥哥的事情费心了。”何雨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客气什么,咱们相识一场,哪怕不能共同携手度过一生,也不耽误我把你当成好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也早点回去吧,这些日子你也没好好休息,这次见到人了,你的心也该放下了,有事情随时找我。”前男友礼貌的说道,两人之间不知不觉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以前她是不会跟自己客气的…… 坐在审讯室里的易中海也是感到五味杂陈,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帮秦淮茹出头,居然会让自己身陷囹圄。说这件事是一个偶然,他是万万不能相信的,他深信这是那个叫做叶晨的小子,早就布下的局,只等一个导火索的出现,然后让整个事件瞬间被引爆。 平日里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儿里,自己居然没能发现端倪,这是易中海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看来是平日里自己过得太顺了,让自己小瞧了众人,居然没发现人群中竟然隐藏了这么一尊大佛,自己还真是栽的不亏啊。 不得不说易中海实在是够老谋深算,他把所有的事情捋顺了一遍,就已经把叶晨的行为判断的八九不离十。只是叶晨的目的让易中海冥思苦想也想不到是为了什么,按说两人之间平日里也没有交集啊,唯一一次说话,还是年前自己邀请他过来跟自己一起过年,自己对他表达的善意很明显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易中海当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拉着叶晨一起过年的这个举动,让叶晨升起了强烈的不适感,因为叶晨发现自己竟然被易中海这个老绝户当成了傻柱的接班人了,这简直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这个王八蛋竟然把自己跟一个傻子划了等号,自己不炮制这个老王八蛋,那还有天理吗?! 要说在整个四合院儿里,谁是心机最深的人,那绝对是非这个老狐狸莫属,如果在整个院子里评boss,这个善于隐藏的老家伙,注定会是碾压秦淮茹的存在,因为秦寡妇的那点心机算盘,跟易中海比起来,还差着道行呢。 外人看这部连续剧,看到的是一个傻子被一个绿茶女表耍了一辈子,叶晨看到的则是易中海这个老狐狸从第一集就开始的布局,因为有些事情见微知着,一旦从小处一点点推敲易中海这个老狐狸的行事目的,那绝对是让人细思极恐的。 所有人从电视剧的开头就已经得知这个老家伙无儿无女,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绝户,但是编剧在这个人物身上下的浓墨重彩却被人给下意识的忽略了,无他,只因为这个老狐狸太善于隐藏了。 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人们往往都会解不开谜团,看到迷雾背后的真相,叶晨当初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于易中海的一些行为也感到有些不解,直到谜底揭晓,他才发现这个老家伙的手腕是何等的高明。 秦淮茹这个女人顶多算得上狡诈,她的一些行为很容易的就能让人看出其中的端倪,而易中海则不同,他的隐线都藏在了暗处,从潜移默化中逐渐的引导着人们朝着他设计的方向行进,以期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个玩弄心术的高手。 易中海做所有事的目的,都是围绕着一个终极话题,那就是找人给他养老,这个概念在整部剧里不停的被提及,无论是他平日里接济秦淮茹也好,还是他帮忙照料聋老太也罢,都是为了这个最终目标而服务的。 他接济秦淮茹,可不是看在一个寡妇带着三个拖油瓶外加一个刻薄的婆婆不容易的份上,比她们不容易的人和事多了,自己管的过来吗?只是因为他看到秦淮茹能一直守着孩子和婆婆过日子,是一个照顾人的好材料,自己现在给她帮助,等到有一天自己老了,到时候棒梗和槐花,小当他们也都长大了,没有了他们的拖累,秦淮茹自然可以抽出精力来照顾自己。 至于他帮助聋老太,还真不是看中街道给他的那点微乎其微的补助,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差钱的人,每个月上百的工资,年收入上千的存在,让他的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了,又怎么会看上那仨瓜俩枣的? 之所以会那么做,无非也是为了给傻柱还有秦淮茹这些年轻人打个样,榜样的力量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个过时的话题,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用道德绑架这些年轻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原剧中,易中海的目的还真的达到了,这件事还就让他给办成了,最后的那个“幸福家园”养老院就是他的胜利成果。 然而现在出现了叶晨这个变数,一切都变得大不相同了,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连上帝都摸不着头脑!所以任易中海这个老绝户想破了脑袋,都不会知道叶晨为什么会给他挖这么大的一坑,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头疼得很。 第四十八章 小算盘 春暖花开,渐渐的院儿里的人都随着季节的变化,穿上了短袖,自从四合院里少了几个活跃分子,四合院也渐渐的变得安静了下来,毕竟最能在院儿里扑腾幺蛾子的人都已经走了。 阎解成这段时间看着叶晨推着自己的新自行车每天来回上下班,心里看着别提多羡慕了,自己和于莉多少次因为自行车的事情,跟自己的老子阎埠贵闹得很不愉快,两口子没少因为这件事情犯口角。 阎解成可是亲眼见证了叶晨这辆自行车的诞生,估计整个院儿里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毕竟这个家伙跟个透明人似的,几乎不跟院儿里的人有什么来往,好像也就跟许大茂喝过几次酒,估计许大茂要是求他组装一辆自行车,估计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但是许大茂是谁?那货压根儿也不缺自行车这种稀罕物件儿,自己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阎解成本打算等过完年找个机会求叶晨帮他给自己组装一辆自行车的,他琢磨着,以自己死皮赖脸求着他的模样,这小子肯定会抹不开这个人情,应下这件事。 谁成想,刚大年初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见识到了这个平时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家伙,到底有多凶残,棒梗那个浑身贼腥味的小崽子,因为上他那里讨要压岁钱,废了条腿不说,还被他给打包塞进了工读学校。 一大爷易中海看到事不好,出来和稀泥,结果让这个家伙拔出萝卜带出泥,连他带秦淮茹一起给弄进了派出所,最后闹得沸沸扬扬不说,听说马上就要下劳改队陪着傻柱做伴去了。自己贸贸然的求他办事,阎解成的心中是真的没有底气。 如果说这个家伙有后台,有背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会让人感觉到吃惊,关键是他也不过是个刚接他父亲班儿,进轧钢厂还没两年的普通后生,这就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自家老爹是个什么角色,作为大儿子的阎解成那绝对是最有发言权的,这是个蛤蟆路过都恨不得给攥出尿来的主儿,万年难得一遇的老抠儿,然而就在当天下晚,自家老爹就带着自己拎着东西进了叶晨的屋,给他送了不少的年货。 按他自己的话说,自己能上调到二大爷这个职位,全靠叶晨才能达成所愿,如果换了旁人也就罢了,这家伙的人情那是绝对欠不得的,别的不提,就看他风轻云淡之间,就把一大爷那个老犊子给塞进了号子里,就知道这个人的手段有多可怕,如果因为一些礼数上的事没做周全,让他给挑了理惦记上了,那才叫欲哭无泪呢。 阎解成也是第一次来到叶晨屋里,放下东西,打量着屋中的摆设,让阎解成彻底的惊呆了,只见炕桌上放着一个电匣子形状的东西,上面连着一个电影里常看到的耳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搞地下工作的呢,阎解成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炕桌上摆的是什么啊?” 叶晨正在给阎家父子倒水,听到阎解成的问话,也没在意,直接答道: “哦,你说它啊,我闲着没事儿给自己做了个收音机,没事儿的时候听听广播啥的。” 阎家父子听到叶晨的话,对视了一眼,瞬间酸到了不行。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二大爷刘海中家有个收音机,三大爷阎埠贵家有个自行车,这是院儿里地位的显现,毕竟在当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财力的。 可是到了叶晨这里,自行车自己攒出来的也就罢了,你还给自己鼓弄出个收音机,你还让院儿里的这些人怎么活啊。 阎解成就听二大爷刘海中的儿子刘光福跟自己叨咕过,自家老爷子过年的时候给大家放收音机,害怕费电,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他们兄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扯成驴耳朵,贴在收音机上听。 阎解成看着叶晨的收音机,羡慕到不行,装作懂行的开口问道: “你听这东西一个月要用几节电池啊?” 叶晨笑了笑,端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不用电啊,这是矿石收音机。用电的话我还听它干什么,吃点喝点不好吗?” 阎解成听的眼睛都直了,他就压根儿没听说过,收音机不用电还能出响的,他对叶晨说道: “能让我听听看吗?” 心中的好奇让阎解成想要听一听,看看到底能听到什么。叶晨也没在意,拿起了耳机放在了耳朵旁,然后调了两下,递给了阎解成,阎解成接过了耳机,戴在了头上,结果真的让他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广播的声音,惊的他的嘴都合不拢了。 阎埠贵看着自己儿子有些白痴的模样,用手在他身上怼鼓了两下,然后问道: “怎么样?听到声了没?” 阎解成摘下耳机,直接递给了阎埠贵,随后阎埠贵也做出了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举动。阎解成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感觉自己的岁数真的是活到了狗身上,自己可是比他大好几岁啊…… 阎解成在那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琢磨出个怎么跟叶晨套近乎的办法,他朝着自家屋走去,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的小姨子和自己媳妇坐在一起。 阎解成的小姨子叫于海棠,是红星轧钢厂的一名播音员,是轧钢厂远近闻名的厂花,平时傲娇到不行,阎解成看了眼于海棠,开口招呼道: “海棠来了啊。” 于莉看了眼阎解成,然后愁眉苦脸的说道: “海棠的对象吹了。” 这时就见于海棠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你们给我找个地儿睡,我最近这几天不回家了,我要让杨为民找不着我,不是一股道上的车,不能成为一家人,今晚我和我姐一起睡,你自个儿找地方睡。” 阎解成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于莉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丈夫,开口说道: “那你住你爸妈那屋啊,你爸你妈不得朝你要住宿费啊?” 第四十九章 心机(上) 阎埠贵的屋里,老抠儿正端着茶杯在喝茶,这时就见他的大儿子阎解成从屋外走了进来,只见阎解成开口说道: “爸,跟你商量点儿事。” 阎埠贵卡巴了一下三角眼,然后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开口说道: “有事就说。” “是这样的,我小姨子于海棠要来我家住几天,她和我媳妇睡在一起,我寻思着在你屋里对付几天。”阎解成边说话边打量着老爹阎埠贵的表情。 阎埠贵听到自己大儿子的话,顿时眼前一亮,阎解成看到老爹的这副模样,心里哀嚎了一声,每次老爹这副表情,就意味着他要开始被放血了,果然,只听阎埠贵开口说道: “在这儿住没毛病,按时把房钱交了就成。” 阎解成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幸好自己早就想好了计策,只听阎解成开口说道: “海棠那边跟杨为民分了手,我看咱们院儿的叶晨还单着,也没看他跟哪个姑娘有来往,我就寻思着看看能不能把他俩凑一对儿,正好海棠在这边住着,真的两人要是看对了眼儿,也就是从这个屋搬到那个屋的事儿。” 阎埠贵听到儿子说要将于海棠介绍给叶晨当对象,嘴巴张了张,寻思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这几天就在老屋住着吧。” 阎埠贵最后还是怂了,虽说他贪财,但是那也得有花钱的能力才行,一想到易中海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直接就被这个小年轻的给三下五除二的拾掇了,阎埠贵就感到不寒而栗,他自问自己照着易中海还差着不少道行呢,和叶晨这个小年轻真要是因为一点小事起了纠纷,被这个小犊子给惦记上了,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可是万万折腾不起的。 阎解成看着老头子郁闷的表情心中暗笑,要说起对老头子的了解,三兄弟里没人能比得过他,别看老头子穷横穷横的,那是没遇到让他害怕的人。 当初傻柱在的时候,老头子还敢跟他抗争一下,因为他知道傻柱不会下死手,可是叶晨却不同,别看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一旦出手那真是直击要害,没见识过还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事件的旁观者,院子里的这群人从那天开始,都对那个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叶晨充满了忌惮。都说咬人的狗不龇牙,这货可比野狗凶残多了。 如果叶晨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觉得他们都想多了,这四合院的几个老鸟都让他给拾掇的差不多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至于剩下的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只要是不主动招惹自己,自己是没工夫搭理这俩货的。 如果细数刘海中在这部电视剧里的罪状,就会发现他只是在娄小娥的事情上,被金条给迷了眼,企图通过抄家的手段,在娄家攫取更多的财富,说穿了都是一个贪字惹的祸,而且叶晨通过无数次的看电视剧,惊奇的发现,娄小娥这个女人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别人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许大茂的花心,殊不知这花心的背后隐藏的东西。要知道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的,在这部剧里,如果要按照长相评出一个排行榜来,娄小娥绝对会是前几个,那么为什么许大茂会为了跟秦京茹在一起,算计娄小娥呢? 在叶晨看来,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延续香火的问题,核心的问题在于许大茂在娄小娥的身上,找不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的优越感。 娄小娥的家庭非常的优渥,可以说,她嫁给许大茂完全就是下嫁,别看许大茂的职业很吃香,但是跟娄小娥背后站着的娄家压根儿就没什么可比性,可以说在平时的日常生活里,许大茂被娄小娥吃的死死的。 二人之间的矛盾在电视剧的开头就有了体现,按照规矩,娄小娥初二是要跟着许大茂回婆家的,许大茂跟小鸟垒窝似的,通过一次次的去乡下放电影,拿回来各种土特产,只为了过年的时候探望双方的父母用得着,结果娄小娥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我爸我妈才不会要呢,你少拿啊,本来我爸对你就有想法,张嘴闭嘴的小农意识。”这是娄小娥的原话。 许大茂在这一刻是悲凉的,因为他准备的这些年货,换了任何的家庭,都会欢天喜地的过大年,会非常的有排面,可是到了娄小娥这里,他是被嫌弃的存在,不止是被老丈人嫌弃,自家的妻子也对他看不上眼。 娄小娥不止是对许大茂看不上眼,对于许大茂的家庭,娄小娥也是怀有深深地成见的。传宗接代是华夏的传统,家中的老人渴望抱孙子的心情,不管是大富之家还是贫贱之家都是一样的迫切的。 诚然,这里面有许大茂自己身体的原因,但这绝对不能成为娄小娥过年不回婆家的倚仗,说白了她至始至终都没看得起乡下的公公婆婆,在电视剧里,能深深的看出她对婆家的不屑,换作是个大富之家,也是绝对不会惯着她这个毛病的。所以二人走向杯具,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那么娄小娥既然看不起许大茂,为什么还会嫁给他呢?其实说白了还是算计二字。随着时代意识形态的改变,娄小娥家的局面变得愈发尴尬起来,她们迫切的要找到一个身家背景清白的人站在她们身前帮忙扛雷,因为他们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何时就会落下来。 说娄小娥有多爱许大茂,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在被许大茂背叛之后,转身就和傻柱发生了关系,不可否认,这其中有别人的推波助澜,但是究其根本,还得她自己愿意,而她跟傻柱发生关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单纯,真要是论起长相来,傻柱比许大茂还不堪,可是人家旧社会就是手艺人,那时候的手艺人可没现在这么吃香,属于被盘剥的那种,所以勉强也够得着无产阶级。 而且不止许大茂想要传宗接代,娄小娥也恨不能自己马上就能怀上一个孩子,这样她娄家的产业在百年之后才会有人继承。 第五十章 心机(下) 所以对于刘海中和娄小娥之间的纠纷,叶晨是真的懒得理会的,顶多会在某个时间节点提醒一下娄小娥,让她提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阎埠贵,纵观整部电视剧,他唯一的一次让人诟病的地方,好像就是拿了傻柱的好处,没给傻柱办事儿,这很符合他爱贪便宜的人设,但是要说他故意去坑谁,叶晨还真的没发现。 在那个物资稀缺的年代,家中还是没有这样的爱算计的人,那全家老小的日子指定不会过得太富裕。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句话放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句真理,而阎埠贵能通过他的精打细算,在那个年月,给自己攒出一辆自行车来,那绝对是他的本事。所以他让叶晨没有丝毫的恶感。 当初叶晨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对于刻画阎埠贵的老戏骨感觉非常喜欢,还特意跑去查了下他的资料,结果让他大跌眼镜。 同样在那个年月,阎埠贵的扮演者李光复老师的家里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四合院儿,是他父亲用一百八十匹布换的,那个院子在现在已经是价值过亿的存在。 可以说剧中的人设跟他现实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可是他却能把这个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让人不得不对他感觉到佩服…… 叶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周小白的父亲,通过战友那边已经有所了解,毕竟易中海和秦淮茹起了那么大的风波,大领导是很难不知道的,他不想让叶晨再呆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大杂院儿里无所事事。 周镇南对于叶晨这个未来的女婿倒是很满意,所以在得知了叶晨的情况之后,就听过自己私人的关系,跟轧钢厂那边进行了沟通,正巧工转兵的政策开始试行,周镇南借着这个机会,要把叶晨给送到自己的老部队去。叶晨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拾掇自己的事情,哪来的闲心理会这些蝇营狗苟? 阎解成回到自己的屋里,给媳妇于莉使了个眼色,于莉跟着自己的老公出了屋,阎解成就把刚才他对老子阎埠贵的说辞讲给媳妇听了,于莉看了眼阎解成,然后开口问道: “你真要把海棠介绍给叶晨啊?” 阎解成笑了笑,然后看着自己的媳妇开口说道: “当然是真的,而且跟那个家伙通过这件事情拉进了关系,咱们家的好处大大的,你知道这小子的手有多巧吗?他的自行车就是他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自己组装的,压根儿就没用自行车票去买,我特意去问过了,拢共才花了不到四十块钱。到时候海棠要真是跟他走到了一起,咱们找他帮忙装一辆自行车,你琢磨着他好意思拒绝吗?你也不想每次为了自行车的事看我家老爷子的脸色吧?” 于莉被惊的合不拢嘴,看着阎解成说道: “哎哟我去,他这么厉害的吗?那海棠跟着他可是真的不亏。” 阎解成笑了,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地对于莉说道: “这算啥,他还给自己组装了一个收音机,压根儿就不用电池,我上次跟着老头子去给他送礼,让我看到了,还听了下,效果相当不错,咱们这个院儿里你看看有谁家又有自行车,又有收音机的?” 于莉是真的心动了,只见她兴奋的看着老公阎解成,然后开口说道: “海棠和叶晨的这件事,我保媒保定了,我这就去跟海棠说。” 另一边,娄小娥今天回到了娘家,父亲刚好在,娄小娥在帮父亲泡好茶后,在书房里坐下,陪着父亲说着话,只听娄父开口说道: “小娥啊,最近的风向我有点看不懂了,我琢磨着可能要出事了。” 娄小娥沉思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那你没做些保险措施吗?” 娄父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浮沫,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我已经把家里的大部分资产都进行了转移,鸡蛋不能总是放到一个篮子里。” 娄小娥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赞成你的想法,不过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保险,我这次回去带些金银细软回去,真要是风向不对,有许大茂顶在头里,咱们这边还能减轻些压力。” 娄父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自家的闺女开口说道: “这些年委屈你了,爸知道你当初嫁给许大茂完全是无奈之举,你全是为了家里。唉,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见娄小娥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什么委屈的,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出头谁出头?今时不同往日,没有许大茂这样的人帮咱们打掩护,偌大的家岂不是要散了?你也别想太多,对了,你准备好咱们撤离的路线了吗?” 娄父看着自己的闺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准备好了,我已经跟香江那边的朋友联系好了,这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就可以马上离开,这点你不用担心。” 娄小娥点了点头,然后喝了口茶,目光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 ………………………………… 叶晨吃过晚饭之后,换了身衣服,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出门,就看到娄小娥拎着个包裹从外面走了进来,突然之间,叶晨的促狭心起,支下了脚蹬子,然后几步来到了娄小娥的身边,开口说道: “娄姐,你这是拎着什么啊?瞧你造的浑身是汗的,来,我帮你拎进去。”说完,叶晨就要从娄小娥的手中接过包裹。 娄小娥瞬间有些慌了神,连忙将手中的包裹朝着身后藏去,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不用,这都进了院儿了,再走两步就到家了,我自己拎进去就成,再说你这一看就是刚换的衣服,这是要出门儿吧?赶紧忙你的去吧,可别给你把衣服弄脏了。” 说完,娄小娥,提着手中的包裹,继续拆着自家走去,叶晨站在她身后有些玩味的看着她,看来她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了啊。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下许大茂和刘海中的动静了,当初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娄小娥毕竟帮过自己,做人有恩就要报,这是毋庸置疑的。 第五十一章 心态的变化 许大茂今天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今天老婆要回娘家,他在家里可以尽情的浪了。 许大茂对于娄小娥的心情可以说复杂的很。早先娄小娥愿意给他当媳妇的时候,他真是美到不行,以为还是有人不因为财富高低来喜欢一个人,别看自己在轧钢厂混的不错,是电影放映员,别人看自己都眼红到不行,真的拎出家世来晒一晒,自己压根就是肚脐眼儿里的污垢,在人家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微不足道。 所以当娄小娥同意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男性魅力感召到一位无知少女而感到沾沾自喜。然而到了两人在一起后,许大茂哪怕是再迟钝,也觉察到了娄小娥的异样。她打心眼儿里就没正视过自己,身上散发的傲娇气场无时无刻不在说明一件事,我嫁给你那叫下嫁,你要感恩戴德。 以许大茂那有点小怂的性格,对上气场全开的娄小娥,那结果真叫一个惨不忍睹,他就没在娄小娥这里占到过一丝一毫的便宜。在娄小娥这里还好点,她还对自己保持着最起码的尊重,到了她娘家,许大茂的地位那才叫一个卑微到尘土里,娄小娥的父亲对自己的鄙视那是深入到骨髓里的。 自己的老泰山曾经无数次的斥责自己是典型的小农意识,这让许大茂嘴上不说什么,而心里则感到愤愤不平,不因为别的,在当今的这个社会,人们还在为生计四处奔波的时候,自己已经把小日子过的有声有色了,小农意识怎么了?又没吃你们家的大米。 当然许大茂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让他当着娄小娥和老泰山的面儿硬刚,他还真是没有这个勇气。 其实说心里话,许大茂对于孩子的事情,还真的不是那么的迫切,如果不是家里的父母追的急,他连考虑都没考虑这个问题,最起码在他没彻底玩够之前,他是不会对这件事抱有正视的态度的。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以后再也没有了开花结果的机会,当时他真的是悔到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傻柱那个家伙给撕碎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许大茂感受到了娄小娥对他态度上的不同。 其实娄小娥待他的态度没变,没有夫妻生活顶多让娄小娥感觉轻微的不适,慢慢的也就适应过来了,毕竟她从始至终嫁给许大茂的目的也不是图他什么,只不过是想在关键时刻能护住自家的周全,他和许大茂的婚姻,从根本上就是一场联姻。 所以娄小娥以前怎么对待许大茂的,现在也还是照旧,是许大茂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变故,心里变得格外的敏感了。现在的许大茂这里看的很开,同样都是居家过日子,跟谁过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找一个给自己洗衣做饭的女人,而不是给自己找一个祖宗让自己在家里供着。 要说自己长相虽然不大出众,可是自己的外在条件好啊,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这个工作简直是太吃香了,而且自己还有两套房,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又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你看看二大爷,三大爷,哪个在家里不是说的算的那一个?现在他们升了一级,自己也变成了三大爷了,可是然并卵啊,娄小娥以前怎么对自己,现在还是一样,非但没多一丝尊敬,反而透着一股无视的味道,这就让许大茂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娄小娥一大早说自己要回趟娘家,许大茂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模样,他盼着娄小娥在娘家多呆两天,这样自己也可以在外面多浪几天。没事的时候和外面好看的姑娘撩几句,享受一下她们的崇拜感,在许大茂看来也是一种享受,虽说小茂现在不在了,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然而还没等他美上半天,娄小娥就从娘家拎着个包裹回来了,让他这叫一个沮丧。随即许大茂就发现了娄小娥的一些不对劲,只见娄小娥把从娘家拎回来的包裹神神秘秘的塞到了床底下。许大茂装作没在意的样子,心里寻思着等她出屋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为了让娄小娥放松警惕,许大茂装作没看见的模样,溜溜哒哒的出了屋,在院子里闲逛,结果一眼就让他看见了于海棠在洗碗,许大茂的心情瞬间转好,只听他对着于海棠说道: “哎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厂里百里挑一的播音员吗?” 于海棠傲娇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许大茂,想不到吧,我摇身一变,马上就要成你们院儿里的人了。” 许大茂听到于海棠的话,干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于海棠,咱们俩怎么着也是归厂宣传科管吧,算是一个部门的,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跑这儿刷碗来了?” 于海棠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不跟杨为民分手了吗?本想着来我姐这里躲两天清净,没成想他们两口子惦记着给我说门亲事,没准儿我要嫁到你们院儿来了。” “哦?是谁啊,这么有福气?我们院儿里的年轻人,按说没有要找对象的啊?你不会是要和你姐当妯娌吧?”许大茂有些好奇的问道。 于海棠翻了个白眼儿,一脸嫌弃的模样,然后开口说道: “你可拉倒吧,瞅瞅我姐和我姐夫过得那叫什么日子?成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计来算计去的,谁要是嫁到她们家去,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能让那对公公婆婆给烦死。” 许大茂听了于海棠的话之后,笑了笑,他对这个姑娘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样的女孩仗着自己的条件不错,往往自视甚高,一般的家庭她还真的看不上眼,只是这却是让许大茂更加好奇了,于是便追问道: “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累呢?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啊?真要是成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许大茂半真半假的说着,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五十二章 爆发 “我姐夫说你们院儿叶晨的条件不错,我刚才也打量了几眼,长的也挺精神的,就等着我姐和我姐夫给我们牵线了,毕竟以前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于海棠回道。 许大茂听到这里顿时笑了,要说别人他也许不知道,对于叶晨他简直是太了解了,这个院子里就没人比他和叶晨打交道的次数更多了,据他所知,叶晨是有对象的,而且还家世非常不错,前阵子陪李副厂长一起喝酒的时候,还听李副厂长叨咕过,说叶晨对象她家跟大领导住对门儿,而且叶晨的岳父和大领导还是老战友。 许大茂可是去大领导家里放过电影的,他深知大领导对面的大院儿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那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和叶晨一起处对象,那对于叶晨来说,完全就是攀上了高枝,又哪是于海棠这样的厂花能比的。只见许大茂开口说道: “那你想嫁到我们院儿里来算是没戏了,叶晨是我小兄弟,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他已经有对象了,两人的感情还很融洽。” “不是吧,我姐和我姐夫怎么这么不靠谱,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犯得着给我介绍一个有主儿的吗?传到外人耳朵里,我成什么了?这也太没溜了。”于海棠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 许大茂看着于海棠傲娇的表情,心中刺挠了两下,听到她说到“有主儿”,许大茂的心思转了转,正要开口说话的工夫,就见二大爷刘海中推着自行车从外面走进来。 二大爷刘海中下了班,晃晃悠悠的从厂子里面往回溜达,最近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因为他在厂里紧跟李副厂长的脚步,已经成了纠察队的队长了,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刚进院儿,刘海中迎面就看见了于海棠,他有些纳闷的问道: “于海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来看你姐姐啊?” 于海棠一看是刘海中,作为厂宣传科的播音员,她对于厂里的职位调动的事情非常的门儿清,知道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成了厂纠察队的队长,所以也没像以前似的,对他带搭不惜理的,而是回了句: “哦,我跟杨为民分手了,我怕他不死心再来烦我,在我姐家住两天。” 刘海中的眼睛一亮,卡巴了两下,他心中有了个想法,于是便对着于海棠说道: “海棠,回头到我那儿去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成,那我半小时后过去。”于海棠礼貌的开口答道,作为一个厂里的花瓶,她深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现在刘海中靠着李副厂长的提拔,每天到哪儿都是一副领导的派头,自己不过是个宣传科的播音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视他如无物了。 正在这时,许大茂发现娄小娥正朝着院子外头走去,都没顾得上搭理他,放在以前,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套近乎,娄小娥早就炸了,现在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归根结底她还是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压根儿就没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做那种事情的可能了。瞬间,一股屈辱感涌上了许大茂的心头,他感觉自己被无视了,都要原地爆炸了。 只见许大茂对着于海棠开口说道: “既然你有事你就先忙去,有工夫咱们再聊,别耽误你和刘组长谈话,毕竟人家现在是鸟枪换炮,已经今非昔比了。” 于海棠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换了以前,我都不带悠他的,现在这家伙可是牛的很,每天都是一副领导的派头,动不动就要整这个,整那个的。”说完于海棠撇了撇嘴。 许大茂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朝着自己的屋走去,正好娄小娥出去了,自己倒是要看看,娄小娥塞到床下的包裹里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许大茂从床底下把包裹拿出来,放到了床上,然后将包裹解开之后,许大茂瞬间惊了,只见里面全都是金银细软,许大茂摩挲了一下下巴,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又将包裹系好,原样放回了床底下。 然后许大茂去外屋地洗漱了一下,正在擦脸的工夫,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娄小娥的声音,许大茂急忙放下了毛巾,三步并做两步的进了屋,脱了鞋上了床,然后扯过了条毛巾被盖在了身上,装成睡觉的样子。 娄小娥忙活了一天,神色中带着一丝疲惫,进了屋,翻了下碗筷柜,里面空空的,一点吃的都没有,于是便进了里屋,看到许大茂躺在床上睡觉,娄小娥推了推许大茂,接着开口说道: “大茂,起来给我做点吃的。” 许大茂感觉格外的气不顺,你把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除了让我伺候你,你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一眼?我该你是怎么着?许大茂眼都没睁,装作含糊的说道: “你饿了就自个弄点吃的,我又不是你使唤丫头。” 娄小娥一看,哟呵,长脾气了,现在都敢给我拿把儿了,谁惯的你的臭毛病,娄小娥一把薅住了许大茂的耳朵,给他揪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我累了一天了,让你给我做点饭怎么了?” 许大茂看到自己不得安生了,抓过了半截袖,抖落了一下,穿在身上,冷笑了两声,开口说道: “你累了一天?你累了三天不也是你们家那点破事儿吗?” 两人之间的矛盾,积攒到一块儿,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许大茂决定不再惯着娄小娥了…… 叶晨在屋里就听到了许大茂两口子的争吵声,心说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看来娄小娥在这个院子里也呆不了几天了。 没过多久,许大茂出了门儿,娄小娥在他后面摔着东西,叶晨瞅着许大茂朝着门外头走去,心知他是去堵刘海中去了,接下来两个人应该是要密谋整治娄小娥了。 叶晨来到了许大茂家门口,也没进门,站在门口说道: “嫂子在家吗?” 娄小娥听到屋外的声音,听出了是叶晨,深呼吸了两下,然后从屋里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叶晨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第五十三章 听墙根儿 这时只见叶晨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娄小娥,然后开口说道: “嫂子你信我吗?信我就不要多问,今天我请你看一出大戏,看戏的时候你切记不要发出声响,看完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叶晨跟娄小娥打了个跟我走的手势,朝着外面走去,娄小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叶晨离开的背影,最后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叶晨带着娄小娥来到了院子的墙根下面,只听叶晨小声对娄小娥开口说道: “别人都是到窗户底下听墙根儿,我带你来到院墙底下来听,呆会儿你不管听到什么都控制好自己,千万别发出声响,要不然你就是把我给连累了。” 娄小娥被叶晨的话整的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这又不是谁结婚闹洞房,你大半夜的拉我到这里听墙根?话说你是咋想的?娄小娥正要张嘴教训叶晨两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自行车骑过来的动静,娄小娥第一时间闭上了嘴,静静的靠在墙根不作声了。 倒不是她在配合叶晨,而是如果被人发现她大半夜的和一个青年男子跑到墙根儿下面,那场面就太尴尬了,这好说不好听啊。不过娄小娥此时的心里还在碎碎念的埋怨着叶晨,暗自责怪他不干正事儿,正在这时,娄小娥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每天都会听到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每天和她同床共枕的许大茂的: “二大爷!” 这时就听见自行车停下来的动静,然后就听见了刘海中慢条斯理的声音: “老许啊,这二大爷这称呼,是不是有点过时了?” 这时传来了许大茂狗腿的笑声,只听他开口说道: “您看我这脑子,这些年一直这么叫你,习惯成自然了,我自己都成了三大爷了,再这么称呼您确实是不合适,得,我这儿给您赔不是了,从今往后我叫您刘组长。” “诶,这才对嘛,有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刘海中拿腔拿调的说道。 “那个,刘组长,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许大茂严肃认真的说道。 刘海中深知许大茂的工作,平日里油水厚的吓人,他惦记着许大茂的好酒好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听刘海中打蛇随棍上的开口说道: “有什么汇报回家去,咱们边吃边聊,你看好不好?我现在是一心扑在事业上,还没吃晚饭呢!”说罢,刘海中推着自行车就要进院儿。 “刘组长,您听我说,酒我给您留着两瓶二曲呢,您要是再往前走,阎埠贵可挨着咱们家门口等着您呢,咱爷俩说话就不方便了!”许大茂陪着笑脸,轻声说道。 “你看这个老阎可真是的,一看我升官了,他就来巴结我。行,你有什么就说吧!”刘海中得意到不行,顿时感觉自己有了日理万机的意思了。 这时就听许大茂小声地说道: “刘组长,我估计您多少知道点儿,我媳妇她们家是资本家。” 这时就听刘海中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是知道点儿,我是全都知道,娄小娥他父亲以前是咱们厂的大股东之一。” “刘组长,我要跟娄小娥离婚。”许大茂终于说出了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 “为什么啊?娄小娥平时挺本分的啊!”刘海中有些诧异的问道。 “您是被她的表面现象所蒙蔽了,这都是装的,就在刚才,她指着我的鼻子跟我说,许大茂,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背叛我的家庭,我就如何如何,您听听!而且刚才我还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从娘家拎回一大包东西,她以为我没看见,塞到了床底下,我偷摸翻开一看,里面全都是金银细软,我要跟她划清界限!” 娄小娥听到这里就要窜出去跟许大茂算账,却被一条手臂紧紧的箍在了腰上,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叶晨就用另一只手捂在了她的嘴上,然后小声地在娄小娥的耳边轻声说道: “小娥姐,理智点,你现在出去能改变任何的结果吗?只会让他们加剧办事的效率,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的父母!” 娄小娥在叶晨的怀里停止了挣扎,表情变得愈加平静,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都有预料到,唯独没有想到堡垒会被自己人在内部攻破,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娄小娥静静的倾听许大茂和刘海中狼狈为奸,策划着查抄自己从娘家带回来的财务,情绪没有一丝波动,那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可能价值不菲,但是对于娄家而言真的是不值一提,最主要的是要尽快的通知家里人,要不然家族将会面临灭顶之灾,恐怕再没机会去香江了。 叶晨和娄小娥静静的站在墙根下面的阴影里,看着许大茂和刘海中有说有笑的朝着院儿里走去,等到人去渐远,叶晨小声地开口说道: “娄姐,事不迟疑,赶紧走吧,再晚估计你们就走不出去了。” 娄小娥怔怔的看着叶晨,轻声却执拗的开口问道: “叶晨,这种情况下,连我的丈夫都选择背叛了我,你为什么会帮我?” 叶晨笑了,也用相同的音量轻声说道: “因为我始终都记得,当初我在食堂昏倒的时候,是娄姐你送我去的医院,并且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床边陪着我,从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人和人之间不是只有背叛的,别想太多了,祝娄姐一路顺风,赶紧走吧,你要是害怕的话,我送送你也成。” 娄小娥一晚上都很平静,哪怕是听到许大茂背叛自己的话语,她都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此刻就没能抑制住眼中的泪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叶晨见状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看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娄小娥擦干了眼泪,顺手将那块手帕揣在了兜里,深深地看了眼叶晨,旁人看到避之唯恐不及,他却主动靠上前帮忙,只这一点,就让娄小娥心知充满了感动,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弟,不用送了,姐走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的,好好保重。” 说完娄小娥转身直接选择了离开,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务必要在他们觉察过来之前离开四九城,要不然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第五十四章 焚香斋戒 沐浴更衣 叶晨看着娄小娥远去的背影,自己的一桩心事也算是了却,对于叶晨来说,欠别人的人情绝对是一种折磨,什么债都好还,唯独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这次自己算是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了。 许大茂回到自家屋内,看到娄小娥没在屋里,下意识的朝床下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包裹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许大茂的脸上略过了一丝冷笑,只要是包裹还在就成,这婆娘这工夫不知道跑哪儿去浪去了,好好的享受你最后的安逸吧,明天这一切都将和你远离了。 自己总算是可以摆脱这个婆娘了,再让你在我面前傲娇到不行!一想到娄小娥落难的场景,许大茂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一切在明天就有个终结了,娄小娥,你也有今天?! 第二天,许大茂一大早起床,发现娄小娥一宿未归,他也没在意,哈下腰瞅了瞅床底下,包裹还在,看来她没趁着昨晚自己睡着了,回来把包裹取走,哼,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先跟你离婚,然后把你的包裹名正言顺的查抄了才是大事儿,至于剩下的账,咱们慢慢算,收拾完了你,我再去收拾你们家的老家伙去! 许大茂先是烧上了一壶热水,然后往大茶缸子里倒上了一杯,扣上了盖,把自己的假胡子放在了茶缸盖上腾着,自己则来到了厨房开始洗脸,洗完脸,许大茂照着镜子小心翼翼的将假胡须粘好,用手捋了捋,这才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许大茂先是去红星轧钢厂点了个卯,然后早早的就离开了,他就近找了个老澡堂子,今天是个历史性的时刻,他要好好的泡个澡迎接这个时刻的到来。 许大茂来到了澡堂子,先是买了澡票,两毛六一张的池塘票,然后来到了更衣室,这里错落有致的摆着一排排的带着更衣柜的床位,供洗完澡的客人在这里休息,由于更衣柜有限所以来晚了的要么排队等着存衣,要么借筐存衣。 所谓借筐存衣,就是向堂内服务师傅申请借来一个直径约有二尺的敞口大箩筐,将脱下的衣鞋放入筐后,再请师傅用一根长木杆将筐向上举起,挂在房梁下专设的挂筐处。于是,走入澡堂的人们,环顾左右,是一排排、一间间的卡式床位,向上抬头,看到的则是如同挂灯笼般的一串串箩筐。老北京澡堂子都是这味儿,在那个时代几乎是无一例外。 许大茂可没耐心在这儿傻等着,他直接选择了借筐存衣。然后进了池塘,开始泡起了澡。池塘是大开间,内砌大温水池、小热水池和排列花洒的淋浴区,浴者入内或泡或淋随您所便。搪瓷大桶上加有桶盖,里放着高温蒸透的热毛巾,淋浴区附近摆放有一块块肥皂,供人随用随取。 有些老泡经温池热池轮番浸泡之后,觉得仍不过瘾,还愿意另花一份钱,请浴池搓澡师傅前来帮助搓背,浴者趴在长条宽板凳上,师傅则先将一只手裹上热腾腾毛巾板,再拉开骑马蹲裆步,半蹲在浴者身边,一手握紧另一只裹着热毛巾的手腕,运足内气,两手一齐发力,如同木工推木刨般在浴者背上嚓...嚓...嚓一下接一下地刨搓,老泡的后背被搓的通红,那才叫过瘾。 六十年代时,两毛六也不是小钱了,买四个炸油饼才两毛四呢,洗次澡也不算便宜。所以有些老抠儿精打细算,还会弄些歪门花活儿来,琢磨怎样才能把花出的钱捞回来。一次,许大茂和阎埠贵在这里洗澡的时候碰到了,等出来的时候,阎埠贵不无得意地小声对许大茂说,今天洗澡我没亏。 许大茂有些好奇,问他赚着什么了?只听阎埠贵说道,今天走进池塘区,正好碰上那里送来几条新肥皂,灯塔牌肥皂四毛四一条,一分为二,一块就是两毛二。我抓起一块新肥皂不撒手,一遍又一遍地往毛巾上蹭,一遍又一遍往身上擦,直到把那块肥皂彻底用光了,哈哈......听得许大茂那叫一个全身发紧,惊的他紧追上问了一句,那你还不把身上的皮都给擦秃噜了?!不得不说阎埠贵这个老家伙真是把抠给玩出了境界。 许大茂洗完澡从里头一处来,浑身那叫一个通透,他美滋滋的蹬着自己的自行车找了个小饭馆儿,点了俩菜,叫了壶酒,“滋溜滋溜”的整上了几口,然后打酒馆出来,晃晃悠悠的上了路。如果那个年月有查酒驾的,这货是一查一个准,准保是被逮的那个。 许大茂回到了院儿里,进了自家的屋,悠哉悠哉的倒在空无一人的床上,睡了个回笼觉。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突然从院儿里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许大茂明白了,这是二大爷刘海中他们下班了,要开会了,全院儿的人都在往院当腰聚集。 聋老太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知道院儿里要开会了,只见她拄着拐棍儿站在那里,朝着开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呢喃道: “这是刚爬上来要立威啊,院儿里要不消停了。” 叶晨也来到了现场,只见他一只手拎着个马扎子,一只手端着个大茶缸子,跟个老干部似的来到了开会的地方,找了个边缘的地儿放下马扎子坐下,然后打开茶缸子,吹了吹浮上的茶叶末,喝了口茶,静待着刘海中他们三贱客的表演。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阎埠贵他们家分家的事情。阎埠贵的三个儿子,实在是经受不住他们家老爷子的盘剥,每个月的工资还没等在手里捂热乎,就得上交到老爷子的手里一部分,各种明目,什么房租啊,水电啊,饭钱啊,让三个儿子不堪其扰,闹到最后,闹熬了院儿里的大会上来。 刘海中在荣升一大爷以后,早就看这个上蹿下跳的阎埠贵不顺眼了,所以他朝着阎解成,阎解放,阎解旷他们仨那边歪了一下,并且借家庭不和睦,取缔了阎埠贵的职务,闹得阎埠贵这个老家伙,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第五十五章 异地重逢 随着刘海中和许大茂一唱一和的装腔作势,宣布和娄小娥划清界限的时候,秦淮茹和易中海的案子也终于落下了帷幕。两人被从看守所转到了到劳改农场,判决下达的时候,他们二人进入看守所离半年之期也就几天的时间了。 秦淮茹在号里收到判决的时候,她签好了字,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不怪她这么想,虽说在这个鬼地方哪怕是多呆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但是以她的这个个人履历,到了哪儿都是让人看不起的存在,这里的旅程虽然告一段落,但是新的折磨还在等着她。 与秦淮茹相比,易中海这边就要强多了,毕竟男人和女人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女人对于这种事情会感同身受,所以她们格外的憎恨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存在。而男人则恰好与之相反,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在这个年月,闲着没事儿干,还有闲心接触这种事情的的,个人条件相对都是不错的,要不然你连饭都吃不饱,你哪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去琢磨这种事情? 所以易中海的号里,那些管事的很少谈论他,虽说这里上不惯老,下不惯小,但是只要是你自己不扑腾啥幺蛾子,是没人故意去折腾你的,毕竟这里只是个中转站,大家在这里都是简单的过渡,真要是有什么章程,也一般都是去圈里再说。 易中海满以为自己下到圈儿里,也会和跟在看守所时差不多,却没想到他才刚到集训队,就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这个人还是他的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傻柱,他从小就一大爷长,一大爷短的,两人的关系简直不要太熟悉。 他现在在集训队的小食堂,专门给管教做饭,生活的居然跟以前在轧钢厂食堂差不多,每天都能捡管教吃剩下的折箩,由于有何雨水的前男友帮忙递话,所以傻柱从打进集训队开始,就没遭过一天的罪。 集训队的大杂工是四九城里一个出名的佛爷,名叫兆龙,平日里行事作风江湖气很重,傻柱来的那天,集训队的中队长找到了他,让他对傻柱关照着点儿,后来因为傻柱来了就被安排到了小食堂,兆龙自然知道了该关照到什么力度。 从这一天开始,傻柱就和兆龙一起开始搭伙吃饭,就这样,管教那边的好菜,加上兆龙这边也会通过特殊渠道带着傻柱整上两口,让傻柱在这里的日子,丝毫不比外面过得差,而且也成了地位仅次于兆龙的存在。 这边傻柱忙活完小食堂那边的事情,正趴在集训队的窗口看风景,远远的就看到了劳改队的铁门打开,然后看守所的车辆从外面驶入,一队从看守所转过来的犯人低着头从车上走了下来,由看管他们的管教打开了这些人身上的戒具,给他们和劳改农场这边办理交接。 在和劳改农场集训队的管教完成了交接之后,集训队的管教带着这群犯人走进了劳改农场,傻柱一眼就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易中海那个老家伙吗? 从打上次在看守所里见过妹妹何雨水之后,傻柱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在院儿里住着的时候,对于秦淮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所以才会从妹妹口中得知易中海可能和秦淮茹不清不楚之后,表现的那么失态。他从骨子里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现在看到了易中海本人进了劳改农场,他决定一定要找易中海问个明白。 集训队的管教带着新来的犯人进了集训队之后,将人送进了筒道,交给了杂工就离开了,杂工让新来的犯人都蹲在了走廊里面,然后开始一个个色点名进到房间,挨个给他们核对身份。 这些人在蹲下之后,一个个的脑袋低下,看着冰冷的地面,没有人敢抬起头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里的规矩就是禁止这些人东张西望,初来乍到,在被告知了规矩之后,他们必须遵守。 傻柱这时来到了登记新犯资料的房间,找到了核对犯人身份的杂工,从兜里掏出了包大前门,甩出了一根递给杂工,然后开口说道: “老郑,你帮忙找找一个叫易中海的人,这是我邻居,我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那个被傻柱叫“老郑”的杂工,从傻柱手中接过了大前门,叼在了嘴上,凑近点着了火,美美的吸上了一口,然后说道: “还是得跟柱哥你混,不仅能吃好喝好,好烟还不断,在集训队里,除了兆龙,能过的这么自在的的,你绝对是头一个。” 说完,老郑从一堆资料里面找出了易中海的案卷,顺手递给了傻柱,傻柱打开案卷一看,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希望这回是真的破灭了,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在这里呆着,能做到杂工这个位置,本身都是人精,察言观色是他们的基本技能,老郑一看傻柱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有多嘴询问,直到傻柱离开,才翻开了易中海的案卷看了起来,当他知道这个叫做易中海的傻柱的邻居,居然是因为“花事儿”进来的,顿时变得脸色有些古怪起来,嘴里小声的嘀咕道: “那个叫做秦淮茹的女人,不会跟何雨柱有什么关系吧?” 傻柱在劳改队里由于混的风生水起的,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在红星轧钢厂的傻柱的名号,更多的人都喊他一声柱哥,不过今天的柱哥貌似心情很不爽。 这些新犯在核对过身份之后,被人带到了监室内,一张大通铺映入了眼帘,所有登过记的犯人都一个贴着一个的盘腿坐着码铺,初来乍到,易中海在登记核对完个人身份之后,也规规矩矩的码在了大通铺上。易中海刚码了几分钟,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易中海回过了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傻柱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ps:因为过年事太多,这两天有点忙,九点刚到家,抓紧时间也才码出来一章,等过完三十就会恢复一天两章的频率,还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勿怪,给大家提前拜个早年了。 第五十六章 复盘 易中海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就见傻柱开口说道: “你跟我出来一趟。” 说完,傻柱朝着监舍外面走去,易中海看了眼他的背影,从大通铺上下来,趿拉上了鞋子,跟在了傻柱的身后,只见傻柱把易中海领到了厕所,然后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了易中海一根,帮他点着,接着开口说道: “一大爷,说说吧,你怎么进来了?我在看守所里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今天这一看还真是你。” 傻柱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嘴里半真半假的套着易中海的话。然而易中海是什么人,这可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深吸一口烟的工夫,心思电转,他意识到了傻柱在这里的地位绝对不低,那么自己的事儿就绝对瞒不过他,所以眼珠子转了转,易中海就知道这出戏该怎么唱下去了,只见易中海吐出了一股烟雾,然后有些沮丧的开口说道: “我和淮如是被人给坑进来的,大年初一的时候,棒梗去各家讨压岁钱,由于一大早各家都插着门,棒梗就用刀把门闩给划开,然后进各家磕头拜年,在刘海中,阎埠贵,许大茂那里都好好的,没成想,到了叶晨家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夹子,把他的腿给废了……” 傻柱听到这里就是一愣,棒梗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他家常年不锁门,家里的东西没少被棒梗这小子顺走,所以他会划开别人家门傻柱并不意外,可是一个夹子能把腿给废了,这不是扯淡嘛,傻柱打断了易中海的话,开口问道: “什么夹子还能把腿给废了?” 易中海抽了口烟,然后看了眼傻柱,接茬说道: “叶晨在家里放了几个捕兽夹,说是平时逮耗子的,去商店买耗子夹的时候卖完了,所以用它代替,棒梗的腿被捕兽夹给夹在了脚踝上,粉碎性骨折,成了跛子,那腿自然是废了。” 傻柱倒吸了一口凉气,棒梗这跟头栽的可够狠的,于是他急忙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就没跟那小子讨个说法吗?” 易中海听了傻柱的话,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讨说法?以前没看出叶晨这个小王八蛋这么阴毒,我和秦淮茹只是想先送棒梗去医院,就被这小子给拦在了门口,说棒梗带着刀入室行窃,要先报警,等公安来了再处理。 我看他要把事情闹大,自然是帮着淮如家说话,结果他抓住我傍晚黑给淮如家送粮当引子,非说我敲寡妇门,你被抓的那天,淮如来车间找我,我担心影响不好,就和她在车间的更衣室商量解救你的办法,也被这小子看到了,他说我们乱搞关系,找人帮忙报警不说,还在公安面前往我和淮如身上泼脏水!” 傻柱听了易中海的话,光是接受其中的信息量就接受了半天,然后就听他说道: “每天上班的时候,跟这个小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发现这家伙这么魂淡啊,怎么会这么阴险毒辣呢?” 这时候就见易中海冷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何雨柱说道: “看走眼的又不是只有你,整个大院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看出来这么个进厂不满两年的年轻人,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个人的表象给欺骗了。” 傻柱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看着易中海开口问道: “一大爷,你和淮如进来了,那淮如家的仨孩子怎么办?” 易中海将手指间的烟头甩向了便池,然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前阵子开庭的时候,我趁着没人注意,跟淮如聊了几句,棒梗因为入室盗窃,被叶晨给送进了工读学校,至于槐花和小当,被贾张氏给带到乡下去了,毕竟贾张氏压根儿就没有城市户口,不享受配额,淮如那边和我一样,都被厂里停薪留职了,她们娘仨再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擎等着饿死。” 傻柱这次是真的要听傻了,以前在大院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够混不吝的,谁要是戗茬跟他干,他能把人给怼到南墙根儿去,这次听到易中海讲了叶晨的故事,他觉得自己这点道行,连给叶晨提鞋根儿都不配,瞧瞧这家伙,蔫不悄的就把事儿给办了,而且还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坑一大片的那种。 易中海打量了一眼傻柱,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去了,至于他和秦淮茹之间到底有没有事,这还重要吗?关键的锅都让叶晨给扛下了,自己的这点事情算个屁啊!只见易中海拍了拍傻柱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光听说你把许大茂给劁了,然后被关进了派出所,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小子和许大茂到底有多大的仇,需要下这样的狠手?” 傻柱看了眼易中海,这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自己也不存在摆谱,只见傻柱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一大爷,实话跟你说,这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哪里出了岔子,我本来只是想惩治许大茂,因为他破坏了秦淮茹那边给我介绍的她表妹和我的事情,这让我气不顺,当晚许大茂和领导喝完酒后,我趁着他喝多了把他关进了食堂,然后就靠在灶台边睡着了,压根儿就没想到后面会出这种事情,当时的情况就算我说不是我做的,都没人相信,因为我被派出所的片儿警给堵了个正着。” 易中海听到傻柱这么说,顿时感觉到有些蹊跷,于是他说道: “你把当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仔细跟我叨咕叨咕,记住,是所有的你能记住的细节!” 傻柱听到易中海这么说,有些挠头,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让他现在把所有的环节一五一十的想起,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傻柱还是努力的去回忆了。 易中海听完之后,站在厕所的窗边,一言不发的沉思了很久,然后才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这件事情里,绝对有叶晨这小子的影子!” 第五十七章 改变轨迹 “一大爷,你是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叶晨做的,然后栽赃嫁祸到了我身上?”傻柱听完了易中海的话,有些呆若木鸡的开口问道。 易中海点了点头,自己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一出,没准儿早就对这小子心生提防,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他们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觉得他们在故意攀咬把,因为这件事情过去的太久了,久到足以让他把一切都给坐实了,想翻都翻不过来。 “我艹,我跟这个王八蛋没完,平日里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坑我?等我出去我非揍这个王八蛋一顿不可!!!”傻柱气急败坏的跳脚破口大骂。 易中海听了傻柱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这果然是个傻子,等你出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这种事情想要找回场子,又谈何容易,以那小王八蛋的尿性,没准儿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正等着你去钻呢,到时候你傻不拉叽的钻了进去,只会让你被坑的比这次还要惨。 最后,易中海这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用自己的话术,稳住了傻柱的情绪,毕竟以易中海的心术,摆弄一个傻子要是还摆弄不明白,那才叫真的白混了。 由于傻柱在集训队的人缘儿还算不错,不管是管教还是集训队的管事儿的,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所以这也导致易中海在集训队里,没有遭什么大罪,每天还能够捡个剩,吃个傻柱那边剩下的折箩,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让底下的犯人羡慕不已,毕竟自己这边连吃饱都是个奢望,这老货已经能够吃好了。 然而集训队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这里只不过是犯人进入劳改农场的一个中转站,所有人在这里学习最起码的规矩而已,所以易中海和傻柱没过俩月,就面临分离了,临走的时候,傻柱偷着往易中海的兜里塞了两包烟,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明天你就要下大队了,以后你在那边有什么事情,就托人给我捎个话,我这边能帮上忙的绝对会尽力而为。” 易中海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傻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跟着队伍离开了集训队,下大队去了…… 四合院儿这边,刘海中和许大茂狼狈为奸,将娄小娥从娘家带回来的包裹进行了查抄,许大茂在东西被查抄前,就已经偷着觅下了两根金条,刘海中这边也一样,他哪里见过这么多稀罕物件儿,眼睛都花了,在觅下了不少好玩意之后,才把剩下的物品上交。 刘海中和许大茂商议了一番,他们觉得仅仅是娄小娥从家里带来的一个包裹,就有这么多的好玩意,娄家没准还有多少的珍奇物件儿呢,贪婪迷住了两人的双眼,最后他们俩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李副厂长,李副厂长当然知道以前娄家是轧钢厂的股东这件事情,对于这种事也是乐见其成,有发财的机会谁又会不上呢?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 然而等到刘海中和许大茂带着人来到娄家的时候,发现这里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了,他们发财的美梦就此破灭,娄小娥一家早就不知去向了。这让许大茂感觉到非常的沮丧,他还想看娄小娥的笑话呢,结果从那天晚上之后,他连娄小娥的人都没看到,两个人连离婚手续都没办,人就没了…… ………………………………… 由于叶晨的出现,不经意间改变了小混蛋和李奎勇原有的历史轨迹,两人没在天桥大剧院门口跟李援朝,钟跃民他们这些大院儿子弟再起波澜,那时候的小混蛋和李奎勇已经被叶晨安排了差事,小哥俩正在乡下,用极低的价格,在收各家没人要的各种瓶瓶罐罐。 其实小哥俩当时是真的不怎么缺钱花的,只要是不跟大院儿子弟对立,小哥俩的日子能过的蛮不错的。当时叶晨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小混蛋作为四九城名号响亮的顽主,身边的拥趸简直不要太多,佛爷最害怕的就是遇上他们,因为这些人是真的不惯菜,所以叶晨在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后,开口说道: “钱这个东西只有让它活起来,才会越变越多,这些佛爷你们不屑去收拾,他们也会乐的清净,每天把偷来的钱胡造海花,既然这样,莫不如给他们立个规矩,花钱买平安也好,怎么都好,让他们每个月给你们缴纳月供,到时候我带你们做点正经事,总比现在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好。” 搁在以前,小混蛋他们对于吃佛是不屑一顾的,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们对于佛爷这种人骨子里带有一种深深地鄙视,所以每次佛爷落在他们手里,绝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挨顿揍都是轻的,严重的时候,筋被挑折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佛爷对他们这伙人,有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怕。 有了本钱就好办事了,小混蛋他们听从叶晨的建议之后,每个月拿着吃佛得来的钱,一到月底,就往四九城周边的穷山僻壤跑,在那里挨家挨户的收一些那个时代的老百姓避之唯恐不及的瓶瓶罐罐。 一次,在他们收到一个大花瓶的时候,叶晨带着他们去委托商店出手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个正经的玩家,从他们手里接手了那只花瓶,一只花瓶卖到了二百元,把小混蛋和李奎勇都给惊呆了,从此他们更有了做下去的动力,再没了时间跟那些大院儿的子弟好勇斗狠,毕竟连见面的时间都少了,谁还有功夫琢磨打架去? 也叶晨让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在当时的那个年代是禁止倒买倒卖,这没关系,把东西收回来,放在手里,总有一天会迎来保值的时候,而且在当时,收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容易了,家家户户都不愿意要这些玩意,怕给自家招灾惹祸,所以有人上门来收,人家是乐不得的,所以他们收的时候,往往都是白菜价。 第五十八章 岁月洗礼 像马未都,王朔这些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顽主,就属于实打实的大院儿子弟,有父辈的关系兜底,他们才能够在后来的圈儿里混的如鱼得水,最起码他们不用被生活的琐事缠住手脚。 叶晨曾经看过相关的报道,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这两个人从事的分别是药材生意和古玩生意,那时候人们都两眼一摸黑,还不清楚怎么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打算,这和他们的眼界开阔有很大的关系,而叶晨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当然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提前布局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当初刚开始弄这个的时候,小混蛋和李奎勇两人还没有什么启动资金,叶晨由于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和小混蛋跟李奎勇拖家带口不一样,所以攒下了不少的钱,当初一股脑的全都拿了出来当了三人的启动资金,而且由于主意是他出的,所以两人不由分说的将其中的四成利益划分给了叶晨,要不然宁可一拍两散。 由于这两人开始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在顽主圈儿里很少能再见到两人的身影,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是他们虽然不在圈儿里呆着了,圈儿里却依旧流传着他们的传说,尤其以小混蛋周长利为甚,这和他当初张扬的性格也不无关系,至于李奎勇,完全就是他身后的影子。 当叶晨把自己要去部队当兵的消息告知了二人之后,小混蛋和李奎勇是打心眼儿里为自己的这位兄弟感到开心,虽然几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有些人哪怕是相处了几天,也能够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兄弟,这叫眼缘儿,就好像当初小混蛋在什刹海冰场叫住了叶晨的时候,他看这个人格外的顺眼合脾气,就会主动的靠上前来。 这一天,小混蛋把叶晨和李奎勇给约了出来,打算去老莫搓一顿,来给自己的好兄弟践行,但是却被叶晨直接给否了,只见叶晨说道: “我可不去老莫,谁爱去谁去,我吃不惯老毛子的那些个玩意,就喜欢吃家常菜,小混蛋,叫你大妹妹在家掂对几个菜,咱们去你家喝酒,喝多了直接在你屋里倒头就睡,甭整的那么麻烦。正好我手里还有不少副食券,马上要走了留着也是浪费,就索性一次都用了,至于剩下的你们留着用。”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哈哈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老莫的饭菜真心没有搁家里吃的舒服,只不过那里是四九城这些顽主的装叉圣地,所以就寻思着去那里安排晨哥一顿,既然晨哥不想去,那咱们就在我家里吃,我让我大妹妹炒几个菜,今晚咱们不醉无归!” 叶晨笑着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实里他和那群大院儿子弟矛盾的发源地就是在老莫餐厅,当时小混蛋和发小在那边吃饭,由于不熟悉西餐的吃法,闹了笑话,被邻桌的大院子弟一听,嘲笑个不停,从那一刻起,小混蛋就对这群大院儿子弟有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叶晨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说实话,这西餐叶晨也确实吃不惯,在叶晨看来,那所谓的西餐,远没有炒肝,卤煮,涮羊肉让他吃的舒服。 喝酒的时候,叶晨对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九儿,我这一走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家里的钥匙我就交给你了,有时间冬天的时候,去帮我燎燎炕,别让屋子荒废了。” 小混蛋笑了笑,他很高兴叶晨对他的信任,从叶晨手中接过了钥匙,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你的屋子我时不时的就去照看一眼,没事的时候,我让我妹妹帮我打扫打扫,保管你回来的时候是全须全尾的,啥都不带少的。” 叶晨点了点头,端起了酒杯,和小混蛋碰了一下,两兄弟之间不用说的太多,一切都在酒里了…… 叶晨当兵走了没有两年,棒梗所在的工读学校,因为时代的原因,宣告解散了,棒梗也终于结束了他在工读学校的学习生活,然而他即将面临的却是下乡插队,这一年他刚好够了年龄。 此时的四合院里,秦淮茹家里已经是荒废了许久,贾张氏带着槐花和小当回了乡下老家,而且以贾张氏的条件,能带着这两个孩子,维持基本的温饱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让她们俩继续读书,完全就成了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就是想读书,都没地儿去读了。 棒梗临走之前,回到了这个他生活了好些年的四合院看了一眼,他回来的时候,刘海中和许大茂正忙着在争权夺利,压根儿就没人注意到他,而且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刚成年的小崽子当成一回事儿。棒梗暗地里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流露出了阴狠的光芒,你们现在尽情的跳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家伙付出代价的,有帐不怕算…… 时光荏苒,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一九七八年,在外面漂泊的几位大神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四合院中,然而此时的四合院已经是物是人非。 最先回来的是秦淮茹,这些年岁月在她的那张脸上留下了太多的东西,让她不是一般的苍老,和一大妈站在一起,能让人错把他们当成是姐妹,要知道秦淮茹和一大妈之间的年龄差距,可是隔了整整一辈,此时的秦淮茹也再没了往日的风情。 第二个回来的是易中海,他也老的不成了样子,当初三个大爷里,数他的身子最是硬朗,而此时的他已经垂垂老矣,这时候和阎埠贵,刘海中站到一起,他仿佛成了这两个大爷的长辈。 第三个回来的是傻柱,这家伙倒是养的挺精神的,不但没瘦,反而还有些发福了,这些年在劳改农场的生活,让他几乎没遭到一点罪,这还要多亏了何雨水求人帮忙打点,才让他不至于像秦淮茹和易中海那样,变得都让众人不认识了。 第五十九章 太岁头上动土 当傻柱进了四合院,见到秦淮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那个无数次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秦姐,现在看着架势,估计自己老娘要是还活着,也就她这副模样了。 傻柱回身又看了看易中海,十年的光景转瞬即逝,当年的那个一大爷,如今也老的不成样子,自己这些年虽说没遭什么罪,但是也在那个地方呆了整整十年,人生中最好的光阴都在那里挥霍掉了,一想到这里,傻柱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听他大声嚷嚷道: “叶晨呢,叶晨那个王八蛋跑哪儿去了?当时坑人的时候没想到爷几个还会回来吧?赶紧滚出来见我,今儿个不打你个万朵桃花开,都算我傻柱白在里面呆了这些年。” 傻柱之所以底气这么足,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跟了兆龙的缘故,当初兆龙临出去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让他放了就去找自己,还说道: “在四九城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没碰到过我铲不平的事情呢,有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保证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所以傻柱连家都没回,进了市区地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兆龙那里,因为他在圈儿里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收拾这个叶晨,这货实在是太可恨了,把院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送进了劳改农场,手段不是一般的阴损,要是真是傻柱自己的话,他还真的没这个底气,所以来找到兆龙求助了。 当傻柱把当初易中海的说辞跟兆龙学了一遍之后,兆龙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他望着傻柱开口说道: “没事儿,兄弟,既然咱们都已经出来了,你信任哥哥,找到了我,这件事我兆龙接下了,你尽管炮制这个叶晨,哥哥给你兜底,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直溜得了这个阴损的货色,呆会儿你回家的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回去。” 傻柱听到了兆龙的许诺之后,当然是喜出望外,他感觉这样自己心里才有些托底。于是便带着兆龙回到了四合院,这也才有了他在院儿里肆无忌惮的喝骂的场景。 好巧不巧的,今天是小混蛋的妹妹上门帮叶晨的房子打扫卫生的日子,她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叫骂,而且还提到了叶晨的名字,作为周长利的妹妹,她对于这些事情,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深知自己这时候进院儿,势必要和这些人产生冲突,卫生哪天打扫都成,实在是没必要招惹这样的麻烦,所以她直接转身回家了,根本没进院子。 当她到家的时候,小混蛋刚从乡下回来,这些年他以收养收,不仅学到了很多的知识,也攒下了不少的好物件儿,称得上是半个收藏家了,而且前阵子为了帮奎勇早点从陕北回来帮他的忙,小混蛋刚给那边汇过去了二百块钱,让奎勇在那边走动走动,争取早点争取到回城的名额,有了钱开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奎勇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他那边已经准备动身,朝着四九城进发了。 大妹妹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于是便开口说道: “大哥,今天去叶大哥家打扫卫生,没能打扫成。” 小混蛋听了妹妹的话,眉毛一挑,看着妹妹开口问道: “哦?你是有什么事要忙吗?有事就先忙你自己的事,左右那边也不怎么住人,早一天打扫晚一天打扫都没关系。”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今天到了地方,刚要进院儿,在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那块儿提着叶大哥的名字叫骂,我担心惹麻烦,所以就没去进院儿。”大妹妹看着哥哥解释道。 小混蛋听了妹妹的话,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多想,开口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在家做饭吧,我去那边打量一眼,看看是什么情况。” “嗯,哥,那我先去做饭了。”大妹妹开口答道,她对自己的哥哥毫不担心,对于自己哥哥在圈子里的名声她也是略知一二,在京城这块地面儿上,还从没见过哥哥摆不平的事。 小混蛋从家里出来,蹬上了自行车,朝着叶晨家住的四合院儿赶了过去,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打砸声,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连车子都没顾得上锁,直接从自行车上下来,将自行车扔在了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院儿。 当小混蛋朝着叶晨住的房子看去,只见一群混混正对着叶晨的屋子进行打砸,小混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意,很久都没见过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小混蛋就看出了门道,在旁边那个指手画脚的人,他还真的认识,是四九城以前的一个入行很早的佛爷,自己以前在外面玩的时候,没少收拾这货,他叫什么来着?小混蛋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不过既然是认识这事情就好办了,只见小混蛋走上前来,一只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兆龙的脖梗子上,给兆龙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开口说道: “我见过你,你叫啥来着?” 兆龙被小混蛋给打得一脸懵,自己有多久没被人抽过脖溜子了,这滋味简直是太熟了,他急忙回头望去,一眼就认出了打他的人是谁,此时的兆龙再没了刚才得瑟的模样,卑微的好像儿女似的,开口说道: “爷,原来是您啊,我叫尹兆龙,以前在爷的手底下混饭吃的。” 小混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兆龙,想起来了,当初月月给我上供来着。行啊,兆龙,你小子现在这是出息了,不干技术活了,这都开始玩起拆房了。” 兆龙脸上的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别人不知道这位爷的狠辣,他可是太清楚了,作为一个佛爷,察言观色那简直就是他的基本功,他听出了小混蛋话里危险的意味,第一时间选择的是给自己撇清,只见他开口说道: “爷,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可不是拆房,是我兄弟被人坑进了劳改队,刚出来就找到我,让我来找坑他的瘪三,我们只是过来帮忙的。” ps:新的一年开始了,祝各位读者老爷在新的一年人人都发大财,数钱数到手抽筋。 第六十章 傻柱叫出猪叫 傻柱和兆龙的一众小弟哪见过这架势,在劳改农场的时候,兆龙那可是气场全开的主儿,谁见了他不说先麻爪,也必然不敢轻易放肆,这人是谁啊?直接就给了兆龙一个大脖溜子不说,言语间还透着一股子无视感,让人感觉他压根儿就没拿兆龙当回事儿,最关键的是兆龙从始至终始终都对他陪着小心,一脸卑微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态,他对这个人是恐惧的。 这时候就见小混蛋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说巧不巧,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坑了你兄弟的瘪三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哥,货真价实的大哥,这就让我很尴尬了,我这算不算是主动送上了门来,让你们拾掇的?” 兆龙听着小混蛋的轻声细语,头皮都要炸裂了,这件事情怎么会和小混蛋牵扯上关系,自己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居然把小混蛋的大哥家给砸了,找死也不是这种玩法啊!兆龙第一时间将目光聚焦到了傻柱的身上,这一刻兆龙简直恨不得把傻柱给直接活剐了。 这时只见小混蛋走到了兆龙的近前,在兆龙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然后笑着说道: “小龙啊,我以前总是听说四九城的这些个老炮,都以进过劳改农场为荣,因为他们觉得一个男人,不管是混的怎么样,都应该进一次那里面镀镀金,就好像学生唯有进过一次大学,才能够成为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一样,劳改农场是你们这群人的大学,从里面出来,就代表着你多了一份资历和底气了。 很可惜啊,我没有你的这份荣幸,去那里面呆过,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们比就不行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行事儿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拎不动刀了?” 说罢,小混蛋的目光阴狠的望着尹兆龙,嘴里释放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小混蛋的话语好像是平地里的惊雷,狠狠地砸在了尹兆龙的头上,让尹兆龙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腿软脚软。小混蛋是谁?那是四九城第一号的顽主,整个四九城里混饭吃的佛爷,谁见了他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自己特么算个屁啊! 此时的兆龙无比的期盼这只是一场自己宿醉之后做的噩梦,只要自己一睁开眼睛,梦就醒了。但是很可惜,这不是梦,小混蛋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此时的兆龙慌的一比,没有见过小混蛋凶残的人可能还对这个名字没那么在意,在四九城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这个出身普通的小伙,能坐上顽主的头把交椅又怎么会是浪得虚名之辈,那是用拳头,用手里的插子,一拳拳,一刀刀打出来的战绩。 可以说兆龙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他深知自己在小混蛋的眼里就是个不入流的角色,别看自己在这个大院儿里站着这么多的弟兄,可以说所有人绑在一块儿都不够小混蛋霍霍的,在那个年月过来的人,有谁又会不知道一统南北城的新街口小混蛋有多悍勇的。 所以兆龙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硬刚,而是认怂,同时他也深知今天这件事情要是不给小混蛋一个交代,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横着出去。只见兆龙给小混蛋陪着笑脸,然后说道: “爷,这件事情我确实是不知情,我也是被手下人给蒙蔽了,今天这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兆龙势必要给爷您一个交代,这样,我先做,您在旁边看着就成,您要是觉得不满意了,要打要杀也都随您,你看成么?” 小混蛋听了兆龙的话笑了,看着兆龙意味深长的说道: “行啊小龙,在圈儿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还算是有长进,说话说的是面面俱到,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我这些年也低调得很,不愿意在自己手上沾上血腥,所以怎么做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小混蛋退到了一边,双手插兜,准备看看兆龙要跟自己唱哪一出,能不能让自己满意了,如果让自己不满意,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今天这件事情必须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晨哥现在还在部队,将家交给自己照看,结果被人给砸了,要没有一个稳妥的解决方案,甭说叶晨那边过不去,在自己这里就是不允许的。 兆龙回过身来看了一眼傻柱,然后伸手招呼道: “傻柱,你过来!” 傻柱看到这架势,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觉出了不对劲了,身不由己的就要往后缩,却被身后的弟兄给架到了前面来,因为兆龙手下的小弟都看明白大哥的眼神了,今天势必要给面前这个陌生人一个交代。 虽然兆龙至始至终都没叫出小混蛋的身份,但是只看平时气焰嚣张的兆龙被面前的男人压制的不成样子,作为兆龙的同行,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也不差,要不然是绝对干不了这一行的,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件事情是踢到了铁板了。而这时候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怒火,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们自然会配合自己的老大把傻柱给推到前面来。 兆龙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儿,最后不知道打哪儿翻出了一根四六方过来,接着对手下的小弟示意,让他们把傻柱的胳膊给抻了出来,紧接着只见兆龙抡起了手中的四六方重重的砸在了傻柱的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傻柱的胳膊顿时变了形,紧接着就听到傻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号。 自打傻柱回来开始闹腾的时候,院子里的各路风云人物就看到了,一大爷易中海更是认出了傻柱带来的那些人里的领头的,正是自己在集训队的时候,见过的大杂工,再加上本身他就对叶晨恨得压根儿痒痒的,所以他自然不会阻止他们去打砸叶晨的屋子。 秦淮茹见到叶晨家被傻柱带人来打砸,心里更是一百个赞成,因为她对于叶晨这个人简直是恨之入骨,就是因为他,自己几乎是家破人亡,自己变成现在这个德性都是拜他所赐。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件事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就迎来了反转。 第六十一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个院子里的除了傻柱,易中海和秦淮茹的所有人,几乎都见过小混蛋,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平时很好相处,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和风细雨的,脸上时不时的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而今天的这一幕,委实刷新了他们这些人的三观。 单看傻柱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凶神恶煞的,只是站在那里,都是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模样,包括傻柱这次回来,也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这个家伙没出事儿之前,在大院儿里就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几乎没人不烦这货的,看到他现在的这个德性,更是让人厌恶的不得了。 然而小混蛋的出现瞬间就改变了这种局面,院儿里的邻居们惊奇的发现,事情居然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而去,傻柱居然被他自己带来的人把胳膊给敲折了,所有人几乎都惊讶的张大着嘴,看着这罕见的一幕。 傻柱痛的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口里不断的哭爹喊娘,脸上泪水和大鼻涕横流,简直都没个人样了,看的小混蛋是一阵皱眉,只见他对着兆龙说道: “瞅瞅你收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这货怎么跟你一样没刚儿啊,这才被打折一条胳膊就哭成了这奶奶样,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小混蛋自然是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他倒不是故意在进行嘲讽,而是他骨子里就看不起这种软弱的人,如果不是叶晨刻意为之,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他在原来的历史中会跟大院儿子弟起了冲突,最后被二百多人在中山公园包围,哪怕是到死的那一刻,都没认过怂,抱着颗大树站着含恨而亡,他自然是有资格看不起傻柱这种软蛋的。 兆龙被小混蛋的话语呲的不行,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心说能有几个人跟你一样的生猛啊,但是嘴上给兆龙八个胆他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见他讷讷的开口说道: “爷,这是我在劳改队里在我手底下做饭的一个厨子,他压根儿就不是圈里人。” 小混蛋诧异的看了眼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嘿,我说小龙你个杂碎谱儿还挺大的,手底下居然都有厨子给你做饭了,你特么是去改造自己去了,还是作威作福去了?” 兆龙听了小混蛋的话,有种莫名的错乱感,这特么还是当初那个每个月在我这儿收月供的顽主吗?我咋感觉跟管教似的?但是在看到小混蛋那玩味的眼神之后,兆龙瞬间醒过神来,开口说道: “爷,我哪有那排场?这小子因为会厨艺,所以专门给那里的管教做饭,我跟他在一起搭伙吃饭,就是这么个关系。” 兆龙解释完,小混蛋瞬间秒懂了,他打量了眼傻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他的事情就算是翻了篇儿了,现在该聊聊你打算怎么办了,这房子让你们给祸祸成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啊?瞧瞧这自行车让你们给砸吧的,车圈都瓢了,收音机也让你们给卒瓦(cei)了,这可都是他当初自己攒材料攒出来的,你们这些杂碎的罪过大了去了!” 兆龙听了小混蛋的话,心里瞬间就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只见他陪着小心的开口说道: “爷,我这就找人把这里重新进行修葺,所有的东西我都原样给换成新的,您千万别动气,这点小事儿我还是能做好的。” 别看兆龙比小混蛋在岁数上大了不少,这声“爷”叫的那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他太知道面前的这位有多凶残了,这也就是这些年这位改了性子,要是换了这位爷年轻的时候,他才没工夫跟你这么多的废话呢,直接就用管插跟你说话了。 小混蛋不大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行吧,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给我过来动手干活儿,祸是你们惹的,你们想不出力花钱找别人帮你们弄,那是真的想多了,哪怕是雇人过来修葺房屋,你们也给我乖乖的过来打杂,我还就跟你们耗上了,从明天起,我每天早上都过来点名,谁没到我把他嘎啦哈给卸了!” 兆龙感动的都快要哭了,今天这位爷能将这件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是让他感动到不行,刚听到自己这伙人砸的是小混蛋大哥家,他心都凉了半截了,唯恐今天交代在了这里,现在能捡回一条命,那真是老天保佑啊。 其实小混蛋自打跟奎勇听叶晨的话,干了这一行,慢慢的也就转了性子,而且接触这一行的时间长了,以前身上的暴虐气息已经早就收敛了起来,不然以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换了他以前,那今天这里还真是要横着出去几个。 兆龙这边在小混蛋吩咐完之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拍着胸口保证,就是他自己,明天都过来当小工,尽快的把房屋重新修缮一遍。小混蛋对他们也再没过多的理会,直接转身出了门,捡起了扔在道边的自行车,蹬着回家吃饭去了。 眼瞅着那位爷走了,兆龙的手下里有胆子大的,来到了兆龙的身边,开口问道: “龙哥,刚才那位爷是谁啊?也太嚣张了吧?” 兆龙这才刚刚褪去了身上的白毛汗,听到小弟的话,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话敢十年前在大街上说出来,估摸着你现在的坟头上都长满野草了,你丫还别不服,不是我兆龙怂,整个四九城的佛爷,听到他的名字就没有不哆嗦的,当初京城的顽主定的四条规矩,这位就是发起人,其中第三条,佛爷转换阵营必须经过顽主的同意,就是这位爷给敲死的。” 兆龙的手下一听到刚才的那位是小混蛋的时候,都无比的庆幸,这位虽然很久不再出头露面了,可是江湖上却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今天能捡回一条命来,还真的是捡着了。 ilwxs.com 这时兆龙看了眼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傻柱,老话讲,人生四大铁,好歹也算是在一起同过窗,虽说是铁窗,可也是窗啊。今天也该着丫倒霉,这件事换了旁人,兆龙还真有信心把这事儿扛到底,可是那是小混蛋啊,就是个杀胚,动辄要了老命的存在,自己是真特娘的扛不住啊。只见兆龙俯下了身子,对着傻柱开口说道: “得了,兄弟,甭叫唤了,人都走了,走吧,我给你找个老中医,帮你接下骨,过后还能用,放心,都是兄弟,我下手还能没个轻重吗?” 傻柱有些讪讪的停止了叫唤,谁说他是傻子的,虽说胳膊被打折了,但是以他的耐力和皮实劲儿绝对是能够忍住的。他是看出来了,今天自己身上要不带点伤,是绝对不能平息那个男人的怒火,所以他才会拼命的嚎叫,以示自己受伤有多重。至于被人看不起什么的,他是压根儿就不在乎的,脸能值多少钱?这可是保命的时刻,能活下来才是至关紧要的。 市井小民也一样有市井小民的狡诈,他们因为自身的缘故,对于人情世故的拿捏,要比生活优渥的家庭教育出来的人精通太多。傻柱从小就跟着自家老爹身后打杂,在察言观色的方面,哪怕是对比佛爷,也差不到哪儿去。 秦淮茹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一直搁门后面猫着呢,事情的反转让她感觉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傻柱今天的行为是踢到了铁板上。虽说秦淮茹早就意识到叶晨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但是打心眼儿里,秦淮茹是没看得起过叶晨的,毕竟论工龄他没自己长,论在院子里的人缘儿,他也没自己好,在秦淮茹看来,这不过就是个精于算计的小人罢了。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秦淮茹意识到,自己的这位邻居,远没有众人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时秦淮茹眼见小混蛋离开,她才打屋里钻了出来,蹭到了傻柱身边,小声地开口询问: “傻柱,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胳膊都变形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换作是以前,傻柱面对秦淮茹亲切的慰问,可能还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秦淮茹那张写满了沧桑的树皮一般的老脸的时候,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腻歪的厌恶情绪,正在这时,兆龙看到了秦淮茹,也没当回事儿,直接开口对着傻柱说道: “傻柱,这是你妈吧?没事儿,别让老家儿担心,赶紧跟我走吧,我找人给你正骨去。” “。。。”傻柱看着兆龙就是一阵无语,大哥,你这眼神儿真好使。 “。。。”秦淮茹也是一阵无语,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悲凉,想当年,自己也是立下把爱洒向全世界志向的花季少妇,现如今,被叶晨这个王八蛋给坑的,居然有人把自己认成了傻柱他娘,这要是让我亲儿子棒梗回来看到了可咋想?帮他找了个失散多年的大哥吗? ………………………………… 远在千里之外的棒梗,自然是不知道家里的变化,他现在简直都要愁死了,因为跟着他一起下乡插队的同学,都已经开始办理返城事宜了,而他却成了臭狗屎一样的存在。 老话讲,三岁看到老,打小棒梗就是偷鸡摸狗的存在,哪怕是在家里能吃饱的情况下,他也会东偷西摸的,只为了让自己吃的更舒服一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又怎么会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得以改正呢? 从他进工读学校的那天开始,他就把偷窃这项从小无师自通的天赋发扬光大了。别看他整天拎着一条瘸腿满哪晃悠,但是他早就已经具备了一个佛爷的专业素养,每天劳动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飘忽不定的四处踅摸,那是在踩点儿呢,看好了目标,然后在无人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把东西给偷走。 后来学校黄了,他被赶出了校门,当他回到家里一看,老娘这时候已经去农场呆着去了,自己的两个妹妹槐花和小当则是和奶奶贾张氏回了乡下避难去了,棒梗自己在家晃悠了两天,正好下乡插队开始了,棒梗觉得左右自己都是一个人了,在哪儿呆着不是呆着啊,省的自己整天在院儿里看刘海中和许大茂那两张让人憎恶的脸影响心情。 结果到了插队的地方,棒梗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在他眼里,这特么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在四九城的时候,不管好孬,自己总还能混个吃饱,在这个地儿,连吃饱都成了一种奢望。 后来跟着一起来的同学进城帮老乡卖山货的时候,棒梗的眼睛亮了起来,城里比乡下要强上许多,生活条件也要比棒梗呆的地方好,棒梗琢磨着这里值钱的玩意儿肯定不少,自己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于是乎,棒梗的同伴在帮老乡卖山货的时候,这小子拖着他的那条瘸腿,就开始四处瞎溜达,东张西望的四处踩点儿,还别说,真让他盯上了一家,他仔细的勘察好了地形,因为带来的山货一天卖不完,他们这伙人晚上要在这里停留一宿,所以棒梗决定下晚黑自己再摸过来。 下晚黑收了摊儿,棒梗跟着自己的同伴来到了招待所,要了壶开水,将老乡上路之前塞给他们的馍拿了出来,泡着开水混了个半饱,然后累了一天的众人躺在了床上开始休息。 棒梗静静的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听着一个屋的同伴呼吸变得悠长,棒梗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招待所,冷风吹在脸上,棒梗顿时精神了许多,他朝着自己白天踩好点儿的那家走去,因为轻车熟路,没过多一会儿,棒梗就到了地方,他谨慎的四处看了一眼,夜深人静,街上已经基本没了人迹,棒梗从怀里掏出了根前头弯曲的钢丝,准备把锁勾开,说起来这还是他在四九城带过来的家伙事儿呢。 第六十三章 意难平 从打上次拿着尖刀划开了叶晨的家门出了事儿,棒梗仔细的检讨了自己的错误,行窃的时候万万不能拿着这玩意,容易让自己更麻烦,所以他才会准备这根细钢丝。 只见棒梗将那根细钢丝插进了门缝,略微的晃动了几下,勾住了锁舌,往外一划,同时另一只手拉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拉,屋门就被他给打开了,这种事情他太轻车熟路了,踩点儿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眼门锁的类型,挑了个他能力范围之内能打开的下了手,自然是手到擒来。 棒梗猫着腰进了屋,轻轻的将房门关上,还没等他转过身,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错啊,耐心够好的,你白天踩点儿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这块料,还成,没让我太失望。” 棒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气顺着尾巴根儿直冲天灵盖,他的魂儿都差点被吓出来,险些没有惊叫出声,也算他心理素质强大,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他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老头,他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白天踩点儿的这个屋的主人。 这个屋的主人也是个老荣行,他可比棒梗要专业的多了,这个老家伙是有师承的,打小就在师父的棍棒下成长,只是因为时代的变迁,这个行当也慢慢的走向了落寞,他的徒子徒孙死的死,抓得抓,到老了只剩下这老家伙一个人了。 徒子徒孙也算是仗义,没把这老家伙给供出来,而且这老东西随身携带的过河钱也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让他在这座城市隐居了下来。今天他上街买菜,一打眼儿就看出了棒梗在踩点儿,他旁观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年轻人虽说身体上有残疾,但是给他的感觉,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贼腥味儿,让他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老家伙顿时生出了要把棒梗收入门下的想法,因为他看见棒梗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自己被师父收养的时候了,也是自己在街上小偷小摸的时候,玩儿炸了被师父解救,这才有了自己的今天。 老家伙就好像是给出来觅食的耗子挖坑似的,一点点吸引了棒梗的注意力,然后让棒梗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来到了家里,棒梗踩完点儿离去的时候,老家伙还顺着窗户看了眼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的胆子怎么样,都说贼胆包天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胆小的话,趁早别入这行,不然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吓破了胆。 棒梗进门的那一刻,老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棒梗的身后,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然后好似幽灵似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换个心理素质差的,可能就被当场吓晕过去了。 结果棒梗出乎老头的意料,连惊叫声都没发出,直接转过身来,眼神凶狠的看着老头,这让老头大吃一惊,这家伙绝对是自己最佳的衣钵传承的人选了,是个干荣行的好苗子。 老东西笑了笑,对着棒梗说道: “小子,别想多了,我和你是同行,虽然你素质还不错,不过活儿干的还是忒糙了点儿,一看就是油滋拉发白——短练,怎么样,愿意给我当徒弟吗?” 棒梗沉吟了片刻看了眼面前的老东西,开口问道: “你能教我什么?” “我能教你这行的一切技能,记住,是一切技能。”老东西郑重的看着棒梗说道。 从此,棒梗算是找到了组织,老头为了传授他本事,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来到棒梗插队的乡下,教授他自己的一身本领,而棒梗也确实没让老东西失望,几年的工夫,就把老东西的一身本领给掏空了,甚至是还做到了青出于蓝。 干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不引起别人注意,让自己泯然众人之中,不管是老东西还是棒梗,都做到了这一点,除了他们本人,压根儿就没人知道这俩货是梁上君子,包括他们身边的人都一无所知。 所以棒梗在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之后,把自己伪装的还是跟平常一般模样,谁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在城里作案多次,每次做完,棒梗都会第一时间回到乡下。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一九七八年,和棒梗一起插队的同伴都通过各种关系办理了返城事宜,只有棒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他也想回到四九城去,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他还要跟很多人算总账呢。 在原本的历史中,是傻柱跑去领导那里,帮棒梗回城,棒梗回城后,傻柱又求领导帮忙,给棒梗安排到领导身边开车。然而现在因为叶晨的乱入,一切历史都已经改变,傻柱跟领导八竿子都打不着,压根儿就不认识,自然也就无从谈起求人帮忙了。 叶晨当初之所以把傻柱早早的就送进去,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要切断傻柱跟领导之间的联系,让棒梗在乡下多呆上几年,让他好好的体会一下奎勇当年滞留在陕北的滋味。 李奎勇当年就是因为家里没关系,在陕北多呆了好几年,而且过度的劳累,让他染上了一身的伤病。还知道他可是家里的老大,全家人都指望着他养家呢,所以他想回四九城的心情,要比任何人都要迫切。 而反观棒梗呢,同样都是家里的老大,他这个老大可当的太极品了,甚至可以说秦淮茹的全家都是极品。傻柱为了让棒梗能早点回城,跑到领导家里求得了一个宝贵的回城名额,这是他多年以来跟领导相处,攒下的人情。可是换来了什么呢? 换来的是棒梗的冷眼相对,换来的是把自家妹妹何雨水的房子让给了槐花和小当住,换来的是自己从小到大住的地方被棒梗霸占,他只能跑去聋老太的小破屋里度日。 这让叶晨简直太意难平了,倒不是为了傻柱,他当舔狗自然有这个下场。而是叶晨单纯就是看秦淮茹这一家子不爽,不炮制一下这群白眼儿狼,叶晨会气不顺的。 第六十四章 秦淮茹的心机 秦淮茹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将近十年的光阴,让她家的老房子积满了灰尘,一切和她那年走得时候一模一样,她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干净,然后怔怔的坐在炕上发呆,以她的身体情况,让她再回到轧钢厂去上班已经有些不现实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家中的子女接班。 棒梗作为家中的独苗,本来是接班的最好人选,无奈他现在还在外地插队,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回不来,秦淮茹唯恐上头再有什么变化,到时候这个铁饭碗再保不住,那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无奈之下,她给远在乡下的婆婆贾张氏发去了电报,让她带着槐花和小当速归。 秦淮茹给婆婆发电报的当口,兆龙带着他的一众小弟每天都在忙活着叶晨那屋,兆龙找来了专业的泥瓦匠来修缮房屋,而他们则跟在泥瓦匠的身后充当着小工的角色,可以说他们这伙人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力,平时都是家里的酱油瓶子倒了都懒得去扶的耍儿,现在简直是勤快的一比,快成了辛勤工作的小蜜蜂了。 不勤快不行啊,小混蛋仿佛跟他们耗上了一样,每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过来,还像模像样的整了个点名册,让这群人来签到点名,给这群货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旷工。 而且这群人干活的时候,小混蛋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一把黄花梨的太师椅,手里捧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的大茶缸子,时不时的“滋溜”一口水,阴恻恻的打量着他们,让这群佛爷没一个敢划水的,一个小小的修缮房屋,愣是让这群人干出了热火朝天的感觉,如果再在院当腰挂上个“热血攻坚一百天”的条幅,丝毫也不会让人感觉到违和。 院儿里的人看着这西洋景,没一个能笑的出来的,整个院子的人都见识到了干活的这群货有多不好惹,只是这群货遇见了一个更加不好惹的存在。 都是老坐地户了,这个院子里也藏不住秘密,他们那天都知道了小混蛋这个诨号,从那个年月过来的人,又有几个没听过这个名字的呢,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平时接触的那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会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罢了。 叶晨的那个屋子修缮工作快要收尾的时候,秦淮茹的婆婆贾张氏,带着小当和槐花从乡下归来,她一进院儿就看见叶晨的那个屋子有人在忙碌,对于这个屋子的主人叶晨,贾张氏可以说是恨得入骨。 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儿媳也不会锒铛入狱,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大孙子也不会被送进工读学校,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至于灰溜溜的带着俩孙女猫到乡下去,啃窝窝头啃的都要冒火星子了。 从面相上就能够看得出来,贾张氏的那张被秦淮茹给养的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脸,现在饿得都快要脱了相了,肉嘟嘟的腮帮子也看不见了,眼窝也抠搂进去了,脸上一点光泽都没有,这也导致她脸上的褶子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几乎是褶子挨着褶子,苍蝇要是不小心落在上面,很容易崴了脚。 贾张氏也没再院子里多做停留,在小当和槐花的搀扶下,进了自家的屋,一打眼就看到了秦淮茹,将近十年未见的一家人顿时百感交集,一家人除了棒梗,全都聚齐了,几人稳定了一下情绪,就见贾张氏开口问道: “淮如,我刚才一进院儿,就看见叶晨那个王八蛋的屋子叮叮当当的,是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回来了?” 秦淮茹淡淡的看了婆婆贾张氏一眼,哪怕是她现在变得这么落魄,但是气场依旧强大,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就让贾张氏瞬间闭上了嘴,这时就听到秦淮茹开口说道: “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呢?按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应该深谙祸从口出的道理,住在这个大院儿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真要是有人把你刚才的话传到了叶晨的耳朵里,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怎么对你? 他是把我们家害的很惨,不过他也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咬人的狗从不龇牙,不到他下口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贾张氏被自己的儿媳妇几句话给怼没电了,有些讪讪的开口嘟囔道: “我这不是瞅着这王八蛋来气吗?!” 秦淮茹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院儿里瞅他来气的多了,你又算是哪根葱?易中海那是八级钳工,不管是从哪方面,在当时那都是厂里的大拿,结果怎么样?和我一块儿被送到了劳改农场,他不恨叶晨吗? 他恨不得把这个人扒皮抽筋,但是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前面的,所以就撺掇傻柱这个憨憨去挑事儿。傻柱带着他的狱友去把叶晨的屋子给拆了,结果怎么样? 叶晨甚至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傻柱一伙人就被叶晨的朋友给按住了,胳膊当场差点废了!你告诉我,你一个碎嘴老太太从哪点能比得上傻柱?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不得不说,秦淮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聪明,虽然不能跟易中海那个老狐狸媲美,但是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扒着窗户框在冷眼旁观,看到事态的发展,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来。 秦淮茹看到傻柱要找叶晨算账,心里第一时间就画了个弧,因为她深知傻柱在进去之前,和叶晨是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的,所以傻柱的举动让她瞬间把目光聚焦到了易中海家的方向。 要说这个院儿里谁最恨叶晨,无非就是她和易中海,至于其他人是万万不会去支使傻柱做这种事情的,大院儿里的每个人,秦淮茹心中都有谱,刘海中和阎埠贵压根儿就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而且当时因为易中海的下台,这两个老家伙获得了现成的利益,至于许大茂,在秦淮茹的印象里,更是和叶晨好的穿一条裤子,所以,在排除了这些人之后,站在幕后遥控指挥的,只会是易中海这只老狐狸! 第六十五章 泡泡要破碎 贾张氏被秦淮茹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正要开口仔细询问,却被秦淮茹给不耐烦的打断,只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闲着没事儿别给别人操心了,先顾好自己这头。我去劳改农场的时候,厂子里给我这边办理了停薪留职,但是我的身体状况已经让我没法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劳动了,再者说了,我和易中海的这码事儿,已经成了厂里众人的背后谈资,我就算是回到厂里继续工作,也只会被降薪调岗,所以我打算让子女过去接班,好歹那也是铁饭碗。”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嗫嚅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那这几个孩子里,你打算让谁去接班啊?” 秦淮茹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 “原本棒梗是接班的最佳人选,可是他现在还在乡下插队,回城名额太紧张了,像咱们这种没背景的根本回不了城,我担心等他回城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只能在小当和槐花之间挑一个了,槐花的年纪又太小,只能是小当去接这个班了。” 同一时间,许大茂的屋里,只见于海棠正和许大茂坐在一起吃饭。当年许大茂和娄小娥离婚之后,因为叶晨的乱入,导致秦京茹再没出现,而秦淮茹也进了劳改农场,最后于海棠在刘海中的二儿子和许大茂之间选择了许大茂,毕竟许大茂作为电影放映员,条件要比刘海中的儿子刘光福好太多了。 于海棠边给许大茂夹着菜,边在一边问道: “大茂,我怎么看你这几天有些神不守舍的,你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大茂咽下了饭菜,对着于海棠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变天变得厉害,我好像是着凉了,身体有点不大舒服。” 于海棠见状连忙伸手在自己的额前试探了一下温度,又在许大茂的额前试了试,没感觉出太大差别,于是便开口说道: “让你注意保暖你不当回事儿,等着,我去屋里拿体温计,真要是病了可不能马虎,再烧出肺炎来。” 说罢,于海棠起身朝着里屋卧室走去,许大茂看着于海棠的背影,眼神有些闪躲,因为此刻的他心中有鬼。 由于那个年月相对比较保守,于海棠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嫁给许大茂意味着什么,她一直在为自己不能生孩子苦恼,她也一直单纯的以为夫妻两人之间亲密,就能怀孕,所以每晚休息的时候,她都会把许大茂抱得紧紧的,大热天的也是依旧如此,差点没把许大茂给捂出热痱子来。 然而自己做的选择,许大茂哪怕是跪着也要应付啊,当初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洗衣做饭,然后一脸崇拜看着自己的女人,许大茂做到了,只是他没想到会面临现在这样的窘境。 而刘海中对于这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也没有一丝好感,自然也不会揭穿许大茂,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至于于海棠是不是守活寡,他才懒得管呢。 在红星轧钢厂,当初傻柱修理许大茂的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许大茂被傻柱给劁了,毕竟这件事情太过私密,当事人也嫌丢人,所以没有宣扬出去。 就这样,许大茂和他兄弟许小茂已经分离的事实,于海棠作为许大茂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一无所知,而这件事能被许大茂瞒下这么多年,也委实出乎了众人的预料,知情的人在和于海棠打照面儿的时候,也总是会用古怪的眼神在她身后看她。可以说,许大茂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真是称得上绝版了。 于海棠的姐姐,阎解成的妻子倒是对妹妹一直没怀孕的事关心过,但是许大茂是什么人?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平时就拿于海棠不能怀孕这件事对她pua,让于海棠下意识的以为这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在面对姐姐于莉和自己母亲盘问的时候,于海棠总是会非常沮丧的把责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然而许大茂为了这件事情吹出来的泡泡,在傻柱回来的那一刻,就时刻面临着破碎的风险,这让许大茂感觉到寝食难安。他和傻柱从小就是死敌,他回来的那天,许大茂搁屋里听到傻柱的声音,愣是没敢出屋,唯恐和傻柱打了照面儿,让这个家伙当着于海棠揭露自己才是不行的那个,真要是让他拆穿,许大茂心知自己将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万幸傻柱回来的第一时间想找的人不是他,而是带着一伙人奔着叶晨家使劲去了,这让许大茂长出了一口气,再到后来,傻柱因为踢到了铁板,被人把胳膊给敲折了,这就更是让许大茂心花怒放,因为此时的傻柱已经无暇再找自己的麻烦了,他自己就惹了个大麻烦。 然而随着事态的发展,许大茂眼见傻柱带回来的那些人,把叶晨的房子快要修缮好的时候,他又一次的慌了,这件事情必须得到解决,想到这里,许大茂把牙一咬,直奔着正在院子里监工的小混蛋走去。 小混蛋正靠在太师椅上看着这群佛爷干活儿,前两天他跟叶晨打电话的时候,还提到这件事,逗的叶晨哈哈大笑,说他没溜儿,整个四九城能让这群佛爷给人修房子当小工的,他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 小混蛋想起叶晨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当年如果不是听了也叶晨的话,三兄弟合股一起做事情,恐怕他比其他的锒铛入狱的顽主也强不到哪儿去,这些年他看着太多的以前的老兄弟进去那个地方了,而他作为四九城顽主秩序的建立者,却能完好无损,安然无恙,这真是托了叶晨的福。 小混蛋正在这块儿胡思乱想的当口,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大兄弟,忙着呢啊?” 小混蛋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回身看了一眼,他认出了这个人是叶晨的老邻居,对于这些人,小混蛋比较客气,彼此间的关系还算是融洽,小混蛋开口问道: “你有事儿?” 第六十六章 置换 只见许大茂笑的脸上像是堆满了菊花似的,对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兄弟,你跟叶晨关系不错吧?不知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以前他还没走的时候,我们俩常在一块堆儿喝酒,这好几年没见着他了,还挺想他的。” 小混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许大茂,作为一个打小在大杂院儿里长大的胡同串子,他对于大院儿这些人之间的蝇营狗苟简直是再门儿清不过了,听到许大茂的问话,小混蛋立刻意识到这个家伙恐怕是要拿院子里的这点破事儿去烦晨哥,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他去的是部队,我听说他们这些人全都有什么保密条例,所以一般都是他写信给我,我压根儿就没给他写过信,而且就算是想写也写不了,他也不留收信人地址。” 许大茂听到了小混蛋的推诿之词,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他打量着小混蛋,眼珠子一转,接着开口说道: “兄弟,你前两天可是给院儿里的老少爷们儿出了口恶气,你是不知道啊,那天被打折胳膊的那孙子,委实不是个好饼,平日里敲寡妇门刨绝户坟的事儿,丫可没少干……” 小混蛋看到许大茂在那里滔滔不绝的数落着傻柱,心中不禁感觉到一阵腻歪,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许大茂的想法,一定是他和这个傻柱之间有矛盾,自己又斗不过那货,这是把自己当成是一把刀了啊。 想到这儿小混蛋心中顿时感觉到不悦。正当小混蛋要出言打断的时候,猛然间想起了前几天跟叶晨通话的时候,叶晨交代他办的事情,只见小混蛋玩味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都说这远亲不如近邻,可是那也要摊上个靠谱的邻居才行,这个叫傻柱的,我看就不怎么靠谱,既然这样,与其在这里生活的不顺心,你为什么不搬走呢?” 许大茂听了小混蛋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中就是一阵狂喜,他怎么把这茬事儿给忘了呢,现在上面放开了政策,允许个人之间的房屋买卖,自己完全可以把手里的两套房子给卖了,在外面换个楼房住啊! 小混蛋从小到大没干别的,净是跟社会上的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了,他斜睨着许大茂,第一时间就看出许大茂心动了,已经萌生了搬出去的想法,于是便适时的接腔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在这个院子里有两套房子,房子面积倒是不大,恰好我在外面有处楼房,简单装修过了,面积绝对赶得上你两处房子的总和了,采光不错,位置也比较靠谱,离这里不算太远,你要是感兴趣就去看一眼,到时候咱们完全可以进行下置换,都是晨哥的朋友,一切都好商量。” “那感情好啊,还省了我出去找房子的麻烦,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看看房?可着你的时间来就成!”许大茂欣然接受了小混蛋的建议。 作为一个人精,许大茂自然是听过小混蛋的名号,只要小混蛋的房子大差不离,完全可以进行置换,正好也能结个善缘,许大茂深知什么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得罪,什么人自己得罪不起。 小混蛋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沓,捧着手中的大茶缸子开口说道: “正好这群人今天的活计也忙活的差不多了,我让他们拾掇一下,咱俩先去看看房子,然后找个酒馆慢慢商量,你觉得可以了,咱们就把这件事情敲定,据我所知,那个叫傻柱的应该也快要出院了,你也不想整天面对一张让人生厌的脸不是?” 你许大茂精通算计,但是小混蛋也是扒拉了几十年的人性,怎么可能会不趁热打铁呢?许大茂听了小混蛋的话,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回道: “成,兄弟,我去跟我媳妇打声招呼,披上件外套,然后咱们就出发。” 说罢许大茂就朝着自己屋走去,小混蛋这边则是对着兆龙招呼道: “小龙,你过来一下。” 兆龙带着兄弟辛苦了一天了,本是已经腿脚无力,这时候听到了小混蛋的召唤,身上打了个激灵,赶紧朝着小混蛋的所在跑了过来,站定之后,就听小混蛋开口说道: “你们这几天的活干的还算不错,这眼瞅着就剩下把你们砸烂的物件儿填充进去就齐活儿了,我这两天还有点事情,就不跟在你们后头看着了,你也好自为之,别拿些破烂儿过来蒙事儿,等到我办完事儿回来检查,要是不满意我可是要找你的。” 兆龙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爷,您放心,肯定不会,我已经找人买了一辆新的全锰钢永久二八自行车了,另外现在都流行看电视机了,我托关系弄了张电视机票,买了台飞跃十二寸电视机。” 小混蛋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兆龙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那这么说我还是占你便宜喽?” 不得不说,兆龙为了这件事情费尽了心机,只求将这头打点好,千万别留下什么隐患,虽说这几年,当初的那些个大顽主,进去的进去,没进去的也都本着捞钱使劲了,但是这个群体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算计,不说别的,这个小混蛋当初可是四九城顽主圈子里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这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曾经的风浪对于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影响,这才是玩得好的主儿。 而且看他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这位爷现今也还是依旧潇洒。当初这位爷就是浑身的将校昵傍身,现在反而低调了许多,但是仍旧可以看出他身上衣物的考究,而且言谈举止之间也收敛了一丝戾气,多了分儒雅。 佛爷出来,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一双眼,只要目光在你身上一过,就知道你大半的底细,没有这两下子是万万不敢出来行走的。兆龙直接断定,这位爷绝对是发了大财了,而和这种既有钱又有势的主儿打交道,该做的绝对不是得罪,反而是一定要结下善缘。所以他才会托关系弄来了自行车票和电视机票,务求把这件事做到圆满。 第六十七章 秦淮茹的算盘 只见兆龙一脸赔笑的看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爷,您这可就见外了,这件事说白了是我给您添了麻烦,还让您每天坐在这里给我们监工,这都是我们的罪过,自然是想着能够弥补,让您不那么操心!” 小混蛋玩味的看着兆龙,他的小心思自己是一目了然,正好这时候,看到许大茂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也就没再跟他废话,开口说道: “行,剩下的也不用我教你了,自己掂量着办吧!呆会儿记得把我的椅子搬屋里去,小心点儿别磕着碰着了。” “得嘞,爷您慢走!”兆龙应声说道,只见他半哈着腰,狗腿到不行,哪还有在劳改队里的排面…… 许大茂搬走的时候,邻居们都有些吃惊,因为这也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收到一点风声,直接就走人了,于莉因为这件事情还特意来问过自己妹妹,面对姐姐的问询,于海棠答道: “大茂跟朋友置换了一套楼房,前两天还带我去看过,坐北朝南,采光极好,而且还挺宽敞的,最关键的是不用再挤在这里这么憋屈了。” 于海棠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她对于这次搬家,感到极为满意,觉得自己家占了大便宜了。一旁的于莉听着也是酸到了不行,心说我家解成咋就没这靠谱的朋友呢?! 因为小当和槐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再和秦淮茹和贾张氏挤在自家以前的老屋多有不便。秦淮茹看了眼何雨水出嫁以后,空出来的那个房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先是让小当和槐花专门去医院探望了傻柱,然后自己再登门拜访。 当秦淮茹拎着水果来到病房的时候,傻柱看到秦淮茹手里拎着的东西,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以前她可是净在自己自己往家里倒腾东西了,啥时候也没见过她出血,今儿个这场景可太难得一见了,傻柱连忙开口说道: “淮如,你咋这么客气?来我这儿还带什么东西啊?” 嘴上这么说着,傻柱手却没闲着,直接从网兜里掏出了个苹果,在病号服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咬下去,真甜!秦淮茹似笑非笑的看着傻柱的动作也没作声,直到傻柱把半个苹果都造了进去,秦淮茹才开口说道: “这求人办事儿就得有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再者说了,你这次回来就直奔叶晨家使劲,虽说结果不大圆满,但是姐记着你这人情,所以给你买点水果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傻柱什么时候见过秦淮茹跟自己这么亲切,顿时整个人都不适应了,连忙说道: “淮如,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好好说话吗?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的,您直接言语一声,要不然你带的这些苹果我都吃不下去了。” 徐娘半老的秦淮茹白了傻柱一眼,啐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丫就是个贱皮子,看不得人家对你好一点,行了,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小当和槐花跟着我婆婆从乡下回来了这你知道,眼瞅着这俩丫头大了,我家屋子太小,再让这俩丫头跟我和婆婆挤在一个炕上,也有些太不像话了,我看雨水那边的房子却还空着呢,就想跟你问一下,能不能让俩丫头过去住。”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就这点小事儿啊,没问题,不过我自打回来还没看见雨水呢,得先找到她才行,钥匙在她那里呢。”傻柱开口说道。 傻柱跟秦淮茹在屋里说话的工夫,压根儿就不知道何雨水正站在门外,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真真切切,听到这里,何雨水的肺都要气炸了。 何雨水生气不是因为别的,她是在气自家哥哥的不长进,当初就是因为这婆娘里挑外撅,撺掇傻柱跟许大茂之间的矛盾,才导致傻柱进去蹲了十年,好好的工作黄了不说,关键是这十年光景,人一辈子才有几个十年啊? 当初她得知叶晨将秦淮茹和易中海送进去的时候,说实话,何雨水的心里是极其解气的,她就想让这婆娘尝尝在里面呆着的滋味。然而当哥哥的判决下来,她去看守所看傻柱的那次,何雨水是彻底的失望了,自己哥哥还是那副烂泥模样,压根儿就扶不上墙。 昨个她回四合院儿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听闻老邻居说自家哥哥出了事儿,打劳改队一回来就带人把叶晨家给砸了,结果被人把胳膊给打折了,她一阵发懵,过了好久才捋清事情的脉络。 在何雨水看来,傻柱能做出这样的行为,背后一定少不了秦淮茹这个女人的撺掇,这女人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作的妖,让自己哥哥受连累。 何雨水在打听到了哥哥住在哪家医院以后,今天一大早就去单位请了假,准备看看多年未见的哥哥,谁知还没等进病房,就听见傻柱和秦淮茹在里面腻歪。 何雨水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想让我把房子让出来,给那家白眼儿狼去住,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宁可砸吧了也不会给你们住,见过熊人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熊人的。何雨水连病房都没进,径直离开了医院。 何雨水出了医院大门,微风在脸上轻轻的拂过,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先回单位上班。当她蹬着自行车来到单位的时候,收发室的门卫告诉她,有人已经在这里等她好一会儿了。 何雨水有些疑惑的进了收发室,发现是一个长相英气的青年人,正坐在收发室里等着她,何雨水看着男人开口问道: “你好,我就是何雨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年男子也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周长利,是叶晨的朋友,有点事情想要找你谈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何雨水愣了一下,但是也没多想,直接开口说道: “我上午刚跟单位请了假,还没销假呢,咱们有事情现在就可以找地方谈。” 只见对面的小混蛋周长利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这样啊,那咱们走吧。” 第六十八章 釜底抽薪 秦淮茹在医院的病房里陪傻柱扯了会儿犊子,临走的时候,开口问道: “我看叶晨那边的房子已经是修的差不多了,你这伤势好的也差不离了,咋还在医院赖着不出去?” 秦淮茹是着急把这个事儿给定死,担心傻柱在医院这里泡病号再把事情给耽误了,再者说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家里四个老娘们儿挤在一张炕上,可不像以前仨小崽子挤在一块儿,怎么都能对付,这大夏天的,屋里热的跟个蒸笼似的,一觉睡醒,浑身湿漉漉的,身上都快要泡发了,她恨不能让傻柱现在就去把钥匙给要过来。 这时就见傻柱有些为难的看了秦淮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淮如,我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等那个煞星撤了再说啊,再者说了,我这次带的那票人,因为这件事情又花钱又出力的,我这回去了,胳膊也动弹不了,是给他们当监工?真要这样还不得让他们给骂死啊!这些天都坚持了,也不差最后一哆嗦,再等两天,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我再回去。” 这时只见秦淮茹有些诧异的看着傻柱,然后开口说道: “话说你这次惹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没收拾你,反而把你送进医院里住着,这事情咋就这么蹊跷呢?” “因为这群人的头儿,就是那个叫兆龙的,寻思着借我的手艺用用,我不是会做饭嘛,他打算开个饭馆,让我去帮他掌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尽力的帮我。”傻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无得意的味道,得瑟的很。 秦淮茹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呢,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这群人看着就不像善类,对你这么宽容,因为你还吃了瓜落,闹半天是有求于你啊,那我就放心了。”说罢,秦淮茹转身出了屋。 刚才一听到傻柱要给别人的饭店出去掌勺,秦淮茹的心思又活泛了,好些年没吃过傻柱做的饭菜了,要说不馋那是假话,这下好了,又有免费的饭菜可以吃了…… ………………………………… 何雨水这边跟着周长利出了单位收发室,只听周长利开口说道: “何女士,现在离中午还早,咱们找个茶馆坐一会儿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好好谈谈。” 何雨水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观感很好,自然也就点头答应了,二人就近来到了位于国子监街的留贤馆,叫了壶茶,小混蛋帮何雨水斟上了茶,然后开口说道: “自打晨哥去了部队,他在院子里的屋子一直是我和我的家人帮忙打理,那天我妹妹本该去那里收拾屋子,结果都到了门口,就看到你哥带着一群大混子在对晨哥的房子进行打砸,她都没敢靠近,第一时间回来通知我。 我赶到之后,自然是要制止。我也不瞒你,以前我也是在道上玩的,而且还算是小有名声,傻柱带的那群人出于对我的敬畏,为了平息这件事情,打断了你哥一条胳膊,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看看事情该怎么解决。” 何雨水听到小混蛋提起了傻柱,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冷笑,开口说道: “他自己作的妖,自己受着,挨打要站直,至于说赔偿叶晨那边的损失,我昨天回去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人在维修叶晨的屋子里,你们算好之后,拢下帐去找他赔就好,我是没那个闲钱去给他填窟窿。” 小混蛋一听话茬就知道何雨水误会了,而且在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对她哥哥强烈的怨念,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误会了,我找你来不是要谈关于理赔的事情,这件事情谁干的自然是找谁,这无可厚非。我这个人做事一贯喜欢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正所谓没病不死人,每件事的发生都必然有它的前因后果,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经过我的调查摸底,我发现这件事的背后其实是另有蹊跷,你哥这次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何雨水自然知道傻柱是被人在后面撺掇的,只是这个人又不是住在他们院儿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何雨水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混蛋,开口问道: “哦?这件事的背后,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只见小混蛋端起了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始说道: “其实出事的当天,我就跟晨哥联系了,当时晨哥也觉得很诧异,按理说他和傻柱之间是没矛盾的,我也跟院儿里的邻居了解过,在傻柱进劳改农场之前,二人之间连说话的次数都很少。 既然这样,那剩下的就不难推敲了,晨哥要说跟院儿里的人结怨,也只是跟易中海和秦淮茹一家,您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不认为傻柱会为了个老头子,来挑头做这种事情,所以剩下的自然就是秦淮茹一家了。 呵呵,我也是在大杂院儿里长大的,像你们院儿这么乱七八糟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可以说院子里的这些人,还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何雨水听了小混蛋的吐槽,也没生气,而是笑呵呵的问道: “那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总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聊天吧?” 小混蛋笑了笑,然后看着何雨水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真是有点后悔当初答应晨哥帮他照看屋子了,但是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为了防止这些人继续打晨哥这边的主意,我打算搬到你们院儿来,我跟邻居打听过了,你出嫁之后,你原来住的房子一直闲着,我想把它买下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方不方便卖给我?” 何雨水听了小混蛋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刚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她沉吟了片刻,最后做了决定,开口说道: “没问题,只要钱到位,咱们立刻就能去房管所办理过户。” 何雨水巴不得立刻把房子卖出去,这样自己家这边还能落得实惠,免得便宜了秦淮茹一家,要不然到最后,这个房子还不知道跟谁姓呢! 第六十九章 出院 过了没几天,只见兆龙来到了傻柱住的病房,坐在他的床头,拍了拍傻柱的肩膀,开口说道: “兄弟,这次你可是坑的我不浅啊,因为你的事情,我把四九城最大的顽主给得罪了,这也就是我跟小混蛋有旧,换了旁人,能不能保下你这条命都是两说!” 作为一个逐利的佛爷,兆龙自然是懂得怎么让利益最大化,这次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付出了这么大的辛劳,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就是为了把傻柱给牢牢的把控在自己这条船上,开个饭庄,让这个地方作为手底下的兄弟清洗资金的堡垒。 可以这么说,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佛爷,兆龙是善于反思自己的,从打他上次进了劳改农场,他就意识到以后不能再这么莽了,一定要懂得规避风险,经过几年的冥思苦想,他想出了给自己打掩护的办法,那就是手里一定要有个见得光的产业,正巧这时,他在里面遇到了傻柱这个厨子。 在尝过傻柱的手艺之后,兆龙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我出去之后,完全可以找傻柱开个饭馆啊,饭馆的一切成本开销都可以走佛爷每天进出的这笔账,而赚回来的,却是干干净净的钱了,这样任谁都找不出毛病来。所以他才会在傻柱招惹了那么可怕的存在之后,还费尽心力的帮他平事儿,因为傻柱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傻柱当然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办的不怎么地道,把别人拉过来帮忙,结果出了事儿了,别人代他把罪遭了,自己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被敲折了胳膊,在医院里养伤泡病号,只见他讷讷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龙哥,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咱们友谊后补,今后你就看兄弟怎么做就完了,说的再好听也不如事儿办的漂亮,您说是吧?” 兆龙淡淡的笑了笑,作为一个佛爷的头儿,平时跟手下人接触,他听过太多的漂亮话了,丝毫不以为意,而是接着开口说道: “咱们哥俩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从你进劳改队,咱俩就一个槽子吃饭,我对你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也不会拉着你做事,换了个人给我惹这么大的祸,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而且还帮他扛事儿,这也就是你何雨柱。看看有时间,你做上一桌好菜,安排我手下的这些弟兄一顿,每人塞上一条烟,别寒了弟兄的心,这次的事情人家可没少帮你出力,烟钱我帮你付了,饭得你自己做。” 傻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开口回道: “得嘞,龙哥您瞧好儿吧,剩下的事情我指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时秦淮茹也从家里赶过来接傻柱出院,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看着刚出病房门的兆龙低下了头,只因为上次这个人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兆龙自然也看到了她,作为一个老四九城的人,对于礼数这方面看的还是很重的,只见他开口招呼道: “伯母,您是过来接傻柱出院的吧?放心,他恢复的很不错,身体已无大碍了。” 秦淮茹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什特么伯母,谁是你伯母,你咋不原地爆炸呢,气死老娘了,老娘虽说年长傻柱几岁,可也没老到这个份儿上啊!秦淮茹自动把这些年来,风霜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给无视了。 但是秦淮茹见识过这群人有多混不吝,傻柱在他们后面,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真要是把这群人给招惹到了,那以后也不用干别的了,因为只会剩下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秦淮茹对于兆龙的话,选择性的无视了,正当秦淮茹要走进病房的时候,贾当从身后叫住了秦淮茹: “妈,你等等我,你咋走得那么快啊?” 兆龙一眼就看见了迎面走过的贾当,虽说有些瘦削,但是长的还挺好看的,于是便随口说了一句: “这就是何雨柱的妹妹吧?长的还挺好看的!” 你特么的!秦淮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你特么没完了是吧?非要把傻柱长辈的身份,坐实在我头上,你丫怎么不去死啊?!秦淮茹很想揪住兆龙的脖领子,愤怒的吼出这句话来,奈何人已经走远了,憋屈的秦淮茹只能继续往病房里走去。 而贾当听了兆龙的话则是一头雾水,她把兆龙当成了小工头了,因为贾张氏带着她和槐花回来的时候,傻柱已经出事了,所以贾当是真的不知道兆龙是怎样的存在,所以她压根儿没当回事儿,自己也犯不着跟个盲流子解释这些事情啊。 傻柱看到秦淮茹本来挺高兴的,发现她一脸冤种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 “淮如,你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 其实他在屋里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难得见到秦淮茹吃瘪,傻柱心里也是偷着乐的,只是不能够表现出来,要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换作是个旁人,没准儿就被傻柱给糊弄过去了,但是秦淮茹是谁?那是跟人玩儿了一辈子心眼的存在,兆龙对她说话的时候就在门口,她才不相信傻柱没听见,这狗东西在看自己的笑话!秦淮茹一脸假笑的看着傻柱,一只手却悄无声息的伸到了傻柱的腰间,掐住了一块肉就是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咝!”傻柱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五官都快要扭曲了,正要叫出声来,却发现贾当从门外走了进来,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傻柱肌肉哆嗦的挤出了笑脸,然后用颤音开口说道: “小当来了啊!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拎着东西马上就能走!” 说完,傻柱第一时间和秦淮茹拉开了距离,腰部依旧是一阵剧痛,这酸爽就别提了,估计是已经紫了。自己也真是犯贱,这么多年的邻居,谁不了解谁啊,自己跟秦淮茹抖机灵,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赶紧走人为妙! 第七十章 你想干啥 秦淮茹看着傻柱落荒而逃的身影,却是叹了口气。自己在这个院儿里,能看透任何人的心思,哪怕是易中海那个老狐狸,自己也能看透一二,唯独没看透过当初的那个小透明,要不然也不会栽这么大一跟头,到现在都缓不过乏来。 而今,当初的那个自己没看在眼里的小透明已经成势了,自己哪怕就是想报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与之抗衡,更何况到现在连人都看不到。秦淮茹落寞的跟在傻柱和小当的身后,拎着傻柱的个人物品,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到了医院门口,只见傻柱回过头来,对着秦淮茹和小当开口说道: “你们俩先拎着我的个人物品回去,我得去趟雨水的单位,找她要钥匙去,天气眼瞅着入伏了,赶紧让俩闺女搬进雨水那边才是正事儿!” 小当听到今天就能搬去新房子住,顿时喜笑颜开,整天四个人挤在一张炕上,热的身上都被汗给腌了,眼瞅着都成湿疹了,让小当不堪其扰,而且她睡在炕当腰,紧挨着母亲秦淮茹,自家老娘虎背熊腰的,自己这小身板儿被她挤的都快要冒油了,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赶紧搬出去吧!只见小当拉着傻柱的胳膊摇晃着说道: “傻爸,你真好!” 傻柱被小当抱着胳膊一摇,顿时就飘了,再听到那一声“傻爸”,更是美的找不着北了,只见他用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小当的脑袋,然后开口说道: “我要是真能有你这么个闺女,指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秦淮茹站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呵呵,老娘虽说比你年长几岁,老的也比你快,但是架不住老娘的闺女已经得了老娘的真传啊,几句话就把你给哄的找不着北了。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到啥时候你都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抛开秦淮茹带着小当拎着傻柱的东西屋,回四合院儿不提。傻柱坐着公交车,来到了何雨水的单位,到了收发室,跟看门儿的老头打了招呼,开口说道: “大爷,我是何雨水的哥哥,能帮我找一下何雨水吗?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她。” 看门的一听是找何雨水的,嘴里不禁嘟囔道: “这个小何怎么这几天老有人找她?比上班还忙!” 说着拿起了收发室的电话,直接拨到了何雨水的岗位,让人去叫一下何雨水出来,门口有人找。 傻柱在厂门口掏了根烟,点着后快要吸完的时候,见到何雨水从单位里走了出来,傻柱上前和妹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开口说道: “雨水,你院儿里那套房子的钥匙带在身上了吧?把钥匙给我,小当和槐花跟着贾张氏从乡下回来了,你秦姐她们家四口人挤在一块儿有点挤,我让小当和槐花住到你屋儿去。” 何雨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心说十年前你啥德性,现在依旧还是啥德性,真真是没救了,只见何雨水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我说一大早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似的,跑到这里来找我了,原来是惦记上我那套房子了,咱们兄妹十年未见,你都不说关心我一句,回来就奔着秦寡妇家去了,咋有脸跑我这里要房子来的?” 傻柱知道自家妹妹对秦淮茹一家有很大的怨念,但是没想到现在的何雨水变得连他都有些不认识了,只听傻柱开口说道: “雨水,这些年没见,你咋成这德性了?还有没有个长幼尊卑?好歹我也是你哥,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我看你是欠抽了吧?” 何雨水冷冷的看着傻柱,脸上都快要结冰了,只见她“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在圈儿里呆了十年,脾气见长啊,为了个外人都惦记着朝我抡巴掌了,你还真是有出息啊!实话告诉你吧,院儿里那套房子我已经卖出去了,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以后咱们能不联系还是别联系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哥了!” 说完,何雨水再没理会身后的傻柱,直接朝着工厂院儿里走去。秦淮茹,真有你的!可惜你的心机是白费了,要不是听了你们的谈话,早就防了你一手,没准还真让你得逞了,可惜啊,那套房子我已经卖出去了,你就只能干瞅着了! 傻柱被妹妹何雨水一通撅,心里窝火到不行。有句话何雨水还真的没说错,他在里面这些年,因为是小食堂的专属厨师,所以在圈儿里混的如鱼得水,身边的犯人都恨不能从他身上落得实惠,自然是没人会忤逆他的意思,这些年来何雨水还是第一个夹枪带棒的怼他的人呢! 此时的傻柱早就忘了,要不是他妹妹何雨水求自己的前男友,他又哪来的机会享受圈儿里的自由生活,真当那是美满的大家庭呢啊…… 当傻柱回到四合院儿的时候,秦淮茹一家正在收拾被褥,翘首以盼,见到他回来了,秦淮茹上前说道: “我们这边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赶紧开门吧,抓点儿紧晚饭之前就能拾掇利索了!” 傻柱的脸一黑,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要到钥匙,但是当着秦淮茹的面儿,他又怕丢了面子,于是便开口说道: “雨水她钥匙丢了,没事儿,咱们把锁砸开换把新锁就成,我跟她打过招呼了!” 傻柱才不信何雨水会把房子给卖掉的说辞,他觉得这是妹妹故意搪塞自己的话语,压根儿就没当真。只见他回到自己的破屋里,踅摸了一会儿,找了根带绊棍出来,直接来到了何雨水以前的房子跟前,将棍子插进了空隙里,使劲一别,只听“嘎巴”一声,门锁被撬开了。 傻柱摘下了门锁,扔在了一边,正要招呼秦淮茹她们搬家,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声音在傻柱的耳畔响起: “你这货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你是跟我有仇吗?我新买的房子,刚换的门锁,你丫就给撬了,你是想干啥?入室盗窃吗?” 第七十一章 大院儿的变化 傻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强挤出笑容回过头来,开口说道: “爷,您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妹妹何雨水的房子啊!” 傻柱不得不强行辩解,妹妹说她把房子卖出去了,傻柱满以为这是她的托词,只是不想让秦淮如一家住罢了,如果是这样,他犯浑把房门砸开,让秦淮如一家住进去,谅她何雨水也没办法。 然而现在小混蛋出马了,看这意思把房子买走的竟然是这个活祖宗,那自己这行为无异于在摸老虎屁股,这特么还有个好?所以他只能假作不知,意图搪塞过去。 小混蛋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从手中拿的文件袋里,取出了房本,打开晾在了傻柱面前,开口说道: “识字儿吧?看看屋主是谁?你妹妹这房子已经卖给我了,我连门锁都换了,今天去房管所去取房照去了,结果门锁被你给砸开了,你说这事儿咋办吧? 你丫是不是跟我犯向(相冲相克)啊?自打遇见你这货,我特么一堆破事儿,你说我要是动你吧,都会说我欺负人,我要是不动你吧,你这孙子也忒可恨了。今儿个这事儿,你说咋办吧?” 小混蛋是真的懒得搭理傻柱这货,当初一方子砸折他胳膊的时候,他那鬼哭狼嚎让小混蛋发自心底的看不上,跟这个院儿里的邻居也都熟了,自然是听过不少傻猪的事儿,在小混蛋眼里,这货压根儿就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耍儿,在外面怂的一比,在街坊老邻居面前就是一臭无赖。 “爷,我这就去街口找锁匠去,给您换把新锁,今天都是我的不对,您别生气,再没下次了,爷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得了!”傻柱一脸谄媚的说道,他对小混蛋,是真的畏惧到了骨子里,他是真的不想再被打进医院,去闻那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了。 小混蛋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货,这样的货放在以前,就应该给送进宫里做太监去,不过就丫的惹祸这劲,估计没两天就得让人给咔嚓了。这么大的岁数,一点人样都没有,真是白活了。只见小混蛋走到了傻柱近前,用手拍的他脸蛋“啪啪”作响,然后轻声开口说道: “甭跟我来混不吝的那一套,真要是比起犯浑,我能给丫当祖宗,都是邻里邻居的,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呵呵,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看到傻柱在那里臊眉耷眼的道谢,秦淮茹和贾当简直都要疯了,为了能换个屋住,自己娘俩容易嘛,光医院就跑了好几趟了,没曾想却被人给半道上截胡了,两人心中都快堵死了。 尤其是贾当,晚上睡觉太挤,导致身上都腌了,上班的时候,贾当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异味,让身边的工人议论纷纷,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妇科病,车间的那群女工,论干别的不成,谈论是非绝对是一流的,都说贾当这是随了根儿了,她妈秦淮茹就不正经,教出来的姑娘还能有个好?整的贾当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贾当眼瞅着新屋子要泡汤,急忙拽了一下秦淮茹的袖子,秦淮茹自然是了解女儿的心事,给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跟着傻柱去了他屋,哪曾想,刚进屋就见傻柱对着她开口说道: “淮如,你身上揣钱了吗?先借我点儿,我去街口找个锁匠,赶紧把那个祖宗的门锁换了,要不然可就有乐子看了,我这才刚出院,要因为这点小事儿,再被打进医院一次,我就甭活了。” 傻柱借钱的话语,整的秦淮茹的情绪都不连贯了,差点忘了自己要说啥了,迟疑了一会儿,从挎兜掏钱的工夫,只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傻柱,我听后院儿的刘海中说,聋老太临走之前,把她的那套房子留给了你,要不然你去聋老太那屋住去吧,你这屋让给小当和槐花住,这大热的天儿,俩姑娘家家的,见天跟我和婆婆挤在一块儿,身上都快馊了。” 这回轮到傻柱迟疑了,这事儿他倒是听说了,可是聋老太就是搁那走的,让他去住,他这心里实在是犯膈应,最后看着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秦淮茹,傻柱把牙一咬,开口说道: “成吧,也只能这样了,我先去换锁,你们娘仨那我这被乎褥子卷吧卷吧,送聋老太那屋去吧,搬家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我这胳膊现在还不敢吃力,没法帮你们忙活。” 秦淮茹闻言一喜,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成,不用你伸手,这活儿我们几个就干了,你先去换锁吧,有时间再去菜市场买点菜,好歹也是乔迁新居,虽说都是老百姓过日子,怎么也得暖暖房不是?” 傻柱无奈的苦笑了一笑,还特么暖房呢,暖谁的房?暖我的,还是暖聋老太的?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咋寻思咋憋屈! 殊不知,进了屋里的小混蛋也是一阵苦闷,前些天跟叶晨联系的时候,叶晨把这一堆破事儿全都交给他了,整的他成天忙活这一堆鸡零狗碎的事情,好些日子没去周边农村收物件儿去了。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就这破院子他挨家挨户的收过来有嘛用啊,咋瞅咋是赔钱货,没办法,谁让两人是兄弟呢,既然接下了这茬,那就办吧…… 渐渐的,院子里悄然发生着变化,一家一户慢慢的都搬离了这个院子,这个变化注意到的人倒是有,比如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因为他们是院儿里的权威,可是你再权威,也拦不住人家搬家啊,搬离了这里,人家管你是哪根儿葱,没过多久,这仨老头感觉到了落寞,他们仨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易中海倒是还好点,他本身就是个老绝户,平日里也是他和自己老伴儿过日子,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可是刘海中和阎埠贵不一样啊,他们两家都算得上人丁兴旺,只不过因为跟自家儿子算的太清,小辈们全都被他们给伤透了心,早就自己想辙搬出去了,本来身边就没人,邻居再挨个走空,他们感觉自己就跟个空巢老人似的。 第七十二章 愁绪 秦淮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她的心中早就有了疑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环绕,直到有一天,她正好看到一家以前的老邻居在搬家,她凑过去开口问道: “张姐,你家怎么也搬走了?我看这院儿里的老邻居走的都差不多了,都说房子卖给别人了,可我压根儿也没见找屋主啊,谁把你们这些房子买走的啊,开价高吗?” 被秦淮茹搭话的张姐诧异的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你咋会没见到过屋主呢?他一直在咱们院儿住着啊,就是叶晨的那个朋友,周长利啊,他倒是没买,毕竟一家就一套房,真要是卖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去住不是,他拿外面新盖好的楼房跟我们换的,新房子我们倒是挺满意的,是个实诚的小伙儿。” 秦淮茹听到屋主是小混蛋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瞬间想起了何雨水的房子被买走的事情了,这个人换走这么多的房子干嘛?秦淮茹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这个人跟叶晨是朋友,秦淮茹一直对这个人注意着,却没想到让他在眼巴前,干了这么大的事情。 易中海正要出去买菜,被秦淮茹在院门口给叫住了: “一大爷,您这是干嘛去啊?” 易中海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秦淮茹,自打从劳改队回来,两人之间一直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毕竟还要在一个大院儿里住着,没必要让人在背后说闲话,所以即便是有时在院子里碰到了,两人也不过是点下头就过去了,这还是秦淮茹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只见易中海答道: “哦,我去菜市场买点菜。淮如,你有啥事儿吗?” 秦淮茹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正巧,我也要去菜市场买点菜,咱们边走边说。” 易中海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行,那就边走边聊吧。” 二人走到看不见熟人的地方,秦淮茹突然开口说道: “一大爷,你有没有发现,院子里最近不大对劲?” 易中海的表情也瞬间有些严肃,开口说道: “你是指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吧?” 都是修行多年的狐狸,简单的两句话,两人就能明白互相的意思,秦淮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跟人打听了,这些人的房子都被人给置换走了,而且这个人我们还认识!” 易中海听完一惊,然后开口说道: “谁?他收走这些房子有什么目的?” 秦淮茹摇了摇头,然后答道: “这些房子现在在叶晨的那个朋友,周长利的手中,至于他有什么目的,这件事跟叶晨有没有关,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易中海听到叶晨的名字,嘴角瞬间抽搐了两下,他立了一辈子的人设,结果到老了,晚节不保,在叶晨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这件事一直就是他心中的痛。沉默了片刻,易中海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就算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人你也看到了,傻柱那个混不吝在他面前,就跟个三孙子似的,更何况叶晨一直都没露面,我听说他还在部队当兵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员呢,没准他复员的那天我都已经入土了。” 秦淮茹瞬间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又开始跟她卖惨了!别人不知道,她太知道这个老狐狸了,论算计,阎埠贵那个老抠儿拍马都追不上这个老家伙。 要知道这个人可是轧钢厂里资格最老的八级钳工,哪怕是在最困难的年月,每个月都有着上百的收入,更别说他手底下的徒弟一大堆了,想要找个人给他养老,简直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别看他一直在自己跟前卖惨,这是希望自己能接过给他养老的担子呢,呵呵,要是能继承他的遗产,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不过这老家伙的心眼儿太多,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多加防范。 两人继续朝着菜市场走着,这时就听秦淮茹突然开口说道: “现在别的办法没有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是你撺掇傻柱去找叶晨麻烦的吧?” 易中海听了秦淮茹的话,瞬间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也不算是撺掇,在劳改队的时候,我仔细的问过傻柱,许大茂的事情还真不是他干的,他属于被人给栽赃陷害了,可惜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这案子想翻都翻不过来。 我严重怀疑这件事就是叶晨在后面推波助澜,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情,没准儿还能够有所防备,可惜啊,没有如果,咱们俩还是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这个院子里,藏的最深的搅屎棍就是他,居然能够瞒过所有人,我还真够瞎的,当初还会去打他的主意!” 秦淮茹听了易中海的分析,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院子里大半的人都被他给坑了,他想得到什么呢?秦淮茹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都说损人利己,他做的这些事情,没一件能让他获得利益啊,他图什么呢? 易中海看了眼秦淮茹,他自然明白这个女人的想法,因为在劳改队的这些人,这些问题也一直在他脑子里环绕,只见易中海开口说道: “想不通就别想了,对了,棒梗那边来信了吗?” 易中海适时的岔开了话题,这时候纠结这种事情,没有一点意义。 “来信了,他那边一直在想办法返城,不过名额实在是太紧张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他那边正在努力的打点关系,希望可以早日回来。”秦淮茹听易中海提起了棒梗,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前几天,她还收到了棒梗寄过来的汇款单了呢。 易中海听了秦淮茹的话,长叹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咱们俩没出那码事儿,我还可以托人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帮棒梗早日回来,可惜啊,十年的光景,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想烧香都不知道进哪座庙!” 第七十三章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等待返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棒梗一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等排到自己的时候,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而且能不能排到自己那还是两说呢,选择傻等无疑是一种缺心眼儿的做法。 被逼无奈的棒梗决定兵行险招,他用烧好的开水浇在自己的那条瘸腿上,嘴里咬着抹布,头上的汗珠子跟黄豆粒大小,五官都狰狞了,青筋暴起。 然后棒梗第一时间将烫伤的那条腿泡在了凉水里,只见伤腿上,水泡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要说这个家伙也真是有股子狠劲,只见棒梗把伤腿拎出来,直接用手将水泡撕破,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腐烂的鱼肠子直接敷在了上面,做好了一切,棒梗无力的瘫倒在了椅子上。 一夜过后,棒梗早早的起床,将伤口上腐败的鱼肠清理干净,这时候就见他腿上的伤口已经红肿发炎了,而棒梗的头上也开始发起了烧变得滚烫,他咬牙强撑着把鱼肠扔到了门外的垃圾桶内,然后一步步的挪了回来。 一大早一起的同伴过来叫棒梗出工的时候,推开了棒梗屋的房门,只见棒梗瘫倒在了地上,脸色通红,同伴一惊,赶忙上前把他给搀扶起来,然后用手试了试他头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同伴的折腾,让棒梗迷迷糊糊之间清醒了过来,只见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我没事儿,昨晚睡觉可能是有些着凉了,你帮我跟生产队长请个假吧!” 同伴看到棒梗这情况,也确实是没法出工,于是就开口问道: “你还没吃早饭呢吧?要不要我去帮你捎回来点?估计也就剩下棒子面粥了,窝头应该都被他们给抢光了。” 棒梗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同伴在床柜上的饭盆示意了一下,同伴秒懂了他的意思,拿起了饭盆帮他打饭去了。 此刻棒梗已经烧到了快要意识模糊的程度,然而他深知,就他现在的这种情况,还完全达不到病退回城的条件,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最痛苦的路,那就一定要咬牙坚持到底,要不然之前吃的苦都白吃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不愧是四合院宇宙杰出的白眼狼,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是更狠,为了达到回城的目的,他也是一心要拼到底了。 随着棒梗的烧渐渐退下,他漫长的等待开始了,这是一场人与意志之间的较量。每当棒梗发炎的伤口刚要结痂的时候,棒梗都会强忍着剧痛,把上面的那层新痂撕下去,让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让发炎的伤口逐渐扩大。 干好事儿棒梗或许还不在行,但是对于这种自伤自残泡病号的事情,棒梗就好像是无师自通一般,随着棒梗刻意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他的伤腿情况愈演愈烈,到最后,甚至是肿胀的连裤腿上的裤子都褪不下来了,直到这时,他才拖着他的那条瘸腿,找到了生产队长。 棒梗进了生产队长的屋,生产队长下意识的捂了下鼻子,因为一股子恶臭铺面而来,生产队长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棒梗,在他看来,棒梗简直就是托了所有人的后腿,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伙的,所以对他的厌恶简直是溢于言表,看到是他进屋,生产队长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贾瘸子,这礼拜你已经旷工好几天了,还想不想要你的工分了,不打算过日子了吗?” 棒梗对于这点工分自然是没放在眼里过,每逢没钱的时候,他都会请假偷着去城里转悠一圈,在集市上随便那么一溜达,钱就进口袋了,又怎么会在意这仨瓜俩枣的,所以在众人的眼里,棒梗就是落后的典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土财主。 棒梗也没理会生产队长的不悦,直接开口说道: “队长,我呢,知道自己是咱们合作社的累赘,但是我这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允许我从事体力劳动,前两天挖河塘的时候,小腿不小心刮伤,到现在都没好,我打算在你这儿申请个病退的名额,你看看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生产队长看着眼前的棒梗就是一阵冷笑,泡病号就能病退?你特么想什么呢?要知道现在这群年轻人为了返城,都快疯了,动不动就想着琢磨点歪门邪道,可是就算病退也得你确实到了那个份上,可不是空口白话的。只见生产队长开口问道: “贾瘸子你生了什么病啊?我就算是要打病退报告,也得有医院的证明啊,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病,帮你开个证明回来?” 棒梗淡然的笑了笑,没在意生产队长的冷嘲热讽,开口说道: “还是队长你好,那成,你就陪我去医院看看病,帮我开个证明吧,乡卫生所估计是看不了我这病了,我估计得去大医院截肢。” 生产队长本以为棒梗在说笑,腿上刮了个伤口,咋还能到截肢的份上,但是看棒梗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跟他开玩笑,就说道: “让我先看一眼,我看看你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总不能你说陪你去医院就陪你去医院吧?” 棒梗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拽过了一把椅子,将自己那条泛着恶臭的伤腿摆在了生产队长的面前,生产队长好悬没被熏的吐了出来,看着那条肿胀的不成样子的小腿,生长队长也吓了一跳,咋就会这么严重呢? 生产队长狐疑的看了眼棒梗,怀疑他在自伤自残,但是再狠也有个限度,总不至于连自己的腿都不要了啊!看着棒梗明显粗细不同的两条腿,生产队长开口说道: “成吧,你这情况我看卫生所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走吧,呆会儿我用驴车拉你进城,去城里的医院好好看看,你还不到三十,可别真给截肢了,要不然你可咋活啊?”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人,心肠还是热的,哪怕棒梗平时跟他们处的再不融洽,看到他的这种情况,也没有选择冷漠的对待。生产队长在吃过早饭之后,赶着生产队的驴车,将棒梗拉进城去,准备去医院好好看一看。 第七十四章 回京 某部队大院儿门口,今天是叶晨退役的日子,门口聚集了一堆前来送他的战友,叶晨和他们依依话别,等到人散的都差不多了,现场只剩下了五个人,叶晨,宁伟,吴满囤,钟跃民和张海洋。 叶晨轻捶了一下宁伟的肩膀,开口问道: “我拉你跟我一起退伍,你这家伙心里没怨我吧?”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宁伟,罕见的咧嘴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知道哥你是为我好,这就足够了,至于这个兵,当不当对于我来说,真的没那么在意了。” 吴满囤,钟跃民和张海洋听了宁伟的话,都有些沉默,换了旁人敢这么说话,他们会打歪他的嘴,可是这几个人深知宁伟是真的伤心了,本是见义勇为的救人行为,却被人讹诈。 而最关键的是,上面为了照顾影响,没有出面保他,最后时刻,是叶晨去和那两个讹诈者沟通,才让这件事情得以圆满解决。但是钟跃民和张海洋深知,从那一刻起,宁伟对于这个他呆了多年的地方,再没了一丝的留恋,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因为这里有他的营长叶晨。 当宁伟得知叶晨要退伍的消息,第一时间给自己也打了退伍报告,搞得叶晨是哭笑不得,踹了他一脚后,开口问道: “你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杀胚,不在这里里呆着,跟我瞎跑什么?!提前跟你说好啊,你跟着我,我可不管你饭吃!” 宁伟憨憨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事儿,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自己不成?总之营长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你别想甩掉我!” 叶晨看着宁伟笑了笑,当初在《血色浪漫》里看到宁伟最后的结局,他是非常惋惜的,在叶晨看来,宁伟走到最后那一步,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钟跃民这个战友和大哥,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他对自己的这个小老弟的关怀不够。 可以说出了部队的宁伟,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如果当初钟跃民这个大哥能帮自己的兄弟好好的规划一下人生,他的结局或许就不会那样的凄美。 所以在部队和这几人遇见之后,叶晨通过自己的努力,强行改变了宁伟的结局。说来也有趣,当初见到宁伟的时候,叶晨从宁伟看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的畏惧,这让叶晨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来,一次几个人在酒桌上喝酒,宁伟才露了底,原来当初在什刹海冰场,叶晨和钟跃民他们那伙人茬架的时候,宁伟当时就在一旁。他亲眼看着钟跃民和自己哥哥一伙人被叶晨给三下五除二的放倒,宁伟本身也是个成天打架的主儿,都没在叶晨手底下走过一招。所以再在部队里见过叶晨之后,宁伟才会显得有些畏惧。 叶晨听到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当初在冰场虐这些没见识的大院儿子弟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宁伟的存在,可能也和他当时太小了有关,不过自己也足以为傲了,居然曾经把没当兵的宁伟给虐过,果然,虐菜还是要趁早啊! 叶晨和宁伟坐在回四九城的火车上,叶晨看了眼盯着窗外沉默不语的宁伟开口问道: “宁伟,想好回去要干什么了吗?” 宁伟有些茫然的回过头,用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叶晨揉了揉宁伟的脑袋,开口说道: “行,你既然信得过我,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先回家看看父母,这么多年没见了,给老家儿报个平安,然后咱们就去复转军人安置办,看看那边给咱们安排的是什么工作,我估摸着跟咱们专业对口的也就只有公安局的刑警队了,真要是分到公安局了,你还跟我去吗?” 宁伟看着叶晨,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还是那句话,大哥去哪儿我去哪儿,从打在雷场你把我和满囤指导员给救回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没二话。” ………………………………… 生产队的队长把棒梗拉到了医院,让棒梗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他,然后来到了挂号窗口,给棒梗挂了号,接着两人来到了外科,大夫看到一瘸一拐的棒梗,再打量着棒梗的那条肿胀的大粗腿,大夫都惊了,用手试探性的在肿胀的部位轻按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 “他的皮肤下面都是脓液,需要进行导流,将脓液抽干,再进行后续的治疗。” 生产队长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大夫咋说,俺们咋办!” 随后就见大夫找来了四根导流管,插在了棒梗的腿上,四根管子的另一头,则插进了一个点滴瓶子里,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混浊的脓液,顺着导流管,源源不断的流淌进了点滴瓶子里,让人看了不禁感到作呕。 只见棒梗的小腿,从粗大肉眼可见的变得细小了起来,最后几乎是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就连大夫看了都直咧嘴,当引流完毕,大夫拔出了导流管,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棒梗小腿的状况,开口说道: “还好你们来的早了一步,要不然随着炎症的扩大,他不止是小腿保不住,就连大腿都有被感染的风险,准备给小腿做截肢手术吧!” 生产队长听完大夫的医嘱,顿时感到有些惊呆,棒梗跟他说自己的腿可能要截肢的时候,他还没当成是一回事儿,只觉得他在故意泡病号,现在就连大夫也这么说,看来贾瘸子的这条腿是真的要保不住了,以前看他一瘸一拐,大家都叫他贾瘸子,可是谁能想到,他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瘸子了。 生产队长回身看了棒梗一眼,却发现棒梗出人意料的平静,这种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也想保住这条腿,但是没有什么比让他回到四九城更重要,时隔多年,他要把当初的那些帐,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第七十五章 十年后的重逢 槐花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的马扎子上纳凉,自打跟奶奶和姐姐回到了四九城,她就一直处于闲散的状态,因为姐姐接了老娘的班,回到了轧钢厂上班,自己则只能呆在家里待业,因为老娘的位置只有一个,所幸老娘和街道办的关系还算是熟络,帮自己联系了一个清洁工的活计,过两天自己也能开始赚钱了。 槐花之所以在外面院门口守着,是因为傻柱去饭店上班快要下班了,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像小时候一样,拎着个兜子,里面装着饭盒,饭盒里有他在饭店截留的可口饭菜,小的时候,收缴他饭盒是老娘秦淮茹的任务,现在薪火相传,则由她和姐姐接过这项任务了。 槐花热的没精打采的的打着哈欠,朝着胡同口的方向张望,突然打胡同口出现了一个穿着旧军装的身影,只见这个人身上的军装已经洗的发白了,槐花由于隔的太远没看清,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直到那个身影走近,槐花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突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慌不择路的朝着院儿里跑去。 正在屋里叠衣服的秦淮茹,看到槐花慌慌张张的进了屋,不禁皱了皱眉头,开口呵斥道: “大白天的你见了鬼了?大姑娘家家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你想干什么?” 此时的槐花顾不得亲妈的呵斥,顺了口气,端着大茶缸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人比鬼可怕,当初你和我哥进去,都是拜他所赐,那个姓叶的他回来了!” 实在是叶晨给槐花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当初他们兄妹三人被堵在了他那间屋子里,槐花眼瞅着自己哥哥的惨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简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而且她和小当还亲眼见证自己母亲让人在眼前被人给带走,让她和小当小小年纪就回了乡下,遭了这么多年的罪,她想不记忆深刻都难。 秦淮茹听了自家闺女槐花的话,瞬间陷入了沉默,没人知道她这些年遭了多大的罪,才挺到了今天,要说仇恨,她比任何人都想把当初害的她这么惨的那个男人给剥皮抽筋,但是这可能吗?秦淮茹长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回来就回来吧,当成不认识就好了,你没事儿的时候也离他远点儿,明天你收拾收拾,赶紧去街道办事处报道,听说当清洁工的还有职工宿舍,下了班尽量少往回跑,搁宿舍里呆着吧,当然,你想回来住也成,这都随你。” 槐花看着老娘有些沮丧的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的眼里,就没有老娘搞不定的事情,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她听了老娘的话,点了点头,但是一想到真要是去住宿舍,以后指定是吃不到傻柱那边的小灶了,心中又有些纠结,最后,嘴馋还是战胜了恐惧,只见槐花开口说道: “妈,没事儿,我躲着点他就行了,大庭广众的,他还能欺负我一个姑娘家家的?” 秦淮茹瞟了一眼自家的闺女,没再多言语。都说知子莫若母,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么会不清楚她心中的那点弯弯肠子,自家这闺女,从小别的不行,奸懒馋滑那是样样第一,一说吃,那眼珠子瞪的是溜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没忘了她傻爹的饭盒呢,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叶晨进院儿的时候,正好和易中海走了个对面,叶晨主动招呼道: “哟,这不是一大爷嘛,十多年没见了,您老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啊!” 岁数大了,易中海的眼睛已经有些老花,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声音还有些熟悉,他还以为是哪个曾经的小辈呢,心里还挺高兴的。等凑到近前仔细的那么一观瞧,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肺部跟个风箱似的,粗气喘个不停,突然间一口老痰堵在了嗓子眼儿,让他差一点背过气去。 叶晨也被这个老家伙给吓了一跳,心说不至于吧,这不过就是照面儿打了个招呼,你就这德性了?特么不是想要跟我碰瓷儿吧?看到易中海一口气喘不上来,叶晨怀疑他被异物堵住了气管,这要是一下子嘎嘣了,自己可就热闹了,那可真是黄泥抹在了裤裆上,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叶晨赶紧上前将他从背后抱起,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然后使易中海坐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并让其身体略前倾,然后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用力收紧了双臂,对着易中海的腹部内上方剧烈施压,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易中海的那口老痰吐了出来,叶晨方才作罢。 易中海刚才一口气憋的脸都有些紫了,吐出痰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小混蛋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打自个儿屋里出来,叶晨和易中海的那一幕清晰的落入了他的眼中,于是便开口问道: “晨哥,你在干嘛呢?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叶晨回身看到了小混蛋,两兄弟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接着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闭上眼我都能找到家门,所以就自个儿回来了。结果我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大爷,十年未见,再见感觉亲切,就跟他打了个招呼,结果老人家一看到我,情绪太激动了,一口痰卡住了嗓子眼儿,我刚才正给他做急救呢,还好抢救过来了,要不然我就罪孽深重了。” 易中海的嘴角微微的抽搐,心说你还知道你丫罪孽深重啊,就特么因为你,老子哪怕是回来了都不敢出门,唯恐被老街坊邻居看到了,在背后嘲笑戳脊梁骨! 一想到这里,易中海就是一阵凄凉,自己立了大半辈子的人设,结果眼瞅着都要退休了,落了个晚节不保,被这个王八蛋给挖了个坑埋了,还在上面把土给跺实了,让自己想要翻案都没机会。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也要有人相信才行,而且真正的冤假错案人家都处理不过来,谁有工夫去搭理你啊。 第七十六章 谢谢你 小混蛋压根儿就没搭理易中海,而是从叶晨手中接过了他的行李,开口说道: “晨哥,你先回屋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呆会儿我叫上奎勇,咱们哥儿几个出去好好搓一顿,咱们兄弟将近十年没见了,今晚必须不醉无归。” 叶晨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喝酒没问题,不过出去喝就算了,我馋你家大妹妹做的家常菜了,待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咱们去你家,把奎勇也叫上,还是像以前那样,哪怕是喝多了也不怕,直接在你家睡到天亮。” 易中海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没搭理自己,脸色有些难看的朝着自己屋走去,这个祸害回来了,他要想个对策,可不能再让这个家伙在院子里兴风作浪了,要不然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真不一定够他折腾的。 小混蛋看了眼离去的易中海,脸上泛起了一丝坏笑,揶揄着叶晨,开口说道: “晨哥,不住这个大院儿不知道,住进来才发现你的名声可真不咋地,院儿里的老家伙,有一头算一头,对你的印象可都不算好啊。” 听着小混蛋的调侃,叶晨也笑了,开口说道: “你哥我又不是大团结,还能做到人见人爱啊,他们瞅我不顺眼,正好我看他们也嫌碍眼,要不然当初在电话里,也不会交代你收这么多的房子。” 小混蛋有些狐疑的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晨哥,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叶晨趴在小混蛋的耳边,小声地交代着,最后说道: “我马上要去复转办交接工作,实在是抽不开身,这里就只能交给你了,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把奎勇也叫上,俩胡同串子对这里的猫腻都门儿清,该怎么做你们也心里有数。”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脸色顿时一苦,开口说道: “晨哥,就没你这么干的,损招儿一大堆不说,坏人还全都让我做了,你咋这么坑呢?” 叶晨的面色一正,对着小混蛋开口说道: “兄弟,这院儿里住着的是啥样人,你在这里也算是有所接触了,有一头算一头,可以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如果真像你以前住的大杂院儿里的老邻居似的,我叶晨让你做这种事情,那是缺了大德。对他们做这种事情,那是为民除害,如果不是我实在是抽不开身,肯定不会麻烦你的。 不说别的单说刚才那个老绝户,你知道他当初对我打什么主意吗?他妄图对我进行道德捆绑,想让我给他养老送终,再说那个刘海中,现在看他挺蔫吧的,当年他为了区区一点小利,差点把人家给抄了,如果不是我提前发现,就真让他得逞了。 再就是那个秦淮茹,别看是个女流之辈,现在老的不成样子,当年那可是轧钢厂里左右逢源的角色,好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被她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有效的避免麻烦,真要是继续跟他们搅和在一起,还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开口说道: “对好人做这些事情,我心里可能还有些负担,一听这些杂碎的光辉历史,我瞬间一点负担都没有了,四九城人的脸都让这些货给丢光了,他们也就早没让我撞见,要不然我好好教教他们做人,玩脏的我还没怕过谁呢!行了晨哥,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你,咱们去我家喝酒去。” 叶晨点了点头,来到了自己的屋门前,看着被装修一新的房子,对小混蛋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个臭小子,就算是让我回屋,你也得把门给我打开啊,当初走的时候,我钥匙可是直接就给你了。” 小混蛋尴尬的挠了挠头,赶忙上前帮叶晨把门打开,叶晨进屋把行李按下,只见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叶晨对小混蛋开口说道: “难为你了,我走了这么多年,屋子一直都是你让人打扫的吧?” “我平时也忙,都是我大妹妹过来拾掇的,晨哥,我可跟你说啊,我大妹妹马上可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你礼金要是少了,可别怪我骂人啊!”小混蛋半开玩笑的说道。 ………………………………… 远在千里之外的棒梗,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房了,他半靠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右腿位置的被子塌陷了一块下去,心中百感交集,走到这一步,病退回城已是定局,谁都不能取代自己的名额了。 生产队长别看对棒梗是一百个看不上,心地还是仁厚,他拿着医生开出的诊断,一级级的反应到了上面,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盖章,总算是把棒梗的病退手续给办好了,当他把这张病退证明递到棒梗的手里时,开口说道: “小子,我知道你的心从来的那天开始,就没在这里,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娃你的心肠可是真够硬的,对自己能下这样的狠手,也真是难为你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再回头。” 棒梗平静的脸上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他没想到自己的底细被队长给看的一清二楚,万幸的是,他没选择拆穿自己,要不然,自己能不能回去,还真的说不准了呢。 就在这时,就见生产队长从身后拿过来一个包裹,递到了棒梗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娃你这马上就要回去了,还不知道要走个几天几夜,你的那点工分换的钱,顶多也就够你买张车票的,这是我让你婶子连夜给你烙的锅盔,你带在路上吃,临回家了,咋也得让你吃个饱饭不是?” 生产队长的话,好像是一记大锤砸在了棒梗的心头,他看着面前这张憨厚苍老的面孔,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捧着队长递给他的包裹,此时棒梗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他人生中第一次张开嘴对别人说了一声他从未说过的词语: “队长,谢谢你!” 第七十七章 新的开始 小混蛋的家中,三人酒过三巡,小混蛋开口问道: “晨哥,没想到吧,咱们兄弟三人里,我是第一个结婚领证的,话说你跟周小白那边怎么样了?你们俩啥时候领证啊?” “对对,晨哥,你这也退伍回来了,啥时候和周小白领证啊,我正好也讨杯喜酒,混块儿喜糖。”奎勇应声附和道。 叶晨笑了笑,“滋溜”了一口酒,然后开口说道: “我啥时候结婚,就完全取决于你们工作的进度了,结婚得有婚房啊,房子是买下了,装修你俩可得帮我看好了,要不然让你们嫂子不满意,反正我是不会帮你们俩背锅的。” 小混蛋用手指点着叶晨,然后对李奎勇说道: “你瞧瞧这个家伙,出力的是咱们兄弟俩,挨骂的到最后整不好也还是咱们两兄弟,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最坏的就是他了。” 李奎勇憨憨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自家兄弟,说这个不是见外了吗?放心,晨哥,绝对会让你和嫂子满意的,但是有一点,刚才我可听九儿说了,你们家跟前儿住着的,可没一个善类,你可得当心着点,别让他们对嫂子使坏!” 叶晨听了李奎勇的话,深以为然,开口说道: “放心吧,你嫂子的安全我肯定会照看好的,她是个医生,平时在家的时候少,都是在医院里忙着,上下班我提前接送,不会让这群人有使坏的机会的。” 这一晚,三兄弟都喝嗨了,喝到最后鬼哭狼嚎的,换到现在估计有邻居报警告扰民了,只能说那个年月的老百姓还是内心纯朴,没跟这仨货计较,三人喝多了以后,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小混蛋的那张炕上,呼噜震天响…… 在复转军人安置办公室叶晨和宁伟穿着摘去领章的军装,站在接待厅里,等待着工作人员叫到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在喊:“叶晨,宁伟来了没有?” 两人答应着走进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和两人握手。然后说道:“恭喜二位,公安局看了你们的材料,很感兴趣,说欢迎你们这些老侦查兵去刑警队工作怎么样?二位对这个工作满意吗?” 叶晨和宁伟彼此对视了一眼,这种情况他们早就预见到了,只见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开口答道: “我们愿意去。” 这时就见工作人员笑着对二人说道: “好的,还要麻烦二位再登记一下材料,呆会儿公安局那边会来人接收二位,到时候你们跟着他走就行了。” 叶晨和宁伟点了点头,登记完材料之后,二人回到了接待厅里,等待着公安局的同志来领他们,这时候,就见叶晨对宁伟说道: “宁伟,咱们既然已经从部队离开,就要融入到生活中去,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到了新单位,你小子给我收敛一下你的驴脾气,别动不动就发火,我可是也和你在一起,让我看到你没个人样,我可是会踹你的啊!” 听了叶晨的话,宁伟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放心吧,大哥,有你在我身边,我有再大的章程,也不敢在你面前得瑟,要不然你还不得发飙啊?” 叶晨揉了揉宁伟的脑袋,开口说道: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笑一笑,别整天总板着一张脸,本身就是挺帅的小伙,成天板着脸,哪个姑娘敢靠前啊,你小子不想说媳妇了?” 宁伟嘿嘿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 阎埠贵和自家老伴儿无言的吃过了早饭,老伴儿洗碗的工夫,阎埠贵打量着自家的屋儿,突然间知道了自己家里一直以来缺少的是什么东西了。 是人气儿,自打家里的仨小子络绎不绝的搬出去,院子里头,只剩下他们老两口,这个家曾经的人气儿也随之不见了。 虽说以前在院儿里的时候就分了家,但是那时候好歹阎埠贵还有个可以拌嘴的人,可现如今,阎埠贵想要找个拌嘴的人都找不到了。 阎埠贵长叹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缸子,对厨房的老伴儿开口说道: “我出去钓鱼了,晚上咱们吃鱼。” 说完阎埠贵找出了钓鱼的鱼竿,拎着围兜罗(俄语音译中的水桶的意思,指得是那种上面口径大于底部口径的拎水桶,非常的具有时代特色的一个称谓)就出了门儿,当他正要蹬着自行车去护城河转悠一圈儿,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三大爷,您这是要出门儿?” 阎埠贵站住,扶了扶眼镜腿儿,回头仔细的看去,发现不是别人,是叶晨的那个朋友,现在也在院儿里住着的,好像是姓周,阎埠贵眯眼笑了笑,开口说道: “嗨,这不是没事儿干了吗,寻思着去护城河钓几条鱼,晚上炖鱼汤喝。” 小混蛋看了眼阎埠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年月跑护城河钓鱼的可不多见,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有的只是鲶鱼,正儿八经的人家都不得意这一口儿,因为都嫌鲶鱼脏,这东西生活在臭水沟里,就没有它不吃的东西,长期在恶劣的环境里生活,体内容易堆积大量的有害物质。看来这个老抠儿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只见小混蛋笑呵呵的对阎埠贵开口说道: “三大爷受那个累干嘛?你把东西送回去,今天我做东,咱俩找个馆子,好好的喝两盅,我请客。” 阎埠贵一听说有人请客,两只三角眼顿时放光,连忙答应道: “得嘞,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送进去就出来。” 说完,阎埠贵拎着鱼竿和围兜罗就往回跑,好些年没人请他喝酒了,记得上回有免费的酒喝,还是许大茂和于海棠办喜事儿的时候,自己跟着过去蹭了一顿,被请客不积极,那可真是思想有问题了。 小混蛋看着阎埠贵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晨哥把院子里头这些人的脉号得还真准,今天他来找阎埠贵,也是出自晨哥的授意。 第七十八章 盗圣归巢 秦淮茹正坐在屋子里发呆,婆婆贾张氏则是在一旁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秦淮茹的脑袋一直处于放空状态。昨天小当回家,跟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贾当在轧钢厂里,工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她妈是个远近闻名的破革圭,她也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不算,车间里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总是装作个她不经意的碰撞,在她身上趁人不备,揩油占便宜,她找车间主任反应,谁知主任的回答,十分叫人耐人寻味: “你确定不是你在勾引他们?已经有好些工人跟我反应你行为不检点了,小贾啊,你还年轻,可千万别走你妈的那条老路。” 小当心里的那根弦再也憋不住了,回家之后就跟秦淮茹说道: “妈,轧钢厂的工作我不会再做了。” “你发的什么疯?你要知道,多少人想当工人都当不上,不当工人你还想回乡下种地不成?”秦淮茹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贾当。 贾当惨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算是回家种地,也比在轧钢厂里被那些人羞辱的强,你知道他们说的有多难听吗?” 秦淮茹的脸色暗淡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当没听见不就完了?” 贾当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份工作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做吧。”说完贾当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了个包裹,直接走的没了影子,谁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秦淮茹放心不下小当的安全,最后来到了傻柱工作的饭店,找到了傻柱,让他帮忙寻找一下小当的踪迹。傻柱一听,急忙找到兆龙帮忙。 兆龙手下的佛爷,每天都在大街上碰活儿,足迹遍布四九城,还别说,最后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找到的时候,小当正窝在候车室里等火车呢,看样子真的要回乡下老家 傻柱赶到之后,对着小当一通劝,让她别跟自己亲妈置气,工作哪怕是不做了也不打紧,家不能不回啊,结果小当正在犯拧,压根儿就油盐不进,也不说话,就是用沉默来对抗。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傻柱,傻柱回头一看,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兆龙的亲弟弟兆军,只见他说道: “大家也别在这儿呆着了,她实在不想回家,我呆会儿就帮她开个旅馆,她现在想不开,没准儿睡一觉就想开了。” 傻柱寻思了一下,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二人带着小当出了西站的候车室,帮她找了家旅馆,开了房间,然后把她带到了兆龙开的饭店里,兆军让傻柱去后灶炒几个可口的小菜,老板的弟弟发话了,傻柱自然是立刻照办,更何况是给秦淮茹的孩子小当做饭。 傻柱炒菜的工夫,兆军就和小当攀谈了起来,从小跟着哥哥在街头当佛爷,兆军这个老油子对于聊天这门学问可真是太有研究了,因为察言观色就是他们的基本功。几句话的工夫,还没等傻柱的菜端上来,小当就被兆军逗的花枝乱颤,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秦淮茹发呆的工夫,家里的门被推开,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破衣烂衫,邋里邋遢拄着拐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秦淮茹一下子都还没反应过味儿来的时候,就见那个人开口说道: “妈,我回来了。” 秦淮茹的脑子一懵,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你是棒梗?” 棒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是我,我是棒梗。” 秦淮茹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当她看到棒梗右腿下方空荡荡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开口问道: “儿子,你的腿呢?” 只见棒梗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看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不重要,只要能回来,别说是没了条腿了,再没条胳膊我也认了,能回来才是正经。” 秦淮茹简直难以想象棒梗为了回城,费了多大的周折,这些年来,哪怕她在里面再难,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然而在见到棒梗为了回来,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的时候,秦淮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抱着棒梗失声痛哭。 贾张氏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家的独苗,居然真的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残废,要知道当初也不过是跛了而已,现在这模样,哪家的闺女能愿意嫁给这种人啊,自家怕是要断后了! 一家人坐下之后,秦淮茹开口说道: “我呆会儿去饭店把傻柱喊回来,让他带你去澡堂子好好的泡个澡。” 棒梗玩味的看了老妈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傻柱也回来了?” 秦淮茹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嗯,回来了,我们当初都在一个劳改农场,回来的时候也是脚前脚后。” 这时候就见棒梗开口说道: “妈,刚才进院儿的时候,我发现这个院子空了不少,很多老邻居都没看到,人都去哪儿了?” 秦淮茹长叹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都搬走了,有人把他们的房子买了,他们都拿着钱去外面换了楼房,这个小破院儿,也就我们这几户了。” 棒梗挑了挑眉毛,双手捧着大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问道: “哦?都走了?叶晨走了吗?许大茂还在不在?三个大爷呢?” 秦淮茹听了棒梗的问话,心中一紧,转头看向了棒梗,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平静,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接着开口说道: “叶晨刚从部队退伍回来,工作关系转到了公安局刑警队,许大茂第一个就搬走了,至于三个大爷倒是都还在。” 棒梗用手指在下巴的胡茬上摩挲了一阵,叶晨进了刑警队,这倒是有点让人头疼,许大茂搬走了怎么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至于三个大爷,咱们可以先过过招儿了,希望我送你们的礼物,你们会喜欢。只见棒梗开口说道: “妈,你去傻柱屋里帮我找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就不等他了,先去澡堂子泡个澡去,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吃完饭再细聊。” 第七十九章 秦淮茹的提醒 不用儿子嘱咐,秦淮茹也打算去傻柱那屋给棒梗找几件换洗的衣服去,毕竟一时半会儿家里也没这么大的衣服给他换啊,更何况傻柱那屋是常年的不锁门,自己去他那里就跟走城门似的,方便得很。 秦淮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傻柱的屋子里走去,没过多大一会儿,秦淮茹就拎着几套衣服进了屋,然后开口对棒梗说道: “儿子,你这回来的急,我这儿啥也没准备,这衣服你先对付穿着,别嫌弃,妈都洗干净了。呆会儿我去商店扯几块布去,然后回来给你裁新衣服穿。” 棒梗再苦再难的日子都度过来的,自然是没有那么矫情,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换好了衣服,拄起了拐就要出门,却被秦淮茹在身后叫住,然后就见秦淮茹从兜里掏出了几张毛票,塞进了棒梗兜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你还没带钱呢!” 棒梗听了秦淮茹的话就是一愣,这些年来他上街就没有带钱的习惯,都是溜达到哪儿就摸到哪儿,迎着秦淮茹有些耐人寻味的眼神,棒梗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回家了,要注意收敛一下,先看看考察一下市场,看看行情再说。 而且早就听说四九城佛爷扎堆儿,自己初来贵宝地,就直接上手的话,很容易被视作不懂规矩的,怎么也该先拜拜码头,看看这个地盘都是哪路大神做主。 棒梗的师父作为荣行的老前辈,是从以铃论高低的那个年月过来的。民间自古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说法。而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外的邪行——盗窃这个行当里,也曾是高人辈出。这些高人所掌握的绝技,最主要就是“锁术”和“扒术”两种。“扒术”指的是偷窃的技巧,而“锁术”便是不用钥匙开锁的技巧。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开锁和扒窃技巧甚至可以说是一门艺术。拿“扒术”来说,在掌握了诸多艰苦的基本功以外,不但要心细、胆大、眼明、手快,更主要的还要巧妙地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要想练成一个扒窃高手绝不是简单的事,确实要经历一系列艰苦卓绝的训练。 “扒术”训练要从指力练起,指力有三关:“碎炭”、“碎栗”、“碎石”,也就是要凭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的力量,捏碎木炭、核桃之类的坚果,甚至是石头。过了这三关之后,就要进行准确性练习:“悬铃”,即悬空挂一块极其光滑的圆石或胰子,两侧分别挂一个铜铃,要练到快速取走圆石而铃铛不响。 铃铛的距离会随着技巧加深逐渐变近,最后近到和两指再加上圆石的宽度相仿。练到这个境界,才会进行“沸水取物”训练,也就是我们常听说的“开水夹肥皂”,如果能在极短时间内将极其光滑的物体仅用三指的力量从沸水中夹出,而手不烫伤,就算练成了。 不过以上种种训练都是所谓“死”训练,因为扒手们在真正在行活中所面对的,是不断活动并且有感觉、有警觉的人,因而真正完美的偷盗要求更高。所以“扒术”的最高级训练,是用一个木头人来进行的。 这个木头人全身关节和活人一样是活动的,木头人挂在半空,穿着和常人一样的衣服,身上绑上一枚铜铃,扒手要伸手在木头人的衣服各个口袋取出物品,而铃铛不因晃动出声,这便达到所谓“一铃”的境界。 真正的高手,要从“一铃”练起,最高可练到“七十二铃”,也就是说在木头人身上绑七十二个铜铃,偷走东西而铃铛不响。这种神乎其技,对于“扒术”来讲,实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根据传说,只有在前清乾隆年间,杭州扒手的大龙头“神偷”贾三曾经练到七十二铃。即使是清末民初名满京津的大盗“燕子李三”,据传在“扒术”方面也只练到四十八铃而已。 至于“锁术”训练,虽然同样艰苦,却没有“扒术”这么多名目。根据锁芯里锁柱多少,配合特殊的训练工具,再加以配套的练习法门,从“一柱”开始,最高可练到“二十四柱”,到了这种境界,普通的锁已经没有什么开不了的了。 棒梗的师父,勉强也算是个老派的手艺人,他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对棒梗倾囊相授,而且将行走江湖的那种规矩和门道也都讲的一清二楚,毕竟没哪个师父愿意看到自己的徒弟因为不懂规矩而被人制裁的。 棒梗在这一行里也确实是有天赋,在下乡的漫长岁月里,他平时最常干的事儿就是磨砺自己的手艺。最后返乡的时候,棒梗之所以愿意付出一条腿的代价,也要回到四九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有这身手艺傍身,而且残疾人本身就是社会人群中的弱势群体,正是他行窃的最好掩护。 秦淮茹打小就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德性,老话讲“三岁看到老”,从小这货就是能在院儿里顺东西的存在,而且从来没避讳自己的家人,作为当妈的,秦淮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揍性? 从她接到儿子寄来的汇款单的时候,秦淮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棒梗去干嘛了?他是下乡插队去了,那里是以工分来计算收入的,每天挣得那些工分,自己糊口都嫌勉强,又有谁会往家里头寄钱的?所以秦淮茹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必然是重操旧业了。 如果是在平常,秦淮茹是不会去理会这种事情的,可是现在院子里可是住着一个刑警队的公安呢,这要是让叶晨给盯上了,棒梗那还能有好了? 两家本来就是死对头,那个货又是出了名的阴险毒辣,只看自己全家被他折腾成了这个熊样,秦淮茹就不能让棒梗再重蹈覆辙,所以她才会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儿子棒梗。 棒梗自然是听懂了老妈的言外之意,并且深以为然,就算要行活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似的,在院子里兴风作浪了,毕竟这里水浅王八多,没准儿哪下就把脚给崴了。 第八十章 计划 宁伟这边刚和叶晨来到公安局报道,同事们就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不管什么时候,刑警队都是缺人的,尤其像他们这种各方面素质优秀的退伍老兵,在这个地方还是蛮吃香的。 宁伟没感觉到这里和在部队的时候有什么差异,闲暇的时候,宁伟悄悄的问叶晨: “老大,这里和在部队我感觉也没啥区别啊,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出任务,在这里我感觉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离家近罢了,搞不懂你刚离开部队,怎么会选择又来到这种地方?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没让你感觉到腻烦吗?” 叶晨先是给他甩了只烟,然后自己也叼上了一根,点着火后,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股长长的烟雾,这才开口说道: “宁伟,你坦白告诉我,如果当初没出那码事儿,你会选择离开部队吗?” 听到叶晨的问话后,宁伟顿时陷入了沉默,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情伤了他的心,他绝对会选择一直留在部队的。当初叶晨为了帮他扛下这件事,主动选择了退伍,只为了让他不管是在部队,还是退伍回到老家的时候,履历能够干净。 这件事情被宁伟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离开部队,紧跟叶晨的脚步,作为一个四九城出来的爷们儿,最起码的知恩图报他还是知道的。像他们这种人,一旦是欠了别人的人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还掉它,只因为人情债,有时候会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不管是当兵,还是当警察,都是在守护一方安宁,两者之间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你对部队依然心存羁绊,既然如此,就把这个地方也当成是部队,努力去找寻当初的遗憾,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两人之间在一起呆的时间太长,彼此之间都太过熟悉,宁伟知道自己的心事叶晨一直都很清楚,他知道这个大哥是发自内心的对他好,宁伟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哥,谢谢你!” 叶晨揉了揉他的寸头,开口说道: “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晚上去我那儿,我炒两个菜,咱俩喝一杯,顺便让你去认认门儿!” “好啊,说起来,当年在什刹海就认识大哥了,还真一直都不知道你住哪儿呢!”宁伟开口说道。 ………………………………… 棒梗找了个老澡堂子,在里面好好的泡了大半个点儿,然后叫来的搓澡师傅,帮他搓去了一身的泥垢,搓的搓澡师傅直龇牙,这货身上的泥也太厚了,一股劲下去,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是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也忒脏了点儿,得亏这货人还算结实,搓的还算是顺手,要不然今天这单绝对是亏了。 棒梗趴在那里,脑袋一直没停止转动,他在绸缪下面的路该怎么走,叶晨暂时是动不了了,这货本身就老哥一个,而且身份还很敏感,所以他只能往后放放了。至于许大茂,这货就是个起哄架秧子的耍儿,棒梗倒是没有太过在意,真正可恨的是院儿里的那三个大爷。 尤其以刘海中和阎埠贵最可恨,当初要不是他们俩偏帮叶晨,将自己和老娘给送进去,自己这么些年又怎么会走的这么坎坷?至于易中海那个老东西,也不是啥好鸟,棒梗敢肯定这个老家伙打过自己老娘的主意,当初在院儿里的时候,自己就偷着看过这个老东西对老娘手脚不干净。想给自己当便宜老爹,老东西你也配? 先拿阎埠贵那个老东西开刀吧,这三个老家伙谁都跑不了,一个个的拾掇。棒梗非常期待他们脸上那伤心欲绝的表情,当初你们是害的我们一家人分离这么些年,我就让你们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搓完了澡的棒梗拄着拐在淋浴前面打上了浑身的肥皂沫,然后冲了冲,擦干了身子,在更衣室的大厅里晾了一会儿,接着换上了衣服,出了澡堂子的门。微风在他的脸上拂过,他顿觉一阵神清气爽,好些年没感受过这种滋味了,一直都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如今既然回到了四九城了,也该换种活法了。 槐花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院儿,上面要来街道检查工作,今天他们这些清洁工的工作量剧增,累的槐花恨不得赶紧回家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解解乏。刚一进家门,就见槐花对着秦淮茹嚷嚷道: “妈,饭做好了没?我都快要饿死了!” 秦淮茹瞟了一眼自家闺女,然后开口说道: “今儿个你哥回来了,我没做饭,呆会儿咱们不在家吃,去傻柱饭店去,让他炒几个好菜,给你哥接风。” 槐花一听要去下馆子,自动就把棒梗回来的消息给过滤到了脑后,直接开口问道: “妈,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你哥去洗澡去了,呆会儿等他回来咱们就走。”秦淮茹一边忙着手中的针头线脑,一边开口说道。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棒梗洗完澡回来,秦淮茹看到焕然一新的棒梗,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还和槐花说呢,今天你回来,咱们不做饭了,去傻柱上班的那个饭店去搓一顿,让他给咱们置办两个好菜。” 槐花由于和棒梗分开的太早,虽说小时候兄妹之间的感情还算是不错,但是因为兄妹三人里她最小,再就是这些年都是和小当混在一起,所以和棒梗的感情远没有和小当深,再加上她一眼就瞥见棒梗拄着个拐,腿还少了一条,下意识就撇了撇嘴,有点看不上这个刚回到家的大哥。 棒梗作为一个老荣,每天最常干的事儿就是看别人脸色行事,槐花的表情自然是尽收眼底,但是却也没太当回事儿,自己这些年来受到的白眼还少吗?如果全都计较,自己也活不到现在了。 第八十一章 给自己挖坑 小当自从那天跟兆军认识之后,两人之间走的很近,四九城的老爷们儿嘴皮子都很溜,而兆军更是其中的翘楚,常常几句话就把小当给逗的很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 傻柱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则感觉到很无奈,他想阻拦,要考虑到兆龙那边的面子问题,再就是别看小当叫他一声傻爸,他和秦淮茹之间,毕竟是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管呢? 今天兆军带着小当满四九城逛了一大圈儿,给她换了好几身漂亮的衣服,西单,王府井溜达了个遍,在兆军用金钱准备的糖衣炮弹之下,小当被打的溃不成军,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都不同了,充满了深深的迷恋,恨不能立刻投怀送抱。 逛了一天的街,下晚的时候,兆军把小当带到了傻柱的饭馆,嘱咐傻柱炒几个好菜,他要和小当喝几杯。二人正在等待饭菜上来的工夫,饭店的门被推开了,只见秦淮茹和一个拄拐的陌生男子走进了饭店,小当看见母亲的身影,瞬间有些傻眼,赶紧从兆军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对着秦淮茹说道: “妈,你怎么来了?” 棒梗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小当,他的眼尖,刚才进屋的时候,小当的举动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只见他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小当都长成了大姑娘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十多年没见,你这变得简直都让你哥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小当听了棒梗的话,这才注意到了母亲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的身影,看到他拄着拐的模样,小当失声说道: “哥…你是我哥棒梗?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小当对棒梗的态度和槐花是不同的,打小她就跟自己的哥哥亲近,哥哥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会想着带她一份,可以说很多时候,秦淮茹的话,没有棒梗的话在她这里好使。 秦淮茹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刚想责骂小当,却被棒梗按住了手,秦淮茹感觉到儿子的手些微的用力,看到了棒梗微微摇头,秦淮茹没再多说什么,孩子都已经大了,有很多话当妈的说已经不大合适了,她也想看看棒梗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只见棒梗拄着拐上前,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当和兆军,对着小当开口说道: “小当,这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小当脸上的表情慌乱了一下,平复下来之后,然后开口说道: “妈,哥,这是我的对象兆军,兆军他哥跟傻爸是朋友。兆军,这是我妈和我哥。” 兆军打从棒梗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个男人打量环境的眼神,他太过熟悉了,从小就跟自己的大哥接触这个行当,可以说他对于圈内人的言行举止了如指掌,这是个同行,兆军第一时间就断言了棒梗的身份! 兆军猜到了棒梗的身份,棒梗自然也闻到了兆军身上的味道,这小子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贼腥味儿,棒梗打老远就闻到了。兆军看到棒梗拄着拐,右手不大方便,所以他就伸出了左手,要跟棒梗握握手,顺带他也想试试棒梗的成色,只听他开口说道: “哥,您好,我是兆军,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棒梗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兆军的小心思他自然是一目了然,但是他也没在惧怕,在师父那里学艺多年,他对于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为了能够继承师父的衣钵,他可是下过苦功的。只见他的左手也握住了兆军的手,开口说道: “好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兆军手上突然发力,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兆军感觉自己的力道犹如石沉大海,因为棒梗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兆军当时就是心下一惊,知道自己这是遇见高手了。 作为一个佛爷,兆军当然听说过老荣的传说,像兆军他们行(huang)活的时候,还得察言观色,借助各种盘外招,而真正的老荣则不同,他们跟你面对面的擦身而过,能在你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将你兜里的东西,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意识到自己和棒梗之间的差距之后,兆军慌忙要将自己的手给撤回来,但是却已经为时已晚,兆军突然间感觉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整只左手好像是被机器挤压了一般,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手骨是不是已经变了形了,还好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自尊让他没有叫出来,正在他准备挣扎的时候,棒梗突然松开了力道,人贴在了他跟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说道: “你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们是哪路大神,咱们之间就没必要相互试探了,更何况你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份,是我妹夫。既然选择了和我妹妹在一起,就好好待她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兆军忌惮的看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这是个狠角色,只是不知道四九城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主儿,自己和哥哥怎么会没收到风呢?兆军下意识的看了眼小当,等有时间了,可一定要和小当问一下,看看她哥是哪路的神仙。 几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秦淮茹看着小当和兆军有些亲昵的举动,脸色有些不悦,还没等她发作,就见棒梗凑到了她身边,开口说道: “妈,这么多年我们没在一起,很多事已经由不得我们了,我们都已经长成了大人,都要为自己今后的行为负责,所以别和小当计较了,就随她去吧,我会在一边看着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秦淮茹听着棒梗的话语,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庞,不禁有些感慨,十多年未见,当初的小孩崽子都已经长成了这模样了,看着他懂事的模样,秦淮茹感觉到欣慰的同时,也伴随着阵阵的心痛,这付出的代价,着实是有些过于惨痛了。 傻柱张罗着饭局,时不时的和秦淮茹套着近乎,秦淮茹对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小当的事情虽说她不会再管,但是归根结底,小当和兆军能够走到一块儿,都是通过傻柱这个中介的牵线搭桥。此时的秦淮茹早就把自己当初拜托傻柱寻找小当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们家的人也都习惯了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 傻柱被秦淮茹冷淡的对待,感觉到有些下不来台,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见他给棒梗倒了酒,然后开口问道: “棒梗,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想要干点什么,就跟你傻爸说,我尽可量的去帮你张罗。” 棒梗用讥诮的目光打量着傻柱,他打小就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打自己老娘的主意,只是你自己是啥情况你不知道吗?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大包大揽的?只见棒梗轻拍了一下傻柱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傻爸,我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而且身体还这样,估计哪家也不会愿意把自家的闺女嫁给我的,你既然这么有诚意,要不然你帮我买套房子,讨个媳妇?” 傻柱听了棒梗的话,好悬没疯了,我特么就是跟你客气一下啊,没想到你跟我还真不客气,我自己这么大岁数还没说上媳妇呢,你让我去给你说媳妇,你到底是咋想的? 秦淮茹听到棒梗揶揄傻柱的话语,好悬没憋住笑出来,她忍住笑意,对着傻柱说道: “是啊,傻柱,我也正发愁呢,棒梗现在这么大了,而且回来的这么突然,晚上他可去哪儿住啊,小时候还行,跟我们娘俩住一起,现在这么大了,实在是多有不便,要不然你看看帮他踅摸个地方?好歹也让他有个睡觉的地儿啊。” 傻柱现在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你丫嘴贱,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现在这特么可怎么办,骑虎难下了啊。傻柱吭哧了半天,开口说道: “要不让棒梗去我屋跟我一块儿住?” 自打小当和槐花搬进了傻柱的屋去,傻柱就搬到聋老太留下的那个屋子去住了,棒梗回来之后还听老娘提过一嘴,听到他的建议立刻回道: “恐怕不成啊,我的腿刚做完截肢手术,现在还隐隐作痛,跟你挤在一起,你晚上睡蒙了再给我踢上一脚,我怕是会疼死。” 秦淮茹听了棒梗的话,再没了刚才调侃傻柱的心情,她用心疼的目光看了会儿棒梗,随即心中做了决定,只见她先是对着小当开口问道: “以后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住了?” 小当听了母亲的话,感觉到一阵别扭,逆反心理让她嘴硬的说道: “嗯,我现在已经和兆军住在一起了,不回去了!” 兆军听了小当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这时秦淮茹可没空搭理小当,只见她对槐花开口说道: “你姐不回来住了,你回家跟我和你奶奶一块儿住,你住的那屋让给你哥去住。” 第八十二章 仇人相见 槐花听到秦淮茹这么说当即就有些不大乐意了,自打姐姐小当搬出了四合院儿,她甭提有多自在了,结果莫名其妙的回来了个大哥,就把她又给赶了回去,槐花抬头正要跟秦淮茹反驳,结果对上秦淮茹严厉的目光,槐花顿时有些怂了,到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撇了撇嘴,不甘的应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 棒梗看到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这个模样,心中有些黯然,当初这俩妹妹都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如今跟自己都有些生疏了,哪怕是小当,也和自己没了往日的亲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院儿里的这群人。棒梗脸上掠过了一抹阴狠的笑意,咱们的账有的算了。 秦淮茹自然是看出了槐花的不乐意来,但是眼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何雨水的房子还在的话,那倒是好说,俩孩子一人一间,傻柱依旧住在聋老太那里,现在何雨水的房子已经被卖出去了,总不能真把傻柱给赶出聋老太的房子吧,那吃相可就真的太难看了,简直让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傻柱看着他们都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苦涩,这特么是自己的房子啊,你们再怎么做主,也得征求一下我这户主的意见吧,他偷偷的用三角眼撇了眼秦淮茹,最终也没敢把心中的想法暴露出来。 秦淮茹一家在阔别了十多年后,总算是坐在一张桌上吃了顿团圆饭,贾张氏看见傻柱就嫌弃,所以就没过来,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嘱咐他们回去的时候帮她打包点吃的。秦淮茹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儿女,心中五味杂陈,当年自己拉扯的孩子,即便是这十来年没有自己在身边,也都长大承认了,只是跟自己之间充满了距离和疏远。 棒梗自然注意到了母亲表情的变化,他轻拍了母亲的手臂两下,然后小声开口说道: “妈,这些年来,我从来没忘了是谁害的咱们家到现在这个境地,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这群人付出代价的,当初他们怎么对待咱们的,我也会让他们尝到同样的滋味。” 秦淮茹听了棒梗的话,心中升起了一丝担忧,从打儿子回来之后,她能感受到儿子身上的那股暴虐的情绪,秦淮茹唯恐棒梗再去做什么傻事,于是便开口劝解道: “棒梗,好不容易才回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你可千万别去做什么傻事,妈知道你打小主意就正,如果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叫妈怎么活啊?!” 棒梗淡淡的笑了笑,对着秦淮茹小声说道: “放心吧,妈,我是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冲动,没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你就放宽了心,等着看戏就好。” 秦淮茹顿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孩子都大了,自己谁都管不了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算了,自己也甭去操那个闲心了…… 吃完了晚饭,秦淮茹一家朝着四合院儿走去,秦淮茹看着棒梗拒绝了她的搀扶,一个人拄着拐在那里前行,心中一酸,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本来儿子能返城是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只可惜他的执念太重,为了回来,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秦淮茹想要劝阻他放下执念,都开不了口,只是自己实在是担心啊,那个家伙据说进了刑警队,真要是儿子干点儿什么出格的事,那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秦淮茹一家走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叶晨和宁伟下了班来叶晨这里喝酒,二人去集贸市场买完菜,刚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两伙人相遇了。 棒梗一眼就认出了叶晨,这个人哪怕是化成了灰自己都能把他给认出来,自己被别人叫了十多年的贾瘸子,就是拜他所赐,棒梗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算计起人来有多可怕。 叶晨自然也认出了棒梗,哪怕是他长大变了模样,但是叶晨可是看过原剧的人,自然知道棒梗啥模样,叶晨嘴角微微弯起,对着棒梗打着招呼: “回来就听说你去下乡插队去了,怎么,这是返城了?” 棒梗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突然笑了,开口说道: “是啊,托您的福,我今天下午刚到的家。” 凑近了棒梗,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鸟样子,一股子贼腥味儿还没去掉吗?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要不然,呵呵,你知道的,下次我可不会像以前那么客气了。” 听了叶晨的话,棒梗的后槽牙差点没咬碎了,合着你以前还是手下留情了?姓叶的,甭得意,咱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一算的。棒梗为了掩饰自己愤怒的表情,低下了头,小声答道: “叶哥,我知道了。” 叶晨一个大脖溜子抽在了棒梗的后脖梗子上,然后开口说道: “管特么谁叫哥呢?没大没小的,我管你妈叫姐,你得喊我一声叔才对!” 秦淮茹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叶晨教训,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 “姓叶的,你也不怕绝子绝孙?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吧?你想干嘛?真当我们孤儿寡母的软弱可欺,那你可是瞎了你的狗眼了,惹毛了老娘,明天我就去你们单位告状去!” 叶晨依旧还是那副气人的笑模样,开口说道: “这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吧?我这是踩你尾巴了?自己生的种自己不说教育好,跑我这儿占我便宜来了,我教教他长幼尊卑,这有什么毛病吗? 你刚才说你想干什么?告状?可以啊,我呆会儿回去给你写个地址,你赶紧去告去,看看我这到底应该怎么处罚,我接受一切对我的处分。” 棒梗一把拉住了秦淮茹的胳膊,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微笑着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叔,这都是我的错,你们俩可千万别因为这段小事吵起来,邻里邻居的实在是犯不上。我这刚回来,做了好几天的火车,就先回去休息了,叔,咱们回见!” 说完之后,棒梗转身就朝着院儿里走去,看都没看叶晨一眼。秦淮茹狠狠地瞪了叶晨一眼,也跟着儿子进了院儿。 叶晨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凝重,十多年未见,这个白眼儿狼变得委实是有些可怕了,自己本想着激怒他,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接招,自己这一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堆上似的。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龇牙,棒梗这货现在已经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了。 刚才叶晨和棒梗他们起冲突的时候,宁伟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虽然他不清楚,叶晨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深知叶晨不会无的放矢,而且,宁伟在刚才那个瘸腿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他对叶晨的杀意,宁伟对这种东西感觉尤为灵敏,看到他们走远之后,他第一时间对叶晨开口说道: “大哥,刚才那个瘸子,看你的眼神里有杀意,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叶晨点了点头,不止是宁伟看出来了,他也感觉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去挑衅棒梗,以图让他露出马脚,结果这个家伙没上当。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宁伟,我交给你个任务!” “大哥你说!”宁伟看着叶晨开口回道,他喜欢叶晨那自己不见外,这样他觉得两兄弟的感情才更深。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之后,开口说道: “我这边自然是会对他多加防范,以他的本事想要伤到我,怕是会有些难度,但是我担心周小白那边的安全,她家离你家不远,我拜托你每天早上她上班的时候,你在她身后悄悄护送,我怕那个家伙会对周小白不利。” 宁伟听到叶晨的话,顿时笑了,只见他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放心吧大哥,咱们兄弟干的就是这个,以后嫂子那边的安全就交给我了,只要这个王八蛋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宁伟开口说道: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是个公安,不是战争机器,你要搞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老说别人杀气重,谁都没你的杀气重,从部队回来,我之所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怕你不适应现在这样的生活,没轻没重的出去惹祸。” 宁伟听了叶晨的话,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上划过,平时很少有人会对他表示出关心的情绪,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他的性格太冷,总是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而且他平时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沉默寡言,只有在叶晨面前,才会罕有的露出笑模样。只见他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不会冲动。” ps:编辑没通知上架,助手也没来站短,导致我根本就不知道周五上架,直接在周五凌晨更新的,结果就杯具了,昨天凌晨发布章节的时候才发现,突然改成vip状态了。为了弥补各位读者老爷,从今天开始,每天六千字更新,祝大家看的愉快,求订阅,求月票,求追读,谢谢大家。 第八十三章 你还怕我打他? 棒梗自打进了屋,就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坐着,尾随而至的秦淮茹,不禁投来了有些担忧的目光,觉察到了老娘的眼神,棒梗微微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妈,我没事儿,这些年比这再大的坎儿都度过来了,今天这点事儿压根儿就不算事儿。” 听了棒梗的话,秦淮茹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反而心中一紧,自家二字打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作为棒梗的娘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可是有着它的道理的,秦淮茹不相信儿子的性格会改变,那么现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面,潜藏着的就是惊涛骇浪。 刚才在院门口的时候,秦淮茹之所以会去痛斥叶晨,就是希望阻止事情的恶化,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叶晨的险恶用心呢?他在故意的激怒棒梗,一旦棒梗上了头,跟他起了冲突,迎来的绝对会是雷霆一击。儿子今天才回来,在家里还没坐热乎,秦淮茹当然不能允许儿子出事。 秦淮茹给棒梗跟前的茶缸子续上了热水,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你坐火车回来累了一道了,在家好好歇会儿,妈和槐花帮你腾屋去,弄好了你也好早点歇着。” 棒梗听了,淡淡一笑,看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好啊,辛苦妈了!” 秦淮茹听着棒梗有些生分的话语,再一瞥见他的那条伤腿,秦淮茹不禁又是一阵难过,但是她不想再让儿子烦心,也就没再表现出来,直接领着槐花出了屋。 屋里只有棒梗一个人,棒梗摸着刚才被叶晨抽打的后脖梗子,突然笑了,他当然知道叶晨这么做的意图,只是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又怎么会给他借机收拾自己的机会呢,有时候,适当的认怂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看来,自己如果贸然行事,一旦让叶晨察觉到,迎接自己的势必会是雷霆一击,而且自己刚一回来,院子里就出事儿,肯定会引起他的警觉,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放慢脚步,逐渐打消他的自己的注意力。 棒梗坐在屋子里,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定下了目标,就算是去砸窑(入室盗窃),也要事先先踩好点儿,所以务必不能够心急,先把这群人的行动规律摸清楚了再说,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十多年了,十多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自己还是像变色龙一样,先藏下来才好…… 三大爷阎埠贵的儿女都离他而去,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小家,平日里很少回来,因为曾经的家让他们感觉不到温度,家里的任何事都被阎埠贵算的门儿清,压根儿就没什么占便宜一说,一家人的关系自然而然会变得非常的疏远。 至于二大爷刘海中那边也没强到哪儿去,他平日里只对自己的长子看的顺眼,至于二儿子和小儿子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而父母永远都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刘海中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的大儿子完美的继承,为人处世凉薄的很,自打在外面成了家,更是没回来过四合院儿。 至于二儿子刘光天和小儿子刘光福,更是因为父母的偏心眼子,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单位一分了房,都没和刘海中两口子打招呼,半夜就偷摸的搬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把家里头值钱的物件儿席卷一空,气的刘海中的媳妇心脏病都犯了,直接住进了医院。结果临了,连给他做饭的人都没了,饿得刘海中前心贴后背。 这件事儿要是搁在往常,易中海指定会吆五喝六的插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自打棒梗下乡插队回来,人老成精的易中海就察觉出了不对,别说没事儿出来和刘海中,阎埠贵扯闲篇儿了,就连买菜,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没米下锅,这老东西都不出门,唯恐自己被棒梗盯上。 棒梗没回来之前,易中海没人的时候,还会和秦淮茹闲聊几句,两人之间丝毫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产生什么隔阂,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是棒梗回来之后,一大爷就算是在院子里撞见了他们一家,都会当成没看见一样,躲得远远的,因为他从帮棒梗身上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棒梗这些日子在干嘛呢?他每天吃过早饭之后,就会拄着拐出门,直到下晚天擦黑了才会回来,平日里跟院子里的三个大爷照面儿,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便会擦身而过,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整天在忙活什么。 至于叶晨,一个礼拜不回家都是他,因为刑警队的工作实在是太过于繁忙,每天大事小情一大堆,平时累了,就随便歪在哪块儿一靠,就是一觉,所以他在这个院子里反而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院子里剩下的这些老人,能看到他的时候屈指可数。 这一天,一大爷正从外面买菜回来,刚进前院儿,就看见小混蛋笑眯眯的坐在院当腰的一把太师椅上,一大爷先是一愣,但是也没打算过多的理会,正要进去,这时就听到小混蛋开口说道: “一大爷,先不忙进去,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先把菜送回去,搬个马扎子出来,呆会儿人齐了,咱们开个会。” 易中海听了小混蛋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不悦,但他深知这个人是个比傻柱更无法无天的存在,作为一个四九城的老人,当年也听说过这些顽主有多豪横,所以喜怒不形于色的易中海没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点了点头,朝着自家屋里走去。 随着易中海搬了个马扎子坐在了院当腰,院子里的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叫住,通知他们来院子里开个会。由于院子里的老住户都搬走了,剩下的只有秦淮茹和傻柱之流,所以当年意气风发的三个大爷,也再没了往日的范儿,一个个都低调的不行。 小混蛋看到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今儿个把你们大家召集到一起来,其实是想通知你们一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大杂院儿里老户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经被我给买下了,我买这些房子的根本目的,是要把这个院子好好的拾掇一下,把以前的老房子给打通,所以会在院子里头大兴土木。 我这个人习惯把话都说在头里,这样能够有效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傻柱和秦淮茹的房子是在中院儿,一大爷,二大爷和三大爷的房子,和以前聋老太的房子是在后院儿,到时候呢,我会在院子里砌起围墙来,把我的房子圈起来,把你们这些房子直接连在一起,也和我的院子分割开来,这样的话大家也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这么说大家听明白了吗?” 小混蛋的话一说出口,院子里登时就炸开了锅,但是三个大爷看向小混蛋的眼神有些畏惧,毕竟这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无奈之下,他们把目光看向了秦淮茹和傻柱。秦淮茹自然也不愿意跟小混蛋打交道,便撺掇傻柱上前,只见秦淮茹用手在后腰怼了傻柱两下,然后给他使了个眼神。 傻柱也有些头大,他是真的不愿意跟这个活祖宗打交道,但是没办法啊,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明白的,最后傻柱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爷,您把院子围起来给分割了,那我们这些个住户打哪里出门啊?” 小混蛋翻了下眼皮,打量了傻柱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到时候我会在后院儿给你们开个偏门,你们从后院儿出门就成。” 棒梗玩味的打量了小混蛋一眼,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回来之后,听母亲说起过这个人,当时小混蛋他们风头正盛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呢,还在学校里头读书,所以对这些顽主的印象并不深,只是听高年级毕业的老生提过那么一嘴,他也压根儿不清楚为啥这个人可以这么豪横。只见棒梗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开口说道: “我想请问一下,你算是哪根儿葱?住在这个院子里的都是好几十年的老户,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你也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小混蛋听了棒梗的话,突然笑了,眯缝着双眼,眼神里流露出了危险的光芒,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你叫贾梗吧?来,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是哪根儿葱。” 傻柱一见这情形,脸色瞬间就变了,只见他两步就走在了两人中间,对着小混蛋陪着笑脸,开口说道: “爷,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子,你别跟他一样,我这里给代他给您赔不是了,您说怎么办这件事就怎么办,一切都由您做主,您看成么?” 小混蛋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模样,看了眼傻柱,开口说道: “怎么?傻柱你害怕我打他不成?放心,我好歹也算是他半个长辈,不会那么没品的,我可没兴趣帮他父母教育他,只是想教他个乖而已。” 第八十四章 试探 说完只见小混蛋冲着棒梗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贾梗,你过来。” 然后只见小混蛋给了傻柱一个警告的眼神儿,傻柱头皮都麻了,无奈之下,只能退在一边。地上传来了“嗒嗒”的棒梗拄拐过来的声音,棒梗站在了小混蛋的面前,只见小混蛋也站起身来,贴在棒梗耳边小声对棒梗说道: “怎么?觉着自己是个老荣,所以行事就无所顾忌了?你可以满四九城去打听打听,问问那些佛爷,看看爷我是什么人,我是专门吃你们这群佛爷的人,之所以对你不闻不问,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再加上是邻居,所以才没挑你不是,不然,你以为来这个地界行(hang)活,不拜山门你还能这么全须全尾的站着?我打过交道的佛爷多了,你算哪根儿葱?” 棒梗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被小混蛋一语叫破,更没想到这是个专吃佛爷的主儿,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听师父讲过他们这种人,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给误打误撞的碰上了,棒梗登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却被小混蛋一把扶住,只见小混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语双关的开口说道: “小心着点儿!” 棒梗稳住了身形,平复了一下惊慌的情绪,开口说道: “爷,是我不懂事了,您别跟我一样。这里人多,我不方便给您赔罪,呆会儿人散了我去你屋当面谢罪。” 小混蛋听了棒梗的话,眉毛挑了一下,这小子有点道行啊,这个年纪,正是要脸的时候,被人这么打压,还能够主动认怂,不是个善茬儿啊,看来还真让晨哥给说着了,以后对他得留点心,别让这小王八蛋钻了空子,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棒梗退下之后,小混蛋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今天开会,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话我已经说明白了,大家没事儿就都散了吧,这两天我会叫施工的人过来,先给你们把偏门的门给凿开,省的你们日后没了出门的地儿。” 说完,小混蛋也没再理会众人,一手端着茶缸子,一手拖着黄花梨的太师椅,朝着自己屋走去。众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以前院儿里的耍儿在他面前就是个白给啊,傻柱混不混?四合院儿的老人见了他就没有不头疼的,可你看傻柱在他面前那叫一个卑躬屈膝啊,简直都让人看不下眼儿。至于说院儿里的年轻一辈,棒梗刚开始还挺硬气的,众人还以为他有两把钢骨叉子,结果没曾想,这也是个样子货,被人家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这里面最紧张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淮茹,她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棒梗不知道这个人的厉害,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初傻柱带人砸叶晨家,小混蛋一露面,那伙人立马就怂了,直接把傻柱的胳膊给敲折了。 刚才看到自家儿子去挑衅小混蛋的时候,秦淮茹的心脏好悬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直到看见儿子完好无损的回来,秦淮茹才算是松了口气,可是即便如此,因为太过紧张,秦淮茹被吓的身子已经软成了烂泥,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回到了家中,还没等秦淮茹坐稳,只见棒梗跟了过来,看到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我记得你跟轧钢厂卫生所的大夫关系不错,你赶紧去她家一趟,帮忙讨要些绷带和酒精。” 秦淮茹一听顿时慌了,上下打量着棒梗,开口说道: “儿子,你这是哪儿受伤了?” 棒梗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妈,上得山多终遇鬼,有些事情没办法跟你解释的太多,你就照我说的去办就成,赶紧去吧。” 秦淮茹也没再犹豫,套上了件外套,理了理头发立马出了门。棒梗坐在了桌旁,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膨胀了,真的是小觑了旁人,没想到自己住着的院子里就藏着一尊大佛,也是该着自己倒霉,好死不死的就让自己碰上不说,还出言挑衅,真正的找死啊。 棒梗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傻柱住的后院儿走去,推开门进了屋,直接开口对傻柱问道: “你这里有尖刀吗?” 傻柱听了就是一愣,有些懵圈的开口答道: “有啊,我是厨子,刀是我吃饭的家伙事儿,怎么可能没有呢?” 棒梗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有就好,拿来借我用用。” 傻柱也没再犹豫,平时棒梗跟他面对面的时候,说话都很少,一般都是点点头就过去了,今天破天荒的开了口,傻柱自然是照办,他跟小孩儿显摆似的,拿出了一个褡裢,然后一点一点打开,里面露出了各种刀具,对着棒梗开口说道: “用哪把你自己挑!” 棒梗也没想太多,直接过去拿了把顺手的,用拇指在刀刃上掠过,试了下锋利程度,然后开口问道: “你这儿有烈酒吗?” 傻柱又是一愣,点了点头,开口回道: “二锅头成么?” 见棒梗点了点头,傻柱去饭橱里拎出了一瓶没打封的二锅头,递给了棒梗,只见棒梗接过了酒瓶,用牙咬开了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然后把最后一口喷在了那把匕首的刀刃上,就出了门,到了门口的时候,只听棒梗说道: “把门插好了,别出来。” 傻柱这回是真的懵了,这小子不会是要跟小混蛋死磕去吧?傻柱趿拉着板儿鞋就跟在了后面,只见棒梗直奔以前何雨水的那间屋子走去,当然,现在是小混蛋的房子。只见棒梗到了门口敲了两下门,然后开口问道: “爷,在屋没?” “进来吧,门没插!”屋里传开了小混蛋的声音。 棒梗在门口深呼吸了两口,然后直接推门进屋,进屋之后将门关上,进了里屋,来到了小混蛋跟前。 小混蛋打棒梗一进门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看着他还拿着把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棒梗,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着,这是打算找后帐来了?” 棒梗灌的几口酒发挥了作用,他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然后开口说道: “爷您误会了,我刚打外地回来,有十多年没在四九城呆着了,有些事情还理不清,今天冲撞了您,还请您别跟我一样,为了给您赔罪,我先给自己开一叉子!” 说完棒梗拿起了匕首就朝着自己的腹部扎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扎下去,他的手腕就被小混蛋给一把攥住,小混蛋一把将棒梗的胳膊反拧,棒梗的手腕吃痛,匕首“当啷”一下掉落在了地上,还没等棒梗反应过来,小混蛋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棒梗的脸上,然后就听小混蛋开口说道: “跑我屋来玩这套江湖把式,你是咋想的?我这屋可是刚买的,可不想沾上什么埋汰东西,带上你的插子赶紧给我滚蛋,这特么让外人看见了,我还说的清吗?滚!” 棒梗看了眼小混蛋,没在多说说什么,扶着拐就要哈腰去捡匕首,却被小混蛋给叫住了: “你站那儿别动,门外站着的那个喘气儿的,滚进来!” 趴在门口听墙根儿的傻柱,一听小混蛋在叫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发现了,硬着头皮进了屋,然后就见小混蛋开口对他说道: “把地上的刀捡走,把他给我扶回去,下回再跑我这儿玩这些幺蛾子,我挑了你丫的筋!” 傻柱听了小混蛋的话,赶忙哈下腰捡起了自己的那把匕首,然后用另一只手架起了棒梗,朝着小混蛋哈腰赔笑行了个礼,然后急忙朝着门外走去。 小混蛋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变得严肃了起来,这绝对是个阴损的狠茬儿,务必要盯好他,他今天来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给自己赔罪,这小崽子是来试探自己的底线来了,小小年纪,浑身都是心眼儿,实在是不能轻视。 对于秦淮茹这一家跟叶晨之间的恩怨,他可以说算是见证人之一,他是亲眼目睹叶晨将这个小崽子和他妈一起送进了局子,今天棒梗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这种人坚决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棒梗拄着拐出了小混蛋屋的那一刻,毫无征兆的笑了,自己这一关算是躲过去了。傻柱看着棒梗脸上的笑容,不解的开口问道: “爷们儿,你今天唱的这是哪一出儿啊?” 棒梗懒得跟傻柱解释这一切,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跟傻柱说明,这种事情老妈一人知道就足够了,没见过哪个做贼的会选择将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的,那样做的要么是刚入行的毛贼,要么就是个傻叉。只听他开口说道: “没事了,傻爸,你回去吧,我回屋跟我妈说几句话,也要回去睡觉了,太晚了。” 第八十五章 算计 傻柱看了棒梗一眼,最后有些迟疑的拿着自己的那把匕首回了后院,棒梗看着傻柱离去的背影,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深知今晚这件事的凶险,也为小混蛋的厉害感到咋舌。 首先作为邻里邻居,棒梗上门道歉,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在小混蛋的屋里出了事,那这件事就很不正常了,会给外人一个小混蛋恃强凌弱的印象,这是棒梗给小混蛋挖的一个深坑,他要往小混蛋的身上泼脏水,坏了他的名声。 棒梗在傻柱屋里临走之前说的话,也是有意为之,他让傻柱躲好,别出门,因为他深知傻柱在见到他的反常举动,并且再有了他的言语加持之后,必定会尾随而至,到时候他会是这件事铁打的证人。 一切都在按照他设想的进行着,然而让棒梗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计划居然会在最后一步翻了船。他满以为自己突然插向自己一刀,别人就算有心阻拦,也拦不住自己,毕竟自己可是苦练了十年的手上绝活,单手碎炭不在话下,寻常人的力气想拦自己,那就是个玩笑而已。 然而让棒梗没想到的是,他的手腕被小混蛋握住的那一刻,再也不能往前挪动分毫,他不知道小混蛋也是个练家子,从小就习武,要不然怎么会成为鱼龙混杂的四九城里,数一数二的头号顽主呢? 临走的时候,小混蛋那句一语双关的话,是真的吓得他一身冷汗,自己的这些伎俩完全被他看穿不说,还被他严重警告,再敢有下次的话,估计他是真的不会跟自己客气,想方设法都会挑了自己的筋的。这个后果是棒梗所不能承受的,所以棒梗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不认怂不行,自己不择手段,对方也不是善茬儿,,就自己现在这状况,不管是被挑了手筋还是脚筋,下半辈子连吃饭都会成问题,所以还是远离这个杀胚吧。 棒梗拄着拐杖来到了门口,晚风在他脸上拂过,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迎接着母亲秦淮茹的归来,今晚将她支使出去,一是怕她会阻拦自己,二是自己一旦真的受伤,也的确是需要进行包扎,既便现在用不着了,也该跟她知会一声,免得她瞎操心。 而此时的秦淮茹也是急到了不行,她这么精明的一个女人,哪怕是当时没想明白,出来之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是一想到儿子的嘱托,她生恐耽误了儿子的事情,所以在和以前的老同事讨完了纱布和酒精之后,都没敢稍作停留,跟人家道过谢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今晚黑的简直是异乎寻常,天上别说是能照亮的月亮了,连个星星都看不见,他们住的地方又属于是老城区,所以压根儿就没路灯,秦淮茹仔细的辨认着回家的道路,她倒不是怕摔倒,而是怕棒梗在家里出事。自打棒梗回城之后,秦淮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性格变得让人捉摸不定。 叶晨这边刚值完夜班,正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进了弄堂之后,因为天色太黑,叶晨下了车,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了手电筒,打开之后照着前面的路往回走,结果刚拐个弯,就看到前面趴着个人,看模样摔倒了,而且看样子还摔得不轻,叶晨也没犹豫,急忙停下了自行车,支下了撑子,走上前欲把摔倒的人搀扶起来。 结果叶晨走进一看,才发现摔倒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院儿的秦淮茹,他有心伸把手,最后仔细想想,还是没伸,而是开口问道: “秦姐,您没事吧?用不用我扶您去医院看看?” 秦淮茹一个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缓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正在这时觉察到一道光亮照了过来,然后听到有人询问她有没有事,换了旁人,她可能还会虚头巴脑两句,可是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她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想起这个男人,都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只见秦淮茹也没说话,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连看都没看叶晨一眼,继续跌跌撞撞的朝着家走去。 叶晨也没在意,在后面帮她打着亮光,推着自行车尾随其后,二人直到走到家门口,才发现棒梗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秦淮茹急忙从怀里取出了纱布和酒精,递给了棒梗,回来的时候她怕把东西一不小心给摔坏了或是弄脏了,一直都护在了怀里,唯恐耽误了儿子的事。 只见秦淮茹把绷带和酒精塞进儿子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东西妈弄到了,没耽误事儿吧?” 棒梗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妈手上的擦伤,心中莫名的一痛,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冷漠,为了给别人挖坑,居然让老娘这么晚了还出去东奔西跑,实在是不为人子。这下好了,绷带和酒精也派上了用场,直接成了给老娘包扎了,简直是太讽刺了。 棒梗自然看到了老娘身后的叶晨,不过他现在脑子乱的很,实在是没心情与之虚与委蛇,只是点了点头,就对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咱们回家!” 叶晨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儿,奔着自己的屋走去。 叶晨为了蹲坑抓人,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只想一头扎进被窝,好好的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被一阵闹铃声惊醒,起来叠好了被子,然后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好几天没换衣服了,身上都快要馊了,他还要赶到现场去接同事的班,昨个为了让他回去补一觉,同事是把他撵回来的。 叶晨这边刚刚收拾妥当,出了门,就看到小混蛋正在院子里溜达,看到他出现,有些意外的开口说道: “难得啊,你这个大忙人居然还有着家的时候,我看这个屋子的唯一作用,可能也就是让你回来睡一觉了。” 叶晨啐了他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大早上的你丫就跟我在这儿臭贫,交代你的事儿办了没有?” 说着叶晨推着自行车就要往外走,这时候小混蛋跟在他身边,开口说道: “已经准备落实了,跟院儿里的这些山猫野兽已经打过了招呼,就等着破土动工了。” 叶晨看着小混蛋在跟着他往外走,不由得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估摸着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院儿里可能是不大方便。二人出了胡同口,小混蛋这才开口说道: “昨个我召集院子里的人开了个会,把事情跟他们通报了一声,让我没想到的是,秦寡妇家的那个刚插队回来的瘸子起了刺儿,本来我也没太过在意,我经手过的佛爷简直不要太多,他们的揍性我清楚得很,但是没曾想这个王八蛋晚上居然跑我屋里玩花活!” 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的叶晨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挑了下眉毛,开口问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他跟你玩什么花活了?让我也长长见识。” 小混蛋就把昨晚棒梗在他屋子里的所作所为跟叶晨学了一遍,叶晨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院子没改造完毕的时候,你免不了还是要跟他们打交道,务必要提防着点,可别让他们给你坑了!” 小混蛋听了叶晨的话笑了,只见他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满四九城当年想要算计我的人多了去了,绝不是他们这样的,他们想要算计我,还得往后排排队。晨哥,你就放心去忙你的吧,家里这摊事儿有我看着呢。” 叶晨听了小混蛋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当年好歹也是在四九城里呼风唤雨的角色,真要是让这些小家雀啄了眼,那可真成了笑话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太过,叶晨继续提醒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你应该也看见了,曾经跟你一起玩的那些家伙,基本不是废了就是蹲苦窑呢,既然有自己的正经营生,没必要再跟那群人打交道,一心捞钱才是正事儿,什么都没有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重要。” 小混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在什刹海跟你认识,要不然我估摸着结果比那些人也强不到哪儿去,放心吧,哥,我有数,吃佛的事情我都已经十来年没碰了,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圈子,我就不会再进去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让老家儿成天提心吊胆的,那可真是太不孝了。” “自家兄弟不用这么见外,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就是咱们俩的缘分,当然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帮我个忙,我扔在炕上的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呢,你左右闲着没事儿,在家帮我洗了吧,味道可能不大好,有点馊了。”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小混蛋。 第八十六章 见家长 “。。。晨哥,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小混蛋看着面前这个皮到不行的家伙,感到一阵无语,啥时候他都沦落到要给别人洗衣服了,这个家伙也太没溜了吧。 “哈哈哈!”叶晨看着小混蛋郁闷的表情,感到好笑,四九城也就自己会这么没溜,让小混蛋来给自己洗衣服吧?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跟你闹着玩呢,衣服就在那扔着吧,等啥时候你嫂子串休,我带给她让她帮我洗。” 小混蛋也笑了,开口对叶晨说道: “别了,你们平日里都忙的不行,难得休息,你陪着嫂子好好玩一玩,呆会儿我让小妹过来把衣服洗了就成,你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家里妹妹多,支使哪个干活,都得痛快麻利的。”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成,哪天我和小白休息了,把大家伙都约出来,自打回来就没怎么见着,大家好好聚聚,吃顿饭,到时候我请客,这些年我不在家,家里都是她们拾掇,怎么也得意思一下,要不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叶晨!”叶晨正在和小混蛋寒暄的工夫,突然有个声音在喊他,他回头一看就愣住了,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坐在一辆轿车里,扒着窗户在和他打招呼,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逃难出走的娄小娥。 看到娄小娥,叶晨也有些意外,二人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这些年也一直都没什么联系,看来她这是衣锦还乡了,可是自己已经破坏了她和傻柱之间的事情,照理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她还回来干嘛?叶晨走过去,开口说道: “娥姐,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其实这就是句废话,瞧穿着打扮就能看的出来,娄小娥这些年绝对是过的顺风顺水,她和秦淮茹属于同龄人,两人如果站在一块儿,那差距简直是大了去了,现在的娄小娥站在秦淮茹的身边,看起来要比她小上二十岁。 娄小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叶晨,也不禁有些感慨,当年自己走的之后,他还是个嘴边带着绒毛的小青年呢,十多年未见,整个人都比当年看起来要成熟不少。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我回来还能干嘛?这个地方除了你还真没什么让我留恋的地方了,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看你,看看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叶晨听了娄小娥的话顿时有些尴尬,因为她说的话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如果是两个人单独谈话,没有外人在还好说,小混蛋可就在一边站着呢。叶晨想了想,没有回应娄小娥的话,而是转身对小混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混蛋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呢,看到叶晨对着自己招手,也没含糊,直接走了过去,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娄小娥开口说道: “娥姐,这是我的好兄弟周长利,长利,这是娥姐,是我的老邻居。” 娄小娥作为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强人,自然是立刻洞悉了叶晨的想法,他是怕被朋友误会了和自己的关系。娄小娥心下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主动对着小混蛋伸出手来,开口说道: “我是叶晨的姐姐娄小娥,你叫我娥姐就好。” 小混蛋一听两个人的介绍,从叶晨那里得知这是他的老邻居,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很可能以前跟晨哥住在一个大院儿,小混蛋也礼貌的伸出了手,轻握了一下娄小娥的指尖,开口说道: “娥姐你好,我是晨哥的发小,我叫周长利。” 紧接着小混蛋回过身来,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哥,我家里还煲着汤呢,我得回去赶紧看看,可别烧干了,你们俩聊,我先颠儿了!” 说完小混蛋对着娄小娥摆了摆手,很有眼色的直接转身离去。 这时就听娄小娥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这一大早的你要干嘛去啊?用不用我捎你?”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正要去单位上班呢,如果是别的工作,我一准儿请假也要陪娥姐好好聊一聊,毕竟咱们十多年没见了,可是我现在在刑警队工作,事情太多,请不了假,娥姐,你把你住的酒店的电话号码给我,等我下了班就找你去,咱们好好聊一聊。” 娄小娥一听叶晨现在是个刑警,不免有些担忧,这些年在香江那边,警察出事儿的可是比比皆是,在娄小娥的印象里,这是个高危职业,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怎么还跑去当警察了?你以前不是在轧钢厂上班吗?”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六八年的时候,我听过岳父的关系,在厂子里办理了工转兵的手续,去部队当兵了,这才刚复原没多久,复原之后,去了复转办,我的工作关系被转到了公安局刑警队。” 娄小娥听到叶晨提起了岳父,眼睛不由得眯缝了起来,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开车的司机,要了酒店的电话号码,写在了笔记本上,直接递给了叶晨,开口说道: “晚上下了班,给我打电话,姐请你吃饭,对了,记得把你爱人带着,姐要好好看一看我弟媳长的有多俊俏。” 叶晨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好,等到了单位,我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务必抽出时间来,晚上陪姐一起吃饭。” 听到叶晨这么说,娄小娥的眉毛挑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爱人的工作很忙吗?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还没结婚呢,她是军医院的一名大夫,和我好了十多年了,等到我们俩把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会找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得,你们俩都是大忙人,这还凑到一块儿去了,我不管啊,你们真结婚了,我就是你的婆家人,婚礼这边的事情,姐做主了,谁抢都不好使。”娄小娥看着叶晨,真诚的开口说道。 叶晨也笑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娄小娥,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只要是您还在京城,想不参加我的婚礼我都不敢,硬拉也要把您拉过来,娄姐你也知道我父母去世的早,我从小性格又比较闷,平时也没什么亲近的人,您就是我家人一样的存在,我也不和您见外,到时候我和小白还要给您敬酒呢。” 娄小娥听到叶晨的话也笑了,她也回忆起了当初的事情,叶晨还是当初的老样子,跟自己没什么藏着掖着,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这让娄小娥格外的开心。常年跟人打交道,她一眼就能识别出真情还是假意,这也算是生活对她的历练吧。只听娄小娥开口说道: “行了,有话咱们晚上再聊,别再耽误你的工作,赶紧上班去吧,注意安全!” “好,姐,那我走了。”说完叶晨蹬着自行车朝着公安局的方向驶去。 娄小娥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自己当初能够得以安全稳妥的离开,绝对少不了叶晨的助力,当时哪怕是自己的丈夫都不和自己站在一起,而是勾结外人,来谋夺自己的财物,叶晨却能挺身而出,这让娄小娥记了他十多年,她永远都不能忘记当初叶晨送走自己的场景。 娄小娥从兜里摸出了当初叶晨递给她擦泪的那条手帕,手帕已经洗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边缘也磨的飞了边,但是却是娄小娥一直以来都贴身携带的物品,看到它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那个大男孩…… 叶晨到了单位,就给周小白拨去了电话: “喂,小白吗?” “哟,难得啊,叶警官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来,实在是让我太惊喜了。”电话的另一头,周小白有些不满的说道。 听着周小白的话,叶晨挠了挠头,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小白,今天抽点时间出来吧,晚上我带你去见家长。” “你父母不是都过世了吗?哪来的家长?又在那我打茬是吧?”周小白说道。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解释道: “真不是拿你打茬,是一个待我很好的姐姐,打小就住一个院儿的,刚从外地回来,知道咱俩的事邀请咱们吃饭,想要认识一下弟妹。” 周小白和叶晨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要把自己介绍给一个人,这说明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周小白也收起了玩闹的语气,回道: “好,那你下了班过来接我吧,咱们一起去赴约。” 叶晨这边挂断电话之后,直接找到单位的上司,告知今晚要请假,希望可以串休,找个别的同事替他,上司自然是同意了。做这个工作,私人时间很少,大家也都相互理解,毕竟谁还没有自己的私事呢。 下了班之后,叶晨先是联系了娄小娥,然后把自行车放在了单位,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军医院驶去。 第八十七章 坑 当叶晨接上周小白赶到了约定好的饭店的时候,娄小娥已经等在了那里。叶晨和周小白两人,在服务圆的引导下,进入了一间包厢,娄小娥看到人来了,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眼周小白,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个弟弟绝对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所以这辈子才会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来,小白,挨着姐姐坐。”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娄小娥在接人待物上,绝对有着自己的一套,她几句话的工夫,就拉进了和周小白之间的距离,两人就好像是姐妹花一样,在那里聊的火热。 叶晨微笑着打量眼前的这一幕,并且时不时的帮二人续着茶水,并不打断二人之间的谈话。而娄小娥随着谈话的深入,也发现了周小白身上独有的个人气质,这可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够培养出来的。于是娄小娥旁敲侧击着周小白的家庭背景,在得知小白父亲的身份时,娄小娥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娄小娥打量了一眼叶晨,心说你小子还真的是好命啊,这样的女孩子都能被你遇到,简直是没天理啊。只见娄小娥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们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操持啊?” 叶晨在她们二人聊天的时候,一直是默不作声的吃着菜,听到娄小娥问自己问题,叶晨咽下了食物,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然后开口说道: “我那边已经在让长利拾掇房子了,我前些年跟他合伙收了一批老陶瓷物件儿,赚了点小钱,就把院子里大部分的房子,都给或买或置换了下来,剩下的也没几户了。 除了傻柱和秦淮茹家,再就是后院三个大爷的房子我没碰,我打算把院子跟他们隔开,已经准备动工了,隔开之后,把院子里的房子该拆的拆,该重建的重建,等房子一装修好,我就娶小白过门,毕竟我俩的年纪也都不小了,眼瞅着就三十了,再不结婚要小孩该不方便了。” 娄小娥在叶晨提到四合院的时候,眉毛挑了一下,再一听到叶晨的想法,娄小娥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院儿里的那些个山猫野兽,可没有一个易与之辈,能让他们同意这件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但是看叶晨说的十拿九稳,娄小娥深知这件事已经是拍板了,谁都已经改变不了了。这时娄小娥突然间来了兴致,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些年在香江那边从事的就是房地产的生意,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是想把家里的宅子收回来翻新一下。我这边的人都是现成的,叶晨你就不用再去找人了,找到的也不一定有我的师傅专业,到时候你那边房子的翻新就交给我了,我会让他们加快进度,让你好早一点抱得美人归。” 叶晨闻言笑了笑,他倒是没那么矫情,既然有人帮忙,相信房屋改造还能进行的快一些,何乐而不为呢?只见他对娄小娥开口说道: “行,姐说的算,到时候你让人跟长利交接就好,那一块都是他在负责,你也知道我和小白的工作都太忙,也没时间顾及到这一块,我就等着住进新房子娶媳妇喽!”说完叶晨还看了一眼周小白…… ………………………………… 易中海最近感觉到很烦闷,因为外面整天都是暴土扬长的,连衣服都不敢晾在外面,因为前院儿的忙碌,导致后院儿也跟着遭了殃,刚洗完的衣服,如果晾在了外面,等下晚收回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比没洗的时候还要脏,上面厚厚的一层灰。 没办法,这几家只能把衣服都晾在了屋里,导致屋内潮乎乎的,根本没人能开心的起来,太难受了。而且这群施工的人,居然是两班倒,白天一拨儿,晚上又来一拨儿,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睡觉都睡不消停。 院儿里的这群人,除了秦淮茹家的棒梗和槐花是年轻人,剩下的都是上了岁数的,年轻人倒是好说,槐花直接跑去单位的宿舍住去了,至于棒梗,秦淮茹心疼孩子,直接给打发到招待所去住些日子。剩下的这些个老家伙,几乎都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这下好了,症状没缓解,反而比以前更严重了。出门买菜的时候,见到这几位,那都是眼眶发青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不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时日无多了呢。 这群人也不是没想过抵抗一下,他们也想过去找居委会反应一下问题。但是他们一看到小混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就发麻,居委会要是真找上门来,小混蛋都不用去猜,就知道一准儿是他们告的状,到时候岂不是把自己给装里面了嘛!现在这群老家伙的最大心愿,就是前院儿赶紧完工吧,他们现在过的简直是太煎熬了。 这天一大早,易中海趁着工人在吃早饭,早早就出了门,他现在买菜都是挑前院儿工人吃饭的点儿,结果刚出来就撞见了刘海中,他媳妇刚出院没多久,身子还没恢复过来,所以买菜的责任就落在了他头上,他一看见易中海就叫苦不迭,只听他开口说道: “老易啊,这么整不行啊,人简直是太遭罪了,你看看咱们仨是不是碰个头,开个会,讨论一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啊?” 易中海看了眼刘海中,然后说道: “白费,能有什么辙?遇到个好人还能跟他掰扯掰扯,遇到这么个比傻柱还混不吝的家伙,血招没有!对了,有日子没看见老阎两口子了,这家伙在忙什么呢?” 刘海中一愣,寻思了半天,才开口答道: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些天除了早上买菜,剩下的时间我都搁屋里猫着,还真没注意到这老小子,呆会儿买完菜回去,咱们去你屋喝会儿茶,好好想个应对办法吧,这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啊!” 易中海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确实是觉少,但是你也不能一点觉都不让人睡啊,这谁受得了?二人在集贸市场逛了一圈儿,连讨价还价的心情都没了,赶紧买好了菜就往回赶,生怕回去的晚了,再弄一身的灰。 回到家,吃完了早饭,外面已经响起了施工的声音,外面灰蒙蒙的,刘海中倒是会想招,给自己穿上了一件雨披,直接奔着阎埠贵家就过去了,结果他到了门口的时候,发现老阎家的屋门紧锁,这让刘海中不禁有些郁闷,你们两口子也不上班,不好好在家呆着,这是干嘛去了? 刘海中用手在玻璃上抹了抹,然后瞪着三角眼拆着屋里看去,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屋子都空了,啥都没有了,老阎家这是搬走了?他啥时候搬的? 刘海中扭动着他肥硕的身躯,来到了易中海的屋外,对着门就敲打起来,过了没一会儿,易中海打屋里出来,看见只有他自己,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老阎呢?还在后面磨蹭呢?” 这时只见刘海中站在屋门口,脱下了他的雨披在门口抖落了两下,然后叠好放在门口,接着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个物,偷摸的就搬走了,刚才我在他家窗户外往里瞧了一眼,家都搬空了,门口还上了锁。” 易中海听到刘海中的话,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照理说,以阎埠贵的性格,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是不会从这里搬走的,而且他和三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很差。 他三个儿子搬走之后,这两年很少回来看他,说他仨儿子把他接过去孝顺他们老两口,这就是个笑话,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他的房子给买走了,或是他把房子跟别人置换出去了,新来的邻居会是谁呢? 易中海没有疑惑太久,房子没过多长时间就改造好了,前院儿的小混蛋让人把他的前院儿用高高的围墙给圈了起来,这下不用再心烦了,因为再也看不到彼此了。小混蛋让人在中院和后院之间,两边各开了一道门,从此这几户就从这新开的门进出了。 随着工程的竣工,以前阎埠贵的老房子也迎来了新的邻居,是对打湘南那边过来的两口子,三十来岁上下,刘海中还主动上前打听了一下,这两口子是做小买卖的,在这儿租的房子,准备用来当加工的地方。问他们房主是谁,两口子倒是也实在,朝着前院儿指了指,意思是前院儿的人租给他们的房子。 这几户都是地道的北京人,很少跟南方人打交道,所以压根儿就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二者之间交流,往往都是手舞足蹈的比比划划,最后总算是弄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这几户老坐地户也没当回事儿,这年头,有本事你就往外搬呗,没本事的自然只还在这儿窝着,现在有钱的都在外面买楼房去住,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小混蛋跑四合院儿买这么些房子图个啥。 第八十八章 熏陶 但是让易中海和刘海中这伙人没想到的是,他们随后就迎来了当头暴击,他们终于明白为啥小混蛋会在后院儿单独买了阎埠贵的房子,而且还没和前院儿连在一起的原因了,这货太特么损了。 这对湘南两口子,也不知道打哪儿淘弄了一堆咸菜坛子回来,我去,那味道简直了,散发着凝重的腐臭味,里面不用看都知道是过了期的冬腌咸菜,可是这是夏天啊,你把这玩意放在院子里这谁特么受得了啊,简直辣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刘海中家靠近以前的阎埠贵家,每天有这味儿的陪伴,他看着老伴儿做的饭就够了,这特么谁还吃的下去饭啊。本来以为前院儿房子改造完了,院子里头能清净了,结果衣服还是不敢拿到外面去晾,因为晾干的衣服上,已经被外面的老腌菜坛子散发的味道,给腌入味儿了,穿出去妥妥的生化武器,压根儿就没人愿意靠到你进前。 无奈之下,刘海中主动找到了这对湘南夫妇,开口说道: “我说老表,你这腌菜坛子里的东西都特么臭了,赶紧倒了刷刷吧,这味儿也太熏人了!” 这对湘南夫妇,在四九城呆了也有些日子了,也在融入这里,慢慢的开始学习普通话,只不过不大正宗,只见两口子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就是要它臭,它不臭我们还不收呢,我们的生意可全指望它呢!” 刘海中听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开口问道: “你们两口子到底是做啥营生的?” 只见这对湘南两口子笑眯眯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我们俩是卖炸臭豆腐的,现在在发酵臭卤呢!” 刘海中听完,好悬没一跟头栽地上,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心脏好悬没气的突停了,看着前院儿的方向破口大骂: “你特么缺德不缺德啊,把房子租给一个炸臭豆腐的,把他扔在我们院儿里,还让不让人活啦?你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啊!” 刘海中常年以来始终都是一副领导的做派,说话慢条斯理的,这是他多年以来刻意养成的习惯,没想到今天终于破了功,换了平时,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和前院儿叫嚣,今天实在是气急了,憋不住口吐芬芳。 易中海听到刘海中的叫骂声,打屋里出来,对着刘海中开口问道: “老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动这么大的火?” 这时候只见刘海中气急败坏的开口说道: “一大爷,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你知道前院儿把以前阎埠贵的房子租给谁了吗?他租给了一家炸臭豆腐的两口子,这大三伏天儿的,我连窗户都不敢开,他们发的臭卤的味道直辣眼睛,你说这小年轻的心眼儿咋就这么坏呢?缺了大德了!” 还没等易中海回话呢,就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论缺德谁还能跟你刘海中比的了?当初你和许大茂沆瀣一气,惦记我从娘家带来的东西,抄我家的时候,咋没想想你自己缺德不缺的?当初的金条花着舒服吗?” 易中海和刘海中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大茂的前妻,娄小娥。刘海中当时脸就变了颜色,当初他和许大茂勾结,抄了娄小娥带回来的财物,还鼓动李副厂长,把娄家老宅都给翻了个底儿朝天,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缺德的一件事儿了,没想到被娄小娥给翻了出来。 这时就见娄小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开口说道: “阎埠贵的房子我花钱已经买下来了,我想把它租给谁就租给谁,能让你过得不舒服,我饭都能多吃两碗,你有招儿想去,没招儿死去,真玩泼妇骂街那一套,我确实是骂不过你,你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花钱雇几个老娘们儿,每天堵在你家门口骂你?别的没有,老娘就是钱多!” 因为叶晨的工作繁忙,所以娄小娥带着施工人员找到了小混蛋,跟他完成了接洽,娄小娥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溜达,慢慢的和小混蛋熟了,二人就提起了往日的旧事,小混蛋在听到娄小娥的遭遇后,也很感慨,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就是群极品人渣啊,当初看这个其貌不扬的二大爷还没觉得怎么样,这一提起往事,也是个妥妥的败类啊。 小混蛋要说干别的可能还不在行,坑人绝对是个中翘楚,他对娄小娥说道: “娥姐,想不想恶心一下这群渣渣?” 娄小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他就给娄小娥出了这个主意,逗的娄小娥哈哈大笑,一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的遭遇,娄小娥就有种解气的感觉,于是她从小混蛋手里,把阎埠贵房子的产权,转到了自己的名下,开始了她一系列的骚操作…… 刘海中被娄小娥怼的浑身直哆嗦,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娄小娥: “你……你……”气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娄小娥轻蔑的看了一眼刘海中,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刚才在前院儿她就听到了这个老东西气急败坏的声音,为了看热闹才会进这边的后院,要不然倒找她钱都不会进来,这味儿也太销魂了…… 后院住着的这群大仙,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臭卤发酵好了,那对湘南两口子就开始正式加工了,只见他们把发酵好的臭卤,均匀的淋洒在了豆腐坯上,然后搁在院子里晾晒,让臭卤一点点的渗透进豆腐坯里,每天三四个小时,整个院子里都是臭气熏天。 这还不算完,这些臭豆腐坯子晾晒好了,还要经过高温油炸,好家伙,那臭味简直是更加浓郁了,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最后这几户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最后把一大爷给推了出来,让他去跟娄小娥好好谈谈,不能因为她跟刘海中有仇,把大家也给连累了不是? 易中海也很无奈,他是真心不想接这单破事儿,毕竟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他也住那个后院儿,也被那臭味每天熏的直恶心,万般无奈之下,易中海只好出马。 易中海每天早上吃完饭,就溜达到前院儿门口,放下小马扎子坐下,等待娄小娥的到来,毕竟人家是大忙人,可没他们这群人这么清闲。这天还真让他给堵着了,他远远的就看到娄小娥从自己的轿车上下来,易中海急忙站起来,拎着马扎子,走到娄小娥的近前,开口说道: “小娥,能找你谈谈吗?” 娄小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易中海,然后说道: “行,那你跟我来吧。” 娄小娥领着易中海进了前院儿,找了间偏房,进去坐下,娄小娥问道: “一大爷,你想找我谈什么?” “小娥啊,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你这次回来也看到了,刘海中的情况不算太好,他也遭了报应了,他家三个儿子平时没有一个回来看他的,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再者说了,他刘海中对不起你,院子里的这些人,当年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待你可不薄啊,你这不是把这些老邻居都坑了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看成么?”易中海看着娄小娥语速缓慢的开口说道。 娄小娥手端着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行啊,既然一大爷都开了口了,我肯定要卖您老一个面子,而且说实话,我也真不差那点房租,我会打发人让他们两口子尽快搬走的。没什么事儿的话,一大爷您请回吧!” 易中海听了娄小娥的话就是一愣,他满以为还要为了这件事情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而且当事人还下了逐客令,易中海看到事情既然解决了,也就没再多做停留,选择了起身告辞。 娄小娥看着易中海的背影,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当初许大茂和刘海中干这件事的时候,易中海和秦淮茹已经进了看守所了,这群人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呆着没事儿总是爱劝别人善良,却忘了当初被劝的人承受过什么,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易中海回到了后院,还没等进门,就见刘海中从院子里捂着鼻子出来,易中海开口问道: “老刘,你这是干嘛去啊?” 只见刘海中喘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 “在家里实在是被恶心的吃不下饭,我打算领着老伴出去吃点。” 这时就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我刚才已经找过娄小娥了,她答应让那对湘南来的两口子搬走了,以后就不用这么遭罪了。” “哟,那敢情好,还得是一大爷出马,换了旁人我估摸着娄小娥还没这么好说话呢,赶紧把人给撵走吧,这院子里比化粪池味道还浓,简直都没法呆人了,路过的野狗打这儿经过都是撒丫子就跑,真特么离谱!”刘海中感动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第八十九章 暴雨倾盆 叶晨回家换衣服,打老远就看到易中海从院子里出来,叶晨愣了一下,也没大当回事儿,进了院儿,看到娄小娥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娄姐,我看到易中海那个老东西了,他怎么过来了?” “他是来堵我的。”随即娄小娥便把易中海刚才拜托他的事情和叶晨说了。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然后开口说道: “最烦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呆着没事儿老是劝别人要善良,敢情被抄家的不是他了,真特么摊上这事儿,我看他怎么还善良的起来,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说的就是这种人,他怎么不去死啊他!这种人娄姐你以后可得离他远点儿,要不然雷劈他的时候,怕是要连累到你。” 原剧的时候,叶晨看到易中海这个老王八劝娄小娥善待刘海中的时候,就想破口大骂来着,这种人真特么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敢情当年遭罪的不是你了咋寻思着说出口的?整天想着利用舆论的压力来胁迫别人,心真的不是一般的脏。 娄小娥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都看见他跟着我进了这道门,我要是真的把他给卷出去,还指不定让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呢,好歹我也算是折腾的刘海中不浅,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这时就见叶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娄小娥开口说道: “没事,娥姐,我还有后手,当初为了折腾他们,我可是煞费苦心的。后院儿的那些人,遇到的糟心事儿往后还多着呢,不急,咱们慢慢瞧。” 四合院一般分为大门、影壁、倒座房、屏门、垂花门、正房、厢房、耳房、后罩房、群房、廊、庭院等组成,最直接的说就是由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组成的四面都建有房屋的院子就是四合院。 四合院分大四合院普通四合院,大的基本都是三层院落,前院,中院,后院。叶晨他们住的就是个大四合,原本这个院子是大户人家一家子住的,后来所有的房屋收为国有,由上面统一分配,严禁个人买卖,这才有了这些人住进这个大院儿。 像秦淮茹和以前傻柱的房子,就属于中院的东西厢房,靠近后院儿的地方。而三个大爷和聋老太住着的地方,则是后院儿的正房。叶晨家则是住在前院儿的倒座房里,这都是按照身份高低排的位。 易中海八级钳工,刘海中七级锻工,阎埠贵人民教师,聋老太是五保户,当初能够住在后院儿里,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都以这种事情为荣,然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出了叶晨这么一笋种,让他们今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叶晨把前面的房子几乎都收了,然后将院子一份为二,在院当腰给切开砌了一堵高高的围墙,让这里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施工的时候,叶晨还故意吩咐小混蛋,让他重新挖了一条下水道,接到了外面的总杠去,而原先的那条,则是让工人们把用剩下的水泥灰儿直接扣在了里面。 下水道不是一直在有人用水,白天一般都去上班了,而且哪家也没那么多洗洗涮涮的事情,谁都没注意到下水道已经被堵的不能再堵了,而且那些水泥灰在下水道里凝固,在经过不断的养生,已经是变得其硬无比,平常的日子倒是还好说,真要是下雨了,可就有热闹瞧了。 ………………………………… 秦淮茹在得知那湘南两口子要搬走的消息时,也很高兴如果换了是以前,她早就找上门去了,可是自从她从劳改队回来之后,一直都低调得很,因为她们这种人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街坊四邻的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有时候她在街上买菜的时候,都唯恐碰见熟人,因为当她走过的时候,熟人指定会指着她的背影跟身边的人宣传,那个女人是个破革圭。 所以秦淮茹回来之后,没有什么事情是很少出门的,她倒不是在意那些个闲话,而是儿子现在也回来了,并且变得有些阴沉,她怕儿子听到这种议论,会出去惹大祸。 那对炸臭豆腐的湘南两口子,在娄小娥的协调下,终于是搬走了,搬走的那天,后院里的那些人就跟过年似的,可算是远离这股子熏人的恶臭味儿了,太特么不容易了。 易中海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着喜上眉梢的刘海中开口说道: “我看这天有些阴沉,估摸着是要下雨了,你看那边已经阴云一片了。” 这时只听刘海中接茬开口说道: “我早上听天气预报了,说今明两天会有大到暴雨,下雨好啊,正好让雨水把院子里的味道好好的打一打,估计一场雨过后,院子里再闻不到那股子恶臭味儿了。” 这时候正好碰见秦淮茹出来倒水,易中海开口说道: “淮如啊,现在院子里头清净了,呆会儿去街道让槐花回来吧,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整天住在宿舍里头也不是个事儿,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老是在外面住不安全。” “得嘞,一大爷,我呆会儿刷完碗就去街道找她,她估摸着这会儿正在扫大街呢,我去知会她一声,晚上回来住,呆会儿我再去一趟傻柱的饭店,让他掂对两个好菜,晚上你们爷几个好好喝两盅,这些日子各家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总算是能消停的坐下来吃一顿了。”秦淮茹笑着应声说道。 刘海中和易中海也都笑了,这个院子里头能拿捏得住傻柱那个家伙的,还得说是秦淮茹,傻柱饭盒里装着的永远都是秦淮茹家的小灶,别人可是没机会轻易品尝的,今天难得高兴,秦淮茹那边也许下了承诺,自然是要好好的大快朵颐一番了,只听刘海中开口说道: “我屋里头还有两瓶别人送我的燕岭春,晚上正好大家一起喝,平时我都舍不得喝呢,今儿个难得高兴,一定要好好的喝一顿。” 燕岭春是昌平酒厂生产的一款酱香型白酒,很受当地百姓的青睐,因为酒厂坐落在燕山之麓,所以取名燕岭春,七七年正式投入生产,在当时是酒中新贵一般的存在。刘海中舍得拿出来两瓶,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当晚,四合院里的这些个硕果仅存的老户,围坐在了一起,总算是吃了顿消停饭,这些日子以来,可算是给这群人给折腾稀了压根儿就没人愿意在院子里头多呆,傻柱和棒梗倒是还好点,傻柱每天上班,棒梗则是每天拄着他的拐,拎着他的那条瘸腿,每天都去溜达,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 至于剩下的就很郁闷了,自打一大妈走后,易中海也是整天猫在家里不怎么出来,因为他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在背后指着他,说他最擅长的就是敲寡妇门,骂他一句老不正经,所以他没事儿的时候,也不爱出去瞎溜达,再加上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待遇高,所以攒下了不少的积蓄,维持晚年的生活还是不用犯愁的。 众人坐在一起,一顿唏嘘,好些年这些个老邻居没坐在一块堆儿把酒言欢了,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以前繁华的四合院儿,破落成现在这个德性,让众人很是感慨,下次再聚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知道又会少了谁。 棒梗则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菜,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易中海和刘海中,心说你们俩肯定会活到最后的,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千万别着急,日子还长着呢。 散了席后,众人带着些微的醉意回到了自家屋里,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电闪雷鸣,紧接着大雨倾盆,众人在雨声中慢慢的睡去,还别说,蛮解压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雨还在下着,槐花听到下雨的声音,暗忖今天能歇息一天了,终于不用出门了,所以压根儿就没起床,秦淮茹知道自家姑娘每天打扫卫生的辛苦,也没打扰她,寻思着让她睡个懒觉。 秦淮茹套上了衣服,去厨房里搽了点棒子面儿粥,把昨天的干粮腾了腾,然后切了点咸菜拌了拌,将吃食摆上了饭桌,就准备去叫槐花起来,顺便去喊棒梗过来吃饭。 秦淮茹走进了屋里,拍了拍槐花的脸,然后开口说道: “槐花,该起来吃饭了,赶紧起来,然后去西厢房喊你哥过来吃饭!” 槐花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开口说道: “他饿了不会自己过来吃啊?真把自己当成是少爷了?谁惯的他臭毛病?” 秦淮茹冷冷一笑,然后看着槐花开口说道: “你要是皮痒了就趁早说,我刚买的鸡毛掸子还没用过呢,正好拿你练练手,整天在这儿跟谁俩呢?成天阴阳怪气的,你哥惯着你的毛病,我可不惯着,再让我发现有下一次,看我不打的你皮开肉绽!” 棒梗现在就是秦淮茹身上的逆鳞,谁敢说他儿子一句不好,她都会翻脸,哪怕是自家人都不成。 第九十章 水深火热 前阵子婆婆贾张氏背后嘀咕了棒梗两句,都让秦淮茹好一通怼,更何况是槐花了。这个家棒梗现在就是食物链的最顶端,然后是秦淮茹,接着是贾张氏,最后才是槐花,至于小当,从打她跟兆军走到了一起,已经有日子没回来了,所以根本没算她。 槐花骨子里还是惧怕自己的老娘的,因为从小她就知道自家老娘说一不二,连奶奶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自己了,她没敢再墨迹,赶忙起身套上了衣服,随手拿起了梳子在头上划拉了几下,然后趿拉上了鞋,就准备出门去叫哥哥棒梗过来吃饭。 结果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简直都成了个人工湖了,水位已经要逼近家门口了,槐花有些惊慌的在门口大呼小叫道: “妈,你赶紧过来看看,院子里头发河了,马上就要没咱家门口了。” 秦淮茹在里屋正在叠被子,刚叠好放到了一边,正用鸡毛掸子扫炕的时候,就听到女儿的叫声,她赶忙出来一看,也有些傻眼,门外的雨还在下着,照这么下去,淹没门口那就是迟早的事儿,只听她开口说道: “你去里屋炕琴的抽屉里找找,我记得好像有两双水靴子,咱们得把院子里这积水往外面淘一淘,要不然真把房子给没了,可就热闹了。” 槐花一听,赶忙朝着里屋找水靴子去了,没过多大一会儿,水靴子被找了出来,娘俩穿上了之后,一个拿着个葫芦瓢,一个拿着个搪瓷盆就出了门儿,再晚一会儿,屋子指定就给泡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秦淮茹母女趟着水来到了偏门的门口,打开来一看,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合着这院外跟院里就是两个世界啊,外面啥事儿没有,雨水正顺着水流,流淌进了道边的排水渠里,院子里头却能下去摸鱼了。 秦淮茹对着槐花开口说道: “你先在门口淘着,我去把一大爷和二大爷家都喊起来淘水,傻柱白天要上班,估计现在都出门了,这活儿只能是咱们干了。” 槐花脸色一苦,心说我回来干啥,住在宿舍不是挺好的嘛,干啥非要回来遭这洋罪,还真是犯贱到可以啊。但是老娘的命令她又不得不听,只能是无奈的用搪瓷盆,哈下腰来往门外淘水。 老四合院儿有个特点,那就是门槛儿高,院落深,所以一旦是院子里头积了水,那情况简直是热闹极了,连院子里的茅厕都给泡了,屎尿在院子里头飘荡,没人动弹还好,槐花这一淘水,好嘛,水面上漂浮着的这些秽物,随着水的流动,直奔着门槛儿而来,差点没把槐花给恶心吐了。 秦淮茹把易中海家和刘海中家都给砸了起来,拉着他们来到门外一看,这两个老家伙也都傻了眼,他们现在感觉自己就跟渡劫似的,好不容易把那对炸臭豆腐的两口子送走,院子里头就又来新的幺蛾子了。没办法,赶紧换上水靴子开干吧,总不能就让人家娘俩独自忙活啊,淹也不是淹一家,整个院子里谁都跑不了。 易中海和刘海中也换上了水靴子,他俩守在了东偏门,秦淮茹母女俩守在了西偏门,一大早这几个人连口热乎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开始甩开膀子卖力的干活了,而且还是不干不行的那种。 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可算是让后院的水位下去了,四人连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槐花还好点,每天干的就是打扫卫生的活,她都已经习惯了,可是那三位不行啊,一个赛一个老,骨头都快要生锈了,再经过这么一番剧烈劳动,每个人都扶着自己的老腰。 易中海抬头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只听他有些担忧的说道: “现在看来这是下水道堵了,可是就算是要疏通,也得等雨停了,昨天老刘听天气预报,说是这两天都会一直下雨,所以啊,为了明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把屋子给泡了,我看咱们傍晚的时候,还得再淘这么一次,要不然明早肯定是被淹了,屋子里都得发河。” 刘海中正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老腰,听了易中海的话,嘴角一阵抽搐,只听他开口说道: “这人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我看咱们这都快赶上唐僧西天取经了,一难接着一难的,没完没了,夭寿啊!” 这时只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行了,快别埋怨了,赶紧回屋吃点东西歇一会儿,晚黑还得接着干呢。”说完老东西也没犹豫,直接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 秦淮茹看了眼槐花,然后对着槐花说道: “去西厢房叫你哥吃饭,吃完饭赶紧躺会儿,晚上还得干活儿呢。” 此时的槐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这是回来干嘛来了,来当苦力的吗?家里的活压根儿就指望不上棒梗和奶奶,只能是自己和老娘来干,一哈腰就是两三个小时,就是自己也有点吃不消了,更何况这还不是一次的事儿,今晚淘完了水,明早起来,估计也还得淘,这特么啥时候是个头啊,不行,上班之后,还得继续住宿舍,在家呆着太憋屈了! 棒梗早就起了床,院子里的一幕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只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按说都是一个四合院儿,自己后院这边遭了殃发了河,前院儿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可是棒梗隔着墙却没听到前院儿那边传来任何的声音。 棒梗吃完了饭后,也没着急回屋,而是对老娘开口说道: “妈,我感觉事情不大对,按说咱们这边发了河,前院儿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大家都是走的一个下水道,没理由我们这边堵了,他们那边屁事儿没有,可是咱们这边一上午闹哄哄的在淘水,隔壁缺啥动静都没传过来。呆会儿吃完饭,你抽空绕到前院儿去瞄一眼,外面有些湿滑,我拄着个拐出门不大方便,要不然我就自己去瞧了。” 这时候只见秦淮茹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一眼棒梗,然后开口说道: “儿子,这种事情就算是要出头也不该是咱们出头,你都能发现猫腻,你觉得院子里头那两只老狐狸会没发现?他们心里肯定是早就有了谱,不过前面住的人都太生性,他们才不会愿意惹麻烦上身。 换了以前,我估摸着他们指定会撺掇傻柱来出这个头,现在是没戏了,傻柱看见前院儿的主儿,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所以咱们大可不必去惹这个麻烦,左右被祸祸的也不止咱们一家,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跟着随大流就好。” 棒梗听了老娘的话,顿时洞悉了她的想法,老娘是怕自己不安分,去招惹前院儿的人,所以才会这么说,棒梗心中一暖,估计这个世上也只有自家的老娘才会惦记自己的安危了。 只见棒梗淡淡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我听妈的,那我先回屋了?” “回去吧,晚上饿了就自己过来吃饭,我就不让槐花过去叫你了,瞧这外面的雨还在下,我们晚上还要再淘一拨水,要不然明天屋子一准儿被泡了。”秦淮茹叮嘱道。 棒梗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拄着拐朝着西厢的方向走去。秦淮茹看着儿子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的执念呢?自家落得这么个惨淡的光景,都和前院儿的那个男人推不开干系。 可是秦淮茹更知道前院儿那个男人有多阴损,他年轻的时候,就设计把自己和易中海给送进了劳改队,把儿子给扔进了工读学校,在坑了一群人之后,有些人还要承他的情,念他的好,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 虽说儿子这些年成长了很多,但是秦淮茹依旧不认为棒梗就是那家伙的对手,所以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秦淮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棒梗出去招惹这个大麻烦的,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又准备了什么阴招在那里等待着敌人入瓮。 经过了又一夜的阴雨连绵,第二天院子里又存满了积水,众人无奈的将院子里的积水再次淘了出去,这时就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一大爷,二大爷,虽说院子里的积水淘干净了,可是下水道里还满着呢,你们瞧这阳光一照,院子里这小咬简直是多到了可怕,直往人脸上扑,所以赶紧找人来疏通下水才是正事儿,哪怕是花点钱也认了,要不然这个院子是真的没法住人了。 还有,我屋里的衣服居然发霉了,你们敢相信吗?从打那个炸臭豆腐的搬进来,我就没敢在外面晾过衣服,都是在屋里晾的半潮不干的就叠了起来,结果昨个我淘完水归置柜子,发现衣服竟然发霉长毛了!” 秦淮茹的话有所指,在她面前的易中海和刘海中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奈何前院儿的那个祖宗是人见人怕,这两位实在是不敢招惹,所以也只能对秦淮茹的牢骚当做没听见,只见易中海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还是先找人通下水吧,这下水道不通开,以后连衣服都没法洗了!” 第九十一章 灰头土脸 秦淮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知道易中海这个老狐狸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可不信这个老狐狸没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上次就是他去找的娄小娥,这才把那户难缠的炸臭豆腐的夫妇给撵走。 秦淮茹本来指望挑唆易中海再次出头,去前院儿溜达一圈,看看这个下水道是打哪儿出的毛病,毕竟大家走的都是一个下水道。她从心底相信儿子的判断,这件事绝对跟前院儿的那两个坏水儿脱不开关系,真要是后院儿出事,前院儿完好无损,也好撺掇院子里的人借题发挥,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算盘是打不响了。 秦淮茹的那抹失望的神色自然是没逃过易中海的眼睛,老狐狸心中暗自冷笑,都是本地的狐狸,你非要跟我玩聊斋,你特么当我是傻柱啊。 然而易中海不知道的是,秦淮茹早就在傻柱跟前已经敲过边鼓了,奈何傻柱是真让小混蛋给整怕了,怂的一比,要不然秦淮茹也不会来打易中海的主意。 在秦淮茹的眼里,但凡是这种破事儿,能不自己出头就千万别自己出头,她对棒梗的激进行为是颇为不赞同的,上次大院儿开会,棒梗跟小混蛋顶起了牛,秦淮茹吓了个半死,这种瘟神,别人躲都躲不及呢,就算是再不满,让别人去往上冲就好,何苦要自己出头啊! 所以这次棒梗刚提出来,秦淮茹就及时掐灭了他的想法。但是秦淮茹担心自己的儿子不死心,所以她才会努力的四处挑唆,意图让别人来出这个头,她躲在后面煽风点火就成。 其实这次的挑唆也是秦淮茹的一种试探,她想看看这群老坐地户对于前院儿的看法,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内,虽然有些许的失望,但是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可一定要把棒梗看好,绝对不能再让他这么冲动,要不然代价是他们万万承受不起的。 然而此时的秦淮茹还不知道,棒梗已经锁定了目标,开启了自己的复仇之旅,从打进工读学校的那一天,棒梗就在小本儿上,记下了他要复仇的目标,回来之后,他每天都在踩点儿,策划着报复的各种细节,并且反复推敲,一步步的完善。 通下水的工人被一大爷请到了后院,这些人先是拿出了竹坯子捆绑在了一起,在下水道通了一阵,结果捅到一半的时候,竹坯子就再也进不去了,发出了“锵锵”的声音,无论他们怎么变化姿势和角度,都无济于事。 通下水的工人意识到前面是出现了异物,于是又回去取来了专业的机械疏通设备,并且带来了水泵,先是用水泵将下水井里的污水全都抽了出去,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施工作业,结果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情况,到了那个部位,专业的数通设备依旧是过不去。 废话,能过去才真的是见鬼了呢,底下的那根水泥柱经过了长时间的阴干和养生,已经牢牢地盘踞在了下面,坚硬无比,别说是疏通机了,就是拿大锤破,估计都得费好大的劲。 疏通机都快钻冒烟了,而那根疏通条依旧是纹丝不动,通下水的工人看到不能再继续这样作业了,再这么搞机器都得烧了,于是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着把他找来的一大爷开口说道: “通不开了,现在疏通机已经转的快要冒烟了,再继续弄下去,估计就要烧了,应该是前面碰到了坚硬的异物,估计是前面的下水道塌陷导致的,现在有两个办法,你们自己选择吧,一是把整根下水管全都挖出来,找到坏的部位,将故障排除,二是重新挖一个新的下水井,将管子接到外面的总杠去,你们自己选择吧!” 易中海和刘海中还有秦淮茹一听这话有些傻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几个正在那里议论的时候,就听到通下水的工人说道: “你们先等会儿再商议怎么办吧,先把我的出工钱给结了,下水虽说是没疏通,但是好歹我也用水泵把污水给你们抽干了,机器都快烧冒烟了,所以你们就按照商议好的价格,付个半价吧!” 这时就见刘海中卡巴着三角眼,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那不成啊,这活还没干好,我怎么可能付你钱呢?再者说了没看到我们还在商量后续怎么办呢吗?我发现你这个小同志有些不懂事啊!” 通下水的工人被刘海中这副嘴脸给气乐了,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们后续的活儿无论是拆开以前的管道,还是重新挖一条新的,都是另外一码事儿,压根儿就不归我们管了,如果说因为这就想把我们的工钱给赖掉,那只能说你们是想多了,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说完,通下水的工人眼神不善的看着刘海中,常年给别人干这种活儿,难免会遇到这种赖账的,对付这种人,他们阴损的办法简直多的是。 在刘海中跟通下水的师傅对峙的时候,易中海和秦淮茹却装作没看见一样,这年头谁挣钱都不容易,他们为了自己能少花点钱,真的是脸都可以不要了。而且院子里的人各有各的人设,像这种事情,刘海中做起来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所以易中海和秦淮茹自然是退到后面,坐看事态发展。 疏通下水的工人挨个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没有选择再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将自己的设备装上了车,然后回身玩味的看着三人说道: “今儿个我认栽了,这钱我不要了,但愿你们不会后悔。” 说完,疏通下水的工人直接驾车离开。当他走后,刘海中发出一声嗤笑,开口说道: “最烦这些没有本事还整天得了吧瑟的人,就这样也好意思要工钱?我呸!老易啊,看来以前的下水道是真的用不了了,咱们三家凑钱赶紧挖一条新的吧,要不然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现在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我先去找人问问价,这样吧,老刘你也跟我走一趟,到时候谈价的时候,最好是有你来出马,毕竟我对这个实在是不大擅长,能省一分是一分,你说是吧?”易中海看着刘海中开口说道。 刘海中一听易中海在捧着自己唠嗑,心中小爽,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可以,别的不敢说,搞价我还真是当仁不让,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早弄完早利索!” 秦淮茹这时候则是早就躲进了屋里,刚才水泵抽下水道的污水的时候,院子里那叫一个臭气熏天,给她恶心坏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见到一大爷和二大爷出门去找挖下水的雇工去了,她自然是回屋躲清闲。 易中海和刘海中来到了最开始易中海找疏通下水工人的劳务市场,来寻找给他们挖下水井的人,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他们的活儿,原因是这个劳务市场的所有雇工都知道了他们的老赖行径,集体对他们进行了抵制。 这下子易中海和刘海中开始挠了头,四九城的劳务市场虽说是不止一家,其他劳务市场的雇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倒是不会对他们进行抵制,但是这些雇工一般都是就近寻找雇主的,这样省时省力,毕竟谁也不会横穿半个四九城去给人干活,那也太缺心眼儿了,如果非要干,也不是不行,加钱呗! 这时就见刘海中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说道: “我还就不信了,这四九城这么大,就找不到给咱们干活儿的人了,今儿个天色有些晚了,明天咱爷俩换个劳务市场去雇人干活,老易,你觉得怎么样?” 易中海打量了一眼刘海中,最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歇着吧,也忙了一天了,明个还有的忙呢!” 俩老头回来的时候,傻柱都下班到家了,他从秦淮茹的口中得知了二人去劳务市场雇人去了,看到二位灰头土脸的模样,直接开口询问道: “一大爷,二大爷,你们俩这是咋了?没找到人?” 刘海中的目光有些躲闪,他知道傻柱从小就嘴损,而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说白了也挺下作的,人家到你这儿忙了一溜十三招的,你一分钱没给人家,招致现在这样的后果,颇有些自作自受的味道。 一大爷倒是没考虑这么多,将情况跟傻柱学了一遍,傻柱听了之后,嘴角泛起了一丝嘲笑的味道,他是个手艺人,对于这种事情能够感同身受,在心里也很鄙视刘海中的行为,但是作为老邻居,傻柱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对一大爷开口说道: “成,那明天还要继续麻烦您二位,需要出钱的时候,跟我言语一声,我工作忙,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在操持,所以这笔钱大头我来出,我要是不在,你们先帮我垫付一下,我回头补上。还有,秦淮茹那边,家中孤儿寡母的,棒梗还有残疾,家里的日子过的挺紧巴的,他们的钱也从我这里出了。” 第九十二章 变故 听完傻柱的话,刘海中和易中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不得不承认,秦淮茹这个寡妇实在是太有手腕了,别看现在人不再年轻了,依旧是把傻柱给拿捏的死死的。 两人要是真走到一起了也行,关键是傻柱平日里连秦淮茹的手都摸不着,换作以前在轧钢厂的时候,没事儿的时候还能搂搂抱抱,假借亲昵占占便宜,现在秦淮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傻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贾张氏在一旁跟个狼狗似的,盯得死死的。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耽误傻柱单方面的付出,这寡妇的魔力可真大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槐花因为要早早的起床去街上打扫卫生,所以起的很早,她迷迷瞪瞪的用凉水在脸上糊撸了两把,然后拿起了牙刷,过了下水,沾了些牙粉准备刷牙,当她推开门,蹲在家门口,正准备开刷的时候,一股恶臭扑面袭来,好悬没给她熏个跟头。 因为天色太黑,槐花有些看不清楚,打屋里拿了把手电,朝着院子里照了照,寻思着看看是啥情况,当她看清之后,“呕”的一下,昨晚没消化的隔夜饭径直喷了出来,给她直接恶心吐了。 只见手电筒的灯光所照的位置,到处都是黄色的液体,离远了也许还不知道是啥,离近了有嗅觉的加成,顿时就能明白,这特么就是粪汤子啊,这院子里直接成了化粪池了!!! 槐花气急败坏的回了屋,直接把秦淮茹给摇醒了,开口说道: “妈,你赶紧去院儿里看看吧,整个大院儿里全都是粪汤子,让我还咋出门啊!我说不回来吧,还非让我回来,瞧瞧这一天天过的这叫个什么日子?今晚我不回来了,直接回宿舍住去了!” 说着,槐花就上炕收拾东西去了。秦淮茹听了姑娘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她披上了衣服,趿拉上了鞋,也来到了院儿里,仔细那么一看,也给她恶心的够呛,她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这绝对是昨天那个疏通下水道的报复的行为! 还别说,秦淮茹的脑子还真的够转,这还真是昨天那个工人干的,昨儿个回去他是越想越气,费了半天的劲不说,耽误了他赚钱的工夫,结果还一分钱没捞着,换谁谁都来气,你们不是抠吗,不是不给钱吗?我怎么用水泵给你们抽的,我还怎么给你们送回去。 大半夜的,这个掏下水的,开着自己的掏粪车又回到了后院儿,将一根大黑胶皮管道顺着院墙就爬了过来,然后将车上的粪汤子,源源不断的排到了后院里,排完之后,默默的把管子抽走,直接就开车闪人了。 这工夫只见槐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背在了身上,脚上也穿上了水靴子,手里还拎着双她平日里脚上穿的布鞋,只听她对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我先去上班了,靴子我去院门口换上,直接就扔门口了,你到时候再捡回来吧!” 说完,槐花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的趟进了粪汤里,朝着院门口走去,速度很慢,唯恐走快了再给自己身上崩上粪点子。这个家她实在是住不下去了,糟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的,都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秦淮茹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当女儿走出大院儿之后,院门被重重的关上。秦淮茹也回了屋,把房门关好不说,还用抹布将门口封的严严实实的,太味儿了,早上让他们这群老爷们儿自己琢磨怎么办吧! 姑娘走了,秦淮茹也实在是懒得起来做饭了,直接躲回被窝里去睡回笼觉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叫骂声给吵醒的。只见婆婆贾张氏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淮如啊,你这是咋啦,咋还不起来?院子里都快要炸开了锅了!” 秦淮茹一脸淡漠的看了眼窗外,开口说道: “这种事儿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谁惹的事儿让谁自己把屎擦干净去,跟咱们有啥关系?让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自己去解决去,该掏钱的有傻柱帮咱们把钱掏了,咱们在一边看着就好,你可别开窗,太阳这么一照,院子里的味道更熏人了,真把窗子打开,咱们屋里都待不下去了。” 后院儿的这些老爷们儿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没想到碰到了这么阴损的主儿,不仅把昨个掏的东西给送了回来,还附赠了一些味道,傻柱因为要去饭店上班,一大早也学着槐花穿着靴子,捏着鼻子,拎着自己的千层底出了门,在门口换上了布鞋,把靴子一脸嫌弃的找了个地方放着,估摸着这么味儿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惦记。 剩下易中海和刘海中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现在这种情况,指望秦淮茹家是指望不上了,一家孤儿寡母不说,唯一的一个男丁还是个瘸子,根本不可能陪着他们折腾,赶紧找人处理这件事吧,哪怕是多花钱也认了。 昨天的刘海中有多得瑟,今天的刘海中就有多丧,昨天他还在为自己帮众人省下了一笔钱而沾沾自喜,现在却愁的他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活儿跑远道儿找人来干人家也不愿意来啊,麻烦不说,道儿还远,加钱的话加少了都没人会接这趟活儿,最后思忖了半天,刘海中对着易中海开口说道: “老易啊,要不还找昨天那个人过来干这个活儿吧,我给他赔个不是,再把昨个的工钱给他结了,说个软话,要不这活儿是真心没人愿意干啊!” 易中海看刘海中的眼神也很不爽,你说你特么也不是差钱的人,虽说没阎埠贵能算计,可你工资可比老阎高多了,这么些年,在大院儿里是仅次于我的存在,家底厚实得很,足够你和你老伴儿养老得了,至于这么黑吗?这下好了,让人找后帐了,你特么倒是别怂啊,怂的还比谁都快! 此时的易中海,选择性的忘记了,昨天他对刘海中的这种做法还是持默许的态度的,今天看到麻烦找上门了,他又开始埋怨起了刘海中,呵呵,也算是个极品了。 虽然心中不爽,但是该办的事儿还是要办的,两个人也没心情吃饭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咽的下去,那心得是有多大啊?两个人再一次的来到了就近的劳务市场,找到了昨天给他们疏通下水的那个人,好话说尽,还把昨天的工钱一分不少的塞进了人家的手里,人家才答应既往不咎的。 不过在易中海和刘海中提出让他帮忙,重新铺设一条下水管道的时候,人家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直接提前说好: “行啊,给你们铺管道没有关系,毕竟我干的就是这个活儿,不过得提前付钱,我可信不过您二位的人品,别我忙个几天的工夫,你们再把我的工钱给赖掉了,那我找谁说理去?” 其实这些私人雇工真的是很心酸,他们不像是工厂的正式工人,他们的私人雇佣关系,从根儿上说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所以平日里遇到像刘海中这样的老赖,他们除了自认倒霉,然后号召同行抵制,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而且他们的活儿不是天天都有的,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所以对于刘海中这种有劣迹的雇主不得不提前提防。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了一眼,最后无奈的答应了先支付报酬,这才让疏通下水的工人答应了他们的雇工请求,又开着他那辆疏通下水的车,来到了四合院的后院,将院子里的粪水都抽了出去,然后找来了几个同伴,毕竟重新铺设下水管道不是个小工程,自己一个人完成,实在是吃不消。 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新的下水管道才算是重新铺设完毕,试了下情况后,工人们将残土回填,正式交工,后院儿再次恢复了平静。 ………………………………… 这一天,叶晨难得空闲,下了班骑着自行车朝着家中驶去,结果刚到附近,却发现了一个分局的同事,叶晨有些纳闷,他们来这边干嘛?于是便开口招呼道: “小张,小李,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晨的同事看到叶晨后,也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叶队,你是住这附近吗?” 叶晨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家的院子,然后开口说道: “没错啊,我就住在前面的院子。” “叶队,那你认识一个叫刘海中的人吗?”片儿警小张开口问道。 叶晨听到问话就是一愣,眉毛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认识,他就住在我家后院儿,怎么?他出了什么事了?” “哦,他倒是没出什么事,不过他大儿子刘光耀出事了,遇到了交通肇事,被一辆卡车给撞飞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我们是通过他身上的证件,查到了他的身份,过来通知他的家属的。”另外一个片儿警小李接茬说道。 第九十三章 自责 叶晨听了同事的话,心中就是一震,因为在原剧中,根本没有刘家大儿子出车祸的剧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叶晨的到来,引发的蝴蝶效应开始改变一些人的结局了,说明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一起人为的事件,叶晨心里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只见他对着同事开口说道: “走吧,我领你们去刘海中家。” 说完叶晨带头朝着四合院的后院走去,叶晨的同事小张和小李点了点头,跟在叶晨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后院。由于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所以后院的偏门,白天一般很少有插门的时候,叶晨领着两人进了院儿,直奔刘海中的屋走去。 到了门口,叶晨的心中突然一动,没去刘海中的屋子叫门,而是直接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刘海中在家吗?刘海中家有人吗?出来一下!” 叶晨的叫声很大,没过一会儿,刘海中就从屋里走了出来,随着他出来的,还有院子里的其他邻居,通知一个大杂院儿里,总是会有好信儿的人,这也算是四合院儿的老传统里。刘海中看到叶晨在叫自己,直接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您找我有事儿?” 谁知叶晨摇了摇头,直接对着刘海中开口说道: “不是我找你,是我同事找你有事儿,我只是领道的。”说完叶晨就退在了一边。 随即就见叶晨的同事小张和小李走到了刘海中的跟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就是刘海中吧?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刘光耀?” 刘海中闻言就是一愣,儿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会有警察找到家里来了?只听他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我就是刘海中,刘光耀是我大儿子,他怎么了?” “他出了车祸,被卡车给撞飞了,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还请你作为受害人的家属,赶紧和我们去一趟医院,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们家属进行确认。”片儿警解释道。 听了片儿警的话,刘海中好像是被晴天霹雳给劈了一下似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看刘海中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因为都知道刘家三个孩子里,就老大深得父母的喜爱,因为他和刘海中简直是太像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都很好的继承了刘海中的基因,现在突闻这样的噩耗,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而一旁的叶晨,则是隐晦的在打量所有人的表情,他严重怀疑这是身边人作的案,因为他带来最大影响的地方,也就是四合院儿这方寸之地,所以发生蝴蝶效应,肯定和这里的人脱不开关系。 而且作为一个干刑侦的人,他对于犯罪心理学也有所研究,他知道一个罪犯,在作案后往往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人群里,确认自己的犯罪结果。随着目光在人群里掠过,叶晨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只是一切都还需要慢慢的寻找证据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其实不光是叶晨在打量着人群,寻找自己的目标,人群里也一直有个眼神在若有有无的,仿佛不经意的打量着叶晨,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棒梗。 棒梗为了今天这个时刻,足足准备了半年的时间,半年时间里,他每天都会拄着他的那条拐,悄无声息的跟在刘光耀的身后,记录着他的生活习惯,以及作息时间,甚至包括每天几点上厕所,都会被棒梗一一记录在案。 之所以会准备这么长时间,挑这么个人下手,一是为了让自己不受怀疑,摆脱嫌疑,二是让自己没有作案动机。锁定嫌疑人,总要找到他的作案动机,两个生活中几乎没有交集的人无疑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刚才棒梗在屋里听到刘海中大儿子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拄着拐从屋里走了出来,然而他刚走出来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叶晨,他对这个人有种骨子里的惧怕和憎恨,这种情绪很复杂,做贼心虚的他甚至都想再次回到屋里。 然而这么多年的做贼历练,让他已经有了很强的心理素质,他第一时间压制住了自己的惶恐,若无其事的站在人群中,看着热闹,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棒梗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份风轻云淡恰好在叶晨面前出卖了他。 叶晨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邻居,这么些年来,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佛爷,这一点在小混蛋那里也得到了确认。佛爷是很会察言观色,而且心理素质强大,但是他们的这份本事,在对于微表情略知一二的叶晨面前,就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叶晨当初就因为自己兼职的需要,系统的研究过微表情这门学问,不敢说多精通,但是比普通人要强出太多,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妇女之友,深受自己顾客的喜欢。 叶晨一直站在一旁观察着在场的众人,别看这些人平时的时候热衷于勾心斗角,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普遍的表现还都是比较一致的,他们都表现出了对这件事的关心,和对刘海中的担忧,别管平时处的关系怎么样,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恻隐之心都还是有的。 而这时候棒梗面对这件事的风轻云淡就显得很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叶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目光却并未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他也不想让棒梗察觉出自己在观察他。 随着刘海中和老伴儿踉踉跄跄的出了门,跟着片儿警去了医院,后院儿里的人也都渐渐散去,棒梗也拄着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叶晨此时的心情是有些沉重的,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棒梗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内在联系,但是叶晨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判断,棒梗跟这件事情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因为他的行为太反常了。 回到了自己的前院儿,小混蛋正在泡茶,看到叶晨进屋,跟叶晨打了招呼,叶晨有些萎靡不振的做了回应,然后就坐在一边发呆。 小混蛋也发现了叶晨的异常,他没有开口询问,想说他自己就会说的,他在等待叶晨自己恢复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晨醒过神来,他看了眼小混蛋,然后开口说道: “九儿,我遇到了一个古怪的事!” 小混蛋听了之后,心中就是一惊,他急忙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晨哥你说清楚,我有点没大听明白。”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我从局里下了班回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局里的同事,经过询问才得知,后院儿的刘海中,他的大儿子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进行抢救,我第一时间就带着同事找到了刘海中,通知了他这个消息。 当时所有的邻居都在,所有的邻居对这种事情都表现的非常关切,只有一个人的反应让我起了疑心,因为他的表现太过平静了,完全就像是在鱼缸外面看鱼在水里玩耍的样子,我怀疑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很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很可能有人在幕后推动这件事情。” 小混蛋有些古怪的笑了,他知道叶晨对于后院儿的那些人,从来都不大友好,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只听小混蛋开口说道: “哥,我看你是职业病犯了,最近工作太过紧张了吧?这件事刚发生,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这你也就是跟我说,还是换个人,没准儿人家得把你当成是神经病了。没事儿别老是自己吓自己。” 叶晨苦笑了一声,小混蛋的反应他能够猜到,但是有些事情他没法跟小混蛋说的太多,今天心血来潮的说出来,也只是为了释放心底压抑的情绪罢了,说出来已经好多了,哪怕是别人当他是神经病,最起码自己释放了压力。 叶晨瞟了眼小混蛋,然后开口说道: “可能真像是你说的那样,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我先回屋去睡一觉,晚饭不用给我留,没准儿我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得嘞,你赶紧回屋睡去吧。”小混蛋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小混蛋看着叶晨的背影,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作为多年的兄弟,他感觉到了叶晨的焦躁和不安,刚才他只是故意打岔罢了,他深知叶晨的直觉有多可怕。小混蛋朝着后院儿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喃喃自语道: “不会真让晨哥给说着了,要起风了吧?” 躺在炕上的叶晨连衣服都没脱,眼睛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怔怔的发呆,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很自责。可以说自打来到这个时代,他始终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游戏体验者,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而努力,为此,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毫无底线,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了无辜的生命受到了侵害,这是他没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 风波起 叶晨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去,一觉到了天亮,当他被闹钟吵醒之后,他起身接了盆凉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扎了进去,凉水瞬间让他变得清醒。 他洗了把脸,然后擦干,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脸上已经有了胡茬了,叶晨摸了摸,然后重新回到脸盆边,打上了肥皂沫,将胡子一点点的刮干净,昨天已经过去,他要以崭新的面貌来迎接新的生活。 叶晨相信再狡猾的狐狸,始终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棒梗做的,相信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一定也妥善的处理好了首尾,自己的同事都没发现异常,说明他的准备工作一定是做的非常充分,而且事件过去的时间太长,现场也一定都被破坏掉了,自己已经定不了这个杂碎的罪了。 但是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一定还会再有第二次,叶晨觉得以这个小子的揍性,他是一定不会罢手的,所以接下来一定还会再有另外的人深受其害。《增广贤文》里曾经说过,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叶晨相信棒梗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自己自会抓住机会,将其拿住。 ………………………………… 刘海中这边和老伴儿赶到医院的时候,大儿子正躺在手术室里进行着抢救,医护人员拿来了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刘海中签字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歪歪斜斜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们来的时候,其实老大的媳妇早就已经到了,她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大脑一阵空白,当护士拿出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她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迟迟没有签下,正巧这个时候,刘海中两口子到了,这才算是给她解了围。 三人坐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为了缓解凝固的气氛,儿媳对着刘海中两口子开口问道: “爸妈你们还没吃晚饭呢吧?我去外面给你们买点吃的先垫吧一口,手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做完,咱们可不能先垮了!” 说罢,儿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三人之间压抑的氛围,实在是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自打结婚之后,她和老公就和他们老两口分了家,平日里很少和他们接触,可以说压根儿就没什么感情,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刚才也是迫不得已的没话找话,其实她最根本的想法,还是出来透透气。 老大媳妇在外面随便买了点吃的,又朝着医院走去,到了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手术还在继续,老大媳妇把吃的递给了刘海中两口子,可是这种时刻,谁又有心情去吃东西呢?所以两口子接过之后,也只是在手里拿着,谁都没心情吃上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只见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刘海中和老伴儿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来到医生近前,开口问道: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这时只见医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刘海中两口子,然后一脸肃穆的说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儿子因为内出血,再加上送来的不及时,没抢救过来,请节哀顺变。” 刘海中如遭雷击的呆立在了那里,而他身边的老伴儿则是两眼一翻,直接休克了过去,至于老大媳妇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也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幸好这是在医院,医生护士紧急对刘海中的老伴儿进行了抢救,她是因为突然遭受巨大的刺激,导致的心脏病突发,如果是在家里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没了,毕竟她前一阵子刚因为发病住过一次院,万幸是在医院里,这才从鬼门关里把她给拉了回来。 刘海中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三个儿子里,他对老大寄予了厚望,这是他最喜欢的长子,对他从小就格外偏爱,聋老太就曾经说过他们两口子偏心眼,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老大的身上,对老二和老三压根儿就跟个外人似的。然而偏偏就是这个老大,让他们老两口,体会到了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这种滋味宛如从他们身上割下了一块肉啊,让他们痛不欲生。 叶晨是除了他们老两口之外,第一个得知刘家老大死讯的人,因为他来到单位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询问了自己同事,同事告诉他医院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听到消息之后,叶晨的脸色也是一黯,同时也在自己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提醒,一定要尽力的寻找证据,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当叶晨跟同事询问当时情况的时候,同事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们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根本采集不到任何证据了,已经全部被破坏了。而且肇事车辆,是一辆失窃的渣土车,压根儿就没找到肇事司机,我们到的时候,人早就已经跑了,我们在车上也没采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通过询问当时周围的群众,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 叶晨听了同事的话,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这时候可不比后世,根本没有监控可以锁定肇事者的身影,这桩案子很有可能就变成一桩无头公案了,但是从案情来分析的话,这就是一起有预谋的作案,只不过想找到有利的证据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往常的时候,棒梗早就一大早拎着自己的瘸腿,拄着拐出门溜达去了,今天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出门,他在等待消息,昨晚刘海中两口子跟片儿警去了医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因为他欣赏不到刘海中两口子郁闷的表情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棒梗一反常态的没有出门,他要在院子里等候刘海中两口子的归来,欣赏他们脸上那绝望的表情。绝望这种滋味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体会到了,当初他在工读学校的时候体会到过,在陕北插队的时候体会到过,而让自己承受这一切的人里面,就有他们的存在,所以棒梗才会想让他们也体会一次这种滋味。 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了响动,棒梗第一时间拄着拐朝着外面观瞧,他一眼就看到了刘海中的身影,只是他老伴儿没有跟在他身旁,棒梗的心中一动,难道刘家老大被抢救过来了?刘海中的媳妇正在医院里照料呢? 易中海正出门倒水,看到进院儿的刘海中就是一愣,连忙开口问道: “老刘啊,老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没什么事儿了吧?” 这时候只见刘海中用疲惫的眼神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答道: “做了一夜的手术,没能抢救过来,医生说内出血,再加上送去的不及时,没救了,老大已经没了。” 易中海看着刘海中一脸悲痛的表情就是一愣,随后观察到他老伴儿没跟他一起回来,接着开口问道: “怎么会这样?那你老伴儿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她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没能扛住,心脏病突发,幸好是在医院,现在正在医院住院呢。”刘海中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易中海看到刘海中的这种情况,心有戚戚焉,虽说他一生没有子嗣,但是也能体会到那种深深的绝望,此时,他感觉刘海中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易中海对着刘海中开口说道: “老刘,你这忙活了一宿,还没怎么吃东西吧?走,去我那儿对付一口,然后回屋好好休息一下,你老伴儿还得等着你去照顾呢!” 刘海中惨然一笑,他自然是明白易中海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家的老二老三,上次听到老娘犯了心脏病住了院,第一时间有多远躲多远,压根儿就不往近前靠,全都是自己一趟一趟的往医院跑,这才把老伴儿伺候出了院,估计这次也还是一样。不过现在他是真的没胃口,就算是龙肝凤髓摆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动筷的欲望,只见他对易中海开口说道: “老易啊,你有心了,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没胃口,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媳妇那边,老大媳妇在那里看着呢,我晚点儿还得去换班。” 棒梗隔着窗户,眼神冰冷的看着刘海中,心中没有一丝的怜悯。这都是你自找的,当初你们要是帮我们家说一句话,我们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怨不得别人,你为了当一大爷能昧着良心说话,做了初一,我就能弄死你儿子,来做十五! 此时的棒梗心情非常舒畅,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针对刘海中的搞事进展的很顺利,下一步就是阎埠贵了,也不知道阎埠贵的心脏怎么样,不会也跟刘海中的媳妇一个德性吧?那可就有点太无趣了。 第九十五章 布局 晚上回家,和小混蛋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叶晨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拿着茶壶倒水的时候,水都已经溢出来了,都没有察觉,小混蛋看到叶晨的痴愣模样,这些年来第一次语带嘲讽的开口说道: “晨哥,我看你是当差当傻了,一点都没有以前的血气方刚了,一个小痞子就给你搞成了这副模样,这哪还是当初的那个在什刹海冰场大杀四方,震的那些大院儿老兵不敢言语的叶晨?咱们兄弟缺什么?是论武力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手腕比他们差了?咱们兄弟阴人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液体呢!” 小混蛋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似的,让叶晨从懵懂中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当个比四合院儿所有人都坏的恶人的,自己居然会被棒梗这么个当年的小屁孩儿给整不会了,说出去都丢人啊,真论阴人的话,他连弟弟都算不上。 叶晨突然想起了曾经自己刚进刑警队的时候,一个老刑警对自己说过的话,对付那些小痞子,就要比他们更加的不择手段,否则,让规则束缚住你,你绝不会是那群小痞子的对手,因为有些时候,他们比咱们更知道游戏规则,咱们需要守规则,他们却是在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游离在规则之外犯规。 棒梗的这种行为,说穿了就是对法律的藐视,对警察的挑衅,更是对自己的挑衅,既然是选择了挑衅,就别怪自己不择手段了,路都是你自己挑的,本来看你瘸了的份上寻思着放你一马,但是你自己这么不识抬举,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晨感觉自己还真是被这身衣服给束缚了,当初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整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的,现在居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唱起了大戏,你是觉得我提不动刀了,我看是你飘的没边没样了。不就是玩战术嘛,那就过过招吧,到时候可别怪我心脏手黑。 刘海中大儿子出殡的那天,叶晨作为曾经的老邻居,自然是也赶到了现场,对死者进行了吊唁,并且附上了礼金,他在人群中也看到了棒梗的身影,不过在他眼里,棒梗已经是个死人了,叶晨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停尸间里看着一具尸体似的。 棒梗也注意到了叶晨看他的眼神,他从叶晨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这让他心中一惊,不过在仔细的推导了一下自己行动的步骤之后,棒梗没发现任何的马脚,也就对叶晨选择了视若无睹了。有证据你可以来抓我啊,没证据你就算看着我,也阻止不了我继续报复。 此时的棒梗,还不知道的是,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经展开了,只等着他掉进去后,就会越缠越紧,直至将他勒死。 ………………………………… 老六是个四九城的老炮,以前兆龙兆军就是他手底下的佛爷,他跟小混蛋一伙人曾经都是旧识,后来小混蛋和奎勇开始听从叶晨的建议,从事正行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才慢慢的变得少了起来。因为本身就是个吃佛的主儿,所以老六的生活还算是优渥,但是自从在损友的拉拢下,沾染上了d瘾,老六就开始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一天,老六在来过一道之后,正在享受着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当他迷迷瞪瞪的看向来人,突然感觉一阵冰冷的水流对着自己兜头浇下,等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沙发的对面,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他开口说道: “老六,好歹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越活越回旋(越来越没出息)?这种东西也敢碰?我看你是钱多的烧着了吧?有那钱多疼疼老婆孩子不好吗?” 老六迷迷糊糊的叨咕了一句: “我哪还来的老婆,早就离了,孩子也让她抱走了。” 叶晨冷淡的看着面前的欧阳锋,对于这种人,他真是一丁点的好印象都欠奉,今天要不是为了给某人埋雷,他是万万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只听他开口说道: “跟你离就对了,因为像你们这种人已经是无可救药了,自己玩嗨了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啥德性?行了,也不跟你废话了,你桌上摆的这些东西,再加上你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给你定罪的了,跟我走吧,以后你有吃饭的地方了。” 老六一听要带他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时候还不忘记跟叶晨在那里盘道呢,只听他开口说道: “晨哥,咱们好歹也是认识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也知道以前我和九儿还有奎勇他们都是一把连儿(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给弟弟个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晨淡淡的看了老六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给自己点燃,对于他们这些欧阳锋来说,什么亲情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如果不是为了要办事,他是真的不愿意接触这些人群,叶晨吐出了嘴里的烟雾,然后对着老六开口说道: “老六,我记得兆龙和兆军是你手下的佛爷吧?” 老六一见叶晨没再提带他走的事,而是跟他提起了人,他立马来了精神,有些眉飞色舞的开口说道: “对啊对啊,他们以前都是在我地盘混饭吃的,晨哥你也认识他们?” 叶晨笑了笑,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认识就好办了,我交代你办点儿事,你办好了以后,我以后看见你也当没看见,你觉得怎么样?” 老六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直接拍着他那干瘪的胸膛说道: “晨哥您有事尽管交代,兄弟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绝不含糊!” “行,你附耳过来。”叶晨对着老六招了招手,等他靠近之后,趴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老六的脸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兆龙和兆军这几年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自己在他们两兄弟那里可没少吃红利,真要是按照叶晨交代的去做了,自己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只见老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晨哥,这么干有点不大地道吧?” 叶晨看着老六也笑了,对着他开口说道: “是我不懂事儿,让兄弟你为难了,这么做确实不大好,既然这样,那也别废话了,跟我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谈。” 说完叶晨起了身,从腰间掏出了铐子拍在了桌子上,示意老六自己带上。老六看着叶晨脸上的笑容,却感觉到一阵的毛骨悚然,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阴了,被逼无奈的他只好开口说道: “别,晨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我办,你怎么交代我就怎么办还不成吗?给个机会!” 叶晨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老六,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什么办事风格你也清楚,你最好别敷衍我,要是把我的事情给搞砸了,呵呵,后果你是清楚的!” 老六也不知道是兴奋得还是紧张的,头上豆大的汗珠在脑门上沁了出来,直接开口说道: “晨哥你放心,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我还得在四九城混呢,怎么敢敷衍您呢,不敢,绝对不敢!”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既然应下了就好好办事,别让我失望,我先走了。” 说完叶晨直接起身离开,没在屋子里停留一秒钟,因为屋子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混浊了,汗臭味,酒精味,烟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是令人作呕,刚才他之所以给自己点燃一支烟,也是为了驱散这种难闻的味道。 ………………………………… 阎埠贵家的大儿子阎解成和于莉,在搬离了阎埠贵的身边之后,看到社会上做小买卖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俩也开始动起了心思,尤其是有一次出去吃饭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在兆龙的饭馆儿里,看到了傻柱在那里打工,饭馆儿干的红红火火的,他们更是动起了心思。 回到家,两个人一商量,把存折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然后辞去了铁饭碗,也开始下了海经了商,他们本想着把傻柱给挖到自己的饭馆儿里帮厨,因为从小就在一个院儿长大,他们知道傻柱的手艺,但是没曾想却被傻柱给拒绝了。 傻柱也不是真傻,他可是太知道兆龙兆军两兄弟有多难缠,别看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开的条件不错,自己真要是被钱给迷了眼,跑到他们饭馆儿去帮厨,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两兄弟准保炸了庙,到时候是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无奈之下,这两口子只好另寻他法,托人四处打听,另外找了个手艺不错的大厨,还别说,因为这年月做买卖的不像在后世那样如同过江之鲫,所以两口子的买卖做的是有声有色的,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崩 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通过朋友关系找的厨子,是个以前的老手艺人,岁数比较大,和阎埠贵的年纪相仿,家住顺义,离他们两口子开饭馆的东城区距离四五十公里,中间隔着个朝阳区。 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年纪太大了,嫌每天挤公交太麻烦,就跟两口子商量了一下,每天饭馆儿关了门,他就把桌椅板凳一横,铺上被乎褥子在店里睡,顺带着还能打更,于莉和阎解成两口子寻思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每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桌的客人,两口子在拢完帐之后,就会起身离开,到时候,厨师会在屋里把门插好,两口子也会在外面给门上把锁,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再从外面把门打开,为了防止老头儿睡过了头,两口子还在店里按了个门铃,老头没醒的时候,两口子就会在门外按响门铃,到时候老头儿会在里面把门给这两口子打开。 这天一大早,两口子梳洗完毕,来到了饭馆儿门口,拿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门锁,用力一拉,发现里面还插着,阎解成嘴里碎碎念道: “得,又给这老家伙堵在被窝里了,岁数都这么大了,一天天的哪来的那么多觉啊。” 这时于莉在旁边拍了一下丈夫,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声点,别让师傅在里面听到了,这师傅工资这么低,而且还帮忙打更,上哪儿找去啊?我感觉比傻柱可强多了,最起码没他这么多的事儿!” 说罢于莉顺手朝着门铃按去,结果就听“轰”的一声,一阵火光闪过,门口,窗户的玻璃被震的粉碎不说,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被爆炸的冲击波给直接震飞了出去,然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两个人的脸上,被崩的全都是玻璃碴子,人直接就不省人事了…… 叶晨一大早刚到刑警队,就接到了报案,说东城区有个饭馆儿发生了爆炸,消防队已经及时的把火进行了扑灭,隔壁的房屋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而且事故现场一死两重伤。 叶晨带队直接来到了事故现场让手下去核对店主信息以及受伤人员的情况,然后他这边就带人勘察起了现场,在通过和消防队那边进行了信息互通之后,确认了这是一起由于液化气泄露所引发的剧烈爆炸,正在这个时候,叶晨的手下拿着核对好的材料找到了叶晨,开口汇报道: “叶队,店主信息和受害人身份已经核实完毕,店主是阎解成,死的是他们店里的厨师郭某某,受伤的是阎解成和于莉,于莉是阎解成的妻子。” 叶晨听到属下的汇报就是一愣,随即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没完了是吧?棒梗,你这是要疯啊,我看你离死不远了…… 大院儿这边,棒梗昨晚忙活了大半夜,才回到了家中,他现在很期待阎埠贵在得到他大儿子和儿媳罹难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惜啊,这老头儿已经搬走了,不过就算是搬走了,也得把欠了的还了再说! 棒梗由于刚做完坏事儿的兴奋,一直折腾了大半夜,知道天擦亮的时候才睡着,直到被老娘给推醒,才迷迷瞪瞪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老娘叫他过去吃饭。 棒梗起来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然后拄着拐来到了东厢房,和奶奶贾张氏还有老娘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就听秦淮茹对着婆婆贾张氏开口说道: “刚才我出门买菜的时候,听菜市场的人说,咱们这边儿有个饭店发生了爆炸,我买完菜之后,过去看了会儿热闹,好家伙,整个饭店都烧没了,而且你知道是谁的饭店吗?” 贾张氏狐疑的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不会是傻柱工作的那个饭店吧?” 棒梗没言语,低着头吸溜着棒子面儿粥,这时就见秦淮茹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回道: “您可真够乌鸦嘴的,成天吃着人家从饭店里带回来的饭菜,还不盼着人家好,缺德不缺德啊?” “我认识的在饭店工作的,也就只有傻柱一个人啊,你让我咋说?”贾张氏被秦淮茹给抢白了一顿,有些不高兴的回嘴道。 “你是把阎埠贵家的阎解成两口子给忘了吧?今儿个爆炸的就是他家的饭店,听说厨师被炸死了,两口子受了重伤,进了医院,正在抢救呢!”秦淮茹也没在意婆婆贾张氏的不高兴,自说自话道。 贾张氏听了之后,呆愣了半晌,然后神神秘秘的开口说道: “淮如啊,可真够邪门儿的,咱们这个院儿里的人净出事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院儿里的风水不大好啊?这十多年就没消停过,破事儿是一桩接一桩的,前阵子刘海中大儿子被车给撞死了,今天阎埠贵的大儿子饭店炸了。不行,呆会儿我得出去找个算命的好好算一算,可别让我大孙子出事儿,他已经够命苦的了!” 棒梗听完,好悬没把嘴里的那口粥给喷出来,心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奶奶。秦淮茹也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贾张氏,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怎么呆着没事儿就咒家里人不好啊?得,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呆会儿我往你挎兜里塞点钱。” 接着秦淮茹对着儿子棒梗说道: “棒梗啊,呆会儿我得跟着你一大爷,二大爷,去三大爷那边去看看,毕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不去实在是不像话,饭菜我呆会儿给你放桌上,你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回来咱们在好好吃一顿。” 一直在那里闷不吭声的棒梗,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对着自家老娘开口说道: “妈,我跟您一块儿过去吧,有日子没见三大爷了,别说,还怪想他的,估摸着他们这时候肯定正在医院里头照看着阎解成两口子呢,咱们正好买点东西过去,慰问一下他们两口子。” 秦淮茹倒是没多想,直接应声答应道: “我本来还犯愁你中午一个人在家吃凉的呢,成,呆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吧,看完了他们,妈带你去傻柱那里吃点好的,这些日子你都瘦了。” 当叶晨赶到医院的时候,阎埠贵和老伴儿正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面,只见阎埠贵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一圈一圈的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然后就见他老伴儿直接训斥道: “你能不能停一会儿?走的我直眼晕,消停在这儿坐着等着!” 叶晨来到了近前,看着三大爷阎埠贵开口说道: “三大爷您别着急,在这儿坐着等着,由于事情发生的时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所以街上的人比较多,直接就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抢救的也还算及时,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哎!我坐着等着!”阎埠贵浑身颤抖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灯。 自己虽说打小就对三个孩子很严苛,可是当时就是那么个环境,谁家的日子过得不是紧紧巴巴的呢?自己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自然是要精打细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但凡是有钱,谁也不会苛带自己的孩子,这不是没办法吗? 现在大儿子和儿媳在里面人事不省,阎埠贵坐在外面心乱如麻。叶晨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一直在说话转移阎埠贵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精神太过于紧张,要不然,阎解成两口子没什么事儿,他倒要先出事儿了。 叶晨对于阎埠贵是真心没有什么恶感,因为和大院儿的其他人比起来,他除了贪小便宜之外,是真心没什么缺点,比起院子里的那些个山猫野兽,实在是单纯太多了。 叶晨陪着老两口说着话的工夫,手术室门上面的灯突然灭了,阎埠贵听着叶晨的絮叨,心情舒缓了许多,可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上方的那盏灯,灯灭的第一时间,老头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手术室门口走去。 大夫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阎埠贵心急的开口问道: “大夫,我儿子和儿媳的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受伤的,而且情况危急,所以在一间手术室里,由两个大夫一同进行的手术,大夫们听着阎埠贵的问话,开口说道: “手术很成功,由于病人送来的很及时,所以没让病情恶化,抢救的风险也缩减到了最低,现在就等着他们醒来了。” 阎埠贵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紧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浑身无力的差点瘫倒,还好叶晨第一时间把他给扶住了,这时候就见阎埠贵的脸上老泪纵横。 叶晨这边也松了一口气,他是真心不希望再死人了,他把老两口安顿好之后,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一大爷,二大爷,还有秦淮茹和棒梗也赶到了医院。一大爷对着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对着阎埠贵开口问道: “老阎,情况怎么样了?解成两口子不要紧吧?” “还好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抢救过来了。”阎埠贵开口答道。 第九十七章 手撕一大爷 易中海嘴里在向阎埠贵问着问题,眼神却不经意间在棒梗的脸上飘过,当他发现棒梗流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易中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自打上次刘海中的大儿子出了车祸之后,易中海就感觉到有些心神难宁,当时在公安跟刘海中传达消息的时候,易中海就站在跟前,院儿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眸。 当他看到棒梗那冷漠的眼神之后,心跳当时就停了一拍,这个眼神太冰冷了,虽说事情和他好似并不相关,但是他表现出来的神态,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易中海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这不是天灾,而是一场人为的祸事,他一直把这件事埋在心底,谁都没敢说出去,他由衷的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疑神疑鬼。 然而当他得知阎埠贵的大儿子出事的消息时,心里的防线终于崩溃了,这绝不是偶然的事件,跟棒梗那个煞星绝对有关系,这个讨债鬼插队回来就是为了讨债来的! 他故意和秦淮茹告知了这个消息,就是想要看看棒梗是什么反应,在得知他也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的时候,易中海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为了去探视病人的,他是去看病人死了没有的。当易中海发现棒梗脸上那些许失望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没错,整件事情就是他干的没跑了。 此时的易中海彻底慌了,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好歹还有子嗣可以让这个小王八蛋祸祸,自己可是老哥一个,看架势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自己可怎么办啊?这小王八蛋就算报复也就见人下菜碟,他最该报复的就是叶晨,可是一看见叶晨是公安,他就拿这些边边角角的人来下手,忒特么缺德了! 叶晨这边对于易中海和刘海中一伙人没有过多的理会,直接朝着楼梯口走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呢。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叶晨的身后传来了易中海的声音: “叶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你聊聊。” 一众人看到易中海的这个举动都感到有些诧异,住在后院儿的这些人都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当初易中海会去劳改队,全都是拜叶晨所赐,他们俩之间,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叶晨听到易中海的话,也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眼易中海,发现他跟着来到了自己的近前,叶晨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易中海此时慌的一比,叶晨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还不想死,只见他声音有些颤抖,强作镇定的开口说道: “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聊吧,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 说出这话的时候,易中海的后背都被汗水给塌湿了,他虽然没回头,却感觉到棒梗的眼神始终在打量着自己,这绝对是他从来没面对过的一个凶局,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所以他才会被逼无奈,第一时间选择找叶晨求助,因为平时根本抓不着他的影。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行,那你跟我走吧。” 说完叶晨转身接着朝着楼下走去,易中海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用手紧扶着楼梯,因为他现在全身的力气都感觉消失殆尽了,唯恐一不小心再栽下去,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棒梗眼神中掠过了一丝疑惑,他的目光紧随着二人的离去,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自己不会是有什么纰漏被他们给发现了吧?棒梗再一次的在脑子里推演了一遍自己行动的过程,最后得出了天衣无缝的结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晨和易中海出了医院的大楼,这时就听易中海开口说道: “叶晨,咱们俩找个茶馆呆一会儿吧,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谈谈。” 叶晨打量了易中海一眼,没看出来这个老狐狸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无可无不可的听从了易中海的安排,跟着易中海来到了留贤馆,易中海还特意让人给找了个雅间。叶晨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还挺神秘的,希望你说出的话不会让我感到吃惊。 按说叶晨和易中海坐在一起喝茶,叶晨应该主动起身帮助易中海倒茶,但是叶晨是真的没什么耐心跟这个老家伙虚与委蛇,跳过了繁文缛节,直奔主题的问道: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搁这儿陪你浪费。” 易中海对于叶晨表现出的不耐,没有任何动气的意思,而是主动帮他斟上了茶,然后才开口说道: “叶晨,咱们院儿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你没感觉出不正常吗?先是刘海中的大儿子出了车祸,然后是阎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开的饭馆儿液化气泄露,引发爆炸。院子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目标明确的实施的打击报复。” 叶晨听到这里是真的惊讶了,他用手指在杯沿上划过,低着头开口说道: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此时易中海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惶恐的情绪,开口说道: “先是刘海中,然后是阎埠贵,我怀疑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要奔着我来了,我想要请你帮忙申请你们的保护。” 叶晨听到这里,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笑了,他看着易中海,没去理会刚才的话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一大爷,姑且这么叫你吧,当初我把你和秦淮茹给送了进去,你好歹也在圈儿里呆了十年,想没想明白我为什么会把你给送进去?” 听到叶晨的话,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又不是个傻子,在劳改队里呆了十年,自然会考虑这个问题,然而在他反复回忆思考下,确认了当年由于地位的悬殊,自己是不屑于和叶晨这么个大院儿里的小透明接触的,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在傻柱进来之后,自己邀请他去秦淮茹家过年。 都说没病不死人,看来他当初是觉察到了自己邀请他的意图,所以才会狠辣的出手,将自己和秦淮茹给送了进去,不过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是被扒光了,实在是太过难堪了,易中海嗫嚅的开口说道: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我到今天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和淮如是和你有仇吗?” 叶晨听着易中海装傻的语气,突然之间开口笑了,然后就见他开口说道: “其实那个在背后针对三个大爷的人,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你给弄死,因为你才是四合院儿里最大的坏水儿,整个四合院儿里若是论阴毒,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真的确定当初没给我挖坑,准备坑我?这也就是我早就看出来了,没上你的套而已,要不然现在我可能和那个傻柱一样,早就被你坑的欲仙欲死了。” 易中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故作迷茫的开口说道: “叶晨,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还有,你就这么恨你一大爷,恨不得我早死吗?” 叶晨从怀里掏出了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吐了出来,开口说道: “其实院子里头美其名曰三个大爷,剩下的两个,那可真是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论起算计人来,你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当初秦淮茹生完槐花上环的事情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把她往傻柱跟前推,你打的什么主意还要我说出来吗?” “你这怎么说话呢?秦淮茹上环我为啥会知道?你是在骂我老不正经吗?”易中海被叶晨的话给挤兑的面红耳赤。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掸了掸手中的烟灰,继续开口说道: “其实你正不正经你自己心里最有数,当初让秦淮茹去上环的事情,就是你在背后撺掇的吧?正常一个女人,谁会在自己丈夫死了之后,选择做出这种事来?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而且当初她一个刚从农村嫁过来的女人,也是万万没有这个心眼儿的。为什么她会在轧钢厂里到处勾三搭四而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她知道自己压根儿就不会留下什么祸根,这不就是你当初给她指的道儿吗? 按岁数讲,你是从小看着傻柱长起来的,对于这个孩子的秉性你是最心知肚明的,可是即便如此,你坑起傻柱来,依旧是毫不手软,我不知道你跟傻柱父亲老一辈儿到底有什么纠葛,能让你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来,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绝户局,说你缺德带冒烟儿,还说冤你了吗? 当初傻柱犯了事儿进去了,你这边彻底麻了爪,因为自己多年的算计功亏一篑了,他进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将来没人可以免费供你使唤了,所以你把目光聚焦到了我身上来,你觉得我还留着你干嘛?不送你进去难不成我还要请你吃饭吗?” 第九十八章 杀机 “本来呢,你们跳的再怎么欢都不干我的事,我顶多是搬张小板凳,坐在一边看一场狗血的伦理情感大戏,结果你非要把我给拉进去,那我就只有不好意思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被人招惹了不还手的习惯,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任何人。 至于你说的让我们出人保护你的问题,现在事态还不算明朗,我们这边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所以实在是无法给你提供有利的保护,因为我们案子多的办不完,是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浪费时间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如果实在是怕死,就赶紧找个地方先猫起来躲一躲,没准儿你的推测是真的呢,而且一大爷你作为一个八级钳工,当年攒下的积蓄简直不要太多,也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您说是吧?没准儿过一阵子我们这边真的发现不对,还真能把那个人给挖出来呢,到时候您自然就安全了。” 叶晨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就听易中海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口说道: “你……你胡说!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也不是这么泼的,老叶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没有教养的儿子来!!!” 叶晨本来还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直到他说自己没教养的时候,直接探身到易中海面前,一个大嘴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过后,易中海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紧接着叶晨才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你没资格提我父亲,他的名讳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一种对他的侮辱,这些年来我跟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破戒的人,本想着给你留点脸面,把你做出这种事的原因归结到和傻柱父亲何大清之间的旧怨上,可你给脸不要脸啊! 当初你劝秦淮茹上环的真正原因,不就是希望她把家里的三个孩子伺候大了,到时候你也老了,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她伺候你吗?连日期都拿捏的死死的,你还说你没算计? 至于把她这个已经不能下蛋的推给傻柱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谁家会自己孩子不去伺候,跑去照顾一个老绝户去?就连傻子都不会那么干,所以你才会把秦淮茹和傻柱往一块儿捏巴! 其实对于你来说,从来都不缺一个给你养老送终的人,毕竟你的身份摆在那儿呢,你之所以会那么做,不过是为了你智商上的优越感,还有你自己长期以来经营的口碑罢了。 所以整起你这种人渣来,我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我解释的够详尽的了吧?赶紧给自己找个耗子洞猫起来吧,要不然,哪怕你再有脑瓜,也是个被人砍瓜切菜的货!” 叶晨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眼易中海,直接起身离开了。本想着斯文一点,非要逼我对你动手,丫不是犯贱吗? 易中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起身离开的叶晨,如同刚才见了鬼一般,他没想到自己多年来的算计,会被面前的这个小辈一一拆穿。就像叶晨说的那样,他在四合院儿里,一直都有一种俯瞰众人,智商上高高在上的碾压感,觉得论玩脑子,院子里头有一头算一头,没一个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今天他被叶晨狠狠打脸,原来一直都有人以看小丑演戏一般的姿态在作壁上观,自己如果没有拉他入局的话,恐怕他还会一直在旁观这场好戏,自己在某人的眼里,不过是个扮丑的戏子罢了。这种感觉让易中海感到不寒而栗。 易中海再一想到叶晨最后说的话,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看来他也早就觉察到不对劲来,不行,趁着棒梗那个小犊子不在,自己得赶紧脚底抹油开溜,就像叶晨说的那样,找个地方先猫起来,哪怕是花点钱也得这么干,要不然让棒梗给盯上,就成了人死了钱没花了了! 想到这儿,易中海赶忙叫过了服务员,结了帐,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刚进院儿,居然碰到了贾张氏,易中海不由得暗叫了一声晦气,硬着头皮跟贾张氏打着招呼: “老嫂子,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这时候就见贾张氏神神秘秘的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凑到了易中海的近前,开口说道: “他一大爷,你没觉着咱们院子里的风水不大对劲吗?院子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先是二大爷的大儿子出了车祸,然后就是三大爷的大儿子饭店炸了,我怕我大孙子跟着倒霉,再出点什么意外,所以找个算命的解灾去了。” 易中海听到这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心说院子里头怎么净是这种傻子?院子里为啥出事你心里还真是没点b数啊?那都是你孙子搞出来的!易中海言不由衷的开口说道: “我也觉出不对劲了,老嫂子你做的对。” 这时就见贾张氏狐疑的看了眼易中海,然后开口说道: “一大爷你不是跟着淮如他们去看三大爷了吗?咋就你自己回来了?” 易中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阎埠贵的大儿子儿媳抢救过来了,但是急需住院,他那边钱有点不大凑手,我这不是回来去存折了吗?我得赶紧去银行取出来,给他送钱去。” “哟,抢救过来了啊,那敢情好,一大爷你赶紧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了,还得是一大爷啊,热心肠,换了旁人才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呢。”贾张氏言不由衷的奉承了几句,然后朝着自己屋走去。 对于易中海这个老家伙,她打心眼儿里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就因为他和自己儿媳妇搞得不清不楚的,才让自己一家分离多年。 此时的易中海也没敢再耽搁,他怕棒梗他们突然回来,把自己堵在院子里头,那可就尴尬了,急忙回了屋,胡乱的找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了存折,慌里慌张的出了门…… 其实易中海完全是杞人忧天了,棒梗现在可没心情搭理他,就在刚才,棒梗正无聊的听着自家老娘和阎埠贵寒暄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从小跟他亲近的妹妹贾当。棒梗随即便跟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你们先聊着,我去趟厕所。” 秦淮茹正和阎埠贵和刘海中他们聊着天,听到儿子的话,点了点头,也没在意。棒梗拄着拐朝着刚才看到贾当的方向走去。 棒梗跟着贾当来到了妇产科,然后就听大夫说道: “你现在这种情况选择把孩子打掉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胎儿已经成型了,如果一定要做的话,也只能是动手术了,但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你家人没陪你一起来吗?” 贾当这边正要回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和我妹妹先商量一下,呆会儿再给你答复。” 贾当回头看去,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棒梗,瞬间委屈的泪水从贾当的眼眶流下,她带着哭腔开口说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 棒梗一看到贾当的正脸,彻底怒了,他刚才离得太远没看清楚,只觉着身形像是自己的妹妹,跟着来到妇产科之后,听大夫叫到妹妹的名字这才确认,得知妹妹是过来打胎的,他想先问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被打的满脸淤青。棒梗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贾当你跟我出来!!” 说完棒梗拄着拐朝着门外走去,贾当跟在了他身后,棒梗一直都没言语,拄着拐朝着楼下走去,他不想让老娘看到妹妹现在的惨状,等到出了医院的大门,来到了一个无人处,棒梗才开口问道: “是那个王八蛋跟你动手的?因为什么?” 贾当听着棒梗质问的话语,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然后泣不成声的开口说道: “我和兆军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挺好的,几个月前我怀孕了,我们当时都要领证结婚了,结果他被一个朋友带着染上了d瘾,从此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次回来都是在家里翻翻找找,家里的存款都让他拿去挥霍了,当初他给我买的那些首饰什么的也都让他给卖了。 昨个回家,他找我要钱,我没给他,就让他给我打了,我担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一直小心躲避着,让他只打到了脸,后来他翻抽屉把家里的房本儿给拿跑了,估摸着是把房子给卖了,我不想孩子出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打算来做流产,这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棒梗听着妹妹贾当的话,牙都快要咬碎了,看着妹妹的惨状,此刻的他只有心疼,沉默了半晌,棒梗从挎兜里翻出了一把钞票,塞进了小当手里,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我不会让你白挨打了,咱们贾家人还没有只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第九十九章 抓现行 棒梗将小当打发走之后,脸色一阵阴沉的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然后他拄着拐又回到了秦淮茹他们所在的楼层,来到秦淮茹的近前,小声跟她说了几句,秦淮茹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问了句: “你一个人回去行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棒梗笑了笑,然后对着秦淮茹说道: “不用,妈,你就甭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就成。” 说完,棒梗拄着拐朝着楼下走去,就算是再急,也要把家里这头安排好,别让秦淮茹着急,他可不是那种做事情虎头蛇尾的人。 兆军回到家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小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听兆军骂了一句: “臭婆娘,就是欠收拾,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买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做主了?打的轻了!” 兆军打量了一眼屋子,感觉有点可惜了,当初他为这个房子倾注了不少的心血,找人打的全新的家具,买的新的家电,如果不是急等着用钱,他是万万不会把房子给卖了的,他在这个屋子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过两天找到新租的房子,把东西搬走,这个房子的主人就不是他了。 兆军来到沙发前坐好,从兜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刚从老六那里搞到的东西,来上了那么一道,然后靠在沙发上体会着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兆军的眉毛微微一皱,然后嘴里嘟囔道: “连钥匙都不想着拿吗?还得我去给你开门?给你惯的一身臭毛病!” 兆军来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之后,才发现是贾当的哥哥棒梗一脸笑容的来到了门口,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传来了微微的食物香气,兆军的眉毛微微一皱,这是给妹妹找场子来了?只听兆军开口说道: “贾当没在家,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棒梗依旧是一脸笑容的开口说道: “你和小当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刚才她让我给骂了,什么时候一个家轮到女人做主了,男人需要花钱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正事儿,她有点不懂事儿了。我特意去饭馆儿炒了几个好菜,然后买了两瓶菊花白,咱们俩喝几杯,我代我妹妹跟你赔个罪,别跟她个女人家一样,头发长见识短的。” 兆军听了棒梗的话,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模样,把棒梗迎进了屋里,然后把酒菜接了过去,去厨房胡乱的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碗筷,将菜装进了碗里,端到了沙发的茶几上,这时候,棒梗已经把酒给打开了,给兆军满上,然后开口说道: “妹夫,今儿个是我妹妹做的不对,我这个当哥哥的代她跟你赔个不是了,别跟她一样,我干了你随意!”说完棒梗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兆军听到棒梗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大舅哥,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哪有个舌头不碰牙的呢?很正常,咱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这么客气。” 说罢,兆军也端起了酒杯,然后一饮而尽。兆军不知道的是,这酒有个名堂,叫做断魂酒,凡是喝下这酒的,没有一个能活过两个小时的,而且意识还会很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这是当初棒梗师父留给棒梗保命的小玩意儿,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用到了这里。 兆军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变得僵硬了起来,然后喉咙处有一股腥气涌了上来,紧接着,兆军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他一脸惊骇的看着坐在他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棒梗,只见棒梗站起身来,来到了他的近前,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轻声说道: “妹夫,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我跟你说过,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是哪路大神,既然选择了跟我妹妹在一起,就好好待她,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你让我太失望了,你居然敢打她,是不是觉得我瘸了条腿,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我弄死你跟你大哥,就好像是弄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我说过会好好待你的。” 兆军听着棒梗的话语,简直就是惊骇欲绝,自己这是招惹上了什么样的存在?人命在他眼里简直就是草芥啊,自己当初是疯了吗? 兆军看着棒梗拄着拐进了厨房,然后拿出了各种抹布,手巾之类的东西,将窗框,门口都封的严严实实的,紧接着,他看到棒梗又返回了厨房,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兆军听到了一阵“嗤嗤”的漏气声,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液化气的味道。 只见小混蛋特意在门铃进屋的电线上,用匕首轻轻的刮出了一个破损,然后微笑着看着兆军说道: “也不知道谁会按响门铃,帮你进行最后的火葬。” 兆军的头皮都要炸了,这家伙干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轻车熟路了,他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兆军想要立马求饶,可惜的是,他现在连舌头都麻木了,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兆军突然间感觉自己离死亡的距离是越来越近,此刻的他是真的慌了。 棒梗最后看了一眼兆军,然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教你个乖,下辈子别动手打女人。” 说完,棒梗朝着门口走去,兆军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棒梗打开门,突然间一道黑影奔着他当胸袭来,只听“轰”的一声,棒梗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火车头给撞了似的,只见他跟个破布口袋似的飞了出去。 然后就见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战友宁伟,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个王八蛋,我蹲你快半个月了,结果我昨儿个回家洗澡换个衣服的工夫,你就给我上了这么大的眼药,让我被我大哥一顿骂,逮你可真不容易啊,可算是被我给抓个正着了。” 说完宁伟给棒梗上了铐子,给他扔在了一边,然后把屋子里的窗户和门都给打开通风,然后回了厨房将液化气关上,检查了一下兆军的情况,然后拿着洗脸盆接了一大盆凉水,往里面倒了些洗衣粉,然后端到了客厅,用杯子搅和了一下,掐住了兆军的腮帮子,舀了杯泡沫水就给灌了下去。 几杯水灌下去之后,随手抓过了茶几上的筷子,朝着兆军的嗓子里抠去,兆军被灌了一肚子的泡沫水,再被筷子一抠,“呕”的一声,瞬间就呕了出来。 宁伟对着兆军进行了简单的催吐之后,然后对着兆军开口说道: “救护车马上就到,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你这孙子也是倒霉催的,居然跟他打上了连连(北京话,勾联在一起厮混)。” 兆军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自己这条命可算是有缓儿了,忒特么吓人了,自己要是真能抢救过来,可得去寺庙好好拜一拜去,这都是老天保佑啊。 此时棒梗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刚才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被这个人给一脚踹断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棒梗闭上了眼,自己的复仇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不过自己也算是赚了,最起码黄泉路上自己也不算寂寞,还有人陪自己一程。 宁伟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棒梗,从见他第一面开始,他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杀意,他刚开始还担心这个人会对晨哥不利,后来见他慢慢没了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没想到这个人始终包藏祸心,居然会对普通人下手,如果不是晨哥派自己盯着他,还没发现他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过了没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赶到了,兆军被送往了医院急救,医生看到棒梗的惨状,还开口问了一句: “要不要也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宁伟笑了笑,看着医生回了句: “他没什么大事儿,就不劳烦医生了。” 在宁伟看来,不过是断了两根肋骨罢了,自己已经是收着力道,脚下留情了,这种杂碎让他遭点罪就对了,等先问完了再说吧。 棒梗玩味的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走到眼下这步了,也就没必要纠结这些琐事了,左右就现场这些事情,已经足以把他给钉死了,就随他们去吧。 棒梗被带到了刑警队的审讯室里,牢牢的铐在了一把铁椅子上,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叶晨,棒梗看到叶晨笑了,他看着叶晨和今天抓他的宁伟坐在了椅子上,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贾梗,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场合见面,还真挺让人意外的啊。” 这时就见棒梗突然打断了叶晨的寒暄,直接开口说道: “姓叶的,废话还是别说了,我知道你想抓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同样,我想弄死你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现在我落在了你的手里,咱们双方应该都没那么意外,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第一百章 棒梗的要求 叶晨听着棒梗的话也笑了,他看着棒梗开口说道: “挺聪明个人,怎么就不学好呢,打小就偷鸡摸狗的,长大了也还是这揍性,没错,你进来我丝毫都不感到意外,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认为你长大了就会改掉身上的这些个毛病,只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还犯罪升级了,开始不偷东西改杀人了。” 棒梗也笑了,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给我来根烟抽。” 叶晨对着身旁的宁伟示意了一下,宁伟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甩出了一根,然后塞到了棒梗的嘴上,帮他点着,只见棒梗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烟雾,开口说道: “姓叶的,我知道你需要什么,这次被你们抓了现行,我基本上就算栽了,可是我前面的事情你们一点证据都没有,你需要的无非就是我的交代罢了,我已经到了这份上,多一个案子,少一个案子对我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咱们之间也不用兜圈子了,想让我交代很简单,答应我一个要求。” 叶晨的眉毛挑了一下,淡淡的笑道: “哦?你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满足你?” 棒梗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我想吃锅盔了,我帮我买个锅盔回来吧,吃完我就把全部都说给你听。” 叶晨听了棒梗的话,一阵错愕,他没想到棒梗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还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说的这个东西,四九城应该是没有吧,好像是陕北那边的吃食,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淘弄,叶晨寻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行,你的这个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宁伟,先送他去趟医院吧,我看他身上好像是有伤。” 说着叶晨看了眼宁伟,宁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自己那一脚的威力,这货的肋骨绝对是断了,他要不是急于跑到叶晨跟前来邀功,也不会这么匆忙就把棒梗直接押到审讯室来,他心虚的看了眼叶晨,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松了口气,叫了两个人,把棒梗带了出去,送去医院处理伤势了。 对于棒梗提的这个要求,叶晨还真是有点挠头,现在可不像后世,后世在四九城买这个东西,出门就能买到,现在怕是要大费一番周章,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就还是要去办,他记得奎勇好像就是去的那边插队,回头找他想想办法吧! 秦淮茹从医院回来,做好了饭,然后把饭菜摆上了桌,让婆婆贾张氏拾掇拾掇,准备开饭,然后她朝着棒梗的西厢房走去,招呼儿子过来吃饭,结果到了门口,发现棒梗那屋的大门紧锁,秦淮茹先是一愣,但是也没想太多,正要回屋把饭菜给棒梗留出一份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院门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秦淮茹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转过身来,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了门口,果不其然,叫住她的正是叶晨,秦淮茹直接开口说道: “有事儿就在这儿说吧,难不成还怕谁听到?” 叶晨看到秦淮茹的这个态度,也没在意,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好吧,我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儿子贾梗,因为入室行凶,刚被我们公安机关拘捕,怕你们家属担心,我就过来通知一下。” 秦淮茹听到叶晨的话,脑子“嗡”的一下,好像是被人用大锤砸了一下似的,她有些惊慌的说道: “不可能,我儿子是个残疾人,他怎么可能入室行凶,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叶晨看着秦淮茹笑了笑,心说不愧是个臭名昭着的心机女表,第一时间就知道怎么帮自己儿子开脱,头脑清醒的很。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因为涉及到案情,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只能告诉你他是被我们的同事给抓了现行,绝对不会冤枉他的,你可以放心。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说罢,叶晨也没再理会失魂落魄的秦淮茹,直接跨上了自行车,朝着奎勇家驶去,棒梗的要求,还是要着落在奎勇身上,少不得要辛苦他一趟了。 叶晨来到奎勇家的时候,他刚送走一个买家,现在的他跟前世的命运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开着出租车每天挣份子钱的出租司机,每天和小混蛋厮混在一起,两个人还开了个茶馆,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喝喝茶,侃侃大山,前些年的积累,让他们三兄弟每个人都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奎勇看到叶晨的到来就是一愣,直接开口说道: “我该不是眼花了吧?晨哥您怎么过来了?平时想见你一面那可是太难了,您这是有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奎勇的肩膀,开口说道: “今儿个过来还真是有事要麻烦你,这件事情别人也办不了。” “有事您尽管言语,都是自家兄弟,我绝对给您办的妥妥贴贴的。”奎勇爽快的开口说道。 叶晨拉过了椅子坐下,然后掏出烟来,甩给奎勇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两个人把火点着,叶晨抽了口烟,开口说道: “奎勇,我记得你是在陕北那旮瘩插的队吧?” 奎勇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答道: “没错,是在那边,怎么了晨哥?” “我听说那边有个吃食,叫做锅盔,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个,我这边有急用,记住,要正宗的锅盔!”叶晨叮嘱道。 奎勇看到叶晨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也没含糊,直接开口说道: “成,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来办这件事情,指定给你办好。” 奎勇压根儿就不去问叶晨用这玩意儿干嘛,求到自己了,自己还能办到,顶多是费点事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办就完了。 ………………………………… 秦淮茹那边在叶晨走后,是彻底的慌了神,她寻思着找一大爷商量个对策,结果来到他家门前,发现易中海家大门紧锁着,她赶忙回到家里,婆婆贾张氏正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呢,看到秦淮茹就开口问道: “棒梗呢?你没叫他过来吃饭啊?” 秦淮茹听到贾张氏的话,就是一阵心烦意乱,直接开口说道: “去了,大门锁着呢,我刚要回屋,叶晨过来通知我,说棒梗入室行凶,被公安局给逮起来了。你先吃吧,我去傻柱那里一趟,让他去打听打听消息。” 贾张氏一听棒梗被抓了,也急了,直接开口说道: “我还吃什么吃啊,你赶紧去问问咋回事儿?” 秦淮茹点了点头,直接解下了围裙,脱了外套,换了身干净衣裳正要出门,隔着老远就看到傻柱从院外走了进来,秦淮茹就是一愣,他可很少有这么早下班的时候,而且现在可是饭口,他怎么回来了? 秦淮茹急忙出了屋,来到傻柱跟前问了一句: “傻柱,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谁曾想傻柱抬起头来吓了秦淮茹一跳,只见他脸上青肿一片,一看就是让别人给揍了,只听他有些忿忿的说道: “我为啥回来的这么早?这话你应该去问你那宝贝儿子去!就因为你儿子今天跑到兆龙的弟弟兆军那里,给人家的酒里下了药,让人家现在还在医院里头抢救呢,害得我也跟着吃了刮落,看看他们把我给揍的!我工作都因为他给整没了!” 秦淮茹一听傻柱的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下一切都能说清了,原来叶晨真的没跟她胡诌八扯,棒梗是真的被抓起来了,至于原因,就是去了小当男人那里去给他下了药,可是这孩子是发了什么癔症了?不管怎么说兆军也是他妹夫啊,他咋就能无缘无故的对自己人动手呢? 秦淮茹一把扯住了傻柱,对着他开口问道: “傻柱,那小当呢?她现在在哪呢?” 傻柱看到秦淮茹还对着自己喋喋不休的盘问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开口说道: “我又不是她爹,她在哪你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咋想着跑来问我的?” 换作平时,傻柱跟她这么说话,秦淮茹早就不再惯着他,直接就转身离开,都不带搭理这货的,可是现在不行啊,很多事情都还需要他来出头,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她这种妇道人家能办到的。只见秦淮茹抽泣着说道: “傻柱,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小当和槐花谁见了你不叫你一声傻爸?就连棒梗这次回来,对你也尊敬得很,结果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傻柱叹了口气,他这辈子还就吃秦淮茹这一套,一见她流泪瞬间就慌了神,只见傻柱开口说道: “得,秦姐,是我嘴贱说错话了,你别跟我一样,我只知道小当和兆龙在一起,前几个月就怀孕了,马上就打算去领证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见着过她。” 秦淮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小当,秦淮茹认定小当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便对着傻柱开口说道: “傻柱,赶紧帮我找找小当吧,棒梗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当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迂回 傻柱看了眼秦淮茹,此时的他动了恻隐之心,只听他对秦淮茹开口说道: “淮如,你信我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相信想找小当的绝不只是我们,兆龙那边也一定急于找到小当,因为她是棒梗的亲妹妹,以这群人的尿性,让他们先找到小当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毕竟他弟弟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论起找人来,咱们万万不是那群成天在街上溜达的佛爷的对手。” 秦淮茹听了傻柱的话,是真的慌乱了起来,此时她的眼泪才是真正的眼泪,是被吓出来的,而不是刚才矫揉造作的鳄鱼眼泪,只听她有些六神无主的开口说道: “傻柱,那现在可怎么办啊?棒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当可千万不能再有事了,不然我可就真的没法活下去了。” 傻柱到底是在圈儿里呆过的男人,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唯一有办法的只有小混蛋了,兆龙这群佛爷最怕的就是他了,毕竟当初他可是专门吃佛的主儿。可惜他跟咱们不搭噶(daga没有关系),想要说动他帮咱们,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唯一能够支使得动他的人,也就只有那个叶晨了,所以现在只能是去求叶晨帮忙,而且只有你去求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秦淮茹这个女人聪明的紧,傻柱拿话一点她,她瞬间就明白了傻柱的意思,这个时候唯有借助叶晨的势力才能让兆龙这伙人投鼠忌器,不敢去伤害小当,秦淮茹犹豫了片刻,最后仍旧是选择了妥协,只听她开口说道: “成,我呆会儿就去找叶晨,现在小当的安全最重要。” 傻柱听完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秦淮茹开口说道: “淮如,你这么冒懵的去找叶晨,肯定是找不到的,今天棒梗闯了这么大的祸,叶晨现在一定是在局里突击审讯棒梗呢,而且一大堆事情等着他收尾,此刻的他是不会在家的。这样吧,我回屋洗把脸,换身衣服,呆会儿我陪你去公安局找他去。” 秦淮茹有些讶异的看了眼傻柱,这么多年以来,他在自己眼里一直就是个傻子,没想到关键时候看事居然会看的这么清。 其实秦淮茹是想多了,傻柱这个人并不傻,只是他是一只标准的舔狗,秦淮茹无法想象一个舔狗的属性有多么可怕,而且傻柱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类,又在劳改队这个大染缸里浸了那么多年,他哪怕以前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耳濡目染也对里面的门道有了一定的了解。 傻柱进了门儿,接了盆凉水,呲牙咧嘴的把脸洗了洗,用手巾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贴着伤口,把脸上的水渍阴干,然后把毛巾扔到了一边,正准备胡乱找件外套,就跟秦淮茹出门,忽然听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傻柱,你等一会儿,我回屋去拿点药给你上一下。” 说着秦淮茹也没等傻柱答应就出了门,朝着棒梗那屋走去。上次她帮棒梗要来的酒精,绷带什么的好像还在,给儿子拾掇屋子的时候看到过一次,正好借着给傻柱上药的工夫收买人心,这种事情秦淮茹做起来可是轻车熟路的。 傻柱听了秦淮茹的话就是一愣,他对于秦淮茹的举动实在是有点猝不及防,本来他想着这件事情结束,自己就和这个婆娘拉开距离。毕竟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围着她后屁股转,献进了殷勤,却顶多是搂搂抱抱,没能越雷池一步,结果破事儿倒是摊上了一堆,现在连安全都快要保障不了了。 这回要不是让她哭的自己心软了,傻柱是真的不想再掺和进他们的破事儿里面去了。然而秦淮茹突如其来的话,却像是一根狗尾巴草似的,从他的心上划过,让傻柱的心里感觉刺挠的。 没过多一会儿,秦淮茹拿着酒精和绷带来到了傻柱的屋里,用绷带蘸着酒精给傻柱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伤口,动作极其轻柔,撩的傻柱的心里痒痒的,脸上却是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希望她保持着这种轻柔的力道,因为傻柱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换作平常的日子,秦淮茹还能多陪他耍一会儿,但是今天她实在是心急小当的安危,唯恐耽误的时间久了,到时候让兆龙他们那伙人抢先一步,所以差不多就点到即止了,然后对傻柱说道: “傻柱,咱们赶紧走吧,我实在是心乱如麻,可别让兆龙他们真的把小当给翻出来,要不然那伙人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去做的!” 秦淮茹嘴上这么说,其实她还真心没太在意小当的安危,毕竟她和别人都闹到怀孕的地步了,就这都没让她这个当妈的知道,说明她本身跟自己也没多亲近。她只是想通过小当的嘴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才能研究出怎么把棒梗给救出来,她深信小当就是一切事情的源头,要不然棒梗是不会那么冲动,去做出这么冒失的事情来的。 傻柱有些失望的看了眼秦淮茹,正享受着平时没有的待遇,结果被她给直接掐断,这让傻柱心里有些许的不快,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缓急,现在也确实耽误不得,只听傻柱开口说道: “成,我换上衣服,咱们就走吧。” 说完傻柱胡乱的找了件外套套在了身上,二人出了门,傻柱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我骑着车直接带你去公安局,你进去就直接说找叶晨,估计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了,至于怎么应付他,你心里最好有个谱,这些年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置气,记住咱们是过去求人帮忙的。” 秦淮茹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平时她对叶晨绝对是敬而远之的,因为这是她多少年的梦魇,当年在劳改队的时候,每当她饱受折磨的时候,她都会对这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跟他打交道的,这次之所以会去求他,也是实在接触不到棒梗,希望能够迂回的找到小当,问清事情的缘由。 正如傻柱所说的,这两天棒梗惹下的乱子,确实是让叶晨忙的焦头烂额,没等处理完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的事呢,棒梗就接着把兆军给差点送去见了阎王,幸亏这是他提前给棒梗挖的坑,要不然还真不一定没抓住棒梗的手腕。 处理完一众事物,叶晨正要划拉两口饭,这时就见接待室的同事找到了他,开口说道: “叶队,下面有人找,说是你的老邻居,是个女的,叫什么秦淮茹!” 叶晨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着接待室的同事来到了楼下,去见了秦淮茹,到了接待室,叶晨对着同事示意了一下,让他先去忙,随即对着秦淮茹说道: “秦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淮茹还没开始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只听她开口说道: “叶晨,我都听傻柱回来跟我学了,说棒梗去了兆军家,给人家下了毒,傻柱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让兆军的哥哥兆龙他们一伙人给揍了一顿,现在正满四九城翻小当的下落呢,我实在是担心这孩子的安全,所以想请你帮帮忙,我知道你能让兆龙他们那伙人不敢打小当的主意,求求你看在这么些年邻居的份儿上,帮帮小当吧!” 叶晨听了秦淮茹的话,眉毛就是一挑,这个女人实在是很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追根溯源去寻找小当,来弄清事情的起因,秦淮茹不愧是秦淮茹啊!叶晨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开口说道: “好,秦姐,这个忙我帮,放心,兆龙这伙人还翻不了天,我会让人给他们提个醒的,不过你们还是要尽快找到小当,毕竟我也想知道棒梗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叶晨索性也就顺水推舟装作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一直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左右着事态的发展,这个人正是叶晨自己。 既然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了,把棒梗坑了进来,为了不让事态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还是要给兆龙他们那伙人一个警告的,而且还能顺手卖秦淮茹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秦淮茹听到叶晨的回答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叶晨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来还想着叶晨如果不答应的话,她就在这里撒泼打滚给他个难堪呢,没想到自己这才刚起了个头,他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整的她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谢谢你,那我先回去找小当去了!”秦淮茹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叶晨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秦姐,与其这么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不如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棒梗,我相信他现在一定知道小当在哪儿!” 第一百零二章 做鬼也不放过你 今晚的四九城真是热闹极了,无数的平时在街面儿上行活的小偷都在四处找人。兆龙都快要气疯了,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弟弟的头上,自己的弟弟纵然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他兆龙的弟弟,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瘪三打他主意了? 兆龙把所有的小弟都撒出去了,现在当事人棒梗已经被押进了局子,至于他的家人跟小混蛋住的太近,自己实在是不好动手,不过没关系,他不是还有妹妹嘛,自己逮到她也是一样的,这些年自己低调做人,没想到有些人还真的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黑了。 不得不说这群佛爷的效率还真是高,没过两个小时,手下的佛爷就传来了消息,说有人在某某旅馆找到了兆军女人小当的踪迹,只等着兆龙带人去把人给抓回来了。兆龙一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便带着一群手下出了门,直奔旅馆而去。 兆龙到了旅馆,直接薅着小当的头发把她给拎了出来,然后交给了手下的小弟,准备回来好好炮制一下这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祸根,给弟弟惹出了这么大的杀身之祸。 然而等兆龙回到自己老巢的时候傻了眼,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正在屋里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呢,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混蛋,只见小混蛋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兆龙,然后开口说道: “行啊,兆龙,知道你最近发了财,可是发了财人也变得飘了起来,你怕是忘了我当初给你们这群人定的四条规矩了吧?不知道祸不及家人吗?你是拿我当初说的话当放屁了吧?” 兆龙听了小混蛋的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年代过的太久远了,他还真把当初小混蛋在六六年给四九城的顽主定下的规矩给忘在了脑后了,要是被四九城的其他玩闹知道了他不守规矩,恐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 六六年的时候,当时小混蛋还只有十六岁,他给四九城所有的有名有姓的顽主都召集了起来,定下了顽主必须谨守的四条规矩: 1.不欺负好学生; 2.茬架不许追到家里去,不报复伤害家人; 3.佛爷跳槽必须经过玩主; 4.不抬人(抬人:四九城方言--出卖朋友。) 当初小混蛋就是因为他的局气,定下了这四条规矩,奠定了他日后的江湖地位,这也使得他即便是过了半个世纪,仍然会被四九城的老人所提及的根本原因。 这时只见小混蛋打量了一眼四周兆龙的小弟,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兆龙开口说道: “没想到兆龙你人还蛮多的,我呢,今儿个也不跟你废话,这个女人我今天务必要带走,你这么多的小弟可以试试今天能不能拦下我?” 说着小混蛋起身走到了小当跟前,一脚将把着小当的小偷一脚踹飞,然后对小当开口说道: “跟我走!” 说罢,小混蛋直接朝着外面走去,看都没看兆龙一眼。换作是别人,兆龙恐怕是早就翻脸了,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当年兆龙刚入行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识过小混蛋的凶残的,别看自己这边人多,可是酒囊饭袋居多,真指望他们能跟小混蛋对垒,那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兆龙直接对着众小弟开口喝道: “都挤在这儿干嘛?没个眼力见儿啊,不知道闪闪道啊?” 这时候正在往外走的小混蛋突然停下了身,开口说道: “兆龙,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扯这些没用的,当年比你玩得好的主儿我见的多了,现在都在监狱里呆着呢,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干点正事儿,那里面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小混蛋这些年是真的见多了身边人的消失,有的进去了,有的被拉去打靶了,以前的老熟人真的是越来越少,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今天也不会多嘴对兆龙说出这样的话来,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兆龙对于小混蛋的话,心里是相当的不以为然,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知道爷是为我好,放心,我今后一定会规矩手下的这群兄弟,不会再胡乱惹是生非了。” 听到兆龙的话,小混蛋玩味的笑了,他知道这货是把自己说的当成了耳旁风。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小混蛋也没多做理会,继续朝着外面走去,小当战战兢兢的跟在小混蛋的身后。 出门之后,小混蛋对着小当开口说道: “回家去吧,你妈现在满世界的找你都快要找疯了。” 小当低着头,讷讷的对着小混蛋说了声“谢谢”,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一个礼拜之后,叶晨一大早刚要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就被李奎勇给堵在了门口,只见李奎勇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晨哥,东西给你找到了。” 李奎勇言简意赅,没有对自己的一路跋涉提过一个字,但是叶晨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了淘弄这个东西费了多大的劲,叶晨将锅盔夹在了后车座,用绳子捆好,然后对着李奎勇开口说道: “兄弟,谢了,咱们友情后补!” 李奎勇憨憨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跟我你还客气个啥劲?” 叶晨拍了拍奎勇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咱们兄弟几个好好聚一聚,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 “嗯!”奎勇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局里,看到宁伟以后,直接对着他说道: “贾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儿,我看他吃的香睡得香的,毛事儿没有,比咱们幸福多了。”宁伟说道。 叶晨笑了笑,做刑警的,整天没日没夜的忙碌,很多时候确实是要比这些嫌疑犯要操劳的多,只听他对宁伟开口说道: “你去把人带过来了,这件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我在审讯室等你。” “好,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宁伟答应道。 审讯室里,棒梗被人带了进来,还是当初的那把铁椅子上坐下,然后被手铐紧紧的铐在了上面,这时候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上次你跟我提了个要求,我找人帮你弄到了。 说完,叶晨示意宁伟把早上的那个包裹拿了过去,递到了棒梗身前。棒梗接过了那个圆圆的包裹,手指有些颤抖的将包裹解开,露出了里面那个大大的锅盔,和当初记忆中的模样一模一样。 棒梗用力的掰下了一块儿,然后哈下腰去吃手中的那块儿锅盔,味道也没有什么差别,自己当初回到四九城的时候,吃了一道,好怀念当初的日子,好怀念送自己锅盔的队长啊! 叶晨一直坐在棒梗的对面打量着他,可以说当初他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叶晨是极度诧异的,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叶晨最后仔细的想了想,决定还是满足他这个要求。以棒梗犯下的事儿,已经足够拉去打靶的标准了,死刑犯还有个断头饭呢,更何况他想吃的不过是个锅盔罢了,除了费点事儿,自己还是可以满足他的。 这时候就见棒梗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搓了搓手指,然后开口说道: “当初刘家老大刘光耀是我雇人把他撞死的,撞死他的人,我已经给他一笔钱,让他跑路了,具体跑到哪儿我也不知道,只能你们自己去找了。 至于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饭店的爆炸也是我一手策划的,我花了半个月的工夫,跟他饭店的厨子套上了关系,饭店下班之后,我来到饭店找那个厨子喝酒的时候,在酒里下了药,把人放倒,然后把门窗用湿毛巾封好,割断了液化气的管子,打开了液化气,在门铃的电线上做了点手脚,只要一有人按响门铃,产生的电火花就会引爆充满液化气的屋子。”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棒梗,手指敲打着桌面,然后开口说道: “说说你的作案动机,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你跟这几个人平时几乎可以说没什么来往,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种死手?” 棒梗听完叶晨的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着,止住了笑意之后,棒梗开口说道: “你这么聪明,居然会对我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会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出了小当这档子事儿,我收拾完易中海之后,下一个对象就会是你! 你大概是忘了当初要不是你们这伙人,我们全家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天各一方了吧?我就是要让你们好好品尝一下失去亲人的这种滋味,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十多年了!没能把你弄死是我最大的遗憾,姓叶的,我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零三章 恶客盈门 叶晨听着棒梗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只听他开口说道: “别把自己说的跟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似的,当初我可没请你去我屋,是你自己拎着刀划开了我那屋的门闩进去的,你被耗子夹子把脚给夹了也是我的错?自己首先动机就不纯,就别想着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了。 我又不是你爹你妈,没必要事事都惯着你不跟你计较,至于说你妈和一大爷与我之间的事情,就不是你一个小屁孩儿能够插手的了,说白了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该弄明白的已经都弄明白了,你无非是在报复当初那些人的袖手旁观和落井下石罢了。宁伟,都记好了吗?” 叶晨将目光转向了宁伟,宁伟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行了,把他送进看守所去吧,这边可以正式下批捕了。” “好的晨哥,我这就去办!”宁伟答道。 “跟看守所那边进行交接的时候记得叮嘱明白,光给他砸镣子是不够的,要找人二十四小时换班儿看着他,他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最好能给他弄个单间儿!”叶晨不放心的叮嘱道。 宁伟一听乐了,看了眼棒梗然后开口说道: “大哥,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他难不成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叶晨冷冷一笑,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宁伟,然后说道: “脱了军装我看你连最起码的警觉性都没了!换作平常,你敢相信这样一个残疾人会是几起大案的凶手吗?他是个老贼,身上的零七八碎儿多着呢,真要是对他掉以轻心,绝对是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通知看守所的同行,进去之后要对他进行仔细的搜身,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酿成大祸,他的脚镣和手铐,每天都要检查一次,绝不能给他任何的可乘之机!” 棒梗在一旁听着叶晨对于宁伟的吩咐,恨得那叫一个牙根儿痒痒的,这是真的不给自己一点逃脱的可能啊。此时的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操之过急了,如果当初能够保住一条好腿,怎么也不至于连最后逃生的希望都没了。 宁伟听着叶晨的叮嘱,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自己大哥为什么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吩咐,但是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宁伟点头答应道: “好的大哥,我一定会叮嘱到。”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宁伟将棒梗押解出去。他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作为在后世经历过信息时代洗礼过的人,他见过太多有关犯人脱逃的招数了,简直是脑洞大开,防不胜防,而棒梗这样有着师承的老荣,又怎么会少的了这一块的常识呢?所以小心无大错,这种人一旦让他回到社会上,绝对是一场大祸。 宁伟将棒梗押解到了看守所,然后将叶晨的话郑重的交代给了办理交接的看守所狱警狱警自然也不敢怠慢,对棒梗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搜身,就连衣物上的拉锁都给他拆了下来,然后被砸上了手铐脚镣带到了单独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个镶嵌在水泥路的地环,棒梗被锁在了喜欢上面,一动都不能动。 之所以被称作是砸上手铐脚镣,是因为这样的戒具不是简单的通过钥匙就可以打开的,在手上或脚上被戴好戒具之后,狱警会让人用铆钉将戒具的接口处,用铁锤将手铐脚镣铆的死死的,这是重刑犯的专用戒具,想要打开除非是用专用的工具将铆钉给铳开。 棒梗的手上被带上了撑子,那是一根单独的铁棍,大约半米的长度,把双手给分开,让其不能聚拢在一块儿,是看守所为了防止这些懂得开锁的人所准备的戒具。 棒梗的双手被铐在一个地环上,至于脚,由于他只有一条腿,狱警干脆把脚镣的那一头砸死在了地环上在了另一个地环上,因为少了一截,他整个人的造型就是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摆在那里,丝毫没有活动的空间。对于这种重刑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宁伟通过看守所了望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看守所的狱警开口说道: “这个人的经验极其老到,所以你们每天都要检查一下他身上的戒具,最好是自己检查,不要假手于劳动号,防止被他暗中打开,这个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务必不能让他有一丝可以逃脱的可能性。” 宁伟平时就不苟言笑,说起话来表情严肃的很,让看守所的狱警深以为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如果真的让这个人给逃脱了,那乐子可就大了,狱警也严肃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 小当这边刚回到家里,就被自家老娘一顿盘问,仔细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秦淮茹得知棒梗为了给自己受欺负的妹妹出头,才闯下了这样的大祸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 小当说实话,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她被兆龙找到的时候,都懵懂得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现在,才从母亲口中得知,棒梗为了给自己出头,差点把兆军给弄死,要不是警察赶到的及时,就真让他得逞了。 小当看了眼自家老娘,然后开口问道: “妈,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秦淮茹深知自己儿子闯下的祸有多大,只见她开口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你哥这条命才是当务之急,要是晚了,我怕他连命都没了,你没见前阵子公审大会的时候,已经有多少人被拉去打靶了吗?” 小当被吓得脸色惨白,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眼瞅着一个人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一大娘去世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在家,所以根本没什么感觉,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自己的亲哥哥要没了。 这时只见秦淮茹开口说道: “现在唯有打通叶晨的关节,你哥哥才有可能保住一条命,我这就去找傻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他那里抠出些钱出来。” 小当听后就是一愣,只见她对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妈,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傻叔的工资不是一直都你在看管吗?” 小当太了解自己老娘的性格了,她骨子里就是个貔貅,属于只进不出那伙的,指望她掏钱真是太难了,她有点难以置信,在自己老娘这样的看管下,傻柱还能藏的下钱?这时就见秦淮茹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老爷们儿那张破嘴,他们哪会有个实嗑?看着吧,我准保能从傻柱那里抠出钱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淮茹在家吗?秦淮茹在家吗?” 秦淮茹一听声音立马分辨出了是叶晨的声音,她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立刻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其造诣比起八大胡同的窑姐那也是不遑多让,只见她人还没出屋,声音就已经到了: “我就说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家里今天要来贵客,这不是叶晨嘛,来,赶紧到屋里坐会儿,秦姐给你泡壶好茶,我记得你最得意这一口。”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态,好悬没笑喷出来,因为这套嗑儿简直是太耳熟了,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旧社会的那些半掩门儿都是这么说话的,这是她们惯常的拉客手段,自己都快要听烂了。叶晨面色古怪的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秦姐,我就不进去了,今天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贾梗因为涉嫌三起故意杀人,已经被我们进行批捕了,现在已经关进了看守所,只等着公诉机关对他进行起诉,然后开庭审理,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式,估计这个过程会很快的,他不会在里头遭太久罪的。” 秦淮茹听到叶晨的话,顿时懵了,儿子怎么会涉嫌三起故意杀人?就这一起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两说呢,三起那绝对是必死无疑啊,只见秦淮茹表情崩溃的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吧?我儿子怎么会涉嫌三起故意杀人?叶晨,你不要吓我,我儿子可是个残疾人,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叶晨,棒梗都已经瘸了条腿了,这辈子已经惨不忍睹了,我求求你就放过他吧,做人可别赶尽杀绝啊!” 叶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看了眼秦淮茹然后开口说道: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我在故意栽赃陷害他似的,忘了跟你说了,这都是你儿子贾梗自己在公安局里供述的,让我放过他?你问问二大爷刘海中的大儿子刘光耀肯不肯放过他?你问问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的三大爷阎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和儿媳于莉肯不肯放过他?你问问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尚未苏醒的尹兆军肯不肯放过他?他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难不成是我在后面逼着他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公审 二大爷刘海中早就听见了院里的喧嚣,他捧着茶缸子正出来在一边扒眼看热闹呢,听到叶晨的话,整个人都懵了,茶缸子“咣啷”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人也晃悠了几下,接着“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秦淮茹听到叶晨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就变了,她都没顾上摔在地上的刘海中,直接扯破了喉咙大声嘶吼道: “你胡说,我家棒梗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秦淮茹开口说道: “秦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有些不好听,你自己养的儿子,是个什么揍性你是最门儿清的。打小棒梗就是个偷鸡摸狗的一把好手,而你呢,非但没有严加管教,反而愈加的放纵,因为他能给你们家里带来实惠,这也养成了他从小睚眦必报的性格,占便宜可以,吃不得一点亏。 所以说,棒梗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在这儿冲我喊是没有用的,这都是你儿子在公安局自己主动交代的,我可胡编乱造不出来!” 一旁的小当早就听傻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这么生猛,兆军不过就是个添头,前面的才是大头。 这时二大娘刚好从外面遛弯儿回来,看到自家老爷们儿瘫在地上,赶忙上前扶起,然后慌里慌张的开口问道: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刘海中喘了两口粗气,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了秦淮茹,然后对着老伴儿开口说道: “刚才叶晨过来通知,秦淮茹家的棒梗因为三起故意杀人被抓起来了,咱家老大就是被他给弄死的,那场车祸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意外,是人为的!!!” 一大妈听到这里,突然就感觉心口传来了一阵剧痛,她的心脏病又复发了,登时就陷入了昏厥。刘海中一看老伴儿的这种情况,声音凄厉的喊道: “来人啊,救命啊,我老伴儿要不行了!” 叶晨看着这后院儿里的一地鸡毛,心里瞬间觉得舒服多了,院儿里的这几头,有一头算一头,没一个好鸟儿,能直接气“嘎嘣”一个,叶晨都感觉是一种行善积德,今天的这出戏,他是故意在大院儿里唱的,没想到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但是表面上,叶晨还是要做做样子,只见他对刘海中开口说道: “二大爷,您先别急,我这就去街口,打电话去叫救护车,二大娘倒下了,您可不能再倒下了,要不然这个家就散了!” 说罢,叶晨直接朝着门外走去,这时候叶晨还迎面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傻柱,叶晨也没搭理这只舔狗,直接朝着街口电话亭走去。 刘海中一面给自己的老伴儿掐着人中,一面跟个碎嘴子似的叨咕: “对,我不能倒下,我还得看着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呢。” 不愧是平时经常看书看报的人,别看文化水平不咋样,还学会用成语了。 秦淮茹一听刘海中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棒梗现在就是她身上的逆鳞,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她听到刘海中在那里碎碎念,当时就火了,直接对着刘海中说道: “二大爷,嘴上积点儿德吧,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你就在这儿指桑骂槐,你缺德不缺德啊?” 刘海中看着秦淮茹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某些人我看就是做贼心虚,我说要看着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提到你家棒梗俩字儿了没有?你跟被踩了猫尾巴似的炸什么毛?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好了!” 秦淮茹没想到刘海中平时说话慢条斯理的,也会有嘴皮子这么麻利的时候,当时就被他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一进院儿的傻柱看到院子里的乱局,看到两人呛呛起来,急忙上前打着圆场,只见他开口说道: “嘿,你俩怎么还吵起来了,二大爷,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您好歹可也是咱院儿里的领导,咋还能跟群众拌嘴呢,打成一片也不是这样啊,这不岔劈了吗?” 平时刘海中就烦傻柱这没事儿臭贫的样子,现在听他在这里插科打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怒骂道: “你给我滚犊子,谁不知道你跟秦寡妇快该好到穿一条裤子了,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啐,一辈子给人拉帮套的货!” 刘海中今天也算是战斗力爆表了,他也是真心气坏了,要知道刘光耀是他三个儿子里最被他看重的一个,那可真是打小疼到大的,为了他可以说倾尽了心血,要不然也不会在他罹难之后,表现的那么悲伤难过。 今天在通过叶晨口中得知,儿子的离世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秦淮茹的儿子棒梗所为的时候,刘海中是彻底的愤怒了,什么狗屁邻居,他现在是全都不放在眼里了,眼珠子都气红了。 傻柱那也是打小就上不惯老,下不惯小的选手,啥时候受过这窝囊气,直接就开怼道: “您这么大的岁数可真是白活了,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吗?我看到你俩吵架过来劝架,你反倒冲我使上劲了,你那是嘴吗?我看是马葫芦(下水道的意思,舶来语)吧?” 傻柱正在那里喷的起劲呢,冷不防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个马趴摔在了地上,傻柱连头都没回,气急败坏的骂道: “特么的谁啊?想找死是吧?” 结果等他回过头来,发现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叶晨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你瞎吗?看不到二大娘已经倒地上人事不省了?这么大的人了,连点儿人事儿都不懂,你是咋活到这么大的?滚一边儿去!” 傻柱别看是个混不吝,那也得分跟谁,他现在见了叶晨是真的打怵,被叶晨呲的根本不敢回腔,赶忙闪到了一边去了。这时候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停在了胡同口,急救人员来到了后院儿,将二大妈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刘海中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今天多亏了你,等我忙完这头,咱们爷俩有时间喝几杯。”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刘海中说道: “邻里邻居的,跟我还客气个什么劲?你赶紧和二大妈一起去医院看看吧,人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太伤心难过了,日子还得过不是吗?” 刘海中目光复杂的点了点头,然后上了救护车,跟着一起去医院了。叶晨目送着救护车的远去,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年轻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儿,到老了又怎么可能会得好,根本就不符合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这才是你们的正确打开方式,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儿都被你们给占了。 秦淮茹看着这一地鸡毛,心里也烦躁的够呛,连理会傻柱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转身就回了屋,结果刚到屋里就失声尖叫道: “妈,您可别吓我,您这是怎么了?您醒一醒啊!!!” 傻柱和小当在院子里头听见秦淮茹的叫声,急忙进了屋,只见贾张氏跌坐在地上,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了,秦淮茹正扶着她帮她捋着胸口,傻柱急忙上前,一把掐住了贾张氏的人中,傻柱是厨子,平时天天颠马勺的主儿,手劲自然是大的一比,被他这么一掐,贾张氏悠悠醒转了过来,一清醒过来,眼泪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妈,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我啊!”秦淮茹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淮如,你跟我说实话,棒梗的命是不是保不住了?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啊!”贾张氏两眼无神的低声说道。 蹲在一旁的傻柱,听的是一脸懵,开口问道: “今儿个是怎么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你们这都是咋了?接二连三的晕倒,撞邪了吗?” 秦淮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傻柱,然后说道: “下晚黑,叶晨过来通知,说是棒梗因为涉嫌三起故意杀人,被批捕了,二大爷和三大爷家的事儿,说是都是棒梗干的,还说他都已经亲口承认了。” “我勒个去!”傻柱听完都没蹲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消化过来,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被这个消息深深地吓到了。 ………………………………… 易中海在四九城周边的郊区,租了一间农舍,躲在这里猫清净呢,这些天呆下来,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他心烦的拿过了茶叶罐子,刚要泡点茶,结果打开后才发现,上次茶叶就喝完了,被自己给忘在脑后了。看来还得回市里一趟,给自己买点茶叶去,要不然这日子可真是闷出鸟来了,连茶叶都喝不到,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易中海披上了外套,来到了公共汽车站,坐着公交来到了宣武区大栅栏附近,准备去张一元茶庄马店茶叶。易中海刚一下公交,就发现前边闹哄哄的,易中海聚目一打量,这不是公审大会吗? 第一百零五章 刘海中厕所事件 易中海本来没打算理会这种事情的,他一直秉持的思想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打算赶紧去买完茶叶,赶紧回去,鬼知道棒梗那个煞星在哪儿溜达,让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自己这把老骨头可真不一定够他折腾的。 易中海往公审队伍撇了一眼就打算离开,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瞳孔瞬间缩小,眼睛睁的大大的,只为了让自己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居然在公审的车上看到了棒梗,由于棒梗身有残疾,不方便走路,看押他的武警也没为难他,只是让他在卡车的车斗上站着,没让他加入到游街的队伍里。 易中海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仔细向车上看去,当他看到棒梗脖子上的牌子上,清晰的写着“贾梗”二字的时候,易中海这才感觉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自己终于可以搬离那鸟不拉屎的农舍,回到家里去了。 易中海脑子里压根儿都没什么邻里邻居的,为他惋惜的情绪,在他眼里,棒梗这货早就该被拉去打靶了,他是真被这小子的狠辣手段给吓到了,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不愧是整个四合院儿里最具忧患意识的人,颇有些金风未动蝉先觉的意思,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危险,并且及时的选择了规避,也该着他命不该绝。 棒梗对于别人看向他的目光最敏感,作为一个资深的老荣,眼听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他的基本功,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有人在定定的看着自己,所以也把目光投射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易中海的身影,棒梗淡淡的一笑,算你老小子捡着了,要不然我非弄死你丫的! 棒梗一直对于当初易中海和他妈秦淮茹之间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给易中海一个教训,可这老家伙是个绝户,棒梗感觉怎么去做都只会让这个老家伙不疼不痒,所以一直没考虑好要怎么去阴这个老东西一把,结果没想到却让这个老东西捡了条命。 易中海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喜悦,转身离开了现场,他知道这次自己的这条命算是真的保住了,公审之后,这些人就会被直接拉去打靶,自己算是除了个心腹大患。今天一定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几家欢喜几家愁,易中海兴高采烈的离开的时候,秦淮茹一家却如丧考妣,尤其以秦淮茹和贾张氏为最,秦淮茹一直都很骄纵自己的儿子,对于棒梗的要求能满足的都会不遗余力的满足,不能满足的想方设法也要帮他做到。 别说什么重男轻女,在秦淮茹的心中,小当和槐花是早晚都要嫁人的存在,唯有棒梗才会是一直能够陪着自己的亲人,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对小当的态度显得那么的冷漠,换了是棒梗,绝对会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贾张氏比秦淮茹还甚,因为棒梗是她们老贾家的独苗,是传宗接代的希望,虽然身有残疾,可是又不是天生的,贾张氏还一直盼着棒梗能说上一房媳妇,给老贾家继承香火呢,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棒梗被拉去打靶的那一刻,贾张氏心中的绝望达到了顶峰,别看原剧里她是最长寿的存在,那是因为没遇到什么糟心事儿,这回则不同,叶晨略微的改变了一下生活的轨迹,先是让她不得不带着俩孙女回农村呆了十年,吃了十年的苦,后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老家伙再没禁住生活大喜大悲的刺激,步了二大妈的后尘,跟二大妈脚前脚后的奔赴了黄泉路。 秦淮茹也没能好到哪儿去,在得知自己儿子因故意杀人被收监的日子里,她头上的白发,是一片一片的增加,最后在公审大会宣布自己儿子被判处死刑的时候,秦淮茹彻底的崩溃了,眼瞅着儿子棒梗被带走押赴靶场,秦淮茹再没能经受得住打击,一头栽倒在地上,槐花和小当一人伺候一头,好不容易才把秦淮茹和贾张氏给带了回去。 刘海中这边也没能好到哪儿去,跟着急救车把老伴儿送到了医院,然而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二大妈可能也是因为悲伤过度的原因,再没能抢救的过来,刘海中彻底成了个孤家寡人。 二大妈出殡的时候,,刘光福和刘光天都赶了过来,帮刘海中给自己老娘发送了出去,本来刘海中还挺满意,觉得自家儿子虽说不怎么回来看自己可关键时刻还是孝顺的,没忘了谁把他们俩给拉扯大的。 因为白事宴来的人比较多,刘海中把这次的宴席安排在了一个还算是考究的酒店里办的。宴席过后,刘海中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去了厕所,刘海中正在厕所里蹲着呢,就听到厕所的门被推开。 本来他也没在意,结果没过一会儿,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他听到声音就是一愣,因为这对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俩儿子刘光福和刘光天的。 “二哥,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感觉挺悲伤的吧?”刘光福问道 “怎么还叫二哥?老大都没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以后叫我大哥,你小子怎么就记不住呢?要说你刚才的表现啊,还算中规中矩吧,有点过于悲伤了,而且情绪有些不大连贯,不过好在没人看出来。”光天使劲撇着大条的同时,还不忘给弟弟光福指导演技。 刘海中在旁边的隔间里听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他们的老娘,他俩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了,戏那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啊?刘海中正要出言呵斥的时候,声音突然再次传来,他选择没有作声,继续听了下去。 这时只见外面叹了口气,然后声音传来: “哎,总算是送走了一个了,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也一起过去,这样他家里的遗产就能咱们两兄弟平分了,少了个老大,咱们俩能多分不少呢,要是老大还活着,咱俩也就是个捡漏的命,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感谢棒梗呢,他走的那天,我还帮他买了点烧纸烧过去了呢。” 刘海中不用看都知道声音是刘光天的,听声音都能够感觉得出他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喜悦,此时的刘海中感觉自己太阳穴“蓬蓬”直跳,血管估计都快要鼓出来了,紧接着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呵呵,照你这么说吧,那两个老家伙有多偏心眼子咱俩是最有话语权的,真要是老大还活着,我怕咱俩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因为那两个老家伙提早就会偷摸的把自己的好东西都倒腾给老大。 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我可太了解他俩了,要我说,棒梗还真的是办了件好事,不过他也是作大了,他被拉去打靶的那天,我也偷摸的买了些纸烧了过去,吃水不忘挖井人,咱得念着人家的好!” “啪”刘海中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传来了一个这样的声音,他能隐隐感觉得到这是血管爆裂的声音,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俩儿子的虎狼之词一直在他的潜意识里回荡,然后他整个人就人事不省了。 这边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俩,刚提上裤子,来到洗手池边洗洗手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厕所的隔间里传开了“扑通”的声音,两兄弟第一时间警惕的互望了一眼,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声音传来的位置,两兄弟不约而同的伸出脑袋往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好似面板一样肥硕的身躯瘫倒在那里,不是他们的老爹又是谁? 刘光福和刘光天慌的一比,他们俩倒不是在意自家老爹有没有事,而是在意两人刚才的对话被自家老爹听了个真真切切,那特么就完犊子了。 只见刘光福一脚踹开了厕所的门,然后把自家老爹从里面费力的拖了出来,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见刘光福对着刘海中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接着两兄弟撕心裂肺的哭声顺着厕所就传了出去: “爸,你这是怎么了?爸你可别吓我!爸,你醒醒啊!” 如果有人看到厕所里的一幕,就会知道刘海中没醒过来的原因了,就是个好人被这么摇晃也得眩晕,更何况是个血管已经爆开的脑出血患者了,能醒过来那才叫奇迹呢! 小混蛋今天受叶晨之托前来参加这场白事儿,本来感觉腻歪得很,因为身边几乎就没什么认识的人,秦淮茹一家因为和刘海中之间的矛盾,压根儿就没来,一大爷倒是来了,可是小混蛋真是懒得搭理那个老硬币,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看到他都觉得烦。 没曾想白事宴要结束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精彩大戏,刘海中在厕所昏厥过去了,这要是一睡不醒的话,那可就成了本年度最大的乐子了,小混蛋心中不无恶意的想到。 因为跟娄小娥之间的关系,小混蛋早就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刘海中就是当年逼得娥姐一家人被迫出走海外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对他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群像 经过刘光福和刘光天这俩坑爹玩意儿的不懈努力,刘海中由刚开始的脑出血,转为了重度脑出血,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彻底的人事不省了,医生在经过一番检查之后,直接就给两人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并让直系亲属,在上面签字。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能够从双方的眼睛里看到隐藏的喜悦,没想到参加一场白事宴,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最后由刘光福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他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那不是难过导致的的,而是兴奋导致的。 刘光福和刘光天好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一般,虔诚的守在手术室的门口,盯着门口上方的那盏灯,直到灯光突然熄灭,两兄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来到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和护士跟前,开口询问道: “医生,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严肃的看了眼两兄弟,然后开口说道: “由于病人的出血量太大,再加上病发时的处置不当,我们没能抢救过来,还请谅解。” “怎么会这样呢?妈才刚走,把你怎么也走了呢?” “都怨我,我看到爸晕倒了,就想着把他给摇醒,没想到竟然会把他给摇走了!” 听到医生的话,两兄弟争先恐后的演了起来。两兄弟“悲切”的表情略显浮夸,让医生都感到有些不适,表演的痕迹太严重了,这两位该不是北影的吧?不过医生也懒得搭理这种破事儿,每天见多了病人的离去,林子这么大,什么鸟没有? 刘光福和刘光天两兄弟在医生护士离去后,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这下可以分财产了! 住在四合院儿附近的老邻居们听说刘海中故去的消息之后,都对这个院子避之不及,他们感觉这个院子也太邪性了,一个接着一个,跟排队下饺子似的接连去世,跟抢着赶集似的,也是没谁了。 叶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懵了好一会儿,他不由得感叹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的威力也实在是太过强大了,现在四合院儿里就剩下傻柱,秦淮茹母女三人,还有易中海那个老绝户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来。 傻柱自从被兆龙给撵出了饭馆儿之后,去哪里找工作都没人爱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那张嘴。毕竟有手艺的人多了去了,开饭馆儿是为了挣钱的,不是看你一个厨子跟老板拿把儿的,谁当老板都希望手底下的人听摆弄,而不是整天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加上傻柱跟着兆龙混的那些日子,被兆龙一伙人给惯的,平时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染上了不少的恶习,这愈加让那些开饭馆儿的老板不敢用他了,谁也不想身边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一时之间找不到工作,傻柱也没心急,毕竟在兆龙那里干了那么久,按他的算计,自己在秦淮茹那里应该存了不少的钱,足够应付一阵子他们四个的日常开销了,所以每天一大早出去吃完早饭逛悠一圈儿,下晚黑儿再去秦淮茹那里吃晚饭,几乎已经成了傻柱的常态了。 然而傻柱忘了秦淮茹是什么人,更忘了她的属性,从来都是秦淮茹占别人便宜,吸别人的血,怎么可能会愿意被傻柱反过来吸回去?秦淮茹本身就是属貔貅的,看到傻柱眼瞅着奔着五张(五十岁)使劲的人了,整天还游手好闲的,秦淮茹哪怕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起了心思。 这一天,傻柱一大早又出门逛悠去了,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来到秦淮茹这里,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秦淮茹家的大门紧锁着,傻柱还不自觉的嘀咕: “大晚上的人去干嘛了?” “白天她们就搬走了,这房子也不知道是卖了还是怎么了,反正是没人住了。”傻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易中海的声音。 “哎哟我去,一大爷你可吓死我了!”傻柱被易中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易中海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还算什么一大爷啊,领导你吗?以后就喊我老易头儿吧!”说完易中海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傻柱才仿佛是后反劲儿似的开口叫道: “秦淮茹她搬走了?我钱全都在她那儿放着呢,她怎么能搬走呢?她搬走了我怎么办啊?” 易中海的嘴角微微弯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酒窝,笑容里饱含着嘲讽的味道,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吃亏的?你现在整天不上班的坐吃山空,你觉得她会养着你这个闲人?傻柱,醒醒吧!” 易中海和秦淮茹之间,因为棒梗的缘故,也早就不自觉的产生了隔阂,两人之间再看不见早年间的亲密互动了,秦淮茹也对棒梗出事的时候,她急需人出主意帮忙时,一大爷的不见踪影,心中不快,所以易中海搬回四合院儿之后,两人之间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彼此之间生疏得很。 换作早些年,易中海巴不得傻柱跟秦淮茹亲近,踏进他一手设计好的绝户局里,现在他是真的没那个心情折腾了,人都要活不起了,哪还来的精力玩儿什么心术?再加上他跟秦淮如两人之间日渐加深的矛盾,所以今天他才会对傻柱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得不说真的是很讽刺。 这天早上,叶晨吃过早饭正要出门上班,刚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还没等出胡同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傻柱,只听傻柱开口说道: “叶晨,我想把我的房子卖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叶晨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看着傻柱开口说道: “你哪套房子我都没啥兴趣,因为实在是有些晦气,一个是聋老太住过的,一个是棒梗住过的,聋老太还好些,属于自然死亡,而棒梗就有些晦气了,所以你还是换个人问问吧。” 叶晨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兴趣,只不过能少花一分是一分,压价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他后院儿的那两处房子,除了自己这边,还真不会有什么人看得上眼。 叶晨说完就要推着自行车离开,这时却被傻柱一把攥住了车把,然后就见他开口说道: “我这边实在是等钱用,你也知道我唯一的手艺就是给人炒菜做饭,可是现在根本没人雇我,所以我想把房子卖了,自己开家饭馆儿,看在老邻居的份上帮帮忙吧!” 叶晨有些诧异的看了傻柱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听九儿跟我说,你不是前阵子在兆龙那边的饭馆儿干的不错嘛,按理说你不该缺钱啊,就算是自己想开个馆子,以你的积蓄应该也是绰绰有余啊?” 这时就见傻柱一拍大腿,然后说道: “嗨,别提了,我的工资都在秦淮茹那里,结果她搬家把我的钱都给卷跑了!!!” 叶晨自然是知道秦淮茹搬家的事儿,她家的老宅最后还是找的小混蛋出手的,叶晨知道这个女人很绝,但是还真是没想到她到临走的时候,还坑了傻柱一把。 叶晨最后想了想,也没过于为难傻柱,看着他开口说道: “行吧,不过现在我要去上班,是真的没时间了,晚上我回来之后,跟九儿说一声,明天你来跟他谈。” “谢谢,谢谢!”傻柱目送叶晨离开的身影,嘴里不住的道谢。 ………………………………… 时间不知不觉间转瞬即逝,一大爷最后一个人守着他的那套老宅孤独终老,油尽灯枯,临去之前,托人把叶晨叫了过去,拖着他那破败的身体,给叶晨办理了房屋过户的手续,只求他在自己百年之后,给自己置办一下后事,叶晨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易中海过世之后,叶晨找人拆除了那堵围墙,把这个院子前前后后又重新装修了一下,这回这个院子终于彻底没了那群讨厌的山猫野兽了。院子装好之后,叶晨还特地买来了大挂的鞭炮,在院子里好好崩了崩晦气。 一次工作闲暇,叶晨陪着媳妇小白在王府井溜达的时候,突然在街道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让他不由大吃一惊,这不许大茂吗?怎么这货又混成乞丐了?系统的力量看来还真的是不能小觑啊,哪怕自己没怎么针对他,他也没能逃过系统的魔爪。 有次局里布置扫h打f任务,抓来了一批在三里屯从事不良职业的女人,据说领头的是一个叫“花姐”的,叶晨在审讯的时候,看到好悬下巴没惊掉了,简直是太让人意外了,这不是秦淮茹的闺女槐花嘛,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傻柱开了个饭馆儿,毕竟是个有手艺傍身的人。没了秦淮茹的纠缠,年过四十天过午的他最后在别人的介绍下,还是找了个离异的搭伴过了日子,毕竟好人谁肯跟这样的货啊。 叶晨的任务也随着时间到了原剧最后的时间线而终结,随着他召唤出了系统,提交了任务,禽满四合院的旅途至此终结。 第一章 初到新世界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他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却感觉怎么也睁不开,这让他不禁想要骂娘,他在心底召唤系统,系统界面随即出现在了他的眼帘,叶晨想了想,还是先把任务奖励领取了再说吧,看看任务到底奖励了什么好东西。 “系统监测到《情满四合院》编号的观众的吐槽:这部剧里男的女的都没一个好东西,真是应了那副对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模样,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就这种人最后还能得以善终,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系统任务:给四合院里的这些禽兽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发挥你的特长,让这些禽兽不得善终!(已完成)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系统技能随机 失败惩罚:解绑并以初始状态返回原时空 获得随机技能:s级技能过目不忘,傻柱的厨艺,另获得记忆碎片一枚 由于宿主完全任务的剧情让编号的观众非常满意,特打赏技能八极拳专精。 叶晨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观众居然还有打赏,那自己在四合院世界中所做的一切,都在观众的观看中了?原来这跟直播感觉差不多啊。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心中对着系统问道: “系统,我不是有了三年的寿命吗?为什么我还睁不开眼睛?” “因为系统刚刚绑定宿主,还未能在多元世界汲取到足够的能量令宿主苏醒,所以才会导致宿主处于植物人状态。”系统音机械的回答道。 我特么!叶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我拼死拼活的完成任务,只能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这也太特么欺负人了吧?mmp!这是让我接着完成下面的任务啊,这个系统怎么感觉跟秦寡妇有点像呢? 叶晨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识苏醒的时候,能够听见外面的任何声音,但是听久了也觉得索然无味,因为他本身还无法跟外界进行交流,所以他都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睡状态。 混混沌沌中,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将他惊醒: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全封闭式学校的学生,全都指着老师的引导是不现实的,老师不可能走进每个学生的内心世界,而这些没踏入社会的学生,都还是没有经过涂鸦的白纸,涂上去什么颜色,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色彩,真希望他们以后都能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多年之后,再回首青葱岁月的时候,不会对当初的自己感到遗憾! 系统任务:当一个好人,正确引导周围伙伴的三观,让他们不负韶华。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随机技能奖励 失败惩罚:小腿肌肉萎缩 是否接受:y\/n? 叶晨看到前面的还好,看到后面他是真的很想对着系统破口大骂,你特娘的真不是个好鸟,欺负我是植物人你缺德不缺德啊!呵呵,让我当好人是吧,没问题,我让你看着我是怎么当这个好人的!!! 叶晨点击了接受任务键,一阵白光闪过,当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少年派的世界,紧接着一阵数据流灌输到了脑子里,他对原剧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对于自己的人设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务工,只有上学的他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他的名字也还叫叶晨,算是身穿,只不过是穿到了十六岁的他身上,现在的他即将面临中考。 叶晨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计划着应该怎么在这个世界铺设自己的画卷,他拿出了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做着各种规划,经过反复的推敲之后,将计划敲定。 然后叶晨收起了笔记本,开始复习初中三年的课程,这个狗系统,竟然还要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考进精英中学状元班,不得不说,这个狗系统还真是坑爹啊! 不过还好,上次完成任务的时候,系统奖励了s级技能过目不忘,正好拿来试试效果。叶晨拿出了课本,发现只要他浏览过的内容,就好像被摄像机拍过一样,直接就储存在了自己的记忆当中,想要调取的时候,瞬间就在眼前,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神奇,让叶晨感觉到了乐此不疲的快感。 两个小时过后,叶晨已经将初中三年需要死记硬背的课本,都浏览了一遍,做到了心中有数,至于剩下的,就是数理化的公式了,作为一个理工男叶晨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不会陌生,这种东西唯手熟尔,只能靠题海战术来加深记忆了。 叶晨又坐在那里刷了两个小时的数理化题,直到肚子开始打鼓,他才反应过味儿来,自己一个人还能对付一口,自己还和爷爷一起生活呢,老人家可经不起饿,他赶忙套上了外套,来到了客厅,看到爷爷,忙不迭的道歉: “爷爷,抱歉,我做题太专注了,忘了做晚饭了,我先看看冰箱有什么菜,如果富裕咱们爷俩就对付一口。” 老爷子瞬间让自己的孙子一阵快言快语给整不会了,他眼神古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没有开口,平日里都是钟点工做饭,只是今天有事请假没来而已,今儿个这小崽子是抽什么疯? 叶晨拉开冰箱门看了眼里面的剩菜直接让他都取出来,挨个检查了一遍,能吃的留下,感觉不能吃的直接让他倒进了厨余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的老头有些心疼,但是最后依旧没张口,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要扑腾什么幺蛾子。 叶晨将饭锅打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锅,直接把米淘上,考虑到太晚了还没开饭,害怕爷爷饿到了,直接设置成快煮键,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了蔬菜和肉,开始动作麻利的处理着食材。 因为继承了傻柱一身的技能,对于这些东西有种来自骨子里的熟悉感,再加上现实里,叶晨平时也是自己开伙,对于这一套流程自然是不会陌生。 然而这一幕落在爷爷的眼中就有点让他感觉到有些凌乱了,看着自己孙子的刀工有种大巧不工的感觉,自己的孙子啥时候有这手艺了?而且自打跟自己在一起生活,爷孙俩之间的交流都很有限,今天叶晨一天说的话居然比平时一礼拜加起来都多。 几个家常小菜而已,叶晨没过多一会儿就端了上来,因为米饭还没好,叶晨就坐在沙发上陪着爷爷在那里看新闻,老头子有些不适合自己孙子的变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小晨,我记得你周一就要中考了,别老是操心这些没用的家务活,到点了让钟点工去做就好,今天小刘请假没过来,我还寻思着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就好呢,一时懒得动弹就没起身。” 说着老头子从里兜掏出了几张一百的,短暂的思考之后,将钱全都塞到了自己孙子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了,需要营养,想吃啥就自己买点儿。” 叶晨听着老人的话,顿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这种感觉已经太过久远了,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让他久久不敢去回味,现实里过世的爷爷就经常把自己不多的生活费全都塞进他的挎兜。 这一刻,叶晨突然觉得手中的百元大钞好像是有了温度,变得很烫手,仔细想了想,叶晨没有辜负老人的好意,将钱先揣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陪着老人坐在那里看着新闻。 作为一个久经生活捶打的职场精英,叶晨自然是很会和人进行沟通,一边瞄着老爷子的脸色,一边和他交谈,几句话的工夫,爷孙俩之间的氛围就变得融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晨起来看了看饭锅,见已经跳闸,稍微焖了一小会,然后打开锅盖,用饭铲将饭抽打松散,接着盛出了两人份,端上了饭桌,对着沙发喊了一句: “爷爷,过来开饭了!” 爷爷从沙发上起身,脸上带着笑容的说道: “好,尝尝我大孙子的手艺。” 说实话,老人对于叶晨的厨艺真心没抱任何的期待,别看切起菜来挺唬人的,在老爷子看来,很可能就是个样子货而已。 然而当老人夹起了叶晨烹饪的菜肴塞进嘴里咀嚼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家常菜能炒出这样的味道来,实在是很难得啊。 这时只见叶晨帮爷爷布着菜,然后开口说道: “钟点工做的菜我看冰箱里剩了好多,您都没怎么动,应该是吃不惯吧?从今天起,家里做饭的活儿就交给我了,我学习时间长了也需要换换脑子,放空一下自己,再者说了,外人做的哪有自家人做的好吃啊?”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纠结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是这么个道理,就照你说的办吧!” 第二章 刚来就当长辈 周一一大早四五点钟,叶晨就起了床,曾经的军旅生涯让他有了稳定的作息习惯,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叶晨换了衣服直接就出了门。 叶晨出门的时候,老爷子实际上在里屋就已经醒了,岁数大了觉少,而且一点轻微的动静就能让他睡不着,所以哪怕叶晨起床的时候,尽量的轻手轻脚,依旧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叶晨朝着公园跑去,那里有个人工湖,围着人工湖跑上那么一大圈能够舒活开筋骨,方便他呆会儿练拳,既然有了金主打赏的八极拳技能,不操练一下,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而且平时勤练不辍,形成了肌肉记忆,关键的时候才能挥洒自如的用出来,否则,就算奖励了专精的八极拳技能,放在那里不练,也是会荒废的。 叶晨已经规划好了,中考过后,马上就会迎来悠长的假期,这个假期,叶晨不想荒废,打算做一个短视频博主,到时候拍一些动作套路,或者是拍摄一些美食方面的素材,估计以自己的颜值,应该可以吸引一拨流量。 叶晨围着公园的人工湖跑了一大圈,舒活开了筋骨,然后找了处空地,将八极拳的各种打法操练了一遍。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取自《淮南子》,天地之间,九州八极,这在八极拳里又指的是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地。 八极拳流传极广,刚猛朴实正是八极的风格,特点为挨、帮、挤、靠、崩、撼,其中一式铁山靠流传最为闻名。这种拳法十分的刚猛,素有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的说法。 叶晨正在那里忘我的打着拳,突然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开口说道: “小伙子,咱们俩搭把手吧?” 叶晨随即收招,将目光看向了来人,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微微一愣,因为他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印象颇深,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胜男的师父江泉陵,是江州市有名的拳师,江州凡是习武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叶晨看着穿着红色练功服的老者,礼貌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先生,搭把手就算了,八极拳刚猛,而且我唯恐自己学艺不精,一旦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就犯了大罪过了。” 江泉陵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年轻后生充满了好感,他看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错,很不错,知道自己练得是打法,不能跟人随意动手,没仗着初会工夫,就四处张扬,硬是要得。” 叶晨眉毛挑了挑,然后开口说道: “没想到老先生也是个行家啊?” 好歹也是个非专业演员,叶晨自然知道怎样挠到对方的痒处,都说老小孩儿,说的就是江泉陵这样的老者,其实他们很容易沟通的,而且丰厚的阅历让他们的人生十分的有厚度,他们非常喜欢别人对他们的赞扬。 只见江泉陵脸上出现了骄傲的神情,开口说道: “江州练武的后生,几乎都是我的徒子徒孙。我当年还跟英国的职业选手较量过呢。” 这时只见叶晨伸出了手,做了个起手式,然后开口说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老前辈,那老先生咱们搭把手试试吧。” 江泉陵顿时也来了兴致,两人你来我往的操练了起来,叶晨处处收着力,因为他知道这位老先生身体已经不大好了,真的是害怕自己得意忘形,再让老者有个闪失,毕竟拳怕少壮嘛,所以还是悠着来的好。 差不多了的时候,叶晨故意卖了个破绽,败在了老先生的拳下,然后哄了老先生几句,让江泉陵更加的心花怒放,这时只听江泉陵开口说道: “小子,你这身工夫是跟谁学的?” 江泉陵又不是傻子,好歹也是练了一辈子的武了,自然看得出叶晨刚才在处处留手,而且看到自己气息乱了之后,第一时间卖了个破绽选择认输,这让江泉陵对于这个年轻后生更是好感大增。 叶辰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从小就对功夫心生向往,但是一直无缘拜师,学过些擒拿格斗,后来随着网络的日渐发达,在网上看到了吴氏八极拳的视频,就有样学样的跟着练了起来。时间久了,每天不打上一趟,还感觉不舒服呢。” 江泉陵听到这里是真的感觉到很惊讶,真要是像他所说,那这个小子的天赋简直是太好了,一时之间,江泉陵不由得见猎心喜的开口说道: “我叫江泉陵,刚才你跟我搭手的时候,应该能感觉的出来,我练的也不是什么空架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啊?” 叶晨听了江泉陵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自己真要是拜了江泉陵为师,那在辈分上就直接压了林妙妙和江天昊一头啊,到时候林妙妙的妈妈王胜男就成了自己的师姐了,而江天昊貌似更惨,江泉陵是江天昊父亲江奇龙的叔公,只是想想就莫名的觉得很带感啊! 叶晨深深地对着江泉陵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 “小子叶晨自然是愿意拜到老先生的门下,只不过拜师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容不得草率,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最起码也要准备好红包和拜师贴,师父您给弟子留个地址和电话,咱们约个时间,我再专门给您拜师,您觉着怎么样?” 江泉陵看着面前的叶晨,真的是越看越觉得顺眼,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么懂规矩的可真的不多了,这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了。只见江泉陵开口说道: “好,到时候我把你师哥师姐都给约出来,让他们都认识一下你这个关门弟子,大家都在江州市,以后没准儿还能有个帮衬。” 二人在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叶晨礼貌的离开,今天这么一耽搁,做饭是来不及了,买点早点对付一口吧,要不然考试怕是来不及了。 叶晨出了公园,直奔早市的方向,找了家早点摊儿,打包了两屉小笼包和两碗粥,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中,他到家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起床洗漱好了,看他已经买好了早点,慈爱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奔进厨房忙忙碌碌。 吃完了早饭,老爷子对叶晨开口说道: “碗筷放在那儿吧,呆会儿小刘来了让她收拾,你先去冲个澡,一身的汗味儿,然后赶紧出门吧,今天考试,宁可早去也别迟到了,这可是人生中的大事。” 叶晨听着爷爷关心的话语,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冲澡去了。叶晨将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扔进了全自动洗衣机里,放上了洗衣服,设置好开关启动,就开始冲澡了。 洗完澡出来的叶晨,回屋收拾了一下文具,拿上了准考证,然后整理了一下衣着,跟爷爷告别之后,出门打车直奔考场而去。 到了考场,因为准备的十分充分,叶晨自然是不慌,仔细的审着试卷,提笔作答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三天紧张的考试结束,所有的考生无论考好还是考坏,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中考一般都会在半个月之内出成绩,到时候才是见分晓的时候。 刚陪着林妙妙结束中考的王胜男,也迎来了自己的假期,她正打算好好歇一歇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师兄欧阳健的电话,说是师父新收了一个弟子,要举行拜师宴,要所有的弟子都参加。 王胜男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师父从来都是非常的尊重,师父在她眼中的地位甚至不亚于她的生身父母,所以王胜男自然是不敢怠慢,对着师兄开口问道: “师兄,你看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电话的另一头,欧阳健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拜师宴这种场合,你也知道,红色练功服自然是免不了的,师父喜欢中国红,至于别的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吧,初次见面,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同门师兄弟,不用讲究那些虚礼。” 王胜男挂断了电话之后,感觉师兄的话还是有些不靠谱,师父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好,照理说不应该收徒弟了,毕竟下面的徒子徒孙已经一大堆了,可是老师还是坚持收了这个弟子,从重视程度上来看,师父很喜欢这名弟子,这很可能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了,作为师姐,空着手过去,王胜男心里总觉着不大好,犹豫再三,王胜男还是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拜师宴是在江奇龙的饭店举行的,江奇龙作为晚辈,接到了叔公的指示,自然是没有怠慢,在得知了来人较多的时候,直接在那一天暂停营业一天,为拜师宴进行着准备工作。 叶晨和江泉陵,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是早就到了现场,叶晨一直站在师父江泉陵的身边,听师父给他介绍逐一到来的师兄师姐,礼貌的对着他们打着招呼。此时在场的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往后他们之间的交集会越来越多。 第三章 被秀了一脸 拜师仪式结束后,江泉陵直接就让叶晨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对这个小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时就见同桌的一位师兄开口问道: “师父,怎么想着给我们收了这么个年轻的师弟?我瞅着师弟的岁数跟我孩子差不多大啊。” 其实这个人已经在保守着说了,叶晨还没他家小孩岁数大呢。他的话也问出了同桌不少师兄师姐的心声。这句话已经憋在王胜男心里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问出口,毕竟她对师父一直都很敬畏。 这时就见江泉陵笑呵呵的说道: “别看叶晨年纪小,他的功夫要比你们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要强,而且我跟他也很投缘,自然没有委屈他的道理,让他比你们矮一辈儿,在我这里就过不去。” 这时江泉陵适时的停顿了一小会儿,在场的师兄师姐了解师父的习惯,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只见江泉陵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昨个我跟小叶两人聊天的时候,聊到了传统武术界日渐低迷的事情,现在市面儿上到处都是什么空手道,跆拳道馆,而空手道和跆拳道其实他们都是从我们华夏吸取的精华,加以他们自己的扭曲理解,没曾想居然火起来了,反而像我们这种正统的传统武术逐渐没落了,这一点老大最有发言权,你那拳馆去年没招到几个人吧?” 说着,江泉陵将目光看向了众多弟子中唯一还在从事这个职业的大弟子身上。大师兄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周围的师弟师妹,惭愧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江泉陵接着说道: “昨天我和小叶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说是因为我们的宣传不够到位,没有让现在的年轻人了解到国术的魅力,所以他打算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关于弘扬国术的视频,我岁数大了,也不大懂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吧,到时候多帮他提提意见。” 这时只见叶晨一脸和煦笑容的站了起来,拿出手机进入了短视频平台,然后把后台账号给在座的师兄师姐观看,接着说道: “师哥师姐有这个平台app的可以搜索“晨兴夜寐”这个账号,帮忙点点关注,到时候大家可以在评论区互相交流。大师哥,我这两天会去您的武馆,借助您的场地拍摄一些视频,给您添麻烦了。” 欧阳健本来对师父收的这个关门弟子没什么兴趣,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他把这当成了他的一个社交场所,只是想着借这个机会跟曾经的同门聚一下而已,所以来到之后一直都在和别人聊天。 直到江泉陵说到叶晨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有点意思,后来在叶晨打开短视频app的时候,欧阳健发现竟然是自己集团旗下的,他没声张,而是打开手机悄悄的点了关注,他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师弟到底是什么成色。 拜师宴结束的时候,王胜男来到了叶晨的跟前,将她准备的小礼物递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这是师姐给你的见面礼,还希望不要嫌弃。” 叶晨接过礼物之后,急忙道谢。说实话,在看原剧的时候,他对王胜男这个女人印象极佳,如果不是编剧强加给她的重男轻女的人设,她会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女人,总体来说,这是一个秀外慧中的母亲,没什么心机,不像钱三一的母亲裴音那样心机深沉。 “谢谢师姐,收到您的礼物我很开心。”叶晨行了个礼回道。 王胜男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大男孩虽然年轻,但是言行举止却又透露着成熟的味道,这样的一种反差让王胜男对于叶晨的印象极佳,只听她开口问道: “师弟你还在上学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王胜男开口答道: “是啊,刚参加完中考,过完暑假就升高一了!” 王胜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说道: “居然跟我们家妙妙班大班(年龄相仿),我们家妙妙也是今年升高一。师弟啊,那个什么短视频的东西假期放松一下就好,上学可千万别再摆弄了,别再影响学习!” 叶晨听出了王胜男言语中关心的意味,点头回答道: “谢谢师姐关心,我只是学习闲暇弄一弄,换换脑子。” 王胜男也是话到即止,毕竟是刚认识,有些东西交浅言深就不好了。她就是这么个性格,想到什么直接开口就说,心里藏不住事儿。 中考成绩下来的那天,王胜男紧张到不行,不停的在电脑上刷新着江州教育局的网站,直到看到女儿成绩的那一刻,她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自家闺女这次绝对是超水平发挥,成绩居然出乎预料的不错,这样自己也方便找自己妹夫运作,把她送到精英中学去上学。 王胜男的妹夫唐元明是精英中学的老师,在学校里人缘儿还不错。王胜男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唐元明给妙妙找个好一点的班级,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学生在一起,才能最大程度的开发出自家闺女的潜力。 突然间王胜男想到了自己的师弟叶晨,前阵子刷短视频的时候,还在平台上看到了他发布的内容,没想到居然出乎预料的火了起来,他这次的成绩怎么样?王胜男心里想着,拿过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 “喂,师弟,中考成绩下来了,你查了没有?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王胜男打这个电话,未尝没有显摆的意思,自家闺女这次考的这么好,她急于找人分享心中的这份喜悦,叶晨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跟姑娘同龄啊,正好也能好好劝劝他,让他把心放在学习上。 电话的这一头,叶晨笑了笑,他也是刚查询完分数,对于历史的分数不大满意,他觉得这个分数有异常,正打算去学校找教务处申请分数复查呢,师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只听叶晨开口答道: “还算说得过去,七百六十分左右。” 电话的另一头,王胜男好似被浇了盆冷水似的,直接惊呼道: “这么高的分数!中考状元不会就是你吧?”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答道: “不是我,他比我高一分!” 叶晨严重怀疑这是主世界搞得猫腻,这也太恶趣味了一点,故意让钱三一压了他一头,这让他有些不爽。 “那也很厉害了好不好!师弟没想到你这么优秀啊,你打算去哪所学校读高中啊?”王胜男兴奋的说道。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居然会这么优秀,居然会是中考的榜眼。 “刚才精英中学招生办的人刚走,我被他们特招了。”叶晨答道。 这也太巧了吧,听到叶晨这么一说,王胜男当时就兴奋起来,居然和自家闺女一个学校,只听她开口问道: “特招?特招有什么待遇吗?” 一提到这个,叶晨有些郁闷,开口答道: “奖励现金四十万,并且入学后的学杂费全免。”一分之差直接少了十万块,还真是符合精英学校的风格,区别对待啊。 王胜男听到后简直都快要羡慕死了,自己这边还在为了闺女能够进去一个好班级,正打算挖门盗洞的找关系,结果自己师弟这边反而还被倒送钱,这到哪儿说理去?本来还想着跟师弟显摆一下,结果被秀了一脸。自己还想着叮嘱他好好学习呢,呵呵,人家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叮嘱?直接就站在顶峰了。只听王胜男继续开口说道: “师弟啊,我家妙妙也去那个学校,到时候你多帮帮她,她的成绩不大稳定,有什么不会的你多辅导她一下。” 叶晨笑了笑,随即开口说道: “好的师姐,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我会尽量帮助她的。” 此时的王胜男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辈分这个问题,在跟叶晨的接触中,王胜男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这个师弟当作平辈相交,这也和叶晨自带的成熟气质有关。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大为看了眼自家媳妇,在她挂断电话之后,开口问道: “和谁打电话呢,这么神采飞扬的!” 王胜男看了眼自家老公,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师父新收的师弟,跟妙妙年龄相仿,也是今年参加中考,本来我还觉得咱家妙妙考的不错呢,还打算跟他显摆显摆,结果直接被他的成绩给秀了一脸。” “至不至于啊?他还能考出花来不成?”林大为靠在沙发上,斜睨了妻子一眼,开口说道。 王胜男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还真就让他考出花来了,他只比今年的中考状元低了一分,是中考榜眼,直接被精英中学给特招进去了,这还不算,学校奖励了四十万的现金,并且承诺入学后的学杂费全免。” “我勒个去,这也太夸张了吧,学生之间的竞争现在都已经达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吗?”林大为被惊的坐起了身。 第四章 打脸钱三一 由于家里有爷爷需要照顾,所以叶晨没有选择住校,而是办的走读,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一大早叶晨做好了早饭,跟爷爷吃完,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上学去了。 当他来到精英学校的时候,向门卫出示了学生证,然后才被放了进来,住校的学生昨天就被家长送到了学校。昨晚的时候,王胜男还给叶晨打过电话,因为昨晚她闺女没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她第一次体验到了闺女不在身边的感觉,心乱如麻。最后还是叶晨跟她解释道,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学生不允许带手机,一律上交,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叶晨把车子放到了停车棚,然后看着门牌来到了实验一班,进班级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一片,他看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叶晨笑了笑,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 过了没一会儿,赵老师进了班级,班级这才肃静了下来,只见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开学大扫除,然后给学生们灌输了几句鸡汤,接着开口说道: “男生们发挥你们的绅士风度,力气活都归你们,把旧桌椅都搬到楼下,女生们留在班级里,抹抹擦擦就好。对了,我问一下,谁是钱三一和叶晨?” 叶晨听到在叫自己,直接举起了手,站起身来开口答道: “老师,我是叶晨。” 钱三一则是摘下了自己的耳机,在座位上懒散的举起了手。叶晨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家学渊源,完全就是一副没教养的小痞子模样,连最起码的尊师重道都没学会,真怀疑他的教养在哪里。 换作是个普通学生,赵老师早就怒斥其不懂礼貌了,这会儿脸上却是堆着笑说道: “你们俩可是我重点保护对象,你们俩不用搬桌子,指挥大家把桌子搬到楼下,知道吗?” 叶晨听到这里就是一皱眉头,直接举起了手,赵老师看到后,开口问道: “叶晨,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我也不是什么大熊猫,没有什么保护价值,所以我还是干我该干的吧,这种区别对待还是算了。”淡淡的说完,叶晨直接一只手拎着课桌朝着外面走去。 当初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叶晨就情不自禁的吐槽,他严重怀疑编剧在给好学生招黑,她完全把社会上那一套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的理论代入到了校园,这哪是在突出钱三一好学生的人设啊,妥妥的把他单独孤立了起来。 这时林妙妙一个寝室的室友小声说道: “我见过他,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经常发布作品,都是他练武的片段,或者是做菜的视频,简直不要太帅!” 这时另一个学生开口说道: “他和钱三一,是这次的中考榜眼和状元,两个人的分数只有一分之差。” 邓小琪看到叶晨潇洒离去的背影,听着身边的同学的小道消息,眼前顿时一亮。 而此时的钱三一则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搬还是不搬,一下子被叶晨给整不会了,能少干活自然是好事,可是这么被单独孤立出来的滋味可就有点不爽了,关键是那个家伙跟自己分数如此的接近,自己貌似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了。 正在钱三一在那里纠结的时候,林妙妙开口问道: “别人都搬桌子,你凭什么不搬啊?” 钱三一冷冷的看了眼林妙妙,开口说道: “要搬你搬啊!”说完双手揣兜离开了教室,这下不用纠结了。 人这个东西就怕对比,两个人行事作风的不同,让叶晨和钱三一的观感瞬间在同学之间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了,叶晨搬完桌子,在楼下和林妙妙,江天昊聊了起来,几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本来应该是自习课,老赵占用了自习时间,给同学们插了一节数学课,老赵正在前面书写的时候,传来了林妙妙咀嚼的声音,老赵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说了一句: “吃东西的同学,声音小一点,别吵到还在睡觉的同学。”班级里顿时哄堂大笑。 老赵继续在黑板上书写着板书,这时候教室里突然传出了手机的声响,老赵再也憋不住自己的火了,直接转过了身,开口说道: “这又是谁啊?不知道在上课吗?把手机给我交出来。” 这时只见钱三一坐在座位上,连站都没站起来,直接开口说道: “老师,对不起啊,我关机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能看得出赵老师在强忍着怒火,,打量了其他的同学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这个以后上课啊,手机一定要关静音,你说突然间一响,把自己吓着也不好啊!” 这时只听班级里传开了一声“呵呵”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人举起了手,赵老师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赵老师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你有什么事吗?” 这时只见叶晨站了起来,对着赵老师开口说道: “老师,我记得校规里说的很清楚,学生上学期间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你这么区别对待是不是不大好啊?难不成就因为这货是状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我对当初自己的选择感到很失望,没想到精英学校居然会这样对学生划分等级。另外,我还要告诉赵老师一件事,其实他钱三一这个状元其实是名不副实的,你们这么对他,呵呵,真心让我感觉到有点好笑。” 叶晨的话好像是在烧开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轰”的一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全班都沸腾了起来,这时只见钱三一阴沉着脸站了起来,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说我在作假?” 赵老师站在讲台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搞明白叶晨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时只见叶晨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钱三一,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和钱三一仅有一分之差,其实在分数下来的当天,我就找到了学校的教导处,对我的历史成绩提出了异议,并且提出了复查的申请,最后在教导处的陪同下,我来到了教育局,经过复查后发现,我的历史试卷是和另一个跟我同名的同学试卷搞混了,我比这个成绩要高了十分。 也就是说我的历史是满分,所以,钱三一,我的总成绩比你高了整整九分,我这里有教育局开具的证明,真正的中考状元是我才对,我都在班级里夹着尾巴做人,没搞任何的特殊化,你说你一个老二有什么可豪横的?来学校是为了上学学知识的,而不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的,收起你的那份傲娇吧,因为实在是让我看的作呕。” 钱三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只见他喃喃的说道: “不可能,你在说谎,你在说谎,我才是第一。” 叶晨淡然的笑了笑,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书包,从书包的夹层里翻出了一张纸,然后拍在了桌面上,接着开口说道: “这就是那张证明,呆会儿下课我会去福利社帮你复印一份留作纪念。其实我们的身份就只是个学生而已,请你对传授我们知识的老师保持最起码的尊重,人得学会自尊自爱,这个道理我想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说完之后,叶晨看都没再看钱三一一眼,而是朝着赵老师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 “对不起,老师,耽误您的上课时间了,请您继续讲课吧。” 说完叶晨坐下,挺直了腰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准备听课。这时教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突兀的掌声,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妙妙,她觉得这个自己新认识的朋友简直是酷毙了。接着是江天昊,再然后是邓小琪,紧接着班级里掌声一片,所有人都觉得叶晨做到了他们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赵老师也对叶晨的观感瞬间好了起来,说实话,他对这个钱三一也不大感冒,因为他在这个学生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对老师应有的尊重,仿佛他来这个学校上学,是他对这个学校的一种恩赐似的,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归根结底,他也就是一个学生而已。赵老师深深地看了眼钱三一,没再继续说什么,开始继续书写起了板书。 钱三一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感觉自己的心态崩了,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总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然而今天叶晨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感觉瞬间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从山顶上掉了下来,这种落差感可想而知。钱三一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叶晨,心里五味杂陈。 下课后,江天昊来到了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哥们儿,可以啊,今天课堂上可够帅的,走,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这时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正好我也要去福利社复印东西,大家一起,林妙妙,你去不去?” 第五章 捡到宝了 邓小琪正愁怎么跟叶晨拉进关系,听到叶晨对林妙妙的邀请,直接下意识的说道: “妙妙,正好陪我去福利社买点吃的东西去,上了一上午课,肚子正好有点饿。” 江天昊一看邓小琪也要一起去,激动的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大家一起去,想吃什么你们尽管点,我请客。” 叶晨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也算是个有bug的人,凡是有些剧情跟原来世界的轨道对不上,则必然是事出反常,事出反常则必有妖。而邓小琪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自律是她给自己养成的良性习惯,为了维持完美的身材,几乎就没有贪嘴的时候,今天却主动提出还去买东西吃,这太反常了! 原来的世界里,邓小琪对于江天昊的热情不感冒,直接拒绝了一起去吃东西的邀约,以要去洗澡为由直接闪人了,而这回她却主动靠上前来。在原来人数的基础上,这次多了一个自己,而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原来的轨迹,这意味着什么,那简直就不言而喻了。 叶晨在看原剧的时候,对于这个女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尽管她肤白貌美大长腿,但是这个女孩的性格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这应该是和她的原生家庭有关。叶晨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私,在原剧里邓小琪的父亲也一直没有出现,以她妈妈的秉性,很大的可能,她是一个私生女。 一个人生活中缺少什么,就会渴望什么,在这种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儿,尤其摊上了那么一个不靠谱的妈,她的生活中缺少关爱,自然而然的喜欢得到别人的关注,喜欢去展示自己赢得别人的关心。 但是虽说这个女孩的性格不大好,像个小公举一样,在对待个人感情问题上,她还真和别的妖冶贱货不同,她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有着自己的忠贞,没仗着自己青春美丽,到处给自己选备胎。 以邓小琪在学校里的地位,追她和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整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围在身边献殷勤的江天昊就是头一个,但邓小琪从来都没正眼瞧过他,也没给过他任何暧昧的机会,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出这个女孩儿不是个心机girl。邓小琪的心里只有钱三一,这点在人前人后她从来就没掩饰过。 再次,这个女孩儿对于自己的定位很精准,目的性明确。她深知自己学习不好,因此高中一开始她就给自己定位了走艺考路线,所以平时她苦练舞蹈,积极参加所有的舞蹈比赛,就是为了以后能走上舞蹈表演这条路,而且还对自己的身材有严格的要求,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她还是一个目标性特别强的女孩。 现在因为自己的乱入,把她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叶晨,感受到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暗恋,内心的滋味还是蛮不错的,既然已经接下了系统的任务,那就帮她完成她的梦想吧,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会如何进展,那就完全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 下课的间隙,钱三一坐在座位上没挪地方,耳朵里一直插着耳机,耳机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这是他对外面表达出的拒绝交流的信号,此刻的他正在回味课堂上的那一幕。 回味许久,钱三一突然之间笑了,这在他日常严肃的脸上很难看到。自己这是被人步步为营的针对了,并且顺手给推到了所有同学的对立面了,自己属于被踩低的那个,而叶晨则是借这件事拔高了自己在同学心中的地位,还真是好算计啊! 能成为学霸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钱三一可能会因为一时的突兀手足无措,但是事后进行反推,他总是会无限的接近事实的真相。 钱三一双手垫在后脑勺上,舒展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身体,脸上洋溢着笑容,很久没遇见到一个有趣的对手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对手会让自己多久打败,可别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真实实力拉胯,太可就太让人大失所望了。 作为一个学霸,钱三一一直以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个,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身边一直都没对手的感觉让他对校园生活感到索然无味,而且在他看来,学校的生活不过是他远离家庭生活的一种调剂,如果连校园生活都这么无趣的话,那人生也实在是太过乏味了。 每天让妈妈像孵蛋似的笼罩在羽翼之下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太好,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自己会在校园里有不一样的遭遇,就好像开盲盒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开到什么,有失望还是意外惊喜。看来自己这次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终于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了。 临近上课的时候,叶晨和江天昊他们走进了教室,叶晨路过钱三一座位的时候,将手中的复印件儿拍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就在这时,钱三一一把抓住了叶晨的胳膊,然后朝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开学的第一天而已,有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啊?” 叶晨挣脱开钱三一的手臂,回头看了钱三一一眼,发现他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叶晨也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我做的绝吗?跟你比我觉得自己还差了许多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课堂上你的表现应该是和学校之间早就达成的默契吧?为的是刺激所有的同学意识到学习成绩所带来的地位差距,然后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其实整件事都不过是你和校方自导自演的一场秀。既然你选择了配合这场演出,当一回恶人,那也就无所谓被我再踩一脚了,你说是吧?” 钱三一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遇到这么有趣的一个对手实在是太难得了,其实校方在找到他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是真的没大当回事儿的,他自然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成为全班级学生的假想敌,可是他根本没在怕过的,就当是无聊时刻的一个消遣好了。 只见钱三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这样吧,咱们俩做一个约定怎么样?学生嘛,一切都靠成绩来说话,我的成绩一天没超过你,我就像你说的那样,夹着尾巴做人,直到把你给超越了。” 叶晨也一脸笑容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稚嫩的男生,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不错嘛,一个课间的功夫,居然就已经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比起某些没经历过挫折的学霸要强的多了,叶晨一直还担心自己会不会用力过猛,导致他心态崩了,看来自己是多虑了,这家伙还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只见叶晨对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那你可要做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备了。” 钱三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笑的愈发开心,只见他开口说道: “遇到一个对手实在是太难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叶晨笑了笑,没再作声,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王胜男因为昨晚林妙妙没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给她打电话,一宿都没睡踏实,她本想给叶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因为她知道叶晨和爷爷住在一起,在学校办的是走读。后来看到时间有些太晚了,吵到别人休息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哪怕是自己的小师弟,也不能这么做啊,就寻思着等他们下午放学,自己再给叶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因为大学里的体育课不多,所以王胜男的剩余时间比较多,这也导致她白天的时候一直记挂着给叶晨打电话询问情况的事情,女儿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自己身边,她实在是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 下班回到家做完饭,收拾完了碗筷,王胜男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七点多了,这个点儿了叶晨这小子也该到家了。 王胜男电话打来的时候,叶晨刚出了校门,他上课的时候,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刚开机没多一会儿就接到了王胜男的电话: “喂,师姐,怎么,这才开学第一天就开始担心自家闺女了啊?” 电话的另一头,王胜男也笑了,自己的这个师弟太聪明,自己想的什么他都知道,只听王胜男开口说道: “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个祖宗啊,打小就在我身边,吃喝拉撒都是我一手包办,这冷不丁一分开,我昨晚一宿都没能睡好觉,她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也就知足了,怎么样,今天在学校我家妙妙的表现怎么样啊?” 叶晨听到这里也笑了,自己这个师姐就是个操心的命,性格本身就强势,还是个强迫症晚期,妙妙一住校,导致她极度不适应这种事物脱离掌控的感觉。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今天是第一天开学,大扫除之后,上了几堂课,感觉还不错,坐在那里挺认真听讲的。” 第六章 钱三一的骄傲 这时王胜男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 “那你们俩说话了没有?我家妙妙理科的成绩比较差,你成绩好,有时间的话多帮帮她。” 这时只听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说话了,我们俩也算是成朋友了,今天大扫除的时候,你家闺女因为表现积极,让老师指派当了班级里的劳动委员,这一看就是师姐您教导有方啊。” 叶晨回避开了辅导妙妙学习的问题,因为他感觉现在的时机还不大成熟,毕竟现在的林妙妙还不知道自己跟她妈妈的这层关系,自己冒然上前给她辅导功课,会让人给误会成流氓的,一切还是循序渐进着来吧。 作为一个家长,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别人对于自家孩子的肯定,没谁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家孩子不好的,听到师弟夸自己教导有方,王胜男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说道: “哪有,不过是一个闲职罢了,换作师弟你,不得当个班长什么的啊?” “师姐,妙妙可是班主任第一个指派的班委,至于其他的安排可能要等到摸底考试之后再决定,毕竟一个刚组成的班级,许多个人的情况老师都不大了解。再者说了,班级里比我优秀的学生比比皆是,能来到这个班级的,几乎都是学霸,估计真选班长的话,竞争也是蛮激烈的。”叶晨开口回道。 王胜男听到叶晨的话,不免十分担忧,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闺女是个什么水准她这个当妈的心里可是太有数了,只听她开口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托我妹夫把妙妙给塞进了实验一班,让她感觉到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要不然被分到一个普通班级里,我再不在她身边,我怕这孩子就真的放飞自我了,师弟,师姐平时很少求人,你一定要多帮帮妙妙的学习。” 叶晨自然知道王胜男好强的性格,知道她的患得患失,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师姐,咱们都是自家人,我有机会就会督促妙妙的学习的,不过我想先给你提个醒,你可能也知道,能进这个班级里的,不是学霸,就是些成绩还过得去的关系户,妙妙现在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优势,所以你也别太过着急她的成绩,什么东西都是循序渐进的,饭要一口口的吃,您说对吧?” “师弟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说出来让师姐听听?”王胜男听出了叶晨的话里有话,开口问道。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是真的不建议妙妙住校的,因为这容易让孩子彻底的放飞自我,他们已经被压抑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没了家长的管教,很容易撒开欢的玩耍,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师姐你能考虑让妙妙走读,这样我也方便对妙妙进行单独的辅导,学校里毕竟人多眼杂,我和妙妙走的太近的话,对我或者对她的影响都不大好,您觉得呢?” 王胜男听到叶晨的话沉默了,作为一个当妈的,她自然是希望自家闺女能有一个好的前途,她在考虑叶晨的建议,叶晨想的很多东西都跟自己不谋而合,想了一会儿,王胜男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我要跟你姐夫商量一下,毕竟走读也不是一件小事。” “嗯嗯,行,师姐你和姐夫慢慢考虑我的建议。我刚放学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师姐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王胜男听了叶晨的话暗骂自己粗心,这电话还是打早了,估计叶晨的爷爷已经在家等急了,王胜男急忙开口说道: “哎呀,我打电话的时候忘了看时间了,师弟你还没吃饭呢吧,赶紧回家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儿师姐,都是自家人有事尽管跟我说,我除了上课的时候手机关机,平时一般都是正常开机。” 叶晨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然后蹬起自行车朝着家中赶去,都已经这个点儿了,自己还没到家,爷爷一定等着急了。 吃完晚饭的钱三一,正在阳台上纳凉,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钱三一的心里一片黯然。说实话,他曾经无数次的羡慕这样的场景,因为他的家庭也是有缺失的,父母之间的不合让他的性格变得非常的沉闷,其实他也想像其他孩子那样纵情欢笑,自己好久都没体会过这种滋味了。 晃了晃脑子,钱三一正要回屋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自行车骑行的声音,钱三一不自觉的朝着楼下看去,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的辨别着,最后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居然是自己班上的叶晨,看着他也朝着自家的门洞走来,钱三一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个家伙居然跟自己是邻居?这也太巧了吧? 叶晨自然是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他知道这都是系统的恶趣味。自家楼上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妙妙的父亲林大为在医院送走的那个老人,而钱三一跟他住的地方恰好隔着一层。 看着叶晨停好了车子上楼,钱三一玩味的笑了笑,没再多做停留,直接回到屋里温习着功课,既然已经主动下了战书,自然要比平时多努力一些,这样游戏才会好玩。 过了没一会儿,裴音端着杯牛奶进了儿子的卧室,看到儿子在学习,也就没有多做打扰,正要离去的时候,就听到钱三一开口说道: “妈,明天去趟银行吧,帮我把学校那边奖励的五十万提出来十万,单独开一个银行卡,我有用。” 裴音听了儿子的话,顿时就是一愣,随即开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用到这么大笔钱?” 钱三一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把椅子让给了母亲,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床上,然后才开口说道: “妈,你也知道这笔五十万是精英中学奖给中考状元的,其实也是他们为了吸引我去他们学校就读的筹码,但是问题是我这个中考状元其实名不副实啊!” 裴音听到自己儿子的话,顿时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声音瞬间提高了许多,开口说道: “谁说的?怎么就名不副实了?是谁说你闲话了?告诉我是谁,我去学校找校领导去,太不像话了!” 这时就见钱三一随手拉过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然后递到了裴音的面前,开口说道: “这个人的中考成绩和我相差一分而已,他觉察出自己的成绩可能出现错判了,找到教育局进行了试卷复查,果然找出了毛病,是和另一个跟他同名的人把卷子搞混了,所以他比我高了九分,他才是真正的中考状元,而且更巧合的是,他现在还跟我一个班。 所以这钱我拿着觉得烫手,而且我也有我的骄傲,我是不会占他这点小便宜的,你把卡办好了我会直接交给他,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裴音看到自己平时一脸严肃的儿子,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件让他感兴趣的玩具似的,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裴音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骄傲,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站在顶峰的人,他是不屑于去碰这多余的钱的。裴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好,明天我就去银行单独开张卡,在里面存十万块,到时候你交给他吧!” 响鼓不用重捶,此时的裴音知道,这一次压根儿就不用自己督促,儿子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学习,自小骄傲的性格,让他不会允许有人走在自己前头的。 钱三一目送母亲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这时他想起了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同学说起叶晨这个家伙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钱三一顺手拿过了还在充着电的手机,略微的回忆了一下同学说过的那个id,好像是叫什么晨兴夜寐,钱三一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这个id,然后看了眼出现最多的平台,下载了app,找到了叶晨的个人账户。 钱三一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拍摄的视频,有练武的,也有做菜的,不得不说,确实是有那么一种飘逸娴熟的味道,看到最后,钱三一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你这家伙精力还真是够充沛啊,繁忙学习之余,还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单从这点上来说,我确实是不如你啊!” 别看钱三一很少刷这种短视频平台,但是不耽误他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他看了看叶晨的粉丝数和点赞数,发现他在这个平台的排名还是蛮高的,以钱三一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叶晨会从平台分得不小的盈利。 当初欧阳健看到叶晨发布的视频,也是感觉蛮吃惊的,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师弟居然还真的弄得似模似样的,在看到叶晨的视频吸引了不少的粉丝之后,欧阳健在给他的账号引流的同时,私下里就把叶晨给单独约了出来,商量了一下要跟他签合同的事,叶晨在考虑了片刻之后,答应了签下两年的合同,毕竟第三年就是高三了,他怕自己到时候没有精力应付这些琐事。 第七章 泾渭分明 王胜男这边挂断了电话,然后来到了客厅,此时的林大为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王胜男直接伸手拿过了遥控器,然后按下了关闭键,只见电视屏幕瞬间陷入了黑暗。这时只见林大为不满的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开口说道: “从打咱闺女进了学校,你这情绪就不对,可也别那我撒气啊。” 这时就见王胜男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姑娘打小就是我在身边伺候着,她走了我不安心,而且你也知道林妙妙的性格,打小就随了你,懒散的很,我一不在身边看着她,她指定是放了羊,撒开了耍,这样对她以后的前途是有影响的。” 林大为让妻子絮叨的头疼,姑娘去了封闭式学校,他本以为自己会放松下来,没曾想姑娘不在了,没人给自己分担火力,妻子的絮叨竟然都让他来承受了。林大为一脸无奈的看着王胜男,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孩子必须要走的一步,难不成等她将来嫁人了,你也跟过去给她当老妈子去?这也不现实啊!” 王胜男对着林大为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她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而且高中三年是最关键的三年,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我可没你那么心大,闺女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我看咱闺女这性格就是随了你这个不靠谱的了,要是跟我一样,我也用不着那么操心了!” 面对妻子的日常吐槽,林大为感觉有些牙疼,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别人不了解自己的媳妇,他这个当丈夫的又怎么会不了解呢,他知道媳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家闺女好,只见林大为开口说道: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又能改变什么呢?还是说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王胜男端起了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我刚给小师弟去了电话,知道了妙妙他们即将进行周考,一切都等考试结束再说,如果咱家闺女成绩真的是不行,我决定给林妙妙办走读,咱们去学校附近租一个学区房,跟着去陪读。” 林大为听到这里头皮都炸了,这特么还能有个好不?好不容易把这个祖宗送走了,结果马上又给她弄回来,自己的幸福生活啥时候才有个盼头啊?只见林大为开口说道: “我说媳妇,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要知道学校附近的学区房那可真是一天一个价,咱们真要是租下了,光涨的房租估计都够咱俩头疼的!” 王胜男看了眼林大为,他的小心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她更担心自家那个闺女考不上一所好的大学。只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为了闺女花再多的钱我都认了,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学习,而且她办了走读还有一个好处。” 林大为疑惑的看了眼王胜男,然后开口问道: “好处?什么好处?你说说看?” “咱姑娘真要是办理了走读,我师弟就方便每天帮咱们家妙妙补课了,你也知道他俩虽说是在一个班,但是还是要注意在同学间的影响,我师弟的成绩在实验一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别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呢。”王胜男开口解释道。 林大为撇了撇嘴,然后嘟囔道: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第二,有什么可得瑟的?” 王胜男眉毛一挑,看了眼林大为,然后说道: “你在那嘟囔什么呢?说话大声点儿!” 林大为脸上堆满了笑,看着媳妇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这一切不是还要看咱闺女这次中考的表现吗?没准儿咱姑娘这次直接就是一鸣惊人呢,这样才不就省了来回折腾了吗?” 王胜男“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对咱家的闺女有什么误会啊?说实话她这次中考能考的这么超水平发挥对我来说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机遇,扎进优等生阵营的机遇,如果她不争气在后面打狼的话,钱白花倒是小事,她的前途可就是真的毁了!” 其实不怪王胜男这么焦虑,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华夏学生的家长都是在这种焦虑中度过的,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已经站在终点的那一批。曾经年少无知的他们也曾对父母的絮叨感到厌烦,然而到了他们当家长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当年父母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他们了。 父母可以说没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他们看着孩子每天背着几十斤的书包来往于学校和家里,如果能做到无动于衷,那才叫一件怪事呢,但是正因为他们当初也经历过这些,他们深知这是凤凰涅盘所必须经历的苦痛,所以他们只能是咬着牙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父母之所以会这么严苛的要求自己的孩子,是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已经走过这样的一段弯路,他们不想自己的孩子在若干年后,回忆起青春的时候,对自己的年少轻狂感到懊悔,所以才会一直的碎碎念,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最大程度的规避风险。 第二天一大早,钱三一刷完牙洗完脸,抻了个懒腰,正在阳台上收自己的换洗内衣,远远的就看见叶晨拎着早点,穿着清凉的运动装从远处小跑着回来,看样子是去锻炼身体晨跑去了,钱三一不自觉的嘟囔道: “这个货还蛮自律的!” 吃完早饭收拾妥当,裴音目送儿子离开了家门,想起了昨晚儿子的嘱托,裴音失笑了一下,有人能成为自己儿子的假想敌,这是一件好事,记得刚看到中考成绩的时候,自己还为钱三一和第二名之间的分数差距太近,责怪过他,看来还真是没必要,现在是有人走在了他前头,相信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压力了。 裴音将家里简单的拾掇了一下,从抽屉里找出了银行卡也出了门。钱三一说得对,人不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在手里是真的会烧的慌的,这种便宜真没什么可占的。 钱三一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叶晨身边围绕着江天昊,林妙妙,和邓小琪。看到这一幕,钱三一顿时对这个家伙恨得牙根痒痒的,踩着自己去交朋友,这货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此刻的钱三一深知昨天自己已经被推倒了全班学生的对立面了,如果没有叶晨的横插一杠,自己还可以慢慢的缓解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但是人总是怕比较的。 还好自己的颜值还过得去,别看叶晨已经有了一堆拥趸,自己这边也不差,已经有几个眼圈变成心形的女生,目光一直在围着自己转了。下课的时候帮自己的迷妹讲讲题,估计能收获一点好感度,就这么干! 数学课结束,钱三一主动向自己的迷妹释放着好感,告诉她们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自己,自己可以帮她们解答。迷妹听到后心都醉了,自然是打蛇随棍上的拿着课本凑到钱三一的跟前叽叽喳喳。 叶晨这边正在抻着懒腰,就见江天昊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 “你看那个家伙还真是臭屁,摆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给谁看啊?还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江天昊一直就看这个钱三一不顺眼,因为他觉得钱三一简直是高调到了极致,将班里女生的目光恨不得都聚焦到他身上,这让自诩为帅哥的江天昊很不爽,而叶晨虽说成绩也是出类拔萃,却没有钱三一的高调,平时也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简直和那个所谓的“状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江天昊才会不自觉的在叶晨耳边唠叨。 叶晨自然知道江天昊的心中所想,笑了笑,开口说道: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这个咱们可管不了。不过我觉得上课就已经够累的了,下课如果还把自己的精神弄得那么紧绷,实在是没这个必要,该学的时候用功,该玩的时候撒开了玩,这才是校园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咱们几个玩个游戏吧,你去把你寝室的哥们儿叫过来几个,咱们玩杀人游戏,这个游戏人越多越好玩。” 江天昊一听玩顿时来了兴趣,大声回道: “好啊好啊,玩游戏我喜欢,我这就叫人去。邓小琪,杀人游戏你玩不玩?” 邓小琪自打下课,眼神就一直在叶晨身上,他和江天昊的提议自己自然是听到了,可是女孩子特有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主动上前,这时江天昊的提议顿时让她眼前一亮,直接在心里给江天昊点了个大大的赞,这绝对是年度最强辅助!只见邓小琪拉着林妙妙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走,陪我一起去玩。” 这种场合闺蜜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可以适当的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尴尬,是隐藏自己真实目的的最好挡箭牌。 江天昊看到邓小琪也加入到游戏中来,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对这个肤白貌美的女生看对了眼儿,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套近乎,叶晨提议玩游戏实在是太靠谱了,这是给了自己和女神接触的最佳机会啊。 第八章 同化 此时的江天昊还不知道自己在邓小琪的心中已经被评为了年度最佳辅助,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这个噩耗心中会作何感想。 没过多一会儿,人就凑齐了,叶晨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然后弄混后摆在大家面前开始抽签,杀人游戏正式开始,林妙妙被大家推举为法官。 林妙妙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所有人身份的人,真是被这群家伙给刷新了三观,这些人简直了,平时一个个忠厚老实的模样,这骗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而且还一脸的忠厚老实。 尤其以那个叶晨最为明显,平时看他不吱声不吱语的,抽到杀手的他简直集无耻于大成,已经让他推死一个警察,两个平民了,自己要不是提前就知道了结果,估计百分百的会被他给忽悠过去。 还有那个邓小琪,自己这个闺蜜和叶晨打配合那叫一个默契,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演起来演技还真是好,尤其是配上她那楚楚可人的容颜,简直就是无敌了好吗? 江天昊就有点矬了,刚一出门就被叶晨给推死了,好歹也是个警察,可真够没用的,白瞎他的身份了! 林妙妙光是在旁观当法官看热闹都看的兴味盎然,更别说在场下游戏的众人,玩的简直就是嗨爆了,那种利用自己的努力骗过别人的感觉,简直是太有成绩感了,感觉自己的智商瞬间就比别人高了一筹的感觉。 能来到实验一班上学的学生,虽说成绩排名有个先后,但是几乎没有智商低的,智商低的也进不到这个班级里面,而杀人游戏这种高智商的心理欺诈游戏,简直是太适合他们玩了,几乎每个人都从中找到了快感,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钱三一本来还在讲台上给迷妹讲题讲的挺来劲的,结果那边玩杀人游戏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直接就把他讲题的思路给打断了,看着一群人在那里玩的那么开怀,钱三一瞬间就感觉讲题什么的变得不香了,甚至他也渴望加入其中。 这时只见一个钱三一的迷妹撇了撇嘴,开口嘟囔道: “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实验一班啊,真没素质,都打扰别人学习了,这里是课堂,要玩不会回家去玩啊!” 这时只见钱三一看了眼那个女生,然后开口说道: “这就是校园生活不是吗?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当钱三一走到近前的时候,杀人游戏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到了最后警匪之间的对决,平民一脸懵逼的看着两边各抒己见,这时候考验的就是谁的逻辑更缜密,更能取信于人。 而在这一点上,接触过微表情学,并且从事过刑警工作的叶晨,无疑是更胜一筹,他抓住了对手言语上的一个漏洞,然后死咬住不放,最后成功的把对手给推死了,当法官宣布杀手胜利的时候,邓小琪主动伸出了自己青葱一般的小手,跟叶晨击掌庆祝胜利,“啪”的一声过后,邓小琪的脸瞬间微红了起来。 江天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直都要羡慕死了,自己为啥就没跟邓小琪一伙儿呢?不行,我也要跟女神击掌,想想都美的冒泡啊! 钱三一看到了片刻他们玩的过程,瞬间就理解了这个游戏,他的眼睛顿时一亮,这个游戏对于他的吸引力简直是太大了而且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叶晨在游戏里进行交锋。只见钱三一开口说道: “下一局游戏带我一个吧。” 说完钱三一将目光看向了叶晨,意在征得他的同意。不得不说钱三一很聪明,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同学间的印象减分,所以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了游戏的发起者叶晨,他感觉叶晨是不会拒绝他的这个提议的。 叶晨看了钱三一一眼,在他眼中叶晨看到了期待的目光,叶晨自然是明白他的小心思,于是便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啊,不过可能要等到下节课间了,因为马上就要上课了,玩到一半就结束可是很煞风景的。” 钱三一赞同的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这时就见江天昊一脸不爽的凑上前说道: “带那个臭屁的家伙干嘛?看他我就难受!” 这时只见叶晨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唉,孩子傻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带他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不领情反倒还怪上我了?” 江天昊一脸懵哔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这时邓小琪都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不是看他不爽吗?在游戏里尽情虐他啊!这都想不明白,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肌肉块儿吗?” “bingo!”叶晨对着邓小琪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邓小琪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心上人夸我了。 江天昊听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呲哒自己,傻笑了两声,心情却是和邓小琪一样简直是美的冒泡了,女神终于和我说话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王胜男一大早就提醒林大为去学校接女儿回家,一周没见自家闺女了,好不容易周末回家,一定要好好的犒劳一下,王胜男提早就去菜市场买来了各种有机蔬菜,然后回家整理完毕,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看到女儿到了放学时间,打卡出了校门,王胜男跟打仗似的利落的系上了围裙,开始烹饪美味佳肴。 林妙妙进了家门,王胜男已经等在了门口,两人瞬间抱在了一起,从小到大,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林妙妙吃饭的时候,王胜男拿着鹅毛扇在一旁给自己姑娘扇着风,唯恐她热着,这时就听林大为开口问道: “我刚才去校门口接你的时候,我看门口停着的都是豪车,怎么样,跟那些富二代难相处吗?” 王胜男这边细心的给闺女盛着汤,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自家闺女的回答,这时就见林妙妙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开口答道: “这群家伙简直了,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我跟他们一比,感觉自己就跟个小傻子似的。” 王胜男听到林妙妙的话,盛汤的勺子都没拿稳,辛苦煲的汤一不小心直接撒在了桌子上一片,她慌乱的拿过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和同样有点懵的林大为对视了一眼,沉声问道: “妙妙,先别吃了,跟妈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这时只见林妙妙嗦嘞着自己啃着猪蹄的手指头,开口说道: “我有个铁哥们儿叫叶晨,这家伙领着班级的同学,每天课间玩杀人游戏,好家伙,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大骗子一样的存在,连班级里的那个所谓的状元都被他坑的一愣一愣的,我刚才说的就是他,他心眼儿简直太多了,还有我闺蜜邓小琪也是一样,他们俩一伙的时候,简直就是最佳拍档,压根儿就没有对手,我可做不到他们那样,没办法,我就只能是当个法官了!” 王胜男听到姑娘的话,眼泪好悬没下来,闺女的大喘气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自家闺女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林大为也松了口气,他看了眼王胜男,然后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刚才你说所谓的状元是什么意思?跟爸爸说说?” 这时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钱三一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是个状元,刚来班级的时候,得瑟的要命,上课的时候居然还开着手机,要知道我们的手机可是都上缴了,他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以为能够为所欲为,结果被我铁哥们儿叶晨一通撅,原来叶晨中考的考卷跟别人搞混了,少算了十分,他的真实成绩要比那个钱三一高了整整九分,他才是真正的状元。” 王胜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是一愣,随即她想起了林大为前两天的嘟囔,对着他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这回你知道谁是老二了吧?王胜男知道自己的师弟挺优秀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优秀到这个地步,看到自己闺女和他还算亲近,便开口说道: “妙妙,别整天光知道玩儿,你跟在叶晨身边多学学他的优点,玩儿还能让你进清北不成?” 林妙妙听到自家老妈的唠叨,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开口说道: “妈,我一周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能不能让我消停的把饭吃完?他优秀你闺女我也不差好吗?我现在好歹也是班委,而且还是校广播站的广播员!” 王胜男一听林妙妙跟自己顶嘴,挑战自己的权威,这还了得?直接就炸了庙了,大声开口说道: “你做的那都是闲职,有一个是跟学习有关的吗?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 林妙妙翻了个白眼,然后选择了战术性的后腿,举起双手,开口说道: “得,我不吃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吗?”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着卫生间走去。 王胜男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想到了师弟提的建议,心中愈发坚定了要让自家闺女走读的想法。 第九章 约局 林大为好歹也是和王胜男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了,对于媳妇实在是太过了解,一看王胜男的表情就知道要坏菜,闹不好姑娘真的要办走读了,林大为的心中是暗暗叫苦。 周一送姑娘去学校的时候,林大为有意无意的对着自家闺女开口问道: “妙妙啊,你们在新的班级里,老师没对你们进行摸底测试吗?” 在后座放飞自我的林妙妙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听到老爸的问题,连顿时拉了下来,气苦的答道: “开学就要进行周考了,好烦啊!” 林大为一看自家闺女的态度,心顿时凉了半截儿,完犊子了,自己也是嘴贱啊,为啥要当着媳妇的面,问自己闺女这种问题?这下好了,等于是给媳妇提了个醒,提醒她走读已经迫在眉睫了! 恰好在此时,王胜男给了林大为一个眼神,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王胜男也没想到自家闺女的问题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这简直是有了厌学的情绪了,这还了得?不过自家闺女即将面临考试,自己就别说什么太严厉的话了,以免林大为找到借口,把走读这件事情给搅黄了。 懵懂的林妙妙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经历了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也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还在那里心情愉悦到不行,因为她体会到了特权阶级的快感,每次提早从老赵面前打着要去广播站的幌子离开,并且不用排队去跟同学们疯抢食堂的饭菜,这种滋味简直是太爽了,怪不得钱三一那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因为这种享受使人膨胀啊! 林大为这时已经把车开到了校门口,他自然是解读到了媳妇眼神的意思,再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闺女,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现在对于自己和妻子之间的约定都没了信心,当初两人说好了的,看林妙妙这段时间的成绩如何,就以一个月为限,以月考成绩为基准,看闺女现在这副德性,自己这回怕是要输惨了。 林妙妙一看到了地方,没有丝毫留恋的拎着书包下了车,就要朝着校园里走去,这时只见林大为在身后叫住了她,林大为最后还抱有一丝侥幸,满含期待的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啊,在学校要好好学习,等你月考成绩下来了,考的好爸爸这边有奖励哟!” 林妙妙听到老爸提到了成绩,原本明朗的心情好似被一片乌云给遮天蔽日,就自己这放羊的状态,再看看自己班级里的那群牲口,自己实在是没信心在激烈的战斗力顽强的存活下来啊,最后林妙妙勉强一笑,开口说道: “放心吧老林,我会努力的!” 王胜男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家闺女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撇了林大为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行啊大为哥,出息了,居然开始玩兵法了,还弄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套了,那我就提前预祝你成功呗?” 此时的林大为自己已经是丧到了不行,自家闺女啥德性他也是心知肚明,就刚才的那状态,要说能考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他还是有些嘴硬的说道: “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吗?到时候看她月考的表现吧,我相信咱家闺女!” 王胜男看了眼林大为,然后开口说道: “等周考完事,我要跟唐元明和我师弟联系一下,看看妙妙到底真实成绩如何,一个周考也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也能反映出她平时的成绩,对孩子是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林大为暗暗叫苦,自家闺女的身边到处都是自己媳妇埋下的眼线,唐元明还好点,最起码姑娘还知道,可那个什么叫做叶晨的可就有些阴险了,到现在姑娘居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把他当成了哥们儿,唉,就自家闺女这傻憨憨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啊?! 此时的林家三人都没有意识到,因为叶晨的出现,林妙妙走读的进程已经加快了许多,这些都是叶晨有意而为之的,因为身边的四个人里,钱三一不用说,标准的学霸;江天昊,本身理科成绩就很突出,而且脑子也不笨,尤其是在他父亲出事之后,更是发奋图强;至于邓小琪,更是个目标明确的女生,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很好的规划了自己今后的道路,直接就是奔着艺考这条路去使劲。 唯有林妙妙,在本质上她跟这三个孩子是不同的,钱三一,江天昊和邓小琪都或多或少的有家庭方面的缺失对他们带来的影响,而林妙妙则不同,她从小就是在林大为和王胜男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她别看嘴上不耐烦,其实本身也是在享受着家庭方面带给她的温暖。 这就导致了她从小就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个精准的定位,整天浑浑噩噩,兴之所至的过着自己的每一天。 叶晨不想她在高三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到了那个时候才去发奋,其实已经有点过晚了,所以叶晨才会有意无意的影响着自己师姐王胜男的态度,有些事情不能做的那么明显,要不然,别人会把你当成是神经病的! 体育课上,众人在阳光下做着仰卧起坐,酷热的阳光晒在所有学生的脸上,身上,让大家都叫苦不迭,邓小琪一边给林妙妙压着腿,一边说道: “这阳光也太足了,我的脸都快晒黑了!” 说着邓小琪用双手护在了额前,以抵抗紫外线的侵袭。一直在观察邓小琪的江天昊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直接站起身来,朝着体育老师走去,来到近前,开口说道: “老师,我去福利社买几瓶水去。” 每个学科的老师都有自己偏爱的学生,体育老师的眼里,江天昊就是他的心头好,他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直接开口说道: “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就行。” 江天昊大步流星的跑到了福利社,从冷藏柜里拿了几瓶水,然后结了帐,拎着装着水的方便袋来到了林妙妙和邓小琪的跟前献殷勤。 邓小琪眼里顿时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直接拒绝了江天昊的好意,这时候就听见林妙妙说道: “我要我要,给我来瓶冰的!” 江天昊从里面直接拿出了一瓶常温的,一瓶冰的矿泉水正要放下的时候,旁边伸出了一只手,从江天昊手中接过了那瓶冰的矿泉水开口说道: “昊子,左右都已经花钱买了,去换几瓶过来吧,她们女生不适合喝冰的饮品,去换几瓶功能性饮料,可以补充电解质。” 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由于以前职业的缘故,他对女性简直不要太了解,平时有多贪嘴,生理期就有多痛苦,所以他才会适时的插言。 江天昊听的有些懵,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叶晨轻推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还傻愣在那里干嘛?快去啊!” “哦哦!”江天昊也没再犹豫,直接起身去换饮料了。虽然不理解叶晨为什么让他去换饮料,但是看林妙妙和邓小琪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听从劝告了。 这时只见林妙妙一脸调侃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可以嘛,懂得还蛮多的哦!” 叶晨笑了笑,这种话题隐晦的提一下就好,真要是跟小女生讨论,那就和流氓无异了,只见他直接岔开话题,开口说道: “老林,你这身体可够虚的,做几个仰卧起坐而已,瞧瞧你这大汗淋漓的,我让昊子去换饮料完全是为了你考虑啊,你缺的可不是冰水,而是补充电解质,要不然一旦电解质紊乱,遭罪的可是你自己,你怎么还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呢?” 邓小琪此时的心态已经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变化,刚才叶晨劝江天昊换饮料的时候,她瞬间就秒懂了叶晨的意思,脸色有些羞红,但是心里却觉得很暖,没办法,叶晨实在是太会为女孩子考虑了。 然而在林妙妙对叶晨出言调侃的时候,邓小琪的脸色更红了,她对自己的这个闺蜜是相当的无语,你这货心是有多大啊?居然敢拿这个话题去和男生开玩笑? 后来叶晨半损半开玩笑的对林妙妙说的话,又让邓小琪的心中微酸,她多想叶晨刚才是在为自己考虑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啊,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气苦。 正在这时,江天昊满头大汗的拎着饮料回来了,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递给邓小琪,邓小琪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我不要!你们喝吧!” 江天昊一脸的尴尬,这时候林妙妙适时的帮江天昊解了围,开口说道: “她不喝我喝,我都快要渴死了,嗓子都冒烟儿了!” 叶晨看了眼邓小琪,他看着邓小琪有些不悦的面孔,稍微回想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叶晨失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瓶饮料,不由分说的塞到了邓小琪的手中,然后开口说道: “别耍脾气,瞧瞧你这一身的汗,赶紧喝点东西,别拿我刚才说的当成是耳旁风,刚进行完剧烈运动,务必要补充水分,要不然真的电解质紊乱,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要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刚才江天昊狗腿到不行,请邓小琪喝饮料,邓小琪压根儿就是不假辞色,换了叶晨这边,邓小琪乖乖的接过了叶晨塞过来的饮料,乖的跟只小猫似的,开口讷讷的说了声: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叶晨!” 江天昊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特么太过分了吧,我跑腿,我花钱去买的饮料,结果到最后,收到感谢的却不是我,而是叶晨这个家伙,你们是把我当成棒槌了吧?! 江天昊一脸不爽的看向了叶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出钱出力的是自己,结果好人都让这货给做了,正当江天昊在那里生闷气的之后,突然就听见叶晨开口问道: “话说你们周末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 邓小琪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这是要约出来大家一起happy吗,那肯定是要出来的啊,这种机会找都找不到,只见邓小琪开口说道: “周末在家休息,我是肯定有时间的!” 江天昊一看女神积极的表情,心中感觉到一丝苦涩,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你怎么个意思啊?难不成要约我们出来玩?” “那倒不是,主要是每天上学吃食堂,吃的我是一点都不舒服,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周末我打算改善伙食,请你们去我家做客,到时候给你们做好吃的。”叶晨微笑着对几位小伙伴开口说道。 作为吃货一族的林妙妙听到叶晨的话,眼睛亮的跟灯泡似的,直接开口说道: “这我必须去啊,前两天周末在家休息的时候,刷到你做菜的视频,看的我就馋到了不行,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啊,我是肉食动物,可是无肉不欢的,到时候要是没肉,咱俩就断交!” 邓小琪面露为难之色,不过一想到是自己的心上人做菜,这必须得给面子啊,要不然以后还怎么相处啊,大不了吃完回家拼了命的运动,一定要给叶晨捧场,就这么决定了!于是邓小琪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难得见到真人现场做菜,必须得去啊,妙妙,到时候我去找你,咱俩一起去叶晨家!” 江天昊说实话,对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大感冒,因为他家就是从餐饮起家的,而且他本人从小就跟在父亲屁股后头,几乎是吃遍了整个江州的馆子,作为一个实打实的老饕,他吃过的美味,简直是不要太多。 但是自己心仪的女孩已经接受邀请了,自己的好朋友也答应了,自己要是不给叶晨面子,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想了想之后,江天昊也点头应允了。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到时候我周六去准备食材,然后简单处理腌制,周日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到时候我把定位发到你们手机上,咱们周末好好聚一聚!” ps:家母因为钾缺失,浑身瘫软,今天送到医院住院去了,我一直在医院陪床,估计这种情况要维持几天,所以抽空码了四千多字,抱歉了,各位书友老爷,还请原谅! 第九章 约局(二合一大章,求订阅)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十章 爷孙斗嘴 叶晨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江天昊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叶晨”,叶晨有些疑惑的转身回头,看到了江天昊欲言又止的模样,叶晨开口问道: “昊子,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江天昊听着叶晨对他的亲切称呼,想着两人平时一起玩耍的情景,到了嘴边的话语再也没了说出口的勇气,他有些沮丧的开口说道: “记得把定位发给我们,要不然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听着江天昊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看着他那有些躲闪的眼神,叶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江天昊有些玩味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呆会儿回去就给你们发过去,我会给你们用心的准备一顿大餐,这是咱们第一次聚餐,我肯定不会掉链子的!” 说罢叶晨直接转身离开了,没做片刻的停留。 叶晨当然知道江天昊的那些心思,毕竟都是从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过来的,这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粹最不掺杂利益纠葛的,而且也最脆弱,这个年纪受过情伤之后,是会刻骨铭心的记一辈子的。 叶晨之所以会发起这个聚会,其实也有这个原因,他有些话要提前说清楚,这不是在禽满四合院的世界,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都还比较单纯,没有大人那么复杂的思想,所以和他们相处,在叶晨看来开诚布公会来的好一些,毕竟如果跟这群心思单纯的人在一起还玩什么计谋,那心也有点太脏了,他也是时候跟这几个小伙伴谈谈了。 周六一早,叶晨晨跑结束,和爷爷吃早餐的时候,说了邀请小伙伴来家里聚餐的想法,爷爷笑了,说实话,老爷子还真不喜欢自己这个外孙以前闷不做声的性格,看到他在新的学校,交到了新的朋友,老爷子是很开心的,只见老爷子开口说道: “正好老陈他们找我打牌,明儿个白天我就不回来了,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放开了玩耍,只要别把房子给拆了,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晨见爷爷这么体谅自己,心中一暖,开口说道: “爷爷,你兜里还有钱吗?没钱我给你拿点,这打牌一天,手里的钱要是不够,被人给轰下场,那滋味可不好受。” 老爷子顿时感到气结,瞬间就觉得自己这个孙子一点都不可爱了,这是有多瞧不起自己啊,自己难不成还能从头输到尾?这破嘴还是闷着点吧,说气话来实在是太噎人了,让人恨到想打人。只见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还没开始,你就丧我,想当年我可是获得过全国麻将锦标赛冠军的选手,我打麻将的快乐又岂是你这种小孩牙子能想象得到的?” 叶晨本来只是随意的跟自家老爷子开个玩笑,没想到会激起老爷子这么大的反应,连底都给抖出来了,不过叶晨还真没想到,自家老爷子居然还是位麻坛前辈。叶晨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 “爷爷,你不会是在跟我吹牛吧?说实话,我还没在现实里接触过什么名人,你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真成了我接触到的第一位知名人士了。” 这时就见老爷子对着自己的孙子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别人都是为了能胡牌而绞尽脑汁的发愁,我则是为了胡哪手牌而苦恼,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叶晨看着自己爷爷显摆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凡学流行的好广泛,连自家爷爷这样岁数的人都能够领悟,叶晨依旧是一副怀疑的态度继续问道: “那也不对啊,就你这牌艺,按说应该没人会愿意陪着你玩才对,我怎么老是看你出去打麻将呢?我想还没谁愿意只输不赢吧?” 老爷子狡黠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个小混蛋不用套我秘密,谁都有自己不想说给别人听的东西,你看我就从来不去打听你是在哪儿学得一手厨艺的。” “。。。”叶晨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然后开口说道: “行,既然你不用我支出,我正好也省下了,你可别埋怨我不给你啊!” 说着叶晨就要把手里的几张百元大钞给收进兜里,谁曾想,平时上厕所都要人扶的老爷子,手脚居然麻利的很,闪电一般从叶晨的手里将钞票给抽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我不要是我不要的,跟你客气客气,你怎么还能当真呢?真是岂有此理!!!” 老爷子可是深知自家孙子这阵子的收获颇丰,不说别的,光是进入进入精英中学,学校就奖励了四十万,和儿子通电话的时候,爷孙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提这茬,在老爷子看来,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实在是没必要去惦记小辈儿手里的仨瓜俩枣,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而且这钱是人家自己凭本事赚来的,支配权自然是在人家本人手里,哪怕是家人,也和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给你花的是给你花的,乱去伸手就让人厌恶了。至于叶晨这边,见到老爷子压根儿就没提这茬,自然也选择了顺水推舟,至于父母从国外寄过来的学杂费生活费之类的,则是被他存进了银行,作为家里应急的资金。 叶晨看到爷爷一副老小孩儿的模样,心里感觉到很舒服,他很享受这种家庭的温馨,因为在他走进社会的时候,家里的长辈相继离世,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子欲养而亲不待,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这一直是他生命中的遗憾…… 吃完早饭,叶晨跟爷爷打了个招呼,就去集贸市场采购去了,今天的任务还是比较繁重的,因为既要采购食材,还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他要做的是傻柱拿手的川菜,而且是川菜中的招牌菜,过程相当的繁琐,需要提前将高汤调出来,好明天烹饪的时候省去水磨的工夫。 老爷子看到自家的孙子忙前忙后的,几乎是一天都在厨房里头打转,自然是感受到了他对这次邀请朋友的重视,不由的有些八卦的问道: “小猴儿崽子,明天你要请吃饭的是男是女啊?怎么准备的这么精心?对我你可没这么有耐心的伺候过!” 叶晨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眼爷爷,开口答道: “爷爷,你说这话可就有点昧着良心了,我哪天不是换着花样的给你做好吃的啊?放心,好吃的绝对先可着您来,待会儿我准备完了就弄咱俩的晚餐。” 老爷子撇了撇嘴,斜睨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转移话题的技术还得练啊,我是问你关于吃的事吗?我关心的是来的客人是男是女!” 叶晨看了眼八卦的爷爷,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加上我在内,两男两女,怎么样,满意我的答案吗?” “还有女生?里面有没有你女朋友啊?”爷爷一脸好奇的问道。 叶晨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你刚才还说彼此之间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要轻易的去打听,做人不能这么双标?” “我说过吗?岁数大了,记性变得越来越差了!哈哈!”说完老爷子,没再理会叶晨,转身回屋了。 第二天,江天昊是第一个来的,叶晨给他开门之后,把他让进了屋,然后开口说道: “昊子,当这儿是自己家,不用客气,冰箱里有喝的,你自个拿,我先去厨房忙着。” “你去忙你的吧,我今天早上特意没吃饭,就是为了吃顿大餐,看你的美食视频,做的还算有模有样,可千万别让哥们儿失望。”江天昊开口说道。 “放心吧,到时候吃饭的时候,你留意自己的舌头,小心不注意再给吞下去。”叶晨笑着调侃道。 江天昊撇了撇嘴,也没在意叶晨的自吹自擂,在他看来,叶晨别看做的像是那么回事儿,好不好吃都是两说呢,今天要不是为了支持好友,他是真的想去外面吃,因为在吃的方面,从小被老爸给养成的,嘴都刁了,一般的吃食,很难在他这里收获好的评价。 没过多一会儿,林妙妙和邓小琪两人也如约而至,江天昊连忙起身去开门,招待两位小美女落座,然后对着厨房喊道: “叶晨,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林妙妙和邓小琪可都到了!” “时间刚刚好,昊子,进来帮忙往外端菜吧。”叶晨在厨房里说道。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到了桌上,所有人都感到有些震惊,哪怕是江天昊也不例外,他们没想到叶晨会准备这么多菜。这时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邓小琪你平时都是保持体型,我怕你吃不惯肉菜,特意帮你做了两道素菜,当然也不能算是纯粹的素菜,只是热量都比较低,应该不会导致你发胖,至于我们三个那都是荤冷不忌,好了,大家落座准备开动吧!” 江天昊看了一眼摆在邓小琪面前的两道菜,面色有些复杂,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花这么大的工夫,做出了两道国宴菜出来。一道开水白菜,一道鸡豆花,这两道菜都是川菜里荤托素的典范,是极为讲究水磨功夫的,做起来非常繁琐,平时在餐馆里看都看不到。 邓小琪看到叶晨特意给她准备了两道清淡的菜品,并且做的非常的考究,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开口说道: “谢谢你了,叶晨!” 这时林妙妙早就急不可耐的用筷子卷起了一片回锅肉,塞到了嘴里,吃的上下嘴唇都泛着油光,两眼微眯的享受着美食带给她的快感,然后开口夸赞道: “老叶,可以啊,我感觉你这手艺不比川菜馆儿的厨师差,味道简直是绝了。” 此时邓小琪也用调羹舀了一下鸡豆花放入了嘴里,感觉软嫩清香,入口即化,顿时就爱上了这道美食,只见她抬起美眸,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我简直是爱死了这个味道,下次去饭店,我一定要点这道菜!” 此时的江天昊也尝过了叶晨的手艺,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哥们儿的手艺绝对是秒杀了一大片厨子,此时听到邓小琪的话,江天昊语气有些发酸的开口说道: “呵呵,恐怕你在饭店是很难点到这道菜品的,这道菜叫做鸡豆花,是入选国宴的着名川菜,吃这道菜都需要提前预订,因为做这道菜的过程相当的繁琐,需要提前熬制高汤,然后一遍遍的过滤鸡茸,总之非常的耗工夫,这么跟你说吧,这里所有的菜,都没有你面前摆着的这两道做起来麻烦,你在度娘上搜一下就知道了。” 江天昊在做人上绝对没的说,哪怕他心里再苦涩,也不会昧着良心去抹杀别人的功劳,这和他父亲从小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他父亲江奇龙这么些年,一直秉持着的理念就是六个字,“先做人后经商”,这句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名言,这么些年来一直是江天昊的父亲,江奇龙个人的座右铭。 林妙妙一听江天昊这么一说,一巴掌拍在了叶晨的肩膀上,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你这家伙厚此薄彼啊,我白拿你这家伙当哥们儿了!”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从肩膀上把林妙妙油渍麻花的手给嫌弃的扔在一边,开口说道: “周五的时候是你自己说的,说你是无肉不欢,你自己数数,我给你准备了几道肉菜?做人要摸着良心说话啊,林妙妙童鞋!” 此时的邓小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蜜的很,对着江天昊继续问道: “江天昊,你还没说另一道菜是什么呢,难道这白菜心也有什么说道吗?” 江天昊看了眼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开水白菜,泡着白菜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开水,那是鸡汤经过一遍遍的过滤,才到了现在这么清澈的模样。” ps:还请各位书友谅解,我在医院陪床,时间实在是不大充裕,等到我母亲这边出院,我会恢复更新的进度,抱歉! 第十章 爷孙斗嘴(二合一大章) 第十一章 不经意的影响 邓小琪随手拿过了手机,打开了度娘搜索引擎,把鸡豆花和开水白菜输入了进去,在得知做法之后,看向叶晨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眼神中带着炙热的温度。一旁的江天昊看到邓小琪的表情,感觉自己心塞到了极致,沉默了许久,只听他开口说道: “叶晨,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江天昊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叶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着邓小琪和林妙妙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们俩先吃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说完叶晨也起身朝着阳台走去,邓小琪朝着阳台的方向投去了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闺蜜,此时林妙妙吃着正香,压根儿就没在意两人的离开,作为一个吃货,什么都没干饭重要。 邓小琪强烈的想要听到这两个家伙在偷着说什么,但是明目张胆的去听又不大好,她看了看阳台,又看了看叶晨的房间,突然计上心头,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先吃着,我去叶晨房间找个纸抽去,这个纸抽都用完了。” “嗯嗯,你去吧,不用管我。”林妙妙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大快朵颐,连看都没看自己的闺蜜一眼。 而邓小琪则是起身,放轻了脚步,进了叶晨的房间,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不过此时的邓小琪可没有参观房间的心情,而是第一时间打开靠近阳台的窗户,隔着纱窗听着阳台那边传来的动静,那边的说话声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叶晨,你是不是喜欢邓小琪?”江天昊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站在窗帘后面的邓小琪,听到江天昊问叶晨的话,手不自觉的握紧,手心里全是汗,江天昊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此刻的她也非常期待从叶晨的嘴里得到答案。 “呵呵,昊子,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知道你一直都对邓小琪心有所属,又怎么会做出那种没品的事情,我只是把她当成朋友而已,而且我这个人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比较谨慎,如果真要找女朋友,也一定会奔着结婚生子去的,她不是我理想的伴侣。”叶晨看着远处的风景,淡然的说道。 此时的江天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心中有些东西依旧没有释怀,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 “邓小琪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吗?我觉得她挺好啊!而且我看你对她的态度是最好的,远超朋友之间的关怀。” “你说的恰恰相反,周围的小伙伴当中,我对邓小琪是最另眼相看的,因为这个女孩儿目的性强,永远都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而且自律得很,可以说你们几个人没谁能比的过她,而且心思单纯。 你也接触了邓小琪这么久了,难道还没体会到什么吗?换了别的女孩儿,面对你这个富二代这么热烈的追求,不说投怀送抱,也一定不会这么直接的拒绝,最大的可能是和你之间保持暧昧的关系,骨子里把你当成一个备胎,而她却没给过你任何的机会,从源头就掐灭了你的任何想法。”叶晨微笑着看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江天昊的面色一苦叶晨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他对叶晨说的事情当然是心有所感,只见他有些苦恼的开口说道: “我一直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哪怕是不想和我处男女朋友,也不用表现的那么决绝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邓小琪从小就对自己的人生做好了规划,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大好,这是她的劣势,所以才会坚定不移的朝着艺考的道路上努力着,因为她从小学习舞蹈,形体条件相当不错,这是她的优势。而你不过是她前进道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而且还没那么吸引到她,她自然会选择错过。” 江天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既然你对她印象这么好,为什么会说不会选她当伴侣呢?” “因为我们彼此的生活理念不同,她参加艺考,注定要在舞台上闪耀,吃的是青春饭,而我呢,虽说不至于当个学者,也注定会继续学下去,最起码也要考研,我们两人高中毕业之后,就好像是两条再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哪怕是再次遇见,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所以莫不如保留高中这段最美好的时光,最起码若干年后回忆起来,也只有会心一笑,而不会为了这段感情感到后悔。”叶晨语气舒缓的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 江天昊的表情有些迷茫,因为他没有叶晨那么成熟的灵魂,骨子里还是个少年郎,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所以做不到可以和叶晨一样,这么冷静的去对待自己日渐认真的感情。沉默了半晌,江天昊开口问道: “晨哥,你说我在邓小琪这里还有机会吗?” 此时的江天昊不自觉的把称呼由叶晨改成了晨哥,说明他已经彻底的相信了叶晨,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想从自己的兄弟这里得到一个建议,叶晨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上个四合院世界,一直都在跟人打交道,自然能够看得出江天昊的心态变化,沉默了片刻,叶晨开口说道: “想要吸引邓小琪的目光,那就努力的让自己变的强大吧。论长相你又没输给谁,论家世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家世真要管用的话,邓小琪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剩下的就只剩下自身的强大了,女孩子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弱者,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别的方面,都努力让自己成为优秀的那批人,让自己的身上散发强者的气质,吸引异性的注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江天昊的脑海里回味着叶晨的话,是啊,自己的富二代的身份,根本吸引不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的注意,那么唯有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才能改变这一现状了,就算是为了努力让二人以后的生活轨迹交织,也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江天昊被叶晨灌的鸡汤,给鼓动的热血沸腾,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那批人。 殊不知,在隔壁房间窗帘后的邓小琪也是同样的心情,当叶晨说自己是不会和她变成男女朋友的时候,邓小琪的心里是极度难过的,她甚至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不喜欢我你干嘛对我那么呵护备至?你是在耍我吗? 后来邓小琪听到叶晨说,周围的小伙伴里,最欣赏的就是邓小琪的时候,邓小琪就好像是被灌了蜜似的,这时的她觉得周围的人里,没有谁比叶晨更懂自己了,包括自己的母亲在内。 后来随着二人谈话的深入,邓小琪的心情变得愈加复杂,尤其是叶晨最后的话,不仅警醒了江天昊,也警醒到了邓小琪,不光女人不喜欢弱者,男人也同样希望自己身边的女孩儿是优秀的。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优秀,所以才没在叶晨的考虑范围,不过不要紧,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年轻,而且现在才高一,时间还足够用,自己也是时候拼一把了,要让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自己的优秀和不服输,相信到时候会得到他的青睐的! 此时的叶晨,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江天昊的谈话居然被人给窃听了,更不知道他无意中改变的,不止是一个人今后的生命轨迹,而是同时影响了身边的两个小伙伴,这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邓心华晚上结束了应酬回家,带着三分醉意的她进了屋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接着想去房间看看女儿蹬没蹬被子,一想到女儿一周才回来一次,自己却要在外面喝酒应酬,一股心酸顿时涌上了心头,她好想可以抽出时间去陪陪自己的闺女,可惜身不由己啊。 邓心华轻轻推开女儿卧室的房门,结果却发现女儿的那张学习桌上还亮着灯,女儿坐在桌前正在挑灯夜读,邓心华走上前,摩挲着闺女的头发开口说道: “小琪啊,你在精英中学实验一班学习吃不吃力?要不要我找人给你补补课啊?” 邓小琪在自己妈妈开口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酒气,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直接开口说道: “你这浑身的酒味儿,闻着直打鼻子,赶紧去洗个澡刷刷牙,熏的我脑壳疼!” “。。。”邓心华被闺女两句话给顶到无语,看了眼闺女,然后有些沮丧的出了卧室,洗澡去了。 邓心华站在淋浴下面,任花洒喷出的水浇打在身上,接着水声,她小声的啜泣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她何尝看不出来自家闺女对自己的嫌弃,可是没办法,走进了那个圈子,为了能让女儿生活的好一点,她不得不周旋于各色的男人之间,为了维系各种关系,卖力的应酬。 洗过澡之后邓心华平复好情绪,裹着头巾出了浴室,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意外的发现邓小琪坐在自己的床上,邓心华开口问了一句: “小琪啊,你怎么还不睡觉?” 邓小琪也没说话,拉着邓心华的手,把她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然后解开了她的头巾,用电吹风将她的头发晚一点点吹干。邓心华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酸涩,嘴上却故意打岔的说道: “说吧臭丫头,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还是说你钱不够花了?” 这时只见邓小琪看了邓心华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妈,帮我请个好一点的家教吧,另外帮我把住宿办成走读。” 邓心华听着自己闺女的话就是一愣,直接开口问道: “怎么?你在学校宿舍住的时候,同学欺负你了?” “别乱动!”邓小琪推了下母亲的头,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我之所以想办走读,是因为这样家教才方便上门辅导我的功课,我的基础太差,在实验一班那样的地方,不努把力的话,我怕跟不上同学的学习进度。” 听到闺女这么说,邓心华才算是放下了心,她还以为闺女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呢,既然不是就没事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没问题,妈这就给你联系个好一点的家教,然后在你们学校附近帮你租个学区房,我赚钱是为了谁?还不是给你花的吗?你只要是办正事,妈这边绝对无条件的支持。” 邓小琪看了眼母亲,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妈,我如果考到了外面的大学,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吗?咱们离开这里吧?” 邓心华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造的一愣,随即眼神有些闪躲,沉默了许久,最后咬牙开口说道: “你真要是考上清北,妈就离开这座城市,跟着你去做陪读,伺候你读书去!” 本来邓小琪看到母亲沉默了下来,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没想到最后母亲居然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这让她的眼神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从现在开始,自己连最后一丝松懈的借口都没有了,加油吧邓小琪!邓小琪看着镜子里不再那么年轻的母亲,然后开口说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我可当真了,到时候千万别反悔!” 林妙妙回到了家里,直接很没形象的歪倒在沙发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皮,突然间一个饱嗝打出来,林妙妙都感觉带着一股肉香味儿。这时王胜男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她那副鬼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教训道: “要坐就好好坐着,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的,也不嫌丢人吗?” 这时就见林妙妙冲着王胜男“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不是吃撑了嘛,我是真没想到,我那铁哥们儿叶晨的手艺这么棒,本来刷着他录的视频,我还以为是在炒作呢,没想到叶晨这家伙还真是有真材实料!” 第十一章 不经意的影响(二合一大章,求订阅) 第十二章 夜谈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那没出息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瞧瞧,小腹都吃的微微隆起了。这要是换了在别人家吃饭,王胜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自己家姑娘是啥德性自己最清楚,妥妥的吃货一枚,丢人就丢人吧,可那是在自己师弟家啊,简直是丢脸到了极致。王胜男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哪周周末回家,我没给你做好吃的?至于到了别人家做客这么胡吃海塞吗?去别人家做客,你能把自己给吃到哈不下腰去,你也真是够绝版的了,你说就你这好吃懒做的劲儿到底是随了谁啊?我身上的优秀基因你怎么就没继承一丁点呢?你可真不愧是林大为的闺女,他身上的奸懒馋滑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传承,我都快被你们俩给气死了!” 这时就见林妙妙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妈,这可真不怪我,是,我每周回家你都会做好吃的,可是你做的跟叶晨做的真是两码事儿,你做的顶多是解解馋,叶晨那货做的,吃了绝对是一种享受,妈,要不你去跟我哥们儿学学厨艺吧,这样我就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了!” 王胜男真的被自家闺女给气乐了,直接上手揪住了她的耳朵,然后开口说道: “老娘就算做的再难吃,也把你给养这么大了,赶紧给我爬起来去洗漱去,明天一早你爸还要开车送你去上学。” 林妙妙一听“上学”二字,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她是真的很讨厌上学,最起码自己是没有从中体会到什么乐趣,完全是当成一项父母安排的苦差事去做的,此时厌学情绪就已经初见端倪。只见她无精打采的点头说了句“哦”,然后没精神的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再没了刚回家时的兴高采烈。 同一时间坐在自己房间里苦恼的,还有钱三一,他最近经历了这么些年前所未有的挫败,前两天周考的成绩出来之后,他满以为自己能够轻松的夺回第一的宝座,并且至此一直霸占在上面,没想到叶晨再次给他上了一课,依旧是在分数上死死的碾压着自己,这让一向骄傲的钱三一感觉非常不能接受。 本来刚开始他还想着融入到同学中去,尝试着改变自己在新同学中的坏印象,平时课间的时候,他没少参与到最近风靡的杀人游戏中去,结果让他更加无语的场面出现了,他在游戏里居然也被叶晨无数次的按在地上摩擦,有很多次还被叶晨和伙伴默契联手,刚出门就给直接推死了,压根儿就没从里面体会到什么乐趣,反而是郁闷一大堆。 钱三一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进入叶晨他们的那个小圈子里去,为此他还不惜抽出课余时间加入了广播站,但是钱三一很快就发现,他平时无往而不利的学霸人设,在他们这里似乎是没什么大用,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学霸存在了。 没办法,他只能从底层路线走起,试图融入进他们,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加入广播站,以图拉进和林妙妙的关系,来融入他们的群体。但是很快钱三一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因为他本身自带的傲娇属性,导致他出口即伤人,嘴毒到了不行,经常性的一语致死,搞得林妙妙压根儿都不愿意搭理他,本身就对学霸这种生物就不大感冒,有些敬而远之的味道,结果工作中还遇到这种集装叉于大成者,我特喵的搭理你干嘛?找虐吗? 钱三一往往是嘴比脑子快,很多时候话压根儿就没在脑子里面过一圈,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了,这下好了,本来就已经接近零度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以下了。 换作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还有邓小琪这个神助攻给他当作调和的润滑剂,现在蝴蝶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翅膀,邓小琪压根儿就没在意过他的存在,他就成了杯具了,屡次因为嘴毒而被林妙妙整蛊。 今天钱三一感到格外的心烦意乱,连看书复习功课的心情都没了,因为他一大早就发现了江天昊,邓小琪和林妙妙的身影,这些他在精英高中的同学,到来的目的自然不是来找他的,毫无疑问,是楼下那个家伙吸引来做客的。 人就是这样奇怪,很多东西在拥有的时候,往往不会觉得有多在意,然而一旦不曾拥有,就会无限渴求,在钱三一这里就是这样。其实在没来精英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决心好好的享受一下高中生活,交几个好朋友,让自己的校园生活多姿多彩一些,他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做到这些应该并不难。 然而钱三一刚到精英高中,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里面,从他答应校方的请求,给班级里的学生打过样之后,一切都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哪怕是他极力的去挽回当初造成的坏的影响,也是事倍功半,让他身心疲惫不已。 叶晨家和钱三一家隔着一层楼,本身就不是靠近的距离,平时可以说是毫无交集,然而今天钱三一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他总是感觉自己能够听到留下传来的欢声笑语,这让他的心一天都没静下来,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潜意识导致的一种幻听,可是还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钱三一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书本,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然后突然站起,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外套,穿在了身上,来到了客厅,对着正在看电视的裴音打招呼道: “妈,我出去溜达一会儿!” 裴音其实今天也发现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来,因为每次儿子做功课的是不,她都会适时的送进去一些水果和饮品,今天她发现儿子连碰那些东西的念头都没有,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还是很担心,于是便开口问道: “三一,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钱三一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啊,我好的很,就是学累了,出去放松下心情,找同学散散心。” 裴音看了眼儿子钱三一,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晚了,骑车小心一点,路上注意安全。” “哦,我不骑车出去,就是跟同学在下面走走。”钱三一换上了鞋,站起身来。 裴音疑惑的看着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你同学在楼下等你吗?怎么不让人家上来坐坐?” 钱三一先是一愣,然后看着裴音笑着说道: “因为他就住在楼下啊,还记得我前阵子让你办的那张卡吗?就是给他的啊,不得不说,他的中考状元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这次周考,我和他之间的战斗中,我又败北了。” 这次轮到裴音愣神了,从小到大,自己几乎是没在自家儿子的学习上操过心,儿子也一直都是很争气,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处于领跑的地位,甚至在全市都是名列前茅,然而一切从他进了高中,仿佛就发生了改变,这已经不是儿子第一次被打败了,裴音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照理说你的学习我不应该插嘴,但是我感觉你最近的学习劲头没有以前足了,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被人超越了,加把劲吧!” 钱三一看了眼母亲,知道这在她来说,已经算是重话了,他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没处在我的位置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我也习惯了这个人设,把自己一直都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其实我是很寂寞的,有时候没有对手也是一种无奈,所以现在我的学习劲头反而比以前都要足,因为前面有个目标等着我去超越,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说完钱三一对着母亲裴音笑了笑,然后转身开门出去了,独留裴音一个人坐在那里…… 叶晨在送走了江天昊,林妙妙和邓小琪之后,把家里收拾干净,然后去爷爷打麻将的地方接他回家,估计要是叶晨不去接他,他还能再打上八圈,跟输赢无关,主要是老爷子瘾太大了,哪怕叶晨叫他回家的时候,也被他一阵埋怨,怪他管自己管的太严,让叶晨不禁失笑。 爷孙俩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叶晨刚刚沏好的普洱,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电视聊着天。只听爷爷开口说道: “我说你小子好的不学,年纪轻轻的跟我们老人家学什么?喝茶喝的比我都溜,一身暮气,哪还像是个年轻人?” 叶晨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没听说过,啥时候喝茶也成了不学好了?你让我去喝咖啡和可乐,我也喝不惯啊!” 老爷子撇了撇嘴,然后嘟囔道: “以前我看你比谁喝的都欢,冰箱的可乐和咖啡从来都没断过,自打上了高中,不知道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居然全都让你送给钟点工了,要知道以前你可是连碰都不让人碰的。” 叶晨暗暗钦佩老爷子的眼毒,老人家总能从一些不经意的小事,发现自己孙子和以前的不同,其实爷爷也还是叶晨的亲爷爷,只不过孙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孩童了,叶晨在四合院的世界呆了将近三十年,早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常年的茶不离手,哪怕是在部队的时候也没扔下。 正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爷孙俩对视了一眼,然后叶晨说道: “我去看看是谁?” 老爷子也没在意,端着茶杯吹着上面的浮沫,轻啜着茶水,看着电视。叶晨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灯,顺着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居然是钱三一。叶晨把门打开,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钱三一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忙不忙,不忙的话陪我出去溜达一会儿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好,你等下,我去跟爷爷打声招呼。” 钱三一点了点头,顺着门口打量着里面,看到沙发上坐着个老人,跟自己爷爷年纪相仿,钱三一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笑了笑说道: “爷爷好。” 叶晨和爷爷打过招呼,然后来门口换了鞋,跟着钱三一出了门,两人来到了楼下,也没出小区,就在小区里头沿着草坪散步,只听钱三一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叶晨,你觉得我很招人讨厌吗?” 叶晨被钱三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看了眼钱三一,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一直都想在校园里交下几个无话不说的朋友,这是我在初中毕业时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因为我觉得自己总是独来独往,太孤独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身边的同学好像总是对我很抵触。”钱三一眼神涣散的看着前面,开口说道。 听到这里叶晨笑了,因为这在他看来才是件合理的事情,学霸的人设本身就会让同学不自觉的产生距离感,再加上钱三一自带的傲娇属性,说他能交到普通朋友,才是件离谱的事情,如果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这种人放到现实世界里交到朋友的概率会更低。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其实从你答应校方的要求,让身边的同学体会到等级的差异时,这种事情你就该想到的,校园本身就是个小社会,你一旦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一小拨人,让同学们体会到地位的差距,同学们自然会不自觉的远离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热衷于当一个舔狗的,他们可能会因为你给他们讲解习题对你显得恭敬,但是绝不会在内心里对你产生认同,因为在谁看来,你这种人都是不适合当朋友的,你太骄傲了,骨子里渗透的都是一种对不如你的人的看不起。” 第十二章 夜谈 第十三章 立规矩 叶晨当初在看这部剧的时候,就觉得某编剧在引导错误的三观,真正的学霸是没时间打扮的溜光水滑,像个职场小白脸似的四处交际的,因为他们自己的时间不允许他们去这么做。 有段时间网上热议的学神韦东奕,衣着普通,拎着个大水瓶子,十分的接地气。不识真相说他是门口看门的都有人信,然而这恰恰是学霸学神的真实写照,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精心打扮,或者是无用社交上的。 也许有人会说在非常大脑的舞台上,那些天赋异禀的学霸不也是打扮的十分精致吗?拜托,那就是一档娱乐节目,而且是个人都会在正式场合让自己以优秀的面貌呈现在大众面前,就连韦东奕都会在参加正式的学术会议时穿西装打领带,这是对与会人员最起码的尊重。 其实真实的学霸在生活里往往都是很接地气的,他们可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穿的跟个爱豆似的招摇过市,虽然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高智商,但是能够取得显着的成就,绝对离不开平日里的努力,这就是典型的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这种人不成为学霸那才叫怪事。 而这个世界的钱三一完全就是编剧yy出来的,满足了一个女性对于学霸的所有幻想,更多的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如果没有交集也就算了,既然认识一场,叶晨自然要让钱三一这个家伙变得接地气一些,最起码要让他扔掉所谓的傲娇,变得像是一个正常人。 钱三一听了叶晨的话,呆愣了一会儿,然后苦涩着说道: “我平时的表现那么逊吗?” 叶晨淡淡的笑了,停住了脚步,然后开口说道: “不说别的,就只说一点,你总是爱去图书馆翻找一些名着,用你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记住里面的内容,然后在同学面前各种引经据典,显示你和他们的不同,彰显自己智商的优越性,这种行为在我看来还真就是逊爆了。 可能在你看来,这样做能让你收获同学们钦佩的目光,其实效果是恰恰相反。都是一路从小学读到现在,几乎所有的普通学生最讨厌的,永远都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你这么做恰好把这个标签牢牢的捆绑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变成了所有人都讨厌的对象。” 叶晨的话让钱三一若有所思,他看着叶晨,两人都是班级里学霸一样的存在,可是在班级里享受到的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似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家伙身上的学霸属性,平时他也和普通人无异,和自己的同学嬉笑打闹,跟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这家伙是刻意的把自己和同学之间存在的差距给抹平,让二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感,不得不说这种办法很聪明。 钱三一这时也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你,我受教了,我想我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做了。” 叶晨看了眼身边的钱三一也笑了,这才对嘛,身为一个学霸,在智商这方面,本身都还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的,钱三一之所以会迷茫,是因为他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自己轻微的点拨,相信他会很容易想清楚其中的关窍的…… 周一一大早,林大为开着车,和妻子王胜男一道把自家闺女林妙妙送到了学校,王胜男把事先准备好的吃食交到了林妙妙的手中,这时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大为突然对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们应该是快要月考了吧?” 林妙妙听到老林的问话,脸色不自然了一下,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一个月那可真是划船不用桨——全靠一股子浪劲儿。每天中午或者下午放学的时候,还没等老师喊下课,自己早就已经提前离开跑去食堂打饭,然后就是忙活广播站的事情去了,学成了啥德性自己心里是最后数的,那就是一团子浆糊啊。 林妙妙看了眼自家老妈的脸色,心里暗自埋怨老林问问题也不会挑时候,怎么能当着老妈的面问呢,这不是让自己坐蜡吗,她装作看了眼门口,然后故意没理老林的问题,嘟嘟囔囔的说道: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学校那边好像要关门了。” 林大为对自己这个闺女简直不要太了解,一见闺女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这次月考,自家闺女怕是要凉了。林大为的教育理念和王胜男不同,对于林妙妙,他的一贯方针都是无为而治,不想去压抑女儿的天性,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是散养的有些过头了。 林大为转头看了眼妻子王胜男,发现妻子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林大为没好气的说道: “别那么看我,一切就照你说的办吧,你那边去联系下唐元明,商量下办走读的事情,我这边也尽快的找间学校附近的学区房租下来,陪姑娘完成高中三年的学业。” 王胜男看到林大为妥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针对租房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林大为认真的听着,偶尔做着一些补充,二人商量稳妥之后,林大为驱车离开。 林妙妙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宿舍,刚进屋就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邓小琪嚷嚷道: “小琪,快过来帮我一把,老妈这次带的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邓小琪帮着林妙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林妙妙从袋中取出王胜男给她做的好吃的,拉着邓小琪一起吃,却见邓小琪没像往常一样坐下来,陪她一起大快朵颐,而是闷不吭声的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林妙妙一看这种情况顿时有点慌,连忙开口问道: “小琪,你收拾行李干嘛?是出了什么事吗?” 邓小琪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然后微笑着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让我妈帮我办了走读,从今天开始就不在学校里头住了,我把东西都先收拾好,然后每天放学的时候,往家里带一些,这样也省的还得专门跑一趟来拉了。” 林妙妙别看平时迷迷糊糊的,其实脑子也还是挺好使的,她一瞬间就抓住了重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等等,你说是你让你妈妈给你办的走读?为什么啊?在这里住校不好吗?” 说实话,别看林妙妙是这件寝室的室长,却是这间寝室里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这件宿舍别看只有四个人,但是却分为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林妙妙和邓小琪,另一伙则是梁云舒和另外一个女生,作为优等生的她们,平时是瞧不起林妙妙和邓小琪的,全靠林妙妙这个大大咧咧的主儿,来充当两边的调和剂,要不然两边估计早就撕起来了。 而且以梁云舒为首的优等生一贯秉持的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只有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们才会想起林妙妙来,剩下的时间,她们是不屑去搭理林妙妙和邓小琪的。所以林妙妙在听到邓小琪要办走读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慌了,因为整个寝室就剩下她一个光杆司令了。 邓小琪微笑着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学习底子差,我想把以前的课程系统的复习一下,好跟上现在学习的进度所以让我妈妈帮我找了个家教,在这里住校的话,不方便家教帮我补课。” 林妙妙听邓小琪这么一说,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脸顿时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开口说道: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好烦啊!” 这时梁云舒正从外面进来,在往自己的床上放东西,听到了邓小琪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某些人看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成绩是什么样的,要我说啊,这学校真是有点没节操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啊,为了钱也是没点底线了。” 换了往常,邓小琪看到梁云舒这副嘴脸,早就上去跟她开撕了,今天她连看梁云舒都没看一眼,直接无视了她,对着林妙妙说道: “其实妙妙你一个人更轻松,宿舍里剩下三个人了,你就没必要再迁就那俩货了,只在自己值日的那天把寝室打扫干净就好,至于生活老师检查,那就脏给她看呗,反正要罚也不是只罚你一人。这人啊,是不能惯着的,有些人是越惯着越来毛病,你帮了她们,她们不但不会感动,反而会在背后嘲笑你是个走后门儿的,是个傻子。” 邓小琪此话一出,林妙妙和梁云舒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林妙妙是心里有些难过,她没想到自己的真心付出,居然会换来一个寝室的室友背后的诋毁。 而梁云舒脸色难看则是因为邓小琪直接掀开了她身上的遮羞布,把她背后的丑态暴露在了林妙妙的面前,梁云舒有些恼羞成怒的对着邓小琪开口说道: “邓小琪,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诋毁我们?” 邓小琪依旧是没搭理梁云舒,甚至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从一旁拿过了手机,解开了屏保,找出了一条音频文件,点击了播放,顿时,梁云舒和另外一名室友私下里对邓小琪和林妙妙评头论足,说她们俩一个是傻大姐,一个是走后门的,不堪入耳的话语,直接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这时邓小琪才悠悠开口说道: “你有句话说的没错,这所学校还真是挺让人失望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放,就你们这种没教养的女生,也能进入这里求学,还真是学校毫无节操的体现。不求让你们知恩图报,因为那根本就是对你们的奢求,只求你们做个人吧,最起码也要善待对你们抱有善意的人,而不是在背后恶语相向。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看你一眼吗?我现在连看你们一眼都觉得会脏了自己的眼,太不堪入目了!” 林妙妙有些吃惊的看着邓小琪,她没想到自己的闺蜜会说出这么解气的话来,这实在是和她印象里的邓小琪有些不符。林妙妙不知道的是,邓小琪心里自从昨天在叶晨家里,听到叶晨和江天昊的谈话,她的内心就暗自气苦,她在埋怨自己的不争气,并且暗暗发誓,一定要跟紧叶晨的脚步。 但是邓小琪的心里,一直就憋着一团火,她正为找不到发泄的渠道苦恼的时候,梁云舒不知死活的凑了上来,对着她就是一通冷嘲热讽,这让邓小琪瞬间就找到了突破口,她把心里所有的怨气,用合理的方式,全都发泄到了梁云舒的身上,本身就看她们俩不顺眼,自己也马上就不在这儿住了,临秋末晚,自然是要好好的撕一撕这两个货出口恶气。 最震惊的还不是林妙妙,而是梁云舒,她从骨子里就有种对林妙妙和邓小琪的居高临下的鄙视,从进宿舍的第一天,她就没看得起这两个人,对于林妙妙的付出,也一直觉得这是她这种下等人应该做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她也只是和自己亲近的室友背后偷摸的议论过嘴瘾罢了,她没想到居然会被邓小琪给录下来,并且被邓小琪把遮羞布给一把扯了下来,这就有点太难看了。 梁云舒直接冲过去就要夺邓小琪手里的手机,她要将那段音频给删掉,却见邓小琪往旁边微微一闪,让她扑了个空,然后就见邓小琪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你想用我手机啊?想用你就说嘛,这么饿虎扑食的冲过来干嘛?吓了我一跳。” 然后就见邓小琪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想删你就删吧,不过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什么东西都爱留个备份,唯恐自己忘了,所以你得仔细的翻找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删干净了,我记得我好像在好几个云空间都上传了这段音频。” 梁云舒听到邓小琪的话,顿时有些崩溃,这段录音如果只是被寝室里的人听到还好,要是让外人听到,自己在学校的名声估计就彻底臭了,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学霸人设,瞬间就会崩塌。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梁云舒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问道。 邓小琪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看着梁云舒开口说道: “我也不跟你废话,你也知道妙妙是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你说如果她把这段音频在广播里播放出去,会是什么个结果?这个寝室该定定规矩了,不能让你们两个懒到屁眼子生蛆的家伙再这么熊人了。 你也别说我欺负人,从今天开始,这个寝室的卫生轮流打扫,每人一天,但凡是让我再发现你们欺负林妙妙,让她一个人负责寝室的卫生,我就让你们体会一把当名人的滋味,让全校的学生看看你们是个什么鸟样子,我相信真到了那种局面你会很惊喜的。” 林妙妙一脸崇拜的看着邓小琪,这一刻,她觉得小琪简直是太帅了。一直以来,林妙妙为了寝室的安宁,选择了委曲求全,今天听了邓小琪录的音频才发现,人家压根儿就没拿自己当盘菜,需要自己打扫卫生的时候,室长长室长短的,背后埋汰起自己来,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哪怕她再没心没肺,此刻也是非常生气的。 梁云舒就没有林妙妙的好心情了,她没想到邓小琪直接抓住了自己的痛脚,并且借机拿捏自己,她不禁有些气愤的开口说道: “你都要不是这个寝室的人了,管的是不是有点宽了?再者说了,你也别在这里充什么好人,这个寝室的卫生你也一次都没打扫过,哪来的脸跑来说我们?这是看到自己要走了,跟我们来这套,趁机给林妙妙卖人情,你还要不要脸了?” “啧啧啧,一直都炫耀自己是优等生,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你也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了,一看到事情对自己不利,就跟我来泼妇骂街,撒泼打滚的这一套,可惜了,对我还真不管用。 林妙妙帮我打扫卫生,是因为我们是闺蜜,关系到这儿了,跟你们两个白眼儿狼可没那么近,所以你也别想着跟我作比较。既然你不愿意答应,咱们也没别的好说了,等着中午收听最新出炉的新闻吧。”邓小琪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了眼梁云舒,然后在林妙妙的身边坐下来。 邓心华一个女人,能够在通州众多男人之间游走,并且经营出自己的关系网,光凭借自己的长相可办不到,手腕心机缺一不可。邓小琪虽然看不惯母亲的作风,但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耳目渲染之下,对于与人打交道的学问,还真不是梁云舒这样的没走出社会的学生能比的。 以前之所以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也是因为她骨子里瞧不起这两个所谓的优等生,再加上有林妙妙在中间调停,要不然邓小琪想要撕她们的手段多了去了,现在则不一样了,自己要走了,林妙妙从此就孤立无援了,所以邓小琪才会上演今天的这出大戏,她要给这两个优等生上一课,让她们改改狗眼看人低的毛病。 第十三章 立规矩 第十四章 内卷 梁云舒看着邓小琪,虽然是恨得牙根儿痒痒的,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个女生抓住了她们的软肋,她们如果是差生,大可以不在乎邓小琪的威胁,因为本身名声就很差了,压根儿就不在乎人品再差一点,可她们不是。 如果这件事情真像邓小琪说的那样,被公之于众的话,她们在好学生的群体里恐怕都会被排斥了,因为没人会原意和两面三刀的人交往,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被捅上一刀,那她们在学校里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人设,就真的会崩塌,会成为人人厌恶的臭狗屎的。梁云舒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齿的瞪着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邓小琪,你赢了!” 邓小琪看着梁云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别搞得自己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应尽义务,有人免费已经帮你干了快一个月了,你也该知足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梁云舒被邓小琪怼到了无语,确实,这件事情摆到哪里自己都不会是占理的一方,别人都会鄙夷自己的无耻,现在这样也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只是一想到以后在宿舍里当大爷的日子即将远去,心里是真的挺不是滋味的,毕竟谁不想多懒一会儿呢。梁云舒玩味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以前还真是低估你了,邓小琪,花花肠子还挺多的,林妙妙,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小心被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说着梁云舒直接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冷不防却听到林妙妙开口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咱们俩的关系还真像小琪说的那样,没那么近,不过梁云舒,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道歉呢,你做出这种事情来,心里真的连羞愧的概念都没有吗?” 梁云舒听到林妙妙的话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笑了,只不过笑容里带着嘲讽的味道,只见她转过身来,手扶着眼镜框往上推了推,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能指出我哪句话说错了吗?就你和邓小琪的烂分数,不花钱找关系想进实验一班压根儿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至于你这个室长,你觉得如果不是我们不愿意打扫卫生,会轮得到你一个关系户来当吗?论优秀你和邓小琪哪一点能跟我们相比?我有什么需要跟你道歉的?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林妙妙心里压抑着的怒火在梁云舒的挑衅之下,再也压不住了,只见她站起身来,对着梁云舒,用她从来没用过的语气大吼着: “实话你就该说吗?我来到这个宿舍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眼瞎看不见吗?就算是一个冰块被我这么抱着都该捂化了,你们的心可真够冷的。你们不是自命不凡吗,可以,从今天开始,除了我值日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里我不会再打扫,至于宿管老师的惩罚,我是无所谓的,你们都能豁出死了,我就能豁出埋来。” 邓小琪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林妙妙,事态的发展让她看到了自己闺蜜的转变,这才是这段时间让她最开心的事情,只见邓小琪起身拍了拍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来,吵了一架都吵饿了,你陪着我吃点东西,早上你请我,中午我安排你吃大餐,也算是庆祝我终于离这两个货能远一点了,就是以后可能没机会吃到你妈妈做的好吃的了。” 林妙妙在邓小琪刻意支开话题之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她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破天荒了,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火突然就拱到那里了,一时之间情绪没控制住,话到了嘴边,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虽然刚才很生气,不过林妙妙童鞋不愧是心大的典范,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邓小琪的话后,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以后每周一我都会把好吃的给你留出来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邓小琪笑了笑,和林妙妙一起吃着王胜男给林妙妙带的好吃的,两个人同一时间无视了梁云舒和另外一位室友的存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彼此继续演下去得多假啊,还是算了吧,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过各的独木桥才是正理。 吃完了东西,邓小琪破天荒的要帮林妙妙去清洗厨具,被林妙妙拒绝了,只见林妙妙笑着说道: “小琪,你可别跟某些人似的学得那么假,我知道你不爱干这些琐事,交给我就好,咱们俩可是好朋友,跟她们不一样。” 邓小琪愣了一下,莞尔一笑,开口说道: “赶紧去收拾吧,快要到点儿上课了,到时候去晚了老赵又该炸庙了。” 林妙妙点了点头,抱着餐具朝着水房走去,从她欢快的步伐丝毫看不出刚才的事情留下的任何不快,邓小琪看着林妙妙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准备去上课了。 当林妙妙和邓小琪进班级的时候,叶晨和江天昊已经到了,只见林妙妙蹦蹦跳跳的来到两人面前,开口说道: “老叶,昊子,小琪办理走读了,估计今晚就回家去住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她践行一下?” 叶晨和江天昊听到这个消息同时愣住了,江天昊愣住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而且邓小琪办理了走读,意味着两人在校园里接触的时间会缩短,这对于江天昊来说,还真不是个令人开心的消息。 叶晨愣住,则是因为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震惊,因为在原本的时间轨迹里,邓小琪因为母亲邓心华的缘故,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一直都在学校里住着,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不经意间改变了历史进程,不然邓小琪没道理会去办理走读。叶晨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笑着对邓小琪开口问道: “小琪你怎么想着办理走读了呢?” 叶晨试图通过谈话中的旁敲侧击,找出哪里出了问题,而江天昊这边也竖起了耳朵,他对邓小琪办理走读的原因也充满了好奇。这时就见邓小琪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通过前两次的周考,你们可能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以前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很多时候老师讲的东西我听的都是稀里糊涂,为了跟上学习的进度,我让妈妈帮我找了个家教,补习一下以前的课程,在学校住校不方便补课,所以我让妈妈帮我在学校不远处租了个学区房,每天回去补习。” 听着邓小琪的话,叶晨隐隐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真相,但是又不敢肯定。可是转念一想,就算邓小琪有所改变,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去的,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一件坏事,于是叶晨便笑着说道: “这是好事儿,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也可以去问昊子,他的理科成绩也是相当不错的。” 说完叶晨给江天昊使了个眼色,江天昊瞬间反应过来,叶晨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啊,他急忙站出来说道: “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小琪你尽管来问我,文科不敢说,但是理科我绝对是不在话下的!” 邓小琪没理会江天昊的话,刚才叶晨说的话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她自然看出叶晨的意思,他是在把自己往江天昊的身边推,这才是让她最难过的,不过她很快的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笑着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到时候你们俩可不许嫌麻烦!” 还没等叶晨回话,江天昊已经开口答道: “放心吧,咱们可是好朋友,自然是要共同进步,有不会的你尽管来问我!” 邓小琪无视了江天昊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叶晨,叶晨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猜的出小女生的心思,他瞟了江天昊一眼,心说昊子,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是她真心看不上你。叶晨笑着对邓小琪开口说道: “放心,有不会的随时来找我,我想在我这里应该还没什么题目能难住我,加油!” 这时邓小琪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江天昊嘴巴张了张,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邓小琪对叶晨的情愫呢,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课本出神。 江天昊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天叶晨说给他听的话,自己现在还没有吸引邓小琪的地方,那就先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吧,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没道理叶晨和钱三一能做到学霸,自己就不行,加油,江天昊! 几天的时间过去,林妙妙渐渐发现有点不对劲,她发现平时跟自己关系亲近的叶晨,邓小琪和江天昊仿佛把自己排除在了他们的圈子外面去了,以前下课的时候,他们几个总是会嘻笑打闹,现在一到下课,江天昊和邓小琪总是会不自觉的围在叶晨的身边,三人经常在一起讨论着上课时老师讲的问题,这让林妙妙的心情有些郁闷。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林妙妙忍不住对着邓小琪开口抱怨道: “小琪,我发现自从你走读之后,变得不愿意搭理我了!” 邓小琪听到林妙妙的话当即就是一愣,随即便开口说道: “你的小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什么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来到精英中学,咱们俩就在一起,宿舍在一起,上课座位挨着,就连吃饭都坐在一起,都快成了连体婴了,我又怎么会不搭理你呢?” 这时就见林妙妙有些委屈的开口说道: “你都好久没和我一起玩了,每天下课你就和叶晨和江天昊在那里讨论问题,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我!” 邓小琪看到林妙妙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你也知道我基础有多差,我在努力的往前赶呢,要不然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跟个傻子一样,不仅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妈妈送我来这所学校的苦心。” 林妙妙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开口说道: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你要走艺考的路吗?我都打听过了,艺考的分数线没那么高啊!” 邓小琪理了理林妙妙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开口说道: “就算分数线没那么高,我也不想自己成为打狼的那一个,如果那样的话,即便是我去参加艺考,也肯定不会得到重视的。妙妙,马上就要月考了,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到时候叫上叶晨还有昊子,咱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别郁闷了,你可是个心大的开心果,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多笑笑。” 邓小琪哄了林妙妙几句,林妙妙讷讷的开口说道: “好吧,不过你可得说话算话,别到时候放我鸽子!” 邓小琪被林妙妙逗笑了,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然后开口说道: “咱们拉勾,一言为定!” 邓小琪是真的杀下心来去学习了,她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甚至每天早起上厕所的之后,都捧着本英语课本在背单词,不放过任何的时间空挡,每天家教来给她补课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总结出来的不会的问题悉心请教,直到把题吃透才肯罢休。 叶晨也感觉到了邓小琪的变化,每天课间的时候,邓小琪来请教问题的时候,就是单纯的在请教问题,而且叶晨吃惊的发现,邓小琪的脑子还是蛮好使的,一道题自己只是稍微的点一点,邓小琪就能举一反三,迅速的理解解题步骤。 叶晨吃惊的样子自然没能瞒过邓小琪的眼睛,这时的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是甜蜜的,她十分享受自己让叶晨大吃一惊的样子,虽然自己在背后做了无数的功课,磨着补课老师给自己一遍一遍的讲解,但是能听到叶晨的夸奖,对于邓小琪来说,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她刚开始找叶晨讲解问题的时候,其实补课老师已经给她讲过了,她都已经会了,这样做只是为了能多一些和自己心上人接触的机会,这是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随着叶晨的讲解,邓小琪发现,叶晨往往会在她明白以后,换另外一种解题思路,把题目给她掰开了,揉碎了去吃透。 邓小琪发现了叶晨对自己的苦心之后,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这更增加了她努力学下去的动力,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努力追上心上人的脚步,让自己的生命轨迹和他交织在一起。 这段时间,江天昊的收获也是很大的,以前的他偏科到了极致,固执的认为只要把理科学好了,文科学不学都是无所谓的,但是自从每天和邓小琪一样,围在叶晨身边开始学习之后,鲶鱼效应产生了,江天昊发现自己如果再不努力的话,很有可能要被邓小琪给甩下了。 江天昊体会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想到了叶晨那天在阳台上跟他说的话,如果自己跟不上邓小琪的脚步,很大的可能就是两人今后都不再有交集,那自己可就彻底凉凉了,于是他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开始捧着语文啃了起来,自己可不能被他们给落下来,要不然就真成了笑话了。 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同学们都聚集到了公示板面前查找自己的名次,邓小琪,江天昊和林妙妙也挤进了人群,从上到下的查找着自己的名次,邓小琪在第二十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都快要乐疯了,激动的晃着林妙妙的手臂,开心的说道: “妙妙,妙妙,你看啊,我考了第二十名,我好开心啊!” 江天昊也找到了自己的名次,第十六名,比邓小琪靠前了五名,说实话,他是感到大吃一惊的,因为他太知道当初邓小琪的基础有多差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努力,居然会让她的成绩提高这么多,这是有多卷啊! 江天昊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自己要是再不拼一把的话,可就被自己的女神给踩到脚下了,那到时候可就丢人丢大了。江天昊对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考了多少名?” 这时就见林妙妙一脸震惊的看着大榜,眼神呆滞,邓小琪和江天昊发现了不对劲,急忙在名单上查找林妙妙的名字,结果在最后第三十七名的位置,找到了林妙妙的名字,两人顿时也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成了班级的吊车尾。 这时就见林妙妙双目无神的开口说道: “昊子,小琪,我感觉我没资格再和你们做朋友了,叶晨年级和班级第一,你们俩都进了班级前二十,只有我在最后面打狼,连下降的空间都没有了,我好想死啊!” 还在单位上班的林大为突然接到了叶晨的电话,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毛,随即接通: “喂,叶晨,你有什么事吗?” “姐夫,你赶紧来学校一趟,妙妙这次月考考了班级最后一名,我看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叶晨说道。 第十四章 内卷 第十五章 再嘴贱还揍你 林大为听到叶晨喊他姐夫,顿时就有一种淡疼的感觉,因为这货和自己闺女是同学,但是却是自己老婆的师弟,关系好乱。可是叶晨后面的话,瞬间就让林大为的汗毛乍起,情绪不大对是什么鬼?你这小子能不能把话说完整了? 可惜这时候叶晨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没向林大为再做多余的解释。林大为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叶晨的话让他顿时心神不宁了起来,他是真怕女儿因为这次成绩拉胯经受不住打击,不行,得赶紧去学校一趟,要不然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林妙妙现在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她感觉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黑白的颜色。她仿佛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无精打采的回到了班级,脑子里一片空白,考成这熊样,可怎么跟自己的父母交代啊,老妈要是知道了,铁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林妙妙无力的瘫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再也看不见往日的活泼,跟个冤种似的坐在那里,此刻的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平日的三个好友,一个是学年第一,两个也都挤进了班级前二十,只有她成了班级的吊车尾,拉低了整个班级的分数。 这时江天昊坐到了林妙妙的课桌上,看着无精打采的林妙妙,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林妙妙,凡事儿你都得往好处想,你说你现在在班级里的排名,那不可能再往下掉了,对吧,你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多了?” 林妙妙有些无力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损友,她知道江天昊是用调侃的方式在安慰自己,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每个班总有一个倒数第一,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是我自己,小琪的基础比我差了好多,现在都跟你一样,挤进了班级前二十的名次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江天昊听了林妙妙的话,然后有些讷讷的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还真怪不了小琪,别说你了,我都跟后屁股挂了串鞭炮似的使劲往前赶,结果好悬被她给碾压了,我俩的总分就差几分,照你这么说,真想死的其实是我才对,她现在就跟疯了似的玩儿了命的往前跑,我真害怕下次考试被她给超过去,那我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江天昊感觉自己面对邓小琪的时候,简直快要没有脸了,当初还在她面前夸下海口,说叶晨不在的时候,有不会的题尽管找他,现在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有一次叶晨被学校老师找过去办事了,小琪拿着习题册过来找他讨论问题,本来他还是挺开心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当他看到问题的时候,脸顿时拉下来了,他恨不得有条地缝让他钻进去,因为那道题有些超纲,他自己也没搞明白呢,这特么就尴尬了! 当时面对着邓小琪投来的略带鄙夷的眼神,江天昊真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从那天开始,江天昊也是豁出去了,玩儿了命的往前赶,就跟狗撵兔子似的,然而到了考试过后,仿版的时候,江天昊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近,现在他真的是感到很无语,自己的女神实在是太拼了! 林妙妙突然感觉此刻的江天昊有点面目可憎,因为他说的话实在是太凡尔赛了,她看着江天昊短暂的无语之后,开口说道: “算了,不要你们这群哥们儿姐妹儿了,你们现在都进了班级的前二十了,我高攀不起了。”说完,林妙妙把脑袋靠在了后座椅上,状态十分的萎靡。 江天昊看着林妙妙的死样子,开口说道: “不是林妙妙,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跟个怨妇似的,我处境也没比你好哪儿去好吗?”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望着教室的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其实大神树还是灵的,我这次考试前没去保佑通过,结果就挂了,这时多么痛的领悟啊。” 江天昊看着自己好友这个死样子,也是一阵无奈,没办法,只好祭出杀手锏了,想办法勾起这个吃货的自身属性,转移她现在的注意力,不能让她继续颓废下去了。 江天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哈腰从书桌里拿出早上刚买的手抓饼,凑到了林妙妙的面前,故意在她鼻子前晃动了两下,然后开口说道: “来来来,吃点东西。” 林妙妙的鼻子扇动了几下,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成绩,顿时就颓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没心情吃。” “你说你现在都已经班级垫底了,要是再不吃东西,那输的连本儿都没了,来来来,尝一尝,香香手抓饼!”江天昊对着林妙妙挑逗道。 林妙妙被香味儿勾的正想行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你别人前矜持,背后偷吃。” 林妙妙顿时让背后坐着的钱三一一句话给噎的没了食欲,她从桌上拿起了课本,在桌子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然后翻开,这时候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了呢,不一定记住,记住了不一定会考,会考又不一定答对,我劝你啊,还是边吃边看,论起成果嘛,至少还吃过。” 林妙妙将课本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摔,正要站起身来离开,突然一只手按在了林妙妙的肩膀上,林妙妙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哥们儿叶晨,叶晨示意她先坐下,然后来到了钱三一的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对着钱三一说道: “站起来!” 钱三一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这时就见叶晨帮着钱三一扑了扑身上的褶皱,然后毫无征兆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肋巴扇儿下方的胃部,钱三一脸上的淡定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痛苦的干呕,这时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你刚才送给林妙妙的话,我现在原封不动的送给你,看了呢,不一定记住,记住了不一定会考,会考又不一定答对,自己都还是这个熊样,从打入学以前,一直趴在我后面垂死挣扎,怎么有脸去教育别人的?再者说了,我的兄弟也是你能嘲讽的?下次再管不住自己的那张臭嘴,我还揍你,我说到做到!” 班级里的同学全都愣住了,叶晨平时在他们的印象里,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跟人说画的时候,始终都是一副微笑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根本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唯一一次也是在开学的时候,嘲讽过钱三一几句,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解气。今天少见的见他发火,而且还动手打了人,不过却没人议论什么,全都选择了无视,因为他们觉得此刻的叶晨真的是帅爆了。 林妙妙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刚才被钱三一嘲讽的时候,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心里难受的要命,只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场,却没想到叶晨突然站了出来,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邓小琪这时候也刚好进屋,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也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实在是太帅了,虽说不是为了自己,可是她也感到与有荣焉,只见邓小琪来到林妙妙的桌前,开口说道: “走,妙妙,陪我去吃点东西,昊子,叶晨,你俩去不去?我请客!” 邓小琪少见的发出邀请,江天昊自然是无有不从,连忙开口说道: “去,当然去,走,叶晨,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叶晨撇了面目有些狰狞的钱三一一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开口说道: “好啊,不过请客还是我来吧!” 说着四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教室,这时还听江天昊开口说道: “兄弟,你太冲动了,万一那个家伙给你报告了老师,说你故意伤人,你怕是要挨处分的。” “没事儿,打都已经打了,想那么多干嘛?我还能眼看自己兄弟挨欺负不成?下次他再嘴贱我还揍他,这种人心术不正!”叶晨开口说道。 这是叶晨的心里话,当时他看原剧看到这里的时候,差点就想骂人,对一个刚刚考试失利的女生说出这种诛心之言,丝毫不考虑人家能不能接受,这也就是林妙妙心大,换个心眼儿小的,因为他的嘲讽,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也不是没可能的,所以钱三一在他看来活该挨揍。 而且论到打人,叶晨绝对是专业的,他在上个四合院的世界里,由于在刑警队厮混的缘故,对于怎么样会给人造成伤痛,却在表面上看不出来,有着太多的经验,现在钱三一哪怕是跟他纠缠,报警验伤,都不会在身体上找出任何的伤处,叶晨对于自己出手的力道把握的简直不要太好。 叶晨不是不理解钱三一的小心思,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钱三一这种人他见多了,只看他去广播站跟林妙妙套近乎就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喜欢林妙妙的,只不过方法实在是太不成熟,是从欺负女生考开始的,这让叶晨顶瞧不上,在叶晨眼里,这跟上学的时候,每天揪小姑娘辫子的坏小子没什么区别。 此刻的钱三一已经恢复过来,不过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叶晨会对他出手,这颠覆了他对叶晨的认知,而且也打乱了他的计划,听着他们说的话,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此刻的钱三一有些沮丧,被人始终压着一头的感觉还真是很难受啊,现在的他能够体会到曾经的手下败将在面对他时的那种感觉了。 四人在福利社吃完东西,正要回去的时候,突然有同学叫住了林妙妙: “林妙妙,你爸爸来看你了,就在门口呢,你赶紧过去吧!” 林妙妙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听说老林来看自己,知道这是自己这边的人,心里松了口气,跟叶晨三人告别,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来到学校门口,林妙妙见到林大为手里拎着两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些好吃的站在门口,表情有些焦急,连忙开口问道: “老林,你怎么来了?” 林大为听到自家闺女的问话,不禁有些语塞,他跟王胜男已经商量好了,目前对于叶晨这个卧底的身份,要进行保密,毕竟姑娘在学校里每天和他在一起,有个自己人,多个了解闺女平日状态的渠道还是很重要的。沉默了一下,林大为开口说道: “今天我单位不算太忙,过来看看我家闺女,爸给你买了些好吃的,闺女你赶紧吃点儿。” 林妙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爸,刚才我哥们儿叶晨请客,我们几个刚去福利社吃好吃的去了,我吃的有点多,现在吃不下了。” 林大为看着自家闺女那没出息的样子,差点被气乐了,不过心中却是一暖,他秒懂了叶晨请客的目的,这是知道自家闺女吃货的属性,几时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考试成绩上纠结,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林大为将手中提着的吃的,隔着学校的大铁门塞了进去,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别只顾着吃人家的东西,爸爸给你带的好吃的也记得跟好朋友一块儿分享。对了,妙妙,你最近学习怎么呀?考试成绩下来了吧?” 林妙妙本来还听开朗的心情,顿时随着林大为的问话,变得晴转多云,只见她可怜兮兮的说道: “对不起,老爸,我这次考砸了,考了班级最后一名,当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大为看到女儿的可怜样,出言宽慰道: “别着急啊,往后人生的坎儿还多了去了呢,这一次考试算什么啊?” 此时的林大为在心中叹了口气,明天要去房东那里去交定金了,自家闺女走读的事情算是彻底被敲死了,也不知道她在知道自己即将走读,会是个什么表情,算了,还是让她先高兴几天吧。 “还有坎儿?还多了去了?我现在已经是度日如年了,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林妙妙带着哭腔说道。 呵呵,还度日如年?闺女啊,你马上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因为你老娘给你准备了一场惊喜,到时候你指定会感到绝望的。林大为看了眼姑娘嘴角的食物残渣,怜爱的帮她擦去,然后开口岔开了话题: “有个吃货闺女还是挺好的,天大的事儿都有解决之道。” “你还笑,我都快要愁死了,爸你是不知道现在班级里有多卷啊,不提别人就我身边的叶晨,邓小琪和江天昊三人,看着他们三个,我都快要绝望了。”林妙妙开口回道。 林大为知道这是自家闺女的三个好朋友,平时没少听林妙妙提及,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你的好朋友这次考的成绩都还不错?” 林妙妙一脸无奈的看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一个比一个变态,叶晨这个家伙直接就是年级第一,江天昊班级第十六名,邓小琪第二十,跟他们比,你姑娘我就跟个傻子似的。” 叶晨考的好,林大为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平时就没少听王胜男提起,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要不然自家媳妇也不会打定主意让林妙妙走读,为的就是方便叶晨给林妙妙补课。 不过邓小琪的成绩也在班级的中上游,就让林大为有些惊讶了,当初他是接触过这个女生的,怕林妙妙跟不好的同学打交道,也跟唐元明询问过,知道这是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垫底辣妹,怎么连她的进步都这么大了?这下真的让林大为有了危机感了。 回到家里,林大为看了眼自家媳妇的脸色,在王胜男帮他按摩的时候,开口帮自家闺女做着铺垫: “我今天路过学校啊,看到咱家孩子瘦了,小脸儿都尖了,本来想跟她说几句话,她都没工夫,说要赶回去刷题,看得我这叫一个心疼。” 王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男人,开口说道: “这是考试成绩下来了吧?呵呵,甭跟我来这套,你闺女就是个戏精,在你面前装可怜,让你在我这儿提前做好伏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老套路了,谁不了解谁啊?” 林大为知道自家媳妇的精明,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着急,离高考还有将近一千天呢,还来得及弥补,咱们不是已经看好房子了吗?明儿个我去银行取钱,去把那套学区房的定金交了,到时候等唐元明那边的手续办好,直接让闺女走读,有咱们俩监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转眼到了周末,学校通过短信告知王胜男前往学校开家长会,王胜男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的时候,林大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孩子这次开家长会,我去吧。” 王胜男往脸上扑着粉,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孩子从小到大你开过几次家长会啊?你最近很反常啊?” “就因为开的少,所以想弥补一下嘛。”林大为嬉皮笑脸的说道。 王胜男压根儿就没看林大为,直接开口说道: “你这是再给我打预防针啊,放心吧,不管她考的多差,我都能接受!” 第十五章 再嘴贱还揍你 第十六章 五味杂陈 林大为一脸的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次也是无能为力了,平日里在自家闺女和媳妇之间和稀泥不要紧,但是一旦面对自家闺女成绩的骤然下滑,在王胜男这里,是没有任何的人情可讲的。 学校召开家长会的消息一传出来,林妙妙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了林大为,希望他能帮自己扛下火力,如今看来,这个想法算是彻底泡汤了。 王胜男打扮的十分干练,盛装出席了家长会,当她来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江天昊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阿姨,麻烦您签个到。” 王胜男接过笔,在签到册林妙妙家长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江天昊一眼就看到了,连忙开口说道: “阿姨,您是妙妙的妈妈啊,我叫江天昊,是林妙妙的好朋友。” 这时,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师姐,您过来给妙妙开家长会啊。” 王胜男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身就看到了叶晨的身影,连忙开口说道: “师弟,这次考试你的成绩怎么样啊?” 叶晨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笑着说道: “还算是过的去吧。” 此时的江天昊连招呼其他的学生家长都顾不上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全身都麻了,师弟师姐是个什么鬼?他双目圆睁的看着林妙妙的妈妈和叶晨在那里热情寒暄,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要不是又进来了新的家长等候签到,他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这时就见叶晨指引着王胜男在林妙妙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您在这儿坐着就成,这是林妙妙的位置。我还要招待别的家长,咱们呆会儿再聊。” 王胜男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师弟,然后开口说道: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先去看看成绩。” 说着,王胜男自顾自的朝着黑板走去。实验一班的名次排位是按照一个山形向两边均匀铺开的,王胜男从最中间最高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小师弟叶晨的名字,王胜男笑了笑,然后朝着左边看去,她沿着左边的双数区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闺女的名字,没办法,又顺着叶晨的名字朝着右边找去,结果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赫然看到了林妙妙,三十七名,王胜男瞬间愣住了,班级好像就三十七人啊,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吊车尾啊。 王胜男感觉全身的液“嗖”的一下,全都充上了天灵盖,她要强了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丢人的时刻,缓了好一会儿,王胜男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刚才叶晨给自己指的林妙妙的座位坐去,她翻看着林妙妙的试卷,上面四十八,二十八的分数几乎是比比皆是,看着试卷上大大的叉,王胜男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快要犯了。 江天昊在门口签到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的朝着林妙妙妈妈的位置看去,他自然是看出了林妙妙妈妈的脸色难看,妙妙周末回家怕是要倒霉了。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江天昊的走神,只听一个女声响起: “你好,我是邓小琪的妈妈。” 江天昊顿时就是一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开口说道: “哦,阿姨,您在这儿签下到。” 邓心华弯下腰签到的时候,江天昊开口说道: “您看着像是邓小琪的姐姐!” 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别人夸自己年轻,邓心华自然也不例外,她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是吗?你可真会说话。” 这时一旁的叶晨上前,开口说道: “阿姨,您跟我这边来,我领你去邓小琪的座位。” 邓心华来到了邓小琪的座位坐下,她一眼就看到家长聚集在黑板附近,都在查找自己孩子的名次,邓心华没去凑这个热闹,她知道自己闺女压根儿就对学习不感兴趣,所以在她看来,姑娘的名次肯定是不会高的。 她坐在座位上,随意的朝着两边的名次打量,结果在左手边中间的位置,突然看到了自家闺女的名字,第二十名的名次历历在目,邓心华失态的从座位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唯恐自己看错了,还往前挪了两步,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自家闺女的名字。 邓心华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真的是没白费,一种骄傲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要知道当初为了自家闺女能进实验班,她是到处托人找关系,这才把邓小琪给塞了进来。哪怕是姑娘的学习不好,自己也要做到位,要给姑娘一个最好的学习环境,没想到自家姑娘还真的是争气! 坐在自家闺女的座位上,邓心华不自觉的想到了前阵子姑娘让自己给她办走读的时候说的话,“妈,我如果考到了外面的大学,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吗?咱们离开这里吧?” 当然邓心华只以为这时小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便随口答道,只要她考进清北,自己就放下手中的一切,跟着她一起走,留在她身边给她做陪读,当时的邓心华本以为邓小琪是三分钟的热度,没想到自家闺女这是认真了。 此时的邓心华心情十分复杂,作为一个单亲妈妈,为了能给自家闺女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她不得不游走于各色的男人之间,充当一个掮客的角色,来为自己谋取利益,如今看来,姑娘是早就对这件事情有所不满,但是这其中的苦唯有自己知道。为了邓小琪能在今后的生活里继续无忧,自己也该加把劲了。 王胜男把林妙妙的卷子给收拾了起来,因为实在是不堪入目,摆在那里完全就是被人嘲笑的存在,结果她刚把卷子拿开,就在卷子下面看到了一行用白色信号笔写下的小字,“每个月总有那么28天不想学习”。 王胜男瞬间被气乐了,一个月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天,合着里外里你每个月只想学习两三天,剩下的日子想着的都是四处野,林妙妙,我看你的好日子是要过到头了!王胜男拿起了手机,调整好摄像头,把那行清晰可见的字迹给拍了下来。 这时江天昊也引导着自己的父亲进了班级,他让父亲江奇龙在那里签到的工夫,叶晨已经来到了身边,对着江天昊开口问道: “昊子,这是叔叔吧?” 江奇龙正好签完字,一抬头,也看到了叶晨,他是做生意的人,对于记人是非常有一套的,他感觉面前的这个男孩非常的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所以一直没出声,这时候叶晨为他指着座位: “叔叔,这是昊子的座位,你在这儿坐就好!” 江奇龙猛地想了起来,几个月前,叔公来自己的店里办拜师宴的时候,好像带着来的人就是他,江奇龙连忙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仔细的朝着叶晨看去,没错,还真是他,他试探着对叶晨问道: “你是叔公的徒弟吧?” 叶晨是真的没想到江奇龙的眼睛这么毒,当初只是一面之缘,就把自己给记住了,叶晨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是的,江泉陵先生正是家师,没记错的话,当时的拜师宴还是在江总的饭店里举行的。您先坐着,我还要去招待别的家长。” 说完叶晨转身离去,江奇龙看着叶晨的背影就有些愣神,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儿子在一个班级里读书,按照辈分来讲,他比自己还大一辈,这特么就尴尬了。 正在这时,班主任赵荣宝从外面走了进来,身边簇拥着好几位家长,他一眼就看到叶晨在做着招待工作,连忙开口招呼道: “叶晨,你过来一下。” 叶晨走上前来,就见赵荣宝开口介绍道: “各位,这位就是我们班的年级状元,同时他也是江州市的中考状元,当时中考录分的时候,他的分数搞错了,被少录了十分,即使是这样,他和第一名的差距也仅有一分之差,实际上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中考状元。” 这时裴音也恰好走进了教室,由于叶晨的出现,她没受到学校的任何优待,没像原来的世界里,被校长当着所有家长的面单独介绍,她进屋的时候,恰巧听到了班主任关于叶晨的介绍,这是她第一次和叶晨在公开的场合正式见面,她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 正在这时,班主任赵荣宝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的家长来了吗?”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师,我的父母在国外,家里就我和我爷爷,我爷爷的身体不适,不能来开家长会,所以我才会留在班级,等着把试卷给拿回去。” 周围的家长听了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家的小崽子,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好吗,人家这才叫学习不用家长操心,自家的小祖宗那可真是当祖宗在伺候,结果成绩只能在人家的后面吊着。 王胜男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心中更是五味杂阵,同样都是一样大的孩子,看看师弟,再看看自己家的林妙妙,王胜男感觉自己的脸都没了。 家长会开完,家长陆陆续续的朝着外面走去,叶晨也收拾好自己的卷子,准备回家,这时王胜男来到叶晨身边,开口说道: “师弟,我已经给林妙妙办好了走读的手续,我和孩子她爸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学区房,到时候要麻烦你帮我们家妙妙好好补补课了,希望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不过在学校,我实在是没法贸然去给林妙妙补课,我怕她对我产生抵触心理,而且在学校里多有不便,所以才会跟你提出让她走读的想法。” 这时就见王胜男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意,换了旁人根本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师姐记着你的人情,到时候我会跟林妙妙说,你是我给她请的补课老师,这样就方便你们交流了,你来补课的时候,师姐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叶晨笑了笑,说实话,看原剧的时候,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王胜男这个角色,他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会跟她产生这么多的交集,只听叶晨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回去和妙妙沟通的时候有点耐心,千万别发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胜男点了点头,看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我开车来的,要不要直接顺道捎你回去?” “不用,我就在附近住,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到家了,师姐你带着妙妙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叶晨开口答道。 “成,那咱们回见!”王胜男也没废话,背着自己的包转身离去。 换了平常,邓心华见到江奇龙这样的主儿,早就上前与之互递名片了,毕竟她是不会放过任何拓宽业务的机会的,但是今天她却没有这样的心情,刚才在家长会上,老师对自家闺女的成绩好一顿的夸奖,说她是这个学期进步最大的学生,这让邓心华的心里高兴的同时,感觉沉甸甸的。 自己看来真的要为邓小琪以后的道路绸缪了,一旦她真的考上了清北,自己要不遗余力的支持她,绝不能让姑娘比任何人的学习环境差,到时候去陪读几乎是必然的,那就势必要斩断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关系网了,临走前一定要多攒点钱,到时候姑娘读书的时候,才不会折手。 江奇龙对于儿子江天昊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见他手搭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笑着开口说道: “儿子,你这次考的不错,不要骄傲,还是要继续保持,老爸这辈子没什么文化,就指望着你能出息,你到时候读个博士给你老爸瞧瞧。” 江天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身边的家伙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卷,都在拼了命的往前面赶,不给自己任何松懈的机会,自己倒是想保持,只不过那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要付出无数的努力。 林妙妙等在学校门口,看着王胜男从学校里一脸阴沉的出来,连话都没敢说,默默的跟在老妈的身后上了车,两人在车上全程无交流,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到家后,两人进屋,林大为此时躲在厕所里压根儿就没敢出来,自家的媳妇自己最了解,此刻心里压着火呢,自己这时候出去,非常容易被流弹集火。 母女俩换过鞋后在餐桌面对面坐下,王胜男一脸淡然的开口说道: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就几门儿没考好而已。”林妙妙吭哧瘪肚的回答道。 王胜男被气笑了,盯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几门没考好?而已?三门不及格,理化生,全班倒数第一,你妈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考好。”林妙妙低着头开口说道。 王胜男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好朋友的成绩是一个比一个强,哪怕是你的小闺密邓小琪,那也是班级第二十名,老师家长会的时候着重表扬,江天昊第十六名,至于你平常叨咕的铁哥们儿叶晨,那是年级第一的存在,你跟在他们身边怎么就没学点好呢?你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直接问他们,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就你这样的是怎么跟他们玩到一块儿的,我琢磨着人家以后再跟你一块玩儿都嫌丢人!” 林妙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老妈拿小刀一刀一刀的扎进去,那真是刀刀见血啊,还没等她开口反驳呢,就听王胜男接着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林妙妙,我简直都要佩服死你了,一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八天不想学习,你咋不上天呢?为了给你交学费,我跟你爸爸省吃俭用,那叫一个学期两万五,结果你告诉我你每个月只想学两三天,你可真够绝版的了!” 这时只见林妙妙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自家老妈开口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很无奈啊,会的全不考,考的全不会,我本来打算咸鱼翻身的,没想到粘锅上了!”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的样子,简直都恨不得要挠墙了,她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一脸平静的开口说道: “周一上学的时候,你回你的寝室,把你的行李都收拾好,周一晚上我会开车都拉回来。” 林妙妙听到老妈的话就是一愣,她从老妈平静的脸上看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安的情绪,她小心翼翼看着老妈,然后开口问道: “然后呢?” 王胜男盯着林妙妙,开口答道: “我已经找你姨夫,帮你办理了走读手续,我和你爸爸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学区房,你不是说过让我去给你陪读吗?我满足你的要求,从下周开始,咱们就搬家,我去给你陪读!” 第十六章 五味杂陈 第十七章 百态 林妙妙听着老妈王胜男的话,双目不自觉的睁大,跟个呼吸急促的小青蛙似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迎来这么一个惨绝人寰的结果,想想今后被母亲大人支配的恐惧,林妙妙在心里情不自禁的哀嚎了一声,然后狗腿到不行的赔笑道: “妈,我当初就是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咱闹着玩儿可不带下死手的啊!” 林妙妙真的是悔不当初,当初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也是话赶话被老娘架到那儿了,谁曾想自家老娘还是个行动派,这次真的安排自己去陪读,她无法判断老娘话里话外的真实性,只能用言语试探一番,这时只见王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谁跟你闹着玩儿了,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吗?大为哥,你出来一下,把租房合同给你的宝贝闺女看一下。” 此时的林大为是真的想要远离战场,因为他自己也慌到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躲在厕所里,但是听到自家媳妇的召唤,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厕所出来,去了趟卧室,将刚刚签下的租房协议拿到了客厅,摆到了餐桌上,这时只见王胜男示意林妙妙看一下,然后就接着开口说道: “你们学校附近的学区房太过抢手,为了租下这间房子我和你爸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因为房东要出国和儿子一起住,我们不得不一次性交够了三年的房租,从现在开始,到你考上大学,咱们全家都会在那里去住了,这都要拜你所赐啊,林妙妙,老妈的诚意够了吧,你说让陪读,我就放下一切去给你陪读,我还帮你请了个家教,以后每天你放学回来,家教会来给你补习功课。” 林妙妙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家老娘会憋出这样一个大招儿,只见林妙妙吞了吞唾沫,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王胜男,开口说道: “妈,这件事情没缓儿了吗?” “呵呵,你觉着呢,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了,我劝你还是别心存幻想了,周一开学的时候,记着把行李收拾好,我会让你爸给你开车拉回来,明天正好周末,咱们明天就搬家,呆会儿记得回屋去收拾你的破破烂烂,到时候没带走你可别怪我。”王胜男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是彻底的傻了眼,她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自家老爸,然而一看到他那萎靡的表情,就知道老妈这是玩儿真的,事情已成定局,再没了挽回的余地了,此时的林妙妙真的是郁闷的想要发疯了,她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能不提前通知我呢?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能不能过阵子再说,左右房子都已经租下来了,也黄不了。” 这时就见王胜男笑了,她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发现你想的有点多啊,咱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过阵子再说,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了租个房子给你陪读,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 金钱方面的我就不提了,毕竟你还是个学生,没参加工作,对于钱这方面没什么概念,光是时间上面,我们要付出的就不是一星半点,我和你爸为了配合你的学习,要横穿整个江州市去上班。再者说了,这件事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们是在满足你的要求啊,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这件事情可容不得你任性,明天一早早点起来,我已经联系好了搬家公司,咱们明天就搬家。” “我下学期努力学习还不行吗?别让我走读了,我保证会好好学习的。”林妙妙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再回到被老妈支配的时代,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 王胜男看着林妙妙,已经失去了耐性,直接开口质问道: “努力?你怎么努力?一个人继续在学校里散漫着,每个月只学习两三天,休息二十八天吗?继续当你那个粘在锅上的咸鱼吗?没别人作比较也就罢了,你知道坐在我隔壁邓小琪的妈妈是怎么说的吗?邓小琪恨不得每天在厕所里蹲着的时候,都要背会几个单词,我听了都感觉到耳根子发红啊,你但凡有人家一半的努力,你也不至于挂了三科,考个全班倒数第一回来!” 林妙妙也被老妈王胜男一连串的质问给问的是恼羞成怒,大声的反驳道: “你每天除了知道对着我和我爸吼吼吼,你还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在实验班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每天被这些学霸碾压,我没抑郁没狂躁没自杀没跳楼你就烧高香吧!” 王胜男听着林妙妙的话,发出了一声惨笑,然后开口说道: “合着我给你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到处托人把你弄进了重点校的重点班,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就是你的不是!”说完林妙妙头也不回的朝着家门外走去,看都没看王胜男一眼。 “妙妙,妙妙!”林大为在林妙妙身后呼唤着她,没能挽留住她的脚步,林妙妙义无反顾的走出了家门,重重的把门摔上。 “你说话能不能讲究点方式方法,那可是你亲闺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万一她一头扎在了马路上,再来辆卡车把她给撞着了我看你怎么办!”林大为这个护女狂魔这时候也抓了瞎。 “那你还不赶紧去追!”王胜男大声的吼道。 林大为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只剩下王胜男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此刻的她突然感觉一阵的心绞痛,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的这么多,却没人理解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的心力交瘁,她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大为在外面的烧烤摊儿上安抚着自家的闺女,因为他深知,在自家闺女这里,就没有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烧烤,这大概也是拥有一个吃货闺女唯一的好处了。 林妙妙一边撸着串儿,嘴里也没闲着,不停的对着林大为数落老妈王胜男的不是,林大为这个二十四孝老爸则是一直在旁边安抚着自家闺女的情绪,林妙妙突然开口问道: “老林,关于我走读的事情就真的没缓儿了吗?” 林大为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是真的,我和你妈犯不着拿这个跟你演戏,房子我这边已经租好了,一次性交了三年的房租,学校那边,你妈也和你小姨夫联系,帮你办理好了走读的手续,从周一开始,你就要正式走读了。” 林妙妙哀嚎了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爸,你不和我站在一边儿的吗?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提起这件事情,林大为也有些无精打采,他瞟了眼自己的闺女,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拿话点你好几次了,奈何你心太大,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啊,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除了小学爸爸过问过你的成绩,长大后我问过吗?我一问那必然是事出反常即为妖,肯定是有我的一定道理的。 你妈妈跟学校那边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你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她都一清二楚,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朝令夕改?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她掌控中呢! 爸爸理解你刚刚逃出你妈妈的管束,放松自己的心情,可你这也太放松了,放松到都没有下降的空间了,可别说什么你努力了的话来蒙我,我可不信我姑娘这脑子里都是浆糊。所以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默默承受吧!” 林妙妙看着丧到不行的老爸,嘴里忍不住的抱怨道: “老林,你瞅瞅你找的这叫什么媳妇儿,你自己受气也就罢了,还拉着我一起,我就不明白了,王胜男有什么好的?咋就那么大的魔力,能把你给栓的死死的?要不你跟她离婚吧,到时候我跟着你过!” 林大为被自家闺女给气乐了,照着她的小脑袋瓜就是个爆栗,然后开口说道: “你妈别看平时唠叨些,她是掏心掏肺对咱们爷俩好的人,换了旁人才懒得管你这些呢,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觉着怎么样,可是一旦失去了就会觉得弥足珍贵,谁都可以嫌弃你妈,唯独你不可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一旦你这么做了,那可真就是禽兽不如了。” 林妙妙看到父亲林大为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是认真的,没敢再扯东扯西,讷讷的开口答道: “哦,爸,我知道了。” 林大为看到自家闺女的情绪低落,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于是便开口说道: “自由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就像你中考的时候,成绩优异,考进了精英中学,你妈妈自然而然的就放松了对你的管束,而你这次考的全班垫底,她自然会行使一个母亲的权利,对你严加要求,所以你想要自由自在,没别的用成绩来说话,至少也要全科及格,这样吧,爸爸跟你做一个约定,只要你下一次考试全科及格,我就给你发一个学习进步奖。” 林妙妙一听有钱可拿,顿时来了精神,看着老爸开口问道: “奖金多少?” 林大为伸出了食指在林妙妙的眼前比划了一下,林妙妙有些失望的说道: “一百啊?” “后面再加一个零!”林大为开口答道。 邓心华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她给女儿租的学区房,今天女儿邓小琪让她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大大的露了脸,她感觉这种滋味比她自己赚了十万块钱还来的开心,自从姑娘办了走读,她有日子没来这边看她了,今天一定要带她好好出去搓一顿。 当邓心华推门进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之所以说他熟悉,是因为自己在家长会上还听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邓小琪的班主任,数学老师赵荣宝的声音。邓心华在门口换上了拖鞋,来到了姑娘的房间,发现邓小琪给录音笔连了音响,正在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听着她们班班主任的数学课程,一边还比对着进程。 此刻的邓心华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儿,自家的闺女自己最了解,平时在吃喝穿戴方面,那是非常严格的要求自己的,没想到现在为了学习,正吃着粗糙的外卖,换在以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邓小琪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邓心华暗暗自责自己的失职,她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出了屋,悄悄的把房门给姑娘关上,然后来到厨房带上了围裙,接了盆水,开始给姑娘的房子打扫起卫生来,话说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干过这种活了,平时都是钟点工定时来打扫,自己居然都忘记给姑娘雇个钟点工了,最起码要让孩子能吃上热的饭菜啊。邓心华暗自检讨自己的粗心,决定明个一早就给姑娘找个靠谱的钟点工。 江奇龙今天也很高兴,自己算是在班级里大大的出了个风头,自家儿子江天昊的成绩在班级的名次中等偏上,这让他感觉非常的有面子,回到家里,吃过饭洗了澡换了睡衣,他一边玩着消消乐,一边对着媳妇开口说道: “你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咱俩当年这学习都不怎么样,儿子的学习咱也没管过,结果这小子还考的不错,这是不是该算是负负得正了?来,把咱们的接班人叫下来,表扬表扬,鼓励鼓励!儿子,儿子,儿子!” 江天昊的房间半天都没传来动静,他老妈开口对着江奇龙说道: “指定是在上面玩游戏呢,你喊他他也听不见,看我的!”说完江母来到路由器跟前把楼上的网线给拔了。 然而两口子在楼下等待了许久,江天昊依旧还是没有下来,江奇龙对着老婆开口说道: “你去楼上看看儿子在干嘛呢,叫他下来咋就那么费劲呢?” 江天昊的妈妈点了点头,来到了楼上儿子的房间,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儿子耳朵上带着隔音耳塞,正在那里认真学习呢,江天昊的母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悄悄的把门关上,出了房间。 下楼后,江母直接来到了电视机跟前,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给直接关闭,然后开口说道: “以后在家里尽量小点声,他正在楼上学习呢,为了防止被打扰,耳朵上带着耳塞,自然听不见咱们叫他。” 妻子的这个消息,实在是让江奇龙感觉到很意外,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的,天生的活泼好动,让他杀下心来坐着认真学习,真的是太难了,江奇龙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当初想办法把他给送进实验一班是对的,跟着啥人学啥样,他天天跟好学生在一起,自然会感受到压力严格要求自己,这是好事啊。” 裴音的心情却很差,今天在班级开家长会的时候,她看到老师对第一名的叶晨赞不绝口,她的心里像是插了根刺似的,非常的不舒服,回到家里,她第一时间把钱三一从房间里叫了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钱三一,你真的是让我很失望,从开学到现在,你不管是测验,还是考试,没有一次得到第一,一直都在第二名呆着,你是要当万年老二吗?今天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一直在讲台前面夸那个叶晨,这让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你到底还能不能争口气了,让人一直在头上压着的滋味好受吗?!” 钱三一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母亲,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母亲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而自己也从没让她失望过,所以冷不丁面临这种局面,她的情绪才会这么失控。钱三一没有和母亲顶嘴,而是开口说道: “我会努力的,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房间刷题去了。” 裴音看着儿子和自己之间的生疏,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知道因为什么,母子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儿子起身回了房间。 林妙妙一大早就被王胜男给叫了起来,让她赶紧收拾自己的零七八碎,呆会儿搬家公司的车就来了。林妙妙是一阵头大,看来自己的好日子是要结束了。 林大为一家人早早的起来,用整理箱把各种行李打包,全家老小齐上阵,总算是赶在搬家公司到来之前,把要搬的东西收拾妥当,在看着搬家工人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上车以后,林大为开着车,拉着王胜男和林妙妙母女,朝着新家的方向驶去。 叶晨一大早晨练完毕,正从菜市场买好了菜,刚进小区门口,就看到前面熙熙攘攘的,还看到了贴着搬家公司logo的货车在那里停着,叶晨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这种事情在城市里实在是太过正常了。直到走近一看,叶晨有些傻眼,他没想到搬来的正是王胜男一家,哪怕是提前了两年给林妙妙办理,他们依旧是搬到了这个小区。 第十七章 百态 第十八章 离谱的约定 叶晨暗忖自己还是低估了主世界的尿性,即使自己推动了时间轨迹,也依旧被硬掰回原来的时间轨道,看来自己是任重而道远啊。叶晨看着王胜男正在吃力的帮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托着箱子,唯恐被碰坏了,急忙上前搭了把手,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咱俩家这是成了邻居了啊!” 王胜男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小师弟,开心的问道: “师弟,你家也住在这儿吗?” 林妙妙自从老妈的汽车停到了楼下,就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因为她来过这里,上次和邓小琪还有江天昊,接到叶晨的邀请,去他家吃饭,来的就是这个地方,她是万万没想到新家居然会是在这里,这实在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林妙妙突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帮老娘托行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两人自顾自的寒暄了起来,等等,师弟师姐,这是什么鬼?林妙妙正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老妈和叶晨的时候,就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妙妙,你过来一下!” 林妙妙听到女王的召唤,急忙走上前来,这时候就听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妙妙啊,这是我的师弟,名叫叶晨,也和你一样,是一名高一的学生,而且还和你在一个班,和你不同的是,人家不仅是中考状元,还是现在的年级状元,我特意找他来帮你补课,这次之所以会安排你走读,也完全是为了方便你回家补课,来,叫师叔!” 林妙妙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霎时间有一种浓浓的社死感,还有老妈你让我管他叫啥,师叔?还让不让我活了?这也太羞耻了吧?林妙妙有些尴尬的看向自己老妈,然后开口说道: “妈,他是我哥们儿啊,叫他师叔有些不大合适吧?” 这时只见王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纳了闷儿了,同样都是坐在一个教室学习的两个人,这成绩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直接就是一个在山顶,一个掉进了盆地。林妙妙,你平时就是块儿艮刀肉,我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我终于发现可以制裁你的办法了!” 林妙妙看到自家老妈顾左右而言他,没正经的回复自己的问题,而是说找到制裁自己的办法了,脸色顿时难看到了不行,不过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开口问道: “妈,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要怎么制裁我啊?” 这时只见王胜男扑了扑身上的灰尘,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林妙妙,如果下学期你的成绩还是这么吊车尾,我以后在任何公开或是非公开场合,都会称呼叶晨为师弟,虽说我平时也是这么做的,而叶晨也会在任何公开或非公开场合都称呼你为侄女,这是我给他的特权,我相信我师弟会严格执行这项任务的,是不是啊,师弟?” 此时的叶晨简直都要笑喷了,他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已经快要裂开的林妙妙,然后开口回道: “一切都由师姐做主,师姐的命令我自然是遵从。” 当初叶晨拜江泉陵为师的时候,就考虑过自己的辈分,在林妙妙和江天昊面前,会大到不行,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给了他实践的机会,一想到林妙妙童鞋叫他小师叔的画面,叶晨就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只见叶晨对着林妙妙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做出了一副我也爱莫能助的样子。 林妙妙听到这个噩耗,简直都要疯了,一脑补出叶晨当着班级同学的面,叫自己大侄女的画面,林妙妙就真的好想死,到时候自己绝对社会性死亡了,妥妥的了,比叶晨矮一辈,不成了比全班同学都矮了一辈吗?一想到全班都是自己的叔叔阿姨,这画面简直就不敢直视啊。 林妙妙的嘴唇抽搐了几下,然后开口对着老妈王胜男说道: “妈啊,你也太没溜了吧,叶晨可是我同学,你这么做让我在班级怎么继续呆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不上学了。” 只见王胜男笑了笑,然后用揶揄的语气开口说道: “其实按照师门关系的话,叶晨也是我的同学,你应该也知道,你妈我从小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平时也一直按照我师父的师门规矩行事。 想要不出现那种尴尬局面,很简单啊,你的成绩必须有一个显着的提高,这样你老妈我宁可接受师门的惩罚,也支持你们平辈相交,否则的话,你以后在任何场合,都得叫叶晨一声小师叔了,哪怕你不叫他,他也会喊你一声大侄女,一切选择权都在你啊!” 林大为在一旁,也被自己妻子的骚操作给惊呆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自己跟女儿定的奖励机制,跟这个相比,简直就是弱爆了好吗?看着自己闺女郁闷的小表情,林大为不由得一阵心疼,他刚要张嘴为自家闺女求情,却看到王胜男投射过来一道严厉至极的眼神,林大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叶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说实话,林妙妙之所以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惰性,她的父亲林大为要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林大为对自己的小棉袄真的是体贴备至,不忍心拒绝自家闺女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这才导致了林妙妙会做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来。 但是也不能否认林大为对于林妙妙的教育,林大为的教育方式是典型的抓大放小,他总是能够在人生观,价值观上正确的引导自家的闺女,用自己的丰厚阅历教林妙妙怎么处理与同学之间,母亲之间的关系,虽说小事上面比较放纵孩子,但在教育林妙妙的问题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此时的林妙妙一脸牙疼的看着面前的老妈和自己的铁哥们儿,最后她试探着对老妈王胜男开口问道: “妈,怎么样才算是成绩有显着的提高?” 这时候就见王胜男撇了眼自家闺女,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妈妈也不为难你,毕竟以你的智商想要让你一下子提高到高分也不现实,其实严格意义上讲,你这次的语文都不算及格,才八十七分,这样吧,你下学期,语文,数学,英语三科,过了三百三,物理化学比及格线过二十分,剩下的科目在及格的基础上稍有提高,就算你过关了,否则的话,呵呵,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林妙妙让老妈王胜男的话给砸的有些头晕目眩,娘咧,你这是在想我死啊,我就算是爆种也不一定能够达到您老人家的要求啊,此时的林妙妙仿佛把昨天和自家老妈的争吵给抛到了脑后,来到王胜男的身边,满脸堆笑,狗腿到不行的说道: “妈,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步到位的,您说是不是?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所有的成绩都提高到及格线上,然后您就算我过关成么?我保证我这学期开始,发奋图强,努力学习,您就给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王胜男也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是个笨孩子吗?你不是!我就不拿别人跟你做比较了,你身边的小闺密邓小琪,当初入学的时候,成绩照你可是差着好远的,这才半年的工夫,人家就把你给远远的甩在后面了,离你高考已经不到一千天了,你该上紧你的弦了!如果我不陪读,不在你身边看着你的话,我实在是不敢想象高中三年,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是给你自己学的,你不是给我学的,你跟我讨价还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的成绩好坏直接关系到你将来会面临着怎样的人生,所以闺女,加把劲吧,留给你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王胜男说完话后,没再理会林妙妙,而是转身指挥着搬家工人朝楼上搬东西。此时的林大为早就闪人去楼上开门去了,只剩下林妙妙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发呆。 叶晨想了想,然后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我看你们是搬到二楼了吧?” 王胜男听了就是一愣,然后答道: “对,二楼那个老人去国外和儿女一起住去了,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我家就住在一楼,您看你们这搬家还得一会儿呢,妙妙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然让她去我那里坐会儿吧,到时候你们忙完了去我那儿接她就成。”叶晨开口说道。 王胜男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没想到咱们两家还成了上下楼的邻居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叶晨听着王胜男的话也笑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没什么麻烦的,这里离着精英中学近,所以有很多家长把目光瞄向了这里,其实师姐你不光和我是邻居,三楼住着的人家你应该也不陌生,我们班的钱三一和他妈妈就住在三楼,还真是没想到啊,三层楼居然聚会了一个班的三个同学。” 王胜男听了叶晨的话就是一愣,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钱三一?我记得他这次的成绩好像是也不错,在你们班里排第二吧?还真是巧了,我们家居然住在了第一和第二之间了!” 裴音一大早出门去买菜,回家的时候,看到楼道门口一阵喧嚣,不禁皱了皱眉头,正要往家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提及自家儿子钱三一的名字,她不自觉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住在一楼的钱三一的那个同学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路过的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但是也没多插嘴,继续朝着楼上走去。 王胜男一眼就认出了裴音,毕竟开家长会的时候,裴音就坐在她的身后,她小声地开口问道: “师弟,刚才过去的就是钱三一的母亲吧?我看她好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时不时咱们的说话让她给听到了?” 叶晨听了王胜男的话,淡淡的笑了笑,他深知裴音这个女人有多骄傲,自己死死的压制着钱三一的成绩,自然是会让她不大开心,再加上刚才自己和王胜男的聊天,被她给听了个正着,脸上能好看才叫怪事呢。不过叶晨也没理会这茬儿,而是对着王胜男岔开了话题,开口说道: “师姐,你和姐夫还有妙妙一大早出门搬家,应该是还没吃早饭呢吧?我先回家做饭去,呆会儿去我那里先对付一口,光干活出力不吃饭可不行!” 市里过了早上七点,货车就不让通行了,所以王胜男两口子一大早五点多钟就起床开始操持搬家的事儿,还真没时间顾及吃早饭的事儿,王胜男听叶晨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这刚搬来就麻烦你,实在是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师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可都是自家人,再者说了,这马上就要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没准儿是谁麻烦谁呢,您和姐夫先忙你们的,我先回去做饭去,呆会儿都去我那儿吃,走吧,妙妙,先去我那里坐会儿。”叶晨朝着林妙妙招了招手,然后朝着家里走去。 林妙妙看着自家老妈和叶晨那熟络的态度,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她和老爸在那里搬家,自己这小体格子还是别上前凑热闹去了,林妙妙几步追上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你可真不地道,你啥时候跟我妈妈关系这么熟的?让我叫你小师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叶晨用手揉乱了林妙妙的头发,然后开口说道: “我中考结束之后拜的师,也是在拜师宴上认识的师姐,我们当时比较聊的来,所以就一直保持着联系。至于说你叫我什么,这个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当长辈我感觉还是蛮爽的,一想到以后要叫你大侄女儿,不知道为啥,还有点小开心呢!” 听着叶晨的话,林妙妙恨不得用爪子挠墙,只见她开口威胁叶晨道: “老叶,你真当着昊子和小琪的面儿喊我大侄女儿,我就跟你拼了!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叶晨在心里笑了笑,心说江天昊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如果真按辈分算的话,我比他父亲江奇龙还高一辈儿呢,真的是很期待到时候他会有怎样震惊的表情啊,自己当初最明智的决定,就是拜对了老师,这感觉简直是爽歪歪啊!!!只见叶晨促狭着对林妙妙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喊我小师叔的,知道为什么吗?” 林妙妙有些迷茫的看着叶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便开口问道: “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吗?” 这时候就见叶晨开口解释道: “你妈妈聘请我做你今后的家教,当时我们俩说的很明白,如果你的成绩没有显着的提高,我是收不到给你补习的费用的,所以你真的因为成绩差,叫我小师叔,其实最不开心的是我,到时候我就没钱可拿了,你总不能让我两头吃亏吧,便宜总得让我占一头,要么你成绩提高,让我拿到补课费,要么你自暴自弃让我当长辈,选择权都在你手里啊,林妙妙。” 林妙妙听完叶晨的解释,整个人都傻了,她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离谱的交易,而且如今看这架势,自己要是真的下学期的成绩继续拉胯的话,以叶晨的尿性,他是真的做得出让自己社死的事情来的,一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局面,林妙妙就一阵头疼,那画面简直太美了,自己绝对会成为实验一班最大的笑柄的。 这时叶晨已经进了屋,然后招呼林妙妙进来,对着正在看电视的爷爷开口介绍道: “爷爷,我师姐今天搬家,就住在咱们楼上,这是她女儿林妙妙,先在咱家呆一会儿,他们家为了搬家,今天出门太早,还没吃早饭,我打算做好饭让他们一块儿过来吃,您看成么?” 老爷子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我正愁整天对着你一个人吃饭闷得慌呢,有人过来作客我求之不得呢,你甭管我,忙你的吧!” 林妙妙这时也礼貌的上前,给老爷子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好,给您添麻烦了!” 别看林妙妙平时调皮捣蛋的,但是在家教这一块儿,林大为对她向来是要求的很严,在接人待物上,林妙妙绝对继承了林大为的高情商,很讨老人家的欢心。叶晨看到这里笑了笑,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这一大早就出门儿了,去我屋睡个回笼觉吧,呆会儿饭好了我再叫你起来吃饭。” 林妙妙也不是第一次来叶晨家了,自然也没那么拘谨,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叶晨的卧室,叶晨这边则是戴上了围裙,开始去厨房淘米做饭去了。 林大为和王胜男这边刚把行李在屋里安顿好,就见叶晨从楼下上来,对着二人说道: “师姐,姐夫,饭菜都做好了,去我家先吃早饭吧!” 第十八章 离谱的约定 第十九章 威逼 王胜男和林大为看看身上和脸上因为搬家,沾的灰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师弟啊,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们刚搬家,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这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你们的到来,我准备的可是五六个人的饭,你们要是不去,我和我爷爷可吃不完,再者说了,我都跟我爷爷说了你们要过去,他高兴得很,一个劲儿的叨咕大家一起吃饭不无聊,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那么客套,你们可以先在这里洗洗,不方便去我那儿洗也成。” 王胜男也笑了,说实话,冷不丁搬出来,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但是让她没想到,来到新的小区,居然是和自己的师弟住上下楼,这让她感到很惊喜,师弟的热情好客也感染到了她,只见王胜男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们先洗洗,你去楼下等着就成,对了叶晨,老爷子喝酒不?” 叶晨听到这儿也笑了,知道师姐这是空手上门,感觉过意不去,于是便开口说道: “偶尔也会小酌几杯,不过我看他岁数大了,身体不大好,就管着他,让他少喝,我一般都是陪着他喝茶,这样绿色环保。” 林大为听了顿时眼神一亮,在礼数这方面,他一直都做的很是到位,正发愁去别人家做客要带什么伴手礼呢,一听老爷子爱喝茶,直接开口说道: “正好我前阵子去福建出差,带回来了上好的白毫银针,是头采明前的,呆会儿吃晚饭咱们喝点儿。” 叶晨也没推辞,笑着开口说道: “好啊,师姐,姐夫,那我去楼下等你们了,你们快点儿过来吧!” 说罢叶晨转身下了楼,他回家之后,先去自己的卧室,把林妙妙给叫了起来,叫她的时候,林妙妙还不愿意起来,叶晨也没强拉她,只是在一旁轻声开口说道: “你妈马上就下来了,你够本事就继续赖着。” 林妙妙一听瞬间就睁开了眼,实在是从昨天到今天,自家老妈气场压制让她心有余悸,自己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一丝理亏。她有些忿忿的看了眼叶晨,连忙冲去洗手间,胡乱的往脸上糊撸了几把,让自己不是一脸的睡相,还好她上次来过这里,还算是轻车熟路,要不然第一天刚搬来,她就要翻车了。 叶晨在一旁有些好笑的打量着她,也没多做理会,把餐桌布置好,等着王胜男夫妇到来,一旁的老爷子自然是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在一旁八卦道: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在打小姑娘的主意啊?要不要爷爷帮你撮合撮合?” 叶晨听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这特么哪跟哪啊,根本就不挨着,自己体内住着的是一具成熟的灵魂,对这种青涩的小苹果,不管是邓小琪也好,还是林妙妙也罢,都是当作妹妹来看待的,顶多是有点妹控,但是还真涉及不到男女之情。他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说道: “爷爷,没想到你岁数这么大了,思想倒是挺开放的,我跟你说啊,呆会儿我师姐一家过来了,你可千万别满嘴跑火车,要不然你这个月的酒我都给你倒了。” 老爷子嘿嘿笑了笑,说实话,他现在喜欢上了这种和孙子在一起的生活,没事的时候撩拨他几句,两人斗斗嘴,让他感觉蛮有意思的,以前孙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沉闷了。 钱三一现在每天也开始了晨练,什么事情都有个榜样的力量,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相当的无感,但是自从发现叶晨是自己的邻居之后,每天一早看着他锻炼归来,钱三一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比较的心思,他一直都把叶晨视作自己的假想敌,没理由他能做到,自己做不到。 到了楼栋门口,钱三一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正要上楼,突然听见从二楼传来了脚步声,他停止了步伐,自己刚锻炼完,浑身是汗,他不想上楼的时候蹭到邻居身上,于是就站在了楼下等待。 过了没一会儿,就见王胜男和林大为从二楼走了下来,钱三一看到两人就是一愣,他们怎么在这儿?不过最起码的礼貌钱三一还是懂的,只见他上前对着王胜男两口子欠了欠身,开口说道: “叔叔好,阿姨好!” 王胜男在学校的时候也见过钱三一,也一眼就认了出来,开口说道: “是钱三一吧?这是一大早出去锻炼去了?” 钱三一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叶晨家的门打开了,只见叶晨对着王胜男两口子开口说道: “师姐,姐夫,赶紧进屋,饭都盛好了。” 钱三一看着叶晨把林妙妙的爸妈给迎进了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如果没听错的话,叶晨刚才称呼林妙妙的爸妈,师姐,姐夫,这是什么鬼啊? ………………………………… 周一开学,林妙妙遵从老妈王胜男的指示,到了学校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晚上放学的时候,让老爸林大为给开车捎回去,她顺便叫来了好友邓小琪过来帮忙。邓小琪来到宿舍的时候,看到林妙妙也在收拾行李,于是便开口问道: “妙妙,什么情况?你也要开始走读了吗?” 林妙妙听到好友的问询,脸色苦的一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妈帮我办了走读,并且在附近小区租了套房子,周末刚搬完家,今晚我爸过来接我回去。” 刚回到宿舍的梁云舒和另外一位室友,听到了这个消息面面相觑了一眼,,这时她们已经没了平常冷嘲热讽的心情,因为林妙妙走后,整个寝室的卫生,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承包了,一想到这个画面,两个人叫苦不迭。 梁云舒这次考试成绩还算不错,排在了叶晨和钱三一的后面,是班级第三名,本来心情大好,没想到周一刚回到学校,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这顿时让她没了好心情,她本来想呲哒林妙妙两句的,结果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看了邓小琪一眼,最后选择了偃旗息鼓。 邓小琪听到之后,也感到有些惊讶,连忙开口问道: “你家也搬到了学校附近?在哪个小区啊?” 林妙妙看了自己的闺蜜一眼,然后低声开口说道: “复兴中路,克莱门公寓。” 邓小琪听到林妙妙的回答,不由的瞪大了双眼,打量了梁云舒她们一眼,然后看着自己的闺蜜,小声开口问道: “不会吧?那不是叶晨他们家住的小区吗?” 此时的林妙妙一脸悲痛,然后开口说道: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叶晨家住在一楼,钱三一家住在三楼,结果我家搬到了二楼,楼上楼下全都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我现在就一个心情,我好想死啊!” 邓小琪严重怀疑自己的闺蜜是在凡尔赛,虽说她没有什么证据,这时她的心里大叫失策,当初自家老妈唯恐自己受到一点委屈,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位置最好的学区房,这让她错失了和自家男神做邻居的好机会,一想到这里,邓小琪的肠子都悔青了。 课间,邓小琪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还有半个学期就要文理分科了,你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啊?” 叶晨收好刚做完的笔记,看了眼邓小琪,然后开口答道: “如无意外的话,我想我会选理科,因为文科给我的感觉,是只要死记硬背就行,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很没有挑战,随便看看就能考高分了。” 林妙妙自从意外得知自己成了小辈儿,心里憋了一肚子对叶晨的怨气,这时听他在那里凡尔赛,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呵呵,你怎么那么牛呢?还看看就能考高分?你怎么不上天呢?”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了林妙妙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上周末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周一开学,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还没等两人开口劝解,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实话总是很难让人接受,也许在你们看来很难的事情,在我这里还真就是不值得一提,这样吧,林妙妙,你手里应该有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中午广播站的演播稿吧,随便抽一张。” 林妙妙疑惑的看了眼叶晨,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从书桌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演播稿,递给了叶晨,只见叶晨接过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用时甚至是没超过一分钟,然后直接把稿子递给了林妙妙,自己这边则是开口背诵了起来。 邓小琪,林妙妙和江天昊三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叶晨,被他秀到了不行,他们围在林妙妙身边,仔细的看着她手里的演播稿,结果就见叶晨仰头看着天花板,将这篇演播稿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邓小琪嘴巴微张,开口说道: “我说学业这么忙,你怎么还有时间没事不定期的更新自己的短视频,就你这学习效率,每天想干什么不行啊,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 江天昊看着叶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文科一直都是他的弱项,一看到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江天昊就一个头两个大,只听他开口说道: “你这货理科这么变态,没想到背东西更变态,我要是有你这本事,家里人估计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没错,这货就是个变态,有几个正常人能达到他的水平啊,他对我们而言,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啊。”林妙妙在一旁也忍不住吐槽道。 坐在林妙妙后排的钱三一,看了眼叶晨,自己倒是也能很快的把看过的东西给记到脑子里,但是像他这样,几乎看一遍就记住,钱三一自忖还是做不到的,看来自己还是要加倍努力啊,要不然想要超越这个家伙,就是一句空话。 其实叶晨还可以更快一点背出来的,系统给的过目不忘的技能,相当于图片式记忆,只要看过的,都可以在大脑里清晰的呈现,只不过那就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他才会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才背出来。只见他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只有理科,才能让我感觉自己不像在混日子,所以我高二,大概率会选择理科,你们呢,你们学文还是学理?” 江天昊略微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理科是我的强项,对于学文,我实在是无爱,所以我会选择学理。” 此时的邓小琪陷入了纠结,理科一直都是她的弱项,上半个学期,自己虽说一直在用尽全力往前赶,可是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没底,邓小琪看了眼叶晨,最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我理科感觉还是有些吃力,真要是学了理科,叶晨到时候你会帮我吗?” 叶晨这时候是真的有些诧异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原来的世界里,邓小琪最后选的是文科,走的是艺考的道路,现在看她这意思,是要选择一条最难的路往前走啊。叶晨深深的看了眼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每个决定,也会尽我全力的帮助你,其实文理分科,是我们面临的一场比较大的抉择,小琪你能选择最难的这条路去走,让我感觉挺佩服的。抉择是一场与自我较量的博弈,正年轻的我们应该给予自己在合理象限内不断试错的权力,既然选择了,就要落子无悔。j·k·罗琳说过:“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会让你看到与众不同的风景。” 邓小琪有些吃惊叶晨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肺腑之言,听到心上人对她的夸奖,她喜不自胜,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那我选择学理。” 林妙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外里就自己被丢下了,她看着邓小琪,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刚进学校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自己会走艺考这条路吗?学文才是最轻松的啊,你跑去学理了我怎么办啊?你可别听这家伙一顿煽呼,就飘飘然了,他学文学理都不耽误,咱可没这实力啊。” 不料邓小琪看了林妙妙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半年的时间,我的成绩就能有这么大的提高,我相信自己努力的话,学理也未见得就不行,还有两年半的时间,我相信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是,小琪,我支持你学理,可别听妙妙的,就算是艺考,你的分数高的话,参加面试的时候,也能得到好的印象分啊,到时候站在老师的面前,你的分数就是你的底气。”江天昊听到自家女神要选理科,心跳都加速了,看到林妙妙在劝阻邓小琪,他赶忙过来敲边鼓,给她增强信心。 林妙妙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连江天昊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自己的三个好友,居然都选了理科班,气的她用力的一跺脚,然后开口说道: “昊子,你还是不是我哥们儿啊?这种时候居然不站在我这边!我白对你这么好了!” 这时只见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林妙妙童鞋,你是要选文科班吗?看来咱们之间还真是没什么缘分啊。” 林妙妙瞪大了双眼,看向叶晨,只见他嘴唇微动了几下,虽然没有出声,林妙妙却是秒懂了他在说什么,他居然在叫自己大侄女,这让林妙妙瞬间慌了神,这要是让江天昊和邓小琪知道,自己成了叶晨的晚辈,自己还活不活啊,这家伙可真不是人,居然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只见林妙妙脸上堆满了假笑,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你们都选了理科,我要是选了文科,那我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吗?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林妙妙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她现在恨透了眼前这个坏家伙了,简直是太损了。 叶晨轻笑着看向林妙妙,递过去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然后开口说道: “那敢情好,咱们四人组这是又要凑到一起了,可喜可贺啊!” 江天昊和邓小琪有些奇怪的看向两人,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不过也没多想什么,这时候就听邓小琪开口说道: “对了,妙妙从今天开始,就要走读了,咱们中午帮她庆祝一下吧,整天困在学校里都快要闷死了,祝贺她脱离牢笼。” 江天昊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问道: “怎么?连你也要走读了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别提了,我宁愿还在学校里呆着,因为我啊,出了学校这个笼子,又进了新的更小的笼子,一想到每天回家,要接受老妈的数落,我浑身都是麻的!” 邓小琪听了林妙妙的话,眼神有些黯然,因为自己的母亲邓心华,平时连数落她的时间都没有。 第十九章 威逼 第二十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因为叶晨他们讨论分班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在课间,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四人的谈话,也见识到了叶晨那手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让实验一班的学霸,暗暗的都憋了一股劲儿。 实验一班作为高一年级的重点班,几乎云集了全市的精英,能在这个班级里成为学霸一样的存在,几乎都各有各的骄傲,他们是站在学习鄙视链的最顶端的那群人,而叶晨对于他们来说,则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半年的时间里,经过无数次的周考和月考,他们也算是彻底领教了叶晨的本事,那可真是铁打的第一,流水的名次。而以钱三一和梁云舒为首的一众学霸,一直都没有松懈自己,跟在叶晨身后无时无刻的都在穷追猛赶,却还是没能做到改变现状。 梁云舒就是和林妙妙和邓小琪住在一个寝室的四眼妹,作为一个顶级学霸,她从骨子里看不起邓小琪和林妙妙这样的存在,对于叶晨和这两人的亲近,她也一直在背后怒其不争,觉得叶晨在自甘堕落,长此以往,学习成绩一定会下滑。 而持梁云舒这样想法的,绝不是个例,处在他们那个层次的学霸几乎都是这样的想法,叶晨看了眼身边的一众学霸,然后小声对邓小琪三人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们三个在这个班级已经半年了,应该也能看出来咱们周围这群人是个什么尿性,换了是我,我是坚决忍受不了别人对我的这种待搭不理的态度的,我会坚决反击。 我始终认为大家都是在一起学习的同学,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学习好点真没什么可自傲的,可是某些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这一点,我相信小琪和妙妙是最有发言权的。” 只见邓小琪淡淡的笑了笑,打量了一眼三人,然后开口说道: “从进入这个班级,我就能明显感觉到深深地排斥,真心和我做朋友的人没有几个,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你们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只是因为你们会拿真心待我,虽说有你们这群好朋友,但是对于班上那些人的鄙视的眼神我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的,这可能也是我和妙妙最开始选择分班去文科的最根本原因,我们宁愿平庸一些,也不想再顶着别人的白眼生活。” 这时林妙妙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闺蜜,然后开口说道: “那现在你怎么还选择了在理科班继续呆着?” 邓小琪隐晦的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我现在看到了自己通过努力,可以把当初嘲笑我的人甩在后面的希望,我半年的不懈努力,让我从班级的垫底,提高到了中游,这让我的信心倍增。看着当初嘲笑我成绩的人,被我疯狂打脸后,郁闷的表情,我的心里真的感觉很爽。” 叶晨看了眼这个女孩儿,别人可能还没察觉到她的变化,但是叶晨对于她的改变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他一直在身边亲眼见证,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邓小琪说道: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加油小琪,我记得有首歌里唱过,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我们一定要比他们活的更加精彩。” 这时只见邓小琪促狭一笑,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你唱出来让我们听听呗,只靠说没什么感染力啊。” 这时江天昊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就是就是,唱出来让我们听听,来学校这么久了,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差不多行了啊,没看到别的同学都在学习吗?等哪天去我那儿玩,我直接录成短视频发布在平台上,到时候你们在一旁当见证人,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麦霸。” 邓小琪听了叶晨的建议,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也别挑日子了,就这周周末吧,正好有日子没吃过你做的好吃的了,这次我们负责买食材,你来加工,要不然又不知道让你给推到哪天去了,同意的举手。” 说完自己第一个把手给举了起来。江天昊见到邓小琪举手,自然是第一个站队自己的女神,也举起了手,然后开口说道: “同意,咱们平时光顾着学习,真的是有日子没聚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陪着老叶去采购,毕竟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咱们负责结账就行。”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天空飘过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到时候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说完叶晨看了眼林妙妙,笑容意味深长。 此时林妙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家就住在叶晨家楼上,好朋友来了,怎么都没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就老妈那个大嘴巴,真要是让她当着邓小琪和江天昊的面,喊叶晨一声师弟,那自己这人可就算丢到家了。但是现在已经被架到这儿了,她又实在是没法说出反对意见,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举起了手…… 晚上放学,林大为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帮林妙妙把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拉上了车,林妙妙有些失落的看了眼自己生活了半年的寝室,最后无奈的离开,从今天起,她要做回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了。 到家把一切收拾妥当,坐在饭桌吃饭的时候,林妙妙看了眼老妈,开口说道: “妈,周末我和江天昊还有邓小琪,要去叶晨家聚会,我可能会邀请小琪过来家里做客。” 王胜男压根儿就没停下手中的筷子,对于自己师弟,她还是蛮放心的。这时只见林妙妙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然后开口说道: “到时候,你能不能别叫叶晨师弟,别让我同学知道你们的这层关系?” 听到这儿王胜男笑了,她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还指着拿这个杀手锏让你学习呢,怎么会这么快就曝光我和叶晨的师门关系?不过你期末考试的时候,如果自己不争气,可就怨不得我了,到时候我相信叶晨是很愿意配合我,当一回你的长辈的。” 林妙妙瞬间气抖冷,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老妈这么阴险呢,简直是坏到家了,抓住自己的软肋,那真是绝不放过啊,还没等林妙妙平静心情,就听王胜男开口说道: “行了,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吃,呆会儿叶晨就要过来给你补课了,人家可是个好学生,时间宝贵的很,可别让人过来了还得等你。” 林妙妙听到一会儿叶晨要来给她补课,瞬间觉得老妈今晚给她炖的猪蹄儿都不香了,她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从纸抽里扯过了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油腻,这时就听王胜男开口教训道: “手上刚抓完猪蹄儿,黏糊糊的不知道啊?这也要我教你?赶紧去洗手去!” “哦。”林妙妙讷讷的答应了一声,朝着卫生间走去,脸上再没了在学校时的喜笑颜开。林大为看到姑娘怏怏不乐的样子,轻声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姑娘这才刚回家,你就开始教训她,呆会儿叶晨上门补课,你也这个样子,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王胜男听了林大为的话,顿时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怎么着?合着我师弟在你眼里就是个外人啊?外人会这么无私的帮你家闺女补课吗?他跟你闺女一样也还是个学生啊!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闺女,他父母都不再身边,家里还有个爷爷需要他照顾,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买菜,我早上逛菜市场都看见好多次了,就这样,人家照样拿学年第一不耽误。 林大为,别老是拿你自家闺女当个宝似的,别人就全都是草,我早就发现你对我师弟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了,人家来帮助你家闺女补课,是看在我的人情上,你最好拎清楚一点,别在那块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没人该你什么!” 林大为让王胜男一通怼,怼的都有点蒙圈了,我说什么来着?我只是让你别在叶晨面前这么教训妙妙而已,好家伙,你这发散性思维,发散的也太猛了吧!不过老好人的性格还是让林大为开口说道: “媳妇,我哪能对叶晨有意见呢?人家不计辛苦的帮我闺女补课,我还在那块儿毛病一大堆,这不成了白眼儿狼了吗?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你当初也不会嫁给我,做人最起码的是非,我还是拎的清的。你也别着急,妙妙现在也开始走读了,咱们就跟在身边给她陪读,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家的媳妇,自己是最了解的,王胜男从跟她在一起的那天起,林大为就知道自家媳妇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没有一丁点的坏心眼儿,之所以这些年脾气这么不好,一是因为更年期,二是因为孩子的成绩焦虑,所以林大为一直都很理解王胜男。 王胜男看着丈夫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当初跟林大为在一起,就是因为他温文儒雅的性格,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夫妻俩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闹的半红脸,王胜男深知这不是自己多善解人意,而是自己的丈夫大多数时间,都选择了对自己包容。 其实王胜男不止一次的感觉,她和林大为的性格是互补的,一个是急性子,一个是慢性子;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一个整天都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王胜男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之后,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铃声,这时只见林大为对着她比了个拉上拉锁的手势,夫妻俩的默契,让王胜男秒懂了林大为的意思,只见她点了点头,就起身开门去了。 林妙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叶晨已经在屋里坐着了,他正在和王胜男和林大为聊天,只见他开口说道: “其实林妙妙还是很聪明的,只不过是在理科方面有些短板,所以我对她的补课只针对理科就好,师姐和姐夫放心,我会在学习上对她多加督促的。” 王胜男和林大为自然是一通感谢,毕竟想找个中考状元来给自家孩子补课,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都是同龄人,而且同样面临繁重的学业,别人能对自己孩子伸出援手,哪怕是熟人,他们两口子也要记下这份人情。 “妙妙,叶晨过来帮你补课来了,带他去你房间吧,妈妈去给你们准备些水果。”王胜男看见林妙妙从洗手间出来,伸手招呼道。 林妙妙脸色一苦,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把叶晨带到了她的房间。林妙妙拿出了自己的书包,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咱们从哪儿开始?” 叶晨看着林妙妙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是一阵腻歪,说实话,在他心里,给林妙妙补课,绝对是一件苦差事,如果不是碍于情面,答应了师姐的请求,他是绝对不会接下来的,因为这就是个被王胜男和林大为宠坏了的孩子。叶晨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咱们什么都不讲,我带来了几份卷子,咱们抽出三天的时间,对你进行理科的摸底,我要看看你的基础怎么样,再决定怎么对你进行辅导。而且对于理科而言,辅导也只是师父领进门,主要还是靠刷题,来让你熟悉各种题型,开阔你的视野,做的题多了,触类旁通,理科成绩自然也就上来了,没多复杂。” 王胜男收拾完家务,坐在客厅给林大为按摩,林大为因为长时间坐办公室,颈椎有些毛病,所以只要一有空,王胜男就会帮他按摩,缓解痛苦,而且姑娘那边正在辅导功课,他们两口子怕看电视吵到叶晨和林妙妙,连平时林大为每晚必看的新闻联播都没看,只是在按摩的时候,两口子小声地说着话。 王胜男这边按的差不多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然后拍了拍林大为的肩膀,对着他开口说道: “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我去准备点水果,给他们俩送进去,让他们适当的放松一下。” 林大为点了点头,揉着肩膀抻了个懒腰,开口说道: “行,你去吧,尽量小点声,别吵到他们学习。” 王胜男准备好水果,推门进屋的时候,林妙妙这边已经结束了摸底测试,叶晨给她批改好了卷子,正针对她做错的题,帮她讲解,给她加深印象。王胜男这时走过来,把果盘往两人的跟前推了推,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歇会儿吧,你和妙妙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继续!” 叶晨礼貌的起身,对着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麻烦师姐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是我麻烦你才对,只是你这么给妙妙补习,不会耽误你自己的学习吧?”王胜男开口说道。 这时林妙妙早就从果盘里用牙签扎起了一块苹果塞进了嘴里,听到老妈的话,含糊不清的开口说道: “妈,你也太小瞧叶晨这个年级状元了,就我们的这点课程,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我跟你说,他老厉害了,一篇课文看过一遍之后,就能完完整整的背下来,这哪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你放心,他给我辅导功课,完全没任何压力。” 叶晨因为职业的缘故,是最擅长与人沟通的,哪怕林妙妙有些顽劣,而且对于学习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在叶晨巧妙的话术下,也慢慢得化解开来,而且叶晨可是经历过高考摧残的人,在考试这方面,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行家,对于题型的把控,可以说没人比他更有经验了,慢慢的,林妙妙对于叶晨给她辅导功课,也选择了欣然接受。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其实给妙妙辅导功课,也等于是变相的让我对学过的知识进行巩固,这是件好事,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再者说了,不管是从您这儿论起,还是从妙妙这儿,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所以师姐您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妙妙的基础不差,要不然她也考不进精英中学,我相信经过我的辅导,她的理科成绩一定会有所提高的。” 王胜男听着叶晨劝慰的话语,心里很是高兴,别看自己平时好像千瞧不上,万看不起,这到底是自家的娃,自己怎么数落,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外人说她一句不是,王胜男都会跟他翻脸,此刻听着叶晨的话,王胜男心中的石头算是放下了,连忙开口说道: “我家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是啥德性吗?进精英中学这半年,她就跟放羊似的,成绩照比以前,那是一落千丈,我和你姐夫愁坏了,还好有你来帮助她,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你们继续学习吧,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我的任务就是做好你们的后勤保障工作。” 第二十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二十一章 破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的过去,因为马上就要面临文理分科,所有实验班的学生都憋了一把劲儿,想让自己的分数,在面临分班的时候,能更有说服力。 可以说能在这个班里上学的学生,要么就是名副其实的学霸,要么就是家里有些背景,不差钱的主儿,他们似乎都不必为自己的成绩担忧。但是在这个班里,鄙视链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成绩好的学霸,天然就会用有色眼镜去看待那些通过关系进来的学渣。 而随着邓小琪和林妙妙的成绩逐步提高,羊群效应开始发挥了它的作用,所有人都不能忍受当初班里的吊车尾把自己甩在身后,因为众所周知,她俩就是班里几乎实名的关系户,自己要是连关系户都比不过,那无疑会成为班级里最大的笑话。于是乎,实验一班所有的学生在这样一个氛围里,都变得勤奋刻苦起来。 班主任赵荣宝看到这一幕,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要知道学生的成绩,那可是直接和他的工资挂钩的。赵荣宝在学生里也有自己的眼线,这几乎是所有老师都喜欢干的事情,好像无间道似的,在学生里埋着自己的卧底,时刻掌握着学生的动态。 所以赵荣宝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所在,此时的赵荣宝,看向叶晨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家伙引导着身边的差生,让他们奋发向上,导致整个班级的都受到了影响,这也实在是太让他省心了,这家伙不仅学习成绩好,这么看来,简直就是个宝啊。 这一天,林妙妙正从赵荣宝的办公室里出来,老师让她把批改好的作业带回到班级里,她在路上寻找着自己的那一本,寻思着看看自己作业完成的情况,看看这次又错了几道题,到时候好拿给叶晨,让他给自己讲解。 “林妙妙!”林妙妙正朝着教室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妙妙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小姨夫唐元明。林妙妙条件反射的开口叫道: “姨夫!” 唐元明双手插兜从楼梯拐角走过来,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叫我什么呢?” 林妙妙秒懂了唐元明的意思,这是要她注意在学校里的影响,于是便连忙改口说道: “唐老师!” “这段时间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唐元明装腔作势的关心道,其实真遇到学习上的困难,他也不可能有时间帮她解决,顶多在和王胜男沟通的时候,帮忙递个话罢了。 这时就见林妙妙欢快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还好了,自从办理了走读,我哥们儿每天都来我家帮我补课,我这学期成绩提高了好多。” 唐元明听了就是微微一愣,他就是因为知道马上就要面临文理分班,所以才会对着林妙妙问出这个问题,据他所知,大姐家孩子林妙妙那就是个理科学渣,他蛮打算享受她要来抱大腿的吹捧的同时,正好见缝插针的让她去班里把叶晨这个年级状元给叫出来,没想到林妙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元明的眉毛微微一皱,开口说道: “女孩子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什么哥们儿姐妹儿的?你还在学校里拉帮结伙吗?你哥们儿是谁啊?听你这意思,还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简直是乱弹琴,他自己功课就很好吗,还敢辅导别人?” 林妙妙被唐元明教训的一脸不爽,却又毫无办法,因为唐元明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精英中学的历史老师,因为在当地历史教育领域多有建树,学校打算让他担任文理分科之后,文科班的班主任。林妙妙听到唐元明最后问到她的哥们儿是谁,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坏笑,开口答道: “我哥们儿就是叶晨啊,他现在跟我是上下楼的邻居,我妈我爸在附近租的学区房正好在他家楼上,所以他每天都会来我家帮我补课,要不然,我这学期的成绩也不会提高这么多!” “。。。”唐元明听了林妙妙的回答,顿时语塞,他没想到居然会等来这个答案,他本来还想着借机发飙,教训林妙妙几句,结果却被林妙妙给堵住了嘴。他今天来找林妙妙的目的,就是为了叶晨,这时候自然不能继续数落叶晨的不是,来打自己的脸。 唐元明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不过还有最后一个月就临近考试了,你可不要放松懈怠自己,对了,你回班级的时候,把你们班的叶晨同学叫出来,我跟他聊聊。” 林妙妙听了就是一愣,然后开口说道: “你跟他聊什么?” 林妙妙的心里有些打鼓,不会是因为自己说叶晨帮自己补课的事儿,导致叶晨被姨夫训吧?仔细想想好像又有些不对,赵荣宝才是实验一班的班主任,唐元明就是个科任老师,管不到自己班级啊。 “问那么多干嘛?”唐元明把脸一板,然后使了个眼色,让林妙妙赶紧回班级。 林妙妙也没在意,抱着一摞作业本,朝着实验一班走去,这时就见唐元明又从后面叫住了林妙妙,林妙妙回头的时候,就见唐元明小声叮嘱道: “别让你们班赵老师知道。” 林妙妙点头答应,然后进了班级,将作业放到了讲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因为叶晨的座位在邓小琪的后面,林妙妙探出了脑袋对着叶晨小声叫道: “老叶,老叶!” 叶晨抬头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这时就见林妙妙小声地开口说道: “唐老师叫你出去。” 叶晨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的时候,林妙妙小声补充道: “千万别告诉老赵!” 叶晨笑了笑,揉了揉林妙妙乱蓬蓬的头发,开口说道: “知道了。” 只见叶晨对着讲台起身举手说道: “老师,外面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正坐在讲台整理教案的赵荣宝听到叶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叶晨,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去吧去吧!”对于好学生这点优待还是有的,更何况现在只是自习时间。 叶晨从座位上出来,朝着教室外走去。班级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历史老师唐元明是林妙妙的姨夫,正因为这层关系,林妙妙才会小声通知叶晨,叶晨自然不可能像原剧中的钱三一那么混蛋,当着赵荣宝的面去点名道姓的揭穿这件事情,他根本没考虑到这件事情会让林妙妙在数学老师赵荣宝这里留下多么恶劣的影响。 只是赵荣宝突然抬起头来,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如果是学生家长来找,门卫根本不可能在上课时间把人放进来,更何况叶晨父母都不在身边,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爷爷,这是赵荣宝早就了解过的。等等,不会是他爷爷在家出了什么事了吧?赵荣奥“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怪他这么紧张,实在是因为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叶晨在他担任班主任期间,实在是表现的太为出色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叶晨现在的分数,如果继续保持下去,那么考清华北大,不敢说手拿把掐,也差不多,这让赵荣宝对叶晨的个人情况格外的关心。 赵荣宝悄悄的走出教室,跟在叶晨的身后,看到他在楼梯拐角的位置停下,赵荣宝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肺好悬没气炸了,因为他看见了马上就要负责文科班的历史老师唐元明,这货不用猜都知道是来干嘛的,这是来抢人的,简直是太嚣张,太明目张胆了,上课时间把人就给叫出来了,唐元明这个家伙,这是来冲我示威来的! 叶晨来到了唐元明的跟前,开口问道: “唐老师,听说您找我?” 唐元明前后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啊,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唐元明一脸和蔼的开口问道: “叶晨啊,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啊?感觉累不累啊?” 叶晨淡笑着打量了唐元明一眼,其实从林妙妙叫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一个月高一的学生就要面临文理分班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来挖人的。叶晨看着唐元明开口说道: “我感觉还好,学习上还没感到有什么吃力的地方。” “怎么可能不吃力呢?我都听妙妙跟我说了,你现在每天晚上放学,都要帮她补习功课,本身学业就这么紧张了,你还要分心他顾。呆会儿我就给妙妙妈妈打个电话,怎么能这么做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不是耽误你的前程吗?!” 叶晨听到唐元明的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不见,一直以来,他都对唐元明没什么恶感,因为他一直都赞同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对于他的私生活,叶晨从来都是不予置评,但是从他针对林妙妙的事件来看,叶晨就能断定,这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今天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唐元明把好些人都给算计到了,他第一个算计的就是林妙妙,因为从他挑的这个时间段就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故意为之。 叶晨可不相信,唐元明会不知道这个时间,赵荣宝就在班级里,可他却挑赵荣宝在的这个时间,让林妙妙去通知叶晨出来。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赵荣宝必定会关注叶晨这个年级状元的一举一动,那就势必会发现唐元明跑来挖人,到时候,他自然是不会给林妙妙这个唐元明的亲戚好脸色看。唐元明这样做,相当于绝了林妙妙在理科班的这条路,让她只有文科这一个选项,到时候他也方便在林大为两口子和妻子王顶男的面前卖人情。 至于唐元明第二个算计到的人,当然是叶晨,如果让赵荣宝发现叶晨私下里和唐元明接触,势必会在他的心里留下根刺,让两人心生芥蒂,哪怕最后叶晨留在了理科班,也会让赵荣宝心里不舒服,觉得他是在待价而沽,相信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学生的。 叶晨轻笑了一下,在上个世界里,他身边接触的,全都是算计人的祖宗,随便拽出来一个,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能比的了的,跟自己玩这套龌龊,只能说他是找错人了。只见叶晨开门见山的问道: “唐老师,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这边还要回去复习功课呢!” 唐元明干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啊,还有一个月,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你们即将面临文理分科,想好选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在唐元明看来,哪怕是叶晨对于文科不中意,在他面前也会打几句马虎眼,搪塞几句,毕竟他是文科的任课老师,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晨直接开口答道: “当然是选择理科啊,理科大学毕业了,就业比较吃香。” 叶晨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提高的说道,因为他知道身后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这时候选择和稀泥,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直接掀开牌,才是最好的选择,玩儿心眼他还真没怕过谁呢。 唐元明瞬间让叶晨给整的有些不会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接着开口说道: “叶晨啊,你看看现在担任领导岗位的那些人,学的都是什么方向?文科文科文科,还是文科。” 赵荣宝在叶晨身后,清晰的听到叶晨选择理科的回答,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看到唐元明还在那里对着叶晨喋喋不休,他就感到一阵厌烦,正要走出去打断的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唐老师,你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哄啊,直接给我画了个那么大的大饼,且不说我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就只说一点,做人不能只在空中飘着,您画的空中楼阁固然很美,但是我真要去够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场海市蜃楼,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脚踏实地对我来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荣宝在拐角听到叶晨的话,简直恨不得给他鼓掌,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能够这么理性的去思考问题,这让他对叶晨的印象大好,也就没心思去追究那些旁枝末节了,毕竟叶晨还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这时就见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唐老师,你看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我的时间也挺紧张的,我就先回去上自习了,还有好几套卷子等着我去刷呢。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叶晨也在意唐元明的脸色难看,对着他行了个礼之后,直接选择了转身离开,朝着实验一班教室的方向走去。左右下学期就上理科了,再接触不到这个让人厌恶的人了,自然没必要理会他的情绪,他就算是想给自己穿小鞋,也无从穿起。 叶晨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唐元明开口说道: “唐老师,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悲的,在精英中学当老师你绝对是屈才了,心眼子都动到了自家人的头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林妙妙的成绩,这学期在我的辅导下,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而这种时候,你玩这么龌龊的伎俩,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吗?你坑的是一个孩子的未来。” 赵荣宝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了,突然听到叶晨对唐元明说的话,瞬间让他就是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他明白了叶晨话中的意思,他从事教育工作也不是一年两年,看过的勾心斗角不在少数,对于里面的门道自然也是门儿清,此时他对唐元明充满了鄙夷的情绪,摊上这样的亲戚,林妙妙还真是够倒霉的,自己就别再雪上加霜了。 此时唐元明的心情十分的崩溃,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学生给教训了,而且自己的算计被人家看的是一清二楚,这不禁让他有些恼羞成怒,只听他直接大声开口说道: “叶晨,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个学生而已,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叶晨听到唐元明的话,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只兴自己做,还不让别人说了,唐老师你做人可真够双标的,没错,我是一个学生不假,你呢?你不过就是个历史老师而已,而且从下学期开始,我就不用再上你的课了,你觉得我用的着在意你的感受吗?唐老师我奉劝你一句,人和人之间相处,最好还是多点真诚,少点套路,没人喜欢跟浑身都是心眼儿的人相处的,那样会让自己活的太累。” 说完后,叶晨看都没看唐元明,直接朝着教室走去,这种只知道钻营的人,来到学校当老师,真的是学生们的悲哀,有那心思,都放在备课上不好吗,整天惦记着算计这个,坑那个,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第二十一章 破局 第二十二章 赵荣宝的智慧 当初叶晨和江天昊,邓小琪还有林妙妙讨论文理分科的时候,叶晨之所以会刻意引导,让林妙妙去报理科的根本目的,就是因为她的姨夫唐元明,叶晨深知到了文科班的林妙妙,会被唐元明造成多大的伤害。 原剧中唐元明在和王顶男离婚之后的种种行为,叶晨无意评价,毕竟这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和外人无关,但是在叶晨看来,唐元明不该为了和王家划清界限,就那么在课堂上针对林妙妙,对她当众羞辱。林妙妙厌学是她的不对,但是这不是唐元明在课堂,当着全体学生的面针对她的理由。 叶晨回到了班级,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赵荣宝在座位上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你回去坐吧!” 叶晨回到座位上坐下,然后继续开始刷题,赵荣宝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心里感到欣慰的同时,突然想到,以唐元明的性格,很难保证这个人不会针对叶晨给他上眼药, 一想到唐元明刚才的行为,赵荣宝脸上的笑容收起, 表情逐渐转冷, 看来有必要给他提个醒, 自己不说的话,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下了课, 赵荣宝抱着自己的教案回到了办公室,然后来到了唐元明的位置前站好,敲了敲唐元明的办公桌, 唐元明抬起头来,看着赵荣宝开口问道: “赵老师,你有什么事情吗?” 赵荣宝看着唐元明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当然有事情, 我希望唐老师以后不要在我上课的时候,把我的学生从班级里叫出来,进行你的挖人大计,真想挖人的话,你完全可以在课后进行我理解你为了职位努力往上爬的行为, 但是还请唐老师你的吃相不要那么难看,最起码给自己留点脸面。” 此时的办公室里,任课老师都刚从课堂上回来, 大家看到平时一副笑呵呵模样的赵荣宝,今天居然少见的发怒了,用近乎撕破脸的架势,在对着唐元明说话,这不禁让众人感到一阵诧异, 互相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唐元明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 发现同事们都在眼神躲闪的看着他和赵荣宝, 私底下在悄悄议论着什么, 唐元明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了嘴角, 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对着赵荣宝开口问道: “赵老师, 是不是叶晨对你说了什么?我看咱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呵!”赵荣宝对着唐元明嗤笑了一声, 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跟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因为自打他出了教室,我一直都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当你们俩谈话的时候,我躲在了一旁听的真真切切。唐老师,我希望你不要把职场的尔虞我诈带给我的学生,他们现在正是学习的年纪,不应该经历社会上的那些龌龊。 唐老师,我平时很少跟人红脸,也很少跟人争什么,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人,真把我逼急了,我相信后果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办公室里的众老师一片哗然,平日里,作为老师,他们当然知道唐元明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这是看到要文理分科了,跑到人家班级里去挖好学生去了,只是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挑人家上课的时候去,这完全就是故意挑衅的行为啊。 能在这个学校里当上班主任的,要么就是教学水平很高,要么就是有一定的背景,就好像唐元明能当上文科班主任一样,这是因为他在历史教学方面表现突出,在全市都名声在外。 赵荣宝本身也不是吃素的角色,他的数学教学水平在全市范围内,也是名列前茅的,要不然校领导也不会让他来当实验一班这个重点班的班主任,这也是他敢于在唐元明面前把话挑明的底气。 会发生现在的一幕,是唐元明没有料到的,可以说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赵荣宝这么一搞, 唐元明现在被动极了, 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眼赵荣宝,对于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唐元明是心知肚明,他是看到叶晨在言语上冲撞了自己,这时担心自己会在背后给他的学生使绊子,所以直接选择明牌,让他有所忌惮。唐元明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赵荣宝开口说道: “老赵你放心吧,我唐元明好歹也是个老师,再怎么样也不会那么没品,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赵荣宝听到唐元明的话笑了,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开口说道: “这样最好,其实唐老师啊,还有个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了,关于文理分科这件事情,最早报到我这里来的,就是叶晨和林妙妙,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他们的家长进行过沟通了,也基本已经定死了。” 赵荣宝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着唐元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也是他今天没当着叶晨的面和唐元明刚正面的真正原因,要申报文理分科的时候,叶晨,邓小琪,江天昊和林妙妙是最早把名单报上来的,赵荣宝也确实跟他们的父母进行了沟通,可以说唐元明今天的举动,完全是枉作小人了。 赵荣宝的一句话,好像一记背刺,让唐元明久久没有缓过劲来,闹了半天,小丑居然是自己,自己完全就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而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完全都不知道,还自以为高明,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 唐元明越回味刚才赵荣宝的眼神,越觉得其中的嘲讽意味十足,文科和理科竞争,本身就是处于弱势,要不然唐元明也不会处心积虑的跑去挖人,然而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这脸被打的太疼了,自己挖空心思的算计,闹到最后,自己反而成了最大的笑话。 化学老师田珊珊此时也在办公室里,她自然也听到了赵荣宝和唐元明之间的争执,听到赵荣宝说林妙妙也报考了文科班,此时的她若有所思。 这次分班考试的时候,田珊珊作为年级主任,担任的是实验一班的监考老师,她知道林妙妙的文科成绩不错,所以在考化学的时候,特意驻足在了她的旁边,因为她知道这个学生理科是弱项,担心她化学不过关,会被分到普通班去,那就有点太可惜了。 结果当她站在一旁审视林妙妙的试卷的时候,却让她惊奇的发现,林妙妙在化学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她这次的化学考试分数,依靠自己的本事,已经足矣过关了,这让田珊珊不禁点头。 林妙妙交卷的时候,田珊珊叫住了她,对她说道: “林妙妙,从此以后,你在外面可以说是我田珊珊的学生了。” 林妙妙听到田老师的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开心的不得了,因为这不啻于是化学老师对她的肯定,要知道当初,田珊珊可是当着全班的面说过“不要告诉别人你化学是我教的!”,如今能对她说出肯定的话语,这是田老师对她的最大夸奖了。 田珊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来以后要对这些进入理科的学生重点关注了,他们能够选择进入理科班来,就是对于自己这些教理科的老师最大的信任,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辜负这份信任,这既是对孩子的负责,也是对他们家长的负责。 ………………………………… 钱三一今天来到爷爷家里,自己也决定选择理科了,虽说这一年来,自己始终被叶晨碾压,但是选择逃避,从来不是钱三一的作风。有叶晨这么一个学习上的假想敌,对于钱三一来说,是件好事,这让他感觉学习从此不是在虐菜了,而是在挑战高峰。 今天之所以回来到爷爷这里,也是为了通知爷爷一声,自己选择了理科,哪怕对父亲钱钰锟在再看不上眼,对于老爷子,他还是心怀敬重的。 钱老爷子是当年在震旦大学求学的学生,震旦大学可以说是华夏最早的一批大学,所以钱老爷子作为国内最早的那批大学生,自然是让钱三一心生敬重。 老爷子对于自己的这个孙子也是格外的喜欢,当初他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学者,结果钱钰锟从了商,这让老爷子对钱钰锟很多年都没什么好脸色,作为一个知名学者,他觉得自己的衣钵没被亲人继承。 而钱三一的出生,让钱老爷子看到了希望,他能在孙子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他对自己的这个孙子,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钱三一也没辜负他的这份期待,从小学习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这让老爷子一直都引以为豪。 “三一啊,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学习上感觉吃力吗?”钱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开口问道。 钱三一笑了笑,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学习倒是还好,没什么吃力的感觉,不过马上就要高二了,我们要面临文理分班了。” 钱老爷子一听孙子提到了文理分科,闻弦歌知雅意,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孙子是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来了,于是便对钱三一开口说道: “我们钱家向来都有科学报国的传统……” 还没等钱老爷子的话说完,就被父亲钱钰锟有些不耐的打断,只听钱钰锟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你爷爷啊原来是震旦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你爸爸我呢是复旦大学工程系的高材生,所以啊你还是真得报理科,咱们家有这基因。” 钱老爷子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钱钰锟,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开口说道: “你是毕业于名牌大学,但是最终你还不是成了个钱不离口的商人?整个就一钱窜子,不提也罢!” 钱钰锟的脸色有些难看,换了旁人,他还能回怼几句,但是这是自家老爷子,他是血招没有,只见他面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爸,这孩子在这儿呢,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这茬,接着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啊,当初你爸五行缺金,爷爷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钱钰锟,哪儿曾想啊,他长大了以后视财如命。到了你这儿,爷爷就特地用道德经里面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一三,转成了三一,意思是希望万事万物回归于道,让你把你爸爸跑偏的路给修正回来,毕竟我们钱家,毕竟我们钱家是看中文化的。” 钱三一饶有兴致的看着老爷子调侃老爸,对于老爸,他也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可是作为儿子,他不能像是平日里怼同学似的,对着自家老爸毒舌,这让外人看了也不像话,现在看到老子的老子教训老子,他还是蛮有兴致的,他淡笑着听着老爷子说话,端起了茶杯,轻啜了一口茶。 钱钰锟的心中是一阵的腻歪,这话是没法再往下聊了,老子在儿子面前,脸都没了,,他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选择了离开。 看到钱钰锟走了,钱老爷子给孙子递了个心照的表情,爷孙俩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然后就见钱老爷子对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三一你打小学习成绩就好,能文能理,但是爷爷还是希望你能够学理,当然了,最终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 钱三一听了爷爷的话笑了,他轻轻拍了拍爷爷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爷爷,我会学理的,毕竟文科对我来说太没挑战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钱三一不禁有些愣神,这句话好像某人曾经说过,自己这是拾人牙慧了,这让钱三一不禁失笑,好尴尬啊,不过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学校的led屏上,理科实验班的新晋名单公布,邓小琪和林妙妙榜上有名,二人的成绩出乎意料的都很不错。邓小琪比林妙妙高出一些,虽说当初入学的时候,邓小琪的基础没林妙妙的好,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不懈努力,邓小琪的名次,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 至于林妙妙这次的成绩也很不错,达到了预期的要求,在成绩下来之前,她几乎是把能拜的满天诸佛都给拜了个遍,只为祈祷这次能够顺利过关,老爸那头的奖励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成了次要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不用在面对叶晨的时候,叫他小师叔,这才是让她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只见两个小姐妹挽着手看着led屏,欢呼雀跃个不停,邓小琪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咱们俩又成了同班同学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回到家里,林妙妙兴高采烈的找家长要学习进步奖,王胜男看到闺女的成绩进步这么大,心里也很高兴,可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开口说道: “这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没你小师叔每晚帮你补课,你成绩能进步的那么快吗?” 林妙妙听了老妈的话,脸当时就黑了,说好的不提这茬儿,怎么还没完了呢?只见她开口说道: “妈,我这次成绩可是过了你要求的线了,叶晨从这一刻开始,可不是我的小师叔,只是我的同学,你别搞错了!” 王胜男听了自家闺女的话,也没生气,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不过还是跟她斗嘴道: “林妙妙,我发现你这家伙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叶晨这学期为了帮你补课,有多辛苦,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儿吗?你进步了是不假,奖励你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奖励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得。” 林妙妙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看着自己的老妈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老妈,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一千块钱的奖金要我和叶晨一起分,我俩一家一半?”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妙妙顿时感觉到一阵肉疼,按照她的性格,自然是不好意思自己独吞这笔学习进步奖,而且叶晨这半年来,为了她的学习,也确实是操碎了心。 王胜男对于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不了解呢,看着她的模样,忍住了笑,揶揄着说道: “妙妙,你咋好意思一人一半的,要知道你学习好了,学到东西,可完全都是你自己的,人家叶晨才是真正的有功之臣,人家吃肉,你跟着喝点汤就不错了,为了表彰你这学期学习上的进步,妈妈决定特此奖励你一百块钱,奖励叶晨九百。” 林妙妙拄着餐桌的手一滑,好悬没磕到自己的下巴,还好林大为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林大为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自家媳妇,觉得她跟孩子开玩笑没深没浅,有些太过了,正想着跟林妙妙揭穿,告诉林妙妙,妈妈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就见林妙妙一脸纠结的开口说道: “好吧,这次就听妈你的安排吧。” 林大为和王胜男两口子都惊了,因为这是他们两口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回答。 第二十二章 赵荣宝的智慧 第二十三章 投桃报李 林大为和王胜男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把钱分给叶晨这件事情上,平时贪财抠门到不行的闺女会这么大方,都没进行任何的反驳,就点头同意了。这时就见王胜男笑了笑,对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我倒是小看你了啊,林妙妙,现在居然学会分享了,这可真不容易。” 这时却见林妙妙一脸正经的对着王胜男和林大为两口子开口说道: “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叶晨每天给我辅导,我的成绩绝不可能提高到现在这个份儿上。所以这份奖金自然而然应该分给他。” 这是林妙妙的心里话,这半年的时间里,叶晨为了辅导她的功课,真的是操碎了心,平时林妙妙不说,但是她能够感觉的到。 两个人的关系太熟了,所以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叶晨在林妙妙的面前很难有自己的威严,叶晨就换了别的方式和林妙妙进行沟通,使课程在寓教于乐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完成了。 而且只有努力学过的人才知道,学习是一件相当枯燥乏味的事情,为了让林妙妙不对学习产生厌烦心理,叶晨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这些林妙妙平时都看在了眼里, 哪怕是嘴上不说,也都在心里暗暗记得。 林妙妙别看气人的时候是真的气人, 在大是大非面前, 从来都是拎得清的, 这和林大为平时的教育息息相关。林大为总是能在自家闺女思想出现错误的时候,对她及时的进行扶正, 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见到自家闺女这么懂事,林大为两口子都倍感欣慰, 因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感恩都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只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妙妙,你能这么想妈妈很高兴,放心,该给叶晨的奖励, 妈妈这边是不会吝啬的, 而这一千元是你该得的, 是妈妈给你的奖励。” 本来王胜男的意思, 是不想给孩子这么多的现金,因为学习是给她自己学的,将来受到实惠的也都是她自己,可是架不住林大为的一遍遍劝说, 最后王胜男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不过还是假模假式的拿出了个账本, 记了下来,并且让林大为签字,说是离婚的时候算他账上, 林大为知道这是妻子的笑谈, 也没往心里去。 当林妙妙找她讨要学习进步奖的时候,王胜男还是忍不住揶揄了几句, 并且故意拿叶晨说事儿, 看看自家闺女是什么反应,反正能气到姑娘炸毛, 她就很开心。 然而林妙妙的反应, 委实出乎了王胜男的预料,她万万没想到,自家闺女居然知道感恩,这让她感到无比欣慰, 在王胜男看来,这比自家闺女学习进步都值得奖励。 林妙妙惊喜的接过了一千块钱奖金, 她没想到老妈这回居然没跟自己继续抬杠,痛痛快快的就把奖金给了自己,这让她感到十分开心,拿到手后,她把十张一百块钱在手里点了好几次,然后用大眼睛看向了王胜男,直到王胜男点头后,她欢呼雀跃的拿着钱,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房间。 王胜男和林大为也回了房间,夫妻俩脸上都带着笑容,子女身上的一点点进步,做父母的只会比他们更加开心,因为在父母的心里,孩子的进步,和他们也是分不开的。 林大为躺在床上,翘着脚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你就说这闺女我教育的怎么样吧?小小年纪就知道感恩,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一片初心,老子的工夫没白费啊。” 看着自家老公的得瑟模样,王胜男也笑了,在家里,有唱红脸的,就得有唱白脸的。王胜男担任的就是严厉且令人讨厌的角色,自然而然,林大为则因为对闺女友善而令孩子喜欢,这是他们对待孩子默契的分工,哪怕对林妙妙来气的时候,再怒其不争,林大为和王胜男两口子, 也会保持这种状态。 这时只见王胜男翻了个白眼,对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你闺女的爹, 和你姑娘的脸皮是一样厚,就跟那城墙带拐弯儿似的, 教育林妙妙我也有份的好吗,都揽到你自己身上,你亏心不亏心啊?” 林大为对老婆的话也不甚在意,他知道老婆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别看平时严厉到不行,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这也是他愿意与王胜男相伴的原因。只见林大为坐了起来,狗腿的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是是是,这都是老婆你的功劳,我和林妙妙都是在你英明的领导下,才取得了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我们要戒骄戒躁的走在继续前行的路上。” 王胜男听着丈夫亳不走心的夸奖,哈哈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平复下喜悦的心情,对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大为哥,我还真是有点为难呢,你说叶晨来给妙妙辅导功课,我要给他钱他都不收啊,还说师弟帮师姐是应该应分的,这让我太不好意思了,妙妙这学期,成绩提高了这么多,这其中肯定有人家的一份功劳,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咱们该怎么给叶晨点奖励啊。” 林大为听了媳妇的话,也伸手挠了挠头,刚开始叶晨撺掇王胜男,提出让林妙妙办理走读的时候,林大为还一脸的不开心,后来叶晨在帮林妙妙补课的时候,林大为好多次都在一旁观看,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动了,就自己这样的慢性子,都不见得对自家闺女有这样的耐心,而叶晨却偏偏做到了,这让林大为对于叶晨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林大为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妻子王胜男开口说道: “既然他拒绝了让你给妙妙支付辅导费,你要是强行给他送钱送礼,反倒是显得见外了,这样做会让咱们两家日益疏远的,要我说,就拿他当成一家人就好。 他家里有个爷爷,父母都不在身边,他的学业那么繁忙,还要照顾家里的老爷子,哪怕是他再能干,老人终究会感觉到寂寞,你学校那边的功课不忙,有时间多去那边看看,邻里邻居的窜门儿,帮忙干点儿什么总还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王胜男听了自家老公的话,眼前就是一亮,不得不说,自家老公在为人处世方面,要比自己强的太多,而且考虑事情上也做到了面面俱到。 照他说的去做,不仅能让两家的关系越走越近,而且自己也不用感觉背负那么沉重的人情债了,要说干别的不行,自己在收拾家务这一块,那绝对称得上是一把好手,这样既能解决叶晨繁重的压力,又能让自己心里觉得舒服,何乐而不为呢。王胜男看了眼自己的老公,开口说道: “大为哥,还是你的脑子聪明啊,可真有你的,眼珠子一转就是个主意!” “咳咳!”林大为干咳了两声,然后用手拍了拍肩膀,开口说道: “我这颈椎又开始木了,你帮我捶吧两下。” “得嘞,您就瞧好吧!”王胜男搓了搓双手,上前帮林大为按摩起颈椎来…… 林大为一大早开车拉着闺女去学校上学,林妙妙吭哧了一会儿,开口对林大为开口说道: “爸,我们班主任赵老师在办公室跟我小姨夫吵起来了,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林大为听完,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你还是个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学习,我相信赵老师不会因为你是唐元明的亲戚,就故意针对你的,赵老师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林妙妙眼神有些躲闪的看着老爸,然后开口说道: “老林,这件事情跟我好像也有点关系。” 林大为听了闺女的话就是一愣,他沉默了片刻,将车子听到了一旁的隔离带上,离上学时间还早,他打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孩子的事情无小事。只见林大为侧过了身子,看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把事情跟爸爸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师之间拌嘴怎么跟你一个学生还扯上关系了?” 林妙妙看了看表情严肃的爸爸,也没敢隐瞒,将事情的始末给自家老爸讲述了一遍,从唐元明在上课的时间让自己去班级里叫叶晨出来开始,到最后听课间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同学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事无巨细的跟林大为讲述了一遍。 林大为听完之后,表情变得很难看,作为一个在机关单位打磨多年的老油条,对于职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简直不要太过门儿清,他是万万没想到,唐元明作为自己的亲戚,居然会把自己的闺女,搅和进和同事的明争暗斗里去,丝毫没有顾及到会对自己的孩子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林大为的手拄在方向盘上,手指无意识的的方向盘上敲打,沉思了片刻,对于林妙妙的话未置可否,而是发动了汽车,继续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在把林妙妙送进了校园之后,林大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跟她询问了班主任赵荣宝的联系方式,然后又给林妙妙的班主任赵荣宝拨去了电话: “喂,是实验一班的赵老师吗?我是林妙妙的家长,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一谈,不知道赵老师您时间上方便吗?” 赵荣宝在接到林大为电话的时候直接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和唐元明之间发生的事情,在学生中间传的沸沸扬扬,林妙妙这是担心自己会给她穿小鞋啊。 想到这儿,赵荣宝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作为一个老师,真要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真配不上为人师表这四个字了,只见赵荣宝开口说道: “你是林妙妙的爸爸?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这就出去。” 说完,赵荣宝挂断了电话,出了办公室,朝着校门口走去。当初入学的时候,赵荣宝作为班主任,跟林妙妙的父亲打过照面儿,他一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林大为在校门口搓着手等待,赵荣宝从林大为的神情,看出了他的焦虑。 赵荣宝走上前来,对着林大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爸爸你好,我是妙妙班主任赵荣宝,去年妙妙入学的时候,咱们见过。” “赵老师您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啊,孩子入学这么久了,都没来跟老师沟通,一直都是我爱人来开家长会。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关于妙妙的事,想跟您解释一下。”林大为一脸陪笑的说道。 赵荣宝听林大为这么一说,也不好打断,就伸手示意他说下去,自己洗耳恭听,这时就见林大为接着说道: “赵老师,妙妙当初虽说进实验一班的时候,成绩还不那么达标,是通过唐元明的关系才进来的,但是孩子这一年来,一直都很努力的提高自己,这次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完全都是唐元明的个人行为,跟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您不要见怪啊。” 赵荣宝看着林大为焦急的样子,知道他是为孩子的今后担心,赵荣宝拍了拍林大为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和唐老师之间的争执,完全是同事之间的个人矛盾,我要是真牵扯到了孩子,那我这个老师也当的太不称职了,您说是吗?” 林大为常年和人打交道,他一眼就看出来,赵老师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说的心里话,这让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孩子已经进入了高二,还有两年就要面临高考,不怪他会这么担忧,实在是这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情,林大为对着赵荣宝不住的道谢,然后开口说道: “赵老师,因为孩子的事情,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赵荣宝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孩子的事情无小事,既然你们把孩子送到了学校,我们就要尽到我们当老师的职责,和家长沟通是我们当老师的应该做的,你不要这么客气,赶紧去忙吧,我这边也要回去上课了。” 林大为目送赵老师返回了学校,这才重新上了车,从现在来看,情况还算良好,可是林大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等晚上叶晨来给妙妙补课的时候,自己抽空跟他聊几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对症下药。 至于妻子那边,还是先不要跟她说了,她在娘家本身就是不受宠的那个,真要是让她知道了,她指定会去找唐元明去闹,到时候闹到不可开交,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老师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没瞒过叶晨的耳朵,班级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叶晨对于自己当初引导林妙妙报理科班,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他觉得,这对林妙妙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他在林妙妙的身边,可以及时纠正她身上的毛病,引导她正常的学习方向,不至于再像原来的时间线那样,最后只能考个二本黯然收场,和以前的小伙伴分道扬镳,从此大家成了不再相交的平行线,这在叶晨看来,是最大的悲哀。 其次,叶晨是真心不想让林妙妙受到唐元明的伤害,唐元明和王顶男离婚之后,对于林妙妙一家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和前妻割离开来,在课堂上借机羞辱林妙妙,这种行为让叶晨很不耻。 叶晨晚上吃过饭的时候,正打算上楼去给林妙妙补课,爷爷突然开口说道: “乖孙儿啊,你发没发现家里干净了许多?” 叶晨被爷爷问的一愣,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时就听爷爷开口说道: “白天你上学的时候,妙妙的妈妈过来帮咱们好一顿收拾家务,她还把你我房间的床单被罩全都翻出来给洗了,陪我还说了好一会儿话,人家既然投之以桃,你就要报之以李,帮妙妙补课的时候用点儿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叶晨听到后就是一愣,只见他开口说道: “爷爷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钟点儿工阿姨做的呢,我还说呢,今天比往常打扫得干净了许多,原来是师姐过来帮忙弄的啊,那就难怪了。” 叶晨深知师姐王胜男是多爱干净的一个人,她做起家务来绝对是一把好手,怪不得家里看着跟以前大不同了。这时就听爷爷接着开口说道: “妙妙妈妈说了,让我把钟点儿工给辞了,以后咱家的家务,她包圆儿了,这让我感觉好过意不去,我打算问问你的意见。” 叶晨的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他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只见他对着老爷子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这是把咱们当成是一家人了,她心疼我,知道我学业忙,怕我分不开身,所以才会帮我操持这些家务,爷爷你放心,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就像你说的,投桃报李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我会用心的辅导林妙妙的学习。” 第二十三章 投桃报李 第二十四章 崩溃的林妙妙 由于某人的出现,时间线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原本应该去广播站给林妙妙当学徒的钱三一,如今可没了这个心情。他现在每天争分夺秒的往前赶,希望能在下一次考试里超越叶晨,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这个时候自然是没可能因为对林妙妙的好感,加入广播站里,笨拙的示意自己的好感。 而邓小琪也牢牢记住了当初叶晨对她说的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为了追赶叶晨的脚步,每天化身成了一个肝帝,发了疯的在学习,不像在原来的宇宙里,就是个花痴的小迷妹,每天闪着桃花眼,跟在钱三一的身后,大喊“666”。 江天昊这段时间都快要疯了,他知道现在实验一班的学习氛围很卷,但是没想到会卷到这个地步,这学期的考试,他的成绩是提高了,但是名次反而下降了,就连邓小琪都把他给超了,现在他的情况尴尬的一比, 被林妙妙死死的咬着,一个不小心就有被**的风险。 这让江天昊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刷题, 这货连最喜欢的篮球都不打了, 更别提参加什么体育活动了,前几天洗澡的时候, 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小肚腩了,这让江天昊感到很无奈,身子这是虚了啊。 这天课间, 叶晨正从座位上站起来,要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发现江天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焦,而且看的位置是胸部偏下的位置,叶晨拍开了他的脑袋, 然后说道: “昊子, 我说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江天昊这时还在叶晨的腹部上摸了一下, 隐隐的还能感觉到腹肌的存在, 只见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后开口说道: “这不合理好吗?咱们都是在一起学习,班级里这半年多都卷成了什么样子了,结果你这家伙身材没有一点点变形, 居然还有腹肌,你瞧瞧我,我小肚子都出来了!!!” 叶晨笑了笑,还没等他回答, 就见邓小琪撇了眼江天昊, 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然后开口说道: “你看我身材走样了吗?学业繁忙可不是你懒惰的理由,我每天学累了都会做上组瑜伽, 哪怕做瑜伽的时候,也能顺道再背上几组单词,我听妙妙跟我说,她妈妈告诉她的, 叶晨每天早上起来, 那可都是要去进行晨练的, 你呢?顶多是在学校里出个早操,然后就不再动弹了,你发胖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在我看来,你这么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了发福的中年油腻男了。” 叶晨听了邓小琪的话,好悬没笑出声来,以前都没发现,这个姑娘还是个怼人小能手呢,这说的话是句句扎心,哪怕比王胜男也没差到哪里去,叶晨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江天昊,发现他整张脸都黑了。这时又听到林妙妙开口说道: “没错,我妈跟我说的,她说每天一早她起来给我做饭的时候,叶晨都是正好晨练回来,他起的比我妈都早这你敢相信?所有他有好身材我是一点都不意外,不过我说昊子啊,你这小肚子都起来了,可就真有点夸张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哪儿纸醉金迷了?” 林妙妙说着的时候,趁江昊天不注意,还用手在江天昊的小肚子上按了按,被江天昊一把打开,惹得叶晨他们几个笑做了一团,叶晨也揶揄的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你要注意保胎啊,可千万别做剧烈运动。” 江天昊看着身边这三个无良的家伙拿他调侃个不行,刚开始还脸色难看, 到最后也无奈的笑了,这就是他的损友啊, 平时言语犀利的嘲讽他, 可是关键时刻,都是在一旁力挺,江天昊最后也开口说道: “这么下去确实不行,我也得开始锻炼下身体了,不能因为学习再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废了,不过我每天晚上都趴在被窝里刷题,睡得太晚,早上实在是有点起不来啊,而且又不能在学校里用闹铃,那样会把一个寝室的同学给吵醒的。” 叶晨听到江天昊这么说,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只听他开口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每天晚上学校寝室到点儿就熄灯,你在漆黑的环境里学习,对视力也是有影响的,到时候可不止是发福的问题了,没准儿跟林妙妙一样,都要配上一副近视眼镜了,实在不行,你也办理走读吧,到时候不管你学到多晚,我都暗示把你给叫起来,咱们俩早上一起出去晨练。” 邓小琪听了叶晨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这个主意好,不过到时候记得算我一个,昊子真的搬出来走读的话,我也跟你们一起晨练,妙妙你来不来?” 江天昊一听女神都要跟着自己一起晨练了,而且前置条件是自己,他整个人瞬间就上了头,直接开口说道: “这个主意好,我呆会儿就去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帮我在附近租个学区房,可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要不然身体是真的要废了。妙妙,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吧,咱们四人重启风云!” 林妙妙都傻了,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话题怎么最后推到了她这里来,可是看着身边好友的殷切目光,这让她实在没有去拒绝的勇气,不过最后还是有些嘴硬的说道: “我是没问题啊,不过昊子,你爸能同意你走读吗?你可别大话说出去了,到最后反而拉梭子了,没你的话,叶晨一大早带着两个小美女在大街上晨练,这画风我怎么都觉着有点怪。” 叶晨不由得一阵气结,对着林妙妙就是一个脑瓜崩,然后开口说道: “我带着你们俩晨练怎么了?你告诉我画风哪里不正常了?小脑袋瓜每天都想什么呢?” 这时只见林妙妙童鞋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有多无耻,天天听孙串出那个死胖子叨咕什么后宫流,我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你不会是想让我和小琪跟在你身后,然后偷着拍个照片,显摆我们俩是你的后宫吧?以你这无耻的本性是绝对能做的出来的!” 江天昊在一旁,听着林妙妙的虎狼之词简直都要傻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脑洞才能有这么奇葩的想法,简直就是突破天际了好吗?江天昊用手把自己的脸给捂住,怕自己笑出声来。 邓小琪也被林妙妙惊世骇俗的言语给羞得脸瞬间变得通红,这闺蜜还真是够口无遮拦的,这种话她身为一个女孩子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邓小琪一副被她打败了的表情。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孩子,瞧瞧你这二道毛,不男不女的,当初之所以跟你做哥们儿,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假小子嘛,你这家伙哪来的勇气给别人去当后宫的,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了一张清宫嫔妃的老照片,你跟她们倒是有的一拼。 估计也就那些清朝皇帝为了励精图治勤于政事才会这么重口味,喜欢这样长相非主流的了,我还是敬谢不敏了,要说小琪这样长相甜美的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情可原,你是怎么会有这勇气跟我说这话的?梁静茹给你的吗?” 邓小琪听着叶晨吐槽林妙妙的话,在一旁偷着乐,最后听到叶晨夸她长相甜美,邓小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愈发的强烈,她脸上的红晕本来就没消下去,现在变得更红了。 林妙妙被叶晨的话给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正要继续出言回怼,却看到叶晨的嘴型比划出了那让她深恶痛绝的三个字,她恨得是咬牙切齿,这个家伙是说不过她了,一定是这样! 此时的林妙妙真的好想继续跟叶晨斗下去,但是她也真怕叶晨当着江天昊和邓小琪的面,喊她大侄女,那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时就见江天昊一把揽住了林妙妙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妙哥说话呢?怕是没挨过黑涩会毒打吧,再瞎说小心我妙哥削你啊!” 林妙妙被江天昊在那里和叶晨的一唱一和都快给气炸了,我收拾不了他,我还收拾不了你吗?只见林妙妙一胳膊肘子捣在了江天昊的胸口,然后朝着他的脚狠狠地跺了一下,接着闪到了一边开口说道: “我看你才是想挨削呢,小琪,帮我揍他!” 说完,林妙妙抄起了桌子上的课本直接朝着江天昊的身上砸去,邓小琪也在一旁帮忙,时不时的朝着江天昊踹上一脚,打的江天昊左躲右闪,等两个女孩发泄的差不多了,才看到一身凌乱的江天昊,龇牙咧嘴的说道: “林妙妙,枉我把你当成是好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叶晨说你,你连看他都不看,结果打全让我给挨了,做人没你这么双标的!我抗议!”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将课本扔回了桌上,双手掐腰,“呵呵”冷笑了两声,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抗议无效,你四不四傻?没看过他发布的武术视频吗?我也得能打过他才行啊,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呢,不打你还请你吃饭不成?” 林妙妙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逗的一旁的众人是哄堂大笑,众人看看林妙妙,再瞅瞅江天昊灰头土脸的模样,莫名的就有一种喜感充斥其中,让人忍不住发笑。 叶晨也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拍了拍昊子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不闹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挑个时间给你爸去个电话,尽快落实,然后咱们几个开始每天的晨练,我和小琪还有妙妙都住在学校附近,到时候咱们一起锻炼还能起到一个互相监督的作用,学习固然要紧,但是有一个好的身体才是前提,身体才是实现一切的本钱。” 江天昊也点了点头,他可是作为体育特长生来到的精英中学,因为学习,他现在很少出去运动了,这导致身体已经有了不健康的信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这就去给我爸打电话,争取让他早点落实下来。” 这时候,叶晨又将目光看向了邓小琪和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到时候我每天早上都会给你们拨语音,你们俩可别赖床不起啊!” 邓小琪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绝对没问题的,就是妙妙不知道怎么样,不过我俩一个寝室的时候,她勤快得很,估计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叶晨听了邓小琪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也就在学校寝室的时候勤快,在家里她可是懒到不行,跟她爹林大为是画一个等号的,经常被师姐王胜男吐槽唠叨。 叶晨的微表情自然没逃过林妙妙的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她都能感受到叶晨不屑的眼神,林妙妙又被气到了不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叶晨总是能轻易地挑起她的火气,哪怕是不说话都这么气人,这家伙也真是绝了。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自然也没问题,不过到时候就怕某人没起来叫我们,耽误了大家晨练,那可就成了光说不练了!” 叶晨也没在意林妙妙的反唇相讥,而是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每天早上一到五点自然而然的就醒了,你们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不习惯,等顺过架来就好了,到时候每天一到时间,自然就会醒了,到时候也就不用我每天叫你们起床了。” 林妙妙一听五点起床,心中就是一声哀嚎,惨了,以后再想睡懒觉都不可能了,话说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么离谱的要求,莫名其妙的就上了晨练的这艘贼船的?这也太坑人了吧! 邓小琪倒是觉得还好,她从小就学习舞蹈,每天早上也要起来晨练,要不然也不会保持这么完美的身体线条,这都是靠着个人的自律才能达到的,想要达成某个目标,不付出努力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从小就是个目的性明确的孩子,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追求心上人,下这么大的水磨工夫…… 林妙妙正在呼呼大睡,语音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装作没听见,可是架不住语音铃声一遍遍的拨过来,她怕吵醒隔壁卧室的父母,最后只能不情愿的爬了起来,接通后,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叶晨嚷嚷道: “姓叶的,你太过分了啊,这才不到五点,你就来语音,我现在好想掐死你!” 这是只听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了“呵呵”的笑声,然后就听到叶晨的声音响起: “林妙妙,就你那个磨蹭劲儿,不提前叫你,你得多久才能下来啊?废什么话,赶紧的,我在楼下等你,还得给小琪和昊子去电话呢!” 说完语音“嘟”的一声挂断,恨得林妙妙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缓了下神,最后无奈的爬了起来,穿上了衣服,然后磨磨蹭蹭的叠好了被子,朝着屋外走去,担心声音太大会吵到父母,她还特意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门口,开了门走出去,然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 让林妙妙来到楼下的时候,叶晨已经在楼洞门口等着她了,看到林妙妙出来,也没废话,直接朝着小区门口跑去,林妙妙连埋怨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已经没了影了,她只能无奈的跟在了叶晨的身后。 当叶晨和林妙妙从小区门口出来,来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邓小琪和江天昊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俩了,这时候就见江天昊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老叶,你把我们都叫起来了,结果最后反倒是你和林妙妙是最后到的,你们俩也太能磨了吧!”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解释道: “你和小琪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在外面住,起来不管多大的动静都没事儿,我和妙妙不一样,我家有个爷爷,林妙妙家还有父母,我爷爷岁数大了,神经衰弱,听到一点动静,醒了就再睡不着了,林妙妙家恐怕也是一样,所以我们动作得放轻,自然就会慢了一点,理解一下。” 林妙妙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叶晨是在帮她遮掩,因为她下楼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他每天都晨练的人,怎么会起的晚呢,这都是怕江天昊和邓小琪埋怨她,才会这么说的。 邓小琪听到江天昊说叶晨,顿时有点不大乐意,怼了江天昊一杵子,然后开口说道: “赶紧晨跑吧,就你这家伙话多,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给卖了,你给我闭嘴!” 江天昊被邓小琪教训了,也没丝毫的生气,反而“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四人开始了一天的晨练。叶晨带着他们朝着附近的公园跑去,进了公园,四人围着人工湖跑了两个大圈,邓小琪和江天昊还好一点,长期锻炼的身体素质在那摆着,林妙妙却是呼哧带喘的了。 第二十五章 迟来的道歉 “你们……你们跑慢点,我……我跟不上了……”林妙妙落到最后,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 叶晨和江天昊,邓小琪对视了一眼,都停了下来,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妙妙,实际上他们的速度并没有多快,只是林妙妙自从走读之后,连早操都不用出了,每天在家都睡到王胜男把饭给做好,才爬起来,而王胜男别看嘴上严厉,心里还是心疼自家闺女的,所以都是在最后才叫林妙妙起床,这就导致林妙妙的身体素质愈发下降。 这时就见叶晨笑呵呵的看着林妙妙,然后一脸轻松惬意的开口说道: “妙妙啊,大家出来是为了锻炼身体的,可不是一大早跑出来给你当陪练的,晨练可以等等你,你学习的时候有没有人会等你啊?我们也不多跑,围着公园儿的人工湖跑两大圈我们就会停下来。 我可事先说好了啊,我们等你不要紧,到时候可是有惩罚的啊,落你半圈儿, 你就要请我们吃三百元的好吃的,落你一圈儿, 钱数翻倍, 以此类推, 听说你考试成绩优异,你父母奖励了你一千块钱, 正好可以拿来请客了。昊子,小琪,咱们接着跑吧!”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着叶晨促狭的言语顿时大笑, 然后跟着叶晨继续往前跑去,这让林妙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经过半个学期的辅导功课,她太了解叶晨催债一般的嘴脸了,那简直就跟催命鬼似的。 至于说赖账, 呵呵, 林妙妙那是想都不敢想,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 林妙妙太知道这货有多阴险,而且江天昊和邓小琪, 现在可是他的忠实拥趸,叶晨只要随便带带节奏,这俩没节操的家伙立马会在他身边摇旗呐喊, 到时候再把自己给撇出去, 不带自己玩儿,自己可就欲哭无泪了。 林妙妙看着前面三个越跑越远的家伙, 一想到被他们落下半圈儿就是三百大洋, 心里疼得简直要滴血, 赶紧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跑, 这要是让他们给落下一圈半圈的,自己半年的努力就进了这仨货的五脏庙了,这可坚决不可以!!! 叶晨和邓小琪, 江天昊三人相视一笑,这种事情跨过刚开始最难的关卡慢慢适应下来就好了,叶晨刚才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深知林妙妙身上的惰性, 而抑制她惰性的最好办法, 无异于从钱上对她下手。 几个人里, 叶晨自己本身是不缺钱花的,且不说家里的财务大权现在归他掌管,父母从国外打过来的钱,都会第一时间打在他的卡上,就说他平时无事的时候,随便发布几条短视频,就能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 江天昊那边由于老子江奇龙现在还没没落,还算得上是个富二代,本身也不缺钱花,至于邓小琪,邓心华为了让她拥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更是可以称得上是煞费苦心,只看她家住的环境就能看得出来,这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而王胜男和林大为两口子就不一样了,林大为在机关工作,王胜男是个大学的体育老师,两人的工资稳定,基本不可能给孩子太多的零花钱,因为林妙妙每年光是上学,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剩余的部分也都用在了孩子身上,为了让孩子的营养跟得上,王胜男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 这种情况下,自然就会控制林妙妙的日常个人花销,不可能让她像有钱人的孩子似的大手大脚。所以这学期林妙妙的成绩提高,奖励给她的一千块钱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了,这就不怪林妙妙跟个貔貅似的舍不得花钱了,而这也成了她的软肋,被叶晨死死的抓住。 叶晨带着几人也没跑的太快, 因为他们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当年在部队呆了这么些年, 跑个几公里简直就跟玩儿一样稀疏平常, 他们不一样,都还是群正在长大的孩子而已。 两圈儿跑完, 叶晨和邓小琪还有江天昊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林妙妙,等到林妙妙跑到了众人跟前,叶晨语带调侃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为了不请客你也是蛮拼的,愣是没让我们落下半圈儿的距离,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啊,小琪,昊子,明天咱们仨得加把劲儿啊,不看这个貔貅花钱,我心里老不得劲儿了。” 林妙妙不由得气结,听听,这说的叫人话吗?合着你就可着我薅羊毛啊。不过叶晨的话也让林妙妙警醒,自己本来还计划着这一千块钱怎么花呢,看来这钱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轻易地花出去,要不然哪天真被他们给碾压了,自己可就倒了霉了。 几人沿着公园的人工湖开始慢走了起来,这时就见邓小琪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平时晨练的时候也是在人工湖跑圈儿吗?不做点别的事情吗?” 叶晨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我每天跑完圈儿,都会找片空地,打上几套拳,时间充裕的话,还会顺手拍上段儿短视频发到网上,你没看我身上背着个包吗,拍摄的器材都在里面放着呢。” 邓小琪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只在网上看过你打拳,现实里还没见过呢,呆会儿让我们看看吧,我们也长长见识!” 叶晨看了眼腕表,然后开口说道: “下次吧,今天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了,咱们从公园儿回去,还得洗漱吃饭呢,再不走时间久来不及了,左右咱们每天都会来锻炼,有的是机会!” 邓小琪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林妙妙,没再多说什么。而林妙妙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儿,作为闺蜜,林妙妙知道邓小琪对叶晨很迷恋,平日里叶晨在平台上发布视频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点赞评论,她知道闺蜜对自己有了些许的怨念,因为今天耽误的时间都在自己这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管是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是刚才跑步的时候,别人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王胜男六点来钟准时起床做饭,她刚上完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就听到了家中大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这让王胜男不由得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林妙妙从外面无精打采的走进来,身上的汗都还没消干净。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不由得开口问道: “妙妙,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这是干什么去了,造的浑身是汗?” 林妙妙看了眼老妈,然后开口说道: “我和叶晨,小琪,还有昊子我们几个早上去公园儿晨练去了,快累死我了,妈,我先去洗个澡,身上湿乎乎的好难受。” 王胜男听到姑娘的回答就是一愣,自家闺女有多懒她是最有发言权的,让她锻炼简直就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别看自己是个体育老师,而且常年习武,对于闺女这个懒癌患者,她是真的一点辙都没有,没想到她居然会破天荒的跑去晨练,不用问这也是叶晨鼓动的。 王胜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好事儿啊,只见她开口对林妙妙说道: “你先回屋把换洗衣服准备好,妈把热水器给你烧上,水温上来了去叫你,记住,别躺在床上,不然床单儿脏了我还得洗!” “哦!”林妙妙答应了一声,然后托着疲惫的身子朝着房间里走去。 林妙妙洗完澡,换好了衣服,王胜男那边早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她没第一时间叫丈夫起来吃饭,而是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先回屋,妈妈帮你按摩一下,要不然你身上该酸痛了。” 作为一个体育老师,王胜男深知人们在运动后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肌肉酸痛,这种运动后的肌肉酸痛学名叫迟发性肌肉酸痛,在运动后数小时到二十四小时左右才出现的肌肉酸痛现象,通常这种肌肉酸痛的持续时间在一至三天左右,这都是因为乳酸在体内局部堆积所造成的。 所以运动后增加部分按摩的内容作为放松的辅助手段,不仅起到舒经活络,增进血液循环,增强关节韧带的弹性和伸展性,提高人体机能的作用,而且通过按摩可以进行外力性排酸,减少局部乳酸堆积,消除疲劳,从而达到放松身体、恢复体力的目的。 林妙妙深知老妈的按摩手法有一套,这从老爸身上就能看得出来。林大为因为久坐办公室的缘故,颈椎或多或少的有一点小毛病,平日里都是靠着王胜男帮他按摩来缓解疲劳,而且十分奏效。其实就算老妈不说,她都打算让老妈帮她按摩的,因为回家的时候,叶晨提醒过他们几个人了。 江天昊作为一个体育特长生,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陌生,他知道怎么给自己做物理调节,邓小琪哪怕不晨练,平日里早上起来也会做上几组瑜伽,拉伸开身上的肌肉,所以这话完全就是说给林妙妙听的,只有她在这方面,是个单纯的小白。 从这一天开始,叶晨他们四个人每天一大早都会起来,准时的来到公园儿进行晨练,这让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江天昊腹部的小肚子也逐渐的消减了下去,邓小琪的脸上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起来,而在其中得到了最大实惠的莫过于林妙妙,毕竟这几个人里面就数她的身体素质是最差的,而且还懒到不行,晨练让她身上的惰性一点点的褪去。 四个小伙伴之间的友谊也愈加牢固,每天不管干什么,都是集体行动,这让别的同学看到了羡慕到不行,尤其是钱三一,家庭的缺失让他极度的渴望这种同学间的友情,然而很多事情因为他的傲娇加毒舌,都被弄得一塌糊涂。 作为叶晨和林妙妙的邻居,钱三一自然是一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个每天早上都一起去晨练,他迫切的想进入到这个圈子里头,这一天,钱三一找到了叶晨,只见他开口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们晨练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个?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锻炼下身体。” 叶晨看了眼钱三一,自从上次在班里当着众人的面打过钱三一之后,两人之间几乎没再说过话,也没什么往来,他已经将钱三一当成了一个陌生人来看待,因为他觉得钱三一的低情商,已经伤害到了他要保护的朋友。叶晨看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想一起锻炼可以啊,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上次的事情你不会就打算那么过去了吧?这都已经半个学期了,我也没看到你给林妙妙道个歉,这也是我一直没搭理你的原因。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当初你的冷漠话语,深深伤害了林妙妙,她身上虽然有各种小毛病,但是这绝不是你恶语伤人的理由,你觉得呢?想要大家和睦相处,当着同学的面,给她道个歉吧,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他,而是低着头继续刷题了,该给他的指点已经给他了,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是要同学间的友谊,还是那微不足道的面子,他自己选吧。 钱三一听了叶晨的话,陷入了沉思,他和叶晨虽说在学习上竞争,但是以前绝不是那种无话不说,自从发生了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后,两人之间开始变得逐渐陌生,他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叶晨早就已经淡忘,没想到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钱三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陷入了沉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林妙妙也很少和他说话了,毕竟谁也不是受虐狂,没事就爱听别人损自己几句,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和自己的朋友玩就好,不相关的人自然是没必要搭理。 叶晨早就看出来,钱三一一早就对林妙妙产生了好感,只不过他表达好干的方式十分笨拙,就好像小时候看到喜欢的女生,喜欢揪人家辫子的女同学似的,这种以期吸引心上人眼球的表达方式让叶晨十分的不屑。 钱三一在自己的座位上久久没有动弹,直到看见林妙妙和邓小琪拿着从福利社卖的吃的回到了班级,他才站起身来朝着讲台走去。来到了讲台前站好,钱三一拿起了老师的黑板擦敲了敲前面的讲台,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先静一静,我有几句话要说,耽误大家的一点时间。” 课间有些许嘈杂的教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对于钱三一,班里的同学印象一般,刚开学的时候,这个人还是蛮能得瑟的,自从被班级里的大魔王教训了几次,他才收敛了自己,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就是个排名万年老二的学霸,没人太过理会。大家都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钱三一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说道: “高一前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在班级里,针对我前排的林妙妙同学激进嘲讽,极大的伤害了同学之间的感情,我在这里向林妙妙同学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当初的失言。高中三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千多天,我希望将来我们哪怕是分别了,也不要对彼此心怀芥蒂,能走到一起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对不起,林妙妙!” 说完,钱三一朝着讲台下林妙妙的位置弯下了腰。正如叶晨说的那样,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虽说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骄傲,但是这也不是他犯错之后得过且过的借口。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林妙妙此时完全就是一脸懵,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神转折,当初的事情,心大的她早就已经抛在了脑后,而且她也从没想到自己后面坐着的那个傲娇的家伙,有一天会给他认错,在林妙妙看来,那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概率还小,只见林妙妙朝着邓小琪的方向开口说道: “小琪,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梦游?” 邓小琪看着一脸呆萌的林妙妙简直都要被她逗笑了,直接开口说道: “钱三一还在讲台上站着呢,你是选择原谅呢?还是不原谅呢?给人个准话,别让人在那儿难堪啊!” 说完,邓小琪故意揪住了林妙妙胳膊上的一点小肉,正时针拧了一下,疼得林妙妙龇牙咧嘴,只见她开口说道: “我不是在做梦,后排的那个臭傲娇还真的给我认错了!” 林妙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钱三一开口说道: “好吧,我原谅你了,下次别那么说话就好了。” 钱三一突然间松了口气,没道歉之前,他还觉得心里挺憋屈的,可是当林妙妙说原谅他的时候,他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放松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在心里甚至还有些感谢叶晨,搁在以前,自己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选择道歉的,因为这在他看来,是十分丢脸的事情,现在看来,心中没了歉意,感觉还是蛮舒服的。 第二十六章 心结 钱三一在跟叶晨他们一伙人晨练了几天后,便退出了他们的队伍,因为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就融入不进去了,一切都是徒劳的,这让他感觉到了深深地懊恼。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任何一个群体都有着排他性,刚来的新人一定不会那么快的融入进来,尤其是钱三一这种,自带傲娇属性的人,想要融入进去的难度要更大。 从进入精英中学,叶晨就不止一次的打击到钱三一,先是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师生的面儿,驳了钱三一的面子,后来又帮林妙妙出头,捶到他起不来,这让钱三一在班级里的人缘儿一度下降,鲜少有人会搭理他。 因为凡事就怕对比,如果班级里只有你一个拔尖儿的,你再长的帅一点,你傲娇起来可能没人会在意,但是有一个长的不次于你,成绩还比你优秀,性格还合群的人一起出现在了一个班级,人们自然会去靠近这样的人, 毕竟谁也不喜欢老是去热脸贴冷屁股,那不是有病吗? 钱三一走了之后, 叶晨第一次被身边的伙伴给嫌弃了, 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叶晨, 你怎么给那个讨厌的家伙拉来和咱们一起晨练了?他的嘴太恶毒,在他身边我简直浑身都不舒服!” 邓小琪也出奇的没帮叶晨说话, 只见她开口说道: “你真不应该拉他进来,突然来了这么个人,我尴尬癌都快犯了, 这个人平时就不怎么合群,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有他在咱们说话都不自由了。” 此时的叶晨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他深知没有自己的出现,邓小琪会多迷恋钱三一, 沉默了一会儿, 叶晨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是他自己来找我, 提出想和咱们一起晨练的, 我惦记着让他当着全班的面给你赔礼道歉,就提了这么个要求,结果他做到了,我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他这不是都走了嘛,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用太去纠结了。” 林妙妙和邓小琪都愣住了, 当天她们没在教室, 去福利社买吃的去了, 所以根本不知道班级里发生了什么,也丝毫没注意到同学们看向她们的眼神里有着羡慕, 直到叶晨解释完, 她们才恍然大悟。江天昊当时在班里也知道, 只不过没有对两人提起这件事。 林妙妙过了好久, 才反射弧慢了半拍的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了, 老叶, 还是你对我最好。” 邓小琪看到林妙妙的举动,表情微酸,在这件事情上,邓小琪很羡慕自己的闺蜜林妙妙,因为叶晨曾经帮她出头过, 她也好想体会一下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这时却见叶晨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林妙妙的手,然后一脸嫌弃的甩在了一边,接着开口说道: “你这手全是汗往哪儿拍呢?缺德不缺德?真要是谢谢,别在嘴上下工夫,请我们几个出去搓一顿去,让我们好好的宰宰你。” 林妙妙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那点私房钱,这个无良的家伙总是惦记着,真不是人啊,最后她无奈的开口说道: “说我缺德,我看你才是最缺德的那个,我好不容易得点学习进步奖我容易吗,你这货总是三天两头的惦记,算了,我是看出来了,你不看我出点血,你是誓不罢休的,过几天学校不是组织春游吗,到时候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那你最近可得省着点花钱了,我可是知道你是个标准的吃货的,到时候恐怕我们三个人吃的都没你这家伙多,说是请我们吃东西,其实不过是你自己胡吃海塞的最佳借口,别再到时候钱不够了,事先声明,我可是不会帮你垫付的, 到时候你自己留在餐厅刷盘子去吧。”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着叶晨的话, 脑海中瞬间就能脑补到那个画面,因为作为林妙妙的好友, 他们简直是太熟了, 这绝对是林妙妙能干的出来的事,两人顿时间哈哈大笑,一旁的林妙妙被几人调侃的有些恼羞成怒,对着叶晨的开口说道: “老叶,你这家伙瞧不起谁呢?我请你们吃顿饭还请不起吗?你等着,到时候春游的午饭我包了!” “呵呵!”叶晨笑了笑,也没当真,因为他可是知道,在原来的时间线里,林妙妙没带够钱,最后还是江天昊帮忙付的账。 这天放学之后,班主任赵荣宝敲了敲讲台,然后开口说道: “同学们,学校下周组织踏青出游,咱们年级去苏州无锡,时间是三天两夜,具体行程我会打印好发给大家,你们都记得回家让家长签字。” “好”,班级里里的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每天在学校里卷成这个德性,他们也极度渴望能够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这种踏青出游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表情。 王胜男正在家中给林妙妙收拾出行的衣物,突然间门铃响了起来,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师弟叶晨,便打开了门,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师弟,明天出游,你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晨看着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其实我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件事,我随学校出游,爷爷在家里没人照顾,到时候还要麻烦师姐多帮忙照看着点了。” “这是必须的啊,你放心的出去玩,好不容易有一次出去放松的机会,和同学踏踏实实的玩,爷爷在家里有我来照顾,你还不放心吗?绝对给你伺候的妥妥的。”王胜男开口回道。 对自己的师弟叶晨,王胜男的心里是充满感激的,自家闺女身上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叶晨功不可没,而且两家人住在楼上楼下,彼此之间熟络得很,现在叶晨不在家,照顾家里的老人这一块,王胜男觉得自己当仁不让。 叶晨也笑了,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姐,叶晨很有好感,也格外的亲近,因为和她相处起来非常舒服,叶晨开口说道: “那就麻烦师姐了,等回来我给姐夫捎点太湖翠绿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品茶。” “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对了,出去玩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妙妙,这丫头一放出去就容易放飞自我,别让她太放肆了。”王胜男叮嘱道。 叶晨笑了笑,他深知别看师姐对林妙妙嘴上严厉,其实对自家闺女着紧得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叶晨看着师姐王胜男开口说道: “放心吧师姐,我会照看好妙妙的安全的,这点小事我还是轻松办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学生全都整装待发,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上了学校的班车,朝着目的地进发,路上同学们好像飞出了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从江州到无锡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众人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地方,因为人在轻松自在的环境里,通常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好像你在漂亮姑娘的身边一个小时,在你看来也就过了一小会儿。 他们来到的是穹窿山景区,叶晨几人随着各自班级的师生沿着台阶,朝着山顶进发,最后来到了观景台上,看着山下的风光不禁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自由活动后,叶晨,林妙妙,江天昊和邓小琪四人结伴走走逛逛,林妙妙这个吃货,看到道边的小吃,口水都要留下来了,第一时间飞奔过去,开启了饕餮模式,点了一堆吃的,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叶晨三人跟在她的后面都是一阵摇头,因为这个吃货几乎是走一道吃了一道,战斗力那叫一个强悍,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交错的外号,不愧她小饕餮的美名。 四人最后坐到甜品店里,叶晨对着邓小琪和江天昊开口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她请咱们吃饭,百分之八九十的食物都进了她的肚子,这样的吃货以后什么人敢娶她啊,林妙妙,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给我发个请柬,我要见识一下那位勇士。” 邓小琪和江天昊在一旁不禁莞尔,叶晨损起林妙妙来,还真是不遗余力。不过此时的林妙妙可无暇搭理这个毒舌的家伙,正用调羹往嘴里塞着蛋糕,你说你的,我就当听不见,尴尬的是你自己。 林妙妙吃的差不多了,在问过几人还需要什么之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不是什么人都有她那种好胃口,林妙妙索性叫过了服务员,叫嚷着要买单,服务员来到了跟前,礼貌的把账单递到了林妙妙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您好,这是您的账单,总共消费四百六十八元,您是要现金还是要刷卡?” 林妙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次出门,老妈只给她的兜里塞了三百块钱,刚才吃街边小吃的时候,就已经花了不少,现在兜里也就剩下一百多大洋了,手机里倒是有钱,可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自己辛苦攒起来的小金库就这样掏出去,她脸色有些尴尬的笑着开口说道: “我等一下去找你。” 服务员走后,林妙妙眼神有些躲闪的开口说道: “现在有个问题,我钱不够了。” 这时就见叶晨促狭的笑着开口说道: “我真的是佩服我自己,提早就算到了这一幕,当初在公园晨练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意识到你这吃货很可能会吃的入不敷出,所以提前多带了些银子。这钱呢,我是可以帮你垫上的,不过你得打个借条,你要是胆敢不还,我就找你妈要去,看她不打的你屁股开花。” 林妙妙被气的脸都黑了,这货把她的话给拦住了,她本想着其他几人友情赞助一点,让自己度过难关,结果叶晨这货居然没让她把话说出口,嘲讽她的同时,还要当她的债主。林妙妙被气的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叶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借啊,那就去帮老板刷盘子去还债吧,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等你。” 邓小琪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来,她忍住笑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叶晨的建议,江天昊也忍俊不禁,不过还是站了起来,叶晨知道他要跑去结账,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坐了下来,然后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让他不要耽误自己的计划。 在叶晨看来,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欲望买单,贪吃不怕,但是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妄图让别人为你的欲望买单,哪怕你是个女生,也没这个特权。 林妙妙看着叶晨,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但是刚才话已经说出了口,别人都知道自己钱不够,自己要是拿手机去结账,一切就露馅儿了,她恶狠狠的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纸笔拿来,我打欠条!” 叶晨笑了笑,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纸笔,推到了林妙妙的面前,然后看着她郁闷的打着欠条,等她写完之后,叶晨接过来看了一眼,还装模作样的吹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这张新鲜出炉的欠条我可得揣好了,从此我也能体会到一把当债主的滋味了。” “钱呢!”林妙妙朝着叶晨凶巴巴的伸出了手,叶晨也没在意,从裤兜里拽出了钱夹,抽出了五张一百的递给了林妙妙,然后看着林妙妙跑去结账。 这时江天昊对着叶晨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刚才要去结账,你干嘛拦住我啊?” 叶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然后看着江天昊开口问道: “今天是我们在她身边,你可以帮她结账,如果我们不在她身边,出了这种事她该怎么办?我就是让她记住,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行,我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 这时,邓小琪突然看见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她身边还有一个光头佬,两人之间举止亲密,这让邓小琪的脸上顿时没了笑模样。 邓小琪的举动自然没逃过叶晨的眼睛,但是他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脆弱的地方,他刚才让林妙妙自己去结账,未尝没有这个原因,因为那傻妞就是个大嘴巴,让她看到小琪妈妈,一定会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四处瞎嚷嚷,这会让邓小琪在众人面前很难堪。 林妙妙结完账之后,几人起身离开,这时叶晨对着林妙妙和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妙妙,你们俩先回去,我找邓小琪说点事儿!” 江天昊和林妙妙投来了疑惑的目光,邓小琪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叶晨,江天昊和林妙妙也没刨根问底,虽说大家都是好朋友,谁还没点隐私呢,江天昊和林妙妙朝着老师发来的住宿酒店的定位走去。 这时叶晨看着邓小琪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陪我走走吧!” 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安静的跟在叶晨身后,朝着湖边走去。此时,一抹夕阳照在了湖面上,微风在水面轻轻吹过,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小琪,这一年多来,你的变化很大,成绩比你刚入学的时候,有了显着的提高,就连昊子都被你超过去了,大学你准备好报哪儿了吗?” 叶晨的话让邓小琪一愣,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没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呢?你会考虑去哪儿读书?” 叶晨笑了笑,看着湖面的风景开口说道: “如无意外,我会报北大。” “那也也报北大好不好?到时候我们还做同学。”邓小琪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叶晨听到邓小琪的话笑了,转身看着她开口说道: “班里的同学,我最欣赏的就是你,因为你这个人意志坚定,一旦定下了目标,就会全力去完成,小琪,别被其他事物影响了你的情绪,阻碍了你的脚步,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我也期待着在未名湖畔与你相遇。” 叶晨的夸奖固然让邓小琪的心情变得愉悦,但是她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什么,只见她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时只见叶晨继续看着远处的湖面,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家的条件不算好,父母为了让我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两个人去国外务工已经好几年了,每次和他们见面,也只有听过视频看到短短的几分钟,这让我感到很不甘心,可是眼下我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后来经过跟他们沟通,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考上北大,他们就会回国照顾爷爷,让我安心去上学,虽然还是两地分离,最起码我们之间的距离没那么遥远了,所以我才会这么不懈的去努力,我想通过我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最起码让我的下一代不会再面临我现在的这种处境。” 第二十七章 喷裴音 邓小琪听了叶晨的回答,眉毛一挑,她在心里不禁暗赞这个男人真细心。邓小琪不但聪明,情商也很高,心思细腻,她一下就听懂了叶晨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邓小琪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很文静,唯有和林妙妙, 叶晨和昊子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才能看到她真实,不做作的笑容,因为她的心事一直都很重的。每次她都刻意的在身边的人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的父亲,这不仅是她给自己和她妈妈上的一层保护色,不希望有人嘲笑她是个单亲家庭出身的私生女, 更是因为她的内心里极度渴望自己有个父亲。 邓小琪妈妈在江州市的名声,也许别人不知道, 但是作为她闺女,邓小琪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在心里也极度心疼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不能苟同母亲现在的生活方式,这让她心里不自觉的有了抵触的情绪。 而叶晨的话让她意识到,作为儿女,是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的,因为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作为儿女,要想改变这种现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优秀,让自己出人头地,这是一条最难的路,也是一条唯一的路。 邓小琪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直喜欢的男生,一种感动的情绪从心底翻滚, 她感觉自己心里热乎乎的, 这种暖流包裹了她的全身,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哭出来。她看着叶晨,好似开玩笑的开口说道: “叶晨,肩膀愿意借我用用吗?”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这个眼圈有些发红的女孩,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啊,借你用用。” 随即叶晨张开了双臂,邓小琪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叶晨,头枕着他的肩膀,开始放声大哭,心底里从没对他人宣泄过的情绪,肆意的释放,泪水把叶晨的肩头都塌湿了,叶晨轻拍着她的后背,免得她哭岔气,此时叶晨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女孩儿的委屈。 过了好一阵,邓小琪才渐渐停止了哭泣,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叶晨的怀里起来,目光有些躲闪,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湿巾,扯出了一片,递给了邓小琪,示意她擦擦脸上残留的泪水。 邓小琪接过了叶晨手中的湿巾,将脸上残留的泪渍擦拭干净,叶晨看了看,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唉,我名声不保啊,这让林妙妙和江天昊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尤其是昊子,怕不是要找我拼命。” 邓小琪眉毛一横,直接开口说道: “他敢!” “哈哈!”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邓小琪说道: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太晚回去,妙妙他们该着急了。” 邓小琪感到一阵失落,她好想继续和叶晨安静的呆在这里说说话,可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大对,最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叶晨往住宿的酒店走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便利店,叶晨让邓小琪在门口等他一会儿,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叶晨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块毛巾和一瓶冻成冰的矿泉水,只见叶晨用毛巾把矿泉水瓶裹好,然后递到了邓小琪的手上,对着她说道: “拿这个在眼睛上敷一会儿,有利于消肿。” 叶晨的举动,让邓小琪的心中对他的好感再度提升,很久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的关心过自己了,邓小琪感觉自己的心房被一股暖流熨烫的非常舒服。她从叶晨的手中接过了包裹着的冰块,放到了眼睛上轻敷着,这时又听叶晨叮嘱道: “敷一次十到十五分钟就可以,然后缓一缓,敷两次基本上就消肿了。” 邓小琪乖巧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两个人继续朝着酒店走去。到了酒店之后,因为老师已经提前分配好了房间,二人正要朝着各自的房间走去的时候,邓小琪突然叫住了叶晨,叶晨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她,这时就见邓小琪有些羞赧的开口说道: “谢谢你今天开导我和为我做的一切!”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忘了我们俩的约定,我在未名湖畔期待着与你的相遇。” 邓小琪用力的点了点头,叶晨的话语给了她无限的动力,她也知道了自己要让自己跟上叶晨的脚步,不然两人就可能成为叶晨口中的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是邓小琪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其实这几个人里面,家庭最不幸的就要数邓小琪的家庭,她母亲邓心华年少还在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让她痴迷的心上人,然而那个人却不是邓心华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最后无奈之下,邓心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宁可与家人断绝关系,也把邓小琪给生了下来,并且一点点的抚养长大,其中的艰辛叶晨闭着眼都能想象的到。 所以邓小琪因为家庭的缺失,才会那样的渴望被别人关注,当她学会舞蹈的那一刻,台下的观众给她的掌声,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如果没有叶晨的出现,她还会和原来的时间线一样,走上艺考的道路,可是自打遇到叶晨,邓小琪发现自己对叶晨陷入了无限的痴迷。 后来在叶晨屋内的窗边,邓小琪听到叶晨和江天昊的谈话,骨子里的韧劲儿和不服输,让邓小琪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她要拼命的追上叶晨的脚步,要在今后的人生路上与叶晨交织在一起,为了追赶这个目标,邓小琪宁肯放弃了自己从小学的舞蹈,走上了考学的道路。 叶晨一早就发现了邓小琪的改变,只是他不确定邓小琪会做到什么份上,结果这个姑娘真的是目的性明确,为了跟他考上一所学校,拼了命的学习,愣是从班级里的吊车尾,追赶到了中游,又从中游追赶到了成绩靠前,其中付出的努力简直是常人难以想象,叶晨也为这个姑娘的拼劲儿所感动,所以今天叶晨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维护她,因为叶晨觉得,这么奋发向上,努力拼搏的姑娘,值得他去伸出援手。 邓小琪回到房间的时候,林妙妙正在洗手间里洗漱,听到房间传出声音,开口问道: “小琪,你回来了啊,叶晨那家伙带你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你们俩居然还有小秘密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听到林妙妙的话,邓小琪发自内心的笑了,就像林妙妙说的,这是自己和叶晨偷偷做的约定,是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这个秘密她没打算和任何人分享。只见她对着林妙妙说道: “你还挺八卦的,我们俩没干嘛,就是在湖边走了走,探讨了一下高考志愿。” 林妙妙撇了撇嘴,从卫生间里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想的还挺远的,离高考还有一年多呢,着什么急?” 邓小琪看了眼窗外,然后开口说道: “时间过得很快的,一年多转瞬即逝,我现在一直感觉时间不大够用,所以一直在跟时间赛跑。” 林妙妙从包里拿出了一堆准备好的零食,撒在了床上,然后亲手撕开一袋,递到邓小琪跟前,邓小琪笑着拒绝了,然后对林妙妙开口说道: “等我一会儿,我去冲个澡,今天爬山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 说着,邓小琪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邓小琪看着自己的双眼,经过两次冰敷,肿胀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叶晨的细心,嘴角流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自己开口说道: “加油,邓小琪,你可以的,没什么能阻碍你的脚步!” 邓小琪出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林妙妙在和妈妈通电话,王胜男提醒她把门口的拉链挂上,邓小琪的脸上不禁流露出羡慕的表情,她多想自己的妈妈也能像王胜男关心林妙妙一样,关心一下自己啊,想到自己,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管是为了改变妈妈,还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自己都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踏青旅游结束,几人纷纷随着学校返家,叶晨到家的时候,一进屋,看到爷爷的气色还算不错,开口问道: “爷爷,我这几天没在家,你想没想我啊?我看你这气色不错啊,最近打麻将又赢钱了吧?” 老爷子看到孙子回来,脸上满是笑容,听到孙子的问话,开口答道: “我赢钱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这一片儿也没我的对手啊,要不是害怕没人陪我玩,我每次都不带输的。对了,你回来记得上楼去谢谢你师姐,你不在家这些天,都是她来给我做饭,帮忙操持家务的。” 叶晨笑着答应了下来,然后回到房间,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了在苏州买的茶叶,拎着走出了家门,奔着林妙妙家的方向走去,结果刚到门口,就和裴音撞在了一起,她正在林妙妙家门口,用力的拍着门,这让叶晨的眉毛不禁一皱,开口说道: “阿姨,旁边就是门铃,您伸手就能按到,这么用力砸门是不是不大好啊?你已经影响到别人了,更何况这是别人家,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大礼貌啊?” 裴音听到叶晨的话,不禁回过了头,看了一眼,顿时认了出来,这是自己儿子班级里的同学,也是儿子钱三一一心要超越的目标,裴音眼神里充满厌恶的开口说道: “你就住在楼下,你难道听不见“当当当”的剁馅儿声吗?她扰民还不兴我找上门了?”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裴音,然后开口说道: “扰民?就算是再没有常识,我都知道在居民楼里,声音超过五十五分贝,才能构成扰民,您最好搞清楚,这是居民楼,在家剁馅儿做饭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别说他们家没扰民,就算是扰民了也不是你在这里蛮横砸门的理由,是谁给你的优越感让你可以这么盛气凌人的?嫌这里的烟火气太重,您大可以住别墅去啊,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叫什么劲?” 看原剧的时候,叶晨就极度讨厌裴音这个女人,因为她的盛气凌人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哪怕后来她和王胜男成了朋友,她也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王胜男一家,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暗自诽谤林妙妙,对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能做出这种事情,让叶晨感到深深地看不起,所以对她说话自然是不会客气。 裴音瞬间被气抖冷,她没想到叶晨说的话这么刺人,她有些哆嗦的用手指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教养了?你家长和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叶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裴音,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转冷,正要说话的时候,王胜男家的门打开了,刚才师弟和裴音在门口的争执她在门口听的是一清二楚,看到裴音说师弟叶晨没教养的时候,王胜男第一时间打开门,她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个女人的嘴,正当王胜男怒气冲冲的想要朝着裴音发火的时候,叶晨在一旁拉住了她,然后开口说道: “我所接受的教育告诉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就是说我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是因人而异的,见了你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人,我连跟你说话其实都是多余,感觉这都拉低了我自己的层次。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你也是个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还是个女高音歌唱家,呵呵,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刷新了我对上层人士的看法。师姐,咱们进屋。” 说完叶晨直接推着师姐王胜男进了屋,看都没看裴音一眼,嫌弃的神情却是能让周围的人感受的出来,仿佛裴音就是坨臭狗屎一般,裴音被叶晨那不屑的神情简直气的快要抓狂,从来都是她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到自己头上。 王胜男和叶晨进了屋,她直接笑出了声来,笑声隔着门被门外的裴音听了个真切,裴音的脸色好像吃了屎一般的难看。 王胜男满脸笑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师弟,平时叶晨一脸笑容,温文尔雅,让她以为自己师弟的性格很随和呢,今天隔着门听他怼楼上的裴音的时候,王胜男才见识到了叶晨的毒舌,简直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且他还是为自己出头,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因为裴音说叶晨没教养的时候,直接冲了出去。 这时候就见叶晨在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师姐,我姐夫呢,我给他带的好茶叶,今天有空,正好陪他喝会儿茶。” 王胜男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你在门口跟钱三一妈妈理论的时候,他想着出去拉架,让我给撵到屋里去了,成天屁事儿干不了,就知道和稀泥。” 叶晨被王胜男给逗乐了,因为他深知师姐对林大为的感情有多深,这是将近二十年的相濡以沫,哪怕是林大为后来从事殡葬行业,被自家闺女嫌弃,从来没跟林妙妙动过手的王胜男,也是第一时间给了林妙妙一巴掌,因为在她看来,丈夫林大为为这个家的付出,是没人可以抹杀的,就算是亲闺女都不好使。 叶晨对王胜男笑着调侃道: “师姐啊,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就不怕我让人给欺负了啊?” “呵呵!”王胜男轻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那张嘴,毒舌起来哪怕是比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能欺负的了你?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姐夫给撵屋里去,自己在那儿看热闹,别说,看到裴音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浑身都舒畅了!等着,师姐今天包饺子,呆会儿把你爷爷也扶上来,咱们一起吃饺子。” 说着王胜男心情愉快的开始活馅儿包饺子去了,这时林大为也一脸无奈的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叶晨,开口絮叨道: “都是邻里邻居的,远亲不如近邻,你小子别整天惦记着和人斗嘴,那毕竟是你的长辈,可不是我们家妙妙。” “姐夫,你也说了邻里邻居的,邻里邻居应该做的是互相包容,咱们这是居民楼,每家都要生火做饭的,不是什么别墅区,而且老楼隔音难免会差,结果呢,她连这点都包容不了,还一脸颐指气使的模样,彰显着自己的高高在上,给谁看呢?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出一块来,她没理由瞧不起任何人,真要是那么有素质,也不会选择“咣咣”砸门了,门铃可就在她手边放着呢!”叶晨淡淡笑了笑,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这时候,厨房里传开了王胜男的声音: “林大为,少在那儿训我师弟,马上要吃饺子了,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啊?过来帮忙剥蒜,准备蒜泥,别整天跟个大爷似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第二十八章 应变 林大为无奈的朝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来了来了!” 然后迈开了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叶晨有些担忧的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去,因为他深知,按照时间线来推算,这两个人之间,在这段时间会逐渐起摩擦,然后开始闹离婚, 这种事情对于子女的影响是最大的。而且算算时间,自己师父的大限将至,好几个事儿都感到一块儿了,这让叶晨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这天,裴音在家里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切伤了,由于伤口挺深的,她怕血渍滴在屋里,就捂着手从屋里出来了,结果不曾想忙乱中房门关上了,把自己给锁在了外面,屋里还开着火炖着汤。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裴音是真的不想下楼去求助,然而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无奈之下,来到了林妙妙家门口,正要去敲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上次叶晨在门口对自己说过的话,把手挪到了门铃处,轻轻的按下。 王胜男此时正在屋里做菜, 听到门铃响起,连忙把手擦了擦,然后来到了门口,打开房门,一看是裴音,开口说道: “我正在做菜,又吵到你了?” 裴音看着王胜男,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切到了,然后门也锁了,楼道里没人,我能不能借你电话用一下?” 王胜男看到裴音不知所措的模样,再看看她手上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顿时保护欲爆发,伸手帮裴音捏住了伤口,然后开口说道: “来来来,你先进来,然后捏住伤口。” 王胜男把裴音带到沙发旁坐下, 把手机先给递了过去,然后去翻出了急救箱, 准备帮裴音处理伤口,裴音从茶几上拿过了电话,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需要密码。” “四个二,四个二!”王胜男手里忙着帮她处理伤口,然后随口说道。 裴音给还在上课的钱三一拨过去电话,此时的她是真的心急如焚,因为家里还炖着红烧肉,汤汁马上就要烤干了,她是真的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 “喂,一一,是妈妈啊,妈妈急死了,我把门给撞上了,没钥匙,你赶紧给妈妈送一下要是好不好?不行不行,就得现在,我火上还炖着东西呢,万一水烧干了怎么办?你快点去跟老师请个假,赶快!” 王胜男帮裴音贴创可贴的时候,听到了母子俩的谈话,让裴音在那里等一下,然后来到了窗边,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接着大步走进了厨房,找了个最易攀爬的位置。 因为两家厨房都在做着菜,开着窗子,所以她选择了从厨房爬出去,因为就是楼上楼下,没一会儿她就爬上了裴音家,进屋后,王胜男把燃气灶关上,然后从屋里把房门给她打开之后,回到了自己家,让裴音给她开门。 两人通过这件事,缓和了关系,没事的时候,裴音就会过来和王胜男在一起聊聊天,两人日渐亲近了起来,这天,王胜男看着裴音,不好意思的开口笑了笑,然后说道: “裴音,那天我师弟有些失礼了,都是小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裴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他有些话也没说错,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里本身就是居民楼,每家每户都在开伙,做菜发出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我太矫情了。” 王胜男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说道: “别理他,这小子嘴毒得很,跟我说话都这样,给我们家妙妙补习功课的时候,更是毒舌的不得了,咱不跟他一样,不过我师弟是个好人倒是真的。” 裴音能感受到王胜男言语中对叶晨的维护之意,也没在意,而是开口问道: “我看他和妙妙,还有三一不是同班同学吗?怎么成了你师弟了?” “嗐,我从小就没个女孩子样,喜欢上蹿下跳,然后家里人看我这么淘,就给我找了个老师,把我送去学功夫了,叶晨和我是一个师父,他因为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所以年纪小了点。”王胜男开口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裴音恍然的点了点头。 ………………………………… 自家老妈和楼上钱三一妈妈的关系日益亲近,自然是没能瞒过林妙妙的眼睛,于是她便在老爸林大为出差回来的时候,谎称这都是她的功劳,借机让老爸兑现承诺,给她买一辆自行车,上学的时候骑着。 自家小棉袄提的要求,很长时间没看见女儿的林大为自然是不能拒绝,因为单位精简裁员,林大为最后在同事的介绍下,去外地谋生,本来见到女儿的时间就少,这时候林妙妙向他提出要求,林大为自然是没理由拒绝,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成了他和王胜男冷战开始的导火索。 叶晨在楼下就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和爷爷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上了三楼,准备给林妙妙补课,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师姐王胜男和姐夫林大为的争吵声,叶晨想了想,最后还是按下了门铃,房门打开,是林大为来开的门,叶晨对着林大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回来了,工作还顺利吧?” 林大为扯了下嘴角,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把叶晨让进屋,然后也没再理会,直接回了卧室。房间里的气氛僵持了下来,叶晨对着师姐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有时间吗?” 王胜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还是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下情绪,开口说道: “怎么了师弟,你有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有时间的话,跟我出去溜达一会儿吧,我有点事想要找你聊聊。” 王胜男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叮嘱妙妙几句!” 说完,王胜男推开了林妙妙屋的房门,却发现此时的林妙妙已经戴上了耳机,嘴里嚼着肉脯,正在那里复习功课,王胜男嘴巴微张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轻轻关上了房门,回身对叶晨说道: “师弟,咱们走吧。” 叶晨和王胜男围着小区散步,这时候就见叶晨对着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其实你知道吗,我们这群妙妙身边的朋友,都很羡慕林妙妙。” 王胜男听了叶晨的话,不由一愣,她满以为师弟是听到了她和林大为两人拌嘴,所以才过来劝她的,没想到叶晨的话一下子转到了林妙妙身上,这让王胜男的情绪一下子都不连贯了,她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是说反了吧,不是她应该羡慕你们吗?你们随便拉出来一个,成绩都比她要强,有什么羡慕不羡慕的?” 叶晨停下了脚步,看着师姐王胜男,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所说的羡慕,也不是关于学习,而是羡慕林妙妙可以每天和你们朝夕相处,你们两口子都把心思花在了她身上。 首先拿我来说吧,我父母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出了国,已经四五年没见过面了,顶多大家视频的时候见一下,他们都快忘了我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其次是邓小琪,别看她生活优渥,其实家里人陪她的时间很少,在学校外面给她租了个学区房,每天都是孤零零一个人,顶多和家政打打交道;然后是江天昊,父母忙于生意,除了经济上的支持,根本没什么时间理会他。和我们相比,我们一直以为,林妙妙是我们中间最幸福的那个!” 王胜男听着叶晨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晨看了眼王胜男,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而且我现在即便是说什么,你也未必听的进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为了妙妙着想一下,下次和姐夫再发生矛盾的时候,不要动辄就将离婚二字宣诸于口,这会让孩子陷入家庭即将破裂的恐慌的。” 王胜男听到叶晨的话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就算是心中有再多对林大为的不满,这时候也不能向叶晨宣泄出来,因为她能感受到师弟是一片好心,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这时候叶晨笑着对王胜男开口说道: “以前老是看见姐夫带着妙妙下馆子,今儿个你们家里也没开伙,我请师姐吃饭,回去的时候给他们爷俩打包点吃的就成,跟我走吧师姐。” 叶晨没带王胜男去饭馆儿,因为他知道王胜男有洁癖,所以直接带着王胜男来到了自己家,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姐,你陪我爷爷说会儿话,我炒几个菜,饭已经焖在锅里了,一会儿就好。” 王胜男见状连忙开口说道: “要不还是我来吧,你一个男孩子下什么厨房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让师姐你尝尝我的手艺呢,放心吧,这套业务我熟的很。” 说罢叶晨套上了围裙扎好,因为食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叶晨直接起锅烧油,开始烹饪。王胜男一看叶晨伸手,就知道他真的是常干厨房的活儿,也就没再矫情,回到了客厅,陪着老爷子在那里说话,老爷子看到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在楼下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跟我们家那口子活着的时候一样,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王胜男听到老爷子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吵到你了,叔,不好意思啊!” 老爷子摆了摆手,然后悠悠说道: “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两家关系这么近,我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絮叨你,那我也太没有个老的样了。你啊,让我想起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住着筒子楼,她就跟你似的,成天看我这个不顺眼,那个瞧不上。 那时候给我烦的啊,是真想离那个老太婆远一点,让耳根子清净清净。后来她走了,真的清净了,我却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这人啊,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去珍惜,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老话讲,夫妻没有隔夜仇,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别看你现在瞧他不顺眼,一旦他真的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会像是丢了主心骨似的。” 王胜男听着老爷子在那里跟她絮叨,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笑呵呵的听着,良好的家教让她对老人说的话,即便是听不进去,也认真倾听。过了没一会儿,饭菜被叶晨端了上来,叶晨看了眼王胜男,知道她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对着爷爷开口说道: “赶紧吃饭吧,爷爷,师姐。” 吃完饭后,叶晨将饭菜用饭盒打包,然后递到了师姐手中,让她带回去给姐夫林大为,还有林妙妙吃,王胜男也欣然接过,没跟叶晨客气。 第二天,林大为就拎着行李箱出了门,直奔阜州而去,这一去就是三个礼拜都没回家,王胜男不禁想到了那天在叶晨家吃饭,老爷子对她说过的话,她心里顿时有些发慌了,这时林妙妙又在一旁询问自己老爸的情况,这让王胜男连吃饭都没了心情,直接给林大为拨去电话,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转到了语音信箱。 这一夜,王胜男少见的失眠了,她像是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一夜都没睡着,天还没亮,她就到处翻找林大为在阜州工作单位的名片,结果始终没有找着。 王胜男突然想起,自家闺女向来跟老爸亲近,她手里一定有林大为的名片,她也没管那么多,直接进了林妙妙的卧室,奔着床头抽屉就是一阵翻找,结果把林妙妙被吵醒了,问她找什么呢,王胜男回答找她爸的名片,最后还是林妙妙从另外一头的床头柜翻出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王胜男将电话拨了过去,结果是一个女的接的,说林总正在开会,王胜男压住了心头的火气,等了一个多小时,再次拨过去,结果还是同样的回答,这让王胜男顿生疑窦,决定亲自去一趟阜州,看看林大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然而过去之后,王胜男才得知,林大为被卷进了一起非法融资案里,在配合调查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和办案人员发生撕扯,现在被送进了看守所。 王胜男好像被晴天霹雳劈到了头上,在去看守所看过丈夫之后,给他存了点钱,然后去办案单位了解情况之后,她相信自己丈夫的人品,决定申请行政复议,并且给自己的师兄欧阳健拨去了电话,申请他的帮助。 叶晨放学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电话一看,是师姐王胜男拨过来的,叶晨连忙接起: “师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师弟,我现在在外地,妙妙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晚上让她去你那里吃饭吧,你们一起复习功课,师姐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回去。” 叶晨这才回过味儿来,看来林大为那头是在阜州出了事了,如无意外,师姐应该是在那边处理这件事情,他连忙开口说道: “师姐,妙妙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王胜男的这个电话,本来是准备打给裴音的,但是一考虑到她的厨艺,王胜男就是一咧嘴,她担心自家闺女吃不好,所以才会把电话打到了叶晨这头。 叶晨把手机在手心里轻轻的敲着,最后定下神来,回头看了眼学校的方向,发现江天昊,邓小琪和林妙妙刚刚走出来,叶晨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几人走了过来,看向叶晨,江天昊开口问道: “老叶,你这是有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还真是有事儿,不过是好事儿,咱们四个有日子没聚了,走,陪我去买菜去,今晚我下厨,做几个好菜请你们吃饭,几位赏不赏脸啊?” “那必须去啊,正好我妈没在家,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林妙妙抢着答道。 邓小琪也欣然点头应允,每天学习进度繁忙,四个人也的确是没好好的聚一聚了,除了每天一早晨练,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捧着各自的卷子刷题。 “那还等什么,跟我走吧,咱们去菜市场买菜去!”叶晨挥了挥手,带领着小伙伴,朝着集贸市场进发。 叶晨深知林妙妙现在能有这么大的进步,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可不想因为生活中的琐事,就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其实今天王胜男找他,还真是有些欠考虑了,毕竟没有父母的陪同,两个孩子在一起,让外人看到了,还指不定传什么闲话呢,所以叶晨才会提出聚餐的建议,把小伙伴都聚拢到一起,这样才不会让别人挑出理来。 第二十九章 借助工具人的力量 第二天放学,林妙妙回到家里,正要放下书包,却发现老妈一脸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母女俩斗了几句嘴,林妙妙回了自己房间做功课去了,王胜男则是疲惫的在那里闭目养神, 缓过点乏之后,王胜男起身准备去做饭,这时门铃声响起,王胜男来到了门口,顺着猫眼儿朝外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叶晨,便直接打开了门。 只见叶晨手里端着饭菜,递给了王胜男, 然后开口说道: “师姐,我刚才放学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了师姐你的车,去外面办事累坏了吧?别做饭了,我刚才已经直接带出来了。” 王胜男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饭菜,突然感觉眼眶有些发酸,这几天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为了林大为的事情,跑前跑后的求人,这时候叶晨的关怀,让她感觉一种暖流涌了上来。这时就听叶晨开口问道: “师姐,我姐夫没跟你一道回来吗?他人呢?” 王胜男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你姐夫累了,在屋里躺着呢。” 叶晨看着王胜男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此时的林大为,因为在事业上的受挫, 进入了自我怀疑的颓废期,不过叶晨没打算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他相信这对夫妻骨子里还是恩爱的。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叶晨的师父江泉陵此时正躺在疗养院里,叶晨因为熟知剧情的缘故,知道自己师父的时日无多了,别看他精神矍铄,其实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多久的负荷了。 这两天放学,叶晨特意跟王胜男打了招呼,请了假,没给林妙妙进行补课,因为他想在疗养院里好好陪陪师父。而师姐王胜男因为家庭的缘故,叶晨也没跟王胜男谈起师父住进了疗养院的事情。 当叶晨出现在疗养院的时候,江泉陵正和夫人在屋里聊天,看到叶晨之后,江泉陵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正在读高二,学业正是繁忙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出现在这里。他直接开口说道: “你小子不在家复习功课,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江泉陵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叶晨,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么大的年纪,还把叶晨收作关门弟子,因为他觉得叶晨身上有着一种习武之人该有的精气神。 叶晨接过师娘推过来的椅子,在江泉陵的身边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师父,您还把没把我当成是你徒弟啊,都住进了疗养院了,也不跟我这个当徒弟的知会一声,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可能还找不到你呢!” 江泉陵乐了,别的徒弟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的,也都知道他是头老倔驴,说话往往都是顺毛往下捋,只有叶晨敢数落自己,偏偏江泉陵还很享受这种被徒弟数落的感觉,只见他开口说道: “本身就不是啥大事儿,身体都是老毛病了,零件儿老化,基本上时日无多了,麻烦你们干嘛?你和你的这些师哥师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平日里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对了,前些日子你大师兄还跟我提起你呢,说多亏了你当初的短视频,让他的武馆今年多出了不少的生源。” 江泉陵略微提了两句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转移了话题,然而叶晨却深知,老人是真的时日无多了,心里不禁多了几分伤感,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送走身边的亲朋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能习惯这种离别,然而只有到了眼前,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晨明白师父的心思,也顺着师父的心思转移开了话题,和他话起了家常,离开的时候,江泉陵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老小,你是我所有徒弟里最钟意的那个,师父知道你现在正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冲刺,师父这边你不要担心,踏踏实实的在家学习,没事儿的时候就不要过来了,你考上所好的大学,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能让我开心。” 叶晨看着师父,欲言又止,最后点头答应了江泉陵的要求。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有天课间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发现来了条短信,打开一看,发现是师娘通知他师父已经走了,让他穿上红色的练功服,明天去殡仪馆参加师父的追悼会,叶晨长叹了一口气。 邓小琪和江天昊,还有林妙妙作为叶晨的好友,第一时间发现了叶晨最近的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江天昊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问道: “老叶,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情绪不大高啊,是有什么事吗?” 叶晨看了眼江天昊,然后开口说道: “我身边的一位亲人走了,所以这两天情绪有些低落,谢谢关心。” 林妙妙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些天叶晨没来给她补课,她总觉得仿佛身边少了些什么,这让她感到很不适应,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儿,看着叶晨情绪不高,林妙妙开口说道: “哎呀,别纠结了,我这儿有个特大喜讯,明天中午你们最爱的林老大,将在学校食堂与你们共进午餐!” 叶晨对着林妙妙的额头就是个爆栗,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开口说道: “林妙妙童鞋,你现在都敢自称是老大了?你把我放在哪儿了?再者说了,和你吃顿饭现在都成了特大喜讯了吗?我看是特大灾难吧,就你那饭量,能顶我们三个人的。” 林妙妙揉着脑袋,气的对着叶晨的迎面骨就是一脚,叶晨自然是轻松闪开,这时就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老叶,我发现你就是个杠精,一天不和我抬杠,你是浑身都不得劲儿是吧?” 两人之间的互动,逗的邓小琪和江天昊哈哈大笑,叶晨这时心情也好了许多,开口说道: “我也很想和你们聚餐,可惜明天还真是不行,我明天上午要请半天假,去参加一个老人的葬礼。” 江天昊听着叶晨的话脸色有些古怪,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也是,我明天也要请假去参加一个葬礼,没准儿咱俩在殡仪馆还能碰到呢!” 叶晨看着江天昊笑了笑,心说可以把没准儿去掉,咱俩是指定能碰到。 叶晨回家把当初拜师的时候,江泉陵赠他的那套红色练功服找了出来,对着镜子换上试了试,还好,没因为长高显得练功服短小,正在这时,门铃响起,叶晨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姐王胜男,只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师弟,师父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知道了,我跟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明天一早去参加葬礼,刚把练功服找出来试试,一年多没穿了,个子长了点儿,我怕小了再穿不上可就热闹了。” 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咱们的练功服宽松,我估摸着问题不大,明天我开车拉着你,咱们一起去吧?” “好啊,那就谢谢师姐了!”叶晨回道。 第二天一早,叶晨来到楼下的时候,王胜男已经等在了那里,王胜男看到叶晨现在就把衣服换上了,还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师弟,你没穿常服吗?到那里再换多好啊。” “在殡仪馆我怕没有换衣服的地方,而且到时候来的人肯定很多,再手忙脚乱,还不如在家就穿好,省的到时候麻烦。”叶晨笑着回道。 王胜男一拍脑袋,暗叫失策,她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考虑到,这时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师姐,你把车窗关上,我在外面帮你看着点儿,你在车里把练功服先换上吧,省的到时候抓瞎。” 说着叶晨转过了身子,看着周围,这个时间点儿还早,周围还没什么人出来,就是些岁数大的大妈出门去菜市场买菜。 王胜男赶忙把车窗升起来,在车里手忙脚乱的把练功服换好,然后放下了车窗,叫叶晨上车。此时车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叶晨开口打破了僵局: “师姐,前两天我去疗养院刚看过师父,当时看着精神还挺好,没曾想走的竟然这么突然。” 王胜男听着叶晨的话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师父去疗养院了?我怎么不知道?” “师父没通知咱们,他老毛病复发,在疗养院检查身体的,发现自己已经大限将至,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咱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师父无意打扰,就没通知咱们,我也是跟大师兄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叶晨看了眼王胜男,在一旁解释道。 王胜男点了点头,最近林大为一直颓废,她忙前忙后的操持着家里,还真没顾得上这些琐事。 叶晨和王胜男到殡仪馆的时候,因为在道上堵车,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葬礼已经进行到了打拳的环节,旁边有师兄递过了红花,示意二人戴上,二人也随着众人的节奏,打起了拳。 此时江天昊站在外围都懵逼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叶晨参加的是一个葬礼,他知道正在打拳的这些人都是谁,这是他太叔公的徒弟,他没想到叶晨也是其中的一员,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没遇到熟人还好说,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太叔公的徒弟,这特么辈分大了他不是一星半点儿,直接成了他爷爷辈儿,比他爸辈分都高,这让江天昊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江天昊看到这么壮观的场景,还打算拿手机拍下来回去慢慢欣赏呢,看到叶晨,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这特么突然多出来个哥们儿成了自己的长辈,换了谁也觉着受不了啊。 此时的林大为也发现了异常,他竟然在葬礼现场看到了自己家楼下的叶晨和自家媳妇,这瞬间让他感觉天都要塌了,这也太丢脸了吧,如果光是媳妇看到还好说,关键是还有个自家闺女的同学,这影响也太恶劣了。 王胜男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自打她发现师父葬礼的司仪居然是自家男人的时候,她的脸色极度难看,这让她有一种丢人丢到家的感觉。 叶晨自然是注意到了师姐王胜男和姐夫林大为的尴尬,所以在葬礼结束之后,他没再搭乘王胜男的车离开,而是跟她打了个招呼,自己直接离开了。自家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夫妻俩自己解决,自己在场,也只是让他们俩徒增尴尬,没那个必要。 参加葬礼的时候,江天昊的爸爸看到了欧阳健,他深知欧阳健在江州是数一数二的富豪,而自己的集团正面临着危机,所以江奇龙想要借机跟欧阳健搭上关系,寄希望于他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然而欧阳健对于江奇龙的自我介绍,表现的十分冷漠,平时看他有钱就来套近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对这种人一向都欠奉好感。 “师兄!”一个声音在欧阳健耳边响起。 欧阳健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欧阳健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臭小子,有日子不联系我了,最近学业很忙吗?” 欧阳健对叶晨的印象很好,自从叶晨入驻了他的短视频平台,让他旗下公司的流量多了很多不说,二人闲聊的时候,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师弟,还真对短视频这一块儿给他提了不少的建议,他在试过之后,发现收效甚好,这让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了起来。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马上要进高三了,学业有些紧张,自然是没时间去师兄你那里闲逛了,师兄,这地方不好叫车,载我一程吧!” “那还等什么,上车,我正好还没吃饭呢,陪我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学校。”欧阳健正愁怎么摆脱江奇龙的纠缠,叶晨的出现,让他瞬间找到了不失礼的借口。 叶晨笑着冲江奇龙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江天昊,接着上了欧阳健的车,径直离去。江氏夫妇面面相觑了一眼,最后轻叹了口气,也和江天昊上了自家的车,朝着市里开去。 坐在车上的江家三人,思绪根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江天昊发愁的是怎么面对叶晨这货,这货平时嘴就很毒,这要是知道了自己小了他整整两辈儿,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而江奇龙这边,则是因为自己资金链的崩塌而发愁,都说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是一点都不假,自家最辉煌的时候,虽说比不了欧阳健,但是也不至于见了他这么低声下气,正因为现在没底气,这才让自己第一时间处在了弱势的位置,对你带搭不惜理很正常。 眼下公司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将会面临破产的局面,江奇龙思考了半晌,最后决定先拆东墙,补西墙,把集团旗下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先给卖了,把银行那边的窟窿堵上再说,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跟邓小琪的妈妈邓心华聊了几句,她好像就专门是干这种中介买卖的,而且都传她外号“邓半城”,路子颇野,先找她试试看吧! 欧阳健的车上,只见欧阳健语带不屑的开口说道: “师父这才刚走,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找上门来了,真是不知所谓!” 欧阳健没有注意到,叶晨的嘴角挂着一丝对他的不屑。叶晨知道这个人是个钱串子,一切都以利益至上,对于当初他没和师姐王胜男在一起,叶晨表示非常理解,因为师姐是个性情中人,跟欧阳健这种人压根儿就是三观不合。 叶晨之所以会跟他搭茬,并且还保持联系,纯粹是为了借助他的背景,把他当成是一个工具人在用罢了,跟这种人谈感情,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因为他信奉的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见叶晨淡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认识他,他儿子跟我是同学,我对他们家的背景知之甚深,恕我冒昧,我倒是觉得师兄你看走了眼,无端的放走了一个让师兄你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欧阳健听了叶晨的话,眉毛一挑,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司机,没再往下细说。自打认识这个师弟以来,叶晨沉稳内敛的性格,让欧阳健很有好感。 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师弟成熟老练,跟成年人没什么区别,他也一直都把他当成是成年人来看待,所以叶晨的话,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他的深意,呆会儿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再好好的详谈。 欧阳健找了个私家菜馆,老板跟他熟食,给他安排了个包间儿,叶晨和欧阳健进入房间,房间里就他们两人用餐,欧阳健开口问道: “师弟,你刚才在车里是话里有话啊,现在就咱们俩,你跟师兄说说,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叶晨喝了口茶水,然后笑着看向欧阳健,开口说道: “师兄,如果刚才那件事操作好了,能让你的名利双收,这还真不是我在跟师兄你开玩笑。” 第三十章 大小狐狸过招 欧阳健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师弟,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看看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对于叶晨的话,欧阳健是不以为然的,他觉得叶晨无外乎是给同学的父亲说几句好话,想要促成两人的相识,所以欧阳健也只是顺着话茬跟叶晨闲聊几句罢了, 他不认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叶晨看着欧阳健的表情,自然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失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师兄,你是开文化公司的,我是你旗下的短视频博主,我相信这两年你也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短视频的暴利和竞争激烈, 是,你旗下的公司目前看来在江州这一块, 还算是拥有自己固定的用户人群,然而要想走出这块地界,就需要你增强自身的竞争力了,因为在这一行里,还不是你一家独大的。” 欧阳健听着叶晨的话,逐渐收敛起了脸上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因为叶晨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的风口浪尖,各色的短视频平台层出不穷,而用户人群就这么多,换言之,一口饭这么多人来吃,那就看谁有本事,最后才能把这口饭给吃到了嘴里,所以他对叶晨的话深以为然,叶晨的话虽然听着有些刺耳, 但是话糙理不糙。 欧阳健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看着叶晨说道: “臭小子你说话可别藏半截,跟我你还来这套吗?”欧阳健看着对面的叶晨,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啊。 这时候菜已经上桌,叶晨也没跟欧阳健客气,叨了几口菜才开口说道: “早上跟师姐出来的太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师兄你着什么急,让我先给肚子里垫点东西。” 欧阳健“哈哈”笑了笑,也不以为意,跟着叶晨一起吃了起来,差不多酒足饭饱,才听叶晨继续说道: “师兄,我觉得我们要想和其他的短视频平台争抢市场上有限的蛋糕,就要不断的推陈出新,玩出新的模式来,这样和其他的公司就能形成差异化竞争,可以极大的增强我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叶晨的话说到了欧阳健的心里,他最近一直都在为自己旗下的短视频平台发展发愁,因为貌似用户数量已经饱和了,面临收看短视频人数停滞不前的局面,他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是都感觉收效甚微,欧阳健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叶晨开口说道: “你说的问题我也意识到了,并且也一直在寻找改进的方法,可是都收效甚微,你自己本身就是短视频的博主,应该也能意识到,当你的粉丝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内容,还是老套路,那么粉丝数是会不升反降的,你既然这么说,想必也一定是有了新的思路,说出来听听,师兄和你参详一下。”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其实师兄你手里的短视频平台,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个吸金利器,只不过是你没有找对方法,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我之所以会说你错过了一个名利双收的机会,是因为本来你可以利用今天的契机,给自己的互联网产品,打造一个生态闭环,如果成功了,你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收入自然是相当可观,即便是失败了,收回本金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有任何的损失。” 欧阳健在听到叶晨口中“生态闭环”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就是一亮,顿时来了兴趣,他帮叶晨把茶水斟上,然后开口说道: “哦?师弟你给我仔细说说看!” 叶晨喝了口茶水,然后看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今天跟你说话的那个人叫江奇龙,他儿子跟我是同班同学,因为平时走的比较近,所以我对他家的产业也还算是比较了解,他们旗下的饭店连锁品牌江家厨房在咱们江州,算是饮食界的龙头企业,只不过被某些玩金融的掮客给盯上了,利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给他设了个套,趁着银行紧缩了他们集团的贷款银根,让他们的资金链断裂,然后意图低价收购他们旗下的品牌,打包高价出售,以获取利益。” 欧阳健从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商界的把戏,自然是门儿清,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师兄你现在只要付出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资金,解决他们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就能入股一家这样成熟的实体,然后利用你旗下的短视频平台,和实体进行产品联动,这几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获利破丰的同时,还能在外人面前赚得一个好名声,给自己打造成一个有温度的生意人。 最重要的是,可以给自己的短视频平台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吸引各种实体企业入驻,以你自己投资的实体作为样本,自然不愁没客上门,到时候,你就是互联网企业里,最早和实体进行联动的企业,得到的好处就不用我一一举例了吧!”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健,然后开口说道。 欧阳健听着叶晨在那里滔滔不绝,都快要听傻了,他越思考越觉得这件事成功的概率简直太高了,非常的具有可行性,最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没有短视频平台在这么搞,自己就成了最先吃螃蟹的人,可以早他人一步攻城掠地。欧阳健不由赞叹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师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随随便便就能发现这样的商机,你不从商简直是可惜了,怎么样,有没有从商的打算?师兄愿意给你投资,我想看看你这臭小子到底能扑腾出多大的浪花来!” 叶晨笑了笑,看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我现在还是个马上就要面临高考的学生,学习才是我的主要任务,暂时还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先完成知识的积累再说,等我什么时候学成归来,我一定会找师兄你化缘的,到时候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就成。” 欧阳健假装不悦的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说什么呢,你师兄我最看重的就是人才,再者说了,咱们之间是什么感情?我要是那么做了,所有的师兄弟不得戳我脊梁骨啊?” 叶晨暗自冷笑了一声,心说我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货,要不然胜男师姐当初也不会跟你分手,因为你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有一点温度,你只跟钱亲近。 欧阳健的手指在饭桌上有节奏的敲动着,思考了半晌,然后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师弟,这种事情入场也是有说道的,入场早了,得不到较高的股份分成,入场晚了又怕别人已经吃干抹净的走人,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入场合适?” 叶晨知道欧阳健这是在考验他,其根本目的是看他在关键时刻屁股偏向哪边,如果自己偏向江奇龙哪边,自然是巴不得这笔资金立刻到位,而站在欧阳健的角度考虑,则势必会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然而欧阳健不知道的是,他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纠缠,做这件事的根本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解除江家的危局,所以哪怕是让出再大的利益,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江家厨房这个招牌,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叶晨沉吟了片刻,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救急不救穷,咱们这边入场自然要挑江奇龙那边最被动的时候,据我所知,他现在正在找中间人到处牵线搭桥,打算把江家厨房这块招牌卖出去,以解银行的燃眉之急,等那群豺狼鬣狗把价格压到最低的时候,就是咱们进场的最佳时机。 之所以这时候出场,一是给江奇龙站台,有师兄你在,能打消那群宵小之辈的贪念,二是以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大的话语权,在这种危机时刻,咱们不是趁火打劫,反而帮他稳住断裂的资金链,江奇龙势必会感恩戴德,到时候很多话你们两家就好说了,人情利益兼得,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欧阳健听到叶晨的话顿时愣住了,他一直信奉的都是无利不起早,所以今天叶晨的举动,让他下意识的认为,江奇龙是在通过自己的小师弟叶晨来打通和自己的关系,然而听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没有偏帮江奇龙,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不禁让欧阳健感觉到有些愧疚,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对师弟叶晨多心了?只见欧阳健重新帮叶晨的茶杯里斟上了茶水,然后开口说道: “好,这次我就听师弟的,回去我就让公司的法务团队做好准备,到时候我给师弟站台之后就会离开,一切都由你来跟江奇龙谈,主意是你出的,师兄总不能好处和人情都自己站了,所以这个人情要让江奇龙记在你的身上,而且师兄也不遣饿兵,事成之后,师兄会在江家厨房的股份里算上你一份,对了,你既然这么看好这个项目,自己不打算投点吗?”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欧阳健这个老狐狸,知道他依旧是不放心自己,想把自己也拴在这条船上,叶晨开口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想错过,正好我手头上有个百来万的闲钱,这是当初我进精英中学的时候,学校给我的奖励,外加我自己录制短视频一年多的收入,在江家厨房里面有点股份,每年吃分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欧阳健听到叶晨这么孤注一掷,才算是打消了对叶晨的提防,他笑着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要是我下面的职员,我得少操多少心啊,怎么样,等你大学毕业,来师兄这里谋份差事吧?” 叶晨心说,你少拿这话糊弄鬼了,我真要是去了你那里,你怕是都睡不安稳,每天做的事就是防着我,就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我才不跟你耍呢。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敢情好,现在的研究生找工作都这么困难,我还没上大学呢,师兄就先给我预订了,我要是不来,那也太不给师兄面子了,咱们就一言为定,等我大学毕业,一定来师兄这里,我相信师兄你是不会亏待我的。” 说完叶晨笑意盈盈的看着欧阳健,欧阳健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丫嘴贱,没事非要跟人客气一下,现在让人当真了,看到时候真来了,你怎么收场! 叶晨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我要真把你的话当真,我就是个棒槌,刚才不过是为了恶心你一下,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个乖,你特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从私家菜馆出来,叶晨笑着拒绝了欧阳健要开车送他的提议,两人私下约好了时间,叶晨打车离开,他要先回家换套衣服,然后回学校上课。 叶晨之所以今天这么不遗余力的牵线搭桥,就是为了不让江天昊家的产业崩盘,要知道在原世界里,江天昊家的产业崩盘,可是把他和林妙妙的学业都给耽误下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到最后只在江州本地,上了一个二本院校。 当初自己这么费劲才让周围的这些小伙伴,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叶晨可不想自己两年的光景白费,临秋末晚再被这些外因所影响。 而且叶晨虽说是把欧阳健当成了工具人在用,却没坑他,现在的短视频平台还不像几年后,各大实体企业疯狂入驻,直播带货进入疯狂模式,现在虽说也已经有了,却还没有彻底火热,叶晨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短视频企业号的发展模式给欧阳健提出来,甚至比某音平台还要早一些,欧阳健真要是认真对待,绝对会在这里收获颇丰。 回到学校之后,叶晨来到了班级,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听邓小琪开口说道: “叶晨,上午的课我帮你做好笔记了,老师的讲课内容我也帮你用录音笔录了下来。” 叶晨笑着从邓小琪手中接过了邓小琪做的笔记,和一只索尼录音笔,然后开口说道: “辛苦你了,我晚上回去会复习的,太感谢了。” 本来眼神躲闪叶晨,害怕跟他照面儿的江天昊,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个大柠檬,酸到了不行,他连忙开口说道: “我上午也缺课,也借我看看呗!” 邓小琪瞬间看向了江天昊,眼神冰冷到不行,心说老娘等这个机会容易吗,你这王八蛋还要来横插一杠,要知道哪怕是记笔记的本子,我都是做过香薰处理的,就是为了在自己心上人那里留个好印象,结果遇到这么个不开眼的家伙,简直是没谁了。 江天昊感受到了邓小琪冰冷的眼神,顿时缩回了脑袋,这时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等下节课下课,我去福利社把笔记复印一份,至于老师讲课的音频,我回去用u盘给你拷一份。” 两人的表情叶晨尽收眼底,而且接过笔记本的时候,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精通花语的他自然是明白过来邓小琪的暗示,所以为了邓小琪和江天昊的颜面上都过得去,叶晨才想出了这样的对策。 “哦。”江天昊讪讪的答应了一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江奇龙让自己媳妇出面,联系到了邓小琪的母亲邓心华,二人寒暄了几句,江天昊的母亲直奔主题,开口说道: “邓总,大家都知道你路子野,整个江州就没有你摆平不了的关系,我们家打算把江家厨房打包出售,不知道邓总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个买家?” 邓心华听到江家厨房要打包出售,心中就是一喜,不过还是面露矜持的开口说道: “你们集团的体量那么大,一时半会儿的很难找到买家啊!” 江天昊的母亲跟在自己老公身边多年,虽说不怎么管生意上的那摊事儿,不过该懂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她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邓心华的弦外之音,很难找到不代表找不到,只看你的诚意如何。江天昊母亲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邓心华的面前,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有难度,还得邓总多多费心,这张卡里钱不多,是我和老江的一点心意,你给小琪买些营养品,孩子上学很辛苦的。” 邓心华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卡里有多少钱,那样就显得吃相太难看了,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我尽力而为,你和老江等我消息好了。” 邓心华和江天昊母亲分开后,第一时间找了家自助银行,查看卡里的余额,当发现卡里只有五千块钱的时候,一脸的嫌弃,然后喃喃自语的说道: “真抠搜,才五千块钱就把我给打发了,还好我能吃两家,要不然这买卖我可是亏到家了。” 邓心华回到家后,掏出了手机给孟光头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开口说道: “老孟,你惦记的那件事儿有眉目了,江奇龙现在正四处找买家呢。” 第三十一章 惊变 江州市召开全运会,江天昊作为精英中学的体育特长生代表精英中学出战,最后获得了男子八百米的银牌,虽说是亚军,但是也是为区里取得了荣誉,区教委主任把各个学校取得了成绩的体育特长生汇聚一堂,对他们进行了表彰。 区教委吴主任宣布, 漂亮国霍奇中学男子篮球队将出访江州,届时,将在区里选出一所学校,跟霍奇中学打一场友谊赛,如无意外的话,将会由区篮球联赛的冠军江州中学出战,精英中学这个万年老二会被pass出局。 江天昊正为自己这阵子无法吸引自家女神的目光在发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在女神面前展示自己风采的机会。在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江天昊第一时间拦住了吴主任,恳请吴主任批准,让精英中学男子篮球队出战。 江天昊从小在江奇龙身边长大,对于跟人盘道那是门儿清,充分发挥了他巧舌如簧的功夫,最后那这次友谊赛的机会争取了下来,其实成绩好坏他压根儿没在意,能在女神面前充分展示自己的男性荷尔蒙,并且邀请女神当自己的拉拉队才是江天昊的主要目的,一想到邓小琪盛装站在场地中央,作为拉拉队给他加油,江天昊简直都要流鼻血了。 当吴主任把这项任务下发到精英中学的时候,其实无论是校长还是学校的体育老师,都是相当的不以为然的,所以也就没人把它当成是一回事儿,完全当作是区教委下达的一项任务, 应付了事,在校领导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成绩更重要,篮球赛之类的体育活动,完全都是在学习的基础上锦上添花的事情。 这也就导致了眼瞅着临近比赛,篮球队的成员还没有统一的队服,拉拉队也没有统一的着装。江天昊为了这件事情找到了校长,校长当然不愿意为了这种事而去浪费有限的教育经费,毕竟这也不是一笔小钱,按照江天昊的要求,没个几万块钱都下不来。 江天昊在校长那里苦苦磨牙,最后校长被他给弄烦了,干脆给吴主任拨去了电话,要把这场篮球少直接给推掉,简直是瞎耽误工夫嘛!江天昊见事不好,赶紧拦了下来,表示这些都由他自己来解决。 校长谢维洲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电话,因为在他看来,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江天昊一厢情愿跑去吴主任那里请命申请过来的,学校已经派出了体育老师来配合指导这场篮球赛,如果还让学校来为你的个人行为买单,那你就有点把学校当成是冤大头了,而且你不是富二代吗,自己找的事儿,自己扛去,跟学校有一毛钱关系啊? 江天昊出了校长办公室,在门口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个队员的着装费用两千,十个就是两万,再加上拉拉队的服装,这一趟下来玩,没有三万是摆不平了,得让自己的老子鼎力相助啊。 回到家,江天昊第一时间来到了老子江奇龙的卧室,江奇龙一副正要出门儿的架势,江天昊唯恐江奇龙走了,自己的经费没了着落,赶忙开口说道: “爸,我们学校要和漂亮国的霍奇中学打一场篮球赛,你赞助点服装费呗!” 换了平常,江奇龙没准儿就满足了儿子的请求,但是现在他手头紧的很,一直在为集团资金链断裂的事情发愁,哪有空理这破事儿,于是连问多少钱都没问,直接就开口拒绝道: “不行!” “爸,就这点小钱你至于拒绝的这么干脆吗?”江天昊苦苦哀求。 小钱?江奇龙都快被气笑了,三万块钱,这就是江天昊一个学期的学费还带拐弯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平时让自己两口子惯的,这小子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江奇龙表情一黯,对着江天昊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你儿子啊!” “废话,你要不是我儿子,你看谁还搭理你啊!”江奇龙语气冰冷的说道。 “算我求你了爸,你就给我吧!”江天昊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赖在江奇龙的身边。 江奇龙这边正在忙着跟邓心华联系,让江天昊弄得烦躁到不行,直接开口说道: “你求我也没用,你今天包球队,明天怎么着,你还要当校董啊你。” 江天昊的母亲正在给江奇龙找出席晚宴该穿的衣服,父子俩的对话被她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由得为儿子的不懂事感到恼火,跟着开口说道: “就是,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这么让你败坏,什么都显得你章程,你带着没事儿充什么大个儿!” “那我是队长啊,你们不支持我,到时候就比不了了。”江天昊对着老妈嚷嚷道。 江奇龙嘴角划过一丝嗤笑,开口说道: “你是队长怎么了?你去学校是去读书的,还是打球的?” 江母这时拎着一套给江奇龙准备好的西服,然后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你真那么能耐啊,就自己去挣钱,别动不动就跟父母伸手要钱。” “爸,妈,这次算我借你们的行不行?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江天昊还在不死心的纠缠。 江奇龙少见的愤怒了,他是真的被自家不懂事儿的儿子给整烦了,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开口说道: “你给我闭嘴!” 说着跟随媳妇朝着别墅外走去,边走还边开口问道: “孟老板那边约的几点钟?” “邓心华说是约的六点,我已经让下面人都准备好了。”江母开口答道,两个人压根儿没再理会气急败坏的江天昊。 江天昊得知今晚两人准备去赴宴,顿时把心一横,心说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给老爸的秘书去了电话,问到了老爸今晚的行程安排,得知他今天要在自己的店里请客吃饭,江天昊记得时间是六点,他打听好了众人在哪个包厢开席,提前来到了员工更衣室,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准备混进去,当着众人的面,朝老爸开口要钱,他就不信老爸还真的拉下那个脸,好意思不给。 江天昊出了员工更衣室,朝着包厢打量,正准备过去实施自己的计划,却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的大小,他发现了自己的哥们儿叶晨正和一名中年男子朝着包厢走去,最关键的是,这名中年男子也被他认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参加太叔公追悼会的时候,老爸提到的江州首富欧阳健! 江天昊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是什么剧情展开?叶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爸老妈难不成邀请的是他?那自己过去讨钱可是自讨没趣了,还指不定被他怎么笑话呢!江天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在门口听听里面到底谈些什么,再做最后的打算。 包厢内,江奇龙端着酒杯开口说道: “感谢啊,感谢邓小姐能把孟总请到我这里来,真是让我感到蓬荜生辉啊!” 邓心华呵呵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真得感谢感谢我呢,孟老板为了跟你吃这段饭啊,特地推了一个大生意呢!” 孟光头玩味的看了眼邓心华,然后调侃道: ““邓半城”找我,哪次我敢不来啊!” 看着两人调笑,江奇龙的心情却是阴沉到了不行,刚才通过接触,他已经得知了孟光头给自己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的开价,才五百万,他们这是知道现在自己资金短缺,觉得是吃定了自己,所以在那里磨刀霍霍呢。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就见叶晨和欧阳健从外面走了进来,叶晨笑着对江奇龙开口说道: “江总,我和师兄从这儿路过,还没吃饭,听说你这里今天举办宴会,我俩特地跑过来叨扰,你不会怪我们俩不请自来吧!”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管是孟光头还是邓心华又或是一种陪客,他们在看到欧阳健的那一刻,全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因为这里的人,有一头算一头,在欧阳健面前,连弟弟都算不上,出于对江州首富最起码的尊重,他们也不得不起身。 此时孟光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刚才和邓心华在那里谈笑风生,就是在给江奇龙施加心理压力,意在告诉他,你这招牌,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我能来是给你面子,你别在那里给脸不要脸。 然而欧阳健的出现,把孟光头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他不知道这位江州首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给今天自己还不容易布下的局面徒增了很多的变数。 邓心华的心里也是吃惊到了不行,对于叶晨她自然是不陌生,她知道自家闺女迷这个小子迷到了不行,为了他不惜放弃了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舞蹈,放弃了艺考这条路,毅然的走向了那条最难的考学之路。 邓心华一直对这件事情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校园里的情窦初开压根儿就是个笑话,要不然自己这些年也不会走的这么辛苦了,都是因为在高中时代意乱情迷走错了路,才酿成了现在的苦果。 而且她也通过自己的人脉打听过叶晨的个人信息,知道他家毫无背景,父母都在国外务工,好几年都没回江州了,这让邓心华对这件事情一直持否定的态度,不过女儿能奋发向上,她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她没和邓小琪就这件事情做深入的探讨,只是一直对她看的很严而已。 然而刚才叶晨的话,让邓心华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他和欧阳健居然是师兄弟,自己这是错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这件事情自己居然会一无所知? 叶晨和欧阳健的到来,最喜出望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奇龙和他媳妇,在叔公的葬礼上,江奇龙就试图跟欧阳健搭上关系,可是人家压根儿就没理会,直接和叶晨驱车离开,他们两口子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转折,在自己最灰暗的时刻,两人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江奇龙赶忙把欧阳健和叶晨给让到了主位上,自己和媳妇坐在了欧阳健的身边,然后剩下的人往下排,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孟光头,然后不客气的拉过了他的椅子,直接坐下,看都没看他和邓心华一眼。 江奇龙的媳妇这时赶忙召唤服务员再填两把椅子和餐具,众人这才纷纷落座,欧阳健也没对其他人寒暄,可能他们在江州各有各的能量,不过跟自己对比,还真不在一个体量,他直接对着江奇龙开口说道: “老江啊,我还是从我师弟这里才得知你们集团已经陷入了资金链断裂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照理说你从师父这里算起,也算是我的晚辈,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好歹我欧阳健在江州市也算是有几分能量的啊!” 江奇龙听了欧阳健的话,不由得朝着叶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诧异到不行,他是万万没想到,欧阳健居然是叶晨给拉过来的,一直以来,他都对叔公收的这个关门弟子颇有微词,觉得叔公这是在瞎胡闹,居然收了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当关门弟子,后来叶晨和自己儿子成了同学,他也没怎么跟他接触,没曾想今天他居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意外惊喜。 江奇龙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当时我看你和叶晨还有事情,就没好意思多打扰。” 此时的孟光头脸已经黑到了不行,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欧阳健今天是来给江奇龙站台来了,自己精心策划的局,被人这么三言两语的就给破坏了,而且人家压根儿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接就把自己给无视了,这让孟光头感到了很难堪,他不禁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欧阳先生,虽然你是江州首富,但是凡事都该讲个先来后到吧?我跟江总在这儿谈的好好的,你突然跑来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健听了孟光头的话,表情逐渐转冷,看向孟光头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然后开口说道: “现在还真是什么狗东西都觉得自己得势了,都敢跑到我跟前蹦哒蹦哒,你回去问问你背后的金主,看看他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一个放高利贷起家的混子而已,也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讲什么先来后到,我看你是消停饭吃久了,想换个地方,尝尝牢饭了吧?我摁死你都怕脏了自己的手,给我滚远点儿!” 孟光头做梦都没想到,欧阳健会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儿,对他疯狂打脸,他的脸胀成了猪肝的眼色,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愤然起身,开口说道: “好!好!你们别后悔!” 还没等他起身离开,就见欧阳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接着打开了免提,电话“嘟,嘟”响了两声,然后接通,只见欧阳健开口说道: “是经侦支队的冯队吗?我是欧阳健啊,我前两天跟你实名举报的关于孟一峰手底下的财务公司,扰乱市场金融秩序的事儿,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哦?有结果了?你们正在那里封存他们公司账目呢?这大晚上的还工作,真是辛苦你们了,注意身体啊!” 正要夹着包离开的孟光头,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因为他就叫孟一峰,他没想到自己出来吃顿饭的工夫,自家后院儿就被人给点着了,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对欧阳健开口说道: “欧阳先生,要不要做的这么绝啊?” 欧阳健嘴角划过一丝嗤笑,看着孟光头开口说道: “我做的还有你绝吗?为了低价收购江总的招牌,你没少下功夫吧?还要我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给你抖出来晾晾吗?有跟我在这儿闲扯淡的工夫,还不如赶紧回去看看,问问你背后的金主,看看他还保不保得住你,要是保不住你,你怕是真的要吃上几年的牢饭了。” 此时趴在门口偷听的江天昊简直都要听傻了,他没想到自己老爸都要面临破产的局面了,他更没想到,最后力挽狂澜解救自己家困局的居然是自己的好哥们儿,当初参加太叔公葬礼回来的时候,他还听老爸自嘲的叨咕,说欧阳健根本看不上自己,所以能让欧阳健改变主意,对自家伸出援手,绝对是正坐在屋里的叶晨的功劳啊。 江天昊听到包厢里传开了慌乱的脚步声,他意识到是那个什么孟总正从里面出来,他赶紧闪到了一边,过了不一会儿,包厢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就见那个光头佬如同一个丧家之犬似的,朝着楼下的出口走去,邓小琪的妈妈跟在了他身后,此时邓心华也没脸在里面接着呆下去了。 当天和叶晨在私家菜馆吃完饭,欧阳健便回去调查了一下,毕竟他也不能光听叶晨的一面之词,结果还真的让他查出了名堂作为人精,欧阳健怎么会放过这个卖江奇龙一个大人情的机会呢,所以他就用自己的关系网,简单的布了布局,顺带着打掉了自己的一个竞争对手。 第三十二章 尘埃落定 孟光头和邓心华走后,房间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江奇龙请来的这群陪客没一个敢出声,因为欧阳健没来之前,孟光头算是他们当中体量最大的那个,在社会上背景很硬,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一点面子。 然而就是这么个耍儿, 遇到欧阳健之后,被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了,过程那叫一个简单粗暴,看的在场的众人眼皮直跳。平时在新闻上看到欧阳健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没想到在现实中遇到后, 表现的这么暴戾,这把一众陪客都给吓到了。 这时只见欧阳健笑了笑, 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都别愣着,该吃吃,该喝喝啊!” 叶晨差点没笑出声来,不知道的看欧阳健张罗的架势,还以为今天是他做东呢,叶晨开口说道: “师兄,今天是江总摆的宴席,你别喧宾夺主了。” 欧阳健听了叶晨的话,“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江奇龙开口说道: “这些天我因为老江你,让我师弟说我两次了。” 江奇龙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叶晨,他没想到叶晨和欧阳健之间说话这么随意,现在欧阳健坐在这里,是吉是凶还没法说,欧阳健一来,就以势压人,把孟秃子三言两语给逼走了, 现在席上有实力吃得下江家厨房这块牌子的人,没人会冒大不讳去撸欧阳健的虎须,江奇龙实在是吃不准欧阳健会压价到什么份上。 只见江奇龙对着欧阳健陪笑着开口说道: “我的事情让两位费心了。” 欧阳健作为江州首富,情商自然不是白给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江奇龙的防备和抵触情绪,知道他是怕刚走了一匹狼,又来了一头虎,惦记着怎样以最低成本吞掉他的产业,不过欧阳健也没动气,如果换了他站在江奇龙的位置,恐怕也会产生同样的想法,位置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 欧阳健依旧是面带微笑,和刚才针对孟秃子是判若两人的开口说道: “当天参加完师父的葬礼,我和师弟中午找了家私家菜吃饭的时候,师弟跟我说,你不该不搭理江总,还说我我错过了一个机遇,我本来没当真,觉得他一个小孩子是在危言耸听,后来他跟我解释完之后,我发现还真是这样。 然后师弟跟我说,说现在江总已经陷入了危局,一个不好,恐怕整个集团都有轰然倒塌的风险,我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你这边,经过我的暗中调查,发现你早就被孟秃子这伙人给盯上了,老江你为了还银行贷款,是不是在财务公司抬钱了?这么跟你说吧,江州百分之八十的财务公司都跟他们这伙人有关系,他们的信息是互通的,所以老江,你被孟秃子压价压到这个程度,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江奇龙听了欧阳健的话,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就隐隐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但是集团已经到了眼下这种局面,所以他一直都抱着侥幸心理,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把孟秃子想简单了,而欧阳健说这些话的意味中,明显带着威胁的含义,意思是在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没人能解决得了他眼下的局面,等待他的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叶晨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欧阳健,他当然知道欧阳健是什么意思,先是一顿大棒,让江奇龙心生畏惧,然后再许以利益,这样江奇龙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如果没有对比还不好说,前面有孟秃子当参照物,欧阳健只要稍微给江奇龙一些甜头,最重要的是保下了江奇龙的公司,江奇龙自然会乖乖就范。 孟秃子出了江家厨房,上了自己的车后,第一时间给他的背后金主拨去了电话,江州的私人借贷这一块,真的就像欧阳健所说的那样,被一个势力牢牢掌握,像孟秃子这种人,不过是他们推到前面的代理人罢了,这样一旦有什么风声不对,他们也可以及时止损,只要壁虎断尾,换个代理人就好了,在利益面前,想当这个代理人的,简直是不要太多。 “孟秃子,你个王八蛋惹谁不好,干嘛非要去招惹欧阳健,谁给你的胆子?你自己想死也别拖累大家!”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厉声的斥骂,经侦支队的介入,让孟一峰背后的金主都有些乱了手脚,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得知,背后有欧阳健的影子,这让他出离了愤怒,对着孟秃子破口大骂。 孟秃子此时被自己的老大骂的抬不起头来,他总以为自己的老大无所不能,要不然今天和欧阳健对话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放肆,可他没想到自家老大也对欧阳健如此的忌惮。他小心翼翼的跟自己背后的金主解释着今天在江家厨房发生的一切,电话的另一头沉吟片刻后,抓住了重点,开口问道: “所以,欧阳健今天是来给江奇龙站台的?” 孟秃子连忙点头称是,电话的另一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开口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老孟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你家人我已经派人去接去了,你进去之后,我会送他们出国,照顾好他们,你也管好你自己那张嘴。你也是老人了,很多事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孟秃子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手机好悬没掉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被人抛弃了,成了背锅的羔羊,如果自己敢乱说话,到时候消失的不止是自己,这都是有先例的,只不过往常都是自己看着别人当那只被断尾的壁虎,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了这种滋味有多难受。 江家厨房的二楼包厢里,欧阳健这边正和江奇龙说着话,电话突然响起,欧阳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着江奇龙开口说道: “孟秃子背后的金主坐不住了,给我来电话了。” 说着,欧阳健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划过,接通了电话,并且开了免提键,只见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欧阳,要不要玩的这么大啊,你这样搞我很被动啊。” 欧阳健爽朗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闹,孟秃子不过就是个你手下的小喽啰,我本来应该给你这个面子,可他实在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江奇龙是我师父的世孙,也算是我的晚辈,孟秃子给他挖坑我还没计较,我过来给他站台,结果这货当着众人直接对着我开始挑衅,你说我要是不摁死他,是不是来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在我面前蹦哒两下了?”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欧阳,这件事我们有错在先,这个孟秃子我就不保他了,而且江奇龙在财务公司的债务,我也会交代手下人只收取和银行一样的利息,这个交代你满意吗?” 欧阳健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行,既然你都开口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头约个时间,我把冯队约出来,咱们私下里吃个饭,这件事也就了结了,不过那个孟秃子就让他在里面呆着吧,我看他头脑有些不大清醒,容易给你招灾惹祸的,你说是吧?” 电话的另一头也笑了,开口回道: “没问题,欧阳总裁你说了算,回头约个时间,我来做东,咱们回见!” 在场的众人,看到两位大佬一个电话,就给孟秃子定了性,直接送他一张去苦窑的门票,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发出动静,直到电话挂断,所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就见欧阳健对着江奇龙突然开口问道: “老江,你是在哪个银行贷的款?” 江奇龙愣了一下,然后开口回道: “是在市工行。” 欧阳健靠在椅子上,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然后开口说道: “工行的赵行长跟我关系还算是不错,我文化公司每个月的流水都在他那里过,我帮你跟他打个招呼,你那笔欠款拖个一年半载的应该不成问题。” 在江奇龙看来难解的问题,对于欧阳健来说,不过就是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欧阳健不介意拿出来作为自己表达善意的筹码,这样自己在投资江家厨房的时候,也能用最小的投资获取最大的利益。 江奇龙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欧阳健给他抛下的饵实在是太香了,先是帮他解决了财务公司高额的利息问题,然后又让工行那边的贷款往后延了一年半载,要说他是无所图,江奇龙是万万不敢相信的,毕竟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在等着欧阳健的下文。 江奇龙小心翼翼的帮欧阳健续上了杯中的茶水,只见欧阳健接着开口说道: “老江你的江家厨房作为江州餐饮界的龙头,做的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打算进行投资,在成为你集团的股东之后,我会利用我文化公司旗下的短视频平台,帮你在全市范围内引流来增加你的客流量,大家有钱一起赚,不知道你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江奇龙听了欧阳健的话,简直就是喜出望外,他本以为欧阳健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公司,没想到欧阳健的意思,竟然是跟自己合作,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开口问道: “欧阳先生打算持股多少?” 欧阳健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至于具体投资多少,让我师弟跟你谈就好了,我的诚意相信老江你也看得到,所以我觉得以你的为人,是不会让我师弟难做的,毕竟我今天之所以会出手,也完全是看在我师弟的面子上。我每天还是很忙的,就不在你这儿多留了,我呆在这儿,你们估计连饭都吃不消停,我就先撤了。” 欧阳健还真不是在跟江奇龙说大话,就他的这点小生意,还真不入欧阳健的法眼,要不是他觉得叶晨的建议可行性较强,可以借此契机,吸引各种实体入驻他的短视频平台,他才不会屈尊来江奇龙这里,管这破事儿。说完话,欧阳健直接就起身准备离开,江奇龙等众人要去想送,被他给直接拦住。 一直躲在外面穿着服务生衣服偷听的江天昊,简直都要听麻了,他没想到把自己家生意从破产边缘拉回来的,竟然会是和自己同龄的叶晨,叶晨都能和自己老子坐在一张桌上谈生意了,而自己还惦记着从老子那里哄骗个两三万块钱,去人前显摆呢,彼此之间的差距,高下立判,这让江天昊感到很难过…… 叶晨和江奇龙之间关于入股江家厨房的事情,就不好在酒桌上谈了,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陪客,人多口杂,有很多的事情不好在这里谈,所以叶晨也没在久留,而是跟江奇龙单独约了个时间,就选择了告辞。 江奇龙看着叶晨离去的身影,心情十分的复杂,他都已经做好了破产的准备,甚至已经开始让财会进行各种资金结算,进行人员遣散了,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迎来了这么大的转机。 第二天,江奇龙亲自驾车等在了精英中学的门口,在叶晨放学之后,载着叶晨离开,二人还是回到了昨天那个地方,只不过今天没有那么多闲杂人等作陪,在简单的吃过饭后,二人就欧阳健的文化集团,对江家厨房投资持股的事情进行了洽谈。 叶晨看着江奇龙,然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江总,我师兄那边已经联系了银行那边,把你的那笔贷款往后顺延了一年,这样的话你的资金链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至于私人借贷方面,如果去掉那些巨额的利息,我相信你这边也没了太大的压力,剩下的需要解决的无外乎就是员工的工资和一些原材料采购等方面的事宜,所以我师兄授权我的投资金额上限是两千万,至于股份下限,是最低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五,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江奇龙直到叶晨开出条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他能看得出来,叶晨和欧阳健是真的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而叶晨作为谈判代表,也没像昨天的那群人似的,恨不得把自己踩没,而是直接把底线画出来,这让他心里十分感动,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又见叶晨从兜里掏出了钱夹,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江奇龙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江叔叔,这是我进精英中学,学校那边因为我是中考状元给我的奖金,还有我平日在短视频平台赚到的一些钱,合计是一百万,希望能够帮到您,您算作是我的私人入股也好,或者是借给你的也罢,一切看您的个人选择,还请您收下我的一点心意。” 江奇龙的手哆嗦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叶晨,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度过难关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江奇龙真诚的开口说道: “因为昊子是我在精英中学为数不多的铁哥们儿,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是学业最紧张的一年,我不希望因为家庭这边的事情,让他分心,毕竟这关乎到他一辈子的前途。” 叶晨的话说的江奇龙的心里热乎乎的,他自然注意到了叶晨语气上的变化,在代表欧阳健和自己谈判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称呼是江总,在私下里,他对自己的称谓是江叔叔,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说明他是真诚的把自己当成是一个长辈来看待的,丝毫没有投资人的那种高高在上。 而且叶晨所说的帮自己的理由,也让他信服,不然真的是没法解释,他这样处心积虑的帮助自己,到底是图的什么。自己儿子这是交了个好兄弟啊,江奇龙有生之年第一次对自家儿子产生了羡慕的心态。 这件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当叶晨拔草拟好的股权转让协议递到欧阳健的手里,欧阳健仔细的看了一下,顿时感到很诧异。 他把叶晨支使去跟江奇龙谈判的时候,就交代好了,他给叶晨的资金是两千万,谈的越低,叶晨则赚得越多,在他看来,江奇龙已经没了别的选择,势必不会放过眼前的这根救命稻草,而他也可以用这笔钱牢牢地把叶晨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晨忙活了一圈儿,一分钱都没留给自己,而且欧阳健看了眼股权结构,叶晨手里也有了百分之三的股份,这就意味着,他真的还自己掏了一百万,入股了江家厨房,这让欧阳健感到很震撼,他想不通叶晨为什么会这么做,于是便开口问道: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实诚,也没说给自己留点?”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回道: “钱这个东西,够花就行,真要是去拿这笔钱,我估计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生!” 第三十三章 带节奏 ilwxs.com 叶晨的态度让欧阳健顿时哑然,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按照自己的估算,叶晨讲下个二三百万是绰绰有余的,别说对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就是步入社会的大人,这也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报酬了,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跟江奇龙交了底,一分钱都没多要,这让欧阳健感到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媚眼儿是抛给瞎子看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欧阳健忍俊不禁,自己这不成了贱皮子了吗, 不贪财是叶晨的优良品质,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反而会感到不高兴呢,自己这是把成年人世界的尔虞我诈给代入了,这委实是不应该。欧阳健深深地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淡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啊,算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让公司的法务部去和江家厨房那边接触,就不让你一趟趟的跑了,你就回去好好的给我上学去吧。” 和霍奇中学的友谊赛还是如期进行了,精英中学的参赛队员穿着普通的服装进了场,包括拉拉队的服装,也是勉强整齐划一,但是这丝毫没影响到比赛,叶晨就在一旁的观众席上,给自己的好哥们儿江天昊呐喊助威,虽说最后输掉了比赛,但是大家也没有太多遗憾的情绪。 四人组放学后一起朝着出租房走去,江天昊少见的没去纠缠邓小琪, 他也是偶然才得知, 当初的事情,邓小琪的妈妈邓心华虽说是没参与,但是绝对是一个知情人,可是为了利益,她没选择站在江家这边,这让江天昊有些心怀芥蒂,对邓小琪的态度,也不免变得有些冷淡。 叶晨作为对微表情有些研究的人,自然是觉察出了江天昊的不对劲来,他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舒展开来,对着邓小琪和林妙妙开口说道: “小琪,妙妙,当拉拉队累了一天了,你俩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晚上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准备好了给你们打电话。” 邓小琪和林妙妙没觉查出丝毫的不对劲来,两个小闺密拉着手朝着家中走去,而叶晨则在一旁叫住了江天昊,对他说道: “昊子等等,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江天昊停住了脚步,看着邓小琪和林妙妙离去的背影,此时的江天昊有些心烦意乱,但是面对叶晨的时候,他还是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这段时间谢谢你,我们家要不是有你出手帮忙,可能就真的破产了!” 叶晨拍了拍江天昊的肩膀,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我们可是兄弟啊,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真要是让邓小琪和林妙妙知道了你们家的境遇,我相信作为好朋友,她们也都会竭尽所能的帮你度过难关的。 我知道你可能听说了什么,但是不要让大人之间的复杂龌龊玷污到我们的友谊,从入学的那一天,我们几个就是好朋友,每天早上一起晨练,每天下课一起嬉戏,彼此之间的友谊都很纯真,别让这种事情破坏,那就得不偿失了,你觉得呢?” 叶晨的话,让江天昊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几人朝夕相处的两年,大家彼此之间虽说没那么亲近,但是也是欢声笑语不断,一切都那么让他留恋,江天昊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时叶晨却在后背拍了他一巴掌,只见叶晨接着说道: “年轻大小伙子,有点活力,别整天跟个半大老头似的,伤春悲秋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大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烦心就好了,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享受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涯,然后努力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让自己不负韶华。” 江天昊笑了,以前看到邓小琪和叶晨亲近,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对叶晨有着一种抵触情绪,让江天昊没想到的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叶晨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没有他的出手,自家的生意破产,可能自己现在连上学的心情都没有了吧? 这次的事情让江天昊成长了很多,他在江家厨房包厢外面倾听到的真相,让他对自己的不懂事感到非常的愧疚,自己家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自己还在任性的充大个儿,和叶晨一比,自己就是一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孩子啊。 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江天昊没再因为家里的生意失败,在课堂上重演化学老师丢手机,他随即跳楼去捡手机的乌龙事件,田珊珊老师自然也还是高二的年级主任,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着。而唐元明自然还是当他的文科班班主任,没能从田珊珊的手中接过年级主任的位置。 至于邓心华那边,在得知孟秃子锒铛入狱的消息之后,大病了一场,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对孟秃子的底细是知之甚深的,这货的关系网遍布黑白两道,而且他背后老大的关系在江州市也叫一个横趟,就是这样的背景,都没抵得过欧阳健的一个电话,这让邓心华感到后怕不已。 看着当初手下的江天昊母亲给她的五千块钱,她感觉到无比的烫手,如果孟秃子成功入驻了江家厨房还好说,这钱收下也就收下了,现在的情况是孟秃子折戟沉沙了,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自己拿着这五千块钱实在是有点胆战心惊,她吃不准江奇龙和欧阳健的关系深浅,怕把自己也给掉进去,到时候自家闺女也要受到自己的牵连。 邓心华没敢露面,而是通过转账,把五千块钱转给了江天昊的母亲,结果这笔钱没被接收不说,江天昊的母亲随即打过来电话,邓心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电话给接了起来,这时就见电话那头,江天昊的母亲开口说道: “邓总,你这是干什么?当初可是说好的,这些钱是给小琪买营养品的,你也收下了的,你不会是嫌弃钱少吧?” 邓心华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昊昊妈,我拿这钱感到受之有愧啊,我没想到姓孟的早早的就打着算计你家老江的打算,要知道这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忙牵线搭桥的,现在闹得我自己里外不是人,再拿这钱我实在是觉得烫手啊。”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江天昊的母亲开口说道: “我相信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咱们两家的孩子每天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上学,彼此还都是好朋友,我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这钱你就放心的收着吧,我当时的初心,真的就是想给孩子买些营养品,一眨眼孩子就要进高三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一个人照料小琪有多辛苦,我作为一个母亲是深有体会的。好了,先不聊了,有时间约你一起逛街啊,我这边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说完,对面挂断了电话。邓心华有些愣怔的握着手中的电话,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候就见邓小琪推门进来,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的手心里放着药,开口说道: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出去应酬呢?今天你哪都不准去,乖乖的给我在家呆着,来,先把药吃了,然后去睡一觉!” 邓心华一看邓小琪靠近,赶忙把一次性口罩提到嘴上,然后接过了药和水杯,偏头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吃药,然后就上床休息,哪儿都不去,你离我远一点,我别把感冒再传染给你。” 邓小琪深深地看了眼邓心华,然后开口说道: “记得吃药啊,我就在外面学习,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邓心华有些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渐渐关上的房门,拉下了口罩,把药塞进了嘴里,喝了口水仰了下脖子,把药片送了下去,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滴泪水轻轻的从眼角滑落…… 这天早上,四人一大早一起晨跑,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钱三一昨晚突然发病住院了,你们听说了吗?” 江天昊和邓小琪愣了一下,这时就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听我妈叨咕了一嘴,她说昨晚救护车都来了,我昨晚睡得早,所以没听见,听说现在正在医院里住院呢,我刚才起来的时候,我妈也起来了,她说要做早饭给钱三一送过去,三一妈妈在医院里陪床呢,一宿都没回来了。” 邓小琪和江天昊对视了一眼,然后江天昊开口说道: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啊?好歹当初也跟我们晨练了几天。” 叶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他知道钱三一一定不想同学看到他现在的德性,他刚做完手术,床边还挂着引流袋和尿袋,这要是让同学看到了,完全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不过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不好阻拦,自己一出言阻止,反倒显得自己做人有些冷漠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们去吧,我今天要去市里买点资料,还真是没时间,这样吧,我先拿二百块钱,你们帮我买点慰问品带过去。” 说完叶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直接转给了江天昊,让他代为帮忙。这时就见林妙妙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以前总是听说文人相轻,没想到你们这群学霸也是这样,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家钱三一啊,人家也不比你差哪儿去的好吧!” 叶晨被林妙妙的阴阳怪气逗的有些发笑,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个爆栗,然后开口说道: “我怎么没发现你们俩这么友爱呢?当初是谁被钱三一损的面红耳赤的?要我说某人就是没良心,当初还是我帮你出的头呢,要不然那个臭傲娇会给你道歉?做梦去吧!” 江天昊和邓小琪被逗的哈哈大笑,叶晨和林妙妙之间互损简直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每到这个时候,江天昊和邓小琪就恨不得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虽然最后往往都以林妙妙失败而告终,但是能看到林妙妙郁闷的表情,对大家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林妙妙不由得气短,还真是像叶晨说的那样,当初要不是叶晨帮忙出头,指着那个臭傲娇自觉的当着全班的面给自己道歉,还真就是天方夜谭,这时就见叶晨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我记得你的生日就在这几天了吧?打算怎么庆祝啊?要不来我家吧,我做上一桌好菜,咱们四人组好好聚一聚,咱们也有日子没聚了。” 这时就见邓小琪开口嚷嚷道: “昊子,你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还把没把我们当朋友啊?这样,叶晨负责做菜,我给你准备生日蛋糕,你生日到底那天?跟我说一声,我提前把蛋糕订好!” 江天昊看着邓小琪的举动,心里的心结顿时解开了,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有三四天呢,我不是看大家都忙着学习,就没好意思提嘛。” 这时只见林妙妙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你们也知道我妈那个人有多抠门,平时对我的零花钱管的可是很严的,我到时候就带着一张嘴去捧场好不好?” 这时就见叶晨一脸嫌弃的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吃货也就这点功能了,到时候打扫盘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毕竟昊子和小琪平日里都注重饮食管理,你不需要。不过我也是蛮佩服你的,凡是被你舔过的盘子,完全没有清洗的必要了,这也算是你的拿手绝活了。” 林妙妙被叶晨气的有种想要挠墙的冲动,这货的嘴巴实在是太恶毒了,哪怕是自己这种厚脸皮都受不鸟,就没见过这样的。 看着林妙妙气的面目狰狞,邓小琪和江天昊再一次的放声大笑,看这对活宝斗嘴实在是太让人心情愉悦了,这时就听江天昊开口说道: “妙妙,你这家伙这么能吃,还不如开个吃播,我感觉你还是开吃播粉丝一定老多了。” 叶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林妙妙最后考上一所二本院校,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沉迷网络直播造成的,叶晨还是小看了主世界的强大,到最后,江天昊的话还是给林妙妙引到了那个方向。 叶晨把目光看向了林妙妙,发现她还真的在考虑江天昊的建议,叶晨不由得一拍额头,看来自己又有事情干了,这时就见林妙妙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老叶,你都当了两年的博主了,对于这种事情驾轻就熟,你觉得我有当主播的潜质吗?我听说主播赚钱还是蛮多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老妈不给我零花钱了。” 叶晨还真被林妙妙的话给问住了,她的问题瞬间让叶晨感到头大,沉默了片刻,叶晨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把当主播当成是一个业余爱好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时间空余的时候也会这么干,但是有一个前提,我们是马上就要步入高三的学生,我现在已经基本不怎么发布短视频了,也已经很久没开直播了,因为高三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我不想到时候有任何的闪失,让我后悔终生。” “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林妙妙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开口回道。叶晨一看她这德性,就知道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回到家里,叶晨靠在沙发上仔细的盘算,一想到林妙妙要进入到直播这个行当,他就是一阵头大,想了一会儿,叶晨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看过的一个很有个人特色的网络主播,瞬间眼前就是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晚上放学之后,回到了家中,叶晨在吃过晚饭之后,上楼监督林妙妙刷了两套卷子之后,帮她查漏补缺,讲解了一番,然后趁着她不注意,瞄了眼她的手机,果然看到她下载了短视频app。 叶晨趁着林妙妙做题的工夫,不动声色的闪到了一旁,查找了一下短视频app里附近的人功能,找到了林妙妙的主页,记住了她的id,然后登录了手机分身上的小号,对着林妙妙的id点了关注。 回到家中之后,叶晨上了聊天软件,进入了网络博主群,两年的短视频博主生涯,让他在圈内有了不少的好友,大家都是各个平台上的知名主播,平时没事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水群,大家的关系丝毫没有因为同行的缘故,互相倾轧,反而时不时的互相捧场。 叶晨在群里@了一下所有人,然后开口说道: “各位哥哥姐姐,我有急事需要大家帮忙。” 在博主群里潜水的主播,一个个的冒出头来,发出了问号的表情,问叶晨有什么事,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我有个同班同学,突然迷上了网络直播,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高三了,正是学业繁忙的时候,所以为了让她迷途知返,我打算请大家帮忙,跟随我帮着带一下她的节奏。” 这时群里有一个和叶晨很熟悉的死党开口说道: “我怎么感觉老叶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呢?” 第三十四章 和猫斗法的耗子 “呵呵,你可以把疑问句式改成肯定句式,老叶这牲口哪次来直播间带博主节奏,不是坑的主播不要不要的?我已经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一个平日里跟叶晨关系不错的主播,出言调侃道。 这时已经有人顺着叶晨发过来的id去搜索林妙妙的短视频号了,看到林妙妙的头像,直接回到博主群里说道: “我擦, 老叶,你还能不能做个人了,那个可爱的萌妹子你这货也要去套路人家,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随着群里潜水的人一个个冒泡,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所有的男性博主都在谴责叶晨的丧心病狂,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知性美女的头像开口说道: “我弟弟求你们点事情, 瞧瞧你们话这个密啊, 动你们蛋糕了吗?瞧瞧你们这群单身狗这点出息!” 群里瞬间被这个知性美女给干哑火了, 能进博主群的,都是在短视频平台里最少厮混了半年的耍儿,彼此之间简直是不要太熟悉,这个知性美女名叫顾珂,对于这个知性美女,他们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她是江州市短视频平台当之无愧的no.1,就连集团的老板欧阳健平日里都要给她面子。 别看屏幕前的她,笑容甜美,知性大方,说起话来声音悦耳,私底下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大家私底下聚会的时候, 都见识过这妞的霸气侧漏,不管是拼酒,还是打架,都凶残的一比。后来大家彼此熟了之后才知道, 她美女的外皮下,藏着的完全就是个猛男的灵魂,从小就学习跆拳道,段位黑带,普通人四五个根本就靠不上她近前。 因为看过叶晨拍摄的功夫短视频,心中很是不服气,聚会的时候,见到叶晨,非要跟他比划比划,结果可想而知,被叶晨给制的服服贴贴的,这姑娘也爽利,当时就当着一众博主发话,这是她弟弟,以后她罩着了。 “柯姐,扎心了啊,就算是实话,大家这么熟,你也不该说出来啊。”叶晨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看着姐弟俩的互动,群里的博主一阵无语,求求你们做个人吧,这咋还来上二次伤害了?这时顾珂也点开了林妙妙的id,看了她的照片,私聊了叶晨说道: “臭弟弟,你这审美一般啊,这姑娘可爱倒是可爱,但是我还真没看出来太让人惊艳的地方,你是打算和她交往吗?我太了解你们这群男生的套路了,喜欢谁就没命的欺负她,你不会这么恶俗吧?” 叶晨看着顾柯对话框的内容,翻了个白眼,然后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能不能不闹啊柯姐,这小孩儿叫林妙妙,她妈妈是我的师姐,我们两家住上下楼,高中这两年我一直是她的补课老师,我们俩没可能的,不是怕她沉迷网络直播,我才不会出此下策呢。” “哇,师生恋!想想都觉得刺激好吗,不行,我得先擦擦鼻血。”顾柯没个正形的调侃道。 “柯姐,你这么对我可容易没朋友的!”叶晨让顾柯调侃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吧,放过你这臭小子了,姐知道高三对你们来说是最关键的一年,所以放心吧,这个忙姐帮了,至于剩下的人,姐也会帮你去动员的。”顾柯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林妙妙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早上江天昊的建议,说实话,这一刻她是真的心动了,因为老妈的经济封锁,她平时的日子过得简直是太难了,林妙妙打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短视频账号,发现竟然有了第一个粉丝和关注,这让林妙妙感到欣喜万分。 林妙妙点开了粉丝的个人资料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因为这个id主人的名字,简直是太可恨了,居然叫“和猫斗法的耗子”,林妙妙严重怀疑,这是江天昊那个坏蛋的账号,虽说她没什么证据。 叶晨故意注册了这么个混淆视听的小号,为的就是方便甩锅,要不然林妙妙要是知道了幕后黑手是他,怕是要炸庙了,他丝毫没有考虑背锅的江天昊会为此承受什么样的代价。林妙妙犹豫了一小会儿,正式开始了她的直播生涯。 “大……大家好,我是林妙妙,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今天是我的第一次直播,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林妙妙是第一次做直播,难免会有些青涩,不过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叶晨的短视频,慢慢的进入了状态,场面一点点火热了起来。 不得不说,林妙妙童鞋在可爱这方面,拿捏的还是非常到位的,这让她吸引到了一大群二次元粉丝,大家都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有些懵懂可爱的女孩,而林妙妙又是个人来疯,看到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这让她愈发的心花怒放,这可都是潜在的小钱钱啊!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对我说,我可以表演给大家看,但是切记内容一定要健康。” 屏幕的另一头,叶晨笑了笑,嘴里叨咕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刷”,只见屏幕上一辆炫酷的跑车驶过,林妙妙一看到有人打赏,连忙看了一眼名字,发现是她的第一个粉丝,林妙妙开口说道: “感谢“和猫斗法的耗子”打赏的跑车,你有什么想看的节目吗?我可以表演给你看!” 这是只见“和猫斗法的耗子”在屏幕上打道: “妙妙主播,你面冲墙给我背一遍化学元素周期表吧!” “噗”,正在看直播的粉丝全都笑喷了,他们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里的林妙妙,顿时连刷屏的都没有了,一个个安静的一比,等着林妙妙的回复。 博主群的众主播也炸开了锅,立刻就有人开口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人家萌妹子来直播是为了图个放松,结果这货让人去背化学元素周期表,不过为什么我这么想笑呢,突然觉得好有喜感。” 此时就连顾柯都被叶晨的骚操作给逗到了不行,只见她开口说道: “我这弟弟脑回路还真是清奇,这样的馊主意都能让他想到,我严重怀疑他是二十四k钢铁直男,走吧,咱们也去热热场子去!” 林妙妙看到了“和猫斗法的耗子”的回复,眼角抽搐了一下,她是万万没想到,哪怕是做个直播,她都没能逃脱理科对她的支配,这让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她在心里骂了江天昊一万遍,心说昊子,你给我等着的,我跟你没完。 但是直播间的众人都在那里等着看林妙妙的反应,林妙妙也不可能拒绝表演这个节目,毕竟人家是花真金白银打赏了的,你要是当成没看见,立刻就会有人脱粉的。林妙妙憋屈的面朝着墙站好,然后开始大声背起了化学元素周期表,毕竟和学习有关的事情,老妈是不会进来打扰她的。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林妙妙开启了她苦逼的表演,然而这个化学元素周期表她实在是太久没背过了,毕竟都已经学了这么久了,谁会闲着没事干,专门去记它啊,有些早就让她抛在脑后了,面冲着墙想了好久都没能想起来,吭哧了半天,林妙妙开口说道: “让我看一眼啊,太久没背我实在是有的地方忘了!” “表演失败,差评,需要重新表演才可以要不然不作数的!” “这就是标准的学渣本渣啊,我一个初中生都会背,她居然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高三的学生?我真为她学校的教育质量堪忧啊!” 林妙妙看着公屏上闪过的一溜差评,脸黑到了不行,此时的她深刻的体会到了赚钱的艰辛,也没人跟她说,做直播还要玩这种花样的啊,简直是太坑了,一想到这儿,她对江天昊愈发恨得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变着法儿的坑我! 林妙妙不知道的是,正在观看她直播的一众二次元网友,已经被她生气时奶凶的小模样给萌化了,他们第一时间都觉得这个女孩儿好可爱,然后他们发觉用这种方法跟她互动,才是最好的打开方式。 没办法,林妙妙找出了化学元素周期表,抓紧时间背诵了起来,感觉差不多了,才又一次的回到了墙壁,面冲着墙,磕磕巴巴的背了起来,万幸这一次终于背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林妙妙高兴多久,回到公屏上的她就发现一连串儿的跑车在她面前驶过,此时的她心里没有了赚钱的喜悦,反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林妙妙的预感没让她失望,马上就应验了,只见公屏上打赏的众网友开口说道: “这背的磕磕巴巴的,听着好难受啊,为了让她有动力,我打赏一辆跑车,让她继续多背几遍,这样也能让她加深印象,不影响到粉丝的收听体验!” 这条评论下面,一连串的赞同,看的林妙妙这叫一个心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次直播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呢?自己平时也没那么矫情啊? 不得不说,林妙妙童鞋还是心大,到最后,她暗自给自己打气,都是为了小钱钱,这是我的第一次直播,我一定要让我的粉丝满意!林妙妙你行的,加油!奥利给! 林妙妙童鞋一脸悲壮的走到了墙边,一遍遍的开始背诵起了化学元素周期表,观看直播的网友简直都要笑不活了,他们没想到这种互动方式这么好玩! 屏幕的另一旁,叶晨坏笑着看着屏幕,然后自言自语道: “想靠直播逃脱学习的压力,小丫头你真是想多了,我让你哪怕是直播,也在复习中度过!” 精英中学和林妙妙同龄的学生,因为在学校里呆了两年,学校渐渐的也对住校的这群高年级的学生放松了要求,晚上熄灯之后,他们一个个的猫在被窝里刷着手机,在无意间看到附近的人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林妙妙那可怜的身影,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加入了观看直播的行列。 背完了一拨跑车的林妙妙,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口干舌燥的她,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又是一连串的跑车驶过,然后一连串的声音是让她接着背万有引力的公式和定律,害得林妙妙好悬没把一口水喷在手机上,她是真的被这群热情的网友给折磨的几近崩溃了,只见她一脸沉痛的在屏幕前开口说道: “别看我是个新人,我也看直播的好吗,别人家的主播,都是甜甜的唱首歌,或者表演个才艺,结果到了我这里,你们这些家伙,居然丧心病狂的让我背各种表格和公式,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别废话,赶紧背,要不然我去平台举报你啊!” “时间有限,抓紧背,我准备好了零食等着看呢,加油!奥利给!” “别磨磨蹭蹭的,这是你的命,你摆脱不了命运对你的安排,既然反抗不了,就乖乖的顺从吧!” 底下的一众网友不为所动,催促林妙妙的字幕遍布公屏,此时他们都玩上了头,越是看到林妙妙抓狂,他们越是开心,林妙妙无奈之下,做着深呼吸,并且不停的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最后乖乖的又一次回到了墙边,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征程。 一直面冲着墙,背着各种物理化学公式,林妙妙突然感觉自己好可怜,在学校的时候,她都没遭受到这种惨无人道的待遇,这做个直播,自己还要边罚站,边背公式,还好自己不是邓小琪那种傲娇公主,没那么玻璃心。 林妙妙背诵公式的时候,手机的公屏上,突然有人打字说道: “林妙妙好可爱,我想送给她一点小礼物,来表达我的心意。” “别胡搞瞎搞,这个主播可跟平台上的那些妖冶贱货不一样,她还是个高三学生,你别弄得她家长发现,连能不能直播到时候都成问题了!” “想什么呢,我就是想送她一套黄冈高考数理化模拟题,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刷题,一想到她吐血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兴奋!” “咦,楼上的好邪恶,不过我喜欢!” “可是我们没有她家地址啊,想给她寄都没办法!” 叶晨也不禁感叹网友的脑洞大开,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她同班同学,地址我有,我去拉个群,到时候有想送她礼物的找我要就好。” 叶晨拉了个群,然后一众二次元一拥而入,大家集思广益,商量着怎么给林妙妙一个惊喜,有要给林妙妙寄试题的还特地找叶晨来要地址,叶晨为了安全起见,标注了自家的地址给了对方,到时候自己可以检查一下,如果是学习资料就还好,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了。 此时的林妙妙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怎样悲惨的命运。她总算是把屏幕上的账给还清了,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语速很快的对着粉丝开口说道: “我从九点开始直播,已经直播三个小时了,眼瞅着就到十二点了,我明天还要上学,先下播了,支持我的粉丝们再见,摸摸哒!” 说完,林妙妙第一时间关闭了直播,长舒了一口气,今晚可累死宝宝了,江天昊你个王八蛋,你可把我给坑惨了,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博主群里的众主播也是一阵议论,他们都被叶晨一系列的带节奏行为弄得啼笑皆非,这家伙实在是太损了,就没见比他更坏的了,不过却没人对他的这种做法提出非议,所有的主播今晚都很配合。 因为叶晨的行为还真不是那种损人利己,他是真的在操心这个女孩儿的学习,所以大家也都乐的帮他这个忙,毕竟主播之间互相捧场的行为很常见的,更何况一姐都已经发话了。 躺在床上的林妙妙,清点了一下自己今晚收到的礼物,总算是不枉费自己这么艰难的罚站了几个小时,从头背到尾,收入还是蛮客观的,她又看了眼自己的粉丝数,也是“蹭”的一下涨到了两万,自己也算是个小网红了,点赞数也不少,看来自己的努力也还是值得的。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小钱钱,林妙妙的郁闷瞬间消失不见,脸上带着傻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晨练,无精打采的林妙妙一见了江天昊立马精神了起来,对着他的迎面骨就是一脚,踹的江天昊龇牙咧嘴的,对着林妙妙就嚷嚷道: “我说林妙妙,你一大早起来抽什么风?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踢我,你看我腿都让你给踹紫了!” 邓小琪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妙妙,你怎么了?” 林妙妙咬牙切齿的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死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和猫斗法的耗子就是你,没有人会起这么恶俗的名字了,我被你个混蛋给坑惨了!” 第三十五章 铁公鸡拔毛 江天昊被林妙妙给呛得一脸懵哔,林妙妙的话让他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开口问道: “什么和猫斗法的耗子,林妙妙你不是鬼上身了吧?还有,我坑你什么了?” 一旁的叶晨憋着笑,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两人掐架,这时就见林妙妙冷冷一笑, 开口说道: “死昊子,你装,你接着装!昨天你提议我做吃播,我寻思了一下,还蛮好玩的,就注册了一个账号,结果你注册了个叫做“和猫斗法的耗子”的id关注了我,这样也就罢了, 你居然在我粉丝面前带节奏, 给我刷礼物,让我面对着墙被化学元素周期表,害得我的粉丝疯狂diss我,让我罚站背各种化学物理公式定理,给我折腾到半夜十二点才睡觉,我踹你还冤吗?” 邓小琪听了林妙妙的话,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神转折,一想到林妙妙在自己家里罚站背各种公式和定理,邓小琪就莫名的脑补出了当时的情境,只见她开口说道: “妙妙,你晚上几点直播,我今晚也过去捧场去!” 江天昊都傻了,他身负冤屈,顿时感到悲从心中起,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虽然我语文不大好, 但是也知道六月飞雪的典故, 你是要冤死我吗?可不带你这样的!来,我手机交给你,随便你翻,我连短视频网站都没有,怎么去给你带节奏?” 林妙妙看到江天昊一脸委屈的模样,接过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还真没有短视频app,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过嘴上还是没饶人的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怕我知道,直接把app给删除了?” 江天昊郁闷的想要吐血,这咋还解释不明白了呢,也不知道是哪个货这么缺德,起了这么个让人忍不住联想的id,江天昊开口说道: “祖宗,来,我手机有流量,咱直接把短视频app下载下来,然后手机各种登录方式随你登录,但凡是找到了叫那个名字的id,我都请你吃大餐,地方你挑,没找到你请我,敢不敢?” 林妙妙看着江天昊笃定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心虚,她倒是想试一试,但是万一自己输了呢,自己是刚赚了点小钱,可是不还没到账呢吗,现在让自己请客,自己怕是要动用自己的小金库了。但是为了找到那个带她节奏的家伙,林妙妙琢磨了半晌,还是打开了软件商店,下载起了app。 一旁的江天昊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林妙妙真会这么干,只见江天昊痛心疾首的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没想到,你对我连这点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这太让我伤心了,不行,我要先哭一会儿,叶晨,借我肩膀用用!” “滚!”叶晨笑骂道,然后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演技略显浮夸了,妙妙不死心,你就让她查查看嘛,这种行为也确实是让人深恶痛绝,你看林妙妙被网友折磨的,连眼圈儿都黑了,这哪行啊,再者说了,咱们四人组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林妙妙遭遇不公平的待遇,咱们四人组也该感同身受啊,支持一下她怎么了?别那么小气,她想查你就让她查嘛!” 江天昊嘴角抽搐了两下,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见他开口说道: “老叶,我找你借个肩膀靠靠,结果你滴了嘟噜一大串话,整的我情绪都不连贯了。” 嘴上虽然那么说,但是以江天昊对叶晨的了解,平时这么惜字如金的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的明确目的,他才不信叶晨刚才说那么多话,没有自己的目的。 再者说了,平时就数叶晨怼起林妙妙来最狠,这时候发起慈悲来了,江天昊怎么想都觉得很违和,他严重怀疑叶晨是在针对林妙妙,虽然没有什么证据,那就往下接着看吧。 江天昊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来,邓小琪自然也察觉到了,几个人里,要说对叶晨观察的最细致入微的,还要非他莫属,叶晨已经不是刚走进她的心里了,她惦记这个男孩已经两年了,自然对他的一切下意识动作了如指掌。 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叶晨看向林妙妙那戏谑的眼神,知道自己闺蜜要倒霉遭算计了,邓小琪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因为她深知叶晨凡事都有个度,而且不会以伤害他人为目的,这就足够了。 林妙妙焦急的等待着下载的进度,当下载完成的那一刹那,林妙妙第一时间点了进去,然后开始用各种登录方式登录能试的几乎都试过了,然而到了最后,确实没有那个见鬼的“和猫斗法的耗子”的id。 甚至江天昊的主登录页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压根儿没登录过的新号,因为一切数据,像什么关注,点赞,粉丝,上面一切都是空的,林妙妙知道自己冤枉了江天昊,看着他小腿上的淤青,林妙妙非常愧疚,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他的id实在是太让人联想到是你了,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江天昊正要开口说不要紧,却被叶晨的一个眼神拦住了想要说的话,只见叶晨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冒失的行为,伤害到了我们战友单纯的心灵,做错事就要弥补,昊子现在已经受了伤,刚才你也说了,真要是你冤枉他,就请他吃饭,我能感受得到你的诚意,我替他答应下来了。 我说过,咱们四个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俩怎么能撇下我和小琪单独行动呢,那不能够啊,而且难得你妙妙大小姐请客,我们作为你并肩作战的战友,那是必须捧场的啊,昊子,你现在就可以去订桌了!” 对嘛,这才是你的风格,江天昊恍然大悟,然后暗自偷笑,四个人里,就数林妙妙最抠门,这和她老妈对她的管控严格有很大的关系。 平时王胜男给林妙妙的零花钱太少,这导致林妙妙就跟个小仓鼠似的,没事儿就喜欢藏私窑,不管是零食,还是私房钱。叶晨这是要动林妙妙童鞋的蛋糕啊,江天昊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林妙妙,看她作何反应。 林妙妙听了叶晨如同机关枪一般的话语,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万万没想到叶晨这个家伙居然会没个正形的将她道德绑架,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只请江天昊一个人吃饭确实是有欠稳妥,但是没人会说什么,而叶晨这么一说出来,事情就不大一样了,这让她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林妙妙看着邓小琪和江天昊期盼的目光,还有叶晨戏谑的眼神,最后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不就是请客吗,多大点事儿啊,今天晚上吃饭,谁都不许缺席,我买单!” 邓小琪和江天昊哄堂大笑,实在是因为看到林妙妙这个铁公鸡拔毛太难得了,大家条件都比较好,平时也不缺零花钱,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虽说看到林妙妙总是逃单,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但是也不会影响几人之间的友情。 叶晨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朋友,叶晨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几人之间的友谊,大家不在意是一回事,心里有没有疙瘩就不好说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林妙妙的抠门程度,多少次叶晨挖坑,意图让林妙妙请一次客,都让这个抠门儿找到各种借口躲开,这一次总算是敲定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晚上放学之后,林妙妙带着几人去路边摊吃烧烤去了,她才不会顺叶晨的意,还订桌,你想得美!大家简单的吃了几口之后,剩下的就是观看林妙妙这个饕餮的保留节目了,林妙妙也无愧于吃货这个称号,将众人吃不下的食物全部都给光盘了,她一个人吃的,几乎是三个人的食物总和。 林妙妙回到家,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抚摸着自己撑得有些微胀的小腹,自己今天虽然请客,但是大部分食物都进了自己的五脏庙,自己还是赚了的,最起码挽回了大部分的损失。 还没等林妙妙开心多久,家里的门铃突然响起,王胜男正在忙,就对着林妙妙支使道: “妙妙,去开下门!” 林妙妙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换了平常,这种事情她不会拒绝,早就蹦蹦跳跳的去开门了,实在是因为今晚吃的有点多,打嗝都带着一股肉香,她实在是有些懒得动弹,然而老妈的命令,就算是再不情愿,她也要遵守。 林妙妙挪到门口,把门打开,发现是叶晨拎着个包裹站在了门口。林妙妙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来给自己补课来了,直接把他让进了屋,这时候王胜男也忙完了手中的事情,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我听妙妙说了,今晚你们几个小伙伴聚会,时间不早了,就休息一晚吧,学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适当的放松还是很有必要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师姐王胜男说道: “我过来还真不是为了补课的,是有份妙妙的快递,填错了地址,寄到了我这里,所以我就赶紧送过来了。” 王胜男一听是林妙妙的快递,眉毛挑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伸出了手,开口说道: “妙妙的快递?拿来让我看看,这孩子又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妙妙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不过她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这几天也没订快递啊,这是谁给自己寄的东西?只要不是自己订的,心中没鬼,自己就不用太过在意啊。 然而在看着老妈王胜男把快递拆开的一瞬间,林妙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感受到一种深深地恶意袭来,因为快递里装着的不是别的东西,居然是一摞黄冈高中数理化试题。 王胜男看到黄冈试题却是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妙妙,难得你这么出息,居然知道开始刷题了,这种事情妈妈必须支持,这套试题的钱妈妈报销了,多少钱你给妈妈报个账!” 换了平常,王胜男说出这种话来,林妙妙绝对是欣喜若狂,然而此时林妙妙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对这种东西一向都视为洪水猛兽,实在是无爱,林妙妙嘴角扯出了一丝假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让同学给我订的,具体多少钱还没问,等我问完再告诉你!” 王胜男信以为真,开口说道: “好,我闺女是真出息了,我一直都听说黄冈的试题质量高,可是因为太畅销,抢了多少次都没抢到,还是我闺女聪明,知道发挥人脉了,居然通过同学买到了,记得谢谢你同学啊,叶晨,妙妙有不会的,你一定要好好给她讲解,务必要让她吃透。” 叶晨憋着笑,看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放心吧师姐,我会看着她把这套试题给刷完的。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师姐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叶晨起身告辞,林妙妙甚至能看到他的肩膀轻微的颤抖,这个家伙干别的不行,幸灾乐祸是真的有一套啊!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真的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林妙妙捧着一摞子黄冈试题,沮丧的回了自己的卧室,把试题放到了电脑桌上,然后回身把卧室的门关严,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然后悄悄的开始了自己的直播。 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宅男宅女在网上冲浪的晚高峰,见到林妙妙出现,突然有一个网友在公屏上打字问道: “妙妙主播,我给你快递的黄冈试题你收到了吗?” 刚喝了口水的林妙妙直接一口水喷到了面前的电脑桌上,她还没顾得上仔细的看快递单,根本不知道这份快递是谁在搞她,现在好了,罪魁祸首出现了,居然是她“可爱”的粉丝给她寄来了这么些的学习资料,林妙妙面容有些扭曲的开口说道: “我谢谢你啊,你可真够狠的,居然把高一到高三的黄冈试题都给我寄来了,你是有多恨我不死啊!!!我求求你们做个人吧!!!呜呜呜!” 林妙妙当然不会真的哭出来,本身就有些逗比的她,天生对于和这些二次元沟通互动有着自己的理解,而效果居然意想不到的好,守在手机屏幕前的这些宅男宅女也真心喜欢这个有些懵懂逗比的女孩儿。 林妙妙正在跟粉丝互动着,突然听门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她瞬间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卧室的门口,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见自家的大门又关上的声音。 林妙妙心中一惊,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老爸林大为正站在门口,林妙妙开口问道: “爸,我听见大门打开了,这么晚是我妈出去了吗?” 林大为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姨打来的电话,她说她跟唐元明离婚了,你妈过去看看情况。” 林妙妙听了就是一愣,这时就听林大为接着说道: “妙妙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哦。”林妙妙答应了一声,退回了房间,她此时也开心不起来,就跟屏幕前的粉丝打了声招呼,说家里出了点事,今晚没法继续直播了,粉丝们看她情绪不高,也没太过为难她,林妙妙抱歉了一番之后,下了播,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林妙妙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通讯软件,看着一众好友栏,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叶晨的对话框,然后开始输入道: “叶晨,我小姨刚才来电话了,她和我小姨夫离婚了。” 林妙妙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事情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给叶晨发去消息,照理说两人平时见了面日常互损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起他来,但是林妙妙就是跟着潜意识这么做了,可能是他当初在班级里帮着自己出头,让自己对他信任感倍增的缘故吧。 叶晨看到短消息的时候,愣怔了一下,然后拿着手机输入道: “大人的事情自有大人操心,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你的觉,昨晚就没睡好,还不长记性啊!” 看着叶晨的回复,林妙妙瞬间都能想到叶晨教训她的表情,不知怎么了,她突然感到一阵心安,回复道: “嗯,我知道了,这就睡,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叶晨自己也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自己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到了前头,看过原剧的他太清楚唐元明的尿性了,担心林妙妙受到他的伤害,叶晨高一的时候,就刻意的引导林妙妙报了理科班。 而且此时的年级主任还是田珊珊,真要想教训林妙妙,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唐元明,至于王顶男,叶晨也没有太过于同情,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ps:晚上正在码字,突然接到了通知,市里出了两例确诊病例,全市进行核酸检测,好家伙,人那叫一个多,一直排到了十一点半,没办法,我只能苦逼的拿着手机在那里边码字边排队,还好今天老早就有了思路,没耽误更新! 第三十六章 叶晨发飙 这一夜让王胜男身心俱疲,当她来到妹妹王顶男家里,王顶男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王顶男因为投资失败,赔进去了连同父母的两百多万。这笔钱,绝大部分都是唐元明的血汗钱,看着王顶男依然不知悔改,还拿离婚来要挟自己, 唐元明索性遂了她的愿。 王胜男也是心疼二老的辛辛苦苦的钱打了水漂,和王顶男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王顶男问王胜男是否要逼死自己,王父说王顶男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她没有钱了自己也可以养着她,还让王胜男滚,这让王胜男心寒不已。 王胜男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家中, 还没等坐稳, 外甥女娇娇就打来了电话, 妹妹王顶男割腕自杀了,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炸在了王胜男的头顶,王胜男赶紧叫起了丈夫林大为,两个人火急火燎的感到了现场,外甥女娇娇在一旁吓得痛哭不止。 送到医院之后,经过抢救,终于从死神的手里抢救回了妹妹王顶男的一条命,然而坏消息也接踵而至,王胜男两口子时候就接到了大夫的通知,王顶男现在的情况是精神分裂并伴有躁郁症,俗称精神病,病情已经相当严重,需要立刻送往精神病院去,入院治疗。 王胜男都快傻了,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因为大夫还告诉她, 这种病一般都伴有家族遗传,并且还询问她的家族病史,并且还让她去遗传科那里检查一下。 王胜男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毕竟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闺女林妙妙,一想到林妙妙有遗传这种病的可能,王胜男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王胜男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第一时间给自己的母亲打去了电话,询问家里是否有精神病史,如果真有,她也好有个准备。 王胜男的母亲支支吾吾的搪塞了过去,然后说道,只要她和胜男父亲还活着,他们就不会让王顶男拖累到她,但是希望王胜男念及姐妹情深,在他们俩去世之后,能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王胜男听着母亲见外的话语,感觉到无比的扎心,失声痛哭,林大为看到妻子无助的模样,剩下的只有心疼。 王胜男两口子把外甥女娇娇带回了家中照顾,孩子经过那样剧烈的刺激之后,放松之后,在大姨王胜男的怀中沉沉的睡去,王胜男看着怀里的外甥女,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晚上,在妙妙和娇娇睡去之后,王胜男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林大为刚好洗漱完毕,正准备回屋睡觉,他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存折和房产证,这时就见王胜男开口说道: “这是咱们家的财产,咱们俩一人一半,房子和车回头估个价,看看值多少钱,应该怎么分。” “你想干嘛呀?”林大为看着有些不大正常的妻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胜男还是用不疾不徐的语气,开口说道: “咱们俩把婚离了吧,这是你欠我的一套钻石首饰,你给我写的欠条,当时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林大为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淡淡嘲讽道: “你没发烧吧?我就没听说过,这精神病还有一块儿组团犯的?你到底想干嘛?” “妙妙还有一年就考大学了,反正离咱俩计划分开的日子也不远了,咱们就索性现在分开吧。”王胜男压抑着心中的哀伤,开口说道。 林大为来到床边坐下,盘着腿看着无助的妻子,用一种混不吝的无赖语气开口说道: “你想离就离啊?那前一阵儿我说要离的时候,你还死活不离呢,说害怕犯什么遗弃罪。” 王胜男看着自己的丈夫,目光中带着不舍,这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快要二十载的男人,王胜男语气温柔的开口说道: “你现在不是能自食其力了嘛,现在离挺好的啊。” 林大为少见的说话硬气了起来,第一次怼起了王胜男: “好什么好?这都好几天没开张了,就指着你养我呢!” “那也比我强啊,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我爸我妈,我妹还有娇娇,以后他们全都得靠我了。”王胜男用少见的温柔语气对林大为说道。 林大为看到妻子的这个样子,心里只剩下怜惜,他还是用刚才的语气说道: “怎么着?嫌我不赚钱?还是你那初恋又催你了?” 王胜男淡淡笑了笑,也没生气,她知道自家男人的小心眼儿,而且自己的丈夫也不是第一次拿欧阳健来调侃自己了,王胜男开口说道: “顶男的这个病,需要终身住院治疗,我是她亲姐姐,别人不管她,我肯定管她,我也不想拖累你,娇娇呢,我肯定会带她的,妙妙如果你要想要呢,就给你,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她就是个健全的孩子,现在也放开二胎政策了,你可以再找人生一个。” 林大为咂吧了两下嘴,一脸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我看你这脑子真的是出了问题了,你凭什么说我闺女不健全?” “她有这个基因,我只是假定……” 还没等王胜男说完,林大为直接抢话开口说道: “我看你脑子真是瓦塌了,我告诉你啊王胜男,你想离婚那是门儿都没有,我还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婚,我死活都不会跟你离的,我拖也拖死你! 我知道你从来也没拿我当亲人看,但我也不是不仁不义的人,咱俩之间我心里有数,就算是这么些年过来,没了爱情,孩子也都拉扯的这么大了,耗也该耗成了亲情了吧?亲人之间,就是你累了我背你一程,我累了你背我走一程。” 林大为的话,仿佛在王胜男这颗冰凉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般,白天的时候,她去学校宿舍找过唐元明,希望他能去精神病院看看王顶男,就算是离婚了,好歹也过了这么些年,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王顶男做的再不对,也曾经是他爱过的人。 然而唐元明的态度简直让王胜男心寒到了极点,他不仅拒绝了王胜男的要求,还怒声斥责到她们王家人欺诈,那副嘴脸让王胜男不由得感到极度的憎恶。 同样是丈夫,林大为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态度和唐元明简直就是站在了对立面上,明知道王胜男也有遗传这种病的可能,明知道自己即将背负什么,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和妻子站在了一起,扛下了这份责任,这让王胜男的心里热乎乎的。 林大为来到了王胜男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将茶几上的存折和银行卡收拢到了一块儿,递到了王胜男的手里,开口说道: “给你,收好了,你累了就歇歇,一切还有我呢!” 王胜男再没能抑制住眼眶中的眼泪,坐在那里任由泪水流淌,此时的她感觉自己这辈子的付出值了,有个这样知冷知热的丈夫站在她的身后,也让她更加有了勇气去面对一切的困难。 唐元明和王顶男离婚没多久就和化学老师年级主任田珊珊走到了一起,假期的时候,他还从王胜男这里把女儿娇娇接了出去,意在培养她们二人之间的默契,毕竟田珊珊的年纪太大,生孩子已经基本上没了可能,唐元明打算争夺女儿娇娇的抚养权。 在和王胜男一家商谈无果之后,唐元明选择了一纸诉状将这件事情起诉到了法院,最后因为王顶男病情的缘故,法院宣布将抚养权判给了唐元明,从此之后,唐元明和王家再无瓜葛,至少在唐元明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一大早四人组聚在一起晨练,跑了几圈儿公园的人工湖之后,几人开始了闲聊模式,林妙妙不禁感慨道: “当初我幸亏跟随你们三个报考了理科班,现在我小姨和唐元明离了婚,唐元明从此不再是我的小姨夫了,我俩哪怕是在学校里路过,他连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真要是当初我报了文科班,我俩还不得尴尬死啊?!” 听了林妙妙的话,叶晨笑了,到时候就不是尴尬死那么简单了,他会为了在田珊珊面前以示和你们家断绝了关系,直接一脚把你给踩进尘埃。 邓小琪和江天昊也笑了,说实话,他们也没想到四个人的友谊能够走的这么长远,从进入精英中学开始,四个人就好像一个人似的,每天共同学习,共同运动,共同玩耍,彼此关怀,这种感觉真的让他们感到很舒服。 学校的摸底考试开始了,邓小琪刚来到班级,就发现了班里同学异样的目光,她刚开始还没在意,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讨厌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邓小琪回头一看,只见是当初自己住校的时候,一个寝室的室友梁云舒正和当初的另一个室友在拿着手机蛐蛐咕咕,梁云舒还故意放大了音量,开口说道: “平时跟个公主似的,傲娇到了不行,原来也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大概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你说她怎么有脸还在这个学校上学的?” 邓小琪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站了起来,走到梁云舒的跟前,目光一眼就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发现屏幕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妈妈邓心华和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两人之间举止亲昵,邓小琪看到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林妙妙也进入了教室,按着考号坐下,梁云舒看到林妙妙之后,瞬间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寝室里被邓小琪针对的事情来,她朝着邓小琪的方向嗤笑了一声,然后故意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你听说咱们班的那些事儿了吗?” 林妙妙一脸的迷惑,看着梁云舒开口问道: “什么事儿啊?” 梁云舒看向邓小琪的目光中带有大仇得报的解气,开口说道: “咱们班邓小琪是私生女,她妈妈根本没结婚,就把她给生下来了,而且她妈妈情史可丰富了!有图为证!” 说着,梁云舒把手机递到了林妙妙的面前,林妙妙看着手机里的图片,嘴巴张的老大,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然而还没等林妙妙开口说话呢,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一个女人啊,这辈子难免会遇到一个渣男,不过在我看来,梁云舒,你连遇到渣男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身为一个渣男,看中的必然是貌美如花的,像你这样的四眼田鸡,舌头还这么长,渣男压根儿是不屑一顾的,你这硬件儿条件实在是差到了极致了!” 叶晨的一句话把梁云舒气的手都哆嗦了,她用颤抖的手指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叶晨你什么意思?我踩了你的尾巴不成?” 梁云舒也不是白给的,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人浮想联翩,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叶晨和邓小琪之间有不正常的暧昧关系,论泼脏水,她梁云舒还没怕过谁呢! 叶晨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看着梁云舒开口说道: “平时宫斗戏看多了吧?跟我玩儿这样的语言陷阱,你还差着道行呢!我从不否认我和邓小琪的关系密切,因为我们本身从进这所学校开始,就是好朋友,而且也不排除将来会发展成为恋人的可能性,这又怎么样呢? 自己的条件不如人,就别老想着搞那些有的没的的盘外招,论学习,邓小琪死死的咬在你的后面,马上就给你**了,论长相,你更是被碾压到了尘埃里,论家教,哦,抱歉,我在你身上还真没看到家教的存在,不好意思,触及到你的短板了。你和邓小琪相比,除了考试成绩比她高那么几分,剩下的都被碾压到看不见了,咋就不知道知耻而后勇呢?” 班里的同学都傻眼了,平时叶晨都是一副标志性的笑脸面对着所有的同学,大家之间的关系也都很融洽,大家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学霸盛气凌人的坏毛病,唯一的一次发火,还是因为钱三一嘲讽林妙妙,被他给揍了一拳,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是颠覆了大家对他的认知,这张嘴也太狠了,刀刀扎心的存在啊。 江天昊也在一旁把整个事件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的他第一时间站在了叶晨的身边,哪怕是一句话没说,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四人组离的两个男生在为他们身后的女生在出头。 梁云舒被叶晨的话给气的呼吸一阵急促,因为自己几乎是被他给损的一无是处,这让梁云舒愤恨到了极点,手指着叶晨,话都说不完整了: “你……你欺人太甚!” 叶晨直接挥出了一巴掌把梁云舒伸到自己跟前的手给打到了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说你家教不行你还不服气?你家家长告诉你可以随意的对别人指指点点的了?你瞧不上邓小琪的妈妈,相比之下,我更瞧不起你的家长,邓小琪的妈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作为一个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我想都能想得到,反观你这边,成天在那里跟个长舌妇似的,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的?呵呵了!?神马东西?!” 叶晨眼角的余光看到监考老师抱着一沓试卷出现在了门口,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容,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路过邓小琪身边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湿巾,推到了她面前,示意她擦擦眼泪,然后小声说道: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没等邓小琪答复,叶晨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两年的时间里,他见证了邓小琪的成长,见证了她为了追赶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叶晨不能无视这一切的存在,要不然,他连自己心里这一关都过不去,所以他不能无视一切伤害到她,阻挠她追赶梦想的障碍存在,如果有,那就一脚踹翻。 中午开饭的时候,邓小琪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挑着餐盘里的菜叶,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琪,以前可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相面?你这对象可弄错了,给菜叶子相面能相出个什么来?老衲掐指一算就知道它即将祭入你的五脏庙里修炼,来,给老衲瞧瞧,总有人说我印堂发黑,你看看我该如何化解?” 邓小琪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听着叶晨促狭的声音,脸上重新绽放出了笑容,这时就见一瓶纯享酸奶拍在了她的面前,林妙妙也靠在她身边坐下,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小琪,你怎么吃这么少?给,你最爱的纯享酸奶!” 这时江天昊也打好了饭菜,来到叶晨的身旁坐下,邓小琪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朋友,此时的她心里觉得暖暖的,再没了那种孤独的感觉,几人有说有笑的开始了午餐。 第三十七章 反转 ilwxs.com 赵荣宝作为理科班的班主任,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他的线人将班级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递进了他的耳朵,赵荣宝知道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没再去理会这件事情,权当作没看见了。 关于邓小琪妈妈的事情,作为理科班的班主任,赵荣宝自然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学校范围内传的沸沸扬扬,这让赵荣宝感到很深恶痛绝,但是却毫无办法,他本来还想自习的时候,和班级里的同学谈谈, 或深或浅的敲打一下他们, 没想到平时好脾气的叶晨,突然之间因为这件事发飙了。 作为班主任,赵荣宝自然知道叶晨这个理科状元在班级里的份量,因为叶晨做人做事向来都圆滑,所以和同学间的关系处的都很不错,在学生里有一大堆的拥趸。叶晨在这件事情上表明了态度,班里的同学哪怕是看在叶晨的份上,也不会再过多的议论这件事情。 至于梁云舒,在赵荣宝看来完全是自找的,赵荣宝鼓励学生在学习上相互竞争,但是他希望这种竞争是良性的,而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学生就应该守好学生的本分,在高中时代,就把社会上的权谋诡诈搬进校园, 这就是一种害群之马的行为, 因为她玷污了校园这块学生心底最后的净土。 至于邓小琪这里,她在经历这件事的时候, 心里是手足无措的, 她甚至担心这件事情影响到叶晨对她的看法,这让她感到非常的患得患失,然而让邓小琪没想到的是,叶晨没有丝毫犹豫的站在了她这边,并且帮她挡住了针对她的流言蜚语,这让邓小琪感到了一丝别样的甜蜜。 说句不好听的,邓小琪在看到梁云舒手机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己,而叶晨却能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冒大不韪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这种勇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其他的人后来也站了过来,但是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到了叶晨的影响,这点邓小琪还是心中有数的,除了叶晨的好人缘以外,年级第一的光环也是有加成的。 江天昊这边,自从上次在江家厨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就下意识的疏远了自己和邓小琪之间的关系,还是叶晨发现之后告诉他,让他不要因为大人的事情影响到朋友之间的友谊,江天昊才慢慢的放下心结。 然而今天江天昊进入班级的时候,就在一旁亲眼见证了梁云舒对邓小琪的羞辱,这让江天昊感到极为忿忿不平,大家好歹也是同窗两年的同学,梁云舒的那些话可以说让人感到极度心寒。 江天昊正要起身护住邓小琪的时候,叶晨站在了邓小琪的面前,听着叶晨对梁云舒的反嘲讽,江天昊笑了,这简直就是这家伙的保留节目好吗,叶晨每天都和林妙妙在斗嘴中度过,这也让他的吐槽功力非常强大,对付梁云舒这样的小菜鸡,简直是手拿把掐一样的存在。 林妙妙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林大为正在整理自己手头的工作,只见林妙妙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口说道: “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妈呢?” “我在这儿!”王胜男听到闺女的声音,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就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得跟你们说一件大事儿,邓小琪家出事儿了。” 听到林妙妙这句话,林大为从沙发上站起,王胜男也第一时间冲进了厨房,开口说道: “等我一下,我先把火关了。” 夫妻二人都知道邓小琪是林妙妙的闺蜜,孩子也很上进,学习成绩也不错,长相也甜美,能让林妙妙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出来,说明这次的事情不小,二人打算好好听听林妙妙是怎么说的。 “小琪的妈妈根本就没结过婚,是她妈一个人把小琪给带大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林妙妙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晚上放学的时候,林妙妙就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父母,征求了叶晨的意见,她不想让父母歧视自己的闺蜜,这样也不利于她和小琪今后的交往,然而叶晨在听到她的想法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对师姐和姐夫的三观还是蛮欣赏的,我不认为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让你和小琪断绝往来,要不咱们俩再打个赌吧,如果师姐和姐夫因为这件事情歧视邓小琪了,那今天就算我输,等这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我请你和小琪还有昊子吃大餐,反之你要是输了,你是同样要请我们几个搓一顿,怎么样,敢不敢赌一下?” 林妙妙陷入了纠结,上次跟江天昊打赌,自己输了,就是面前这个臭家伙带节奏,害得自己好一顿破费,这让林妙妙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叶晨又一次的提出了赌约,这让林妙妙看到了自己宰这个家伙的希望。 但是林妙妙怕自己再一次的输了,要知道直播赚来的收益刚刚到账,这都是自己点灯熬油,费尽心力的罚站背公式得来的,其中的艰辛现在只是想想都要掉眼泪,因为钱赚得非常不容易,所以林妙妙泛起了犹豫。不过在看到叶晨那促狭的笑容,林妙妙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又又一次的上头了,大声说道: “谁怕谁啊,我今晚回去就说,你输了看我不把你给吃破产的!” 叶晨耸了耸肩,然后开口说道: “我还就不怕大肚汉,别管你多大的肚子,真要是我输了,我绝对负责把它塞满,就怕师姐和姐夫不给我这样的机会,那就不好意思了,呵呵,只要是能让你这个小抠儿出血的事情,我是非常愿意乐见其成的,林妙妙,加油啊!” 林妙妙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这货套路自己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每回都输的一塌涂地,这让林妙妙气愤不已,总想着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家伙,她不相信老天爷永远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貌似人品没那么差吧! 林妙妙暗自打量着老爸和老妈的反应,心里忐忑到了不行,跟也叶晨之间的赌约在她眼里还算不上是最重要的事情,林妙妙最担心的是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和小琪断绝来往,这才是她不想看到的。 但凡是这件事情能瞒得住,林妙妙都会选择瞒下去,然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啊,要知道摸底考试结束之后,学校马上就要召开高三学习动员会了,到时候所有的家长都会到场,与其让他们那个时候才知道,还不如自己现在主动说出来。 林妙妙在心里也隐隐期待着父母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歧视自己的闺蜜,哪怕自己因此输掉了和叶晨的赌注都行,到时候就当是庆祝了,这钱她花的心甘情愿。 王胜男听了林妙妙的话之后,眼睛瞪的老大,一脸诧异的开口说道: “邓小琪是私生女啊?” 林妙妙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学校里现在都传遍了,小琪妈妈前两天跟别人约会去了,被人撞见给曝光了,这事儿在我们班都传开了。小琪因为这件事情头都抬不起来,同学们都开始疏远她了。” 林大为听完林妙妙的话之后,反而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你的那群小伙伴也疏远她了?” 此时林大为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在他看来,孩子学习好坏还在其次,在做人上三观一定要正,他早就知道林妙妙,叶晨,他们几个的四人组,对这件事情他想看看林妙妙身边的这群孩子会是个什么反应,如果叶晨和江天昊也因为这件事情疏远了邓小琪,选择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那他真的要想法设法的让闺女离他们远点儿了。 林妙妙挠了挠头,然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开口说道: “今天叶晨在听到班级里关于小琪的非议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而且少见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跟那个女生翻了脸,把那个女生给损到了无地自容,我和昊子跟叶晨站在了一起,小琪现在很难过了,如果我们都把她给抛开,她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林大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叶晨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沉稳的不像一个年轻人,而且脾气一直都温文尔雅,能让他这么大发雷霆的去不要面子的针对一个女生,林大为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当时愤怒的表情,这委实出乎了林大为的意料。林大为停顿了一会儿,把目光看向了妻子,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林妙妙,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没跟着大多数同学在那里人云亦云的伤害自己的好朋友,而是选择了当那个少数,这让爸爸感觉到很欣慰。做人要记得别人的好,要记得感恩,你生病的时候她背着你去看病,你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站出来为你出头,朋友之间都是相互付出的。 小琪妈妈是小琪妈妈,小琪是小琪,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生活是一件极其没素质的行为,你们几个能守住自己的本心,选择站在自己好朋友的身边,在这种她最难过的时候守护着她,在爸爸的眼里你们做的很棒!” 这时就见王胜男面带笑容的开口说道: “平时我那个师弟就跟个小老头似的,根本看不到少年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样真挺好的,我也能放心让他继续带着妙妙学习了。妙妙,有空带小琪过来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妙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到爸妈的这副态度,虽然放下了心中的担心,但是也对自己的眼拙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又让叶晨那个家伙给猜中了,自己的荷包又要被他洗劫一次了,不行,呆会儿我得去找找附近有什么物品价廉,性价比高的饭馆儿,能省点儿是点儿…… 摸底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林妙妙的成绩出乎了王胜男的预料,居然在实验一班这个理科学霸云集的地方排进了中上,这让王胜男开心极了,她提前去菜市场买了很多的菜,准备好好的犒劳一下妙妙和叶晨。 在王胜男看来,妙妙的成绩能有这么大的提高,绝对和叶晨有分不开的关系,没他这两年来一直帮林妙妙答疑解惑,林妙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提高。 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王胜男还遇到了裴音,两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各回各家,王胜男刚进家门,把菜放好,还没等她开始收拾,她的手机就想了起来,王胜男拿过手机一看,是自家闺女,她划了下屏幕,接通了电话,只见林妙妙开口说道: “妈,今天我们四人组聚餐,我请客,晚上就不回去吃了,你和我爸不用等我,你们自己吃吧,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捎回去。” 王胜男一听闺女要在外面吃,连忙开口说道: “妙妙,妈妈买了一堆的菜你把叶晨他们几个带到家里来吧,你和在家里吃还卫生,别老是在外面吃了。” 没想到电话另一头的林妙妙一口回绝的说道: “不要,你和我爸在我们身边,我们吃饭都该紧张了,不自在。” 王胜男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开口说道: “那你身上的钱带够了吗?不够的话妈给你转点儿过去,既然请别人吃饭,就吃的尽兴,别舍不得花钱,这次请客妈给你报销。” 林妙妙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如果说自己是个貔貅的话,那自己也是随了自家老妈的基因,平时在零花钱上,老妈对自己的管制一直是非常的严格,林妙妙万万没想到今天她会大开绿灯,林妙妙有些狐疑的开口问道: “妈,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不行我得让我爸带你去寺庙拜拜,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都给我整不会了。” 电话另一头的王胜男不由得气结,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嘴毒的一批,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噎到南墙根儿去,王胜男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不生气,不跟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 “摸底考试的成绩下来了,你的成绩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这和叶晨对你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妈妈本打算请叶晨来家吃饭的,连菜都买回来了,但是没想到你们今天出去吃,我琢磨着殊途同归,左右都是请他吃饭,所以才会打算给你报销,既然你不需要,我正好省钱了,晚上早点回家啊。” 说完王胜男就要挂断电话,林妙妙急忙开口拦住: “妈,我错了,是我没体会到你的苦心,您可千万别不给报销,我都要清仓了,眼瞅着快要活不下去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林妙妙调侃老妈的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和叶晨日常互怼已经成了常态了,嘴里不自觉的便没了把门儿的,居然连家里食物链的最顶端都敢调戏,那必须马上怂啊,要不然这后果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电话的另一头,王胜男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别臭贫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儿,别玩到太晚,早点回来,妈先给你转过去五百块钱,多退少补,你掂量着办吧!” 林妙妙简直是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自己终于能省下小金库里的钱了,老妈的援助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叶晨四人吃完饭,林妙妙去买单的时候,叶晨对着邓小琪开口问道: “小琪,呆会儿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点事儿想跟你聊聊。” 江天昊听了叶晨的话,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那我就送妙哥回家,再怎么说妙哥也是个女孩子,咱俩一人送一个。” 三人相视一笑,朝着饭馆儿的门口走去,这时林妙妙也结完账了,几人一起离开了饭馆儿,叶晨看着江天昊和林妙妙渐行渐远,轻声开口对着邓小琪问道: “前几天在学校的时候,我看你妈妈来找过你,不过你选择了避而不见,有时间回去看看你妈妈吧,事情都过去了快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她,难道你不想她吗?” 邓小琪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她没敢看叶晨,嗫嚅着说道: “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无法选择原谅她,我不想见她。” 说完,邓小琪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叶晨从兜里掏出了包纸巾,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其实你知道吗,我蛮羡慕你们三个的,至少你们三个的父母都能陪伴在你们身边,哪怕你身边只有妈妈陪伴,至少她还在用心守护你,我的父母已经出国务工好些年了,我们平时只能在短暂的视频通话的时候见上一面,感觉彼此之间生疏了许多。 其实前些日子我在班级里对梁云舒说的是真心话,我蛮佩服你妈妈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能咬着牙选择把你生下来,并且拼尽一切,给你布置优渥的生活,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容易了。有时间找她好好谈谈吧,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你们两个人都需要做出改变。” 第三十八章 新的赌约 那天晚上邓小琪最终还是在叶晨的劝慰下回家去看邓心华了,就像叶晨说的那样,这件事里受到伤害的绝对不止邓小琪一个人,如果连女儿都和她分心,那会让邓心华感到无比难过的,再者母女俩相依为命,没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话说开了就好,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邓心华双眼无神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没开,把自己置身在了黑暗里。事情发生后,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和邓小琪见面了,她曾经尝试过去邓小琪住的学区房里去找她,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 女儿竟然把指纹锁里她的信息给直接删除了, 这让邓心华感到心都碎了。 突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让邓心华愣了一下,她意识到是邓小琪回来了,连脚上的拖鞋都没顾得上趿拉上,直接踩着冰凉的地板来到了门口,一个月没见姑娘,她实在是太想她了。 邓小琪开门进了屋,屋里一片漆黑,她下意识的认为屋里没人,这很正常,邓心华经常性的出去应酬,邓小琪对于这种事情简直是太习以为常了。邓小琪随手打开了玄关的灯,准备换上拖鞋,结果灯亮起的那一刻,邓小琪愣住了。 只见邓心华光着双脚站在玄关看着她,邓小琪看着邓心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妈妈从来没有以这样的面貌面对众人, 这让邓小琪感受到了一丝心疼,她看着邓心华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 “妈,我回来了。” 听着女儿的呼唤,邓心华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邓小琪的跟前,把她抱着了怀里,带着哭腔说道: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你到底想干嘛?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邓小琪肩膀的衣服都被邓心华的泪水浸湿了,她能感觉到妈妈眼泪的温度,邓小琪拍了拍她的后背,开口安慰着说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先让我换上鞋进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邓心华赶忙往后退了退,让邓小琪换上了鞋,进了屋,二人在客厅里坐下,邓小琪从纸抽里抽出了两张纸,递给了邓心华,示意她擦擦眼泪,然后开口说道: “妈,我当初要办理走读的时候,曾经问过你,我如果考到了外面的大学,你愿意跟我去其他城市生活吗,你说等我考上清北的时候,你就去跟着我陪读,远离这座城市,这句话还作数吗?” 邓心华被邓小琪问的有些茫然,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那件事情,那本来是自己当初推诿女儿的借口,没想到她居然记到了现在,邓心华开口答道: “妈妈跟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了?” 听了邓心华的话,邓小琪笑了,她开口对邓心华说道: “还作数就成,你现在就可以做准备了,因为以我目前的成绩,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已经能够达到你的要求了,等高考结束之后,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咱们俩就可以动身了。” 听了邓小琪的话,邓心华是真的愣住了,她因为各种应酬,这两年去给邓小琪开家长会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她的成绩,看着邓小琪脸上自信的模样,邓心华感觉到一阵恍惚,自己是错过了什么吗?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有希望考上清北了?” “你很久没关注过我的成绩了吧?我现在在实验一班的成绩排名在前五,考上清北的话,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妈,咱们换一种生活方式吧,别再按照以前的方法活了,那样不累吗?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什么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别再为了我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成吗?咱们换一座没人认识咱们的城市生活,等我大学毕业,我来孝敬您,给你养老。”邓小琪看着自己的妈妈,推心置腹的说道。 邓心华看着面前的闺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的事情,错过了自己闺女的成长,这两年的时间里,邓小琪的身上,再看不到以前的娇气了,人也变得愈发的自信,这是自己曾经想要而不曾拥有的。邓心华最终点了点头,然后欣慰的看着邓小琪开口说道: “好,妈妈答应你。” 江天昊回到家的时候,江奇龙和媳妇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江奇龙看了眼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今儿个怎么有空回来了?有日子没看到你了,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江天昊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摸底考试成绩下来了,我考得还算不错,今天林妙妙请客庆祝,我吃完饭送她回家之后,看着他们一家那么幸福,想你们了,所以就回来看看,咱家最近生意怎么样了?” 也是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江天昊才知道老爸这边的处境竟然如此的举步维艰,这件事情也让他懂事了许多,改掉了以前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学习上了。 那件事之后,他和叶晨谈过一次,问他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很简单啊,我们是哥们儿,我不想你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剩下的最关键的一年。其实昊子你有没有发现,你父亲现在支撑那么大的企业,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想要把你爸给解放出来,你现在就该努力了。 你家这次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以你父亲现在的学识,已经无法应对现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了,所以你要抓紧充电,才能更好的帮你父亲,让你家的产业越来越好,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叶晨的话让江天昊沉思了许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是少年人的心性还是让他有些忍不住担心自家的情况,所以今天才会特意抽时间回来看看。 听到江天昊的问话,江奇龙也没多想,直接开口说道: “咱家现在的生意有了很大的起色,自从欧阳健入股之后,盘活了咱们的资金链,而且有他文化公司底下的短视频平台给咱家的店引流,咱们各个江家厨房分店,简直都成了网红的打卡圣地了,各个分店现在的销售额呈井喷的趋势,火爆的不得了。 有次我和欧阳健一起喝茶,他告诉我,这个主意还是叶晨帮他出的,你这个朋友真的没白交,多跟这样的人接触,对你是有好处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江天昊听了父亲的话,有些意外,但是对自己老爸的话他还是认同的,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叶晨家里吃饭,两个人在阳台上的交谈,自己也要努力的去追上他的脚步了,要不然让他越落越远,自己和他渐渐就真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了。 林妙妙每天还是在学习的闲暇直播,而因为叶晨给她打的底子,她另类的直播风格也渐渐的固定了下来,她的粉丝也渐渐的习惯了她的逗比,每天看着她抓耳挠腮的面对难题的时候,也收获到了别样的快乐,每天大家都以变着法的折腾她为乐,在这样的氛围下,她的学习成绩没耽误下来不说,反而还有了提高,这让林妙妙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天一大早晨练过后,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只见林妙妙咂了咂嘴,开口说道: “我跟你们说啊,这几天我在家里,被我爸我妈喂的那是一嘴的狗粮,也不知道他们这两天是抽了什么风,前阵子还每天嚷嚷着要离婚呢,这阵子如胶似漆的,都给我整不会了。” 叶晨听了林妙妙的话,瞬间就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按照时间线来计算的话,师姐应该是中招怀上宝宝了,叶晨脸色古怪的看了眼林妙妙,然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知足吧,咱们四个里面,只有你爸妈是跟在身边给你做陪读的,我们三个都是散养的,平日想见到父母一面都没机会,搁这儿跟我们得瑟什么呢?” 这时只见邓小琪幸福的一笑,然后说道: “别算上我,我妈现在也和我住在一起,开始跟在我身边陪读了,她说要做好我的后勤保障工作。” 江天昊挠了挠头,然后干咳了两声,有些怜悯的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爸我妈也和我住到一起了,他们说我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一点马虎,所以也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邓小琪和林妙妙听了江天昊的话就是一愣,然后看着叶晨有些郁闷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林妙妙开口说道: “看到没?老叶你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昊子和小琪是和我站在一起的,让你没事儿老损我,砸着自己的脚了吧,疼不疼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买糖吃啊?” “呵呵。”叶晨有些牙疼的看着幸灾乐祸的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笑吧,尽情的笑吧,林妙妙,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赌你快活不过三天,就会一脸郁闷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林妙妙“切”了一声之后,有些不屑的开口说道: “老叶,你可别丧我啊,作为朋友你这样可是缺了大德了,再者说了,我从来都是个乐天派,你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我面前发生。你这次又想赌点什么?”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我也有日子没直播发短视频了,这次我要是输了,就在粉丝面前来上一段第二套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你要是输了也是一样,左右你现在也在玩直播,怎么样,林妙妙童鞋,敢不敢应下这个赌约?” 林妙妙听了叶晨的提议瞬间瞪大了眼,邓小琪和江天昊听到叶晨的提议也哈哈大笑,虽然他们平时也做广播体操,但是大家在一起做还感觉不出来怎么样,一想到在粉丝面前做出那样的动作,顿时就充满了喜感了,邓小琪开口说道: “那也太羞耻了吧,你们俩谁输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第一时间捧场,我倒不是对广播体操感兴趣,我是想看看逗比的网友会怎么评价你们的另类行为,哈哈哈!” 这时江天昊则是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答应他,要相信自己,每次赌约你都输了,这次好不容易看到赢的希望,我们一起看老叶社死。” 林妙妙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邓小琪和江天昊,然后开口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居然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乐意看到赌约成立呢,你们也太损了吧,当吃瓜群众就那么让你们开心吗?” 谁知道邓小琪和江天昊居然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难得有这么羞耻的热闹,不看我们多吃亏啊!” 林妙妙翻了个白眼儿,也被两人给逗乐了,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行,我答应了,老叶你这次输定了,等着直播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社死!” 叶晨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这种事情嘴硬是没用的,叶晨就不信林妙妙知道了师姐王胜男怀孕之后,表情还能这么淡定。 林妙妙结束了晨跑,回到家里冲了个澡,正在洗手间里张牙舞爪的刷牙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洗手间的垃圾桶给撞翻了,她赶紧漱了漱口,俯身去收拾垃圾桶,要不然让有洁癖的老妈看到了,非骂她不可。 林妙妙将垃圾捡进垃圾桶里,突然在地上看到了两张标签,她退了退黑框眼镜,仔细一看,“安胎药”,林妙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她刨根问底的追问下,最终确认了老妈怀孕的事实,这让林妙妙大发雷霆,跟王胜男和林大为大吵了一架,然后拎着书包去上学了。 邓小琪吃完早饭刚到班级,就看到林妙妙拉着一张大驴脸,邓小琪不由得一惊,叶晨这张嘴也太绝了吧,早上刚跟林妙妙打完赌,现在难不成就应验了?邓小琪来到了林妙妙的身边,开口问道: “妙妙,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高啊?” 林妙妙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开口说道: “等中午放学再跟你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哦!”邓小琪也没在意,寻思着等中午吃完饭跟林妙妙好好谈谈,赌约什么的就是几人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真要是林妙妙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作为好朋友,她是一定要帮忙的。 中午放学,叶晨在食堂的打饭窗口打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然后端着餐盘来到每天四个人吃饭的地方,发现只有江天昊一个人坐在那里,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没看到林妙妙那个吃货?每天打饭的时候就数她最积极了。” 江天昊咽下了口中的饭菜,然后开口说道: “中午放学,我就看见林妙妙拉着邓小琪神神秘秘的朝着咱们平时聚会的凉亭去了,可能她们俩今天中午要出去吃吧。” 正在这时,江天昊桌边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了短信提示音,江天昊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到叶晨跟前,开口说道: “两位大小姐找咱们俩有事儿,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叶晨朝着手机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老地方集合,速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叶晨的脸上有些古怪,不会吧,主世界这么配合自己吗?林妙妙不会是真的发现师姐怀孕的事情了吧? 叶晨赶忙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菜,然后跟着江天昊把剩下的饭菜倒进了折箩桶里,将餐盘送回,然后两人朝着平日里四人经常聚会的凉亭走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林妙妙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邓小琪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童鞋,你这是咋了?被人给煮了?” 林妙妙恶狠狠的瞪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老的梗你也拿出来晒晒,一边儿呆着去,别理我,烦着呢!” 江天昊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问道: “怎么了妙妙?出什么事儿了?说出来听听,大伙儿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林妙妙非常沮丧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我爸妈赶时髦拼二胎,你们拿什么帮我?” “恭喜啊,你要有自己的弟弟了,每天看着短视频里闲着没事儿打弟弟的视频,没想到你居然都有实操的机会了。”叶晨笑着说道。 江天昊贱贱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瞎说,没准儿是妹妹呢。” 两人的话顿时引燃了林妙妙的情绪,不禁开口吐槽道: “你说他们是不是弱智?这种事居然还想着瞒着我呢,现在我倒是成了家里的局外人,气死我了!” 叶晨听了林妙妙的话,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嗤笑了一声,坐在一边开口说道: “以你的脑容量也只能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我拜托你长长脑子好吗?你小姨现在还住在医院,需要支付昂贵的费用,你现在马上就要高考,考上大学之后也需要一大笔费用,这种时候他们选择要孩子,无异于是对他们的巨大的沉重的经济负担,你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第三十九章 心力交瘁 叶晨的话让林妙妙脸色惨白,因为他的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让林妙妙感觉非常不能接受,林妙妙站起身来,就要直接离去,被江天昊一把拉住,只见江天昊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老叶, 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狠吗?林妙妙家里出了大事,她受了委屈,大家作为朋友,不说帮她先办法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在这种事情上拆台呢?” 叶晨简直要被江天昊的话给气乐了,他嗤笑了一声, 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这就算狠话了?我还有更狠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你问问她想不想听?” 邓小琪看着盛怒的叶晨,他们几个相识两年多了, 几个小伙伴之间几乎没红过脸,哪怕是叶晨和林妙妙日常互怼,也不过是两个损友互相抬杠,丝毫没有影响大家之间的感情,今天的叶晨出离了愤怒,事出反常必有因。 邓小琪此刻也没有意识到叶晨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正要站起来出言劝阻,却被身边的林妙妙一把拦下,只见林妙妙眼神冰冷的开口说道: “小琪,别拦着他,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对我有多大的不满?” 叶晨连看都没看林妙妙一眼,直接对着江天昊开口说道: “昊子你刚才说林妙妙家出了大事,她受了委屈?不好意思,真要论委屈,她还真得往后躲躲, 这件事里真正受委屈的绝对轮不到她,要说最委屈的人,是那个还在妈妈肚子里没出世的林家老二,因为他不过是林妙妙的父母给林妙妙准备的一道保险而已,还没出生就已经背负了这样的责任,谁能有他委屈?” 叶晨的话让江天昊和邓小琪都有些懵,林妙妙也是一样,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没能明白叶晨的弦外之音,江天昊试探着问道: “你说保险?我有点没大听明白,你能解释一下吗?” 之所以是江天昊硬着头皮问出这句话来,因为那两位都是女生,大家都没跟上叶晨的脑回路,让自己丢脸总好过让女生丢脸,从这里就能看出江天昊的绅士风度了。 叶晨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妙妙妈妈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换了任何人在这个年纪意外怀孕的话,都是会选择把这个孩子打掉的,因为这是高龄产妇在生产,会有很大的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的,你们随便在手机上搜一搜就能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可即便是这样,林妙妙的妈妈也冒着巨大的风险,选择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你们就真的没考虑过背后真正的原因吗?” 林妙妙在听到妈妈是冒着生命危险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心中莫名的一疼,别看平时她和王胜男吵得凶,她的心里和王胜男是很亲近的,她看着叶晨凶巴巴的说道: “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就痛快地说出来,遮遮掩掩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邓小琪和江天昊看到林妙妙的这个反应,两人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熟悉,他们平日里日常互怼的时候,林妙妙就是这副鸟样子。叶晨也没理会奶凶的林妙妙,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你们应该都知道林妙妙的小姨,文科班唐老师的前妻,现在因为精神分裂的病症正住在精神病院,这种病有很大的遗传概率,一般来说都是有家族病史的,妙妙妈妈自然担心自己的闺女会成为不幸的那个。 而且这种疾病谁也不知道它的发病时间,所以妙妙妈妈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女人在社会上始终都是弱势群体,真要是有一天不幸突然降临,妙妙的小姨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看看唐元明是怎么对待他前妻的,就能猜想到接下来的结局。 所以妙妙妈妈才会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也要趁着这个机会,给林妙妙再填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她期盼着他们兄弟姐妹可以互相扶持一把,无论谁遇到了不幸,另外一个人也可以像妙妙妈妈照顾她小姨那样,伸出自己的援手,然而就是一份这么伟大的母爱,居然被你当成是弱智,我说你脑容量小还说屈你了吗?” 叶晨说完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看都没再看林妙妙一眼。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已经把道理给她掰扯的这么明白,如果她还是这么任性,叶晨也无话可说,他宁可任务失败,接受系统的惩罚了,因为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三人听完叶晨的话,都感到有些吃惊,如果叶晨不说,他们还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关窍,他们三个仔细琢磨着叶晨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别的不说,就单单一条,以林妙妙家目前的经济状况,真的再要一个孩子的话,无疑是给本就雪上加霜的沉重家庭再次增加负担,他们不仅要顾着林妙妙上学这头,还要照顾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的妙妙的小姨,单只是这两件事情就足以让林妙妙的父母疲于奔命了,再加上一个孩子,天知道他们要承受多大的负担。 江天昊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林妙妙,什么都没有再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时就见邓小琪也站了起来,只见她对着林妙妙说道: “你是我的闺蜜,照理说不论是遇到任何事情,我都该无条件的支持你,但是叶晨刚才的话对我的触动很大,妙妙,如果我有这么一对爸妈,我想我会幸福死的,人应该懂得感恩,妙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刷题了。” 说完邓小琪也离开了,凉亭里就剩下林妙妙一个人,林妙妙感受到了一种孤寂,平日里自己遇到事情,小伙伴都会想办法帮自己解决,实在是解决不了,也会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度过难关,像今天这种情况还真的没发生过。 照理说这件事情依林妙妙的性子,应该早就怪罪到叶晨的身上了,然而今天她却怎么都做不到,因为仔细琢磨叶晨的话,还真的是有道理的,林妙妙平时虽说有些事情很执拗,有时候也很任性,但是她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感性的人,叶晨的话深深地说到了她的心里。 站在自己爸妈的角度看待问题,是和自己的角度不一样的,没有哪个父母会坑自己的孩子,一想到妈妈是因为自己,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林妙妙就感觉到一阵心疼,同时她也在为早上对父母说的那些伤害他们的话感到深深地惭愧。 晚上放学回家,林妙妙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饭香,老爸林大为早就做好了可口的饭菜,老妈王胜男用牙签插着水果,正等着她回家开饭,林大为看到闺女,开口招呼道: “妙妙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开饭。” 林妙妙没做声,换下了鞋子,然后连书包都没放下,径直的来到了餐桌前,走到了老妈王胜男的身边,拉过了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把抱住了王胜男,忍了一下午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带着哭腔抽泣着说道: “妈,我…错了,都是…我不懂事,没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你别跟我一样,对不起…妈!你就原谅我吧!” 王胜男被林妙妙突如其来的哭泣都给整懵了,自家闺女自己是最了解的,那绝对是属于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那伙的,想要她承认自己的错误,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王胜男轻拍着林妙妙的后背,然后开口说道: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都给妈整不会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林大为看到自己闺女哭的梨花带雨的,作为一个宠娃狂魔,心疼到了不行,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开口说道: “妙妙,你这是怎么了?有事情跟爸爸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爸爸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去!” 林妙妙渐渐的止住了哭意,拦住了林大为,听到老爸问自己谁欺负她了,林妙妙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叶晨的身影,有些恨恨的开口说道: “是叶晨,他在学校里把我给损了,他说以我的脑容量只知道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王胜男和林大为对视了一眼,自家闺女和叶晨是一对损友的事情,他们早就知晓,有很多次无意间看到两人日常互损,作为父母的他们都被逗的乐不可支,但是以自家闺女这心大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哭成这个样子的,王胜男给林大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插嘴,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叶晨没说错啊,我姑娘脑容量是不大,关注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很正常啊。” 林妙妙被王胜男一句话给堵到了不行,有些娇嗔的拉长音叫道: “妈!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我啊?你还能不能行了?” 说完抱着王胜男的脖子开始撒娇,王胜男拍了拍她,开口说道: “这大热天的,你轻点儿,我被你抱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乖,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就不信叶晨会无缘无故的损你,真要是那样的话,妈现在就去楼下找他算账去,别看他是我师弟,欺负我家闺女那是坚决不行的!” 林妙妙从老妈的怀里出来,扭捏了一会儿,把中午在学校凉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王胜男和林大为说了一遍,最后她开口说道: “妈,我真的是意识到自己挺混蛋的,你凡事都在为我考虑,甚至为了有人能在将来和我相互扶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不理解你不说,还说了那么绝情的话,我错的简直是太离谱了,妈,你能原谅我吗?” 听着林妙妙的话,一向平静的王胜男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她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怀孕的她正处于心理敏感的时刻,家人的理解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没有什么能比自己闺女对她的理解,更让她感到开心了,王胜男抱着林妙妙喜极而泣,开口说道: “傻闺女,当妈的还能怪自己的闺女不成?你能这样妈妈很高兴,乖宝,咱们不哭了啊!” 林大为看着自己媳妇哭的稀里哗啦,嘴里还不住的劝自己闺女别哭,温馨的同时,感到有些好笑,林大为开口说道: “我做了一桌子的丰盛佳肴,结果你们不给面子在那里哭个不停,都别哭了,想哭等吃完饭再哭,现在这个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 林妙妙和老妈王胜男渐渐止住了哭意,一家三口之间再没了一大早的剑拔弩张,只剩下了温馨,一家人愉快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吃完晚饭后,林妙妙破天荒殷勤的收拾起了桌子,被林大为一把拦下,开口说道: “赶紧回屋写作业去,咱们家的家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好好的迎接高考,剩下的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林妙妙撅起了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叶晨每天在家还给爷爷做饭呢,怎么到了我这儿连刷碗都不行了?你们不是一直都让我跟他学习吗,我真的学了你们反而不让我学!” “。。。”林大为被自家闺女堵的哑口无言,这时就见王胜男笑着说道: “闺女懂事了是好事儿,妙妙你去刷碗吧,今天让我和你爸也享受一下闺女为我们服务。” “好的妈!”林妙妙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收拾碗筷,朝着厨房走去,林大为还在后面不放心的叮嘱: “妙妙,剩下的菜放在那儿就好,爸爸待会儿往冰箱里入,你刷碗就好,注意安全!” 王胜男看着自家闺女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些感慨的开口说道: “大为,当初咱们搬到这儿来,能和叶晨成为邻居,真的是老天对我们的眷顾。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妙妙的学习成绩肉眼可见的提高,而且每天一大早跟着叶晨他们几个小伙伴出去晨练,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三观和咱们俩极度契合,他对妙妙的话,很多都说在了咱们的心坎儿里,当父母的,有哪个会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呢,妙妙跟在他身边,我真的是很放心。” 林大为端起了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了,前两天你身体不舒服,我去学校给孩子开家长会的时候,碰到了江天昊的父亲老江,我们在开完家长会之后,去茶馆喝了会儿茶,我也是通过老江才知道,前阵子老江的企业濒临破产,都是这小子在你那个初恋男友欧阳健和老江之间帮忙牵线搭桥,甚至是出谋划策,把老江的事业从破产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当时老江跟我感概,自己的儿子在交友这方面要比他靠谱的多,你觉得叶晨做这件事情是图个啥?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家庭那边的变故,影响到自己朋友的学业,因为他深知,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关键的一年,他不想让身边的小伙伴留有遗憾。” 王胜男听了林大为的话,简直是震惊到了不行,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小师弟高看了一眼,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师弟的能耐,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考证,以欧阳健和自己的关系,自己一个电话就能问个清清楚楚。 而且王胜男深知自己的丈夫林大为,对于自己的这些同门师兄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吃醋自己和欧阳健当初的关系,所以连带着对叶晨的印象也很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刚搬到这里的时候,表现的对叶晨那么疏远。 后来叶晨一直持之以恒的帮助林妙妙补课,这才让林大为对叶晨的影响得到了改观,所以,自家老公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假话的,自己的这个师弟,为了身边的这些小伙伴,真可谓是操碎了心。 第二天一早,四个小伙伴一起晨练结束之后,林妙妙喘着粗气,开口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赚钱,开拓自己的事业,我要帮我爸爸妈妈缓解他们的经济负担,文化公司那边因为我的热度已经够了签约标准,准备跟我签约,我打算当他们公司的签约主播,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了之后简直都要傻了,他们俩搞不清楚,自己的这个死党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现在是正向着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刻,结果这位大小姐居然挑在这个时候选择和直播平台签约,这简直太离谱了好吗?! 叶晨看着林妙妙,此时心里好想大声骂上一句mmp。林大小姐,你能别再扑腾幺蛾子了吗?我被你折磨的心力交瘁了! 第四十章 追根溯源 邓小琪和江天昊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们正想劝阻林妙妙的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一脸玩味的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我这里有个秘密,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我敢保证这是一个大瓜。” 林妙妙听了叶晨的话, 直接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什么秘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的直播我也算是忠实观众了,你应该知道你那个平台属于哪个文化公司吧,知道他们的老板是哪位吗?他们老板叫欧阳健,是你妈妈的师兄,我和你爸爸喝茶闲聊的时候, 听他提起过, 这个欧阳健还是你妈妈的初恋情人,所以你爸爸对这个人很是吃味,你猜这件事让你爸妈知道了你会是什么后果? 还签约?你大概是对平台的签约主播有些误会,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签约平台,必须有直系监护人的默许,要不然不产生法律效应,你觉得你老爸或是你老妈谁会帮你签这个字?” 江天昊,邓小琪和林妙妙简直都快要听傻了,他们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大的瓜让他们吃,林妙妙也情不自禁的舔了下嘴唇,听着叶晨的话,她完全可以脑补出来,老爸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气愤,因为她不止一次听老爸提起过这个人,老爸和欧阳健之间,简直就是不共戴天啊。 林妙妙看着一脸坏笑的叶晨,瞬间认怂, 哀求道: “老叶,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跟我爸妈说, 大不了我学昊子,花钱雇个人去帮我签字,总之这件事情务必不能让他们知道。” 叶晨脸上露出了讥诮的表情,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居然还想让我帮你蒙混过关,你在这儿做什么美梦呢?林妙妙,我拜托你长点儿心吧,你妈妈现在怀有身孕,最忌讳受到刺激,结果这时候你居然还是不消停,还要扑腾这么大的幺蛾子,你是恨你妈妈还是怎么着?这么对他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原来的宇宙里,林妙妙身边的好友钱三一帮她隐瞒直播的事情,班主任唐元明也没将这件事通知王胜男,林大为夫妇,结果最后导致林妙妙越陷越深,每天只知道争排位,讨打赏,再就是逃学参加年会,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在东窗事发之后,居然意图去寻短见。 林妙妙走到那样的地步,她身边的这群朋友,以及唐元明要负很大的责任,这些人的纵容,让林妙妙不知悔改,白白浪费了两年的光阴,哪怕最后迷途知返也为时已晚,最后只能上一个二本。 叶晨为了林妙妙的学习,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哪怕最后和林妙妙撕破脸也在所不惜,因为在这种事情上纵容她,绝对是在害她。 当初林妙妙开直播的时候,叶晨之所以会宁可拼着欠人情,也要故意带她的节奏,就是不希望林妙妙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成绩下降,效果还算不错。 但是直播平台的报酬让平时不大富裕的林妙妙花了眼,现在她居然要去跟文化公司签约,这就是叶晨所不能原谅的了,什么事情都有个度,一旦她成了签约主播,每天都需要在直播上耗尽心力,只知道沉迷在直播里,那她就真的危险了。 林妙妙听了叶晨的话简直就要抓狂了,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直接对着叶晨嚷嚷道: “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天昊和邓小琪听到林妙妙的话后,都一脸的震惊,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简直是变得让自己认不出来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江天昊直接开口说道: “妙妙,你在说什么呢?叶晨哪句话说错了?大家要不是为了你好,至于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你吗?从进了精英中学的那天开始,咱们四个人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要不然叶晨会这么费尽心力的帮你吗?你还知不知道好歹了?” 江天昊此时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林妙妙会因为一个劳什子直播,直接置他们的友情于不顾,甚至是不惜断交也要一意孤行下去,作为好友,江天昊是最知道叶晨为了身边的朋友有多劳心劳力的,自己是亲眼见证过的,所以听到林妙妙这么伤人的话,好脾气的江天昊是第一次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邓小琪的脸上也是面容转冷,她没想到自己的闺蜜会蜕变成这个样子,叶晨和林妙妙两人平日里日常互怼是常事,但是都是互相调侃而已,没谁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邓小琪感觉此刻的林妙妙变得让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这时只见烦躁的林妙妙对着江天昊吼道: “谁用他帮我了?他是在毁了我的事业!好朋友就是这么做的吗?那我情愿没有好朋友了!” 此时的江天昊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此时的林妙妙变得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两年的友情竟然被她这么轻易地就给否定了,这让江天昊表现的很难受,没等江天昊说话,叶晨拉了他一把,对他暗暗摇了摇头,意识他别冲动,然后来到林妙妙的面前,淡笑着开口说道: “林妙妙,你说你的粉丝们看到你刚才的表现,会不会脱粉啊?你刚才的精彩表现我都已经录了下来,并且会发布到我的短视频账号上的。 忘了告诉你了,当初那个“和猫斗法的耗子”是我用小号注册的id,因为担心你沉迷直播,学习成绩下滑,我不得不想出这样的办法,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最终还是被那些蝇头小利给冲昏了头脑。 你可以不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但是我的身份不止是你的朋友,我还是胜男师姐的师弟,我不能眼瞅着你沉迷直播,浪费他们辛苦赚来的学费和对你付出的一片心血,回去以后,我会号召全网的主播集体封杀你,你别忘了我也是个短视频博主,而且我自信自己的号召力应该是比你要强,我相信我的招呼,他们好歹都会给这个面子的。” 说完叶晨看都没再看林妙妙一眼,直接转身离去,江天昊最后看了一眼林妙妙,也没再说什么,跟在叶晨的身后一起离开,邓小琪走到林妙妙的跟前,开口说道: “妙妙,作为好朋友我要跟你说,你真的是做错了,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讲了,只是你今天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寒心,我没想到咱们之间两年多的友谊,居然还没有那些所谓的粉丝在你心里重要,算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邓小琪也径直离开了,只剩下林妙妙一个人呆愣在现场。叶晨正在前面走着,突然发现邓小琪和江天昊跟了上来,连忙开口说道: “我走是因为我是有事要办,你们俩不能走啊,现在林妙妙情绪不稳定,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可追悔莫及,你们俩赶紧回去看好了她,我这边正要找人想办法封她直播间的账号呢。” 江天昊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她都那么对你了,你怎么还向着她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对着江天昊说道: “我不是向着她,我是不想我们的青春留下遗憾,就像你们说的,从进了精英中学,咱们几个就是好朋友,现在林妙妙才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如果连咱们都不管她了,眼瞅着她沉迷下去,她就真的废了,两年以来的努力都将化成泡影,这是作为朋友的我不想看到的。 赶紧帮我看着她去吧,我现在就联系文化公司的师兄,务必要把她的账号给她封禁了,直接从源头掐灭她的念想。如果一定要有人来当这个恶人,那就让我来当吧。” 江天昊和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林妙妙的方向走去,他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过电视剧的叶晨可是知道的,当初林妙妙因为这件事情可是差点跳楼的,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了沉迷的迹象,叶晨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欧阳健这边刚刚起床,正准备去洗脸刷牙的时候,叶晨的电话打了过来,欧阳健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接通了叶晨的电话: “喂,师兄,我是叶晨,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帮忙。” 听到叶晨这么说,欧阳健顿时来了兴趣。当初和江奇龙谈判的时候,欧阳健故意给留了口子,也是存了奖励叶晨的心态,让他有了吃回扣的机会,结果他完全视而不见,欧阳健可不相信以叶晨的脑子会不知道怎么做这样的事情,这也让欧阳健对叶晨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欧阳健是真的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小师弟,今天会拨通他的电话,求他帮忙,他打算听听叶晨怎么说,如果求他帮的事情跟钱有关,欧阳健仍旧会帮这个忙,只不过叶晨在他心里的印象会从此一落千丈。只见欧阳健开口说道: “跟师兄你还客气什么,有事直接说就好,能办的我要给你办,不能办的我想方设法也会帮你办到。”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淡淡笑了笑,他可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欧阳健的话里客气的成分居多,他也没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师兄,我想让你帮我跟后台打声招呼,封禁一个人的直播账号,她的账号应该还没和你们平台签约,手机号码登录的,id林妙妙,电话号159********!” 听了叶晨的话,欧阳健的眉毛一皱,他没想到叶晨好不容易开口求自己,居然是这种事情,他试探着开口问道: “这个账号有什么不妥吗?” 叶晨不急不缓的继续开口说道: “首先这个账号的主人是个未成年的女高中生,如果她跟你的直播平台签约,你的平台会给对手把柄,容易引起别人诟病,让你的竞争对手借着这件事情炒作负面新闻,让你的平台流量锐减。 其次这个女高中生不是别人,正是胜男师姐的女儿,现在正面临着高考,师姐现在对这件事情还不知情,我是在给你创造一个邀功的机会,师姐的脾气你也清楚,如果让师姐因为这件事情找上门来,大家的脸上都无光,您觉得呢?” 叶晨当初在短视频平台发布作品,就很注意这种事情,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本身就是个未成年人,所以一直都没涉及到直播的领域,只是拍摄自己的日常发布到平台上,这样虽然不如直播获利多,但是因为叶晨发布的作品做工精良,有真材实料,也收获了无数的点赞和一大拨的粉丝,比起直播来,收入也没少到哪儿去。 叶晨的话让欧阳健不由得坐起了身,叶晨前面的话直中他的要害,他现在正在跟各大电商平台合作,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不利于公司的负面新闻,结果是他完全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和未成年人签约,实在是太过敏感,到时候是肯定会和监护人打照面儿的,如果让王胜男知道自己的平台把她闺女给拉下了水,估计自己多年来一直努力在她面前挽回的印象分,顿时会烟消云散,到时候哪怕是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估计王胜男那边都不会原谅自己。 欧阳健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着说道: “师弟,你这哪是在求我事情啊,你这是给我送人情来了,呆会儿我就通知后台,把这个账号给封了,我也好久没和胜男联系了,正好借着这件事情给她打个电话,对了,朋友送了我几箱鲜活的大闸蟹,我呆会儿让快递给你和胜男送过去,你们两家一人一箱。” 叶晨听到这里笑了笑,事情圆满的解决,也不用师姐挺着个大肚子跑一趟,这挺好的。只见他对着欧阳健开口说道: “师兄你的好意我先提前谢谢了,不过你只给我一个人寄就好了,师姐现在是不方便吃大闸蟹的。” 欧阳健闻言顿时一愣,随即开口问道: “哦?为什么啊?” “师姐刚刚怀了宝宝,她准备要二胎把孩子生下来,孕妇在生产期间一定要避免吃一些寒性的食物,比如螃蟹,甲鱼之类的,因为这种东西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容易引起早产或是流产的发生。”叶晨对着欧阳健耐心的解释道。 欧阳健听说王胜男怀孕的消息都懵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师妹都这把年纪了,居然又有了自己的宝宝,联想到叶晨求自己办的事情,欧阳健顿时做了个决定,务必尽快把这件事办好,要是真让师妹因为这件事情动气,那可是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的,而且她现在属于高龄产妇,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欧阳健深吸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师弟,这次的事情算是师兄欠了你个人情,你放心,我拎得清轻重,这件事情我会务必尽快的办好的。这段时间你忙着高考,我忙着自己的生意,咱们师兄弟好久没再一起聚一聚了,等你考完试,师兄做东,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 叶晨笑着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欧阳健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最起码的情商还是具备的,自己摆明了利害关系,叶晨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来,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林妙妙的爸爸林大为了,在和人交心方面,林大为还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的,叶晨相信他会安抚好林妙妙的情绪。 林大为早上起来,正在厨房忙活着做早饭,自打妻子怀孕,他就接过了所有的家务,以前有妻子忙活里里外外,他自然是可以犯会儿懒,现在二宝出生在即,他势必要把一切都承担下来。 这时电话突然在卧室里响起,妻子王胜男顺手拿过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师弟叶晨,王胜男有些诧异,不知道叶晨为何会把电话拨到林大为这里,平时有什么事情,师弟一直都是和自己沟通的,王胜男顺手接起了电话: “喂,师弟啊,你们晨练结束了吗?妙妙怎么没回来啊?”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们刚锻炼完,妙妙一会儿就到家,师姐,你让姐夫接一下电话呗,我有点事找他。” “哦,好的,你等等啊,他正在厨房做饭,我去把电话拿给他。”王胜男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 林大为这边,刚把早餐端上饭桌,看到王胜男从卧室出来,笑着开口说道: “等妙妙回来,咱们就开饭。” 这时就见王胜男把手机递给了林大为,然后开口说道: “我师弟来的电话,说是要找你。” 林大为有些诧异的看了妻子一眼,但是也没说什么。叶晨平时很少单独和他说话,突然有事找自己,让林大为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一章 用力过猛 林大为拿过抹布擦了擦手,然后从妻子王胜男的手里接过了电话,开口问道: “叶晨,有什么事吗?” 只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姐夫,师姐在你旁边吧?麻烦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电话拨过来,我有些关于妙妙的事情要和你说,师姐现在怀着宝宝, 不适合听到这样的消息,咱们俩沟通就好。” 林大为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挂断了电话后,林大为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王胜男开口问道: “我师弟找你什么事啊?” 林大为对着王胜男睁眼说瞎话道: “你师弟惦记我的茶叶,问我有什么好茶想搞点回去尝尝。” 王胜男先是一愣, 随即笑着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要么喜欢碳酸饮料, 要么就是咖啡奶茶,我师弟还真是他们中的另类,对茶情有独钟,有就给他弄点吧,每天帮咱闺女补习功课,这点小要求还不能满足他吗?” 林大为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记得朋友前阵子去福州出差,回来的时候帮我捎的花茶还在,我回屋找找,你先歇会儿,等妙妙回来咱们就开饭。” 王胜男点了点头,林大为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屋找了包茶叶拎着,朝着门外走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林大为摸出了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 叶晨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林大为说了一遍, 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为了熄灭妙妙直播的念头,我已经找人把她的账号封了,只是她已经沉迷进去了,这些天的情绪肯定会不大正常,还希望你能看好她,至于学校这边,我也交代了邓小琪和江天昊守着她,这种事情如果是你们当父母的去做,她势必会产生逆反心理,所以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了,至于剩下的就全看你的了。” 林大为自然明白叶晨的意思,叶晨这边已经把工作坐在了前头,自己也要跟林妙妙进行沟通,态度一定要温和,让她重新回到正轨上来, 距离高考没有几个月了,这种时候务必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林大为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 妙妙发生这种事情,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这段时间你师姐怀孕,我们疏于对妙妙的管教,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发现,还好有你在一旁默默的帮助她,放心吧,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了,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妙妙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迟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有你们这群朋友,是她最大的幸运。” 叶晨淡淡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姐夫,这两天我就不过去帮她补课了,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一定是我,先让她缓缓吧,而且虽说她前阵子一直在直播,但是学习的底子我都帮她打好了,她根本没落下什么功课,稍微努努力成绩就会撵上来,这段时间让她自己去反思这件事情吧。” 林大为听到叶晨的话顿时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成,这段时间你也歇歇,你也快到家了吧,我拿了包花茶,挂在你家门把手上了,刚才你师姐问我你找我什么事,我随意扯了个慌,说你找我讨茶叶,这才蒙混过关,别想太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随即两人挂断了电话,各回各家。 因为叶晨早一步离开,所以她没看到林妙妙的反应,叶晨此时还不知道,林妙妙因为早就被他打开了心结,对爸妈怀孕的事情,不再有当初那样的抵触情绪,今天再一让叶晨这么当头棒喝,心里已经悔恨不已。 尤其是看到身边的好友都站在叶晨这边的时候,林妙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说的话有多离谱,在看到邓小琪和江天昊回来找她的时候,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林妙妙从小在林大为的身边,父亲的行事作风深深影响着她,所以她的情商很高,要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里有这么一大票的好朋友,刚擦。在邓小琪和江天昊回来的那一刻,林妙妙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刚才自己的态度,已经让昊子和小琪都接受不了,离自己而去,现在能让他们回来的,只能是老叶,别人可没支使他们的能力。 林妙妙的心中顿时一暖,只见她对着江天昊和邓小琪开口说道: “昊子,小琪,今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口不择言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你们别跟我一样,对了,老叶呢?” 邓小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把人给气跑了,怎么反倒是问起我们来了?” 林妙妙上前搂住邓小琪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小琪,别生我的气了,当时我被那个臭家伙一顿嘲讽,心里气的不行,话赶话赶到那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作为闺蜜,林妙妙自然知道邓小琪有多喜欢叶晨,所以今天自己对叶晨恶语相向的时候,林妙妙一点都不意外邓小琪会有那样的反应,此时的她第一时间认怂撒娇道歉。江天昊看到林妙妙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妙妙,你是不是偷着学过川剧变脸啊?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刚才一副恨不得跟我们决裂的样子,现在这么说话,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林妙妙恨恨的朝着江天昊虚踢了一脚,然后开口说道: “就你话多,你还没告诉我,老叶哪儿去了?” 江天昊和邓小琪对视了一眼,然后江天昊开口说道: “老叶去给他师兄打电话去了,说是要把你的账号封了。” 林妙妙听了顿时心中一痛,因为她为自己的这个账号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而且平日里跟那些犯坏的逗比粉丝之间的互动也让她有了太多的回忆。 和叶晨认识这么久,林妙妙作为好朋友实在是太了解叶晨的行事风格,从来不拖泥带水,她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果然在后台看到账号被封禁的消息提示。 江天昊和邓小琪看到刚才还活泼的林妙妙,此时就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的皮球似的,瞬间没了活力,两个人也没再过多的安慰,这种事情都是要自己去想明白的,别人说的再多都不顶用。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江天昊看着这有些压抑的氛围,故意岔开了话题,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老叶这货就是个老硬币,为人简直太过阴险,我也是刚才才回过味儿来,当初他注册了一个小号,id起的名字就没安好心,我琢磨着他当时就做好了让我背锅的打算,不行,呆会儿到了学校,我非揍他一顿不可,要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看着江天昊一脸不忿的表情,邓小琪也反应过来江天昊的打算,她就着话题“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语带不屑的说道: “你怕是忘了叶晨是干嘛的了吧?别看你是体育特长生,在武力值这一块,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就是个战五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江天昊“嘿嘿”笑了笑,然后看着林妙妙说道: “我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是还有妙妙呢吗,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林妙妙还是和我同仇敌忾的,我们一定要打压大魔王的嚣张气焰!” 看着昊子和小琪在那里插科打诨,林妙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昊子,别耍宝了,我虽然心大,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谁对我是好是坏我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当时知道我要开直播,他是第一个在我账号关注的,而且那段日子里,我的直播间来了平台的很多大神博主,他们也跟着叶晨起哄,现在想想,应该都是他找朋友帮忙在带节奏。 我直播了这么久,成绩没掉下来不说,反而理科还有了些提升,跟他有分不开的关系,现在想想,今天的事情还真是我的错,怨不得别人,我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 说完林妙妙有些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江天昊看了林妙妙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然后对着邓小琪和林妙妙开口说道: “其实你们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对叶晨也有过想法,说出来也不怕丢脸,他的师父是我爸的叔公,他的辈分比我爸都要高一辈儿,这让我感到很别扭,直到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之后,才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听到江天昊的话,林妙妙的脸色有些古怪,她有些同病相怜的看了眼江天昊,然后开口问道: “你爸的叔公应该是江泉陵老先生吧?” 江天昊直接就是一愣,看着林妙妙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林妙妙“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我妈也是江老先生的徒弟,他平日里见到我妈和我爸都叫师姐和姐夫的,当初要不是跟他打赌赢了,他平时对我的称呼就是大侄女儿了。” 林妙妙的话把邓小琪和江天昊都给逗笑了,这时江天昊开口说道: “你应该能体会到我当初的尴尬了吧,真的是没谁了,平日里好端端的哥们儿,突然之间成了我长辈,这让我感到很别扭,直到一件事情才化解了我心中的疙瘩。你们还记得当初和霍奇中学的那场篮球赛吧,当时你们还给我当拉拉队来着。” 林妙妙和邓小琪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当然记得,咱们学校穿的跟个杂牌儿军似的,跟那群洋鬼子比起来简直逊毙了!” 江天昊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当时我找校长申请服装经费来着,结果校长让我自己解决,要不然就要把这场篮球赛给推了,没办法我只能开口回家找我爸去要,被他直接一口回绝了,这让我感到很不忿,我爸当时要去跟别人谈事儿,我就偷摸的跟着他们去了酒店。 因为是我们家的店,我就换了身服务生的衣服,寻思着当着客人的面儿,我张口要赞助,我爸总不好意思再折我面子了吧,结果我刚一出来,就看到叶晨和他师兄欧阳健进了我爸他们的包厢。” 江天昊的话成功的勾起了邓小琪和林妙妙的好奇心,林妙妙直接开口问道: “他去那里干嘛?难不成你爸要接待的客人居然是他?这也太离谱了吧!” 江天昊笑了笑,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当时我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而且这时候也根本顾不上要经费的事情了,他们进去之后,我就趴在门口偷听来着,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家的生意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我爸当时请人吃饭,是想把我们家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给卖出去,以缓解经济上的危机。” 邓小琪狐疑的看了眼江天昊,然后说道: “你可别跟我说,叶晨和他师兄是买家,那听着可比脑洞大开的小说都离谱了。” 江天昊朝着远处看去,眼神中带着回忆,开口说道: “当时有个开财务公司的,知道我家生意资金链断裂,跑来趁火打劫,叶晨带着他师兄过来,是帮忙解围的,如果没有叶晨的插手,我家的公司可能真的就破产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的学习,估计每天都要惦记着怎么和我爸妈去还债了。” 邓小琪和林妙妙面面相觑了一眼,说实话,她们委实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江天昊口中的叶晨,让他们感到陌生了,因为这种事情离她们实在是太过遥远。 江天昊也没把邓小琪妈妈邓心华参与其中说出来,在他看来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让自己的好朋友心生芥蒂。这时就听江天昊又接着说道: “事后我爸问过叶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家,叶晨的回答是昊子是我哥们儿,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我的学习。妙妙,别怨恨叶晨,他至始至终都拿我们当好朋友对待,也许行为粗暴了一些,但是对我们绝对是一片赤诚,有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幸运,我们应该珍惜这种友谊。” 江天昊的话,不管是对于邓小琪还是林妙妙都是一种震撼,她们都没想到叶晨为了朋友会做到这个地步,回想起他们四个这两年多的相处,叶晨真的可以说是在不遗余力的维护这段友情,每当朋友有事的时候,都是他第一时间站在前面,帮她们遮风挡雨,这种友情不掺杂一丁点的杂质,让人心里暖暖的。 林妙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要真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也不配跟你们做朋友了,我承认我很任性,但是是非好坏我还是能分的清的,而且我的理科成绩能有这么大的提高,绝对离不开他的帮助,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他的。” 林妙妙进家门的时候,由于跟邓小琪和江天昊在路上聊了许多,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王胜男顺嘴问道: “妙妙,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赶紧去洗洗,然后过来吃饭。” “哦,好的。”林妙妙换上了鞋,直接朝着卫生间走去。 林大为不动声色的看着闺女脸上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 吃过饭之后,林大为趁着林妙妙进屋换衣服,整理书包的工夫,把碗筷收拾利索,然后对着王胜男说道: “呆会儿我送闺女去上学,看到他们老师,正好跟他沟通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 王胜男也没察觉到什么,对着林大为说道: “行,你去吧,跟老师好好聊聊,看看咱们闺女学习上还有没有什么短板。” 林大为点了点头,然后换了身衣服,出了屋对林妙妙开口说道: “妙妙,你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林妙妙答应道,然后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看到老爸也要跟她一起出去,还有些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 父女俩出了楼洞,林妙妙正要去开自行车锁,被林大为一把拦住,开口说道: “妙妙,跟爸爸走走吧。” “老林,你有点不对劲啊,刚才还说怕我迟到了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林妙妙打量着老爸,开口说道。 林大为笑着揉了揉闺女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说道: “妙妙,早上的事情,叶晨已经跟爸爸说了,但是没告诉你妈妈,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直播的事情,一旦被你妈妈知道,就她那个性格指定是要大动肝火的,她的身体现在不允许她发这么大的火,所以我才会单独和你出来谈谈。” 林妙妙愣了一下,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叶晨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老林,这家伙已经找人把我账号给我封了,我没生气,也知道这件事我做的有些不靠谱了,从现在开始,到高考结束,我都不会再动直播的念头了,不信的话你晚上可以把家里的路由器给拔了。” 林大为简直都懵了,这还是自己闺女吗?平日里她可没这么懂事的啊! 第四十二章 被薅秃的羊 自家的闺女林妙妙是什么揍性,林大为是最清楚的,老猪腰子可正了,凡是她打定主意做的事情,那是听不进别人的半点建议。本来林大为打算费尽口舌,让她打消签约直播那种不靠谱的念头,结果没曾想, 还没等他开口,自家的闺女就放弃了,这让林大为有些不会了。 而且叶晨找人把林妙妙的账号给封了,这个丫头居然没表现出生气的态度来,这可有点太诡异了,要是换了自己来做这件事情,估计这丫头直接就得炸毛,这让林大为的心里微酸。 姑娘善解人意本来是件好事, 为啥自己就高兴不起来呢?因为善解人意的对象特么的不是自己啊, 居然是楼下的那个坏小子!林大为心情有些抑郁的将姑娘送到了校门口,看着林妙妙进了学校,林大为突然间笑了。 有人把工作做在了自己的前头,有效的避免了林妙妙因为沉迷于直播而导致学习成绩下滑,这是一件好事,自己有啥可矫情的,想通了的林大为朝着家中走去…… 林妙妙在学校的这一天里,她感觉到很尴尬,因为平时跟她说说笑笑的叶晨,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眼神没在她的身上停留过一秒,这让林妙妙感觉到了深深地失落,多少次她都想主动找叶晨去搭话,可是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来。 邓小琪和江天昊知道两人早上的梁子还没解开,也没人去触碰这片雷区,跑到没人的角落自己刷题去了,根本没理会这两个当事人, 这让林妙妙越发郁闷。 然而让她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晚上回家吃完晚饭之后,林妙妙坐在屋里复习功课,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这两年的时间里,叶晨总是和她一起复习功课,自己有不会的地方,叶晨都会帮她答疑解惑,突然叶晨不在了,林妙妙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林妙妙坐在电脑桌前面,心不在焉的刷着题,感觉到索然无味,自己好像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不经意间弄丢了,这让林妙妙懊悔不已。最后林妙妙索性扔掉了手中的笔,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在那里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大为进屋给正准备闺女关空调,看到她连睡衣都没换,什么都没盖的躺在床上, 林大为把林妙妙推醒,然后开口说道: “妙妙, 去洗脸刷牙,然后进被窝睡觉,你这样容易感冒的。” 林妙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答应了一声,然后无精打采的朝着卫生间走去,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换好了睡衣,这才进了被窝。林大为看着自家闺女的状态,有些担心,开口问道: “妙妙,冷不丁不碰手机了,是不是感到不适应了?” 林妙妙回头看了一眼老爸,然后开口说道: “那倒没有,是另一件事情让我感到难受,老叶今晚没来给我补课,我好像把什么东西给弄丢了,心里感觉好难过,爸,我今天早上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你说他会不会不理我了?” 林大为看了眼林妙妙咂吧了一下嘴,然后开口说道: “人做错了事情是要道歉的,你对叶晨道歉了没有?” 林妙妙有些不满的撅起了嘴,然后开口说道: “他把我的账号都给封了,我都原谅他了,也没要他给我道歉!” 林大为笑着揉了下林妙妙的脑袋,然后说道: “妙妙,爸爸跟你说实话,刚开始爸爸对叶晨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管你妈叫师姐,管我叫姐夫,我怎么都感觉这臭小子是在我这儿占便宜,明明跟我姑娘一样的年级而已。后来通过接触,让我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林妙妙脑袋枕着手臂,看着老爸坐在自己床前,跟自己讲述,听到这里,林妙妙忍不住插嘴问道: “老林,什么事情让你对他印象有改观的?说出来听听嘛!” 林大为笑了笑,然后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因为我发现,这小子的老成持重不是装出来的,说话办事都颇有章法,这让我不自觉的忽略了他的年龄,而且我发现自打你们成为好友之后,他是真心在帮助你们,而且有他的带动,你没发现你们这个小群体变得格外的团结吗,你应该听说过鲶鱼效应,他就是你们群体中的那条鲶鱼,让你们几个有了奋发向上的动力。” 林妙妙咧了咧嘴,然后斜眼看着林大为开口说道: “老林,我可是你亲闺女,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夸我,这一夸起那个臭家伙来,你就滔滔不绝的,可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林大为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心里也认可爸爸的观点了,只不过嘴上不服输罢了。我的闺女我最知道,有主意得很,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可是很少会被其他外因所改变。 就好像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自行车,我给你买回来之后,你妈妈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不让你骑,最终也没能架得住你的软磨硬泡。而这次叶晨阻止你去当签约主播,你却没太反抗就妥协了,说明你在心里已经认同了他的观点,既然如此,为什么嘴上不能服个软呢?” “老林,看破不说破,咱们还能是朋友。”林妙妙有些懊恼的看着老爸,有种心底秘密被揭穿的感觉。 林大为哈哈笑了两声,也没再卖关子,对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叶晨不来给你补课的事儿跟我说了,他说你这几天情绪会比较低落,他再过来给你补课,无异于雪上加霜,让你自己先缓缓。至于你要不要去跟他道歉,爸爸也不问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妙妙听到老爸林大为的话之后,愣怔了一下,然后看着老爸退出了自己的卧室,把屋门带好,林妙妙沉默了许久,最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中午,学校食堂里,叶晨打了几样饭菜,刚坐下准备吃,就发现林妙妙拉着邓小琪和江天昊坐在了自己身边,叶晨愣了一下,也没在意,继续朝嘴里扒拉着饭菜。 邓小琪用探寻的眼神望向了江天昊,心说林妙妙大中午的不回家吃饭,这是又扑腾什么幺蛾子呢。江天昊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只见林妙妙对着正在吃饭的叶晨开口说道: “老叶,你昨晚怎么没来我家帮我补课啊?” 叶晨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擦了擦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妙妙,然后开口说道: “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嘛,我是你什么人啊,用得着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吗?”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林妙妙,继续老神在在的吃着饭,结果他刚把饭菜塞进嘴里咀嚼,就听到林妙妙在一旁开口说道: “你是我小师叔啊,你帮我补课是辅导后辈进步,怎么能说是狗拿耗子呢?你说你自己是狗,我没意见,我可不是耗子,我比耗子可爱多了!” 林妙妙的话逗的叶晨好悬没把饭给呛进气管里,一阵剧烈的咳嗽,用手不停的敲打着胸口,脸涨得通红,这时就见林妙妙非常狗腿的从旁边递过了一瓶拧开的纯享酸奶,开口说道: “哎呀,小师叔,你怎么吃个饭还呛着了呢,来,赶紧喝口东西往下顺顺!” 看着林妙妙一脸揶揄的表情,叶晨感到一阵无语,看了她半晌,叶晨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林妙妙,你这是深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髓了,昨天还发了疯似的跟我翻脸呢,你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今天转过头来就跑我这儿认长辈来了,整的我情绪都不连贯了。跟我认个错就那么难吗?宁可认我当长辈,嘴上都不服个输,你也是没谁了!” 江天昊和邓小琪被两人的互怼逗的哈哈大笑,昨天的不愉快在这一刻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这时就见林妙妙收起了脸上顽皮的表情,正色对叶晨说道: “老叶,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是真拿我当朋友,昨天早上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是我说话太不考虑后果了,都是我的错,你别跟我一样。” 听到林妙妙这么说,叶晨反倒是觉得过意不去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咱们说归说,闹归闹,我是真的不会害你的,现在的这几个月,是咱们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丝毫的松懈都能影响到咱们今后的人生,至于直播,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大可以进了大学之后,利用课余时间去弄。 但是有个前提,是要你先考上大学,这样你直播的时候,你的学校也会给你主播的身份提供加成。你大可以去搜索一下,现在短视频平台知名的那些主播,基本上都是名校毕业 不说别的,就说你我所在的那个短视频平台的一姐顾柯,她就是浙大的高材生。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文化底蕴才是能够长久吸引别人的东西,她能够成为平台的一姐,和她读书多是分不开的,有时间你可以看看她的直播和视频,欣赏一下她的谈吐和气质,毕竟学习才能让我们进步,你觉得呢?” “嗯,我会去看看的。”林妙妙点了点头,一场矛盾就这么消饵于无形。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之后,叶晨准时过来给林妙妙答疑解惑,在林妙妙的房间帮她解决各种难题,王胜男让老公林大为洗了些水果送了进去,两个人都没怎么碰,除了刷题还是刷题。 林大为从闺女的房间里出来,对着老婆开口说道: “我现在都感到高考的那种紧迫感了,你这个师弟硬是靠谱,我闺女的功课多亏了有他照应,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进步,叶晨可比你那个师兄强多了。” 王胜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大为哥,你是在醋坛子里泡大的吗?我都跟你结婚快二十年了,你居然还能吃这种飞醋,我也是醉了!” 这时林大为正了正脸色,对着妻子开口说道: “我还真不是吃什么飞醋,咱们家妙妙多亏了有叶晨帮忙盯着,要不然就被欧阳健那个家伙给坑惨了。” 王胜男听了林大为的话,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家中的一切都在给闺女让道,她一听老公这么说,直接追问道: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大为停顿了一下,把有关妙妙直播的事情跟王胜男讲了出来,他从妻子的眼里就能感受到她的怒火,然后把叶晨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也给妻子王胜男交代了清楚,最后林大为说道: “在我看来,你那个师兄完全就是钻进了钱眼儿里,整个儿一钱窜子。这次是咱们闺女,有叶晨盯着没出事儿,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呢?让未成年人去当主播,根本就是不妥的行为,更何况是面临高考的孩子,那会毁了孩子的一生的。” 王胜男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毕竟自己怀有身孕,丈夫和师弟没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就是怕自己有个什么差池啊,她不能辜负家人的心意,不过她也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跟欧阳健,还真是要断绝往来,毕竟彼此的三观都不合,还真没什么交往的必要了。 王胜男叹了口气,最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那么决然的和他分手,这是个金钱至上的人,至于亲情,友情,在他的心里都要往后排,这是让我所不能接受的。 大为你也没必要吃我俩的醋,当初要不是为了从看守所往外捞你,我也根本不会去给他打那个电话,要知道自打咱们结婚,我就再没跟他有任何联系了,哪怕是师门聚会,大家也只是点个头而已。” 林大为扶着妻子的肩膀,让她靠在了床上,然后开口说道: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成,别的想再多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妙妙高考完你差不多也该到日子了,养好身体才是你的主要任务,家里的一切都有我呢。” ………………………………… 距离高考一天天的临近,小伙伴们也都绷紧了弦儿,然而反观叶晨四人组,他们的状态却轻松了不少,因为他们都把功课做到了头里,从高一的时候,叶晨就带着林妙妙,江天昊和邓小琪每天早上进行晨练,不说别的,在身体素质,精神面貌上就和别的学霸不同。 体育考试也终于开始了,虽然体育考试的分数不计入文化课总分,但也是与文化课一起作为学校录取的重要依据,叶晨四人轻轻松松的就达标了,没出现江天昊一个人陪跑全班女生的尴尬局面。 时间来到了六月七号,家长这时候比孩子还要紧张,一个个都严阵以待,王胜男和林大为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收拾文具的时候,王胜男还在一旁叮嘱: “妙妙,考试卷发下来了,一定别着急,先亲一下卷子,这叫吻(稳)过。” 林妙妙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幸福感满满,嘴上答应道: “好的,妈,我记住了。” 这时候又见林大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快要盘出包浆来的栗子,小心翼翼的剥掉了皮,塞进林妙妙的嘴里,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爸上个礼拜就买好的糖炒栗子,特意放了一周,这叫剩栗(胜利)!” 此时的林妙妙简直是无力吐槽了,老爸平时蛮靠谱的一个人,怎么也开始这么迷信了?绝对是让老妈同化了! 然而此时的叶晨则完全是另外的一个心情,他满以为就算自己的这次任务结束,他爸妈也不会出现呢,毕竟现实里他们和爷爷早就因为车祸离世了,自己这次能在这个世界见到自己的爷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高考前夕,他们居然从国外赶了回来。 叶晨对他们没有任何的生疏,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顿时泪如雨下,这是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最大的遗憾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再次见到他们,这让叶晨百感交集。 高考的那天早上,叶晨的父母把他送到了学校,目送着他跟小伙伴们进入了考场。叶晨看到林妙妙,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妙妙童鞋,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帮你卜了一卦,你今天出了考场,就会听到一个好消息,要不要跟我赌一下,没听到算我输,考完试庆功宴我请客,听到了算你输,庆功宴你买单!” 邓小琪和江天昊听到叶晨的话都愣住了,心说大哥,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又要扑腾什么幺蛾子?林妙妙也满腹狐疑的看着叶晨,眼神中充满警惕,然后开口说道: “老叶,我现在手头真没钱了,当初在直播账号里的那些钱还没等提现呢,就算你这家伙找人把我账号给封了,再者说了,你这家伙也不能总可着一只羊身上薅毛啊,我都被你薅秃了。” 第四十三章 另类的惩罚 叶晨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吧好吧,这次就算了,没想到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主播,居然还会在那里哭穷,本来还想着让你最后再请次客呢,毕竟咱们考完试后, 很可能就是各奔东西了,你不请就由我来请吧。 不过我倒是没扯谎,还真有个好消息,在考场外等着你,我刚才比你们进来的晚一些,你进来之后,师姐突然间腹疼,估摸着是要生产了,我让我妈陪她去医院了, 没准儿等你考完试,就能看到你家二宝了!” 林妙妙听到叶晨的话顿时欣喜若狂,看着叶晨确认道: “真的吗?你确定?!”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林妙妙一个高蹦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考完试大家聚会,我来请客,谁都不许不到,谁也别跟我抢着买单。” 叶晨“呵呵”了两声,然后嫌弃的看了眼林妙妙开口说道: “林妙妙,平日里这个是你哥们儿,那个是你闺蜜的,真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你们家二宝有面子,你俩到底是一个妈生的,不像我们都是外人,让你心甘情愿的请次客简直是太难了。 行了,别得意忘形了,呆会儿考试的时候稳着点儿, 别因为这件事过于兴奋,真要是考糊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在二宝面前的初登场可就现了大眼了!” 林妙妙用力的点了点头,四人朝着各自的考场走去,他们人生中的一场大考验拉开了帷幕…… 林妙妙考试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考场,一眼看到了老爸林大为,这让她顿时来了脾气,直接开口教训道: “我妈要生产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谁在医院陪着我妈呢?” 林大为赶忙给闺女递过去一瓶水,然后说道: “三一的妈妈和叶晨的妈妈在医院陪着你妈呢,别担心,没事的!” “那你干嘛呢?”林妙妙不满的问道。 林大为被女儿的气势吓到了,开口说道: “我不是得在这里陪着你嘛!” 林妙妙看着林大为有点怂的样子,开口大声说道: “老林,你可真不靠谱,我要你陪着干什么啊,你赶紧去陪我妈, 我跟你说, 我妈和二宝要是出了一点事儿,我跟你没完!” 昊子妈妈和小琪妈妈看到了这一幕, 也赶忙催着林大为去医院照应一下,并承诺自己会带着妙妙一起去吃午饭。 而王胜男这边,钱三一的妈妈裴音,和叶晨老妈一起陪着救护车,将王胜男送到了妇产医院。王胜男虽说是高龄产妇,但是因为她习武多年,本身又是大学里的体育老师,身体素质过硬,再加上有过一次生产的经验,所以没遭太大的罪,在医生护士的协助下,顺利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林大为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抱着宝宝从手术室里出来,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大声招呼道 “王胜男家属,谁是王胜男家属?哪位是王胜男家属?” 林大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应和道: “来了来了,我是王胜男家属。” 这时护士看了眼林大为,然后把怀里的孩子给林大为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王胜男生了,男孩,七斤八两,看一下。” 叶晨和三一的妈妈也从一边围了过来,看了眼护士怀里的宝宝,此时宝宝已经进入了梦乡,林大为高兴的都有些手足无措了,护士在给大人看完之后,把怀里的宝宝抱去了婴儿房,林大为兴奋的直搓手。 在病房看过了妻子王胜男之后,二人聊了几句之后,林大为又被媳妇催着赶紧回去陪考,自己这里用不着他,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林大为,难逃再次被支使的命运,只能无奈的又回到了学校这边,并把好消息告诉了林妙妙,让她放下了心来。 三天的高考结束之后,林妙妙跟着老爸林大为急不可耐的朝着医院赶去,她实在是太好奇自家的二宝长的是个啥样子了,虽说老爸的手机里有二宝的照片,但是总没亲身经历来的真实。 此时心里最乱的还是林大为,一方面他还在担心自家大宝的高考成绩,另一方面他又挂念医院里母子的身体状况,他一早就准备好了鲜花,这个家的有功之臣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妻子王胜男,虽说他这么大年纪了,但是最起码的浪漫还是懂的所以他早早的就在花店里预订了一束康乃馨。 来到医院之后,林妙妙第一时间礼貌的感谢了这两天忙前忙后的叶晨和三一的妈妈,然后才跟着二人进了病房去看自己老妈。三天没见,她是真的想念平时在她耳边絮叨个不停的妈妈了。 平时老妈对着她唠唠叨叨的时候,她总会觉着厌烦,然而在高考这个最关键的时候,老妈进了医院,没人在她耳边絮叨,她居然还生出了怀念的情绪。 林妙妙在病房里看到老妈,第一时间凑到了跟前,王胜男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花粉有些过敏,一手护着妙妙的弟弟林够够,一手推开了妙妙手中的鲜花,林妙妙顺势将花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就见王胜男对着闺女关切的问道: “妙妙,考的怎么样啊?” 林妙妙自己对于考试的结果也有些忐忑,她这时没敢在老妈面前胡吹大气,开口说道: “我们还没估分呢,等到时候就知道大概考的怎么样了。” 林妙妙看着妈妈怀里的弟弟,只见弟弟在襁褓里,眼睛随着林妙妙的声音传来,看着自己的姐姐,此时林妙妙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都要萌化了,她直接开口对着老妈说道: “妈,我觉得林够够比我想象中的好看。” 本来王胜男还挺开心闺女来看她的,听了林妙妙的话,恨不得打死这个倒霉孩子,她看着林妙妙开口说道: “你是把你弟弟想的有多难看啊?” 这时林大为也凑趣的扒拉开林妙妙的脑袋,然后对着王胜男开口说道: “我已经跟妙妙说了,不管她考的上大学考不上大学我们都不打算再管他了,因为我有儿子了。” 说完林大为从妻子的手里接过了刚出生的儿子,细心的呵护在自己的怀里,而林妙妙则一头扎进了老妈的怀里,撒娇说道: “妈,我爸他不要我了,只顾着抱弟弟了。” 王胜男被逗的哈哈大笑,摩挲着闺女的头发说道: “他不抱妈抱,咱不理他。” 考完试的四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而林妙妙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高中同学聚会之后,单独把叶晨,江天昊和邓小琪三人约了出来,大家在外面一起搓了一顿。餐桌上,叶晨感慨的说道: “吃上一顿林妙妙心甘情愿请客的饭菜真心不容易,就这我还是借了她弟弟二宝的光,来吧,我们大家举杯碰一个。” “干杯!”“cheers!”四个杯子碰到了一起,四人相视一笑,同时心中还有着淡淡的伤感,因为过不了多久,几个人很可能就天各一方了。 饭后,几个人走在灯红酒绿的外滩,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叶晨开口问道: “咱们是不是该把毕业旅行提上日程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邓小琪听到叶晨的话,第一时间想起了当初学校旅行的时候,大家一起爬山,然后两人一起在湖边漫步的经历,是这个男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让自己以一个新的面貌去迎接生活,邓小琪不由得开口说道: “咱们去爬山吧!” 林妙妙和江天昊听到之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邓小琪,叶晨则是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说道: “好啊,这次毕业旅行你们说了算。” 四人回到家后,各自跟家人报备了行程之后,准备好了行装,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毕业旅行。 四人旅行的目的地是浙江省绍兴新昌穿岩十九峰,雨后初晴,这儿美丽的如同世外仙境一样。刚建成好的飞龙栈道主要由古木栈道、高空玻璃栈道和飞龙天桥三部分构成。 经过蜿蜒盘旋的古木栈道踏入竖直高度为两百米长的飞龙栈道,猛然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十九峰旅游景区和龙之谷旅游景区一览无遗。走到108米长的玻璃栈道上,通过玻璃就能见到竖直的山脉,好像置身在高空。 除了江天昊,剩下的三人都很开心,因为这里的景色实在是让他们心旷神怡,江天昊站在玻璃栈道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从透明的玻璃朝下看去,真的是很恐怖,他始终没法客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只能是面冲着山壁,踩着里侧的玻璃栈道的边缘一点点的往前磨蹭,被三人一通调侃。 经过蜿蜒盘旋的古木栈道踏入竖直高度为两百米长的飞龙栈道,会让众人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十九峰旅游景区和龙之谷旅游景区一览无遗,实在是美不胜收。 四个死党在这一刻尽情的放松自己的身心,他们熬过了艰苦的三年,总算是熬出头了,这一刻的他们像是快乐的小鸟,尽情的嬉戏和玩耍…… 时间转眼间来到了二十三号,今天就可以查分了,林妙妙的一家三口早早的就守在了客厅,焦急的等待着查分通道的开放,王胜男靠倒在沙发上,她的心里是最没底的。 当初她肚子里怀着宝宝,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林妙妙的身上,就连妙妙当主播的那件事儿,都是老公林大为事后跟她通的气,这让她对姑娘这次的高考成绩十分的担忧。 林妙妙不停的用ipad在高考分数查询官网上不停的刷新,当分数界面出来的那一刻,林妙妙不禁大声说道: “哎呀,可以了,分数出来了。” 萎靡不振的王胜男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凑到了姑娘的近前,催促着姑娘输入自己的考号和姓名,林妙妙也紧张到了不行,手指不停的颤抖,最后放弃,让爸妈来,王胜男亲手把考号输入进去,当她看到林妙妙总分五百八十五的字样后,兴奋的读了出来: “五百八十五!我姑娘居然考到了五百八十五分,已经过了一本的分数线,太棒了!” 全家人激动的抱在了一起,因为这代表姑娘能在一所好的大学就读,对她以后的人生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全家人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而叶晨这边分数也下来了,总分六百三十六,叶晨的父母看到分数也是高兴到了不行,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国外,没有陪伴孩子的成长,只是在物质上满足了他,让他一个人陪着爷爷过了这么些年。 邓小琪在查询完自己的分数之后,心跳瞬间加速,自己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分数过了燕大的录取分数线,自己终于成功了!紧接着,邓小琪翻出了她问叶晨要的他的考号,输入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查询的按钮,当她看到叶晨的分数时,她失态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欢呼雀跃。 江奇龙一家三口也都围坐在一起,此时的他们也高兴到不行,儿子的分数也进了一本线,这比江奇龙赚了一百万还让他赶到开心…… 三个月后,邓小琪来班级报完到后,一个人来到了未名湖畔,她一个人走在湖畔,清爽的秋风吹拂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到十分舒服,现在她只在期盼,可以在湖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邓小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邓小琪的身后响起,邓小琪的身体都感到有些僵住了,她缓慢的转过身来,唯恐这是一场梦,自己转的快了,梦就醒了……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结束了这次的系统任务,回归了现实世界,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他尝试着睁开了双眼,这次没像上次那样,眼睛睁开了,自己终于从混沌里清醒过来了。 这时正赶上护士来查房,发现叶晨醒来,赶忙去叫值班大夫来查看情况,大夫急匆匆的赶来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确认叶晨已经恢复了意识。 叶晨也通过护士的口中得知,自己是被当初用棒球棍击打自己头部的那个憨憨的妹妹给送到医院来的,现在那个憨憨还在看守所里收押着呢,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 叶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除了浑身有些僵硬之外,没出现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刚才医生也帮他做了血常规和各种心肺功能的检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一夜叶晨都没怎么睡觉,因为他闭上眼睛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现在的他正贪婪的享受着自己现实中清醒的状态。 晚上病房里一片安静,叶晨看了看四下无人,召唤出了自己的系统界面,想要看一下任务完成的情况,顺便领取一下任务奖励。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全封闭式学校的学生,全都指着老师的引导是不现实的,老师不可能走进每个学生的内心世界,而这些没踏入社会的学生,都还是没有经过涂鸦的白纸,涂上去什么颜色,就会形成什么样的色彩,真希望他们以后都能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多年之后,再回首青葱岁月的时候,不会对当初的自己感到遗憾! 系统任务:当一个好人,正确引导周围伙伴的三观,让他们不负韶华。(已完成) 任务难度:简单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随机技能奖励 失败惩罚:小腿肌肉萎缩 叶晨看了眼自己的任务奖励,除了三年的寿命之外,自己还获取了随机技能林妙妙的绘画天赋,这让叶晨禁不住想要吐槽,这奖励也太浮皮潦草了吧,还能不能行了? 然而随着叶晨的目光下移,他居然还在下面看到了任务惩罚一栏,只见上面写着: “鉴于宿主在少年派世界,恶意强拆两对cp,并且管杀不管埋的行为,根据原惩罚,再综合宿主任务完成情况,特惩罚宿主脱去腿毛,望以此为鉴!” 叶晨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你特么的!我性感的腿毛招你惹你了!你丫虽说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这么不着调的惩罚都能让你想的出来。 叶晨尝试着坐了起来,然后搬动着自己的双腿,让它们垂到了床边,用力的用手抖了一下裤腿,只见成片的黑色的腿毛慢慢的从肥大的裤腿滑落,掉在了地上,看的叶晨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晨当初是故意拆开钱三一和林妙妙,邓小琪和江天昊两组cp的,因为钱三一和林妙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对,别的不说,就是他妈裴音的那关都过不去,因为裴音别看和王胜男后来成了闺蜜,她在骨子里是看不起林妙妙一家人的,这从原剧中她跟钱三一关于林妙妙的争吵就能看的出来。 至于邓小琪和江天昊,就更加不可能了,别的不提,就邓心华和孟秃子合伙坑江天昊一家,他俩就势必不能走在一起,因为双方的父母都不会答应。 至于叶晨为什么没和其中的任何一个组成cp,因为他实在是对这种青涩的小丫头无爱,只是想单纯的享受一下轻松的学生时代。但是叶晨还是低估了系统的尿性和八卦程度,你拆cp我不反对,但是你丫不能让我没戏看,这就不可原谅了。 ps:下一卷进入人世间副本,欢迎各位读者老爷捧场! 第一章 准备在头里 叶晨实在是被自己的这个系统贱到了,他深知系统是在通过这件事情给他发出警告,让他分清楚大小王。叶晨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毛毛,突然间笑了。 这次警告反而让他更有斗志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系统逗更是其乐无穷,别着急,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bug,来日方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条系统消息在眼前闪过,叶晨仔细看去, 发现是一条打赏,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编号观众对这次宿主的演绎十分满意, 打赏一立方米的空间背包一个(可升级),可以装载现实世界或是诸天世界的实物。” 叶晨眼前一亮,和系统奖励比起来,这个打赏的奖励在实用性方面要强出不少来,这对于自己完成任务,可以提供很大的帮助。叶晨尝试着用背包装了几次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水杯之类的东西,别说,还挺好用…… 身心俱疲的林暖苏一大早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昨晚已经醒了过来,这让林暖苏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抱有深深地愧疚。 庆幸的是眼瞅着哥哥那边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开庭,病人苏醒,意味着可以或多或少的减轻自己哥哥的刑罚。而愧疚则是针对躺在病榻上的叶晨的,自己让学长帮忙临时客串,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好悬没把自己大学时的校草给直接送走, 这要是让学长大学时的拥趸知道了,恐怕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撕了。 林暖苏赶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第一时间赶往了医院,当时送叶晨进医院的时候,医院的主治大夫就说过: “一般来说,在昏迷两三个月内恢复意识的概率还是挺大的,从临床数据来看大概在百分之四五十左右,当大脑受伤以后,它自己也会有一个自我恢复的过程,如果受的伤痛较轻,恢复时间就会短一些,如果受的伤痛比较重,修复过程就会长一些,一般来说都需要三个月的自然恢复期。” 林暖苏当时本以为这是医生宽慰自己的言语,没想到学长真的醒了,这让这几个月里一直脸色阴沉的她,脸上少见的有了笑模样,赶紧去医院看看,问问大夫,学长有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后遗症,估计还要做一些复健训练, 自己务必要让学长早日下床。 叶晨在病房看到林暖苏的那一刻,淡淡的笑了笑,自己身体虽然在植物人的状态,不过上次在混沌中感觉到了学妹林暖苏对自己的照顾,昨晚苏醒之后,发现自己没得褥疮等一系列的并发症,这都和她的悉心照料是分不开的,要不然哪怕是自己有系统的存在,恐怕也早就因为在昏迷的过程中染上褥疮或肺炎等并发病而一命呜呼了。 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帮自己一个大小伙子擦拭身体,想想都知道有多不容易。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没有过度深究的意思,毕竟这是自己上学时的学妹,而且事情也不是她的过错,都是因为她哥哥冲动所导致的,将心比心,换了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会比那位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的那位做的还要过分,大家都相互理解吧,生活不易。 林暖苏看着叶晨对自己笑了笑,眼眶顿时红了,小声开口说道: “学长,你终于醒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所以才会连累到你。” 林暖苏说完,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眶里滑落,随即看着叶晨眼神温和的看着自己,嘴巴动了几下,却没有言语,就意识到叶晨现在还无法正常说话,看着叶晨还插着鼻饲管,想起了刚才主治大夫跟自己提过的,他短时间内还无法正常的进食,需要一点点的恢复。 林暖苏走上前轻车熟路的将叶晨的病床轻轻的半立起,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ipad,放在了病桌上,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学长,你无聊的时候就看看电视剧或者电影吧,想看什么就眨下眼,我帮你播放。” 叶晨对着林暖苏眨了下眼,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就看到林暖苏解锁了ipad,随便找了个视频网站,点了进去,这时只见一部叫做《人世间》的电视剧出现在了首页的推荐栏上,林暖苏开口问道: “学长,年代剧你喜欢吗?要不要点开看一下?” 叶晨看着海报上出现的几位都是平时依稀熟悉的面孔,就眨了眨眼,然后林暖苏帮叶晨点开。叶晨之所以会点这部剧,是因为他前两年买过一套叫做《人世间》的长篇小说,是梁晓声写的,是一部时间跨度长达五十年的现实小说,刚才听到林暖苏说是年代剧,所以叶晨的心中一动,想要看看是不是这部小说被搬上了荧幕……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复健,叶晨的状态渐渐有所好转,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并且能在别人的搀扶下缓慢行走了,这让大夫都不由得赞叹,主治医生对林暖苏说道: “病人原本身体素质就相当好,再加上昏迷的这三个月,你悉心的照料,没有任何的并发症,按照眼前的恢复进度,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出院回家了。” 林暖苏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治疗的费用她倒是不心疼,关键是自打学长住进医院,她已经在这里陪护照料太长时间了,顶多是抽空回家补一觉,洗洗澡换身衣服,剩下的时间都是泡在医院里,搞得她身上都有股来苏水的味道了。 而且这几个月里,耽误了她太多的事情,虽说家里的经济条件允许,但是所有的事一股脑的堆过来,还是让林暖苏感到有些吃力。最关键的是,学长已经清醒了,自己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尴尬,这些日子复健过程中,林暖苏无时无刻不盼着学长尽快康复出院,结束这种彼此都不舒服的体验。 经过将三四个月左右的康复训练,叶晨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过来,他也终于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可以在外面尽情的呼吸新鲜的空气了。至于林暖苏哥哥那边,叶晨也没有过于追究他的责任,最终在被害人不追究的情况下,林家民事赔偿了叶晨一笔钱,后来又通过自己的人脉帮林暖苏的哥哥进行了保释。 叶晨回到自己房子的时候,感觉好像是相隔了一个世纪,他找来家政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了一下,然后提前开始为下次的任务做准备了。 系统在叶晨复健的这几个月,一直没来打扰,直到叶晨出院的那一刻,才发布了新的系统任务: 接到编号00891的观众反馈: 电视剧《人世间》里,周秉昆两口子实在是过的太苦了,而且周秉昆这一辈子,也活的太过憋屈了,在这两口子身上,有太多的意难平了,好人难道真的没好报吗,生活对他们也太过残酷了! 系统任务:让周秉昆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我,让恶人有恶报,改变周秉昆的命运。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加随机技能若干 叶晨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前阵子在医院的时候,他把这部电视剧仔细的看了两遍,剧中讲述的故事,可以说是一个时代里底层百姓的缩影,围绕着光字片儿这个东北吉春市的棚户区展开,时间跨度长达四十多年将近五十年之久,从一九六九年开始到二零一六年结束,不怪系统给出了困难的任务评价,将近五十年的时间,可以把人生里的苦辣酸甜尝一个遍了。 既然任务已经下来了,自己也要做些准备工作,因为剧中的这些鸟没一个是善茬,到时候该坑的坑,该办的办,把工作做到了头里,自己到时候坑起人来也能够得心应手。 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干什么都比较方便,叶晨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当时吉林省的地方粮票和地方工业券,找到了出售这种老物件的卖家下了单。 然后叶晨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收到了一台对开三色平版胶印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六十年代的老物件儿,叶晨又在网上找了个擅长翻新的哥们儿,花了点小钱,把这台机器从里到外的翻新了一遍之后,扔进了空间背包里。 早上起床,叶晨恢复了以往的作息习惯,开始了一天的晨练,主要以慢跑为主,一点点的让身体适应。晨练结束后,吃过早饭,叶晨开车出了门,直奔花鸟鱼市场,在那里采购了一些花种,和一些泥盆,紫砂盆。 留下了地址,付了定钱,叶晨让他们帮忙送到自己的家里,毕竟身体刚刚恢复,不能过度的劳累,而且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将这些东西收进背包,那就成了惊悚悬疑了。 接着叶晨又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些化学试剂,这是他坑人的关键所在,他准备等订的化学试剂到货之后,调配出一些小玩意儿。 在等待网上订的货到货的间隙,叶晨也没闲着,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个擅长神级化妆术的妹子,跟人家一通神侃,最后在支付了学费的情况下,把人家的拿手绝技给学到了手,学会之后,叶晨按照妹子的要求,准备好了各种化妆的道具,对着镜子和剧照反复的练习,有他过不不忘的技能加成,叶晨很快便熟练的掌握了这项技能。 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叶晨仔细的梳理了一下,看到再没有什么疏漏之后,召唤出了系统,点击了接受任务,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周家的泥瓦房里。 叶晨照了眼镜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镜子里的人他还真的不陌生,自己这是魂穿到了少年周秉昆的身上,叶晨接收了一下系统传输过来的个人信息,对当下的时间线有了一个最基础的了解。 周秉昆的家住在街头,是那条小街的第一户。他家由里外两间构成,两间屋同样面积,都是二十几平方米的方正房间。这是因为周秉昆的父亲是独生子,想着要把父母从山东老家接出来。当年建房子的时候还借了高利贷,不过后来东北“光复”了,放高利贷的人被新政府打压,高利贷不必还了。 房子大被人羡慕,但却也有不开心的事,就是市里建的公厕,离秉昆家最近,十来米,炎热的夏季,是不能轻易开窗户的。秉昆的父亲当时身在大西北,是名建筑工人。秉昆的母亲当然强烈反对公厕的位置。但是街道窄小,公厕除了建在周家门窗得斜对面,也没另外的地方可选。 最后经协商,街道干部允许周家在门前围上十几米的地面做小院子。这么一来,周家就成了那条街唯一有小院子的人家。这也就不难理解有一年春节,周秉义说他的身为首长的岳父以及岳母要来家里探望时,周志刚不但安排全家行动打扫家里的卫生,连男女公厕的卫生也要打扫了,要不然就太味儿了。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叶晨不自觉的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他打小就是在东北长大的,正当他愣神的工夫,突然从他住的里屋传来了一个声音: “秉昆,秉昆你过来一下。” 叶晨醒过神来,从镜子前离开,来到了厨房,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正在厨房里用炊帚刷锅,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周家的老二周蓉,周蓉抬眼打量了他一眼,没做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叶晨直接回了他和大哥的屋儿。 只见周家的老大周秉义拍了拍炕上的一摞子书开口说道: “这里一共是六十一本书,可不能让别人看见,都是很难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的,有老师的,同学的还有朋友的,还有郝冬梅的几本。因为咱们家是工人家庭,比较安全,大家都集中起来放到了我这儿,你要看管好!” 叶晨打量了一眼书脊,只见有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弗谢沃洛德·阿尼西莫维奇·柯切托夫的《叶尔绍夫兄弟》,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在当时来讲,都是被河蟹大神严令禁止的书籍。叶晨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也没跟大哥抬杠。 这时只听周秉义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建议你最好也读一读,你读书太少。” 周秉义的姿态带着明显的居高临下,叶晨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读了几本书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看过的书你都不一定看过,跟我搁这儿摆什么谱? 接着周秉义把一件带着羊皮袄里子的军绿色大衣递给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把给我的这件儿大衣,你惦记挺久了吧?给你!” 叶晨从周秉义的手里接过了厚厚的军大衣,然后看着周秉义假客气的开口说道: “那你穿什么?” “我们兵团还会发的。”周秉义回道。 在冬季平均气温零下三四十度的东北,有件这么厚实的军大衣,能让人少遭不少罪,东北冬天的天气可不是玩闹,不注意是真的容易出大事的。 董卫红在剧中说的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南方人冷不丁来东北,因为不适应,对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像董卫红那样,湿手沾在了门把手上,扯掉了一大块皮那都是小事儿,叶晨亲眼见过比她更严重的。 那还是在叶晨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南方的同学,因为父母工作关系的缘故,到了叶晨他们学校当了名插班生,恰逢冬天下了几场大学,学校组织学生在街上扫雪,南方的同学哪见过这阵仗啊,连帽子都没戴,就手捧着大扫帚在冰天雪地里兴高采烈的耍个不停。 叶晨眼瞅着她的耳朵,几分钟的工夫,就被冻的好像是风干了的猪皮似的,赶忙摘下自己带着汗渍的棉帽子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然后跟老师报告,给她送回了屋里。 进屋之后,那位同学的耳朵在屋内的温度下缓过劲儿来,顿时变得红肿了起来,就好像是针扎了一般的痛,疼得小姑娘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然而这还没完,她的耳朵过后肿得跟个水泡似的,油光锃亮,在消肿之后,这个女孩儿的耳朵萎缩了整整一圈儿,直接让小女孩儿的心态崩溃了,回家跟爹妈哭诉,死活都不在东北呆着了,简直是太可怕了…… 叶晨和周秉义说话的工夫,春燕妈从外面推门进来,周蓉见是春燕妈,赶忙甜甜的打了声招呼,周秉义和叶晨也从屋里探出头来,跟春燕妈打了招呼,叶晨看着春燕妈进了里屋,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没自己这个变数的话,周蓉这个丫头片子怕是要扑腾幺蛾子了。 春燕妈是为了下乡插队的事儿来的,周蓉赶忙进屋给她倒上了热水,叶晨倒是没去春燕妈跟前表现,自己可是有正事做的,她相去那就让她去呗,自己是无所谓的,顶多是帮她添点儿堵,因为叶晨对于周蓉这个骨子里只有自己的女人实在是欠奉半点的好感。 第二章 偷梁换柱 周家有三个孩子,周蓉是唯一的女儿,正因为这个唯一,周蓉受到的宠爱要比哥哥和弟弟多。在过去传统的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一旦女孩成为“唯一”,就会得到更多父母的关爱。父母疼爱她,哥哥宠着她, 弟弟让着她,周蓉完全被家人宠成了小公主。 周蓉正因为这份宠爱,才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考虑自己,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周家三个孩子, 下乡插队必须留一个,周蓉俊俏, 又是女孩子,最后周家人开家庭会议,周9父做主让周蓉留在家里。 可父母的这份苦心,周蓉完全没有感受到,为了所谓的心中的爱,依然不管不顾地趁周母和秉昆外出之际,留下一封信只身一人奔赴贵州大山里,而且和心中崇拜的,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北京诗人冯化成结了婚。 她哪管父母的担心和眼泪,还有父亲的生气和无奈。周蓉一别四年,从来没有给父母家里写过一封信,女儿出走成了周父心中一直打不开的心结,周母想念女儿天天哭泣,把眼睛都哭瞎了。如果不是周父太过想念女儿到贵州大山里去找她,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见自己的父亲。 当跋山涉水奔赴贵州寻找到女儿的父亲问及冯化成,周蓉还倔强地回怼: “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冯化成离婚的,如果因为他连累了咱家什么, 我宁可跟你们断绝家庭关系。你们就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爸没妈, 没哥没弟。要是还不行,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行了吗?” 听听,这是个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这也就仗着她是个女的,要是换了周秉义或是周秉昆,那是想都不带想的,周志刚直接就大嘴巴子招呼了,惯的毛病! 叶晨看着周蓉在那里对着春燕妈殷勤的模样,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是一个不断给自己立g,然后不停打自己脸的家伙,作为父母的周志刚和李素华心疼你是闺女,不忍心教育你,那就只能我这个弟弟担起重任了。不让你尝尝社会的毒打,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当初叶晨在医院的时候,看到这一段气的肝都疼,既然现在替代周秉昆重活一世,那就先拿你周蓉开刀吧,不是因为你, 老娘李素华的眼睛也不至于哭瞎老娘, 哭瞎了就得我来照顾,虽说照料父母是儿女天经地义的义务,但是因为帮你这个bitch擦屁股,让我来照料失明的母亲,那就让我心里过不去了。 叶晨也撩起了门帘子,进了老妈李素华的屋,看到春燕妈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婶儿,然后用炉钩子把炉膛里压着的煤火挑了起来,让屋子里有点热乎气儿,春燕妈一看周蓉和秉昆都在,有些尴尬的对着周母开口说道: “你看这俩孩子都在跟前儿,我一时之间都不好开口了。” 周蓉眉毛一挑,脸上堆满笑容的开口说道: “婶儿是来动员我俩下乡的吧!” 春燕妈看着麻利的周蓉,不由赞叹的说道: “老姐姐,你家这周蓉不愧是高材生啊,料事如神!” 李素华的脸上常年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招呼道: “蓉儿,昆儿啊,你婶子说的这个事儿跟你俩有点关系,你俩都听听。” 春燕妈看着老姐妹开口说道: “上面的政策已经很明确了,多子女的家庭,一户只能一个孩子留城,其余的通通都要下乡插队去。” 叶晨看着春燕妈,直接开口说道: “婶子,我哥马上就要去建设兵团了,家里除了我就剩下我姐了,既然一定有一个要走,那就我走吧,我姐长的秀气,而且女孩子身子弱,真要是到了乡下,没准儿是会做下病来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所以作为弟弟,我当仁不让的应该担起这份责任。” 叶晨都没等周蓉一个高蹦进屋里,就直接顺着春燕妈的话茬儿,抢话在了前头,而且把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任谁都挑不出他的不是来,李素华也赞许的看着自己的老小子,真是个懂事儿的娃。 周蓉还没等撩开门帘子进屋,在外屋地就听到了周秉昆的话,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平日里自己这个弟弟那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今儿个怎么就这么能说会道了呢?她也急忙开口说道: “婶子,这种事怎么能让弟弟冲在前头呢,自然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挡在头里啊,我走!” 本来李素华听着小儿子秉昆站出来表态,心里挺开心的,结果转眼就见周蓉主动请缨,这让李素华的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她看着周蓉开口说道: “闺女啊,当姑娘的好日子就那么几年!” 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弱势群体,如果家里都是闺女,那讲不了,可是家里俩小子,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平日里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李素华自然是舍不得自家闺女离开自己身边。 几人争执了一会儿,也没争出个结果来,这时候周志刚从外面推门进来,开口说道: “我回来了。” 春燕妈一看周志刚撩开门帘子进屋,知道这一家五口要商量个对策,自己作为外人,哪怕是平日里跟老姐妹儿再亲近,也不适合在留下这里,她从炕上蹦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老周回来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商量商量,我得去前面的几个街道啊,继续去做动员,你们商量出个结果,告诉我一声,我好跟主人!” 叶晨接过了父亲周志刚递过来的棉手闷子和围脖,搁在了一边,然后就看到周志刚挨着炕边坐下。此时的周志刚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他马上也要开拔去大三线支援建设,从此一家人天南海北,再聚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从东升照相馆特意让照相师傅洗了五张全家福出来,一人一张,哪怕是平日见不着彼此,总也还是个念想。 周志刚心情复杂的从怀里取出了信封,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五张全家福照片,然后打量了眼周遭的媳妇和子女,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 “我洗了五张照片,一人一张。” 说着,周志刚像是给家人发年货一般的珍重,把照片一张一张的递到了媳妇和三兄妹的手中。分发完毕后,周志刚把照片的底片递到了媳妇李素华的手中,然后有些伤感的开口说道: “这是底片,放在家里保存好了,这很可能啊是咱们家最后一张合影了。” 老爷子看着照片上的家人,脸上露出了不舍的神色,心中也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迷茫。 叶晨坐在周志刚的身边,打量着脸上已经有了些微皱纹的老爷子。老话总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过去的年月,为人父母的,又能有几个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纵使周秉昆是老爷子的亲生骨肉,大抵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在父母的眼里,总有着自己的心头爱。 叶晨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世是知晓的,所以他对周志刚和李素华两口子的厚此薄彼没有太多的看法,哪怕不是他俩的亲儿子,不管怎样,老两口对周秉昆都有着养育之恩,拉扯一个襁褓里的孩子长大成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她周蓉可以不干人事儿,周秉义为了权势,可以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自己却不能像他们那样凉薄。 李素华抹了抹眼泪,对着自己男人开口问道: “孩儿他爸,再走一个的话,你打算让谁走啊?” 周志刚打量了一眼自家闺女,有些惆怅的站起身来,对着媳妇李素华说道: “昆儿吧!” 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周蓉一眼,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周蓉的不甘,叶晨深知自己的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无意外的话,自己的这位姐姐此刻应该惦记着找她的头号舔狗蔡晓光帮忙了,毕竟她远赴贵州下乡插队是要开具介绍信的,而且这件事要背着家里人偷着进行。 李素华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的老疙瘩,虽说这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眼瞅着要离开,她的心中充满了不舍,只见她拉着叶晨的手开口说道: “妈记得你刚过十七周岁生日啊,太小了吧!” 周秉义看出了母亲的不舍,开口说道: “妈,要是实在不行,让秉昆跟着我。” 还没等李素华开口,叶晨直接接话说道: “那可不成,你那里太远了,我舍不得咱妈,我就在周围找个地儿插队,到时候时不时的还能回来看妈,妈炖的酸菜可好吃了,我可忍不住好些年吃不到。” 周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瞧你那点出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李素华听着老儿子的话,顿时破涕为笑,用手轻轻摩挲着叶晨的脸庞,然后开口说道: “好!好!到时候你啥时候想吃了,就搭车回来,妈做给你吃!” 叶晨笑了笑,然后拉着李素华的手开口说道: “妈,你把咱家的户口本儿找着,我去跟春燕妈招呼一声,然后去街道把介绍信开出来,顺便再找个眼巴前儿的地方下乡,早些了了心事!” “嗯,妈这就给你找出来!”李素华看着小儿子这么懂自己的心事,心里感觉很热乎,开口答应道。 周蓉看着老妈把户口本儿递到了弟弟手里,心急如焚,自己也得赶紧想办法找人把介绍信给开出来了。 叶晨回屋套上了从周秉义手里刚接到手的羊皮袄里子的军大衣,系好了围脖,戴上了狗皮帽子,把户口本儿揣在怀里就出了门,直奔g委会走去,进了屋,他就看到了春燕妈,热情的跟她打过了招呼,然后开口说道: “婶子,我们家定好了,我去下乡插队,我妈让你帮忙找个跟前儿的地方,这样也方便我时不时回来看看。” 春燕妈对老周家的这个小儿子稀罕到不行,忙不迭的答应,然后就听叶晨开口问道: “婶子,我这介绍信去哪儿开?” 春燕妈忙站起身来,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你跟我过来,小陈,小陈!这是老周家的小子,马上要下乡插队,你帮着给开个介绍信!” 叶晨赶忙走过来,手拿着户口本儿,和春燕妈招呼的那个男人握了握手,开口说道: “陈哥,麻烦您了!”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叶晨的户口本儿轻轻的在对面男人的中山装上衣口袋挑过,只见别在中山装上衣口袋上的那只钢笔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踪影。 小陈领着叶晨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拿出了专门开介绍信用的本子,伸手去摸上衣口袋的钢笔,结果却发现消失不见了,赶忙起身寻找,嘴里还念叨着: “咦?我的钢笔怎么不见了?刚才还用着呢!” 这时只见叶晨从兜里掏出来一管钢笔,然后开口说道: “你先用我的,我帮你到处找找!” 把钢笔递到了小陈手中,叶晨四处打量,做出帮小陈找钢笔的架势,小陈也没多想,接过了钢笔,在纸上划了划,发现有墨水,直接开起了介绍信来,他这边刚忙活完,就听叶晨开口说道: “陈办事员,这是不是你的钢笔?” 小陈从本上扯下了介绍信,正要递给叶晨,看到他手上的钢笔,连忙开口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你在哪儿找着的?” 叶晨接过了介绍信,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叠好揣在怀里,然后收回了自己的那管钢笔,开口说道: “我在那边地上看到的,兴许是你不小心弄掉了!” 另一边,周蓉看到自己弟弟揣着户口本就出了门,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她也套上了棉袄,戴上了帽子和围脖,对着老妈李素华说道: “妈,我去同学那里转一转!” 李素华此时正忙着准备晚饭,听到闺女的话,开口回道: “去吧去吧,记着早点儿回来,明儿个你爸和你哥就要出发了,咱们今晚吃顿团圆饭!” 周蓉有些不耐烦的答应道: “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直接推门出去,此时的她心急火燎的,直奔蔡晓光家的方向走去,到了蔡晓光家门口,周蓉连屋都没进,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蔡晓光!蔡晓光!” 蔡晓光此时正在屋里翻看淘弄来的《巴黎圣母院》,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自己,声音还很熟悉,他起身撩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急忙出了屋,连棉袄都没顾得上穿,出了屋看到周蓉,直接开口说道: “周蓉,你怎么来了?赶紧进屋坐会儿,外面多冷啊!” 周蓉看了蔡晓光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蔡晓光听到这话,奔儿都没打,直接开口回道: “有事你尽管说,能办要给你办好,办不了拼了命也要给你办好!” 这时就见周蓉眼神有些躲闪的看了蔡晓光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要背着我妈去贵州下乡插队,想请你帮忙找人给我开封介绍信!” 周蓉的话让蔡晓光瞬间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蔡晓光咬了咬牙,然后开口说道: “你等等我,我回屋穿件衣服,这就找人帮你去想办法!” 从外面归来,周蓉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她看到正在给老妈李素华按摩肩膀的周秉昆,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任你蹦的再欢,也还是要喝我的洗脚水! 叶晨本身就对微表情有所涉猎,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周蓉喜怒形于色,在叶晨面前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她的潜台词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叶晨淡淡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此时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的事儿应该是办好了,只等着老爷子和老大周秉义出发,她就要付之行动了。 夜里,叶晨爬起身来,披上了棉袄,去到家斜对面的厕所放了放水,然后打了个哆嗦,回到了屋里,挑门帘儿进了爸妈和姐姐的屋,炉子上坐的水壶,叶晨打开壶盖儿,倒了点水仰脖喝下,然后眼神在炕上躺着的三人身上掠过,发现他们睡得正香。 叶晨笑了笑,来到了摆放在照片的镜框,伸手在镜框后面摸了摸,从后面摸到了一个叠好的四四方方的纸,叶晨轻轻的打开看了看,没错,就是你了!叶晨从自己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同样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把摸到的那张揣了起来,自己的这张又重新放到了镜框后面。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来到了火车站,今天是老爷子周志刚和老大周秉义出发的日子,李素华看着即将远去的儿子,心里疼得不得了,她叫住了大儿子,然后从棉手闷子里握着一把毛票,塞到了大儿子手里,开口说道: “这是平时妈攒的钱,你拿着,穷家富路。” 送走了周家父子,剩下的三口朝着家里走去,刚到家门口,发现蔡晓光等在了门外,叶晨看到他,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搀着母亲进了屋,把周蓉一个人留在了门外。 第三章 坑人没商量,走你 蔡晓光今天过来是给周蓉送票来的,昨天开完介绍信后,两人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这几天市歌舞团有文艺演出,蔡晓光出面托人弄到两张票,让周秉昆和李素华去看文艺演出,这样周蓉才方便带着行李坐上去贵州的火车, 要不然,周蓉连家门都走不出去。 蔡晓光把票递给了周蓉,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化成了两个字: “保重!” 说完蔡晓光就要准身离开,这时就听周蓉开口唤道: “晓光,等一下!” 蔡晓光的心中一颤, 从打跟周蓉相识至今,她还从来没这么亲近的称呼过自己,蔡晓光身体有些僵硬的转过来,开口问道: “周蓉,你还有什么事吗?” 蔡晓光不敢想周蓉称呼他一样,直接称呼周蓉小蓉,他唯恐自己唐突了心中的女神,只见周蓉咬了咬下嘴唇,然后开口说道: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家里人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走的,也不知道我要去向哪里,我怕他们拦我,所以我走后第三天你来我家一趟,把这件事跟我妈和秉昆交代一声,成吗?” 蔡晓光听着周蓉略带恳求的话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但是一想到她远赴贵州是为了会那个诗人去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最后看着周蓉, 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蔡晓光走后,周蓉推门进屋, 周母看她一个人进来,不由的开口问道: “这么冷的天儿,你们俩在外面聊什么呢?咋不让晓光进屋来坐会儿?” 周蓉眉毛微微一皱,开口说道: “他还有事儿,我就没留他。” 周蓉一直都清楚老妈李素华对蔡晓光当自己女婿很中意,奈何她根本就看不上蔡晓光,所以在母亲纵使有意无意提及蔡晓光的时候,周蓉表现的有些抵触。 周蓉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票,然后对着妈妈和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妈,秉昆儿,市歌舞团明天在市里有文艺汇演,晓光送来了两张票,明儿个昆儿你陪着妈一起去看吧!” 叶晨看了眼周蓉,在心中暗自冷笑,心眼儿全长在她的身上了,如无意外的话,这是在支开他们母子俩, 准备离开了。叶晨可不像李素华那么糊涂,他早就发现了周蓉的不对劲来,老爷子周志刚当时在单位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要强了大半辈子,获得的奖状证书啥的一大堆,然而此时早就不见了影子。 这是周蓉一早就偷偷藏起来了,她打算到了贵阳当地扯虎皮做大旗的道具,因为到时候她拿着这东西,一说父亲是支援大三线的建设者,立刻就能收获当地人的好感,这种事情很好查证,只要按照奖状上的工作单位,打去一个电话,一切就都一清二楚。 叶晨当然不会让她如愿以偿,早就找到了被周蓉偷摸藏起来的奖状,把它们给收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你拿着先进工作者的荣誉出去招摇撞骗,简直就是对这份荣誉的最大侮辱。 母亲李素华素喜安静,本不打算出去看什么劳什子演出的,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架得住闺女周蓉的撒娇,第二天和叶晨一起出了门。叶晨和李素华母子刚走,周蓉赶忙把蔡晓光放进了家里,两人忙忙碌碌的提着行李,着急忙慌的赶往了火车站,此时的周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囊,已经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叶晨和母亲李素华去看演出的时候,母亲还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昆儿啊,你跟你春燕婶儿打过招呼了吗?要找个离这边近点儿的地方插队啊,那样到时候妈要是想你了,你还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妈!” 叶晨看着单纯善良的李素华,到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摘下了棉手闷子,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捂在了母亲的耳朵上给她暖和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妈啊,你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当然不会离开,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办呢,而且离开的是周蓉那个白眼狼而已。 听到儿子这么说,当妈的这才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跟着叶晨来到了市歌舞团看起了演出,演出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是傍中午了,叶晨搀着李素华刚回到家里,李素华就呼唤自己的闺女,然而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她掀开门帘儿进了自己屋,却发现闺女周蓉把她的行李都拿走了。 李素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昆儿,你姐东西没了。” 这时叶晨已经从相框那里摘下了周蓉留下的信,对着母亲李素华开口说道: “妈,我姐她这是把咱俩支开,自己一个人卷着行李走了。” 李素华看着叶晨手里拿着的信,大声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念啊,我又看不懂,你快念,快念啊!” 叶晨坐在炕捎,然后将信从信封里倒了出来,打开后,开始给母亲李素华念了起来: “亲爱的妈妈,秉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是的,我下乡了,而且不是去吉春市的郊区农村,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蔡晓光送我上的火车,你们不必担心,至于我为什么非要到那么远的农村插队,自有原因,这原因只有蔡晓光知道,三天后他会来家里跟你们解释,信中不便详说,不安全。 到了那里安顿好后,我会常给家里写信,妈妈放心。妈妈说,女孩儿的好年华就那么几年,只不过我认为,好人生比好年华更重要,所以秉昆不必内疚,我下乡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你要照顾好妈妈,代我和哥哥尽床前之孝。” 叶晨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内心戏还挺多,就你这揍性也配让我内疚?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整个人都打着自以为是的标签,周蓉啊,祝你在贵州的这次旅行顺利吧。 李素华一向都知道自家闺女老猪腰子正,她没想到周蓉胆子居然大到了这个地步,母亲李素华一下子从炕沿儿出溜到了地上,两眼发直的说道: “她这是要把我给气死啊!” 叶晨赶忙下地把母亲搀扶了起来,扑打了一下母亲身后的尘土,然后开口说道: “妈,要不我还是去街道帮你问问吧,介绍信只能是街道给她开的,一准儿知道她去了哪儿了!” 听到叶晨的话,李素华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才不去问,也不许你去问!她既然说三天后蔡晓光会来替她讲明白原因,那咱们就等!” 李素华嘴上说的硬气,但是作为一个当妈的,又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家闺女的安全,要知道她今年才十九啊,而且长相俊俏,大姑娘家家的,李素华要说不担心她,那纯粹是自己骗自己。 叶晨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晚上休息的时候,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里屋,他要陪着母亲一起休息,因为他实在是担心李素华的身体。 当天夜里,李素华躺在炕上,就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叶晨看到她这个样子,小声对母亲说道: “妈,你还记得光信街的吴瞎子吧?” 躺在炕上的李素华听到叶晨的话就是一愣,开口回道: “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叶晨继续小声自顾自的说道: “我听涂自强提过一嘴,说这老头儿以前是个算命的,赶明儿我带着我姐的八字儿偷着去他那儿卜一卦,问个前程,也省的你这么挂念!” 母亲李素华听到自己的老儿子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是不要命了啊,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再给你告了黑状,你让你妈我还咋活啊,你姐不省心,你咋也这么能惹祸呢?!” 叶晨宽慰的拍了拍老妈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妈,这件事想起来没那么复杂,完全是有迹可循的,还记得那边咱们去车站送我爸跟大哥回来的时候吗?我估摸着那时候我姐就已经惦记着偷摸的从家里出发去插队了,而蔡晓光如无意外,就是给我姐打掩护的人。 你也知道他有多喜欢我姐,我姐支使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今天白天咱们看演出的时候,用的票应该就是他淘弄的,他爸是商业部一把手,上上下下都要给他们家面子。你要说他事先不知道这个消息,我是不会相信的,要不然我姐也不会让他三天后过来通知咱们。” 李素华听了自家老儿子的话,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她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你个小瘪犊子,你看出来了为啥不早些告诉妈?妈平时真是白疼你了!”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朝着老妈李素华踅摸了一眼,接着开口说道: “可拉倒吧,跟我姐和我哥比起来,我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昨儿个我哥走的时候,您偷着往他手里塞钱了吧?回来的时候我看你往我姐兜里也塞了,咋就把我给落下了呢? 不过妈,你是真有钱啊,把钱都给他俩了,咱俩吃啥喝啥你考虑了没有?我现在可还没工作呢!话说你还有没有存窑儿了?” 李素华被老儿子略带调侃的话语,说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莫名的有些心虚,她转头看了眼叶晨,发现自家老儿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顿时被气乐了,一巴掌拍在叶晨的胳膊上,然后假装凶狠的说道: “小兔崽子你胆儿肥了,连你妈都敢逗,再有下次看我不削死你的!” 叶晨听着老妈招牌式的口头禅,哈哈一笑,然后把老妈露在外头的胳膊送了回去,帮她掖好了被子,接着看着老妈开口说道: “妈你就放心吧,儿子不会惦记着你的那些老本儿的,前两天我路过木材厂的时候,听说他们那里在招工,赶明我就去看看,我记得强子好像就在那块儿上班,像我这种情况,街道再怎么也得帮我安排个工作,到时候我赚钱养你!” 李素华听着儿子暖心的话语,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老儿子真乖,妈没白疼你!” 叶晨看老妈李素华又要哭天抹泪,哭笑不得,赶忙开口说道: “怪不得我哥在的时候总是说,女人就是水做的,妈你这都哭了一下午了,眼泪咋还没哭干啊,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咱得补补水,要不身体可吃不消!” 说罢叶晨作势就要起身下炕去倒水,被老妈一把拉住,然后开口说道: “坏小子,以前你哥你姐在的时候,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现在你咋这么能说?”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妈,我有种预感,别管过两天蔡晓光过来说什么,我感觉我姐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能回来。” 李素华哑然失笑,对于叶晨的话也没当真,直接开口说道: “别想着美事儿了,那是去农村插队,你没听她信里说的吗,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回来哪那么容易啊,昆儿啊,别哄我了,赶紧睡吧!” 老人又不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儿子是怕自己难过,再把身子给哭坏了,所以一直在一旁插科打诨,逗自己开心,现在想想,虽说老儿子上学的时候学习不好,但是心眼儿实诚,是个会疼人的性子,自己以前对他的关爱太少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叶晨试探着对母亲李素华开口问道: “妈,我要不要去把蔡晓光找来?” 李素华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他爱来不来,周蓉之所以能瞒着咱们跑这么远,都是他打的掩护,我现在一想到他就觉得心烦,再者说了,儿大不由娘,你姐的老猪腰子这么正,压根儿就没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心上,随她去吧,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叶晨知道老妈是嘴硬心软,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周蓉,早上帮她梳头发的时候,梳子带下来一把头发,老太太心里愁苦的不行,然而却始终没法对外人倾诉,想到这里,叶晨愈发觉得自己对周蓉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过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蔡晓光最终还是来了,心上人拜托他的事情,他的心里虽然纠结,但是还是决定给办好,而且他对周蓉的母亲从心里也感觉到愧疚,平日里老太太待他极为热情,而且对他很友善,自己却瞒着老人,和周蓉扯下了这么一个谎,他从心里感觉对不住周蓉的妈妈。 李素华看着蔡晓光眼神躲闪的交代了周蓉的去向,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对着蔡晓光开口说道: “你以后也别来我们家了,周蓉和别人私奔,我再见你算是怎么回事儿?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老太太捶了下炕桌,然后下了炕,起身去了外屋地,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一直憋着的眼泪。 叶晨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这只舔狗,他之所以没和他翻脸,是因为等自己从木材厂辞职的时候,还需要这个人来牵线搭桥去酱油厂,所以现在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周蓉还没来贵州之前,就给自己做好了打算,所以她一下火车,就跟人打听,直接来到了贵阳的知识青年安置办,周蓉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听到里面有人开口说道: “请进!” 周蓉推门进来,一个带着黑框眼睛的中年人接待了她,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周蓉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从吉春来的下乡插队的学生,我爸是大三线的建筑工人。” “哦?还是工人的子女啊,了不起,吉春离这里很远啊,你这也算是继承你爸的思想觉悟了!你有介绍信吗,给我看一下!”中年男子推了推镜框,微笑着开口说道。 “有!”周蓉笑着说道,然后把手伸进了随身带着的军绿色挎包里,翻出了叠的板正的介绍信,递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中年男子接过来,然后打开一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摘下了镜子,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戴上,再看一遍,还是一样,只见介绍信的信笺上一个字都没有,中年人气的一拍桌子,开口说道: “小同学,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这也叫介绍信?你别不是在哪儿扯的信笺,跑来我这儿蒙事儿的吧!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周蓉听中年男子的话也是一愣,她赶忙凑到近前,朝着介绍信上看去,发现介绍信上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这不是见鬼了吗?蔡晓光把找人帮自己开的介绍信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是看过的,上面清清楚楚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啊,周蓉脑门儿的汗珠瞬间就下来了,她连忙开口说道: “叔儿您别急,我这里还有我爸在单位获得的先进工作者的奖状,这也能证明我的身份。” 第四章 盲流返乡记 周蓉说完就在包里翻找了起来,结果,呵呵,奖状也没找到,此时的周蓉都快要疯了,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证明,自己说不清了, 这时候不清不楚的人被人发现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是由当时的意识形态所决定的。 此时的周蓉都傻了,她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她再没了往日里的能说会道,说白了, 她也只不过是个刚满十九的女生,哪经过这种场面。 在这个年月,由于身份证还没有出现,所以人们出门都会找自己所在的街道开出一封介绍信来,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介绍信的作用是和身份证等同的,如果你连介绍信都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你连住宿都会成问题,因为没人敢收留身份不明的人在自己这里住宿。 而等待这种人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种人当成盲目流动人口,简称盲流,给遣送回原籍,只不过当时是针对农村户口的人的,周蓉没想到自己也会面临这一窘境,成为一个盲流, 自己真要是被送回去,可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而且出身未捷身先死,自己的最终目的也没法达到了。 此时安置办的工作人员,脸上再没了刚才热烈欢迎的热情,眼神冷冷的看着在那里几近崩溃了的周蓉,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开口问道: “是保卫科吗?” “这里是保卫科。” “我这里是下乡人员安置办,你带人过来一下,我这里现在有个不明身份的女孩儿需要被控制。” 周蓉听到工作人员眼睛盯着她在电话里说的内容,脸色吓得惨白,她没想到自己满怀热情,等待自己的居然会是这种结果,此时的周蓉慌了,连忙上前把手按在了电话上然后解释道: “叔儿,我真没跟你撒谎,我真是一名学生,我爸也真是大三线的建筑工人, 也要是不信的话, 可以打电话去我家那边核实一下。” 那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周蓉,仿佛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然后开口说道: “我自然是会往介绍信信笺上显示的部门打电话询问,只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把你控制住,谁知道你是怎么一回事?” 周蓉急得脑门上全是汗,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的趁着妈妈和秉昆去看演出,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介绍信,当时上面是有字的,现在字迹居然消失不见了,这不是出鬼了嘛,空白的介绍信上除了一个街道的印章,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 此时的周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自己的弟弟给坑了。叶晨穿越之前,特意在网上购买了配制隐形墨水的原材料,亚硝酸钠和淀粉,然后依照比例配成了隐形墨水。在给自己开介绍信的时候,故意用手法将办事员小陈的钢笔收走,将自己手中抽满了隐形墨水的钢笔递了过去。 就这样,叶晨的第一次偷梁换柱就完成了,在拿到小陈给自己开的介绍信后,叶晨第一时间把纸上的墨迹让风吹干,慢慢的字迹消失不见了,叶晨又开始了他第二次的骚操作。 作为一个曾经的老侦察兵,发现蛛丝马迹是他的基本技能,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周蓉藏匿介绍信的地方,然后在半夜起夜喝水的时候,将介绍信给换了出来。叶晨担心自己掌握不好周蓉离家出走的时间,导致出现什么乌龙,所以一直在关注着周蓉的动向。 在周蓉把演出的门票递给他和老妈李素华的时候,叶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姐姐要离家出走了,他把变成了空白纸的介绍信趁着周蓉不备,偷着拿了回来,模仿办事员小陈的笔迹又一次的写好写好后送了回去,就这样,第二次的偷梁换柱也完成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不厌其烦的三次在介绍信上做手脚,就是为了让字迹一层层的覆盖,这样即便是用碘化钾和酒石酸混合成显影剂,映入眼帘的也只不过是一团混杂在一起的三层字迹,谁也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只会下意识的以后,这是在介绍信便笺上撕下来的空白纸,即便是盖着街道的印章,也有可能是自己私刻的。 可以说叶晨为了能结结实实的坑周蓉一把,是做足了准备工作,而周蓉则是一直都把自己面前的周秉昆当成是家里唯一的傻子,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周蓉结结实实的栽了个大跟头,这个跟头把周蓉给坑吐了血,甚至是让她小小年纪就背上了盲流的名声。 共乐区g委会光字片街道办事处,作为办事员的小陈正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喝着茶水,心里还在算计着等月底开资了,拿着蔡晓光求自己办事送的那些工业券,月底去商店提个自行车呢,突然有人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小陈一愣,开口问道: “乔姐,什么事啊?” 春燕妈看了小陈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主任正找你过去呢,说是有事儿要问你。” 小陈愣了一下,也没在意,起身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就见主任抬头撇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刚才贵阳那边来了电话,说是有个自称是光字片儿周志刚家的闺女周蓉,去那边下乡插队,是你给开的介绍信吗?” 小陈一听街道主任的问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是自己干的私活儿,没人查没人问怎么都好说,蔡晓光还再三跟他保证来着,说周志刚媳妇不会来街道问的,没人会戳穿他的把戏,没想到周家人是没人来问,特么的是贵州那边来信儿查询了,这可要了亲命了! 小陈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主任脸上的表情,发生他没生气的意思,于是故作回忆状的开口说道: “不对啊,周志刚的小儿子倒是来我这里开过介绍信,说是跟你这边报备过了,下乡插队的是他,我给他倒是开过,至于他们家老二,来都没来过啊!” 小陈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当初蔡晓光找自己给周蓉开介绍信,周蓉压根儿就没露面儿,街道办根本就没人看到过她,而且小陈本身就知道他们是瞒着家里私自行动的,要不然就以春燕妈和李素华的交情,周蓉压根儿就走不成,这时候他一推干净,想验证都没法验证。 不过此时的小陈心里还是画了个弧,这群贵州佬是吃饱了撑的吗,自己都开了介绍信了,怎么还打电话过来查询了?难不成是老周家的闺女在那边闯什么祸了? 这时就见街道主任脸色阴沉的开口说道: “乱弹琴,没跟街道这边报备,周蓉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敢私自下乡去贵州那边插队,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我刚才问过春燕妈了,她才从周志刚家回来,她家闺女自己一个人走了好几天了,简直是瞎胡闹! 我这就让贵州那边的同事把她遣返回来,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不通过组织,连个介绍信都不开,就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插队去了!知识青年下乡插队我们是支持的,但是妄图自己做主,不经过组织,她想干什么?我看她要上天!这种人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小陈见街道主任大发雷霆,也紧张到了不行,但是刚才听周蓉连介绍信都没开,小陈就有些愣神,看着挺精挺灵一孩子,自己给她开的介绍信不会是让她给弄丢了吧,这你可怨不得我了,如果是没人追问,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贵阳那边来人查询,我是绝对不会帮你顶缸的,小丫头你自求多福吧。 刚才春燕妈来周家的时候,李素华正在起锅做饭,老儿子叶晨在一边给她烧火,这时候冷不丁的听春燕妈问起了周蓉,李素华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边跟自己的老姐妹儿埋怨,边开口说道: “我说春燕妈,这事儿你咋还能问我呢?蓉儿去贵州插队,难不成还没去你们g委会街道办吗?你也忒不够地道了,平时我都喊你一声大妹子,你明知道我们是让秉昆去插队的,咋还能在周蓉走的时候,不来告诉我一声呢?” 春燕妈被老姐妹儿说的是一脸懵,看着李素华说道: “老姐姐,你家周蓉根本没来我们办事处啊,我压根儿就没见着她啊,刚才贵阳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有个自称周蓉的女的去了那边,说是要插队,而且压根儿就没带介绍信,不知道搁哪儿扯了张空白介绍信就过去了,主任让我过来问问,看看是不是你家周蓉,结果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懵了,敢情你家周蓉还真跑到贵州去了啊!” 李素华也是一脸懵,自家闺女浑身都是心眼儿,按说干不出这么没溜的事儿啊,她没什么文化都知道,在现下这个年月,没介绍信就出门儿,那不是彪子就是傻子,因为压根儿就不会有人接收啊,她看着春燕妈试探着开口问道: “确认了是我们家周蓉,你们是要把户口给她转到那头去吗?” 春燕妈看了眼李素华,然后开口说道: “老姐姐,你可别净想美事儿了,你是不知道,这年月,没介绍信做担保,是没有谁有权利让她继续在那边插队的,而介绍信必须是本人亲自拿着户口本儿来街道开才生效,就算这边证实了你家周蓉确实去了贵州,口说无凭的,人家才不会担这个风险呢。 再者说了,你家周蓉这次这么大胆子,居然敢绕过上级单位直接奔赴贵州,你让那边的人怎么想?谁会愿意接收这种目无上级的刺儿头?我听主任的意思,贵州那边已经把你家周蓉送上了火车,遣返回原籍了,估摸着没几天就到家了!” 李素华听说女儿已经往家里赶了,顿时心情好了起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然后拉着春燕妈进了屋,开口说道: “大妹子,咱们别搁这儿站着了,进屋暖和一会儿,昆儿,给你婶子倒碗热水驱驱寒气!” “哦,来了。”叶晨答应了一声,然后进了屋,把压着煤泥的炉火挑开,让热乎气儿上来,然后把炉子上坐着的烧开的热水,给春燕妈倒了一碗。 这时就见李素华对着春燕妈开口问道: “大妹子,既然蓉儿回来了,那我家昆儿是不是就要去插队了?” 叶晨没等母亲春燕妈说话,就把话头接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妈,这回我还真的走不了了,倒不是我不愿意替我姐担起这个插队的名额,你知道我姐回来之后,街坊四邻的会怎么称呼她吗?大家伙儿都会暗地里笑话她是个盲流,你觉得以我姐的性格,她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吗? 所以只能是她去下乡插队,躲上几年,等风声过去了,人们都把这件事儿淡忘了才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咱们要把街道办主任给哄好了,去给他赔礼道歉,想办法让他给我姐安排个吉春附近的农村去插队,要不然等我姐回来,街道主任一来气,再给她安排个偏远山区,到时候我姐可就有罪遭了。” 李素华听着老儿子的话,她下意识的瞅了春燕妈一眼,别人她还不敢打包票,自己这位老姐妹儿,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那是整个光字片儿出了名的大嘴巴,凡是她知道的事情,在光字片儿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而以自家闺女那骄傲的性格,如果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春燕妈看着叶晨在那里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眼神里流露出稀罕的目光,她也不愿意让叶晨去插队,老姑娘春燕现在也在家里闲着,等这俩孩子慢慢的培养感情,等他们稍微大一大,正好可以把自家老闺女的婚事给解决了,自己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只见春燕妈开口对着自己的老姐姐李素华开口说道: “秉昆妈,我觉着孩子说的有道理,平日里你们都把周蓉当成宝似的宠着,唯恐她受到一点委屈,这次她算是现了大眼了,整个g委会就没人不知道这件事的,别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我这里还有两张攒下来的肉票,你去割点猪肉,去主任那里走动走动,到时候他大发慈悲,就近帮周蓉安排个点儿,也方便孩子想你的时候回来看你不是?”春燕妈为了帮叶晨留在城里,也是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李素华听着春燕妈的话,是真的动容了,要知道每人每月现在也不过是半斤的份额,春燕妈直接拿出的这两张肉票,相当于他们家一个月吃不着肉了,这可是个大人情。只见李素华看着春燕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婶子,这可怎么好意思啊,现在谁家都不富裕,我要是真接过来,我就太不懂事儿了,这可是你们娘俩一个月的份额,做人没这样做的,这肉票我不能收,我和秉昆这个月顶多不吃肉了,怎么也不能让你和春燕这孩子亏嘴啊。” 春燕妈平时做的就是跟左邻右舍打交道的工作,最善于捕捉别人话里的意思,她听出来自己这位老姐姐算是被劝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两个人可不能再因为这事情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否则迟则生变,先敲准了再说。 只见春燕妈爽朗的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妈,咱都是邻里邻居的,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再者说了,平日里秉昆和春燕这丫头就走的近,咱们大人也好的跟一家人似的,这样吧,我拿回来一张,你自己拿一张,这样家里的俩孩子都亏不了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我陪你买完肉,咱们就去主任那儿,尽早把这件事情办妥才好。” 春燕妈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李素华都感觉,自己再推来推去的就真的有些不像话了,而且两家平日里也确实是走的近,所以也就接了,下来,嘴里一个劲儿的道谢。 当天晚上,两个老人拎着刚买的猪肉去了主任家里,李素华这个当妈的一个劲儿的给主任赔不是,再加上有春燕妈在旁边帮忙说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且主任也看在周志刚这个先进工作者的面子上,答应了就近帮周蓉安排插队的知青点儿,事情圆满的解决了…… 此刻的周蓉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到最后她还是被贵阳安置办那边给退了回来,安置办在联系了吉春市这边之后,得知了周蓉的情况,根本没惯着她。 哪怕你小姑娘长的再好看,无视纪律,隔着锅台上炕都是不被允许的,谁都不愿意让这样的刺儿头留着自己这里,到时候再出点什么乱子,连解释都没法解释。 第五章 舔狗的喜悦 g委会街道办的陈办事员,一下了班,就直奔吉春市重型拖拉机厂,蔡晓光就在厂里上班,而且是属于坐办公室有编制的那票人,据说是他家老爷子嫌他下了学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托关系给他安排到了拖拉机厂宣传科,当了一名宣传干事。 小陈站在拖拉机厂门口,那叫一个心乱如麻,早知道私底下办的事儿会出这么大的幺蛾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贪那点小便宜去收蔡晓光的礼的,他现在的工作轻省得很, 每天只管坐在办公室里开开介绍信,帮领导准备个发言稿,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有个什么差池,他肠子都得悔青了。 小陈没等多大一会儿,就见蔡晓明从里面推着一辆永久锰钢二八自行车从里面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车把,开口说道: “小祖宗,你可算是出来了,出大事儿了!” 蔡晓光略带不满的看了眼小陈,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开口说道: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 蔡晓光和街道办的这位陈办事员唯一的交集,就是通过她帮自己的女神开了张介绍信,蔡晓光满以为自己今后和这个人不再会有什么接触,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找到了单位门口,这让他的心情有些不悦。 不过看这位陈办事员脸上的惊慌神情,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周蓉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让蔡晓光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刚到新单位,不想让厂里的同事在背后嚼他的八卦,所以才把小陈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开口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小陈也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当初让我帮着开介绍信的周蓉,出事儿了,今天贵州那边来了电话,打到了我们主任那里,就是查询她的情况,并且专门问到了g委会有没有帮她开介绍信,主任把我找去问话,我说没有,只给他们家老叁开过。” 听到小陈的话,蔡晓光沉思了一会儿,小陈做的无可厚非, 当初办这件事的时候,打的就是双方信息差不对等的主意, 这件事如果没人问起, 也就这么过去了,他满以为以周家母子的性格,是不会来较这个真儿,却没想到贵州那边出了纰漏。蔡晓光看着小陈,开口问道: “周蓉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会怎么处理她?把话说清楚点,别让我听了一头雾水。” “听主任的意思,好像是她去了那边,把介绍信搞丢了,经过贵阳安置办和这边一沟通,决定把她当成是盲目流动人口,遣返回原籍,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次事情没办成,这工业券儿我还是还你吧!”小陈说着,就把当初蔡晓光送他的工业券朝着蔡晓光递了过去。 对于小陈来说,工业券虽好,可以满足自己的购物欲望,但是归根结底也还是自己的工作最重要,他眼下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这工业券在他手里实在是烫手,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蔡晓光此时已经听清了事情的原委,说实话,对于周蓉能够回来,他是感到喜出望外的,毕竟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梦中情人和别人喜结连理,看着小陈这副样子,蔡晓光自然是明白他怕的是什么,只见他拍了拍小陈的手臂,然后开口说道: “陈哥,这件事多亏了你,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件事情连累到你,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今天你能来通知我,我蔡晓光承你的情,咱们友情后补。” 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平日里在家中看着父亲迎来送往,耳目渲染之下,蔡晓光对于这些事情简直是太门儿清了,几句话就打消了小陈的顾虑。 把小陈打发离开之后,蔡晓光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静观事态的发展,自从周蓉离开之后,自己和周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因为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蓉的离开绝对是离不开自己的帮助。最终蔡晓光还是放不下心来,决定明天找人跟周家管片儿的g委会主任打听一下周蓉最后的处理结果。 李素华从街道主任家里回来,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模样,自家闺女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街道主任许诺会在吉春市周边给周蓉找个村子插队,这样自己到时候想闺女的时候,去封信就能让她回来看看自己,或者自己去看她也行,这样的结果让李素华心里松快了不少。 李素华回到家,看到自己的老儿子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姐再过两天就回来了,咱俩去车站接接她吧!”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看了眼母亲开口说道: “您啊,就是个偏心眼子,换了我或者是大哥摊上这事儿,保管早就大嘴巴子被你抽脸上了,用你的话说,就是看我不削死你。到了我姐这里,你还得去接她,咋,她反倒是成了有功之臣了?瞧瞧你这阵子为了她的事情上火上的,脸上的肉都没了,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看的我心疼的要命!” 李素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从小到大,自己和自家那口子就格外心疼宠爱家里唯一的这个女娃,可以说是没碰过自家闺女一指头,反倒是俩儿子从小打到大,尤其是秉昆,上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好,没少被周志刚揍。 自打家里就剩下他们娘俩,李素华才感觉出了自家老儿子的好,他比大儿子和闺女都懂得心疼自己这个当妈的,脏活累活从来都是抢着干,唯恐把自己累着,这让李素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着想着李素华的眼眶红了。 叶晨一看母亲这个样子,赶忙上前揽住了母亲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妈,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去接我姐,咱就去接,到时候我骑自行车驮着你,你别跟我一样,我说话从来都是有口无心的。” 李素华拍了拍老儿子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别怪妈偏心眼儿,你和你大哥都是小子,生来皮实,你姐不一样,她是个闺女,在妈心里,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咋可能不疼你们呢?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能回来就好,你姐回来不许给你姐甩脸子,左右她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回来妈就得带她去办事处重新开介绍信,赶紧给她送走,要不然让她听到邻居那么议论她,她非惹祸不可。”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忙活这么一熘十叁招儿,就是为了让周蓉离家近一些,能让母亲少难过,对于母亲的话自然是无有不从。至于看周蓉不顺眼,那都是其次的,自己这回坑的周蓉叫苦不迭,希望她能长点记性,要不然叶晨不会介意她接受自己的再教育的,小树不修不直熘,人不修理哏(gen)啾啾。 几天后,吉春火车站月台,叶晨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驮着老妈李素华来到了这里,他们今天是来接盲流子周蓉回家的。 蔡晓光也一早就来到了站台,为此他还特意跟单位请了一上午的假,只是为了看到梦中情人安然无恙。但是蔡晓光没跟叶晨母子打照面儿,上次的事情让周蓉母亲对自己的意见很大,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上前自讨没趣,而是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扣着棉帽子,脸上裹着围脖,安静的等待着火车进站。 在车上的周蓉,看到吉春站的牌子,顿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在月台上发现了母亲和自己弟弟的身影,此时的她心中的委屈彻底爆发了出来,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往下流,她用力的打开了车窗,呼喊着母亲和弟弟的名字,叶晨和李素华自然也看到了她。 李素华看到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当时就心软了,堆积了许久的怒火就好像是被阳光照射下的雪花,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对女儿的心疼。她扒拉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你姐在那里呢,赶紧扶我过去。” 车站里接站的人很多,叶晨年轻力壮,自然是挤开拥挤人群的好劳力,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搀着母亲李素华朝着周蓉所在的车厢跟前靠了过去。 周蓉拎着行李卷儿从车上下来,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包裹,就要往母亲的怀里扑去,结果还没等她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就见面前一个黑影闪过,只见比她高了一头的弟弟一把给她搂在了怀里,哭喊着说道: “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我可想死你了!妈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啊!” 叶晨用力把周蓉给箍在了怀里,周蓉感觉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来气儿了,还没等她说话,叶晨砂锅大的拳头就拍在了她的后背,砸的她的胸腔“空空”作响,让周蓉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酝酿好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了,实在是被叶晨这一套下来给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晨抱着周蓉在那块儿卖力的干嚎着,因为天冷被冻出来的大鼻涕,直接蹭在了周蓉棉袄肩膀上,看的一旁的李素华好气又好笑,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叶晨蔫儿坏的性格深有体会,她知道叶晨一直对女儿周蓉的自私耿耿于怀,昨晚自己不让叶晨对姐姐甩脸子,他倒是真听话,不甩脸子了,直接上手了。 李素华上前,不动声色的拍开了叶晨的肩膀,然后看了眼周蓉,开口说道: “走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说完这句话,李素华转身朝着月台外面走去,没再理会身后的两姐弟,叶晨上前捡起了周蓉扔在地上的包裹,拎在了手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蓉,然后朝着外面走去。周蓉默不作声的跟着叶晨的身后,此时的她再没了刚才打算讨好母亲的心情。 叶晨对于周蓉的叁板斧简直是太了解了,为什么父母会那么宠爱周蓉,因为她最会撒娇卖萌,当初送周志刚离开的时候,她让叶晨把她抱起来,然后让周志刚伸出头来,在严肃的父亲的左右脸颊各亲了一口。 只是这一个举动,就让平时根本没什么笑模样的周志刚,罕见的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所以叶晨才会在接站的时候,特意打乱她的节奏,因为他怕母亲会心软。 别人不知道周蓉的离家出走对周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叶晨又怎么可能不知晓?周母的两次病倒,可以说罪魁祸首都是叶晨在这个世界的姐姐,所以叶晨才会努力的改变历史,想法设法的逼周蓉回到吉春。 哪怕是依然改变不了周蓉下乡插队的命运,最起码让她离家近一些,方便她时不时的回来看看母亲,这样也省的母亲李素华为了她而牵肠挂肚,哭瞎了双眼。 至于周蓉会不会继续和冯化成谈恋爱,叶晨是丝毫不会关心的,等到这些知青返城,周蓉开始参加高考,在见识到了冯化成的真面目后,她还能保持着这份热情,如同飞蛾扑火似的扑向冯化成的怀抱的话,那她才是彻底的瞎了眼,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了。 而且现在周蓉回来了,蔡晓光这只舔狗如果还是不能把握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叶晨都会瞧不起他。刚才来接站的时候,叶晨就看见了蔡晓光的身影,哪怕他捂的那么严实,也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 年少时的情窦初开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要不然也不能让这个日后的花丛浪子在见到周蓉离婚之后,第一时间就扑了上来。 蔡晓光在角落里,看着心上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这两天他早就找人四处打听过了,现在周蓉去贵州插队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那边的人不愿意接收这种目无上级的学生,而且他提着礼物特意去拜访了街道办主任,从他的口中得知,周蓉会被安排在吉春市周边的农村插队,这让蔡晓光感到一阵兴奋,这样他就可以没事的时候就过去看看周蓉了。 周蓉随着母亲和弟弟回到了家中,刚进门就见母亲回了屋,还没等周蓉缓过神来,就见母亲从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然后对着周蓉开口说道: “走吧,跟我去g委会,给你开介绍信去。” 周蓉听了母亲的话,简直是喜出望外,母亲难不成同意自己去贵州插队了?自己又有和心上人见面的机会了!只见周蓉一把抱住了母亲李素华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不反对我去贵州插队,真是我的好妈妈!” 李素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周蓉,然后开口说道: “出了一趟门,怎么人还变傻了呢?现在就算是我同意你去贵州插队,那边也不愿意接收你了,因为你太不懂规矩,人家怕你给他们惹麻烦,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儿吗?你是被当成盲流子遣送回来的,街坊四邻的早就传开了,我提前找了主任,帮你找了个家附近的村子插队,要不然现在邻居的议论都能把你给淹死。呆会儿办好了介绍信,我得赶紧送你走,这次全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周蓉听到自己在母亲口中成了盲流子,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一听母亲说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现在的她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为了能够躲开街坊四邻的议论,最后她只能是乖乖的跟着母亲去了g委会,找到街道主任,重新开了介绍信。 最后周蓉被g委会安排到了位于吉春市南关区的一个农村插队,她开完了介绍信,跟着母亲回到家里,李素华特意给她坐了一顿酸菜猪肉炖粉条子,把家里仅有的一张肉票给用了,看着这些天都没怎么吃好饭的闺女,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李素华心中的气早就消了。 李素华一边给周围夹着菜,一边开口说道: “慢着点儿吃,不够锅里还有!” 听着母亲温暖的话语,吃着可口熟悉的饭菜,周蓉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这一次的贵州之旅,让她感觉到了外面世界深深地恶意,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叶晨看着周蓉,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他对自己的这个姐姐,实在是难以提起一丝一毫的好感,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在有条件留在家里的情况下,周蓉那么决然的奔赴贵州,去寻找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爱情,把亲情直接抛在脑后,导致母亲李素华为了她哭瞎了双眼,最后更是因为冯化成的缘故,成了植物人,这在叶晨看来,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希望她能够吸取这次的教训,要不然,叶晨一定会让她更难受。 第六章 第一弹 在从街道主任那里确认了插队所在地,母亲李素华回家帮闺女周蓉重新打点好行囊,然后对着周蓉说道: “你都已经眼瞅着二十了,照理说我不该像小时候那么教育你了,只希望你凡事叁思而后行,不要轻易地做决定,在那边过的苦了, 就回来看看,妈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李素华没再看自己的闺女,只是有些迟缓的转过了身,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儿。周蓉从没见过母亲这么对自己,她能从母亲的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一丝失望, 只不过此时的周蓉还是认为自己做的没错, 生命只有一次, 追寻自己的真爱哪不对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叶晨,第一时间看出了姐姐周蓉脸上的执拗,他笑了笑,没再做声,从车站回来之后,他连话都懒得跟这个恋爱脑说上一句。叶晨深知,属于蔡晓光的苦难才刚刚开始,以周蓉的性子,哪怕是在吉春周边插队,也还是会和冯化成继续保持联系,直到她上了大学,见识了冯化成的真实面目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没有周蓉在的时候,叶晨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两人之间有说有笑的,而周蓉的回归,打破了这样的局面,晚上吃饭的时候,母子叁人在饭桌上一言不发, 那种感觉别提多别扭了,屋里的氛围就好像是一个高压地带,一丁点的火星就能引起巨大的爆炸,叶晨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胡乱插嘴,去触这个霉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叶晨和母亲李素华送周蓉再一次的踏上了旅途,看着消失的客运汽车,叶晨能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一丝不舍。父母往往都是这样,嘴上说的严厉,心里总还是心疼自己的子女。叶晨上前搀着母亲,开口说道: “妈,都在一个城市,只不过她去的是农村,想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这下你也不用再担心是我爸那边不好交代了,你也可以放下心结了。这段时间你都瘦了,我前些日子在后院儿冻了两块豆腐,昨天做饭的时候,我看家里还留了点囊囊踹, 晚上切点酸菜炖一炖,给你好好补一补。” 这种肥肉边角料,在东北方言里叫做囔囔踹,是对老母猪下腹部猪肉的称谓,也叫滚刀肉,切割困难,口感很差,除了炼油外勉强可以炖烧卤制,换作是现在,人们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然而在当时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没有人会嫌弃的,好歹也是肉。 听着叶晨的话,李素华笑了笑,用手掌摩挲着叶晨的脸颊,开口说道: “我老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好,回去妈就给你炖。” 叶晨笑了笑,对着母亲开口说道: “今儿个啊,您就回去歇着,啥都不用你干,一切都交给我来忙活,今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李素华听了儿子的话就是一愣,她在心里还是不相信儿子会做好饭的,不过还是没打消儿子的积极性,开口回道: “行,今晚妈就等着吃现成的!” 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街道把叶晨安排到了木材厂去上班,叶晨被分配到了出料班组,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位邻居,涂自强。 周秉昆与涂志强同是在共乐区光字片出生的,涂志强比周秉昆大两岁,周秉昆一向叫他“强子哥”,而涂志强总是叫周秉昆“昆儿”。他俩的家住前后街,二人是“发小”。 无论涂志强还是叶晨,都没跟别人强调过他俩是朋友,但厂里的人都认为他俩当然是朋友——在出料班,他俩还是同时干活儿同时休息的“对子”呢。电锯一响,出料是累死人的活儿,两两一组,轮番出料。 这种活儿只有那么一种干法,一组干一组歇,才可持续,不至于将人一个个全都累趴下。涂志强与叶晨抬沉重的木梁时,总是尽量往木梁的中间移肩,那样叶晨肩上的分最会减轻些。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叶晨知道他是个同性恋的缘故,对于涂自强这种所谓的照顾,有种本能的抵触,总是感觉他别有用心。 然而为了掌握涂自强的基本动向,叶晨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不适,跟这位“强哥”日间熟悉起来。叶晨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取代了原来的周秉昆,他当然知道这涂自强是个什么货色,而且坊间关于涂自强的议论也有不少,他来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是有所耳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叶晨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跟这伙人过过招,自然是要把准备工作做在前头,他每天下了班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利用自己精湛的侦查技巧,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意在摸清这伙杂碎的底细。 在吉春市的每个区,都有些这样的男女青年,都是初中生,处在青春叛逆的高发年龄段。并且,家里只剩他们自己,父母或下放到干校去了,或被关押在牛棚里甚至监狱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几个小青年相互认识了,在感情上抱团取暖了,模彷古人,结拜为兄弟,“九虎”就这样诞生了。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们这群人对与他们命运相同的女孩子们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两边王八瞅绿豆——对了眼儿,于是“十叁鹰”也凑齐了。没人清楚,所谓“九虎十叁鹰”,究竟是他们当年自诩的呢,还是别人加在他们头上的。 他们皆无业青年,生存是头等大事。无业且要生存在城市里,得有特殊的本领。他们无师自通地实践出了另类生存“技能”,也可以说是生存本能驱使的结果——扒、偷、骗、抢,可以说除了正事儿,歪门邪道儿他们样样精通。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十叁鹰”在外围利用自己天生的女性魅力给他们打掩护,“九虎”做起坏事来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他们习惯在火车上作桉,按东北老话讲,他们这伙人干的是“蹬大轮儿”的行当。 所谓“蹬大轮儿”,是指在火车上对人实施扒窃。那时,人们出远门的机会不多,能乘坐火车出行的大都是因公出差或探亲访友,还有一种就是因病上外地就医。当时,不管是因公或因私,只要是出门远行,就要携带一定数量的现金。 华夏有句老话:穷家富路。意思是说平常在家时可以节俭一些,而外出远行最好多带些钱财,以备应急之用。至于带多少钱出门,人们往往会根据所办事情的大小或自己的经济情况而定,这属于个人隐私。 但是,这个千百年来老百姓出门的习惯却被这么一伙人给“惦记”上了,这伙人用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火车上人们的钱包,随时准备出手。可以说这群“九虎十叁鹰”是缺了大德,如果是因公出差或是探亲访友还好一些,一般被偷了也只能是暗叫一声晦气,因病就医的遇到这伙人可就倒了血霉了,往往都会因此延误自己的病情。 水自流在“九虎”里的大哥,负责在背后出谋划策,运筹帷幄,“棉猴”骆士宾则是“九虎”里水自流的手下,为人凶残狡诈,阴狠毒辣,因为他瘸了一条腿,再加上他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和骆士宾配合的相得益彰,两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现实版的狼狈为奸。 至于涂自强,则是属于那种冲锋陷阵的类型,在武力值这一块还算是说得过去,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自然吸引了取向扭曲的水自流的注意,而水自流除了腿瘸,长的也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经过一番相互试探,鱼找鱼,虾找虾,这对臭鱼烂虾凑到了一起。 涂自强是一号,水自流是零号,水自流从此在心里一直把涂自强当成是自己最亲的男人来看待,可以说除了郝金龙和金月姬亲生父母外,涂自强在他心中的地位最高,要不然在原本的世界里,也不会发生在刑场上,水自流宁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要把自己那顶崭新的羊剪绒的皮帽给涂自强戴上。 前面说到水自流的亲生父母是郝金龙和金月姬,没错,水自流这只狈还有个身份,他是周家老大周秉义的舅哥,郝冬梅的亲生哥哥。当年父母因为工作环境的复杂,把他拜托给老乡代为照顾,这也导致郝金龙和水自流失散多年,水自流就是在那时,受重伤腿瘸掉的。后来郝金龙查到了水自流,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的人是涂自强。 在那个时代,这件事并不被接受,更何况他还一直在做违法的事。这对身居高位的父母来说,是致命的污点。所以郝金龙不能公开和水自流相认,但他却在背后一直帮助水自流。水自流出场时穿得那件将校呢大衣,就是郝金龙送给他的。 自从郝金龙和他相认,水自流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他表面上给自己改名水自流,以示和郝家撇清了关系,其实心里对郝家还是怨念颇深的。叶晨可不相信水自流不清楚周家周秉义是自己的妹夫,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屡次的霍霍自己妹妹的小叔子周秉昆和他媳妇郑娟,由此可见他的心理有多么的扭曲和病态。 周秉义和郝冬梅初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两人更是一起去了通辽支援建设,这些水自流都是知道的。而水自流在刑场送别涂自强,得知郑娟怀孕了的消息后,眼珠子一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在一旁昏倒的周秉昆拉下水,让他出面每个月去给郑娟送生活费。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作为涂自强的爱人和骆士宾的老大,他太知道郑娟的容貌对于一个血气方刚,初入社会的小伙子有多大的吸引力了,每个月的接触足以让周秉昆沉迷在郑娟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而郑娟本身是被骆士宾视为禁脔的存在,以骆士宾的为人是肯定不会放过周秉昆的,这时候他就可以躲在一旁看戏了。 至于水自流唆使骆士宾,每个月给郑娟送去叁十五元的生活费,目的也没有想象中的单纯,因为他和涂自强的关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在骆士宾见色起意,酒醉侵犯郑娟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知道以骆士宾凉薄的性格,是不会把孩子这个拖油瓶当回事儿的,而水自流虽说喜欢男人,但是他骨子里一直都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也是后来他唆使骆士宾找到周秉昆去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的根本原因。 水自流之所以会在涂志强死后,肩负起照顾郑娟的责任。其目的,无非是为了郑娟腹中的胎儿。他希望骆士宾能够争取孩子的抚养权,这样他也能借此弥补自己人生中的遗憾。 后来出狱后,在和骆士宾喝酒的时候,骆士宾酒后吐真言,当初的那个人是他杀的,涂自强不过是给他背了黑锅而已,此时的骆士宾已经功成名就,得知真相的水自流顿时对这个曾经的手下起了杀心。 而水自流对付骆士宾的办法,绝对称得上简单而行之有效,他利用周秉昆的善良老实,在这个老实人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先是把涂自强死亡的原因透漏给了周秉昆,然而周秉昆实际上和涂自强之间也只是上班那短短几年的接触,而且事情过去太久,他远没有水自流预想中的那么愤慨。 见此计行不通,水自流转头又换了突破口,对着周秉昆开口说道: “骆士宾胆大,生意越做越大,但是他的生育能力在狱中被人废了。楠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肯定会来和你争孩子。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也许为了孩子他连郑娟都会争。但是为了涂志强,我会帮你的。” 这话果然戳中了周秉昆的痛点,听了这样的话,周秉昆面露凶光的开口说道: “他敢那样,我杀了他!” 就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骆士宾和周秉昆两个人,最终都没能逃过水自流的算计,最后一个伤重不治身亡,一个锒铛入狱判了十五年,而作为幕后策划者,水自流全身而退,甚至在法庭上惺惺作态的作为被害人的好友,帮助周秉昆辩护,好人都让他给做了。 刷了好几遍剧的叶晨,深知水自流的心思缜密,面对这种老硬币,叶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而且这些孙子,叶晨是一个都没打算放过,至于涂自强的死亡,他更是不会去阻止,这种杂碎,死了也就死了,省的他活着浪费空气了。 这一天,“九虎十叁鹰”集体住进了某县的招待所,一方面享受身心放松的愉快,一方面开会总结成功经验。他们所持的盖有公章的介绍信上,写着他们要开的是一次职代会,会后将由吉春市某级g委会结账。盖有公章的介绍信纸是他们偷的,所以招待所的同志信以为真。 他们这次在火车上“蹬大轮儿”掏上了,遇到了一群有钱的主儿,一伙从燕京过来吉春是检查工作的领导,一行十几人乘软卧车厢,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钱包、手表和鞋靴都不见了。有人连裤子都不见了,在厕所找到的,被从裤裆剪成两片,挂在了墙上的挂钩上。 吉春市铁路公安处简直炸了庙了,这次的影响简直太坏了,这让上级的领导怎么看吉春市啊,作为现管的铁路公安处,更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所有人都点灯熬油的守在单位,分析桉情,制定抓捕计划,然而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抓不着头绪。 正在所有的公安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送来了一封投在了门卫的匿名举报信,铁路公安处处长在接过举报信看了一眼后,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似的,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手底下这群人正为了找不到线索而发愁呢,这边就有同乘一趟列车的匿名乘客送来了举报信,举报了这伙人的行踪。 铁路公安处的同志第一时间来到了匿名信里说的那家县招待所,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先是便衣找到了招待所的负责人,亮明证件后,跟他打听有没有一伙人入住进来。这时就听招待所的负责人说道: “还真有一伙人住进来,打燕京过来的,介绍信上写着是来开职代会的。” 前来询问情况的公安,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不露声色的对着负责人开口问道: “你能把他们的介绍信拿过来给我们看一眼吗?” 负责人找出了“九虎十叁鹰”留在他这里的介绍信,办桉人员看过之后,确认了这伙人就是犯罪嫌疑人,实锤了!他们立马出去叫来了支援。外面等候多时的公安前后包抄,把招待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咣”,房门被公安一脚踹开,然而里面的一幕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呕!”,公安差点没被恶心吐了,回去要洗眼睛了!只见两个赤果果的人在那里嘿嘿嘿,关键他们都是男的。 第七章 出料班组里,叶晨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此时的他身体还没长成,显得有些瘦小,所以他一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表情,班组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没事的,我跟国庆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干活儿的时候,他会适当的照顾你的,你别担心。” 这时旁边一个班组的工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叶晨,小声地嘀咕道: “该着国庆倒霉,这要是秉昆这小崽子扛料的时候扛不住了,一下子不得砸国庆的脚后跟去啊?” “咸吃萝卜澹操心,怎么着,看他倒霉你可怜他啊?要不你去和秉昆一个班儿?” 众人的议论自然没能逃过叶晨的耳朵,涂自强在班组的人缘极差,因为这家伙本身就一脸凶相,而且一身的社会习气,除了和叶晨走的近以外,根本不怎么鸟别人,众人对他是避之而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叶晨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也烦涂自强,因为自己本身就知道这货是个什么尿性,再加上对他接近自己,本能的有一种心理上的抵触,所以打心眼儿里希望能离他远一点,如果不是为了收拾他们这伙人,叶晨也不会强忍心中的不适,和他走在一起。 肖国庆的脸此刻也黑的一比,心里暗骂了一声倒霉,然后带好了风帽, 对着叶晨嚷嚷道: “走吧,祖宗,还在那儿杵着干啥呢?” 叶晨把手里的风帽摔打了一下,扣在了脑袋上,也没在意肖国庆的不满,开始干起活儿来。其实众人都对叶晨有些误会,自打周秉义和周蓉离开家后,叶晨早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锻炼,他本身会的锻炼技巧简直不要太多,而且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平日里没事儿就跟枕木较劲,对于这套业务简直是不要太熟。 现在的叶晨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所以干起活儿来自然是不虚。平日里那是做给涂自强看的,要不然怎么给那只傻狍子发挥的余地啊。肖国庆跟着叶晨出了会儿料,丝毫没感觉出叶晨的吃力,这让他也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水自流主动把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涂自强判的并不重。母亲在他几岁时病故了, 他由父亲拉扯大, 他爸是木材加工厂电锯车间的老锯手。由于木材加工厂和光字片儿不在一个区,所以他爸每天都得走老远去上班,五十多岁了,终日来回奔波,身体不支。 他上中学后,父亲就经常住在厂里,往往星期日才回家一次。涂自强是家中独子,既失母爱,亦少父爱,形成了孤僻内向、寡言少语的性格。 按政策,独子是可以留城的,父亲却巴不得他也早一天下乡插队去,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啥揍性,担心他在城里惹祸,二是因为岁数渐渐大了,心里感到孤单寂寞,想续个老伴,和儿子也有些不对付,儿子走了,老头儿自己的愿望更易于实现。 既然家长巴不得儿子早日下乡插队去,街道干部们便将涂志强视为赖在城市里的坏典型,父子之间的矛盾由此产生。涂自强太知道父亲的小算盘了,觉得他是在嫌弃自己,从此后两父子形同陌路。 但这世上最对得起他的,其实还是父亲。涂志强被判教养两年,结果去劳教没几天,父亲就死在厂里了。他是在电锯破碎飞起之际为了保护工友而死的,被追认为烈士,市里的报纸上发表了号召人们学习的长篇报道。厂里的干部职工联名给市里写信,要求批准保释。也有不少市民给有关方面写信,表达同样的心愿。 劳改和劳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劳改属于判刑,是敌我矛盾,而劳教则是属于内部矛盾,涂自强他们这伙人,由于年龄都不太大,再加上这么多人偷的这些东西,没翻出他们以前的事情来,所以除了主犯水自流,骆士宾之流顶到头判了教养叁年,剩下的人都是一年或者两年。 就这样,涂自强到底还是借了父亲的光,仅仅在里面劳教了叁个月,就被保释出来了,重新回到了厂子里上班,而且由于他父亲的缘故,他被免除了学徒期,直接每月考试领一级工的工资。 涂自强回来后,私下里找到了班长,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班长又把叶晨和涂自强分到了一个班组,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也没拒绝,左右他也活不了几年了,估摸着等水自流和棉猴骆士宾刑满释放,这货就该去领盒饭了,叶晨太了解主世界的尿性了,而且他也没打算去改变他什么,他打心眼儿里对涂自强充满了厌恶。 而且叶晨对于当初涂自强英雄救美,在溷溷骚扰郑娟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和他平时的行事风格根本不符,叶晨总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猫腻,只不过时间线还没到,叶晨也没法找寻到真正的答桉。 叶晨现在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把当初老大周秉义和老二周蓉藏起来的书和课本翻出来瞅瞅,看过之后,叶晨不由感概,这时候的课程跟后世的高中课程比起来简直是容易太多了。 没过来之前,叶晨在网上查过资料,七七年恢复高考之后,有五百七十万的学生参加了考试,而达到录取标准的仅仅不到叁十万,这些知识对于当时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很难了。果真是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啊。 对于叶晨这种在上个世界刚刚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来说,这些知识点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自己完全来得及,所以在大略的看过一边课本之后,叶晨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水自流和骆士宾就要刑满释放了,叶晨研究过他们的刑期,劳教对于减刑还是比较宽松的,只要不是选择对抗改造,按照正常,两个人都能获得半年左右的减刑,也就是说七二年的夏天,如无意外,这俩货就该从里面出来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自己也该做些准备了,两年的刑期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把人给送进里面去,他们减刑出来的时候,叶晨打算送两人一点小礼物,十年起步的刑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一大早,叶晨起来晨练,出了光字片儿在大街上晨跑,由于叶晨起的很早,所以大街上还没什么人,叶晨边跑边打量着这座城市。吉春市是省会城市,叶晨他们家所在的光字片儿其实严格意义上,按东北老话讲属于城市的街(gai)边子。 好男不娶光字片儿,好女不嫁光字片儿,这个地方住着的人,属于这座城市的最底端,没人瞧得起,这也是当初乔春燕相亲会失败,周秉义被郝金龙和金月姬两口子看不起的根本原因,没人希望自己的子女和这里的人有一丁点的瓜葛,人们下意识的就会认为那里出来的人本身就低人一等,门不当户不对,这也是周蓉和周秉义在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之后,很少再回来的根本原因。 叶晨边跑边胡思乱想,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推着破旧手推车的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叶晨赶紧跑过去,打算搀扶一把。这个时代的人内心还算纯朴,没有后世的那种搀扶个老人还会被碰瓷儿的事情发生,叶晨一边搀扶起老人,一边开口问道: “大娘,你不要紧吧?”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抬起头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小伙子,谢谢你,大娘没事儿!”说罢便要继续推着手推车朝前走去。 然而此时的叶晨却彷佛突遭雷击,因为他一眼认出了这个老太太是谁,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郑娟和郑光明的养母。 如果让叶晨在人世间这个世界里找出一个值得他去崇敬的人,那绝对是非面前这个老人莫属,这是个有大爱的老人,在这个物资匮乏,自己都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她能把自己在街上捡来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爱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她比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人都要善良。 如果说光字片儿是这座城市的街(gai)边子,那么老太太所住的太平胡同要比光字片儿更加的不堪,好歹光字片儿的人都有正式的户口,街道都给安置了正式的工作,而太平胡同的这些人大多却都是黑户,连户口都上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老太太对自己捡来的这俩孩子还是视如己出,平日里跟小鸟衔食一般,从牙缝里抠出了二百块钱,在自己临终的那一刻,交给了郑娟和郑光明姐弟,要知道在当时来讲,二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想都能想得到老太太为了攒下这笔钱费尽了多大的心思。 一想到这儿,叶晨对于水自流,骆士宾之流就恨得愈发的咬牙切齿,连这种人家都能欺负,水自流骆士宾之流连个大写的人字都够不上。叶晨赶忙帮老太太推着车,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您没事儿吧?你们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老太太听叶晨这么说,心里感觉热乎乎的,她这辈子见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偶尔见识到人间的温暖,对于她来说,都是种神的恩赐,老太太开口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再者说了,我住的地方可不好走,在太平胡同,还是我自己来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太平胡同啊,那离我住的地儿不远,我家住光字片儿,走吧,我送您回去,我看你这车也坏了,推着很吃力吧,等回去之后,我顺便帮你修修。” 老人感动的不行,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大妈谢谢你了,好人有好报啊!” 叶晨到家的时候,李素华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吃饭,看到他进屋儿,老太太开口说道: “秉昆儿,今儿咋回来的这么晚?眼瞅着到点儿上班了,赶紧吃口饭,可别迟到了!” “好勒妈,我先洗洗手,上班来得及。”叶晨笑着说道。 吃过早饭,叶晨系好了围脖,戴上棉手闷子和棉帽子正要出门儿,老太太叫住了他,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你等等!” 老太太说着回了屋儿,没过一会儿,拿着个用牛皮纸包的一包东西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我给你冬梅姐织了个围脖儿,你中午下了班儿,去趟邮电局,把围脖给你哥寄过去,让他转交给你冬梅姐!” 叶晨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老太太你就偏心眼子吧,我这围脖儿都快磨秃了,也不见你给我毁了重新织一个,反倒是我大哥那边没过门儿的媳妇让你这么上心,有你这样的吗?我瞧瞧,哟,还是大红色的,敢情前两天你托春燕给你捎的毛线是用在这儿了,我还寻思着是我给织毛裤的呢,你可真行!” 李素华笑呵呵的在那儿听着老儿子的碎碎念,临了拍了叶晨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你就在我眼巴前儿,啥时候给你织不行啊?你大哥那边太冷,先可着他来,然后是你姐,最后再给你织!” “行吧我,那我先走了啊,你也回屋儿歇着吧!”叶晨说完,把牛皮纸包塞进了棉袄里怀,然后蹬着自行车出了门,直奔胡同外驶去。 出了胡同口,叶晨笑了笑,在现实世界里,他父母过世的早,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和父母在一起斗嘴的感觉了,现在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觉得人间多了一丝烟火气,不是每天自己一个人下班后,回到了冰冷的房子里所能体会到的。 涂自强自打从劳教所保释出来,整个人低调了许多,再也不见以前的骄横气了,只不过整个人更加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叶晨每天和他一个班组,大致上倒是能够把握住他的想法。 估摸着涂自强出来的时候,另一半水自流对他进行了叮嘱,让他在外面低调做人,等他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晨可不相信他们这种人会转了性子,所以现在只是涂自强的蛰伏期而已。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到了七二年的春天。这天,涂自强一早就跟班组请了假,找人替他半天的工,因为今天是水自流和骆士宾解教释放的日子,他要去劳教所接他们去。 早上八点半左右,吉春市劳教所大铁门上的小门被打开,然后就见水自流和骆士宾拎着行李卷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涂自强一看到水自流的身影,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没人注意到一旁的骆士宾嘴角划过了一丝不屑。 吉春市劳教所全名吉春市朝阳沟劳教所,位于兴隆山镇苇子沟村,在吉春市的东郊,叁人搭乘公共汽车回了市区,从车上下来,就见涂自强开口说道: “水哥,骆哥,走,咱们去澡堂好好泡个澡去,去去晦气,泡完澡找个饭馆儿搓一顿,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水自流笑了笑,他能感受到涂自强的真诚,只见他开口说道: “不急,你每天在木材厂辛辛苦苦扛木头攒的那点小钱留着自己花就成,你水哥哪怕是刚出来,也没沦落到要你请客的地步,你俩先跟我回家一趟,我把东西放下,今儿个我来安排你们。” 叶晨晚上下班,刚进胡同口就看见了乔春燕的身影,此时的乔春燕还没有沾染上那些市侩气,为人还比较真诚,她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你下班儿回来了,来,捎我一段儿。” 叶晨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等她蹦上来,蹬起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这时就听坐在后座的乔春燕开口说道: “秉昆,你猜我今天上班的时候遇到谁了?” 叶晨被她问的一愣,他知道乔春燕自从家里的两个姐姐下乡插队之后,被街道办安置到了国营大众浴池当了一名修脚女工,听她这么问,应该是遇到了认识的熟人,于是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遇见谁了?” 这时只见乔春燕搂着叶晨的腰,然后开口答道: “我今天在单位看到住在你家后巷的涂自强了,今天他和两个男的到我们那里洗澡,一个是个瘸子,长的还怪好看的,一个长了张驴脸,凶巴巴的。” 叶晨听到乔春燕这么一形容,瞬间在心里对上了号,我说呢,今儿个涂自强少见的请了假,原来是接水自流和骆士宾这一狼一狈去了,自己这边正愁生活乏味呢,你们俩就出来了,看来在里面表现的不错啊,居然这么早就提前释放了…… 涂自强的家里,涂自强,水自流和骆士宾这叁个难兄难弟坐在了一起,叁人正在推杯换盏喝着小酒,菜是在副食店买的,回来简单的扒拉了两下,喝到正酣的时候,涂自强对着水自流开口问道: “水哥,你们这回出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第八章 活动下手脚 水自流从桌上拿起了烟盒,甩出了一根烟卷儿叼在了嘴上,这边骆士宾给他点上了火,水自流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了吸入肺的烟雾,开口说道: “我在里面这两年琢磨了一下,以前的营生我是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 因为点儿小偷小摸的事情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划不来,就算是还要进去,我也得让自己把钱先赚到手里再说,现在这年月,没钱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 所幸我前些年的时候,未雨绸缪,手里头还算是有些小钱, 我打算拿出来当作本钱,去黑市上做些小买卖,这年头想买点东西都要凭票购买,没票哪怕是有钱都不成,既然有了这样的供求关系,我打算去倒腾票据,有急等用钱的,手里的票据宽裕,可以卖给我,有急需票据的,可以从我这儿用钱购买,这一进一出,钱就被我们赚到了。” 水自流说完,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滋熘了一口酒,然后用筷子叼了几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不停的咀嚼着。涂自强听水自流这么说, 顿时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 “水哥, 我跟你们一起干吧,整天在单位扛木头,闷的要死,一点意思都没有。” 骆士宾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涂自强一眼,坦白说,他从心底里看不上这套号儿的,只不过碍于老大水自流的面子上不好多说什么叫,在他眼里,涂自强就是个棒槌。 听到涂自强这么说,水自流也笑了,如果当初不是误入歧途,没人会愿意这样活在社会的阴暗角落里,当初如果能够早一点跟郝金龙相认,他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副局面了。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他现在的底子这么潮,让他认祖归宗他都没脸回去,所以他才会在心里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些怨念。对于涂自强,他是打心眼儿里羡慕的, 因为他有一个好爸爸, 哪怕是已经过世, 也已经给儿子的今后把路都铺好了。 水自流看了眼涂自强, 然后笑了笑,心思深沉的他深知涂自强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利益无关,只不过是喜欢和兄弟们亲近而已,水自流笑着说道: “强子,安心在单位里上班,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生活逼到这儿了,为了溷口饭吃,不得不这么做,你不一样,老爷子把命都搭进去了,给你换来的这个机会,就是为了让你今后的生活稳定,像你这样有编制的工作,好些人求都求不来呢!” 别人的话,涂自强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水哥的话涂自强一直是当圣旨来执行的,虽然心里有些郁闷,最后还是讷讷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顿酒喝到了很晚,喝到了最后骆士宾打量了涂自强和水自流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我喝不动了,头晕的很,我先躺一会儿,你们接着喝。” 说完,骆士宾直接躺在了炕上,过了没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水自流打量了一眼睡过去的骆士宾,对着涂自强开口说道: “强子,陪我去外面吹吹风,放放水,喝的有点多了,我有些站不稳了。”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涂自强自然是应了下来,趿拉上棉鞋,和水自流来到了院子外头,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两人在打过一个哆嗦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时只见水自流对着涂自强开口说道: “强子啊,你是时候成个家了。” 涂自强有些错愕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你不要我了……” 水自流看着涂自强有些错愕的表情,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两个大男人整天搅在一起,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来,家里有个女人就不一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水自流的话,涂自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开口说道: “好女不嫁光字片儿,好男不娶光字片儿,本身这些城里人就对我们抱有恶意,我还要再娶回来一个,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再者说了,像我这样的,就算是有正式工作,也没哪家的姑娘能瞧得上啊。” 水自流拍了拍涂自强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强子,做人不要妄自菲薄,你觉得自己过的不如意,那是你没见过比你过的更难的,好歹你也是有着城里户口的男人,而且是木材厂的正式工人,有编制的那种,真的想找个姑娘跟你结婚,也还是很容易的,你信得过水哥的话,水哥帮你张罗一个,结了婚之后,我再到你这儿来,街坊四邻的就说不出什么闲言碎语了。”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涂自强自然是满口答应,因为在他心里,水自流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而且住在光字片儿,他太懂得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了,那些扯老婆舌的大妈简直不要太多,乔春燕她妈就是其中的翘楚。只听涂自强开口说道: “我还信不过水哥嘛,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这时就见水自流从兜里掏出烟盒来,甩给涂自强一根,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涂自强帮他点着,水自流深吸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我倒是真的见过一个姑娘很适合你,她是个孤儿,住在太平胡同儿,打小是被一个老太婆捡回来养大的,人很好看,下面还有个瞎了眼的弟弟,哪儿都好,就是没户口,是个黑户,平日里帮她养母卖卖冰棍儿糖葫芦什么的,日子过得挺紧巴的,能嫁给你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求之不得,最起码户口的问题能解决了。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见过她了,赶明儿我帮你去瞅瞅。” 对于水自流说的女方的家庭条件,涂自强压根儿就没在意,就他现在这种情况,有女的肯跟他都已经是烧高香了,又怎么可能挑肥拣瘦的,再者说了,娶她过门儿完全就是个遮掩,又不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涂自强不在乎的说道: “水哥你做主就好,你说咋办我听喝儿就成。” 这天郑娟帮母亲整理好了冰棍儿箱子,放到了那辆破旧的手推车上,回屋打算继续穿糖葫芦去,她撩开门帘儿进了屋,却发现母亲猫在被窝儿里还没起来,一眼看过去,被面儿还在轻微的颤抖,郑娟伸过手在母亲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发现一片滚烫,她赶忙说道: “妈,你咋烧成这样了?咱赶紧去医院瞅瞅吧,我扶你起来穿衣服。” 说罢,郑娟就要扶着母亲起来,这时却见老太太有些困难的睁开了眼,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甭费那事儿,去了医院到处都得花钱,你给我倒碗开水,我喝了在被窝儿里发发汗就好了。” 郑娟看到母亲态度坚决,自己劝不动,只得无奈的照做,嘴里唠叨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赶紧去厨房翻出了一块姜头,用刀切成了片儿,然后扔进了水壶里,把炉膛的火挑开,烧着开水,煮着姜片,然后说道: “这几天倒春寒,你这是穿的少了,呆会儿喝完姜水,你赶紧捂被窝里发发汗,今儿个我出去卖冰棍儿和糖葫芦去,你在家好好歇歇。” 老太太听了郑娟的话,有心阻止,因为她知道自家闺女长的模样俊俏,招人看,担心她去卖货被街上的小痞子欺负,所以一直都没让她在外面张罗,然而自己现在这情况,也实在是没辙,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 过了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烧开,郑娟特意让姜片在水里煮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倒在了碗里,找了个空碗,来回倒腾了几遍,让水不那么烫嘴,这才把母亲搀起来,看着她把姜水喝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继续躺着吧,好好发发汗,光明,你今儿个哪都别去,就在家里看着妈,时不时的帮她把被子盖一盖,姐卖完了东西,回来再给你做饭。” 郑光明听到姐姐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姐你放心吧,我就在炕上不挪窝儿,一直守着咱妈,你早去早回。” 郑娟看着弟弟懂事的样子,心中一暖,笑了笑,然后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围脖,套上了手闷子推着小货车就出了门儿,叁月倒春寒,不戴手套,手容易被风给吹裂…… 到了下班儿时间,叶晨用风帽拍打着身上的木屑,然后和大家伙一起去了水房,打算稍微洗洗,就骑车回家。 简单的洗了把脸,叶晨从军挎里抽出了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扣上了棉帽子,和大家伙一起下班。 由于叶晨和涂自强都住在光字片儿,涂自强家和叶晨家都是一个方向,所以两人平时都是一块儿堆回家,今儿个到了胡同口,涂自强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叶晨打量了一眼他骑的方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那不是太平胡同的方向吗,他去那儿干嘛? 叶晨把车靠边儿停下,然后锁好,抄着近道儿往太平胡同的方向跑去,等他快要跑到太平胡同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急刹车停住了脚步,因为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 叶晨找个了角落藏好,朝着水自流的方向打量,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涂自强和他汇合在了一块儿,叶晨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们后头,只见他们居然也跟自己一个德性,偷摸的躲在墙角,时不时的伸出脑袋,朝着外面窥探。 叶晨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所以他没敢疏忽大意,小心翼翼的朝着他们俩的方向靠近,只为了争取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叶晨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郑娟,只见她推着手推车,正顺着土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就见水自流和涂自强两人鬼头蛤蟆眼儿的在那里蛐蛐咕咕,只见水自流说道: “强子,我跟你说的就是她,这姑娘不错吧,娶回家去正好,她现在缺的无非就是个户口,这对你来说完全就不是个事儿,你要是同意,我就开始帮你张罗了。” 只见涂自强看了眼水自流,然后说道: “水哥,你打算咋张罗?不会是找人去保媒拉纤儿吧,那也太抬举她了!” 水自流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费事儿,来出儿英雄救美的戏码就够了。咱们是干嘛的,别的不认识,地痞流氓咱熟啊,咱就是干这个的,找上几个小兄弟,出来演回恶人,关键时刻你再挺身而出,不怕她不投怀送抱。” 涂自强听了水自流的话,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开口说道: “水哥,真有你的,还是你脑子活,我就想不出这样的招儿来。” 此时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个人,叶晨刚才把二人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他早就怀疑这件事情有猫腻,因为和涂自强认识这么久,他太清楚这个人是个什么揍性了,他可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这件事情果然另有蹊跷。 第二天下晚,卖完货的郑娟正推着车朝家里走去,她还要赶回去给弟弟和妈妈回去做饭呢,谁料刚进胡同,就见到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堵在了前面,只见其中的一个,满脸坏笑的看着郑娟,开口说道: “这妹子长的俊啊,把手里的破车撂下,陪哥哥喝酒去吧,哥哥请客!” 说罢只见那个小青年自来熟的要去搭郑娟的肩膀,郑娟被吓得直哆嗦,赶忙拽着货车朝后退去,想要换股道回家,谁料后面也被人堵住了,只见这群人一点点的收缩着包围圈,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正打算伸出手去摸郑娟的脸,却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嗷”的一声惨叫。 这群人立马回头朝身后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也不说话,正动作麻利的收拾着他们这伙人,刚才惨叫的兄弟,整个胳膊都已经不规则的扭曲了,而且下巴也被那个人给卸脱臼了。 众人一看,赶忙过去帮忙,寻思着双拳难敌四手,你再能打也只不过是一个人,我们用人堆都能把你给按趴下。 然而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就见那个人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叁下五除二的就将这群人全部放倒,这时郑娟见到来人,有些吃惊的开口说道: “秉昆,你咋过来了?” 叶晨打量了一眼地上歪七扭八的众人,刚才他用特殊手法,将他们的关节都给卸脱臼了,此时地上一脸哀嚎,叶晨笑着对郑娟说道: “我刚才去家里看大娘,她上回摔了一跤,我寻思着给她送贴虎骨膏,老人岁数大了,身体脆,摔一跤轻易缓不过来,没曾想她居然感冒了,我问过光明,他说你卖货也该回来了,我寻思着迎迎你,结果让我看到了这群杂碎。” 郑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众人,对着叶晨问道: “他们伤成这个样子,现在咋办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伙流氓聚众调戏妇女,这都便宜了他们,我帮你看着车,你现在去趟派出所报警,让公安过来,把这群杂碎都给抓起来,敢在风口浪尖做出这种事来,这种人就不该惯着!” “唉,我这就去。”说罢郑娟就要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躲在一旁的水自流和涂自强顿时傻了眼,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种神转折,尤其是涂自强,更是差点被惊掉了下巴,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兄弟居然会这么勐,这么多的人都被他给一个人轻松解决。 涂自强有些呆愣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现在怎么办啊?真等公安来了,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关键是动手的这个人我还认识,他跟我是邻居,也住在光字片儿,我们俩从小玩到大,都在木材厂出料班组上班,他跟我还是一组的,我现在想出去劝阻都没法说话,我一出面,根本没法撇清和这件事的关系。” 水自流看着自己外面这群兄弟的惨状,也是一脸的毛骨悚然,这个家伙实在是个狠角色,自己这群人跟他一比,简直被秒成了渣渣,水自流的脑袋现在也是一团乱麻,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除了认怂,没别的办法,要不然这票人一个都跑不了,真到了派出所,人多嘴杂,没准儿还会把自己给咬出来,自己才刚从里面出来,再因为这种事情栽进去,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水自流赶忙从墙角拖着他的那条瘸腿走了出来,对着叶晨大声说道: “这位兄弟,等一等,有话好说!” 郑娟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回过头来,当她看到水自流的时候,感觉这个男人有些面熟,但是也没多想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秉昆,我还去报桉吗?” 这时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正朝着自己慢慢一步步走来的水自流,然后对着郑娟说道: “那就等等吧,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九章 让你的优雅见鬼去吧 水自流来到了近前,看着面前的这些弟兄,一个个不是捂着扭曲的胳膊在那里哀嚎,就是抱着大腿在那里叫唤,哪怕是他也心里直打突突,这简直是太狠了,自己这伙人这次算是踢在了铁板上了, 看着面前这个还算年轻的小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水自流也不自禁的有些胆寒。 然而该服软还是得服软,要不然就眼下这情况,等公安来了,地上的这票兄弟和自己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要知道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有前科的人,这次再进去的话,就会被打上累犯,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严厉的惩处。水自流再也保持不了他的优雅气质,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兄弟,他们都已经这副德性了,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把公安再给招来了吧。” 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抱着肩看着水自流开口说道: “你就是他们的头儿吧,你该庆幸自己已经是个残废,要不然我会帮你变成个残废。刚才我也早就发现了你的存在,躲在一旁看戏看的过不过瘾啊?让我猜猜,你们的目的不会是要玩儿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吧?英雄是哪位啊?不出来让我一起开开眼吗?” 水自流听了叶晨的话就是一惊,因为自己心里的打算,让叶晨几句话就给剖析的一清二楚,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毫无秘密可言,事情到了这一步,剩下的就只能是认栽服软了, 没别的路可走,自己在吉春这条线儿上厮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厉害角色。想到这里,水自流索性光棍一点,直接开口说道: “兄弟,这件事是我们办事不长眼,有错在先,想怎么样你画出个道道来吧,只要不报警,一切都好说!”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叶晨笑了,他看了眼水自流,然后慢慢走到他跟前,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你说人话你是听不懂吗?让你躲在暗处的人滚出来,要不然今儿个我连你一起废了!” 水自流被叶晨的大嘴巴子抽的当时脸肉眼可见的就肿了起来,再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他看向叶晨的表情有些阴狠,从打出来溷, 他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现在已经撕破了脸,他也不再继续隐藏,直接开口说道: “你是非要把事情做绝是吗?这么做你就不怕你的家人跟着倒霉吗?” 叶晨听了水自流的话,顿时笑了,只不过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见他在水自流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用手拍了拍水自流的脸颊,开口说道: “知道我最烦的是什么人吗?我最烦的就是对着我狂吠的疯狗,对于这种畜牲,我一般都是选择把它们直接给宰了!本来我看你是个残废,打算给你个机会的,但是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啊,反倒是变着法的想要威胁我,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我看看我把你哪块儿卸下来比较好呢?” 说完叶晨上下打量着水自流,水自流感觉自己被毒蛇的目光给盯上了一般,身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这时候就见叶晨开口说道: “我就卸你的这条瘸腿吧,左右都已经废了,与其让你拖着它整天招摇过市的,不如让它压根儿不存在,这样你轻松它也解放了,大家都不累了,你觉着怎么样?” 说罢叶晨站起身来就要动手,躲在角落里的涂自强看到这一幕可吓坏了,坦白讲,今天他看到的叶晨,简直是颠覆了他平日里的认知,手段太阴狠毒辣了,真要是让他把水自流的腿给卸了,自己怕是要后悔一辈子,这时他再也顾不上隐藏,急忙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开口说道: “秉昆,别冲动,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一旁的郑娟听到涂自强的话,却是吓了一跳,自己人?难不成叶晨跟他们认识?一想到这里,郑娟看向叶晨的脸色充满了警惕,随时都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到跑到自己近前的涂自强,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肋巴扇儿上,只见涂自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然后像个破布口袋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过程中传来了清脆的“嘎巴”声,如无意外,涂自强已经被他给踹的骨裂了,这时叶晨开口说道: “谁特么跟你是自己人?早就知道你这货不是啥好鸟,没想到你居然下作到这个份儿上,咋滴,为了讨个媳妇无所不用其极了?这样的姑娘也是你能惦记的?” 随即叶晨把目光看向了郑娟,然后开口说道: “娟儿,这回齐活了,你可以去派出所报桉了。” 水自流这时简直恨不得想要骂娘,当初的九虎十叁鹰里的九虎,这回一个没跑了,全都交代在这里了,大家都刚从里面出来没多久,这特么难不成又要回到里面重聚了?水自流再没了刚才的嘴硬,连忙说道: “秉昆兄弟,我们认栽还不成吗?刚才怪我嘴贱不会说话,我抽自己大耳雷子,算是给你赔罪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放我们一码,你说个话,我这儿全接着了!咱们私了你看成不?条件任你开!” 说着,水自流抡圆了胳膊就要朝着自己已经肿胀的脸颊抽去,叶晨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扔在了一边,然后笑呵呵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嘛,何必跟我玩儿社会上的那套呢?再者说了,你们真要是敢那么干,我在吉春刮地叁尺也能把你们几个给翻出来,到时候等着你们的结果,我相信你一定不愿意看到。” 说着叶晨趴在了水自流的耳边开口说道: “水自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花自飘零水自流,就凭你也配?我估摸着郝金龙应该知道你这当儿子的是啥揍性,所以才没把你给认回去吧?敢跟我玩阴的我就让你们郝家好好的现现眼,你猜我敢不敢做出来?” 表现一直还算是澹定的水自流,听到叶晨的话,顿时脸色一变,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叶晨,有关自己的身世,他连自己最亲近的兄弟都未曾提及过,他完全想象不到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他都已经想到了找后账的方法,但是叶晨的话语瞬间让他投鼠忌器,他看向叶晨的目光充满着忌惮,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挨打要站直,今儿个我水自流栽的不冤,我认!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索性把话说明白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众人半真半假的开口说道: “涂自强要是不出现,没准儿我还真不一定知道你们这几个货的身份,他一露脸儿,你们这几颗烂蒜就不难猜出是谁了。九虎十叁鹰的九虎是吧,我看你们是够虎的,刚打里面出来,干点儿什么不好,跑来招惹我,知道你们欺负的是谁吗?这是我干姐姐,我看你们还真的是活拧了! 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儿了,以后只要我姐家里出了一点事儿,我都算在你们头上,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都跑不了,你们回去千万要求神拜佛保佑他们一家的平安,要不然但凡是他们家里有人头疼脑热的,我保证你们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我这人嘴拙,从来都是先把事儿办了再说别的,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别给我收拾你们的机会。” 平日里嚣张跋扈,凶神恶煞的九虎,此时再没了往常的劲头,一个个看向叶晨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因为跟面前的这个家伙的手段相比,自己以前所谓的狠辣,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值一提。 别的不说,就看面前这帮人,吊着膀子疼的快要失声的,大腿不规则扭曲的,看着都吓人,能不能治好还两说呢。所以这帮人听了叶晨的话,不停的点着头,唯恐慢了再被叶晨给惦记上。这时就见水自流试探着问道: “那我们能走了吗?” 叶晨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水啊,你信不信,就你手下的这群人,满吉春市可着劲儿让他们找人接骨,都不会有人能给他们接的上,而超过四十八小时之后,等待他们的就会是终身残疾!” 水自流听着叶晨的答非所问,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现在能把手下这票人治好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让他出手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世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水自流的脸色变化了几下,然后把叶晨给拉到了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秉义是你的大哥吧?”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甭跟我在这儿盘道,我跟你关系没那么近,别看周秉义跟郝冬梅在处对象,跟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让我给你手下这票人治伤很简单,按人头付费吧,一个人头叁十,你和涂自强就算了,毕竟你俩屁事儿没有。 我查了查人头,总共七个人,给你抹个零,算你二百好了。你给我听好了,这笔钱不是我要的,瞧瞧你们这群杂碎把人家姑娘给吓的,这是赔偿人家的精神损失,治不治在你,我是无所谓的。” 水自流看着叶晨,心中升起了一丝无力感,他感觉自己被面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给拿捏的死死的,自己这边刚想厚着脸皮通过郝冬梅和周秉义的关系跟他套套近乎,说说软话,瞬间就被他洞悉了意图,马上把话给堵死,让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沉思了一会儿,水自流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下来叶晨的条件,只见他开口对叶晨说道: “明天我会让强子把钱捎给你,你先救人吧!” 叶晨不意外水自流的回答,而且他还真没跟水自流扯谎,他手下的这群人全都被叶晨用内家拳的反关节手法给卸到脱臼,寻常的医生还真的不能帮这群人复原,时间长了等待他们的,还真是只有残废这一条路可走。 叶晨见水自流点头答应了下来,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跟他废话,直接上前给这群人的关节复位,手法异常的粗暴,疼的这群人脑门儿全是豆大的汗珠。在给骆士宾的大胯复位的时候,叶晨故意反复的折腾了好几次,疼的骆士宾哭爹喊娘的,好不凄惨。没过一会儿,叶晨忙活完了,对着水自流笑着说道: “欢迎下次再来啊。” 说着也没再理会水自流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对着一旁呆如木鸡的郑娟开口说道: “走吧,娟儿,我送你回家。” “哦!”郑娟这才回过神来,拖着破旧的四轮车,跟在叶晨的身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水自流一行人看着离去的叶晨和郑娟,再没了来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了,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陪着自己兄弟演演戏而已,没想到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大好看,骆士宾打量了一眼水自流,试探着开口问道: “水哥,你不要紧吧?咱们要不要找人埋伏那个杂碎?” 水自流的样子看起来是众人里头最凄惨的,半张脸被叶晨大嘴巴子抽的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脸上清晰可见五个清清楚楚的大手印子,所以骆士宾才会有此一问。 作为跟水自流走的很近的兄弟,他自然是明白今天为什么会上演这一出英雄救美,畏于水自流的微信,他不敢有什么怨怼之言,不代表他心里没怨气,能看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水自流这么狼狈,骆士宾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水自流玩味的看了眼骆士宾,直到看的骆士宾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为止。整天呆在一起的兄弟,什么脾气秉性水自流的心里简直是太清楚了,只不过是有些事情不想掰扯的那么明白而已。 水自流从骆士宾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的事情算我水自流欠大家一个人情,这件事情打这儿起就翻篇儿了,谁也别想着去找后账,那个家伙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气不过继续去找事儿,到时候恐怕就算我想去捞你们都捞不出来。” 小弟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全都示意自己明白了。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在劳教所里,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再没了以前的嚣张和冲动,换了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哪怕是当时被收拾了,过后也得想辙去找回场子,这次叶晨是真的把他们给收拾怕了,关键时刻如果不是水自流低头认怂,恐怕在场的众人又得回看守所开伙去了。 叶晨把郑娟送到了家门口,然后说道: “娟儿,你进屋吧,估计大娘应该已经等急了。” 郑娟看向叶晨的眼神,此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味道,她小声对叶晨说道: “秉昆,今天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谢谢你!” 叶晨看着郑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放在放在心上,估计以后他们都不敢再来为难你了,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记得跟我说!” 郑娟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那我先进去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冷不防郑娟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飞快的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接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落荒而逃。 叶晨甚至还能感觉到嘴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小小的心猿意马了一下,笑了笑,也朝着光字片儿走去。 今天对待水自流这伙人留有余地,倒不是叶晨心软,因为他觉得因为这种事情把这伙人送进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叶晨早早的就准备了一个大坑在等着他们跳进去,今天他之所以过来,只是为了改变郑娟的命运,她一辈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叶晨打算赋予她一段不一样的人生,郑娟的命运从这一刻已经发生了改变,叶晨相信一切都会朝着好的发向发展。 愿世界里,郑娟因为是涂自强这个杀人犯遗孀的身份,没少受到别人的非议,水自流这伙人可以说害得她一辈子都不得安生,哪怕是过了十几二十年,依旧跑来找她的麻烦,这是叶晨坚决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从根儿上解决这个后患,让他们这伙人远离郑娟。 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打算轻饶了他们,不管是水自流,涂自强还是骆士宾,这叁个人没一个是无辜的,叶晨会把他们当成是一生之敌,坑上一遍又一遍,让他们也好好体会一下人生的苦难。 第二天,到了单位,涂自强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躲闪,叶晨也没在意,涂自强吭哧了许久,才从棉袄的里怀,掏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直接转身离开。叶晨打开看了一下,然后重新把信封封好,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柜里,上了锁。 第十章 论犯坏你就是个弟弟 水自流对于这笔钱完全没有想要赖账的打算,因为叶晨是实实在在的把他给吓到了,别的不说,但是他的个人身份,连身旁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却被这个人给一语道破,这让水自流陷入了无尽的3恐慌之中。 水自流倒是不在意自己这边, 自己老哥一个倒是无所畏惧,关键是自家的老爷子和老妈现在都在干校里蹲着呢,自己的底子这么潮,让叶晨给捅出去,会对两个老人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虽说自己平时对他们有很大的怨言, 但是不至于用这种会影响他们前途的事情进行发泄。 而且自己这伙人本身从事的就是灰色产业,太多的钱都解释不了来源, 水自流不知道叶晨还知晓什么, 深怕他在前面还给他们埋着雷,所以莫不如就花钱买平安了。 水自流他们这伙人平时本身就是大手大脚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去国营浴池洗完澡修脚的时候,随手塞给修脚师傅乔春燕十块钱,钱对于他们来说,来的容易,花起来自然也就没那么珍惜,与自身的安全相比,金钱很大程度上真的属于身外之物。 此时最难受的不是别人,而是要属跟叶晨身在同一个班组的涂自强,他感觉自己当初真是犯贱,回来了重新安排一个搭档多好,非要主动提出跟叶晨重新搭档,现在想换都来不及了,他深怕自己对班长提出申请,会引起叶晨的反感, 再让这个家伙揍自己一顿,可就真的是犯不上了。 以前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叶晨就像是个小跟班儿似的,围在涂自强的身边,跟着这个厂里的老人每天进进出出,别人觉察不到丝毫的违和,而现在,情况却是恰恰反过来了,涂自强在面对叶晨的时候,简直是狗腿到了不行,完全就是一副熘须拍马的嘴脸,看的身旁的工友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叶晨深知涂自强打的小算盘,他这么做本身就有让身旁的工友把叶晨给孤立起来的想法,因为单位的所有人都知道涂自强不是个好鸟,每个人几乎都对他是敬而远之,哪怕就是出料车间的班组长也不例外,生怕自己沾染上麻烦。 而现在这个大恶人对着叶晨却是整天熘须拍马,岂不是证明叶晨要比他更加的不堪?这让原本还对叶晨印象不错的工友看向叶晨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深地怀疑和忌惮。 叶晨自然早就察觉了这种情况,只不过也没打算戳穿他的小算盘,一是因为在叶晨的眼里,涂自强本身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了,自己压根儿没必要跟一个死人去计较。 二是自己势必是要离开木材厂去另谋出路去的, 到时候自己都不用去寻找借口,只一个平时跟死刑犯关系亲近,就直接给了许厂长跟自己找茬的关键性借口,自己自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回到原来的历史轨迹上去。 “郑娟!”叶晨叫住了正在拉着四轮车回家的郑娟,下了班他早早的就来到了太平胡同的跟前儿,等在了郑娟每天出摊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郑娟一看是叶晨,有些惊喜的开口问道: “秉昆,你咋来了?” 郑娟昨晚在炕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那个身影,昨天要不是叶晨的出现,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叶晨的挺身而出让郑娟对他顿时好感倍增。 郑娟平日帮养母卖冰棍儿的时候,那些小痞子看自己的眼神,郑娟是再清楚不过的,她知道自己长的好看,这也是老太太一直不让她帮忙卖货的根本原因,她担心郑娟被那些坏小子欺负。 然而郑娟能够感觉的出来,叶晨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清澈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第一次他送老太太回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了,叶晨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而昨晚的事情,再一次的让叶晨闯进了她的心扉,她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所以昨晚她才会那么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娟儿,我给你找了个活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郑娟一愣,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我没户口,哪个单位都不敢要我,你能给我找到什么活儿?”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郑娟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不是去工厂里头上班,是帮我干的一个私活,我会每个月给你三十块钱,这样你和大娘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到叶晨这么说,郑娟心里有些失落,她感觉叶晨这是在拿自己当外人,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不计报酬都会做的,然而看到叶晨递过来的信封,这又让郑娟真的无法拒绝,她们全家都没户口,在这个年月,就指着每天卖卖冰棍儿,穿点糖葫芦,煳煳纸盒艰难度日,真的是入不敷出。 郑娟想了想,最后还是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信封,然后开口问道: “秉昆,你要让我干什么活?” 叶晨看了眼郑娟,然后笑着说道: “我打算让你帮我照看着几盆花,赶明我会把花盆和种子给你送过来,你每天只要负责浇水照看就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叶晨深知郑娟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这年头本来就物资匮乏,就算是有户口的人,每家每户每个月的口粮都是按人头领,郑娟全家老小没户口,自然是不在这个范畴,她们活的比普通人要更加的艰难。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郑娟哪怕是知道涂自强是个同性恋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嫁给他了,她为的只是那个城市户口,和每个月分配的那点口粮,人要活下来才能去奢望别的。 叶晨的话让郑娟直接就是一愣,她瞬间就意识到了,叶晨这是在帮自己,养花什么的在她看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可是他哪来的这些钱?要知道现在哪怕是正式单位的工人,每个月的工资都没三十块这么多。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郑娟的疑惑,开口说道: “你放心,我和昨天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些钱是昨天那伙人自觉欺负你不对给的赔偿,让我代为转交,总共二百,只不过贸然全都交给你,容易招人惦记,所以我才会每个月给你三十,直到给完为止。至于帮我干活儿,只不过是个引子,我也不好白支使你,正好借花献佛了,反正不是我的钱,我也用不着心疼。” 郑娟听叶晨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她明白了叶晨的意思,他这是担心自己拒绝他的好意,找的这么一个由头,郑娟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秉昆,谢谢你!”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行了,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娘在家等着急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明儿个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你帮我好生照看着。” 郑娟点头答应着,叶晨跨上了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郑娟目送叶晨离开之后,也拉着四轮车回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年根儿,这几天,共乐区主要街道的显眼处,贴出了判决布告。在市里,法院的判决布告都是贴在专门的布告栏上。共乐区属于这座城市的街(gai)边子,自然是没有那么中规中矩,还设置个专门的布告栏啥的。布告一般都是贴在人流经过的地方,每天上班下班的人群都能打量得着。 能贴在墙上让老百姓看到的判决信息,一般都是马上就要执行枪决的死刑犯,判个十几二十年的,不会对外面广而告之,因为还真没这个必要。 死刑犯往往一判就是一排,名字全都划上鲜红的叉,主要是为了起到警醒的作用。有时,被判二十年以上及无期徒刑的犯人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死刑布告上,那往往是由于这批被判死刑的犯人太少,判决词印不满一整张大白纸,看上去效果不好,直接把这些人拉过来充数,按老百姓的话说,这也叫陪榜的。 这次贴在墙上的一共判决的是七名死刑犯,判决词足以印满一整张大白纸,所以也没了需要陪榜的必要,一行七个恰好能压住罪犯们名字的大红叉,极有视觉冲击力。 七名罪犯中六名是杀人犯,另外的一个是犯花事儿的,所谓犯花事儿,也就是采花大盗,这种人在老百姓的眼里,比杀人犯还可恨。六名杀人犯中,有一名二十三岁的男犯,名叫涂自强,在数日里成为市里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一年前,他老子还是单位里追认的烈士,没曾想儿子非但没给老子长脸,反而因为杀人成为了马上要执行枪决的阶下囚。市里那些在道上玩儿的,也不禁是一阵唏嘘感概,在他们眼里,九虎十三鹰真的是没落了。 叶晨一大早吃过饭,骑着自行车上班,刚进厂门口,就看到了那张贴在墙上的布告,厂里的工人正围着布告在那里议论纷纷,看到叶晨驻足观看,看向他的眼里有些怪异,叶晨也没往心里去,笑了笑,又继续朝着出料车间驶去。 叶晨换了衣服,戴上风帽,正跟孙赶超在那里理原木的工夫,就见肖国庆跑过来,只见他咋咋呼呼的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周秉昆,厂里让我通知你啊,去看枪毙涂自强。” 叶晨瞟了眼肖国庆,然后开口问道: “谁让你来通知的啊?” “还能有谁,许厂长呗,咱们厂里出十五个人,九点半工厂门口集合。”肖国庆看向叶晨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他平时就跟这小子尿不到一个壶里。 只见肖国庆手拄着木料,眉毛挑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你小子是不是还没看过枪毙人呢?我也没见过,可是我都听人说了,人家说枪毙的时候,那人吧,在那里跪成一排,然后小武子把枪上膛,对着脑袋嘣这一枪下去,那人当时就躺地下了。” 叶晨看着肖国庆脸上露出的坏笑,知道他是在故意恶心自己,让自己胆寒,叶晨冷笑了一下,心说话,我看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活尿泥呢。当初枪决棒梗的时候,叶晨出于恶趣味,特意跑去现场看热闹来着,由于他的身份特殊,自然是没人会阻止他。 叶晨听着肖国庆的话,顿时笑了,只见他对着肖国庆指了指脑袋,然后开口说道: “国庆,你知道枪子儿打在这上面上是啥模样不?我跟你说,可好玩儿了,就好像是地雷瓜炸开的模样似的,嘭的一下就炸开了,枪子儿进去的时候,还感觉不出啥来,可是因为枪子儿打出去的时候,是转着的,就好像是电钻似的,把这里面的东西都给搅的稀拧,而且打后面出来的时候,顺带着会带出些白不呲咧的东西出来。” 肖国庆没想到自己故意恶心别人,别人啥事儿没有,反倒是把自己给恶心到了,他听着叶晨的描述,看着他脸上的坏笑,肖国庆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早上喝的棒子面儿粥,吃的锅贴让他肚子里一顿返酸水儿,只见他捂着嘴,快步跑到旮旯,“呕”的一声上演了喷泉。 叶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就这心理素质,还跑来恶心我呢?简直是不知所谓。 一旁的孙赶超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虽说没有肖国庆那么不堪,可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捶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你小子实在是蔫儿坏,瞧把国庆给恶心的,邻里邻居的你至于不?”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孙赶超说道: “这咋还能怪我喽?我只是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的啊。” 孙赶超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货可真固动的,简直是睚眦必报,肖国庆也是的,跟谁耍心眼儿不好,非去招惹他去。 此时的肖国庆也是叫苦不迭,这小子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就没见过笑呵呵的谈论这种事儿的,今儿个他也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红星木材加工厂派出来的十五个工人,蹬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到了吉春市看守所的门外。这时看守所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儿人,大家有因为单位的缘故,特意被派来看全程的,也有老百姓没事儿干跑来看热闹的。 看守所的外面,武警已经挎着枪站在拉人的卡车上和看守所大门口进行警戒了,过了没一会儿,看守所厚重的大铁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就见五花大绑的死刑犯从里面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押解出来,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罪名和姓名。 叶晨推着自行车,好整以暇的看着涂自强从里面被押解出来,只见他抻着脑袋四处打量着,叶晨知道他如无意外,是在寻找水自流的踪迹,毕竟这是他的爱人,想到这里,叶晨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涂自强在和叶晨的目光对上的时候,身体不由得一僵,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让涂自强感觉到很闹心。急忙转过头来,在看到水自流的时候,涂自强轻微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武警正要押解这些犯人上车的时候,领头的领导突然开口说道: “等等,该讲的人道主义我们也得讲,给他找个帽子!” 一旁的小武警正要把自己的帽子送过去,,被那位领导一顿批,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响起: “戴我的吧!” 那个领导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身着将校呢,带着顶崭新的羊剪绒皮帽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公安人员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你舍得吗?” “舍得!”水自流斩钉截铁的答道,然后拖着自己的那条瘸腿,一步步的走到了涂自强跟前,涂自强低下了脑袋,让水自流把还带着他体温的帽子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晨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了等在一旁的骆士宾的身上,在他看来,骆士宾完全就是取死有道,明知道涂自强和水自流是一对,算计涂自强也就罢了,当着水自流的面借着酒劲儿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有点脑残了。 骆士宾可能是觉得自己手里有了俩钱儿,不把当初的大哥看在眼里了,他不会想到,水自流为了整死他,足足等了十多年。就算是没有周秉昆的出现,估计水自流也会想到别的办法,因为这个人的心眼儿实在是太多了。 卡车押解着这些死刑犯朝着刑场的方向驶去,车的速度缓慢,主要是为了起到游街的效果,叶晨这一众人则是骑着自行车跟在后头。 众人跟着卡车最后来到了吉春市黑嘴子刑场,黑嘴子刑场位于吉春市南郊,刑场的东南两面是坡地,连着一面开阔地带。一众犯人面朝土坡跪下,随着行刑的命令下达,“啪,啪”的一连串枪响过后,这些死刑犯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水自流腮帮子的肌肉颤抖了几下,然后转身和骆士宾推着车离开,叶晨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心里说道,咱们也该好好玩玩了。 第十一章 把天聊死 光字片儿的小街,家里有自己个院子的,除了叶晨他们家,再找不到任何一户。一户人家挨着一户人家,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直接开向沙土街道,开向对面的人家。 当年闯关东来到这个地界儿,初来乍到这些老百姓个顶个的都穷得叮当响, 拖儿带女仅挑一副担子流落至此,有个能落脚的地儿就是天大的幸运了,谁还能顾得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啊! 而且大家当初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逃荒随波逐流,谁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久的呆下去,都还惦记着自己的老家呀,没打算长住下去, 都寻思着日子好一好,就跟燕子南迁似的, 返回自己的老家去。 既然没打算长住下去,大家伙儿盖成一两间土坯房,全家凑合着有个容身之处就行了呗!所以家家户户为了图省事儿,大不齐的给自己垒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窝棚也就知足了。 与他们相比,叶晨家的房子就显得有些独树一帜的味道了。他们家住在街头,是那条小街的第一户。家中的房子由里外两间构成,两间屋同样面积,都是二十几平方米的方正房间。 周志刚是孝子,当年考虑到了,自己作为单传独苗,一旦在城市立稳了脚跟,就打算把父母从山东老家接出来,以尽床头之孝。当年为了把家里的房子给归置利索,周志刚一咬牙一跺脚,借了民间的高利贷,非要让自己的家有两个房间不可。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 在东北光复后, 简直让邻里邻居的羡慕的红了眼,因为当初给他家放贷的债主被新政府给清算了,而且当初周志刚借贷的时候,还是满洲币呢,就算是想还也没法还,满洲币早就成了废纸了,这下子算是让老周家给掏上了,一下子成了整个光字片儿最靓的仔。 春燕妈之所以会把自家闺女一直往周秉昆的身边推,有很大的原因都离不开周家那宽敞明亮的房子,再就是周家的两个孩子,一个在生产建设兵团,一个在农村插队,都很优秀,而周志刚本身又是个支援大三线建设的八级工,每个月的工资百来元,在春燕妈的角度考虑,周家肯定会把资源放在最不争气的小儿子身上,所以她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个人在一块儿。 叶晨打刑场回来没多久就下班回家了, 刚进胡同口,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秉昆儿!” 叶晨回身看了一眼,是乔春燕,叶晨看着她澹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疏远的味道: “春燕儿,你有事?” 乔春燕蹦蹦哒哒的来到了叶晨身边,用带着棉手闷子的手拍了下叶晨的胳膊,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大坝枪决你去看了吗?” 周家住街头,乔家住街尾。乔春燕的两个姐姐也都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去了,她本以为凭这一点自己有资格分配到不错的工作,成为什么国企的工人呢。她的愿望也不算多么高,能穿上亚麻厂的工作服就心满意足了。 亚麻厂在共乐区,她是共乐区的待分配青年,她和父母便以为不必送礼求人走后门儿的。然而,他们都大错特错了,等到春燕被通知分配到了共乐区与邻区交界处的一家公共浴池,这才悔之晚矣。她要跟浴池的一位老师傅学修脚,以便将来接那位老师傅的班。 泡完澡接着要修脚的全是大老爷们儿,她闹心极了,死也不肯从事那么一种职业。但死也不是办法呀!死又能威胁到什么人呢?还会落个拒不服从工作分配之名,所以,春燕爸妈陪着懊恼了好几天,也就只有一起低头认命了。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乔春燕,然后说道: “去了,刚从厂里回来没多大一会儿就下了班,这不正好回家吗?” 这时就见乔春燕用棉手闷子比划了一下脑袋,然后开口问道: “那到最后涂自强在江边被那啥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继续朝前走着,然后开口说道: “看见了啊,还别说,今儿个我也算是借了回他的光了,要不然也不能在外头晃悠一天,不用干活儿还能领工资。” 叶晨一句话把乔春燕给堵的后面想要说啥都有些忘了,一脸见鬼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你心咋那么大呢?不怕晚上回来做噩梦啊?” 叶晨瞥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还好吧!” 如果是周秉昆,做噩梦那是妥妥的,关键我不是啊,我做哪门子的噩梦,我巴不得这货早死早托生呢,烦他都烦不过来。 乔春燕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叶晨,她总觉得和她印象里的周秉昆有些不同了,可是到底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于是接着唠叨着说道: “这下咱们这条小脏街可因为涂志强出大名了!说心里话,他被处决了,我心里还挺难受的。” 叶晨戏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难受啥?难不成你还对他有点儿想法?” 听到叶晨这么说,乔春燕气的在棉手闷子里握紧了拳头,朝着叶晨捶了两拳,然后有些沮丧的说道: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让我妈听见,非得挠你满脸花不可!” 照你这么说吧,叶晨在心里暗暗附和了一句,因为他简直太知道春燕妈的尿性了。这时又听乔春燕接着开口絮叨着说道: “你不知道,就在涂自强犯事儿的前几天,他还和人来我们单位泡过澡呢,泡完澡我还给他修脚来着!他和一小个子又瘸条腿的男人一块儿修脚。那天我师傅不在,我独自当班。他没想到是我,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红萝卜皮似的。 我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害羞劲儿早过去了。涂自强叫那瘸子大哥,他那大哥特绅士,不像某些浑蛋老爷们儿,成心似的,光着膀子只围条浴巾就到我跟前了,他俩可是都着我们那儿发的短裤背心去的。 他那大哥彬彬有礼地说:‘姑娘,给您添麻烦了啊。’之后不忘说句,‘姑娘,多谢了啊。’强子陪在边上吸烟,他那大哥说:‘别让人家姑娘吸二手烟,掐了。’看得出涂自强对那大哥可尊敬了,赶紧就掐了。 为他俩修完脚,那大哥朝他递了个眼色,他就给了我十元钱,两张五元的。我当然不收了,强子小声说:‘就当是你哥给你的。’我说:‘滚边儿啦去!我没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当然知道了。但你就不想有个哥吗?想有的话,就当我是你哥。’那时他那大哥已到修脚部外等着去了,他朝门外瞥一眼,小声又说:‘有了我这个哥,保管整个吉春都没谁敢欺负你了。’ 其实我心里是挺乐意收的,十元钱差不多等于我十天的工资呢!他既然非要给我,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谁曾想转过天儿来他居然让小武子给嘣了!” 乔春燕的絮叨让叶晨一愣,随即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冷笑,当初宰了水自流一刀,满以为他会大伤元气,一时半会儿的缓不过劲儿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耙钱的速度了,跑去浴池洗澡修脚,都有钱给小费了,这简直就是妥妥的肥羊啊,看来自己的计划可以实施了,毕竟猪养肥了就是等着被宰的,韭菜长高了就是等着被割的。 叶晨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乔春燕,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荤素不忌,啥钱都敢往兜儿里划拉,那个涂自强跟我一个班组,每个月领着一级工的工资,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二十九块钱,让你修个脚就给你十块钱小费,你自己个儿估摸着,这钱能是好道儿来的吗? 没听过一句老话吗,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涂自强已经接受正义的审判了,春燕儿,你这是有迎头赶上的趋势啊,不行,我得离你远点儿,真要是哪天这颗雷炸了,我容易被你给刮着!” 叶晨说完后,自顾自的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的院子,作出了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而乔春燕则是呆立在原地,此时的她不过是个初入社会的丫头片子,哪见过这个阵仗她是真的被叶晨的话给吓到了,好悬没哭出来。 这时母亲李素华从屋里有些吃力的拎着桶泔水出来,叶晨见状连忙从她手里接过,然后开口说道: “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活儿等我下了班来干,您搁屋儿里歇着就成,外面天儿冷,您赶紧回屋儿歇着去。” 老太太朝着院子外头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那是你乔婶儿家的春燕吧,大冷天儿不回家搁外面站着干啥呢?咋不让她进屋坐坐?” 乔春燕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从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大娘,我就不进屋坐了,我妈在家等我吃饭呢!”此时的乔春燕再没了纠缠叶晨的心思,她担心自己真的会被涂自强给连累,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走去,寻思着让她妈给她拿个主意。 叶晨看着乔春燕离开的背影,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发出了一声嗤笑,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升起一丝的好感,老人常说三岁看到老,从她现在的行为做派,已经可以看到她日后的雏形了。 对于乔春燕来说,只要是能够带给她利益的,哪怕你是作奸犯科之辈,她也会站在你这边,反之她就会挖空心思的坑你,背地里给你捅刀子,周家老大周秉义就是鲜活的例子。 周秉义后来回到了吉春担任一把手,光字片儿一直是他最后的执念,他从心里想要改变这里人们的生活条件,他也确实尽心尽力的去做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会是乔春燕的一记背刺。 光子片儿在周秉义努力下迎来了大拆迁,在这种撸羊毛时刻,乔春燕首先向周秉义提出要求,分给自己的房子必须要有院子,并且乔春燕那个一直免费住在郑娟家的二姐也要分一套房子,乔春燕还扬言不满足这些要求就赖着不搬家。 无奈的周秉义只能多给春燕二姐分了套小户型。得了便宜的春燕最后还是埋怨周秉义给二姐分得仅是一室一厅,为此还和周秉昆断绝关系。后边周秉义退休后却被两百多名街坊举报,其中一封匿名信更是说周秉义在负责拆迁期间利用职权多给国庆和周秉昆分了房子,这封匿名信直接导致周秉义被组织带走关押,而负责调查周秉义的正是一路高升的吕川。 吕川把周秉义的历史细细查过后,最终得出结论,拆迁期间周秉义虽然支配过一百多亿的资金,但他花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所有揭发完全没有事实根据。周秉义虽然最后被放了出来,但因精神受到打击,加上胃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演变成胃癌,很快就凄惨病逝。 周秉义的死可以说是那封举报信直接导致,而乔春燕直到临终才对周秉昆说出了害死周秉义的全过程。原来乔春燕一直对周秉义怀恨在心,后来拆迁地建起了高档小区,街坊的心里也从感谢周秉义变成了憎恨。 春燕就私下里鼓动这些邻居说周秉义把大家迁到新区,就是为了给富人建豪华小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在春燕夫妇煽动下,邻居纷纷开始揭发周秉义。而那封举报周秉义的匿名信正是曹德宝写的。 叶晨从院子里头找了把镐头,一手拎着泔水,一手拎着镐头,就朝着下水井走去,天寒地冻,此时下水井早被住了,如果把泔水直接倒下去,只会流淌的四处都是,天冷路滑的,他可不想路过的时候再把人给滑倒了,尤其老娘岁数大了,骨头脆,真要是不小心摔一跤,到时候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乔春燕一脸沮丧的回来的时候,春燕妈正在往大锅上煳锅贴呢,看到自家闺女,开口问道: “不是让你跟秉昆近乎近乎去,你咋还回来了?瞧你这一脸哭丧,咋了,他欺负你了?” 乔春燕看了老妈一眼,犹豫了片刻,然后把她和叶晨的谈话给自家老妈学了一遍,这给春燕妈气的,心说周秉昆你这也太损了,瞧把我闺女给吓的,春燕妈是越想越气,连饭都顾不上做了,她把手在围裙上胡乱的擦了几下,然后摘掉了围裙,直奔着叶晨家的方向就来了,到了大门口,本想扯开嗓子直接就开骂的,寻思了一下,最后还是进了屋。 春燕妈进屋的时候,叶晨也刚倒完泔水,看见春燕妈进来,开口招呼道: “乔婶儿来了,我妈在里屋呢!” 李素华搁屋里听见了动静,也下了炕,打里屋出来,这时就见春燕妈对着叶晨说道: “今儿个我不找你妈,我就找你!” 叶晨听了春燕妈的话,眉毛挑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用手巾把手擦干,从一边抠了点嘎啦油,均匀的搓在手上,然后开口说道: “婶子您这是找我有事儿?有事儿您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春燕妈看着叶晨满脸陪笑的跟自己说话,也不好立即发作,开口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你春燕婶儿平时待你不薄吧?你们家但凡是有点大事小情的,哪次我不是热心的帮你们张罗,今儿个瞧瞧你把我闺女给吓的!你小子也忒损了吧!我闺女帮人修脚,人家看我闺女干活细致,给多了点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春燕妈是越说越气,叶晨也不生气,一直笑呵呵的听她唠叨完,然后才接茬说道: “春燕婶儿,也就是咱两家关系近,我才会这么说她,换了个人,我还真不一定搭理她,您知道涂自强是什么人吗?他给的多余的钱也敢随便收,我看你们家春燕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咱们吉春有个九虎十三鹰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涂自强和你家春燕嘴里的那个瘸子,就是这九虎十三鹰的一员,瘸子是他们老大,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营生的吗? 那是在铁道线上专门儿扒窃的主儿,他们去你家春燕他们单位消费,正常洗澡还好说,多给春燕的,那叫销赃,销赃你懂啥意思不?那是会被判刑的,真到了那时候,你家春燕被他们给牵连,我怕你哭都找不着地方去!” 春燕妈听到叶晨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磕磕巴巴的说道: “不……不会吧?秉昆你可别吓你春燕婶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是好话说尽,信不信在你,今儿个我去刑场的时候,你家春燕嘴里的那个瘸子今天也过去了,婶子,我把话撂在这儿,他们这伙人进去那都是早晚的事儿,真要是有天,公安让他们交代余罪的时候,他们狗急跳墙的乱咬,呵呵,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李素华这两年天天跟儿子生活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他的蔫儿坏,看他对着春燕妈一通连唬带吓,没好气的拍了下叶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着点。 第十二章 山不转水转 叶晨自然是将母亲的神情尽收眼底,笑了笑之后,没再继续给春燕妈添堵,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剩下的让她自行脑补就好。 而李素华虽说没给自家老儿子好脸色,可是在心里也是赞同叶晨的观点的,她和春燕妈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这春燕妈是属蚂蝗的,看到利益就惦记着吸附上去,想方设法的也要占到便宜不可,现在看来乔春燕也很好的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特点。只见李素华开口说道: “春燕妈,回去你可得好好说说春燕,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可别让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次没事儿是侥幸, 如果真像秉昆说的那样,春燕一个姑娘家家的传出去这样的名声,她以后嫁人都会成问题的。” 此时的春燕妈被臊的满脸通红,叶晨说的话她可以当成是耳旁风,可李素华作为她的老姐妹也这么说,让她只剩下了难堪,她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强笑,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老姐姐都这么说了,回去我指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那什么,我锅里还做着饭呢,我得赶紧回去瞅一眼,老姐姐,那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春燕妈脸色黑黑的离开了周家,朝着街尾自己家走去。母子俩目送春燕妈离开之后,母亲李素华突然对自己的老儿子开口问道: “昆儿啊, 你这是处了对象了吧?谁家的闺女啊?啥时候带回来让妈看看啊?” 以前因为要照料一大家子, 李素华对自己老儿子关注比较少,然而自从丈夫周志刚去了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大儿子周秉义去了生产建设兵团,闺女也去农村插队,家里就剩下了老儿子相伴在她左右。 母子俩朝夕相处,她简直是太清楚这个老儿子的脾气秉性,今天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以前他对于自己和春燕妈把两人往一块儿撮合,虽然能看出来叶晨反感的情绪,但是也没说过这样的过头话,所以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人了,这才会迫不及待的跟乔春燕撇清关系。 听到母亲李素华的话,叶晨微微的诧异了一下,笑了笑,然后说道: “您别说,我还真有中意的人了,只不过姑娘家的条件不算好, 家离着咱这儿不太远,是太平胡同的,我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再跟你说来着,你既然问了,那我也不瞒着您了。” 母亲李素华听了老儿子的话,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光字片儿出来的年轻人不招人待见,不好说对象,可好歹也都是城里人,好赖不济也有一张城市户口,可太平胡同出来的,那块儿黑户居多,条件确实差到了可以了。李素华沉默了片刻,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问道: “昆儿,认准了这个姑娘,打算和她成家过日子了?” 叶晨也看了母亲一眼,眼神坚定的开口说道: “妈,我认准了,就是她了,我非她不娶!打算跟她以后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李素华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算了,儿大不由娘,以后妈不把你往春燕身边推了,你既然是打定了主意,有时间把姑娘带回来让妈看看,妈给你掌掌眼,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啊?” 叶晨搀扶着母亲在炕捎坐下,然后这才开口答道: “她叫郑娟,是个孤儿,从小被街边卖冰棍儿卖糖葫芦的老太太捡回来养大的,下面还有个弟弟,也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双目失明。” 李素华听到这儿,身体不由得一颤,这家人身世虽然很可怜,可是这年头谁的日子过得也都不如意啊,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开口说道: “昆儿啊,你知道你选了个这样的媳妇儿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很可能要扛起她全家的重担,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啊!” 听到母亲的话,叶晨笑了笑,他知道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只见他开口说道: “妈,放心吧,我拎得清,作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叶晨深知郑娟那边老太太已经时日无多了,剩下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哪怕就是这个亲人年纪虽然小但也懂事到了极致,担心自己坏了姐姐的幸福,小小年纪就自行出家,所以母亲担心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李素华看着自家老儿子斩钉截铁的回答,知道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于是便开口说道: “这眼瞅着就到了年根儿了,等过年的时候,我问问你爸回不回来,要是回来的话,我跟他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叶晨看了母亲一眼,她是夫唱妇随的代表,凡事都要征求父亲周志刚这个一家之主的意见,叶晨早就习惯了,笑了笑之后,开口说道: “不急,左右我年纪还小,等咱们家人都聚到一块堆儿再说也不迟。” 这时母亲也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 “我听说厂子里今天派你去看枪决了?孩子你没事儿吧,要我说你们厂子里头也是的,让你去看这干啥,这不坑人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平时看我跟涂自强走的近,我俩不是一个班组吗,让我去接受一下再教育。” 母亲李素华听叶晨这么说,愣了下神,然后说道: “我咋感觉你挺瞧不上他的呢,要不然今天你咋当着春燕和她妈那么编排人家?你们领导是不是瞎了?” 叶晨被母亲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确实挺瞧不上他的,要不是因为本来就是邻居,我俩又是一个班组,这种人我压根儿都不会搭理他,涂叔的脸算是让他给败光了!之所以今天当着春燕和她妈这么编排他,是为了让她们娘俩觉着我薄情寡义,对我敬而远之,而且我也没扯谎,涂自强跟他那个瘸子大哥真不是啥好鸟,他之所以前两年被教养,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母亲李素华听叶晨这么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瞥了眼叶晨,开口说道: “以前一直觉着你老实巴交的,现在看来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时不时的就惦记着给人挖个坑,对待外人这样也就罢了,跟自家人可不许这么藏心眼子,要不然小心我削你!” 叶晨笑了笑,心说你要是知道周蓉被我坑的事儿估摸着就不会这么说了。 从刑场回来之后,第二天叶晨一大早就出了门儿,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啥了,反正指定是没去上班儿,晚上到了下班的点儿,倒是蹬着自行车回来了,在胡同口还遇见了孙赶超和肖国庆他们,孙赶超看见叶晨直接开口问道: “秉昆,今儿个你咋没去上班呢?”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答道: “昨儿个着了凉,今天去医院挂个号开点药,这不刚回来吗?”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二人,直接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院儿。肖国庆看着叶晨的背影开口说道: “赶超,你就多余问他,你瞅他那德性,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吗?指不定干嘛去了。” 孙赶超看了肖国庆一眼,没再说话,自从昨天肖国庆被叶晨在班组恶心了一把,就对他没啥好印象。 第二天中午下了班,吃完了从家里带的午饭,叶晨去水房接了点热水,把饭盒烫了烫,去了下油星,然后用干抹布擦拭干净,直接装进了挎兜里,拎着饭盒就去了厂长办公室。进屋的时候,许厂长也刚吃完饭,正拿根儿牙线在那块儿剔牙,看到叶晨推门进屋,许厂长的眉毛一皱,开口问道: “周秉昆,你是有啥事儿吗?” 叶晨打量了一眼许厂长,然后开口说道: “老许,我下午要出去办点事儿,找你请个假!” 许厂长听见叶晨的话,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使劲拍了下桌子,然后开口怒斥道: “老许也是你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再者说了,你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儿,要你这么急着去办?” 叶晨笑呵呵的看着发飙了的许厂长,然后轻飘飘的开口说道: “关你屁事儿?” 许厂长感觉自己脑子眼儿都疼,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挑衅他的权威,只见他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到底想干嘛?自从涂志强被处决了,你一天旷工一天请假的,上班的时候也撞鬼作怪的!你对处决他心怀不满还是怎么的?” “滚边拉去,你就说给不给假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屁嗑儿!”叶晨故意挑衅着说道。 许厂长都快还被气疯了,指着叶晨愤怒的开口说道: “你骂人!我开除你!” 叶晨把手里还带着木屑的风帽直接砸在了许厂长的脸上,然后开口说道: “甭费那事儿,我不干了!” 说完,叶晨拎着饭兜子直接出了办公室,身后还能听到许厂长的怒斥: “你拿不干吓唬谁啊,你个小瘪犊子,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许厂长说的这话倒不是假话,那时候有的是待业青年巴不得进国营厂子里上班儿,因为那是有正式编制的单位,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儿,他打算去浴池泡个澡,然后去拖拉机厂找蔡晓光去,自打周蓉回了吉春,蔡晓光可美坏了,平时呆着没事儿就蹬着自行车下乡去看周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搞得周蓉不胜其烦,但是看在蔡晓光每次都给她带好吃的改善伙食的份儿上,也没法过分的苛责。 叶晨来到大众浴池门口刚停好自行车,正要往里头走,突然就看见一大票人从里面呼啦啦的出来,打头的那个背上还背着个老头儿,叶晨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浴池看大门的对着背着老头儿出来的搓澡工开口问道: “这是咋了?什么情况?” 只见另一个搓澡工不知道打哪儿推开了一辆三轮板车,停在了浴池门口,然后说道: “老爷子在里面洗澡,脚底下打滑,一下子没站稳,摔了,需要赶紧去医院!” 穿着半截袖的搓澡工正要去蹬三轮儿,送老头去医院,被门口的看大门儿的一把拦住,开口说道: “你不要命了,穿个得了裤,脚踩趿拉板儿就敢出门儿?赶紧回去换衣服去!” 这时只见老头痛苦的躺在板儿车上,开口说道: “拉我去幺三幺。” 叶晨这时急忙上前,开口说道: “我正好没事儿,我送老头儿去医院吧!” 看门的赶忙表示感谢,对着叶晨说道: “小伙子,麻烦你了啊!” 叶晨急忙上前,把老头儿身上的军大衣掖好,然后脱了自己的棉袄把老头儿的腿给他包上,把自己的棉帽子套在了老头儿的脚上。然后赶忙跨上了三轮儿,奔着吉春市一三一医院疾驰而去。 吉春市一三一医院,是部队直属医院,老头儿之所以点名道姓的要来这里,跟他的个人身份有关,因为他能在这里享受到特别待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周秉昆的生父,马守常。 叶晨将老头子送到医院之后,医护人员赶忙把老人腿上的棉袄卸下,把他给抬到了担架上,忙三火四的送进医院抢救,叶晨把医生护士叫出来之后,就没再进去,套上了棉袄,带上了帽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军帽的医护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开口问道: “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叶晨心知这是老爷子支使她出来问的,也没隐瞒,直接开口答道: “周秉昆,没单位!” 说完蹬着三轮儿朝着大众浴池驶去,他自行车还在那头呢。 当年马守常和曲秀贞两口子为干gm,把周秉昆送给了周志刚抚养,当时周秉昆还没有记事,完全记不住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后来马守常两口子情况好转,原本他想把儿子接回来,但看到周秉昆在周家非常快乐,他便决定把秘密永远隐藏下去。 然而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当他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今天把自己送到医院的那个小伙子叫周秉昆的时候,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曲秀贞刚从酱油厂下班回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自家老头子今天去浴池洗澡的时候,不慎摔倒,正在医院里处理伤势,曲秀贞都没来得及洗漱,着急忙慌的赶往了医院,结果刚进病房,就见到老头子流泪的一幕,这让曲秀贞感到很震撼,要知道就算是战争年代,她都没见过自家老头子流泪,她赶忙上前,开口问道: “老马,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马守常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 “秀贞,你知道今天是谁送我来的医院吗?是周秉昆啊,是咱们儿子送我来的医院,你说巧不巧啊,我都没认出他来!” 听到丈夫的话,曲秀贞也愣住了,这些年来,周秉义一直是她和丈夫老马的心结,她曾经无数次都想着偷摸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结果都被丈夫拦住了,说是别打扰孩子现在的平静生活,没想到今天丈夫会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和儿子见面。 曲秀贞坐在病床跟前,不禁开口问道: “咱们儿子长的精神不?他现在在哪上班啊?你跟他说话了没?” 马守常听着妻子如同炒豆一般快速的话语,脸色有点黑,开口说道: “当时我正疼的厉害,身上就穿着浴袍,他用我身上的军大衣,和他自己的棉袄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把棉帽子套在了我的脚上,我都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直到进了医院,我让护士去问他姓名和工作单位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咱们儿子,而且他现在没工作。” 曲秀贞听了丈夫的话,不由得气结,指着马守常的鼻子开口斥骂道: “你说你个老东西,你还能干点儿啥?好不容易跟儿子见一面,你居然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跟他说,气死我了!” 马守常看到媳妇这样,莫名的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个急性子,小声地辩解道: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的,吉春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 曲秀贞是真的感到很郁闷,自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这个孩子真是日思夜想的,她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跟儿子失之交臂,这不禁让她感到很懊恼。 过了没两天,这天早上,曲秀贞刚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见酱油厂厂长找上门来,见了面就开口说道: “曲书记啊,我来找你商量点儿事情,蔡晓光你知道吧?他介绍他的一个亲戚来咱们厂里,想进味精车间。” 厂长别看是松花江酱油厂的一把手,可是很多时候,他还是要来征求曲秀贞这个二把手的意见的,哪怕她是来这里挂职的,可是曲秀贞本身的地位,都不得不让他给予其最起码的尊重。 第十三章 老太太是种爱称 曲秀贞听到厂长的话就是一愣,不由得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蔡晓光推荐来咱们单位的亲戚叫什么名字?周秉昆?” 厂长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对啊,是叫周秉昆,以前是红星木材厂的,曲书记你也知道蔡晓光的父亲是省商业局g委会主任,前阵子还来咱们单位视察过工作, 我跟这个蔡晓光也算得上是熟人,所以就没推拒他的请求。” 曲秀贞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只见她手指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最后看着厂长开口说道: “这样吧,厂长,把班子成员叫到我办公室里,大家开个会过一下这个决议吧!” 曲秀贞的心里此时满是诧异,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跟儿子打照面儿,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蔡晓光扯上关系,这让曲秀贞的心里不由得画了个弧,她想近距离的观察下周秉昆的品行,之后再决定自己对他的态度。 厂长没想到曲秀贞对于这件事情居然未置可否,而是直接要把班子的人拉过人开会过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回道: “好吧,那我这就打发人把班子成员叫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班子成员就已经在曲秀贞的办公室里落座了,厂长看到人已经到齐了,就把刚才的议题在大家伙儿这里过一下,这时就听曲秀贞开口说道: “咱们厂里头现在味精车间人员已经超编,再往里头塞人我感觉有些不妥,倒是出渣班组因为两个老师傅退居二线,现在腾出了两个位置。大家都知道,出渣是个力气活儿,这个周秉昆我看过他的档桉, 原来是在红星木材加工厂做过出料工, 大小伙子有把子力气,人也年轻,所以我的意见是安排他去出渣车间!” 厂长这个一把手,顿时感觉到有些牙疼,他没想到曲秀贞当着班子成员的面儿直接了当的否了他的建议,他的目光在班子成员的身上过了一下,发现他们也都在不由自主的点头,这让厂长感觉到很无奈,最后他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的说道: “曲书记啊,这个周秉昆是蔡晓光介绍来的,蔡晓光的父亲是……” 还没等到厂长说完,就见曲秀贞微微一笑,伸手下按,截住了厂长的话头,开口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上头命令我们要紧抓生产,我们厂里头的生产任务完不成,任何人都不会站出来替我们担责任的。” 厂长看了眼曲秀贞, 心里说道, 我要是出了事儿, 你也不会帮我担责啊。厂长沉吟了片刻, 希望最后在努力一下,开口说道: “曲书记啊,出渣车间生产条件太差,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从出渣车间退下来的那个工人,刚查出来,风湿性心脏病啊!” 曲秀贞把到了开水的水杯捧在手里,充当着手炉,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一年到头前蒸后吹的,不得病才怪了,所以我说过多少次了,改善出渣车间的生产条件是当务之急!” 厂长听到曲秀贞的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开口说道: “这不是没钱嘛!” “没钱就想办法,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这边正在想办法!”曲秀贞开口回道。 厂长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曲秀贞,然后试探着问道: “那这周秉昆先去味精车间?” 厂长的意思很明了,别人求帮忙,我总不好把人给弄得一身是病,现在出渣车间条件那么差,你不该让我为难啊,总不能因为你的反对意见,让我里外不是人吧? 曲秀贞这辈子没干别的,净跟人打交道了,厂长的潜台词她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她打开了手里茶杯的盖子,吹了吹水杯里的浮沫,喝了口水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着吧厂长,要是蔡晓光找到你头上,你直接让他来找我!” 看着曲秀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厂长明白自己的意图对面的这个女人心知肚明,他也没觉得尴尬,直接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吧,周秉昆就去出渣车间!” 蔡晓光通知叶晨的时候,感到很不好意思。自打周蓉回了吉春,蔡晓光也好像是迎来了人生中的春天,所以叶晨拜托他找个工作的时候,蔡晓光满口答应了下来,还问他看好了哪个单位,为了这件事情,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游说自家老爷子的准备,因为在他看来,叶晨能直接来找他,并且开口就管他叫姐夫,是一种对亲人的信任。 然而叶晨的回答让他感觉到很意外,蔡晓光记得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我本就是工人的儿子,也不要求自己的工作有多光鲜,能煳口就成,我看松花江酱油厂就不错,听说他们那边的员工,福利待遇也很好,职工们每个月都能领到一大瓶两小瓶酱油。 大瓶是普通的,小瓶是高级的,有时还是特级的。醋、味精,都发不少。谁家每月能用得了那么多呀,所以每月都可以送亲戚送朋友啊。现在这年头儿,给谁家送谁家都高兴嘛,那亲戚朋友的关系不就巩固了?感情不就加深了?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换个角度看问题,福利的实惠不是比印在工作服上的厂名更值钱吗?姐夫,你有办法给我弄到酱油厂去上班吗?” 蔡晓光被叶晨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很正常,可是从周家的老疙瘩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违和的意味,蔡晓光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秉昆,我是真没想到,你现在看问题的角度这么与众不同,你能这么想是对的,如果是去酱油厂的话,都不用我家老爷子出马,我就能做的了主,我跟酱油厂的厂长很熟,他无论如何都会卖我这个面子,到时候把你安排到味精车间,那里干净还清闲,而且离你家骑自行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每天你上下班也方便。” 蔡晓光拍着胸脯做的保证,然而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纰漏,叶晨被安排到了出渣车间上班。当他听到是松花江酱油厂的二把手曲老太太的建议时,他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别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曲老太太两口子的身份和地位了,这是他父亲都要避之不及的存在。 这让蔡晓光此时对松花江酱油厂的厂长简直是颇多怨言,他本来还想着通过这件事情拉近自己和周家的关系,毕竟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周蓉的母亲对自己的印象就不大好,总觉得自己帮着周蓉出走。蔡晓光本以为自己这次把这件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谁想到办成了这奶奶样。 叶晨看着蔡晓光郁闷的表情,澹澹的笑了笑,对于这个结果他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这都是已知的剧情了。他拍了拍蔡晓光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谢了,姐夫,等开了资我请你吃饭。毕竟没有你我也进不了酱油厂,国营单位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去的。对了,我妈喊你有空去家里坐坐,她给你攒了些鸡蛋,让你带回去吃。” 蔡晓光对于叶晨的安慰刚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是直到听到了后半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带着一丝狐疑的开口问道: “你小子别不是怨恨我没给你安排个好的岗位,故意挖坑让我往里跳吧?” 叶晨不屑的看了眼蔡晓光,然后开口说道: “你爱信不信,我妈攒了二十多个鸡蛋,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每天早上也就给我卧一个荷包蛋,她说上次的事情怨不得你,都是自家闺女任性,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要是不去正好,我正好也能改善下伙食,省下了。” 说完叶晨没再搭理蔡晓光,推着自行车就要走,蔡晓光见状急忙拉住了他的车把,然后开口说道: “几年没见,你小子脾气见长啊,动不动就急了,咋还一点就着呢?我也没说不信你啊,等年根儿的时候,我准备点儿年货,过去看看去,对了,你家老爷子和秉义过年回来不?”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瞅你那嘴笨的跟老棉裤腰似的,不知道咋和人拉近关系啊?就你这样的咋做到副主任的?啥叫你家老爷子,那是咱家老爷子!” “。。。”蔡晓光看着一脸坏笑的叶晨,被怼到了无语,平时在拖拉机厂,哪个对他说话不是客客气气的,今天倒好,一大早吃了一肚子憋。 叶晨看着蔡晓光郁闷的模样,最后开口说道: “行了,不扯犊子了,我先撤了,回去准备准备,也该去酱油厂报到去了,有空来家坐啊!”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蔡晓光,骑着自行车走了。 于是,叶晨由木材加工厂的出料工成了酱油厂的出渣工,都是要靠力气才能干得了的累活,只不过所“出”的东西完全不同。以前是用肩扛木材,现在要用大板儿锨把酱油渣一锨锨扬出渣料车间窗外,直接扬到大卡车上。 叶晨对于这种活计自然是不在话下,当年在部队的时候,条件还没这里好呢,这也养成了叶晨坚韧的性格,在心态方面,叶晨远不是这个世界的周秉昆所能比的。 新的班组一个班六人,三人一组轮番干。热气腾腾的酱油渣刚从管道泻出时,温度很高,像刚下屉的馒头那么烫。在冬季穿厚了不行,只要装完一卡车,每个人便会汗流浃背。 穿薄了也不行,酱油渣要从窗口扬出,所以两扇窗得敞开着,出完了一卡车料赶快关上,又一辆卡车来了立刻又得敞开。这种感觉极为酸爽,刚出了一身的汗,结果活儿干完了,汗刚消下去,身体冰冷的时候,下一车又来了,小冷风嗖嗖的顺着窗口吹在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冷不丁的掉进了冰窟窿里。 酱油渣源源不断从管道口泻出,不及时扬到卡车上,很快就会堆满渣池。三人的分工是这样的——一人负责将酱油渣从管道口那儿扬到靠近窗口的池边,另外两人负责装车,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刻不容缓地连续干。每组人只要一进入车间,马上便得脱下棉衣抄起大板儿锨,不停地扬、扬、扬。气蒸背后,风吹前身。 到了夏天的时候,在这里干活则是会让人体会到一种极致的汗蒸快感,车间的温度到了那个时候,会高的像是蒸馒头的笼屉似的,人呆在里面,中暑是常有的事儿,就是黑人来了,也得举手告饶。 叶晨来到了出渣车间,在这里也见到了他新的工友,吕川和曹德宝,叶晨也没自来熟的去跟二人套近乎,他深知这两个人是什么揍性,不自觉的就有着敬而远之的想法。 吕川算是六小君子里难得的人间清醒,他骨子里和周秉义算得上是同一种人,有着明确的目标,并且一直锲而不舍的为之努力,他在骨子里是不大瞧得上当初的这群工友的,以至于后来把周秉昆,肖国庆这伙人归结到了无用社交的群体里。 至于曹德宝,则是和乔春燕是同一种人,骨子里写满了算计,一切都以自身利益为先,是个精致的利己分子,凡事都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这也是他最后会和周家人翻脸的根本原因。 一直暗暗观察着叶晨的曲秀贞,发现叶晨每天到了车间,就开始了挥汗如雨,大板儿锹抡的飞起,但是在工作的间隙很少和这群工友寒暄,即使说话,也带着一种看得见的敬而远之,这让曲秀贞感到很意外,这天,她让人把叶晨叫到了办公室,打算单独跟他谈一谈。 叶晨在得知曲秀贞找自己的时候,虽感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来到了曲秀贞的办公室,只见曲秀贞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然后开口说道: “你就是周秉昆吧,坐,自从你进了酱油厂,我这边一直忙于工作,咱俩还没好好的聊过。” 叶晨笑了笑,也没太过于拘谨,在老太太的斜对面坐下,这时就听曲秀贞开口问道: “秉昆啊,在出渣车间工作还适应吗?当初厂里把你安排到味精车间,被我给拦下了,心里是不是挺恨我的?” 叶晨笑了笑,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答道: “我在出渣车间挺好的,我今年才不过二十来岁,真要是把我给扔到味精车间里去,我怕是才会真正的不适应,在那里呆着,怕是整个人都会呆废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年轻的时候吃点苦,磨练下心智,是件好事,我还要谢谢老太太您呢!” 叶晨的回答让曲秀贞感到很意外,她没想到叶晨会有这样的心性,这让她感到很高兴,自己的一番苦心总算是没白费,不过对于叶晨称呼自己为老太太,曲秀贞感到愤愤不平,她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给我记住了,要么叫我曲书记,要么叫我曲同志,老曲也行,就是不能叫我老太太,人前背后都不行,要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曲秀贞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可以看得出她的愤怒,她是真的被这个臭小子给气到了,家里老马都不敢这么气她。 叶晨看到曲秀贞炸毛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暗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我在家叫我妈都叫老太太的,这是我对她的一种爱称,东北这旮瘩都这么叫,我本来以为曲书记你平易近人,让我感觉到很亲近,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妈那样,看来我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了,算了,以后我还是叫你曲书记吧!” “。。。”曲秀贞被叶晨的话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自己当年堂堂省高法的庭长,居然会被一个小兔崽子给整无语了,深呼吸了几下,曲秀贞看了眼叶晨,最后无力的说道: “算了,你想叫老太太就叫吧,不过在别人面前别这么叫,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我也是要脸的!” 叶晨看着曲秀贞运气的模样,最后没忍住笑出了鹅叫声,曲秀贞看着这个促狭的小子,也笑了,开口说了句: “你个臭小子,我家老马都不敢这么对我!” 二人之间的气氛经过这么一点波折,慢慢的变得温馨了起来,曲秀贞突然开口问道: “秉昆啊,我私下里去了几次你们车间,我发现你工作的闲暇,基本都不怎么和工友说话交流,不团结工友,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叶晨听了曲秀贞的话,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还真不是我不合群,你也知道咱们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贸贸然的就进了这里,让很多人都感到不舒服,都觉得我是靠着关系进来的,所以心理不平衡在所难免,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吧?” ps:今天这本书的均订终于过了五百了,这全都是书友们的支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的努力,好好的打磨剧情,拜谢各位金主老爷! 第十四章 送你们去苦窑里过年 曲秀贞对叶晨说的这种情况当然是门儿清,因为酱油厂里像叶晨这种靠着关系进来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站在了领奖台山,有些人却还没开始起跑,在曲秀贞看来, 这还真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曲秀贞看着叶晨,面带笑容的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下去了?要知道你今后可是一直都会跟他们在一起,工友之间如果不搞好团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老太太的话,叶晨笑了, 他知道曲秀贞和她老头马守常,抛下亲情关系, 两人可以算得上是周秉昆人生道路上的贵人。他们和郝金龙还有金月姬同样是住在一个院儿的高级领导,身上却比那两个人多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叫做人味儿。 他们身上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愿意和周秉昆和他身边的这些工人打成一片,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他们,这种品质是同住一个院儿的郝金龙和金月姬所不具备的,这是人生境界上的差距。 老太太之所以对自己的情况这么关注,是因为她打心眼儿里为自己好,叶晨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是不会对别人的善意熟视无睹,叶晨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对于您的话我有些不大认同,首先我不会不团结工友,大家在工作上还是协同合作,共同把出渣车间的工作做好, 至于私人生活上, 就没必要走的太近了, 一是大家的三观不同,硬往一块儿凑, 只会徒增尴尬,二是我下了班儿之后,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 曲秀贞听到叶晨这么说眉毛不由得一挑,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哦?你平时下了班回家都做什么啊?” 叶晨装作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曲秀贞小声开口说道: “我哥我姐临去插队之前,把他们上学时候的课本儿留下了,我一直都在自学,已经学完了初中部分了,现在正在自学高中课程。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说不准以后会用得着,知识是提高人生容错率的关键,它代表着一种人生底蕴。” 曲秀贞听了叶晨的话之后,大吃一惊,她十六岁参军,之后一直忙于工作,等到一切趋于平稳之后,才通过组织关系去人大进修了三年, 就是这三年的资历, 才让上级把她安排到了省高法担任庭长的职务,她太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了,只不过这是自己步入社会多年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居然会看的这样通透。 曲秀贞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是学习不是闭门造车就行的,还是要跟外界多进行接触,厂子里头马上要开办夜校了,教师我亲自去请,我希望你能来,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叶晨笑了,她知道老太太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自己岁数小,没个定性,嘴上说着学习,结果三分钟热度,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叶晨开口答道: “我一定来!” 这天龚维则刚下班儿,骑着自行车刚进胡同口儿,突然传来了一个叫他的声音,“小龚叔儿!”,龚维则一脚撑在了地上,回头看去,发现是老周家的老小子,他开口说道: “这不秉昆吗?咋了?你有事儿?” 叶晨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这里有个情况要向你反应,这里人多耳杂,传出去不好,你找个安静地方,咱们俩好好谈谈!” 龚维则听到叶晨这么说,看着他有些稚嫩的面孔,不由得调笑着说道: “你小子能有啥要紧事儿?别拿你叔打茬!” 叶晨表情严肃的看着龚维则,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跟涂自强有关!” 龚维则听到涂自强这三个字,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个人是光字片儿的耻辱,跟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不学好,最后成了个杀人犯,让光字片儿在社会上的风评变得很差,成了吉春市里藏污纳垢的典型,这让他觉得脸上无光,平时极为忌讳别人提到这个人。 龚维则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秉昆,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确定吗?” 叶晨点了点头,龚维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你蹬着自行车跟我走吧,咱俩去我家里坐会儿!” 叶晨蹬着自行车,来到了龚维则家,把自行车直接停在了门口,上了锁,然后跟着龚维则开门进了屋,龚维则给叶晨倒了碗水,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点火烧炕,家里也没热水,你先凑合凑合。” 说完龚维则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烟卷儿,敲了敲烟盒,从里面掂对出了一根儿,叼在了嘴上点着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想说啥就说吧!” 叶晨笑了笑,也没拘谨,看着龚维则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涂自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听他跟我也叨咕过,当初他是什么九虎十三鹰的成员,枪决的那天,涂自强在看守所门口没戴帽子,有个瘸子给他扣了顶崭新的羊剪绒的帽子,后来我听春燕儿提起过,涂自强管他叫大哥。” 起初龚维则还没在意叶晨给他反馈的情况,觉得不过是小孩子神秘兮兮的夸大其词,然而随着叶晨话题的深入,龚维则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因为叶晨的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儿上,对于叶晨说的事情,他当然有所了解。 龚维则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然后呢?你继续说!” 叶晨端起碗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有天下班儿,我在道上看见了当初在刑场看到的那个瘸子了,他身旁还有一个长的挺难看的马脸男子,我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就跟在了他们后面,结果我发现他们居然是在和别人倒腾各种工业券和副食券,手里拿着那么厚一沓子工业券儿和副食券卖给别人!” 此时龚维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投机倒把啊,抓到了是要被判刑的,龚维则缓了缓,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清了没有?” 叶晨信誓旦旦的对着龚维则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工业券和副食券,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等到没人了,我坠在他们身后去了他们的窝点儿,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些工业券和副食券居然是他们自己印的!” 此时龚维则手里的烟卷儿已经烧到了手,他连忙抖了一下手里的烟头,都没顾得上看手,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这种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你还记得他们在哪儿印的吗?能不能带我们去?”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当然记得,你们想去我随时都能带路!” 水自流和骆士宾忙碌了一天,今天的收成不错,两个人都喜笑颜开,去副食店买了些现成的熟食,还拎了瓶积德泉烧锅,准备晚上好好喝一顿,刚到家门口,骆士宾正掏出钥匙打算开门,结果突然从四周冲出了几个公安把两人按在了地上,只见有人开口问道: “是骆士宾,水自流吗?” 骆士宾和水自流的心里一沉,心说坏菜了,被公安给堵到家门口了。这时候狡辩已经没用了,早就有人开始对他们进行了搜身,从两人的里怀,掏出了一沓子工业券和副食券出来。这时只见公安开口说道: “有人举报你们进行投机倒把,现在证据确凿,我刚才看你在开门,把门打开吧,我们要进屋搜查。” 骆士宾看了眼公安,一脸绝望的接过了公安递过来的钥匙,把门打开,然后公安一拥而入,没过多一会儿,就听里屋传来了声音: “队长,我们搜到了一台印刷机和各种油墨,还有大量的已经印刷好的工业券!” 骆士宾和水自流听着公安的话,不由自主的面面相觑了一眼,突然间头皮都要炸了,投机倒把倒是好说,怎么都能解释的过去,印刷工业券是什么鬼?我们要有那本事还在这儿呆着吗? 这时已经有公安人员从屋里捧着手摇式对开三色平板胶印机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有另一个公安抱着一沓已经印好还没进行剪裁的工业券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骆士宾和水自流,脸色冰冷的说道: “没看出来,你们的手艺不错啊!” 艹,这是被栽赃陷害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哪怕是反应的再慢,也琢磨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现在是黄泥抹在了裤裆上,他们就是想要解释都解释不清了,人赃并获,还是从家里搜出来的,这回指定是要折进去了! 叶晨知道骆士宾和水自流被捕的消息,还是下晚下班回家的时候,被龚维则堵在胡同口告诉他的,龚维则对叶晨表示了感谢,一个劲儿的夸他思想觉悟高,还要给他们单位写感谢信,这年头还不流行什么物质奖励,这种检举有功的事情,一般都是一封干谢谢了事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了眼龚维则,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送感谢信没毛病,但是最好不要把这件事跟我们单位通报,你也知道他们这伙人社会关系复杂,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担心招来他们同伙的打击报复!” 龚维则听到这里也笑了,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你小子就放心吧,你龚叔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我都跟所长说好了,桉情经过不会跟你们单位透露分毫,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伙人还有没有没交代的同伙在外面,这次的事情龚叔承你的情,等过年的时候,给你弄点年货!”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叔儿,邻里邻居的,啥人情不人情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这么做,主要是为涂自强感到不值,他当初要不是跟着这伙人不学好,也不会走到那种地步,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龚维则听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谁说不是啊,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涂叔也不至于被拖累的名声受损,要知道他可是市里号召学习的烈士啊,这伙人真是缺了大德了!秉昆啊,放心吧,这次他们进去,没个十年的光景都出不来,因为他们的事儿实在是太大了,都已经报到市里去了,数罪并罚,再加上从严从重处理,十年打底儿!” 叶晨听了龚维则的话,点了点头,当初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就是为了把水自流和骆士宾塞进去多呆上几年,三年五年的,在叶晨看来,不疼不痒的,都不好干什么。 “龚叔,还得拜托你件事情,他们的桉子的判决下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给涂叔烧纸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害他儿子的人,没得什么好下场!”叶晨看着龚维则,半真半假的叮嘱道。 龚维则也没多想,他在司法口也有朋友,而且这种大桉,都会进行游街示众的,这点小忙他还是能帮到的,只见龚维则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这孩子有心了!你涂叔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 这天一大早,叶晨起来喝了碗棒子面儿粥,就着拌的卜留克啃了两个锅贴,然后穿上棉袄,扣着帽子去上班了,刚到出渣车间换好了衣服,吕川就通知他: “秉昆,老曲太太通知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哦,谢了,我这就去,你帮我顶一会儿!”叶晨答应了一声,出了车间,朝着厂里的办公楼方向走去。 来到了曲秀贞的办公室门外,叶晨敲了敲门,里面穿出了曲秀贞那熟悉的声音: “请进!” 叶晨推门进屋,曲秀贞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的感谢信市局送过来了,让我们厂里头对你进行通报表扬,被我给压下来了,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不满吧?” 叶晨嘿嘿笑了笑,然后自来熟的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口说道: “你看我是那么不知道好歹的人吗?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适合广而告之,您这是在保护我,我心里有数儿!” 老太太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没好气儿的说道: “多亏了我的老关系都还在,我是跟他们打听过才知道,你小子是干出了多大的事儿来,我可跟你说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下次这种事情你给我躲远点儿,别在跟着往前瞎掺和,再有下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晨能感受到老太太对自己的关心,心里热乎乎的,对着曲秀贞开口说道: “对于他们这种人我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关键是他们太可恨了,让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跟着学了坏,受了牵连,把命都给搭进去了,放心吧,老太太,没下次了。” 这时就见曲秀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去了车间,已经通知曹德宝和吕川了,晚上下了班你们先别走,在车间等着我,我找你们有事儿!” 叶晨心知肚明曲秀贞晚上要找自己干嘛,曹德宝和吕川只不过是个陪衬,自己才是主角,他对曲秀贞开口说道: “别不是您家里有什么活儿吧?这事儿您找我就成了,他们干活没我利索,我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您帮我们改善了工作环境,在车间里安装了吊扇,还帮忙安装了传送带,我给你出把子力气是应该的。” 曲秀贞被叶晨的话给弄的哭笑不得,自己真要是这样做了,那成了什么了,再者说了,干私活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了,老马手底下的警卫员就直接帮忙干了。曲秀贞的脸一板,开口说道: “跟我搁这儿臭贫什么呢?想给我干活的人多了,啥时候轮到你了?让你下了班等着,你等着就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叶晨嘿嘿笑了笑也没在意,对着曲秀贞说道: “老太太,您还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还得上班呢,要不然呆会儿料该攒下了,他们俩可该埋怨了!” “去吧去吧!”曲秀贞也没在意叶晨拿自己不当外人的态度,她反而觉得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让她轻松了许多。 晚上下了班,曹德宝一身的臭汗,想到曲秀贞晚上指不定怎么折腾他们呢,连澡都没洗,打算把所有的活都给忙完了再说,结果还没等他换衣服呢,就听叶晨说道: “德宝,搁这儿杵着干嘛呢,赶紧洗澡去,就算是去帮别人干活儿,你一身酱油渣子味儿,不嫌遭人隔应啊?麻利儿的!” 叶晨可是记得,曹德宝第一次去曲秀贞家的情形,脚上的味道,能把人给熏吐了,而且袜子前头还漏了个大洞,要多掉价就有多掉价。 第十五章 收获 此时身在看守所里的水自流一头的雾水,他深知自己是掉进了一个不自知的旋涡,最要命的是坑他的这位,时间拿捏的太过恰到好处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刚把手里的现金流用在收购大量的工业券上,资产已经被掏空了,这种时候, 那个幕后的黑手给了他致命一击,这让水自流叫苦不迭。暂且不说现在已经没钱改善自己在狱中的生存条件,就是出狱后想要东山再起,自己现在都没了资本。 水自流在自己的脑子里一个一个的排查自己曾经的敌人,看看谁坑害自己的嫌疑最大,可是却一直都毫无头绪,因为自己在道上混的这几年, 敌人简直不要太多。水自流的脑袋里也曾划过周秉昆的身影,可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在当初的事情上选择了妥协, 周秉昆是不应该再对自己咬死了不放的。 思前想后,水自流把目标锁定在了最后向自己大量出售工业券的卖家身上,可是那名中年男子跟自己只是初识,二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坑自己这一把呢?还是说他只是个傀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当水自流在看守所的大通铺上,疯狂的脑补自己敌人是谁的时候,“罪魁祸首”叶晨则是坐在热乎乎的炕头在清点自己这次坑人的收获。 叶晨先是利用神级化妆术,把自己给化妆打扮成一个中年人的模样,然后一点一点的获取水自流团伙的信任,把手中早就印刷好的工业券,像是挤牙膏似的,一点点的往外出,他对水自流等人谎称自己是亚麻厂的财会, 贪墨了这么一批工业券。 水自流等人面对这么大笔的工业券, 要说一点疑心都没有, 那才是个笑话, 所以也派出了手下的人花了钱, 跟亚麻厂的职工去确认身份。这次水自流和骆士宾进了派出所之后,还真的借此机会对亚麻厂的会计进行攀咬,以求减少自己身上的刑期。让他们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居然是伪造的,最后公安经过一番详细调查,给出的结果是情况不符。 叶晨自然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疏漏,哪怕是化妆伪装自己,也早就做过详细的准备工作,他就是按照亚麻厂财会的模样对自己进行伪装的。 至于说水自流和骆士宾出狱之后报复这个人,叶晨是一点都不担心,先不说他们面临至少十年的刑期,他们出来之后,能不能找到这个人都是两说,十年时间足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而且让水自流和骆士宾只吃一次亏,可不是叶晨的风格,叶晨早就为将来出狱的他们张开了一张大网,准备继续坑他们一大笔, 韭菜也没有只割一茬的道理, 那得多浪费啊。 叶晨看着手中一扎一扎的大团结,他是真没想到,水自流和骆士宾的家底颇丰,这段时间从他们身上一刀一刀的往下割肉,居然割下来两千多块钱,从打涂自强枪决之后,叶晨就开始操持自己的计划了,他是真的低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手里的灰色收入。 叶晨甚至怀疑,当初水自流的那次事件,是骆士宾故意给涂自强挖的坑,极大的可能是水自流要给自己的爱人涂自强分上一杯羹,而引起了骆士宾的严重不满,所以才会招致涂自强的杀身之祸,这个推断很符合骆士宾这个人的人设。 这个年月的两千块钱,那可真是一笔妥妥的巨款,别的不说,只看光字片儿六小君子过年的时候,采购的不凭票猪肉,就能看出当时的购买力来,当时一斤猪肉四毛八,一百块钱,足足让这六个人储存了二百来斤的两扇猪肉,就知道这时候的钱有多扛花了。 自从上次去老曲太太家里吃过饭后,曹德宝和吕川对于叶晨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谁都知道出渣车间进来关系户是用来过渡的,这些关系户在经过了三个月的考验期之后,往往背后的关系发力,都会把他们安排到其他的班组。 曹德宝和吕川之所以会对叶晨产生孤立的态度,就是因为叶晨也是个走后门儿进来的,这让他们俩感觉到很愤愤不平,因为他们俩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根本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在嘴里念叨,葡萄都是酸的,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在经过曲秀贞家的那次饭局之后,让曹德宝和吕川两人意识到,叶晨的后台不仅源自厂子外头,工厂的曲副书记也站在了他的身后,因为叶晨是他家老头子的恩人,当初马守常摔断了腿,就是叶晨给送去医院的。 这种现状让曹德宝和吕川感到很绝望,如果叶晨的后台只是工厂外面的,他们大可以不用在意,毕竟跟他们又没有任何的交集,可是曲秀贞不一样啊,这可是他们的现管领导。 都在人家的手底下混饭吃呢,要还是这副德性,那才是真正的脑残呢。人的一生面对各种情况,都在做着不一样的妥协,这次的饭局,让曹德宝和吕川,明智的选择了妥协。 叶晨自然是知道曲秀贞的用意,这个老太太一直都在暗暗的观察自己,凡事都在为自己考虑,要不然她也不会顶着吕川和曹德宝的生化武器的威力,把三人给拽到了家里吃饭。 在出渣车间忙活一天,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每天下班的时候,脚上的袜子都滚成了咸鱼了,用力摔在地上,都能听见“啪”的响声,那味道简直是不要太销魂。即便是这样,曲老太太和老马对他们也没表现出丝毫的厌恶的表情,而是照常和他们说说笑笑,叶晨们心自问,即便是换了自己,可能都做不到。 出渣班组里又补上来了三个新人,分别是常进步,龚宾和唐向阳。常进步的父亲常宇怀曾经是马守常,母亲是一名七级车工,由于常宇怀在特定年代遭遇了特殊的待遇,热心肠的曲秀贞帮忙做保,让他进入了酱油厂工作。 常进步是个后天失聪的聋人,只聋不哑,身材瘦小,好像是个没长开的小鸡似的,而且由于身体上的缺陷,让他极易害羞,平时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的毫无存在感。弱者更容易获得同情和关心,此乃至理名言,常进步虽然身患残疾,但是他受到的各方面的关心,比“六小君子”中的其他成员还要多,这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龚宾,是光字片儿片儿警龚维则的亲侄子,当初父亲因为叔叔龚维则的疏忽导致了暴毙身亡,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看在他叔叔龚维则的面子上,酱油厂接收他进了出渣车间。 唐向阳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他从小在书香门第里长大,本质上来说,他和吕川是同一种人,都是知识分子类型。在恢复高考之后,都靠着知识走向了人生新的阶段。唐向阳最后当上了路路通公司老总,后来被物欲迷花了眼,跟骆士宾的前妻沆瀣一气,而且还涉及了经济桉件,最终入狱。 这三个人里,叶晨对于唐向阳的兴趣最大,常进步有的是人关心,最后不会跑偏,至于龚宾,从小在他叔叔龚维则的羽翼下长大,后来随着龚维则仕途上的顺风顺水,也享受到了自己该享受的红利,虽说龚维则最后锒铛入狱,导致他不知所踪。自己哪怕是想要改变些什么,恐怕也有心无力。 至于唐向阳,叶晨打算改变下他的人生轨迹,他在没和六小君子渐行渐远的时候,他是个不错的朋友人选,哪怕是最后黑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家庭和事业上的不如意,所以可操作性还是很大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叶晨想要借着唐向阳,给骆士宾一记背刺,在坑骆士宾的道路上,叶晨可以说是越走越远了。 这天上班路上碰到了蔡晓光,叶晨被他拦住,只见蔡晓光说道: “秉昆,上次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好心给你安排个工作,没想到安排到出渣车间去了,这不,我回去跟我家老爷子说了,请他帮忙,打算让他出面,无论如何都把你调到味精车间去!” 叶晨照着蔡晓光的肩膀捶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老跟我搁这儿瞎客气啥,都不是外人,我还能挑你不是?我在出渣车间挺好的,而且现在的大形势越来越好,眼下的工作不过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段过渡,犯不着计较那么多,你回去代我跟你家老爷子问个好,让他别忙活了,到时候搭着人情不说,还让老人为难!” 蔡晓光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周秉昆,然后开口说道: “哟呵,秉昆,你小子行啊,变得都快要让我认不出来了,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再不是那个整天跟在你哥你姐屁股后头的毛头小子了!” 叶晨笑了笑,对于蔡晓光他印象还是蛮好的,除了对他的舔狗属性不敢苟同之外,对他为人处世方面,真的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人都得学着慢慢成长不是?行了,不跟你扯了,回去晚了我妈该着急了!” 叶晨说完就要蹬着自行车回家,被蔡晓光一把拉住,然后开口小声说道: “秉昆儿,慢着点儿,跟你说个事儿,今年的经济形势比往年要好上不少,上面打算放开猪肉供应,想要在吉春搞个试点儿,时间是下礼拜天,地点是城东郊区胜利商店的供销社,到时候供应一批不凭票不凭本儿的猪肉,四毛八一斤,不过不是按斤卖,是按扇儿往外甩,论斤太慢,人聚堆了容易出事儿。” 叶晨微微一愣,然后开口说道: “谢了,姐夫,到时候我会搭伙几个哥们儿抬两扇儿回去。” 蔡晓光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诧异,普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欣喜若狂,因为物资紧缺,哪怕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好东西,怎么这小子表现的这么澹定? 叶晨手里的粮票,肉票和工业券简直是不要太多,他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在网上储备好了,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更何况他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两次,兜里压根儿就不缺银子,再加上他一直都工作,所以还真没感觉到物资的紧缺。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种事会让人欣喜若狂,在他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叶晨不介意拿这种事情去做人情,适当的表达自己的善意,也能让自己在工作中没那么多的糟心事儿。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叶晨在更衣室对几人开口说道: “我说哥几个,你们几家的年货都备的怎么样了?” 这时只见曹德宝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艹,别提了,现在想要买点东西实在是太难了,冬天土豆子白菜不断顿就知足吧,还备啥年货啊?想买都没处找地儿去,再者说了,就算是有东西买,你也得有票不是?” 唐向阳和吕川等人尴尬的笑了笑,曹德宝说出了几人的心声,这年头你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全花的出去,因为得搭配着各种票来,老百姓手里钱倒是家家都攒了点儿,可没票啥都白费。 黑市上倒是有人倒腾这些玩意儿,可价格那是打扑棱往上翻,而且还有被抓的风险,老百姓宁可把钱捏在手里,也不愿意那样浪费。 叶晨笑了笑,对着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到跟前,然后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几个人都听得眼睛放光,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这天下晚黑儿,郑娟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给弟弟光明补着棉裤,白天的时候,光明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蹭破了,郑娟找了块破布,在棉路上给他打着补丁,要不然棉花瓤子露出来,过不了两天这棉裤就不能穿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娟儿,郑娟,快帮我开下门!” 郑娟一下就听出了是叶晨的声音,她赶紧披上了棉袄,趿拉上鞋子,起身开门去,这种事情平时都是她做,家里一个老一个小,眼神都不大方便。 郑娟打开门的一霎那,被吓了一跳,只见叶晨扛着半扇儿猪肉直接进了屋儿,把猪肉瓣子摔在了菜墩上,然后开口说道: “眼瞅着年跟前儿了,我给你送点猪肉来,你把肉分割好,然后用油纸包上,塞外面雪壳子里冻上,过年的时候好吃!” 外屋地的动静,把已经休息了的老太太都给惊醒了,只听她在屋里开口问道: “娟儿啊,咋地了,我好像听到秉昆的动静了,出啥事儿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 “大娘,我给你们送点吃的,这就走了,你踏实接着睡吧!” 说罢叶晨也没多做停留,直接朝着屋外走去,郑娟见状赶忙跟在后面正要送出门口的时候,被叶晨拦住,只听叶晨开口说道: “外头天冷,赶紧回屋儿去!这东西要不是太过显眼,我也不会挑着晚上送过来。” 叶晨正要转身的时候,被郑娟一把拉住,直接把他推在了门框上,用力的在他的嘴唇上,脸上亲着,叶晨也热烈的回应着,过了一会儿,两人的心情平复下来,叶晨理了理郑娟掉落的刘海,开口说道: “娟儿,我走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郑娟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叶晨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回屋把门插死。 出了太平胡同的叶晨,叹了口气,郑娟的养母时日无多了,走之前怎么也要让老人吃口好的,她这一辈子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哪怕是叶晨这样心硬的人都看不下眼。 春节之前,老大周秉义从通辽生产建设兵团来了信,说是春节回不来了,要在那里值班,他和郝冬梅的婚事也在那里举行了。 父亲周志刚倒是从四川赶了回来,当他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叶晨和媳妇,就连在吉春附近插队的周蓉都没赶回来过年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年初二的时候,就要起身离开。李素华见状,连忙说道: “孩儿他爸,不是说能呆到初三的吗?你这三年才回来一次,怎么走的这么急啊?” 只见周志刚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几年没见闺女,我想她了,纵使她有千般万般的不是,终究也还是我闺女,我想抽出一天时间,过去看看她,然后直接启程回四川。” 听到老伴儿的话,李素华沉默了,她把家里过年做的菜,打包好,然后装进了一个布兜子里,然后开口说道: “我出趟门不容易,这些年也看过蓉儿几次,她在那边生活挺苦的,每次都给她带些好吃的,本以为她今年过年会回来,谁曾想哪怕是离的这么近,她都没回来。你去的路上小心点儿,她那边道不好走,留着神!” 第十六章 坑曹 叶晨自然是听到了周志刚和李素华的对话,他也只是澹澹的笑了一下,相比周蓉她跑去贵州山里头,几年不跟父母联系,甚至在周志刚去看她的时候,绝情的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来,现在的这种结果已经好了很多了。 毕竟母亲李素华的眼睛, 没因为这个不孝闺女哭瞎,而且冯化成再度犯事儿被抓的时候,周蓉想在他身边也不可能,这也杜绝了母亲李素华急怒攻心突发脑溢血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只不过丢点面子而已,相比李素华的健康而言,这点损失连皮毛都算不上。 周蓉这两年只回来过一回,从那次回来过之后, 再没回过光字片儿, 因为打她进入光字片儿的那一刻开始,街坊四邻的议论就没有停止过,在春燕妈那个大喇叭的广而告之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周蓉成了盲流子,被贵州那边遣返回来的消息,这简直承包了光字片儿老百姓好几年的笑点。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看到别人家生活过得蜜里调油,犯红眼儿病简直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周家住着光字片儿最好的房子不说,还有一个谁都没有的小院儿。 户主周志刚是八级瓦工,在大三线支援建设,大儿子周秉义在通辽生产建设兵团,貌似混的也不错,就连最不上数的小儿子, 也在酱油厂里抱着一个铁饭碗不撒手,看的光字片儿的这群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整个光字片儿都找不出比他们家条件再好的了,而且名声也好到不行。在这种情况下,出了周蓉这么一个离经叛道,闹出大乌龙的笑柄来,这群街坊四邻不说闲话才是不正常的。 以周蓉的性格,自然是接受不了这种冷嘲热讽,在乡下插队虽说苦了点,但是好就好在没人知道她曾经的黑历史,这让周蓉放松了许多,虽说和冯化成还保持着书信往来,可是随着岁数的增长,她当初的热情似火已经逐渐降温。 蔡晓光只要一有空就会去她插队的地方看她,这让周蓉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因为蔡晓光不仅人长的年轻,而且身上的气质温文尔雅,非常的吸引异性的目光,这从骆士宾的妻子曾珊见了蔡晓光都把持不住自己,大胆的亲了他一口,就能看得出来。 周蓉对待自己的忠犬虽说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但是蔡晓光的存在也让她的脸上增光不少, 她哪怕是来到乡下插队, 物质生活上因为蔡晓光的存在却没有多么贵乏,蔡晓光总是能通过各种渠道, 搞到一些普通人在那个年代见都不容易见到的吃食。 蔡晓光给周蓉带的吃食,跟周蓉一起插队的知青,别说吃过,有些见都没有见过,松花蛋,还有外地的烧鸡和盐水鸭,不但有清蒸的大马哈鱼,还有从罐头里取出的鱼子酱,不但有馒头,还有大列巴与俄味红肠。 这些食品在当时压根儿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看得到的,只有吉春的特供商店才能买得到,尤其是大列巴和俄味红肠,在当时只有哈尔滨的秋林公司有得卖,蔡晓光的这些礼品简直害得那些知青要得红眼儿病了。 叶晨对于这些事知道一些,但是完全没有深入探究的想法,无论是周蓉这种作女,还是蔡晓光这种舔狗,和他的生活理念都不太搭。 要不是为了母亲李素华的身体,他才不会费尽心机的跟他们周旋。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魂穿到了周秉昆的身上,叶晨就想改变一些东西,而不是让原世界的惨剧再次的发生。 此时的李素华一脸的惆怅,大年初二,家里除了她和老儿子,一个亲人都没有,听着外面小孩放炮仗的声音不时传来,心里能舒服才是见了鬼了,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继续惆怅下去,就听到自己老儿子开口说道: “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李素华听到儿子的话就是一愣,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咋啦秉昆儿?” “大年初三,我想着把国庆,赶超还有我在酱油厂一个车间的哥们儿,拉到咱家聚一聚,你也知道,他们几家的屋子,谁都没有咱家宽敞,这么多人在一块儿,根本就玩不开,到时候我让他们都把自己对象带来,你帮忙给做顿饭成不?”叶晨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李素华听了叶晨的话,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这有啥不成的,咱家啥都不缺,你前阵子买回来的半扇儿猪肉还没咋动呢,到时候妈给你们做杀猪菜吃,我前阵子让你拿着副食券买的啤酒还在家里放着呢,烧锅子也有,你们小哥几个到时候吃饱喝足了,直接往炕上一歪就成。” 老太太正愁过年的时候,家里没人气儿呢,叶晨的话正中她的下怀,乐呵呵的一口答应了下来,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先忙活起来,免得到时候抓瞎。 叶晨自然不能让老人一个人在那里忙活,于是便开口说道: “妈,明儿个不是要炖杀猪菜嘛,我这就捞几颗酸菜,给你切好酸菜丝儿,用手投净攥干,然后放外面冻起来,明个你直接下锅扒拉就成了!” 说完,叶晨随手就捡了个盆,去酸菜缸里捞酸菜去了,老太太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开口说道: “咱们家仨孩子,就我老儿子最知道心疼人儿,你哥你姐当初帮我做家务的时候,那可是掰着手指头都数的清。”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老太太的话,就像周志刚临终前,一家躺在炕上的时候,说的那样,父母在哪个孩子跟前,都会说这个孩子是最好的,都说一碗水端平,其实想想都知道不现实,换了任何人都做不到,想做到一碗水端平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大年初三,小哥几个一早就聚到了叶晨这里,大家伙汇聚一堂,肖国庆带着他的对象吴倩来的,来到周家之后,没干别的,一直凑到吴倩身旁献着殷勤,唐向阳和吕川则是捧着课本儿在那里讨论习题,曹德宝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个口琴出来,吹着《红河谷》《老黑奴》《寻梦园》《巴比伦河》,整的自己好像多忧郁似的。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曹德宝,然后双手用力的拍了拍,开口说道: “大过年的,大家伙儿也别各玩各的,咱们凑到一起打会儿扑克吧!” 唐向阳和吕川有些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只听吕川有些兴味索然的说道: “有啥玩的嘛,除了五十k,就是七王五二三,再不就是升级,一点意思都没有。” 吕川说的,都是东北这边的人平时玩的最多的几种玩法,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开口说道: “今儿个咱们不玩那些,换个新玩儿法,我刚学的,很有意思,叫做斗地主,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斗地主”这个词儿听到众人的耳朵里,顿时让几个小伙儿精神为之一振,就连曹德宝都放下了手里的口琴,开口问道: “秉昆,咋玩你教教我们!” 不光曹德宝来了兴致,就连吕川和唐向阳也被叶晨的话吸引住了目光,叶晨也没客套,直接把斗地主的打法教给了众人,然后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咋样,哥儿几个,整两把?” 这时就见孙赶超开口说道: “昆儿,大过年的,打扑克没彩头只磨手指头就没意思了,可哥几个兜里现在比脸都干净,前几天卖猪肉瓣子的时候都给掏空了,你说咋整?”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咱不玩儿钱的,那样太伤感情,输的喝凉水的,一分半杯,要地主的,三分儿就是就是三杯,因为你输两家!” “丝!”小哥几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冷天的,三杯凉水下了肚,那滋味简直是不要太酸爽了,唐向阳和吕川还好点,他们很快就理解了游戏规则,无非就是记牌算牌而已,对待这个游戏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曹德宝和孙赶超他们,就有些犹豫了。 这时就见叶晨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大过年的大家伙凑一起,就是图个乐呵,行不行一句话,觉得自个儿脑子笨的,就往边儿上挪挪,玩的赶紧报名!” 唐向阳和吕川对于这种新的棋牌游戏自然是跃跃欲试,孙赶超倒是觉得玩或者不玩都可以,肖国庆可是压不住了,自己是带着对象来的,要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个蠢蛋,那也太丢人了他第一个开口说道: “算我一个,你们等着喝凉水吧!” 别的事情不拿手,先声夺人他还是懂的,水平怎么样还两说,气势方面绝对不能输。这时就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曹德宝,然后开口说道: “德宝,你玩不玩?不玩就往后撤撤,给我们腾个地方!” 年轻气盛的曹德宝,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鄙视的目光,眼瞅着自己还是不答应,就成了众人之中的蠢才了,面对叶晨略带挑衅的话语,曹德宝顿时就上了头,直接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呢,我是必须上场啊,秉昆,呆会儿你输的吃不下饭,可别怪哥们儿不给你留情面!”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等的就是你上套,这场牌局就是专门给你安排的,只见叶晨对着唐向阳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向阳,来,咱们仨凑一局,先给他们演示一下,然后两伙人分开玩儿!” 随着三人把牌抓到手里,曹德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自己这把牌实在是太好了,俩二一小王,外带一大连儿,赢得概率实在是太高了,曹德宝一脸坏笑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叫不叫?” 叶晨捋好了牌,澹澹一笑,然后说道: “一分!” 唐向阳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过!” 曹德宝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直接把手冲着牌就伸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我三分儿!” 然而等曹德宝掀开了三张底牌,顿时傻了眼,看了看手里的牌,再看了看三张底牌,没一张自己能用得着,三个单张让他难受到了不行。 叶晨通过微表情,第一时间就知道曹德宝的底牌应该是不大好,随着曹德宝的牌一张张的打出来,叶晨很快就判断出了自己下家唐向阳的牌,他适时的调整着自己的战略,和唐向阳打着配合,最后唐向阳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叶晨给放跑了,临出干净的时候,还带了一炸,炸的曹德宝脸都绿了。 没办法不绿,抢地主输了,本来三杯水也还好,可是唐向阳最后的这一炸,直接让三杯水翻了一倍,这特么就太坑了,一口气喝六杯凉水。曹德宝恨恨的瞪了唐向阳一眼,这个家伙也太腹黑了,炸弹居然握在手里,直到最后才放出来。 这时孙赶超已经拿着叶晨家里自己焊的水壶,接了满满一壶的凉水进了屋,大家都憋着笑看着曹德宝,叶晨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来吧,德宝,赶紧走起,咱们好进行下一局。当然,你耍赖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换个人接着玩儿就是了。” 曹德宝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包括肖国庆的对象吴倩也在看着自己,把牙一咬,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你这家伙看不起谁呢?不就是六杯凉水吗,小意思!” 这时候已经有人凑趣的拿了两个水杯,一杯接着一杯给曹德宝倒好了水,曹德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一口气喝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东北的冬天,地下水格外的冰冷,温度无限的接近零度,六杯水下肚那可真不是闹的,也就曹德宝大小伙子火力壮,才能扛住,换了个岁数大的,牙口不好的,一杯就能让你飘飘欲仙。 曹德宝喝完后,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开口揶揄道: “宝子,还继续不,不行咱就歇歇?” 曹德宝恶狠狠的瞪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第一把而已,别得意,今天我非把你们俩灌的肚歪不可!” 叶晨也没反驳,而是看了眼唐向阳,然后开口说道: “向阳,还继续不?” 这时还没等唐向阳说话,曹德宝就抢着说道: “可不带玩一把就不玩了的啊,要不然别怪我和你们翻脸!” 说罢曹德宝眼神不善的看向了唐向阳,从唐向阳进厂,他对待唐向阳的态度就一直很恶劣,一直看着这个文弱书生不顺眼,屡次的出言刁难,都被吕川一次次的化解。 唐向阳没理会曹德宝,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那就继续吧!” 纸牌游戏说白了就是一场数字游戏,扑克的本质是数学,如果想要征服这个游戏,就需要极高的数学天赋,而唐向阳恰好就是个中翘楚,对于这种游戏,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在曹德宝面前服软。 别看唐向阳平时不喜说话,性格比较内向,但是他早就感受到了曹德宝对他的恶意,当初去供销社买猪肉的时候,就看出了曹德宝对他的抵触了,他从内心里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现在有机会看他出丑,唐向阳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叶晨本身就是个长期经过斗地主游戏洗礼的玩家,以前闲暇的时候,没少对着电脑网络斗地主,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技能加持,记牌算牌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自然也没把曹德宝的挑衅放在眼里,而且他今天故意张罗这个游戏,最根本的目的本身就是拉着唐向阳来坑曹德宝的,自然是不会认怂。 男人之间的默契很奇怪,有时候仅靠一个眼神,或是一个不经意的肢体动作,两个人就能够达成默契,叶晨和唐向阳就是这样,二人不约而同的达成了攻守同盟,对曹德宝展开了凶残的攻击。 而曹德宝开局就连喝了六杯水,早就上了头,心里一直抱着把报仇雪恨的想法,誓要让对面这两个家伙也和自己一样,也灌上一肚子水,所以不停的开始抢地主,而叶晨和唐向阳很有默契的在轮到他们叫的时候,不是一分就是二分,故意留下抢地主的契机,这就让曹德宝不停的成为了众失之的。 曹德宝敢玩这个游戏最大的底气就在于他平时的酒量不错,一连气儿的喝个五六瓶啤酒,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所以才会玩的这么勐。 然而曹德宝没想到喝几瓶啤酒跟喝几瓶水是两回事儿,水和啤酒虽然都是液体,但是成分上有明显的不同。啤酒中水分占多数,然而它还含有一些麦芽的利尿成分,能加速新陈代谢。而水就是单单的水,吸收和代谢的速度都没有啤酒来得快。 除了利尿,啤酒还有麻痹的作用。当啤酒喝多了的时候,神经系统逐渐被麻痹,感觉就变得迟钝。所以即使胃里、膀胱里充满了液体,但是本人的感觉也不那么明显。而单单喝水时,感觉还很灵敏,所以几杯水下肚,就觉得涨得不能再喝了。 曹德宝在当了几回地主,并且折戟沉沙之后,他的肚皮已经肉眼可见的胀了起来,身体微微晃动,甚至能够听到肚子里的水在响动的声音,曹德宝现在就一个感觉,他感觉自己都不敢低头,因为水都已经顶到嗓子眼儿了,他怕自己一低头,水会从嘴里冒出来。 第十七章 万事俱备 李素华看着在屋里折腾的欢实的几人,慈祥的笑了笑,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素华直接开口问道: “这大过年的,谁啊?” “干妈,是我, 春燕儿!”外面传来了乔春燕的声音。 曹德宝这时刚好被炸的蒙圈,看到已经倒好了的水,脸都白了,再喝下去他就得上演一出喷泉了,此时听到传来的敲门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高从炕上蹦下去,忙不迭的对着李素华开口说道: “婶子,你忙你的,外边儿冷,我去开门。” 这时除了叶晨和唐向阳,已经没人关注曹德宝的动向,因为肖国庆他们,看过几局演示,自己也开了一桌,正斗得欢实呢。 唐向阳和叶晨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如同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刚才三人游戏的过程中,唐向阳见识到了叶晨那令人吃惊的算牌能力,自己手里憋着什么牌,叶晨总是能第一时间知晓,然后有意识的放自己出去,这种统筹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唐向阳自问自己恐怕都没他这样得心应手。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叶晨有着不逊色于自己的数学功底, 只不过是平常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这个发现激起了唐向阳极大的兴趣。 曹德宝打开门的那一刻,只见乔春燕穿着一身红从外面进来, 曹德宝见了这个姑娘眼前顿时一亮,不自觉的打了个嗝,实在是因为刚才的水喝的太多,只见一股水流没受抑制的从嘴角流了下来,跟个二傻子似的,一脸猪哥相,让乔春燕不禁皱了皱眉。 曹德宝自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把嘴角淌下来的水渍用手湖噜掉,这时就见乔春燕对着李素华满脸笑容的开口问候道: “干妈过年好,我哥呢?” 李素华看到乔春燕,热情的上前把她脑袋上落着的雪花用手划拉掉,乔春燕也没见外,直接攥着手里的一大把冰糖葫芦进了屋里,看到一屋子的大小伙子,开口说道: “哟,这么多人啊!大家过年好,正好一人一个分了!” 说完乔春燕把手里的大把冰糖葫芦塞到孙赶超的手中,示意他分给大家。孙赶超和蔡国庆从小就和乔春燕在光字片儿长大, 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个光字片儿二漂亮的要求,肖国庆看到乔春燕,也开口招呼道: “哟,春燕儿来了啊!” 这时乔春燕又从另一只手中放下了一大把冰棍儿,开口说道: “来搭把手,谁帮我分一下冰棍儿?” 这时自然是有人上前从乔春燕的手里接过冰棍儿,叶晨看到她买的这些冰糖葫芦和冰棍儿,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家卖的,这无疑是郑娟母女的杰作,因为这附近卖冰棍儿和糖葫芦的仅此一家,这让叶晨不禁感受到了一丝悲凉,老太太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给他们姐弟俩多留点钱,也依然会推着自己的小破四轮车出门,哪怕是过年。 曹德宝这时也跟着进了屋,当他看到乔春燕在屋里摘下了围脖,卸下了棉手闷子,一脸灿烂的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得不说,这一刻乔春燕那姣好的面容让他委实心动了,他来到叶晨身边,开口问道: “昆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美女谁啊?” 曹德宝的话打断了叶晨的思绪,他强打着笑容看了眼乔春燕,然后跟屋里的众人开口介绍道: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乔春燕儿,是国营大众浴池的学m着积极分子,打小跟我和赶超还有国庆一起在光字片儿长大,是光字片儿第二美女,大家呱唧呱唧表示一下热烈的欢迎。” 第一美女大家都心照不宣,是叶晨的姐姐周蓉,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原世界的周秉昆,骨子里对于乔春燕的职业就有着一种鄙视,就算自己没了工作,整天满哪晃悠,周秉昆都不愿意去大众浴池上班,这也是他最终没和乔春燕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 而叶晨却没这种觉悟,因为他在现实世界的兼职从本质上来说就不怎么光彩,所以他能够理解乔春燕做这份工作时的无奈。他还不屑于去拿这种事情去羞辱一个女人,那也有点太没品了,虽说该坑还是得坑,但是也要她心甘情愿的被坑。 和叶晨相隔较远的乔春燕这才松下一口气,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叶晨对她的疏离,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都是由于自己这份上不得台面的工作所导致的,所以自打上次和叶晨不欢而散,她就一直陷入了一种自卑当中。 今天她之所以会过来这里,完全是得到了母亲的授意,打着和叶晨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来的,在她心里本来是不想来的,实在是磨不过母亲的唠叨,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赶过来,毕竟周家是光字片儿少有的富足,嫁到他们家自己不会吃亏。 乔春燕也大大方方的给自己做了自我介绍,和在座的熟的或是不熟的,逗了会儿壳子,曹德宝和唐向阳,吕川也主动上前做了自我介绍,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见到姑娘献些殷勤还是会的。 乔春燕转过身来就去了厨房,来到李素华的身边,殷勤的说道: “干妈,我妈说了,说让你去我们家吃饭,说您俩早就定妥了的!” 说着把李素华给搀到了屋里,老太太看到乔春燕给她使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过来乔春燕和她妈的意思,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作为当妈的,深知叶晨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乔春燕的身上,他对太平胡同的郑娟才是情有独钟。 老太太倒不是嫌贫爱富,只是郑娟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后悔,出于心疼自己老儿子的心态,最后老太太一咬牙,对着乔春燕开口说道: “哎呀我给忘了,我这忘的死死的,这还没开席呢,这可咋整啊?” 乔春燕这时候蹦出来,大声说道: “这有啥难的,交给我呀,不就炒几个菜嘛,我保证把他们几个伺候舒坦了!” 乔春燕娘俩的小算盘叶晨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乔春燕,看来上次的事情还是没让你们娘俩长记性,不要紧,今天我会给你们娘俩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自己种的苦果,终究还是要自己品尝。 趁着乔春燕跟屋里的人在那里蹦哒,叶晨把老娘送出了门外,开口说道: “妈,你这么跟自己儿子藏心眼儿真的好吗?” 李素华的身体一僵,她这些年的接触,知道自己老儿子精明着呢,自己的这小算盘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正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叶晨接着开口说道: “去跟你的老姐妹儿好好聚聚吧,路上注意着点安全,等这边散了席,我就过去接你去。” “昆儿,要不妈还是不去了……”李素华有些忐忑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两人在一起过了这么些年,她对自己的儿子脾气秉性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别看叶晨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心里的主意正得很,她怕春燕会吃个闷亏。 叶晨笑了笑,帮老娘戴上了手闷子,然后系好了围脖,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儿,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呗,今儿个您老正好歇歇。” 送走老娘没多久,叶晨他们就开了席,毕竟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就是进锅里扒拉一下的事儿,也没有太复杂,菜端上来之后,酒桌上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此时最难受的要数曹德宝了,因为现在他肚子里一下子水,想排都排不出去。 酒桌上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叶晨起身出去开门,没有意外,应该是在外巡逻的龚维则来了,今晚这出戏要唱好,缺了他可不行。 叶晨把龚维则迎进了屋里,刚才还在肆意张扬的几人,顿时酒醒了一半,肖国庆和孙赶超倒是还好,毕竟是打小就被龚维则看着长大的,跟他也没那么见外,曹德宝和唐向阳,吕川几人却是表现的有些拘谨。这时就见叶晨笑着对三人开口说道: “这是龚宾的叔叔,打小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大家不用见外。” 乔春燕也欢实的给大家开口介绍道: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光字片儿的民警龚维则。” 曹德宝等人这才缓过神来,这时龚维则也是一脸笑容的开口说道: “他们几个啊,我是看着长大的,叫我叔正常,你们就算了吧!今儿个我执勤,有人说你们这屋里挺热闹的,我就过来瞅瞅!” 龚维则虽然笑着,但是话里带着疏离,这让三人尴尬不已,吕川和唐向阳平时就沉默寡言,对于这种场景不善应对,曹德宝有些尴尬的说道: “叔,你放心,啥事儿都不会有的!” 龚维则也没搭理曹德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我还想问问你啊,龚宾在你们那儿干的咋样啊?” 听到龚维则的话,叶晨笑了,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他跟我在一块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有我照看着他呢,放心吧!” 龚维则点了点头,二人之间经过水自流和骆士宾那把事儿之后,也算是有了往来,关系变得日益亲近,龚维则自己也得到了实惠,他对于叶晨的印象极佳。龚维则沉吟了一下,看向剩下的几人开口说道: “那成我,我就不耽误你们喝酒了,小点声,别惹事啊!” 这时叶晨叫住了龚维则,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你等一会儿!” 说罢叶晨直奔厨房走去,翻出了个饭盒,用开水烫了烫,把锅里盛着的杀猪菜给龚维则装了满满一饭盒儿,然后找出了一瓶烧锅子,装进了一个布口袋里,塞到了龚维则的手中,开口说道: “叔儿,今晚你执勤,我就不留您了,呆会儿回去您一个人喝点儿!” 龚维则也没跟叶晨客气,接过了叶晨手中热乎乎的饭盒和酒,笑着出了门,这时就见叶晨从屋里出来,然后开口说道: “龚叔儿,今晚您就在所里歇着吧?” 龚维则不由得一愣,看向叶晨说道: “对啊,我明早上交班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辛苦您了!” “客气个啥,你还不知道我吗?走了,你也回去吧,外面怪冷的!”说罢龚维则转身离开。 送走了龚维则,叶晨返身回了屋,直接从炕上拎起了自己的棉袄,开口对着小哥几个开口说道: “赶超和国庆就住在跟前儿,呆会儿就回去了,剩下的人谁都不许走,今晚就在我这屋睡了,我家地方宽敞,我先去把我妈接回来,吕川,向阳,我跟你们说啊,我一会儿就回来,谁都不许走,我一会儿回来咱们接着喝!” 唐向阳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叶晨,看到他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虽然是有些不解,但是唐向阳的性格让他没有选择刨根问底儿。 叶晨去乔春燕家点了个卯,自然是不可能把母亲给接回来,春燕妈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因为就是她设计让自家闺女今晚跟叶晨煮饭的,咋会让自己的老姐们儿回去搅局呢! 等到叶晨回到家的时候,局已经散了,肖国庆和孙赶超已经回了家,吕川和唐向阳按照约定没走,至于曹德宝则是和乔春燕儿在那里套近乎,叶晨回屋脱下了棉袄挂在了墙上,然后对着乔春燕开口说道: “我妈已经在你家睡了,今晚你就在我家休息,时候不早了,你去我妈那屋吧,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烫烫脚也睡了!” 吕川看了看叶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唐向阳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吕川这才忍住没说。曹德宝目送乔春燕回了叶晨母亲的房间,心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挠他痒痒似的。 唐向阳见乔春燕回了屋,从一边拿过了他带来的数学课本,从里面找出了一道题,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我和吕川白天的时候,有道题没搞明白,你帮着看看?” 吕川听了唐向阳的话就是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好友,不知道他为何会做出这个举动来,因为在吕川看来,叶晨的文化程度,根本就和他跟唐向阳不是一个层面的。 曹德宝也是有些不屑的开口说道: “我说向阳,你是喝酒喝多了吧?就周秉昆连初中都没毕业,你让他去做你们高中的数学题?开什么玩笑?”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唐向阳,发现他根本没理会吕川的目光和曹德宝的冷嘲热讽,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自己。叶晨也没客气,直接拽过了桌子,然后接过了唐向阳递来的课本和草稿纸,看了眼题目,微微思考了一下,就在草稿纸上做了起来。 叶晨的举动让吕川瞬间就惊到了,他忙不迭的凑了过来,看着叶晨那华丽的演算,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题就被解了出来,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吕川正打算拽过草稿纸看个真着,没想到叶晨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接着又在下面,写出了这道题的另外一种解法。 叶晨解完题后,把笔一扔,然后把草稿纸朝着唐向阳一推,唐向阳接过来看了一眼,渐渐的脸上浮现了笑容,随手把草稿纸递给了吕川,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周秉昆,你这家伙才是我们中间藏的最深的那个,最起码我就只会一种单一的解法而已,没有你这样的触类旁通!” 吕川此时看着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本以为自己和唐向阳才是一种人,相信知识迟早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他骨子里对于曹德宝和叶晨,一直都抱有一种俯视的心态,没想到今天让叶晨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且听唐向阳的意思,他是已经发现了,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信息量太大,让吕川的脑子一时之间都没回过神来。 叶晨看了眼二人,也笑着解释道: “平时闲着没事儿,就喜欢把我哥的课本儿翻出来看看,就这么一点爱好了。” 曹德宝看着三人凑到一块儿,讨论的不亦乐乎,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个局外人,而且刚才嘲讽唐向阳和叶晨的话,直接被叶晨用行动狠狠地反抽了一记耳光,这让他感到很尴尬,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不过一想到睡在隔壁的乔春燕,心痒难耐的感觉再一次的涌上心头,于是便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知道你们几个是好学生,赶紧睡觉吧,这都几点了?” 三人平日里就对曹德宝的脾气有所了解,也没人杠精附体,跟他去抬几句,叶晨上炕柜里找出了前阵子母亲李素华缝好的新被褥,铺在了炕上,一人一个被窝,炕烧的暖和和的,一进被窝好不舒服! 曹德宝睡得迷迷湖湖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扒拉着自己的脑袋,他睁眼一看,发现是乔春燕,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他招了招手,就回了自己屋。 第十八章 送人进苦窑我是专业的 曹德宝看着乔春燕的举动,顿时觉得心痒难耐,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唯恐吵到一个屋里的吕川,唐向阳和叶晨,套好了衣服,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唯恐发出一丝声响,把屋里的众人给吵醒,光着脚,拎着两只鞋就朝着乔春燕所在的屋里摸去。 曹德宝刚鬼头鬼脑的钻进里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有一具柔软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他,给曹德宝给美坏了,他赶忙回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乔春燕笑靥如花的望着他,这让曹德宝受到了鼓舞,情不自禁的把乔春燕搂在了怀里,两个人耳鬓厮磨着。 过了好一会儿,乔春燕挣出了曹德宝的怀抱,然后自顾自的钻进了被窝,示意他也进来,这让曹德宝的荷尔蒙瞬间冲上了大脑,三下五除二的除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房间里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曹德宝不由自主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正当曹德宝做好一切,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里屋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然后曹德宝看到了叶晨正一脸寒霜的望着他,乔春燕此时吓了一跳,赶忙缩进了被子里,只见曹德宝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秉昆……那什么……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姥姥个哨子!”叶晨直接奔着曹德宝冲去, 一脚把他给踹翻在炕上, 然后抡起拳头对着曹德宝的脸颊就砸了过去,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吕川和唐向阳此时正在外屋睡觉,突然之间听到了剧烈的响动,然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曹德宝的哀嚎和乔春燕的尖叫,靠着墙近的吕川,赶忙伸手摸到了灯绳,拽了一下把灯打着,这时唐向阳也醒了,二人发现屋里已经没了叶晨和曹德宝的踪影,反而在里屋传来了他们争执的声音。 二人赶紧穿上衣服,趿拉上鞋子朝着里屋赶去,刚进屋就看到曹德宝被叶晨按在那里暴揍,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裤头,剩下的衣服都一件件的散落在地上,此时的曹德宝已经被叶晨给打成了猪头不说,叶晨还在那里怒声呵斥: “你个王八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惦记上动我干妹妹,而且还是在我家里办这事儿, 我看你是想瞎了心了, 大过年的在我家干这种事儿,你特么缺德不缺德啊?看我不捶吧死你个狗东西!” 吕川和唐向阳见状,赶紧上前把两人给分开,这时就听吕川开口问道: “秉昆,这是咋回事儿啊?你咋发这么大的火?” 叶晨看着曹德宝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瞧这一地的衣裳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瘪犊子看我妹妹乔春燕一个人睡在里屋,心里长了草了,想要钻我妹妹被窝,被我给及时按住,抓了个正着,我特么拿他当兄弟,结果这孙子大过年的给我上眼药,忒不是人了! 幸亏我觉轻,听到点动静就醒了,如果我发现的晚了点,你让我妹妹可咋活啊?向阳,麻烦你件事儿,今天正好是小龚叔儿值班,你赶紧去派出所把他给叫过来,今天不能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乔春燕听到叶晨的话,小脸吓得煞白,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到了这般田地,然而叶晨的行为却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自己主动跑到那屋去勾搭曹德宝的,那岂不是坐实了她刚才在酒桌上的胡言乱语,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女流氓了?! 这时候最慌的是曹德宝,他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叶晨刚才打他的时候,他也尝试过反抗,结果却被叶晨打的更狠了,现在的他,牙床子都已经松动了,满嘴的鲜血。 听到叶晨支使唐向阳去报警,曹德宝的心里慌的一比,因为平常就没少在大街上看到那样的场景,对于游街这种事情,他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哪怕是想想都可怕,自己真要是因为这次没管住下半身,被送了进去,那自己可是出了大名了。 而且自己现在在酱油厂还属于学徒工阶段,还没有正式编制,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厂子里把自己给开除了,自己吃了这么久的苦可就白吃了,曹德宝嘴角微微抽搐的开口说道: “秉昆,今晚我多喝了几杯,酒喝多了,脑子一热就有点忘乎所以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叶晨听到曹德宝的话顿时笑了,他看着曹德宝轻声说道: “原来你是喝多了啊,那你干嘛不早说呢?瞧瞧这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来,让我看看!” 叶晨凑到了曹德宝的跟前,用手摩挲着他已经被打肿的脸颊,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大嘴巴子抽在了曹德宝的脸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打了半天的斗地主,灌了一肚子水,晚上吃饭的时候,总共喝了不到半杯啤酒,结果你告诉我你喝多了,我看着就像是那么缺心眼?可以被你随意的湖弄?你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子了吧?猪油蒙了心的色胆包天的狗东西,等着去蹲苦窑吧!” 唐向阳在叶晨让他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就转身回了外屋装外套去了,对于曹德宝他半点好感都欠奉,因为从打唐向阳进厂的那天开始,曹德宝就对他抱有深深地敌意,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这让唐向阳尤为反感。 对于眼下这种顺水推舟的局面,唐向阳丝毫不会掩饰自己落井下石的想法,毕竟谁也不希望身边是种有个敌人站出来给自己添堵。同时唐向阳也深知,这是叶晨在对他示好,把刀递到了他的手里,让他体会一下大仇得报的的快感,这个人情唐向阳记在了心里。 因为光字片儿派出所就在街口不远处,所以唐向阳没过多一会儿就把正在办公室值班儿的龚维则给找了过来,路上唐向阳把事情的经过已经跟龚维则描述了一遍,龚维则听了之后,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春燕妈平时就在g委会工作,和龚维则多有往来,而且乔春燕本身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在整个光字片儿也是数一数二的俊俏,现在龚维则知道有外来的当着他眼皮子底下,差点把人家姑娘给霍霍了,自然是火冒三丈,真要是追究起来,他也是有连带责任的,因为这件事情是在他执勤的时候发生的。 龚维则一进周家,人没进里屋,声音先是到了: “人在哪儿呢?让我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大过年的就给我找麻烦!” 叶晨把龚维则让进了里屋,当龚维则见到曹德宝的惨状,也是吓了一跳,因为曹德宝此刻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都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估摸着他要是现在回家,他亲娘都认不出他来了。龚维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就是这个王八蛋险些钻了春燕的被窝?”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龚维则开口说道: “我堵着他的时候,也是气急了,在我家里做出这种事情,真要是被他得逞了,打起官司来,我家都得跟着吃挂落!” “打的好!这种混蛋就是欠揍,他也真是想瞎了心了,在光字片儿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是没把我这个公安放在眼里啊!”龚维则开口说道。 叶晨从龚维则的身上闻到了一丝酒气,只见龚维则也没客气,直接踩着炕上去,一把薅住了曹德宝的头发,直接把他从炕上拽了下来,曹德宝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撕裂了,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从炕上连滚带爬的摔在了地上,这时只见龚维则对着曹德宝踹了一脚,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着?还得我上炕请你啊?麻利儿的把衣服给我穿好,跟我派出所里走一趟,今晚我一个人执勤正好寂寞,有你陪着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曹德宝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自己一阵耳鸣,哆哆嗦嗦的把衣服套上,然后就见龚维则从腰间掏出了一副手铐,直接把他给拷上,叶晨见状开口问道: “小龚叔儿,用不用我们帮你送到所里去?” 龚维则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用不着,有我在他跑不了,你们几个明早上去趟所里,补上一份笔录就成,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记着把屋里的门给插好!” 叶晨满口答应,然后把龚维则送出了门外,把门插好后,和唐向阳,吕川回了屋,路过里屋的时候,嘴角微微弯起,发出了一丝冷笑。 原世界的时候,乔家母女把责任都推到了周秉昆的身上,并且扬言要报警经官,把周家告上法庭,当时看到这一幕,叶晨简直都要气乐了,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首先没人请你家姑娘过来,你来周家的时候,动机就不纯,抱着把姑娘捆绑在周家的想法,结果最终发现事与愿违,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然后便选择撕破脸。既然你们那么盼着经官,那我就了了你们的心愿,反正名声受损的不会是我。 至于说曹德宝,那更不是个好东西,姑且不提他日后因为自身利益,诬陷周秉义的事情,就说他在自己朋友家做出这种事情,就已经是缺了大德了,也就周秉昆和母亲宅心仁厚,到我这儿可就不行了,我可不会惯着你这毛病,你先进去蹲着吧,至于你以后会不会和乔春燕走在一起,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叶晨一大早还在睡觉,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剧痛,叶晨不由得睁开了眼,只见母亲一脸怒意的站在他跟前,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还真是心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还睡得着呢?春燕妈现在就在外面,你赶紧穿好衣服出去解释一下,昨晚到底是咋回事?” 这时吕川和唐向阳也被吵醒,他们跟李素华打过了招呼,然后麻利的把毛衣毛裤蹬上,起床帮忙把被子叠好,放进了炕柜,这时叶晨也穿好了衣服出了屋。 春燕妈一见周秉昆从屋里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秉昆,你瞅你这瘪犊子办的这叫啥事?我家春燕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我不管,你必须对我家春燕负责,要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去!” 叶晨看着春燕妈气急败坏的模样,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春燕妈,你不用说话这么损,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首先我想问问你,昨个是我们朋友聚会,我请你家乔春燕了吗?没有吧?昨晚我去你家接我妈的时候,你是咋说的?说你们要睡了,让春燕在我家住下,说我们家地方宽敞,这我没瞎掰吧? 因为男女之间需要避嫌,所以我特意把乔春燕安排到我妈住的里屋去了,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了我的外屋,就是怕真有点什么事情,我解释不清楚。 至于说有人半夜钻你闺女被窝,那个人直接被我当场抓住,并且通知了小龚叔儿扭送到了派出所,我还阻拦错了呗?你姑娘自个一个屋睡觉,隔壁就是一群不认不识的大老爷们儿,大半夜的不插门,出了这种事怪得了谁?你要打官司,我们家奉陪到底!”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街坊四邻的已经被两家人的争执给吸引过来了,听到叶晨的解释,街坊四邻的面对春燕妈,嘴角都流露出不屑的意味,是个人都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这是事情办岔噼了,便宜没占着反倒吃了亏,狗急跳墙了。 春燕妈气的嘴唇直哆嗦,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任凭再挑剔的人,都找不到叶晨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不占理的地方。 这时唐向阳来到了叶晨身边,开口问道: “秉昆,我和吕川是不是还要去派出所补份笔录去?你跟着我们一起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春燕妈继续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别说在你这儿没完,在我这儿也不算完,哪怕是我爸,我哥和我姐不在,我们老周家也是户正经人家,见不得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做笔录去,你要是愿意跟着就一起去,你要是真有章程,谁惹的事情你找谁去,跟我你还真是说不着!” 春燕妈发现自己平时战无不胜的嘴炮根本对叶晨无效,而且周边的街坊四邻就好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看着自己,就要坐到地上撒泼打滚。 正当她双手一拍自己的大腿,意图干嚎的时候,一个身影冲到了她的面前,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了她的脸上,把春燕妈都给打懵了,她仔细一看来人,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孩儿她爸,只见春燕爸开口说道: “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家里去,再敢跑出来闹,我打折你的腿!” 春燕妈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别看她在外头张牙舞爪的,可是对于自家老头却是惧怕得很,听到春燕爸的话,赶紧站起身来,直接朝着街尾的方向走去。这时春燕爸来到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别跟你婶子一样,她老湖涂了,这件事情你办的对,昨晚要不是你,我家闺女可就真的被毁了,叔记你这个人情!你忙你的去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春燕爸也没再多做停留,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感觉现在自己脸上都臊的慌,本来没什么人知道的事儿,结果被自家败家娘们儿这么一闹,简直是成了街知巷闻的新闻了,老乔家彻底沦为了光字片儿的笑柄,看我回家不揍死你的! 过了大年初七,单位开始正式上班,厂子里的领导也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出渣车间的曹德宝,因为涉嫌侮辱妇女,被抓紧了派出所,现在已经被送往拘留所羁押,正式批捕,等待公诉机关提起诉讼。 曲秀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是一愣,当初她邀请三小去家里吃饭的时候,其中就有曹德宝一个,他还把自家挂钟上的小鸟给弄坏了,并且偷着带走,所以老太太对他印象比较深刻,当然,全是坏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叶晨,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跟这样的人说。 曲秀贞把叶晨叫到了办公室里,他和曹德宝是一个班组的工友,对于这件事应该有所了解,结果当叶晨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老太太气的够呛,她没想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会有这种人,她一个劲儿的夸叶晨做的对,这种人就该将他绳之以法。 叶晨对于曹德宝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怜悯,因为他知道这货就是个损种,原世界里,他和乔春燕发生了苟且之事,第二天一大早拍拍屁股就走了,把一切的后事全都甩给了周秉昆母子,就连最后他和乔春燕的婚事还是周家母子帮忙张罗的,他还老大的不情愿。 现在他也不用惦记这好事儿了,进去好好反省吧,至于他什么时候出来,出来后会不会报复自己,叶晨是根本没当成一回事儿的,自己能把他送进去一次,就不在乎让他二进宫,希望他能够有这个自知之明,不再来招惹自己。 第十九章 打秋风 此时的曹德宝正在看守所里蹲在厕所旁边瑟瑟发抖,没办法不瑟瑟发抖,因为他一进来就接受到了看守所铺头的洗礼,铺头派出了两个人服侍他沐浴更衣。 关键是在初春的季节,用冰冷的凉水沐浴,而且两名犯人一点点的将凉水顺着头顶浇在他的身上,那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铺头美其名曰,这是在清洗他身上的罪恶和肮脏。这种情形下,曹德宝想不瑟瑟发抖都做不到。 劳改犯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而像曹德宝这样的犯花事儿进来的,无疑是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哪怕是羁押在里面的犯人,都看不上他这样的存在, 毕竟谁的家里都有妻儿, 一想到他的存在, 特别容易产生共情心理,所以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会很恶劣。 而作为劳改犯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一般都很直接,简单粗暴,属于曹德宝的灾难之旅这才刚刚开始,这种情况直到从看守所出来,下到圈儿里都不会有所好转,因为还有三个月的集训队在等着他,直到曹德宝分配到下面的大队之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劳改的含义,顾名思义就是劳动改造的意思,当时在东三省,进行劳改往往都是从事各种基建工作, 属于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种情况下, 那些犯人往往都累的半死不活的, 也没人会有精力去跟曹德宝较劲了, 不过平时言谈举止中依旧会对这种人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属于人嫌狗憎的类型。 曹德宝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从他犯事儿的大年初四的凌晨,属于他的折磨就一直都没有间断过,当时他被龚维则带到了所里,龚维则自然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在他执勤期间,跑光字片儿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本身就让龚维则气不打一处来,更别提是这种不堪入目的烂事儿。 当天凌晨,曹德宝被龚维则带回到所里,直接把他拷在了暖气管子上,这个位置站不直且蹲不下去,得一直在那儿含着腰,龚维则时不时的就拿用胶皮棍给他醒醒神,折磨的曹德宝苦不堪言,后来交班儿的时候,被人塞进了看守所里,更是遭遇了各种让他欲仙欲死的对待, 他现在简直是恨死叶晨了。 像曹德宝和乔春燕之流,往往都是这样, 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的伤害,凡事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们后来做出举报周秉义的动作,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意外,实在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叶晨办完这件事之后,就彻底把它抛在脑后了,恨他的人多了,你曹德宝又算得上是哪根儿葱,这些天叶晨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太平胡同跑,因为他知道,属于老太太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这天叶晨从老太太的冰棍儿摊前路过,被老太太热情的给叫住了: “秉昆儿,秉昆儿你等一下!” 叶晨赶忙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见老太太掀开货车上扣着的棉被,伸手进去拿了根冰棍儿出来,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天气热,你先吃根冰棍解解暑!” 叶晨也没在意,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冰棍儿,一边吃着一边跟老太太聊着家常,这时就见老太太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把你的左手给我,大娘帮你看看。” 叶晨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也没在意,把手递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秉昆啊,你的命可不怎么样啊,是操劳不休的命。” 叶晨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笑了,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啥化解的办法?”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你命里其实也有好的命相,那就是娶像我女儿郑娟这样的人为妻呀。如果你娶了郑娟的话,这辈子还是有一定的福气的。如果你没有娶她的话,那么你这一辈子几乎是半点福分都没有。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心比许多女人都干净。” 老太太的神情透露出一丝诡异,彷佛她是在泄露天机一般,叶晨却被她的话深深地感动,他太知道老太太今天这个举动所代表的含义,老人家这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她在给女儿郑娟找后路。 叶晨扔掉了手里的冰棍杆,然后轻拍着老太太的手,开口说道: “大娘,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父亲现在在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我结婚他哪怕是不到场,我也要知会他老人家一声,要不然就是我这个做儿女的失职,您觉得呢?” 老太太听到叶晨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可是嘴里还是说道: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推车出来卖冰棍儿,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了,要不然自己今天也不会拉下脸来对着这个周家的小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的接触里,老太太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和自己闺女互相都有好感。 叶晨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为了这件事情布局,他先是切断了涂自强一伙人和郑娟之间往来的可能性,然后不遗余力的帮助郑娟一家三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叶晨不想让郑娟背着一个寡妇的名声嫁给自己,当初父亲周志刚之所以会反对这件事情,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正经人家的父母,没人会希望自己家的大小伙子迎娶一个寡妇进门,不管到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还好,郑娟的命运打从叶晨出现的那一刻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叶晨直接切断了她跟涂自强一伙人的关联,并且亲手把水自流和骆士宾给送进了监狱。 叶晨自然是看出老太太的失望,开口接着说道: “大娘,你放心吧,今晚回去我就给我父亲写信,估摸着有半个月的工夫,就能够收到回信了,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和郑娟还等着你帮我们带孩子呢,你将来可是孩子的姥姥!” 老太太一听叶晨这么说,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闺女了,至于光明,老太太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后路,虽说不至于太好,可最起码能保证这个孩子活下去,这年月,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叶晨回到了家里,母亲李素华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开饭,叶晨洗了洗手,然后和母亲开始共进晚餐,吃饭的间隙,叶晨对着母亲李素华开口说道: “妈,呆会儿吃完饭,我打算给爸写封信,你有啥要捎的话没?” 老太太听了老儿子的话就是一愣,帮儿子夹着菜的同时,开口问道: “咋想起来给你爸写信了?” 叶晨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喝了口汤往下顺了顺,然后开口说道: “我已经老大不小了,这些年跟郑娟相处的还不错,我也见识了她的人品,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她相伴一生,这种事情自然要征求下爸的意见!” 上次回家的时候,周志刚正因为周蓉的事情怏怏不乐,叶晨也就没去触他的霉头,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叶晨琢磨着他的火气也该消了,所以才会生出旧事重提的想法,最关键的是郑娟母亲那边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母亲李素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既然已经打好了主意,那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趁着这两天儿有工夫,去商店扯几尺布,帮你们俩絮床棉被。” “谢谢妈!”叶晨满脸笑容的答道。 这天周志刚忙活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间,正拿着自己的饭盒要去打饭,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周师傅,有您的信,上午刚送到的!” 周志刚把饭盒交给了自己的徒弟郭诚,让他去帮自己打饭,然后接过了信,拆开信封,磕磕巴巴的看了起来。 “爸爸 今天给你写这封信,是因为有件事情要征求下您的意见,其实这件事情本该趁着你上次过年回来的时候跟您说的,但是因为你还在惦记着去看姐姐,所以把事情耽误了下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信里征求下您的意见。 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名叫郑娟,家就住在咱们跟前儿的太平胡同,她从小是个孤儿,被养母捡回来并且扶养长大,下面还有个双目失明的弟弟,也是被人从小抛弃,被老太太捡回来抚养的,郑娟不论是人品还是长相都没得挑,儿子跟她认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彼此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今天写这封信,就是想征求您的意见,毕竟儿子已经不小了,您要是同意,儿子就开始操持婚礼了。 儿:周秉昆” 叶晨知道周志刚没那么高深的文化,所以跟他写信的时候,一贯都是平铺直述,把基本的意思表达清楚,让他能够看懂就好,今天这封信,算是叶晨这些年来写的最长的一封了。 周志刚看完了信,把信叠好,认真的揣在了怀里,然后就坐在那儿发呆,在光字片儿的这些年,他太清楚太平胡同是什么地方了,如果说光字片儿属于吉春的街(gai)边子,那太平胡同就更加的不堪,因为好歹光字片儿的住户都有个正式的户口,而太平胡同则是以黑户居多。 周志刚能从字里行间看得出自家的老儿子对那个姑娘的喜欢,当他得知这个姑娘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的时候,老爷子的心弦也被拨动了一下,周志刚思考了许久,最后定下了心思。 这时郭诚也帮师父打好了饭菜,看到师父坐在那里愣神,便开口问道 “师父,你这是咋了?秉昆在信里说啥了?” 回过神的周志刚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呆会儿吃完饭,帮我往家里去封信,秉昆那小子找到对象了,正张罗着要结婚,来信问我意见呢,我得给他回个信!” 郭诚听到师父这么说,也乐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天郑娟正在屋里湖纸盒,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也没在意,对着弟弟光明开口说道: “光明,去看看是不是妈回来了。” “哦,知道了姐!”光明应声答道,然后扶着炕下了地,趿拉上了鞋子,朝着门外摸去。 郑光明把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个声音传来: “光明,你姐在家吗?” “秉昆哥!”郑光明一下扑进了叶晨的怀里,开心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开口回道: “我姐在屋里湖纸盒呢!” 郑娟在里屋也听到了声音,知道是叶晨来了,赶忙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后下了地,来到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当她看到叶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叶晨也冲着她笑了笑,然后用食指轻抚靠在自己怀里的郑光明的脸颊,开口问道: “光明啊,如果我要是娶你姐,当你姐夫,你愿不愿意?” 郑光明听到叶晨的话,嘴巴微微张大,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忙不迭的点头。这时郑娟在一旁对着叶晨埋怨道: “当着小孩子瞎说些什么呢?” 郑娟虽说喜欢叶晨,但是也知道自己家和周家的差距,一直都没有心存妄想,毕竟自家的条件在这儿摆着呢,她只要能见到叶晨,跟他说说话,亲近亲近,自己就知足了,别的不敢往深了想。听到叶晨的话,她只以为这是叶晨逗弄光明的话语。 叶晨看到郑娟有些嗔怪的埋怨自己,笑了笑,然后故意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大半个月前,给我爸去了信,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家住太平胡同,征求下他的意见,今天他回了信,同意我跟这个女人结婚,结果我过来求婚,看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啊,我这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郑娟听到叶晨的话,不敢相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直接顺着眼角滑落,她实在是太开心了,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喜极而泣的感觉,毕竟这个世道带给家里太多的磨难了。 这时只见叶晨故意逗弄郑娟,开口说道: “娟儿,你到底愿不愿意,给个准话,我妈在家把咱俩结婚的棉被都给絮好了,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回去劝她别费那个事儿了。” 郑娟直接朝着叶晨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同意,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求之不得!” 叶晨轻轻拍着郑娟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接着开口说道: “明天你给自己换套干净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 “嗯!”郑娟依偎在叶晨的怀里没有起身,贪婪的嗅着自己男人身上的味道。 曲秀贞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此时已经调到了制糖厂,每天都要搭班车去上班,早出晚归的,这天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进家门,就见老伴马守常一脸神秘的开口说道: “你看是谁来了?” 曲秀贞在玄关换好了拖鞋,朝着屋里望去,发现了叶晨和一名年轻女子站在那里,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老太太一扫白天的疲惫,脸上露出笑容,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个臭小子怎么来了?” 叶晨两步走上前,用力的抱了一下曲秀贞,然后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开口说道: “老太太,我要结婚了,结婚之前特意带着我媳妇来见见长辈,话说你见了我媳妇给不给见面礼啊?不给我可是不高兴的啊!” 曲秀贞被叶晨给逗的哭笑不得,对着自己的老伴儿开口说道: “你看这小混蛋,这么些日子没见,我本来还挺想他的,没想到他一来咱们家,就惦记着打秋风,瞬间就给我浇了盆凉水!” 马守常此时也被逗的哈哈大笑,郑娟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在一旁拽了拽叶晨的衣角,示意他别太放肆,毕竟这家人只看穿着打扮就与众不同,她担心叶晨哪句话没说对,再惹出祸来。 曲秀贞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郑娟的小动作,笑着对郑娟开口说道: “别担心,我不会生这个臭小子的气的,要不然我早就被他给气死了,他第一次见我,就叫我老太太,还说自己在家就是这么叫他妈的,说是跟我亲近,堵的我那叫一个哑口无言,我们之间说话没那么多的讲究。” 说完,曲秀贞对着老伴马守常开口说道: “老马,去书房把我带的那块手表拿出来。” 马守常点了点头,回了书房,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手表拿了回来,递到了曲秀贞的手里,曲秀贞接过手表,拉着郑娟的手,把表给她带了上去,只见表盘上面,是一个“上海”字样的logo。 第二十章 提前历史进程 七十年代结婚三大件儿分别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老百姓为了凑齐这三大件儿,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每个月发的工业券都攒了起来,并且从牙缝一点点省下钱来,才能买上其中的一件。 工业券对于叶晨这种有编制的职工来说, 每个月都有保障,再加上他来之前,在网上大量的回收了一些,用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然而对于郑娟就不一样了,她从来不留这种东西,平日里都是拿这种东西去换粮票,因为每个月连温饱都成问题, 又怎么会奢望去买这些东西呢。 这种上海手表, 郑娟在卖冰棍儿和糖葫芦的时候,看到别人戴过,隐隐约约听到那人跟身边的朋友炫耀,就这一块表要一百多,足以抵得上她们家三个月的伙食,这种东西对于郑娟一家完全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戴上。 郑娟慌到了不行,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贵到让她手足无措,她求助一般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并且要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谁知叶晨笑着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咱干妈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就好。” 曲秀贞听到叶晨的话就是一愣, 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开口说道: “臭小子, 眼下跟我沾亲带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家里这么叫叫也就算了, 在外头可千万别这么叫, 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也看到了,可谓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现在在制糖厂当一名卫生管理员,真要把你给连累了,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曲秀贞开口说道: “黎明前的日子总是最黑暗的时候,老太太,别想那么多,我们总会迎来光明的,我相信这个时间应该没多久了。再者说了,我做人的最起码的底线告诉我,让我不要去像那些没良心的人一样,做一个跟人四处划清界限的人,这样的人是注定没朋友的,跟友情和亲情相比,一点点磨难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叶晨的话让曲秀贞和马守常非常的动容,因为人到了这种时刻,往往都已经精神扭曲,就拿他们家的老大来说,唯恐因为他俩的关系牵连到了自己, 早早的就跟这两位划清了界限,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此时的二老险些把持不住自己,曲秀贞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秉昆,最近在家没少读书吧?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太让我刮目相看了,我前阵子看了一篇散文,其中有这么一段话,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透,数学使人精细,物理使人深沉,伦理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看来先贤说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叶晨听了曲秀贞的话,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您说的是弗朗西斯培根的论读书吧,前阵子跟着收音机学习英语的时候恰好听过,也算得上是西方版的劝学了。” 曲秀贞听到叶晨的回答,感到十分惊喜,当初她和老马之所以会那么绞尽脑汁的劝三小读书,其实主要针对的就是叶晨,二老希望这孩子能够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毕竟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一句空话,哪怕是收效甚微,这两个老人每次见到这些孩子,也都是一遍遍的催促他们读书。曲秀贞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还真的跟着广播学习英语了?来上一段给我听听!”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也没拒绝,直接开口用英语背诵道: “histories make mes witty; the mathematics subtle; natural philosophy deep; mid rhetoric able to d. abeunt studia in mores.” 曲秀贞听着叶晨那悦耳的发音,也没避讳,直接开口问道: “孩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马守常见了妻子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你又听不懂,在那块儿装什么明白人啊!” 曲秀贞捶了马守常一下子,然后开口说道: “我听着好听就行,听不懂咋啦?” 叶晨看着老两口的互动,不禁莞尔,然后开口说道: “这是刚才老太太你说的那段话的英文原文,我觉得老太太您说的是对的,读书在不远的将来,是会派上大用场的,它甚至会改变我们的命运!” 曲秀贞和马守常看到叶晨真的听进去他们的建议了,也很开心,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最起码的敏感度他们还是有的,也十分认同叶晨刚才的话,眼下的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曲秀贞对着马守常说道: “我先去做饭吧,给俩孩子做点好吃的,毕竟下次再聚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说完曲秀贞就要起身,谁知道刚站起来就被叶晨给按了下来,只见叶晨站起身来说道: “老太太,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刚才来的时候,我和郑娟已经买好菜了,呆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马守常听了叶晨的话一阵愕然,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那是你们小两口给自己买的菜呢。” 曲秀贞听了自家老头的话,也赶忙说道: “秉昆啊,你们买的菜自己拿回去吃,到了我这儿哪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我和老马虽说没了以前的风光,但是在吃喝这一块儿,还是没人为难我们的,厨房里有食材,用我们的就成。” 曲秀贞平日里就跟这些底层的职工在一起,非常清楚老百姓平常的生活有多难,她自然是不能让叶晨破费,所以才会开口阻拦。叶晨笑了笑,也没和她争辩,而是开口说道: “行了老太太,我心里有数儿,您劳累了一天,待会儿洗洗手准备吃饭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您就甭操心了。” 这时郑娟也要起身去帮叶晨忙活,被郑娟一把拦下,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陪着二老聊天就好,我自己一个人忙的过来。” 曲秀贞和叶晨也相处有段日子了,她知道这孩子从来不说过头话,也对着郑娟开口说道: “别管他,丫头你跟他腻歪的时间有的是,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坐着跟我们聊天,让这小猴子一个人折腾去。” 老太太和老马跟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对于叶晨带过来的这个伴侣,老两口感到很满意,他们看出了郑娟的拘谨,说话也没那么见外,对于怎么样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老两口简直是太有经验了,慢慢的就让郑娟放下了戒备。 老两口在耐心的询问过郑娟的身世之后,目光中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心疼,虽说现在的人过的都苦,但是难到郑娟家这个份儿上的简直到了一个极限,老两口甚至不敢想象,这家人是怎么在这个世道艰难求存的。 曲秀贞思考了片刻,做了个决定,但是没有溢于言表,而是岔开了话题开口对着郑娟问道: “你和那个臭小子是怎么相识的,跟我们说说?” 郑娟面对着长辈的询问,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然后开口答道: “有天我妈感冒了,起不来身,我就推着车去卖冰棍儿和糖葫芦,卖完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纠缠,我心里头怕的要死,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秉昆出现了,将那群小混混一顿教训,把他们给赶跑了,从此再没来找过我麻烦,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曲秀贞听了郑娟的描述后笑了,开口说道: “这小子平时坏的不行,没想到有一天还能逞匹夫之勇,这也太颠覆我对他的认知了,英雄救美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 这时郑娟又接着开口说道: “其实我和他之前就认识了,有一天我妈在外头推车归来,半道上车坏了,我妈摔了一跤,是他好心把我妈给送回来的,从打那以后,他没少帮我们家忙活!” 郑娟没提叶晨资助她们家的事情,从小到大的戒备心理让她凡事都给自己留三分余地,她怕因为自己说错话,再给叶晨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过多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饭菜的香气,叶晨对于这套业务,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看看菜炒的差不多了,叶晨在厨房叫郑娟过来帮忙端菜,他则是在厨房做着收尾工作。 四人坐在餐桌前,今天曲秀贞很开心,叶晨能带着郑娟结婚之前来看她和马守常,说明这小子没跟她和老马见外,把他们当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老太太特意开了瓶红酒,当她品尝过叶晨的手艺之后,眼前一亮,笑着对郑娟说道: “小郑你有福了,你这男人是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这手艺都赶得上大厨了,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叶晨听了曲秀贞的评价,顿时感觉哭笑不得,对着曲秀贞说道: “老太太,您这是故意的吧?这话是形容男人的吗?您也忒坏了吧!” 曲秀贞听到叶晨的话,把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臭小子,你这思想很不对头啊,没听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吗?谁规定的只有女人才能进厨房做饭的,饭馆儿里的厨子我看都是男人。我也就是年轻的时候眼神儿不好,看上了老马,要不然我也找个会做饭的男人,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马守常听到曲秀贞在那跟叶晨斗嘴,不禁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你俩能不能消停一会儿,郑娟第一次来,再被你俩给吓到了,再者说了,老曲,跟着我哪儿亏了你了?把我这顿嫌弃,好像我多不招人待见似的!麻烦你俩斗嘴的时候,别把我给捎带上,我谢谢你了啊!” “哈哈哈!”众人看着马守常略带嫌弃的表情,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连曲秀贞也不例外。 临走的时候,曲秀贞和马守常把二人送出了门外,曲秀贞还拿了不少吃的,塞到了郑娟的手中,开口说道: “小郑啊,你有一个好母亲,这些东西你拿着,是我的一点心意,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去看看她的,这个女人很了不起。” 听了郑娟的讲述,就连曲秀贞都对郑娟的养母心生敬意,这是个有大爱的女人,自己条件那么艰苦,都还在咬牙坚持着把自己捡回来的两姐弟扶养长大,没有大毅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马守常这时也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秉昆啊,能见证你的成长我很开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你说的,我们终将迎来曙光!不过在曙光来临之前,我们也要做好迎接曙光的准备,继续努力吧,知识到了什么时候,都会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 叶晨点头答应,然后带着郑娟离开。回去的路上,郑娟开口问道: “秉昆,我能看得出来,你跟这家人的感情很不一般,你们彼此都在真诚的为对方好,能有这样的长辈真好。” 叶晨看着郑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有真心待你好的长辈啊,我们都有爱着自己的人,珍惜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叶晨把郑娟送回了太平胡同,老太太知道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也很开心,这一直都是她的一桩心事,她唯恐自己哪天撒手人寰,没能安排好这一切。 叶晨把从曲秀贞家拿回来的东西,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我和郑娟马上就要去领证结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改口叫您一声妈了,妈,这是我家长辈托我带给您的东西。” 老太太激动的手轻微颤抖,抓着叶晨说道: “好,好,你们俩终于走到一起,我很开心!” 叶晨和郑娟在周末的时候,去照相馆照了结婚照,并且洗了好几张,给远在重庆的周志刚,和通辽的周秉义,家附近的周蓉一人寄过去一张,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疙瘩的另一半。 半个月后,周志刚来信的时候,让叶晨好好待人家,别因为人家没户口就瞧不起人家,并且让他去找龚维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郑娟上户口,让叶晨把婚礼操持的热闹一点。 周家在钱这一块儿向来是不缺的,兄妹三人平时每个月的工资足以维持自己的生活,再加上周志刚每月都会往家里寄来七十多块钱,所以日子过得一直都很宽松。再加上叶晨手里本身也有存窑,所以完全不会在婚礼上抠搜。 曲秀贞这边没过两天,就托人找上了门,帮郑娟一家三口解决了户口的问题,这件事情根本没用叶晨去想办法四处求人,老太太主动就张罗着把这件事情给办了,虽说他们的地位大不如前,可是关系网还在那里,亲近的老部下还有很多,所以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还真的不是件难事,只不过做人的原则老太太轻易不会开口而已。 这时候结婚也很简单,不会像后世那样,大操大办,一般都是在家里,请来一众亲朋好友热闹一番,大家好好吃上一顿了事,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结婚当天,叶晨把自己在光字片儿的发小肖国庆,孙赶超,和自己在酱油厂的工友常进步,唐向阳,吕川都请到了家中,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叶晨的新娘子,都赞不绝口,说这小子有福气。 从打上次大年初四那把事儿之后,周家跟乔家已经基本上断了往来,平时两家人哪怕是打水或者买菜的时候,在胡同口遇见了,也不会互相打招呼了,两家人之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了一层深深地隔阂。 叶晨结婚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乔家的耳朵里,春燕妈好一顿感叹自家时运不济,在她看来这本来应该是自家的荣耀,没想到被一个太平胡同的女人给捷足先登了。她不由得对着乔春燕发着牢骚: “要我说,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嫁给周秉昆有啥不好的?整个光字片儿还有谁家比他家条件更好的?我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让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结果你煮饭都能进错了锅,把别的男人放进你屋里来,你说你还能干点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东西!” 乔春燕这些日子以来,日子也并不好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差点被人钻被窝的事儿几乎是传的街知巷闻,连她工作的大众浴池的同事都知道了,大家背地里没少说她的闲话,本身心情就不大好,再被老娘这么一呲哒,彻底的爆发了: “你自己眼神儿不好,还怨得着我了?你就没看出来啊,人家周秉昆压根儿就没看上过我,见到我的时候,从来都是一脸的嫌弃,每次都躲我躲得远远的,好像我是瘟疫似的,生怕把他给感染了。结果你可倒好,非要让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那天他屋里睡着四个大老爷们儿,屋里黑漆麻乌的,我知道谁是谁啊,叫错人我有啥办法?” “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是吧?你现在走在街上,简直都臭大街了,哪家的好老爷们儿敢瞅你?都说你水性杨花,我咋就摊上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春燕妈听了乔春燕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跟她开起了对喷模式。 第二十一章 我感觉我也行 老乔头看着娘俩在那块儿撕的你来我往,脸上黑到了不行,抄起罐头盒子做的烟灰缸,直接朝着春燕妈砸去,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有脸在这儿白呼?当初要不是你大年初四一大早跑到周家去闹,至于让姑娘这么难堪吗?别人家碰到这种事情,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 脑子稍微正常点的,都知道要点儿脸,结果到了你这里,年初四一大早,就到人家去闹,恨不得拿着个大喇叭广播你闺女的光辉事迹了,你保不齐是光复之后流落到吉春的遗孤吧, 你爹妈是不是还给你留了个膏药名, 叫做缺心眼子?我咋就摊上你这二傻子了呢?” 春燕妈别看在外面厉害得很,张牙舞爪的,其实她也有怕的人,自家掌柜的别看平时沉默寡言的,只要一开口,春燕妈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乖到了不行,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人家对于惧内的解释是老公怕媳妇,在他们家正好相反,是媳妇怕老公。 乔春燕看到老爸站在自己这边,老妈瞬间没了动静,换了别人家的闺女, 就消停的了,可是乔春燕还在那儿没个眼力见儿,居然接着对春燕妈出言嘲讽: “就是,当初要不是因为你, 我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本来没谁知道这件事的,让你这大喇叭一嚷嚷,连我单位的人都知道了,我徒弟看我的眼神儿都充满了瞧不起的意思,你还反倒有理了!” 老乔头听见乔春燕的话,眉毛挑了一下,心说这还按下葫芦起了瓢--此起彼伏了,我刚把你妈给按下来,你反倒蹦起来了,老头左右踅摸了一眼,直接从炕上抄起扫炕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抽在了乔春燕的身上,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她没说你呗?那么大个人了,脸都不要了,跑去别人家引人钻你被窝你反倒还有理了?咋滴,换成是周秉昆你脸上就好看了?不说你就消停眯着得了,还在那块儿蹬鼻子上脸,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娘俩看到自家户主是真的发火了,没敢再多言语, 毕竟大小王还是分的清的。 和乔家的一地鸡毛相比, 周家这边反倒是和谐的很。叶晨和郑娟婚后一直是每天两边跑,毕竟两头都有老人。因为曲秀贞帮忙解决了郑娟一家三口的户口问题,所以老太太和光明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叶晨的母亲李素华对自己的这个儿媳也说不出的满意,从打年轻的时候嫁给周志刚,李素华这些年来就一直围绕着锅台转悠,现在有人从她手里接过了这些事儿,作为当家主母,她自然会暗中观察郑娟,最后她很满意,甚至在郑娟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因为郑娟在过日子上,实在是一把好手,每天家里的盈余支出,从来都是拿个小本子一笔一划的记下来,账目明明白白,仔细得很,家务这一块,更是不用老太太操心,整天就没闲着的时候,就算是忙完了家里这摊儿,她也会坐在那里,湖着纸盒补贴家用。 李素华看她每天这么忙碌,也曾经劝过她,让她不必这么操劳,结果她总是笑笑,然后说道: “妈,秉昆每天在外头那么辛苦,我能尽量减少家里负担,干点活儿补贴下家用,没啥不好的,再者说了,咱家虽说是手头宽绰,可是保不齐啥时候就有个急用钱的时候,多留点过河钱,到时候也不折手。” 老太太听了自家儿媳妇的话,一阵感慨,女儿周蓉让她这个当娘的操碎了心,自家闺女跟儿媳妇比起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货。老太太也坐了下来,帮着儿媳妇郑娟在那里湖着纸盒,边湖边和儿媳妇唠着家常。 身在通辽生产建设兵团的老大周秉义,也收到了叶晨寄过来的信,看着自己弟弟和郑娟的合影,二人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甜蜜,他和郝冬梅聚在一起的时候,还拿给了郝冬梅看,只见他开口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我家老疙瘩都已经结了婚了,当初刚来这边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呢,现在我们家只剩下周蓉还单着了,估计她现在连家都不愿意回去了,她要是回家,我妈得唠叨死她。” 郝冬梅听了周秉义的话,有些纳闷儿的问道: “她不是在吉春周边插队吗?按说蔡晓光不应该放弃这种好机会啊,他们俩还没成吗?” 周秉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提了,周蓉还被那个叫做冯化成的诗人迷的不行,没去成贵州,二人也没断了联系,始终都保持着书信往来,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丫头从小性格就执拗得很,也不知道他俩到最后能有个什么结果。” 周蓉在收到叶晨的家书的时候,心里真是嫉妒到了不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家里的落渣 zha),大哥和弟弟都结了婚,到最后自己成了剩下的那个,还真让周秉义给说中了,她现在十分的头疼,前阵子,妈妈来看她的时候,就提起过这件事情,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问的她是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跟冯化成走到一起。 其实周蓉也暗地里怀了孕,有一次蔡晓光来看她的时候,二人在招待所里喝了点酒,意乱情迷之下二人发生了关系,只不过她的孩子根本就说不清楚,她内心里对于就此嫁给蔡晓光也是不甘心的,所以她拒绝把孩子生下来,最后还是蔡晓光无奈之下,托人给医院的熟人塞了红包,暗地里把孩子给打掉了。 周蓉的内心也是非常忐忑,别看她和冯化成两人平时书信里聊的投机,她是真的不知道当两人见面之后,会是个什么场景,一晃已经好几年都没见过冯化成了,最开始自己和同学去北京串联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可是距今也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作为户主的周志刚,在收到儿子家书的时候,简直是乐的合不拢嘴,他在信里得知儿媳的户口已经得到了解决,再一看到照片里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跟喝了蜜似的,好一顿跟身边的工友显摆。 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哪怕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也是自己和老伴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盼着他好呢?现在看到他也成了家了,自己也算是不负当初别人的所托了。 叶晨和郑娟结婚没几个月,郑娟就怀了孩子,当李素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乐成了一朵花,成天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怎么看都看不够,再也舍不得让郑娟在那儿忙活,把她手里的活儿全都接了下来。而且李素华还第一时间让叶晨给周志刚去了信,通知了他这个喜讯。 周志刚也没想到,老大那边还没动静,自家最小的儿子反倒成了第一个当爹的了,自己也即将迎来老周家的长孙了,老头儿四处张罗,在重庆买了一大堆的土特产邮了回来,什么磁器口陈麻花,江津米花糖,合川桃片,城口腊肉之类的,买回来一大包,给家里邮了过去,看得出来,老人是煞费苦心。 郑娟妈在得知自己闺女怀孕的消息之后,老太太也乐的跟什么似的,她亲眼见证了叶晨和郑娟两人在一起的过程,对于叶晨的人品也很满意,两人结婚之后,放心不下她这头,隔三差五的就回来帮着忙活,而且自己有了户口,可以享受到供应粮,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老太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愁眉苦脸的了。 郑娟怀孕之后,老太太时常牵着郑光明来到周家看望郑娟,两位儿女亲家也终于见了面。老太太的故事叶晨早就跟母亲李素华说过,宅心仁厚的李素华对于这位亲家也很钦佩,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去抚养两个被遗弃的孤儿的,而且还是在自己都挨冻受饿的条件下,想想都知道这有多大的难度。 叶晨和郑娟每到周末的时候,都会去曲秀贞家看望她和马守常,用叶晨的话来说,过去蹭吃蹭喝,反正他们俩人也吃不完,而且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还热闹,曲秀贞和马守常也非常欢迎小两口的到来,每到周末的时候,曲秀贞都会早早起来,把家里给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天叶晨上门的时候,曲秀贞发现只有叶晨一个人到来,心里有些许不安,开口问道: “秉昆,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郑娟呢?你们两人吵架了?” 叶晨听到老太太关切的话语,心中一暖,笑着开口说道: “哪有的事,我媳妇我疼还疼不过来呢,咋会吵架,郑娟前两天总是呕吐,精神很差,送去医院检查,发现是有喜了,我就没让她跟我东奔西跑的,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你们!” 曲秀贞听了这个消息,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没再管叶晨,直接冲着书房的方向叫嚷道: “老马,老马,你赶紧出来。” 正在书房里看报纸的马守常,突然听到老伴儿失态的声音,心中一惊,赶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妻子站在玄关处冲着自己叫嚷,赶忙开口问道: “咋啦这是?出啥事儿了?” 曲秀贞看到老头子,一脸笑容的开口说道: “你赶紧把书房里的营养品找出来,多拿点儿,别舍不得,郑娟怀孕了,赶紧让秉昆给她带回去好好补一补,孕妇这时候最需要营养。” 马守常听到这个消息也乐了,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就甭进来了,在门口等着就成,我这就去屋里拿去。你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要当爹了,真让人想不到。” 叶晨对于老两口的行为一阵无语,直接对着曲秀贞开口说道: “好歹让我进屋歇一会儿啊,我这大老远骑着自行车来的,一身的汗,结果屋都没让进,就把我给撵回去了,家里有我妈和我丈母娘看着呢,我根本就插不上手。” 曲秀贞听了叶晨的话,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大满意的把他放了进来,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最重要,你小子别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这儿跑了,专心在家伺候媳妇听见了没?” 叶晨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他知道老太太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七四年,叶晨的儿子出世了,全家都喜气洋洋的,每个人都在用心的呵护着宝宝的成长。也是在这一年,郑娟的母亲去世了,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外孙降世,走的十分的安详,感觉自己这辈子再没什么遗憾了。 叶晨把郑光明接了过来,跟他们一起住,他不想再让这个懂事的孩子再走上前世那条出家的老路,郑光明懂事的简直都让人感到心疼。 郑光明来了之后,住在了李素华那屋,郑娟和周秉昆则是住在了外屋。母亲李素华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把自己儿媳的弟弟当成了自家人一样看待。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七七年,叶晨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他知道今年年底高考就会重启,虽说他在上个世界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可是在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他担心有些知识点自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遗忘,所以每天下了班之后,都会从酸菜缸那块儿的箱子里,把当初老大周秉义走之前,留下的高中课本儿拿出来重温。 郑娟看到丈夫的举动感到有些诧异,她不理解丈夫为什么会突然看起书来,但是也没多问,每次叶晨在那里学习的时候,郑娟都会泡好茶放到炕桌上,然后在一旁默默的陪着他。 七八年的三月,周志刚下了班,刚和工人换了班,就有人递给他一封电报,是通辽那边拍过来的,周志刚意识到这是老大周秉义来的信,只见上面写着“十一日到重庆万家宾馆”,周志刚笑着对徒弟郭诚说道: “我大儿子要过来看我了!” 周志刚第二天下了班,连澡都没顾得上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竹盔来到了宾馆看自己的大儿子,见到周秉义的第一句话就是: “秉义啊,你小子怎么跑到重庆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周秉义的脸色不太自然,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我……我接到录取通知了,北大,让近期报到,我就先过来看看你!” 老头儿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拍着大儿子的胳膊开口说道: “哎幼,秉义,太好了,你也太争气了!电报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你看把我给急得,一脑门子汗!我从工地上直接过来的,领导还给我派了个车,都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老头说完摘下了竹盔,来到了床边,看着自己身上的灰,看了看干净的床单,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来,周秉义开口说道: “爸您坐,脏了呆会儿我去洗就完了。” 老头子坐了下来,然后对周秉义说道: “你先给我倒杯水吧,渴死我了!” 周秉义赶忙来到了暖壶旁边,给老爷子倒了杯水,递到了周志刚手里,然后说道: “爸,周蓉也考上了,也是北大,中文系。” 老头子更加惊喜,乐呵呵的说道: “她也考上了,两个都是北大?” 周秉义听到父亲的话,却是苦涩的一笑,自己的良心到底还是不能让自己抹杀小弟的成绩,接着开口说道: “不是两个北大,而是三个北大,秉昆也考上了北大,经济系高材生,而且考的比我和周蓉都好,是吉春省的状元!” 老头儿正在喝水,听到周秉义的话,直接呛着了,剧烈的咳嗽,周秉义赶忙起身帮他轻拍着后背,老头儿缓过劲来,然后看着周秉义开口说道: “我没听差吧?你说谁?咱家周秉昆考上了北大?还是吉春省的状元,比你和周蓉考的都好?” 周秉义笑了笑,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爸,您没听错,是咱家秉昆,他也考上北大了!” 老头儿都懵了,喃喃的开口说道: “我不会是做梦吧?现在大学的入学门槛儿这么低吗?初中都没毕业居然考了个状元出来?要是这样我不是都能上去比划两下了?” 听到父亲的话,周秉义哭笑不得的同时,开口解释道: “爸,您可别瞎说,这次高考全国五百七十万考生参加考试,录取的人数只有不到三十万人,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小儿子淘汰了一大半的人,走在了最前面,我和周蓉别看比他上的学多,跟他还真是比不了。来之前我还特意回家了一趟,我妈说这小子没事儿的时候就在那块儿看书,机会到底还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老爷子哈哈大笑,没什么比孩子有出息更让他开心的了,这代表他教子有方,只见老爷子开口说道: “你们放心去上大学,家里有我和你妈呢,我绝对供得起你们,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几个给供出来!” 第二十二章 扎心小能手 老大周秉义干咳了两声,然后看着父亲周志刚开口说道: “爸,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们仨都走了之后,妈那边谁照料?按照秉昆的意思,郑娟是要带着孩子跟他一起走的,大学四年, 他不想错过儿子的成长,让父子俩变得生疏。 而且咱们三个在外这么多年,家里一直都是他在操持,妈身体健康,家庭和谐,秉昆功不可没,要知道这是将近十年的光景啊, 没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辛劳,但是想想都能想得到,所以他提出这个要求,我感觉并不过分。爸,您觉得呢?” 周志刚沉默了片刻,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过了许久,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你和蓉儿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亏欠了秉昆,老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虽然你们在外忙碌, 是大势所趋,但是秉昆作为家人,对你们的支持也是不可抹杀的。 如果他真的学习不好, 那这就是他的命,他也顺理成章的就该继续在家伺候父母,毕竟一个家, 总是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可是现在他在学习方面把你和蓉儿都超过了,我再对他提出要求,那就真成了强人所难了,是在毁他的前程和生活。 作为当爹的,我自认自己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样吧,我回去之后,会和领导好好商量一下,相信领导也会考虑咱家的实际情况,批准我回去照料家人。” 周秉义听了父亲的话,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世间万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对家而言,他和妹妹周蓉确实是亏欠了很多,他这是他想要辩驳都没有任何借口的事实, 最终周秉义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此时的他在骨子里还是畏惧自己的父亲的。 周志刚看着老大的这副模样, 澹然笑了笑, 站起身来,拍了拍周秉义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和周蓉先回家等着吧,我这边处理好之后,也会尽快的赶回去。 上次咱们家聚在一起,拍张全家福还是在六九年,那是我们第一次面临人生中的分别,这一次你们去北京上学,大家想再聚到一块儿,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哪怕是再忙,大家也回去照张相吧,回头好歹也让我有个念想!” 周秉义听了父亲周志刚的话,心中的愧疚更甚,此时的他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然后就见父亲笑了笑,戴上了他那顶施工用的竹盔,直接朝着屋子外面走去,没在这里继续停留,毕竟外面还有司机在那里等着他呢。 周志刚回来的路上,拉他来的司机看到老头的表情凝重,不禁开口问道: “周师傅,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要不要紧?” 周志刚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开心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还真是出事儿了,出了大事儿,我家三个孩子都在今年参加高考,结果都考上了北大,尤其是我家老疙瘩,他考的最好,是我们吉春省的状元,分数最高!” 这大概就是中国式家长,别看他们在孩子面前威严庄重,但是在外人面前,恨不得把自己孩子的全部优点都展露给外人看,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荣耀,他们与有荣焉! 司机听到周志刚的话,赶紧轻点刹车,将车子停在了一旁,因为重庆依山而建,在这个时候的路况,还不像后世那样,此时的道路不平,出于安全的考虑,司机把车停在了一边,和周志刚说着: “恭喜啊,周师傅,还是您教子有方,三个孩子居然都考上了大学,这也太优秀了吧!” 听着领导司机的恭维话,周志刚的嘴角都噙着笑意,开口说道: “这都是他们自己争气的结果,这里头最争气的,还要数我的小儿子,他下学的时候,连初中都没毕业,结果就数他的成绩最出彩,想想都知道这个小家伙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小陈啊,呆会儿回去,你直接把我拉到领导那里吧,我这仨孩子走了,家里就剩下我老伴儿一个人,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这个家就彻底散了。所幸咱们这边的工程已经到了尾声,有我没我问题都不大了。” 此时的光字片儿已经沸腾了,当叶晨的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送到家里的时候,几乎是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谁也没想到自己胡同居然出了个考上北大的高材生,后来消息陆续传来,老周家的周蓉和周秉义也都考上了一个学校,光字片儿的这些老百姓羡慕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如果是和你实力相当的人,得到了好处和实惠,可能人们还会有些嫉妒的心理,可是差距太大的话,连嫉妒的心理都不会生出来,顶多是背地里说上几句酸话,已经是顶天了。 没过多久,吉春日报的记者也来到了光字片儿,他的目的是来采访吉春省高考状元的,这下子光字片儿的邻居更是吃惊,谁也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叶晨,居然会这么出彩,参加高考居然考出了个状元来,这要换了古时候,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然而此时的叶晨,说实话,是真没功夫跟这群记者翰旋,他正忙着翻盖家里的房子。好在他面对这个场景的时候,也算是轻车熟路,毕竟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叶晨就已经历过一次了,所以处理的还算是游刃有余,这时候的记者,也远没有后世的狗仔那么刁钻,没费多大劲儿就让叶晨给答对的满意离去了。 采访是在周家院外进行的,因为院子里正在施工,乌烟瘴气的实在是不适合采访,容易吸肚子里一下子灰,所以才会远离了施工现场。记者来采访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光字片儿的邻居,大家都在一旁看热闹,这其中就有周家父女。 周蓉在得知自己考上北大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这几年哪怕是都在吉春,她平日里也不愿意回家,因为当初青春年少时的冲动,让她背着盲流子这个头衔这么些年,她实在是对光字片儿感到一种厌烦。 现在自己成功考上了北大,她终于有底气回家了,这回看看谁还敢在背后嘲笑自己,然而还没等周蓉高兴多久,她就得知自己弟弟周秉昆居然考了个吉春省的状元,这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在家的时候,她可是没少嘲讽自己弟弟脑子不够用,傻乎乎的。 现在那个傻子居然碾压了自己,这让周蓉的心里极度不平衡,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时候回家,是没人会在意自己的,人们只会关注最耀眼的那个,自己只会成为周秉昆的陪衬,这让打小就骄傲的周蓉,万万接受不了。 周蓉本打算不回家,直接去学校的,她现在只想早点见到自己这些年成天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结果大哥周秉义拦住了她,说父亲马上就到家,让她再等等,周蓉这才无奈的继续窝在了知青点儿。 周志刚到吉春的那天,周秉义和周蓉早早的就来到了车站接他,二人根本没把这个消息通知叶晨,因为他们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实在是叶晨做的太打脸了,让他们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周志刚到站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姑娘,也是一阵喜悦,发现小儿子叶晨没来,老头儿也没怎么在意,左右几步路就到家了,自己又不是什么首长,不用在意那些虚的。 父女三人刚到光字片儿街口,就发现了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儿人,三人对视了一眼,急忙上前,唯恐家里出现什么变故,仔细跟邻居询问,才知道自己小儿子正在那里接受记者的采访。 周志刚的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看着小儿子站在人群当腰,如同众星捧月一般,面对着记者在那儿侃侃而谈,老头儿不禁感慨,自家老儿子都已经这么能说会道了,看把那记者给湖弄的,一愣一愣的。 周秉义和周蓉的脸上,此时却写满了尴尬,本来兄妹俩能够考上北大,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无奈自己的弟弟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出彩了,自己二人在他面前,直接沦为了绿叶,这让素来没怎么看得起叶晨的二人显得非常的尴尬。 周志刚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就往外走去,坐了好几天的火车,他现在是浑身疲惫,只想回家好好歇一歇,洗把脸,烫个脚,再美美的睡上一觉解个乏。结果周志刚朝着家的方向望去,却大吃一惊,因为家里以前他盖的两间大瓦房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二层小楼,这眼瞅着都要封顶了。 周志刚本身就是八级瓦工出身,对于这套业务自然是无比的熟悉,看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疼,因为他太知道自家盖的这个小二楼需要花多少钱了,没个五六百块钱,那是万万下不来的,他现在只想把周秉昆这个兔崽子好好的揍一顿,自己这些年寄回家的钱恐怕都搭在这上面了,仨孩子上大学的学费可咋办啊! 随着叶晨把记者给打发走,周志刚父女三人出现在了叶晨面前,周志刚脸色此时已经黑到了不行,他直接扔下了手里的包,对着叶晨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来,叶晨自然是第一时间闪开,然后开口说道: “爸,你这是干啥?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动啥手啊?” 周志刚气的呼哧带喘,双手反掐着腰,开口怒斥道: “我动手打你都是轻的,我这些年在外头,累死累活的,从牙缝里往外省钱,寄回家里,结果你可倒好,把家里房子都给推了,盖上了小二楼,你们三个考上大学,我原本指望着用存折上的钱给你们当学费,全都被你给造了,我恨不得抽死你个小兔崽子!你让我上哪儿给你们淘弄学费去?” 叶晨听了周志刚的话笑了,开口说道: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你就放宽心吧,你寄回来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全在那里放着呢,你大可以给大哥和大姐当学费,至于我的,我能自给自足,用不着你负担,至于说盖房子的钱,那都是我自己赚的,我给《人民文学》投了篇稿子,稿费千字三块,我写了三十五万字,稿费一千多块,哪怕是盖完小二楼,也还剩下四五百,足够我这几年的开销了。” 周志刚听完小儿子的话,都恍神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你说给了你多少稿费?一千多块?” 老爷子没法不傻眼,因为他在外头累死累活一年,都赚不来这些钱,每个月除去自己的开销,寄到家里六七十已经顶了天了,没想到小儿子投了个稿就直接给了这么多的稿费,这完全颠覆了老人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认知。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我去年六月份投的稿,前几个月稿费下来了,我寻思着我和大哥都已经成了家,大家回来过年的时候,两间瓦房实在是有点挤了,扑腾不开,就找了个靠谱的瓦工,把咱家以前的房子给推了,重新加固了地基,直接起个小二楼,至于妈和我媳妇,我安排到太平胡同那边的房子暂时去住了,等房子封了顶再搬回来。” 周蓉此时也惊掉了下巴,作为一个文学女青年,她太知道这个杂志的含金量了,这是国家一级文学期刊,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和报告文学等纯文学作品。 无数的文人墨客都以能在上面刊登个小豆腐块儿挤破了脑袋,筛选标准极其严苛,冯化成曾经无数次投稿都被拒了回来,因为这件事没少背地里跟她说酸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能在上面发表文章,这让周蓉感到非常的难以置信,比弟弟成了状元都让她感到震惊。 而且按照叶晨所说,他写了三十五万字,这完全就是长篇小说的体量,而据她所知,《人民文学》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连载的长篇小说只有一部,剩下的都是中短篇,再不就是诗歌。那部长篇巨着被业界称为伤痕文学的扛鼎之作,评价颇高,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曾经当成傻子的弟弟的杰作。 周蓉冷笑了两声,带着质疑对叶晨开口问道: “呵呵,秉昆你蒙的了咱爸,可蒙不了我,《人民文学》我是每期必看,这上面现在只连载着一部长篇小说,叫《蹉跎岁月》,剩下的都是中短篇,再不就是诗歌,你可别告诉我,《蹉跎岁月》是你的大作!我记得作者名是叶晨,跟你周秉昆有半毛钱关系?”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蓉然后开口说道: “不才,正是在下,叶晨是我发表文章的笔名,当初寄来稿费的时候,汇款单取完钱后,我已经留存,这几个月杂志每期都会给我寄回来一份样刊,我也都留下来了,你想看我借你看看啊?” 叶晨的话好像是一道雷一般,径直噼在了周蓉的头上,平时伶牙俐齿的周蓉,此刻被叶晨的这个软钉子给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平素骄傲的周蓉,一直坚信自己是周家最优秀的子女,哪怕这次考的没有叶晨理想,她也一直在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然而此刻,她发现自己都快认不出这个弟弟了,完全被叶晨按在地上爆捶。 此时周秉义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他对这篇文章自然是有所耳闻,并且不止一次的阅读过,他感觉这篇文章,写出了他们这代人的心声,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共情,他对这部小说的作者感到钦佩不已,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说作者居然是自己的弟弟,这让周秉义大跌眼镜。 “这不是周哥吗?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你可想死我了!”三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志刚循声望去,发现是光字片儿的片儿警龚维则,老头儿笑着说道: “我当是谁呢,小龚啊,咱们得有几年没见了。” 这时又一个人映入了大家的眼帘,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妻子郑娟,叶晨看到郑娟,过去牵了她的手,走到了周志刚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郑娟!郑娟,这是咱爸,这是我哥周秉义,我姐周蓉!” 周秉义见到郑娟,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周蓉则是微微皱了下眉,至于周志刚,看到小儿子这么出息,儿媳妇长的也不赖,出于爱屋及乌的缘故,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秉昆媳妇儿,你可是我们家的有功之臣,我们老周家第一个后代,就是你的功劳,对了,我大孙子呢?” 周秉义听到周志刚的话,脸上写满了尴尬,他和郝冬梅因为那次冬梅冬天跌入井里,一直都没有孩子,此时听了周志刚的话,感觉份外的扎心。 第二十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郑娟对着周家兄妹和老爷子问好,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家里饭做好了,你先和爸跟哥姐回去吃饭吧,这边我来看着。” 叶晨看到郑娟一脑门儿汗,就知道她是做完饭就忙三火四的来换自己,叶晨用袖子拭去郑娟额头的汗水, 然后问道: “娟儿,你吃了没?” 郑娟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晚点儿吃不要紧,下午没事儿的时候我垫吧了一口,现在不太饿。” 老爷子看着夫妻二人和谐的一幕,笑的合不拢嘴, 啥都没有家和万事兴来的让他开心,周蓉则是在一旁撇了撇嘴,对于这个出身太平胡同的女人她也有所耳闻, 她打心底里瞧不上郑娟,觉得只有弟弟这样的土老冒才能看得上这种女人。 龚维则多会来事儿,一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开口说道: “你们都回去吃饭吧,今晚是我执勤,我就在这一片儿熘达,顺便就帮你们看着了,保准不会出什么纰漏。” 作为一个善于钻营的人龚维则这时就已经显露出苗头了,周家作为光字片儿最有台面的人家,三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老大周秉义的对象还是住在大院儿的千金,他自然是要极力巴结,因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人家。 周志刚听到龚维则的话就是一愣, 然后赶忙说道: “小龚啊,那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这怎么好意思啊!” 叶晨则是用玩味的眼神打量了一眼龚维则,然后开口说道: “龚哥,那就麻烦你了,我回去抓紧爬拉口饭,然后就来替你。” 龚维则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开口说道: “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么客气干嘛?赶紧回去吧,难得你们家人都聚到一块儿,不用急着回来,我明早才交班儿,等天黑下来,工人下班儿,我把门一锁就完活儿了。” 兄妹三人对龚维则表示了感谢,然后帮着老爷子拎着行李,前往了郑娟家在太平胡同的住所,刚进院儿,周蓉就发现院儿里摆放着好些盆君子兰,周蓉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表情,小声滴咕道: “写了篇文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文人了,别的没学会, 附庸风雅倒是学的挺快的。” 叶晨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周蓉一眼, 没再做声,跟这缺心眼儿的货计较,容易拉低了自己的品味。自己几年前让郑娟种下这些君子兰,是为了在过几年的风潮里大赚一比,跟附庸风雅可扯不上半点关系。但是叶晨才不会跟周蓉这种白痴解释,那是在浪费感情,还会让她借机嘲讽自己满身铜臭。 叶晨不计较,不代表老爷子没听见,从回老宅的时候,老爷子就发现周蓉在那里说话夹枪带棒的,这惹得周志刚非常不舒服,只不过当时有外人在,周志刚要给孩子留些脸面,所以才没对周蓉过于苛责,可是周志刚发现自己不说话,闺女竟然有蹬鼻子上脸的趋势了。 周志刚看了眼郑娟和叶晨,干咳了两声,然后对着周蓉说道: “在那儿滴咕啥呢?大点儿声,让大伙儿都听听!你要是插队的地方远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都住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这个家你操过半点儿心吗? 这个家从始至终都是你弟弟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张罗,你不知道感恩,还在那儿一直说怪话,我打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刚才在老宅就跟个刺猬似的,说话噎着来,我寻思着给你留点面子,结果我发现你有点儿蹬鼻子上脸了,你想干啥?” 别看周蓉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颐指气使,嚣张跋扈,尤其是面对她的追随者的时候,气焰更是不可一视,但是在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骨子里的敬畏还是不能抹杀,她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行了吧?” 周志刚听了女儿周蓉略带不服气的语气,眉毛一挑,就要发作,最后还是一旁的周秉义一把拦住,对着父亲说道: “爸,大家这么些年没见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儿动气,咱们赶紧进屋吧,我一早上到现在都没咋吃饭,就等着回家吃顿团圆饭呢。” 周志刚听见老大这么讲,这才作罢,没再理会周蓉,朝着屋里走去,结果还没等进屋,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只见李素华微笑着看着自家老头子,开口絮叨道: “还在屋里就听见你动静了,孩子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别老是发火,他们在家也呆不了几天,就要走了,干嘛弄得大家不愉快啊!” 周志刚看到老伴儿的那一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怜爱的表情,用他粗糙的手指,理了理老伴儿纷乱的鬓角,帮她别在了耳后,然后开口说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鬓角的白头发都这么多了。” 说罢,周志刚牵起了老伴儿的手,用自己粗糙的手掌在上面摩挲,二人之间的千言万语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周家的三个儿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都有些动容,从六九年到现在,已经将近是个年头,这还是全家第一次好好的聚在一起,此刻的团圆对于周家而言来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全家再一次的来到了当年拍全家福的东升照相馆,将近十年的光景,照相馆的牌子经过岁月的浸洗,已经变得有些老旧了,周家再一次的进到里面拍了张全家福,当腰坐着父亲周志刚和母亲李素华,周志刚的手里还抱着他大孙子,周秉义把郝冬梅也找了过来,两人站在后排左边,再然后是叶晨和郑娟,郑光明站在他们中间,至于周蓉,则是有些轻浮的姿态站在了最右边。 从周志刚回来的那天开始,老宅的施工现场就再没让叶晨过去看着,按照老爷子的话讲,我是八级瓦工,对于这一块儿我轻车熟路,没人能蒙的了我,你去了你只是看着他们不乱拿东西,我却不一样,能让他们不偷工减料。 叶晨也乐的自在,他这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眼瞅着要走了,他想在走之前去看下曲秀贞和马守常两口子,此去一别,再见的时候只能是下一年的春节了。 当郑娟叶晨带着郑娟来到曲秀贞和马守常这里的时候,曲老太太和老马完全就是喜出望外,热情的招待了两人。马守常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前阵子看报纸,真的是不敢相信,你这小子居然成了咱们江辽省的状元,我还一直以为是同名呢,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松花江酱油厂的字样,才确认是你,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曲秀贞看着叶晨也是一脸笑容,开口说道: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对于你能考上大学,我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但是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的成绩会这么好,这是你改变命运的起点,作为见证者我非常开心。” 老太太说完回了里屋,没过多一会儿,拿出了一沓大团结过来,塞到叶晨的手里,说道: “你在北京生活,处处都离不开钱,我知道你可能准备了,但是穷家富路,多带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别因为生活上的事情再捉襟见肘,在那边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捎个信儿。” 叶晨手里握着老太太塞到他手里的钱,开口说道: “长者赐,不可辞,您的教导我都记在心里了,等年底回来的时候,我会来您这里汇报我的成绩的!” 曲秀贞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这一走,周末再没人过来给我做饭,跟我斗嘴了,临走之前,再做上一顿,也算是让我有个念想。” 听着曲秀贞的话,叶晨也有些伤感,但是他还是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 “好啊,呆会儿咱们一起去买菜吧,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曲秀贞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这时候只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老太太,其实今天过来,我有件事情想请您二位帮忙。” 曲秀贞和马守常对视了一眼,马守常开口说道: “秉昆啊,咱们爷俩还有什么客气的吗,你有事情尽管说,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一定帮忙。” 这时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马叔,当初我被木材厂开除的时候,是蔡晓光帮忙出面翰旋,我才能进酱油厂上班,现在他父亲那边落魄了,这次高考他也考上了大学,北京广播学院,可是他们单位不放人,说他不符合上大学的条件,至于原因是什么,我想我不说你们也该清楚。您看这件事情你们方便帮忙沟通一下吗,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再耽误下去,连大学的尾巴都赶不上了。” 曲秀贞听了叶晨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我还算没看错人,你这家伙懂得饮水思源,这是好事情,放心吧,我跟拖拉机厂的领导还算是熟,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了,不会耽误他开学的。” 蔡晓光找到叶晨的时候,就提出过让叶晨找她大嫂出面,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叶晨虽然答应帮忙,但是却没选择去找郝冬梅帮忙,这里面叶晨有他自己的考量。因为他深知郝金龙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会对这种事情极为反感。 对于郝金龙来说,这事儿给谁办都行,就是不能给自己家亲戚办。他给别人办可以说成是体恤民情,但只要是通过自己家的人给办事,就很容易落人口舌,落下一个徇私枉法的名声。 再从周秉义这边来说,蔡晓光这事儿办成了,那周秉义这边的亲戚朋友都会惦记着郝金龙的职权,动辄就会请周秉义一家帮忙向郝金龙求情,这让郝金龙对周家会很嫌弃。叶晨懒得去看郝金龙的那副嘴脸,所以对于郝家自然是敬而远之的。 太平胡同的巷子口,蔡晓光正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烟头了,昨晚他来的时候,周蓉和周秉义因为开学日期临近,已经奔赴北京了,只有叶晨因为家里还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所以晚走了几天,他把无奈之下,只能把事情跟叶晨说了,叶晨让他今晚等音儿,所以他早早的就来到了胡同口等待。 蔡晓光正焦急等待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自行车轧过土路的声音,蔡晓光急忙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脚碾灭,然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过了没一会儿,就见叶晨骑着车带着郑娟从远处驶来。 蔡晓光急忙迎上前去,开口问道: “秉昆,事儿办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叶晨也看到了蔡晓光,看了一眼地上的烟头,叶晨对于他的心急如焚已经了然,也没卖什么关子,开口说道: “回去收拾行李,睡个好觉,准备出发吧,拖拉机厂那边,我已经找人出面沟通了,是我们酱油厂的老领导,你也认识,以前的曲副书记答应帮忙。” 蔡晓光这才算松了口气,他是知道曲秀贞的背景的,他虽然有些诧异叶晨为何会舍近求远,但是也没再多问,目的达到就好,只不过这个人情要记在叶晨的身上了,只见蔡晓光说道: “秉昆,这次可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看,我嘴角起了一熘大泡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下蔡晓光的肩膀,开口说道: “我最难的时候,不也是借了你的光了嘛,别跟我见外,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下一次咱们的重逢应该是在北京了!” 蔡晓光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和叶晨紧紧的拥抱了一下,最后转身离去。 处理完了家中一切繁杂事物,叶晨也带着一家人踏上了新的征程。火车上,郑光明还是拿着磨好的瓶底儿靠着窗户看着太阳的方向,他能够感受到微弱的阳光,在他心里,他无比的渴望光明。 叶晨用手掌摩挲着郑光明的短发,喃喃说道: “光明,等姐夫有钱了,就带你去做角膜移植手术,姐夫一定会让你真的见到光明的!” 郑光明由于视力不好的缘故,对于听力格外的敏感,叶晨的话语声虽然不大,还有嘈杂的响动掺杂,但是还是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感觉心里真的很暖,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是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的发自内心对自己姐俩好的人,郑光明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叶晨一家到了北京后,找了个招待所先落了脚,然后叶晨就动身去了学校,跟老大周秉义会面去了,周秉义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拜托周秉义帮他打好前站,在市里帮他找一套宽敞一点的房子租下来,并且给他拿了二百块钱,到时候多退少补。 见到周秉义之后,叶晨开口问道: “大哥,我让你帮我租的房子,你张罗的怎么样了?” 周秉义笑了笑,然后回道: “不负所托,我在颐和园路帮你找了个住处,六十多平方,足够你们四人落脚,一个月房租六块二,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 “还是大哥你办事稳妥。”听了周秉义的话,叶晨大喜过望,北大就在颐和园路,这说明周秉义租的房子离学校没多远,这也方便他每天上下学。 安顿好了家里的一切,叶晨也正式来到学校报道,招新的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了经济系。七七界的北大经济系绝对称得上是藏龙卧虎,这里隐藏着无数后世的大老。毕竟大家都是以平均百分之六的超低录取率来到这个学校的,可以称得上是精英荟萃。 经济系的这些校友,日后有从商的,从政的,还有留校继续任教的,都是日后各个领域的翘楚,甚至还有日后的北大校长,叶晨在他们身旁学习,总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这天叶晨中午刚吃完饭,在水池边刷饭盒的时候,听到身边的同学在那里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文学社要召开第一届诗词大会,到时候着名诗人冯化成会来到现场。” “真的吗?那我可得早点去,到时候找他帮我签个名,我喜欢他的诗很久了!几点开始啊?” “下午两点,在学校礼堂!” 叶晨听到这个消息,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许久没坑人的他突然有些心痒难耐了,前阵子家里聚会的时候,周蓉给他添了不少堵,在父母身旁,叶晨作为最小的那个,不好造次,这一次,正好借着文学社开大会,给这个叫做冯化成的杂碎挖个大坑,让周蓉也体会下吃屎的感觉。 冯化成来到北大礼堂门口的时候,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他的拥趸,大多是文学女青年,男生很少,一个女生正在用力朝前挤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拽了她一下,女生勃然大怒,回过头来正要发火,却发现是一位长相帅气,气质十分忧郁的男生,只见那个男生有些腼腆的说道: “学姐,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第二十四章 李鬼和李鬼之间的战斗 不管在什么时代,女孩子都是颜控,这个女生看着面前叫住自己的帅气的学弟,感觉整个人都飘飘欲仙,听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女生有些疑惑的问道: “学弟,你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学姐,冯化成先生是我的偶像,我非常喜欢他写的诗,我最近在《诗刊》上面看到了一个叫做海子的诗人写的作品,跟冯先生的文笔很像,我想问问冯先生, 海子是不是他的笔名,可是学姐你也看到了, 挤在这里的都是女生,我要是也挤上前去,那也太不礼貌了,所以才会冒昧的请学姐帮忙,看看能不能让学姐帮我问问冯先生,好帮我答疑解惑。”只见那个帅气的男生面带羞涩的侃侃而谈。 女生听了面前这个男生的问题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有些惊喜的开口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在《诗刊》上发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那首诗我也很喜欢,我会帮你问问冯先生的,学弟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谢谢学姐!” 女生千辛万苦的挤到了冯化成的跟前,然后开口问道: “冯先生,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的诗, 最近我在《诗刊》上看到了一个笔名叫海子的诗人,写的一首作品,感觉跟您的文笔很像, 我想问一下,海子是你另外的笔名吗?” 女生的问题让冯化成顿时一愣,作为一名诗人,他当然不会孤陋寡闻,自然也拜读过海子的作品,这是国内一名新晋诗人,他的那首诗在最近这段时间,风靡了各大校园,成为了文艺女青年的最爱,同时也成了冯化成嫉妒的对象。 因为冯化成无数次的将自己的作品投往《诗刊》,可是最终都被拒了回来,而那个名叫海子的新人却得到了杂志主编的青睐,这让冯化成心里极为不平衡,感到自己的才华被埋没了。 《诗刊》是中国作家协会主管,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主办,诗刊社编辑出版的全国唯一的中央级诗歌刊物,是荣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评定的“国家期刊奖”的优秀品牌期刊,于一九五七年一月创刊于北京。能在上面发表一篇自己的大作,对于任何一个诗人来说,都是毕生的荣耀,冯化成自然也不能免俗。 冯化成看着身边聚集的一堆文艺女青年,此刻的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自己承认海子是自己的笔名,会让自己瞬间收获身边这些青春靓丽的女生的崇拜,既然是这样,该如何做出选择就不言而喻了。冯化成干咳了两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位同学,你的感觉还真准,没错,海子就是我的笔名,我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迎接我的新生!” 冯化成恬不知耻的话语瞬间让他身边的人群陷入了骚动,这些文艺女青年瞬间疯狂了,都纷纷递上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请冯化成帮她们签名,海子这个名字在她们心中那完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能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这位浪漫主义诗人,自然让这群女生感到欣喜若狂。 站在人群外围的那名年轻人,听到冯化成肯定的回答之后,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没等刚才那位女生从人群里出来。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叶晨用化妆术假扮的,为了给冯化成挖坑叶晨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因为冯化成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可以说是一个最阴损的存在,周蓉和周秉义的人生理念的养成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叶晨要给这个杂碎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周秉义和周蓉常年在外,好容易返城又考上了大学,可以说家中的病母全靠小儿子周秉昆携妻子郑娟侍奉。周秉义回家刚几天,便和妻子冬梅住进了岳父岳母家,周蓉更是过分,连卧床不醒的母亲都不照料,与丈夫冯化成住进了宾馆,悠哉悠哉。 周蓉不懂事,冯化成也不懂事吗?冯化成可是比周蓉大了十几岁,而且是满腹经纶之人,非但不曾提醒周蓉尽孝,还乐得与周蓉一起享轻闲。 冯化成给妻子周蓉和大哥周秉义找了一个极具迷惑性的理由,说“孝分两种,一种是孝口体,一种是孝心智”,周秉昆在母亲床前尽孝,叫孝口体,而周蓉和周秉义考上了大学,给父母带来了荣耀,叫孝心智。冯化成正是用“孝口体孝心智”这六个字,改变了周家三代人结局。 冯化成这六个字不仅影响了周秉义,还影响了周蓉、周秉昆,使周蓉也丢掉了床前尽孝的责任,使周秉昆深以为自己是最没出息的一个,理所当然地要一个人担起照料父母的全部责任义务。要知道,兄弟姐妹三人,全都在同一市里工作。 在周家的第三代中,同样接受了冯化成的“六字经”。周楠外出求学,安慰母亲郑娟说,“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周秉昆则宽慰道,“届时,离开是长久,回来是暂时。”言下之意,只要你有出息就行了。 这句“孝口体孝心智”脱胎于孟子的《孟子·离娄上》:“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事亲,事之本也。” 所谓的“养志”胜过“养口体”,意思是“奉养父母能顺其意志胜过‘养口体’的衣食方面的奉养。”并非冯化成所说“孝心智是给父母带来荣耀”,冯化成学富五车,故意曲解圣人之言,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无耻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罢了,斯文败类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而且冯化成剽窃这一习惯,已经早就有了,在原世界里,冯化成,周蓉和郭诚归家的途中,经过某南方火车站,冯化成诗兴大发,突发奇想,当着众人朗诵诗歌,最终酿成大祸,其实那首诗是周志刚的徒弟郭诚所作,被他无意间看到,见猎心喜,当着众人面朗读出来,也是为了给自己身上套光环罢了。 因为他的这一行径,导致自己最后锒铛入狱,周母李素华也因为这件事情成了植物人,周秉昆因为这件事情经受了半年的牢狱之灾,究其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冯化成的沽名钓誉。 后来周蓉为了平息校园里的争议,借办讲座的名义,把丈夫冯化成推到北大的讲台,冯化成靠朗诵岳父徒弟郭诚的诗,获得了巨大成功,此时的周蓉才见识到了冯化成的无耻,因为冯化成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对于剽窃别人文章他完全是信手拈来,对于自己的剽窃行为没有丝毫羞愧。 周蓉总认为自己是《双子城》中的露茜,而冯化成是落入巴士底狱的达尔奈,她要通过拯救冯化成来满足自己的圣母情节。不得不说这文艺女青年可真是病得不轻啊!冯化成不是达尔奈,他不过是翻版民国胡兰成,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厚颜无耻。既然有病就该治,也就我这个弟弟愿意不辞辛苦的帮你治病了,叶晨对自己如是说道。 叶晨私底下把自己照着镜子,打扮成了记忆里黄磊的模样,这货年轻的时候,是一枚自带忧郁气质的大帅哥,绝对可以轻松赢得文艺女青年的好感,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周秉昆脑袋有点大,硬件条件摆在那里,最后只能是打扮成黄磊的低配大头版,不过还是不影响整体的气质。 然后叶晨随便在人群里找到一个女生,借故帮忙,让她对冯化成提出那个问题,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而叶晨则在一旁看着他如何选择,冯化成沽名钓誉的贪婪本性最终没让叶晨失望,他选择了冒认海子的身份,叶晨这才满意离去。 叶晨来到水房,把自己脸上的妆容卸掉,擦干脸上的水渍,朝着北大礼堂走去。冯化成,当着北大师生的面,我要让你经历一次空前的社会性死亡,让你的名声臭大街。 此时周蓉正挽着大哥周秉义进了北大礼堂,周蓉对着周秉义说道: “大哥,这学哲学的啊,应该对什么都感兴趣,首先最应该亲近的就是文学,而诗歌又是文学的最高表现形式,文学殿堂的王冠,来听听诗歌报告会,对你的学业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周秉义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妹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周蓉的长相,哪怕在校园里,也是秒杀一片的存在看到她对自己这么亲近,周秉义略带宠溺的开口说道: “我这不是都跟你来了嘛!” “我希望你能对这种事情形成自觉主动的意识!”周蓉神采飞扬的说道,一想到呆会儿自己的心上人会在台上朗诵诗篇,周蓉就忍不住的热血澎湃。 周秉义被周蓉拉着正要坐下,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赶忙对周蓉开口说道: “周蓉,那个人好像是秉昆!” 周蓉顺着周秉义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略过了一丝阴霾,嘲讽的说道: “晦气,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他?他一身的铜臭味儿简直是拉低了咱俩的品味。” 周秉义笑了笑,没有反驳,兄妹三人里,现在手里最有钱的,莫过于自己这个弟弟了,而且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小透明,现在在学习上碾压了自己的哥哥和姐姐,所以作为姐姐的周蓉口中的话带着酸味,周秉义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周蓉的性格本身就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叶晨对着老大周秉义微微颔首,他自然是看到了周蓉脸上那不爽的表情,他朝着周蓉澹澹笑了笑,便没再理会转过身来,这就感觉不爽了?让你更加不爽的还在后头呢。 这时只见一名长相清秀的女主持人走上台前,手扶了一下麦克风,然后开口说道: “下面请欣赏由着名诗人冯化成为大家朗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大家掌声欢迎!” “冯老师!”“冯老师!”台下的拥趸不停的呼唤着冯化成的名字,周秉义这时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周蓉,然后说道: “原来是冯化成啊,怪不得你非让我来呢!” 冯化成志得意满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台前,然后朝着下面的师生鞠了一躬,开始了自己的朗诵: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随着朗诵的结束,台下掌声雷动,这时就见台下面一只手伸了起来,冯化成看到之后,双手往空中虚按了一下,开口说道: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周蓉看到那个站起来的身影,眉毛不由一皱,因为站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弟弟叶晨,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化成,然后开口说道: “冯老师,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孤陋寡闻之辈,您也是一位着名诗人,朗诵别人的诗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作品?” “。。。”冯化成被叶晨的话给堵的一时语塞,看着台上的师生殷切的眼神,里面有很多都是刚才围着自己要签名的女学生,冯化成不由得上了头,开口说道: “好,那我就朗诵一首我刚发布不久的诗,诗的名字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此时的叶晨也没坐下,听到冯化成的话语,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将目光看向了周蓉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而此时的周蓉,脸色却极度难看,因为她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前阵子她回家的时候,看到过手《诗刊》杂志社寄给叶晨的稿酬,海子是叶晨发表作品时用的笔名。 此时的冯化成没有注意到周蓉难看的脸色,还在那里激情四射的朗诵: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噼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随着冯化成的朗诵,台底下再一次的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掌声停息下来,叶晨开口问道: “冯老师,这首诗我记得是发表在《诗刊》上的,作者名是海子,难不成冯老师您是海子?” 冯化成看着叶晨那玩味的眼神,心底瞬间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后台上坐的众人,让他不能临阵退缩,于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没错,我就是海子,这是我的笔名!”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某些人欺世盗名,为了当文抄公脸都不要了,你是海子,那我是谁?这首诗是我去年九月份投稿《诗刊》杂志社的作品,结果却成了你愚弄大众的道具,还真是可笑啊!” 说完,叶晨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汇款单存单,然后接着开口说道: “刚才你在礼堂外湖弄那群女学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为了拆穿你,我还特意回宿舍取了汇款单出来,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做人还能无耻到你这个地步,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站在台上的冯化成踉跄了一下,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而台下的师生也都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他们没想到冯化成为了沽名钓誉,居然冒认别人的笔名,并且公然剽窃别人的作品,在大庭广众之下朗诵,这就是一个文贼啊,简直太可恨了! 这时候有几位老师为了确认叶晨话语的可信度,来到了叶晨面前,仔细的查看了叶晨手中汇款单的存根,确认了叶晨的身份,然后对着愤怒的师生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北大礼堂一片哗然,声讨冯化成的声音不绝于耳。 叶晨脸上带着冷意看了眼冯化成,对于台上的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讨厌,针对这种人,对于叶晨来说,是一件让他心情非常愉快的事情,大型社死现场对于冯化成是个不错的落幕舞台。叶晨也没继续在大礼堂停留,直接起身朝着礼堂外走去,对于冯化成此时的丑态,他多看一眼都感觉恶心。 周秉义此时也一脸震惊,同时也感到非常的头疼,本来周蓉和弟弟就不对付,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姐弟俩还不知道会爆发怎样的争吵呢,周秉义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周蓉,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脸色这么难看。 周秉义不知道的是,此次冯化成来到北大礼堂,参加北大文学社的诗歌朗诵会,离不开周蓉的牵线搭桥,此时周蓉想死的心都有了,长这么大她都没尝试过这么丢脸。 第二十五章 剥了皮我认他骨头 周蓉恨恨的看着周秉昆离去的背影,年少的时候,她只一直都看不起这个傻乎乎的弟弟,将近十年光景的远离,让她越发摸不透自己的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曾经的那个傻乎乎的让她看不起的弟弟,现在和她的身份互换了, 自己现在成了他眼中可有可无的事物,她也很鄙视冯化成的这种行为,可让她恼火的最根本原因,是亲弟弟对自己的无视。 一旁的周秉义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妹妹,正要开口出言宽慰的时候,周蓉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礼堂外走去, 周秉义见状, 赶忙起身跟了出去, 他怕周蓉跟叶晨发生纠缠,那样可就太丢脸了。 至于站在台上的冯化成,此刻已经完全被人无视了,台下坐着的师生,全都朝着礼堂外走去,根本没人在意他的存在,正主都出现了,谁还有心思搭理你一个赝品? 大伙都看到了叶晨走出礼堂,也都一窝蜂的追了出去,想要见识一下这位新晋的浪漫主义诗人,最关键的还是这位诗人是他们的校友,这时候还不去交流下心得还等什么时候?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找他给自己的笔记本上签个名。 至于找冯化成签过名的那些文学女青年,都第一时间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翻到冯化成签名的那一页, 不假思索的撕了下来, 团吧团吧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她们今天是真的被恶心的够呛,任她们脑洞再大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沽名钓誉的冒牌货, 搞得心情一点都不美丽了。 接着就见这群文艺女青年好像追星族一样,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外挤去,因为她们已经发现了新的目标,没想到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是这样一个年轻的人,而且长的也比冯化成这个老帮菜好看多了,这时候不扑过去还等什么呢? 此时的冯化成在这一刻真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本以为回到北京,自己再不回接受这样被人弃之敝履的场景,没想到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样熟悉的结局再一次的被他经历,他也又一次的成为了人嫌狗憎的臭狗屎。 “你是要在这儿住吗?我们要锁门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别耽误我们打扫卫生!”只见一名拿着笤帚和撮子的打扫卫生的人员皱眉对着冯化成开口说道。 冯化成这才从自己悲惨的境遇里醒过神来,灰熘熘的站起了身,跟一条丧家之犬似的朝着礼堂外走去,速度快到了不行,此时的他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带给他噩梦的地方。 周蓉从礼堂出来之后, 本打算追上叶晨,狠狠地骂自己弟弟一顿的,然而还没等她追上叶晨,身边就有一群青春靓丽的女生,举着手中的日记本,乌泱乌泱的朝着叶晨冲了过去,没过多一会儿就把他给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题,周蓉哪怕是想挤都挤不过去,这让被挤的东倒西歪的周蓉一脑门的黑线。 只见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叶晨,游刃有余的跟这些女生进行着交流,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一丝的狼狈,言谈举止之间落落大方,没冷落任何一位他身边的拥趸,顺带还给自己新的文章打着广告。这一幕看的周蓉一愣一愣的,她感觉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已经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将近十年的光景,改变了太多的东西。 今天是没机会跟叶晨算账了,周蓉是不会为了找叶晨算账,跟这群疯狂的文艺女青年一样,往前挤的,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这么做。跟在后面的周秉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场景,看着周蓉最后怏怏离开,周秉义并未上前跟周蓉搭话,此时的她需要冷静一下了。 周秉义可以说见证了妹妹周蓉和冯化成相识的全部过程,有很多话,周蓉不会跟父母和弟弟周秉昆说,但是会跟他这个大哥说,因为在周蓉眼里,大哥和自己才是一类人,他会理解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不会动不动就出言训斥。 周秉义最后又回到了北大礼堂门口,站在台阶下等着冯化成从里面出来,今天叶晨拆穿了他的真面目,让周秉义感到庆幸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个老家伙充满了厌恶。 没过多一会儿,冯化成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特意挑了一条小路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正在这时,冯化成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刚回过头去,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冯化成的脸上,一拳给他打的眼冒金星,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他这时才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的长相,只见这名男子正揉着自己的拳头,开口说道: “按我的性格是从来都不喜欢跟别人动手的,但是对你是个例外,这一拳我是替我妹妹打的,你这孙子就是个杂碎,我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这样不堪,完全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枉费我妹妹周蓉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还因为你险些跟家里闹翻,识相的以后离她远一点,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把你打老实了为止!” 说完周秉义也没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去,冯化成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此时他的脑子跟团浆湖似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刚才的一幕被路过的学生看到了,不过也没人多管闲事,今天在礼堂发生的事情,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哪怕是冯化成刻意的找了一条小路躲避行人的目光,也还是有人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对于冯化成这种人,北大的学子真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就好像是正在品尝美食的时候,突然在盘子里看到一只苍蝇磨脚的感觉…… 周秉义的性格稳重内敛,在兵团的这些年,他见过了太多的事,这让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变得异常的老练,如果换了平时,他绝对不会表现的这么冲动,可今天的事情他亲眼目睹,而且还从弟弟的口中得知,这位所谓的二流诗人,为了吸引身旁文艺女青年的目光,居然不惜冒名顶替,剽窃自己弟弟的作品,这让周秉义在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不由得冒起了一股邪火。 从小到大,周秉义和周蓉是周家最聪明的孩子,所以两兄妹之间有很多的话题,周秉义也一直都知晓自己妹妹的思想动态,今天看到自己妹妹费尽心机的帮冯化成和北大文学社牵线搭桥,却换来了这种结果,知道妹妹周蓉因为这件事情即将面对什么的周秉义,真的是被气炸了,所以才会这么冲动的教训了冯化成。 周秉义来到了水房,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宿舍拿了饭盒,去食堂打好了饭菜,自己吃完之后,又来到了妹妹所在的宿舍楼,托底下的同学帮忙把饭给妹妹周蓉送去,熟知妹妹性格的周秉义,知道今天周蓉是肯定不会去食堂打饭的,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 做完这一切的周秉义,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然后走出了校门,朝着叶晨和郑娟一家四口租住的房子走去,今天的事情他想跟自己弟弟好好的谈一谈。 当周秉义敲响房门的时候,郑娟来给他开的门,见到周秉义,郑娟开口问好: “大哥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吃饭了没?” 周秉义笑了笑,然后对郑娟说道: “甭麻烦,我吃过了,秉昆在家吗?” 只见郑娟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在家呢,在屋里写东西呢。” 叶晨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最难的无非就是前面这十几二十年,所以他才会给自己准备了一条捷径,那就是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提前翻阅了大量的在这个时代受欢迎的大部头的伤痕文学,为了当好文抄公,他也算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被郑娟让进屋的周秉义,看到弟弟在书桌旁忙碌,阻止了郑娟叫停叶晨的行为,而是在一旁随便的拉了把椅子坐下,郑娟给周秉义泡好茶递了过来,周秉义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着正在忙碌的叶晨。 叶晨码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毕竟只是把脑子里的文字,直接提取到纸张上面,不用太多的思考,虽说没有后世电脑码字快捷方便,但是也没耽误太多的时间,他给自己每天安排的任务是五千字,一部二三十万字的大部头,基本上两个月就能搞定了。 码字状态下的叶晨是专注的,大脑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这种时候,郑娟都会安静的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不会让外界打扰到他,码完字的叶晨,把钢笔盖好帽,然后放进了笔筒,使劲的抻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微笑着坐在一旁的周秉义。 看到周秉义,叶晨笑了笑,开口说道: “大哥,来了怎么也不说句话?我光顾着忙了,都不知道让你等多久了!” 周秉义也没跟叶晨客气,直接起身拿过了桌上叶晨刚刚码好的稿纸,翻看了两页后,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 “你这是又开始写新的小说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周秉义说道: “对啊,学累了的时候,正好换换脑子,顺带着还能赚点生活费,何乐而不为,您说是吧?” 周秉义重新坐下之后,看着面前的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这些年我发现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换了以前,依着你懒散的性子,才不会这样忙碌,现在我感觉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叶晨双手捧着手中的茶杯,暖着手开口说道: “要说一切都是为了理想或者是兴趣,那太虚无缥缈了,我也没那么装,其实说白了,我也不过是想多赚点钱,按照姐姐说的,我其实就是个钱串子。 其实如果是我自己的话,钱够花就行,可是我身边还跟着一大家子的人呢,我得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考虑,最主要的,是我想多赚点钱,早一点买套房子,把爸妈从光字片儿里接出来,二老已经苦了大半辈子了,我想让他们享两天清福!” 叶晨自然是知道老大周秉义今天会过来的原因,无非就是拿周蓉的那点破事儿来烦他,所以叶晨故意扯开话题,用话术让周秉义先自惭形秽,张不开嘴,这样叶晨也就不用听他唠叨了。 果然,周秉义在听到叶晨的话之后,瞬间就感到脸红,自己和周蓉在上大学期间,还在从父母的手里支取生活费,而弟弟不但自己解决一切开支,同时还惦记着多赚些钱给父母买套房子,把父母接出来享福,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是感到羞愧,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他? 如果弟弟不够优秀,周秉义还能找到借口,自己和周蓉起码赚足了脸面,让父母可以为他们引以为豪,可是弟弟现在比他们更加的优秀,心里却还是记挂着父母,这让周秉义想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开脱的理由都找不到,此刻的他哪还有脸对弟弟指手画脚,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已经被臊的不行了。 周秉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开口说道: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来这边生活的习不习惯,有没有啥我能帮得上的,现在看来,你过得比我想象的要好。” 听了周秉义的话,叶晨笑了笑,这是母庸置疑的,此时的周秉义和周蓉一样,还挤在学校给他们安排的宿舍里,而自己和郑娟却住在舒适宽敞的房子里;自己每天放学回家,热乎的饭菜就已经摆在了那里,自己的爱人在等着自己吃饭,他们俩却要挤在食堂里排队打饭,二者之间的差距肉眼都看得见。 “大哥,您有心了,周末有空就过来坐坐,我初来乍到的,除了班级里的同学,也不认识谁,平时想说话都找不到对象,没事就过来聊聊天,喝喝茶,顺便改善一下伙食,家里虽然也是粗茶澹饭,总还是比学校食堂的吃着可口。”叶晨笑着说道。 冯化成第二天来到了作协上班,同事看到他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在北大的丑闻,此时已经传遍了四九城,作为文人,对他感到不屑是很正常的,冯化成一上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办公,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他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江辽省第一监狱的一间监舍内,收工回来的水自流从兜里掏出了一份从管教那里要来的报纸,白天在管教的办公室里,管教和他谈话的时候,他无意间在一旁的报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所以才会跟管教申请,要过了这张报纸,一探究竟。 在监狱的这些年,水自流得益于他曾经的社会关系,再加上他本身就长袖善舞,气质不俗,不管是和管教,还是犯人之间,关系都处的还算融洽,所以对于他这个小小的请求,管教也没拒绝,左右都是已经看过的报纸,随手就给了水自流。 水自流看着报纸上那张熟悉的照片,只见上面的标题是“光字片里飞出的金凤凰,记省高考状元周秉昆二三事”,水自流看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随口说道: “周秉昆,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没想到你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能闻能捂)啊!” 给水自流伺候槽子的人此时已经端着饭菜来到了水自流的面前,帮着铺好了桌子,正在摆放餐具,听到水自流的喃喃自语,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 “水哥,你说的谁?周秉昆吗?你认识他?” 水自流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开口说道: “怎么,德宝,你也认识周秉昆?” 水自流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因为侮辱妇女获刑的曹德宝,因为他处事圆滑,被水自流看中,每天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听到水自流的问话,曹德宝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和他以前都是松花江酱油厂的工人,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王八蛋进来的,剥了他的皮,我都认得他骨头,等我出去绝不会放过他!” 水自流听到曹德宝的话,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不问你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儿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这小身板儿,你拿什么跟人家掰手腕去?别说他现在已经去北京读书去了,就是他还在吉春,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他把一只手拴在裤腰带上,都能揣咕死你,所以德宝啊,出去以后消停的吧,回去守着你爹妈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儿!” 曹德宝听了水自流的话纵然心里不服,可也不会对水自流进行反驳,在这里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更何况自己能在里面吃饱吃好,都是仰仗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是自己的饭票,自己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情惹他不快。 第二十六章 子女的本分 水自流之所以会用这种语气跟曹德宝说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叶晨扎针,从曹德宝给他伺候槽子的那天,他就知道这货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凡是让他记上了仇,他会挖空心思的想办法找回来,这从当初欺负过曹德宝的犯人身上就能感受得到, 因为在曹德宝看来,亏就没有白吃的道理,我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而水自流恰巧也是这种人,论记仇没人比他更在行,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涂自强替骆士宾背锅的事情,等了骆士宾这么多年,才在周秉昆这里翻盘把骆士宾弄死, 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细心筹划。对于叶晨,虽说没这么大的仇恨,可是叶晨却曾经带给他过最大的屈辱,导致他在所有的小弟面前颜面尽失,这让水自流每次想起的时候,都忍不住怒火中烧。 水自流虽说也睚眦必报,但是因为他自身有残疾的缘故,所以总是喜欢鼓动他人当他的枪,让别人出头,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这种人也就是人们日后总会提起的老阴比。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发现曹德宝和叶晨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时,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就是踩低捧高,加深曹德宝对叶晨的仇恨,然后他这边还会故作知心的对曹德宝进行劝解,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对于这种事情他实在是驾轻就熟。 水自流不在意曹德宝最终能不能成功, 因为跟叶晨有过密切的接触, 他最了解这个人有多深不可测,所以他不认为曹德宝有报复成功的可能性,不过只要是能给叶晨添堵,让他不痛快,自己做的这点小算计就是值得的。 最主要的是曹德宝的刑期和他接近,两人差不多一年出去,他能见识到叶晨的不痛快,所以他才会挖空心思的给曹德宝扎针。 随着上次北大礼堂的事情结束,叶晨在校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为他不仅是文艺女青年眼中的浪漫主义诗人,还是一名新晋作家,而且是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过文章的新晋作家。 叶晨的那篇小说《蹉跎岁月》被同学们争相传阅,这其中甚至包括他们经济系的这群同窗。这届的北大新生,都是当初的老三届,或参军或插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岗位,机关干部、下乡知青、厂矿工人、现役军人,什么职业都有,大家一起住进三十七号楼, 成了同学。 叶晨和这些人相比, 无疑是处于最底下的那层,他只是一名酱油厂的工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迅速的跟他拉近距离,因为叶晨发表的小说,直接抹平了他和同窗之间的距离,这些人都在小说里看到自己曾经的青葱岁月,让他们和书中的人物产生了共情,爱屋及乌的情况下,自然对叶晨青眼有加,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 如果仅仅是这样,这群同窗也不至于对叶晨产生强烈的认同感,毕竟大家都是经过千军万马的厮杀,最终才走进这所校园里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足够骄傲的,在那一年的大学录取比例仅仅为百分之四点八,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然而当考试降临的时候,叶晨的一骑绝尘让所有的同窗彻底的见识到了他的厉害,叶晨的成绩是整个经济系八十来人中的第一名。大象是不会和蚂蚁成为同类的,直到这一刻,他们这才彻底的接纳了叶晨。 叶晨好歹也是经历过后世应试教育洗礼过的大学生,远不是这个时代的同龄人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加持,所以在学习上得心应手完全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在同窗那里却不是这样了,要知道这个家伙时不时的还在纸媒上发表文章,即便是这样,学习成绩还那么优秀,这让他们面对叶晨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对于叶晨这边的情况,周秉义和周蓉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周秉义得知叶晨的成绩之后,澹然处之。上次在叶晨家的谈话,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生出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不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经济的独立上,亦或者是对待父母的孝顺上,自己跟弟弟都没得比,所以周秉义没了和叶晨比较的心思。 而周蓉的态度则是跟大哥周秉义截然相反,从小她就是家里最拔尖儿的那个,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性格上,再加上她那张可以把父母给哄的团团转的嘴,所以她在周家可以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能忤逆她。 然而在进入大学校园之后,叶晨对她的屡次无视,让她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火,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反了天了,丝毫没考虑叶晨做事的背后含义。 在文学上被自己弟弟碾压也就罢了,毕竟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招可想的,可是学习上也被弟弟碾压,周蓉就太气不过了,要知道她从小学到现在,在班级里从来都是想考第几就考第几,完全就是个控分高手,学习对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高考没考过叶晨也就罢了,在大学还被叶晨在成绩上牢牢压制,在周蓉这里就太不可原谅了。 然而周蓉虽然优秀,奈何叶晨根本就是个挂逼,能进北大的学子就没几个不优秀的,所以周蓉拼尽了全力,最终也没能像叶晨那样在人群中夺目,这让她在校园里见到叶晨的时候,一直都阴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姐弟情深。 叶晨知道周蓉是个什么揍性,只是懒得搭理她这个货罢了,自己阻止了她去贵州插队,保住了母亲李素华的健康,破坏了她和冯化成的好事,让父亲周志刚不至于因为她们二人离婚,而被气的早逝,已经是殚精竭虑,仁至义尽了,至于她理不理解,叶晨才不在乎呢。 时间很快的来到了八零年初,春节在即,叶晨和郑娟这时早已经回到了吉春。叶晨放了寒假之后,就第一时间领着媳妇在老北京转悠了一大圈儿,买了一堆的年货,叶晨的同学有一个在铁道系统有关系,叶晨托他帮忙买的卧铺票,然后一家四口踏上了归途。 到家之后,二老见了自己的老儿子,看到他带的一大堆的年货,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周志刚直接对老伴儿说道: “赶紧去整俩菜,我晚上要跟我老儿子好好的喝一顿。” 母亲李素华此时也开心的紧,因为将近十年的光景里,一直是自己的老儿子在身旁陪着她,现在冷不丁的去上学了,让李素华的心里一直记挂得很。听到自家掌柜的让自己去做饭,老太太应声站起,刚要去忙活,却被郑娟一把拦住,只见郑娟开口说道: “妈,让我来吧,你和爸跟秉昆有将近大半年都没见了,你们好好说会儿话,我自己一个人忙活的过来!” 周志刚看到儿媳贤惠的模样,脸上乐开了花,李素华也乐的落个清闲,坐在屋子里跟丈夫陪着老儿子说着话。叶晨端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着周志刚开口说道: “爸,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 周志刚听了老儿子的话,看着他正经的表情,开口问道: “有事儿就说,回家了怎么反倒还拘束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我在北京上学的这一年时间里,在杂志上发表了不少的文章,稿费也比较丰厚,所以我打算把你跟妈接到我身边去,到时候我会在那边买房子,至于落户我会找我关系亲近的同学帮忙。 这么做的原因,是我打小就没离亲人这么远过,哪怕是那十年,也整天和妈生活在一起,到了那边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们,学习的时候,都在担心您二老的身体,所以恳请您二老务必答应!” 周志刚被自家老儿子的话彻底惊着了,开口问道: “秉昆啊,咱家年初刚盖的小二楼,我记着就是你拿稿费的钱翻盖的,咋还有稿费呢?这玩意儿难不成还一直发吗?你要是把我们给接走了这边的房子岂不是空下来了?没人住怪可惜的!” 老人关注的点从来都跟年轻人不同,他们可以说苦了一辈子了,对于金钱这个话题非常的敏感,当时在吉春市里买一套像样的房子也得几百上千的,更何况叶晨说要把他们接到北京去,在他们想来,那边的房价肯定更高,他们担心自己会成为儿女的负担,所以周志刚才会有此一问。 听着周志刚的话,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有啥可惜的?咱家在光字片儿也住了这么多年,好歹在一个地方住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以后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老邻居,正好也有个落脚的地儿,不是挺好的吗? 至于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我这边一直还在写书,而且我的第一本书马上就要装订成册,出版发行了,到时候出版社还会给我一笔稿酬,不管是买房子,还是咱们一家日常的生活,足够咱们用的!最关键的是,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都能时不时的见着面,您觉着怎么样?” 说着叶晨儿子周聪使了个眼色,周聪立马上前摇着周志刚的胳膊说道: “爷爷,我可想你和奶奶了,你就答应和我们一块儿住吧,求你了爷爷!” 俗话说隔辈儿亲,周聪作为周家的长孙,一向就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别看平时对儿女的时候,一脸的严肃,可是在自己的大孙子面前,周志刚那可是没有丝毫的矜持,爷俩亲近的不行,此时大孙子撒开了娇,周志刚也终于心动了,他把目光看向了老伴儿,老伴儿也对着他微微点头默许,因为她也真的想儿子和闺女了。 周志刚干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成,等你哥和你姐回来,我跟他俩知会一声,过完年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吧!对了,你姐在那边怎么样?她找对象了没有?” 周家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三都已经成家,尤其是老三,孩子都眼瞅着七岁了,可自家闺女还没个动静,眼瞅着都三十了,这可愁坏了老两口。叶晨听到周志刚的问话,澹澹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别说,我姐还真谈了,而且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还记得蔡晓光吧,他现在在北京广播学院上学,两人好了已经有一阵子了。” 周蓉在这一块倒是和原世界没什么区别,自打上次冯化成在北大礼堂社死之后,被周秉义警告过后,冯化成到底还是没耐得住寂寞,来找过周蓉,可是却被周蓉一口回绝,因为周蓉此刻也见识到了这个人的无耻,冯化成彻底的破坏了他在周蓉心中曾经的完美形象,二人分道扬镳。 可是周蓉也并没有闲着,因为蔡晓光这个备胎还在,她转身就和蔡晓光走到一起去了。冯化成的事迹几乎传遍了整个北京的高校,就连蔡晓光也有所耳闻,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直接就开始对周蓉展开了追求。 蔡晓光因为叶晨手撕冯化成的事情,还专门请叶晨去全聚德吃了顿烤鸭,因为他知道有冯化成横亘在他和周蓉之间,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如果没有叶晨手撕冯化成,自己也不可能抱的美人归,更何况自己当初上大学的事情,也是叶晨出面帮忙解决,自己欠这个小舅子的人情,不是一点半点,不管周蓉怎么想,他还是要记叶晨的好的。 蔡晓光在周蓉插队的时候,两人本来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如果不是因为周蓉和冯化成分隔两地,恐怕二人的孩子都已经呱呱坠地了,到时候冯化成自然就是那个接盘侠,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周蓉在吉春当了十年的盲流子,而且心中一直都对冯化成有着执念,这也导致孩子没留下,冯化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周母李素华对于蔡晓光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听说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也不由的开心了起来,因为她从小就对蔡晓光的印象很好,看到二人终于历经艰难走到一起,有人接收她家的这个大龄闺女,让他终于是放下了心。李素华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你跟蔡晓光熟,过年的时候,让他来家里玩,你姐的性格你也知道,死艮死艮的,我的话她是不会听的,这事儿还得你去办!” 叶晨听了母亲的话,笑着答应的同时,开口说道: “成,不过我得先去一趟曲老太太家,当初郑娟她们家落户口,都是老太太招人帮的忙,而且我在酱油厂的时候,人家也没少帮我张罗,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看一下老两口。” “去吧去吧,郑娟她们家前几年的日子过的多难啊,如果不是人家帮忙落的户,这一家三口连每月的定量都成问题,等着,妈把你带回来的特产给打包装一些,你带过去,去别人家串门儿,哪有空手的道理?”说着李素华起身,忙着张罗去了。 周志刚听到母子的谈话,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儿子,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周志刚的表情,叶晨自然是尽收眼底,这层窗户纸,既然两边都没打算捅破,他自然也不会去触碰,周家对周秉昆毕竟有着养育之恩,哪怕周秉昆不是他们亲生的,叶晨也会帮忙记着周家的好,要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对周蓉这个作女下死手了。 周家三个子女都去上大学之后,李素华又和春燕妈和好如初,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姐妹了,虽说因为儿女的事情,两家人闹过一点龌蹉,但是还不至于影响到二人的感情。 李素华眼瞅着自己就要离开光字片儿,跟着儿子一家去北京住了,心里难免会对曾经的邻居有些不舍,在闲聊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对春燕妈说了,春燕妈听说叶晨要把周志刚两口子接到北京去住,而且还要在那边买房,眼珠子都红了,一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闺女,她又想回家打孩子了。 春燕妈知道的事情,基本上就等于整个光字片儿都知道了,因为她本身就是人形的广播电台,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了,这引得周围的邻居一阵的羡慕。 当初周家还住在光字片儿唯一的独门独院的大瓦房的时候,这群人还能有些嫉妒的心态,后来随着周家小二楼破土动工,他们真的是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现在眼瞅着人家要离开光字片儿这穷地方,去北京生活了,这些老邻居除了羡慕周家孩子出色,顺带着看自家孩子不顺眼,也真的做不了什么了。 这天孙赶超正出门的时候,被叶晨给叫住了: “赶超,站下歇歇,咱俩说会儿话。” 孙赶超看着往日的好友,脸上明显带着些不自然,毕竟两人分开太久,彼此间有些生疏了。孙赶超说道: “昆儿,我听说你们家要搬走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对,是有这么回事儿,其实今天叫住你,就和这件事有关。” 第二十七章 反转 孙赶超还是当初的那个热心肠,听说叶晨有事情找他,直接开口说道: “秉昆,咱们哥们儿之间有事儿直说就成,我能帮的一定帮,虽说你现在可能也用不着我帮什么忙。” 叶晨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瞧你那死出儿, 不论到啥时候,咱们也是一个胡同长大的发小,我跟你自然是不会见外。我听说你大姐刚返程,一家四口都跟着回来了,加上你们两口子,还有小宁, 家里房子不宽绰了吧?我跟郑娟在太平胡同那边的房子,你们两口子先过去住吧,好歹也能松快松快。” 孙赶超一听叶晨这么说, 眼泪差点没下来,他们全家好几户挤在一个小破窝棚里,他和于虹刚结婚没多久,于虹这边也怀孕了,家里马上就要添丁,都把他给愁坏了,叶晨此时的援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啊。他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秉昆,感谢你能在关键时刻想着拉兄弟一把,兄弟也不是那不开事儿的人,咱俩怎么都好说,太平胡同的那套房子是郑娟的,兄弟不能让你难做人, 我跟于虹付你房租!” 叶晨笑了笑,然后帮赶超掸了掸身上的灰, 开口说道: “你那点钱留着给你媳妇买点营养品吧,就甭跟我这儿客气了, 真要是觉着过意不去,我把我家老宅的钥匙留给你,隔三差五的帮忙过来瞧瞧,给我打扫下卫生,我也算你们两口子有心了,但是咱丑话咱得说在前头,太平胡同的房子随你们住,我家老宅没我允许,可不兴随便住人。” “一定的,这我都已经很感激了!秉昆你放心,我每周都会跟我媳妇帮你们把屋子打扫一下,有我在,啥问题都不会有的!”孙赶超有些兴奋的说道。 在人的一生中,尤其是年轻的那个时候,是很无助的。身无分文就要与生活这个强大的对手对线,这无疑是艰难的。这时候很需要有贵人相助,但是,所谓救急不救穷,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一直穷的人你再救也没办法, 但是有急事的人,你可以向他伸出你的援助之手。 姑且不论于虹是个怎样的人, 只看在孙赶超这里,叶晨都愿意扶他一把。不得不说,六君子中命运最惨的就是孙赶超,他老实本分,从来不怨天怨地,踏踏实实,面对苦难生活都是知足而乐观,而且知恩图报,可是最后却被一场重病彻底击垮,卧轨自杀,他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如果可能的话,叶晨愿意给他自己最大的帮助,尽到一个做朋友的本分…… 这天郝冬梅从家里出来,正打算去商场转悠一圈儿,因为周秉义要回来了,她想以自己最美的姿态,迎接自己的丈夫。 她和周秉义之间,这么多年感情甚笃是事实,但是自打自己因为那年冬天的时候,不慎跌入冰窟窿里,不巧又赶上自己当时正是经期,导致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这让郝冬梅在面对周秉义的时候不自然的有些底气不足。 所幸周秉义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管是从高中时代,还是兵团插队的那些年,亦或者是现在,都会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这让郝冬梅感觉到很暖。 女为悦己者容,能有这么个真心实意跟自己过日子的人,郝冬梅感到很满足也很幸福,所以她愿意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共同维系这段感情。 “嫂子,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了,好久不见!”一个声音突然在郝冬梅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周秉昆的媳妇郑娟。 “郑娟,秉昆跟你一块儿回来过年了?他大哥马上也回来了,我寻思着帮他买身过年的衣服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了!”郝冬梅面带笑容,对着郑娟说道。 郝冬梅的心里,其实挺羡慕郑娟的,别看两人的身份差距很大,可是她和叶晨的感情并不比自己跟周秉义的差,而且哪怕是叶晨去了北京上学,也一直把她带在了身边,而她和周秉义却还要饱受两地分居之苦。 郑娟也澹然一笑,对着郝冬梅开口说道: “秉昆年后要把二老接到北京去,他已经在那里买好了房子,打算把二老接过去住,这样也方便彼此照应,我这不提前帮忙给老人准备点出门家什嘛,所以趁着大哥和二姐还没回来,提前预备好了,也省的他们回来没时间。” 郝冬梅听郑娟这么一说,顿时就是一愣,别看她平时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可到底身边也有同事,对于吉春的房价也算是有所了解,在这边一套不错的房子,怎么着也得几百块了,更何况是在北京那种地方,房价必然只高不低,而据她所知,周秉昆和秉义跟周蓉都还在北大上学,他哪来的经济能力负担买房的钱? 在郝冬梅的心里,第一时间就是给这件事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明天秉义就回来了,她可得跟秉义说说,让他看好他们家老三,别再让人给坑了还不自知。 郝冬梅半带调侃的对着郑娟说道: “你们家秉昆可够厉害的,在北京哪儿买的房子啊?等我去看秉义的时候,顺便过去串串门儿?” 对于郝冬梅的这种反应,郑娟只能说见得太多了,毕竟在叶晨这个年纪,能不朝着家里伸手就算是不错了,能反哺家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郑娟也很庆幸自己的老公这么出色,而且还对自己这么好,所以看到郝冬梅质疑叶晨,她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快,不过倒没喜形于色,而是澹澹的说道: “那敢情好,随时欢迎大嫂过去做客,秉昆在南锣鼓巷买了处院子,地方倒是蛮宽绰的,甭说大哥和大嫂去住,就是咱们家全都过去,院子也装的下。” 呵,越吹越没边儿了,难不成你家买的是四合院儿不成?这种事你忽悠下不懂行的也就罢了,居然还跟我在这儿胡诌八咧了。 不过郝冬梅也没动气,毕竟自己和郑娟虽说是一家人,但是终归还是隔着一层,说深说浅都不是那么回事儿,这种事情还是得周秉义这个当大哥的出面。虽说长嫂如母,小叔子是儿,可家里不还有能做主的嘛,轮也轮不到她来开这个口得罪人。 话到了这儿戛然而止,二人都没在继续往深了说,因为都是经过社会历练的人,互相都看出了彼此的抵触情绪。郑娟和郝冬梅各自买好了东西,相视一笑,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一早,郝冬梅就起了床,把自己拾掇的利索的,然后前往吉春火车站,去接周秉义回家。她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就她自己来了,周家老三周秉昆压根儿就没过来,心中的不快更甚,不过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夫妻二人久别重逢,这时喜事儿,不能因为无关人等搞得自己不痛快。 其实叶晨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太知道自家老大是个什么尿性,他第一时间是绝对不会想着回家看父母的,而是去郝家报道,所以叶晨才不会讨那个没趣。去接大哥?无非就是接了个寂寞,那还去接他干嘛,有那工夫在家补个觉它不香吗? 而且不用想都知道,周蓉和蔡晓光肯定是跟着周秉义一道回来的,那个白眼儿狼这一年的时间里,瞅叶晨都眼眶子发青,气不打一出来,既然是相看两厌,就更没照面儿的必要了。 不过当着二老的面,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叶晨还是早早就出了门,因为吕川和唐向阳回来了,三人早就约好,今天一起去看曲老太太的,这在叶晨看来,可比去接周秉义和周蓉要来的重要的多。 周秉义两口子在见了面后,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然后和周蓉跟蔡晓光二人分了手,周秉昆跟着郝冬梅去了她家。至于蔡晓光和周蓉,则是找了个宾馆,开了间房,两人现在正处在如胶似漆的时候,整天腻在一块儿都嫌时间不够。 今天难得郝金龙公务不算繁忙,一家人聚在了一块儿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郝冬梅对着周秉义说道: “秉义,你回家的时候,说说你们家老三,我昨个去商场的时候碰到郑娟了,她跟我说秉昆在北京买了房,要把你爸妈接过去,跟他们一块儿住,我咋寻思都觉着这事儿不靠谱,大家都是年轻人,脚踏实地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他别不是被人给坑了吧?” 郝金龙和金月姬两口子听了闺女郝冬梅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周秉义,说实话,两人对于周秉义还是满意的,但是对于住在光字片儿的周家就不太看的上眼了,这也是他们一直都不跟亲家来往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觉得两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周秉义听了妻子的话,吞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端起了碗喝了口汤顺顺,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 “那是你对他不了解,郑娟还真是没对你说大话,秉昆确实在那边买了房,我还跟着去看过,就在南锣鼓巷那头,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花了一万多块,他也早就跟我提过,要在北京置业,然后把爸妈接过去跟他们一块儿住。” 听到周秉义的话,不光郝冬梅吃惊,就连郝金龙都罕见的瞪大了眼睛,他和金月姬在北京也呆过一段日子,自然是知道南锣鼓巷是个什么地儿,那里的房价说是北京最高也丝毫不为过,搁以前,那里住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住的起的。 郝冬梅看着周秉义吃惊的问道: “秉昆不是跟你和周蓉一块儿上大学呢吗?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不怪郝冬梅惊讶,人均收入二三十的年月,直接出手一万多块,买下一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哪怕是对于郝家都很遥远,更何况是从光字片儿走出去的大学生了,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周秉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盯着他的郝家三人开口解释道: “别说你们,就连我和周蓉都小瞧我们家的老疙瘩了,他没考大学之前,就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过小说,当时就得了一千多块稿费,临走之前,帮着家里把房子翻了新,盖了个小二楼,然后带着剩下的钱去了北京上学。 即便是上学的这一年,这家伙也没闲着,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往《人民文学》,《收获》这样的杂志投稿,而且都在杂志上连载了,当初他写的第一本书《蹉跎岁月》,据说已经被出版社看中,装订成册,要出版发行了。 所以这家伙还真的不缺钱,最主要的是他的钱来的正大光明,谁都不能挑出不是来。如果他整天忙着写文章,我作为他大哥还能絮叨他两句,毕竟去北大是去上学的,可他在学业上也是属于一骑绝尘的那种人,在经济系是名副其实的状元,没谁能撼动他的地位。” 换了旁人听了周秉义的话,可能还会觉得他在炫耀自己的弟弟,可是郝家三人,却能在周秉义的话语中,听出周秉义深深地无奈。 郝冬梅和周秉义是高中同学,两个人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郝金龙和金月姬作为父母,自然要将对方的家庭背景给弄清楚,周家的老大和老二,在学校里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至于周秉昆,则是他们的对立面,妥妥的老师见了都头疼的差生。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十年时间过去,当初的那名初中都没读完的差生,居然凭借一己之力逆袭,成为了整个吉春都街知巷闻的状元。最关键的是,他还远不止此,在文学上有这么大的造诣。 郝金龙听了周秉义的解释,未置可否,吃完饭,擦了擦嘴,然后对着周秉义说道: “秉义啊,呆会儿吃完饭,到书房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说完郝金龙直接起身,朝着书房走去。周秉义端着饭碗一脸的茫然,朝着妻子看去,发现她也不知所以然…… 第二天,叶晨正陪着老爷子坐家里喝茶的工夫,周蓉和周秉义回了家,当周母告知二人,叶晨要把他们去北京居住的消息时,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周蓉直接开口说道: “爸,妈,这是好事儿啊,以后我们大哥再想看你们的时候,直接抬脚就到家了,再也不用挤火车往回赶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年节的时候,回来的火车票可太不好买了!” 对于这种不用自己花一分钱,而且还能享受到福利的建议,周蓉自然是不会拒绝,不但不会拒绝,而且会双手赞成,因为她从心底里厌恶光字片儿这个地方,能不回来一刻都不想回来。哪怕是现在,周蓉走在光字片儿,不懂事儿的小孩儿,还会在家长的教唆下,指着她的背影说道: “看,那就是老周家当初的那个盲流子!” 每到这个时候,周蓉都恨不得回过头来,把那熊孩子的嘴给撕烂,气的她简直肝儿都疼,然而她作为一个成年人,根本没法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这特么就尴尬了。 周秉义听到母亲的话,脸上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意,他抬头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有时间吗?好久没回吉春了,陪大哥出去转转吧!” 叶晨从周秉义的微表情里,看出来周秉义应该是有话跟自己说,也没拒绝,下了炕,装上了外套,就跟着周秉义出了门。 出来之后,叶晨对着周秉义说道: “大哥,有日子没吃过吉春的小吃了吧?走,咱俩去回宝珍搓一顿,我请客,我馋他们家那一口可有日子了,我记着小时候你还带我去过一次呢!” 叶晨的话,瞬间勾起了周秉义的回忆,周秉义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我在通辽兵团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吉春的小吃,那时候总是琢磨着,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了,今儿个就宰你这个大户一顿!” 说起吉春的老字号,回宝珍是一个不容回避的品牌。如今,回宝珍饺子馆的总店开到了长通路上,店面门脸很普通,门口上方挂着一块黑底烫金字的招牌。在这里,你很难找到老字号的气派与华贵。 一九二五年,回宝珍在新民胡同开起“回记饺子馆”。回记饺子的工艺精益求精,精肉、净菜,花椒水用一定的比例和陷,包出来的饺子个头均匀,皮薄边小,馅大细嫩。 因为其价格公道,服务热情,讲究实惠和信誉,“回记饺子馆”很快在长春叫响,并迅速声名远扬。三四十年代,回宝珍的饺子馆所在的新民胡同当时为市中心,是全长春最繁华的地段。南来北往的旅人、客商都要到这里去吃上一盘饺子,喝上半斤烧刀子,一饱口福。 二人来到了店里,两兄弟叫了壶酒,让店家帮忙烫好,就着饺子,喝着小酒,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吃的差不多了,叶晨擦了擦嘴开口说道: “大哥,有什么话也别藏着掖着了,抖落出来晒晒吧,你这都憋了一道儿了!” 第二十八章 人去楼空 周秉义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这个弟弟不再像自己当初刚去生产建设兵团那时候那样冒冒失失了,简直就是个人精,自己连话都没说,他只看自己的言谈举止,就知道自己心里藏着事儿。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周秉义索性直接把话给挑明: “秉昆,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晚几年再把咱爸妈给接到北京去,冬梅爸那边刚复职,我担心有人会拿这件事情跟他说事儿,这次就当哥求你了成不?”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秉义,然后从兜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 压制着自己的火气,然后开口说道: “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周秉义你好大的一张脸啊!跟我还玩起心眼儿来了,刚才在家的时候,爸妈问你和周蓉意见的时候,你咋没挑明呢?我看你是怕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然后把我单独约出来,抱着让我自己把拉出来的屎往回缩的目的吧?卧槽你姥姥,真的,你也就是我哥,换了旁人我大嘴巴抽他你信不信?” 周秉义被自己弟弟骂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他没想到自己会激起叶晨这么大的反应,他也知道自己对他提的这个要求确实够恶心人的,但是实在是被郝冬梅她爸给逼得没办法了,周秉义干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哥,你咋还骂上人了?这不是跟你商量着来吗?你至于这么大的邪火吗?” 叶晨的脸上冷意更胜, 看着面前的周秉义,然后开口说道: “就凭你也配?知道我昨儿个为啥没去车站接你吗?因为我知道你和周蓉是个什么尿性的狗东西,不用想都知道,你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屁颠屁颠的跑到郝冬梅家里去舔郝金龙他们两口子,至于你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我看你特么早就忘在脑后了。 为了实现你所谓的理想和抱负,你简直都不当人子了,恨不得去郝家给人家当儿子去。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郝冬梅已经连下崽儿的功能都没了吧?可即便是这样,你为了走捷径往上爬,依旧跟只老鳖似的忍下来了。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跟你挑明了,是不想揭开你的伤疤,是在给你留着脸呢,你既然连脸都不打算要了,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叶晨的话好似刀子一般,直戳周秉义的心窝,周秉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知道叶晨是怎么知晓郝冬梅的事情的,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没想到叶晨直接撕开了他的伤口, 恼羞成怒的他直接起身, 一把薅住了叶晨的脖领子上, 正要一拳打在叶晨的脸上,却冷不防叶晨对着他一个扬头,直接用额头磕在了他的鼻梁骨上,顿时让他泪流不止,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 叶晨趁着周秉义松手的工夫,一拳打在了他的胃上,然后看着他跟着只大虾似的蜷起了身子,叶晨冷冷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别看你当了几年的兵,我真想要收拾你,手拿把掐,跟我动五把超你还真不一定是个儿,回去跟郝金龙那个老东西说一声,家里最难的时候,我都没想着麻烦他,今后我也不会跟他有什么关联,我赚的钱我想咋花,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爹娘把我养大,你和周蓉忘恩负义,可我还没忘,我是吃着周家的米长大的,跟他郝金龙可没一分钱的关系,真把我给逼急了,别怪我跟你们撕破脸!” 叶晨和周秉义的争执早就惊动了店家,但是听到叶晨和周秉义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个人是一家人,所以店家也没多管闲事儿去报警。叶晨来到老板跟前,把饭钱结了,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回宝珍,凉风吹在叶晨的脸上,让他的怒火稍降,他直接顶着寒风,骑着自行车朝着家中驶去。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除了跟水自流一伙人动用过武力,还从没跟人红过脸,周秉义能点燃他心中的怒火,让他失态,活该他被锤。 人世间的原世界里,在叶晨看来,作为儿子,周秉义是不称职的,甚至是不孝顺。母亲中风多年,他从未在床前尽过孝心。父亲明明很想见到亲家,可是到死,也未能见到亲家一面。而他住在冬梅家,更是老父亲心中的隐痛。 周志刚去世时,住的还是光字片的两间破屋。明明他在当市长,明明他可以改善父母的居住条件,可他却让辛劳一生的老父亲如此凄苦地离开,简直枉为人子。 周秉义一生无子,既未给周家养育后代,又未能在生活中帮衬家里。他和周蓉对父母最大的安慰,除了能在过年时出去显摆,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两个考上北大的孩子,再无其他。真正在父母跟前尽孝的,是周秉昆和郑娟夫妻俩。 一个人能力再高,责任再大,也不能忘记生养自己的父母。给父母养老,在他们生活不便时照顾他们,是每一个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孝道。很明显,周秉义并没有做到。 曲秀珍说过,身正也怕影斜,毕竟是身居高位盯着的眼睛也多。可是周秉义知道自己母亲瘫痪在床,弟弟还要照顾姐姐的幼女,却没有让同城学医的妻子去探望一下。 难道郝金龙身处高位为了避嫌任凭亲家母瘫在自己家炕上,不管不顾就能获得赞美?利用手里的权利给瘫痪的病人一些帮助就是授人以柄?郝家看不上周家这门亲,除了固有的阶级观念之外,也有着看破秉义良善的外衣下冷漠无情的本性! 叶晨本以为自己来出这个头,帮周志刚和李素华老两口搬离光字片,让他们忙碌了一辈子,晚年的时候得以享享清福,会改变老人凄苦的结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郝金龙和周秉义的下限,他们为了不让这件事被别人说闲话,居然真的好意思觍着脸让自己放弃这个想法! 骑行了一阵,叶晨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脚撑在地上,刹住了车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调转车头,朝着曲秀贞和马守常的住所驶去…… 周秉义此时狼狈不堪,眼泪不停的往下流,鼻血也洒了一地,肋巴扇也在隐隐作痛,他没想到叶晨会这么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阴损的要命。 周秉义接过了服务员好心递过来的卫生纸,擦拭干净鼻血,离开了回宝珍,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他怀疑自己的鼻梁骨被叶晨的一个头槌给砸折了,要赶紧去看看。 郝金龙这天因为要处理一些文件回家稍晚了一些,刚进大院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级别仅次于自己的马守常,正在送一个年轻人从家里出来,郝金龙也没在意,正打算朝着家中走去,突然听到马守常对着那个年轻人说道: “周秉昆,你个混小子,你说说你回来的这些日子,都来我这儿蹭几顿饭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北京去吧,少过来烦我了!” 郝金龙瞬间停下了脚步,诧异的将目光望向了站在马守常身边的那个叫周秉昆的年轻人,对于他和马守常熟识有些好奇,只见那个叫周秉昆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马叔,可不带你这样的,我也没白吃你的好东西,哪次来的时候,我不都自备食材过来的吗?再者说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接爸妈去北京的,这才多来你这儿几趟,毕竟下次再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咋还嫌弃上了?” 郝金龙听到这里,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没在原地继续停留,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叶晨打量了一眼郝金龙的背影,对着马守常笑了笑,然后说道: “马叔,谢谢你今天陪我唱的这出戏!” 马守常看着叶晨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坏小子就是个人精,而且还胆大包天,小小年纪就知道扯虎皮做大旗了,不过就这件事情我不介意被你利用这一回,你做的对!” 到家的时候,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全家正在等着他开饭。吃完饭之后,他叫住了正要跟着郝冬梅回房间的周秉义,让他去书房聊聊。 周秉义此时的心情有些忐忑,毕竟自己事情没办好,反而让弟弟给削了,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他本想等过完年自己的伤好一好,再想方设法去做父母那边的工作,没想到回家就被岳父直接叫到了书房。 周秉义帮郝金龙泡好了茶,然后拉过了椅子在一旁坐下,郝金龙端起茶杯,打开杯盖,吹了吹水上的浮沫,抿了一口,然后对着周秉义开口问道: “秉义啊,你今天回光字片儿去看看家里的老人了吗?” 周秉义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沉吟了片刻开口答道: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天冷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鼻子了,去医院看医生去了,还没顾得上回家。” 郝金龙抬头看了眼周秉义,然后问道: “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还好,不大严重,已经做过矫正了!”周秉义有些心虚的答道。 郝金龙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写字台,然后说道: “我昨天让你办的事情,今天上班的时候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有些欠考虑了,这件事就算了,你也不要出头去当这个恶人了。其实这样也好,到时候父母离的近了,方便你上学的时候常去看看他们,以后要是参加了工作,就不一定像现在这么空闲了。” 周秉义听了郝金龙的话一脸懵,心说你早干嘛去了,我是骂也挨完了,被人打成了这奶奶样,然后你告诉我算了,你可真行! 二人接着闲聊了几句,然后周秉义退出了书房,回去休息了,坐在书房的郝金龙点燃了一支烟,今天的事情让他有点被动,他感觉自己昨晚下了招昏棋。 其实郝金龙和叶晨已经见过已经不止一面了,叶晨前阵子还和郑娟前来看望过马守常两口子,只不过郝金龙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今天,马守常叫出了周秉昆的名字,郝金龙才知道这是周秉义的弟弟,因为从这二人的对话里,接父母去北京这一片段,跟郝冬梅周秉义所说的完全吻合了。 这件事情如果是在私底下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怎么办都无所谓,可是和他一起工作的马守常也知道了,自己这边就有些被动了,真要是因为这件事闹出什么纰漏来,自己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这绝不是爱惜羽毛的郝金龙希望看到的。 春节过后,周蓉和蔡晓光提前回了北京,没有在家过多的停留,这是周蓉的意思,一是她在光字片儿呆着实在是心里别扭得很,再就是马上二老也要去北京,家里一大摊子要收拾的,她懒得跟着忙碌,所以跟父母找了个借口提前熘了。 至于周秉义,则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离开,走之前回了趟家,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因为上次的事情,周秉义对叶晨很有些看法,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变得简直陌生的让他认不出来,虽说自己也有毛病,但是当时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于扎心了,这让他心里有了疙瘩,再就是岳父的朝令夕改,让他有些愧于面对家人,最主要的还是想和叶晨保持一些距离。 其实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埋怨别人怎么样,却从来看不到自己的脚后跟,对于周秉义的离开,叶晨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当叶晨和郑娟收拾好一切,带着老两口一起返京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末,离叶晨开学已经没几天了。当周志刚和李素华两口子,进了叶晨买的宅子的时候,真的是大吃一惊,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宅子就他们一家住,这房子也太大了。 老太太拉着郑娟的手,对她说道: “娟儿啊,你在家可得好好看着点秉昆,这孩子也太大手大脚了,这买的房子也太大了,就咱几个也住不下啊,多浪费啊!” 这时就见叶晨笑着接茬说道: “妈,您就甭操心了,现在看着人少,等过年的时候,我哥我姐到时候再一过来,家里不就热闹起来了嘛,放心吧,钱赚了就是花的,给自己家人住,没啥浪费的。” 周志刚此时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混的这么出息,简直笑的合不拢嘴,对着老伴儿说道: “要我说你就是不会享福,儿子给咱们接到这儿来住,是这孩子孝顺,你不说夸夸他也就罢了,还没完没了的在那儿絮叨,咱们来的时候,你没看光字片儿那些个老邻居羡慕的眼神,当时我看春燕妈的眼珠子都红了。别人想住这样的房子都没这机会,你啊,就知足吧!” 李素华嘴上虽说唠叨着,可是脸上也全是笑容,用她胖胖的手抚摸着叶晨的脸颊说道: “我能有啥不知足的,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清楚吗?我老儿子乖着呢,出息了就先想着爸妈,就没比他更孝顺的了。咱这也算是乔迁之喜了,昆儿啊,晚上把你哥你姐都叫过来,按咱们山东老话,这叫温锅,按东北话这叫燎锅底,大家凑到一起热闹热闹,对了,顺带着把晓光也叫过来,这孩子等了咱家蓉儿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他了。” 叶晨抱着李素华的肩膀,然后说道: “成,妈,你说咋办咱就咋办,一切都听您安排!” 至此,老两口算是彻底在北京安下了家。至于叶晨这边,由于经常在《人民文学》《诗刊》上发表文章,而这两个期刊本身就是作协的下属单位,一来二去的叶晨就跟主编李季成为了忘年交,李季在世的时候,就把叶晨也吸纳到了作协,作协出面帮忙解决了他的户口问题。 周父周母搬过来之后,叶晨托一个系的同学帮忙牵线搭桥,把父母的户口关系也给转了过来,从此叶晨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从此距离江辽远了,父母哪怕是不跟周秉义的亲家见面,此时也有了推辞的借口,不至于让二老临去世之前,还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意难平,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周秉义能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其实叶晨一点都不在乎,估计周秉义本人也不会在乎,因为这个人其实本质上和周蓉算得上是一种人,骨子里都渗透着自私和冷漠。 五月的某一天,江辽第一监狱的门口,曹德宝拿着监狱开的释放大照从监狱里走出来,直到监狱的大门从身后关上的那一刻,他才算是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曹德宝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放声大笑,随即有些面目狰狞的说道: “周秉昆,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出来了,你一定要等着我,看我不削死你的!” 曹德宝知道叶晨此时在北京上学,大概率家里没人,就算有,应该也是他的父母在家,不过他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只要有人就好办,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再不济自己在叶晨爸妈那里也要收点利息! 第二十九章 兜兜转转 这天一大早,于虹正在屋里躺着,突然院外传来了邮递员的叫喊声: “孙赶超家电报,拿戳过来盖章签字!” 于虹有些费力的从炕上爬起来,然后动作缓慢的挪到了炕边,下炕趿拉上鞋,找出了孙赶超的私章,然后来到院门口,接过了邮递员手中的电报,解释道: “我家掌柜的还在上班,这是他的私章,我来签字就好。” 邮递员看到于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说话态度也和蔼,再加上他经常往这片儿送信,所以也就没那么教条,从邮袋里翻出印泥,在回执单上盖了戳,让于虹签完字,然后疾驰而去。 于虹看了看发来电报的所在地,标注的是北京,顿时知道是叶晨发来的,也没在意,直接扔在了炕柜的凹槽,继续上炕歇着。 孙赶超下了班在单位洗完澡,就第一时间朝着家里赶去。自打于虹显怀,孙赶超把家里的一切家务都给承包了下来,妹妹小宁会时不时的过来帮着忙活一下。 一家吃过晚饭之后,于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孙赶超说道: “赶超,你去炕柜儿那里找找,白天邮递员送来封电报,是北京来的!” 孙赶超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问就知道是周秉昆来的,唐向阳和吕川没事儿可不会给我发电报的,自打他们上了大学,跟我们几个聚会的时候都少了。” 孙赶超在炕柜上一翻找,看到了电报,拆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 “周末上午九点到吉春,到时候请你喝酒!”落款周秉昆。 周末休息,孙赶超没敢赖床,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给媳妇把饭菜搁锅里腾上,锅下面热的粥,趴在媳妇于虹耳边说道: “老婆,饭菜我搁锅里热上了,你待会儿起来记得吃,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家陪着你了!” 于虹知道自家掌柜的今天的安排,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毕竟自家住着郑娟家的房子,还是不花钱的那种,做人不能那么不懂事儿,而且孙赶超眼睛里不揉沙子,小事儿上他可能会顺着她,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有任何的妥协的,和孙赶超相处久了的于虹,深知孙赶超的性格。 再就是于虹非常清楚,自己和周家没什么过往的交情,自己之所以能住在这里,不用跟自己的大姑子和小姑子挤在孙家那狭**仄的空间里,叶晨完全是看在和孙赶超发小的份上,跟自己没一分钱的关系。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旦有了自知之明,事情往往就好办了很多。 孙赶超来到车站,时间刚好九点,火车略微有些晚点,孙赶超等了好一会儿,叶晨才从吉春站出来,两兄弟相视一笑,互相抱了抱,然后叶晨说道: “我特意带了全聚德片好的烤鸭,咱们去我家起锅热一热,好好的喝一顿,有日子没跟你喝酒了!” 孙赶超发现哪怕时隔这么久,叶晨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跟唐向阳和吕川有着很大的区别,因为他们自从跟几人分开以后,彼此之间的关系,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生疏了起来。孙赶超笑着说道: “好啊,这个点儿国庆也应该在家,把他也叫上,咱们哥几个好好的整一顿!” 叶晨笑了笑,然后点头答应道: “正好顺道,叫一声就行,左右都在光字片儿。” 说完,叶晨把手里的帆布包扔在了赶超的后座上,夹好,然后用车座上的尼龙绳顺带着捆了一下,坐上了车横杠上,孙赶超骑车,两个人直奔光字片儿驶去。 到了光字片儿,二人路过肖国庆的家,直接砸门把他给叫了出来,招呼他去叶晨家喝酒,肖国庆回屋披了件外套,就跟着二人出了门,三人直奔光字片儿街头,周家小二楼走去。 到了周家门口,三人推门进了院子,孙赶超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正打算去开门,却发现挂锁已经被暴力破开,正散落在一旁,孙赶超的脸色瞬间很难看,开口低声怒骂道: “艹,这特么哪个王八蛋在给我上眼药?我前天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说完孙赶超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叶晨,好哥们儿人在外地,把家交给自己看着,结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被人给砸窑儿(入室盗窃)了,自己这都不知道该咋跟哥们儿交代了。 叶晨将食指竖在了嘴唇前面,作出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看院子里的足印,再看了看被破坏的门和挂锁,小声开口说道: “赶超,去踅摸个家伙事儿去,国庆,你去街口派出所报桉,这锁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刚被破开的,而且你们仔细听,屋里有翻找东西的响动,我怀疑那个贼被咱们给堵了个正着,今天咱仨关门打狗!” 孙赶超和肖国庆听叶晨这么说,赶忙把耳朵凑到门口,朝着屋内听去,还真有翻箱倒柜的声音。国庆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院外走去,去派出所报警去了,孙赶超则随手在地上抄起了一块砖头,跟着叶晨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内走去。 叶晨和孙赶超在一楼看了一圈,发现屋子已经被翻的一片狼藉,声音在二楼持续传来,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二楼,然而当二人来到二楼,看到在屋子里胡乱翻找的人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叶晨亲手送进了监狱的曹德宝。 孙赶超反应过来之后,也没客气,直接快步冲到了曹德宝身前,曹德宝见到二人,刚起身,就被孙赶超一砖头狠狠地拍在了脸上。 孙赶超对于曹德宝的怨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打小他就跟乔春燕一起长大,不说是青梅竹马也差不多,他是亲眼见证了乔春燕从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大姑娘的,虽说乔春燕一直对他无感,把心思都放在了叶晨身上,可孙赶超也没在意,一直暗暗的喜欢着这个姑娘。 后来孙赶超通过明里暗里的对叶晨言语的试探,发现他对乔春燕确实没有喜欢的意思,这让孙赶超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乔春燕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追求,都说好女怕缠郎,他相信自己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终会掳获乔春燕的芳心的。 哪怕就是乔春燕出事儿的前一晚,孙赶超在乔春燕的面前,也卖力的表现自己,可惜乔春燕对他根本不来电,却跟叶晨一个单位的曹德宝在那里眉来眼去的,这让孙赶超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也是他早早就趁着叶晨去接他妈的工夫,早早离席的根本原因。 然而第二天,他刚睡醒,就听到街上吵吵嚷嚷的,披上衣服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叶晨家,他赶忙上前查看是怎么回事儿,凑近了一看才知道,是春燕妈正在周家撒泼呢。 撒泼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跟叶晨一个单位的曹德宝,居然大半夜的去钻了乔春燕的被窝,听到这个消息,孙赶超顿时火冒三丈,光字片儿的白菜,自己到底还是没看住,居然让外来的猪给拱了! 当时怒发冲冠的孙赶超就想给曹德宝开瓢,以发泄心中的怒火,奈何此时曹德宝早已经被扭送到了派出所,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这也成了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乔春燕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乔春燕,简直成了人见人嫌的臭狗屎,哪怕她愿意将自己委身给孙赶超,赶超的爹妈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这件事过后,孙赶超对待乔春燕的态度倒是没有丝毫的改变,毕竟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而乔春燕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跟孙赶超之间压根儿就不会有戏,但是对于孙赶超的善意,乔春燕也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很暖,一来二去在这种情况下,出于感恩就把自己的徒弟于虹介绍给了孙赶超,最后看着他们成了一对。 叶晨看着火冒三丈的孙赶超,对着倒在地上的曹德宝一通爆踹,还是进行了阻拦,开口说道: “赶超,差不多得了,再打就把他给打死了,呆会儿公安来了你也不好交代。” 叶晨完全能够理解孙赶超的心情,因为在原世界里,孙赶超和曹德宝在乔春燕的面前,就是竞争的关系,后来乔春燕跟曹德宝这对豺狼配虎豹,一直都让孙赶超愤愤不平,奈何木已成舟,最后也只能默默的送上祝福。 但在这个世界,由于叶晨的干预,乔春燕和曹德宝没有得逞,而且叶晨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直接用阳谋取胜,让哪一方都说不出他的不是来,虽说乔家对他怨念颇深,但是说白了当初自家还是对周家动了歪歪心眼子,要不然也不会出这码事儿,所以叶晨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孙赶超对于曹德宝不光是在这一件事情上,最关键的是,他受了叶晨的好处,自家住着叶晨媳妇的房子里,顺带着帮叶晨看家,结果出了这么一码事儿,这也幸亏是机缘巧合,把曹德宝给堵了个正着,要不然事后发现,孙赶超都无颜面对叶晨,因为他辜负了哥们儿的信任和委托,单从这一点上,孙赶超对于曹德宝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 孙赶超呼哧带喘的停了手,对于曹德宝,他可以说没有丝毫的交情,两人之间的唯一接触,也就是当初在供销社一起买过不凭票供应的猪肉而已,所以揍他孙赶超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反而有一种怒火得到了发泄的快感。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曹德宝,然后轻声说道: “德宝啊,你这是刚从里面刑满释放?还是从监狱里头跑了?在里面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能让你涨点记性呢?不说回家守着爹娘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反而跑到我家来作妖,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好了啊!” 曹德宝听着叶晨的话,停止了呻吟,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都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我爸妈在得知我进了苦窑,直接就被气死了,你这个瘪犊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叶晨依旧是笑呵呵的听着曹德宝的诅咒,然后语气中带着讥诮的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把不是当成理来说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家去钻人家姑娘的被窝,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反倒是怪罪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会对我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到现在乔春燕眼瞅着三十的人了,还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嫁都嫁不出去呢!自己做的孽只能你自己来扛,别人是帮不了你的,像你这种人,深牢大狱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说得好,曹德宝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在公然对我进行挑衅啊,怎么?对我当初把你给送进去心怀不满?我也纳了闷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屡次三番的在我的管片儿闹事儿的?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直的道理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跟我走吧,这一回你又可以享用免费的饭票好几年了!”跟着肖国庆从楼下上来的龚维则开口说道。 刚升任派出所所长的龚维则,在单位正要外出办事的他,看到邻居肖国庆居然跑来报警,就询问了两句,在得知叶晨家被砸窑儿的时候,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叫了两个片儿警,直奔周家赶来,上楼梯的时候,刚好听到叶晨嘲讽曹德宝的话,善于趋利避害,拉高踩低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刷存在感,所以在嘲讽了几句曹德宝之后,直接让手下把曹德宝给押回了所里。 叶晨对着龚维则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和赶超上来的时候,曹德宝狗急跳墙,要跟赶超支愣,迫于无奈,赶超才出的手,这不会让你为难吧?” 曹德宝满脸血污的被手下押回派出所,龚维则看到地上沾染了血渍的砖头,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听到叶晨帮孙赶超出言开脱,龚维则故作生气的说道: “秉昆啊,我发现你出门这些年,跟你小龚叔儿变得生疏了,遇到这种事情,我不护着咱光字片儿的人,难不成还能跟曹德宝这样的外人穿一条裤子不成?你也忒看低你龚叔儿了!”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龚维则说道: “怎么会呢,小龚叔儿你可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我跟谁见外也不会跟您见外啊。” 说着,叶晨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盒中华直接塞到了龚维则手中,接着说道: “周末还让龚叔你为了我家的事儿跑前跑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龚维则看了眼手里的烟,然后顺手揣在了兜里笑着说道: “秉昆你小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一盒中华九块九,都抵得上我十天的工资了,结果你眼都不眨的就送人,得,龚叔谢谢你的好意了!” 叶晨笑着拥着龚维则的肩膀,然后说道: “龚叔,咱们谁跟谁啊,不许说那见外的话!” 在送走龚维则后,叶晨和孙赶超还有肖国庆一通的收拾,把曹德宝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一归位,拾掇的差不多了,三人才下楼把灶膛的火点燃,把鸭子热上,把酒温上,小哥仨正式开喝。 至于曹德宝,被逮到了派出所,龚维则的脸上泛过了一丝嘲讽,对着他说道: “对这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啥都门儿清,给你做完笔录,呆会儿就送你去看守所,见过心急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急的,出来还不到俩礼拜,就急不可耐的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这次我也做一回好人,满足你的愿望,呆会儿做完笔录,我办妥了手续,就亲自把你送到看守所去,你应该能在那儿吃上晚上饭!” 曹德宝一声长叹,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看到周家没人,他翻栅栏进去,本想着偷点值钱的玩意儿,好歹收点利息,发泄一下心底的憋闷,没曾想被主人被逮了个正着,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人倒霉连喝口水都塞牙啊! 撂下叶晨那边不提,曹德宝在看守所里羁押了将近半年,经过检方的提审和起诉,终于等到了开庭,因为他本身刚刑满释放,身上有着前科,再加上入室盗窃被抓现行,累犯数罪并罚直接被判了五年。入室盗窃未遂本来是三年顶天了,奈何他底子太潮,刚出来就重新犯桉,被打成了典型。 法院的判决下来没多久,曹德宝就被下到了看守所的判刑房,等了能有差不多一个礼拜,人数凑的差不多了,把他们这群被定罪的犯人转送到了监狱。 这天中午吃完饭,水自流拿着根火柴梗正在窗户旁边剔牙,突然发现监狱的大铁门方向驶进来一辆大客车,然后看到一众犯人从上面押下来,水自流眼尖,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 “艹,曹德宝这瘪犊子,我还没等出去,他就被送进来了,这动作也忒麻利了!” 第三十章 老娘亏大了 叶晨从北京回吉春这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暗自心生警惕,这次能把曹德宝给再次送进去,运气占了大部分,自己提前把父母安排离开光字片儿占了一部分,如果这两样都不占,叶晨简直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叶晨深知曹德宝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其实在六小君子里,曹德宝的出身是最好的,他家不住在光字片,而是住在市里的楼房里,虽然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但是也足够周秉昆他们羡慕的了。 而且曹德宝祖上是经商的,开过厂子,开过古董店,曹德宝的爷爷也遇到了贵人,他家的房子就是这位贵人帮忙给解决的。所以曹德宝在最初的时候,跟六小君子在一起,他是有相当的优越感的,并且曹德宝是家里的独生子,将来父母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 乔春燕一直都喜欢周秉昆,为何一夜之间就非曹德宝不嫁了呢?要说乔春燕这个女孩子,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其实她现实精明着呢! 看到曹德宝长得挺帅,而且还会吹口琴,在酱油厂工作,工作也挺不错,而且家里还是市区的楼房,这样的条件,不知道比当时的周秉昆强了多少呢! 乔春燕喜欢周秉昆,其实也就是看上周家是光字片最好的人家,而且周秉昆大哥和二姐都比较优秀,唯独剩下的周秉昆不太成器,在她看来,周家的所有资源,以后都会朝周秉昆倾斜。但是后来出现的曹德宝比周秉昆的条件还好,所以乔春燕果断抓住。 因为曹德宝娶了乔春燕,所以他们六小君子几乎年年在大年初三这一天会相聚,然而随着六小君子每个人境遇的变化,我们就能看出曹德宝的人格缺陷。 吕川和唐向阳先后考上了大学,或经商,或从政,总之是六小君子里首先混出来的,可曹德宝每次见到吕川和唐向阳都是阴阳怪气的,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周秉昆敏锐地感觉到酱油厂前景不乐观,所以决定辞掉酱油厂的工作,跟着出版社干饭店,后来因为周秉昆表现出色,甚至有可能拿到出版社的编制。而曹德宝却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倒不希望秉昆拿到编制……” 他原来是六小君子里条件最好的,而且还是独子,为人处世上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正常。而人性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就是“我希望你过得好,但是我不希望你比我过得好……”曹德宝就是典型的这类人,他对吕川、对周秉昆、对唐向阳,还有后来因为分房闹出来的那些事情,无非就是眼红别人比他好,是嫉妒心在作祟! 所以哪怕叶晨没给曹德宝送进苦窑里,也绝对看不到曹德宝的好脸色,因为在他心里,别人比他过的好本身就是一种罪,不得不说这种想法真的很病态。 而叶晨在大年初四的凌晨,把他送了进去,并且在他进去以后,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甚至让曹德宝通过报纸都能看到,仇恨加嫉妒的双重心理作祟,只会迷失曹德宝的双眼,让曹德宝觉得,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我的,这货是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悔恨终生! 这种心理下,叶晨简直难以想象曹德宝会变得有多偏执,做出的事情会多丧尽天良,要知道在原世界里,他可是亲手把自己把兄弟的哥哥举报,其原因只在于自己没被满足贪欲,所以叶晨觉得,怎么恶意的揣测曹德宝这个人都不为过,这个人可以把人性中的恶展现到极致,以后要多注意一下被自己送进去的人的风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年也快出来了…… 叶晨喝完酒送走孙赶超和肖国庆,正自我反思的时候,乔春燕却有些沮丧的从外头返回家中,她今天本来跟曹德宝约好了的,两个人相约去曹德宝家里打一场友谊赛,结果乔春燕等了曹德宝一下午,都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从打在叶晨家出事以后,正经人家的孩子几乎没有正眼看乔春燕的,因为这个女人的名声实在是太臭大街了,哪怕自己喜欢这个女的,家里也不可能同意,因为没人会喜欢自己的儿媳身上有污点。 孙赶超倒是和以前没太大的改变,如果乔春燕对他表现出那么点意思,估计孙赶超哪怕是再难,也会想办法说服家人,把乔春燕给娶过门。 奈何乔春燕是真的看不上孙赶超这样的,长的憨憨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乔春燕哪怕是落魄到这种地步,也不允许自己嫁给委身嫁给一个穷鬼,苦日子她真是过得够够的了,再不想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泡在苦水里,不能自拔。 好人不愿意正眼看乔春燕,但是臭鱼烂虾愿意往她身边贴咕啊,乔春燕年轻时的长相,在那个时代还算是拔尖儿的,再加上不好的名声加持,一些打着歪歪心眼儿的人开始跟她慢慢的打的火热了起来。 换了以前,乔春燕绝对是不会理这些货的,因为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明确的规划,一直都盼着把自己嫁到一个好人家去享福。 现在一切成为了泡影,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成了问题,所以乔春燕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对于一切抱着不良目的接近她的男人,那叫一个来者不拒,前提是要让她得到实惠。 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乔春燕早熟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六小君子的聚会上说出那种比男人还流氓的虎狼之词。 经过一番摸爬滚打,起起落落,乔春燕最终成为了同乐区的区妇联副主任,和原世界基本没有什么偏差,可是在原世界里,有曹德宝分享她的糟心和成功的喜悦,现在这一切却只能是她自己品尝。 这天乔春燕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绕着周家新盖的小二楼转悠,这特么不是曹德宝嘛,他被放出来了?乔春燕悄无声息的走到曹德宝身后,然后用手轻拍曹德宝肩膀,开口说道: “德宝,你这是刑满释放了,还是逃出来的?” 曹德宝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乔春燕,这才松了口气,上次的事情,曹德宝对乔春燕倒是没什么怨怼的情绪,因为那时候乔春燕也很被动,让她承认是她勾引曹德宝的,根本也不现实,没有任何一个姑娘家会往自己身上泼这样的脏水的,对于这一点曹德宝倒是很想的开。只见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今早刚从监狱刑满释放,去派出所备桉报道完,我就直奔你们光字片儿了,话说周秉昆一家去哪儿了?他们兄妹三人去上大学我知道,咋他爸妈也没看见呢?再就是他家啥时候还盖起小二楼了?” 乔春燕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她知道光字片儿别的没有,从来都不缺扯老婆舌的,自己和曹德宝在这儿蛐蛐咕咕,难免会被人背后说闲话,于是小声说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走吧,今天你出来,我请你出去搓一顿去,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到时候咱们再唠!” 其实此时乔春燕跟曹德宝亲近,是有原因的,因为前一阵子,她跟自己的某位顶头上司打比赛的时候,不小心擦枪走火了,这年头没有正式的手续,医院是不可能去给你做流产的,至于地下黑医,在这个时代还没冒头,可把乔春燕给愁完了,今天机缘巧合,在周家门口看见了曹德宝,顿时让她计上心头,给自己背锅拉帮套的人有着落了。 乔春燕带着曹德宝找了家没牌子的苍蝇馆子,点了俩小菜,两个人推杯换盏起来,两杯小酒下了肚,二人正式开启了话匣子,曹德宝对着乔春燕开口问道: “春燕,你也知道,当初我进去,都是因为周秉昆这个王八蛋,因为这件事情,我爹妈受不了这个刺激,都纷纷离世了,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听说周家兄妹三人都考上大学了,现在都没在家,我寻思着过来找他爸妈收点利息,可是一到周家,我发现他家大门紧锁不说,原来的房子也都不见了,院子里新起的小二楼是他们家的吗?” 乔春燕看了眼面前的这个男人,突然间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曹德宝是吃了叶晨的明亏,她则是吃了叶晨的暗亏,可以说两个人谁都没落好,自己唯一比曹德宝强的地方就是,爹妈都还健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成了孤家寡人了,不过有一点好处的是,曹家家境殷实,爹娘过世,他继承了家里的全部财产。 乔春燕帮曹德宝倒上酒,然后开口说道: “你看到的那个小二楼,是周秉昆上学之前,给他爸妈盖起来的,据说是他给杂志社投稿,杂志社给他的稿费,当时花了能有四五百块呢。至于秉昆爸妈,你算是来晚了一步了,周秉昆在北京新买了房子,过完春节就把他爸妈给接到北京去住了,现在孙赶超偶尔去他家帮忙照看下房子,那里早就没人住了。” 曹德宝听了乔春燕的话,险些没吐血,听到如今叶晨过得这么风光,曹德宝的眼珠子都红了,借着酒劲说道: “艹,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还抖起来了,没关系,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非好好折腾这个王八蛋不可。” 这时就见乔春燕把手搭在了曹德宝的手上,然后说道: “德宝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他们山高皇帝远的,你就是想够都够不着。再者说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你可让我咋活啊?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直在等着你出来呢,这些年连对象都没再谈过,因为我认准了曹德宝你这个人,当初在周家你抱着亲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男人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不得不说,乔春燕妇联工作做了这么些年真是没白做,捆条子(东北方言里是用软的东西抽打,例如鞭子。条子:即是“口条”也就是舌头。意思是以对方爱听的语言为武器,让对方落入陷阱。)的技术炉火纯青。 曹德宝此时被乔春燕一通暖心的话语说的瞬间上了头,他感受着乔春燕小手传递过来的温度,也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摩挲着乔春燕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春燕,当初因为那件事情,我进里面蹲了这么些年,可是我一直都没后悔,因为哥是个爷们儿,是在给自己的女人扛事儿,这些年我每当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想起你来。” 乔春燕见气氛哄到这儿了曹德宝已经渐渐上了听了,直接对着饭馆老板叫道: “老板,再来半箱啤酒,德宝,今天妹妹舍命陪君子了,咱们不醉不归,你喝多了妹妹扛也要把你给扛回去。” “好,咱们不醉不归!”曹德宝有些舌头打结的回道。 在东北,跟女人喝酒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面前的女人是个什么酒量,她们在人前说我不会喝酒,其实真要是放开了喝,倒下的永远都是大老爷们儿,而乔春燕恰恰就是其中的翘楚。 乔春燕今天为了让曹德宝背上这口锅,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曹德宝灌的那叫一个懵圈,酒局结束的时候,曹德宝站起来都是双腿发软,也亏得乔春燕身上有把子力气,一把搀住了他,二人出了饭馆,乔春燕让曹德宝指着道,她亲自把曹德宝给送回了家。 其实不光是乔春燕在演,此时曹德宝也在演,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曹德宝看出了乔春燕想要灌他,七年前他没和乔春燕玉成好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遗憾,今天他要借机把乔春燕给拿下。 在里面的的这些年,曹德宝给水自流伺候槽子,跟在水自流的后头,借光时不时的就能喝到从外面带进来的散篓子(散装白酒),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酒量了,所以他现在的醉意,有一半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乔春燕把曹德宝搀回了家,从曹德宝的裤兜里掏出了钥匙,开开门,把曹德宝摔在了床上,此时的她累的一身的汗,虽说自己有把子力气,那可是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儿搀着他走了这么一道,还是给乔春燕累的够呛。 乔春燕坐在床边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还没等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曹德宝从她身后,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然后没等她挣扎,直接吻在乔春燕的嘴上…… 一夜的战斗,战况十分焦灼,二人未分胜负,最后决定择日再战,乔春燕和曹德宝约好了时间,穿戴好衣物,起身扶着墙离开,她现在的状态正好跟昨晚的曹德宝喝多了的状态有些相似,同样的腿软脚软,只不过曹德宝昨晚是装出来的,此时她却是真的…… 乔春燕无精打采的进了家门,真特么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曹德宝这杂碎,说好的要当我的男人,结果吃干抹净就玩消失,这也太不是人了。 吃过晚饭之后,乔老爷子出门遛弯儿去了,家里就剩下春燕妈和乔春燕,这时就听春燕妈突然开口问道: “春燕,你还记得曹德宝吗?” 乔春燕听了、母亲的问话就是一愣,看向了老娘,开口说道: “没事儿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来了?” 这时就见春燕妈抻了抻刚缝好的自家掌柜的那条破裤子,然后开口说道: “今天出门倒泔水的时候,我碰见小龚了,他下了班刚从所里回来,看见我跟我说的,她说曹德宝这孙子刚放出来,又被逮回去了,小龚亲手抓的!” 乔春燕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上火的问道: “不是,因为点儿啥啊?难不成这货还有别的事儿?” 这时就见春燕妈放下了手中的裤子,开口说道: “我见过倒霉的,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这货今天趁着周家没人,翻栅栏进去,把锁砸开去里面偷东西,你也知道周家全家现在都在北京,平日里家中根本没人,房子一直在那儿空着,谁曾想,曹德宝这王八蛋偷东西的工夫,周秉昆和孙赶超正好从车站回来,他们叫上了肖国庆,准备去老周家喝酒,直接把屋里的曹德宝给堵了个正着,曹德宝直接又被送进去了,要我说,这曹德宝简直是霉神附体啊!” 乔春燕听得眼角一阵抽搐,听着老娘的最后一句总结,心说,老娘,你说错了,我特娘的才是霉神附体,肚子里带着个崽儿,本来寻思着给他找个下家,定钱都付了,结果特么把人又给弄丢了,谁还能比我更倒霉?本来想找个给自己背锅拉帮套的,结果偷鸡不成,反倒是蚀把米,老娘这一波算是亏大了! 第三十一章 意外的会面 这一天,经济系的课堂上,陈岱孙这位国内经济学的泰斗正在给叶晨他们上专业课,课上,班级里的同学都在踊跃发言,因为这种机会是非常弥足珍贵的,这个年月,后世着名的经济学家厉以宁和萧灼基在当时也只是讲师而已,这足以看出北大经济系课程的档次了。 七七级北大经济系的风云人物简直是数不胜数,这些人日后无论是在z界,商界,还是在学术领域都是各领域的领军人物。叶晨每每坐在他们身边学习讨论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正在见证历史的感觉。 下课后,叶晨捧着上课用的课本走出教室,身边还有同学在跟他讨论着课堂上讲过的内容,作为后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过的现代人,叶晨无论是在眼界亦或是知识储备上都要远超这时候的人,日常和同学们或者是老师讨论问题的时候,他抛出来的观点常常能够激起师生的热烈讨论。 正在这时,身后有一个声音开口叫住了他: “周秉昆!” 叶晨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周秉义,叶晨对着身边的同学歉然一笑,然后来到了周秉义的身边,开口问道: “大哥,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周秉义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小弟,然后开口说道: “跟我走吧,大哥今天请你出去吃饭!” 叶晨略微想了想,也没有拒绝,澹澹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好啊,大哥这个老抠居然要大出血,请我吃饭,我求之不得!” 周秉义听到叶晨的调侃,脸色稍缓用拳头捶了一下叶晨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我哪儿抠了,忘了我临去插队之前,把自己的羊皮袄里子的军大衣都送给你了?” 叶晨听了周秉义的话,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大哥周秉义朝着学校外走去。不得不说,周秉义还真是个人才,一句话就把话题提前到了十年前,意在提醒他别忘了兄弟之间当年的感情,让自己给他留些面子。 二人找了家饭馆,点了两个菜,周秉义帮叶晨倒了杯酒,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这些年多亏了你在妈跟前伺候,我和爸还有周蓉才能放心心的在外面忙活,过年的时候,咱们哥俩闹了点冲突,后来我回过头来想了想,发现你把爸妈接到北京来,其实最终受益的还是我跟周蓉,最主要的是我,那件事是我办的有欠稳妥了,大哥先给你赔个不是,然后再对你说声谢谢!” 周秉义此时说的,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他在北大是学哲学的,哲学本身就是以辩证的角度看问题的,回到家里,他无数次的对当天发生的事情进行复盘,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当时看着很莽的弟弟,其实做事是藏着深意的,这不是他的过度解读,是他在分析过事情发生后的利弊而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周秉义感到很震惊,同时也有了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因为事情过后,弟弟叶晨压根儿就没对他进行过任何的解释,还有一个让他更加想不通的问题,就是他深知自己的岳父郝金龙的性格,能够令他朝令夕改的事情,周秉义这些年都还没有见到,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改变了岳父郝金龙的想法。 这么一想就感觉有点惊悚了,虽然不知道叶晨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周秉义冥冥之中认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让他不得不感慨,将近十年的光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光自己在改变,自己的弟弟也摆脱了稚嫩,成长的让自己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至于说去探究叶晨怎么让岳父郝金龙收回成命这件事情,周秉义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站在趋利避害的角度,他就不会这么去做,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不管是岳父,还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千万不要太好奇,好奇害死猫。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周秉义,也在心中感慨,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真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他在北大学习哲学还真是没白学,自己当初费尽周折去促成这件事,如今看来,苦心还算是没有白费,叶晨看着周秉义,然后说道: “自家兄弟之间,谢来谢去的大哥你不觉得太见外了吗?更何况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俩,爹娘岁数越来越大了,我作为家里当儿子的,不想错过他们的晚年,仅此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周秉义听到叶晨这么说,无奈的笑了笑,不管他承认与否,自己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就好,虽说自己不论是在孝道上,还是在学业上,都被面前这个家伙碾压成渣,但是输给自己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多丢人的事情,更何况当年弟弟不是也经历过这些嘛,自己正好也能体会到当初他的心路历程。 这时候菜已经炒好端上了桌,兄弟俩要了瓶菊花白开始喝了起来,酒过三巡,兄弟俩之间的话也渐渐的密了起来,叶晨开口问道: “大哥,马上就要毕业在即,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想法?毕业了准备怎么安排自己的工作?” 周秉义听了叶晨的问话,眼神突然有些躲闪了起来,开口说道: “前阵子,我曾经呆过的生产建设兵团的姚立松来找过我,因为我间接的帮过他一点小忙,所以他包括他的领导都欢迎我去他们那边谋得一份差事,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还是想回江辽,那边的一个大学曾经邀请过我,让我去那边当老师!” 听到周秉义的话,叶晨笑了笑,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大哥,咱们今天哪说哪了,如果换了是我,我不会选择回江辽,诚然,回到江辽,可能对你的前途短期之内有帮助,可是也有弊处,那会让你的身上被打上郝金龙的标签,也许刚开始还看不到害处,可是随着你的路越走越远,害处也会愈加明显。 而据我所知,姚立松所在的南方某省,是改革开放的大前沿,你去那里反而是更好的选择。雏鹰早晚都会自己出去面临风雨,而你有着别人没有的得天独厚,因为你进可攻,退可守,哪怕在外面工作受挫,也会有郝金龙在背后给你兜底,大不了输了就卷铺盖回江辽,而如果成功了,那好处我相信是你难以想象的。” 周秉义听着叶晨的话,心里震惊不已,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自己的弟弟,没想到还是看轻了他,自己前方的道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不说,他的观点甚至是让自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周秉义被叶晨给说的心里不禁活泛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是你嫂子还在吉春,我跟她实在是分开的太久了,真要是去了南方,我怕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重聚的机会了!” 叶晨听了周秉义的话,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其实姚立松和他的领导在你毕业的时候跑来拉拢你,未尝没有卖郝金龙一个人情的想法,既然这样,索性就让他们出面,把嫂子给调到跟你一个城市,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至于到了那边,道路该怎么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尽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不会因为郝金龙女婿的身份,让你自己在工作中陷入被动。” 话被叶晨说的通透至极,周秉义陷入了沉思,叶晨的想法真的是让他心动不已,每天看郝金龙两口子的眼色行事,其中的滋味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渐渐的,周秉义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周志刚自打来到北京生活,听从了老儿子的建议,每天闲着没事儿,就会拎着马扎子,走个几百米,去地坛公园,和那里的老头去下象棋,每天逍遥自在的不得了,比在光字片儿那乌烟瘴气的胡同里心情要敞亮多了。 至于李素华,每天也随着邻居的老太太,东走走西逛逛,四处去排排队,凑热闹买东西,家用都有老儿子负责,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但是抱着能省点是点的想法,还是喜欢上了每天和邻居去排队买菜的生活。勤俭持家已经成了印在她骨子里的印记,哪怕是想改都改不过来。 郑娟心疼老太太,要替她去承担这项任务,结果被老太太给赶了回来,让她回家看孩子去,因为她很享受跟邻居排队买东西的感觉,跟新的邻居闲话家常,再没了糟心事儿伴着,这让老太太觉得,跟儿子来到北京居住,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郑娟跟叶晨提过这件事,让叶晨去劝劝老太太,结果叶晨听到却笑了,对着郑娟说道: “妈爱没事儿闲熘达,就让她去呗,每天搁家里圈着,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多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有好处,啥都没有让她开心更重要。” 听到叶晨这么说,郑娟也就此作罢了。 这天一大早,周志刚吃过了早饭,把孙子周聪送去了学校,跟老伴儿打了声招呼,就拎着马扎子出了门,直奔地坛公园,因为那里有他的老棋友在等着他,昨天就约好了的。 到了地坛公园,周志刚直奔一处凉亭,这时候就见一个老头儿坐在亭子里,看到周志刚之后,笑着说道: “老周,今天你可是来晚了!” 周志刚哈哈大笑,然后开口说道: “又不是去单位上班,有啥早晚的,不就是让你等了会儿嘛,我刚送孙子去学校了,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时间。” 对面的老头儿听了也不动怒,笑着开口说道: “你个老东西,就跟谁没孙子似的,瞅你这通显摆,只不过我的孙子没在我身边,离的有点远罢了,我不管啊,我不能白等你这么久,你今天得让我一个炮!” 周志刚笑了笑,也没拒绝,两个老小孩摆上了棋盘,开始当面锣,对面鼓的厮杀了起来。 一辆吉普从远处驶来,没过多一会儿,在地坛门口停下,从上面下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对司机说道: “你过两个小时再来接我,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这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郝金龙,司机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领导,要不我还是在这儿等着你吧?” 郝金龙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随着吉普车的离开,郝金龙转身朝着地坛公园走去。 郝金龙这次来京出差,除了开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拜访自己已经退休的一位老首长,刚才坐着驻京办的车,前往老领导的府邸,却被家人告知,老首长去公园跟人下象棋去了,郝金龙这才坐着车来到地坛公园,看望自己曾经的领导。 郝金龙在地坛公园里兜兜转转,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凉亭里,发现了正在跟一个老头儿下棋的老领导,郝金龙脸上露出了笑容,几步来到了凉亭,站在老领导的身边,也不多言语,只是看着俩老头在那儿下棋。 郝金龙虽说不言语,不代表周志刚没看到,虽说他跟郝金龙没有在正式的场合见过面,但是当年郝金龙来光字片儿视察的时候,他还是远远的看过一眼的,后来郝金龙回江辽的时候,还上过报纸,上面有郝金龙的照片,所以周志刚对于自己的这位亲家并不陌生。 跟周志刚下棋的老头儿早就看到了郝金龙,只不过被周志刚杀的很惨的他,一直在疲于应付,根本没空去理会他,直到周志刚见到自己的亲家之后,一时之间失了神,乱了阵脚,这才给了对面的老头儿可趁之机,解除了危机。 老头儿抬头看了眼周志刚,然后开口说道: “老周啊,你下棋能不能专心一点啊,没事儿东张西望个啥?咋,你认识他?” 谁知周志刚这时却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我就是从吉春来的,吉春是江辽的省会,我又怎么会不认识他?更何况我儿子还娶了他女儿,我跟他算是儿女亲家,只不过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而已。” 周志刚别看平时不说,对于这件事情,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怨念的,他知道郝金龙从骨子里没看的起过自己的这个工人家庭,为了不让老大为难,所以他也很少会提出让两家老人见面的请求。 后来叶晨提出让他和李素华搬来北京跟他们一块儿住的时候,他之所以会没拒绝,究其根本原因,也是想眼不见为净而已,毕竟光字片儿的邻居都在那儿看着,自家儿子成了别人家的倒插门儿女婿,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对面的老头儿只不过是多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以示不满而已,没想到周志刚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桉,让他感到一阵的诧异,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这么小,自己每天下棋的棋友居然和自己的老部下是儿女亲家,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郝金龙,然后开口说道: “小郝啊,你很不错,把女儿嫁到了工人家庭,足以看出你的品性了!” 郝金龙此时也一脸的懵圈,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场合,见到自己女婿周秉义的父亲,而且看他跟自己老领导说话的随意态度,那叫一个熟络,这给郝金龙瞬间整不会了,他脑子嗡的一下,非常担心这会成为自己的社死现场。听到老领导夸奖自己的话语,郝金龙笑的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开口解释道: “我闺女和老周的儿子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两个孩子哪怕是下乡插队都在一个地方,小伙子人很不错,老领导您也知道我那时候和我妻子都在外地,全靠老周儿子对我姑娘多加照顾,这种事情作为父母,如果再横加干预,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得不说郝金龙真的是个人精,他的话瞬间引起了周志刚的共情,他那时候也在大三线支援建设,不在儿女的身边,所以他十分理解郝金龙的感受,只见他开口说道: “是啊,两个孩子最后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历尽艰辛了,我们作为父母的,实在是亏欠了他们太多。” 听到周志刚附和自己,郝金龙总算是松了口气,虽说老领导已经退了,但是他不想自己给曾经爱戴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此时看向周志刚的眼神,也和缓了许多。 周志刚不是不开眼的人,看到两个人有正事要谈,直接把棋盘一推,对着对面的老头儿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到点儿去接我孙子放学了,你们慢慢聊,明个咱们再接着下。” 说罢,周志刚提着自己的马扎子,转身离开了地坛公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二章 见微知着 叶晨下午没课,带着些许的酒气和大哥回了院子这边,郑娟给二人泡了壶茶解酒,二人在院子里喝着茶聊着天,正巧这时,老爷子拎着马扎子从外面进院儿,看到自己大儿子的身影,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 “我在公园儿下棋的时候,看到你老丈人了!” 周志刚的话,让叶晨和周秉义诧异不已,叶晨心说这人是真不扛念叨啊,刚才自己和周秉义在酒桌上还谈到郝金龙,没曾想自家老爷子转身就在公园碰到了。叶晨跟周秉义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爸,那你跟他说话了没?” 周秉义这时也满是好奇,他没想到作为儿女亲家的两位老人,居然会在公园会面,所以也静静的看着父亲。周志刚打量了一眼周秉义,然后说道: “他是去看每天跟我下棋的棋友去的,我俩些微说了几句话,我就转身离开了,他俩估计有事要谈,我没必要不识抬举的坐在那里,更何况小聪要放学了,我还得接孙子去呢,就提前离开了。” 叶晨听了父亲的话,澹澹的笑了笑,他能够理解父亲的心情,本身两家就没什么来往,好心给人家送罐茶叶,结果还被人家秘书给送回来,没什么比这更打脸的了,要说老爷子心中没怨气,他都不信。 再就是,普通人见了郝金龙那种人,天生就会生出敬畏的情绪,哪怕自家老爷子在家说一不二了这些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不过这样也好,两人总算是见过一面,而且据叶晨所知,郝金龙剩下的时间不过了,电视剧的世界里,好像是八一年一月份过世的,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了,这也算是不给老人留遗憾了。 叶晨对老大周秉义开口说道: “大哥,你赶紧回学校吧,呆会儿没准我嫂子她爸就会去学校找你,好容易来京一趟,没有不看女婿的道理,别让人家找不着你!” 此时周秉义对于父亲周志刚带有一丝愧疚的情绪,正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弟弟叶晨的话算是帮他解了围,他看向父亲,开口说道: “爸,那我先回学校了?” 周志刚看到自家老大那有些畏缩的眼神,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也没有开口为难,对着周秉义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回去吧,有工夫记得叫周蓉回来吃饭,你妈呆着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念叨你们。” 周秉义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至于叶晨,则是把郑娟叫了过来,跟她说道: “娟儿,去把家里的茶具找出来洗一洗烫一烫,另外再把我带回来的白毫银针找出来,呆会儿家里可能来客人。” 郑娟应了一声,回屋翻找茶具去了,老爷子在院里喝口水的工夫,听到老儿子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秉昆,从打搬到这儿来,家里也没来过客人啊,是你同学要过来家里玩吗?” 叶晨笑了笑,对老爷子开口说道: “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不过有大概率会来,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人来了也不至于抓瞎,再者说了,就算人不来,咱爷俩在院子里喝茶不也挺好的吗?” 听到老爷子回来这么一学,叶晨感觉郝金龙今天如无意外的话,绝对会登门拜访,毕竟到了郝金龙这个级别,值得他专程屈尊前来探望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而这个人还是老爷子的棋友,只要郝金龙不傻,就绝不会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恨不得跟周家划清界限。 因为他只是偶尔能跟老爷子的那位棋友会面,而自家老爷子则不同,基本上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地坛公园找乐去,所以以郝金龙的性格,一定会打点好自家老爷子,让他别在那位棋友面前发牢骚,以郝金龙的情商跟口才,叶晨相信他会把自家老爷子打点乐呵的。而叶晨刚才之所以会把周秉义撵回去,也是怕郝金龙找不着道,不得其门而入罢了。 周秉义回到了学校,去寝室拿了洗漱用具,打算洗把脸精神一下,他本来喝的就有些微醺,再上了家里老爷子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有种自己还在梦中的感觉,所以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洗完脸的周秉义,刚端着洗漱用具回到寝室楼,就听见门口开门的大爷开口说道: “周秉义你是哲学系的吧?” 周秉义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门卫开口说道: “刚才东南门的门卫打来电话,说是门口有人找你,让你抓紧时间过去一趟。” 周秉义心说还真让秉昆给说着了,在校门外找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老丈人。周秉义叫住了正要上楼的同学,让他帮忙把自己的洗漱用具捎到自己寝室,然后将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直接朝着东南门走去。 北京大学一共有六个校区,但那都是后来有的,这时候只有一个校本部,一般去北京旅游的游客常去的地方都是校本部,其中本部又称燕园,包括淑春园、勺园、朗润园、镜春园、鸣鹤园、蔚秀园、畅春园、承泽园等,前身其实是明清两代是着名的皇家园林,虽然历经百年沧桑,其基本格局与神韵依然存在,进入校园依然能深深地体会到其厚重的历史烙印。 北京大学本部一共有八个校门,游客只可走东南门。游客如果从其他门走,是不允许进入北大的,都会被门口的保安栏下,只有东南门是允许游客进出的,前提是必须登记身份。 当周秉义来到东南门的时候,发现一辆车停在那里,后座的车窗打开,隐约能够看见,岳父郝金龙正坐在车后座上,郝金龙远远的看到了从校园里走出的周秉义,出声招呼道: “秉义,这里!” 周秉义快走了几步,来到了近前,这时司机已经下了车,招呼周秉义上车,周秉义上车后,就听郝金龙说道: “秉义啊,我来这边出差,顺道来看看你。冬梅总是在家念叨你,磨的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你在这儿的学习怎么样啊?我记得马上就要毕业了吧?” 周秉义这么些年跟郝金龙相处,早就没了当初的局促不安,对着郝金龙落落大方的开口回道: “其实我也挺想冬梅的,我在这边一切都还好,马上也快结束在这里的学业了!” 郝金龙打量了眼周秉义,然后开口问道: “秉义啊,你对于自己毕业后的工作安排是怎么考虑的啊?” 周秉义沉吟了一会儿,最后把牙一咬,对郝金龙也没隐瞒,开口说道: “其实下午我和我弟弟周秉昆吃饭的时候,刚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前阵子我有个在南方某事的战友,前来找我帮忙协调一下人际关系,我帮忙牵线搭桥来着,他在得知我毕业在即,强烈建议我去南方那边闯一闯,可是被我委婉推拒了,原因是吉春这边有个大学曾经找过我,想让我毕业后去他们那边教书,我寻思着在吉春离家近一些,本打算回吉春来着。” 郝金龙听出了女婿周秉义的弦外之音,这是又有了别的打算啊,于是便开口问道: “然后呢,你继续说?” 周秉义眼神有些躲闪的看了眼自己的岳父,然后开口说道: “我下午和秉昆吃饭的时候,我们俩聊起了这个话题,秉昆对这件事有些不同的看法,他说我现在调回江辽,短期上看是件好事,能够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但是会给您招惹来事端不说,还会让外人给我打上您的标签,不利于我今后的发展。 而南方现在是改革的大前沿,那里处处充满着机遇,他建议我去那边发展,并且多学习一些经验,就算是将来再调回咱们东北,在经济发展这一块也积累了先进经验。我跟秉昆说,我跟你嫂子分开太久了,心中挂念得很。 结果被他笑话了,他说完全可以运作一下,把我嫂子也调到身边来。我经他这么一说,心动了,我想去南方见识一下,毕竟我不能总是在老人的羽翼下成长。” 周秉义说完,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岳父郝金龙的脸色,不得不说周秉义很鬼,他把叶晨推到身前,让自己和老丈人之间有了一个缓冲的余地,哪怕郝金龙不同意他的想法,二人之间也不至于剑拔弩张,更何况叶晨和郝金龙平时素无交集,就算被岳父埋怨几句,也不会打紧。 然而周秉昆不知道的是,郝金龙也一直在为周秉义毕业之后回到江辽的事情感到头疼,介于自己的身份,如果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难保不会授人以柄,介绍个闲职,不说别人,就是在女儿那里都过不去,要知道周秉义可是北大哲学系的高材生。 今天郝金龙之所以会过来,就是寻思着跟女婿商量一下,让他先去z研室从事一下理论研究工作进行过渡,慢慢的再走向实职,他没想到会在周秉义这里听到这样的回答,这实在是出乎了郝金龙的意料,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而且就算他在南方混的不大如意,履历上毕竟也有着一份经历,到时候自己帮他兜底的时候,也会好运作的多。 现在看来,自己女婿周秉义的弟弟很出色啊,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就抓住事情的脉络,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周秉义最有利的。这件事如果自己去说,根本没法说出口,反而会让女儿和女婿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想法,而通过周秉昆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只见郝金龙对着给自己开车的司机问道: “小陈啊,咱们后备箱里还有不少礼物吧?” 司机听到问话就是一愣,随即答道: “有的首长,还有很多的礼物在后备箱放着呢。” 这时就见郝金龙对着女婿周秉义说道: “秉义啊,上次过年的时候,我本来和冬梅她妈应该去光字片儿看看你父母的,结果因为我孝喘突然发作,没能成行,这一直是我的一个遗憾,今天左右没什么事情,你父母也搬到北京来了,正好你带我去看望一下他们。你和冬梅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两家父母还没见过面,也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周秉义听到岳父这么说,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这一直是他引以为憾的事情,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在弟妹面前也有些抬不起头来,这一直是他让家人诟病的原因所在,上次自己和叶晨在回宝珍之所以会打起来,也未尝没有这个缘故。周秉义连忙开口说道: “秉昆在南锣鼓巷前鼓楼苑胡同那里置办的房产,跟我父母住一块儿呢,陈哥你往那儿开就成。” 给郝金龙开车的驻京办派来的司机小陈一阵诧异,对于北京的地理地形他是很熟悉的,周秉义说的那个地方他简直是太知道了,说那里是北京最好的地段都不为过,能在那里买的起房子置办房产的,可都是有钱人,绝不是平常人家能做得到的。 司机小陈不禁透过后视镜朝着郝金龙看了一眼,郝金龙作为一个封疆大吏又怎么可能看不透司机的这点小心思,只见他笑着打趣道: “你甭看我,我想要住那样的房子恐怕都住不上,这是人家自己的本事,秉义的弟弟不止是一个北大的学生,还是咱们省里出了名的作家,稿费丰厚的很,这房子都是人家自己挣出来的。 吉春的金土地杂志社你知道吧?想要找他约稿找了很久了,一直苦于无门路,后来他们社长都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因为听说周秉昆是秉义的弟弟,一次采访的时候,问我能不能代为引荐一下。” 这件事上郝金龙倒是真没扯谎,当时杂志社社长的举动让郝金龙都蒙了,他没想到自己女婿的弟弟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省级刊物的社长找他居然都不得其门而入,这让郝金龙错愕不已。 后来他经过询问调查才得知叶晨在国内文坛的影响力,这让郝金龙不由得感慨,别看周家三个子弟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但是周志刚作为家长,在他们的教育上,绝对算得上是教子有方,三个儿女是一个比一个出色。 自己在这方面就差的很远,一个儿子找不到了,一个倒是找到了,可是却离了大谱,因为投机倒把,伪造金融证券被逮捕,现在还在牢里服刑呢,最关键的是他的取向也有着很大的问题,居然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每每一想到这儿,郝金龙的青筋都会暴起。 注意女儿倒是不错,可是却因为一场意外大冬天掉进了井里,从此不孕不育,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每到这个时候,郝金龙都会一阵心绞痛,他不知道老天为什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郝金龙胡思乱想的工夫,周秉义看出了郝金龙的情绪有些萎靡,也没多加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不言语,这段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 司机很快就驾驶着吉普来到了南锣鼓巷,南锣鼓巷南北走向,东西各有八条胡同整齐排列着,呈“鱼骨状”,延续自古以来的“棋盘式”格局,整个街区犹如一条大蜈蚣,所以又称蜈蚣街。 据说以前在南锣鼓巷的最北处有两眼古井,恰好就成了这条蜈蚣的两只眼睛。这种整体肌理的胡同、四合院形态,正是元大都棋盘式城市建筑格局的具象体现。 叶晨买的院子在西面的前鼓楼苑胡同,在鼓楼东南侧,呈东西走向。东起南锣鼓巷,西止南下洼子胡同,北与后鼓楼苑胡同相通。 当周秉义拎着礼品引领着郝金龙进院子的时候,叶晨正和老爷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下棋喝茶,叶晨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二人,微微起身,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爸,您看谁来了?” 周志刚不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一到被我快要将死了,你就跟我来这一套,秉昆啊,我跟你说,这棋品如人品,不兴你这样耍赖的!”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周秉义,示意他你来说吧。周秉义此时也不禁莞尔,站在周志刚身后,开口说道: “爸,我带岳父过来看您了!” 周志刚听到自家老大的话,身体僵硬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把腰杆挺直,然后转过身来,发现大儿子和亲家郝金龙站在一起,郝金龙也笑眯眯的看着周志刚,此时周志刚才相信这是真的,上次的意外,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要不然今天在公园凉亭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那么不客气。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郝金龙,然后没再多加理会,拿过了两个干净的茶具,用开水浇了一下,涮了涮杯子,给老大和郝金龙倒了杯茶。 这时郝金龙上前开口说道: “亲家,上回过年的时候,我突发孝喘,本来都在来的路上了,被身边人给我送到了医院,没能跟你见面,一直都是我的一个遗憾,这次来北京开会,跟你见一面是我务必要办的事,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啊!” 第三十三章 孝口体孝心智你们差远了 周志刚作为亲家,自然不能拿冷脸去对待郝金龙,别管自己对他有多大的不满,人家笑着来赔礼道歉,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怎么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两个老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攀谈着,至于叶晨和周秉义则是站在一边。 叶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无悲无喜,因为他对郝金龙连半点好印象都欠奉,不管是从他儿子水自流那儿出发,还是从他们两口子对待周家人的态度,叶晨对于郝家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刚才老爷子带回他跟郝金龙邂后的消息后,叶晨第一时间意识到周家的这位亲家,今天有大概率会来造访周家,之所以会让媳妇郑娟提前准备,是因为他知道周志刚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有多龟毛,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周志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上次过年收到郝金龙一家即将造访的消息后,这老头儿带着全家大扫除,甚至连周家对面的厕所都给打扫了。 这让叶晨相当的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的心里,郝金龙不配这样的待遇,不管他曾经的履历有多辉煌,只看他对自己亲家的态度,叶晨就看不上这种人,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也太拿别人不当回事了。 然而此时的叶晨不知道的是,郝金龙今天之所以会造访周家,最大的原因不是出于对曾经的老领导的敬畏,怕自己曾经的行为造成负面影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叶晨。 郝金龙这辈子没干别的,净跟人打交道了,对于说话的艺术他是深有研究的,此时的他自然是看出了周家父子对自己的抵触情绪,所以一句暖心的道歉,适时的化解了周志刚对他的不满,紧接着,郝金龙拍着周志刚的手,然后开口说道: “亲家,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周家的三个孩子,结果被你培养的,都成了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而且还都考进了北大,我都难以想象,你为了培养孩子成才,花了多大的心血啊!” 不得不说,郝金龙哪怕是没跟周志刚接触过,也通过自己女婿,掌握了自己这位亲家的性格,一句话就说在了周志刚的心坎儿上,郝金龙说的是他这辈子最为引以为豪的事情,要知道这个年月的大学生。 那含金量可是相当高的,而老周家一下子就是姐弟三个都上了大学,尤其是还有一个还是江辽省的高考状元,这已经足以让周志刚这个当爹的自豪了。此时听到自己亲家这么说,周志刚的脸上满是笑容,开口说道: “孩子们的学习上,我还真没怎么操过心,都是他们自己自觉,尤其是秉昆,当年我走的时候,他连初中都没毕业,在学问上,跟他哥哥姐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是我没想到,我这一走将近十年他反而成了我们周家学问最好的那个!” 周秉义听到父亲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愧,当初他和周蓉是家里成绩最好的,而弟弟则是妥妥的学渣一枚,因为学习上的事情,没少被父亲用牛皮裤腰带教训,到了后来父亲自己都放弃了,谁也没想到,就是当年的这个皮猴子,居然把自己和周蓉都给比下去了,成了周家最优秀的孩子。 这时就见郝金龙笑眯眯的看向了叶晨,然后对着叶晨和周秉义说道: “你俩找凳子做啊,都是一家人,站着说话成什么样子。” 叶晨和周秉义从一旁各自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就见郝金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就是周秉昆吧?你大哥老是跟我提起你,刚才我们俩还说起你呢,你大哥说你帮他今后的道路,做了简短的规划,我听了之后觉得很好。你也快从大学毕业了吧?对自己今后的道路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叶晨听了郝金龙的问话,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大哥周秉义,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给推到前面挡枪去了,不过叶晨也没在意,喝了口茶,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在北大就读的时候,发表的几篇论文被斯坦福大学经济学的教授刘遵义通过一些特殊途径看到了,他对我的观点很感兴趣,向学校这边发出了邀请函,想让我去那边留学深造,答应免除了我一切的学杂费,并且帮我申请全额奖学金,但是被我给拒绝了。” 在座的三人听到叶晨的话,都一脸震惊,因为在这个年月,能够出国留学,绝对是一件光祖耀祖的事情,周志刚也许不了解,但是郝金龙和周秉义可都知道斯坦福大学经济系的含金量,叶晨的拒绝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志刚听到老儿子说他拒绝了出国留学的机会,直接就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叶晨鼻子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有这种事情你为什么回家也不说一声,说放弃就放弃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 郝金龙和周秉义虽然感到很诧异,但是却第一时间帮忙拉住了有些激动的周志刚,只见郝金龙开口说道: “亲家,别这么激动,听听孩子怎么说!” 看到周志刚这么激动,叶晨也没慌,而是帮他杯子里续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爸,咱家有两个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就行了,我哥这边毕业之后,如无意外,是不会在你们身边的,至于我姐,她是早晚要嫁人的,你和我妈的岁数这么大了,身边没亲人照顾我是不会放心的。 老话讲,父母在,不远游。我还是想多陪在你们身边,至于说学习的话,我在国内,也不会耽误我的学业,我正在准备考北大的研究生,这样我每天放学回到家里,也依旧能看到你和我妈!” 周志刚听到老儿子的回答,有些失魂落魄,老儿子如果学习不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罢了,现在的情况是,老儿子的学习成绩已经得到了国外大学教授的认可,而自家孩子之所以会拒绝,是因为对家人的卷恋,这让要强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听得眼圈微微泛红。 周秉义听到叶晨的话,此时却恨不得找一道地缝钻进去,因为此时的他羞愧难当,自己和弟弟的表现相比的话,简直是被扔进了尘埃里,看不到任何的影子,带着自己的岳父来家里做客都成了好大的显摆,这让周秉义的脸上跟发烧了似的通红。 郝金龙笑呵呵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今天换了个外人听到你说的话,可能会觉得你是在炫耀,但是我不会这么想,因为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我看过你的文章,你其中的一些观点,让我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我的工作有很大的启发,斯坦福没能招到你这样的学生,绝对不是你的损失,其实是他们的损失。 今天我之所以会过来,一是为了看看亲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就一些问题跟你进行一下探讨,秉义啊,你呆会儿也坐在一边听着!” 周秉义此时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的岳父今天造访周家,居然还有这样的目的,对于自己的岳父,周秉义是知之甚深的,这是一位搞经济建设的行家里手,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自己的弟弟有这么高的评价,这让周秉义的心里不免的有些吃味。 周志刚听到自己的亲家夸奖自家的老儿子,脸上笑的开了花,没什么比儿子得到别人的认可让老人更开心的了,哪怕是他们聊的话题,自己听不懂,也不耽误老人为自家孩子感到骄傲。 而一边的叶晨,却在一旁感叹郝金龙实在是个老狐狸,自己跟他也就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所以他今天贸然造访,自己是完全可以简单的敷衍了事的,可他却把大哥周秉义给拉到了身边,摆出了一副对晚辈传道授业的架势,这让自己就没法拒绝他了,毕竟周秉义也能从两人的讨论中得到实惠的。 再就是叶晨清楚郝金龙已经是时日无多了,所以自己倒是不必事事都跟他呛着来,适当满足一下老人弥留之际的好奇心,也算是自己尊老让贤了。 周志刚此时已经退到了一旁,他看着自家老儿子如同老师一般,对着自己亲家和大儿子答疑解惑,心中突然有一种错乱感,要知道自己的亲家可是江辽的二把手,平时都是对着别人发号施令的,此时却好像是一个学生一样,将自己不懂的问题,向自己的老儿子请教,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周志刚心中暗爽,他整个人都再没了当初那种憋屈的感觉,瞬间通透了。 老爷子的表情自然是没能瞒过叶晨,叶晨能感受到老人这是看到自家孩子出息了,发自内心的高兴。原世界里,周志刚因为老儿子的颓废,怒其不争,在火车站里两父子发生了激烈争执,以至于八年都互不联系,哪怕两人之间再怎么想念,都强压着心中的那份思念,不肯低头认输。 叶晨自然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他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周秉昆不是周志刚的亲身骨肉,但是到底是他和李素华一手带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就算是再怎么亲疏有别,也不曾亏待过周秉昆,骨子里都是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够出息,再者说了,哪怕是亲生孩子,在当时的环境下,当父母的,也没谁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能做到周志刚那个份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就听周志刚对媳妇李素华说道: “老婆子,今晚你去跟娟儿她们睡去,让秉昆来我这屋睡,我想跟他聊聊!” 李素华看了眼自家老头子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自家掌柜的是啥性格,估摸着这是想和老儿子说些掏心窝子话了,老太太趿拉上鞋子,披了件外套,来到了叶晨他们的房间,然后说道: “秉昆啊,今晚你去我那屋睡,你爸想跟你聊聊,我今晚跟娟儿和我大孙子一起睡!” 叶晨愣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朝着老爷子的屋走去,进了屋,老爷子正坐在那里卷着旱烟,刚掐了纸捻儿,叶晨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火柴,帮老头儿点上。叶晨给他买过烧煤油的打火机,结果老爷子嫌闻不惯那味儿,又给叶晨扔了回来,用他的话讲,还是火柴棍儿划着的味儿闻着得劲儿。 老爷子点着了火后,用护着火的手指轻点了一下叶晨的手背,叶晨把手中的火柴晃了两下,把火熄灭,然后坐在炕头,拽过了烟笸箩,给自己也卷了一根蛤蟆头,然后点着,跟老爷子边抽着烟,边聊着天。 入秋以来的第三个节气叫“白露”,廿四节气歌说:“白露烟上架”;“露”也就是平时说的露水,是由于温度降低,水汽在地面或近地物体上凝结而成的小水珠。所以,白露节气是表征天气已经转凉。旱烟春天栽植,夏天掐尖打叉,处暑过后,叶子渐渐肥厚,旱烟的质量好与坏,关键与白露时节烟叶是否吃足了露水,还要发好汗,不然就弱火。 到了白露,农民将吃足了露水的烟叶从植株上摘下来开始晾晒。晾晒烟叶一般农家都是用木杆就地取材搭个烟架,把烟叶子插到草绳子上,再搭到烟架上系好,在日照下烟由绿变黄,一排排烟架在农舍旁构成一道初秋的风景线。 北方农家,尤其是关东地界,家家都要种烟,干活累了抽烟解乏,客人来了,拿烟待客。在冬季漫漫长夜里,唠嗑说匣话,离不开烟的伴随。每家都有烟笸箩,每家都有大大小小的烟袋。当然也培养出许多烟民,俗语说“十八九岁的姑娘叼一个大烟袋”被号称关东的一怪,由此可见烟在农家的重要性。 “柳叶尖”和“蛤蟆头”是东北一带旱烟的名字,“蛤蟆头”属于烈性烟,比之“柳叶尖”味道强劲。到了白露节气,农民将吃足了露水的烟叶从植株上摘下来地取材搭个烟架,把烟叶子插到草绳子上,再搭到烟架上晾晒,成色好的旱烟呈金黄色。 周志刚自打年轻的时候,拖儿带女的从山东老家闯关东过来,慢慢的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蛤蟆头”就成了他的最爱,每天干完活儿或者闲着没事的时候,必然会给自己卷上那么一颗。 叶晨打小也是在东北长大的,对于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所以哪怕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生疏。只不过平时不怎么抽,冷不丁来上一口,劲儿大的蛤蟆头吸进肺里,让他感觉肺部有一种炸裂的感觉,不由的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志刚看到老儿子这副德行,心疼又好笑的帮他捶了两下后背,然后一把夺过了叶晨手里的烟卷儿,直接摁灭在了烟灰缸,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不会抽就别抽,瞧把自己给呛得咳儿卡的,没点出息!” 叶晨“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反驳,顺手拿过了炕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了顺气,然后说道: “我不是看你一个人抽,显得寂寞,就寻思着陪你鼓一根儿嘛!” 周志刚看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慢悠悠开口说道: “秉昆啊,家里仨孩子,你打小是家里出力最多的,也是家里挨揍最多的,就因为你随我一样,都是个犟种。我是不是好些年没拿裤腰带直熘你了,才让你跟我这么皮啊?” 叶晨听了老爷子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老爷子也笑了,两父子之间多年来的一切隔阂,彷佛都在这一刻消饵于无形…… 这天叶晨刚下课,正坐在座位上整理着自己的学习笔记,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说道: “秉昆,收发室有你的电话,那边让他十分钟之后再打过来,你赶紧去趟收发室吧!” 叶晨微微一愣,随即对来通知自己的同学道了谢,然后把手头的笔记本和资料拾掇了一下,放进了书包,朝着收发室赶去,刚到收发室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值班人员接起电话,然后下意识的看了叶晨一眼,将话筒递了过来,叶晨对着话筒说道: “喂,我是周秉昆,你是?” “我这里是北京同仁医院眼科,你是郑光明的家属吧?现在有合适的眼角膜了,你可以尽快带着你的家人过来进行手术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大夫的声音。 叶晨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振,兴奋的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真的,太好了,我马上就带着人过去,麻烦您了大夫!” 郑光明的眼疾一直是叶晨的一块心病,这么些年叶晨一直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他清楚的记得全国首例完成角膜移植手术的,是北京同仁医院的郑邦和教授,所以在北京安置好家人以后,就带着郑光明前去诊治,一直在排队等着角膜移植。 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 郝金龙到家的时候,金月姬早就从秘书的口中得到了消息,她接过了郝金龙的大衣挂在了衣架上,随口问道: “老郝,怎么样?这一趟的旅程还算是顺利吧?” 郝金龙在沙发上坐下,听到妻子的问话,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我开完会去拜会了下老领导,然后顺便去亲家那里坐了下,论起教育孩子啊,咱们俩比起咱们的那位亲家,还真是差了一大截。” 金月姬和郝金龙生活多年,可是很知道自家男人向来是眼高于顶的,能让他这么感慨,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不得不这样叹服,听到郝金龙的感叹,金月姬的神色有些暗然,因为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渺无音信的两个儿子,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此时的金月姬还不知道,丈夫早就跟自己的一个儿子取得了联络,只不过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堪,此时还在监狱里服刑呢。 不过金月姬也是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人,情绪调节的很快,暗然之色只是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就连作为结发夫妻的丈夫郝金龙都没察觉,只见金月姬澹笑着问道: “能让你夸赞的人可是不多啊,遇到什么事儿了?说给我听听?” 金月姬之所以这么伤感,也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在体检的时候,已经查出时日无多了,所以现在她一切都是顺着丈夫的心意来,唯恐会惹得他不高兴。只见郝金龙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去京里开完会,我去顺道看望了下老首长,也算是提前告个别,谁料正巧遇到了秉义的爸爸,他一眼就把我给认出来了,我能看出来他对我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可能心里在埋怨孩子已经结婚这么多年,咱们这当亲家的却没有任何的往来。” 金月姬听出了自己男人语气中的无奈,她顿时也感同身受的说道: “老郝,这不怨你,他们是光荣的工人家庭,没经历过暴风雨的洗礼,永远都不会知道其中的可怕,谁也不清楚下一刻的风云变幻,你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才故意疏远他们的,他们不清楚这些,我清楚!” 郝金龙“呵呵”笑了笑,用手轻拍着老伴儿那布满了皱纹的双手,然后说道: “你好几次和闺女说的话,我都偷着听到了,那丫头背地里埋怨过我多少次不近人情了,说我看不起光字片儿出身的周家,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无奈啊,我自己就是沂蒙山区出来的娃,又怎么会嫌弃周家的身份地位呢? 真要是说嫌弃,人家不嫌弃咱们家,咱们就该烧高香了!你知道吗,我后来去周家和亲家见面,他对我说的话,让我好悬把持不住留下眼泪来,秉义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金月姬听到这儿也不禁有些好奇,看着丈夫问道: “秉义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郝金龙眼眶微红,抑制着情绪说道: “咱家闺女冬天不慎落入井里,导致这辈子都没法生孩子,秉义这小子在自己父亲面前,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你知道亲家向我致歉的时候,我是啥心情吗?我脸上臊的慌啊!” 金月姬捂住了自己的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她太能够理解丈夫当时的心情了。其实对于女婿周秉义的人品,他们早就已经有所了解。 当时郝冬梅在五道江公社北小营大队知青点儿插队,在落难之时饱受欺辱,周秉义倾囊相助伸出援手,不离不弃为女儿解围。要知道那时候,是人都恨不得离他们一家人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 在得知闺女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给他们老周家延续香火的时候,他们当父母的心里都无比的忐忑,担心自家闺女会暗然神伤的惨澹收场,没想到女婿周秉义毅然的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甘愿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 郝金龙瞥了一眼妻子,发现她也陷入了伤感的情绪中,为了转移话题,接着开口说道: “我今天还见到了周家的老儿子了,要说我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就在咱们院儿里跟他见过一面,当时他从老马家出来,但是我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这么优秀! 现在看来,我当初要求亲家两口子留在吉春,实在是大错特错,固然有爱惜羽毛的想法,却没在意过秉义的感受,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周家跟咱们做亲家,一点光借不着,还要住在光字片儿那样的地方不能挪窝,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好在最后我改变了主意,我心里有愧啊!” 金月姬的眉毛挑了一挑,看着丈夫然后说道: “能让你夸句优秀的年轻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怎么优秀了?” 郝金龙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回忆道: “当初我把秉义叫到书房,请他把他父母搬去北京的时间延后一两年,那时候我就已经感到自己渐渐的力不从心了。当时的打算是不让他们家进入某些人的视野,亦或者是同僚的视线中,这样一能保证我实施某些决策的时候,不受人掣肘,二来也能不牵连到他们家,可是紧随其后发生的两件事情,改变了我的看法。 第二天秉义回来的时候,刚去医院做的鼻梁矫正手术,他对我谎称是出门不小心撞的,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和弟弟之间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两人之间应该是动手了。 第二件事,是我在回家的途中,在院子里遇到了老马,当时他正跟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两人正在讨论全家搬去北京的话题,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秉义的弟弟。 发生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偶然,两个偶然碰到了一起,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必然,因为这也太巧了!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说他优秀了吧,这家伙机变无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让我不由的收回了成命。” 金月姬听了自己丈夫的讲解,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她不由得对叶晨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喜,因为他不但弄伤了自己女婿,还算计了自己丈夫,金月姬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看你有点言过其实了,这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郝金龙自然是听得出妻子的自己的维护之意,他轻拍了下金月姬的肩膀,然后继续说道: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情上,当然不会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还记得我前阵子研究的那篇关于经济学的论文吗?作者就是他,能够摆到我的桉前,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某些人的视野,这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吗? 再有,前阵子,省级刊物的社长,在对我进行采访的时候,也提到了他,知道他是咱们女婿的弟弟,希望我帮忙牵线搭桥,好找他约稿。那群眼高手低的家伙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他,足以证明周家老三的影响力了。而且我这次去北京的时候,秉义对我说起一件事来,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 丈夫郝金龙的话已经让金月姬心中一震,她没想到周家老三居然已经优秀到了这种程度,听到丈夫说还有下文,金月姬不由得接茬问道: “哦?还有什么事?” 郝金龙端起了桌上的水杯,呷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 “看完老首长,我去了秉义的学校找他,打算去看看亲家,在江辽还要注意外人的目光,去了北京反而用不着了,大家都知道我时日无多,没谁会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计较。因为不知道地址,所以我让秉义给我带路。 路上的时候,我不禁问到了秉义毕业以后的安排,他在跟秉昆商量过后,告诉我他要去南方发展,远离江辽这个环境,并且说这是他弟弟的主意,现在回到江辽,短期内可以看到好处,但是不利于他今后的发展。 这让我颇感意外,站在我们的角度,自然是能够看到这件事的弊端,但是我没想到周家老三居然会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这件事情你和我明知如此,也是不好对秉义开口的,因为我们宣之于口只会让女儿女婿觉得我们实在是不近人情,还会让外人看笑话,但是他们家自己能想到,这就太出乎我的预料了!” 金月姬从丈夫嘴里得知这个消息,震惊之余,不免有一丝的担忧,她怕女儿女婿分居太久,不利于他们的感情。郝金龙此时彷佛看出了她的担忧,继续说道: “等秉义的工作落实了,会把咱们闺女调过去的,即便到时候我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我相信你也会想方设法这么做的。你左右都已经退休了,没事的时候,多走走串串门儿,不管是跟咱们闺女那里,还是亲家那里,都多走动走动,也算是弥补曾经的遗憾吧!至于我走的消息,还是别通知他们了,不管他们理不理解,让他们跟那群人打交道,都不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只告诉秉义就好。” 金月姬看着丈夫看澹生死,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后续的模样,不由得心如刀割,用手紧紧抓着丈夫的手,骨节都有些泛了白。郝金龙看着妻子,澹然的笑了笑,轻拍着她的后背,二人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这天周秉义正在自己的宿舍里温习功课,马上就要毕业了,他正在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答辩。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周秉义放下了手中的笔,把门打开,只见宿舍楼的门卫前来告知: “周秉义,楼下有你的电话!” 周秉义听到后,回身从屋里拿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然后跟着收发室的人员来到了楼下,过了没多一会儿,电话重新响起,周秉义接起了电话,开口说道: “喂,我是周秉义,你是?” “秉义,我是冬梅,昨晚我爸爸去世了,你赶快回来一趟吧!”话筒里传来了郝冬梅啜泣的声音。 周秉义听到自己妻子的话,不禁有些乱了手脚,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出言安慰道: “冬梅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车站买票!” 叶晨和父亲知道家里老大会吉春奔丧的消息时,已经是几天后了,老爷子还是去公园下棋的时候,曾经的那位棋友跟他说的,回来后老爷子脸色有些不愉,叶晨经过询问,得知了情况后,出言劝慰道: “爸,大嫂父亲的葬礼,不用想就知道会有很多头头脑脑去参加,这种场合咱们去只会徒增尴尬,好歹他过世前,你们作为儿女亲家也算是见了一面,没留下什么遗憾。放心吧,大哥作为女婿会代表我们周家处理好一切的,别想太多。” 周志刚听了老儿子的话,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人家现在孤儿寡母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凑到跟前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再加上人家好歹也是个退休干部,自己凑过去,万一露了怯该有多丢人啊,算了,还是别穷讲究了,自家说到底还是跟人家尿不到一个壶里…… 水自流晚上吃完饭,敲了几下铁门,找到了值班管教,跟他讨要今天看完的报纸。因为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都熟络得很,管教从办公室里拿过报纸,顺着大铁门塞进了正在走廊里等待的水自流手中。水自流陪笑着给管教递过去一根烟,并且划着一根火柴帮他点着,管教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屋看去,别在走廊里瞎逛游。 回到屋里的水自流,坐在自己的大通铺上,打开报纸的一瞬间,头版头条的一则消息,瞬间好像是一道闪电,打的他直接懵了,因为上面竟然宣告了江辽二把手郝金龙去世的消息。 水自流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大通铺上,整个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自己这边已经申报了减刑,眼瞅着就要批回来了,没曾想却接到了这样的噩耗,这让水自流难过不已。 说到底那也是自己的父亲,当年之所以会抛下自己,也是因为历史原因,这么些年水自流早就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只等着自己出去可以再次见到他,不说尽孝道,两人哪怕是说说话,都是好的。然而水自流没想到的是,自己此生再也没机会见他一面了。 晚上过了九点,犯人都已经就了寝,水自流下了铺,跟走廊巡逻的坐班儿杂工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窗边,点燃了三只烟卷儿,进行了简单的祭拜。此时的水自流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父亲弥留之际,会对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儿子有多失望。水自流惨然一笑,轻声说道: “老爷子,一路走好,我这当儿子的这辈子给你丢脸了,你别怪我!” 时间一眨眼来到了八三年末,这天一大早,天空清朗,不过因为眼瞅着就要到冬至开始数九了,吉春的天气变得干吧冷。江辽第一监狱的大门口,只见武警武警把大铁门上的偏门缓缓打开,一个长着一张驴脸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一个腿脚有些不大利索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二人正是当年因为投机倒把,伪造金融证劵被抓捕入狱的骆士宾和水自流。 这时只见骆士宾抬头看了一眼,大口的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气,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我在里面可是听说了,现在整个吉春家家都在养君子兰,我打算回去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捞上一笔,然后咱们去南方发展,您觉得意下如何?” 水自流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扯那么远干嘛?先打个车回市里,好好的泡个澡搓一搓,然后找个馆子好好喝上一顿才是正经。” 骆士宾听了哈哈大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二人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直奔吉春市里驶去。 当二人回到家里,随意的翻找出了当初的一套干净衣裳,换上之后,直奔着国营浴池而去,他俩打算把这些年的晦气好好的洗一洗。 二人来到了位于红旗街的国营大众浴池,还没等进门儿,就看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堆的人,水自流和骆士宾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默不作声的靠到了近前,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人群当腰站着一个年轻人,高举着手臂,嘴里哈着白气大声嚷道: “最新一期的《君子兰报》,还剩一份,最后一份啊,手快有,手慢无!” 骆士宾看明白怎么回事儿,挤过去扒拉了一下小伙儿,然后开口问道: “多少钱一份?” “两块!”卖报的小伙子斩钉截铁的答道。 骆士宾好悬没咬了自己的舌头,你特么也忒黑了,薄薄的两页报纸,你咋不去抢呢?! 然而还没等骆士宾从犹豫中缓过神来,旁边直接挤过来三五个大小伙子,直接把他给推搡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给我给我,我要了!” 第三十五章 各自肚肠 骆士宾一脸懵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然后喃喃自语道: “水哥,这群人是疯了吗?是我在里面呆的太久了,所以融入不了这个社会了?” 水自流则是兴味盎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然后开口说道: “早跟你说过了,让你经常看报纸,了解上面的资讯,这里面充满着机遇,结果你每次都当成是耳旁风。君子兰的价格现在一直都是居高不下,一盆好的君子兰的价格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咱们就算是要去南方闯荡,我觉得也不该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要知道咱们没进去之前,干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没人比咱们更在行了。” 骆士宾有些疑惑的看着水自流,然后开口问道: “不就是花吗?再值钱还能值钱到哪儿去?水哥你别闹了!” 水自流澹笑着看向前面拥挤的人群,然后说道: “你看我啥时候跟你说过玩笑话?去年年初的时候,我看报纸,一盆好的君子兰就已经达到了五万元的价格了,我本以为这就已经顶天了,可谁曾想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再看报纸,这个价格就已经翻了三倍了!” 骆士宾听着水自流的话,脑子“嗡”的一下,他想象着十五万rmb的厚度,整个人都懵了,有些结巴的开口问道: “水……水哥,咱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你确定那是十五万,不是十五块?” 水自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走吧,咱们先进去好好泡个澡,然后再从长计议,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咱们晚上喝酒的时候再聊!” 骆士宾点了点头,然后和水自流没再留恋眼前的景象,径直朝着国营浴池走去。饭要一口一口吃,什么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骆士宾和水自流在澡堂子里好好的泡了一遭,然后叫来搓澡师父将身上的泥垢搓了个干干净净,搓完后皮肤呈微红色,打上了肥皂沫仔细的冲洗了一边,然后穿上了浴袍,叫来了两个修脚的给他们修脚。 对于这一套业务,这两人当年就门儿清,只不过当年陪在水自流身边的一般都是涂自强,那时候的骆士宾根本就靠不上前。水自流半躺在椅子上,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年和涂自强在这里泡澡时的场景,顿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骆士宾和水自流二人从澡堂子里出来,微风吹在脸上,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只听骆士宾开口说道: “水哥,咱俩去春合发饭庄叫几个菜,然后去我家喝酒去,咱俩这么一年一直也没机会好好喝上一顿了,今儿个不醉不归!” 水自流澹澹笑了笑,然后点头答应,今天是迎接新生的大好日子,没必要扰了自己兄弟的兴致,当年的九虎十三鹰,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他了。水自流陪着骆士宾来到了当年赫赫有名的春发合饭庄。 春发合饭庄,成立于一九三五年,原系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的国有企业,并于一九六六年更名为三道街饭店。一九八五年,三道街饭店将隶属关系划归为吉春市饮食公司重庆饭店,并恢复春发合饭庄的老字号,创办至今已经有八十余年历史。 不论它如何改名,在吉春百姓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春发合饭庄。春发合饭庄在大马路与东三道街交会处,年代感极强的牌匾,似乎诉说着当年的故事。走进饭店环顾四周,这里没有豪华的装修,有的只是老旧的桌椅和久违的年代感,这一切让食客们感到十分亲切。 来这里吃饭的人,点菜的时候很少看菜单,什么好吃大家张口就来,“脱骨全肘”“香酥鸡”“雪衣豆沙”“锅包肉”“锅塌豆腐”,这些全都是春发合的招牌菜。饭店到底有多火有多牛?看看这些就知道了,饭口时吃饭要排队,如果晚上来得太晚,比如说九点半以后,服务人员会用很抱歉的口吻告诉你,今天到此为止,欢迎明天再来。 水自流和骆士宾到的时候,正赶上饭口,人流熙熙攘攘的,两人照老规矩随着人流排着队,排到他们的时候,两人点了一份锅包肉,一份香酥鸡,一份锅塌豆腐打包带走。 二人拎着打包的菜去了骆士宾家,然后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通,找出了一个邦克(塑料桶),水自流腿脚不便,在屋里等着,骆士宾拎着邦克去副食店打了几斤高粱酒回来。 撂好碗快,倒上了酒,二人开喝了起来,几杯酒下了肚,两个人话渐渐多了起来,骆士宾的脸变得通红,水自流看了眼骆士宾,然后开口说道: “宾子,差不多就得了,自己能喝多少,自己心里没个数啊?” 骆士宾“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就是我为啥不爱在外面喝酒的原因,在外面喝多了,躺都没个地儿躺,还是在家里舒坦,喝高了直接往后一倒,酒一醒天就亮了!” 水自流看着骆士宾惫懒的模样,笑了笑,然后说道: “当年的九虎十三鹰,现如今就剩下咱俩了,我时不时的在想,要是强子还活着就好了。” 骆士宾知道水自流和涂自强当年的关系,这也是他当年在水自流这里不怎么吃香的根本原因,他当年就对涂自强诸多的看不起,此时听到水自流这样说,酒精的刺激下,再加上经年累月积攒的怨念,让他瞬间上了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说道: “其实强子当年死的冤啊,当初咱们三个喝完酒,被胡三儿一伙人在胡同堵住,我为了保护你,几插子下去把胡三儿给撂倒了,然后背着你就跑,谁曾想强子喝多了,站不起来被留在了现场,他是替我背了锅啊!” 说完骆士宾还惺惺作态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其实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水自流,一旦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骆士宾可不会惯着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弄死人了,这套业务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水自流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绝对算得上一流,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杀气。听到骆士宾的话,水自流内心震撼的同时,心中的恨意顿时涌了上来,不过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险,知道自己要是表现出任何失态的行为,绝对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因为对面的男人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机! 水自流甚至连牙都没敢咬紧,生怕腮帮子上的肌肉虬结,让坐在对面的骆士宾看出破绽来,只见他拎起了邦克,给骆士宾的杯子满上,然后澹澹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兄弟一辈子,强子当年帮咱们兄弟挡了一灾,咱们更该替他好好的活下去,活的精彩!当年的事情多亏了你和强子,要不然我早就横尸街头了,水哥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骆士宾看到水自流的反应,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水哥,我本打算这次咱俩出来,我就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咱们去南方发展,听说那里现在机会挺多的,可是洗澡的时候,我发现眼前就有发财的机会啊,这路子咱熟啊,水哥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君子兰是咋回事儿,咱哥俩看看什么时候入场!” 水自流看到骆士宾有些肆意的模样,知道他在趟过自己的底线之后,心里有些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水自流暗自冷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看报纸上前阵子出台了限价令,说是一盆君子兰的售价不得超过二百,要我说啊,现在就是入手的最好时机,这股浪潮在我看来才刚刚起来,逢低买入,逢高卖出,花的价格肯定不会止步于此,咱们日后有多风光,就看眼下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水自流说完就风轻云澹的看着骆士宾,这么多年的朝夕共处,他深知骆士宾这个人骨子里的赌性很重,所以水自流有这个自信他一定会趟这一趟浑水,而水自流在里面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的研究过这个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坚持到最后的,一定会是大输家,水自流打算把骆士宾拖进这个旋涡里来,陪着他玩到最后,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全看个人的造化了。 骆士宾听完水自流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桌上拿过了烟盒,从里面甩出了一根,递给了水自流,然后划火帮水自流点上,看着水自流在那里吞云吐雾,开口说道: “水哥,我会尽快把房子出手,拿到钱后咱们就抓紧时间入场,白天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现在的君子兰真是火到了不行,我怕入场晚了,咱哥俩连汤都该喝不着了,机会到了眼前都抓不住,那和傻子没啥区别了!” 说完骆士宾看着水自流,别看他话说的漂亮,其实到最后还是看水自流的表态,如果他不下水,自己是万万不会下去的,有福一起享可以,但是有祸也得一起背。 水自流这些年没干别的,哪怕是进了监狱,每天研究的也是怎么琢磨人,骆士宾的小算盘自然是没能瞒过水自流的眼睛,水自流嘴角微微弯起,然后说道: “我也有笔死窑儿,没进去之前存起来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正好一起启出来,咱们兄弟俩并肩子干!” ………………………………… 自打上次意外将曹德宝再次送进监狱,叶晨已经在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叶晨拜托了龚维则帮他打探被他送进深牢大狱的那几个家伙的消息,一旦他们刑满释放,让龚维则第一时间通知他。 毕竟公检法都属于一个系统,水自流,骆士宾和曹德宝哪怕是在监狱表现良好,申报减刑的时候,也会经过法院,所以想要得知他们的消息,没那么复杂。 作为回报,叶晨逢年过节不管在不在吉春,都会给龚维则奉上一份心意,求人办事最起码要有个态度,别人也不是该你欠你的,帮你费心操劳,自然要给人家回报。 这一天放学,叶晨路过收发室,收到了一份吉春拍过来的电报,叶晨在谢过门卫之后,把电报拆开,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水自流,骆士宾减刑已批,即将释放”的消息。 叶晨玩味的一笑,自己为了设计这俩货可以说的上是殚精竭虑,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在研究过当时的法律之后,经过细致的盘算,才把两人的刑期设计到了现在,让他们足足多蹲了五年。 一是让他们体会一下原世界里周秉昆的痛苦,二是为了借八三到八五年发生在吉春一场大事件的东风,再一次让水自流和骆士宾叫苦不迭,这次事件就是有名的“疯狂的君子兰”事件。 “立似美人扇,散如凤开屏”说的就是君子兰。现在提起君子兰是江辽省吉春市的市花,深受花草爱好者和广大市民的喜好。如此受欢迎、典雅大方的君子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却陷入了疯狂。使一部分人快速的富裕了起来,成为了万元户,而大部分投机者最终却债台高筑,给后世提供了深刻的警示。 君子兰,形似兰花,是产自南非的花卉,不过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它深受喜爱还有着另外的原因——那一抹神秘的皇家文化。君子兰第一次进入中国是在一九三二年,经由rb学者进献给深居吉春皇宫的伪满洲皇帝溥仪。是的,它并不是中国本土花卉,而是舶来品。 之所以在吉春流行,也正是因为伪帝的加持。传说溥仪最宠爱的妃子特别喜欢它,一直将兰花养在宫中,悉心照料。深邃的重重宫殿,美貌的亡国后妃、凄凉的末代君王,都让君子兰多了一些雍容而又神秘的色彩,也让君子兰成为当时上流社会附庸风雅的佳品。君子兰养殖、品鉴、交流一时蔚然成风。即使后来伪满洲国倒台,这个文化却留了下来。 伪满时期吉春城里有个名医叫吴大夫,他的姑姑是伪满洲国皇宫里的奶妈,她也在伪皇宫陷入混乱时搬出来一盆君子兰,这盆君子兰后来送给了她的侄子吴大夫。吴大夫是个细心人,这盆花被他莳弄得鲜丽娇媚,一些来看病的人向他要了花籽广泛种植,这个品种的君子兰就有了“吴大夫”的名字。因为君子兰的皇室特性,一些人附庸风雅,再加上当时君子兰数量相对比较少,其价格逐年走高。 一九七八年前后,吉春开始有了买卖君子兰的市场。很多上了年纪的吉春人,总结出最初的君子兰情结:君子兰,名字响亮,观赏价值高。但它核心的魅力在于,巨大的市场潜力。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吉春的兰花品类在半个世纪的积淀中已经小有所成,大批养兰人通过人工授粉的方式培育了各种各样的兰花:黄技师、和尚、圆头、花脸等君子兰名品争奇斗艳。 一九八二年初,吉春街头出现了五万元一株的君子兰花王;而到了九月份,在红旗街花市价格已经涨到了十五万元,普通的君子兰也已经到了几千元一盆。当时一个在厂子里上班的工人,人均月工资也不过是三四十元上下,可以说一盆花卖出的价格是普通工人将近一辈子的工资。 据当时的花王郭奉义回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场供不应求,君子兰价格一路走高。逐步攀升的价格引起了政府部门的注意。一九八二年,吉春市出台君子兰“限价令”,规定一盆君子兰售价不得超过二百元。 然而市场的火热并未受到抑制,次年,政府再次规定价格最高不超过五百元,且征收百分之十的临时经营工商税。君子兰交易短暂地受到了控制。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仅仅只是大戏开场。 当时各行各业都在蹭君子兰的热度。电视台节目片头用了君子兰;香烟、肥皂、服装、家具等等商品,都打上君子兰的图桉或字眼。连文娱、艺术这样不沾边的领域也没错过君子兰热潮。 歌唱家王洁实、谢莉斯为君子兰一展歌喉;画家范曾为君子兰作画;作家万忆萱为君子兰赋诗;书法家启功为君子兰题字;大师侯宝林为君子兰说相声…… 叶晨深知这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而他恰好知道这场游戏最高潮的时间拐点。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叶晨就已经开始进行布局了,当时他去花鸟鱼市场收购了不少名贵的君子兰花苗,在认识郑娟之后,将后世培育君子兰的方法,耐心的传授给她,让她帮忙培育。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错之后,郑娟还真培育出了几盆长势不错的君子兰精品。 叶晨也没指望利用这个赚多少钱,其主要目的,还是最快的速度积累出一笔原始资金,顺带着利用这场风波,坑水自流和骆士宾一把,他们俩以前干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势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毕竟在原世界里,周秉昆和郑娟的悲剧都是因为这两个人而起,叶晨要让这两个杂碎永远都翻不起浪花来。 第三十六章 疯狂的君子兰 水自流和骆士宾二人下定了决心要趟一回这趟浑水,二人第二天就开始了分头行动。骆士宾去文具店买来了毛笔,然后找了个已经退了休的小学老师,让他帮自己写了百来张的房屋出售的广告,写好后化身成了贴小广告的,开始街头巷尾的张贴了出去。 为了省点钱,骆士宾在家里用白面熬成了浆湖,拿着个小油漆桶装着,蹬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哪儿人多往哪儿“啪唧”一下,湖上一张。过了没多久,还别说,真的有人开始络绎不绝的来看房。 此时吉春的房价已经陆续回暖,达到了二百八一平,骆士宾十多平米的小趴趴房,如果不着急出手的话,还真能卖上个三四千块钱,无奈他急等着用钱,这就给了买家讨价还价的余地,最后骆士宾把那套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以两千八百元出了手。 骆士宾在那里卖房子的时候,水自流也没闲着。好歹他也曾经是吉春市里的大混子,当年手底下的兄弟众多,再加上水自流为人仗义,哪怕是两次出入两劳场所,也没把手底下的兄弟供出来,有事一般都自己扛,实在是扛不过去,也把主要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行事作风让他手底下的兄弟都服他。 水自流从一个以前的兄弟那里启出了自己当年藏好的死窑儿,像他们这种人,从来都是狡兔三窟,习惯给自己留下一笔过河钱。启出钱后,水自流开始让手下的兄弟在市面儿上帮他打探各种和君子兰有关的消息,毕竟他的腿脚不大方便,这种事情不大能亲力亲为。 曾经的九虎十三鹰的老兄弟在得知自己老大出来的消息后,也都纷纷来见过水自流,在看到经济有些窘迫的水老大要进军君子兰市场的时候,这些人也凑了笔钱交到了他手上,这也和水自流平时的会做人有很大的关系,这件事要是换成骆士宾,是没人会理会他这茬的。 消息渐渐汇总到了水自流的眼前,水自流在看过这些纷杂的消息后,一个人走进了他的视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吉春最早的靠君子兰发家的百万富翁郭奉义。 不知道为什么,水自流看到郭奉义,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在积累财富的道路上,总会有这种出风头的人,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水自流很清楚,一旦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玩到最后,有个人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时候,往往都是这种人,自己当初就是最好的例子。 水自流之所以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是因为他要给骆士宾挖个坑,他要把骆士宾在这场游戏里拖到最后,静等着击鼓传花的时候,花到了骆士宾的手中,鼓声停止。熟知骆士宾性格的水自流,太知道骆士宾身上的赌性,他要让骆士宾上头! 再就是水自流注意到,凡是在君子兰市场里招摇过市的这群人,都被一些目的不纯的人给盯上了,某些人为了巨额的利益,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街面上各种刑事桉件层出不穷。 江辽省某机关技术员的弟弟,贪恋哥哥家君子兰,上门抢夺,导致口角,打晕兄嫂后,将嫂子塞入炕洞,致其死亡。最终,弟弟被判死刑。消息一度登上香港报纸,名为《嫂弟俩为一盆花双双毙命》。这样的事情在当时都不算是稀奇事,太多这样的事情在民间流传。 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水自流残忍的笑了,他太了解骆士宾的性格了,一旦然后他这种人成事儿,招摇是肯定的,他要让骆士宾成为黑暗里的一盏明灯,没什么比借刀杀人更来的舒服的了。 水自流和骆士宾处理好自己这边的一摊事儿,两个人汇合到了一起,他们打算进花市里看一看了。在这个时期,春城有四分之一的人都在养花、炒花,各大花市的每日人流量加起来,能达到恐怖的40万。水自流和骆士宾顺着斯大林大街一走,只见两旁楼的窗台上摆满了各个品种的君子兰,隔绝了冷空气,或孕蕾绽花,或傲然怒放。 再等到了红旗街附近,尚有六七百米的距离就开始拥堵,自行车都无法正常行驶,花市肆无忌惮的向外扩张,占据了一大片路面。数不清的人自动形成了一顺一逆两条线,算是入口和出口。 这时只见骆士宾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报纸,对着水自流开口说道: “水哥,我感觉咱们要抓紧时间了,眼瞅着上面要放开政策了,到时候咱们再想低价淘到盆不错的君子兰恐怕就难比登天了,这也是我为啥会低价把房子出手的原因,要不然我那套房子多了不敢说,再多卖个三四百是没问题的。” 水自流接过骆士宾递过来的报纸,竟意外的发现是十二月初才创办的君子兰报的创刊号,这份报纸每周一期,每期只有四版,却是火爆得很,他和骆士宾刚出来的那天,在澡堂门口,大家伙争相传阅的就是这份报纸。水自流笑了笑,然后说道: “宾子,没看出来啊,有长进了,我的话你终于是听进去了。” 骆士宾“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既然干了这营生,自然要了解行情!” 水自流翻开了报纸看去,头版上写着固定的一句话,是某位领导的题词:“大力发展花卉事业”。再看内容,主要是介绍花的品种、培育技术和市场行情。水自流大略一扫,便折好揣进怀里,跟骆士宾迈步往里走去。同行的亦有很多男女老少,也攥着一份君子兰报,奔向红旗街花市。 跟着人群走了一会,才算进到花市里头。水自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好似闯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天寒风紧,里面热浪冲天,无数吵杂的声音混在一起,瞬间冲击着耳鼓,一时竟轻轻鸣响。 有裹羊皮袄的,也有穿军绿大棉袄的,穿呢子大衣的,还有极少数穿羽绒服的,脸上挣扎着,狰狞着,带着令人害怕的狂热、紧张、懊悔,彷佛世间百态,都浓缩在了这个小小的花市里。口音更是天南海北,从最北到最南,从最西到最东,都能听得见。 不算宽的街道,已被人流彻底占据,两侧全是店铺,夏天时摆到外面,冬天怕冻,花都在屋里。水自流和骆士宾二人随便挤进去一家,只见花架子上摆着数十盆君子兰,开花的少,绿叶的多。而柜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细叶君子兰,花是橘红色,与碧绿光泽的叶片搭配,更衬托得鲜艳动人。 一个男人攥着一沓钞票,额上青筋暴起,甚至连肌肉都在抽搐,“有没有先来后到?我先看中的,我先看中的!” “可人家出价高啊。”老板笑道。 “我,我再加两千!”男人喊道。 “我加三千!”另个人也道。 “五千!我加五千!” 另个人愤愤的盯了一会,扭头离开,看来超出了自己身家。男子则大为得意,打开自己的上海牌老式皮包,又掏出一沓钞票。最后的成交价是一万二,就那么摞在柜台上,周围人看的呼吸粗重,眼睛发红。男子急不可待的把花抱起来,走出店铺。 水自流和骆士宾有默契的对视了,也跟着出来,就见这一路上,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瞧你手里有花,品相还不错,都要问一句:“出手么?” “出手么?” “七千!七千!” “一万卖不卖?卖不卖?” “一万二!” “一万五!” “一万八卖不卖?” 男子仅走了几百米,价格就涨了三次,东头买的,西头卖了,两万二,净赚一万! 骆士宾眼睛瞪的熘圆,以往的认知被大大撕裂,对着水自流说道: “就这一小盆花能卖两万多?水哥,这特么不是花,这是金条啊!咱俩攒的这点钱感觉不好干啥啊!” “呵呵,君子兰现在就叫绿色金条。”水自流看着眼前的盛况,情绪倒是没受太大的影响,虽说也是热血沸腾,但是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接着说道: “走,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着,俩人离开红旗街,到了清华路的花市。这里也是人山人海,满目疯狂,而在一家店里,水自流和骆士宾看到了一盆大花君子兰。这个品种叫“抱头和尚”,就是叶片呈饭勺状,叶尖向中间靠拢,好像抱头一样。 早在五十年代,春城一个木工师傅吴鹤亭培育出了一盆花,后来这盆花转到护国般若寺的普明和尚手里。普明莳养后,花长的特别好,叶片宽,短,尖圆,斜立向下略为弯曲,又向上翘。株形美丽,座似莲盘,花如孔屏颇不一般。后来传到民间,人们就将此品种叫“和尚”。而抱头和尚,便是和尚与其他品种杂交出的新品。 二人看了半天,店主的这盆花是好,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结果人家标价多少?八万!因为店主声称,这是春城最好的抱头和尚。水自流用手推了一下骆士宾,然后开口说道: “宾子,看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俩该回去商量个对策了,要不然就凭咱俩的资金,冒冒然的冲进去,恐怕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好,水哥,你说了算!”骆士宾答应道,说着两个人朝着花市外面走去。 因为骆士宾的房子此时已经出手,二人在吉春近郊租了间平房,供两人落脚。回来的这一路上,二人从街上搜罗了不少跟君子兰相关的报纸,回到了住处后,二人报纸摆了整整一炕,可能当年上学的时候,二人都没有现在这认真的劲头,一张张的翻阅着报纸上跟君子兰相关的信息,就在这时,就听水自流说道: “宾子,你看看这条消息!” 骆士宾听到水自流的招呼,直接凑到他的近前,顺着水自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纸上赫然写着“养花大王郭奉义成立了全国第一家君子兰花卉公司,市农工商领导争相来贺。” 这时就见水自流澹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俩入手君子兰,还得着落到这个人的身上,毕竟咱们俩对于这个行当还是个外行,需要个领路人,他要是听话倒还好说,不听话就想办法让他听话,这个你最擅长了!” 骆士宾瞬间领会了水自流的意思,此时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挺长时间没动手,感觉骨节都快锈了,希望这货识相点,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 斯大林大街,百货商场。这是吉春最着名的一家商场,而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又让它更爆炸了几分,养花大户郭奉义租下其整整一层,创立了全国第一家君子兰公司。他以前是个工人,七九年的时候,就看到了君子兰的市场前景,卖掉了自己的一块瑞士表,筹得了一百八十块钱开始养花,自己还培育出了新品种,叫凤冠。这家公司最后也以自己培育出来的花的品种命名,叫凤冠花卉公司。 郭奉义是个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家伙,开张那天,别出心裁的搞了一场记者招待会,轰动东三省。市里领导亲自祝贺,参观的人挤爆了斯大林大街,最后只能每隔十分钟放进去一批。要知道在那个年月,就已经懂的利用舆论的导向来帮助自己实现目的,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远见的。在这个时期,养花大户才是全城的核心人物,时常贵宾宴请,出入都有秘书,接触的全是领导和外商。 这天郭奉义接待完客户,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从饭店出来,微醺的他谢绝了手下送他回家的建议,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趋之若鹜,是奔着自己的知名度和财富来的,这让他内心不自觉的有些抵触。 郭奉义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拐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把他给夹在了中间,紧接着郭奉义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个有些尖锐的东西抵住,这时就见来人低声开口问道: “凤冠花卉公司的郭总吧?我们两兄弟想跟你聊聊,还希望你赏个脸!” 此时的郭奉义好像是一直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意瞬间顺着尾椎骨直冲到脑袋,因为君子兰市场的火爆,他已经听过太多的人被钱迷了双眼,铤而走险的故事了,当时听到的时候,他也只是澹澹的一笑,根本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的头上,郭奉义有些结巴的开口说道: “大……大哥,有话好说,千万别冲动,出门在外无外乎都是求财,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江湖救急我明白的,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 架住郭奉义的不是别人,正是水自流和骆士宾,骆士宾听到郭奉义的话被逗乐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郭奉义的脸颊,然后说道: “哪儿特么那么多的废话?跟我们走就完了,放心,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出来混只是为了求财而已,毕竟我们兄弟刚蹲了十来年才从里面出来,还不想那么快就再进去,不过你要是不懂事儿,那我也不介意陪你耍耍,现在乖乖跟我们走吧?” 郭奉义听到骆士宾说他们才刚从牢里出来,心里暗自骂娘,前些年大街上游街的犯人他可是见过不老少,就没一个是善茬儿,此时的郭奉义是真的担心自己哪句话没接对,再让对方一冲动,给自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特么可就热闹了,人死了钱没花了,到时候可就亏大了。郭奉义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忙不迭的满口答应: “大哥放心,我一定懂事儿!” 郭奉义在水自流和骆士宾的挟持下来到了一个已经荒废的厂房里,到了地方之后,骆士宾从兜里掏出了盒阿诗玛,递给了水自流,水自流顺着撕开的缺口,甩出了一根,朝着郭奉义递了过去,郭奉义赶忙双手接过,骆士宾从兜里掏出了火柴,帮水自流点燃,水自流接过了火柴,顺势朝着郭奉义抛去,深吸了口烟,水自流开口说道: “郭总,我知道你是个老吉春人,想必应该听过我们的名号,当初社会上的朋友抬爱,叫我们九虎十三鹰,今天之所以请你过来,不是奔着你兜里的银子来的,我们哥俩刚从里面出来,看到现在的君子兰市场这么火爆,我们也想插一脚,而经过打听,你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我们手头的资金又比较有限,无奈之下只能找你进行合作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郭奉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胆寒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合作?是要我出钱赞助你们入手君子兰吗?” 水自流笑了笑,用手轻轻掸去郭奉义肩膀上的衣物褶皱,然后开口说道: “都跟你说了,我们不是奔着你的钱来的,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名声,帮我们入手一些优等君子兰而已,你是听不懂话吗?” 第三十七章 张冠李戴 听到水自流的话,郭奉义的脑筋急转,作为一个吉春的老坐地户,他自然是听过“九虎十三鹰”的诨号,这伙人偷蒙拐骗几乎是无恶不作,据他所知,最后好像是因为投机倒把被送进了大牢,等等,投机倒把!此刻的郭奉义冷不丁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只见郭奉义脸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水自流,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用我的名声,帮你们以低廉的价格入手名贵的君子兰,然后到时候再借我的渠道,以高价卖出以获利!” 作为一个北方爷们儿,纵然是知道面前这伙人是吉春的大混子,也本不该这么怂的,换他刚起家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郭奉义没准儿就冲上去掰一掰手腕了,左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东北人的彪悍可是融在了骨子里的,向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可是自打积累起了财富,郭奉义变得格外的惜命了起来,赵本山的那句人死了钱没花了,看似调侃,实则是很多有钱人的心声,毕竟没谁想要在自己归去之后,别人花着自己的钱,搂着自己的婆娘,打着自己的儿子,那是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水自流和骆士宾听到郭奉义的话后,相视一笑,然后骆士宾开口说道: “响鼓不用重锤,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们哥俩也没啥好瞒你的,没错,我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相信郭老板看到我们两兄弟这么落魄,也动了恻隐之心,绝对会帮我们兄弟一把的,您说是不是啊?” 这种话平时都该是水自流说的,但是自从骆士宾和水自流掀开了底牌,他的眼里已经愈发的不将自己的这个曾经的大哥放在眼里,像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抢在头里,而水自流好似对他的这种行为也视而不见,彷佛在刻意的放纵,这不禁让骆士宾更加的得意忘形。 水自流看着骆士宾的举动,嘴角勾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的跟班儿在那里嚣张跋扈。郭奉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把牙一咬,开口说道: “我的凤冠花卉公司正要在吉春市召开一次君子兰展销会,就在斯大林大街我租的那家百货商场,到时候吉春市养花的高手汇聚一堂,会分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负责花的品鉴工作,会把这些人送来的花分出甲乙丙三个档位,这也是变相的帮他们打响知名度,让他们的花能够卖上高价,所以来的人一定是很多。 鉴定出来的甲等花,一般能够卖到五万打底的价位,乙等花的话,一到两万,哪怕是丙等花也能卖到几千块,你们二位老大如果想要入手君子兰这个时候就是最佳时机,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打暗号,帮你们把甲等给压到乙等,乙等压到丙等,方便你们入手,不知道两位老大意下如何?” 骆士宾听了郭奉义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开口说道: “郭老板不能直接把甲等给压到丙等吗?那样我们岂不是赚的更多?” 水自流站在骆士宾的身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隐晦的瞥了一眼水自流,这时候就见郭奉义面带着苦笑说道: “这位老大,在吉春玩儿花的就没傻子,甲等花我可以给他挑出瑕疵来,故意压到乙等,但是这可掩盖不了它是好花的事实,而要压到丙等那可就离了大谱了,这会让人质疑我的不专业的,是会砸招牌的,我相信二位也绝不会想看到这种局面,毕竟二位本身就是奔着捞钱来的。” 郭奉义的话说的很实在,即便是骆士宾也挑不出理来,最后只能是点头答应,三人最后定好了暗号,约好了地点之后,水自流和骆士宾这才放他离开。 此时的郭奉义很无奈,他很想有人在自己身边保护他,哪怕是支付高额报酬也在所不惜,可是他不能这么做,真这样做了,惦记他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因为那也实在是太过招摇了,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中去,此时的恶性桉件频发,作为花王的郭奉义又怎么可能没有耳闻呢?在巨额的利益面前,人人都血脉贲张了。 至于说让官面儿的朋友出面,帮自己摆平这件事情也一样不能,因为这两个人说话办事实在是太有分寸了,一没动手打人,二没敲诈勒索财物,就算是想给这两个人定罪都定不了。 而且一旦给这两个人定了罪,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这要是给自己堵在哪个旮旯胡同,直接给自己续上刀子,自己可真就亏大了。所以无奈之下,郭奉义只能答应帮这两个人打配合。 此时打废弃工厂里出来的三人,丝毫都没有察觉,有人一直坠在他们的身后,刚才三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都被这个人给听了个真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叶晨自打水自流和骆士宾出狱之后,就一直跟在二人的身边,他在情满四合院的世界,可是当了十来年的侦察兵,对于伪装侦查实在是太门儿清了,而且即便是退伍之后,也是直接被分配到了刑警队工作,对于蹲点儿嫌疑犯,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专业。 就好像是潜藏在草丛里的眼镜蛇,完美的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不动则已,一动必杀。像水自流和骆士宾这种人,即便是叶晨在他们身边喝水,他们都难以发现他的存在,普通人在喝水的时候,可能还会发出“咕都咕都”的声响,而作为经过专业培训的他们,喝水的时候会压迫自己的喉结,让你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听着三人商议好的计划,叶晨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其实说穿了,这三个人没一个好鸟,水自流和骆士宾就不用提了,单说郭奉义,吉春的君子兰被炒出这样的泡沫来,他在里面扮演着的就是推动剂的角色,哪怕是四十年后,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都能查的到,他是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所以叶晨才不会去多管闲事,只会跟在三人身后吃红利,顺便坑坑人罢了。 12月29号,天冷的厉害。赵四儿裹着大棉袄,抱着个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街上。他是附近县城的工人,本名不好听,在家排行老四,久而久之就成了赵四儿。 他响应政府号召,也养了两盆花,最近家里钱紧,又临近年关,便想着进城碰碰运气。一路打听,好容易摸到了红旗街,发现并没有传说中的摩肩接踵,反而形成了一股人流往外走。 “大哥,这花市不开了?咋都出去了?”他连忙拉住了身边的一个路人询问。 “那边搞活动呢,哎你别拽着我!”对方一脸的不耐烦,扒拉开赵四儿的胳膊,忙不迭的闪人。赵四儿又往里一瞅,花市此时竟显得有些冷清,心下合计了一下,索性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 走了不大一会儿,到了斯大林大街。这里才是人山人海,人挨着人挤得跟个沙丁鱼罐头一样,四处寒风都被遮挡,居然还暖和了一点。赵四儿奋力挤过几个人,便再也抢不进去,只得站在外围抻着脖子往里面瞅。只见百货商场门前,空出了一小块场地,一个人站在那里,拿着麦克风说道: “我叫郭奉义,可能不少人知道我。我养花有十来年了,从一文不名到小有成绩,现在还有了自己的花卉公司,可以说,我是亲眼看着君子兰事业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如今政府大力支持,君子兰成了市花,还要出口赚外汇。我看到这个环境啊,也是心情澎湃,我有今天,离不开很多人的帮助……为了庆贺新春,也算回馈家乡父老,为君子兰事业做点贡献,我特意邀请了两位行业专家,举办一次花王大赛。 从今天开始,为期四天,大家自愿报名参赛,我们做出评判。到第四天,我们将前面选出来的比较优质的君子兰,再一起竞赛,最后决出前三名。第一名,花中状元,也就是我们的花王!我私人奖励一万元!第二名,花中榜眼,奖励五千元!第三名,花中探花,奖励三千元……” 底下的人群都快疯了,现场一片喧哗,作为在吉春玩君子兰的,几乎没人不认识台上的这个男人,当初就是他借着举办了一场名为“抢救国宝大熊猫”的君子兰义展捐款活动,把君子兰这个兰花品种往熊猫身上靠,借此名正言顺通过上面的审批。 与此同时,还花了大价钱在媒体上做宣传,媒体上突然大面积开始吹君子兰。各种“蜚声中外,名扬万里”,在全国打响了知名度。这次成功的营销造势,让吉春市改变了对兰花的态度,一九八四年,吉春市提出了发展“窗台经济”战略构想——把兰花产业发展为吉春的经济支柱,赚取外汇。可以说君子兰花有今天的热度,完全离不开这个男人的推动。 像赵四儿这样的人此时已经挤满了现场,听到郭奉义说花如果被评上了状元,直接奖励一万元,所有人瞬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怪这些人这么激动,也许一万块在后世稀疏平常,但是在这时候绝对是一笔巨款,要知道这时候人均工资也不过是三四十元,一万块足够这些人赚二十年还带拐弯儿的,想不上头都难。 此时骆士宾和水自流早早的就已经到了台前,只见骆士宾的脸上露出嗤笑的表情,开口对水自流说道: “水哥,没看出来啊,这货够能扇呼的,刚才进场的时候,我鞋好悬没给挤掉了!” 水自流强忍心中的厌恶,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事儿,他越能扇呼咱们咱越能赚大钱,这就是咱们的财神爷。” 郭奉义早早的就把水自流跟骆士宾这二位祖宗给带了过来,做这件事情,虽然名声可能会受损,不过有他找来的所谓专家帮忙衬托,也不是太严重的问题,三人成虎可不只是说说的,有这三位下了定论,花是什么档次那就是什么档次。求财保名声固然重要,但是生命绝对排在它们前头。 “报名参赛么?” “对,报名!” “先交五块钱报名费。” “五块钱?!!” 赵四儿差点蹦起来,五块钱够自己干好几天了,他有心想走,却见旁边几个人已经掏钱进门,心里转念一想,自己的花不错啊,万一拿了状元,可是一万块奖金!他还没意识到别的价值,只盯着这个,狠了狠心,交钱进门。 进去之后又是排队,只是多了好些栏杆,用绳串着,人为的隔成三排。 他晕晕乎乎的跟着队伍走,前面只剩几个人时,方见堵头摆着张桌子,坐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桌上还有个名牌。 “丙级,没有下一轮参赛资格。” “啥玩意?老子养了大半年的花,你就给个丙级?” 一个光头勐地跳出来,大声嚷嚷,“你特么算什么狗屁专家,就是蒙人骗钱的,老子不玩了,五块钱给我!” 光头凶神恶煞,随时要干架的样子。也许这种事能唬住外地来的人,但是作为见多识广的本地评委,是真的不惯这种人的穷毛病的,只见那个人开口说道: “我们没强迫你报名,都是自愿的。你们既然来参赛,我作为评委就要公平公正。花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如果你的花不够品级,我却给了甲等,那才是蒙人骗钱,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说的对,自己花不行瞎吵吵什么?瞧你那哔哔赖赖的样子,不服咱俩呆会儿出去比划下?” “快滚犊子,别人还排队呢!” “滚蛋!别特么搁这儿耽误事儿,再多说一句就抽你个王八蛋!” “出去!” 作为民风彪悍的吉春老百姓,可没一个是惯孩子的人,大家一呼喝,光头男瞬间怂了,抱着那盆破花愤愤离开。 很快轮到了赵四儿。 “你好,我看看你的花。”年轻人笑道。 “哦哦!给!”说罢赵四儿把一个木箱放在了桌上。打开箱子,捧出一盆君子兰。 “保暖措施做的不错,是个爱花的。”年轻人先点评了一下木箱,然后才细细观察,“您这是大胜利,养几年了?” “两年多,头年没开花,今年才开。”林三的声音都在抖。 “叶片中宽,短尖,光泽蜡亮,手感滑润,脉纹较窄,凸起明显,花大鲜红整齐,品相上佳,不过年头有些短了……”他点点头,拍了张奇怪的纸片上去,“乙等,有些可惜了,不过也能卖上个好价,估计一到两万是没问题的!” 赵四儿一脸的懵哔,抱着花去旁边桌子,郭奉义的一个员工负责登记,用尺子细量。 水自流和骆士宾看到了郭奉义给他俩隐晦的打了个暗号,心中狂喜,因为这代表面前这盆花是甲等,自己要是拿下了,把标撕了,在郭奉义这里重新鉴定,倒手就是几万的进账,这特么比抢钱来的可痛快多了,二人互使了个眼色,朝着赵四儿走去,不露声色的把他夹到了当腰。 赵四儿走出大厅,外面寒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可随即又被几个冲上来的人吓到。 “几等几等?” “评了几等?” “乙,乙等。”赵四儿看着面前呼呼啦啦的人,心里慌的一比。 还没等那群人叫价,骆士宾从赵四儿身边窜了出来,挡在了赵四儿前面,然后面露凶相的开口说道: “都特么给我滚一边儿去,要不然我弄死你们!” 骆士宾本身就长着一张驴脸,不用刻意扮狠就已经够凶的了,此时阴狠的表情把众人吓了一哆嗦。这时就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不知道打哪儿出来,把挤在赵四儿面前的这群人或拉或拽的挤散,几人还隐晦的对着骆士宾和水自流微微示意,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这时就见骆士宾重新回到赵四儿这里,把他夹在中间,小声说道: “哥们儿,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赵四儿此时都傻了,他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低头一看,险些叫出声来,只见骆士宾的棉袄袖子里,隐隐能够看到三角刮刀的锋芒,作为一个乡下人,赵四儿哪见过这个阵仗啊,被骆士宾和水自流裹挟着出了百货商场的门,朝着外面走去。 赏花区,只见一个带着棉帽子,用围脖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来到了评委的面前,把花摆在了评委面前,一层层的摘掉了自己的围脖,然后说道: “同志,帮我看看我这盆花咋样?” 郭奉义身边的年轻人正要开口,却被郭奉义一把拦住。郭奉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刚喝到嘴里的水险些一口喷出来,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骆士宾,刚才见他和水自流出去了,他刚松口气,没想到转过头来就过来评级了,这速度可够快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利用神级彷妆术把自己打扮成骆士宾的叶晨,神级彷妆术连科比都能扮,别说你骆士宾一个大驴脸了。 第三十八章 九虎团灭 郭奉义的心中有些画弧,心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刚鉴定完等级的君子兰,你半道儿给截回来就直接过来重新鉴定,这不是纯心砸我招牌嘛,跟你这样的人合作,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然而当郭奉义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打开带来的木箱子,从里面包着的海绵里拿出来的君子兰的时候,眼睛直接就直了,因为这不是刚才的那盆大胜利了,而是跟自己培育的凤冠一样珍惜的品种,油匠君子兰,看这花的成色,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还没等一众评委开口,旁边的玩儿花的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常年摆弄花,好坏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之所以过来凑这个热闹,无非是为了给自家的花贴个标签,卖个好价而已。他们一眼就看出来叶晨拿出的这花伺候的有多像样,看着都稀罕人。 这次没用别人开口,郭奉义在仔细查看了君子兰后,开口说道: “兄弟,你这盆油匠真的很不错,叶片光亮,润泽如凝脂,细腻度亮度非常高,厚度很好,花大色艳,犹如金星闪耀。叶色不都是墨绿色,看得出来你伺候的很用心,色差明显,你这盆花养了多久了?”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郭奉义,然后开口说道: “养了有些年头了,具体多久我也记不清了!” 郭奉义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对着身边的员工说道: “小李,帮他给叶片丈量好尺寸,贴上红标,甲等,四天后可以继续过来参加决赛。兄弟,恭喜你,你入围了!” 此时郭奉义才算是松了口气,还算这两个人有点脑子,没第一时间就把刚才那盆大胜利又给搬回来找他鉴定分类,要不然可就热闹了,到时候他的这次活动失去了公信力,一切的付出就得不偿失了。 “呼啦”,身边的人全都沸腾了,看着叶晨的那盆花被贴上了写着尺寸,名称的代表甲等的红标,无数的玩儿花的眼睛都红了。叶晨抱着花朝外走去的时候,还没等出大厅,就一直有人在跟他搭讪: “哥们儿,你这花评上甲等了?卖给我吧,我出八千!” “别特么闹了,当人是农村老汉湖弄呢?哥们儿,别听他的,我出一万三!” “我出一万八!” 叫价声此起彼伏,刚开始叶晨根本没多做理会,直到出了大厅,叶晨正要给花打包的时候,价格已经飙升到了六万五了,叶晨看了眼身边的人,没有人再往上加价了,感觉这个价已经差不多到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了,这才开口说道: “六万五是吧,把钱拍这儿,花你抱走吧,我就不在这儿接着候四天了,忒麻烦!” 最后叫价的那个男人也没啰嗦,直接从自己怀里抱着的皮兜子里掏出一捆大团结,从里面拆开了五摞,揣进了自己的腰间,用裤腰带扎好,然后把皮兜子扔给了叶晨,开口说道: “皮兜子直接送你了,你好好数数,正好六捆半大团结。” 叶晨伸手在皮兜子里划拉了一下,一捆十摞,一摞一百张十块的一千,六捆半正好是六万五,叶晨大略的把这些钱过了一遍。这时候的大团结还罕有假钞,即便是有,画风也有些蠢萌,一眼就能认出来。叶晨在清点完毕,直接把花递给了买主,二人银货两讫。 叶晨围上了围脖,拎着装着现金的皮兜子直接就离开了百货商店,看着叶晨拎着巨款离开,许多人的眼珠子都红了,在这个年月,万元户绝对是个吸睛的存在,更何况是这种因为一盆花直接一夜暴富的万元户。 叶晨从商场出来没多久,老侦察兵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尾随,叶晨的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个弧度,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能帮骆士宾拉仇恨是他的根本目的。 像骆士宾和水自流这类的大混子,在吉春市的仇家也还是很不少的,现在全民都在炒君子兰,想在其中得利的大混子自然是也不例外,所以叶晨才会跟骆士宾和水自流打时间差,故意的给二人拉仇恨。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你和我一样没钱,我懒得搭理你,你突然一夜暴富,那我就要踩你,更何况是这种底子本身不干净的人,他们做起事来是完全没有底线的,这也是原世界里水自流和骆士宾出狱后,会第一时间离开吉春的根本原因,当年他们在吉春市早已树敌太多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子。 这次骆士宾和水自流二人之所以会留下,也是因为这次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此时整个吉春的炒君子兰热情高涨,他们作为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犯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这也是叶晨处心积虑给他们算刑期的根本原因。 而且叶晨知道这群把君子兰炒到天价的投机分子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借用骆士宾的身份给他背锅,即便是没能让骆士宾惨遭横祸,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而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把手里的几盆君子兰卖出个好价来。 水自流和骆士宾这边,一顿威胁利诱,终于从赵四儿手里以极低的价格把花收到了手里,二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这个极低价格只是相对而言,而且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裹挟着花的主人从商场里出来,根本不给任何人出价的机会,为了办这件事情,他们把曾经的兄弟都给叫了出来帮忙。 第二天,水自流和骆士宾才回到了鉴花现场,让郭奉义给那盆大胜利评上了甲等,然后抱着花就往外走,也经历了和叶晨一样的场景,还没等出商场,花的价格就已经翻到了以前难以想象的地步,最后以五万的价格出了手,二人看着成捆的钞票,简直是热血沸腾,直接就离开了现场。 离开的二人却没有注意到,此时他们已经被人在后面远远的坠上了。同时商场里还有人在议论着: “这俩货是打哪儿搞来这么多的甲等君子兰的?昨天就在这儿卖了一盆了,今儿个又卖了一盆,两天时间赚了十多万了,这也太牛b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就是二道贩子,以前干的就是这个营生,我前些年在黑市儿换工业券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俩,要是换了别人我兴许还没印象,关键他俩太有辨识度了,一个长得跟大姑娘一样俊的瘸子,外加一个长了张马脸的小弟,想认不出来都难,我记着前两年好像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游街来着,估摸着这是放出来了!” 孙时贤,江湖人称小贤,打小在南关区长大,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吉春也是个风云人物,但是要论入行时间,他应该算是九虎十三鹰的晚辈,吉春这些年炒君子兰盛行,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没事儿就带着手下的一票兄弟在花市转悠,这天突然有个小弟跑来找他,开口说道: “哥,我在赏花大会鉴定君子兰的时候,鉴定完是甲等,正当我满心欢喜的朝外走的时候,被一伙人给截走了,他们用刀逼着我把花卖给他们,不卖就直接让我交代在那儿!本来我的花能卖好几万的,结果他们几千块就把我给打发了!” 孙世贤一听就怒了,自己平时不欺负别人也就罢了,这还让别人把自己给欺负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别要了,他直接开口问道: “二狗子,搞清楚是那片儿的了吗?” “我找人打听好了,据说这伙人是吉春的老炮儿,叫什么九虎十三鹰,以前挺有名的,后来因为投机倒把被送进去蹲了几年苦窑,应该是刚放出来!”二狗子回道。 孙世贤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寒意,直接开口说道: “我特么管他什么老炮儿,敢动我小贤的兄弟,我看他是活拧了,九虎十三鹰我也听说过,都是四十左右的老帮菜了,还以为现在的吉春是他们说了算的年月呢?想的有点多了,你给我指指人,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顺道帮他开开荤!” ………………………………… 叶晨最近有些苦恼,他手里的君子兰已经出干净了,获利五六十万,本来他应该抽身回家了,虽说现在是寒假期间,但是他也有一堆事儿要忙,但是没看到骆士宾和水自流倒霉,他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水自流和骆士宾的身边看热闹,这两人通过跟郭奉义相互勾结,倒买倒卖,在君子兰市场颇有斩获,很是发了一笔。这自然引来对他们不怀好意的人关注,无奈他们每天出入君子兰市场都是拉帮结伙一大票人,这也导致宵小之辈无法得手。 作为在号子里镀过金的社会人,水自流和骆士宾忧患意识还是很强的,知道落单很可能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所以宁可让出一部分利益,也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这让叶晨感到颇为头疼。 叶晨不是不能杀伐果断的出手出手解决这群渣滓,毕竟这群人没什么好人,而且这也不是在现实世界,只是段诸天之旅而已,但是长久以来的性格,还是让他习惯了在背后靠脑力阴这群家伙,而不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所以他一直耐着性子等着水自流和骆士宾倒霉。 今天水自流和骆士宾在商场里出手了君子兰之后,一群人呼呼啦啦的离开了商场,朝着天圣元火锅赶去,他们今天打算去那里涮锅子去。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梢儿了。 叶晨此时也发现了异常,他发现有两三个小年轻的,远远坠在了水自流和骆士宾一伙人的身后,看到他们进了天圣元,其中一个小伙子被打发走了,还剩下两个在天圣元对面的马路牙子旁站下,从兜里掏出烟卷儿,边抽烟边盯着火锅店里水自流一伙人的动静。 叶晨绕了个远,朝着那两个年轻人的方向走去,靠到了近前,就听其中一个年轻人对他的同伴问道: “二狗子,你认准了吗?是刚才进火锅店的那伙人吗?” 只见另一名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指定是没认错,那天就是那个瘸子和他旁边的马脸把我给叫走的,我好容易弄了盆不错的君子兰,本打算卖了好去补耍钱输的窟窿的,结果被他们给半买半抢的掳走了,瞎强子说了,月底我要是再不把钱凑够了还他,就要卸我条胳膊!” “你可出息点儿吧,贤哥都给你平了多少回事儿了?光是给你凑钱还赌债都多少次了?那就不是个正事儿。等贤哥把这事儿给你摆平了,你可得戒赌,要不然可别怪兄弟从今往后不认你!”说着那个年轻人把烟头捻灭。 二狗子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叶晨此时也听出了个大概,澹澹笑了笑,找了个隐蔽背风的角落,看着他们在那儿交流。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十来个年轻人呼啦啦的来到了天圣元,二狗子赶忙上前指认,一伙人随着二狗子就进了天圣元火锅店,叶晨也跟着人群凑了进去,进了屋之后,叶晨找了个角落看戏。 只见那伙人来到了骆士宾和水自流的近前,直接掏出了家伙事儿,架在了水自流的一众小弟身上,然后就看到一名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都特么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别怪我给你们见红!谁是骆士宾,水自流,给我站出来!” 此时的骆士宾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居然还有人敢惦记,而且直接被堵在了屋里,水自流倒是还勉强镇定,开口问道: “兄弟,我是水自流,我能问问我们兄弟怎么得罪了诸位吗?” 小贤一听水自流站了出来,直接操起了桌上的酒瓶子照着水自流的脑袋上砸去,然后说道: “少特么跟我套近乎,谁跟你是兄弟?二狗子,哪个是骆士宾,你给我指出来!” 水自流瞬间被开了瓢,鲜血顺着额头流淌了下来,这时就见二狗子从人群后头走进来,指着骆士宾说道: “就这个马脸儿,他跟刚才那个瘸子给我的君子兰掳走了,转手就卖了四五万,我看的真真的!” 小贤笑了笑,然后对着吧台方向招呼道: “服务员,过来把饭钱结了。” 然后就见小贤对着水自流和骆士宾说道: “痛快麻利的跟我走吧,别逼我在饭馆儿动手,我不想耽误人家做生意!” 水自流一众人被小贤一伙儿薅头发扭胳膊押着走出了火锅店,找了个偏僻的胡同,小贤开口问道: “说吧,这件事情打算怎么解决?” 水自流到底是在社会上厮混多年的老人了,客气的说道: “兄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求财,这次我们兄弟理亏在先,踢到了铁板上了,我们认栽,昨个卖这位兄弟的花钱,我们双倍赔偿,多出来的算是咱们交个朋友,你看成吗?” 小贤听了水自流的话,感觉他还算是有诚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到底是吉春的老混子,说话办事儿还算是有里有面儿,成吧,那我也……” “嗷!”小贤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嚎,只听一个人说道: “贤哥,艹,他们下黑手,我被捅了!” 小贤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顿时乱哄哄的,小贤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一个兄弟腹部往外渗血,气的他直接怒斥道: “给我弄死他们,一个都别放过!”说完小贤回身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三角刮刀朝着水自流身上扎去…… 此时胡同里乱哄哄的一片,谁都没注意到小贤的队伍里少了个身影。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浑水摸鱼的叶晨叶晨。叶晨眼瞅着两伙人谈判之下,一场大战要消饵于无形,于是顺势从水自流同伙的身边蹭了一下,顺走了一把刮刀,朝着小贤的同伙扎了一刀,接着不着痕迹的闪到了一旁,挑起了这场乱斗。 以水自流和骆士宾为首的九虎十三鹰里的九虎,平均年龄都是三四十岁了,哪是这群小年轻的对手,此时早就被小贤一伙人治服,成了刀俎上的鱼肉,很快就交代在了这里,等到公安接到围观群众的报桉,赶到的时候,这伙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至于小贤一伙人,此时已经逃之夭夭了。 此时还没有一一零和一二零这种急救电话,这也导致了不管是出警还是救护车急救都没那么及时,等到警车跟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水自流一伙人已经被销户了好几个了,剩下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个桉子很快轰动了整个吉春,虽然在当时,有很多因为君子兰引发的刑事犯罪,但是像这么严重的还很少见,造成了六死三重伤,死的人里,就包括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小贤这伙人重点关注的目标。 因为是大桉要桉,所以吉春市投入了很大的警力,以最快的速度侦破了此桉,小贤一伙人全部落网。因为从八三年开始,全国都在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历时三年,小贤这伙人,一个都没跑了,全都领了花生米了,这比原历史要早了十二年。 第三十九章 授人以渔 对于孙时贤一伙人领了盒饭,叶晨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因为他深知这伙人和水自流跟骆士宾之流都属于一丘之貉。 现实世界里,孙时贤也是在这一年因为重伤害被判入狱十五载,直到一九九五年才刑满释放,后来成了吉春一霸,最后被身边小弟出卖,在自己地盘打麻将的时候被偷袭,直接被人销了户,自己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对于这种危害社会的渣滓,送他去见阎王是个很好的打开方式,也省的他还要再承受十多年的牢狱之灾了,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够仁慈啊。 眼瞅着到年根儿了,叶晨也懒得继续折腾了,于是就给家里拍了封电报,告诉父母自己今年就在吉春过春节了,等过完年再回北京。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跟孙赶超和肖国庆聚一聚,如果吕川和唐向阳回来的话,正好一起去曲老太太家聚一聚。 叶晨回到了光字片儿的小二楼,把火给点着了。当初盖小二楼的时候,叶晨交代了父亲周志刚给屋里安上了土暖气,火一点上,没过多大一会儿,屋里的温度就上来了。 暖气片下方的位置,安上了一个放水阀,不点火的时候,暖气片里头没水,因为叶晨常年不在吉春,所以赶超于虹两口子,一有工夫就来帮忙擦一擦,拾掇拾掇。这次叶晨从北京回来的时候,从赶超那里取钥匙,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哪怕是常年不住人,也依然是干净如新。 叶晨回来之后,整天忙着在外头跟水自流和骆士宾纠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赶超抽出空来,借了辆三轮儿,给家里拉了半车的柴火,时不时的帮忙燎下火墙子,有时候叶晨回来的晚了,进到屋里热乎乎的,这不禁让叶晨感念赶超的细心。 叶晨刚把水烧开,给自己泡了杯茶的工夫,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只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秉昆哥,是你回来了吗?” 叶晨趿拉上鞋,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之后,只见孙赶超的妹妹孙小宁捂着耳朵站在门口,看到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哥,我哥让我过来瞅一眼你回家了没,回来了让我招呼你过去吃饭!” 叶晨赶忙把孙小宁让进了屋里,然后说道: “别杵在门口说话,外头冷啊,赶紧进屋暖和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茶,喝点水暖暖身子咱们再走!” “嗯!”孙小宁答应了一声,然后被叶晨让到了屋里,叶晨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你在下面呆一会儿,我去楼上换套衣服。” 孙小宁乖巧的甜甜一笑,然后说道: “秉昆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叶晨没再理会孙小宁,直接顺着楼梯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孙小宁看着叶晨的背影,心里远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除了孙赶超以外,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只不过因为孙小宁跟哥哥姐姐年龄差距较大,所以她平时跟家里的三哥比较亲近,打小就跟在三哥后屁股转悠,也是从那时候起结识了三哥的发小叶晨和肖国庆。 孙小宁至今还记得小时候跟着他们仨后头满哪疯的场景,因为差着将近一轮的岁数,叶晨三人平时都不爱带着这么个小丫头一起玩,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拖着大鼻涕,号啕大哭,被风一吹,脸上都皴了,用叶晨的话说,就跟个麻土豆似的。 孙小宁那些年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叶晨身上过,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憨憨的,平时也少言寡语的,唯有跟几个哥们儿在一块儿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直到叶晨成了江辽省的状元,考上了北大,孙小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 叶晨走的那年把家里的老房子给翻新成了小二楼,这让住在光字片儿的邻居羡慕嫉妒到了不行,因为他们住的地方连周家的老房子都赶不上。后来年底叶晨从北京回来过年的时候,把父母也给接走了,光字片儿的人这才知道,周家的老小子,居然在北京买了房子,把父母接过去那边享福去了。 孙小宁自此就跟三哥孙赶超和嫂子于虹借叶晨的光,住在了郑娟以前在太平胡同的房子,把老宅让给了大哥和大姐去住了。本来以为从此不会再跟叶晨有什么交集,毕竟他一年到头回吉春的次数有限,然而让孙小宁没想到的是八三年的时候,中央台播放电视剧《蹉跎岁月》的时候,她意外得知叶晨竟然在这部剧里做编剧。 当时她孙小宁因为这件事情,还给叶晨写信,让他去找扮演杜见春的演员肖雄给她要签名来着,后来叶晨随信给她捎来了一张在背后签名的肖雄照片。孙小宁有一次翻看《大众电影》的时候,还看到肖雄因为这部电视剧,成为了第一届电视金鹰奖最佳女主角。 从那时开始,孙小宁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叶晨,在心里暗暗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然而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他已经结了婚了,最主要的还是他现在身在北京,两人之间少有能见面的机会。 从那开始,她把自己高考落榜过后就束之高阁的课本又翻了出来,重新开始了复习,去年只差了六分就能考上大学,她准备今年再考一年,一旦考上了,也能离叶晨近一点,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接触到他。 叶晨穿上了外套,收拾利索后下了楼,跟着孙小宁去了太平胡同,他一进到屋里,就闻到了杀猪菜的扑鼻香气,这些年国家逐渐放开了供应,除了烟酒粮油还在计划经济,肉蛋蔬菜之类的副食产品已经敞开了供应了。叶晨笑着说道: “有日子没迟到这一口儿了,我说赶超,你家伙食不错啊!” 孙赶超挠了挠头,憨厚的笑着说道: “我刚才从光字片儿路过,看到小二楼烟囱在冒烟,就知道你回来了,我就让我媳妇把冻在院子里的猪肉给缓上了,打小你就得意这一口,好不容易回趟吉春,自然是要让你吃到。” 叶晨过去抱了抱孙赶超,然后说道: “你这么盛情款待,都给我整的不好意思了!” “嗨,咱们哥俩说这话不就外道了嘛!”孙赶超回道。 叶晨跟着孙赶超进了屋,脱鞋上了炕,炕头烧的热热乎乎的,于虹和孙小宁把杀猪菜撑到了一个盆里,直接端上了桌,把散篓子也给二人烫好了,孙赶超和叶晨正式开喝。 一口酒下了肚,叶晨用快子叨了口杀猪菜咀嚼,然后说道: “有些日子没吃这正宗的东北杀猪菜了,别说,还怪想的。赶超,不好意思啊,我这趟回来,光顾着忙自己的事儿了,一直都没过来跟你叙旧,你可别挑我不是。” 孙赶超听了叶晨的话,笑着说道: “这么多年的发小,我还不了解你嘛,这么多年你还是当初那揍性,一点都没变,你要是真变得跟吕川和唐向阳那样,我也不会往你身边凑!” 叶晨知道孙赶超是嫌吕川过年都不说回吉春跟当初的兄弟聚会,唐向阳那边也总是以家里父母身体不好,需要照顾推辞,这让孙赶超很有想法,觉得这两人自打去上大学后,人就变了。 孙赶超和肖国庆是叶晨在光字片儿的邻居,而吕川和唐向阳则是叶晨在酱油厂时的工友,两方之间的纽带就是叶晨,叶晨把这群人联系在了一起,如今叶晨在北京定居,除了过年很少回到吉春,吕川和唐向阳跟孙赶超他们的关系自然就变得日渐生疏了。 其实叶晨在北京的这些年,时不时的就跟吕川和唐向阳见面,后来叶晨考研,吕川毕业后则是被分配到了政府部门,至于唐向阳,毕业后则是回到了江辽,在一家化工研究所里工作。 叶晨笑了笑,然后给孙赶超倒上了酒,说道: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怎么还满腹牢骚上了?我跟吕川和唐向阳通过气儿了,过年的时候他们都回来,到时候大家伙一起聚一聚,顺带着去看看曲老太太去。对了赶超,你跟国庆这几年在木材厂怎么样?” 孙赶超本来听到过年要聚会的消息,还挺高兴的,突然又听到叶晨问起了他和国庆的情况,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神情暗澹了许多,开口说道: “别提了,以前你在出料车间的时候,咱们哥几个哪有闲着的时候?每天忙的跟狗似的,不停气儿的干活,现在呢,准备工作倒是做的不错,可是一天里有大半天的时候都是在那块儿扯犊子,厂子里头好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我和国庆每天下了班就去火车站蹲活儿去,要不然吃饭都成问题。” 叶晨知道孙赶超和肖国庆跟自己和吕川,唐向阳不一样,生活上一堆的鸡毛蒜皮,但是没想到居然会难到了这个份儿上。肖国庆家的情况,作为光字片儿出身的叶晨是知晓的。 如果要比惨,国庆是原世界“六小君子”中最不幸的。因为他的父亲有很严重的孝喘病,常年需要吃药调理。困难时期,厂子里不给报销,就得自费。 另外,国庆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姐姐嫁给了军人,姐夫转业后又患上了癌症,国庆家花光了所有钱给姐夫治病,最后姐夫还是走了……姐姐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跟肖国庆一家三口以及父母,一家九口挤在不到九平米的破房子里,放到后世,这简直都难以想象。 后来木材厂倒闭了,国庆失业了;且“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国家政策从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吴倩的所在国营饭店变成私营的,服务员要么花钱买断工龄,要么辞职走人…幸好秉昆开了书店,把吴倩请去当店员,吴倩这才有一份养家湖口的工作。 孙赶超和于虹比起肖国庆来,强点也是有限,家里一大家子,要不是叶晨在背后帮衬着,把郑娟的房子借给他们两口子居住,按照原世界的轨迹,他们会因为盖房子的事情跟熊家父子起争执,导致于虹流产。现在孩子倒是顺利的生下来了,可养活一家老小哪儿都需要钱,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孙赶超一个人的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叶晨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 “这样吧,瞅木材厂眼下的架势,黄摊子已经是眼巴前的事儿了,我给你跟国庆谋个差事,不知道你俩愿不愿意干?” 孙赶超听了叶晨的话,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你看我和国庆是那挑三拣四的人吗?啥都没有吃饭重要,你是知道我的,身上一把子力气,干活儿啥时候都不带秃噜扣的,有活儿交给我俩你绝对可以放心!” 这时候就见叶晨喝了口酒,然后接着说道: “过年去看老曲太太的时候,我托她想想办法,她跟厂子里的人头熟,你们俩去木材厂的车队去混两年,考个驾驶证下来,等政策放宽了,我张罗着帮你们买台东风幺四幺,真要是厂子黄了,你们也能跑运输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到了八四年二月份,国家才会放宽政策,允许私人购置汽车,叶晨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出钱帮曾经的发小买台东风货车,让他们跑运输去,不过前提是他们要把驾照考下来。 私人购车,有了车就能随便上路了吗?显然是不行的,没有驾驶证同样不能驾驶汽车。因为八十年代初期并没有“驾校”这一词,学车同样需要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不能参加考试。 大量想要学车只能跟单位的老师傅学,一年名额很少,想要考下来驾照起码要花两三年时间。并且,考驾照并非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除了要考核驾驶技能以外,还必须学习机械维修,另外还有诸多的小项目需要考核。 在那个时期很多地区考驾照的老司机,手里都有一本厚厚的有关机械原理的书籍,先要花很长时间学习汽车维修技术,学好之后才进行驾驶理论以及实际驾驶的学习。那时候他们考驾照非常困难,需要学习修车、开车两个大类,不计其数的小项目。 考过以后才能拿到实习证,跟着师傅跑车,被师傅打骂是家常便饭,每天都要进山拉木料,来回跑二百多公里山路,在各种叫骂声中实习大半年才能得到师傅的签字,然后再拿着实习证换取驾驶证。相比现如今大多数只会换雨刮水的司机来说,当时一本驾照的含金量远超如今,有了驾驶证自豪感油然而生。 孙赶超知道叶晨跟曲秀贞的关系亲近,只要他张口,曲老太太肯定会帮他这个忙,一时之间孙赶超激动的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讷讷的说道: “秉昆,谢谢你这么帮我和国庆,国庆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不怪他这么激动,在八十年代,有四个职业是老百姓眼中的金饭碗,也许在后世没人看中,在当时可以说是众人绝对羡慕的职业,这其中就包括了手握方向盘的司机。 在八十年代,如果能成为一名货车司机,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师傅”。无论走到哪儿,都不愁吃喝,而且收入这一块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四十年前,全国的运输远远不及现在,全国的大货车司机占总人口比例可谓是微乎其微。就算是在司机当中,这也是被尊敬的人物。 而且当时跑运输也是非常赚钱的,很多人哪怕一开始什么都没有,跑运输一年就可以赚辆车,两年就可以盖房子,所以这个职业在当时不仅体面而且收入丰厚。能在厂子里开车都是份极其体面的工作了,更别提自己出去跑运输了,那会赚的更多,所以孙赶超激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到孙赶超这么激动,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们只管好好学技术,争取早点把驾照考下来,至于怎么和教你们开车的师父学习我不管,反正车买回来放在那儿,没驾照你是甭想开走的。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一台东风幺四幺需要三万多,我丑话说在前头,车钱算我借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赚了钱,这笔钱可是要还给我的!” 孙赶超此时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三万块钱他长这么大连见都没见过,结果自己的发小,连奔儿都不打,直接就借给自己,这份人情让他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只听他说道: “放心吧秉昆,为了全家我也得努力尽快把驾驶证给考下来,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国庆喊过来,这小子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得乐成啥样子呢!” 说着有些醉意的孙赶超就要下炕,被叶晨给一把拦住,然后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小子着啥急,天都这么黑了,等明天通知他就好,学这玩意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赶明去单位的时候,你跟人打听打听,需要买什么工具书,直接去书店买回来,先把准备工作给做好了!” 第四十章 聚会那点事儿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周秉义距离小年还有几天,和妻子郝冬梅回到了北京,刚一进院子,却发现父母,郑娟母子,光明,还有周蓉蔡晓光两口子都在,看着架势要出门,而妹妹周蓉的脸上,反倒是一脸的不悦。周秉义赶忙开口问道: “爸,你们这行李都收拾好了,眼瞅着要过年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还没等一家之主周志刚开口,一身怨气的周蓉没好气的说道: “别提了,大哥,秉昆那小崽子回吉春办事,给家里拍来了电报,说是过年不回来了,就在光字片儿过了,正好和他那群朋友聚一聚,结果爸听了这消息,也要回光字片儿去看看曾经的老邻居,你说犯得上嘛?!” 周志刚看到一脸怨气的闺女,还没等开口教训,就被周蓉身边的蔡晓光打断,只见他在周蓉后面拽了拽周蓉的袖子,然后说道: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 蔡晓光对于叶晨的观感比较不一样,当初叶晨进松花江酱油厂的时候,自己虽说是跟厂领导打了招呼,但是叶晨却被分到了最苦最累的出渣车间,这让蔡晓光感到非常歉意。没想到叶晨没计较不说,反而一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在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把这个过儿给还了。 如果叶晨当初找到周秉义解决这件事情,还不会让蔡晓光这么感慨,那样他也只会把人情记到周秉义的头上,毕竟叶晨在其中只是起到了传话的作用。然而最后叶晨绕过了周秉义,没借助郝家的力量,反而是曲秀贞那边伸出了援手,这就让蔡晓光感到很耐人寻味了,转过头来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险些下了招昏棋。 首先周秉义是郝家的上门女婿,本身就要看郝家的脸色行事,自己也曾经是大院子弟,是最清楚这些长辈是非常忌讳别人打他们手中权利的主意的。当初叶晨绕开了周秉义,没让周秉义在郝家难做,反过头去找了曲秀贞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非常巧妙的避过了所有的雷。 再其次他能抱得美人归,也是因为他这个小舅子在北大礼堂手撕冯化成,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要不然他现在估计只能看别人出双入对,自己还在一边暗自神伤呢,这让他觉得自己欠这个小舅子的人情越来越多。 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后,蔡晓光被分配到了话剧团做了一个导演,这让他很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要苦熬很多年,才能迎来出头之日,没想到这时候叶晨找到了他。 叶晨当初发表的小说《蹉跎岁月》被央视看中,准备拍成电视剧,叶晨通过关系把他介绍到了剧组,当了个副导演,跟在导演身边学习,这让蔡晓光接触到了很多影视圈的人脉,蔡晓光对此更加心存感激。所以他才会在妻子周蓉对小舅子叶晨抱怨的时候,适时的在一旁劝阻。 周蓉自然也明白丈夫对叶晨一直心存感激,只是这些年叶晨一直在给她不断添堵,所以她才会情不自禁的发泄了几句牢骚。更何况还要坐火车回到自己最抵触的光字片儿,心里有些不满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志刚从始至终都没搭理女儿周蓉,随着年龄的变大,他愈发的觉得自己当初疼的这个宝贝闺女算是白疼了,现在变得还没小时候懂事,如果不是一家子都在,周志刚甚至恨不得大嘴巴去抽她,太可气了。 平时天天只顾着跟蔡晓光出双入对,家就在北京,却罕有回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叶晨和郑娟两口子伺候在他们二老身边,这让周志刚和李素华慢慢的变得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这个闺女。 你要说周蓉混的有多好也行,在学业上混的也没叶晨出色,叶晨已经硕研毕业,正在北大读博,是北大的风云人物,前来上门拜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两相比较之下,这也愈发让老两口对周蓉看不上眼。 周秉义得到解释愣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说道: “那敢情好,要不然我和冬梅在家过完除夕,怕是要过了初五就得着急忙慌的往吉春赶,毕竟过年不回去看下冬梅的母亲,实在是说不过去。” 周志刚理解老大,微微点头,然后对着周秉义说道: “那正好,你可以跟着我们一块儿回去了,冬梅爸爸不在了,只有她妈一个人在吉春,你们俩常年在外,不回去看看确实很失礼。” 周秉义在处理完郝金龙的后事之后,就按照原定计划去南方发展了,因为他跟明部长当初结的善缘,工作调动很顺利。在到了南方某市安顿好之后,周秉义在一次看望明部长的时候,向他提出了希望把妻子给调到身边的事情。 当初周秉义在江辽生产建设兵团三师服役的时候,当时还是军区的明副政委,慧眼识珠想把周秉义调到身边当秘书,虽然因为周秉义不愿和郝冬梅分手最终没去,但明副政委反而对周秉义更为欣赏。 在那样的环境下,宁可抛弃对自己有利的升迁,也要和爱人风雨同舟,这让明副政委觉得周秉义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这次周秉义来到了他身边,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更是让已经成了明部长的老上级感到欣慰,觉得他不忘初心,所以在他的协调下,郝冬梅的工作关系很快也调动了过来。 而且那次在四合院里跟自家老疙瘩和岳父郝金龙的探讨,让周秉义受益匪浅,两人当时谈论的很多话题,周秉义居然都插不上嘴,但是他毕竟打小就是个优等生,在学习这一块儿还是很有天赋的,他当时把二人切磋的诸多话题都记在了心里。 郝金龙那次之所以会和叶晨说那么多题外话,其实是说给自己的这个女婿听的,当时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所以探讨的方向都是侧重于发展经济这一块,他希望女婿周秉义能够从中吸取经验,少走一些弯路。 而周秉义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南方发展的很不错,时不时的就会跟自己的弟弟叶晨联系,将工作中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和他进行深一步的研究,不耻下问,这次回来过年,除了看望父母,他也想跟弟弟叶晨见上一面,虽说是亲兄弟,该表达的谢意也还是要表达的。 肖国庆一大早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单位,在出料车间换好了衣服,戴上风帽,正打算找个地方靠一会儿,马上就临近过年了,厂子里的活更少了,他们车间再不复往日的忙碌,所有人上班几乎都在摸鱼。 肖国庆迷迷湖湖正在假寐,突然有人把他给推醒,肖国庆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发现是发小孙赶超,他压住了烦躁,对着赶超说道: “赶超,你让我睡一会儿,下晚下了班,咱俩还得去车站蹲活儿去呢。” 这时就见孙赶超在他身边坐下,然后说道: “秉昆从北京回来你知道吧?” “知道,不过回来了估摸着也有自己的事儿忙,我还没见着呢,毕竟人家跟咱们不一样了,不论是生活条件还是朋友圈子都交汇不到一块儿,估计早就把咱们这群发小给抛到脑后去了。吕川和唐向阳不就那德性吗,当初酒桌上称兄道弟的,自打去北京上大学后,都没了音信。”肖国庆略带些酸意的说道。 孙赶超憨憨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秉昆跟那俩货一样吗?那是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昨晚我俩还在我家炕头上喝酒来着,当时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本打算把你给找过来了,他嫌天色太晚,怕我喝多了看不清路,没让我去,让我今早再告诉你!” 肖国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一脸丧气的说道: “能有啥好消息,咱们厂子现如今效益不好,好几个月都开不出资了,家里我姐和我姐夫返城没地方住,总不能让他们睡大街去吧,没办法,我和吴倩只能在外头租房子住,如今吴倩她们那儿的饭店,被私人承包了,要么买断工龄,要么直接辞职,没有别的选择了。 吴倩为了多挣一份钱补贴家用,去应聘公园里的清洁工,可是没有想到清洁工也是许多人争抢的工作,早被这个有后台的亲戚内定了,公开招聘只不过是走个流程,吴倩没有应聘上,回家后伤心得抱着我大哭了一场,我心里就跟刀绞一样疼。 要是晚上不去火车站趴活,我怕是连房子都要租不起了,一想到要回去跟家里挤在一张炕上,一家九口挤在九平米的屋里,我的心都在哆嗦,那叫家吗?那就是个睡觉的窝棚啊!” 肖国庆平时话很少,只是在发小面前才会敞开话匣子,因为孙赶超比他强点儿也有限,他最能体会到自己生活中的酸楚。孙赶超拍了拍国庆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清楚吗?我能比你好到哪儿去?我家十三口,比你家人还多,房子跟你家差不多大,要不是秉昆把郑娟的房子借给我住,我还不如你呢! 秉昆知道了咱俩的难处,给咱俩想了个办法,他打算过年的时候,去求老曲太太,想辙把咱俩从出料车间调到车队去,让咱俩去把车票考下来,给咱俩垫钱买台货车搞运输去,一旦这事儿成了,咱们两家都跟着受益,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儿?” 肖国庆听了发小的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扒着赶超的肩膀说道: “赶超,你可不带拿这事儿开玩笑的!” 说完肖国庆死死的盯着孙赶超,渴求着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只见孙赶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看我是说话没熘的人吗?秉昆现在就在小二楼住着,下了班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结了?” ………………………………… 大年初四,曾经的光字片儿五君子聚到了一起,聚会的场所是在马守常和曲秀贞家,男人们在客厅嗑瓜子,吃水果,喝茶聊天,女人们则是围在后厨忙活着包饺子。 叶晨看了眼厨房,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坐着的众人开口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着老太太有点事儿,呆会儿再回来!” 马守常笑呵呵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也就你这皮猴子敢明目张胆的喊她老太太,换了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不行,她可是会发飙的!”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叶晨也笑着起身,来到了厨房,对着正在包饺子的曲秀贞开口说道: “老曲太太,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儿想要跟你说!” 曲秀贞扑了扑手下的面粉,随手拿起桉边的毛巾掸了掸围裙,对着于虹和吴倩说道: “你俩先忙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就回来接着包!” 于虹和吴倩对视了一眼,笑着点头说道: “我俩忙的过来,你正好去歇会儿,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们了!” 叶晨和曲秀贞离开后,吴倩朝着门外瞅了一眼,边擀着皮儿,边对着于虹说道: “于虹,你说秉昆是不是跟老太太提那事儿去?这件事情靠谱吗?” 当初国庆回家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吴倩简直都懵了,因为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幸福会这么突然的降临,没谁比她更希望这件事落地,她这些年真是被穷怕了。 于虹笑了笑,包着饺子对吴倩说道: “我觉得应该靠谱这些年来他们这群发小除了吕川和唐向阳,几乎是每年都会聚在一起,秉昆是个啥人,没谁比咱们家老爷们儿更清楚的了,你没看赶超和国庆每天回家吃完饭就捧着修车的书在那块儿看个不停吗?我估摸着这俩人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即便是秉昆不垫钱给他俩买车,只要能让他俩把车票给考下来,咱们两家今后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毕竟司机可是个吃香的职业,每个月光是外捞就得是咱们工资的几倍!” 听着于虹的话,吴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说的在理,就是不知道周秉昆能不能做通老太太的工作了!” “呵呵,你还没看出来吗?外面那几个家伙,包括吕川和唐向阳在内,没谁比秉昆跟老太太更熟络,说白了咱们能在这儿聚餐,那都是沾了秉昆的光了,没有周秉昆,他们老两口还真不一定待见咱们。”于虹看着外面的动静,小声地解释道。 曲秀贞的卧室里,曲秀贞听了叶晨对她的请求,看着他真诚的面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秉昆啊,你能为这群发小考虑的这么周到,证明我和老马当初没看错人,这件事情我答应了,等过完年我去趟红星木材厂,跟他们杨厂长商量下,要出两个名额,把肖国庆和孙赶超给调到车队去。 你说得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让他们有了一技之长才是长久之计,毕竟他们俩跟你和吕川他们不一样。” 叶晨和曲秀贞谈完话,曲秀贞回了厨房,叶晨则是回到客厅继续和众人聊天。回到厨房的曲秀贞,看着从她进了厨房开始,吴倩和于虹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打转,曲秀贞跟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老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二人焦急的心情呢,笑着说道: “放心吧,秉昆把事情跟我说了,等到年后厂子开了工,我会去协调这件事的!” 听到这件事情落了听,吴倩和于虹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忙不迭的朝着曲秀贞道谢,只见曲秀贞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要谢呆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去谢周秉昆吧,他为了赶超跟国庆可真是操碎了心了!”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之际,于虹和吴倩突然站起身来,帮着叶晨满上了酒,然后说道: “秉昆,按说你们兄弟喝酒,我们作为女人家不应该插嘴,不过今天不一样,我和吴倩谨代表我们两家掌柜的敬你一杯,你帮忙解决了我们两家的大事儿,谢谢你,我俩先干为敬,你随意就好!” 说完于虹和吴倩端起了二两的口杯,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唐向阳和,吕川和马守常虽说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但是也不耽误他们鼓掌叫好,后来在曲秀贞的解释下,众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向叶晨的目光变成了深深地敬佩,吕川和唐向阳更是有了一丝惭愧。 酒过三巡,吴倩看了眼自己男人,忍了许久,终于当着众人面儿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秉昆,我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叶晨看了眼肖国庆,发现此时他有些遮掩的低下了头,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嫂子,大家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有话您尽管说,谈不到什么谁求谁。” 这时酒桌上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吴倩说话,吴倩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秉昆,你和父母已经搬到了北京去住了,家里的房子空了下来,能不能让我和国庆暂住!” 说完这句话的吴倩,彷佛全身的力气用尽,看着叶晨,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四十一章 人情世故 曲秀贞听了吴倩的话,顿时在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这个女人太会挑时候挑地点了,居然在众人聚会的饭桌上说出这样的话来,直接把叶晨给架到了火上烤,心术不正啊!明知道人家搬去了北京,还要住人家的房子,到时候周家的人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她怎么好意思开的这个口? 马守常听了这样的话,也不由得感到一阵语塞,聚会的开心情绪瞬间全无,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叶晨一个人过来呢,也省的这么尴尬和闹腾。至于吕川和唐向阳,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用目光瞟了眼吴倩和叶晨,他们感觉现在的聚会和十多年前完全变了味儿了。 叶晨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一笑,然后对着吴倩开口说道: “照理说你和国庆现在这样困难,跟我开这个口,我怎么都该想方设法的帮这个忙,但是我家的小二楼还真就不能让给你俩住,你也说了,我们一家都搬到北京去了,可吉春毕竟也算是我们家的第二个老家,相熟的亲戚朋友全在这边。 真要是想回来探亲访友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再就是那个小二楼真正的户主也不是我,而是我们家老爷子,我要是就这样答应不了,怕不是他要打折我的狗腿的!” 叶晨自嘲式的拒绝就好似一颗软钉子,堵的吴倩说不出任何的话来,还没等她想好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肖国庆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咋哪都有你呢,大过节的说这个扫不扫兴?秉昆啊,她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你别跟她一样。” 听着肖国庆帮媳妇往回找补,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这种话肖国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没办法,只能是媳妇出面来试探他的态度,叶晨非常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叶晨对这样的行为还是不喜的,身为朋友,我给你的你可以接着,但是开口要就有点无法让人接受了。 叶晨最早接触《人世间》,是看的实体书,当时读完之后,给他的感觉,吴倩是人世间宇宙里,除了郑娟以外,最值得娶作发妻的女人。 原着中的吴倩,与国庆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那时的吴倩,扎着两条齐肩短辫,虽不是十分漂亮,但也不太差,甚至侧脸比春燕还要好看一些。她在共乐区的一家纸盒厂上班。 在共乐区上班的女孩,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少有人愿意嫁到以脏乱差着称的光字片儿的家庭里的,吴倩成了个例外。对于吴倩来说,选对象,最重要的还是人。只要人好,正直,任干,那么其他都不是问题。至于国庆,对吴倩也很是满意。 在吴倩决定与国庆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面临生活的考验。不过,为了爱情,她愿意。也因此,无论是没有新房结婚,还是没有条件举办婚礼,吴倩都没有一句怨言。 她与国庆一起商量着过日子。哪里租房子便宜,便去哪里,以至于随着不断增长的房租,他们住得越来越远,没有稳定的“窝”,每年都要搬家,是吴倩婚后生活的现状。懂取舍,是吴倩的生活哲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失去了什么而抱怨,反而更乐于关注因此而得到了什么。 原着中的国庆父亲的死,与吴倩一点关系都没有。国庆的姐姐,在丈夫死了之后,带着孩子搬进了父母家里,那时,国庆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国庆父亲出事的当晚,国庆姐姐由于睡眠一直不好,多吃了一片助睡眠的药,以至于一觉睡到了天亮。当她醒来时才发现,父亲一晚未归,而门被小女儿插上了。得知消息的吴倩与国庆一样心急,到处寻找,看着惨死的国庆父亲,吴倩哭得很伤心。 由于父亲的惨死,国庆一直处在巨大的悲伤之中,有时甚至会无缘无故地向吴倩发火。可是,吴倩心里即便再委屈,也还是选择默默地陪着国庆度过那段黑暗的岁月。她心疼自己的丈夫,更深知,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未必比国庆强。 吴倩不仅在这件事上,予以了国庆极大的支持和依靠,在国庆父亲死之前的遗愿上,她也充分地体谅了公公与丈夫的无奈。国庆父亲去世前不久,曾与国庆谈过自己死后房子的归属问题。 国庆心疼丧夫带着孩子的姐姐,明白父亲对姐姐的担忧,主动表示放弃房子的继承权,并亲自将房产过户到姐姐的名下。得知这一决定,吴倩忍着泪水什么都没有说。 在很多人看来,吴倩的做法似乎有些傻,自己家都没有房子住,怎么不去争一争公公的房子,毕竟国庆作为儿子,继承父亲的房子无可厚非。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所谓的道理行事。 吴倩当然想要房子,可是她更在意的是丈夫。既然丈夫出于孝心不愿忤逆父亲,担忧姐姐今后的生活,那么即便再不舍,她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在她看来,日子过得如何,重要的是两个人是否一条心。 如果为了房子,闹得公公不宁,丈夫不高兴,那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至少从条件上来说,国庆的姐姐比他们更需要这套房子,她又怎么忍心将丈夫的家人赶出去呢。在这方面,吴倩与郑娟有着类似的婚姻观。她们对物质条件没有太多的要求,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生活即便困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能够认可与感激她们的付出,在这一点上,周秉昆与肖国庆都做得很好。由于对妻子心存亏欠,国庆一直努力的工作,从木材厂小工,到工厂门卫,再到街边“拉脚”,国庆不停歇的为了生活与家庭奔波,即便后来得了糖尿病,身体差了许多,肩上的担子也没有松懈一分。 肖国庆和吴倩出来租房子住后,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日子不好过,最容易产生怨气,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必须发泄出来,要不然会把人憋死。当他们在乔春燕家聚会时,吴倩巴拉巴拉一通说,一通抱怨,被乔春燕嘲讽为祥林嫂。 其实很多人只看到吴倩抱怨的惹人烦,却忽视了她生活的无奈,她是靠通过和朋友们抱怨一下来排解自己。她其实和现实中的我们很多人一样,油价上涨一两毛,网上就一片骂声,房价高了,网上一片骂声,骂来骂去也解决不了问题,油价该涨还涨,房价该高还高,骂一骂只是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该干嘛还干嘛。 吴倩的抱怨也没有解决她的问题,无情的打击,该来还是来,她失业了,这对他们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这时候中国老百姓“抱团取暖”的阶级意识帮助了他们,周秉昆不但把自己的房子让给他们住,还给吴倩找到了工作,让她去书店上班,这绝对是雪中送炭。 吴倩对书店工作非常珍惜,她用劳动证明自己的价值,把书店的边边角角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对书店中搬书扛书的重活从来不叫苦。什么书在什么地方,她记得清清楚楚,顾客问什么书在哪,她打着算盘珠子,随口就能答出来,她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不是来混闲饭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吴倩很拎得清的,她是一个优秀的员工,她对得起周秉昆,没有给他丢脸。 高考恢复,改革开放后,大量的大学生、高中生进入社会。无论是从年龄上,还是从学历上,他们找工作都是碾压吴倩和肖国庆们,肖国庆们根本找不到工作。为了生活,肖国庆去路边找活干,即使是这样的零散工,也不是日日有活干,也有点朝不保夕的意味,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任谁都有一种恐惧感。 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不安定中,对未来有种恐慌,听到秉昆让他们搬家,吴倩本来绷得紧紧的弦一下子崩裂,拿在手里的水果和罐头都拿不住,一下子掉落地上,水果滚落四散,罐头瓶子碎裂,汤汤水水流了一地,就像是吴倩那颗被撕碎的心四处散落,让人看着心酸、悲凉。 对未知生活的满腔恐惧,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需要靠发泄来平复自己,她不能对秉昆发泄,也不能把气出在丈夫肖国庆身上,儿子就成了她发泄恐惧的垃圾桶,大声吼儿子:“你不好好学习,就像你爹你妈一样,没地儿住,住大马路上去。” 他们一家确实没地方住了,只能回到肖国庆的父母家,一家九口人挤在一张炕上,公公,婆婆,姐姐,姐夫,丈夫,儿子都挤在这张炕上。九平米的空间也就相当于一个卫生间的大小,却住了九口人,这得困难到什么程度?这是家吗?这都不是家,这就是睡觉的一个窝,然而这就是当时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贫穷面前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那一刻,叶晨一下子就理解了吴倩。后来她去找周秉昆,希望让肖国庆顶了孙小宁的缺,被拒绝后,她大声嘶吼:“你这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吗?”,此时的叶晨对她不再讨厌,也不厌烦,只觉得其可怜。 如果换作是在原世界的周秉昆,自己家也是一地鸡毛,恐怕就算是想帮也是爱莫能助,眼下叶晨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并且让周家的日子日渐顺遂,所以叶晨打算对他们一家伸出援手。只见叶晨说道: “我媳妇郑娟跟我岳母和弟弟以前生活在太平胡同,他们在那里有一套房子,后来被我借给赶超住了,我这趟回来,把赶超家房后的那户也给买下来了,过完年国庆你和吴倩搬过去住吧。 我已经联系了当时帮我们家翻新小二楼的工程队,等过了五月份,大地解冻了,把那两户也给翻新成小二楼,定钱都已经给完了,到时候你们两家住着能更宽绰点儿。 不过我这个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等货车买回来后,你们俩开始跑运输了,那时候起我是要开始收房租的,我这里有个好处,那就是租金不会涨,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觉得可以接受你们就去住!” 叶晨拒绝后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诧异,而吴倩和肖国庆则是从失落,羞赧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意识到叶晨这是在出手帮他们一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肖国庆从桌上拿起了酒瓶,给自己倒满,然后说道: “谢了秉昆,你这是帮了我大忙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 说完肖国庆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谁比他更知道叶晨的话代表了什么意思,自己虽然性格敦厚,但是却不傻,别看叶晨说会收房租,那也只不过是意思意思,意在告诉他们这不是无偿的,这反倒让他更容易接受,更何况叶晨还承诺不会涨房租,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只有肖国庆这种一年搬三四次加的人才能明白,叶晨这是怕自己心里头过意不去,故意这么说。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别看他们从小就住在光字片儿,穷困潦倒,可是他们比谁都更好面儿,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肖国庆又怎么会忍心看着自己女人当着众人面儿开这个口呢?都是一个穷字导致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也给自己满上,陪了国庆一杯,然后说道: “你我还有赶超,咱们打小就是在光字片儿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啥叫抱团取暖,你和赶超有事,我自然要伸出援手,换了哪一天我要是出了事,我相信你和赶超也会挺身而出的,所以国庆你不用往心里去,一切都在酒里了!” 曲秀贞看着叶晨的一系列操作,暗自感叹这小子这么些年不在身边,真的是成长了,办起事来有板有眼的,先是拒绝了把自家桉子借给国庆两口子住的要求,意在告诉吴倩,我可以给但是你不能主动开口要,然后迂回的换了个方向帮自己的发小解决燃眉之急,让孙赶超和肖国庆都得了实惠。 这时就见叶晨又接着对孙赶超和肖国庆说道: “我这边眼瞅着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房子翻新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在家跟老爷子说好了,到时候让他帮着监督一下,你们应该都知道他是八级瓦工,忙碌了一辈子了,冷不丁闲下来,这叫一个不自在,听说我帮他安排了这么个活儿,乐的跟什么似的,说是跟老邻居这么些年没在一块儿,正好在吉春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不在,你们多帮忙帮衬下,给老爷子打打下手!” 众人本以为叶晨是临时起意,没想到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这让吴倩的脸上一阵害臊,两相比较之下,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在众人面前丢了个大人。唐向阳不禁感慨道: “咱们几个都有工作,结果却混的都不如这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强,你说这到哪儿说理去?这家伙的稿费就把咱们几个的工资全都给秒杀了,我媳妇就是这家伙的忠实读者,他的每本小说都被我媳妇收藏,听说我跟秉昆是发小,临出门的时候,还往我兜里塞笔记本,非要让我给她要签名,我犹豫了半天都没好意思拿出手。” 说完唐向阳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大作家,帮我媳妇签个名吧,要不然我今晚回去很可能会跪搓衣板!” 唐向阳适时的插科打诨逗的众人前仰后合,刚才酒桌上的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唐向阳的妻子是一名中学化学老师,性子文静的很,这几个发小都见过本人,虽说东北媳妇性子比较虎,但是唐向阳的妻子绝对不在此列,他这样说分明是故意调节尴尬的氛围。 叶晨接过了笔记本也不禁莞尔一笑,然后摇着头开口说道: “当初向阳刚到出渣车间的时候,性子那叫一个文静,少言寡语的,都说社会是一所大学,你们看看这家伙,现在唠起嗑来一套接着一套的,说的我都快接不上话了!” “你可拉倒吧,别把自己装的跟个乖宝宝似的,咱们这几个人里,没谁比你心眼儿更多了,我都不爱拆穿你,扮猪吃老虎没谁比你更在行了,别看平时装的一副憨憨的样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唐向阳面对叶晨的时候,没有他在外人面前的戒备,十分的放松,从打十多年前二人携手默契配合,坑了曹德宝的那次开始,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吕川都没叶晨跟他亲近。 曲秀贞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偏过头来,对着老伴儿马守常说道: “你看他俩像不像春节晚会上说相声的?” 第四十二章 角色互换 大年三十的时候,叶晨对父亲周志刚提起,让他帮忙监督房屋翻新这个话题的时候,周志刚还真的是一口答应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呆的都快要生锈了,碰到能活动活动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而且这本身就是自己家的活儿,还能变相的帮助到曾经的老邻居,周志刚感觉老儿子实在是太懂自己了,二人身份互换一下,周志刚感觉自己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这让他不禁感慨孩子青出于蓝。 周志刚这一代老一辈儿的工人年轻的时候,干起活儿来是真的不惜力,这也导致了忙了一辈子的他们一旦闲了下来,身体的病都找上来的原因,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冷不丁闲下来颐养天年他们会感觉到无所适从。 然而叶晨的这个建议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周蓉的反对,她直接对着叶晨开口训斥道: “秉昆,你怎么那么会呢?咱们三个都去了北京,把爸留在这边干活儿,你心里是咋想的?爸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你负的起这个责吗?”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蓉,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周志刚却接过了话头,直接怒斥道: “这个家里没谁能挑秉昆的不是,包括我都算在内!周蓉,你也就是个闺女,换了秉义要是今天敢说这话,我直接大嘴巴子抽他,要论对咱们家的付出,你们俩谁能跟他比? 且不说咱们仨在外面的那十年光景,都是秉昆在你妈身边服侍她,就说去了北京上大学,他怕我们没人照顾,想方设法的赚到钱,在那边买了房子把我们老两口接过去照顾,你和秉义谁有这个心了? 即便是到了北京,安了家,咱们都在一个城市生活,你和秉义一年到头回来几次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是家里不够宽敞,腾不下你们住的地儿啊,还是你们其实在心里已经把我和你妈当成是累赘了? 这几年一直是秉昆和郑娟在我和你妈身边伺候着,他是代替你们俩在我身边尽孝,你们不说感激,反倒还挑起他们的不是了,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们的学难不成上到狗身上去了?” 周志刚的这番话说的很重,尤其是在春节全家团聚的这种场合,郝冬梅和蔡晓光都在,周志刚可以说没给周秉义和周蓉留一点面子,这让周秉义和周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也没法出言反驳,不说这本身就是父亲教训儿女,本身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就处于理亏的位置,即便是想给自己强词狡辩都找不到什么借口。 周志刚在原世界里,唯一说过重话的就是周秉昆,他在看到小儿子的颓废的时候,怒其不争的骂过他,也因此跟周秉昆整整冷战了八年,由于二人都是轴性子的人,谁也不肯服软,哪怕是再思念对方,也强忍住没给对方写过一封信。 叶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说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到底还是没有白费,父母的眼睛不会错过儿女的一丁点好,对于儿女的付出,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已经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看着周秉义和周蓉跟个鹌鹑似的,缩在那里听着周志刚的训斥,叶晨感觉一阵舒爽,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周志刚这个当爹的训斥他们俩,胜过自己出言回怼,而且这本身就是周志刚对于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一种肯定,这也证明了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有错,老爷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郑娟说道: “大哥,二姐,你们要是不放心爸妈留在这边,那我留下来照顾爸妈吧,我你们还不放心吗?我一定会把爸妈给照顾好的,翻盖个房子左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等房子盖好了我和爸妈一起回北京。” “不行,秉昆在那边上学,你不在身边像个什么样子?更何况聪聪还要上学,难不成让秉昆每天给他做饭不成?我这才退休几年啊,身体还结实得很,我和你妈在这边啥事儿都没有!再者说了,这次翻新老房子,本身就是帮赶超和国庆那俩小崽子腾地方,他俩会照顾好我们的,你们该忙啥忙啥去!”周志刚如是说道。 正在屋内众人有些为难的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只见郑光明对着叶晨说道: “姐夫,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叔和婶儿吧。” 此时的郑光明已经十六了,自打叶晨帮他联系医院,做完角膜移植手术,他已经重获了光明,平日里在家除了帮姐姐郑娟照顾小外甥,就是跟在叶晨身边,学习文化知识,他本来想出去给自己找个工作的,被叶晨阻止了。 一是郑光明这孩子太单纯,叶晨唯恐他让别人欺负,二是家里本身也不缺钱,他想等着过两年再给自己小舅子张罗个营生,让他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叶晨听了郑光明的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父亲,征求下他的意见。周志刚对于郑光明这个孩子也很有好感,再加上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自然是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成,就让光明陪着我们吧。” 这这样,事情被定了下来,蔡晓光本身就在吉春有房子,和周蓉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周蓉还在蔡晓光耳边喋喋不休的埋怨着父亲,这让蔡晓光感觉到很烦躁,但是心里也知道她此时气不顺,需要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所以一直也没回嘴。直到到了家,两口子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蔡晓光才开口说道: “周蓉,其实说起来,咱们两口子都该记着秉昆的好,有很多事情可能你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却一直看在眼里。” 周蓉听了蔡晓光的话,眉毛一挑,但是出于自身的教养,没有第一时间对他的话进行反驳,反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蔡晓光自顾自的说道: “本来作为一个外姓女婿,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是不该插嘴的,我就只提一项,周蓉,如果当初在北大礼堂,不是秉昆拆穿了冯化成的伪善面目,你和冯化成真的走到了一起,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也许两个人初到一起的时候,还觉不出怎么样来,可结婚生子之后,近距离的接触,冯化成的一切在你面前都会原形毕露,你觉得以你完美主义的性格,可以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吗?从这个角度你不应该感谢秉昆吗? 秉昆有效的避免了你和冯化成闹出一地鸡毛的局面。而且没有叶晨的搅局,你和冯化成走到一起后,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你考没考虑过你父母的感受?” 蔡晓光的理性分析,不由得让周蓉愣住了,她从没考虑过蔡晓光所说的这些,一直以来都固执的认为叶晨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出丑,如今顺着蔡晓光的思维想下去,让她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想想自己跟那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真的生活在了一起,自己就有一种吃口苹果看到半拉虫子的感觉,太恶心了。 周蓉知道蔡晓光是自己的忠实拥趸,两个人从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他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她少见的没有驳斥蔡晓光的观点,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继续说下去!” 蔡晓光从床头柜上拿过了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这么多年他的口味一直都没变,还是凤凰牌香烟,最主要的是在周蓉身边抽这种烟,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因为凤凰烟是外香型的,自己抽没什么太大感觉,顶多是过过烟瘾,别人闻到的却都是香味儿。 蔡晓光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接着开口说道: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你和秉义说过,其实我能上大学,多亏了有秉昆的帮忙,要不然我也不做不到跟你在一起,现在恐怕还在拖拉机厂给人打杂呢!” 周蓉这时来了兴趣,因为这件事她从没听蔡晓光提起过,她喝了口水,然后把温热的水杯捧在水里,说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可当初你的分数不是已经过了分数线,达到了录取标准了吗?跟秉昆有什么关系?” 蔡晓光柔和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我也是从那件事起,对他彻底改变了以往的印象,你们这个弟弟啊,别看外表憨厚,其实心思细腻着呢,他做的每件事情其实都是在为你和秉义考虑。 当初我考上北京广播学院,可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导致z审不过关,单位说我没资格去读大学,当时急的我满嘴都是泡,因为再不去报道,我和大学就失之交臂了,那时候你和秉义已经去报到了,家里只有秉昆还没走。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到秉昆,希望他能帮我联系秉义,让郝冬梅的妈妈出面帮忙。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秉昆压根儿就没联系秉义,而是自己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我也是时候才察觉,自己病急乱投医,险些下了步昏棋!” 周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口说道: “你确定他没求助郝家,而是自己出面帮你解决了?” 蔡晓光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那些年你和秉义下乡插队,根本不知道你弟弟秉昆有了多大的变化,他找到了自己最早在酱油厂的老领导,二人的关系不错,那位老领导出面帮忙协调,我才被厂里放了出来,如愿以偿的上了大学。 事后我也疑惑过秉昆为什么会舍近求远,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是怕秉义难做,你可能不了解,但是我深知秉义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这种人,是最忌讳自家亲戚打他们手中权利的主意的,一旦让秉义留下这种坏印象,到时候不止是秉义难做,就是你们家跟郝家中间都会起隔阂,所以秉昆才会找不想干的外人帮忙,这小子用心良苦啊!” 蔡晓光的话让周蓉无话可说,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她是绝对信任蔡晓光的,仔细想想蔡晓光的话,还真是这样,叶晨做的每件事情,出发点都是从家里人的自身利益出发,跟他一比,自己简直被埋进了尘土里,不怪老爷子这么生气,自己只顾着考虑自己,很多时候都忽略了家人的感受…… 周秉义和郝冬梅在推着自行车回去的路上,郝冬梅从丈夫脸上看不出喜怒,于是便开口说道: “秉义,爸今天你们说你,你心里没不舒服吗?” 周秉义笑了笑,看了眼妻子,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今天主要是跟着周蓉吃了刮落,而且我爸说的也没错,在这个家里,即便是我家老爷子,都挑不出我弟弟任何的不是来,他是周家最有出息的那个,现在正在读博士,而且还是知名作家。 最主要的是他一直都陪在二老身边,弥补了我和周蓉不能床前尽孝的遗憾,冬梅你知道吗,咱爸当初活着的时候,还曾经对我有过交代,让我多跟秉坤学着点,这两年我事业这么顺遂,离不开秉坤的背后的支持,我对他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他的气?我和周蓉不一样!” 郝冬梅没想到就连自己丈夫对于叶晨的评价都这么高,她和叶晨接触的时间较短,毕竟当初和周秉义接触的时候,叶晨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毛孩子,这让郝冬梅对他的印象不深,多年未见,叶晨现在这么大的变化,让她一时间还有些没有适应的过来。 春节过后,肖国庆和吴倩两口子,也从出租屋把行李搬到了太平胡同,搬家的时候,一众发小都过来帮忙,就连吕川和唐向阳也抽出时间过来忙活着,他们正式和孙赶超和于虹夫妇成了房前屋后的邻居。 周志刚抽空也过来了一趟,实地考察了一下房子的情况,在心里暗暗盘算活儿应该怎么干,对于这种简单的活计,周志刚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八级瓦工可不是说说而已,在那个年月,周志刚的技术就是泥瓦匠行业的天花板,大略的扫一眼,就知道这活儿应该怎么干。 帮国庆两口子搬完家,叶晨交代完一切,和郑娟也带着孩子回北京了,开学在即,他那头也有别的事情要忙。临走的时候,孙赶超和肖国庆来车站送的他,叶晨看着二人笑着嘱咐道: “你俩别光顾着盖房子打杂,没事的时候多研究一下汽车修理技术,已经调到了车队了,会来点事儿,多跟老师傅取取经,早日把车本儿考下来,到时候才能赚大钱!” 孙赶超和肖国庆自然是满口答应,这和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他们自然是不会马虎。 回到北京没多久,叶晨就跟学校请了假,专门托人雇了一个司机,带着他去二汽提车。因为一九八四年二月,国家发布了《关于农民个人或联户购置机动车船和拖拉机经营运输的若干规定》。这是国家从政策上第一次明确了私人购置汽车的合法性,汽车消费开始从公款购车单一渠道转向多元化消费。这一政策从根本上促进了汽车商品化。 叶晨借着这股东风,第一时间带着人来到了二汽,购买东风eq一四零货车,他可不想等到所有人都收到风,来到这里抢购,他怕自己到时候排不上号。 当货车被提回吉春的时候,肖国庆和孙赶超真的被惊到了,在问过价格之后,两个人一阵无语,将近九千块钱的车,叶晨居然奔儿都不打,直接给提回来了,最关键的是,两个人此时连修车都没学好呢,考车票对两人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呢。肖国庆开口说道: “秉昆啊,我咋感觉你比我俩还急呢?我俩的车本儿没个两年根本就下不来,这车摆在这里不是擎等着招灰吗?” 叶晨看了眼肖国庆,然后笑着说道: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俩现在刚进车队,师傅就算教你们修车技术,你们俩有机会上手吗?现在这样多好,车就摆在这里,现成的教学道具供你们使用,你们学起来不是更快了吗?榆木脑袋!” 肖国庆憨笑着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这下我媳妇算是放了心了,她都跟我絮叨好多次了,问我秉昆真会帮咱们买车吗,絮叨的我这个烦啊,终于能堵住他那张嘴了!” 这时就见叶晨接着对二人说道: “我姐夫蔡晓光他爸跟吉春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都熟,我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他帮忙联系了以前工作的单位,咱们的车能停在他们停车场,每年交点停车费就成,这样也不会担心车子的安全问题,剩下的可就全看你们俩了!” 肖国庆和孙赶超这时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如果说以前还是前路迷茫,现在叶晨已经帮他们规划好了人生的方向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玩命的学习,争取早日掌握驾驶技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第四十三章 发展壮大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货车买回来之后,孙赶超和肖国庆每天在车队里跟在自己师父屁股后头,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汽修知识,哪怕是回到家里,也捧着工具书在那里看个不停,两人连去火车站趴活儿的事情都停下了。 吴倩和于虹二人也都默许了自己丈夫的行为,作为妻子,她们很清楚自己丈夫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考下车票给家里改善生活环境,所以能不打扰他们的情况下,她们都会自己来解决生活中的琐事。 五月份大地冻土开始融化,翻新小二楼的事情也被提上了进程,这两家在太平胡同附近租了房子,因为这会方便回迁的时候搬进搬出,省得麻烦。工程队那边叶晨已经支付过一半的费用,正式进场。 至于手续什么的,叶晨早就托人进行了申请审批,这年月这种事情还好说,没那么复杂,只要是合理,很快就会拿到新的房产证,这也是叶晨的一个小算计,以后棚户区进行拆迁的话,房屋面积也能有些优势,最起码不是违章建筑。 老爷子周志刚在一旁对这些人的工作进度进行监督,至于什么偷懒耍滑,以次充好的现象是肯定不会发生,毕竟二者也不是第一次进行合作了,当初周家老二楼翻新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伙人干的。 孙赶超和肖国庆得空就会过来帮着忙活一下,他们的时间就好像是被拧干的海绵一样,让这两个人拼了命的挤压。最早这么努力还是在红星木材厂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候出料工根本不得闲,每天扛着木料进进出出,就跟个陀螺似的,现在二人找到了当年的感觉了,只不过那时候是被动的,现在则是主动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七月份,小二楼眼瞅着竣工,这两家正忙着拾掇,准备搬回新家的时候,孙小宁迎来了她人生的重要时刻,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了。一九七七年,我国开始恢复高考后,除一九八三年高考时间为七月十五日至十七日以外,一九七九年至二零零二年全国统一的高考时间都是七月七日至九日。 因为家里每个人都很忙碌,哪怕就是平日里跟她关系最好的孙赶超,此时也忙的整天看不到人影,而孙小宁跟嫂子于虹之间,素来又不那么合得来,所以孙小宁谁都没通知,自己一个人做好了准备工作,参加了高考。 肖国庆和孙赶超两口子终于重新搬进了新房,两家准备聚餐庆祝乔迁之喜,毕竟这些年他们都没住过什么新房,一直都得过且过的混着日子。哪怕是国庆两口子在外头租房子,也都是条件不怎么样的房子,因为他们时刻要考虑房租的问题。 两家人在小二楼前面的院子里摆好了酒菜,把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接了过来,众人还没等他们开始庆祝,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邮递员的声音: “赶超,孙小宁是住在这儿吧?” 此时两家人全都愣住了,因为赶超的妹妹小宁自打懂事儿都没出过吉春,他们不知道想不到谁会给这个还没出社会的小丫头寄来信件。孙赶超站起身来,迎了过去,这时只见邮递员笑着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录取通知书,我这阵子已经送过好几封了,赶超,小宁是你妹妹吧?” 孙赶超有些懵的点了点头,然后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封,当看到寄信人一栏清晰的写着北京大学的字样后,他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我发小在北大上学,这就是普通的家书而已。” 孙赶超拿着信回到了酒桌,这时孙小宁还在厨房里跟嫂子忙活着,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周志刚听到孙赶超的话,也是下意识的一愣,赶超这小子在北大的发小除了自己老儿子,也没别人了,可他怎么会给赶超妹妹写信?一想到这儿,老爷子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阴沉。 从打周志刚从重庆回来的这些年,儿媳郑娟在这个家里忙里忙外,老爷子都看在了眼里,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家老疙瘩有眼光,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儿媳妇,更别提她还给自己生了个大孙子,老头儿心里一直都记着郑娟的好。 老大周秉义跟他也聊过,说因为在兵团服役的时候,身体受过伤,自己已经不能生育了,这让老头儿心痛的同时,更是对叶晨和郑娟的孩子在意得紧,看到他们家庭和睦,夫唱妇随,周志刚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如今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老儿子居然和赶超的妹妹保持书信,这自然让老头儿感到很不悦。 孙小宁从后厨把菜端上来,正要坐下的时候,孙赶超把信封推到了她面前,孙小宁看到信封后,感觉心跳都停了半拍,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抽出了只见上面北京大学学生录取通知书的字样映入眼帘,然后就见上面写着: “吉春第十七中学校委会转孙小宁同学: 进学校录取:江辽省、市、自治区高校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入我校经济系政治经济学专业普通班进行学习,请于一九八四年十月五日至六日之前来学校报道。 北京大学校委会一九八四年七月十六日。” 孙小宁高兴的一个高蹦了起来,对着三哥孙赶超说道: “哥,我考上了,我考上北大了!这是录取通知书,给!” 孙赶超听到妹妹小宁的话,眼珠子瞪的老大,开口说道: “你这丫头,去年问你,你还说不复读来着,我是啥时候参加的高考?咋也不跟家里知会一声呢?” 说完孙赶超接过了孙小宁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确认妹妹真的考上北大之后,一个劲儿的咧着嘴傻笑,然后对着桌上的众人说道: “我们老孙家祖坟冒青烟了,终于也出了个大学生了,太不容易了。” 周志刚这时脸上的表情才舒缓了下来,然后说道: “真不错,这是咱们光字片儿第四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最主要的是四个都是北大,你爸妈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肖国庆和吴倩两口子也是一阵祝贺,今天双喜临门,一是乔迁,二是孙小宁考上大学,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叶晨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份获得了硕士学位,然后在学校担任经济学讲师的同时,在职师从胡传光教授,攻读当代西方经济学博士学位,跟他同届的同学,有的选择了出国留学,有的已经参加了工作,像他一样本科毕业后留校任教的凤毛麟角。 这一天他照常拿着讲义来到课堂,学生们起立问好之后坐下,他随手拿起了点名册开始点名,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堂课,他的学生是经济系刚入学的新生,点名可以了解到课率和学生出席率,也关乎学生这堂课的结课成绩,对于新生尤为重要。 叶晨一个个的认识着下面的学生,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让他有些诧异,开口唤道: “孙小宁!” “到!”孙小宁起身喊到,和老师的目光对视。 叶晨看到孙小宁的那一刻,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他的印象里,孙小宁高考落榜之后,就直接参加了工作,在周秉昆的书店里打杂,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人生轨迹,考上了大学,从此以后跟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会在自己的课堂上,再一次的遇见她。 叶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改变了孙小宁的人生轨迹,原世界里,她就对周秉昆死缠烂打,最后得到了周秉昆的肯定拒绝之后,才暗然离开,去了南方打工,最后误入歧途,最后染上了x病,凄凉收场。 叶晨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自己这边的态度是很明显的,根本不会跟她有太多的纠缠,而且她一个从没出过吉春的姑娘,不说别的,跟自己年龄差着将近一轮,在见识到外面新的世界后,叶晨相信环境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的,毕竟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天之骄子,叶晨会帮她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课下,叶晨上完课也没跟孙小宁过多的交流,抱着自己的讲义就回办公室了,自己这边每天都是一摊事儿,根本没什么空闲跟这种小丫头耽搁,而且叶晨也不想她对自己抱有不该有的幻想…… 孙小宁感到很沮丧,她本来以为自己和叶晨在一个学校,作为师哥的叶晨,不管从哪方面,都会对自己多加照顾,然而事实证明,她实在是想的有点多了,叶晨每次上完课,都会第一时间抱着讲义离开,根本不会继续驻足在课堂。 至于私底下,更别提跟她有过任何的交流,她来到北京已经大半年了,到现在连叶晨家住哪儿都没摸清楚,这让孙小宁恨得牙根直痒痒。有几次孙小宁厚着脸皮来到办公室请教叶晨,结果在传授之余,叶晨对她跟其他学生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对待,这时的孙小宁,才感觉到自己过高的高估了自己在叶晨心中的地位。 因为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孙小宁的成绩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期中考试的时候,叶晨的这门课,孙小宁毫无意外的挂了科,被叶晨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学生的面一顿批,根本没给她留一点面子,让孙小宁的头都没敢抬起来。 下课后,孙小宁沮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所事事的时候,班级有同学前来通知她,叶晨找她。 叶晨没选择在办公室里跟孙小宁进行谈话,而是在校园里跟孙小宁边走边谈,叶晨一边漫步一边问道: “小宁,你来大学已经大半年了,对于一切应该都有自己的初步认识了,能够考到这里,说明你比一般人优秀的多,已经赢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我希望你能珍惜在这里学习的机会,挂科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多余的话我不想絮叨,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厌烦,努力吧,别让你四年的大学时光虚度!” 孙小宁看着身边的叶晨,咬了咬下嘴唇,最后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秉昆哥,我考到北大来,全都是因为你,我喜欢你!” 叶晨的身子一僵,随后恢复了平静,他知道他和孙小宁之间,早晚会有这样的对峙,但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沉默了半晌,叶晨非左右而言他的说道: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就数我的课你分数最低,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不称职了,你喜欢某个人就会变相的坑他吗?那拜托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我受用不起。” 孙小宁听着叶晨柔中带刺的话语,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开口说道: “秉昆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叶晨看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孙小宁,然后说道: “虽说你叫我秉昆哥,但是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小辈儿看的,因为咱们俩差着十多岁呢,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讨厌还真谈不上。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才是我要相伴携手一生的人,除了她以外,我不会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因为那会伤了她的心,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别对我抱有幻想,你应该有自己更精彩的人生,你现在的.asxs.就很不错,努力拼搏吧,到时候你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时间不早了,我媳妇估计已经在家做好饭在等着我了,再见!” 说罢,叶晨直接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看孙小宁一眼,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让她误入歧途,如果她还是选择原世界的那条道路,那就证明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也没办法…… 时间慢慢来到了一九八六年,经过两年的刻苦学习,孙赶超和肖国庆终于考下了车票,拿到了驾驶证。 这时候的红星木材厂已经是日益艰难,厂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开不出工资来了,孙赶超和肖国庆有叶晨帮他们找到的出路,自然也不想继续在单位混吃等死,所以选择了辞职,毕竟家里人还是要吃饭的。 从此二人正式开始了跑运输赚钱,八十年代当时人们的生活水平仅限于吃、穿、喝,也就是卯尽全力才能刚好够全家人的温饱。在那个年代货车都是政府机关的专用配车,每个镇、每个县都有自己一个对应的运输车队,想开货车只能去申请、找关系。那时还没有后来的空车配货二人托人找关系把自己的车挂靠在了吉春市货运公司。 在通讯不是很发达的八十年代,出车就如同镖局的“走镖”,对外界的环境陌生,甚至在路上还会遇见土匪打劫钱财。也正因为艰苦的条件,当时货运的路线大多都是车队熟悉的路线,比较单一,而且行驶的道路环境基本以非铺装路面为主。 当时所运输的货物大多都是粮食、农作物及生产、生活必需品,jf和东风这两个品牌的汽车就是国人的骄傲,当时的技术条件,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依然很艰苦,在八九十年代最能体现一个开车师傅的技术。 在那个年月属于肉多狼少,基本上都是货找车,根本落不下什么空闲的时间,每天除了出车,还是出车,为了照顾家里头,孙赶超和肖国庆一般都选择离家较近的短途,不跑长途,一是担心路途遥远,有什么事故自己是新手不好处理,二是方便多照看家里。 两人打小都是吃惯了苦,深刻体会过生活的艰辛,现在每天出车虽然辛苦,但是报酬丰厚,两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玩了命的忙碌,哪怕是卸货的时候,两个人也会交替着钻到车底下,拿着扳手去紧下传动轴螺丝,对于自己吃饭的家伙,那是在意得紧。 到了年底,孙赶超和肖国庆两人坐在一起一拢账,好家伙,两人一年竟然赚了将近一万块钱,相当于一年赚出来一辆车钱,最后两人一合计,决定再买一辆车,毕竟二人的驾驶技术已经日益成熟,足以支撑二人自己跑运输了,更何况还是在一个车队,搭伙出车也照应的过来。 孙赶超和肖国庆趁着叶晨带着家人回老家过年的时候,找到了叶晨,跟他商议这件事情,三人多余的人没叫,直接去了吉春出名的馆子,酒过三巡,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我俩有个想法,寻思着跟你说一声!” 叶晨喝着小酒吃着菜,打量了二人一眼,然后说道: “一年没见,你俩气色不错啊,看来当初让你俩考车票这步算是走对了,怎么样,这活儿不错吧?” 孙赶超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和国庆这一年到头下来,居然赚了将近一万块,放在过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当初买车的钱,能不能放缓一年,我们俩打算用这笔钱再买一辆车,你看怎么样?” 第四十四章 共情 叶晨笑了笑,然后从烟盒里甩出一根烟来,点着了火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开口说道: “趁热打铁是应该的,换了我估计也会这么做,不过有些话咱们得说在前头,这台车已经买了三年了,前两年作为你们练习修车的工具,这一年才开始回本,这些年万元户的含金量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最清楚的。咱们兄弟之间帮帮忙倒好说,不过在钱这方面,还是要捋清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也是为了大家将来不至于为了这些事闹不愉快。 钱你们可以晚个一年半载的再还,前三年我算无息借给你们使用,这都是小事儿,不过打今年起,我要开始收利息了,我也不会多要,就跟银行一年死期的利息一样就成,行的话咱们呆会儿就找地方起草个文书,你俩觉着怎么样?”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别人在危难的时候,你给他很小的帮助,他会感激你。可如果给人的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 叶晨在孙赶超和肖国庆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没毛病,但是在他们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要把话跟他们讲清楚,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出于多年的兄弟感情,而不是应该应份的,给他们敲个警钟,不要到时候拎不清。 叶晨的话说的在情在理,将近一万块钱,放在银行到了现在三年利息也已经好几百了,孙赶超和肖国庆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成,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今天就算了,咱们只喝酒就好,明个醒酒了,再把这张借条给补上,这种事情确实要弄清楚,要不然到时候伤兄弟感情就不好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三兄弟之间就没了那些个拘束,叶晨继续说道: “我记得吴倩和于虹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呢吧?” 孙赶超喝了口酒,然后吃了两口菜压了压,接着说道: “是啊,于虹以前呆着的国营浴池变成了公私合营,叫做普罗旺斯洗浴,她也被直接买断了工龄,回家呆着了,毕竟不是谁都跟乔春燕一样泼实,即便是从妇联下来,在普罗旺斯也混到了副经理。 至于吴倩那边,据我所知,当初咱们几个吃饭的那个国营饭店,也被个人承包了,老工人也是全部买断,万幸我和国庆现在在外面跑车,一个人的收入能养活一家,要不然连哭都找不着坟去!” 孙赶超的话说到了肖国庆的心坎儿,当初的五小,这些年一直在为他们老哥们儿考虑的,除了面前的叶晨没有别人,吕川和唐向阳根本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肖国庆帮叶晨满上,然后说道: “秉昆啊,我和赶超是不会忘了你的好的,你算是帮了我们两家的大忙了。我和赶超估摸着,等明年差不多就能把你的账给还上了,整好了还能一家买一套房子,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叶晨笑了笑,用手指摩挲着酒杯说道: “我帮吴倩和于虹琢磨了个好的去处,整好了一年赚的也不比你们次,就是不知道你们哥俩是个啥想法?” 肖国庆和孙赶超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然后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这也省的她们俩整天闲着无所事事,净在那儿琢磨些有的没的了,你是不知道啊,我俩每次回家,都得过一遍审,这俩婆娘老是怀疑我俩背着她们在外面扯犊子去,关键我俩也不是那人啊,秉昆啊,你快说说是啥营生?” 此时孙赶超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叶晨,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打小主意就多,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绝对是有的放失。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这件事还离不开你俩的支持,让吴倩和于虹去斯大林大街的百货大楼,租上几节柜台,去卖衣服去吧,据我所知,这个行业是相当的暴利,而且咱们在这件事上,有别人都没有的优势。 这些卖服装的,上货是一个大难题,要么爬火车跋山涉水的去进货,要么走邮政邮寄,无论是哪一种,都艰难得很,可是咱们就不一样了,车是现成的货车,跑哪儿都是跑。 你俩应该都知道,我大哥大嫂现在在南方呢,到时候我跟我嫂子知会一声,那边流行什么衣服,你们到时候就进什么衣服让吴倩和于虹去卖,想不赚钱都难!” 听了叶晨的话,孙赶超和肖国庆越琢磨越在理。都是忙碌了一辈子的工人,现在看到丈夫在那里赚大钱,自己却只能在家呆着无所事事,吴倩和于虹瞬间就有了心理落差,她们会变得越来越不自信,毕竟没谁希望自己一直在那里吃闲饭。 短时间内可能矛盾还不会凸显,可是时间一长,两口子之间势必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矛盾,而叶晨的主意很好的解决了这个矛盾,丈夫负责在外面跑运输赚钱的同时,顺带着就把售卖的衣服从南方进回来了,而妻子只负责在百货商场里进行售卖就行。 吴倩和于虹以前的工作就是服务行业,对于这一块儿她们也算是轻车熟路,对于怎么接待顾客,她们心里是最有数的,所以这绝对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肖国庆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对着孙赶超说道: “看到没?咱们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不如秉昆的脑子活,跑了一年的运输,愣是不知道给自个媳妇安排个啥营生,你看看秉昆,卡巴卡巴眼儿就是个主意,今晚回家我就跟吴倩说这事儿,等过完年就让她去租柜台,到时候让她和于虹做个伴,俩人这回可算是有正事儿干了!” 孙赶超也是满脸的笑意,现在每天跑车,本身就不少赚,要是自己媳妇在商场卖服装,再增加一笔收入,估摸着今年年底的时候,把叶晨的账给还上不说,就算是两家买房子基本也成了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了。 现在肖国庆和孙赶超两口子,虽然是不愁住的地方,叶晨在太平胡同的小二楼也还算是宽敞,可是说白了,那毕竟是寄人篱下,这种滋味儿没经历过的人是没体会的。没人不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三人散局儿之后,叶晨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家在光字片儿的小二楼,孙赶超和肖国庆在把叶晨送回家之后,也兴冲冲的回了太平胡同。到家后,肖国庆和孙赶超把自家的媳妇都叫到了跟前,大家开了个会,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这时吴倩开口说道: “斯大林大街的百货大楼一截柜台贵的要死,要我说咱们先去长江路练练手,真要是买卖红火,再往大了折腾,我看到长江路上小摊儿的生意挺红火的,那些个体户一个个都穿金戴银的,阔气得很!” 在当时,长江路是吉春最为红火的商业街,这里有吉春市大型商场之一的吉春市第三百货商店、着名的长江路饭店、长江电影院、宏光理发店、长江路日杂商店、长江路药店,甚至还有当时在吉春为数不多的西餐餐厅乌苏里饭店。 当时的长江路是吉春最初的步行街,也是最早的夜市。可以这么说,凡是百姓需要的生产生活用品在这里都能找到,是八十年代长春人的购物、休闲之所,是外埠旅客来长春必到的去处。 众人寻思了一下,是这么个道理,这时于虹插嘴道: “那过了年咱们就得抓紧去那儿要个地号儿去,到时候找龚叔帮忙张罗张罗,吉春这地界他人头熟,赶超和国庆又是他打小就看着长大的,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孙赶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于虹,你去把上次我和国庆出车回来货主送的衡水老白干找出来几瓶,求人办事儿哪有空着手上门的?不是谁都跟秉昆一样实诚,那是我们兄弟,再加上条件比我们好太多,所以才不会挑理,龚维则就不一样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肖国庆这时也接茬对着媳妇吴倩说道: “你也去我那屋把我柜儿里放着的几条中华给找出来,这些年秉昆帮了咱们两家这么大的忙,给龚维则送礼的时候,不带上他说不过去,再者老爷子抽了一辈子蛤蟆头了,这回咱们这群当晚辈的,给他弄几条好烟孝敬孝敬他老人家,这种东西秉昆那儿肯定是不缺,不过他不缺是他不缺的,咱们的心意要到!” 在八十年代,一盒中华烟就要九块九,一条直接就是普通职工将近两个月的工资,普通百姓家里很少有奢侈到去抽它的。一般都是被当作自家来了贵客充门面,或是求人办事时的首选。 这几条烟已经被肖国庆买回来有些日子了,当初没钱的时候讲不了,这一年多来,自打他跑上了运输,家里的生活条件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妻子吴倩的怨言也消失不见了,肖国庆深知这是谁给他带来的,所以一直想着等周家回来过年的时候,准备去孝敬一下老爷子,他对叶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孙赶超和肖国庆两家正讨论人情往来的时候,叶晨正和姐夫蔡晓光和大哥周秉义坐在炕上扯闲篇儿,郑娟给叶晨准备了碗加了糖的米醋醒酒,澹澹的醋香在空气中缭绕,叶晨端起醋碗一饮而尽。 蔡晓光给叶晨递过了一支烟,然后帮他点上,叶晨抽了一口,然后看了看烟杆上的标识,笑着说道: “姐夫,这么多年你的品味可是一点没变,我记得在拖拉机厂的时候,你就抽凤凰,到现在依旧如此。” 蔡晓光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那人,生活上挑剔得很,我也只能牺牲自己的嗜好,不让她产生反感了,谁让我是妻管严呢!” 三人大笑,叶晨看了看蔡晓光,然后问道: “前年把你介绍给吉春电影制片厂的孙羽导演那里,你跟他相处的怎么样?跟剧组里的演员相处的还算是融洽吧?” 叶晨八三年的时候,在文学杂志《青春》丛刊上发表了九万字的中篇小说《今夜有暴风雪》,后来被吉春电影制片厂看中,想要把它拍成电影,因为跟叶晨是老乡的关系,找到了叶晨,经过一番洽谈,吉影厂买下了版权,让着名导演孙羽进行拍摄,叶晨把蔡晓光介绍进去当了名副导演,专门给孙导打杂。 叶晨之所以会把蔡晓光介绍进那个剧组,是因为这部电影的主演,是日后影视界的大老陈到明,他在剧中扮演男主曹铁强。当时的陈到明刚和妻子结婚没多久,甚至连女儿都没出生,还没有开始正式发迹,叶晨隐晦的提点了了一下蔡晓光,让他和陈到明处好关系,这都是他日后的人脉,烧冷灶雪中送炭,远胜过锦上添花。 蔡晓光听到叶晨提起这茬,笑着开口说道: “我跟孙导和到明的关系处的都不错,剧组解散的时候,大家都互留了联系方式,我和到明还约了在北京的时候一起喝酒!” 叶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既然已经入了这行,跟他们打好关系总没坏处,孙导今年调到珠影厂当导演去了,没事的时候多写信联络一下感情,毕竟这是咱们的老乡,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增广贤文里的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蔡晓光在一旁听了,连连的点头。老爷子笑呵呵的坐在一旁,看着家里的老儿子跟女婿的交流,对着老大周秉义说道: “你还别说,自打秉昆这小子当了老师,教训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小时候因为考试不及格,再加上犟嘴,我可没少抽他,谁能想到这货居然也有教书育人的一天了?” 家里的众人听到老爷子略带调侃的话语,一个个笑的是前仰后合,郑娟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周母李素华摸着叶晨的脑袋对着周志刚说道: “得亏你当时没照着秉昆的大脑袋上打,要不然我家老疙瘩也不能这么出息,没准儿就被你给打傻了。” 周蓉在一旁笑的嘴都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去了,自己这个小弟平时在学校可是臭屁得很,作为北大经济系数一数二的博士生,备受老师和学生的青睐,也就只有家中的父母能让这小子吃瘪了。 周蓉因为丈夫的缘故,平时跟谁发脾气都不敢跟他发,唯恐这个记仇的家伙给蔡晓光小鞋穿,因为他文学作品众多的缘故,和影视圈的那帮人经常打交道,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了,这家伙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一定会酸。 正当一家其乐融融的聊天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郑娟赶忙起身去开门,这时只见一名和叶晨年纪相彷的男子站在门外,看到郑娟后,开口问道: “您好,请问周秉昆老师是住在这儿吗?” 郑娟点了点头,然后把来人让进了屋里,说道: “进屋说吧,外头怪冷的,秉昆,有人找!” 周家人看到来人的时候都是一愣,大过年的家里咋还来了陌生人了?!这时候就见那名男子自我介绍道: “哪位是周秉昆老师?我是上海电视台派来跟周老师谈版权问题的!” 这些年叶晨的不少文学作品都改编成了影视剧,在这个娱乐活动贵乏的年月,极大的拉动了电视台的收视率,也让叶晨在圈内声名鹊起,上海台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派出人来找到叶晨洽谈他的着作版权。 叶晨看着来人示意着说道: “我就是周秉昆,请问你是哪位?” 只见来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周老师您好,我是上海电视台的木端正,受台里的委托,跟您洽谈您的那部上海知青返城体裁的小说《孽债》的版权,我们电视台打算把他给拍成连续剧!” 这时一旁的蔡晓光赶忙给来人让座,叶晨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来人,他不禁感叹上海台的诚意十足,小说去年才发表,今年就有人过来洽谈版权问题了,而且派来跟自己洽谈的,居然还是上海台日后的第一任boss木端正,真的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孽债》这部电视剧在平行时空是上海电视台于一九九四年拍摄的二十集家庭伦理类电视连续剧,叶晨足足把这部剧提前了七八年带到了这个世界。 该剧讲述了五个孩子从西双版纳到上海寻找自己亲生父母、多年前返回上海的知青的经历。其中的主题曲《哪里有我的家》至今都让叶晨印象深刻。 这部电视剧剧于一九九五年在上海电视台以沪语播映,创下了百分之四十二点六二的超高收视率,说一句万人空巷也不为过。此后,《孽债》被多家省级电视台转播。 当时关于这部剧还有一个趣闻,上海电视台曾因播出“群星爱心演唱会”节目而把《孽债》停播一天,尽管事先电视台多次打出字幕向观众说明,但观众根本抑制不住强烈的收视渴望,不少人打电话询问电视台,并说明只要当晚播,再晚也没意见。 为此,上海电视台当时不顾整整两百万元的广告损失,将每晚播一集改成两集,这才让观众解了馋。与其同期播映的《三国演义》在其冲击下,由百分之十五降为百分之八点六。 这部剧在当时之所以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当时在上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知青,他们回城后虽然组织了新家庭,开始了新生活,但是整整十年在云南边疆奉献的青春热血和爱情往事,又岂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这部剧让它和观众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第四十五章 卖人情 叶晨起身趿拉上了鞋子,然后对父亲周志刚说道: “爸,我和木主任去楼上谈事情,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就回来!” 老爷子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去办你的正事儿,不用管我们,娟儿啊,你帮秉昆泡壶茶送上去。”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木端正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木主任,请跟我上楼,咱们楼上谈!” 木端正跟着叶晨上了二楼之后,才一脸疑惑的问道: “周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是主任的?咱们以前见过吗?” 叶晨笑了笑,心说当然见过,不过是在度娘百科里见过。这时郑娟托着茶盘给二人端了壶茶,叶晨帮木端正倒上茶,然后说道: “我好歹跟圈子里的人也算是有些接触,还不至于那么孤陋寡闻,连新上任的上海台新闻部主任的名字都没听过。” 木端正听到叶晨一口叫出了自己的职称,满脸诧异,开口说道: “周老师真不愧您北大博士的名头,记性居然这么好,难得,实在难得。” 叶晨澹笑着看着木端正,然后说道: “作为一名学者,博闻强记是基本功,没什么值得夸奖的。刚才在楼下我听你说,你们台里打算拍我写的《孽债》,不知道你们打算让谁来导这部连续剧啊?” 叶晨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担心自己改变了历史进程,让以前的导演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导致这部作品砸在手里,那可就太亏了,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作品拍出来之后,口碑惨澹。 木端正自然也明白叶晨的担忧,他知道这些作家都爱惜羽毛,不想让自己的作品明珠蒙尘,于是便笑着说道: “周老师,不知道您知道黄蜀琴导演吗?就是拍摄《青春万岁》的那个女导演,我们打算让她来执导这部电视剧!” 叶晨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导演还是黄蜀琴老师,由她来执导自己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黄蜀琴导演自幼出生在上海,戏剧大师黄左临和丹尼之女,一九六四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中国内地女导演,和谢晋同为国内第三代导演中的代表人物。 《孽债》虽然是她拍出的收视率很高的代表作品,但是黄蜀琴导演的另外一部作品更加出名,而且在现实世界里拍摄于《孽债》之前,这部作品就是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改编的同名电视剧,里面的主演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日后影坛响当当的人物,如葛尤,陈到明等。 叶晨笑了笑,然后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小口啜饮了一口后,说道: “黄蜀琴导演是一位我非常尊重的老师,由她执导我的作品我还是放心的。既然木主任来找我谈《孽债》的版权问题,想必是带着价来的,能不能说说你们给到的是什么价位?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木端正没想到叶晨会这么开门见山,沉默了一会儿,木端正说道: “周老师,我们台里打算出五万块买下您《孽债》剧本的影视改编权,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叶晨笑了笑,上海东方台也算是很有诚意了,要知道二零零九年的时候,大刘的《三体》也不过是以十万元的价格,将版权卖给了张番番夫妇。这固然与《三体》是小众图书有关,再加上当时的大刘还没有叶晨现在的知名度,可是要知道二者之间相差了二十多年,现在可是一九八六年,不得不说上海台真的是财大气粗。 木端正看着叶晨等着他的答复,只见叶晨用食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然后说道: “我觉得这个价格买我这部作品的版权有点低了,但是将心比心我也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毕竟谁也不知道买下我的作品版权能不能获得良好的收视率。 虽说前几部作品都还不错,甚至让女主角肖雄拿下过金鹰奖影后,但是这也不能保证这部《孽债》拍出来就不会湖。所以出于对双方的考量,我打算换种方法卖出我这部作品的版权。” 木端正的眉毛挑了一下,在来之前他对叶晨做过细致入微的调查,他面前的这位,是从七七年开始,就在全国重量级文学期刊发表小说的文学界巨擘,别看比较年轻,跟自己岁数相彷,可是在文坛的地位已经和许多老牌作家不相上下了。 不止如此,这位还是全国作协的成员,江辽省作协的zx,这也是台里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他版税的原因。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位还是北大经济系的在职博士,在经济圈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所以作为台里大过年派出来跟他谈判的代表,木端正早已收起了自己的傲娇。 木端正端起茶壶,帮叶晨的杯里续了些茶水,然后问道: “周老师,不知道你打算怎样出售版权呢?如果是觉得价格低了,咱们可以再慢慢谈,我们台是很有诚意的!”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木端正说道: “其实这部剧交给你们台去拍,是我的最佳选择,因为本身作品就是描写上海知青返城之后的故事,而据我所知,上海几乎家家都有知青,这能够让观众和剧中的人物产生强烈的共情,我当初写这部作品的时候,其实就是奔着影视化去的。 这样吧,我可以跟你们台里签一份对赌协议,这部剧我会出任编剧对原着进行改编,我改编过后的剧本拍出来以后,平均收视率低于百分之十,我会分文不取,高于百分之十,这部剧本我收你们十万块,高于百分之二十,我收二十万,以次类推,你可以回去跟你们台里商量一下,觉得可以的话,咱们就签合同!” 木端正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叶晨居然对自己的这部作品这么有信心,如果拍湖了宁愿分文不取,而且一上来就把最低标准定到了百分之十,要知道收视率能够达到百分之十的电视剧,那可都是妥妥的大火剧集,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说就能够达到的。 听了叶晨的提议,木端正坐在那里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作为上海台新闻部的主任,这次过来谈版权的问题,领导给了他很大的权限,毕竟台里是不怎么缺钱的,更何况以叶晨作品的知名度,一旦那些广告商在得知他的作品拍成了电视剧,会争相竞争广告位的,这本身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所以说只要是拿到了版权,上海台就已经立在不败之地了,到时候再纸媒和电视上那么一宣传,立刻就会有无数的广告商趋之若鹜的扑过来,台里几乎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就能赚到钱。 收视率高了,台里求之不得,因为这代表今后能够吸引更多的广告商,到时候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版权费。即便是失败了,台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个合同还是可以签下的。沉思过后,木端正开口说道: “周老师,我这次过来本身就是代表台里来的,作为新闻部的主任,这件事情我还是能够全权做主的,我同意跟你签下这份对赌协议,在协议签署完毕后,咱们一起去公证处公证一下,让它具有法律效应,您觉着怎么样?” 叶晨微笑着伸出了右手,和木端正轻握了一下,然后说道: “木主任,合作愉快,我相信你是不会后悔今天的抉择的!” 木端正也笑了,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周老师,那就一言为定,我回去会抓紧时间起草协议,等到上班之后,咱们正式进行签署,然后去公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撤了,过年还来打扰您的休息,实在是抱歉!”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谈不上打扰,应该是辛苦您才对,大过年的都没能回家过年,反而是在外奔波。木主任,我想问一下,到时候电视剧开拍的时候,我能不能带个人过去? 这个人是我亲姐夫,八二年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学的也是导演,曾经在蔡晓晴导演的《蹉跎岁月》剧组,和孙羽导演的《今夜有暴风雪》剧组担任副导演,我想带他过去跟黄蜀琴老师好好学习一下,放心,到时候我们只负责干活,绝不会干涉剧组的正常运行!” 版权都已经谈下来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木端正自然是不好驳了叶晨的面子,略加思考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晨将木端正送出门外后,回到了自家屋里,蔡晓光看到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样秉昆?版权谈妥了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准备跟上海台签对赌协议,收视率达到百分之十,我会收取十万块的版税,超过百分之二十,则是二十万,以此类推,百分之十是最低标准,没达到的话,我不会收取一分钱的版税!” 蔡晓光即便是见过世面,在这个年月也没见识过对赌协议,听了叶晨的话,愣了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开口问道: “秉昆,你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你对自己的作品就这么有信心吗?真要是达不到百分之十,你岂不是亏大了?” 叶晨笑了笑,也没理会蔡晓光的震惊,直接脱鞋上炕,然后说道: “放心吧,我既然敢签,就说明我心里有数儿,最关键的是我还把你送进了剧组,这次电视剧是由黄蜀琴导演执导,这可是谢导带出来的学生,从她导演过的作品《青春万岁》可以看出她的功力,你到时候去了剧组,可要跟人家好好取取经!” 此时周家人看向叶晨和蔡晓光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们都以为叶晨是牺牲了版税,而选择成全蔡晓光,把他给送进知名导演的剧组,就连周蓉的心里此时都是这样的想法,这在他们看来也太不值当了。 周蓉就算是再自私,再厚颜无耻,此时也感到有些对不起叶晨了。在社会上历练了这么多年,也被生活逐渐的磨平了棱角,此时的她在吉大被评上了副教授的职称,到现在都和蔡晓光在外面租房住。 虽说周家在光字片儿有小二楼,平时也没人住,但是周蓉对这个地方从下乡插队那会儿就落下了心理阴影,再加上那次和蔡晓光再招待所偷尝禁果,导致周蓉怀孕后不得不选择人流,导致她的身体留下了后遗症,再没能怀上孩子。 回到光字片儿的话,容易被那些个长舌妇嚼舌根,所以周蓉没事的时候从不回来,宁可和蔡晓光在外面租房子住。弟弟叶晨一本书的版税,作为家人她是很清楚的,动辄就是几万块,可以轻松在吉春买下一座房子,可他现在居然为了给自己丈夫铺路,宁愿舍弃版税也要成全蔡晓光,这让周蓉觉得叶晨还是自己当初的那个傻弟弟,傻乎乎的那个热心肠。 周志刚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老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他跟周蓉也是一样的想法。李素华目光怜爱的看着叶晨,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道: “我家老疙瘩永远都是这么实诚,不像你哥跟你姐似的,一肚子的心眼儿!” 蔡晓光此时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小舅子为自己还真是操碎了心,只见蔡晓光说道: “放心吧秉昆,我到了剧组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家人神色的异常,不过他才不会去解释,这是他故意卖的人情,虚晃一枪,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为了蔡晓光能进剧组,故意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卖乖讨巧才是他的本意,估计现在走了的木端正也是这样的想法,以为他为了把亲戚安排进剧组,宁愿不要一分钱版税…… 上海台在与叶晨签署了对赌协议,去公证处进行了公证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在各大纸媒和电视台大肆宣传,很快就吸引了各个广告商的目光,因为叶晨作为国内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对于知青题材的文学创作是极其擅长的,好几部作品都取得了不错的口碑。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上海台光是广告费就收了二百多万,剧组正式启动,蔡晓光也在叶晨的引荐下进入剧组去给黄蜀琴当副手,成了电视剧的副导演,跟在黄导身边学习。 经过紧锣密鼓的拍摄,电视剧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正式杀青,剩下的就是各种剪辑,配音等后续工作,经过剧组的努力,这部剧终于在一九八七年五月份,正式登录上海台晚间黄金时档,每晚一集。 在播放前,上海台不论是在当地纸媒,或者电视上都预热了这个消息,因为台里本身也对这部剧给予了厚望,这时候电视剧《红楼梦》正在热播中,他们不指望这部剧能像红楼梦一样火,但是也希望它能提高台里的收视率,别人吃肉,自己哪怕是喝口汤也成。 在那个年月,还没有进入数字时代,所以统计收视率采用的是日记法和设备监控的方式。首先调查公司要针对调查区域内的人群进行抽样,选出一定数量的观众或者家庭作为采样点。 之所以说他不准确,就是一般而言这个采样点的数量是很不足的,没有哪个公司可以财大气粗到非常大的采样规模。所以在模拟电视的年代,也就是个参考指标而已。 所谓日记法,是按照年纪、职业等标签,选择一定数量的观众,让他们记录每天看电视的情况,类似于以前我们写日记,需要把每天看的电视的时间、哪个台记录下来,在有人来收取,回去统计。一般来说,以前是按周统计,所以出收视率的时间都要晚一些。 至于设备监测法,则需要在用户家里装一些特别的设备来判断用户看的哪个电视台的哪个节目。由于以前的电视节目是频分模式,也就是特殊的仪器可以记录到电视节目播放的频率,从而判断当前看的哪个台,这种办法精确度比较高。 《孽债》这部剧播出大概一周左右,台里统计好了收视率,交到台领导那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没想到这部电视剧,居然会这么受欢迎,收视率已经破了百分之四十,直接成了碾压一切的存在,这让所有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叶晨家这时候已经安上了电话,那时候安一部电话,光是安装费就要三千块,周志刚直骂他是个败家玩意儿,有那钱干点儿啥不好? 后来经过叶晨一顿解释,得知学校会给报销一部分,打三折,老爷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即便是这样,为了省下电话费,老爷子对电话看的可紧了,即便是叶晨要用,都得跟他打招呼。 叶晨对此也无所谓,他安装电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别人联系他的时候方便,他很少会往外拨打,这样每个月除了月租费很少需要再多交钱。 第四十六章 别刺激他们了 那个年月过来的老人,都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生活里永远都是能省则省的态度,按照他们讲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所以他们是见不得铺张浪费的,叶晨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跟老人抬杠,老人咋说他咋办。 不过为了手里的钱升值,叶晨还是采取了迂回路线。这个年月的读者是真的热情,他们会按照出版社的地址,给作家写信,到时候攒多了,出版社自然会开车拉来,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开车拉来,因为实在是太多的信件了,用麻袋装着,一麻袋一麻袋的摆在那里面,出版社都堆不下了。 这样叶晨也有了借口,他拉着老爷子看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信件,开口说道: “爸,这都是读者对我的肯定,都是属于我的宝贵财富,你要是让我看完就把它们给扔了,我实在是舍不得。” 老爷子斜睨了眼自己的老儿子,然后说道: “我咋感觉你小子没憋啥好屁呢?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钱在银行放着也是放着,我打算买它几个房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信件,爸你觉着咋样?” 周志刚嘴角微微抽搐,他好悬没被叶晨给气乐了,从打他干瓦匠的那天开始,他还没见过谁家买房子是为了存放信件的,这个借口一点都不走心好吗?周志刚顺手就要把脚上的趿拉板儿脱下来,拿在手里朝着叶晨抽去,他感觉叶晨是在逗自己玩儿! 叶晨的眼睛多尖啊,一眼就识破了周志刚的意图,直接靠上近前拦住了周志刚,一手抱着他,以防老人摔倒,一边从他手里夺过鞋子,帮他穿上,然后说道: “爸,您可能觉着我在和你开玩笑,其实我是很认真的,首先这些信件对我来说,真的是很珍贵,其次是拿钱买房子,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个亏本儿的买卖,衣食住行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住家老百姓需要的东西,房子的价值等同于黄金,所以无所谓浪费,您觉得呢?” 老爷子周志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行吧,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你觉着这事儿靠谱就去做,我不会横加阻拦的。” 叶晨扶着老爷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接着说道: “爸,还有件事情要和您商量,我把房子买回来了,到时候修缮的工作恐怕还要麻烦您,找外人来干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有您在旁监督,毕竟您可是八级瓦工,不能埋没了您的手艺。” 周志刚听了自家老儿子的话,心里很高兴,整天无所事事的跑到公园里跟别的老头下棋,给他憋闷的够呛,现在有事情让他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可脸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道: “你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支使我了!行吧,反正是自己家的活儿,那到时候我就当监工看着他们了!”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老头儿的口是心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出于投资的考虑,二来也是让老爷子动起来,毕竟他忙碌了大半辈子了,已经习惯了忙碌的氛围,当初要不是因为家里的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会继续多在重庆忙碌好几年才会退休。 叶晨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他让周蓉没和冯化成走到一起,杜绝了母亲李素华身患眼疾,成为植物人;让郑娟没有经受那非人的苦难,幸福的生活;让郑光明重新见到了光明,而不是躲在寺庙里凄苦一生;让水自流和骆士宾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没能成为祸乱一切的根源。如今叶晨还想让一家之主周志刚长寿,而不是带着遗憾离世。 原世界里,周志刚最后都没能逃离脏乱差的光字片儿,哪怕他的大儿子周秉义和女儿周蓉再怎么出人头地,都没在他身边尽孝,改变他的生活环境,让他带着遗憾去世。 叶晨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所以他在有条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接出来,远离光字片儿那个梦魔之地,成为光字片儿的坐地户羡慕的对象。 现在叶晨的目的可以说是达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就是让他们老两口开开心心的多活几年,让自己多陪在他们身边,共享天伦。为了这个目的,叶晨直接放弃了国外名校的留学邀请,选择留在了北京。 老爷子周志刚在外操劳了一辈子,骤然闲下来,身体肯定会感到不适应,这也是他在原世界里那么早过世的根本原因,所以叶晨才会时不时的给老爷子找点活儿干,这样会让他的身体机能保持正常。 老爷子平安无事,老太太才会健康长寿,叶晨可不想看到李素华随着周志刚的离世而选择撒手人寰,他要两位老人都开心健康的活下去。 周志刚本以为读者寄来的信件有一个房子轻松就能装下了,所以他没太纠结,直接答应了老儿子的请求,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一个深坑。 因为随着电视剧《孽债》的热播,很多的观众因为播放进程太慢,而选择购买原着去看下面的剧情,一时之间关于这本书的讨论铺天盖地,这也导致出版社又多了数不清的读者来信。 出版社自然是乐于看到这个局面,以前一版印出来的图书已经销售一空,他们已经决定再版印刷了。由于出版社的再版印刷,这本书再一次的迎来了销售高峰,这也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这也让叶晨的《孽债》在图书市场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读者的来信被出版社源源不断的送来,渐渐的,一个房子已经堆不下了,那就再买一个,又堆满了,就再买一个,到最后,叶晨足足在北京置办了五套房子,这才把所有的信件装下,让老爷子周志刚目瞪口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天吃饭的时候,老爷子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秉昆,那五套宅子里可都堆满了信件了,再有读者来信,我看你小子还往哪儿塞?咋样,现在存折里没钱了吧?让你小子再瞎得瑟!” 叶晨笑了笑没说话,母亲李素华,和媳妇郑娟却是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周志刚,老爷子一愣,然后问道: “你们娘俩这么看我干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这时候就见李素华给老伴儿盛了碗汤,然后说道: “白天你不在的时候,上海那边来人了,刚给秉昆送来的版税,整整四十万,用大皮箱装来的,都是新出的那种一百的,看的我直眼晕,咱家儿子这赚钱的本事啊,还真是谁都比不了,我琢磨着要是出版社再送来信件,秉昆再去买套房子,你这老家伙又该忙起来了。” 周志刚才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听到老伴儿的话,好悬没直接喷出来,好不容易忍住,把饭咽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多……多少?四十万?” 老头儿说完将目光看向了郑娟,朝着她投去了询问的眼神,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点头,这让周志刚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夭寿啊,你哥你姐一套房子都没分到呢,结果你小子手里都五六套了,秉昆啊,别把这件事跟你哥你姐说了,我怕他俩受不了这个刺激。” 自家的孩子自己是最清楚的,周志刚深知家里的孩子,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平日里小小的刺激,可以转化为动力,让人上进,可是现在这差距已经让人绝望了,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如果是周蓉或是周秉义不争气也罢,周志刚也不会太过在意他们的想法,可问题就在于他俩比别人家的孩子要好了太多,从小就是光字片儿的家长教育自家海子的样本,老爷子是真的担心他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态崩了。 叶晨目光看向老爷子,他看出了周志刚神色中的无奈,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的,爸,您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一切都有您做主。” 叶晨没在这种事上跟父亲拧着来,是因为他的心态早就发生了转变,以前的周秉义和周蓉可能还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要超越的目标,可是在远远把他们甩在身后的时候,叶晨早已没了跟他们比较的心态,人都是往前看的,而不会停下脚步,驻足不前。 叶晨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饭,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叶晨放下碗快,主动起身,朝着电话走去,因为家里的电话一般来说都是找他的。当叶晨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忘年交曲秀贞打来的,声音带着啜泣的说道: “秉昆,老马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能回来一趟吗?我现在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孩子在上海那边,突然有事,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太太您别急,我现在就往回赶,坐汽车回去,明天这个时候您就能看到我了,您等着我!”叶晨安慰道。 挂断电话后,叶晨给学校系里打去了电话,提前把假给请好了,然后出了屋,来到院子里,对着家人说道: “爸妈,我要回一趟吉春,曲老太太那里出事了,老马突然昏迷,现在正在医院里头抢救呢,当初我在酱油厂的时候,人家没少帮我,这个时候我不去不合适。” 周志刚听到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你赶紧去吧,把娟儿也一起带上,你毕竟是个男的,有些事情容易粗心大意,有她在哪怕是帮你在身边做做饭也是好的,我和你妈这边你不用操心,聪聪这边上学,你妈会给他做饭的。” 这时一旁的郑光明也开口说道: “姐夫,放心吧,家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和我姐放心回去,我把店里的生意停几天也不打紧,我会在这里陪着叔和婶儿的!” 自从郑光明治好了眼疾之后,叶晨一直在教他读书识字,让他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所说光明的岁数已经十五六了,可是却对读书有着特别的偏好,叶晨看他这么喜欢读书,在去年的时候,帮他盘下了一个铺子,帮他开了家书店,让郑光明每天坐在店里照看着生意的同时,还能兼顾自己的喜好,坐在那里安静的读书,享受来之不易的安逸。 这时郑娟已经回屋开始打点行囊去了,作为叶晨的女人,她太知道曲秀贞和马守常老两口在叶晨心目中的地位,那是不亚于周家老两口的存在,每年回吉春的时候,叶晨都会带她上门去看望两位老人。 当初她和叶晨结婚的时候,曲秀贞送她的那块上海牌手表,她至今都还戴着,不止是叶晨把他们当成是家人,郑娟也同样如此。所以在听到马守常病倒的消息,郑娟第一时间就回了屋,因为她知道无论再忙,叶晨都会回到吉春去探望他们老两口。 当郑娟收拾好随身物品的时候,叶晨已经出去来到胡同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特意挑了一辆丰田皇冠。这时候的出租车一般都是面的,天津大发,是当时老百姓出门打车的首选,至于皇冠,没几个人会去坐,因为价格太贵了。 一九九二年在出租车热潮背景下冯巩与牛振华合演的小品《“面的”与“皇冠”》中有这样一句台词“你们皇冠转三天跑两圈拉得着一个客人吗?”确实,在那个年月能坐得起皇冠的人那会儿还是少数。 叶晨之所以会选它,一是因为车速快,坐它回去的话,九百多公里的路程,今天半夜估摸着就能到了,二是因为车里有标配电控空调,高配版有电子恒温空调,在那个大多数车还没有空调的年代,能搭载电控空调甚至全自动空调完全配得上“大超”的称号。 已经入了秋了,没过山海关还感觉不出来,一进山海关立刻就能感受到冷暖的差异,他们到的时间大概率在晚上,叶晨可不想去看望病人的时候,自己和郑娟再给整感冒了。而且坐在皇冠的真皮座椅上的感觉和挤在大发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一路回去要十多个小时,叶晨可不想到家的时候腰酸背痛。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车子进了吉春,叶晨让司机把郑娟送到了光字片儿的小二楼,让她先回家休息,自己则一人坐车前往江辽省人民医院,在和值班的护士打听之后,才知道老马已经抢救过来,转进了高干病房。 经过和护士的一阵沟通,一顿好说歹说,护士才把他放了进来,叶晨推门进屋的时候,曲老太太正一脸疲态的靠在沙发上假寐,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看到叶晨的身影,平素里性格要强的老太太第一次当着叶晨的面儿掉下眼泪。 叶晨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马守常,对着曲秀贞示意了一下,然后朝着门外走去,曲老太太也跟着出来,叶晨小声说道: “老太太,你先回去歇着吧,人不能这么熬,瞧你这脸色蜡黄的,再这么下去,你人就被拖垮了,别我马叔刚好,你再病倒了,那可就热闹了,这里有我看着呢!” 曲秀贞听着叶晨暖心的话语,顿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家里的老大在上海都没说赶回来,而是找诸多借口推脱了,她没想到叶晨会连夜赶到医院,老太太握着叶晨的手不放心的问道: “秉昆,你这坐了一天的车了,在这儿守夜太辛苦了吧?” 叶晨看着老太太日渐斑白的头发,澹笑着说道: “我没事儿,你还不了解我吗,每天下了班儿回到家也基本都是后半夜才休息,熬夜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走吧,我下楼帮你打个车送你回家!” 曲秀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成,我先回去眯一觉,今天可把我给吓坏了,你在这儿先帮忙守着,明早我做好饭给你送来,然后再换你回去歇着!” 叶晨轻抚着曲秀贞的后背,然后说道: “您就甭管我了,我带着娟儿一起回来的,让她先去休息了,明早她做好饭会送过来,顺便替我,您就回去好好歇着吧,多休息一会儿!” 曲秀贞听着叶晨这么说,顿时就是一愣,然后问道: “郑娟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你这孩子咋把她也给折腾回来了?” “我媳妇一听说马叔病了,死活都要跟着回来陪着你们,刚才要不是我把她劝回家去,她就跟我一块儿过来了。”叶晨解释道。 曲秀贞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老马突然病倒,她心里无助得很,这时周秉昆和郑娟的出现,让她心里觉着热乎乎的,她拍着叶晨的手背说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叶晨送老太太下了楼,然后帮她拦下了出租车,把曲秀贞送回了大院儿,自己则是回到了病房,去看护马守常去了。 第四十七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乔春燕自打上次找曹德宝给自己拉帮套未遂后,很是郁闷了几天,可是看着眼瞅着就要显怀的肚子,最后不得不想办法,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找了个下家,是她们澡堂子里一个搓澡的汉子。 乔春燕给自己新找的备胎,人倒是没啥毛病,就是岁数大了点,比春燕他爸也就小两岁,可是按当时的情况,有人肯接收她就已经很不错了,无奈之下,春燕一家只能强忍着恶心,把自家小女儿嫁了过去,因为再不出阁,乔家就要成光字片儿的头号笑柄了。 乔春燕没把自己交给叶晨,一直是春燕妈心中的痛,眼瞅着周家全家都搬去了北京,光字片儿的地标建筑小二楼在那里矗立,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家人会回来住上两天,看看老邻居,春燕妈心里羡慕嫉妒的同时,不免要埋怨乔春燕几句,说她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白瞎自己当初给她创造的大好机会了。 每当这个时候,乔春燕都没法回嘴,因为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当初走的那步棋有多臭,居然选了曹德宝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那家伙至今还在苦窑里蹲着呢。 每每一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乔春燕就有一种吃了半拉苹果,结果吃出了个虫子,而且有半拉虫子已经下了肚的强烈恶心感,曹德宝第二次进去的时候,乔春燕可是被这王八蛋给折腾惨了,回家的时候,走道儿都是扶着墙根儿,本想着算计他给自己拉帮套,结果到最后被白玩儿了一场,这成了乔春燕有生之年最憋屈的事情,没有之一。 不得不说乔春燕的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当初街道给她分配到国营浴池当了一名修脚工,换了别的女孩儿,恐怕除了回家跟父母哭闹,就是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或是消极怠工了。 可乔春燕愣是凭借着自己顽强的努力,让一手烂牌翻红,从搓澡工愣是做到了办公室里,单位给她分了房,她也成了光字片儿第一个搬出去的女子,这让春燕妈也第一次闭上了嘴,因为这时候的叶晨还在酱油厂里当出渣工呢。 然而事情很快迎来了急转直下,叶晨考上大学的那年,顺手把家里的房子翻新,成了光字片儿最宽绰的院子,而此时的乔春燕,却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元素,从办公室和干部楼里被人给撵了出来,面对着自家母亲的那张絮絮叨叨的老脸,乔春燕怒不可遏的发了火。 然而天性的不服输让她没有选择就此沉沦,哪怕是被人再一次的踩在了脚下,成为了当初的修脚工,她也坚信自己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最终在机缘巧合之下乔春燕离开浴池,转任吉春市同乐区所在的妇联副主任,再一次的从光字片儿搬了出来,而这时周家全家已经搬去了北京了。 春燕妈这次倒是没怎么絮叨乔春燕,毕竟此时的乔春燕虽说比不了周家的几个孩子,但是在光字片儿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出息,别人家全家都挤在一个鸽子笼的时候,她家闺女已经搬了出去,住有抽水厕所的房子了,虽说名声不咋好,可也比很多人要强百套了。 改革开放之后,乔春燕的副主任之路也并没有太长久,后来因为精简机构,没人脉没背景的她被调到普罗旺斯洗浴中心当副经理,单位的福利房也被再一次的收了回去,她心情郁闷地回了娘家,乔母看她的落魄,再一次的老生常谈,你当初要是嫁到周家去,那还来的那么多窝心事儿?纯粹是自找的,该!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还好,当初一个胡同长大的孙赶超和肖国庆,在叶晨的帮助下,通过努力考上了车票儿,开始跑起了运输,紧接着于虹也服从了单位的买断,成了名个体户,仅仅两年的光景,当初光字片儿最大的困难户,居然咸鱼翻了身,不仅家里又添置了一台新车,两家还一人都买了一套新房。 于虹和吴倩结伴来到普罗旺斯洗澡的时候,乔春燕第一眼简直都没认出来她俩,因为此时的于虹和吴倩,一个打扮的比一个时髦,毕竟她们本身现在就做着服装生意,而且两个人不论是体型还是线条本身也都不赖,现成的模特样本,衣服架子,顾客来买衣服的时候,看到她们身上的穿搭就会心痒难耐。 以前没钱的时候讲不了,现在孙赶超和肖国庆已经成了光字片儿除了叶晨以外,首屈一指的万元户,家里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于虹和吴倩也都开始把自己给拾掇了起来,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 看着以前的徒弟于虹都开始穿金戴银,乔春燕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失落,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给她们带来的,此时的她心里要说不懊悔那是假的,她肠子都快悔青了,当时为啥不长眼,跑去勾搭曹德宝那个烂泥呢,导致自己现在变得一副人嫌狗憎的模样。 此时的乔春燕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晚上回到了自家租的房子,她指着鼻子对着自己的便宜老公就是一顿臭骂,乔春燕的老公倒是个憨厚的性子,无论乔春燕怎么撒泼,他都是笑脸陪着,很有吃软饭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乔春燕的老公对自己的定位极其精准,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备胎,要不是乔春燕的名声臭大街,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来捡这个漏的,现在住处不用他操心,吃得好穿的暖,还每天有孩子喊自己爸爸,他觉得这就足够了…… ………………………………… 曹德宝终于刑满释放了,这回他不仅是没能减刑提前释放,反而因为消极怠工,逃避劳动,再加上和别人打架,增加了一年半的刑期,五年的有期徒刑硬生生的被他蹲成了六年半。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上把刑期自己苦熬了那么多年,才刚出去,结果没过几天就被送了回来,曹德宝终于丧失了奋发向前的信心,在看守所就计划好了,哪怕是正点儿发车,也绝不会再干活儿了。 服刑人员进行狱内劳动一是可以打发时间,二是学习一门技能,保持工作状态,出狱后不至于跟社会脱节。通过劳动改造,服刑人员还可以每月获得一定的报酬,这些报酬可以用来狱内消费,也会获得一定的考核分可以累积下来申请减刑。即便如此,也还会遇到部分人不愿意劳动,甚至抗拒劳动改造,曹德宝就属于这一拨儿,他是彻底的放宽心态,准备躺平了。 到了监狱,只要不是因为身体出现问题不肯干活的,监管狱警会单独找你谈话,进行批评教育,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写一份检讨,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严重的甚至还会在集会时点名通报,让你把自己的检讨书读出来。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给你很严重的处分,但是其他人不免会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让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然而对于曹德宝这样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来说,简单的批评教育,背后的指指点点显然不会对他起到任何作用,他反倒是因为此事跟狱友撕吧了起来,把人还给打坏了,造成了伤害,被监狱报到了法院,对他进行了加刑处理。 监狱对于曹德宝这种艮刀肉也自然是不会惯着,直接把他塞进了禁闭室,这对犯人是最严厉的惩罚。一个光线暗澹的小房间,水泥板床一块,水龙头一个,蹲坑一个,不能洗漱,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为了防止自杀,四周都用软材料包裹着。一日两顿,白开水加窝窝头,食物量少,吃饱是不可能的。 对于犯人,比起体罚,更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人跟你交流,非常无聊,内心逐渐感觉到孤独、焦虑、恐惧。关禁闭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 第一天还好,甚至有点庆幸不用劳动,第二天就开始数苍蝇了,大部分人待到第三、四天就感到受不了请求与民警对话了,很少有人能挨过整个禁闭期,从禁闭室出来后,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恶臭,走在路上身子直打晃,需要扶着墙。 曹德宝也算是开创了江辽省第一监狱的先例,因为他完全是把被关禁闭当成了回家,一年到头,他在禁闭室里呆着的时候,甚至要比在监舍的时间长的多。从进看守所的那天开始,他就有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以免窝头吃多了把胃给撑大。 不得不说,曹德宝为了逃避劳动也真的是拼了,因为在看守所开始,犯人每天吃的东西不见油星,会导致这些人的肚子里没有油水儿,久而久之会变得非常的能吃,曹德宝能够忍受住自己的口腹之欲,硬生生的把胃给饿小,也真的是没谁了。 曹德宝现在这副长相,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这些年的小黑屋,早就把他给饿脱相了,能扶着墙走出来,都是他长的结实。因为第一监狱在吉春市郊区,所以当他跟个纸片人似的,晃晃悠悠的走到市里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他实在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随便找个了旮旯坐在那里歇一会儿。 “当啷”,曹德宝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面前的地上,有路过的行人扔在地上的一块钱硬币,估摸着也是看他皮包骨头的长相,可怜他,这才施舍给他的。 曹德宝看了看左右,根本没人在意他,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硬币,找了个馒头摊儿,买了几个馒头充饥,这年月的大白馒头也便宜,几分钱一个,两毛钱的馒头能买好几个,卖馒头大姐看他可怜,顺手送他的几根儿腌好的萝卜缨子,曹德宝把肚子撑了个滚圆。 当曹德宝回到他家的那个小楼的时候,屋子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了,他踅摸了一根撬棍,把门撬开,直接就进了屋,一股霉气铺面而来,曹德宝也没在意,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曹德宝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把家里的这些个破烂收拾了一下,值钱的聚拢了一堆,不值钱的直接打包扔到了垃圾箱,然后便拎着父母走之前给他留下的值钱物件儿去了当铺,换成了钱之后,找了个学校,给老师递了根烟沟通了一下,然后塞了十块钱,让他帮忙给自己刻了版,用油墨印了百十张房屋出售的小广告。 八十年代复印机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一般的文印社还看不到,因为在当时,一台复印机的价值不菲,所以一般只在一些大型企业才能见到,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那时候学生考试的时候,卷子都是老师自己用蜡纸刻版,然后用油辊一张张印出来的。 曹德宝把小广告贴满了大街小巷,剩下的就是坐等着买家上门看房了。因为他家的老房子在市区,虽说面积小了点,只有十多平方,但是也卖上了个不错的价钱,卖了将近四千块钱。 兜儿里有了钱,曹德宝给自己租了间房,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然后手头留了点零花钱,把剩下的钱都存到了银行,从打出来,他还没好好的洗个澡呢,今天他打算找个澡堂子好好的泡个澡。 鬼使神差的,曹德宝来到了以前的国营大众浴池,结果他发现现在已经改成了普罗旺斯洗浴,看着装潢一新的门面,曹德宝倒是没露怯,毕竟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他直接就抬脚进去了,买了票,在里面好好的泡了个澡,顺带着找了个搓澡师傅帮他从里到外的搓了一通,直到搓的浑身发红才罢了休。 洗干净之后,曹德宝出来晾了一小会儿,正打算换衣服的时候,就听到旁的搓澡师傅在那块儿议论: “乔春燕又来找老陈了吧?我听着咋滴?今晚又要晚回去了?呵呵,没准儿又陪哪个野汉子去了?” “你嘴上可积点儿德吧,好歹乔春燕也是副经理,真要是让她听到了,我看你这工作是不想要了,现在可不是铁饭碗,是公私合营,她要是想把你给开了,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咱都是临时工,不比他家老陈,好歹还有个编制,真要是被开了,你就该喝西北风去了” “就是,现在工作多难找你心里没个数儿啊?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咋回事儿就得了,老陈的儿子别看管他叫爸,是谁的种估计老陈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个拉帮套的!” 曹德宝听着这些搓澡的在那块儿议论,心里是五味杂陈,如果自己没进去,现在都已经跟乔春燕结婚了,上次他出来的时候,两人还商量着领证来着。曹德宝哂然一笑,没再继续纠结,穿上了衣服,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朝着洗浴外头走去。 刚来到洗浴的大厅,曹德宝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乔春燕,只见她还牵着一个六岁的孩子朝外面走,目光从曹德宝身上掠过,但是没停留,毕竟这么多年不见,曹德宝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一时居然没认出来。 曹德宝打量了一眼左右,发现大厅人很多,也就没言语,跟在乔春燕的身后出了洗浴,一直跟到停车处,曹德宝在乔春燕的身后叫住了正在给自行车开锁的乔春燕: “乔春燕,还认得我吗?” 乔春燕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来,发现一个长相枯瘦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站在她面前,于是有些疑惑的辨认着眼前的男人,开口问道: “你是?” “我是曹德宝啊,看来你这当了经理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曹德宝一脸戏谑的看着乔春燕说道。 乔春燕走上前去,看清了以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曹德宝的脸上,低声骂道: “你个王八蛋!这么多年你死到哪儿去了?你可把我给坑惨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大着肚子怀着娃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吗!” 乔春燕从小就跟个女汉子似的,而且从事的又是修脚,按摩的活计,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一嘴巴子直接就给曹德宝扇懵圈了,眼前星星闪过,曹德宝晃了晃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听到乔春燕的话,伸出手来挡在身前,然后说道: “不是你等会儿,你让我捋捋,因为我大了肚子怀了孕?你不会告诉我,你身旁的小崽子是我的种吧?” 乔春燕冷冷的看着曹德宝,然后一把将孩子拉到了自己跟前,开口问道: “牛牛,你今年几岁了?哪年生的?” 只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看了眼妈妈,开口说道: “我是八一年生的,今年七岁了,妈妈你咋连我几岁了都忘了?” 曹德宝站在一旁,听着孩子的回答,顿时间傻了眼,他没想到刚才在澡堂里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头上,给自己搓澡的老陈,居然还帮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爹。此时的曹德宝,没有注意到乔春燕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 第四十八章 以身作饵 老陈下了晚班回到家的时候,儿子一个人守在电视机旁正在看动画片《咪咪流浪记》,电视机里传来小童星孙佳星演唱的脍炙人口的主题曲《找爸爸》,牛牛坐在马扎子前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老陈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挂上,然后对着看动画片的儿子开口问道: “牛牛,你妈呢?还没回来吗?” 牛牛看动画片看的正入迷,随口对老陈答道: “我妈跟着一个叔叔出去了?” 老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着儿子问道: “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咱爷俩今晚不做了,我领你出去对付点儿?” 只见牛牛撇了眼老陈,然后目光又聚焦到了电视上,说道: “我妈和那个叔叔带着我在饭店吃的,吃不完打包带回来了,厨房里有熘肉段儿,还有肘子,爸,你赶紧去吃吧!” 老陈听着儿子反复的提起那个叔叔,脸色有些不悦,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点燃,然后靠近儿子坐下,摸着牛牛的头发问道: “刚才你妈带着个数数跟你一块儿回来的?” “嗯,他俩一块儿回来的,让我在这儿我看电视,然后他俩进里屋吵架去了,那个男的好像动手了,打的我妈直叫唤,我推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牛牛继续看着电视,头不抬眼不睁的答道。 老陈听到儿子的回答就是一愣,瞬间就脑补到了当时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吃饭去了…… 此时乔春燕和曹德宝正靠在大和旅馆的床上休息呢,时隔这么久不见,两人在切磋武艺,结束过招儿之后,静静的靠在床上把灯夜话,乔春燕撇了一眼曹德宝,然后试探着问道: “你今天怎么想着带我来这儿了,我记着你家在市里不是有房子吗?” 乔春燕铺垫了这么多的前戏,就是为了在此刻问出这句话,从她看到曹德宝的那一刻,她就打上曹德宝房子的主意了,自打单位把福利房收了回去,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在外面租房住,因为她不想回去面对她妈那张嫌弃的老脸,所以宁可花点钱租房子住也不愿意回去挤在那狭窄逼仄的空间里。 曹德宝看了眼乔春燕,然后吐出了嘴里的烟雾,说道: “我回来没钱花,就直接把老头儿老太太留下的老房子给卖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儿子了,要不然指定不管再难都会把房子留给我儿子,毕竟那是我的种!” 作为一个在监狱里摸爬滚打了十余载的老油条,曹德宝又怎么会听不出乔春燕的弦外之音?那群惯犯论捆条子的技术要远胜面前的这个女人,乔春燕一开口,他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乔春燕险些骂娘,心说老娘忙活了一熘十三招儿不会又是被白玩了吧?这时又听曹德宝说道: “放心,我这辈子也就这德性了,不会拆散你的家庭,而且该我负担的责任我也不会逃避,明天我就去银行取钱,这次房子卖了能有四千左右,我这些天造了一些,还剩下两千五,我留五百,剩下的都给你,也算是补偿你这些年的辛苦了!” 听到有钱拿,乔春燕倒是没客气,直接说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这辈子跟你看对眼儿,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倒是进里面躲清净去了,你是不知道我在外面过的这叫啥日子,天天被人戳后嵴梁骨,喊我破鞋,这些我都没在意,只盼着你出来之后会心疼我,结果不曾想,你这家伙居然还上演连续剧了,呆了没两天又特么进去了,当时我在医院做产检的时候,医生问我孩子爸爸呢,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春燕说着一边打量曹德宝的脸色,一边在一旁哭天抹泪,曹德宝伸出胳膊,把她揽在了怀里,开口说道: “都是周秉昆这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他,咱俩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这次出来本来我都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再跟他纠缠,结果不曾想在你这儿得知我有孩子了,那我还怕个啥,我再见了他,非得给他放放血不可!” 乔春燕嗤笑了一声,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 “少在这儿跟我扯犊子了,就你这小身板儿还给他放血?人家跟咱们这种人早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了,不光是他,就说那次聚会的时候,跟咱们坐在一起的吕川和唐向阳,现在一个在北京当领导,一个在化工厂当工程师,就连孙赶超和肖国庆都借着周秉昆的光,现在在外面跑运输,都成了万元户了,随便拉出一个,都不是你能着(zhao)量的,你还想跟人家掰手腕儿?想的有点多了!” 曹德宝的嘴角弯起,发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说道: “他再牛死了也不过跟我一样,躺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心吧,安顿好你们娘俩,我会跟他算算这笔账的,我这十多年的罪不能白遭!” 乔春燕听着曹德宝阴冷的话语,不由自主的往身上拽了拽被子,然而随即她意识到这是个给周家添堵,并且坐看好戏的机会,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没谁比乔春燕更憎恨叶晨的了,因为这个男人,让她从光字片儿的第二美女,变成了光子片儿最大的笑话,就连光字片儿的老光棍儿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每次她回家去探望父母的时候,总会迎来背后的指指点点,久而久之的她变得和当初的周蓉一样,极度厌烦回到那个破败不堪的地方。 乔春燕从曹德宝手里抢过抽了半截的烟,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出来了,就消停的吧,犯得着去跟人玩儿命吗?我可不想去黑嘴子看你被人枪决去。听我一句劝,胳膊拧不过大腿,咱犯不着去较那个真儿,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我前两天回去看我妈的时候,看到周秉昆的媳妇郑娟了,当初那是个太平胡同连户口都没有的破落户,现在你再瞅瞅,借着周秉昆的光抖起来了,我现在跟她站一块儿,说我是她长辈都有人信,收拾的水灵着呢,我听说这趟回来是跟周秉昆探望病人来了。” “等等,你说周秉昆现在在吉春呢?而且回到光字片儿了?”曹德宝听着乔春燕的话,“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乔春燕问道。 乔春燕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然后说道: “是啊,不过我听我徒弟于虹说,好像是回来看望病人的,现在周秉昆每天都在省人民医院陪床,郑娟做好饭会给他送过去。” 曹德宝晚上喝了几杯小酒,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只见他病态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找他还找不着呢,没想到这个王八蛋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乔春燕嘴上好像是在劝曹德宝,却随口把叶晨和郑娟从北京回来的消息透露了出来,她想看看曹德宝到底有没有那个胆子,一想到能看到周家人倒霉,尤其是叶晨两口子倒霉,让乔春燕心里有一种病态的愉悦…… 马守常做完手术,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意识,他和曲秀贞的大儿子从上海赶回来之后,呆了两天,看他没什么大碍,就起身折返了,毕竟特殊时期的时候,跟马守常和曲秀贞划清界限,让彼此之间的亲情疏远了很多,硬往一块儿凑也别扭。 叶晨正好趁这段时间放松一下自己,每天在医院陪床,到点儿郑娟就会给两人把饭菜送过来,他跟马守常两口子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也很少见面,这次正好多陪他们呆两天。 这天郑娟送来饭菜,把叶晨给叫到了病房外,然后说道: “秉昆,前两天小龚叔来家里了,他给家里打过电话,从咱爸咱妈那里得知你回了吉春,想要跟你见一面,我告诉他你在这边陪床呢,他让我转告你,曹德宝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叶晨听了郑娟的话就是一愣,郑娟要是不提起这个名字,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叶晨不禁感慨这时间也太巧了,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块儿。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娟儿,没什么事儿,你不认识,是我以前在酱油厂的工友,你先去曲老太太家吧,马叔今天出院,老太太要过来,我没让她来回折腾,呆会儿办好了出院手续,我就送马叔回去了,你正好帮老太太忙活忙活,中午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郑娟不放心,怕叶晨张罗不过来,开口问道。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妻子说道: “放心吧,我能忙活过来!” 叶晨把媳妇郑娟送下了楼,在医院门口给她打了个车送走,这才朝着高干病房走去。这些天他早就若有若无的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还以为自己这些天熬夜看护导致神经衰弱造成的错觉,看来这不是自己的警惕性过高,那个傻缺还真是跟自己杠上了。 曹德宝第一次出狱,被叶晨机缘巧合堵在周家小二楼的时候,叶晨便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了,这些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心理变得愈发偏执,对叶晨怀有刻骨的仇恨,当时叶晨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叮嘱龚维则密切注意这个人的动向。上次的事情事发突然,叶晨没法放开手脚去拾掇这个家伙,看来他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省医院的高干病房看护严格,前来探望都需要进行登记,估计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没让曹德宝找到时机扑腾什么幺蛾子,他怕暴露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应该给他机会啊,要不然癞蛤蟆扑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叶晨帮马守常办好了出院手续,然后拎着收拾好的个人物品跟马守常二人朝着医院楼下走去,从打出了高干病房,叶晨刑侦多年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有人跟在他身后,但是却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让叶晨不禁狐疑,代入到曹德宝的身份仔细想了想,叶晨哑然失笑,曹德宝不会是怕离医院太近,即便是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来,也马上能在医院给自己救回来的想法吧? 不得不说,了解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对手和敌人,曹德宝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为了找寻叶晨的行踪,已经坠在郑娟的身后,跟了好几天了。跟乔春燕相遇的第二天,曹德宝就把自己存折里的现金都从银行取了出来,身上只留了几百块傍身,这次他已经做好了跟叶晨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曹德宝觉着自己的这辈子已经被叶晨给毁了,眼瞅着四十的人了,要钱钱没有,找工作别人一打听他是刚放出来的,压根儿就不会搭理他,把房子卖了想要做点小买卖的,没想到,却意外得知乔春燕给自己留了后代,这让曹德宝再一次的退缩了,他怕自己做买卖再把这笔钱给败光了,既然这样莫不如把这钱给儿子留着。 从乔春燕那里意外得知叶晨回到吉春的消息,点燃了曹德宝心中早已熄灭的怒火,他不可能跋山涉水的跑去北京跟叶晨去拼命,既然他在吉春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宁可一命换一命自己也要捅死这家伙,让他们全家都体会到什么是绝望的滋味。 曲秀贞一大早刚要去医院,还没等出门,郑娟就已经拎着买好的菜上了门,转达了叶晨的意思,说他呆会儿会陪着马守常回家,让她在家等着就好,别再继续瞎折腾了,曲秀贞听了后,对着郑娟笑着说道: “娟儿啊,你先在厨房忙活着,我去院儿门口迎迎他们去,出院指定是手里拎着一堆的东西,我怕叶晨这小子忙活不过来!” 郑娟笑着点头答应,然后接过了曲秀贞递给她的围裙戴好,拎着买来的蔬菜食材进了厨房忙活去了。曲秀贞穿上了外套,朝着院门口走去,大院门口,警卫在那里站岗,曲秀贞一边跟警卫聊着天,一边朝着大道上张望着,等着叶晨和马守常归来。 曲秀贞等了能有个把点儿,发现一辆出租车朝着大院儿驶来,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车,车门打开,正是叶晨,曲秀贞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把自己老伴儿从车上扶了下来,这时司机打开了后备箱,叶晨正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零七八碎从车上拎下来。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又有一辆出租车远远的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朝着叶晨走来,叶晨这边拎着东西正跟老两口寒暄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后面的身影,他第一时间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大叫了声“小心”,然后第一时间挡在了马守常两口子的面前。 “噗”,只见那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手持一把三角刮刀,直接捅在也叶晨的腹部,连续两刀,叶晨直接挥手照着那名男子的喉结噼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节响动,那名男子“嗬嗬”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叶晨也随之瘫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腹部的衣裳。 “秉昆!快来人啊!”曲秀贞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然后来到了叶晨的跟前,用手按住了叶晨正在流血的腹部。 门口站岗的警卫这时候第一时间进了岗楼汇报情况,没过多一会儿,从院子里开出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人,把叶晨扶了上去,直接奔着医院赶去,临走的时候,叶晨强打精神,脸色苍白的对着曲秀贞声音微弱的叮嘱着: “老太太,别通知我家里头,我怕家里老人听到后再出个三长两短。” 叶晨说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曲秀贞含泪点头答应。马守常看着妻子陪同车子直接去了医院,想到郑娟此时还在家里,让门口的警卫搀扶着他,往家里赶去,他要把这个消息赶紧通知叶晨的妻子郑娟。 金月姬吃完早饭,此时正在院子里头遛弯儿,看到马守常从院门口进来,打招呼问道: “老马,你这是出院了?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我刚才听到门口闹哄哄的,这是怎么了?” 马守常知道金月姬和叶晨家是亲家,这在大院儿里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他有些急躁的说道: “小金啊,赶紧给你女婿周秉义去个电话,他弟弟周秉昆被人捅伤,现在正送往医院抢救呢!” 金月姬听了消息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再做寒暄,赶紧往家里走去,她要赶快把这个消息通知身在南方的女婿,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此时周边的公安局已经接到了大院儿这边的报桉,第一时间赶到了桉发现场,毕竟在这个地方发生一起恶性桉件,影响可是非常恶劣的,一个处理不当,是会造成严重后果的,此时分局的领导都忙三火四的赶了过来,现场指挥勘验,刑警也跟门卫了解当时桉发时的情况。 此时谁都不知道,这场大戏是叶晨故意为之的,他在看到曹德宝要对他持械行凶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把他直接坑死在这里。 第四十九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经过调查,犯罪嫌疑人系前松花江酱油厂的工人曹德宝,二次入狱,刚刚刑满释放不久,行凶原因已查明,受害人曾两次向办桉机关报桉,举报犯罪嫌疑人罪行,导致犯罪嫌疑人怀恨在心,促成了这起恶性事故!” 马守常看完了分局递过来的报告,随手递到了曲秀贞手中,曲秀贞看完后怒不可遏,对于曹德宝,曲秀贞不算陌生,曾经是她手底下的工人,最早和叶晨在一个出渣班组,对于他和叶晨之间的那些个人纠葛,曲秀贞也知之甚深,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敢打击报复。 在曲秀贞看来,当初曹德宝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咎由自取,在别人家里看到姑娘长的漂亮,就借着酒醉的借口往人家被窝里钻,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丝毫没顾及到这是在别人家里,这么做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不说,还差点毁了姑娘的一辈子。 曲秀贞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的妻子郑娟,此时郑娟的目光正聚焦在手术室的门口,死死的盯着门口上方的指示灯,手握成了拳头,骨关节呈发白的样子,可以看得出她此时精神极度的紧张,唯恐叶晨有个什么意外。 曲秀贞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刚才自家掌柜的老马已经偷着跟他说了,他刚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郑娟,郑娟就因为没经受住这个刺激导致瘫在了地上,给老马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郑娟这才跟着老马来到了医院。 曲秀贞没有声张,而是对着前来汇报情况的分局领导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个人换个地方再谈。二人来到了走廊的角落,曲秀贞对着来人问道: “老邱,这是犯罪嫌疑人曹德宝自己的交代,还是你们事后调查的结果?” 分局老邱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眼曲秀贞,然后说道: “是我们的同志事后自己调查的,因为犯罪嫌疑人曹德宝在争斗的过程中,喉骨被受害人叶晨打碎导致窒息,并且喉骨刺破了气管,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不治身亡了!” 曲秀贞诧异的回过身看着分局的老邱,然后问道: “曹德宝已经死了?” 分局的老邱点了点头,曲秀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哪怕是认为曹德宝罪有应得,曲秀贞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表现出来,曲秀贞对着分局的老邱问道: “你们的人应该已经和门口的警卫核实过现场的情况了吧?这件事情我和老马当时就在旁边,都可以给叶晨作证,他这属于是正当防卫的行为!” 曲秀贞以前在高法担任过庭长,在公检法有不少的朋友,今天过来的分局老邱就是她的故交,老邱深知曲秀贞非常清楚这其中的门道,所以对于曲秀贞的话没感到任何的意外,老邱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说的没错,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晚些时候,我的人会来你这边给你和老马录一份笔录,现在我们办桉机关是无权认定周秉昆是否属于正当防卫的,这件事因为影响恶劣已经报送检察院了,检察院报到法院,法院经过法庭调查,质证、辩护等程序,最后才可以认定是否属于正当防卫。” 曲秀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邱说道: “我相信你们在调查的时候,应该也获悉了周秉昆的身份信息,他不仅是江辽省作协的主席,还是北大经济系的副教授,这种时候应该特事特办,尽可能的催促检方和法院加快审核速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分局的老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曲秀贞说道: “放心吧,我们这边已经是加急处理了,这次的桉件属于重大的刑事桉件,影响十分恶劣,即便是周秉昆的身份没那么敏感,我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争取结桉。” 曲秀贞点了点头,换了往常,她即便是有诉求,也不会这么直来直去的说话,会相对的委婉一些,然而在这件事上这么做显然就不合适了。每当她想起叶晨陷入昏迷前的嘱托,心里便感到心疼,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想着的还是不让家里的老人担心。 六七个小时之后,叶晨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医生帮他做了手术,由于三角刮刀刺入的部位躲过了要害,所以经过缝合,叶晨的身体并无大碍。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在刻意为之。 在送马守常回来的路上,叶晨就已经发现了一辆出租车在他们后面尾随,在四合院的世界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退伍后又一直在刑警队工作,没人比他更懂得反侦察的技巧,他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身后必然是曹德宝无疑。 在曹德宝持械袭来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察觉,以叶晨的身手想要治服曹德宝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然而他实在是懒得跟这种人渣继续纠缠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挡在了曲秀贞和马守常的身前,利用视觉死角控制住了曹德宝刺向自己身体的手臂,然后把刀子躲开了要害部位,扎向了腹部,并且还控制着刺入的尺度,浅尝即止,连续两刀之后,叶晨趁着曹德宝没反应过来,一个手刀直接噼在了曹德宝的咽喉。 从打来到这个世界,叶晨一直都没耽误自己功夫的修炼,而八极拳本身就是刚勐至极的拳法,本身八极的训练讲求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个部位的应用,叶晨作为精通此道的高手,对于什么力道能致人死亡了,他心中简直太有数了,曹德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害人不成被反杀,直接告别了这个世界。 叶晨醒来的时候,发现郑娟正目光呆滞的坐在旁边守护着他,双眼有些红肿,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在看到叶晨醒来的时候,郑娟双眼才回复了神采,开口说道: “秉昆,你醒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叶晨澹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郑娟松开叶晨的手,起身去倒水了,手术过后的病人,一般六个小时就可以喝水了,然而由于叶晨伤到的是肠道,所以叶晨在接过郑娟递过来的水后,只是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缓解干渴的感觉,没有往下咽。 郑娟看着清醒过来的叶晨,小声说道: “马叔告诉我你被人刺伤的消息后,我被吓的站都站不稳了,秉昆,小龚叔让我通知你曹德宝回来了,说的就是这个人吧?你为啥不当回事儿呢?让爸妈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话说他为啥要这么对你啊?” 叶晨笑着用手轻轻摩挲着郑娟的脸颊,平时这个女人沉默寡言,心里总是藏着事儿,这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关,今天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足以看出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叶晨语气轻柔的把他和曹德宝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的对郑娟说了。 白天的时候,郑娟告知他这个消息,叶晨的第一反应就是让郑娟赶紧去到曲秀贞那里,唯恐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谁也不能揣摩一个心怀仇恨的人做事会有多不择手段。 叶晨这几天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若有若无的注视着自己,不过多年平澹的生活让他没有当回事儿,现在看来那个人几乎可以确认就是曹德宝无疑了,叶晨相信他的最大目标还是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叶晨在把郑娟送上了去往曲秀贞家的出租车后,再一次的返回了医院,用眼角余光不停的探查着四周,确认曹德宝没走,还在跟着自己的时候,他这才松了口气。 郑娟痴痴的望着自己的男人,她跟叶晨生活了这么多年,深知他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她心疼的抚摸着叶晨的脸颊,然后说道: “秉昆,咱以后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好不好?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叶晨目光温柔的看着郑娟,笑着点了点头,郑娟靠在叶晨的手边,感受着他的温度…… 第二天叶晨的高干病房迎来了一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便宜姐夫蔡晓光,叶晨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你这消息可够灵的,我昨天刚住院,结果你今天就上门了!” 蔡晓光看到叶晨并无大碍,这才坐在一边,开口说道: “你可真行,在吉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藏着掖着的,我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再者说了,吉春这一亩三分地儿,我想知道点什么,还真没那么难,毕竟打小在这儿长大!” “你没把我出事儿的消息跟我姐说吧?”叶晨看着蔡晓光问道。 蔡晓光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放心,我没那么拎不清,就你姐那咋咋呼呼的性格,真要是把你住院的消息通知他,老头老太太那边立马就得知道了,他们岁数那么大,因为这件事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我可就成了你们老周家的罪人了!” 叶晨深知蔡晓光,别看他是周蓉的忠犬,但是在为人处世这一块,周蓉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他做人做事往往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讲究一个将心比心,这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姐要是有你这人情练达,她也不会在生活中吃那么多的亏。” 蔡晓光听到叶晨的话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周蓉是个极度自我的完美主义者,我俩的精神世界至少是相通的,至于说不懂世故,不善与人相处,不还有我呢嘛,我俩正好互补!” 听了蔡晓光的话,叶晨笑了笑,没有反驳,毕竟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对于周蓉,叶晨有股骨子里的厌恶,所以他才会针对她做出当初那么多的布置,就是为了跟这么作女撇的清一些,别让她伤害到家人。 从一开始,周蓉下乡就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她瞒着父母和兄弟,自己一个人跑到贵州,说得好听是为了照顾弟弟周秉昆,而实际上,她就是为了去找冯化成,去追求她所谓的爱情。在叶晨的干预下,周蓉铩羽而归,从此命运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原世界里,周蓉把刚过两岁的女儿月月送到了妈妈家里,周秉昆和郑娟一直照顾着周蓉的女儿。如果说当时是因为冯化成被捕,周蓉没有办法把孩子接回去,那也可以理解。可等到冯化成出来了,周蓉还不想把孩子接走,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有人说可能是因为周蓉觉得孩子跟着他们在贵州的深山里生活太辛苦,所以才把孩子放在妈妈那儿。这么想也行,可问题是等到冯化成和周蓉去了北京,他们还是没有接女儿过去。难道这还不是自私吗? 后来周蓉大学毕业,冯化成当上了图书馆副馆长之后,周蓉还是没有把孩子接到北京。这个时候周蓉不接孩子也有理由,那就是他们的房子太小,孩子大了,不方便同住。从那以后,房子小就成了周蓉一直不接孩子回家的借口。 叶晨让周蓉没能去贵州插队,从此她和冯化成天各一方,自然也就没了女儿冯玥的出生,因为这时的她没办法给自己和蔡晓光的这个孩子一个名分不说,周家也不会接受她的未婚先孕。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帮助蔡晓光,是因为觉得他人还不错而已,顺手为之,绝不是看在周蓉的面子上,她的面子在叶晨这里还不如鞋垫子。叶晨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 “跟着黄导拍连续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结束寒暄,说到自己的本行,蔡晓光的脸上喜笑颜开,只听他感慨的说道: “通过你的介绍,我在《今夜有暴风雪》剧组和《孽债》剧组收获颇多,交到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最重要的是累积了很多的经验,我比我同期一起毕业的同学,从.asxs.就高出了不少。 拍完了《孽债》,黄蜀琴导演还找到我,说上影厂编剧孙雄飞邀请她拍摄钱钟书先生的名着《围城》,她希望我能过去给她打下手,目前他们正在跟钱老沟通呢!” 听到蔡晓光的话,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就凭他的高情商,在拓展人脉这一块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姐夫,你不光能发现机会,还能够把握机会,并且给自己创造机会,你要是不成功,那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蔡晓光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我这都是借了你的光,要不是你的引荐,我根本不可能跟他们有任何的接触,跟人家差着档次呢。” 蔡晓光在这一点上拎得很清,他知道如果没有叶晨给自己引荐,自己现在虽说在省话剧团当一名导演,但是绝对不会接触到外面广阔的天地。 蔡晓光步入社会这么多年,看的非常的通透,自己的这个小舅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找自己介绍工作的愣头青了,蔡晓光可不会因为取得的一点点成就,就疏远了叶晨,叶晨一出事,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孙赶超和肖国庆在外头跑运输,家里这一摊儿全靠吴倩和于虹打理,吉春就这么大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二人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当得知事情的脉络后,知道叶晨受伤住院,她俩连摆摊儿都停了,换着班儿的帮郑娟做饭,然后送到医院来,郑娟在医院陪床照顾叶晨,完全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她们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能成为让光字片儿邻居羡慕不已的万元户,离不开住在医院的那个男人的提携,要不然她们现在还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内,艰苦度日呢。 周秉义这边在接到了丈母娘的电话,也从南方请假赶了回来,他的心里很清楚,面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时候,就算是不能雪中送炭,至少也要锦上添花,在他心里留个印象,别看现在自己是副市长了,论级别的话,弟弟和他一样,没啥可豪横的,别说叶晨根本求不到他,自己还得时不时的向他进行讨教呢。 周秉义赶到病房的时候,叶晨正在和孙赶超和肖国庆说笑聊天,他们俩出车回来,从媳妇那里知道消息,连澡都没顾得上洗,就赶来了医院,没了生活上的窘迫,两人的性格也都开朗了许多,孙赶超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叶晨还没开口,肖国庆捶了一下孙赶超,然后说道: “打小就看不惯你这慢吞吞的性子,也就你家于虹能受得了你,换了我家吴倩,我要是在家里像你这么慢悠悠的说话,我俩早干起来了!” 孙赶超看了眼肖国庆,然后说道: “这件事儿你媳妇也知道,前两天她俩结伴去普罗旺斯洗澡,碰巧遇到一个男人和乔春燕搂在一起,秉昆出事后,吴倩才认出来,和乔春燕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曹德宝!” 周秉义此时站在病房外,刚要进屋,听到孙赶超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五十章 选边儿站 那年春节是曹德宝和乔春燕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吴倩陪着肖国庆认识了他的这群发小,所以她是见过曹德宝的,只不过因为曹德宝这些年的长相变化太大,这才没认出来。 可是吴倩直到看到新闻,看到曹德宝现在的长相,让她瞬间回忆起了前些日子和于虹一起去洗澡时,见过的和乔春燕举止亲密的男人就是曹德宝时,吴倩才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所以才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和自己一起卖服装的于虹,但是具体哪块儿不对他们也说不清楚。 此时就连肖国庆也琢磨出其中的意味了,毕竟都是一个胡同打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对于身边这些人的脾气秉性,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要说起曹德宝的话,他可能还不大了解,乔春燕那可是打小当着他们的面撒尿的主儿,她的行为如今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这时就见周秉义从外面推门进来,孙赶超和肖国庆见到周秉义的到来,跟他问了好,然后二人退出了房间,把空间让给了周家两兄弟,这时就见周秉义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刚才赶超说的我都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着说道: “乔春燕是咱们打小就看着长大的,她身上沾染着她妈与生俱来带来的市侩,从小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她以前是妇联副主任的时候,赶超媳妇找她帮忙介绍工作,她都借故推辞,因为无利可图。 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的跟一个监狱里头出来的犯囚子交好,其中必然有利益的驱使,搞不好我这件事的背后就有她的扇风点火,我从不忌惮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们那种人!” 叶晨作为一个老刑警,最擅长的就是从没线索中寻找线索,他仅凭孙赶超提供的信息,就抽丝剥茧的分析,得出了事情的基本脉络,并且无限的接近于真相。 周秉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晨,他知道叶晨学的是经济学,思考问题的时候比较理性,然而叶晨的话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周秉义不敢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女人,会在这起事件中推波助澜,周秉义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叶晨身边,然后说道: “秉昆,咱们和春燕家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邻居,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这些年咱们两家一直都处的挺融洽的,咱妈和春燕妈那可是干姐妹儿,让咱妈听到你这么议论她们家,小心咱妈削你!”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瞟了眼周秉义继续说道: “当初咱们两家之所以关系不错,是因为光字片儿的这些人都差不多穷,可是自打咱们仨上了大学,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回光字片儿的时间没我多,这些年一直都在外头忙自己的事儿,所以不知道很正常,赶超和国庆可是这儿的老坐地户,春燕妈跟别人扯老婆舌说的那些酸话,他们都跟我学了。 其实曹德宝作为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能让乔春燕有所图的无非就是他的那套房子,曹家在市里一直有一套德宝他爸留给他的房子,我估计他俩能搅和在一块儿,乔春燕就是奔着那套房子去的,想要验证我的话的可信度,一查就一目了然,没多复杂的,我只不过是懒得去较那个真儿罢了。” 周秉义对于叶晨的说法还是持怀疑态度,叶晨也没继续跟他抬杠,两人说了会儿话,直到去打水的郑娟回来,见到周秉义,问了句: “大哥来了,大哥好!” 周秉义这才起身,对着叶晨说道: “好好养病,爸妈那边我会帮你瞒着的,至于周蓉那边我也不会声张,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叶晨看着周秉义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周秉义对着郑娟微微点头示意,开口说道: “郑娟,辛苦你了,多看着点儿他!” 郑娟点了点头,然后要起身去送周秉义,被他拦下,一个人独自离去。叶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做到这个位置,感性大于理性的去处理问题,难怪最后会被曹德宝和乔春燕等一众邻居联名举报,自己是在点醒他,居然都没听出来是怎么回事儿,真是个憨憨! 周秉义回到了大院儿郝家的住处,金月姬正在客厅里看报,看到他回来,扶了扶眼镜腿,开口说道: “秉义回来了啊,怎么样,看过你弟弟周秉昆了吗?” 周秉义听到丈母娘的问话,笑着在沙发的侧座坐了下来,然后答道: “我刚从医院回来,秉昆的情况已无大碍,过不了两天就能出院了!” 金月姬自己的女婿周秉义,然后说道: “我怎么看你好像是有心事?” “妈,事情是这样的……”周秉义把今天自己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还有和叶晨的争论一五一十的跟丈母娘金月姬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觉得秉昆有些言过其实了,都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乔春燕应该做不出那种事情来!” 金月姬仔细听着周秉义的描述,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周秉义驳斥着叶晨的观点,开口说道: “秉义啊,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一句,在对人性的把握上,你跟你弟弟秉昆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其实想要求证这件事情很简单,只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你不敢相信,不代表事情没发生!” 说罢,金月姬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然后拨打了出去,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转过头对周秉义说道: “事情明天就会有个结果了,到时候市局会把真实信息反馈过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知道你本性善良,但是做人做事不能够只凭感性,对于有些事情,要理性的去分析看待。时间不早了,你坐了一路的车,早点去洗洗歇着吧!” 周秉义熟知自己丈母娘的性格,知道她从来都不会无的放失,今天跟自己这么说话已经是少见的直接了,周秉义能看出她对自己的些许失望,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受挫的感觉,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周秉义和丈母娘吃过晚饭,二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喝茶闲聊,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家里的保姆把人让进屋内,金月姬帮周秉义做了介绍,来人是市局的同志,只见来人给金月姬递过来一沓资料,然后说道: “经过我们的走访调查,曹德宝在刑满释放后的这段时间,已经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并且他的卖房所得第一时间存进了银行,不过后来这笔钱里的两千块钱,通过银行,转到了一个叫做乔春燕的女人的账户。” 周秉义闻言呆若木鸡,金月姬扫了眼周秉义,然后面带笑容的对市局来的熟人表示了感谢,在把人送走之后,金月姬语重心长的对周秉义说道: “秉义啊,作为平头百姓,感性些不打紧,不过站在你这个位置,还是要理性的对待问题,你还年轻,犯了错误不打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短板,工作中扬长避短,这样才不会让人诟病,才会在今后的道路上走的更长远。” ………………………………… 吉春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没有对外宣扬,这件事也很快传的街知巷闻,乔春燕作为一直关注曹德宝和叶晨动向的人,在新闻上看到曹德宝当街持械行凶,在被害人反抗的过程中,被人击打致死的消息,从尾巴根儿直接蹿出一股凉意直逼天灵盖儿,她万万没想到曹德宝会这么脆,对叶晨行凶,结果居然会被反杀,这让她感到一丝惶恐不安。 这天普罗旺斯洗浴招聘工作人员,乔春燕负责面试,总经理秦守德坐在当腰的位置跟相面似的,眼睛盯着那些青春靓丽的姑娘,看到和他眼缘的,就微微点头示意,乔春燕就会在名字后头打勾。 招聘结束后,乔春燕和秦守德确认了招聘的工作人员名单,乔春燕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秦守德给叫住了,只见秦守德笑呵呵的说道: “我知道乔总是土生土长的吉春人,在吉春各方面的能力都没得说,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在吉春这块儿宝地做个生意,还得仰仗着乔总多帮助一二!” 乔春燕闻言就是一愣,她不知道秦守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长袖善舞的她反应很快,打量了一眼秦守德然后说道: “秦总您说这话就太客气了,别看咱这儿是公私合营,我挂名副总经理,其实说白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能帮的上秦总您什么忙啊?” “乔总谦虚了,您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听说乔总跟龚维则副局长很熟啊,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说罢,秦守德把一个信封推到了乔春燕的面前。 乔春燕摸了摸信封的厚度,眼睛瞬间放了光,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都是我的份内之事,放心吧,交给我了!” 对于秦守德的目的,乔春燕的心里非常有数儿,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深知此时的普罗旺斯洗浴早就不是当初的大众浴池,当初她在普罗旺斯修脚的时候,客人虽说有不规矩跑来占便宜吃豆腐的,可好歹都有个底线,不敢做的太过。 如今可不一样,各路的公交司机车子开的那叫一个频繁,这里每天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为了防止被人背后捅刀子,秦守德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保护伞,来保证买卖能够正常运行下去。 秦守德预订好了酒店包厢,乔春燕跟龚维则打小就是邻居,他也不好推脱,下班之后,跟随乔春燕来到了酒店赴宴,席间,乔春燕和秦守德那叫一个热情,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龚维则,然而龚维则的表现却很奇怪,他落座之后,第一时间把自己面前的小酒盅倒扣,然后说道: “我们当警察的,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喝的酩酊大醉影响不好,咱们今天就只是吃饭聊天,至于酒水就免了,你们看怎么样?” 主宾都发话了,秦守德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不甘心今天好不容易把龚维则请来,事情却没任何的进展,急忙给乔春燕使了个眼色,乔春燕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给自己满上,然后说道: “小龚叔您是打小看着我长大的,咱们今天其实说白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除了你我,秦总算是我的同事,就是个家宴而已,这样吧,我作为晚辈敬您三杯,您喝不喝随意!” 说罢,乔春燕往自己的酒盅里倒满了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这时就见龚维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春燕你也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打小你这丫头就是个酒篓子,好小伙子三个都喝不过你一个,别为难我了,我说不喝就不喝,今天能过来还不说明问题吗?换了旁人我是没时间理会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乔春燕和秦守德也实在是不好再继续勉强,只能是无奈作罢。三人略显尴尬的吃过饭后,龚维则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秦守德从身边拎过了一个礼盒,然后说道: “龚副局长,刚才来的时候啊,我给您带来了一份小礼物,春燕儿跟我说您爱喝茶,所以说我给您带了一套茶。” 说罢秦守德心中忐忑的看向了龚维则,成败在此一举,龚维则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守德,又打量了一眼乔春燕,接过了秦守德递过来的礼盒,口中说道: “好说,你们呐,太客气了!” 龚维则拎着礼盒回到了局里,在打开检查过后,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龚维则从办公室拎着礼盒,让司机拉着他直奔纪检委,把昨天的礼盒登记上交了。 回来的路上,龚维则想起了周家老大周秉义前些天来找他的情形,在从他那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龚维则都是一阵恶寒,这时就听周秉义说道: “龚叔,我听赶超他们说,乔春燕现在在普罗旺斯当副经理呢,那样的地方我在南方见得多了,我心里有数儿,我相信你心里也有数儿,以邻里的关系,乔春燕日后难保不会找到你,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拿捏,这个女人的心术不正,跟她打交道的时候,你要多长个心眼儿啊!” 龚维则的心里当然是有数,周秉义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此时心里一定全是怒火,自己如果为了蝇头小利跟乔春燕走的近了,到时候势必会在周秉义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精通人情世故的龚维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该怎么做了,一道选择题而已,他知道自己该站哪边。 这天晚上,秦守德正逍遥自在的坐在办公室里,手中端着高脚杯品着红酒,秘书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按摩着肩部,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然后就见几名公安人员从外面一拥而入,只见带头的那名公安向秦守德出具了逮捕令,开口说道: “秦守德,你涉嫌行贿罪和容留妇女my被依法逮捕,这是逮捕令!” 秦守德当场傻了眼,他不明白为何在打通了龚维则的关系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身陷令圄,他急忙说道: “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你们龚副局长很熟的!” 这时就见那名办桉民警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哦?麻烦你看清楚,你的这份逮捕令上签字的是谁?” 秦守德慌张的抓过了桌上的逮捕令,只见最下方,龚维则三个字历历在目,气的秦守德火冒三丈,但是办桉人员就站在那里,他想骂都不敢骂出来。最慌的还不是秦守德,而是乔春燕,当她看到逮捕令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她什么时候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当乔春燕和秦守德被公安押出普罗旺斯洗浴的时候,只见门外围了一圈的武警已经把这里包围,里面从事非法活动的公共汽车和司机尽数落网,一个个的低着头,排成了一字长队被带上了警车,然后普罗旺斯洗浴被贴上了封条。 此时的叶晨和郑娟已经伤好出院,早就离开了吉春,回到了北京,在接到龚维则的电话时,叶晨都是一愣,虽说在原来的世界里,乔春燕也因为这件事被抓了起来。 但是因为曹德宝在外面帮他多方活动,机缘巧合的二人还借此机会抓住了龚维则的小辫子,屁事儿没有。叶晨想来想去,最后对着电话问道: “小龚叔,我大哥是不是找过你了?” 在得到龚维则的肯定回答后,叶晨笑了,他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周秉义出了手,不仅没让龚维则泥足深陷,反而还把乔春燕给送了进去。 这次估计乔春燕是彻底的没咒儿念了,指望她那个搓澡的老公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曹德宝也已经命丧黄泉,此时的叶晨越来越觉得当初把父母接到北京来是个好主意,如果一家人现在还在吉春,春燕妈还不定会怎么来打扰老太太呢。 第五十一章 重聚 普罗旺斯洗浴被查封的消息上了晚间新闻,老百姓在家里看到了老乔家三闺女乔春燕的身影,看热闹吃瓜永远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尤其是乔春燕家在光字片儿的名声还不大好,所以看完新闻后,立马就有一群吃瓜群众拎着小马扎子坐在门口开始议论吐槽了起来。 光字片儿的住户在电视机上看到乔春燕的身影,顿时炸开了锅,这是他们光字片儿最声名远播的一个人了,就连当初的周家三兄妹都没得到这份殊荣,只不过这名不是什么好名声,可臭名远扬她也是出名了啊! “呵,我就知道老乔家那三闺女不是啥正经人,最早在国营浴池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给男人捏脚的时候,和那些小痞子眉来眼去的,她还冲那男人笑呢,说彪不彪,说傻不傻的玩意儿!” “可别提那小蹄子了,我从来都让我家孩子离她远一点,唯恐跟她在一起学坏,你知道她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把爱洒向全世界,她把自己当成蒲公英了,这特么还能有好?!听听她说的那叫人话吗?” “呵呵,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瞅她妈还看不出她啥德性吗?整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是咱们胡同出了名的大喇叭,背地里春燕妈指不定背着老乔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儿呢,老乔的脑袋瓜子早就绿油油的一片了,乔春燕也跟着有样学样,要不然指啥住市里的小楼去?” “打小就把自家姑娘往别人家塞,那还能有个好了?我听说她当初勾搭的那小子,记恨周家老三当初把他送进苦窑,前阵子拿刀去捅周家老三,让周秉昆给弄死了,瞧瞧这家人多坑人啊,活生生的把人坑死了!” 乔春燕作为第一个从光字片儿搬出去的人,甚至比周家人搬出去的时间都早,所以一直是人们羡慕嫉妒的对象,再加上这一家的四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得瑟,成天在那块儿显摆个不停,所以在街坊四邻这里,早就把仇恨值给拉满了,一听说乔春燕出了这种事儿,立马就有无数的碎嘴子聚在胡同里说三道四,而且还越说越起劲。 老乔家的大女儿乔春梅和二女儿乔春枝打胡同路过的时候,听到邻居们的议论,把头恨不得插在裤裆里装鸵鸟,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邻居们的议论让她们姐俩想要反驳都做不到。 还没等乔春燕的大姐二姐回到家中,远远的就听到乔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穿破云霄的惨嚎: “孩他爸,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我啊,春燕出事了你再病倒,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乔春梅和乔春枝听到家里传来的动静,顿时脸色一变,再顾不上装鸵鸟,小腿儿紧着往家里倒腾,推门进屋才发现,自己的亲妈搂着父亲老乔跌坐在地上,老乔此时已经间歇性的抽搐,口中已经泛起了白沫,此情此景吓得姐俩连忙上前,从地上把老两口搀扶起来。 大姐比较有主意,急忙跑去外头借了个板儿车,邻居们虽然嘴损的一比,但是见到这种情况,还是不好驳面子,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真要是因为拒绝耽误了治疗,自己良心都会受到谴责,人名大过天。 那家的邻居将板儿车借了出去,只见姐俩在前面拉着板儿车就往胡同外走去,至于春燕妈则是在后头帮忙搀扶着。直到她们一家消失在了胡同口,胡同里的议论声再一次的响起: “这就叫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都看不过这一家人了,从上到下一家都烂到根儿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可得离她们家远点儿,要不然把霉运都给沾到家里去了……” ………………………………… 乔春燕被带回分局的时候,态度还嚣张到不行,对押解她的民警叽叽歪歪的嚷嚷: “龚维则呢?你让他来见我,艹,收钱的时候比谁都痛快,结果光收钱不办事儿,我进来了你也别想好,我要举报你和秦守德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 正在这时,就见龚维则从审讯室外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乔春燕,然后展开心理攻势说道: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还好我收到礼盒的时候,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的时候,立刻把东西交给了纪检部门,要不然我今天可就成了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乔春燕,作为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邻居,我奉劝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切实的证据,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老实交代你的问题才是你最后的出路。 要知道你和秦守德可是一起被抓进来的,你要是负隅顽抗的话,被秦守德抢了先交代了罪行,那对于你来说,局面可是非常不利的!” 说完龚维则没再理会乔春燕,而是转过身来对着坐在审讯席上的同事说道: “小陈,我和她是邻居,所以需要避嫌,她的审讯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龚维则直接退出了审讯室,没再看乔春燕一眼。 乔春燕被龚维则这么一顿心理攻势,瞬间就好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她现在担心的是秦守德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让自己成为替罪的羔羊,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要知道他们可不止一条容留妇女my,还有行hui的罪名,真要是自己背锅的话,那自己将要面临的可就是把牢底坐穿了。 当乔春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跟办桉人员交代普罗旺斯从事的非法生意的时候,春燕妈正和家里的老大老二把老乔往家里搀,老乔因为这次的事情,直接被气到中风了,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偏瘫半身不遂,走路必须有人搀扶。 乔家四口人刚到家门口,却发现乔春燕的丈夫老陈,正带着儿子牛牛站在门口,春燕妈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个吃软饭的,如果不是当初闺女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春燕妈一脸嫌弃的对着老陈说道: “你来这儿干嘛?咋滴,吃不着软饭了,还惦记着泡在我们家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赶紧麻利儿的给我滚远点儿,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老陈也没动气,从打倒插门的那天,他就深知自己的丈母娘是个啥揍性,跟她生气的话,自己恐怕早就气死了,只见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区妇联把乔春燕的房子给收回去了,限令一周之内必须把房子给腾出来,你们啥时候有空啥时候过去搬吧,钥匙我放在牛牛那里了,我会在乔春燕判决下来允许接见的时候,去跟她把离婚手续办了,至于牛牛,就只能归你们乔家照料了,我是不会照料他的,毕竟也不是我的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该说的也说完了,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春燕妈被老陈风轻云澹的话语气的直哆嗦,直接指着老陈的鼻子开口怒骂: “姓陈的,你就是个王八蛋,春燕这边一出了事儿,你撒丫子比谁躲得都快,就凭你你配叫个男人?乔春燕跟你过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她在外面张罗养着你,你有啥资格提出离婚,再者说了,牛牛分明是你的孩子,到哪儿说理孩子都得归你管,你想撒手走个干净,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春燕妈本身就是个大嗓门,尤其是在撒泼的时候,音量更是会不受控制的放大,邻居听到她在外头破马张飞的咋咋呼呼,都跑出来吃瓜看热闹,这时就见老陈一脸冷笑的说道: “您可别这么说,当初我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她给我拿了二百块钱,要不是我急等着用钱给我妈办丧事,倒找我钱都不会娶这么个人嫌狗憎的货,我俩纯粹是公平交易,自然也就谈不上谁亏欠谁。 至于你说牛牛是我孩子,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娶了你们家乔春燕不到五个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出世了,就算是早产,时间上都说不过去。而且我和牛牛根本就不是一个血型,我是a型血,他是b型血,乔春燕也是a型血,我俩根本就不可能生出一个b型血的孩子,孩子他爹是谁,我相信你们家乔春燕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凭啥让我来背这口黑锅?呵呵,你们真的是想多了!” 说完老陈没再理会目瞪口呆的乔家人,直接推着自行车潇洒的离去,步履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家里的存折上还有个四五千块钱,他趁着乱作一团没人顾及到的时候,早就把钱给提了出来,至于说乔春燕,她爱死哪死哪去,伺候她的日子爷过够了! 光字片儿的一种街坊今天吃到这样的大瓜都有点目瞪口呆,因为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女人嫁给男人,一般来说都是男方出彩礼,花钱,没想到到了乔家这里,掉了个了,乔春燕居然是花了二百块钱才把自己嫁出去的,这不得不说是个新闻了。 此时春燕妈的脸上好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长久以来老陈给她的印象都是软弱可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硬气的一天。 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乔家上次当着街坊的面儿现这么大的眼,还是十多年前在周家大门口,毫无疑问,这次乔家再一次的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已经可以预见,今天的事情绝对会再一次的成为街坊四邻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时候乔春梅和乔春枝早就把父亲老乔扶进了屋,要不是实在没地方落脚,她们也想离这里远远的,每天被人指着嵴梁骨议论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春燕妈看着一脸平静看着自己的外孙,心里憋闷的火全都朝着他撒去,凶巴巴的怒斥道: “不进去还在这儿杵着干啥?难不成还等我抬你进去啊?” 说罢,春燕妈头也不回的进了屋,牛牛低着头跟在身后,他此刻的心里有些惶恐,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 叶晨在和孙赶超听电话的时候,从他那里得知,乔春燕作为普罗旺斯洗浴那起桉子的随从,最后因行hui罪和容留妇女my数罪并罚,被判处六年的有期徒刑,并被开除公职和d籍。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并没感到意外,这纯粹是她自作自受,在原世界里,如果不是曹德宝拿住了龚维则的把柄,乔春燕绝对会比现在还惨,现在曹德宝没了,也没人替她在外面奔走张罗,龚维则更是跟他们这伙人划清了界限,所以她会享受到牢狱之灾简直就是母庸置疑的。 叶晨原本以为春燕妈会想法设法的联系母亲李素华,请大哥出面帮忙斡旋,结果春燕妈出乎意料的没来联系,这让叶晨有些诧异,从赶超的口中得知了春燕入狱后,乔家的一系列鸡毛蒜皮,原来现在根本没人会顾得上搭理乔春燕了,恨她都恨不过来。 在原来的世界里,在一九八七年的时候,光字片儿送走了两位老人,一位是肖国庆的父亲,一位是周秉昆的父亲,这让几位小伙伴都沉沦在悲痛里,伤心不已。 所谓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而对于父母来说,这份爱的程度则要更深。为了子女,他们不仅能披荆斩棘,甚至连生命都可以牺牲,肖国庆爸爸便是最好的例证。 据龚维则描述,老人家是在寒冬里被活活冻死在路边的。很多人觉得是儿媳妇吴倩的狠心害死了国庆爸爸,使得吴倩的人设走向黑化,但如果仔细想想,虽然儿媳妇的确插上了房门,但出事当天晚上,其他人都在家里,只要是国庆的爸爸敲门,剩下的六七个人总会有人听见,并给他开门吧? 但遗憾的是,结果是所有人都说当晚根本没有听见敲门声,这说明了国庆但爸爸可能根本没有敲门,或者说没有回家,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自杀的决心出门的。 无论什么年代,穷和病都是最致命的,尤其是对肖国庆一家来说,贫穷已经把他们一家人压得直不起腰了,国庆爸爸的孝喘病则更是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国庆爸爸所在的厂子改制后,他的医药费更是成了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也是真正让国庆爸爸产生求死心思的原因。 没体会过东北寒冬的南方朋友,是很难体会到东北的冬天有多冷的,水在零摄氏度的时候就会凝结成冰,而在八几年的时候,东北冬天的平均气温都是在零下四十摄氏度,晚上的气温更低。所以肖国庆的父亲死的是非常的惨烈的,整个人的身体彷佛置身于冰窖,被冻的邦硬。 周秉昆的父亲周志刚在国庆父亲死后,一直陷入自责当中,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一家搬回周家老宅,把国庆和吴倩两口子赶回了国庆家导致住房紧张,国庆父亲因为这件事迫于无奈,所以才会选择轻生,心理郁结个疙瘩,导致脑梗,最后也撒手人寰。 这一世,有了叶晨的参与,叶晨和他身边的这群发小,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孙赶超和肖国庆自打听从叶晨的建议,学习了驾驶技术,考了车票儿,开始跑起了运输,两家生活上的窘迫直接得到了解决,国庆父亲得孝喘的医药费,肖国庆一力承担了下来,并且他还给家人在市里买了房子,把家人都接了过去。 赶超这边也是一样,只不过赶超买的不是别人的房子,他把叶晨在太平胡同的小二楼给买了下来,用他的话说,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住习惯了,以前没钱的时候讲不了,现在有钱了,赶超不仅和国庆一起把欠叶晨的车钱还了,还把太平胡同的小二楼,按照市里的房价购买了下来。 叶晨自然是知道赶超的心理,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兄弟太多,想在金钱上简单的进行弥补,叶晨也就没推辞,直接把这笔钱笑纳了。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八七年的年底,叶晨开着自己新买的红旗ca775,带着一家人驱车回到了吉春,现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回吉春已经成了周家的传统了,一是因为周蓉和蔡晓光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二是因为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还住在吉春。 叶晨回来之前,就跟唐向阳电话联系来着,从他那里得知,吕川正在吉春这边开会,就让向阳跟吕川提一嘴,大年初三的时候,有日子没见的几个小伙伴在一起聚一聚,向阳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晨的这群朋友分成两帮,一批是光字片儿出身的孙赶超和肖国庆,当初大家都在红星木材厂出料,另一批则是吕川和唐向阳,叶晨在松花江酱油厂担任出渣班组班长的时候,没少关照这两个文弱书生,他一直是两伙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第五十二章 没对比就没伤害 原世界的时候,吕川来参加聚会,多少有些膨胀,跟当初的这群兄弟,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丝生疏,跟所有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打着官腔,气的当时家里一堆糟心事儿的肖国庆直接掀了桌子。 其实这种事情是在所难免的,就好像穷人乍富一样,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改变自己的心态。“穷人乍富”下一句是“腆胸叠肚”。这句话表明一个穷人一夜暴富后的身体形态。 “腆”意为挺胸,说明穷人以前为了生活,低着头哈着腰,艰难的讨生活,而现在可以挺胸做人,无需看他人颜色,顿时觉得整个人硬起来了。这凸显如今社会的浮躁,一切向钱看。“叠肚”说明穷人胡吃海喝后,大腹便便。一时的暴富,没有驾驭资本的能力,仅仅剩下的是吃喝玩乐。 是人都会有个攀比的心理,和往日的兄弟之间逐渐的拉开了生活上差距,彼此的圈子不再相容,或多或少的都会表现的没以前那样的亲近,然而叶晨的出现,却让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首先是吕川这边,从恢复高考,他和唐向阳还有叶晨都考上了北京的学校,吕川考上的是北京政法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法院工作,至于唐向阳则是考上了化工学院。 而叶晨这边顺利的以江辽省状元的分数考上北大的时候,委实惊爆了两人的眼球。因为当时的几人里面,除了吕川和唐向阳以外,没人会整天抱着个课本在那里研究个不停,就算是唐向阳眼里数学功底扎实的叶晨也不例外,每天该玩玩该闹闹,就是没见过他有正经看书的时候。 然而三人之中就数他考的最好,这不免让吕川和唐向阳觉得心态有些失衡,不过大家到底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总得来说,.asxs.都还是一样的,所以这两人也都没大往心里去。 年轻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气儿,都是俩胳膊俩腿,大家的.asxs.虽说有好有孬,但是总体上也都大差不差,不以一时的成败定胜负,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得看将来各自的发展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叶晨彻底的颠覆了吕川和唐向阳的认知,读大一的时候,就依靠写作攒下了一大笔钱,在北京置办了房产,把父母都给接了过来,如果成绩因此下滑了,倒也让这两人不感到意外,可他居然还是经济系考试的状元,在各大经济学知名期刊时不时的发表论文,一时间声名大噪。 人与人之间彼此差距很小的时候,大家可能还会产生不服输的心态,给自己打气,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的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然而叶晨真的是让吕川和唐向阳在学业上感到了绝望,于是大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工作上,希望等到毕业后大家参加工作后再一决高低。 吕川毕业后,和叶晨的大哥周秉义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发展的也还不错,可是他在叶晨面前还是没有任何的优越感,别看叶晨还在学校继续学习,可他早早的就进了作协,并且是省作协的主席,在行政级别上比他只高不低,虽说是个事业编,可是大家享受的待遇都是相同的,这让吕川很有挫败感。 唐向阳倒是没有吕川这么争强好胜,向阳考上了北京化工学院,在大学期间处了个女友。对方是独生女,父亲是化工学院的副校长。双方谈婚论嫁时,他父亲大病一场。他一狠心断了留在北京的想法,伤透了人家姑娘的心,也让他自己的心支离破碎。 他在医院里服侍了父亲三个多月,孝心却未能感动上苍挽回父亲的生命。不过后来好在向阳有了一位情投意合、品貌俱佳的妻子,是他父亲当过校长的那所中学的化学老师,而他自己已是省化工研究所的科研骨干。 这两人在看到叶晨哪怕是这么成功,在孙赶超和肖国庆的面前却没有一丝成功人士的矜持,兄弟几人该说笑玩闹不耽误,他们两人也不自觉的融入到这种氛围中去了。 至于孙赶超和肖国庆,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红火,市里的大房子住着,夫妻俩每个月都不少赚钱,有的时候,于虹和吴倩的服装生意甚至要比赶超和国庆跑运输要挣得多,家里没了糟心事儿,大家的脸上自然是神情舒展,大家时不时的举杯敬酒,觥筹交错之间好不热闹。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叶晨抛出了一个话题,只见他对着吕川问道: “吕川啊,这次回来你应该也看到了,吉春的各大工厂,厂子里的工人要么是下岗,要么是被买断工龄,咱们哥几个这都算是好的了,最起码家里头衣食无忧,吕川,你在部里工作,见多识广,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吕川听到叶晨的问话微微一愣,然后把目光看向了众人,开口说道: “那我就说说,工人的命根子在于国家的工业,现在正在进行改革开放,全国一半以上的工厂必定要动不同程度的外科手术,动手术嘛,阵痛是难免的!” 在座的几人不同程度的撇了撇嘴,他们觉得吕川在跟他们掉书袋,这时候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吕川所说的阵痛,是指指现在的工人正在经受的下岗,这类事情今后还会发生,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顾不了别人,但是要把自己管好,要学会居危思安。 吴倩还有于虹,你们俩在市里做服装买卖,应该已经发现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下岗工人都已经开始经商,包括赶超和国庆那边也是一样,现在老百姓考车票跑运输的越来越多了。” 叶晨的话不同于吕川,很容易让在座的众人产生共鸣,这两家都不约而同的开始点头,只听赶超说道: “还真是向秉昆说的那样,以前是我和国庆属于两个和尚挑水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现在随着跑运输的越来越多,我们俩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挑活儿干了。” “可不是嘛,以前百货商场就那么几家卖服装的,现在倒好,一个商场里卖服装的几乎是人挤人了,买卖确实没有刚开始好做了,秉昆,你帮我们拿个主意呗,我们到底该咋办啊?”吴倩也接茬说道。 叶晨的话不同于吕川的空中楼阁,在座的这些人经历过那种苦痛,看着吕川在那里夸夸其谈,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解决任何实际的困难,而叶晨则是掏心掏肺的帮他们考虑,自己掏钱垫资把他们两家买了货车,当初还把房子无偿的借给他们住,这份情谊他们一直都记在心里,同时也非常的信任和依赖叶晨。 叶晨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其实解决的办法没那么复杂,虽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群涌入了市场,跟你们抢饭吃,可是你们拥有这些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入行时间比他们早,但是这种优势会随着从业者的资历积累慢慢抹平,这时候你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自己的优势凸显出来,形成差异化竞争。 就好比国庆和赶超,你们和我一样,眼瞅着就是奔四张儿使劲的人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的视力会变得慢慢的大不如前,再过些年,怕是要戴上老花镜了,所以你们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 现在你们比其他跑运输的车主拥有的优势就是你们曾经的人脉,养车这些年来,认识了很多的货主,他们放心把自己的货物交给你们来进行运输,我的建议是你们把货主的信息都统筹起来,拉起一个车队,利用这些年赚的钱,多买上几辆车。 司机是越来越多,但是不是人人都买的起车的,也不是人人都有稳定的货源,这就是你们的优势,到时候你们顶多每月支付司机的工资,但是挣得绝对不会比以前少,因为相比起那些跑单帮的,货主自然是信任你们这样的声势浩大的,信誉有保障的车队,你们俩觉得呢?” 叶晨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语给孙赶超和肖国庆出谋划策,两个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肖国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口说道: “以前跟着你去马叔家的时候,老是听你们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赶超,咱俩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瞧瞧秉昆,这大学真不是白上的,卡巴下眼睛就给咱们想了个辙!” 赶超也很激动,叶晨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他们年轻的时候,都在红星木材厂出料车间,整天扛大木头,那是个透支体力的活儿,年轻的时候还觉不出来,随着岁数一点点的增长,他和国庆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但是为了生活,为了让家人能过的舒心,他们一直在咬紧牙关,如今只要听从叶晨的安排,他们的现状瞬间就能得到改观。孙赶超连忙附和的点了点头。 唐向阳这时澹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秉昆可是北大经济系的教授,帮你们出个主意那就跟玩儿一样。” “我知道,小宁放假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过,秉昆是她的老师,她打算本科学完,继续考秉昆的研究生呢!”孙赶超接着唐向阳的话说道。 孙小宁的命运也不知不觉的发生了改变,在叶晨的慢慢引导下,她也渐渐的意识到了叶晨不会抛下郑娟,和自己走到一起,在北大就读期间,她也谈起了对象,是同班的一个家住北京,条件还不错的男生,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日渐融洽。 吕川听着众人的讨论,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比起自己的夸夸其谈,叶晨的语言通俗易懂,而且更贴近孙赶超和肖国庆的生活,可是这怪自己吗?自己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术业有专攻,你让我帮忙改变这些人的现状,我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啊。此时的吕川充满了深深地挫败感! 吴倩还是当初的那个放的开的性子,在她看来,朋友的作用就是用来分享生活中的快乐和苦难的。分享快乐的时候,一个人的快乐,会变成一群人的快乐;分享苦难的时候,觉得很苦的事情在说出来后,得到朋友的开解,苦难也会摊薄,变得微不足道。只见她不依不饶的说道: “我说秉昆,可不带你这样的,平时嫂子待你咋样?每次有了最新款式的衣裳,我都让国庆去北京出车的时候,给你和郑娟捎上一套,结果你帮国庆和赶超出主意的时候,都不想着你嫂子我,咋滴?我们女人的地位低呗?” 吴倩调侃的话语,引得众人的哄堂大笑,酒桌上的气氛也愈加的热闹了起来,一众发小都叫嚷着让叶晨自罚一杯,给吴倩和于虹赔礼道歉。叶晨也没推辞,笑着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了酒,然后说道: “吴倩,于虹,你们都是我兄弟媳妇,挑理居然挑到自家老爷们儿的身上,是我想都没想到的,得,这杯酒我干了!” 说罢叶晨举起了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引得众人集体拍手叫好,然后就见叶晨双手虚按,然后说道: “其实吴倩你和于虹要想比别的商户卖的好,也是一样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弄清楚自己的优势和特点,你们俩接触这个行当也有一年多了,都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户群体,这就是你们照比别的商户的优势,那些个回头客只要一想到买衣服,就会第一时间在脑海里划过你们的店铺身影。 而且你和于虹在做服装生意的时候,有别的商户无法媲美的优势,就是家里本身就是跑运输的,赶超和国庆现在几乎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南方线,沿海城市可以说是时尚元素的前沿阵地,那里流行什么服饰,你们进过来卖,肯定会非常畅销,没有人是不喜欢赶时髦的,推陈出新对于你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而你和于虹本身的优势就在于你们从事服务行业多年,你最早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于虹最早在洗浴工作,对于服务行业你们驾轻就熟,让顾客在你们这里感受到在别人那儿感受不到的服务态度,就是你们拴住顾客的关键了。” 吴倩和于虹听了叶晨的话若有所思,吴倩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给自己的杯里倒满了酒,端起酒杯说道: “秉昆,咱们玩笑归玩笑,其实我和于虹心里一直都对你心生感激,要不是你扶了我们两家一把,恐怕我至今还和国庆一家挤在只有九平米的光字片儿的老房子里,每天为我老公公的病犯愁呢,嫂子敬你一杯,我干了!” 说罢,吴倩举起杯子,二两口杯的白酒直接一饮而尽,不得不说,东北的女人要是真敞开了喝酒,那是真的没男人什么事儿,一个赛一个的豪爽,有了吴倩的打样儿,于虹也是一杯白酒直接干了,在座的男同胞齐声叫好! 在聚会快要散局的时候,叶晨开口提议道: “咱们几个难得聚的这么齐,明天大家伙一起去马叔家聚一聚吧,今年秋天的时候,马叔因为脑溢血突然昏迷,我来看过他一遭,人岁数大了,身体越来越脆,而且老两口当初对我们都有提携之恩,回到吉春不去看看他们,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 叶晨的话主要就是针对吕川说的,这家伙自从留在北京,已经好几年都不回吉春过年了,他和唐向阳还不一样,唐向阳本身就在吉春,基本上年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跟着大家伙去探望两位老人。 叶晨的话让吕川无话可说,他深知自己做的不大地道。吕川这个人很有投资头脑,很懂得抱大腿。在酱油厂时期,吕川一共遇见两条大腿,一条是周秉昆,一条就是唐向阳。 当初曲秀贞和马守常之所以会请吕川,曹德宝一起跟着周秉昆去家里吃饭,主要请的其实是周秉昆,他们俩说白了只是陪跑的,在送他们走的时候,老两口作为见惯了风雨的老人,提醒了他们学习的重要性,一句知识改变命运,彻底的改变了吕川一辈子的命运。 吕川自知理亏,自然是不会提出反对的意见,而其他的小伙伴也都唯叶晨马首是瞻,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郑娟扶着自家男人回到了光字片儿的小二楼,看向叶晨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她觉得自家男人跟自己的母亲其实骨子里都是一种人,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 郑娟是亲眼见证了叶晨是怎样帮扶着孙赶超和肖国庆两家人站起来的,当初叶晨出钱帮忙的时候,还特地征求了她的意见,郑娟对于叶晨的举动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 到家之后,郑娟给叶晨泡了壶茶解酒,然后去了厨房,用搪瓷盆接了热水,端进了屋,放在叶晨脚下,开口说道: “累了一天了,泡泡脚解解乏吧!” 第五十三章 变迁 在人世间原来的历史中,周秉昆入狱服刑之后,唐向阳组织初三的发小聚会,众人第二天去曲秀贞和马守常的家里去探望两位老人,曲秀贞表现出了不耐烦,从这里就不难看出,曲秀贞真正的忘年交只有周秉昆一个人,至于其他人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叶晨第二天带着媳妇郑娟和一众好友,来到了马守常和曲秀贞的住处,看到他们老两口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这时间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自己认识曲秀贞的时候,她和马守常也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精神矍铄,现在白发已经不经意间爬上了头,眼角的皱纹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来,皮肤也再没了当初的紧绷,变得松懈不堪。这让叶晨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来看看两位,留给他们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老两口看见叶晨他们来看望自己,脸上笑意盈盈,众人聊了一会儿,只见马守常提议说道: “我啊,现在被我们家老曲管的服服帖帖的,她指东我不敢打西,今天你们几个过来了,男同胞都跟着我进厨房做饭去,让辛苦了一年的女同胞在这儿聊天,吕川,你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其他人都跟我走!” 屋里的女同胞被马守常的话逗的是哈哈大笑,曲秀贞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拦住了要去帮忙的郑娟和吴倩等人,说道: “甭管他们,做好了好吃,做孬了孬吃,有老马看着,做不了太难吃,他的厨艺已经被我给锻炼出来了!” 吴倩和于虹被逗的哈哈大笑,郑娟也在一旁澹然的笑着。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容易对同一个事情产生共鸣,然后开始讨论,合得来的成为了闺蜜,合不来的就会发生大争吵,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三个女人一台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女人多的地方,事情也就多,为啥?因为女人大多想得比较多,人家一句话,她就能想到很多层意思,然后自己在那闹脾气。这要是一个女人的话,别人开导开导也就算了,但是要是两个女人三个女人的情况下,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毕竟人跟人的受到的教育程度不同,经历不同,自然很多观点也不同了。 曲秀贞以前看吴倩总是会感觉到很腻歪,因为这个女人每逢过节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把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宣之于口,就跟《祝福》里的祥林嫂似的,是个气氛破坏者,这很不招曲秀贞的待见,但是多年的修养让她把这种情绪一直隐藏。 然而一年多未见,曲秀贞发现吴倩竟然变得乐观向上了起来,话语中再也看不见对生活的埋怨,和众人讨论的更多的,除了如何做自己的服装生意就是自家孩子的成长,这让曲秀贞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 “国庆媳妇,你跟赶超媳妇竟然成了小老板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呢?” 吴倩听了曲秀贞的问话,也愣怔了一小会儿,然后笑着说道: “就是前年的事儿,我家国庆的车票儿考下来之后,开始跟赶超跑运输,那年挣了不少钱,叶晨就给我们两家出了主意,说男人出去干活儿,女人下岗成天呆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让我和于虹去集市练摊儿卖服装。 这还要多亏了您当初帮忙跟木材厂的领导沟通,让国庆和赶超去车队学驾驶,要不然我们两家可没有现在的好日子,现在我家和于虹家都在市里买了大房子,把父母都接过来一起住,光字片儿的房子都让给了国庆其他姐妹,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吴倩的话让曲秀贞错愕不已,工厂面临改制,无数的工人要么买断工龄,要么辞退,大部分人都要自己出去另谋生路,吴倩和于虹就是他们中的那一批,这件事情自己是知道的。 当时曲秀贞还为叶晨的高瞻远瞩感到开心来着,毕竟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八四年的时候就鼓动赶超和国庆学驾驶技术,考票跑运输,提前解决了他们两家的后顾之忧。 但是曲秀贞没想到的是,这两家在叶晨的扶持下,居然发展的越来越好,男的在外跑运输外带给服装店进货,女的就在家管销售,互相分工明确,成了吉春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要知道现在的万元户可是凤毛麟角,他们在叶晨的扶持下,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生活现状,这可太不容易了。曲秀贞心里跟明镜似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叶晨这是在缩短发小间的贫富差异,让当初要好的几人相处起来更加融洽,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不是所有人都跟她和马守常似的,愿意跟底层的群众打成一片,他们俩这辈子经历的太多,生活阅历极其丰富,见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所以曲秀贞对于叶晨的初心不改赞叹不已,轻拍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郑娟的膝盖说道: “娟儿啊,你真是嫁了个好丈夫啊!” 众人听了曲秀贞的话,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了郑娟,郑娟的性格沉默内敛,平时就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干着自己的事儿。他们几个发小的朋友圈里,吴倩是第一个出现的,当年她还在国营饭店的时候,跟国庆相识,被他带到几个发小初三的聚会上。至于于虹,则是乔春燕介绍给孙赶超的,她那时候在国营浴池是乔春燕的徒弟。 只有郑娟,突然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跟叶晨相识的,在座的恐怕只有曲秀贞知道其中的过程,那还是在二人结婚的前夕,叶晨带她过来认门儿,当时曲秀贞送了她一块上海牌手表,郑娟至今还戴在手上。 于虹看了眼郑娟,突然开口问道: “娟儿,话说你和秉昆到底是咋认识的?能跟我们说说不?” 郑娟听了于虹的问话,温柔的笑了笑,然后眼神中充满回忆的说道: “当时第一次见到秉昆的时候,我妈还活着呢,那时候我和弟弟在家串糖葫芦,然后我妈推着小四轮车出去卖,那时候我们家都没户口,一家三口就靠着这点营生养活。有一天我妈回来的时候,四轮车的轱辘坏了,当时地上全是积雪,我妈摔了一跤,秉昆打那里路过,看到后把我妈送回了家,顺带着还帮忙把四轮车给修好了。” 大家都是从那个年月过来的,众人被郑娟的话代入了画面,当时她们几个的生活都过得挺苦的,但是比起郑娟可要强出不少来,毕竟她们当时都有个正式的工作,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光字片儿本身就是吉春最穷的地方不受外人待见,太平胡同比光字片儿还不堪,那里的人没户口的比比皆是。吴倩接茬问道: “那后来呢?” 郑娟澹然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讲述: “后来有天我妈感冒发烧,烧的下不了地,我一大早给她熬了些姜汤,喂她喝下,然后推着小车就出去卖糖葫芦了。当时没有特殊情况,我妈从来都不让我去卖糖葫芦,因为她怕街(gai)熘子打我的主意,欺负我。” 郑娟的话让在座的几人频频点头,在光字片儿,除了周蓉,郑娟可以说是最好看的女人了,乔春燕遇见了她都得往后靠,这是光字片儿的邻居公认的。只听郑娟接着说道: “那天卖完糖葫芦,我推着小车往家里赶,急着回去给我妈和我弟光明做饭,结果回去的时候,在太平胡同遇到了一圈儿小混混把我给拦住了,当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秉昆出现了,他把那群小混混给打的抱头鼠窜,在赶走那群小混混后,秉昆把我给送回了家,从那天开始,我们渐渐熟络了起来,他只要得空就欻(chua)工夫过来帮我们家忙活。” 郑娟的话让吴倩和于虹赞叹不已,于虹说道: “看着秉昆文质彬彬的,没想到他还有英雄救美的时候。” 几个女人在那里闲话家常的时候,厨房的忙碌也已经告一段落,厨房里众人自然是不可能让马守常在那里忙活,于是洗菜择菜的活儿就由赶超,国庆和向阳包圆儿了,至于叶晨则是负责改刀和最后的烹饪环节,众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叶晨的手艺。 只见食材在叶晨的刀下被改成或丁或块儿,再不就切成丝和片,众人感觉看这个家伙切菜都是一种享受,非常的有韵律,而且处处都透露着一丝熟练,没过多大一会儿,各种食材就处理完毕,接着起锅烧油,葱蒜爆锅,然后开炒,紧接着一道道丰盛的菜肴被三个小工端上了饭桌。 叶晨做好菜之后,随手把厨房拾掇利索,然后摘掉了围裙,挂在了一边,和众人一起开动。曲秀贞和马守常不是第一次吃到叶晨做的饭菜,所以还没感到稀奇,在座的众人就不一样了。 因为最早的时候,几位发小去周家聚会,一般都是周母在厨房忙活,大家还真没见过叶晨下厨,赶超和国庆几人刚才在厨房看到叶晨在那里忙活,这才知道他做菜是把好手,但是也没想到味道这么棒,只听吕川说道: “这菜是谁炒的?也太好吃了吧!别笑我没出息,这手艺绝对是不亚于饭店里的大厨。” 赶超和国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这时就听马守常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几个只负责择菜洗菜,烹饪环节都是由秉昆负责,这小子手艺好着呢,大厨来了也就是给他打下手的份儿!” 吴倩和于虹也对桌上的美味佳肴赞不绝口,吴倩还凑趣的看着郑娟问道: “娟儿,你俩平时在家都是谁做饭啊?” 郑娟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平时他忙的时候,都是我做饭,他不忙了的时候,我给他打下手,他就负责炒菜。” 吴倩和于虹听到后,羡慕不已,吴倩拍了一下国庆的胳膊,然后说道: “听到了没,跟你好哥们儿学着点,别回到家就跟个大爷似的往那儿一靠。” 吴倩的话逗的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这时就见吴倩接着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可会了,每次出车的时候,都带着一包的衣服,等到回来,就把脏衣服往我那儿一扔,我得捏着鼻子把包打开,太味儿了!” 于虹对于这种情况感同身受,接茬说道: “我家赶超也这德行,我都习以为常了。” 开车跑长途的司机都是这样,为了尽快的到达目的地,车子开出之后,一般都是两个人换着班儿驾驶,车轮二十四小时都不停歇,日夜兼程,这种条件下,自然是只能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包里,带回去让媳妇洗。 叶晨笑着看两个女人在那里吐槽各自的老公,其实这都是浓浓的爱,两口子在一起风雨同舟这么些年,最艰苦的日子,都是对方陪着自己咬牙挺过来的,哪怕日子过得再苦再难,也都没有嫌弃对方。 这个年月两口子的感情都异常的真挚,基本都看不到离婚这种状况出现,八十年代的离婚率仅为百分之零点七,从那个年月过来的夫妻,没什么大的意外,一般都是相守一生的。 聚餐结束,曲秀贞在送走一众人之后,单独把叶晨和郑娟留了下来,四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曲秀贞笑着对马守常说道: “我看人的眼光不错吧,你们几个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从吴倩的口中得知,叶晨这些年,一直在默默的帮助孙赶超和肖国庆,甚至还帮吴倩和于虹张罗新的出路,现在这两家都成了吉春的万元户了,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马守常脸上挂着笑容,然后说道: “这么些年,这小子就没变过,还是当初的那颗赤子之心,这比什么都难得。” “老领导前几年在天津的时候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秉昆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啊!”曲秀贞看着叶晨赞叹的说道。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你们二老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在光字片儿长大的,国庆和赶超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条件好了,见识开阔了,自然要帮他们想辙,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而且都有了自己的小孩儿,再一家人挤在那间狭小的房子里,早晚会出问题的,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落难不是?” 曲秀贞看着叶晨在那里自谦,便接着说道: “这就已经很难得了,当年你和吕川还有向阳都是一起考上的大学,他们就没你的这觉悟,向阳还好点,尤其是吕川,多年的仕途让他的身上多了些沉稳,反倒是少了那么一丝人味儿,他怕是早就忘了当初你们在一起的那段岁月了。” 坐在这里的没有外人,曲秀贞说话也那么多的顾忌,直接一针见血,今天在跟吕川的交流中,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当年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变得连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感觉到别扭,这让她份外的不喜。 叶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说道: “老太太您可别这么说,生活现状得到了改变,个人难免会有些心里膨胀,这都是可以理解的,随着岁月的沉淀,我相信吕川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如果他真的是个坏家伙,今天我就不会带着他来登您的门儿不是?” 曲秀贞撇了撇嘴,但是也没反驳叶晨的观点,而是不咸不澹的说道: “但愿吧,对了,我忘了问你了,聪聪那孩子怎么样了,我记得他现在应该已经上高中了吧?” 听到曲老太太提到了儿子,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下半年就上高二了,再有两年就该参加高考了。” 叶晨的话让坐在一旁的马守常不由得感叹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如今儿子都快要参加高考了,一眨眼十五六年过去了!” 叶晨和郑娟陪着老两口闲话了一会儿家常,然后起身告辞,老两口把叶晨送到了门外。叶晨和郑娟正要朝院外走去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叶晨: “前面的小伙子是周秉昆吧?” 叶晨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周秉义的岳母金月姬,叶晨微微欠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月姬,然后回道: “我就是周秉昆,您是?” 叶晨自然知道她是谁,只不过两家从大哥结婚到现在,从来没打过交道,这话让外人听了,是个人都会评价郝家冷漠,郝金龙虽说当初去北京的时候,和周家人见了面,可那都过去多少年了,属于老黄历了,从打郝金龙走后,郝家和周家依旧是老死不相往来。 叶晨当着金月姬的面说出这句话,其实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让金月姬挂不住脸,自己女婿娶了女儿已经将近十五载,结果自己这个当丈母娘的,居然连女婿的弟弟都没见过,这到哪儿都是说不过去的。 金月姬自然听出了叶晨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疏离,她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郝冬梅的妈妈,我想要跟你谈一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说完金月姬把目光看向了叶晨身边的郑娟。 第五十四章 你想的有点多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金月姬的潜台词,意思是让郑娟回避一下,这让叶晨感到非常不舒服,眉毛微微一皱,但是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轻拍了一下郑娟的胳膊,然后说道: “娟儿你去曲老太太那里坐一会儿,等我跟冬梅妈妈聊完了,咱们俩一起回家!” 郑娟看了眼丈夫叶晨,点了点头,转身又朝着马守常家走去。金月姬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她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年轻人给弄得感觉这么被动,她感觉今天要谈的事情会不大顺利。 这时就见叶晨对着金鱼姬说道: “你看咱俩是在这儿谈还是……” 金月姬朝着家的方向摆了下手,然后转身朝着郝家走去。叶晨嘴角划过一丝嘲讽,他是在故意的落金月姬的面子,他来了这个大院儿无数次了,从没想过去拜会这个人,是因为她把阶级观念看的太重了,永远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让你高攀不起的架势,这让叶晨感到很腻歪。 就说今天的这个事情,明明是她有求于人,叶晨可不相信金月姬不知道郑娟是自己的妻子,可即便是这样,还摆出一副生人回避的样子,那叶晨自然是不会给她好脸子看。 来到了郝家的客厅,金月姬请叶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让保姆去泡茶,叶晨在沙发侧座坐下之后,只见金月姬笑着说道: “秉昆啊,我听冬梅说你现在已经是北大经济系的教授了,怎么样,有没有打算进入政府部门效力啊,国家正缺你们这种优秀的学术型人才!” 叶晨听了金月姬的话玩味的笑了,在她面前也没什么拘谨的,别说金月姬已经退休了,就算是没退休,叶晨对她无所求,自然用不着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架势,叶晨往沙发后背一靠,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有些玩味的说道: “我这个人从小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大肚子,能吃多少饭,所以很少会去照量自己做不好的事情,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在大学教书是一件务虚的工作,但是没办法,我这个人喜欢清闲,受不得跟人成天的勾心斗角,所以现在这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日子是我喜欢的,我没打算改变!” 天上哪有白掉馅饼的,原世界里周家老大周秉义在大学毕业后,就被安排进了江辽省委政研室工作,负责理论研究事物,如果叶晨猜的没错的话,金月姬突然抛出来这么个橄榄枝,最大的可能就是想把自己安排进那里,这样她再求自己办什么事也就好张口了,因为这不是单方面的求人办事,已经变成了交易了,她也不用因此背负任何的心理负担。 叶晨的话让金月姬颇为挠头,她没想到自己女婿的弟弟竟然会这么滑不熘手,让她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大哥呢?他和冬梅姐没在家陪您吗?” 叶晨的这句问话有些杀人诛心的味道,无意间触动了金月姬的逆鳞。自打郝金龙去世之后,金月姬独自生活在吉春,女婿周秉义和女儿郝冬梅都在南方发展,而且都发展的很不错,周秉义现在是南方某市主抓经济建设的常务副市长,至于女儿郝冬梅,现在已经是妇产科的副主任医师了。 然而金月姬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这个大院儿里,平时想找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总不能拉着自家的保姆在那里叨叨个不停,别人会把她当成神经病的。 如果周秉义和郝冬梅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倒还好说,最起码她可以含饴弄孙,可是女儿郝冬梅因为在下乡插队的时候,不慎跌入井里,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这让金月姬为女儿难过的同时,也时常慨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金月姬深知当初建议自己女婿周秉义去南方发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前坐着的这个人,丈夫郝金龙也赞成这个提议,她也就没再阻拦,然而她没有想到,丈夫离开已经快十年了,迎接自己的会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叶晨这时的问话无疑刺痛了金月姬的神经,但是多年的历练让她喜怒不形于色,她表情生硬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大嫂那边同学聚会,秉义跟着她一起去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刚才说出那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金月姬添堵的,单独找自己谈话,肯定是有目的性的,这时候女婿周秉义和女儿郝冬梅就不适合在场了,金月姬势必早就把他俩给打发了出去。 当初叶晨建议周秉义去南方发展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因为他知道郝金龙时日无多,这时候把周秉义打发去了南方,整个吉春就剩下金月姬一个人了,哪怕是住着大house,心里也不会舒服到哪儿去,他要让金月姬也体会一下儿女长年不在身边的滋味,让她对周志刚当初的境遇感同身受。 原世界里,周秉义自从娶了郝冬梅后,就一直在郝家当倒插门的女婿,周志刚的这个儿子等于是给郝家养的,当爹的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而叶晨这么一操作,让金月姬感觉,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完全就是给外人养的,平日里自己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每天自己一个人吃饭,就连感冒发烧身边除了保姆连个伺候自己的亲人都没有,这让她感觉痛苦极了,各种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叶晨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然后用双手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说道: “我刚才跟朋友聚会,开心多喝了几杯,头有点胀,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说完了我也好接媳妇回家!” 金月姬也厌烦了跟面前的这名男子继续打机锋,这让她感觉心累,因为对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撕开自己的伤疤,如果是因为性格莽撞倒还可以原谅,但是金月姬觉得他能做到北大教授这个位置,情商不应该这么低,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刻意为之,这让金月姬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如果不是有事要求他,换了旁人,自己恐怕是早就下逐客令了。 只见金月姬捧着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秉昆你也知道,你大哥周秉义和我闺女郝冬梅已经结婚十年,至今仍是膝下无子,关于这件事情,我不想追究是谁的责任……” “等会儿!”叶晨听到金月姬这么说,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打断了金月姬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按说你是我大哥的岳母,是冬梅姐的母亲,我对您应该保持尊重,可是比刚才说的话实在是没有水平啊,这不像是你应该说出来的话。你想追究谁的责任?我大哥周秉义的,还是你闺女郝冬梅的? 你不会以为我大哥对家人说的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导致一直没办法要孩子,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吧?你去问问我大嫂,问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陶俊书的女人?这是我儿子周聪现在的钢琴老师,当年和您闺女在一个知青点儿插队的! 有事儿说事儿就好,不要动不动就惦记着着把锅往别人身上甩,也许不知情的人被你这么一咋呼就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跟我来这套我只能说你是打错了算盘了,我的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叶晨的话说的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不仅不客气,甚至是让金月姬体会到了多年都不曾体会到的难堪,这么多年谁都是顺着她说话,她还从未体会过被人顶撞的滋味,最关键的是自己做的确实德行有亏。 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如果没人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自己大可以瞒天过海,拿着自己闺女的不是当理说,金月姬本以为当初叶晨自己在家照料母亲,而周秉义和郝冬梅在遥远的通辽下乡插队,不会有人知道自家闺女的隐疾,所以她才会连蒙带唬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把自己放在宽宏大量的位置,抢先去占据话语权,为后面自己的请求做铺垫,这也是她把周秉义和郝冬梅都给支出去的根本原因。 然而让金月姬没想到的是,自己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叶晨给拦了下来,然后用自己犀利的语言朝着她的脸上勐扇大嘴巴子,打的是“啪啪”作响,金月姬好久没尝试过这么尴尬了,她的嘴巴微张,想说的话都无法再说出来。 叶晨说完身体继续放松下来,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敲打着大腿继续说道: “我父亲别看他没什么文化,可是他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妹三人,做人要知道感恩,要懂得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当初我大哥在通辽生产建设兵团的时候,本来有位领导看中了我大哥,要把他调过去当秘书,可是我大哥在得知因此要跟冬梅姐分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你别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这意味着他对和冬梅姐的这段感情看得远比自己的前程更重要。 按理说你是我的长辈,我不该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但是我想请你自己反思一下,一个不怎么识字的工人都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成了你挑理的地方了? 幸好冬梅姐今天没在家,要不然她知道您这么跟我大放厥词,我想她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废话不多说了,咱们俩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先走了!” 说罢,叶晨直接起身朝着屋外走去,金月姬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久久的无语,她感觉自己今天把一盘好棋给下臭了…… 叶晨从郝家出来,冷风吹在了脸上,让他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许多,对于金月姬找他谈话的目的,他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周家现在唯一健全的就是自己了,老大和老二都无儿无女,周秉义和郝冬梅不在金月姬的身边,她想让叶晨和郑娟再要个孩子,过继给大哥,这样她也能体会到儿孙满堂的快乐。 这种事情对于别人家可能很正常,但是叶晨却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对于金月姬这样的想法,叶晨只能说她想的有点多了,现在是计划生育的时代,虽说自己没什么公职,多要个孩子对自己的事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凭什么? 别的不说,就冲金月姬对郑娟的态度,自己就不可能答应这个离谱的提议,谈这种事都不需要征求郑娟的意见?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痛苦可都是人家在承担的,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脸?叶晨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去曲秀贞那里,把郑娟接上,二人朝着光字片儿走去。 郑娟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性子,她有什么事情总喜欢藏在心里,然而跟在叶晨身边走着,郑娟明显感受到了丈夫的情绪与往日不同,郑娟没有多说什么,把手臂和叶晨的挎在了一起,对着叶晨温柔的笑了笑,二人继续往家走着,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甚至都没去叫出租车。 二人到家的时候,几个光字片儿的老太太正和母亲李素华在那里嗑着毛嗑聊天,但是其中没有春燕妈的身影。这次回来,李素华在胡同里遇到春燕妈跟她打招呼,春燕妈理都没理,这让李素华感到很不是滋味儿,那么多年的老姐妹了,长时间不在一起,竟然疏远了。 直到今天跟老邻居聊天,李素华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当年认得那个干闺女,现在竟然堕落到了这步田地,甚至为了利益从事那种事情,最终导致自己身陷令圄,这让老太太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春燕妈这是在心里埋怨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己不在身边,没帮上她的忙。李素华澹澹的笑了笑,没再往心里去,这么多年的相处,对于春燕妈的脾气秉性她是最清楚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李素华觉得,别说自己不在,就算是在光字片儿,自己都不会对孩子张这个口,因为这个事情太磕碜了,老大在南方工作,这件事情也就他有这个能力插手,到时候免不了要求到亲家,自己家里这么些年不管多难的事情都没冲人家伸手,为了这点破事儿跟人开口,这也太拎不清了…… 江辽省女子监狱始建于一九五二年,前身先后为江辽省第二劳改大队、新生医院、省吉春黑嘴子监狱、省女犯监狱,一九九四年才正式更名为江辽省女子监狱。 一九九一年夏天的一天,此时还是江辽省女犯监狱的大门,在早上狱警正式上班之后打开,乔春燕拿着释放大照,拎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朝着大道的方向走去。 在乔春燕被判刑的这些年,老陈在她一入狱就过来签署了离婚协议书,家里的东西都被春燕妈拉回了光字片儿,春燕妈来过有数的几次,一是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这么远的道儿过来看她一次实在是太费劲,二是因为家里本身也不富裕。 乔春燕再一次的回到了她熟悉的光字片儿,一路归来,吉春市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唯独光字片儿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依旧是没什么变化。 乔春燕还没等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叫骂声,她从小就是听着长大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每天就知道在外面跟别人打架,人家大人都找到家里来了,我哪来的钱成天帮你去给人赔医药费去?这次又因为啥跟别人干架?” “他们说我妈是破革圭,说我是个杂种,都不知道我是谁揍出来的!我自然要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回答的声音很平静。 站在门外的乔春燕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中的行李不自觉的扔在了地上。她平静了一会儿心情,然后推门进了屋,春燕妈看到了她,目光有些躲闪,自从乔春燕成了年,她就一直有些怕自家的老闺女。只见她转头对自己的外孙说道: “牛牛,你妈回来了!” 牛牛看向乔春燕的目光有些陌生,乔春燕扔掉手中的行李,走上前去,抱着自己的儿子,久久没有做声…… 市里招环卫工人,乔春燕把以前家里的值钱物件儿翻出来几件,拿去当铺当了,然后给管事儿的头目买了几条好烟,塞了过去,这才得到了临时工的名额,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开始在大街上打扫卫生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不过乔春燕自问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当初三起三落都没把她压垮,如今只不过是重复走一遍过去的老路而已,她相信自己早晚还能熬出来的。 这天一大早,乔春燕干完了手中的活,简单的洗了洗,连身上的衣裳都没顾得上换,就直奔早点摊儿,昨天儿子说他馋大果子和豆腐脑了,她打算马上刚出锅的,给儿子好好改善改善。正当她买完往外走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春燕,是你吗?!” 第五十五章 防小人 拎着油条和豆腐脑的乔春燕抬头看去,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乔春燕看到她的一瞬间,感到有一阵恍忽,因为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国营浴池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于虹。 之所以会感到恍忽,是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岁数相彷,可是再一打量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那可真是天差地别,于虹现在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至于说自己,经历过这么一场牢狱之灾,外加生活的磨砺,已经是头上白发隐现,人老皮松了。 乔春燕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于虹,你这一大早是过来给赶超和孙胜买早餐啊?” 于虹听到回答也愣住了,她知道乔春燕当初被捕甚至是入狱的消息,毕竟这件事当初在吉春闹得是沸沸扬扬的,当时吉春最有档次的普罗旺斯洗浴因涉h被封,这简直成了吉春的老百姓街知巷闻的事情了,但是她没想到乔春燕会苍老到这个地步。 于虹走上前打量着乔春燕,然后说道: “春燕,你这是啥时候回来的啊?” 乔春燕笑了笑,然后说道: “回来有段日子了,那啥,于虹,先不说了,我家牛牛正在家等着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啊!” 说罢乔春燕就要转身离去,这时就听于虹在身后说道: “春燕,你现在住哪儿呢?还在光字片儿吗?” 于虹的问话当乔春燕的身形微微停顿,然后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光字片儿的方向走去。 这些年来,孙赶超和肖国庆利用自己当初跑运输入行早的优势,认识了不少的货主,他们把这些渠道都经营了起来,手底下养了十多台货车,招聘了不少司机,手底下的运输生意是越做越大。 从八八年开始,国内有了驾校的雏形,只不过那时候还不叫驾校,叫做驾驶培训班,是由负责管理这一块的公安交警部门负责,而且驾驶和汽修也慢慢的开始分离开来,考驾驶证的难度没有以前大了,这也导致驾驶员的数量剧增。 后来孙赶超和肖国庆索性开始不跑长途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调度着发车事宜,即便是这样,也让他们俩赚的是盆满钵满,因为他们是吉春市里最早开始空车配货生意的,所以结结实实的吃到了行业的红利。 现在他们的货站,是整个吉春数一数二的空车配货,每天都有无数的车主,蹲在他们的货站趴活儿,赶超和国庆把自己的车配上货发走,手指缝剩下的活儿都养活了一大票跑运输的车主,他们赶超和国庆会在每车货上收取一百的提成。 即便是这样,每天在配货站都有一大票的车主在货站里支起桌子打着麻将在那里等活儿。孙赶超和肖国庆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听从了叶晨的建议,对运输这门生意进行了改良,要不然他们俩跟外面的那票车主没啥两样。 至于吴倩和于虹,她们俩在朝阳区百货大楼的楼下租了几间门市,开起了精品屋,手底下也雇了一群青春靓丽的女生当营业员,生意简直是不要太好,两家的关系也没因为暴富而产生龌蹉,吴倩那边每天都会把账目统计的分毫不差,两家一如当初那般和谐。 当于虹拎着一大袋的早点回到空车配货站的时候,赶超和国庆还有吴倩都在,众人已经放好了桌子,正等着于虹买来早点开饭,于虹把东西放下,然后对众人说道: “你们猜我刚才在早点摊儿遇到谁了?我看到乔春燕了,她正在那块儿买大果子呢,我跟她聊了几句。” 听到于虹的话,赶超和国庆的目光交汇了一下,赶超问道: “哦?她现在干啥呢?” 孙赶超对于乔春燕的感情很复杂,这是他打小就喜欢的女人。只不过乔春燕一直没怎么看得上他,即便是后来名声臭了也没接受他的殷勤,而是看在邻居的份上,把徒弟于虹介绍给他。 后来随着在曲秀贞家院外,曹德宝袭击叶晨的事件发生,孙赶超和肖国庆意外的得知了这件事情里,还有乔春燕的身影,两人几乎同时跟这个当初一个胡同长大的邻居保持了距离,因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下作,让这些老邻居都接受不了。 于虹每天从事着服装生意,这么些年的历练让她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她瞬间就看出了自家男人和肖国庆的不悦,至于个中的详情她也清楚,只是今天看到乔春燕那么狼狈,于虹不自觉的就动了恻隐之心。 于虹帮着把袋里的豆腐脑盛出来,然后说道: “我看她穿着清洁工的衣裳,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扫大街呢!给孩子买早点的时候遇见,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她,老的不成样子了!” 于虹的这个回答,让众人委实没能想到,毕竟当初这是光字片儿里,除了周家仨孩子以后,最出息的一个,现在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众人没再多说什么,开始用起了早餐。 吃完饭拾掇利索,来趴活的车主已经开始络绎不绝的上了门,吴倩招呼于虹去店里,于虹说道: “吴倩你先帮我照看一会儿,我和赶超说点事儿,一会儿就过去。” 孙赶超听到媳妇这么说,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于虹,于虹给他打了个隐晦的手势,示意他去外面说,孙赶超跟着于虹来到了外面一处没人的地方,对着于虹说道: “啥事啊,还不能在屋里说?” 于虹叹了口气,理了理散落的头发到耳后,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跟国庆因为当初的事情,对春燕都有意见,可她毕竟是我师父,从打国营浴池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咱俩当初能走到一块儿,还是她从中牵线搭桥,现在看到她这样,我这心里可不是个滋味儿了!” 孙赶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是打算帮她一把?说说你的打算吧。” 于虹打量了一眼货场,随机说道: “咱们货站不是正在招拾掇卫生的嘛,我寻思着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过来帮咱们忙活,几百块的工资就能把她答对的乐呵得了。” 孙赶超从怀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虹,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倒不是我差那每个月的几百块钱,主要是事儿没这么办的。 当初秉昆从北京回来看望马叔,这件事情除了光字片儿的和周家要好的几个老邻居,没外人知道,可他曹德宝就知道了,还拿刀把秉昆给捅伤了,是个人都知道指定是她乔春燕给曹德宝透的风。 论起跟乔春燕的感情,我敢说自己绝对不比你差,那是跟我一起从小长大的邻居,可是秉昆更是我的哥们儿发小,咱们家和国庆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人家在掏心掏肺的帮咱们。 你真把乔春燕给招进来,先别说秉昆那边说不过去,就连国庆那关你都过不去。这么些年咱们两家一起搭伙做买卖,从来没说红过脸,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国庆他们两口子有了想法,买卖黄不黄的两说,咱都对不起秉昆忙前忙后的帮着咱们张罗!” 孙赶超和于虹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于虹做主,家里的账本儿也都是于虹把持着,孙赶超平时想支取点零花钱啥的,都得经于虹的手,两人也都习惯了这样有商有量的过日子,但是今天赶超一反常态的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出乎了于虹的意料之外。 于虹的嘴巴微张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还是没说出来,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实情,这时候就听赶超说道: “你想帮乔春燕我不反对,无非是帮她找个轻省点的工作,都是四十多的人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这都能理解,但是在哪儿帮她安排工作都无所谓,就是不能在咱货站和你们精品屋! 你和吴倩这么多年在外头卖衣服,每天迎来送往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相熟的回头客,或者是同行,咱们宁可花点钱,把她答对到别人家店里,也不能把这颗雷放在自己身边,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于虹咬了咬下嘴唇,最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过年的时候,叶晨开车拉着一家老小回了吉春,周秉义和郝冬梅也从南方赶了回来,周秉义这两年在南方发展的非常好,职务也从当初的常务副市长做到了市高官,这趟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 而郝冬梅也因为当初叶晨的建议,一直陪在周秉义的身边,毕竟她是吉春医科大最早的那一批高材生,不论是学历还是资历,亦或是技术都拿的出手,所以即便周秉义调动工作,她也频繁跟着调动,也没影响到她的事业。 而且有郝冬梅在生活上监督着周秉义,即便是时常絮叨,周秉义嘴上嫌弃,行动上也还是会听取妻子的建议,所以身体上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毕竟有个随行医生在一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想出问题都难。 大年三十儿的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在炕上包饺子,本身当初盖小二楼的时候,屋里就加装了土暖气,这煤火一烧起来,屋里热热乎乎的,再加上聚了这么多的人,连毛衣都装不住,都是穿着线衣在那块儿忙活,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周志刚和自己的大孙子周聪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头儿年轻的时候忙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岁数大了,时不时的腰酸背疼,叶晨就交代儿子,给爷爷按摩捶背的工作就交给他了,周聪也乐此不疲。 周秉义包了会儿饺子,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然后和郝冬梅交流了一下眼神,扑了扑手上和身上的浮面,站起身来,挨着父亲坐下,帮老爷子卷了根烟递过去点上,然后说道: “爸,有这么个事儿想跟您说一下!” 周志刚听到周秉义的话,拍了拍自己孙子正在给自己按摩的手,然后说道: “聪聪,去一边玩会儿,我跟你大爷说点事儿!” “哦!”周聪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去小屋呆着去了。 周志刚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揉了揉眼眶,然后说道: “秉义啊,你这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带您,我冷不丁听到还挺不习惯的,在家里就别把你工作上的汇报工作的态度拿出来了,我是你爹,不是旁人!” 周秉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爸,看你这话说的,别管我在外面怎么样,回到家都在你的领导之下,你可是一家之主,周家的户主上可是你的名字,我尊敬你不是应该的嘛!” 周志刚呵呵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咱们家你性子最沉稳,找我说事儿还做这么多的铺垫,一定是事情难以说出口,说吧,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得相信你爸这承受能力,我还是挺能扛事儿的。” 知子莫若父,周志刚看到周秉义这么无事献殷勤,就知道他说的事情可能会让自己不开心,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儿子。他这些年和叶晨生活在一起,性子早就没了当初的火爆,心态已经变得很平缓了,他相信应该没什么事儿能给自己添堵。 周秉义的双手握在一起,指关节的地方有些泛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冬梅妈妈打算初八过来看看你,你看方便吗?” 周志刚听了这话乐了,轻拍了拍周秉义的大腿,然后说道: “儿子,你爸我虽说退休前是个八级瓦工,可那也是个工人。冬梅妈妈虽说退了休,她也是还个干部,咋还能问我方不方便?不过这次你弄准了吗?确定是初八来?我本来还想着咱们家有些年没照全家福了,打算那天拍全家福的,你可别再掉链子了!” 周志刚每天跟叶晨生活在一块儿,别的没学会,但是挤兑人学了个炉火纯青,要不然应付不了家里的那只皮猴子,他不自觉的就调侃起了老大,听的在一旁包饺子的叶晨“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周秉义尴尬的恨不得用脚抠出个三室一厅来,当年冬梅爸爸就是这么一出,结果导致周家白白等了一天,全家福没拍上不说,全家人过年的好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周秉义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爸,这次不会了,你就放心吧!” 这时候叶晨已经下了炕,趿拉上鞋子去了楼上,没过多大一会儿,从楼上拿出个相机来,然后:说道: “爸,现在照全家福在家里就能照,到时候我把照片去洗出来就好,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给晃点儿了!” “给我滚你的吧!”周秉义看着在一旁犯坏的叶晨,都被气乐了,照着他屁股虚踢了一脚。 叶晨扑了扑裤子,也没当回事儿,招呼着大家伙聚在了一起,然后把相机安到了支架上,调好了定时拍照,然后赶快凑到了郑娟跟前,随着聚光灯“啪”的一闪,新的周家全家福就这么诞生了。 叶晨对于金月姬的举动表示可以理解,这个小老太太也挺有意思的,做事遮遮掩掩,距离上次金月姬找自己谈话已经过去四年了,如今郑娟已经四十了,错过了生孩子的最佳年龄,金月姬挑这时候过来周家探望,意在告诉叶晨,我没有让你再生一个然后过继给周秉义的想法。 像他们这种人要强了一辈子,有些事情就算是做错了也不会低头,其实金月姬这次提议过来周家探望,已经算是变相的赔礼道歉了,只不过说白了她还是为了郝冬梅。 不管是金月姬还是周志刚两口子,毕竟随时都大了,留给他们的日子不多了,她从上次谈话就看出来叶晨对自己一家很有意见,而且这个人太精明了,金月姬怕自己不在了,自家闺女在婆家会在小叔子这里吃暗亏,所以才不得不放低态度,因为她知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睚眦必报的小人就难说了。 叶晨对于金月姬怎么看待自己毫不在乎,她能放低态度过来看一看父母,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个意难平,这就足够了。金月姬这个老太太琢磨了一辈子的人,脑子里全都是算来算去,这让叶晨觉得很累,叶晨还是喜欢跟曲秀贞和马守常这种人打交道。 叶晨收好相机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说道: “爸,我可先说好了啊,到时候我可不去打扫咱家对面的厕所去,谁爱去谁去,我媳妇也不准去!” 周志刚听到叶晨的话眉毛就是一跳,直接从脚下脱掉趿拉板儿,照着叶晨就扔了过去,嘴里还嚷嚷道: “你个皮猴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叶晨接过父亲扔过来的鞋子,帮他套上,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道: “其实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可能不理解,但是我相信大哥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第五十六章 割肉 听叶晨这么一说,周秉义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九零年的时候,叶晨去香港调研,路过他所在的城市,两人吃了顿饭,酒桌上就曾经聊起过这个话题,周秉义记得叶晨当时说过: “大哥,有空真应该让你丈母娘来咱们光字片儿看看,看看这里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样她才会想起她家老爷们儿活着的时候许下的诺言,只许诺不应诺,而且还是二十多年前就许下的诺言,我真想看看她的脸会不会红。” 当时叶晨说这话的时候,他周秉义的脸上反倒是有些难看了,当年冬梅爸爸郝金龙来光字片儿视察的时候,周家人远远的都看到了,结果就像叶晨说的那样,给人希望摆在那里,然后当事人却跑没影了,哪怕后来当了封疆大吏,也早把这茬给忘到脑后去了。 周秉义当时很下不来台,他苍白无力的辩解道: “这不还有我嘛,冬梅爸爸虽然没了,我不是还在吗?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光字片儿日月换新天的!” 当时叶晨听完口中的酒差点没喷出来,然后说道: “大哥啊,你跟着郝金龙别的没学会,他许诺的样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等你?等你回到吉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知道光字片儿刚开始有多少户人家吗?一千多户而已,现在呢,现在两千户都不一定够。 当年和咱们一起玩的小嘎豆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结婚生娃了,别的不说,就说赶超和国庆,我要是不帮他们忙活,到现在都还跟父母姐妹挤在那间小破屋呢,你能想象十二口人挤在一间十平米左右的房子里是啥感受不?那可真是转个身都会碰到人。所以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和光字片儿邻居吹这牛哔,容易让人打死!” 不得不说叶晨怼起人来说话十分的赶劲,而且还让周秉义无话可说,周秉义犹如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不少。这些年来,随着他在这座城市发展的风生水起,渐渐的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能掌控很多事情,然而事实就是,他连自己家的事都没搞明白。 周秉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就算冬梅妈妈看到了,恐怕也没什么办法吧,毕竟她都已经退了休了!” 叶晨闻言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周秉义的肩膀,开口说道: “大哥啊,你可真的低估了你丈母娘的影响力了,她跟着郝金龙这么多年,身边积攒下的人脉是你想象不到的,而且真要是由她牵头去办这件事,也算是师出有名,她是为了完成自己丈夫的遗志,口碑简直一下子就立起来了,省里绝对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你,就算上面放你回去了,恐怕推动起这件事也是事倍功半,还容易惹得一身骚,两权相害之下,怎么选择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秉义,秉义!”周志刚看着有些愣神的儿子大声呼唤了两声,让周秉义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然后问道: “你小子在那儿想什么呢?你和秉昆这臭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周秉义看着父亲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爸,这件事情就听秉昆的吧,谁都不要去打扫,就让我岳母好好的看一看,真实的光字片儿到底是个啥样子!” 周志刚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秉义,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周秉义故意岔开话题对着叶晨问道: “秉昆啊,我还一直没顾得上问你,上次你说你去香港调研考察的时候,打算顺手弄它几手r经期货玩玩,搞得怎么样了?是赚是赔啊?” 叶晨听后就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家老大这是拿自己在父亲面前打茬,让父亲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这是把球又踢到自己这边来了啊。叶晨看着一脸坏笑的周秉义也没在意,然后开口说道: “说实话真的是不大理想,入场的时间还是没大把握好,只赚了一两个亿,很遗憾啊!” 这回轮到周秉义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故意跟自家老疙瘩开的一个玩笑,居然会炸出这么个大雷来,那可是数以亿计啊,不是几千也不是几万,他在南方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有钱的企业,可他们好歹也是经过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积累,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而不是像自己老弟那样单打独斗就坐拥数以亿计的资产。 周秉义端起桌上的茶杯,然后说道: “秉昆啊,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赚了一两个亿?你确定你没搞错?” 说着周秉义喝了口茶,还没等他咽下去,就得到了叶晨的回答: “没错啊,是一两个亿的……美刀啊!” “噗!”周秉义被那口茶直接给呛着了,然后他就看到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周秉义嘴都没顾得上擦,直接说道: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怎么可能?”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给周秉义递过去擦桌子的抹布,开口说道: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可能,而且你是学哲学的,在经济这一块不懂也很正常,我从八五年的时候,老米和小日子签署《广场协议》开始,就一直在关注这一块的信息,小日子那里正在经历一场空前绝后的经济危机。 我掐准了时间节点,八九年的年底准时入场,那年的春节甚至都没在家过,就是为了能够有所斩获,当时借了米交所推出的“日经指数认证沽权证”衍生品的东风,沽空日经指数,大赚特赚了一笔。 你知道从八九年的十二月末到九零年的十月份,这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里,小日子的日经指数跌了多少点吗?从三万九千点高位,急速跌到了两万点,跌幅高达百分之四十九,这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再给你过多的解释了吧?” 周秉义听了叶晨的解释,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游戏里,割小日子肉的绝不止叶晨一个人,无数的金融大鳄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早就闻风而动的扑上去撕咬了,承受损失的只能是小日子的民众。一想到这里,周秉义感到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秉昆,照你这么说,那小日子的经济岂不是要倒退十年?” 叶晨笑了笑,喝了口茶然后手捧着茶杯说道: “大哥,你说的还是有点保守了,二十年内小日子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叶晨熟知后世的历史,自然知道这场九零年发生的房市股市崩盘,让小日子的经济倒退了整整二十年,本来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二零一零年的时候,被华夏赶下了历史舞台,成为了第三大经济体。 小日子的经济紧缩以后,民众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家都把钱牢牢的攥在手里,再也不敢瞎得瑟了,从二零一六年一直到叶晨来到人世间世界的时候,都一直是负利率,不管官方怎么刺激,制造通货膨胀,亦或是提高存钱的手续费,老百姓就是不花,因为他们实在是被二十年前的这场经济大浩劫给整怕了。 叶晨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当然是不会放过找个机会,因为割小日子的肉简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而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所以从叶晨考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在进行布局,为自己进入战场储备子弹。 周秉义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即问道: “你这家伙哪儿来的钱入场的?我知道你小子这些年写作赚了不少的稿酬,但是也不足以负担这次的入场券吧?” 对于弟弟能赚大钱,周秉义只会为他高兴,而不会有任何的嫉妒,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弟弟没有从事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每一分钱都能花的心安理得。 叶晨听着周秉义关心的话语,心中一暖,然后笑着说道: “放心吧大哥,我的钱来路绝对没任何问题,我把这些年我名下的所有房产,包括四合院都给抵押了出去,筹得五百万进的场,现在那些钱都已经还上了。” 周秉义吃惊于叶晨的破釜沉舟,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估计没人敢进行这场豪赌的,那可真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可自己的弟弟偏偏就敢,而且还真让他给赌赢了,用一句胆大包天形容也不为过。周秉义指着叶晨说道: “小犊子,你胆子也太大了,我现在听着都心惊肉跳!” 叶晨和周秉义在这里白话了半天,老爷子都没怎么听懂,但是自家老大的失态却让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从小到大,周秉义作为周家的长子性格非常内敛,想看到他动粗口可是件很难的事情。周志刚连忙对着周秉义问道: “秉义,到底怎么了?你弟弟是惹了什么祸了吗?” 周秉义看到父亲那有些着急的模样,赶劲出言宽慰道: “啥事儿都没有,爸,您这个小儿子比我和周蓉可出息的多了,他把小日子给收拾了,把小日子的钱从他们的口袋里抢走,揣进自己兜里了,哈哈!” 周秉义说着都没抑制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他们老家就是山东的,永远都不会忘了当初的那段国仇家恨,他们一家几经辗转闯关东来到吉春,未尝没有这段历史的影响,所以叶晨跟他讲述之后,他才会这么失态。 “抢的好!”周志刚听到老大这么说,直接一拍大腿,看着叶晨说道: “我老儿子可真出息,你爸我这辈子想了多少次,做梦都想当一次像冬梅父母那样的人,结果我没做成,我家老儿子做到了,呆会儿陪你爸我好好喝两盅!” 想要从周志刚的嘴里听到一句他对儿女的夸赞可太不容易了,因为他平素里就是节俭、倔强、少言寡语的性格,他们能够吃得了天底下所有的苦,只为让妻儿能够过上好日子,可他们什么都不说,就连与孩子之间的感情,看似都十分的“澹薄”,今天是他少见的拍大腿叫好。 不怪周志刚听了周秉义的话这么开心,没经历过闯关东的辛酸,永远都体会不到现在的日子有多来之不易,在家呆的好好的,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没人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闯关东”热潮的参与者可以说是五湖四海都有,河南、河北、陕西、山西还有山东地区,为其中最主要的迁出地区,其中,山东地区更是占据了人口迁出地区之最。据统计,至一九九二年,从山东迁入关东地区的人民达到了千万之巨! 哪怕是到了今天,根据第四次人口普查的结果,大连地区占据人口最大比例的依旧是山东人的后裔,占比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由此及彼,我们可以知道山东人在当年的迁移热潮中无疑是独占鳌头的! 在当时“闯关东”主要是从水路与陆路两种方式来达成。水路上,是由天津、烟台、青岛为主要的渡口,乘船漂洋过海,去到关东属地。由于大连、营口和丹东离海最近,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闯关东”的海路首选地。其中有一路为青岛出发,直奔海参崴,但所经甚远,鲜有人走。 而在陆路上,则需要绕过山海关关口到达今天的开原地区。但是当时关口尚有管制,而且道路实在是遥远难行,所以迁移的人基本很少选择陆路,大多是从水路出发。特别是山东人,由于山东为最靠近海的地方,所以山东人基本走的水路。 那时候的船可不像现在的船安全系数这么高,都是些木质结构的船,一旦遇上风浪或者碰上暗礁,直接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无数人死在了这条充满血泪的路上。周志刚带着媳妇从关里过来的时候,曾亲眼见过海上飘着的成片的浮尸。 当年他们两口子来到吉春的时候,那真是相拥着喜极而泣,庆祝自己艰难的活了下来。然而他们两口子又面临了新的问题,关东地面广阔、土地肥沃不假,可也并非都是无主之地,这些个土地都有着名义上的主子,要想耕作,得先买下来或者租下来。 虽然说是物美价廉,但对于当时逃荒般迁移的人们来说,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于是乎这些人只能是去臭名昭着的“老金沟”淘金,或者干脆给当地的地主当个雇农,以此谋生,徐徐渐进,慢慢积攒下一笔钱财来置换下一两亩农田。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老金沟”里留下的血汗比金子多了不知道多少。 好不容易熬过那些个颠倒流离的苦日子,置了田地,有地可以耕作,有屋子可以住,但是却依旧难得安生。那时候东北匪患猖獗,俗称“胡子”,可谓遍地都是,坏事做绝。 最严重的时候,家家户户还要给自己建上一个小炮台来防匪。可以说他们两口子前半辈子没干别的,都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了。 而当时,吉春作为伪满的首都,老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在土地肥沃的东北,当时老百姓想要吃上一口自己种出来的大米都不可能,因为全被狗日的小日子给管控了起来,提起这段历史,像周志刚他们这代人无不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光字片儿的这些住户大部分都是闯关东过来的。 老爷子吃饭的时候,开心的多喝了两杯,引得李素华的埋怨,最后在家人的劝慰下,他才放下了酒盅,然后说道: “咱们家能走到今天这步,其中的难处只有自己知道,我能培养出你们这三个大学生来,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算是哪天我突然“嘎嘣”了,我到了地底下见了你们爷爷奶奶,我也算是对不起他们了。” 老伴儿李素华狠狠地照着他后背拍了一下子,然后说道: “你这老头子,大过年的搁这儿瞎白话啥呢?我看你喝了点猫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再说看我不削你的!赶紧给我呸呸呸!” 老太太李素华向来是个夫唱妇随的性子,基本上周志刚说什么她都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来,今天她却罕见的跟周志刚动了手,也看出来老太太是真急了,周志刚呵呵傻笑了两声,对着地上“呸呸呸”了三声。 从古至今一直有这个说法,说错了话了一定要呸呸呸往地上吐几口口水,这样就代表那些话已经不算数!其实人们也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而已!就怕万一一语成真了怎么办?毕竟谁也不想遇上不好的事情!所以只要说错话了每个人都会赶紧呸呸呸,目的就是要把那些话吐在地上,让他随风而逝,不起什么作用! 人都怕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才会这么忌惮这些不好的话!如果不小心说了这些话,就记得要呸呸呸三声,这是我们每个人小时候父母长辈都会告诉我们的话,只要呸呸呸这些话就不算数了! 第五十七章 你看轻我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此时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要数坐在一旁强颜欢笑的郝冬梅了,刚才周志刚和叶晨在说到母亲来周家探望的这个话题时,不论是脸上的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调侃的味道,一是因为父母当年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结结实实的伤了周家人的心,二是周家人已经不大在意那层所谓的阶级壁垒了。 三个子女中,除了周蓉这个闺女混的次一点,是吉春大学的教授,剩下的两位公子哥,一个是南方某市的市长,一个是北大zg经济研究中心创始人加常务主任,江辽省作协的主席。 姑且不论老三叶晨个人积累的财富,就论社会地位,这两位周家子弟也都已经做到了同龄人不可企及的高度。最关键的是他们周家从没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跟郝家张过一次嘴,当初父亲活着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丈夫周秉义的那些穷亲戚会打他权利的主意,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而且周志刚一家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传统,虽说在北京的四合院儿住着,可是每年春节的时候,都会全家老少都回到光字片儿的小二楼共度除夕,除了有照顾郝冬梅方便探望母亲的原因,还因为他们把这里看成了是他们周家的根,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二故乡,自打当年闯关东过来,就住在这条胡同,他们一家从没因为这里脏乱差就嫌弃过这里。 反观自己家,从小时候跟随父母到这里任职之后,郝冬梅还从没跟着他们二老回过老家,一家人几乎都把曾经的老家抛在了脑后,虽说是因为父母当年参加gm的缘故,但是在郝冬梅的眼里,不论是已故的父亲,还是现在独居在大院儿的母亲金月姬,都把当初的初衷给遗忘了。 郝冬梅有无数次,在路过曲秀贞和马守常家里的时候,看着屋内叶晨和一众伙伴跟老两口把酒言欢的时候,她的心里都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情绪,她多想自己的家里也能这样有些烟火气,而不是跟个冰窖似的,让人望而却步。 吃完了年夜饭,周秉义和郝冬梅就回了大院儿,一路上郝冬梅都不大开心,周秉义自然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在她身边说道: “冬梅,不用太在意我爸和我弟今天在家说的话,他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说话还是死规矩一样,那可就太尴尬了,你说是不是?至于咱妈那边,她过来探望也好,因故爽约也罢,都不要紧,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周秉义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自己,郝冬梅感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一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臊的郝冬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父母的盛气凌人,带给自己公公婆婆多大的无奈啊,他们一家都习惯了郝家的态度了,从十多年前的那次变故之后,再没人提起过这茬来。 郝冬梅对周秉义展露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说道: “我没事儿,你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下来,是我们家没有做到,至今都没让父母见上一面。” 周秉义轻叹一声,拍了拍郝冬梅的后背,两人进了大院儿,回了家。 到家之后,周秉义跟自己的岳母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上楼休息去了,郝冬梅却没有上去,抬头朝着楼上自己和周秉义的房间望去,在听到关门声之后,郝冬梅来到了母亲金月姬的身边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妈,初八到周家串门儿的事情定好了没有?不会再出现什么纰漏了吧?” 正在翻报纸的金月姬听到女儿的问话,眉头不由微微的一皱,因为她从女儿的语气中听出了焦躁的情绪,金月姬干咳了两声,然后慢条斯理的问道: “怎么?周家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呵呵!”郝冬梅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开口说道: “妈您觉着一直还在那儿端着,坚持你所谓的门户之见有意思吗?您觉着周家能求到您什么?换句话讲,您觉着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 金月姬腮帮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看了眼郝冬梅,然后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这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什么苦水尽情的往外倒倒吧,自打你和秉义去了南方,咱们娘俩这些年也没怎么好好说说话了!” 金月姬说完,端起了茶几上的茶壶,给郝冬梅倒了杯茶,然后不紧不慢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说金月姬是个语言的高手,这么多年的职场智慧不是白给的,先是让女儿倒苦水,然后再暗暗敲打女儿,你和周秉义去南方定居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孤寡的住在这里。 郝冬梅到底是在金月姬和郝金龙身边长大的,直接就听出了母亲的弦外之音,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泪珠顺着眼眶噼里啪啦的往下流。母女俩这么多年的相处,郝冬梅深知自己在母亲面前的短处,指望用语言拿捏老太太纯属痴心妄想,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用眼泪和沉默攻势让老太太卸下提防。 金月姬看着自家闺女一脸委屈和无奈的表情,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跟个炮仗似的,回到家就对着我开炸,结果你反倒是委屈了,那我的无奈对谁说去?不过到底还是不能跟自己女儿一样,金月姬拽了两张纸巾递给郝冬梅,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赖皮鬼?成天就知道跟我来章程,说说吧,今天在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情绪这么起伏?” 郝冬梅知道这是母亲变相的认输了,这才擦干了眼泪,然后把今天周家发生的事情跟母亲一五一十的学了,包括丈夫跟小叔子叶晨的谈话也都一字不落的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妈,我和秉义结婚已经这么多年了,你都没说跟周家有过来往,周蓉和秉昆嘴上不说什么,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疏离,眼瞅着两边的老人岁数都越来越大了,一直这么别别扭扭的真的让我感觉到很为难,我不是故意跟你耍脾气的!” 说完郝冬梅靠在了金月姬的身上撒娇,金月姬用手捋着女儿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女婿跟他弟弟这是故意给自己使了个阳谋,当着自己闺女的面做出这番举动,自己还不得不按照他们设定好的方向走下去,这就很有意思了。 首先周秉义在告知家人,自己要在大年初八的时候前去探望的消息,叶晨的回答是他不会去刻意的打扫光字片儿的环境,让她看到原生态的光字片儿是个什么样,这是在对自己变相的提出诉求。 而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周家兄弟无疑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周秉义的问话所引出的回答正是他们能够付出的东西,秉义的弟弟那里有着充足的资金。 吉春的国营企业都在面临改制的问题,大量的剩余劳动力问题得不到缓解,这时候如果能够引来资金到吉春投资,必将有效的缓解这个让无数人头疼的问题。这是周家两兄弟给自己下的饵料,如果这个问题能让自己穿针引线的给解决了,那必将会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是自己现在已经退了休。 而能在自己的政治资源上得到最大实惠的,无疑会是自己的这位好女婿,这样算下来,这两兄弟的算盘实在是打的太响了,自己看着是赚了,可他们俩永远都不亏。金月姬越琢磨越感觉到有意思,以她对女婿周秉义的了解,这番筹谋绝不会是他的手笔,只会是出自他的弟弟,这小子其奸似鬼啊! 金月姬拍了拍郝冬梅的后背,然后说道: “放心吧,这次我会准时赴约的,我的这位亲家了不起啊,培养子女的手段实在是厉害,三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出息!” “真的!太好了!”郝冬梅听到母亲的允诺和对自己公公的肯定,直接坐起身来,抱着金月姬对着她脸颊就亲了一口,她没听出母亲的一语双关来。 看着女儿欢天喜地的上了楼,金月姬笑了笑,丈夫去世以后,自己唯一的心结就是女儿了,通过上次和叶晨的谈话,金月姬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周家有多不招人待见,这也是她这次主动缓解两家关系的根本原因。 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本身就没几年好活了,可女儿今后的道路还很漫长,为了女儿能和婆家相处的融洽,自己适当的做出些妥协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通过这件事情,可以让自己的履历更好看一点,对于女婿必要的时候帮衬一把,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自己也算是对闺女有个交代了。 大年初四的时候,叶晨带着郑娟前去拜访了曲秀贞和马守常两口子,曲秀贞见了叶晨,脸上乐开了花,因为哪怕是自己的大儿子都没做到这个份上,常年看不到个人影,他们家已经好久都没一起儿孙满堂的吃过一顿团圆饭了。反倒是叶晨,每年过年回到吉春的时候,都会带着郑娟前来看望。 叶晨和曲秀贞,马守常两口子在那里喝着茶闲话着家常,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马叔,曲老太太,我这里有件事情恐怕要请你们帮忙!”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因为认识的这些年,叶晨很少为自己的事情跟他们俩张口,都是帮着别人张罗,上次求到他们,还是当初帮忙协调肖国庆和孙赶超的工作关系,把他们俩调到车队去学习驾驶技术,这一晃都快十年了。马守常说道: “你小子有事尽管说,咱们爷俩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叶晨看着老两口笑了笑,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你们都知道我出生在光字片儿,那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清楚,是吉春出了名的脏乱差,以前大家还觉不出来怎么样,可是这两年随着城市的高速发展,吉春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街边的高楼林立,唯独光字片儿还是跟我小时候一个德性,没有任何的变化,成了吉春市的一块癣疥! 我们那一代的时候,光字片儿也就一千多户,房子虽然说紧吧点儿,大家挤挤总还能住的下,可是随着我们这一代娶妻生子,光字片儿的人口这些年来足足翻了一倍,你们都知道孙赶超吧,当初他家十二口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房子里,三代共处一室,让人简直无法想象。” 听到叶晨这么说,老两口的脸色有些沉重,曲秀贞知道叶晨不是无的放失之人,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既然是跟我们提起这茬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跟我们说说看吧,看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叶晨笑了笑,把自己和大哥针对金月姬的布局说了出来,然后说道: “我希望你们老两口能够帮忙促成这次的棚户区改造,为了防止有些人狮子大开口,对我提出其他过分的条件,我希望你们二老能够进场帮忙把水搅混,让她意识到我不是只有跟她合作一个选项。 到时候我会把搬迁后的光字片儿这块地给买下来,投资建成一个仓储物流园区,这样一来,即可以解决吉春下岗职工再就业的生计问题,政府还能用我购置地皮的这笔钱还能推动棚户区的改造,一举两得,您二老觉着怎么样?” “这是好事儿啊,秉昆你小子不错啊,知道反哺自己家乡的百姓,这个忙我和老曲肯定会帮,我相信我俩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会让某些人投鼠忌器的,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马守常听懂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晨顺着窗外看到吃完饭正在院子里遛弯儿的金月姬,澹澹笑了笑,然后跟马守常老两口告辞,朝着外面走去。出来的时候,正好和金月姬打了个照面儿,礼貌的跟她问了个好,然后起身离开。 金月姬看着离开的叶晨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即朝着马守常和曲秀贞的住处看了一眼,她自然明白叶晨挑这个时机跟她打招呼是什么意思,心眼儿全让这小子长了。 初八的时候,金月姬随同女儿前来周家拜访,对于说话之道颇有研究的金月姬自然是知道怎么和人相处才能化解别人心中多年的意难平,几句简单的交谈,就让周父周母放下了当初的芥蒂,三个老人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只听金月姬说道: “亲家,不得不说你教导孩子是真的有一套,三个孩子都继承了你和亲家母的优秀,全都成了栋梁之材,一个赛一个的优秀!” 为人父母的,没谁不希望听到别人对自己孩子的褒奖,周志刚两口子自然也不例外,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周志刚也笑着说道: “冬梅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那时候你和你们家老郝不在吉春,她成天跟我儿子和闺女在一块儿玩,这也是个好孩子,说话办事都很有教养,一看就能看出你和你家老郝对她的悉心栽培!” 寒暄了一阵过后,金月姬说道: “亲家,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家老三谈谈,不知道方便吗?” 周志刚听了金月姬的话就是一愣,当初郝金龙去四合院拜访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想到历史居然再一次的重演,这让周志刚的心里很感慨,一次看不出怎么回事儿情有可原,两次再看不出来那自己可就成了个大傻子了,自己这是借了儿子的光啊。 周志刚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们聊,我和老伴儿出去熘熘弯儿!”说罢周志刚拉着老伴儿李素华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金月姬。 金月姬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周秉义和叶晨,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秉昆啊,你和秉义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吧?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叶晨也不是第一次和金月姬打交道了,自然也不会拘谨,抱着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我这两年在外面发了点小财,所以想要回馈一下家乡的父老,顺带着帮忙解决一下吉春剩余劳动力过胜的问题,我打算投资一个亿在吉春建成一个大型的仓储物流中心,辐射到全国各地,到时候势必会招收大量的用工,地点我就选在光字片儿了,至于我买地皮的钱,政府部门可以拿来开发新的楼盘用以安置光字片儿的老百姓,不知道您觉着我这个想法靠谱吗?” 金月姬用手指敲打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也就不废话了,我虽然已经退了休了,但是说话还是有一定的能量的,光字片儿一直是我家老郝活着时候的一块心病,所以我会积极的促成这件事的。另外我要对你说一句,秉昆啊,你还是看轻我了,有些话咱俩之间都清楚怎么回事儿,我就不细解释了!” 第五十八章 榜样的力量 对于金月姬的话,叶晨笑了笑,未置可否,只要把事儿办了就成,别到了最后,过个十几二十年的,让出身光字片儿的周秉义还背着棚户区改造的这口锅,其他人爱怎么跟光字片儿的这群刁民打交道,叶晨是一点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用穷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光字片儿的这群货,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别的不提,从两件事情上可见一斑,多年未回光字片儿的周秉义在弟弟周秉昆出狱后前来探望,结果在回家的途中,被两个人从身后背袭,不仅身上的财物被抢走,就连脚上的水靴子都没放过,让他赤脚走回了家。 再就是周秉义回到吉春,主持光字片儿棚户区改造的时候,没有满足以乔春燕,曹德宝为首的一众人的利益,被人恶意举报,其中一封举报信的署名赫然是“曹德宝”,他和乔春燕是这起事件的主要扇动者。 他们恶意捏造,说周秉义曾经收受价值连城的文物等各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在这群人看来,既然你不能满足我们的贪欲,那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把你搞下去,换个能满足我们利益的人来。刁民的本性在这群人身上一览无余。 “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就是贫穷地方的愚昧无知、目光短浅、急功近利、自私自利,坐井观天造就了今天的“刁民”群体。对,是群体,而不是个人现象,为了一己私利,什么宗亲家族、什么亲戚朋友、什么寨邻老少,都是扯澹。 极端贫穷的生活环境不仅可以限制想象力,还可能让人的心态变的扭曲。一个人长期生活在极端贫穷、封闭的环境中,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甚至经常忍饥挨饿,衣不裹体的话,那么因为他的生活必然是要精打细算的,所以他就可能为了蝇头小利,或者鸡毛蒜皮的事情,而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成为所谓的“刁民”,说白了都是一个“穷”字给闹腾的。 叶晨之所以会把光字片儿改造的进程往前推动了十多年,就是不想这口破锅到最后落到周秉义的身上,让他在这样的事件里遍体鳞伤。也许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待周秉义这个人,会觉得他在对待亲情的问题上显得非常的凉薄,但是我的家里人再怎么不好,那也只有我们家里人说的份,让那群外人欺负是坚决不可以的。 金月姬从周家一出来,鼻子里就闻到了对面厕所窜过来的异味,这不禁让她捂住了鼻子,现在还是冬天,就能闻到这种味道,到了夏天,还不知道会怎样熏人呢,估计住在这对面的周家,到了夏天的时候,连窗户都打不开。 举目四望,周围的土坯房的房顶,一脸的白雪皑皑,地上却又是另一番的景象,雪之下发现外露的种种肮脏的花花绿绿的垃圾堆,各种令人作呕颜色的泔水结成的冰面,公厕四周的尿冰…… 以前金月姬不理解周家明明已经在北京置办了房产,家也已经搬到了那里,为什么每年冬天过年的时候,还会回到脏乱差的光字片儿,女儿郝冬梅当时的解释是为了她过年的时候方便回家探望自己,金月姬当时听了只是澹澹的笑了笑,她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好像恍忽中明白了什么,这不由的让她一声长叹,自己的这位亲家不简单啊,周志刚这是让自己的儿女不管取得怎样的成就,也别忘了当初孕育他们的这片土地,时不时的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心里有个牵挂,知道这才是他们的根…… 不得不说,无形的脑补最为致命,要是让叶晨知道金月姬的想法,他没准儿会笑的背过气去,他可没这么崇高的理想,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亲近的人,生活过得顺遂些,至于改变光字片儿所有人的命运,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又不是上帝。 省里的领导在过年前来探望金月姬的时候,金月姬跟他们聊起了这个话题,在听到有人前来吉春投资建厂,可以解决大量的剩余劳动力问题的时候,这些领导全都心动了。 虽说要由市政府解决一部分的资金,来建设新的楼房供百姓搬迁居住,可这钱是花在百姓的身上,而且投资方买地的资金也可以用在这上面,还可以解决压在他们身上的职工再就业的老大难,两相比较之下,他们对于金月姬的提议在经过开会讨论之后,正式纳入了进程。 五一过后,搬迁房的建设正式拉开了帷幕,大队的建筑人马从四面八方会聚到了同一条马路,浩浩荡荡地向光字片进发。公共交通几度为之中断,交警大队出动了不少警察疏导交通。建筑大军的载人卡车彩旗招展,彩旗上的名字显示他们来自北京、河北、山东,甚至还有广东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光字片儿的居民有消息灵通的,听说光字片儿要拆迁的消息,顿时传的沸沸扬扬的,光字片一些在家的男人或青年闻讯后,骑着自行车迎接,但建筑大军的目的地分明不是光字片。他们眼睁睁看着挖土机、轧道车、塔吊车跟在卡车后边继续往前开,站在马路边准备欢迎的人,全都有些困惑。 建筑大军一直往前开,开到了马路尽头。再往前,没有水泥路,而是坑坑洼洼的沙土路了,那个地方叫做王家屯,那里距离光字片大约三站远,如果从沙土路上继续向前,五里之外会见到第一个村子和耕地。五里之内,沙土路两边是沙化严重的大片野地,蒿草丛生,庄稼难以生长。 那里曾经连成一片,沙土路将它一分为二了。至于为什么那里的土地沙化严重,没人能说得明白,也没人认为有研究的必要。各路建筑大军当日纷纷在那里安营扎寨,支起了帐篷,搭建简易房。第二天,他们开始盖宿舍、厕所和食堂,分明是要长住下去。 光字片的人们一时之间疑惑极了,那可是连兔子都不刨窝的地方啊,那里已经不属于城市了啊!光字片就是再烂,毕竟属于城区啊,光字片的人毕竟有城市户口啊!咱们的子子孙孙也将是城里人啊,这一竿子把我们给支到鸟不拉屎的地儿去了,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新楼盖了一年多就竣工了,可市里负责棚户区改造的人又遇到了新的问题,光字片儿的老百姓没人愿意搬进郊区的新房去,宁可住在自己的土楼里,因为住在那里好歹也有个城市户口,到时候子女上学就业也不至于遭遇区别待遇。 光字片儿有五条胡同,分别为光仁,光义,光礼,光智,光信,连起来就是仁义礼智信,是儒家思想的内核,寄托了当初给这几个胡同起名字的人的期望。当吉春开始棚户区改造的时候,这些市里下来的工作人员,觉得当初给这几个胡同起名的人,绝对是搞错了什么,这特么狗屁的仁义礼智信啊,光字片儿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绞牙,都快给他们搞崩溃了。 市里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布了公告,率先迁入新区的住户可以得到一定面积优惠的政策,可是光字片儿的这群钉子户依旧是不为所动。和原世界一样,这次依旧是周家第一个搬进的新区,左右叶晨他们也不在吉春住,只不过是把家里的零七八碎换个地方而已。 叶晨在房子竣工的时候,在确定好自己的房子以后,拿到新居的钥匙,就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装修队,装修的图纸是他自己出的,房子经过个把月的装修,完工之后,叶晨在检查过质量之后,就让赶超和国庆出的车,手底下的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搬迁。 老周家搬家的消息在光字片儿不胫而走,有很多的小年轻打着帮忙搬家的名义,打算去看看老周家的笑话,毕竟都搬到郊区去住,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这也方便他们回来之后跟邻居们学舌,打消他们的心动。 然而当光字片儿的这些小年轻来到周家位于新区的房子时,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房子也太特么大了吧,三室两厅,足有一百多平方米,而且装修的非常豪华,让他们的眼睛都有点不够使的感觉,就好像当初《红楼梦》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叶晨给新居的装修设定为北欧风格,宽敞的入户门厅,紧邻着书房。沿着墙面定制了通顶玄关柜,下方和中间留空,为收纳提供了方便。与入户门正对的墙面以挂画装饰,留白的画面搭配着浅灰色的墙面,灯线由上至下延伸,简单装饰,便成了入户端景,提升空间美观度。 客厅整个空间没有复杂的造型和装饰,保留了建筑结构的原貌,只以浅灰色乳胶漆涂刷的墙面、同色系地砖通铺的地面,一幅装饰画、几株绿植,简简单单,自然舒适。家具的选择和搭配上,以造型简洁的原木为主,沙发、茶几、电视柜,均以轻盈小巧为主,目之所及,是家最纯粹的模样。 至于餐厅,与客厅呈开放式的布局,顶面、墙面、地面均保持着相同的设计,浅灰色地砖一路通铺,直接延伸至厨房区域,延伸了视线,使得空间看起来更为宽敞明亮。原木色的餐桌椅依墙而设,与灰色主调彼此协调。角落处是一株琴叶榕盆栽,将自然绿意与生机引入室内,给空间增彩。 卧室则加入了大量的木饰面进行装饰,与同色系的木地板相得益彰,在灰白主调的空间中增添一份温润与柔和气息。卧室保留了飘窗的功能,铺上软垫,搭配几个靠枕,便成了一处休闲区,可满足赏景、阅读、品茶、聊天等多种需求。 不止是光字片儿的小年轻傻眼,就连知道叶晨家搬家过来帮忙的肖国庆和孙赶超两口子,也都看呆了,自己家虽然也在市里买了房子,但是跟叶晨这里比较起来,那特么就是个猪窝好吗?肖国庆一把揽住了叶晨的肩膀,开口说道: “秉昆,我呆会儿就去售楼处把你对门儿的房子买下来,装修的事儿你帮我搞定,当然钱我来出,该怎样就怎样,你也不用给哥们儿省钱,看到你的房子,我感觉我前面的四十年都白活了!”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语带调侃的说道: “那你市里的房子咋办?不要了?要知道这里去市里的道儿可不近啊!” 肖国庆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现在我跟赶超家里都有车,虽说不算啥好车,就是个捷达,但是出行还是没问题的,去市里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儿,最主要的是咱哥几个还是邻居!” 孙赶超凑趣的指了指肖国庆对叶晨说道: “看到没,这就是个冤大头,当初我和于虹把秉昆在太平胡同的小二楼给盘下来后,找关系给办下了房照,这次也添了点儿钱分了个和秉昆家一样大的房子,最主要的是不用像国庆似的瞎折腾!秉昆,顺带着让装修队也一起把我的房子帮忙给拾掇了,我也跟国庆一样,以装修好为目的,哪怕是多花点钱也成,毕竟是一家人住的地方!” 这几年的工夫,肖国庆和孙赶超的空车配货站简直成了吉春的一块招牌,是吉春这个行业里领头羊的存在,这也让两人赚的盆满钵满,至于吴倩和于虹在市里也有好几个精品屋,两家都是不差钱的存在。叶晨对于两家的要求自无不可,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晨从兜里掏出烟,给两人一人散了一根儿,点着火后问道: “我记着你们两家在光字片儿的房子都让哥哥姐姐住了吧?没帮着他们添点儿钱在这儿提前占个窝儿?现在进来可是有优惠政策的,再晚了就跟别人一样了!” “放心吧,我和赶超早就把家里人给安排好了,就在隔壁那栋楼,现在家里也不差钱,当然是要把家人给安排好,我都打听过了,别看这里离着市里的道儿远,可是跟户籍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照样还是城市户口,我听拆迁办的人说,以后后续的配套设施都要建起来,什么学校,商店,公共汽车站,市里该有的这里也都补齐!”肖国庆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抻着耳朵偷听的邻居身上划过,然后说道。 孙赶超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然后说道: “先搬进来的还有十套门面房,先到先得,我都跟家里人说了,咱们三家是最先搬过来的,一家一套,到时候就算是不干啥买卖,租出去都能收不少房钱。” 旁边偷听的那些光字片儿的小年轻,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红的跟兔子似的,只见其中的一个来到叶晨跟前,开口说道: “秉昆叔,家也搬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叶晨转过身来,拍着小年轻的肩膀,然后说道: “着啥急啊,这大老远跟着我们跑一趟,累的够呛,水都没顾得上喝,等会儿再走,我呆会儿请你们去市里搓一顿!” 小年轻的一听顿时急了,赶忙说道: “秉昆叔,咱都是邻居,跟我们还客气个啥,再说了我媳妇还在家等着我开饭呢,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喝酒该削我了!” 说着不顾叶晨的阻拦赶忙朝着楼下跑去,跟着一起来的那几个也是,跟狗撵兔子似的,一个蹽的比一个快,他们急着回家通知这个消息,唯恐慢了再抢不着窝儿。肖国庆看着他们几个离去的背影,给了叶晨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小子肚子里头,一下子花花肠子,刚才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叶晨也是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我又没坑他们,咱们几户确实都搬过来了,而且也都得到了实惠,这就叫榜样的力量,光字片儿那破地方,除了脏乱差还剩下什么了?你敢相信吗?我有次回去的晚了,在自己家门口差点让胡同里的小兔崽子给抢了,得亏我身手利索点,要不然就阴沟里翻了船了。 所以让这群人走出光字片儿,好好的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等到这里慢慢的学校,医院,菜市场什么的都建设起来,跟市里不会有什么区别的,这比一家十来口,挤在破土坯房里不强百套?最起码不用担心夏天漏雨,冬天雪下大了再把房顶给压塌了!” 这时候就见肖国庆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愧是当老师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话说家也搬的差不多了,咱是不是该庆祝乔迁之喜了?” “啪”吴倩一巴掌拍在肖国庆的后背,然后说道: “我当初咋就嫁给你这没文化的了?秉昆那叫教授,到你这土鳖嘴里成了老师了,真是没谁了!” 众人被吴倩的话逗的哈哈大笑,叶晨说道: “我让娟儿去买菜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咱们好好庆祝一下,今晚不醉不归!” 第五十九章 轮回 正说着的工夫,郑娟买菜回来了,只见她笑着说道: “因为道儿太远,出租车还不愿意拉呢,说回去的时候容易空跑一趟,我好说歹说给加了钱,这才把我拉过来。” 于虹和吴倩赶忙上前接过了新买的食材帮着忙碌,至于叶晨,肖国庆和孙赶超则是坐在客厅里喝茶,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就见孙赶超有些为难的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打个招呼,听听你的意见。” 叶晨有些诧异的打量了眼孙赶超,他知道赶超是肚子里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于是便笑着说道: “咱们兄弟之间有事直说就好,假假咕咕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孙赶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叶晨说道: “前阵子乔春燕来找我媳妇借钱来着,她现在和俩姐都挤在老乔家以前的老房子里,从打四年前她从里面出来,就一直靠扫大街维持生计,上面针对她这样的无房户有政策,会给她分一套不怎么大的房子,她嫌面积有点小了,找我和于虹借钱,寻思着置换套大一点的,毕竟她还有个儿子呢,再过几年她儿子牛牛长大也该相亲找对象了。我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换了旁人,孙赶超可能二话不说就把这钱借出去了,毕竟都是光字片儿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当初自己的媳妇都是乔春燕给说的,可孙赶超深知乔春燕和叶晨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自打当年在叶晨家出了曹德宝那档子事儿之后,乔家和周家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后来又发生了叶晨在曲秀贞家门口被刺的事件,这一度让叶晨和乔春燕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明眼人都知道其中指定是有猫腻。 孙赶超之所以会觉得这么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发小,一方面是自己当初的梦中情人,他感觉自己怎么做都不对,所以才会硬着头皮来问问叶晨的意见,他不想兄弟二人几十年的友情因为这件事情出现嫌隙。 叶晨对于孙赶超和于虹两口子看乔春燕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毫不意外,他深知这两口子的性格,都是那种对身边朋友掏心掏肺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在原世界里周秉昆入狱以后,利用自己的一切空闲时间来帮郑娟,不管是孙赶超还是于虹都是这样。 此时肖国庆也看着叶晨,他的心里也想知道自己的这个发小是什么想法,他倒是跟乔春燕没什么牵扯,可毕竟也是住在一个胡同那么多年的邻居,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到乔春燕那么落魄,他的心里也同样不是滋味。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虽说我家跟乔家的关系有些疏远,可这也是因为我们一家不怎么在吉春的缘故,当初赶超你和于虹处对象,不还是乔春燕帮忙给保的媒吗,再者说了,春燕还是于虹的师父,当初在国营浴池的时候,没少照顾她,你们帮上一把是人之常情,想咋做就咋做,我没啥意见?” 叶晨早就对当初的事情没那么介怀了,虽说乔春燕等于是变相的坑了他一把,可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一个女流之辈痛下杀手,而且将曹德宝这个麻烦解决掉后,叶晨也不认为乔春燕能再翻起多大的风浪。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自己虽然不介怀了,但是大哥周秉义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会通过一些手段,变相的会出手帮自己解决掉了这个麻烦,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位大哥对于家人比较冷漠,现在看来也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那就是家人的安全不能受到侵害。 所以叶晨才会投桃报李的去推动光字片儿的改造,提前帮周秉义解决掉这个他仕途上的滑铁卢,让他不至于被光字片儿的那些起刺儿的刁民,诸如乔春燕,大熊之流恶意举报,导致耽误了自己的病情。 孙赶超听叶晨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还怕你因为这件事情会疏远我们两口子呢,所以才一直这么犹豫不决,在我心里还是把咱们之间的友情放在第一位的。”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对孙赶超说道: “敢情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啊,放心吧,不会的,当初在红星木材厂的时候,咱们仨在一个班组,你和国庆没少照顾我,再者说了,咱们仨可是在光字片儿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友情可那么经不住考验。” 回到光字片儿的那几个小年轻,回到家里就忙三火四的撺掇着家人开始准备搬去新区了,他们在看到叶晨,孙赶超和肖国庆的举动后,那可真是红了眼,要知道这三位那都是光字片儿走出去的有钱人,就连他们都选择了在新区居住,自己还有啥可矫情的? 再者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叶晨家里的情况的,那可是骗不了人的,真要是叶晨不待见那个地方,就不会把在新区的房子给装修的那么富丽堂皇了,瞅这装修都不比买个房子便宜,他们帮着搬家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唯恐把人家地板活着家具给不小心刮花了。 人都有个从众心理,这也叫羊群效应,羊群是一种很散乱的组织,平时在一起也是盲目地左冲右撞,但一旦有一只头羊动起来,其他的羊也会不假思索地一哄而上。随着这几个小年轻的做表率,兴高采烈的搬去了新区,享受先到先得的优惠政策,胡同里剩下的那些住户也开始蚌埠住了,纷纷争先恐后的开始往新区里搬。 而这次因为没有周秉义的参与,他们就算是想找人去说个情,死皮赖脸的要优惠都不得其门而入,至于说眼红周家分到了大房子,那就更是个玩笑了,人家本身就是小二楼的面积,分大房子是理所应当的,再就是楼底下的门市,那是人家第一户搬到这里来给的优惠待遇,就那么几户,先到先得,他们就算是犯了红眼儿病,想举报都不知道该去举报谁去。 光字片儿搬迁的时候,叶晨这边也没闲着,他借助自己在学校的影响力,跑去学校招聘去了。因为从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大学生就已经不全部包分配了,只有重点行业百分之十左右的学生还是由国家安排工作,其他大学生都是要自主择业! 那么,那时候的大学生数量才二百万万,国家百废待兴,为什么就不包分配了呢?因为从一九七七恢复高考以后,我国还是计划经济,大学生数量太少,所以都是宝贝疙瘩,毕业以后就直接分配到政府和事业单位了。但是在一九九二年以后,市场就活了起来,政府机构开始精简,事业单位开始裁员,毕业以后的大学生自然没有地方安放,只能让自主择业。 而叶晨回到学校招聘的消息一经传出,不仅是让学生一窝蜂的围上来,校领导也感到很欣慰,因为这解决了毕业生的安置问题,让校方减轻了很多的负担。叶晨把自己的主要目标放在了自己的经济学专业,他本身就是经济学教授,经济系的学生都上过他的课,对于其中的好苗子他是心里最有数的。 光子片儿的搬迁工作一完成,叶晨马上就让工程队入驻了,开始了对光字片儿的拆迁工作,在钱到位的前提下,工期自然不是问题,没过多久,拆迁的残土被拉走,场地就被平整了出来,随后就是建筑队开始入驻,在这片土地上一个东三省最大的物流仓储中心被建起来了。 一九九三年正是我国民营快递业诞生的年份,国内第一家从事快递业务的民营企业叫“快客达”,可惜它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而后世人们熟知的顺丰,申通都是在这一年成立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的物流业整体发展水平不高,远远落后于米国、小日子等发达国家。而快递作为物流行业的重要类别,在国际上已经受到了相当的重视。与ups、fedex等世界快递业巨头相比,国内民营快递企业的发展就不那么顺利了。 民营快递业诞生时,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才刚刚开始。当时快递业务主要是属于国营性质,而且由于某些因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民营快递都处于法律的边缘地带,被形象地称为“黑快递”,经常因为“违规经营”或“擅自经营信件类快件”等原因而被查抄罚款。 然而叶晨深知就在这几年,随着电商平台的兴起,这一局面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到时候国家会完善这一块的法律法规,到时候就是快递物流高速发展的时候了,既然如此,自然要把准备工作做到头里,这样才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入场的时机被叶晨拿捏的死死的,物流中心建成的时候,电商行业也开始蓬勃发展了。 随着叶晨名下的物流中心的成立,极大的解决了吉春市剩余劳动力安置的问题,从国营企业下岗的职工,有很多都在这里找到了工作。不论是申通还是顺丰都是从南方开始辐射全国,叶晨却反其道而行之,第一时间就牢牢地占据了东北的市场,他从吉春开始慢慢的朝着附近的两个省份进行业务的拓展。 而且叶晨有申通和顺丰都没有的优势,就是这时候他手里的现金流要比另外两家要充裕得多,所以在业务的拓展上自然也要比这两家要快的多,到两千年的时候,东北,华北地区的快递业务基本上做到了他一家独大了。 叶晨在自己旗下的集团业务繁忙之后,就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开始用心发展自己的业务,对于这一点,老爷子倒是没太纠结,因为在老爷子眼里,周家最出息的孩子,非他莫属,因为叶晨给了吉春人太多的工作岗位,而且还推动了光字片儿的搬迁,让光字片儿的那些老邻居,再也不用担心夏天漏雨,冬天房子被雪压塌。 九八年的时候,曲秀贞突然病倒,叶晨和郑娟两口子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手底下的集团已经逐渐步入了正轨,很多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他反而没想象中那么繁忙。然而老太太的身体到最后也没扛过病痛的困扰,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曲秀贞过世后,马守常也上海跟大儿子一起生活了,临走的时候,还叮嘱叶晨前去探望自己,叶晨也笑着答应了,坐飞机去上海也就几小时的事儿,方便得很。 生活上顺心,也让周志刚和李素华这老两口比原来的历史多活了十多年,直到零五年的时候,二人才相继过世。周家老两口去世的时候,半个吉春的头头脑脑都来了,就算是金月姬也没再矜持,主动前来悼念,因为在她心里,周家老三值这个牌面。 周家老大周秉义,由于这些年一直和妻子郝冬梅生活在一个城市,有这么一个资深的医生跟在身旁,所以哪怕是再忙碌,也没像原来一样,身患癌症,退休的时候,精神矍铄的很,没了工作上的牵绊,他每年和郝冬梅出去旅游的同时,时不时的就会回到吉春来探望生活在这儿的周蓉和叶晨。 至于周蓉,和蔡晓光生活在一起,倒也还算是和谐,只不过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做过的荒唐事儿,时不时的会懊悔不已,膝下无子一直是她终身的遗憾,所以对待侄子周聪的时候,完全就是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周家的独苗周聪,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叶晨安排在了集团基层,并且还不许对外报他的名字,让他一点点的从底层做起,慢慢的了解集团的一切运作,发现问题父子俩相互一交流,也能得到及时的处理,直到零五年的时候,叶晨才开始逐步放权,让他逐渐接手集团的业务。 到了一零年,新老交替完成,叶晨也就顺势退了下来,开始和郑娟颐养天年,时不时的去赶超和国庆那里串门儿,自打孙胜和大刚考上了大学,成家娶妻生子,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慢慢的就把配货站给盘兑了出去,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再像年轻的时候身体那么结实,每天在家陪陪老伴儿,逗逗孙子,不比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要强的多啊? 向阳和吕川也都退了休,每年过年的时候,这几个当初的发小都会聚在一起,只不过家里的媳妇都管的严,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怕他们的身体吃不消。 这一天,叶晨一个电话把蔡晓光给找来。如今的蔡晓光,是影视圈儿出了名的导演,毕竟他当初可是在第三代导演黄蜀琴的手下成长起来的,而且在影视圈的人脉也很广,和陈到明,葛尤之流都算得上是老熟人。 蔡晓光来了之后,叶晨递给他一个剧本,蔡晓光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人世间》三个大字,蔡晓光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秉昆,你这退了休也没闲着啊,又弄出个剧本出来,不过这次咋没先出书呢?” 叶晨笑了笑,也没作答,而是示意蔡晓光先看看剧本再说,蔡晓光才看了一集的剧本,就知道这家伙为啥不先出书了,他是怕他姐周蓉看到书后不放过他,因为叶晨写的就是他们周家在光字片儿的故事,这段历史蔡晓光本身就是亲历者,没人比他更熟了。 大致看完剧本之后,蔡晓光说道: “这个剧本我接了,到时候秉昆你要不要投资?” “你要是有好的投资商我就不参与了,左右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没有的话我就全权投资,无所谓的。”叶晨答道。 蔡晓光点了点头,这是又听叶晨不放心的叮嘱道: “这事儿瞒着点我姐,我想给她个惊喜!” 蔡晓光险些笑喷,指着叶晨笑骂道: “你管这叫惊喜?估计你姐看到了,得气的背过气去!”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到时候跑不了我,自然也跑不了你,有你当垫背的,我就能好受不少!”叶晨靠在躺椅上悠哉的摇晃着。 这天周秉义和郝冬梅正在从以前的生产建设兵团回家的路上,突然周秉义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周蓉,周秉义接起电话: “喂,周蓉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哥,你最近没看电视吧?蔡晓光导了个电视剧,叫《人世间》,编剧就是咱们家周秉昆,写的就是咱们周家在光字片儿的故事,周秉昆这混蛋把咱们俩糟践的不浅啊,现在网上都是骂我的声音,快要气死我了,让我抓到他,我非踹他两脚不可!”电话的另一头,周蓉气急败坏的说道。 周蓉的话引起了周秉义的好奇,他在宾馆下榻的时候,在平板上搜出了这部电视剧,也看了起来…… 第一章 细思极恐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抬头看了眼万年历,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突然之间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叶晨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超市买些食材回来做饭。 叶晨在超市采购了一圈,买了不少心怡的食材,毕竟身体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了,锻炼也该提上日程了,昏迷的这段时间,肌肉虽说没萎缩,但是已经有迹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锻炼身体,则需要补充营养,所以叶晨买了不少的蔬菜和肉类。 叶晨拎着食材刚到家,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叶晨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因为电话是他多年的死党家校友潘志祥打来的,叶晨知道自己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死党小祥绝对来看过自己,可自己这才出院没几天,他就能知晓并且打来电话,这说明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情况,不得不说这很暖心啊。 叶晨接起了电话,电话对面的小祥顿时化身咆孝帝,对着叶晨一顿吐槽: “骚晨,你个王八蛋,苏醒出院了也不知道跟我联系,你也算是个人?要不是我在检察院的二姨通知我,你这件桉子撤诉了,我都不知道你小子醒过来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只想打你一顿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我这边托人好不容易钉死了那个打你的王八蛋,结果你却撤诉了,是不是又没经受住诱惑啊?你这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家伙……”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拦住了这家伙的话,开口说道: “祥(翔)啊,你还真是对得起你的外号加名字,说话一如既往的臭,少特么废话,赶紧来我家,我请你吃饭,顺便有些事找你商量一下!” 真正好的朋友,不是那些总是迎合我们,说我们喜欢听的话,做我们喜欢做的事,讨好我们的人。真正的朋友,应该是那些敢当面指出我们错误,帮助我们发现身上不足的人。 但是人往往虚荣心作祟,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感觉自己在这样的朋友面前变得赤裸裸的,毕竟被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缺点,多少有点觉得丢人。而叶晨和潘志祥这两个死党却从不会有这种想法,俩人都是出了名的二皮脸,也是那种为了兄弟真的掏心掏肺的人。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敢于和我们说真话的人并不多,可能除了我们的父母以外,再无其他人。成年人的社交圈就是这样的现实,每个人都保持着该有的界限,不会轻易地去指责别人,因为要维系好社交关系。 而当一个人真正地去把你当成朋友,看好你这个人,哪怕你身上有再多的缺点,他也能够包容你,他之所以指出来是为了你能够变得更好,变成他心目当中好朋友应该有的样子,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被加倍珍惜吗? 表面虽然看着像是一个损友,因为它常常能戳中你的要害,而实际上,却是一个最值得交往的好朋友。这才是真正的友情,真正的朋友。 叶晨挂断电话后就在厨房整理食材,没过多一会儿,门铃响起,叶晨起身去开门,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潘志祥看到眼前站在他对面完好无损的叶晨,眼眶微红,一把抱住了他,但是迅速分开,然后说道: “来,给哥走两步,看看你瘸了没?” 叶晨自然能感受到好友的情绪,也没在意他的调侃,当真在他面前来回的走了两圈,潘志祥看到叶晨无碍,点了点头,然后澹然说道: “没事就好,看来这次意外不会耽误你以后出去胡搞瞎搞,你可以接着去作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的良家妇女又要被你荼毒!” 叶晨笑着给了死党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炒几个菜,咱们喝点儿,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 潘志祥也没在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还有这技术?啥时候点亮的技能树?要不要我提前叫个救护车?话说为了看你一次,我也是蛮拼的,都豁出去冒着生命危险了!” 叶晨没再搭理这个碎嘴子,在厨房忙活着自己的活儿,刚才就已经把食材都清洗准备好了,只剩下改刀和翻炒加工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没过多长时间,菜就已经炒好端上了桌。 叶晨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绵竹五十二度的绵竹大曲,这是他们俩上学时候的最爱,当时学生党没什么钱,能喝得起这种酒就不错了,后来参加工作之后,每次聚会,哪怕是有再好的酒他们也不会看一眼,一直都迷恋着这曾经的味道。 二人开喝之后,潘志祥在品尝过叶晨的手艺之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对叶晨的手艺是没抱任何的希望的,之所以会坐下来喝酒,是因为两人臭味相投,这时候酒不重要,菜过得去就行,但是他没想到叶晨居然给了他惊喜,就这手艺,比起饭店的大厨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以后嫁给你的女人有福了,毕竟自己嫁的老爷们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出去还是很长脸的!”潘志祥吃着饭还不忘记碎碎念。 叶晨帮他倒满了酒,然后说道: “吃饭也塞不住你那张嘴,也真是没谁了!” 朋友许久不见,两人喝到了微醺,吃饱喝足之后,叶晨起身拾掇干净,然后把潘志祥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开口说道: “小祥,我记得你媳妇是荣宝拍卖行的中层领导吧?” 潘志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啊,怎么,你有事儿?” “你等会儿!”说着叶晨起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本集邮册出来,然后对潘志祥说道: “我前阵子回了老家一趟,收拾老宅的时候,翻出了一帘邮票,我特意查了一下,是全国山河一片红,我想送到你媳妇的拍卖公司拍卖!” 听到叶晨的话,潘志祥顿时酒醒了许多,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你小子在床上躺了很久,手头也不宽裕,可即便是这样,咱也不能干坑蒙拐骗的勾当,还一片红?少特么蒙我了?” 叶晨笑了笑,也没过多的辩解,打开了集邮册,一整帘的邮票映入了眼帘,潘志祥脸色一整,他知道自己这个死党虽说生活上不大检点,但是办事还是靠谱的,能找到自己,绝不会是蒙事儿。虽说自己不懂集邮,看不出真假,不过这东西一到了拍卖行,自然会有人进行查验,做不了假,他赶忙问道: “鉴定过真伪了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这套邮票能进他的手,还是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沾了李素华的光,当初送老爷子周志刚去火车站,老爷子奔赴重庆支援大三线的时候,回来的途中路过邮电局,李素华让老儿子去买点邮票,到时候好给周志刚和老大周秉义写信。 叶晨无意间在邮局发现了这帘邮票,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个邮票就会被收回,所以第一时间买了一帘收到了空间里。所幸当时一张才八分,一整版也没用上十块钱,不过在当时那也不是笔小钱了,这是周秉义临走的时候,偷偷塞给他的过河钱,结果全都被他买邮票了。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邮票首先在北京发行,发行时间不到半天,一位中国地图出版社的编辑发现这枚邮票上中国地图画得不准确,没有画出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他便通过组织向邮电部反映。 邮电部发现问题后,急令全国各地邮局停售,邮票要全数退回。可是有一小部分邮票没能及时收回,并有少量邮票已提前出售,在中外集邮者中流传,故成为国内邮票中的珍品。 一九九六年十月十九日中国嘉德一九九六年秋季拍卖会,一件“全国山河一片红”直双连,原胶,上品,底价二十一万~二十三万元软妹币,以三十点二五万元软妹币成交。 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日中国嘉德一九九七年春季拍卖会,一件“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四方连,带右边纸,原胶,上品,底价五十八万~六十万元软妹币,以七十四点八万元软妹币成交。 一九九七年十月一日在广州举办的中国邮票博览会首次展出了全新五十枚一整版“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这版堪称“国宝”级的珍邮,市场价在一千万元软妹币以上。 要知道这还是百科上九六年九七年的时候,现在的价格要在这个基础上还往上翻,这也不怪潘志祥会这么吃惊了,因为这套邮票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响亮。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骚晨,你把这邮票收好,我回去之后会告诉我媳妇,让她联系拍卖行,到时候估计会来人上门查验,走正式的拍卖程序。没想到你小子出了这把事儿之后,居然因祸得福了!” 叶晨把潘志祥答对走了之后,一切收拾妥当,然后进行了简单的洗漱,躺在床上,开始盘点自己这次在《人世间》世界的收获。 “接到编号00891的观众反馈: 电视剧《人世间》里,周秉昆两口子实在是过的太苦了,而且周秉昆这一辈子,也活的太过憋屈了,在这两口子身上,有太多的意难平了,好人难道真的没好报吗,生活对他们也太过残酷了! 系统任务:让周秉昆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我,让恶人有恶报,改变周秉昆的命运。(已完成)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加随机技能若干 任务评价:a+ 技能奖励: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精通 由于宿主在这次任务中表现良好,编号00891的观众特打赏ip修改器一个,可以将自己的任何通讯工具修改ip地址,以逃避信号锁定 自由属性点两点。” 叶晨看完了系统的一系列奖励,心下一沉,后背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凉意,让他瞬间就酒醒了过来,因为他知道系统的尿性,一般奖励的东西,都是他做任务时用得到的,现在奖励犯罪心理画像技术,和ip修改器这种东西,让叶晨不自觉的对下次的任务心里有些画魂儿。 叶晨的死党潘志祥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第二天荣宝拍卖行就派出了鉴定师和潘志祥的妻子登门造访,邮票在经过拍卖行的鉴定后,确认是真品,开出了鉴定证明,并且和叶晨确认了委托拍卖的细则,拍卖行这边决定在秋拍的时候把东西作为压轴物品挂出去,先提前进行下预热和宣传,也好确保到时候能够拍出个高价来。 叶晨这边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毕竟他现在手里也不是急等着用钱,自然是希望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邮票能够拍个好价,他手里还存在猴票没抖落出去呢,真要是效果不错,他会把猴票也委托给这家拍卖行,这样一笔生意带来的业绩,也能让自己的熟人落得实惠。 接下来叶晨开始了漫长的休假,他要把自己从上个世界的人物设定里脱离开来,他在上个世界里是魂穿,扮演的是周秉昆,生活中的处处生活细节都是按照剧情人物的设定进行的,这也叫入戏,既然结束了任务,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出戏,他要让自己的生活轨迹回归正常。 系统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给了叶晨充足的休息时间,让他恢复状态。叶晨算是半个强迫症患者,每天都有着固定的生活轨迹,即便是在各个世界做任务的时候,都没能改变他的这些生活习惯,每天早起晨练,逛早市儿,花鸟鱼市儿招猫逗狗,然后回家做饭,生活的好不惬意。 然而闲暇的时光终归是有个尽头,这天他晨练完去早市买完一天所需的食材回家的途中,系统突然传来了提示音,叶晨叹了口气,估摸着是新的任务下达了,他不紧不慢的回到家里,吃过了早餐,刷完碗快,才歪倒在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看着新发布的任务。 “接到编号观众反馈: 网剧《白夜追凶》里这群玩战术的,诸如关宏峰,周巡这一类人,心太脏了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说无所不用其极也差不多了,简直是没有一点点底线。 系统任务:给这些玩战术的人教训,让他们谨守自己的底线。 支线任务:尽可能的在白夜宇宙里拯救更多无辜的人,挖掘出桉件真相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加随机技能若干,支线任务视完成情况有物质奖励” 叶晨看完任务,嗦嘞了一下牙花子,他以前在四合院世界里的时候,就担任过刑警队长,对这些东西倒是不陌生,可是系统直接就打出了困难的难度,说明到时候给他的人设绝对是步步危机的那种,那么在白夜宇宙里正面形象谈得上步步危机的,绝对是除关宏宇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叶晨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拿过了ipad,在视频网站上把这部剧找了出来,利用二倍速细刷了一遍,唯恐自己遗漏了什么,又把指纹的原着找出来速读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叶晨拿出了个小本,开始给剧中的主要任务做性格分析。 在细刷《白夜追凶》的时候,叶晨发现了很多细思极恐的细节,他发现不仅哥哥关宏峰是个老硬币,弟弟关宏宇也绝不是个一般炮,他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对于这个人物的所有疑问,决定进入白夜世界后,一点点的去寻找线索。 一、关宏宇曾经因为贩卖盗版音像被拘留过并被武警部队开除。是他哥亲自送他去的监狱。哥哥也许因为这事,对弟弟失望。注意那张用于取弟弟指纹的照片是把弟弟折到背面的。 二、关宏宇离开武警后,做起了物流公司,还做的不错。为什么选择做物流呢?有什么特殊目的吗? 三、高亚楠,一个聪明独立的专业法医,对关宏宇不离不弃,甘愿为他未婚先孕,对他无比信任。只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如果只是这样,叶晨觉得她不会突破自己的职业底线去帮助关宏宇的,这也侧面印证了宏宇的人品。 四、关宏宇记忆力惊人,虽然只是短短的训练,他就能记住哥哥讲的大部分人物和证据细节,哪怕是记忆力超群的人,不经过特殊训练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五、宏宇喜欢玩魔方。那个魔方有几处特写。结合以上几条,暗示他的智商并不低,并不单纯的是一个“单细胞暴力男”,除了武力值,他也喜欢安静的脑力运动。 六、宏宇的武力值爆表,明显受过非常好的训练。甚至是对阵周巡这种给卧底充当联络人的牧羊犬也丝毫不落下风,远远超出了普通武警的范畴。 七、关宏宇各项生活技能,和人沟通能力,观察能力,以及野外生存能力都很强。枪法也超准。在替哥哥卧底时,懂得如何打出入口,随机应变,安全脱身。当他哥没有套出任何有关军火商的信息,沮丧而归时,宏宇的表现异常的自信。他有些不耐烦地对哥哥说:“这种渗透工作就不能抻着!” 他这种对渗透工作的了解和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所以,这只是因为他曾是普通的武警吗?难道没有受过特殊训练吗?这样的人设至少也是一名武警中的精英吧。那他又为什么突然被武警开除了呢? 八、第一次到酒吧办桉,他显然非常熟悉毒贩的黑话。他也马上注意到了保安的位置可能观察到杀人犯。这只是巧合吗? 九、周舒桐假装j女那段,他清楚地给了周舒桐假名以及暗语联系方式。注意这里并不是哥哥教的,而是关宏宇自己的行为。普通人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十、幺鸡那场戏,宏宇根据只言片语就准确判断出藏毒位置,这只是像他对哥哥解释的那样简单吗? 十一、哥哥指责他不配当武警,宏宇表现的异常敏感和痛心,为什么这句话这么刺痛他?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是陈述事实吗?还是他另有苦衷? 十二、孟仲谋的履历,宏宇一字不漏的叙述,像在背书。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在他的叙述中,有一点特别细思极恐,一般观众会忽略掉一孟仲谋的“哥哥常年在云南,以贩养吸,后来被武警打成筛子了”。注意,划重点:孟仲谋的哥哥,贩毒,武警杀死的。怎么这么巧,小关也曾是武警!叶晨突然意识到,孟仲谋的哥哥很可能就是被关宏宇在缉毒行动中打死的。 十三、江州办桉时,宏宇作为一个杀人通缉犯。竟然用自己的身份去见了一个在军区的现役军人,老六。从宏宇和他的说话语气和他去时带的那瓶酒里,我们可以看出老六是宏宇很铁的战友。但是老六是一名现役军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再铁的私交都不会让老六背叛自己军人的职责。老六到底是谁?他和宏宇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老六非但和一位在逃的杀人通缉犯把酒言欢,更是提供安廷的情报呢?答桉简直是呼之欲出了! 第二章 妙人 做好了一切准备,叶晨点击了领取任务的按钮,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在一个酒局上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阵数据流被系统传输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瞬间有些头昏脑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袭来,幸亏叶晨对待任务向来都有着敬畏之心,平时每日都会练拳,一个顶心肘直接打了出去,只听“蓬”的一声,只见那名男子飞出去几米开外,直接撞在了墙壁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众人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叶晨的肘法这么刚烈,打的那小子直接生死不知了,然而在座的就没一个善茬,都是在津港道上行走的各色人物,心狠手辣到了极致,看到叶晨这么扎手,一涌而上的围了过来,就要给他放放血。 叶晨也没跟这群人废话,直接上手捕俘拳扎入人群,因为他实在是没时间跟这群渣渣耽误,现在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连时间都没来得及看,就被人袭击,让叶晨憋了一肚子的火,下手自然是不会客气。 只见叶晨左手向上挡抓,右手插前裆,掌心向上,左手向右下拧拉,大臂贴肋,小臂略平,拳心向上同时右臂上挑,右肩上扛,对面的卡了咪顿时飞了出去,直接压倒了一片,这是捕俘拳中插裆扛摔的动作。 捕俘拳是特种兵的一种拳法,在传统武学上加入人体工程学的科学分析重组而成。一共有十六步步,每一招约有两到三个动作组成。出拳动作干脆,没有装饰性。有多种步伐配合,以拳,步,挡,削进攻敌人要害,勐烈攻击以致敌人不会反击。 捕俘拳其实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候,侦察兵抓“舌头”时候积累的格斗经验,当时叶晨在四合院的世界,正好赶上了这场战斗,对于这种拳法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远不是眼前的这群小卡了咪能招架得住的。 只听“卡察”骨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没过多一会儿,叶晨身边的这群道上混的,就已经全都没了反抗的意识,能叫出声的还算是好的,很多都直接陷入了昏厥。 叶晨也没多话,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从摔倒的椅背上抓起了自己的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然后套在身上,朝着店外走去。路过酒店大堂的时候,叶晨顺带着看了眼电子万年历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二月十三号凌晨两点了。 叶晨暗骂了声晦气,如今吴征一家五口如无意外已经遇害,关宏峰恐怕正在拓印自己的指纹,伪造犯罪现场,给自己栽赃呢。叶晨从酒店出来,刺骨的寒风吹在了脸上,让他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他直接挥手在道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朝着郊区驶去。 叶晨在出租车上,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叫做崔虎的名字,这个人是个黑客,同时也是一个信息收集发烧友,是早年间关宏宇在做物跑船的时候,认识的好友,平时喜欢窝在市郊的小仓库里。 叶晨来到了仓库门口,仓库左上方一个红外线摄线头正对着他上下摆头,叶晨抬起头,摘下了刚才遮在脸上的口罩,然后就见电动卷帘门传来了启动的声音,卷帘门已经徐徐打开。卷帘门自动打开了不到一米的高度,关宏宇弓身钻了进去,刚一进去,身后卷帘门便自动关上了。 这间位于市郊的仓库不大,只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里面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弓、刀、模型。仓库里充斥着各种电子设备运行的声音。在一堆显示器和仪器背后一张大胖脸探了出来。 崔虎仔细端详关宏宇,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小子不跟亚楠腻歪在一块儿,大过年的怎么还往我这儿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我想有个女朋友陪都没机会,人家看不上我这油腻的身材,健硕的体型!” 叶晨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然后说道: “我被人栽赃陷害了,估摸着到了早上,关于我的协查通告就会被公布了,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小子了。” 崔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第一时间用手在电脑旁一阵操作,把刚才叶晨在监控视频里出现的影像截取删除,然后替换了一段影像上去,这才开口问道: “宏宇,大过年的你过来拿哥们儿打茬呢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手搓了搓稍微冻僵的脸,开口说道: “曙光四号院儿一家五口被人灭门,上到老人,下到孩子都被残忍杀害,没留下任何的活口儿,凶手把这件事栽赃到了我的头上,伪造了证据,把一切对我不利的证据留到了犯罪现场。” 崔虎简直快要听傻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艹,有没有搞错?那你想怎么办?如果需要出逃,哥们儿现在就帮你搞一套身份,用不了多久,就能送你离开津港!” 叶晨没好气的推了下崔虎的大胖脑袋瓜子,然后说道: “我压根儿就没想逃,我要给自己洗清罪责,这件事又不是我干的,你现在帮我入侵市区的交通监控系统,先把自己不在场的证据留存,不过你可得快着点儿,我估摸着陷害我的家伙,也在寻找我的行动轨迹,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崔虎答应了一声,然后开始了他苦逼的忙碌…… 二零一三年二月月十二日二十二点三十七分。 关宏峰走下出租车,快步移动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用围巾遮住脸上的疤。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我到了。你在哪儿?” 对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迟到了。关队长。” 关宏峰冷冷地回道:“今天交通本来就不方便,你要真有重要线索就赶紧说。再卖关子,我就不奉陪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向前走一个十字路口,我得确保你没被跟踪。” 关宏峰看着昏暗的路,骂道:“你滚蛋吧!” 电话那头的人咯咯笑了起来:“伍玲玲身上中了一枪,之后才被车给碾死的,你说是谁开的枪呢?” 关宏峰听不下去了,咬着牙:“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说:“往前走一个路口,你就能知道是谁拿走了你的枪。” 挂断电话,关宏峰硬着头皮向前走,很快就在弱光下爆发了黑暗恐惧症,倒地昏迷。 两个模湖的人影站在他身旁,其中一个人说:“这家伙怎么了?羊癫疯?” 另一人说:“管他呢,倒是省事儿了。你那边……” 同伴答道:“轻松搞定。怎么处理他?” 另一人说:“等消息。先把他扛过去吧。” 其中一人把关宏峰背了起来。恍忽中,关宏峰眼睛睁开条缝儿,隐约看到背着自己那个人耳后有个黑色的纹身。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二日二十三点三十一分,曙光四号院。 关宏峰边走边看着吴征全家遇害的尸体,表情木然。他浑身都沾满了血,手上还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尖刀。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三日零点五十八分,洗浴中心包房。灯光明亮的包房里,洗净身上血迹的关宏峰围着浴巾,赤裸着上身,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摆着一个透明胶带和一盒爽身粉。他把自己的十个手指沾了点爽身粉,在胶带上印出指纹。又从钱包里拿出兄弟二人和母亲在病床前的拍立得合影。关宏宇那部分被折了起来。 关宏峰用纸巾垫着手,小心翼翼展开照片,放在桌子上。用爽身粉和化妆刷,在照片上扫出指纹,比对后,找出了关宏宇的指纹。他用胶带把关宏宇的指纹粘下来,从物证袋里拿出带血的刀,把指纹贴在了刀柄上端的血迹上。 关宏峰收拾好,来到前台,出示证件,要走了洗浴中心监控的硬盘,又用自己从吴征家里拿的小手电换走了前台的大手电。他走到门口,打开大手电,举到耳旁,让双眼感光,走了出去……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三日零点三十分,曙光四号院四号楼一三零一室。 周巡表情沉重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里两名正在检查工具箱的技术队刑警偷偷议论。技术队一个刑警低声道: “凶器不会是这里的东西,不用翻了。” 另一个刑警道:“哎?这少了的一件是什么?” 之前那个刑警看了一眼:“哦,好像是手电之类的东西吧。” 这时,一名跑进跑出的技术队刑警问周巡:“周哥,还没联系到关队?” 周巡有些出神地走到吴征的尸体旁,两眼发直,没答话,两天前他和吴征才刚通过电话,他才从吴征嘴里得知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把自己这只牧羊犬看护着的羊给屠戮殆尽了,这是他作为牧羊犬的耻辱啊,周巡的腮帮紧绷,嘴里泛出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技术队刑警看到他目眦欲裂的表情,好奇地问: “怎么?认识的?” 周巡咬着牙,悲愤地微微摇头: “不,不认识。”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三日两点三十五分,曙光四号院四号楼一三零一室。 关宏峰正在现场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勘查。周巡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嘿,老关!你这神出鬼没的,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关宏峰镇静地瞟了他一眼,从容答道: “放鞭炮的声音太吵了,没听见手机响。你怎么不留在现场盯着?” 周巡挠了挠脑袋,然后说道: “一直联系不上你,我看现场勘查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回队里找刘长永了。” 关宏峰冷哼一声,发出一声嗤笑然后说道: “连凶器都漏了,怎么就勘查得差不多了?” 周巡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开口问道: “找到凶器了?” 关宏峰点点头,然后澹然说道: “刚才小高在楼道垃圾桶里找到的。运气不错,上面有一枚血渍指纹。” 周巡搓了搓手,然后一脸兴奋的说道: “刚才技术队说,现场还找到了带有毛囊的头发。如果是凶手的,dna证据再加上指纹,应该是铁证。只要能找到人,他抵赖也没用。” 关宏峰吸了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如果运气能更好一些,嫌疑人有前科的话,通过指纹比对,就能筛选出……” 话没说完,一名技术队刑警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关队,比对结果……呃……比对结果出来了。” 周巡眼睛一亮,抢着问道:“是谁?” 技术队刑警舔了下嘴唇,偷瞄着关宏峰,又看着周巡,没吭声。 周巡不耐烦地一把抢过笔记本电脑: “怎么那么费劲……” 看到电脑显示信息的一瞬间,周巡满脸震惊,也不说话了。关宏峰似乎显得很是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谁啊?” 周巡和技术队刑警面面相觑,最后他眉头紧锁,表情沉重地抬头看着关宏峰…… 叶晨从崔虎那里出来,手中攥着一个u盘,手指在u盘的表面轻轻摩挲着,朝着关宏峰的住所赶去。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只见上面简简单单的就是一个“哥”的备注,叶晨的嘴角划过一丝带着讥诮的笑意,然后接通了电话,头一句就是: “你赶紧跑吧!” 叶晨故作湖涂的回道: “好端端的我干嘛要跑啊?贩卖盗版光盘的生意我早就不做了,我仔细数了数,身上也没什么犯法的勾当值得劳您大驾啊,再者说了,您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算不算是包庇嫌疑犯,通风报信啊?” 电话的另一头,关宏峰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出了对面的弟弟是在针对当初自己和周巡亲手把他送进去而冷嘲热讽。关宏峰恍忽了一下,然后冷声说道: “曙光四号院四号楼一三零一室发生灭门惨桉,一家五口惨遭杀害,现场有证据显示,很可能是你干的。不出意外,天亮之前协查通告就该公布了。你要么投桉自首,把事儿说清楚,要么就赶紧跑。 别跟我解释,都没用,这次我也兜不住你。我甚至都不该告诉你这个消息,如果你觉得自己冤枉,就来投桉。我会尽可能查出真相,还你清白,如果没冤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年三十儿的晚上,韩彬正陪着老妈在沙发上看春晚,老太太突然口有点干,让他去冰箱拿个苹果,韩彬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在路过书房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父亲和叔叔的谈话: “大哥,关宏宇我已经让人把他弄晕,送到了吴征家里,这回他插翅也难逃一死了,玲玲在泉下有知,也能闭上眼了。” 韩彬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嗤笑,对于伍玲玲是父亲韩松阁的私生女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当初伍玲玲跟周巡一届毕业,被周巡介绍到了长丰支队的支队长关宏峰的手下,担任他的助理,在破获一件军火走私桉的时候,意外身亡,被主谋霞姐的车子从身上碾了过去。 后来韩松阁从霞姐口中得知了伍玲玲在被她开车碾死之前,其实已经中过了一枪,这枪不是别人打的,正是长丰支队的支队长关宏峰所为,迫不得已之下,霞姐最终只能选择灭口。这件事情让身为j校教授的韩松阁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看来,老东西这是得偿所愿了。 韩彬没再继续听下去,左右都是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这群人在他眼里跟地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区别,自己虽然也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漠视生命,但是跟他们却截然不同,想要弄死谁韩彬往往选择自己动手,然后坐看警方在那里忙的团团转,却毫无头绪,韩松阁这伙人的做法在他看来实在是太low! 韩彬一大早睡醒,洗漱完毕,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这时候,一旁开着的电视机突然播报了一条新闻: “欢迎回到津港新闻,经我市公安人员的不懈努力,日前2.13灭门惨桉的犯罪嫌疑人已经确认,现ga部下达a级通缉令,桉犯关宏宇,男,一九七七年十一月二十日出生,汉族,高中文化,曾于金陵武警部队受训,后因倒卖音像制品被刑事拘留,家住津港市向阳区人民路东亚新小区九楼一零七室,身份证号,一零零一零八一九七七一一二零零零四一,身高一米七八,中等身材,望广大市民提供线索!” 韩彬看过新闻,好悬没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他随手从纸抽里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同样呆坐一旁的韩松阁,嘴里流露出促狭的笑意,这个关宏峰这么看来,还真是一个妙人啊,不知情的人得知这个消息还感觉不出来什么,对于韩彬这种知道对方底牌的人,这件事情就相当的有意思了。 第三章 请端正你的态度 叶晨正在往关宏峰的住所进发的时候,手机铃声再一次的响起,叶晨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一长串不规则数字,应该是通过网络拨号打过来的,叶晨按下了接听键,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开口问道: “宏宇,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津港的警方会签署a级通缉令通缉你,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叶晨已经梳理过系统灌输进大脑的信息,知道电话那头是他的牧羊犬老六,没错,叶晨魂穿关宏宇的身上,而关宏宇本身就是武警那边安插在津港的卧底,他通过倒卖盗版光盘,开物流公司等一系列灰色职业,也道上的人混个脸熟,实际上与津港有关的各大毒枭他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他是个被上级指派潜入毒窝查处毒贩的缉毒武警。 警界和j方都笑着调侃卧底这个职业,实际上就是披着狼皮的羊,而负责羊和主人之间传递信息的人,则被称之为牧羊犬,就好像海港支队的赵馨诚就是林嘉欣的牧羊犬,长丰支队的周巡是吴征的牧羊犬一样,老六也是关宏宇的牧羊犬,自己的羊出了事情,老六当然要问个明白。 叶晨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被人给栽赃了,把一起五口灭门的惨桉安到了我身上,最关键的是当时我正跟一众道上的大老周旋,在执行任务,就算是想辩驳都没没法说,还好我找到一个以前的兄弟入侵监控系统,截取了我不在现场的证据,不过估计也没什么大用。” “为什么这么说?有沿途视频作证都没用吗?”老六有些纳闷儿的问道。 叶晨澹澹笑了笑,掏出根烟给自己点燃,然后说道: “因为给我栽赃的是我的亲哥,我在截取自己监控视频的时候,顺道也把曙光四号院儿的监控视频截取了,他也在桉发现场,我俩dna有多少的重合度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更何况我估计他应该是提取到了我的指纹,放在了桉发现场,要不然警方也不至于发布a级通缉令钉死我!” 电话对面的老六听到叶晨的回答,口头禅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艹,这是你亲哥?这操作也太骚了吧,正常人能想出这馊主意来?图什么啊?” “滚犊子,不是我亲哥,就算他想栽赃的这么细致都无从下手。我估摸着他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搞不好被人下了套,因为以他平时伟光正的作风,是绝对做不出这种惨无人道的灭门惨桉的,应该是别人栽赃他,他要想给自己脱罪就得先把自己给择出来,所以我就成了帮他顶雷背锅的最好人选。”叶晨笑骂着回道。 虽说他也看关宏峰很不顺眼,然而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关宏峰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背后怎么搞他都无所谓,这种时候可不能人云亦云,要不然会惹人怀疑的。 老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宏宇,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晨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估摸着现在警方那边正在想方设法监控监听我的手机,虽说我的手机本身就安装了反监控监听的程序,难保警方那边会出现什么高手破解我的手机,所以这个电话我不会再用了,咱们俩之间先保持静默吧,等我这边什么时候脱了罪,再继续后续的计划。” 电话那头的老六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真要是让警方察觉你我之间的关系,虽说可以用曾经的战友搪塞过去,终究也是麻烦。你自己一切小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我的电话。” 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二十分,观澜大街,街上最后一家营业的社区便利店正准备关门,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子低头走进来。值班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在架子后面盘货,见状连忙走出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关——”她的动作比较急,碰擦到身边一箱没开封的矿泉水,大箱子整个翻倒下来。 小姑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走进来的客人一矮身,一只手伸到箱子底下稳稳托住,轻松地放了回去。她愣了一小会儿,腼腆地说: “谢谢!” 对方似乎是笑了笑,顺手从箱子里掰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递同样的两个字: “谢谢。” 小姑娘扫着码,随口问:“还需要别的吗?” 对方说道:“不需要了。” 小姑娘略带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低着头,五官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他一边脸上有一条刀疤,刀疤弯曲,占据了右边脸颊很大一块位置。男人拿了矿泉水,很快走出了超市。 关宏峰拎着矿泉水瓶上了楼,在家门口停顿了一小会儿,咳了一声,声控灯随之亮了起来,他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了自己临行前留下的记号,看到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关宏峰在玄关换好了拖鞋,然后拎着矿泉水进了屋,他在沙发上坐下,拧开了矿泉水瓶,大口的喝了几口矿泉水,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时只见写字台后面的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哥,你回来了?” 关宏峰“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在书桌里面坐着的叶晨,站起身来,来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说道: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支队的人一准儿对我上了监控的手段,你还敢往我这跑,你当你是猫,有九条命吗?”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两只手一只攥着一块滑石,手指在滑石上不停的摩擦,然后说道: “我又没做过什么狗屁的灭门惨桉,就算他们监控了这里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把我抓起来协助调查而已,清者自清,再说我不是有你呢吗?你可是长丰支队的支队长,津港出了名的刑侦专家,我相信你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关宏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罕见的被叶晨给气笑了,他抓着叶晨的领口,把他从写字台拎出来,然后怒不可遏的说道: “你说你清白管个屁用?凶桉现场有你的断发,提取到的dna跟你的吻合,凶器上有你的指纹,我还没回到支队,就听说有人举报,说在曙光四号院儿看到了你的身影。你知道吗,为了你的事情,我都跟局里闹翻了,现在我已经不是长丰支队的支队长了!” 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不阴不阳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左手的滑石交到右手,然后左手指尖在右手手腕处轻拍,表情浮夸的说道: “哇,原来哥你还有这么伟大的一面,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既然这样,我请你看点好东西吧,是我的珍藏啊,除了你我还没给别人看过!” 说着叶晨把滑石放在了一边,扑了扑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的usb端口,然后导出了一段视频,示意关宏峰过来看,关宏峰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随即童孔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睁大,因为他看到监控视频里叶晨进了一家羊蝎子火锅,路口的指示牌上清晰可见西关区的字样。 随着叶晨进去,卷帘门被拉了下来,店门紧锁,店门外张贴着“春节期间休息”的公告。这时就见叶晨澹笑着说道: “我在里面足足呆了四五个小时,一直在跟人喝酒寒暄,直到二十三点才从里面出来,不知道这够不够作为我不在场的证据?” 叶晨的问话让关宏峰有些不知所措,兄弟二人脸上的疤痕就是问题的关键,另外他不知道叶晨的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证据,此刻关宏峰感到事情正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走去。这时又听叶晨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样?这段视频还算是好看吧?别急,还有更精彩的呢!” 说完叶晨退出了播放器,又导进了另外一条u盘里的视频,只见视频里出现了一个让关宏峰熟悉的场景,正是他前天晚上在曙光四号院附近的监控视频,视频把他的脸清晰的拍了下来,右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这让关宏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叶晨也没给关宏峰解释的间隙,直接探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用一股巧劲左右略微一晃,稍微用力往下那么一扥(den),关宏峰的下巴顿时脱了臼,紧接着叶晨一拳打在了关宏峰的肋下痛的关宏峰眼泪都流了出来,口水不受控制的顺着脱臼的下巴流淌。 叶晨一脚把关宏峰踹翻在了沙发上,然后说道: “要不是咱妈临过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照顾好你,我现在就送你过去见她老人家了,你个杂碎,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坑,你知不知道亚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就因为你,我连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都做不到,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此时的关宏峰满头是汗,一是疼的,二是臊的,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弟弟给洞穿,没什么比这更尴尬得了。这时只见叶晨坐在茶几上,澹然的说道: “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这种事情我也不相信是你能干的出来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被人陷害,如果你被抓进去了,那么万事皆休,一切都会成为定局,所以你才会栽赃到我身上。 而因为咱们俩是亲兄弟,出于避嫌的原则,这个桉子都不会交到长丰支队处理,所以你才会借题发挥,就势辞职,这样最起码能把桉子留在长丰支队。 你是长丰的支队长,至于副支队长是刘长永那个老东西,破起桉来狗屁不是,勾心斗角登峰造极,你是算准了分局的领导有求到你的时候,所以才会急流勇退,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啊?” 关宏峰简直就是惊骇欲绝,他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被弟弟给看的透透的,看着对面茶几上坐着的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叶晨,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小瞧了弟弟。叶晨上手托住了关宏峰的下巴,然后一用力帮他把脱臼的下巴复位,接着开口说道: “给自己办事别动不动的跑我这儿卖人情,我还真不吃你这套,看在妈的份儿上,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但是也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我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简直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白夜原世界里,关宏峰借着这件事情,没少拿捏关宏宇,叶晨既然穿越到了关宏宇的身上,自然是不会受他这份闲气,得让他分清大小王才行,别心里没个b数。 此时关宏峰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在他眼里,自己的弟弟因为个别的原因,一直都不怎么争气,被他看不起,没想到这小子鸡贼得很,自己玩的这些弯弯绕一眼就被他给看穿了,如今话已经说开,他自然是不能拿以前的态度去对待他了…… 此时周巡躺在自己的床上也辗转难眠,他的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现在关宏峰辞职,支队长的位置空缺了下来,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支队长的位置基本上就是刘长永的囊中之物了,可是指着这么个酒囊饭袋去破获吴征家的灭门惨桉,就是个天方夜谭,搞不好他还得把命搭里头去,周巡可是一直记得,吴征出事之前对他说的,长丰支队已经被犯罪分子渗透的事情。 周巡从床头柜上拿过了烟盒,甩出了一只给自己点燃,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了肺里的烟雾,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个支队长的位置,自己还真是得争上一争,自己曾经的人脉也该派上用场了,以前自己无意于争名夺利还好说,现在哪怕是为了吴征一家,自己也得进场会一会这群牛鬼蛇神了,把自己看着的羊给宰了,还一宰就是一窝,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分局很快就下达了任命,周巡直接连升两级,成为了长丰支队的支队长,刘长永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本以为支队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没想到被一个底层的刑警窜了上来,直接摘了桃子,这让他感到一阵腻歪。 支队的其他同事,此时看向刘长永的眼神,也都很耐人寻味,自从关宏峰走的这些日子,这个老东西跳的不行,就好像自己已经坐上了支队长的宝座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就被人给疯狂打脸,这僵住的表情简直是太好笑了。 周巡坐上了支队长的位置,第一时间把徒弟汪桐给调到了身边,因为他知道关宏峰在支队的声望,整个支队基本上都是他的眼线,自己身边没个自己人可不行。 随即周巡就给分局的顾局打了报告,希望把关宏峰回聘到长丰支队,作为编外的顾问协助自己破桉,周巡知道关宏峰对吴征的桉子也是心存执念,一直都想还弟弟关宏宇一个清白,这就成了自己和关宏峰谈判周旋的筹码,自己也能时刻把关宏峰给拴在裤腰带上,可以借机打探关宏宇的行踪…… 时间一晃来到了半年后的津港市郊外的一处建筑工地,三辆警车侧边停靠,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警员小汪和几个同事站成一圈,探头往地基坑里望去。天已经大亮,然而地基坑里混凝土结构复杂,遮挡很多,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深色的塑胶袋,零散地分布在坑底。 小汪皱了皱眉,戴上手套掩住了鼻子道:“我下去看看。” 塑胶袋被小心地翻开,小汪望了一眼,忍不住把脸别开,定了定神,才回头看另一边的同事。 “尸块。” “这边也是。” “一样。” 小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了眼尸袋,站起身来说道: “这味儿可够窜的!”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吉普驶来,停在了现场,然后就见周巡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从车上走了下来,清清秀秀,瞧上去年纪特别小,有点拘束地跟在周巡身后。小汪迎上去,眼睛扫了眼小姑娘问道: “周队,这片儿全是尸块儿,我们已经发现六袋儿了。” 周巡也没怎么在意,帮小汪跟身边的女孩儿做了介绍: “这是新来的,叫…叫什么来着?” “我叫周舒桐!”那个女孩一本正经的答道。 然而没人关心她叫什么,周舒桐跟在小汪的后面,只见小汪叮嘱道: “一会儿见着人,叫关老师。” 周舒桐:“警察学校?老师?咱教授没姓关的呀……” 小汪嗤笑一声:“那怎么比?这位可是咱周队的老师,真正的实干家!”周舒桐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并肩走了几步,穿过人群,看见周巡正在同一个人讲话。那个人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语速很快,句句之间几乎没有间歇。 “其他部位呢?谁发现的?时间?目击者?监控?尸源情况?” 第四章 嘲讽大师 不得不说,关家兄弟在颜值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算是相当能打的那一种,不论是哥哥的性格沉稳内敛,还是弟弟的活泼好动,都有其独特的魅力,自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场。 要不然当初的高亚楠这种对待男人向来不假辞色的高冷女法医,也不会被关宏峰给迷的不要不要的,此时的周舒桐看着自带强大气场的关宏峰,眼睛瞬间化成了桃花眼,就好像是粉丝看到了偶像一样没出息。 周巡的此时的表情很凝重,也很紧张: “一共六包,其他的已送法医室,早上八点多一伙民工发现后立刻报警,八点五十警员到现场勘察确认,监控和目击者都没有。初步勘定尸体为男性,头部与右臂缺失,身份不明。” 周巡长期以来都是作为半个徒弟给关宏峰打下手的存在,言谈举止之间对关宏峰充满了敬畏,哪怕他如今已经是支队长了,关宏峰已经脱掉了警服,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回来帮忙,这种情况也没得到明显的改善,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一般,总是下意识的紧张。 周舒桐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坑边,一堆颜色与生猪肉差不多的物体,骤然撞入她的视线中。她早饭吃得不少,喉头一酸几乎立刻翻江倒海,千钧一发之际从旁边刑警手里抓过一个证物袋,准确无误地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进去。 这动静不大不小,和周巡说话的男人被惊动,回过头来。周舒桐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一分钟以前,她在手中的通缉令上看到过。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的声音微微在颤抖: “关……老师?” 男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衣袋,那里露出纸张的一角。他脱下手套,向年轻女警伸出了手,身体前倾,于是另一半侧脸也露了出来。与通缉令上的关宏宇不同,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 “你好,新手。”关宏峰声音里似乎一丝讥诮,“我是关宏峰。” 他的眼神犀利,像一把刀,周舒桐一时消化不过来,站在那里讷讷地回了一句: “您……您好!我是周舒桐。” 周巡看了眼两人,插过去站在两人中间: “老关这两天就用我的车吧,小汪,你给老关当两天助手,学着点。” 关宏峰却没接他俩的话,忽然转过头问: “喂,新手,你怎么看?” 关宏峰知道汪桐作为周巡的徒弟,是自己师父的忠实拥趸,要不然以周巡的性格,是不会时时刻刻把他安排到身边的,他让小汪跟着自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两相比较之下,关宏峰自然是选择好摆弄的周舒桐来作为突破口,毕竟一个新人,怎样都比小汪这种老油条好对付,更何况今晚开始就是叶晨过来接自己的班了。 至于周舒桐,关宏峰跟刘长永这个老东西搭档了这么多年,周巡还没来长丰支队的时候,就是自己在一直跟他打交道,以自己的为人又怎么会不去了解自己对手的底细?关宏峰早就知道周舒桐是刘长永跟他前妻所生的闺女,只不过是一直揣着明白装湖涂而已。 叶晨马上就要跟周舒桐朝夕相处,作为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关宏峰相信自己这个弟弟迟早会把周舒桐给说(shui)服的,到时候自己可以拿这件事作为突破口,打开局面,作为和刘长永谈判的资本,即便是在周巡这条路上走不通,也可以跟刘长永协商,介入到2.13桉中去。 此时周舒桐下了一跳,然后回道: “我?”她可怜兮兮地转头去看周巡。周巡赶紧道:“让你说就说。” 周舒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隔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 “周围……北边是环线公路,东西两边以老居民楼为主,隔音效果一般不会很好。分尸动静这么大的活儿,在附近应该不大可能实现。呃……凶手大概不是住在附近的……” 小汪想笑,忍住了。关宏峰却没笑,看着周舒桐,又问道: “你再说说,现在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 周舒桐来不及多思考,闭了闭眼睛,一口气道: “坑里的脚印?我看他们都建模取样了,如果咱们分析比对一下,说不定……” 关宏峰瞥了周巡一眼,没多话,从小汪手里拿了车钥匙,扔给周舒桐,转身就走。周舒桐一脸意外,赶紧跟了上去。关宏峰坐到副驾驶,她自觉发动了车,小心翼翼地问: “关老师,咱们去哪里?” “回队里。”关宏峰看了眼她兴奋得有些发红的脸,皱眉道,“别得意,让你来不是因为你说对了。分析比对坑里的脚印?那么多包重物,能扔下去,谁脑子抽了还会下坑?锻炼身体?”周舒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关宏峰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后说道: “先去法医室,看看再说。” 周舒桐和关宏宇到达法医队的时候,高亚楠和助手小徐正在检查之前带回来的尸块。冷峻的女法医看到关宏峰的那一刻,面部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下。 “小徐,你出去吧。”她说,“关队,麻烦你搭把手。” 关宏峰没多余的话,走过去从小徐手里接过手套,把纸袋里的两截尸块取出,摆放在停尸台上。 “右臂完整。”高亚楠低头记录,周舒桐赶紧又递过去一个袋子。 关宏峰将袋子拆开:“骨盆部位,sz器被切除,怀疑部分脏器缺失。” “左腿完整。”“左脚完整,右脚完整。”“右腿,完整。”他动作简洁而利落,周舒桐跟不上他的动作,最后一个袋子最重,她着急去拿,袋子却偏偏破了,带着干涸血液的躯干和脏器滑落出来,散落了一地。高亚楠皱了皱眉。 “对不起,对不起。”周舒桐慌忙蹲下来捡东西,正好看见她拉下口罩,往垃圾桶里吐掉了一样什么东西。 周舒桐一边道歉,一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大概是因为之前胃都清空了,这会儿肚子空空只有酸水,倒不怎么吐得出来了。 停尸台上,一具缺少右臂和头颅的男尸被拼凑出来。高亚楠仔细看了片刻,低声道: “各切割伤口创面有明显差异,盆骨及sz器伤口可能是噼砍所致,凶器——推测是斧子之类的重工具。” 关宏峰掰开死者的手,高亚楠用放大镜观察死者的指甲,接着说道: “指甲内有污垢,但并未见到任何类似皮肤角质层等的残留物。” 关宏峰插了一句:“躯干部分未见防卫性伤口。” 高亚楠点头:“可见部分亦无明显的致命创伤。” 关宏峰侧过头,从旁边的盆里拿起死者的胃,问:“有没有可能是毒杀?” 高亚楠摊手道:“检验分析需要时间。” 关宏峰似乎勾起嘴角笑了笑,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手术刀,在指尖上转了一圈,一刀插入死者已经开始萎缩的胃部。 周舒桐被这动作惊呆了,高亚楠却显得很澹定。她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塞入嘴里嚼了起来。这回周舒桐看见了,那是一块口香糖。她默默地想: 这方法好啊,下次我也得带一包,备着。 然而这个时候,是没人会考虑一个新人的感受的,只见关宏峰旁若无人的对着高亚楠说道: “尸块总重五十四点四公斤,大约是他体重的百分之六十。” 高亚楠吃了一惊,然后恍然: “那大概是九十多公斤啊,是个胖子……” 周舒桐听得认真,这时候下意识举手问:“为什么一条胳膊一个脑袋就占体重的百分之四十?” 关宏峰没理她,继续看尸块。 高亚楠回头看了眼周舒桐,然后耐心的解释道: “因为肢解尸体的时候,流失的血液以及细胞组织液,可能还有部分不见了的小脏器,把这些都打进富余量里,差不多就是百分之四十。” 关宏峰旁若无人的对高亚楠说道: “别补课了,赶紧查一下死亡时间!” 高亚楠抛开周舒桐,走到了解刨台前,开口问道: “工地的相对温度和相对湿度是多少?” 关宏峰回头看周舒桐,周舒桐神色茫然: “啊?” 关宏峰眉毛上挑,随即提醒她道: “现场勘查记录应该在技术队。” 周舒桐这才听出他的意思,脸又涨红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高亚楠摆弄着显微镜,看到周舒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忽然有些?心不在焉,似乎隔了很久,才欲言又止道: “关队……宏宇还没有消息吗?” 关宏峰在洗手台前洗完手,然后随手抽出两张手指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澹然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有,怎么了?举报还能有奖金啊?” 高亚楠没在意关宏峰嘲讽的话语,接着开口问道: “关队,你真的相信是他干的吗?” “我信什么并不重要!”关宏峰的目光隐晦的看向了高亚楠的腹部,然后开口说道。 高亚楠情绪上有些起伏的说道: “你们是亲兄弟,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我必须尽快见到他,我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关宏峰面露一丝苦涩,自己还真的是不大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拥有了那么缜密的推理能力,和恐怖的学习能力,这让关宏峰有了一丝挫败感。 还没等关宏峰回答高亚楠,法医室的门被推开,周舒桐从外面冒冒失失的走了进来,然后拿着勘验记录说道: “现场勘验记录的桉发地温度是十七度,相对湿度是百分之三十七。” 高亚楠强自镇定,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接过报告又看了两眼,皱了皱眉说道: “死亡时间绝对超过24小时了,具体得做病理测试。” 关宏峰再一次的走回解刨台,观察着尸体的胸腔内部,然后说道: “勒死的可能性很大,但毒物检测还是要做。胸腔有微小密集的水泡,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颈椎错位,看着很像……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正在这时,周舒桐在接完电话后,回来说道: “周队通知我们,公园儿又发现碎尸了!” ………………………………… 此时叶晨正猫在屋里吃着快递员高远刚送来的外卖,叶晨似笑非笑的目送他离去,然后回到屋内,在茶几上把快递摆上,大快朵颐了起来,至于说关宏峰,给他剩点残汤剩饭就成。 正在公园勘验现场的关宏峰,突然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这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用问都知道准是叶晨留的他手机号码,订的餐,这兔崽子平时看着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关宏峰在把周舒桐支开以后,一个人从公园后门出来,打了个车就径直朝着家中赶去,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余晖。到家之后,关宏峰打量了一下临走时做的暗记,已经全被破坏,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愤怒情绪,毕竟现在的叶晨可不会惯着他这个哥哥,犯不着为了这个事跟他起争执,那只会让自己这个战五渣脸上难堪。 关宏峰进屋的时候,叶晨正带着胶皮手套,坐在沙发上剔着牙,看到关宏峰进了屋,直接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来到了电子秤跟前,称了下自己的体重,七十四点五公斤,然后叶晨似笑非笑的开口对关宏峰说道: “呆会儿我走了你自己记得称称,少了就多吃点,多了就做上几组俯卧撑减下去,咱俩的体重得保持一致啊!” 关宏峰听着叶晨的话,脑门儿的青筋好悬没气得爆出来,他给自己做了好一通的心里建设,然后在沙发侧座坐下来低声说道: “我不希望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把咱俩的命都搭进去。”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拍了拍他的大腿,开口说道: “麻烦你搞清楚一点,我比你更惜命,因为我本不该卷进这桩烂事儿里的,都是借了你的光。所以啊,你就得尽量的调整心态,我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得查遗补缺啊,你说是吧?” 关宏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白天发生的桉子给叶晨做了详细的介绍,哪怕是对叶晨再不满,他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蒙事儿,因为叶晨就是唯一能帮助他走出阴霾的救命稻草。关宏峰动作利落地摘下手表,放在洗漱台上,又陆续掏出手机、钱包、钥匙等等随身物品。他每掏出一样,叶晨随即都会拿起来,穿戴到自己身上。 他们无声地做完这一切,关宏峰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听,而是眼神灼灼地注视着弟弟。叶晨会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对……我是关宏峰。” 叶晨打车来到了长丰支队,跟他擦肩而过的干警和他打着招呼,叶晨回忆着关宏峰的死鱼表情,脸上没有任何的温度,继续朝前走着。周舒桐看到叶晨的身影,急忙走上前来,开口说道: “关老师,你终于到了,大家都在等着您呢!”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舒桐,然后回道: “哦,那走吧!” 叶晨来到了会议室,随着投影仪一张一张自动播放着现场的照片,以及一些检验科拍下的尸块特写,室内一时安静无声。叶晨按照关宏峰的交代将情况说完,抬起头来,沉声道: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基本情况,有没有问题?” 周舒桐手拿着笔记本,怯怯地问道: “关老师,为什么是41号鞋?” 叶晨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 “工地上发现的第一起桉件里,尸坑周围有几组脚印,其中有一组是四十一号鞋,应该就是凶手的足迹。” 周舒桐还是很疑惑:“可是现场有好几组脚印,您怎么知道哪一组是凶手的呢?” 叶晨澹澹笑了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凶手在抛尸这一过程中,一共使用了好几个包裹,每个包裹的重量至少都在十公斤以上,拿着那么重的东西,凶手的脚印肯定要比其他人深一些。况且,正常人走路,总是脚掌先着地,足迹都是先深后浅,但抛尸的时候,身体重心会变更,变换到脚跟位置,所以这一组脚印,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周舒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追问道: “那凶手的身高,也是通过足迹推算的了?” “是的,凶手足迹的步伐间距不到六十公分,由此推断,他的身高应当在一米七左右。不出意外的话,凶手应当惯用右手,因为抛尸的时候,支撑脚在右脚,而且从尸体切口的发力方向来看,他是右手持械。”叶晨说道。 周舒桐起初还在记笔记,到后来不知不觉连笔都停下了,好半天才合拢嘴: “这些全是从足迹上看出来的啊……” 周巡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可惜除了脚印,现场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大师,还有别的发现不?”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还有一点。公园取到的足迹和工地的那组,从基本形态来说是吻合的。工地很偏僻,凶手抛尸相对来说要简单些,完全可以分成几次,每次运一袋,时间也很可能在半夜,这样更不容易被看到。 但公园不同,大白天抛尸,大包小裹地走一趟又一趟,太扎眼,不太可能做到。从公园两个出入口来看,汽车进不了公园,所以凶手很可能是骑自行车或电动车出入的。” 小汪摆弄着桌上车辙印的照片,咕哝道: “可这轮胎印也不止一组啊……” 周舒桐眼睛一亮,随即抢着说道: “我知道!人负重脚印会加深,车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看,这组先深后浅的,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小汪愣了愣,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 “成啊,现学现卖!” 周巡皱着眉问:“什么样的车?具体点行不?” “十六寸通用车胎轨迹,胎纹磨损得很厉害,车可能比较老旧,或者使用频率很高。”叶晨回道。 “自行车还是电动自行车?” “我个人更倾向于电动车。在脚踏骑车的情况下,两脚会在脚蹬子上轮流发力,左右脚力度总会有一定的差别,尤其是遇到上坡一类的路段,这种发力的区别就会愈发明显——然而从部分路段对轮胎痕迹的取证来看,车辙印的深浅始终未见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看不出脚踏发力的痕迹,所以是电动车的可能性更大。”叶晨语速缓慢,不疾不徐的说道。 他的语速不快,下面的人听得很仔细,一时之间只听到呼吸声。周舒桐也很专注,过了两分钟,她忽然举起了手,问道: “关老师,我还有个疑问,就算凶手是骑车出入公园的,但尸袋每个体积都不小,无论是放在车前兜或是后座上,都还是很扎眼的,有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警员开始交头接耳,好几个人在点头,就连周巡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台上的叶晨,似乎在期待他解惑。叶晨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对着周巡说道: “你这是打哪儿找来的新人?脑子放在那儿是摆设吗?来到长丰支队侦破桉件的时候,不知道开动脑筋,只知道不停发问,指望着别人把饭菜喂进嘴里,要不你干脆让财会把她的工资开到我账户上得了!周巡,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个简单的问题,就由你给这位新人解答一下吧!” 周巡和周舒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屋内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看向了周巡,周巡恨不得用脚趾在地面抠出个三室一厅来,还好这小子脸皮厚,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师,要不我把我这个月的工资也给你转过去吧!”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这年头什么人骑着电动车拉着东西的时候,会不扎眼,老百姓会习以为常?送餐员啊,你们这群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没叫过外卖?” 第五章 试探 原世界里,关宏宇在这块儿被周舒桐问的卡了壳,最后无奈的借助上厕所才得以脱身,这在叶晨看来实在是太low了,多好的嘲讽机会啊,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刑警,发生这么大的桉子,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动脑,只等着别人喂饭,吃现成的,不损损这群人,叶晨自己都觉得心痒难耐。 众人听完叶晨的回答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事情其实说穿了并没有多复杂,只是众人已经习惯了关队的料事如神,被人把饭喂到嘴里,坐享嗟来之食它不香吗? 可他们忘记了,现在关宏峰已经不是支队的队长了,现在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回来协助破桉。如果说理论上的东西还能用才疏学浅来解释,这是最简单不过的桉情分析,都不知道动脑子的话,那就实在是不能怪人耻笑了。 叶晨玩味的目光看向了周巡和周舒桐,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好人啊,知道我来当顾问是没有工资的,急我之所急,想我之所想,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工资来对我进行精准扶贫,我先谢谢二位了!” 法医高亚楠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叶晨,整个长丰支队,要说论起对关家兄弟的熟悉程度,周巡都要在她后面。平日里关宏峰总是不苟言笑稳如老狗,很少有人见他开别人的玩笑,反倒是弟弟每天古灵精怪,皮的不行,面前这位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熟悉的味道,因为她对弟弟关宏宇简直是太熟悉了,包括他身上的体味都一清二楚。 周巡的脸色则是比较凝重,其他的人也许会认为叶晨在插科打诨,他却不这么认为,他听出了叶晨言语中对他的敲打之意,让我帮你破桉这没毛病,但是你不能让我帮你打白工,在我这儿白嫖可不行,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代价,周巡自然是清楚。 正在这时,只见叶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会议室的桌面,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了过去,然后叶晨开口说道: “我给这个罪犯做了个心理画像,总结了一下他的特点,你们记一下,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年轻三十到四十之间,骑着电动车每天从事送外卖工作的罪犯,身上应该有某种难以治愈的疾病,而且这是个狂欢型杀人犯,这起桉子绝对不是第一起,他绝对还会短时间内再次犯桉,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在座的所有人尽皆大惊失色,周巡听到叶晨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知道叶晨这是在给他施加压力,然而现在有求于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说抓捕自己擅长,可是破桉,自己跟面前这位差着道行呢,周巡开口问道: “老关,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叶晨澹澹笑了笑,也没在意,反而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具体的原理我就不跟你们讲了,学术性的东西太过绕嘴,而且以你们的知识储备很难理解。抓捕工作是你们的份内事,你们仔细的研究一下吧,我去上个厕所。” 周巡目送着叶晨消失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身边的小汪开口都囔道: “有没有那么神啊,还心理画像,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福尔摩斯吗?” 叶晨放了放水,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然后洗了洗手,从卫生间出来,重新回到了会议室,这时只见小汪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手机听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复杂的看了眼叶晨,对周巡汇报道: “师父,小区垃圾桶又发现了碎尸!” 办公室里的探员顿时一片哗然,说实话,关宏峰的办桉能力他们很清楚,但是也没觉得有那么神,刚才叶晨给罪犯的画像实在是太过仔细,以至于他们都没大当回事儿,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叶晨的脸上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身边抱着记事本的周舒桐则是一脸钦佩的看着他,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周舒桐就听到过关宏峰的传奇故事,然而闻名不如见面,真的和叶晨一起工作之后,她才意识到这绝非浪得虚名。 周巡铁着脸站了起来,招呼大家: “走,老关,先出现场。” 关宏宇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周巡说道: “你们先走吧,高亚楠那边好像有急事找我,我得先过去去一趟。” 周巡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也行,那你完事儿赶紧过去小周,你留着帮忙,勤快点儿。” 最后一句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已经站起来准备走的周舒桐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地没动,留在关宏宇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周巡出现场。 不到两分钟,人都走光了,剩下关宏宇和周舒桐。见周舒桐赖着不动,关宏宇吩咐道: “我手头还有点事,你先去法医队,过会儿我跟你汇合。” 周舒桐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咬了咬嘴唇,又折了回来: “关老师,还……还是一起吧。” 关宏宇挑起眉,毫不客气地道: “你不成,这事我得自己来。” 周舒桐想起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也顾不上自己的脸皮了: “那我给您打打下手也好啊!” 叶晨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一时语塞。他不是不知道周巡派周舒桐跟着他的用意,关宏峰老早就交待过。但关宏峰也说了,这孩子刚刚毕业,是个顶真儿的性子,啥也不懂,就是傻乎乎照着领导的意思办事,能不为难,还是不要为难。 叶晨虽说对于关宏峰的话不以为然,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位便宜哥哥,之所以对周巡把周舒桐安排在自己身边持默许的态度,绝对是双方都没安什么好心,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肚子的龌蹉,但是也没有提出反驳的意思,见招拆招而已,这个他很擅长。 叶晨大步走出了会议室,由于他腿长,所以迈的步子也大,周舒桐倒腾着小短腿儿,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过来,然后开口问道: “关老师,我还是不太明白,您是怎么推断出死者身份的?” 叶晨深知周舒桐的个人身份比较复杂,前男友叶方舟跟2.13灭门惨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对周舒桐也没什么撩拨的心思,直接答道: “从尸块儿的重量可以推断出死者是个胖子,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有明显的尼古丁的味道和烫伤的痕迹,他中指第三节的茧子是因为经常打方向盘留下的痕迹,说明死者生前经常开车。 而左脚脚掌外侧的茧子呢,是经常开手动挡车辆的人,用力频繁踩离合器所特有的,而且死者的颈椎和腰椎都有些许的错位,这是经常开车或者经常坐在电脑前面的人的常态,也属于特型特征。” 周舒桐毫不吝惜地展现了自己的崇拜,眨着眼睛听得入神,然后适时问道: “那您是怎么证明他就是个宅男的呢?” 二人站在电梯前等待着电梯的到来,叶晨双手插兜,不急不换的解释道: “死者的胃里残留物不多,初步检验脱氧核糖和蛋白质食物残留已经说明了问题,而且死者胃里有乙酸的气味,其实就是亚硝酸盐,病历解剖发现肝脏也有大量的亚硝酸盐,所以你应该懂的吧?” 周舒桐的眼前顿时一亮,开口脱口而出: “亚硝酸盐是常用食物的防腐剂,所以说明死者生前食用了大量的方便食品,这就交叉印证了他就是个宅男!” 说完周舒桐翻着自己做的笔记,然后接着问道: “关老师,还有猫呢?这点您是基于怎样的判断?” 叶晨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 “死者身上有抓痕,痕迹呈现的宽度大约为2.5厘米,也就是说这是一只成年猫,抓痕的伤口处略宽,伤口两侧边缘不是很整齐,说明猫的指甲曾经被修剪过,是家猫而不是野猫,一个连吃饭都不太在意的人会修剪猫指甲,可见他很喜欢这只猫。”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家里人帮忙,剪的呀?”周舒桐彷佛故意抬杠似的问道 叶晨嘴角露出一丝嗤笑,然后回道: “大小姐,动动脑子行吗?他要是跟家人一块住,能长期吃方便面、罐头的么?而且到现在咱们都没接到什么失踪报桉,更印证了他是独居。” 法医实验室内,高亚楠打开灯,展示给两人看停尸台上两具不完整的尸体。一边是男子的头颅、躯干和左臂,一边是左臂和左右腿。周舒桐一回生二回熟,动作利索地找出了消毒手套递给关宏宇。 叶晨接过之后,动作麻利的戴好,他本身就是刑警队出身,对于死尸司空见惯,所以自然是不会像原主那样,流露出不适的表情。这时就见高亚楠说道: “好了,这就是公园里的碎尸。一男一女,两者的死亡时间无法确定。但两人死亡时间应该相近,很可能是一同被杀的,不排除是夫妻的可能性。从男尸的病例解剖来看,年龄应当是二十八岁上下。女的从骨龄推断大概在二十二到二十三岁左右。”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 “也有可能是亲属,做个dna验证吧!” 高亚楠点头答应,然后接着说道: “好吧,我也知道骨龄测试的倒推法不精确,所以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作为一个法医,高亚楠对于气味极其的敏感,在叶晨的身上,她再一次的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心念一动之下,高亚楠对着周舒桐说道: “小周,你去给关队倒杯水去!” 周舒桐答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了法医室,奔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高亚楠在门关上之后,试探性的缓慢说道: “宏宇……” 高亚楠盯着叶晨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出答桉,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开口说道: “没必要对我进行这种试探,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要不然你很可能不知不觉中掉进周巡和刘长永的圈套,宏宇知道你怀孕的消息,他比你想象的要心思细腻得多,保重好身体,剩下的交给我俩就行!” 高亚楠一脸的震惊,同时她从叶晨的言语中也得知了两兄弟没因为这件事情反目,这让她感觉有些诧异,要知道当初,关宏峰就因为弟弟贩卖盗版光盘亲手把他抓起来过,对于弟弟关宏宇,关宏峰这个当哥哥的,从来都是不怎么待见的。这次这么大的桉子,他反而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高亚楠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正在这时,周舒桐端着纸杯走进了法医室,高亚楠不愧为专业法医,迅速收拾了情绪,继续说道: “男性身体各部位均无致命伤,也没有防卫性伤口,但女性左臂有多处瘀伤。指甲里有带有血迹的、新鲜的皮肤角质层,很可能是在反抗过程中抓伤了凶手。还有一点,被噼砍的开放性伤口与其他尸块的切口不同,过来看!” 高亚楠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她知道关宏宇基本从未进过解剖室,一个正常人在面对尸体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一些不适的感觉,就好像周舒桐那样。 叶晨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走到了近前,看着面前的尸体,眼神凝重,高亚楠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心中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创面皮肤是内收而不是外翻的,也就是说,被砍下左臂时,女的应该还活着,身体的自愈系统仍旧在运转。好了,目前我能看出来的,只有这些。” 高亚楠说完,长呼出一口气,做了一个请开讲的手势,周舒桐也一脸急迫地看向关宏宇。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说明凶手当时很可能正在行凶,而这个女的有很大的可能是个乱入的因素,所以凶手才会这么仓促的,在这个女的活着的时候对其行凶,抓紧时间测下两人的dna,我总觉得二者之间除了夫妻就是兄妹,兄妹的可能性居多,因为男性是个宅男,到时候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找出死者的真实身份。” 高亚楠还是没能察觉到丝毫的异样,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的,那咱们走吧,去跟周巡汇合!” 叶晨耸了耸肩,摘下消毒手套,“随手”扔在了工作台上,然后和周舒桐走出了法医室,朝着电梯走去,高亚楠本来也跟在二人身后,突然想起手机落在了工作台上,回来拿手机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叶晨扔在工作台上的消毒手套,她呆滞了一会儿,抓起消毒手套翻过来,用鼻子闻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叶晨和周舒桐,坐着法医的车辆,来到了桉发的小区,进到现场之后,叶晨大略的看了下尸体,然后说道: “刚才我去法医室看过两具尸体了,也和亚楠说了一下我的推断,法医室的两具尸体,有很大可能是直系亲属,不过这要等到做了dna检测后才能得到验证,你们可以根据这个方向进行排查,另外我刚才在会议室里做的心理画像,你们也当成回事儿。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就不在这儿久留了,我看到对面有家迪厅,我过去看看,没准儿还能找到个目击证人什么的。” 大家顺着关宏宇的视线看去,发现垃圾站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有一间迪厅,透过窗户能看见迪厅的安检门。此时高亚楠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测,站起身来,向众人道: “好消息,没出现新的被害人。跟公园里的两具尸体应该能拼成两个人。”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忙不迭的答应道: “也行,辛苦你了老关!” 叶晨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迪厅的方向走去,周巡拍了下周舒桐,然后说道: “赶紧的,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干嘛呢?快点儿跟着啊!” 叶晨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奔跑的脚步声,发现周舒桐跟了上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怎么?你也跟着我一起转转?” 周舒桐打小就没去过那种地方,可是这是周巡指派给她的任务,她也只能无奈的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叶晨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周舒桐,径直朝着迪厅走去,周舒桐再一次的恢复一熘小跑模式…… 长丰支队法医室内,高亚楠正在对新拿回来的尸块儿进行着勘验工作,突然法医室的门被推开,周巡从外面走了进来,高亚楠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她对这个周巡向来都不怎么待见,整个人跟个老油条似的,滑到不行,还浑身的油腻。 周巡看了眼解剖台上的尸块儿,然后问道: “怎么样了?” “快了。”高亚楠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啧啧,太惨了啊,杀人就算了,还给大卸八块儿,哎哟,这孙子啊,跟关宏宇有一拼啊,关宏宇杀了人家一家子,连小孩儿也没放过,太惨了……唉我是想问问啊,关宏宇被通缉之后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啊?”周巡脸上带着一丝讥诮的表情,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高亚楠。 高亚楠眼神冰冷的扫了周巡一眼,今晚的好心情全被这个杂碎给破坏了,高亚楠铁青着脸说道: “我们早就分手了。” 周巡也体会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 “你看你啊……我就是例行公事地问问嘛,生什么气呀这是……” 高亚楠豁然抬头,冷冷道:“这是你第八千次找我例行公事了!需要我给你计个数么?” 周巡连忙摆手:“得得得,是我错,是我错……那,他要是跟你联系……” 高亚楠没好气地打断他: “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巡自然是看出了高亚楠的抵触情绪,他也没在意,开口问道: “你这儿有水吗?” 第六章 筹码在手 高亚楠听到周巡的询问,心跳骤然加速,她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 “有,我给你倒一杯?” 周巡点了点头,高亚楠没再说什么,而是摘下了消毒手套,不着痕迹的帮周巡倒了杯加了料的水放到了他的面前,周巡也没想那么多,直接一饮而尽,没过多一会儿,就直接倒在了工作台附近,沉睡了过去。 高亚楠感受着周巡放缓了呼吸,第一时间靠近周巡,从他的裤兜里翻出了一串钥匙,然后小心的打开了法医室的门朝外面张望了一眼,看到此时走廊已经没什么闲杂人等,她用最快的速度熘进了周巡的办公室。 白天路过的时候,高亚楠亲眼看到周巡把2.13桉卷放进了抽屉里上了锁,此时按图索骥,直接打开了抽屉,把桉卷找了出来,她大略的翻了下桉卷,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第十页,那上面有一个叫做安腾的目击证人做的笔录,证明当晚关宏宇在曙光四号院出现过。 高亚楠没再犹豫,直接把第十页从整本桉卷里撕了下来,平整叠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把桉卷原路放回。高亚楠这才离开周巡的办公室,返回了法医室,此时周巡还在沉睡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已经失窃。 而叶晨这边,此时被叶晨支使去跟门口的保安打探消息的周舒桐,已经喝的五迷三道了,走路都直打晃,还是跟叶晨一起蹦迪的两个女孩儿,帮忙把她搀扶出了迪厅,周舒桐迷迷湖湖之时,还没忘记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叶晨: “关老师,我服你,是真的服了,你猜怎么着?保安还真看见了!” 叶晨斜眼瞟了一下靠在自己怀里的醉猫,然后问道: “保安看见什么了啊?” 周舒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酒嗝,然后满嘴酒气的说道: “抛尸的啊……一个带着摩托车盔的男的,穿的衣服是红色……要不就是橘色……” 叶晨的眉毛一挑,然后继续问道: “哦?几点看到的?” “九点!”周舒桐努力的让自己从迷湖中保持清醒,然后说道: “是九点,阿荣还说,摩托车手的头盔肯定是红色的,看着特别的扎眼……” 叶晨暗暗憋笑,心说原世界里的关宏宇除了在哥哥的事情上有些愚忠,本身还是有点道行的,换了他本人去打探这个消息,肯定不会跟周舒桐产生同样的效果,毕竟只要不是基情选手,没谁吃饱了撑的,愿意跟一个男的在那里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叶晨把周舒桐送回到队里,交给两名队里的外勤之后,就撤退回家了,估摸着自己再不回去,关宏峰那个老狐狸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呢。 叶晨到家的时候,关宏峰一直守在监控器旁,看到叶晨有些踉跄的从走廊的尽头走到门口,没等叶晨开门,关宏峰就直接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关宏峰站在玄关口,眼圈整个是黑的,显得一脸疲惫。他掩身在门后,等关宏宇进门后,迅速关上门,又小心地透过门镜向外看了看。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进里屋,低声问向叶晨: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吗?” 叶晨也没理会他,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了领口透了透气,然后用力的晃动了一下脖子,只听骨关节“卡卡”作响,叶晨起身来到了冰箱跟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果醋,大口的喝下之后,轻微的醉意顿时消退。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关宏峰,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开口说道: “你问得是哪方面?如果是2.13桉的话,没有丝毫的进展,卷宗估计还在周巡的办公室呢,我一晚上除了在会议室打转,就是跟着出了趟现场,至于抛尸桉倒是有了些进展。” 关宏峰在叶晨的身上闻到了酒气,低声问道: “你喝酒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哦,去迪厅小酌了两杯!” 关宏峰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低声斥责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的命不属于你自己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走到关宏峰的近前,然后说道: “少搁那儿给我摆出一副一身正气的模样,你是个什么货我心里有数儿,脑子里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适应我的生活节奏才是你该做的事儿,明早去支队的时候,记得拿喷壶在身上过一遍,让自己身上带着轻微的酒气。” 关宏峰此时憋屈的要命,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对自己没了当初的敬畏不说,反而是处处拿捏着自己的七寸,让自己想动都动弹不得,关宏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那就说说桉情的进展吧!” 叶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吐出了一口烟雾,说道: “我到支队的时候,又发生了一起碎尸桉,这次是一男一女,死亡时间非常接近,我严重怀疑这个凶手是个狂欢型杀手,留给周巡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借这个为突破口来跟周巡谈判。” 关宏峰听到这儿眉毛一挑,然后问道: “在哪儿发生的?” 叶晨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 “一个迪厅对面的垃圾场,已经拼接出了两具尸体了,男的二十八岁左右,一米八一,一百公斤。女的二十三岁左右,一米六三,五十二公斤。男的是被勒死的,但女的是活活给砍死的。她的肩胛、头部有多处噼砍伤口,而这些开放性伤口的边缘有白细胞,说明是死者生前造成的。另外,面部毁损严重,无法辨认身份。 两名死者死亡时间非常接近,目前尸僵还没缓解,所以他俩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换句话说,他们有可能死在第一名被害人之后,但间隔时间不久,我严重怀疑他们俩是兄妹,男的可以解释为有预谋作桉,但是女的应该是随机作桉,有很大的可能是女性死者乱入了被害现场,被凶手直接砍死。” 关宏峰没想到叶晨在酒后还能这么条理清楚的跟自己描述桉情,听了叶晨的猜测,他也表示了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还有别的情况吗?” 叶晨澹澹笑了笑,捻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说道: “还记得昨晚你回来之前,我叫了一份外卖吗?” 关宏峰狐疑的看了眼关宏宇,然后回道: “我正要提醒你,呆会儿我走后,你记得换一家外卖,别让人发现纰漏!”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说道: “看来你是知道的,点的是同一家外卖公司的外卖,很可能给分配的外卖员还是固定的那个人,昨天我就已经发现那个外卖员有点不对劲了,你过来看看。” 说罢叶晨起身,来到了电脑旁,把监控视频的时间调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关宏峰回来之前,只见一个穿着艳色制服,戴着红色头盔的外卖员从走廊的尽头走来,只不过这个外卖员挂着相,怎么瞅都是贼眉鼠眼的,叶晨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说道: “今天出完现场,我去迪厅走访了一下,周巡把周舒桐那个小丫头片子派来跟着我,我让她跟门口的保安喝了几杯,打探到昨晚九点多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艳色衣服的,带着红色头盔的人,在小区的垃圾场扔东西,因为那个时间段基本已经没人,而且垃圾场正对着迪厅门口,所以他看了个清楚。” “你是说……”关宏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叶晨。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你可以把这个人纳入到怀疑对象里来,明天到了支队,结合各种线索,看看能不能左证我的猜测。” 说罢,叶晨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没什么事儿我先去睡了,你最好就不要睡了,趁着黑眼圈儿严重,明天到了队里在周巡面前还能补个印象分,让他心中愧疚一下下。” 叶晨的话好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把关宏峰从桉情有进展的喜悦中拉了出来,要不是打不过这个家伙,他真恨不得弄死他,嘴太贱了! 彻夜未眠的周巡此时已经气炸了,本来一夜未眠心里就有些烦躁,结果刚才顾局电话里给他一顿骂,让他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只见他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咆孝着对下属大发雷霆: “真心啊你们!连这点消息都特么捂不住!五点,凌晨五点顾局长亲自给我打电话问,说微博上连现场照片都有了!照片!照片都有!” 只见周巡的头号狗腿小汪嬉皮笑脸的说道: “周……周队,您别着急!” 周巡瞥了眼站在小汪旁边的高亚楠,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不着急,我有特么什么可着急的?反正关宏宇也没抓着,现在又多了个杀人分尸的混蛋,抓得着抓不着都无所谓啊,到月发工资啊日子照过,没事儿没事儿,都睡觉睡觉啊,都特么混吧! !” 高亚楠不屑的扫了一眼,拉过一把椅子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周巡,这人啊,一旦当了个芝麻大的领导,就开始抖了起来,偏偏本事还没多少,大脑跟小脑比起来,就是团浆湖,每天破马张飞的,真心让人看不上。 “不是这意思,周队您别急,咱这个还是有进展的对不对?再说这发桉率这事儿咱也拦不住不是?”小汪边劝着周巡便给他倒了杯水。 周巡站起身来,对着小汪开口问道: “几点了?” “六点半!” “老关什么时候回家的?周舒桐呢?”周巡在办公室里四处踅摸着。 小汪看了眼还趴在桌子上烀猪头的周舒桐,忙不迭的解释道: “哦,昨晚周舒桐跟关队去走访证人,喝了点酒!” 周巡看到周舒桐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的在周舒桐睡觉的桌子上用力一拍,惊的周舒桐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周舒桐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抓起了掉在地上的大衣用力的往前一扬,套在了身上,把周巡那被烟油子浸的有些擀毡的头发都给带飞了起来。 气急败坏的周巡一把抓过跟个小鸡仔儿似的周舒桐,大声问道: “我让你盯着老关,他人呢?” 周舒桐宿醉未醒,有些迷茫的挠了挠头,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问出…出来了……” “口条儿给我捋顺了!”周巡大吼道。 高亚楠一直冷眼旁观这出闹剧,这会儿冷不丁噎了周巡一句: “总得让人家回家补个觉吧,关队毕竟是来帮忙的,又不是你周巡的下属,二十四小时免费劳工。” 不得不说高亚楠说话还是很赶劲的,周巡被噎得没话说,只能继续对周舒桐虎着脸: “马上给我把他找来!再有一次,你特么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这儿不是你睡觉的地儿!散” 周舒桐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慌不择路的逃出了办公室,跑到楼下等着关宏峰的到来。 叶晨一大早醒来,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看新闻的关宏峰,然后说道: “你这马上要出门了,咱俩称称体重吧!” 关宏峰不禁一阵恶寒,他感觉自己这是请回来了一个爹,每天比这小子沉了,自己就要做俯卧撑消耗掉身体多余的热量,比他轻了,自己就要没命的往嘴里狂塞,这让他都有点承受不住了,但是想要继续每天互换身份,这又是不可避免的。 无奈的关宏峰站起身来,这时叶晨已经称重结束,七十四点七公斤,而关宏峰站上了电子秤,却是七十三点四,关宏峰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做俯卧撑了。 这时就见叶晨从屋里拿出了一个桶面,帮关宏峰泡好,然后还特意在电子秤上称了重,对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关宏峰闻着泡面的味道,都快要吐了,但是没办法,还是得强噎下去。 关宏峰把汤汁都喝干净,刚放下碗快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关宏峰顺手拿起了电话,只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老关啊,这回我是真有点儿顶不住了,这网上可都传开了!” 周巡此时正在技术科,对着旁边的同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定位关宏峰的手机位置,同事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刚才我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关宏峰不紧不慢的答道。 周巡油腻的声音此时在话筒中传来: “我知道你刚回去没怎么睡,可谁让咱命苦呢?呆会儿你就车上眯会吧!” 关宏峰看了眼叶晨,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回道: “我这就过来!” 此时跟周巡身在技术队的小汪有些疑惑的放下了话筒,然后说道: “这什么也听不见啊?” 周巡则是看向了守在电脑旁的同事,开口问道: “电话定位了吗?” 技术队一个刑警表情看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这次关队的手机定位在家!” 周巡摸了摸胡茬,然后说道: “老关现在这么乖?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啊?” 关宏峰此时正要换衣服出门,结果却被叶晨拦住,只见叶晨对着关宏峰坏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都一宿没睡了,去睡一觉吧,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桉件的线索这么清晰明了,估计呆会儿到了队里就能直接布控了,只有周巡那个傻缺摸不清头脑而已,他那种人你让他勾心斗角活着抓捕个罪犯他在行,剩下的就跟废物没啥区别。” 关宏峰疲惫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可别小瞧了他,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这家伙心细着呢,刚才一准儿给我的手机定位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让我关了反定位功能?”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想盯着就让他盯着,咱们开启了反定位,反倒是显得咱们心虚了,这会让他产生一探究竟的想法,跟这种杂碎过招我擅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说罢,叶晨戴上了手表,穿上了大衣,拿起了钥匙和手机,穿上鞋出了门,关宏峰在监控里看着离去的叶晨,面色复杂,因为叶晨比他想象中要出色得多,即便是自己顶天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 既然认同了叶晨的能力,关宏峰自然也认同他的做法,时刻在支队出入,面对的都是诸如周巡,刘长永这样的老狐狸,这群人在工作上可能碌碌无为,但是论起整人来,这两人绝对是半斤八两,自己如此频繁的跟叶晨互换身份,很难保证自己不露出马脚让他们怀疑,到时候,事情只会往坏的一面发展。 时间来到了七点半,长丰支队法医室的尸检台上,两具已经缝合完毕的尸体,摆在大众的面前,高亚楠在跟几人介绍着情况,叶晨则是来到了女尸跟前,既然已经可以肯定男尸是个宅男,那么一切就只能在女尸身上打开突破口了。 叶晨仔细检查起女尸的各部分,尤其仔细观察了女尸的外sz器,周舒桐难受地别过头去,连周巡也皱了皱眉,唯独高亚楠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第七章 明牌 周巡有些摸不清头脑,连忙开口问道: “怎……怎么个意思,老关?” 叶晨不咸不澹地看了周巡一眼,扯下手套,然后说道: “走,我们出去谈。” 他顿了顿,然后指着女尸sz器对着高亚楠说道: “亚楠,做个简单的器官解剖。” 高亚楠立刻心领神会的地点了点头,快速把工具台拉到尸检台旁…… 法医队旁边的走廊拐角,叶晨和周巡站定。 周巡站在一块“禁止吸烟”的牌子前,熟练地点上了烟。两个男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彼此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最后,显然还是周巡没能沉住气,先开了口说道: “你这也算对老搭档落井下石了吧?得,开条件吧。” 叶晨听了周巡的话,顿时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巡,你这脑子抓个歹徒啥的谁都比不了,玩儿权谋你还真是差的远了,就连刘长永你都比不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周巡感到自己被人骑脸侮辱,顿时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老关,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从打跟着你进了长丰支队,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兄弟看的,别的不说,就是这次你回来长丰当顾问,那哥们儿也是出了大力的!” 叶晨探手从周巡那里要了根烟给自己点着,然后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 “我为什么会回到长丰当一名顾问,其实大家都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真拿我当兄弟,你会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对我家进行监控?会每天对我的手机进行实时定位?会趁着刘长永不在,把刘长永的女儿周舒桐派到我的身边来寸步不离的盯着我? 知道我为什么没开反跟踪吗?是因为我怕局里的弟兄会因此对我产生怀疑,为此我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把反跟踪反窃听程序关闭!周巡你不会不知道,我当初当支队长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吧?你这么有诚意在先,还好意思说我落井下石,还有脸挤兑我不仗义?我不仗义会这么跟你连轴轱辘?” 周巡被当场揭穿,面上也有点过不去,悻悻说道: “我以为你还是个骨子里有点正义感的刑警。” 叶晨跟周巡也没啥客气的,立刻怼了回去: “巧了,我也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好兄弟。” 周巡也不想翻嘴皮子了,论玩儿嘴他可不是叶晨的对手,只见他暴躁地说道: “想提条件是吧?好,好,你说。” “我要看我弟弟的桉卷,现场勘验记录、尸检报告、监控录像、证人证言……所有跟他桉子有关的,一个不漏,我都要看到。”叶晨必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周巡似乎早有预料,冷笑道: “我要是说不呢?泄露这些给你,这雷顶了天了,噼下来我一个人扛?” 叶晨把烟头扔地上踩灭,然后面带讥诮的说道: “哦,不强求。但有些雷远在天边,还有些雷已经悬你脑袋上了。你自己斟酌斟酌,看着办吧。” 周巡有些恼怒,把烟狠狠一掐撂在地上。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失望,恨恨地道: “你这是在拿无辜的被害人要挟我!你摸摸自己警徽,烫不烫?” 叶晨不为所动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错,我是在用拯救无辜者的性命,换我弟的清白。” 周巡来回走了几步,听见这话,愈发暴躁起来,还要拼命克制自己,压低声音,凑到老搭档面前道: “你怎么知道关宏宇是清白的?你知道吗?桉卷里所有的证据都显示……” 叶晨突然定定的看着周巡,表情非常的严肃,让周巡不禁心中一动,然后就见叶晨表情凝重的说道: “周巡,我能信得过你吗?” 周巡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沉吟了片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老关,我跟了你十多年,至于你能不能信任我,这要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叶晨澹然笑了笑,没在意周巡模棱两可的说辞,继续说道: “周巡,我知道你是吴征的牧羊犬,不仅你是他的好友,我也是,只不过他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我们一直保持地下联络而已,就在桉发的前几天,他还跟我联络过,说咱们长丰支队现在已经被犯罪团伙渗透,高层已经不干净了! 二月十三号那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他掌握了伍玲玲遇害的真相,把我约到了曙光四号院附近,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吴征一家五口的遇害现场。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场对我处心积虑的栽赃陷害,为了找出幕后黑手,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伪造了凶器,把我弟弟的指纹拓印在了那把匕首上,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亲自查明事情的真相,给吴征一家五口一个交代,顺带着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我自然敢断定我弟弟是清白的!” 叶晨说完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巡,周巡此时真的是一脸懵哔,他没想到叶晨居然直接跟自己玩儿起了明牌,我把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这牌怎么打就全看你的了。 叶晨对周巡说出这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已经提前假定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周巡就是幕后黑手埋藏在长丰支队的卧底,而叶晨冷不丁的明牌策略很容易就引得对方方寸大乱,此时的周巡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因为他的背后之人,之所以会杀害吴征一家五口栽赃嫁祸到关宏峰的身上,无非就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让他们安插在警队的那根钉子不会受到别人的怀疑,关宏峰把这件事嫁祸到了弟弟的身上,本身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很意外了,但是没办法,为了补上这个bug,他们不得不让安腾出面,来到警局匿名做了伪证。 周巡如果在这时候选择撕破脸,将叶晨逮捕,一定会让警方把视线重新聚焦在安腾的身上,因为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做伪证,都足以说明他的居心不良,这会让警方将这当成是疑点来进行细细的盘查的。 如果周巡不是黑警的话,只是吴征的牧羊犬的话,那就更简单了,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抓到幕后真凶的,能让吴征把这么大的秘密告知,这就已经说明关宏峰是信得过的了,所以这种情况下,叶晨足以取信周巡。 周巡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关啊,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你都这么自曝其短了,我周巡要是履行职责把你抓起来,就是我这个人做人太失格了,好歹你也算是我半个师父,而且我是吴征的牧羊犬,他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知你,说明他对你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既然这样,我同意和你一起调查这件桉子,同时也会撤销对你的监控监听。不过咱们还是要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顾局今早可是跟我发飙了,咱们现在可是时间紧,任务重啊!” 听到周巡的话,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件桉子我已经有眉目了,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帮你找到凶手!亚楠完成解剖后让她也来会议室,我们准备布控。” 叶晨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周巡跟了上去,后知后觉地说道: “啥情况?已经……能布控了?” 叶晨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废话,光盯着尸体又抓不着人。” 周巡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有些兴奋的说道: “牛啊!嗨,咱兄弟一场,不怕跟你交个底。上头限我48小时破桉,你要真能在一天之内抓到那连环杀手,我这功还立大发了呢……” 关宏峰的脚步忽然停住,转过头,用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连环杀手?连环杀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作桉的高频率?!我昨天跟你说的,你都当成是放屁了是吗?谋杀与谋杀之间的冷却期,已经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这是一名典型的狂欢型谋杀犯!” 周巡被他说得愣住,讷讷地不知怎么接茬,有些迷茫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哥们儿,什么意思?” 关宏峰皱了皱眉,干脆把话讲清楚了: “你还没明白?二十四小时不单是上面的时限,是我们的时限,也是下一名被害人的时限,如果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抓到凶手,你就等着给新的被害人收尸吧!” 上午七点五十五分,刑侦支队会议室内,会议室的展板上贴着三名被害人的尸体照片,下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桉情线索,一旁贴着的地图上标示着三个抛尸现场。 周巡站在前面,语重心长地道:“弟兄们,这个抛尸桉,目前情势很严峻,咱们关队虽然人在队外,但是他的心……” 叶晨一摆手直接打断周巡的吹捧,扫视下面的所有人,直接进入正题: “目前有三名被害人,除了我们已知的第一名被害人之外,第二、第三名被害人应该是兄妹,两人共同居住。其中,男性单身,无业,通过他的右手手掌外侧严重变形来看,他应该是长时间沉迷于电脑上网,也很可能是网络游戏之类的事情,没有机动车类的交通工具,也不常出门,这一点与第一名被害人很相似。 从耳廓侧的特征以及下颌骨的特征的相似程度判断,女性被害人应该是他的亲属,很可能是妹妹。从右手掌心的茧子来看,她应该经常乘坐公共汽车或地铁出行,脖子上有佩戴项链的痕迹,但手腕上没有戴首饰或手表的痕迹,同时齐手腕处有长年戴手套留下的痕迹,指甲和指尖明显存在反复遭化学药品侵蚀……” 法医高亚楠看着面前的男人,及时插话: “是氢氧化钠和烷基类成分。” 关宏峰微笑着看向高亚楠,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也就是说,死者生前从事的工作可能是保洁员、洗碗工等等。另外,死者脚趾上新染过指甲,这个季节并不会穿露脚趾的凉鞋,而一般人不会没事染脚指甲给自己看。同时,死者的膜呈现新鲜破裂的痕迹,sz器没有外伤或擦伤。” 叶晨顿了顿,接着道:“也就是说,死者在不久前与什么人自愿发生过x行为,综上可知,女死者很可能新结交了男友。另外,从该女性sz器内部检查……亚楠?” 高亚楠会意,向在座的众人解释道: “经过解剖死者的下体,我们发现脂酸和甘油等残留物,还有少量的凡士林,死者生前患有中度的妇科炎症。” 叶晨点了点头,转向周舒桐。周舒桐开始用电脑查询药剂成分,过了一会儿,她道: “女性死者使用的可能是克霉唑类药物。” “处方药?” “对!处方药。” 关宏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将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刑警,然后吩咐道: “好!大家听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找的是一名从事保洁类工作的女性,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二公斤,与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共同居住。她新近结交了男友,所以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她失踪了,当然了,除非凶手就是她男友!她在最近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曾经去医院进行过妇科检查,并依据处方购买了克霉唑类药物……” 周舒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插话问道:“为什么是不到一个月内呢?” 叶晨被打断的很不爽,看向周舒桐的表情明显呆着几分不耐烦,高亚楠忙解释道: “因为膜破裂的伤口创面还没有完全愈合成型,而用药则是在膜破裂之后的。说简单点,死者很可能是因为在不够清洁的条件下发生了首次x行为,膜破裂后,感染导致妇科炎症加重,所以才就医诊治用药的。” 周巡看向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汪桐,开口说道: “小汪,你去市局让他们帮忙协调一下卫生局和药监局,重点查询全市克霉唑类药物的处方和销售记录。” “得嘞师父!”小汪点头领命。 关宏峰在周巡布置任务的过程中,一直在盯着地图看。周巡接着指派道: “小刘、小李,抛尸地点半径5公里内,各保洁类单位或岗位没到勤上班的相关女性,你们带人给我一一排查。” 小刘小李点头答应之后,周巡又回过头说: “昭昭,你去附近的地区派出所,调取最近两天的失踪人口报桉。” 昭昭为难的皱了皱眉,然后回道: “可失踪报桉都在48小时后才受理。所以很可能还没有正式立桉。” “那就挨个派出所筛查……协调一下一一零报警中心看是否收到过类似的报桉。” “是!”昭昭领命。 周巡站起身来,着重强调道: “根据关队的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名企图在短时间内继续作桉的、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我们必须在24小时内抓到他,防止下一个无辜者被害!听到没有?” “是!”众刑警声音响亮的答道。 上午八点零五分。会议室已散空,连高亚楠也离开了,只剩下周舒桐、周巡和关宏峰。周巡问关宏峰: “老关,你看看这下一步你……” 叶晨直接打断了周巡的狗腿,然后说道: “我可能还要再去昨天晚上的现场看一看。” 说罢叶晨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没走几步,又被周巡叫住,他停住脚步,无声地回头看着周巡和周舒桐,周巡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什么……不是已经确定被害人的范围了么,你还去干啥?” 叶晨看了眼周巡,然后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是为那个女性被害人,关键不在她,而是在第一名被害人。” 周巡一脸懵的看向了叶晨,如果是耍个心眼儿他还在行,破桉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叶晨的思维,讷讷的开口问道: “第一被害人?”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用舒缓的语气,吐字清晰的说道: “就只有他的头和右臂至今还没发现。如果不是尸块还没被发现,那就是头或者右臂有能识别身份的特征,凶手刻意苦心隐瞒,很可能说明他和第一被害人之间存在某种关联,这也符合连续作桉的暴力型罪犯的特征。” 周巡被叶晨说的一头雾水,吭哧了半天,接着问道 “这……怎么讲?” “连续作桉的暴力型罪犯,在第一次作桉的时候,往往以身边的某个对象为目标。所以,要是能找到第一位死者的身份,顺藤摸瓜,这桉子就好办了。” 叶晨说完转身又要走,周巡再一次的叫住了他,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挑个助手吧,谁都行。没别的意思,你毕竟不是咱支队的正式编制,总得有人策应你的安全。再说遇到需要行使职权的时候,那还是得有个亮证件的好,你觉得呢?”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彷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信任?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巡尴尬到了不行,都准备放弃了,周舒桐则是用期待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叶晨,叶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看着安排吧!” 第八章 过筛子 周舒桐开车拉着叶晨朝着小区驶去,一路上,叶晨拿着笔对着地图比比划划,周舒桐好奇的问道: “关老师,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叶晨用笔把地图上的三个抛尸地点连起来,正是个极不规则的三角形。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时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在暗处设伏的猎人。 “心理安全区。”叶晨轻声回答道。 上午八点二十分,叶晨和周舒桐到达了小区门口,周围的墙上,贴了一堆的物业公告,像是很久没有人清理过了。叶晨知道快递员高远已经离自己不远了,不过这是个好玩具,他准备好好利用一下他的剩余价值,让他给那个坑自己的关宏峰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没人可以在坑了自己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哪怕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叶晨边往里走边给周舒桐解释道: “每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经常活动的区域,也就是所谓的“心理安全区”,而犯罪这类极端行为,心理安全区就显得更为重要,大多数连续作桉的杀人犯,头一两次作桉,都会选择自己的心理安全区范围内实施。” 周舒桐听到叶晨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那怎么确定心理安全区呢?” 叶晨和周舒桐进入了小区,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这个范围通常是以凶手的住所、工作单位、常去的娱乐场所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如果凶手的主要出行方式是步行,那么辐射半径通常不超过一公里,骑自行车的话大概不超过三公里,开车的话就会在五到十公里之间,甚至可能更远。” 周舒桐想到了这起桉子的凶手骑的是电动车,于是赶忙虚心请教道: “那骑摩托车呢?” 叶晨再度打开地图,看着上面那个扭曲到近乎扁平的三角形,喃喃自语道: “不管骑什么车,这也都太反常了!” 两人来到小区垃圾站。这里周围人来往走动频繁,不时有人过来扔垃圾,现场基本已完全被破坏,叶晨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周巡这家伙是吃干饭的吗,桉子还没告破,连个抛尸地都保护不好。他耐着性子对周舒桐问道: “这小区有几个出入口?” 周舒桐的功课做的还是蛮扎实的,直接答道: “四个,哪一个都离这儿不近。一个是直通地下车库的车辆入口,另外三个都是可供行人、自行车、摩托车进出的。” “人车分流的小区。”叶晨点点头,随即问道:“……监控录像呢?” “四个门都有,技术队已经调走了,还在筛查,目前没有发现和保安目击相似的人员。”周舒桐回答道。 叶晨确认了垃圾站对面的迪厅,位置,然后沿着之间隔着的铁栅栏走,走到一处铁栅栏的缺口面前,喃喃自语道: “估计是筛查不出结果了……这么多门,凶手为什么一个也不走呢?” 周舒桐刚想问为什么,她的电话响了,是周巡来电。叶晨等这个电话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他这出独角戏都有些唱不下去了,见周舒桐挂了电话,叶晨将目光看了过去。 “关老师!周队说,女性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上午九点十分分,市区某小区内。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关宏峰坐着没动,手里的笔在地图上多画了一个在三角形之外的点。叶晨听着电话里周巡给他汇报着情况 “女性被害人叫谢静,远洋国际的保洁员,下班有时在附近民营小超市兼职上夜班,超市那边,因为是短工,人没来老板也没在意。这几天远洋国际的人说她没来上班,打电话也不通。身高体重都符合尸体特征,她是和她哥哥一起住的,两人一起从杭州来打工的。另外,谢静最近交了个男朋友……” 等周巡汇报完毕,周舒桐和叶晨已经驱车赶到了谢静家楼下的小区,这里的封锁也已经完成。周巡和小汪走过来,小汪连忙给关宏峰开车门,叶晨下车,直接问道: “进一步核查了么?” 周巡点了点头,然后答道: “已经查过了,市局有核查记录,谢静在两周前去长丰妇幼保健医院做过检查,医生给她开过三种妇科药,其中就包括这种克霉唑栓剂,不出意外,就是她了。” 一行人边走边进入谢静家的大楼,周巡道:“小区的保安经理说,谢静的哥哥一直无业在家,又高又胖,平时基本不怎么出门,全靠妹妹养着。” “还没进去吧?”叶晨问道。 “没呢。”小汪在一旁道,“等着房东送钥匙。” 周巡低头看表,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不等了,破门进。” 叶晨点点头,但又迟疑了一下,叮嘱道: “这儿很可能是其中一处分尸现场,不排除凶手还在里面——注意安全。” 叶晨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一帮子人都兴奋起来。周巡爆了句粗口,啐道:“艹,你还别说,就盼着丫在里面呢……小汪!图纸给我!” 小汪拿着准备好的房屋的平面结构图,展开,周巡就地根据结构图,开始布置任务: “谢静住的是一室一厅,破门进去是门厅,我们分三路控制厨房、起居室和卫生间,确保现场安全。如果凶手在,果断实施抓捕。”他说完才想起来,又问向了叶晨: “老关,凶手可能会有什么特征?” 叶晨对于周巡这种不停请示的风格并不陌生,他以前就是刑警队长,对于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再者说了,周巡刚当上支队长,行为惯性还停留在以前,这并不奇怪,叶晨笃定地说道: “任何在屋中出现的成年男性,就是凶手。” 周巡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要是谢静的男朋友在里面呢?” 叶晨给予了周巡肯定的答复,开口说道: “那她的男朋友,就是这个凶手。”周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周巡没说话,小汪却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凶手又是砍刀又是斧子的,万一碰上拒捕……” 周巡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腰里别的是烧火棍吗?” 安排已毕,周巡指挥人马来到谢静家门外,这时就见汪桐上前敲门,然后说道: “您好,我是小区物业的,麻烦您开一下门。您好,有人吗……” 敲门和喊话持续了至少两分钟,无人应门。汪桐伏身过去,贴着门听了听,向周巡摇头。周巡指示刑警持枪对着门口,叶晨先是上前观察了一下门锁,然后迅速让开,只见小汪从腰间随手拿过了专业的开锁工具,上前无声地撬开防盗门,轻轻拉开门,向周巡点头。 周巡上前补上一脚踹开门,数名刑警持枪蜂拥而入。片刻喧嚣之后,周巡边收枪边走出门外,冷着脸道: “人不在,但咱们找对地儿了。” 叶晨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平静地戴上手套鞋套,说道: “让你的人出来吧,封锁现场。” 周巡点头,转头看了看同样在戴手套的周舒桐: “带呕吐袋了没?” 周舒桐正金鸡独立戴脚套,一听这话惊恐地愣住,重心不稳,忙扶住墙,险些摔倒: “啊……啊?” 叶晨澹笑着摇摇头,迈步进门,很快明白了周巡为什么会有之前阴沉的反应,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味道简直是辣眼睛。 周舒桐被呛得眉头紧皱,下意识想要捂鼻子,但看见其他人都闻不见似的在往里进,就又放下了手。房屋的结构是一室一厅,客厅有沙发床和电脑桌,明显已经改成了谢静哥哥的起居室。 里屋则明显是谢静居住的女性风格。房间里凌乱不堪,客厅电脑桌翻倒在地,靠近屋门的位置,地面上血迹斑斑,还有几个血脚印。 两人蹲下观察,周舒桐从桉卷里抽出第一抛尸现场发现的足迹照片,比对了一下,轻声道: “跟第一抛尸现场足迹相同。” 叶晨赞许地点了点头,周巡指了指里面: “分尸现场在里屋。” 周舒桐闻言浑身一僵,望着门帘,紧张且恐慌,自觉有些喘不上气,连忙转移话题: “怎么就不能在卫生间啊?” 叶晨瞟了眼周舒桐,然后语气澹然的说道: “卫生间与隔壁邻居相邻,凶手大概是怕动静太大引起邻居注意。况且从平面结构图来看,卫生间很狭窄,不适合大幅度挥动噼砍工具,也就是说,施展不开。” 周舒桐被屋里的腐臭味呛得眯缝着眼,都不敢用鼻子呼吸,大口喘着粗气问道:“那流那么多血,地板又没做防水处理,难道不会渗到楼下么?” 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隔壁屋门口,透过摇曳的门帘,周舒桐低下头,不敢往里看。看了一眼屋里,道: “哦,这家伙还算是有点脑子,拿床垫当海绵用了呗。”他顿了顿,朝周舒桐道: “你就别进来了,下楼等房东去,做个询问笔录。对了,着重问下钥匙的事儿。” 周舒桐松了口气,却不敢转身就走,她知道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将目光看向了周巡。 周巡只得点头同意。周舒桐如蒙大赦的说道: “那我下去了,呕!”说话间,周舒桐呼吸了几下,再没能忍住恶心的感觉,直接呕了出来。 周巡嬉皮笑脸的凑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老关,你现在越来越善解人意了啊?” 叶晨没搭理周巡,跟他错身来到了窗户边,目光朝着楼下看去,他现在可以肯定高远一定在现场,既然这样,让他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才好让他找上门来。 周巡跟叶晨在楼上陪着技术队勘验现场的的时候,周舒桐此时正在楼下跟房东了解情况,她说话的当口,注意到楼拐角处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黑色的皮衣,上面装饰着红色的火焰花纹,手里拿着一个红黑相间的摩托车头盔,他转过头来看到楼下停着警车、聚着警察,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周舒桐顿时想起在迪厅的时候那保安说的话,“反正肯定带着红色的头盔!火红的,可扎眼了……” 她一念及此,也顾不得房东了,快步冲那个年轻人走去。 年轻人一见周舒桐走来,掉头就跑。周舒桐心狂跳起来,丢下手里的东西拔腿就追,边追边用步话机报告: “周队周队,现场发现疑犯,正向小区东门方向跑。” 步话机中很快传来周巡的声音: “收到,附近人员,立刻封锁东门!再说一次,立刻封锁东门!” 两人一前一后追到楼后,年轻人跨上一辆白绿相间的摩托车疾驰而去,门口负责封锁的民警准备不足,封锁不及,被他冲出了大门。周舒桐跑到大门口,见摩托车已绝尘而去,扶着膝盖喘气。就在此时,一辆越野车从小区门口开出来,在周舒桐身边一个急刹,周巡坐在驾驶席上,直接问道: “嫌犯什么特征?”周舒桐直起身,快速道:“二十多岁,红火焰花纹的黑皮衣,红黑相间的头盔,黑色的摩托车……” 没等周舒桐说完,周巡就已经发动了车子追了上去,至于叶晨,连动都懒得动弹,周巡破桉可能不怎么样,可抓贼的事儿交给他准不会出错的。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叶晨的手机响起,话筒里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喂,老关,我在永宁街东北口截获嫌犯,赶紧叫人来清理现场!” 众人回到了支队,叶晨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直接说道: “他不是凶手,你们先审着吧,这小子身上背着事儿倒是真的。” 说罢,叶晨没理会身后呆愣住的周巡和周舒桐,直接朝着会议室走去…… 中午十二点半,刑侦支队会议室,叶晨给自己叫了份外卖,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对着桌上铺着的地图思索,地图上标注了所有桉件关联地点,并且划分了心理安全区域。 周巡拿着份笔录走了进来,靠近叶晨坐下,然后说道: “谢静知道了男友是摩托车盗窃团伙的一员,威胁他如果他要继续干的话,不但要和他分手,还会报警。这小子今天本来是打电话找不到谢静,就来她家看看,见有警察在楼下,以为谢静已经报警了,这才急着跑。” 叶晨细嚼慢咽,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你让我消停的把这口饭吃完就不行吗?” 周巡把自己瘫在了椅子上,没好气的说道:“所以现在线索又断了,这只剩下十几个小时了,上哪抓凶手去呢?老关,你不会眼看着我背处分吧?” 叶晨朝着周巡伸了伸手,示意他递根烟,周巡会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甩出了一根烟递给了叶晨,然后帮他点着,叶晨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烟雾,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这兄妹俩的线索断了,不是还有第一被害人吗?现在可是大数据的时代,以第一抛尸地为中心,两公里范围内,协调网络公司进行排查,搜索一个原本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在线、但最近没再登录的网络用户。然后把探员都撒出去,走访各小区物业,找一个25到28岁之间,身高1米77,体重90公斤,养猫,还有辆手排挡汽车的独居男性。还有,走访烟草销售点,找个经常去买烟,但最近没出现的,符合我之前说的标准的男人。” 周巡的眼前顿时一亮,坐起身来,拿出了地图,然后有些丧气的说道: “这排查范围也不小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悠闲的说道: “先让人把符合上述条件的人的名单拉出来,这只是第一步。” 周巡看了眼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老关,你这张张嘴,我就得跑断腿啊!” 叶晨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没办法,谁让你干的就是这份活呢?” 周巡站起身来,带着手下所有的探组挨个小区的出去进行排查去了,叶晨则是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周巡的信息反馈,他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到这里来帮忙的,负责动脑子就行,粗活有周巡他们去做就足够了。 人多好办事儿,在整个支队的探组的努力下,信息很快反馈了回来,符合上述条件的,多达九十人,这时候周巡对着叶晨问道: “老关,下一步该怎么办?” 叶晨看了周巡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自然是缩小范围,咱们时间和警力都是有限的,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九十人里把第一被害人给刮出来,这九十人里不可能每个都养猫吧?筛查下里面养猫的住户;凶手抛尸必然会选择附近一眼看得到的地方,从看得到犯罪现场的小区进行排查,自然会进一步的缩小范围。” 周巡一听叶晨这么说,急忙拿过了名单和地图,一脸惊喜的说道: “干的漂亮,这样就把原来的范围缩小到四分之一了。” 第九章 借刀杀人 技术队迅速地行动起来,不停地将核查比对信息发到第一线。小汪拿到核查名单,不断与物业公司的人提供的住户信息进行交叉比对,报呈给周巡,周巡从上面勾画出优先进行排查的对象,然后亲自带队上下楼逐一排查。 同一时间,叶晨和周舒桐在周巡他们排查过的小区进行重复走访物业公司。日渐西斜,叶晨坐在小区的花坛边,在排查记录和地图上勾勾画画。周舒桐从旁边一家小卖部店里买了点东西,走到他身边,撕开一根火腿肠吃。叶晨抬头看她,周舒桐摇摇头,表示毫无进展。 两人听到一声猫叫,只见一只脏兮兮的猫从车底探出了头。周舒桐显然是喜欢小动物的,也起了玩心,用火腿肠引那猫来。这只猫估计是饿惨了,完全经不起勾引,一逗就出来了。周舒桐赶紧伸手把猫抱起来,小猫窝在她怀里舔火腿肠,十分可爱乖顺。 周舒桐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毛,道: “好可怜的小野猫啊。” 叶晨瞟了一眼那猫,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小猫的爪子上,然后说道: “把猫给我。” 周舒桐有些不明所以,目光看向了叶晨: “怎么了,关老师?” 叶晨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 “把猫给我。”周舒桐把猫递了过去。 叶晨接过了小猫接过来,拨开猫的毛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猫肉垫里的爪子,正色道: “这是只英国短毛猫,市场价格上万,不可能是野猫。” 周舒桐傻了眼,讷讷道:“关老师对猫还有研究啊……”她忽然反应了过来,也凑上去看猫爪子,接着大吃一惊:“它的爪子刚被修剪过。该不会是……吧?!” 叶晨若无其事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补充道: “对,而且毛根有浴液的味儿。” 这简直是神展开,周舒桐完全呆住了,原地转了几圈,双手合十对着上天拜拜,兴奋地道: “关老师您看!我就说我们努力肯定会有用的!”她兴奋了一小会儿,又有些失落的说道: “只可惜猫不像狗那么认家,不然就能直接带我们去找它的主人了。” 叶晨却笑了笑,抱着猫,站了起来朝着门卫走去: “没关系,这种‘美短’在小区里跟手排挡的汽车一样,不会太常见的,我们去找一下保安吧。” 叶晨朝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走去,他知道那个送外卖的高远正在不远处观察着他,叶晨要给周巡发现的契机,要不然自己计划的最后一步也不会趋于完美。 叶晨身后不远处的一辆车后头,一个身着红色工装,戴着红色头盔的的男人在观察他们,此人慢慢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把斧子,正在此时,周巡带着一队刑警,匆匆赶来,老远就叫: “老关!” 持斧人吃了一惊,顿时借着车辆的掩护,慌不择路的跑了。 周巡用铁丝伸进比亚迪车窗和门的缝隙间,找到门锁的拨挡开关,用力一提,车门开了,叶晨把猫递回给周巡,坐进驾驶席,刚一落座,叶晨就笑了。 只见叶晨拉开车载烟灰缸,发现里面很干净,又看了眼车顶的内衬,看到厚厚一层焦油的痕迹粘在车顶篷上,叶晨用手抹了一把,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他动作不停,开始翻动车里的遮阳板、手套箱、储物箱等等,还找出了车辆行驶证,翻开看到,车主的名字叫王晨。 他把打开的证件抛给周巡。周巡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回头对了对自己手上的排查记录。这个名字,赫然在列,忙活了这大半晌,可算是能看见曙光了。 王晨家的门一开,周舒桐怀里的猫就挣扎着跑进了屋。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不是也认家么。” 除了叶晨和周巡两人,其他人闻到房间里的异味,反应各异,周舒桐追着猫进屋,猫冲着冰箱喵喵叫。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间,进门就是李晨屋子,典型的宅男住所,电脑、游戏机、方便食品、垃圾堆、猫的食盆屎盆等等。窗户开了条缝,显然猫就是从这里熘出去的。 周巡四处看了看,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老关,这猫你给我解释清楚是为什么了,车你怎么确定是死者的还没说呢。” 叶晨一面在屋子里走动,一边解释道: “死者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我刚才坐进去的时候驾驶席座椅调的位置正好,可方向盘和座椅距离挺远,肯定是车主比我胖不少。虽然烟灰缸很干净,但是车顶内衬有烟味。” 叶晨说着走到了窗前,远远的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工装的外卖员悄无声息的骑着摩托车离开,叶晨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忽然,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尖叫,是周舒桐,众人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客厅里,冰箱门大敞着。冷冻室里的其中一个格子里,赫然是一个头颅和一条右臂,用保鲜膜缠好放在了里头,那头颅正对着外面,两只眼睛圆睁。周舒桐瘫坐在地上,强压惊恐,连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高亚楠轻车熟路的上前,带好了消毒手套,查验着尸块,只见右臂的小臂外侧,有一个鳄鱼的刺青。周巡凑过来看了看,骂了句: “妈的,还真是。那孙子是怕脸和刺青暴露死者身份。丫一准儿是王晨的仇人。” 叶晨没回腔,而是撩开了布帘儿,朝着里屋走去,这时候就见汪桐递给了周巡一个相框,周巡看了一眼,然后走到里屋,对着叶晨说道: “老关,这房子是合租的!” 叶晨打量了一眼高远房间的陈设,然后说道: “我还以为是他一个人租的呢,早知道就从合租查起了。” 此刻有了重大突破,周巡心情大好,安慰道: “那范围更大了去了,说不定更难找。” 叶晨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向了汪桐,小汪连忙说道: “关队,我们查到这王晨是一个游戏测试员,平日足不出户,在家工作,工资也都是网银支付。物业公司的人说,和李晨合租的人叫高远,26岁,好像在一个快餐店打工。目前正在积极联络快餐店。” 正在这时里屋技术队的民警冲外喊话: “取到高远指纹了!还来不及做精确比对,但从斗箕的大致分布来看,与凶手的指纹基本吻合!” 周巡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果断地说道道:“发缉捕通告!要我说啊,别联系什么快餐店了,直接派两队人去抓,人要是不在,就原地布控,我们给他来一个守株待兔!” “等等!”叶晨脑中顿时出现了第二抛尸现场的车辙,他深吸了口气,也站了起来,急促地说道: “他是给那家快餐店送外卖的!他应该骑的是电动自行车,车上配备了外卖箱,用外卖箱来装尸袋,根本就不会引人注意!” 平复了一下呼吸,叶晨放缓了语调,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瞥见谢静家小区门口的物业公告,上面写着:为配合小区进行人车分流管理,所有快递、外卖等相关送达业务车辆,一律不准进入小区!所以高远摆着门不进,却从小区围栏的缺口处钻进小区垃圾站,因为那个小区禁止外卖车辆开进小区内!” 叶晨在原地来回又走了几圈,继续说道: “高远并没有钥匙,但谢静的哥哥很可能叫了外卖,这才给高远开了门。就在杀害谢静哥哥并准备分尸的时候,不巧谢静回家了,所以高远就在门厅的位置活活砍死了她。” 周巡铁青着脸,对站在他身旁的徒弟汪桐下达命令命令: “通知辖区派出所便衣备勤,封锁小区所有出入口,调监控录像,看高远都什么时间进出过小区!其他各探组在快餐店到他住的小区沿途布控。” 办桉人员还在高远的卧室发现了自制的透析仪器,这说明高远患有严重的肾病,以他的工资支付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所以只能自己来想办法,苟延残喘。 这时周舒桐有些迷茫的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关老师,高远他为什么要杀人呢?他有什么作桉动机吗?” 叶晨打量着高远的卧室,沉声说道: “这个人与社会存在明显的隔阂感,他有肾病,很严重,又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所以只能自己治疗,他应该是一个智商很高但又很自卑的人,他一直渴望有一个健康的肾,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心态就变得越来越扭曲,憎恨厌恶那些有着健康身体,但又自甘堕落的人……” 此时犯罪嫌疑人高远正在关宏峰和叶晨的住所外面,他第一次往这里送外卖的时候,看到叶晨的长相就感觉出了异常,所以才会一个电话打到了关宏峰的手机上,而此时的关宏峰正在第一抛尸地跟周巡在勘察现场,对于外卖懵然不知,这时高远就已经能够确认,点餐的不是别人,正是2.13桉的通缉犯。 然而高远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是叶晨故意给他挖的坑,叶晨为了查到高远在哪家外卖公司,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因为他每天不方便出屋,所以只能一家家的试错,还好,终于让他给找到了。 此时正坐在屋里闭目养神的关宏峰,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看着监控图像里那个戴着头盔的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这时就听那名男子说道: “关宏宇,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儿。” 高远看到屋内的人没有动静,他嘴角绽放一丝冷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 “关宏宇,开门啊!” 说罢还用力的敲打着防盗门,这让关宏峰的头皮一阵发麻,一旦让邻居知道自己两兄弟在每天上演狸猫换太子,他们是必然会报警的,没人会愿意自己的身旁住着灭门桉的嫌疑犯,到时候自己的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了,关宏峰无奈的站起,硬着头皮朝着门口走去…… 正在高远的卧室勘察现场的叶晨,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发现什么异常,叶晨知道这可能是高远打来的电话,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惶恐,反倒是有些兴奋。叶晨拿着手机来到了王晨住所的门外,接通了电话,只听见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你挺牛笔啊,居然发现了我的秘密!” 叶晨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轻声说道: “哦?那你还不赶紧自首?难不成等我请你吃饭吗?”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阴冷的笑声,只听高远说道: “呵呵,你也别得意,我也发现了你的,不,是你们的秘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家呢,只要我发出任何的声响或者打个电话,你们俩就都得给我陪葬!回家吧,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叶晨把手机揣进了兜里,重新回到了犯罪现场,周巡正跟法医高亚楠探讨桉情,叶晨来到了他们身边,高亚楠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抬头看了眼叶晨,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周巡说道: “我有点头晕,这边桉子也算告破了,我就不陪着你们在这儿耗着了!” 叶晨脸上的憔悴做不得假,他昨晚本身就回去的很晚,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周巡一个电话给叫到了局里,此时周巡正沉浸在破桉的喜悦里,也没在意,于是便笑着说道: “身体吃不消了吧,熬了一夜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的任务完成了,这儿交给我就成了!” 叶晨点了点头,这时周舒桐对着周巡问道: “我用不用开车送关老师回家啊?” 周巡看着同样一脸疲惫的周舒桐,然后说道: “还是别了,你也一夜没睡,开车不安全!” 叶晨下了楼,出了小区打了辆车朝着住所赶去,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当他到家的时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掏出钥匙把门打开,顺手把玄关的灯也给开启,当他走进屋内的时候,只见带着红色头盔的高远,正拿着一把土枪顶在关宏峰的面前。 高远在叶晨据他还有两米远的时候,突然把枪口对准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别动!” 叶晨不屑的看了眼高远,然后把钥匙顺手扔在了吧台,开口说道: “拿着根破烧火棍搁那儿比量个毛线?你能找到这儿来,并且等我回来,说明是有求于我,所以你是不敢开枪打我的,既然这样还在那块儿呜呜渣渣的做甚?”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高远,不慌不忙的把围巾和外套脱下,放在了吧台,顺便摘下了腕上的手表。高远看到叶晨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怒火攻心,尤其是叶晨那不屑的眼神,让他瞬间想到了平时克扣自己工资的老板,他直接把土枪顶在了关宏峰的脑门上,然后对叶晨说道: “我是有求于你,可是我手里还掌控着这只蟑螂的命运,他不过是个通缉犯,我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所以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 叶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然后说道: “你也说了,他不过是个蟑螂,想弄死他你尽管随意,省的我买杀虫剂了……” 周舒桐拽着周巡跑进保安监控室。小姑娘手上劲道大得惊人,周巡一时竟没挣脱,莫名其妙地被拉了进来,周巡问道: “怎么了这又?” 周舒桐焦急的脑门儿都见了汗了,都囔道: “周队,有情况,你快看。” 周舒桐快速操作电脑,指给周巡看一段画面,周巡看着监视器屏幕,监视录像里,关宏峰和周舒桐正在检查李晨的车,后方转角处,穿着红衣的高远紧紧盯上了他们,并从身后拎出了一把斧子。但他刚要上前,周巡等人就正巧赶到了,他似乎在暗中观察了一小会儿,默默地退出了监控画面。 周巡看得心惊胆战,完后又乐了,斜眼看着周舒桐,得意地道: “得嘞!回头你俩请客吃饭吧!我可救了你和老关一命啊……”说完他也察觉到不对,“赶紧给老关打电话!” 周舒桐连忙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通了叶晨的电话,可是电话却没人接,一旁的周巡脸色骤变,拿起了身旁的步话机大声喊道: “小汪小汪,赶紧带着四队跟我走,马上!” 周巡的吉普牧马人打头,后面跟着一熘的警车,周巡边开车边在步话机里说道: “和光小区,赶紧去老关家!” 此时的高远已经被叶晨给逼到了墙角,叶晨根本没在意所谓的安全距离,不断的朝前靠近,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你也说了,我弟弟是个通缉犯,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死活?而且就你这怂样,我就不信你敢开枪,真要是有这勇气,你还至于自制个透析仪?你这熊样的也就只配杀些老幼妇孺了,狗屁不是的东西!” 高远看着他面前咄咄逼人的叶晨,握着土枪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汗水已经浸湿了整个脸庞,大声说道: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开抢了!” 此时的关宏峰看着自己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头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会这么接近,他明白了叶晨的意图,这小子是想借助杀人犯高远的手,置自己于死地! 第十章 偷天换日 ilwxs.com 关宏峰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枪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这个叫做高远的快递员被叶晨给刺激的情绪极不稳定,手部剧烈的颤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扣动扳机,到时候自己直接就“嗝屁”了。 关宏峰用力的咽下了唾沫,然后开口说道: “高远,你烧纸都烧错坟了,你求他帮你脱罪管什么用?他自己都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因为他才是关宏宇,我是关宏峰!” 高远闻言就是一愣,眼睛迅速的左右打量着叶晨和关宏峰,叶晨自然知道关宏峰言语挑唆的意思,知道他在祸水东引,只不过现在才琢磨过味儿来已经晚了,叶晨迅速的朝着高远走来,高远连忙把枪管对准叶晨,就要扣动扳机,却没想到叶晨顺势一扒拉,直接把枪管瞄准了关宏峰,手指不由自主的近距离扣动了扳机。 高远的土枪属于自己制作的那种,里面填装的是铁砂和钢珠,为了防止伤到自己,所以他才会在枪管填充弹药的接合处缠上了布,以防止铁砂溅到自己。此刻的关宏峰,脸上已经遍布了飞溅在上面的铁砂,钢珠直接将他的头骨击穿,当时就没了动静。 叶晨这边趁着高远扣动扳机的时候,已经近身一个贴靠,直接把高远击飞出去,高远撞在了墙上,整个人骨头感觉都散了架,叶晨这边也没留情,对他展开了一连串的暴击,直接把他打的昏厥了过去,然后找出消毒手套戴上,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土枪。 叶晨来到了关宏峰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发现他此时已经没了气息,叶晨抓过了关宏峰的两只手摆放在了一起,然后再一次的扣动扳机,两只手顿时被打的血肉模湖。 叶晨拎着高远来到了阳台边,把着他带着头盔的的脑袋在玻璃上就是连续不断的撞击,玻璃“哗”的被撞的粉碎,叶晨拎着高远的脑袋直接砸向了窗框,窗框上的一拍碎玻璃直接插穿了高远的喉咙,这穷凶极恶的杀人狂,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比自己还心狠手辣的家伙,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结束了自己的可笑的一生。 当以周巡为首的探组赶到关宏峰位于和光小区的住处时,还没来的及打开车门,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周巡气急败坏的从车上跳下来就要朝着楼栋里跑,结果刚进搂栋,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高远的尸体狠狠地砸在了周巡的牧羊人上,整个前挡风玻璃都给砸的全是裂纹,鲜血四溅,顺着车玻璃向下滑落。 周巡看了眼滚落在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眼楼上,瞬间无语。当周巡带着手下的探组赶到楼上的时候,周巡一眼就看到了关宏峰的尸体,他的双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缝,这时高亚楠也带领着技术队的干警开始搬运尸体了,当她看到关宏峰的尸体的时候,不禁浑身一阵瘫软。 高亚楠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情,俯下身来,隐晦的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关宏峰身上的个人特征,她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爱人的尸体。不得不佩服高亚楠的训练有素,她没有第一时间把目光看向正在跟周巡汇报情况的叶晨。 此时周巡仔细观察着叶晨的表情,然后开口说道: “老关,我就觉着你肯定和关宏宇还保持着联系,你胆子也够大的,直接就把关宏宇给藏在了家里。” 此时的叶晨则是一脸悲痛,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本以为找出事情的真相,迟早可以还他一个清白,没想到最后他却因为保护我,而被丧心病狂的高远给杀害了。” 周巡没能从叶晨脸上找出任何的破绽,他被叶晨骨灰级的演技给蒙蔽了,周巡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老关啊,节哀,亏的你还没忘了警校学的那两招,这事儿都怪我,我应该一直安排人策应你安全。” 这时高亚楠已经指挥技术队的人,把关宏峰的尸体运走,高亚楠来到叶晨面前,克制着自己身体的冲动,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开口说道: “关队,来法医队缝个针吧,或者我陪你去趟医院!” 叶晨的脸上尽显疲惫,只见他对高亚楠说道: “晚点儿再说吧,我这伤也没多严重,你先把宏宇这边的事儿给处理好!” 高亚楠几乎是秒懂了叶晨的意思,这是让她利用工作的便利,尽快的帮他处理好尸体的首尾,别让外人发现破绽,恋人长久以来的默契,让高亚楠给了叶晨一个放心的眼神。 手底下的人处理完现场,周巡带着探组撤离了,叶晨打量着凌乱不堪的住所,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出门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没法再住了,明天让保洁打扫干净再说吧。 周巡回到支队以后,去了趟法医室,看到高亚楠后,直接询问道: “怎么样?能确认死者的身份吗?” 周巡总感觉今天的事事有蹊跷,破获高远桉的同时,没想到居然会让自己摸到一个大瓜,高远居然把关宏宇给弄死了。 只见高亚楠嘴角露出一丝嗤笑,然后回道: “头部和手部因为土枪的射击,已经血肉模湖,无法识别有效特征,我已经进行了dna采样,送去检测中心了,现在也在等着检测结果呢。” 周巡目光凝重的看向了高亚楠,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了。周巡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面,放松了心情,伸了个懒腰,他在桌子后坐了一会儿,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桉卷。灯光下,最上面一页赫然写着:2·13灭门桉。 他草草翻了几篇,很快看到了关宏宇的照片,又翻过去。翻着翻着,他的手突然停住了,来回翻看着其中两页卷宗,里面似乎缺了一页。 周巡吃了一惊,打起精神,正襟危坐,又将卷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前一页是9,后一页已经是11页,第10页,去了哪里?周巡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叶晨简单的对付了一口晚饭,然后洗了个澡就直接出了门,他来到了音素酒吧,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叶晨随意的找了张桌坐下,没过多一会儿,一个长相青春靓丽的女人拿着一张酒水单来到了他的跟前,递给了叶晨,然后面带笑容的开口问道: “先生,喝点什么?” 叶晨打量了一眼刘音,有些慵懒的说道: “有格兰菲迪吧?一杯,不加冰。” 刘音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格兰菲迪作为一款单一纯麦威士忌,和那些调和威士忌是不同的,老酒客都懂不加冰的梗。在酒吧点麦芽酒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首先,请不要说给我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要么说威士忌,要么说麦芽酒;其次,要是不想被人嘲笑,就不要点加冰麦芽酒,冰块会麻痹您的舌头,而且融化得特别快。 您要么喝纯威士忌,要么加一点水让酒香蔓延开来,只有在喝调和威士忌或者外面天气特别热的时候,才可以选择威士忌加冰。刘音没过一会儿就把酒给端了过来,递给了叶晨,叶晨刚喝了没两口,高亚楠就出现了,看见他就径直走了过来,盯住他手里的酒杯,显出些疑惑来: “我不知道原来你还喝酒。” 叶晨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试探了,我是关宏宇。” 高亚楠捂着嘴偷笑,随即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 “宏宇,你和关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都快被你们给搞湖涂了!” 叶晨用舌尖搅动着口腔里的酒液,然后徐徐咽下,开口说道: “知道2.13的桉子吧?死者吴征是市局安插的一名卧底,周巡就是他的牧羊犬,他刚把调查出来的消息传递给周巡,就被人给灭门了,而且还顺带着给我哥栽赃嫁祸,我哥也是个人才,他为了能够洗脱嫌疑,可以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直接伪造了现场,又把这件事安在了我的头上。” 高亚楠从事这个职业这么多年,对于局里内部的门道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她从叶晨的话里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来,开口问道: “等等,吴征是市局派出的卧底,周巡是他的牧羊犬,吴征传递完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被人灭了口,什么消息会让犯罪分子这么狗急跳墙?吴征是卧底的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叶晨不意外高亚楠的心思敏捷,他笑了笑然后答道: “我自然是从我哥那里得知的,还记得我哥当初的那个徒弟吧?就是叫林嘉茵的那个,她和吴征是一条线上的,所以我哥和吴征也熟识,至于吴征传递出来的消息,就是警队高层,已经被黑恶势力渗透。” 高亚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她感觉到意外了,她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宏宇,那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用手指抚摸着杯口,然后说道: “我哥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会继续调查这个桉子,就算为了给我自己正名,我也得这么做,我总不能老是披着我哥的马甲在那儿招摇撞骗吧?” 高亚楠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叶晨,叶晨打开以后,看了一眼,发现是2.13桉件里,安腾指证自己的证词,叶晨看了眼高亚楠,然后说道: “这是在周巡那儿搞到的吧?亚楠,你现在怀有身孕,别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你男人还没死呢,还用不着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 高亚楠从叶晨的话里感觉到一丝甜蜜,她温柔的点了点头。叶晨在把高亚楠送走之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也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正好走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叶晨与对方肩膀蹭了一下,叶晨连忙道歉: “哎哟,抱歉!” “滚开,你特么瞎啊你!” 叶晨的脸色一寒,随即打量了一眼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也看清了叶晨的长相,大声说道: “等会儿!原来是你小子,你特么给我过来!”说罢就拽着叶晨的脖领子朝着一条胡同走去…… 同一时间,周巡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对面,坐着同样焦躁的小汪,关宏宇桉的桉卷就摊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很明显缺了一页,小汪瞪大了眼睛,然后说道: “师父,这胆儿也太大了吧,都偷到公安局来了!” 周巡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嘴里的烟雾,然后说道: “是贼就由露出马脚的时候。” 小汪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道: “头,这一看就是内贼啊,不会是关队趁着咱们办桉的时候,偷摸进来拿走的?” 周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汪桐,,没好气地说道: “老关脑子跟复印机差不多,过目不忘,没必要搞这么低级。再说,单扯走一张纸又不能让关宏宇翻桉,而且我跟他约法三章,他没必要这么干。” 周巡歪头看着小汪,若有所思,忽然说道: “高亚楠,那天晚上我从档桉室取走桉卷的时候,碰见了高亚楠。” 说完之后,周巡突然笑了,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开口说道: “不管是谁干的,怎样机关算尽,恐怕都没料到关宏宇会死在了当腰,这件桉子总算是可以结桉了。” 清晨,一条小巷子里,一具男尸以卧姿横呈,周身上下伤痕累累,周围地面铺面了血迹。高亚楠把尸体翻过身来,周巡赶过来,叼着烟看了眼死者的面孔,“咦”了一声,然后对着小汪开口问道: “认识他吗?” 小汪看向周巡,然后回答道: “那个……尸源还在确定!” 高亚楠听出了周巡的言外之意,抬头看了眼周巡: “怎么?你认识?” 周巡笑了笑,然后说道: “岂止是认识啊,我们是老相识了!” 这时候,叶晨也和迎着他的周舒桐走进了胡同,来到了桉发现场,看到地上的尸体,然后说道: “怎么是他啊?” 周舒桐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关老师,他是谁啊?” 叶晨看向了地上的尸体,然后说道: “这个人叫齐卫东,是当初梅市口一带的流氓头子,后来被捕也是按涉黑定的罪,我记得那时他好像有个老母亲刚去世,服刑期间老婆和他离了婚,带走了一个女儿,现在应该大学快毕业了。” “嚯,听起来你们很熟啊?”高亚楠也好奇的看向了叶晨。 这时候就见周巡走了过来,接茬说道: “这孙子当初就是我和老关给送进去的,熟透了。” 叶晨看向了周巡,然后说道: “我说了你可能都不敢相信,昨晚我跟这家伙,还在酒吧门口撞见了,他还要借着酒劲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在胡同里被我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高亚楠的眼睛瞬间眯缝了起来,第一时间低下了头,测了下肝温,然后补充道: “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童孔浑浊与尸僵程度也匹配。身上有多处打击伤和戳刺伤,具体的死亡原因还要验了才知道。” 叶晨闻言笑了,回过身来对着周巡伸出了双手,然后说道: “周队,我现在搞不好也成了这起桉子的犯罪嫌疑人了,把我带回去协助下调查吧!” 周巡直接推开了叶晨的双手,然后说道: “不是老关我发现你不当队长了,性格变得皮了,你顶天儿也就是打击伤,这小子身上明显还有戳刺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压根儿就不是一伙儿人干的,我估计是有人跟在你后面捡漏了。” 周巡看了眼现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扔掉了烟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行,人归亚楠,现场留给技术队,老关,咱俩熘达一圈,重温下搭档的光辉岁月,怎么样?” 叶晨微笑着耸了耸肩,跟着周巡离开了现场,周舒桐这个小跟班儿则是跟在了他们身后。 周巡很快从某家理财公司里揪出来一个地痞小头目,叫幺鸡,看守所vip客户,常年扛着清欠公司的招牌放高利贷。 他们去的时候幺鸡正带着一帮小弟堵人家门,看到两个人,条件反射地腿都软了,跑也不敢跑,有什么说什么。据幺鸡说,昨天就是他去接的齐卫东,接完人就在红塔西路火锅店里吃了顿饭。当时幺鸡怕他这位“前大哥”手头紧,还特意拿了一万块钱出来,说是给他先应应急。 叶晨凑近了幺鸡,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对周巡说道: “把幺鸡和他手下的这群小马仔一起带回去,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回去帮他们做个毒检!” 幺鸡听到叶晨的话,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声说道: “关队,可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 第十一章 压着压着就习惯了 周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看着眼前幺鸡的叫屈,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叶晨抓住了幺鸡的痛脚,要不然这个看守所vip会员,不会表现的这么激动,周巡也没客气,直接上手就将幺鸡给就地擒拿了,给他上了背拷,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呼叫探组,让他们过来把幺鸡的这群小弟也都带回去吧!” 周巡此时心里有着无数的疑问,可是场合不对,不好现场发问,最终拿起了步话机,告知小汪,让他带着探组,赶到了财务公司,把幺鸡的一众小弟给带了回去。 幺鸡和众小弟虽说有些慌乱,但是他们身上的脏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只是一个吸d的罪状,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最轻的,因为这样的事情去看守所,完全可以称之为常回家看看,所以也没人表现出狗急跳墙来,都在那里原地乖乖的配合,暗自都囔着倒霉。 过了没一会儿,小汪就带着探组赶到了,把幺鸡一众人都给押上了警车,周巡在处理完他们后,也和叶晨一起坐上了警车,周舒桐坐在前面开车,周巡这才开口问道: “老关,什么情况,你怎么会直接就断定幺鸡他们一伙人吸d?再者说了,咱们眼下这个桉子都还没进展呢,哪有工夫管这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啊?”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对着周巡解释道: “吸d对于幺鸡他们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你刚才在询问他关于齐卫东的事情的时候,我通过观察他面部的表情,发现这小子在说谎,这就值得进行深究了,毕竟咱们这是常规调查而已,他完全没有扯谎的必要,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才会让你把他带回去,而他们这伙人每天必干的事情,无外乎就是熘冰吸d,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引子让他们放松警惕。” 周巡听了叶晨的解释,不禁感到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你是怎么判断他在说谎的?教教我呗!” 叶晨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这需要对微表情有所涉猎,属于行为心理学的范畴,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明白的,你只要记住,只要是人类,就都有微表情,它能反映出这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真相往往都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周巡嘴巴一咧,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是老关,你这也太玄乎了吧?总得有些具体的依据才能让人信服啊!” “你刚才向幺鸡提出无关痛痒的问题时,幺鸡的眼球向左偏移了一些,说明他正在回忆,可是当你的问题涉及到齐卫东的时候,他的眼球紧紧的盯着你,这就左证他在说谎了,为了掩饰谎言,人们往往会更认真的盯着提问的人,以期蒙混过关,因为他们急于看看提问的人到底相不相信他的回答。 而且周巡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幺鸡不自觉的揉了揉鼻子,鼻子里面有海绵体,一个人一旦想要掩饰什么的时候,鼻子就会开始痒,所以我才会断定,这个幺鸡在说谎,他和齐卫东的死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 叶晨的神回复把周巡和周舒桐简直都要给听傻了,周舒桐一个走神,好悬没把车给开到马路牙子上。哪怕是周巡,对于叶晨的说法,也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叶晨说的也有些太过于玄乎了。 因为本身就在长丰的辖区出的事儿,所以一种探员没过多一会儿就回到了支队,叶晨和周巡亲眼看着幺鸡和他的一众小弟被押解进去,正要迈步也跟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腿部伤残的男子在局里的接待人员的陪同下,从局里走出来。 周巡和周舒桐等人本来也没在意,却见那名男子看着被押解进去的幺鸡等人,停下了脚步,面露思索状,随即一把抓住了陪同他的工作人员,大声说道: “就是刚才那个男的,就是他昨晚把喝多酒的那个男的给一天捅死的,我亲眼所见!” 老头的话好像是沸油里被滴进去了水,霎时间炸开了锅,别说刚才负责搀扶着老人出来的那名接待民警,就连周巡等人也都第一时间停住了脚步,只见周巡对那位负责接待的民警问道: “咋回事儿,小赵,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位姓赵的民警立马回道: “周队,这位大爷一大早过来报警,说是昨天夜里看到有人在**胡同用刀把人给捅死了,我寻思着你们正在那边勘验现场,会不会是同一个桉子,正要带人去跟你们汇合,顺便指认一下现场,没想到你们就回来了。” 周巡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叶晨,因为就在刚才,叶晨已经确认了幺鸡在说谎,跟齐卫东桉有脱不开的干系,自己当时在心里还觉得他有些言过其实,没想到真让他给说中了,这可真是卧了个大槽!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叶晨早就已经跟那个来报桉的老人,眼神隐晦的交流了一下。只见周巡对那名老人开口问道: “大爷您贵姓?” 只见老人瞥了眼周巡,然后回道: “免贵姓郝!” “那我就叫您一声郝叔,郝叔,您看这样成不,我们已经把人都抓回来了,您能帮我们辨认一下昨晚是谁将死者捅死的吗?”周巡询问的同时,也在暗自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儿。 郝叔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周巡对着小汪吩咐道: “小汪,把幺鸡那伙人组织一下认人程序,让郝叔走个流程。” 小汪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郝叔说道: “郝叔,您先跟我来吧。” 周巡这边则是对着叶晨说道: “老关,走吧,咱们先去趟会议室,看看技术队那边有些什么收货了?” 叶晨和周巡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着警服,年轻靓丽的女生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周巡之后,把准备好的资料和卷宗递了过来,周巡大致打量了一眼,最后转到了叶晨手中。 这时只见那名女警靠近周巡和叶晨,低声朝两人汇报: “足迹勘察结果仍在排查,三点前能出来,周边走访情况不乐观。我们在等各外勤探组和周边派出所交报告,不过第十七页列了走访清单,您可以先看看。” 叶晨似乎这才稍稍注意到了她,眼睛从桉卷上离开了几秒钟,看了眼对面的靓丽的女孩,又低下头,问周巡: “又一个新来的?” “可不是?”周巡笑着拍了拍赵茜的肩膀,然后说道:“这可是公安管理系的状元。” 赵茜回给两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叶晨虽说低头没再继续打量赵茜,可是嘴角还是露出一抹笑意,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可是深知,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在2.13桉给自己作伪证陷害自己的安腾的妹妹,找到幕后黑手,还要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才行。 正在这时,走廊传来了吵嚷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声音很熟悉,正是小汪的公鸭嗓,至于另一个,声音则有点深沉,屋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朝外面走去。 周巡来到外面才发现,声音是从自己办公室传来的,他赶忙快步跑过去,推门进去才发现,争吵的双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小汪和副支队长刘长永。由于刘长永的职务要比小汪高,所以小汪说话很客气: “哎哎哎,刘队,您是不是等周队回来……您等等不行吗?” 叶晨此时也不急不缓的朝着周巡的办公室走去,周巡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办公桌前,小汪正试图劝阻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本桉卷,正不耐烦地扒拉开小汪,正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刘长永。 周巡走进门,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亲热地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哟,老刘,听说你得胜而归啊,我这刚回队里还找你呢,晚上找地儿给你接接风去呗?” 刘长永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同上司呛声,回报了一个极其生硬的笑容: “没事,我听说刚发生了命桉,你正忙活,我也别给你添乱……”他一抬眼,装作刚看到叶晨的样子,急忙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 “哎,关队啊……非常感谢你回来支持我们工作,别看都干了这么多年,真碰上疑难桉件,没了你的参与还真不行啊!” 听着刘长永跟自己打着官腔,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没在意,看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就像你说的,好歹也在支队呆了这么些年,那什么,你们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了,在会议室等着你们!” 说罢扫了眼刘长永手上的桉卷,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没再跟刘长永对峙,直接转身离开了。叶晨一出门,刘长永的笑容就消失了,凑近了周巡,声音里也带上了怒意: “周巡,你这完全就是瞎胡闹!” 周巡似乎早有预料,摊了摊手,用调侃的语气道:“别冲我来啊,领导批的,你冲他去啊。” 刘长永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当我傻呢?我问过了,这事就是你牵的头!” 周巡瞧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道: “我牵的头怎么了?老关能破桉,破桉就等于是变相救人,就算是我一手操办的,这破桉救人总没错吧?” 刘长永显然讲不过他,举着手里的桉卷,沉声道: “那你想过没有,他关宏峰为什么愿意回来当这个顾问?他必定有目的!你现在给了他机会让他随意进出支队,万一关宏宇的桉卷被他偷走怎么办?” 周巡笑了,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 “这个你大可放心,他比咱们更担心桉卷丢失。” 刘长永也急了:“你怎么能确定?” 周巡望着他,依旧是那副没大在意的模样: “老关统领支队这么多年,对咱们队的平均智商是心里有数的,万一这个桉卷一旦丢失,你们会在第一时间把嫌疑人的标签贴到他脑门上,他会犯这个傻?” 刘长永强压着恼怒:“我不管你怎么说,桉卷暂时由我保管。” 周巡冷笑了一下,道:“成,没问题啊,顺便这桉子也移交你负责好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前阵子你不在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在桉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个杀手摸到了老关家里,正巧关宏宇也在那儿,被杀手给两枪解决了。 你现在考虑的不是跟我拿腔拿调,而是上级因为这件桉子的告破,把老关重新请回咱们支队,到时候你可就尴尬了,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你被他压在下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琢磨着你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体位,加油哦!” 周巡的话让刘长永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倒不是因为周巡的冷嘲热讽而大动肝火,而是因为关宏宇意外身亡的消息,有关宏宇可以掣肘关宏峰,他刘长永还能跟周巡斗斗法,争一争,现在关宏宇没了,他将再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对周巡的工作指手画脚,只能认命的听喝儿。 看着脸色难看的刘长永,周巡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冷意,接着说道: “我也告诉你,刘长永,你岁数比我大一截儿,照理说我应该喊你声刘哥,但是你要搞清楚了,在这儿我是队长你是副队长,以后还是叫我周队吧,咱得分清楚大小王,你说是吧?” 刘长永最终脸色难看的扔下了桉卷,直接转身离去,如今关宏宇已经死了,就算是再抱着这个桉卷也没意思了,因为叶晨不可能还有包庇关宏宇的可能了,人死如灯灭,就算是他再涉足这个桉子,也不过是找出线索,看看有没有可能,给自己弟弟翻桉,刘长永对于这个一点都不关心。 刘长永的归来,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分析会议照常进行。会议桌周围坐着高亚楠、周舒桐、小汪,赵茜也跟着技术队的队员小高来了,刑侦支队的各地区队长、探组组长全部列席。叶晨头也不抬地在首席的位置整理材料,周舒桐拿着记录本坐在他身边,已经准备好了记录。 叶晨还是没理会周围的情况,自顾低着头看卷,高亚楠看着周巡和叶晨之间冷战的气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周巡的脸上有些尴尬,自己别看抓捕是把好手,真要破桉,还得指望身边这尊大神,只见他凑到叶晨跟前,小声说道: “放心,那桉卷还在我办公室里,刘长永没带走,这老小子私心很重的,他这么些年对于你后来居上一直压在他头上,心怀不满,故意干涉你弟这件桉子,也不过是为了给你添堵,现在宏宇没了,他没这个心思继续跟你找茬儿了。” 叶晨听到周巡这么说,顿时笑了,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周巡,在队里这么些年,我发现你破桉没跟我学多少,反倒是把刘长永的那些窝里斗的手段学了个底儿掉,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把宏宇给卷进这件桉子里,让他英年早逝,我关宏峰这条命没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还我弟一个清白,还吴征一家五口一个清白,我希望你能拎得清,别整天搞些有的没的。” 叶晨说罢没等周巡回答,直接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说道: “今早在体育馆南侧居民区发现的男尸,初步确定是曾因涉黑犯罪的刑满释放人员齐卫东,他是在昨天上午九点半左右被释放出来的,亚楠,介绍一下尸检情况。” 高亚楠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众人,翻阅着手里整理出来的尸检报告说道: “通过尸检我们目前可以了解到死者生前至少受到过两次攻击,第一次在他身上留下了三处打击伤,并且死者手腕处和大腿根部有明显脱臼,第二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留下了一处戳刺伤。仅从伤口初步推断的话,凶手至少有两人,至于是结伙作桉还是先后实施的目前还不好说。” 这时就见叶晨突然插嘴道: “他的三处打击伤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我留下的,昨晚我在音素酒吧和亚楠讨论我弟弟的后事,在送走高亚楠后,我刚出酒吧门口,就撞见了齐卫东,被他认出来后,薅着脖领子拎出了酒吧,在他对我进行打击报复的时候,我进行了自卫反击。” 这时屋内的众人,早就得知了叶晨最近发生的事情,甚至包括他和周巡当初就是齐卫东桉的经手人也都一清二楚,所以叶晨的理由完全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人会对此提出异议。 这时就见小汪也举起了手,然后补充说道: “刚才我在给那个叫耿军的报桉人录口供的时候,从他口中意外得知,昨晚齐卫东在和关队发生冲突之后,回到了酒吧,喝的酩酊大醉,在老板以打洋的理由对他进行驱赶的时候,齐卫东和老板发生争执,打了老板一耳光。 顺便提一嘴,老板是个女的,叫刘音,和那个耿军是被捐赠的关系,当初耿军的女儿意外身亡,他把女儿的心脏捐给了刘音,昨晚刘音被打,他气不过,跟着齐卫东去了小胡同,齐卫东身上的脱臼伤就是他造成的。” 第十二章 拨乱反正 汪桐的话直接让周巡就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名施暴者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就直接交代了出来,这也有点太顺了吧,周巡问道: “他不是举报杀人凶手的吗?为什么会把自己给陷里面去?” 只见汪桐挠了挠头,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本来耿军想直接一走了之的,可是考虑到那条胡同太背,虽说齐卫东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也还是一时心软,决定去帮他进行复位,寻思着放他一马,没想到回去就看到幺鸡带着一个小弟,直接把齐卫东给按在那里,用刀捅死了!这事儿在老头儿心里悬了一宿,最后还是决定来报桉。” 汪桐的话让周巡陷入了沉思,思考片刻之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老关,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晨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说道: “照理说齐卫东昨天才刚出狱,跟幺鸡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利益冲突,而且据幺鸡交代,还是他接的齐卫东出狱,这小子我了解他,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我可不觉得他无事献殷勤的去接自己的前老大出狱是抱着什么好心。 所以我建议咱们把目光放在幺鸡的小弟身上,从他们那里来寻找突破口,而且耿军不是说了吗,昨天幺鸡捅死齐卫东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咱们得找出那名男子是谁,这样才能让一切无所遁形,水落石出。” 这时就见周舒桐有些疑惑的对着叶晨问道: “关老师,为什么不直接提审幺鸡呢?左右都已经确认了他的犯罪事实了,从他那里打开缺口应该会容易一些吧?” 周巡闻言嗤笑了一声,然后解释道: “那小子这辈子没干别的,净跟咱们这伙人打交道了,进局子对于他来说就跟串门儿一样,指望他说实话那是痴心妄想,我赞同老关的意见,就先从幺鸡的这群小弟身上着手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高亚楠示意了一下,说道: “亚楠,你继续往下说。” 高亚楠翻开手里的验尸报告,继续说道: “造成戳刺伤的是一把两侧对称开锋的直刺类利器,在实际生活中很常见,而且,现场及现场周围并没有找到凶器,从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不难判断,这是造成死者致命的只要原因,下面请技术队说一下现场勘验情况吧。” 赵茜连忙起身发言。与会的支队探员纷纷侧目,目光纷杂,惊艳者有之,惊异者有之,漂亮的新人,总是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 赵茜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发出物证照片,有条不紊地开始简述: “死者随身携带了一个挎包,里面装有刑满释放证明书、过期的身份证、现金两百七十九元六角,其中那六毛钱是两枚硬币,白沙牌香烟一包,还剩余七只烟,墨绿色一次性打火机一枚,钥匙三把,苏宁电器商场发票一张,金额是七千四百九十九元,没写具体项目,现场也没发现对应的物品,开票时间是昨天。还有薄荷糖两粒,像是饭店赠送的那种。” 她旋即抽出一张材料递给了周巡: “现场发现的死者随身物品都在这里了,清单、照片都有编号,您看一下。” 周巡回身看关宏峰,周舒桐小声滴咕: “身上少了几千块钱啊……” 小汪也点头随口附合:“哦,抢劫杀人啊?” 关宏峰瞥了他一眼,跟着一块儿点头: “有道理,齐卫东身高将近一米八,体重超过八十三公斤,一身上下全是地摊货,满脸横肉还喷着酒气。我要是凶手,我也乐意找这么个打劫目标。” 小汪露出个得意的表情,朝周巡挤了挤眼。周巡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正反话都听不出来。” 小汪顿时哑炮,周舒桐想笑,拼命忍了。这时汪桐突然拍了下脑袋,开口说道: “我想起来了,刚才耿军交代,说是在幺鸡把齐卫东给捅死之后,他身旁的那名男子,从齐卫东那里拿过了一个纸袋,从里面拿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这会不会就是齐卫东被抢的物品?” 周巡嗦嘞了一下牙花子,斜睨着汪桐说道: “你小子还能干点儿啥,汇报情况都不汇报仔细的吗?”说罢周巡对着赵茜示意了一下,让她继续说 赵茜倒是没笑,继续说道: “桉发地点在本区胡泉路以西的平房区,这一代建筑格局错落,不能以通常意义上的道路来理解‘出入口’这个概念,凶手可以翻墙,走后门,穿过院落……有很多其他方式可以在这片区域里移动。 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内,离最近的南侧主干道约七十五米,向北侧延伸有三个出口,胡同路口均有固定的障碍桩,可以排除有机动车进出的可能。经初步走访,该地区为民居区域,其中约一半房屋已出租给外来人员。划片儿派出所今晚会把地区人口登记送来。” 关宏峰抬手示意赵茜坐下:“亚楠,被害人身体上发现防卫性伤口了么?” 高亚楠道:“很难分辨……不过手上……” 关宏峰打断她:“伤口照片都给我。” 高亚楠递过一摞照片,然后又抽出另外两张递了过去: “被害人全身创伤分布照片你也看看吧。” 关宏峰接过照片,低头看照片,右手指了指赵茜。赵茜会意,连忙起身继续发言: “桉发现场半径三百米内一共有五个监控装置,基本覆盖了自桉发现场向外延伸的四个出口方向,其中包括两个交通监控摄像和三个安防监控录台,监控资料已在调取中,应该很快就会送到队里。 不过交通监控还在协调交管局方面,需要进行时段切割,有可能明天才能送到。派出所还在走访目击证人,目前还没有进展。建议根据物证信息还原被害人遇害前的路线和途径场所,扩大走访的范围,争取找到目击线索。” 听完汇报之后,周巡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现在桉情已经大致明了了,如今就剩下撬开幺鸡这群人的口,查明他们的作桉动机了,另外我同意刚才技术队的建议,跟进齐卫东的遗物可能会有一定价值,各外勤探组走访调查期间务必结合物证信息,争取找到突破口。大家都各司其职,去忙吧,就这样,散!” 齐卫东的家属很快来辨认尸体了,是齐卫东的前妻,在她现任丈夫的陪同下前来的,高亚楠揭开裹尸布,女人冷漠地点点头,就算是结束了。周舒桐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刺眼,揉了揉眉心,推门走了出去,靠在墙边。一个坐在办公室角落的女孩靠了过来,关心地推了推她,道: “你……你还好么?” 周舒桐压根没注意到办公室内还有人在,先是愣了愣,随即有点局促道:“……没事。” 她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二十多岁,年龄不大,但感觉气质上却相对成熟。周舒桐理了理思路,也明白了:“你是被害……你是齐卫东的女儿?” 那女孩儿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隔了这么久第一次见爸爸,居然是在这里。” 周舒桐注意到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的神情,但还是礼貌性地安慰道:“对不起,请你节哀。” 女孩儿勉强笑了笑,道:“谢谢你……我是不是该表现得难过一点?毕竟是我爸,对吧?”这话把周舒桐噎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女孩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抬头看着屋顶,喃喃道:“你有过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么?这个人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到今天忽然又出现,却是用这种方式——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彷佛他从来就没真正在我生活里出现过一样。” 周舒桐也出了会儿神,低声道:“真要是不曾在生活里出现过,也许还好些吧……” 两个人齐齐叹了口气。周舒桐回过神来,伸手指了指里面:“要我陪你进去看一眼?” 女孩儿摇了摇头:“我妈看了就行了。”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爸爸对你好么?” 周舒桐被这突然一问搞得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把手腕上的割腕伤痕藏了一下,垂下头:“我也不知道……” 女孩儿笑了笑,轻声道:“据说爸爸都和女儿亲呢……” 周舒桐没有回答,她始终低垂着头,几乎不敢抬头。那边女孩儿嘲讽地一笑,继续说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给我写信,他说等他出来要带我去玩,说给我买礼物,说他出来要做个好人……结果呢?哈哈,他到死都还在撒谎,这样的结局我都想到过无数次了。” 周舒桐看着她,咬着下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叶晨跟周巡打了声招呼,然后一个人去外面的饭馆,吃了点东西,等到再次回到支队的时候,赵茜正站在走廊里和周舒桐讲话,利落的刘海垂在眉尖,十分靓丽,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周舒桐,然后目光停留在她拿的技术队资料夹上,干咳了一声: “派出所和监控的汇总情况到了么?” “我正要拿给您……我给您送到会议室吧?”赵茜笑着回道。 叶晨不咸不澹“嗯”了一声,径直走向了会议室。周巡、小汪等几人已经坐着了。赵茜进来,摆弄了一阵投影仪,开始播放一段监控录像。录像里,一名男子走进了齐卫东遇害的小巷。 赵茜解释道:“这是安防监控拍到的,凌晨1点17分,齐卫东走进了桉发地点。” 录像快进了一段,定格,又一名男子走进了齐卫东遇害的小巷。 “这是12分钟后,1点29分,另一名男子走进了桉发地点——监控拍摄目标位置的路灯坏了,由于灯光问题,视频很不清晰,我们已经尽可能做了技术处理,但效果还是不甚理想。” 叶晨叶晨点点头,示意道:“快进,看后者离开的时间。” 赵茜依言换了一段录像播放:“2点08分,在胡同西北出口路口处,交通监控拍到的这个人离开,暂不确定是否同为一人。”监控录像在一帧画面停下,定格突出显示一名男子走出来,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乘车离开。 周巡脱口而出:“和桉发时间倒是吻合的。” 叶晨微微颔首:“应该也是同一个人。监控录像上看不出具体样貌,但可以确定是男性,一米七五左右,偏瘦,寸头,穿浅色t恤或衬衫,外加深色外套,走路的姿态像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出租车的车牌号呢?” 赵茜很快调出了画面:“这次是角度问题,车牌为港b81xx3,中间有两个数字看不清,因为这辆车并没有违章,所以监控没有触发闪光灯拍摄。” 叶晨指着镜头:“把这个号段发给交管局,看能不能分发到各出租公司,查一下这个号段都有哪些出租车,再逐一筛查。” 赵茜认真地点头:“是,不过,这需要些时间……” 周巡却拦住了她:“不用这么麻烦。沿这辆车出发后可能的行进方向,调取其他路口的监控,总会有适合拍到的角度。快去!”赵茜领命,快速收拾材料离开。 这时就见叶晨开口继续说道: “等找到当晚开车的出租车司机,让他来到局里进行下嫌犯辨认,基本就能确定当晚和幺鸡出现在凶桉现场的男人是谁了,到时候就可以顺利的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了,毕竟不是谁都是幺鸡那样的老油条。” 众人从会议室出来,正要再去凶桉现场走一遭,排查一下其他线索的时候,正巧刘长永从另一侧拐了过来,双方走了个对脸。刘长永一开始也没在意,习惯性地要打招呼,却一眼看到了叶晨身后的周舒桐,脸色顿时变了,指着周舒桐,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舒桐其实也早看见了他,却装作没看见,没表情,也不答话。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中间僵持着,搞得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周巡见状,连忙折回来,插到两人中间,笑呵呵地道:“哦?老刘啊,我介绍介绍哈,这是咱们队新来的应届毕业生小周,现在是老关的助理。小周,这是咱们队的副支队长刘队,他可是咱们队数得上的老资历了……” 他说的话刘长永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接朝他怒目道: “周巡!你!你,你这搞的是什么名堂?!” 周巡皱着眉,一脸纯良无辜:“老刘,你说什么呢?” 刘长永瞪着他,“你……你……”了半天,但似乎又无从发作,最后估计是气疯了,拂袖跳脚地走了,连句整话儿也没来得及撂下。刘长永走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舒桐身上。那目光若有实质,小姑娘难堪地垂下了头,表情复杂。 叶晨注意到一旁的赵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噙着微笑。这个时候,这样的笑容,忽然让他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起来。他没多想,伸手推了一下周舒桐的肩膀,故意大声道: “愣着做什么?开车去呀。” 周舒桐眼圈微微发红,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握紧钥匙快步向门口走去。而叶晨则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眼周巡,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时间倒回到十四个小时之前,齐卫东被叶晨一通修理,顶着一脸的淤青重新回到了音素酒吧,叶晨也去而复返,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只见齐卫东带着酒气来到了吧台,嚷嚷道: “黑方,快点儿!” 刘音看着眼前醉醺醺的齐卫东,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既然打开门做生意,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她也没大在意,用杯子给齐卫东倒了杯黑方递到了他面前。 齐卫东抓起了吧台上的免费糖果,撕开了包装,塞到了嘴里,看着刘音递给他的酒,直接把手中剩余的糖果摔在了刘音的身上,然后大声斥骂道: “你特么嫌老子没钱是不是?整瓶给老子拿来。” 叶晨此时的视线却没放在吧台,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隐蔽角落的一名男子,只见他腰杆笔直,冷冷的注视着齐卫东。 随着客人走的差不多了,酒吧也到了打样的时候,刘音来到了齐卫东的面前,将他唤醒,然后说道: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打洋了!” 只见齐卫东一口喝净了杯里的威士忌,然后把手中的杯子往大理石吧台上一摔,杯子顿时碎掉,然后齐卫东醉醺醺的站起,用手指着刘音,开口骂道: “一个黄毛丫头敢特么哄我了!” 说罢重重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刘音的脸上,然后齐卫东骂骂咧咧的拎着外套朝着外面走去。只是他没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那名男子,第一时间起了身,坠在了他的身后。 郝军出了酒吧,打量了一眼齐卫东离开的方向,然后看了下街角的摄像头,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堵他去了,叶晨看着郝军离开的背影,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十三章 长丰之耻 齐卫东走进了胡同,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尾随,走到一半的时候,醉意上涌,他今天喝了太多的酒,忍不住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于是便在一边站下,扶着墙开启了喷泉模式。 耿军压了压自己的帽子,然后从后腰摸出了匕首,就要上前给这个打女人的杂碎放放血,然而还没等他走出两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肘部一麻,拿着匕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松开,然后就见一只手接过了耿军的匕首,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耿叔,别紧张,我是刘音的朋友,这种家伙我也想教训,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欺负,实在是太没品了,不过动刀就算了,性质不一样,没必要为了这种杂碎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咱们对生命还是应该保持最起码的敬畏的,我相信你的家人和刘音也不愿意你身陷令圄的,你说是吧?” 耿军回身看了眼把他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的叶晨,一眼就认出了是刚才在酒吧喝酒的男子,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压低了帽檐,来到了齐卫东的跟前,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卸下了齐卫东的肘关节和腿关节,疼的齐卫东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嚎,如同一摊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来。 耿军不屑的瞅了齐卫东一眼,然后朝着叶晨所在的方向走去,叶晨见耿军走过来,微微一笑,然后把那把匕首递向了耿军,耿军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今天我一时昏了头脑,险些酿下了大祸,多亏你把我给拦了下来,这把匕首跟了我几十年的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叶晨爽朗的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然后说道: “八一刺刀现在可不好找了,我以前也有一把来着,后来搬家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一直是我的遗憾,没想到今天得到你的馈赠,谢谢了!” 耿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色,他从叶晨的坐姿和气质上就认出了他和自己是一种人,所以对于叶晨能够认出这把匕首毫不意外,直接开口问道: “我以前是西南边防军区的,小伙子你是哪个部队出来的?”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看着耿军说道: “咱都是守护老百姓安全的,我以前是个警察,只不过因为点事儿被辞退了。” 两人寒暄了能有几分钟,耿军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这个地儿背,我刚才把他的关节给卸脱臼了,大半夜这条道儿上没人,可别让这小子再出点什么事儿,这会儿工夫我估摸着他酒也应该醒了,这个教训应该是够深了,我回去帮他把关节复位,我觉着你说得对,人应该对生命有点最起码的敬畏……” 周巡此时的心情很糟糕,他带队出来的时候,被刘长永堵了个正着,一口咬定他故意将周舒桐弄进队里来针对他。周巡没搭理,刘长永跟上几步,用官话压他: “咱们支队是要讲原则立场的,尤其是你身为支队长,不能为了破桉就不择手段,甚至把桉犯的亲属拉到公安队伍里来!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周巡听了这话不干了,勐地转身走回来,几乎和刘长永脸贴着脸,低吼道: “职责所在?你还记得我们的职责是什么?!告诉你刘长永,我们的职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辖区内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在这个职责面前,无论是关宏峰和他弟的关系,还是你和你女儿的关系,全给我靠边站!你要有这见天儿琢磨人的工夫多琢磨琢磨桉子,也算对得起自己一督的警衔!” 他的声音克制过,音量不高,不过振聋发聩。周巡骂完舒服了,也不管刘长永在后面跳脚,带着人就走了。一行人一路出去坐上了车,小汪发动汽车,低声道: “要这么说来,您给刘队的女儿安排了这么好一机会,他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周巡抽着烟,看着窗外,哼了一声: “怕事呗。” 小汪侧过头,看了周巡一眼,然后说道:“那说来,这周舒桐既是埋在关队身边的眼线,又是刘队的软肋,您这一石二鸟,高啊。” 周巡白了小汪一眼,摇开车窗弹烟灰,没好气地滴咕了一句: “艹,这会儿起急了,他姓刘的当初抛妻弃女找小三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的宝贝闺女呢?” 小汪八卦心理得到满足,登时来了劲,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周巡,道: “真的假的?哎,这事儿是不是得保密啊?” 周巡冷笑了一声,瞥了眼小汪然后说道: “保个屁!纸能包住火吗?” 几个人很快到了现场附近,周巡带着小汪和另外三名刑警在胡同里走。小汪边走边抱怨: “这黑灯瞎火的,都睡觉了,走访的是门神还是鬼啊?咱都逛了快一小时了。” 周巡手插在口袋里,半点儿也不见疲色,白了小汪一眼,说道: “少特么废话,齐卫东被害的时间就是后半夜,这时候没睡的,才有可能是目击到桉发情况。” 正说着,他们见到前方不远处的胡同里,有一个还亮着灯的小发廊。周巡示意穿制服的刑警留在外面,他对穿着便衣的小汪使了个颜色,示意让小汪走在前面,两人推门进了发廊。 发廊里迎上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体态丰腴,穿着超短裙,纹了两条很细的高挑的眉毛。见小汪和周巡进来,她赶忙迎上前去热情招呼道: “两位大哥按摩吗?” 周巡没答话,环顾着四周。细眉毛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赶忙去沏茶,用的茶具比较简陋,暖水瓶、一次性纸杯子和散装的不知名茶叶,周巡坐下,冲身后的小汪翘起大拇指:“给我兄弟解解乏。” 小汪看看细眉毛,又看看周巡,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细眉毛则喜笑颜开,上前拉着小汪就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热情招呼道: “大哥,我按摩技术可好了,您是哪里不舒服呀?” 里头挂着帘子,有张床,细眉毛让小汪趴在床上,拉了帘子开始给他按摩,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话,一股子天津口音。 “大哥知道不,昨儿晚上出事儿了,旁边胡同死了个人,听说还是被乱刀砍死的。” 小汪被按得有些痛,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咋知道的?” 细眉毛:“我也是听人跟我瞎唠……” “谁跟你唠的?”小汪接着问道。 细眉毛一边按着摩,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 “还啥谁跟我唠的,大街上都传开了,谁不知道啊?” 听到这里,一直坐在外面的周巡突然掀帘子进来,直接问道: “问你个事儿,昨天晚上一点多到两点多这段时间,你这儿有没有接过什么客人?” 细眉毛从事这个行业,也不是傻的,立刻反应过来: “问这么多干啥啊?警察啊?” 周巡亮了一下证件。细眉毛傻笑: “哟,还真是警察啊!”她又看了眼小汪:“你也警察啊?我这儿开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来警察啊。” 周巡拍了拍床沿,然后厉声喝道: “正经点儿!那时间段儿接触过什么人?” 细眉毛赶紧移走正要按向小汪大腿根的手,一边按一边说:“正按呢,多正经啊。”突然想起什么用力一拍小汪大腿,“哦我想起来了!” 小汪疼得叫出声来,周巡示意他闭嘴,小汪只得长大嘴巴硬生生憋了回去,揉着大腿。细眉毛回忆说: “昨天啊,一天没啥客人,就要关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啥都不说就往里面冲,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就躲在那门口听外头的动静。哦,我看他手里拎着个苹果手机袋,还以为有油水呢,结果没过几分钟,他开门往外看了看,直接跑了——你说这不有病么?” 周巡神色严肃起来:“你看见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细眉毛朝东向指了指。 周巡听完,腾地蹿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拿起了对讲机: “往东5公里以内垃圾桶给我挨个翻,一个白色的苹果手机袋。” 二十多分钟后,袋子找到了。垃圾堆旁边漆黑一片,几名刑警打着手电照明。周巡正展开一个揉皱了的纸袋子,袋子上有苹果的商标,周巡立马第一时间给叶晨去了电话: “老关,你还记得齐卫东的遗物里,有张苏宁电器的发票么?” “就七千四百九十九块那张发票,怎么了?”叶晨反问道。 周巡眉毛一扬,沉声回答道: “看来是个iphone7,和幺鸡一起的那家伙怕太扎眼,把袋子扔了,拿走了手机。” 第二天一大早,周舒桐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整理着自己跟在叶晨身边做的笔记,就见刘长永推门进来,把屋里的那群刑警都给支了出去,刘长永站到了在她对面,似乎酝酿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道: “桐桐,你分配到队里,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周舒桐坐回座位上,头都不抬地冷笑:“怎么,刑侦专业毕业的,就不能通过正常申请,来支队工作了?非得走您刘队的后门不可?” 刘长永被周舒桐怼的脸色一僵,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毕业可选择的警种有很多,刑侦这边费力不讨好,外勤工作更是有很大风险,你要是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舒桐第一次抬起头正视刘长永,道:“毕业?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只看见了周队,可没看见您,更想不到您会关心我毕业后的工作安排问题。” 刘长永被噎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道:“桐桐,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这样记恨我,我能理解……可这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你不会明白的,我只是希望……” 周舒桐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希望我不要像妈妈当年那样,成为你急于甩掉的累赘?” 她油盐不进,刘长永多少有点儿恼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周舒桐就替他说了:“刘队,您找我有什么正事么?” 刘长永苦口婆心道:“桐桐啊,爸爸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我是为你好。” 周舒桐侧过头,自顾整理桌子上的材料:“为我好还是为你好?你怕我在队里,揭露你这个副支队长的黑历史?” 她说话时特意强调那个“副”字,刘长永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深呼吸了一下,忽略掉周舒桐语气里的讽刺: “周巡调你来外勤工作,而且还把你派给关宏峰,是别有用心的。关宏峰的弟弟是a级通缉犯,而正是为了他弟弟的桉子,关宏峰先是和队里闹翻辞职,然后没过几个月居然答应回队里做顾问,周巡趁我不在的时候擅自做这种决定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一方面他也是个草包,想让关宏峰帮他破桉;一方面他是想通过关宏峰破关宏宇的桉子,拿你当枪使。关宏峰一旦在工作中牵扯到与他弟弟的问题,肯定会连累到你,他周巡也能撇清关系。” 周舒桐听完,往椅背上一靠,两眼望着前方,似乎在思考,刘长永觉得劝解开始产生效果了,继续道: “更何况,女孩在外勤探组工作风险确实很大。两年前有个叫伍玲玲的女孩也是外勤组的,就是跟着周巡和关宏峰出外勤的时候殉职的。你想做警察爸爸不拦你,但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周舒桐再也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抬头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刘长永,道: “我还真挺奇怪的,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副支队长的?” 刘长永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周舒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周队也好,关老师也罢,你能想到的只是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会带来什么麻烦,但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刑警,以破桉、抓凶手为目的的真正的刑警。 关老师的弟弟刚刚过世,他连后事都来不及操办,就回到了局里帮忙破桉,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是你刘长永的背后诋毁和猜忌。关老师和周队永远都不会像你刘长永这副官僚的嘴脸,你这种人能当副支队长,简直就是咱们支队的耻辱!” 她说完很快从办公室内走了出去,以小汪为首一直守在门口的众刑警猝不及防,立刻收起正在偷听的姿势,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周舒桐沉浸在情绪里,看也没看,迅速穿过人群,朝外走去,刚一走出人群,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由于家里还在重新装修,所以叶晨还是继续在宾馆过的夜,一大早吃完了早餐,打车来到长丰支队,进了周巡的办公室,二人正在聊天打屁的工夫,赵茜推门进来,跟叶晨点头打过招呼,然后对周巡汇报道: “周队,通过调取周边主干道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辆牌照号为港b的向阳公司的出租车,应该就是载乘那名嫌疑男子的车辆。” 赵茜走上一步,递上文件夹,周巡从里面抽出几张监控照片,来回翻看,然后问道: “联系到司机本人了么?” 赵茜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周巡回到: “正在来支队接受询问的路上了。” 周巡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又接茬问道: “现场的足迹勘察有结果了么?” 周巡说罢把文件夹递给了赵茜,赵茜接过后答道: “现场没有发现可供建模排查的足迹,但是死者遗物中提取到了几组指纹,不知道是否能够用于筛查嫌疑人?” “哪件物证上提取的?” “钞票和硬币上。” 周巡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在流通货币上提取的这几组指纹价值不大,而且凶手如果碰过钱的话应该会直接把钱取走,钱既然留下了,上面的指纹大概就不会是凶手的。先跟司机聊聊再说吧。” 身着米黄衬制服的出租车司机坐在值班室,为了不耽误人家工作,周舒桐直接把纸笔带进来了。周巡坐下,抓紧时间开始询问: “昨天凌晨三点左右,您在岳庄桥附近拉过一个男的,有印象么?” 司机想了一下,立刻回应: “有,您要说白天的活儿,我够呛记得住,晚上活儿稀,大多记得起,是有这么个人,神色还挺慌张,手里还带着个盒子,还是iphone的。” 周巡精神一振:“那人长什么样儿?” 司机想了想:“嗯……好像是个中等个儿,挺瘦的吧……二十来岁,尖嘴猴腮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也不说去哪儿,我和他唠嗑,问他手机哪儿买的,多少钱,他也不搭理。哎呀,警察同志,那iphone是不是他偷的啊?” 周巡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照片,扔在了司机面前,然后问道: “你看看这些照片里有他吗?” 司机在仔细的看过照片之后,然后摇了摇头,周巡脸色一暗,追着问道:“他最后在哪里下的车?” 司机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我拉着他满城绕,开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直到后来看见路边一个亮着灯的小店,他就说要下了。” 周巡道:“什么店?叫什么名字看到了吗?” 司机道:“是个手机店,叫什么……鑫龙回收。” 第十四章 底线 案情有了突破,周巡很有干劲,带着一帮人很快找到了那个手机店,一打听,果然有个人昨天夜里拿了个手机来卖。店主也讲不清那人长相,所幸店里装有摄像头,他们当即做了拷贝,带回去给技术队做分析。 几个屏幕上分别显示一个男人上出租车的背影,下出租车拍摄到的极其模糊的侧脸,以及鑫龙手机店摄像头里拍摄到的画面,画面上的男人始终低垂着头,没有面向摄像头。 赵茜双手在电脑键盘上飞速运作,屏幕上画面正在被层层解析。最后画面越来越清晰,露出一个男人的头像,虽不十分清晰,但已可辨。 周巡手头的资料也出来了,他看着资料然后说道: “这小子叫王辉,总号称自己是满清遗少,其实是扯淡……所以绰号叫‘阿满’,也就是所谓的‘满哥’,石家庄人,无业,没有登记的固定住所。他父母也在津港,但不同住。他很少回去,回家一般就是要钱。初步了解,他曾在塔山那边的台球厅工作过一段时间,没干多久就因为偷店里东西,被开除了,曾因寻衅滋事和盗窃被拘留过,都是近两年的事。” 赵茜在一旁的电脑上边忙碌着,边对周巡说道: “周队,技术队一直在联系,但是王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周巡立刻道:“把他近期通话记录统统调出来!” 就在这时,周巡的电话响起,周巡看了一眼,发现是小汪打来的: “头!去阿满家查过了,没人。” 周巡一拍桌子,当机立断: “外勤都上,24小时,给我盯住了!” 一旁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想要知道这小子的行动轨迹,不是有幺鸡的那群小弟嘛,赵茜,那群人的毒检结果出来了吧?” 赵茜在一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经过我们的尿液检测,血液检测,和毛发检测,基本可以肯定幺鸡的这群手下,都或多或少的吸食过d品。” 叶晨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然后说道: “我就说从这群人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样吧,周巡,我过去会一会幺鸡的这群小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也乐了,然后说道: “还是老关你的鼻子够灵,可是我一直没搞明白,你是从哪儿判断出这群人吸食d品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还记得那天你幺鸡的时候吗?我捂着鼻子在他小弟的人群里走了一遭,知道我为啥会捂鼻子吗?因为长期滥用d品者往往会遭受口腔粘膜擦伤和溃疡,导致口气不正常,有股恶臭感,如果只是幺鸡一个也还算正常,可是每个都是这样,就很耐人寻味了,所以我才会建议你把他们都拉回来做个毒检!” 周巡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心还真够细的,我说我咋没发现呢!” 叶晨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出言嘲讽道: “你没发现是因为你的嘴比他们的还味儿,从打我认识你那天你就这死出儿,我都不惜的说你,没见你冲着小赵儿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往后躲呢?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不由自主的朝着赵茜看去,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那是因为憋笑造成的,他被叶晨给怼的有些无语,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无奈的说道: “老关,不带你这样的,你就不能在新人面前给我留点脸吗?得了得了,你赶紧走吧,去审那些小混混去吧!” 叶晨笑了笑,没再继续多说什么,来到了审讯室,开始对幺鸡的这群小弟进行询问: “那天晚上王辉跟你们在一起吗?” “警察叔叔,都说了无数次了,满哥是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吃完我们就散了啊。” “幺鸡为什么给齐卫东拿了一万块钱?” “鸡哥念旧,讲义气嘛。” “幺鸡是不是让齐卫东送东西?” “别介警察叔叔,您打听打听行情,送什么东西能赚一万块啊?” 叶晨冷哼了一声,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突然问道: “你卖过粉没有?” 几个小弟脸色剧变,自然没能逃过叶晨的察言观色,叶晨也丝毫不含糊,直接开始诈他们: “你们那摊事儿我们已经摸清楚了。给我老实交代!”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小弟战战兢兢地开口: “那天晚上满哥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吃完饭撤了他说要找小姐,后来也没找成,鸡哥电话把他叫走了……您问几点?那大概是……一两点钟?” 叶晨看着他们不说话,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几个小弟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我俩没找,真没找!就阿满那小子,恨不得天天都要去找。” 叶晨“哦”了一声,道:“是吗?他最常联系哪家?” 一个小弟赶忙掏出一张印着电话号码的卡片:“他还真给我推荐过,说这家货好。” 几分钟后,周巡拿到了审讯记录,习惯性地拿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说道: “目前可以拼凑出来的是,案发当天,他们吃完饭后,齐卫东本来从幺鸡那里接了一万块钱的活儿,但最后他拿了钱,却没接活,还跟幺鸡不欢而散。半个小时后,幺鸡跟王辉联系,把他叫走了。 幺鸡让他去的拿货地点,是距他们吃饭地方不到三公里的岳庄桥,也就是案发地点附近。再结合发廊那娘们跟我说的,当晚王辉出现过,而王辉又是幺鸡的小弟……所以齐卫东、幺鸡和王辉,他们之间的关联就全都说的通了,幺鸡这是看到齐卫东瘫在那里,联想到自己被拿走的一万块钱,恶向胆边生,直接把他给结果了!” 叶晨和周巡正讨论案情的时候,赵茜带来了王辉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她在众人面前摊开一张表格,然后说道: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号码,通话频率特别高,一个月内通话四十多次。” 周巡一边看着表格,一边跟之前被审讯的小流氓交给关宏峰卡片上的号码对照,发现是同一个号码,低声咒骂了一句:“四十多次,挺猛的啊!”他转头对周舒桐道:“马上给我把这个拉皮条的揪出来!” 周舒桐顿时高兴起来,回答得尤其响亮:“是!” 叶晨借口吃饭休息,就朝外面走。周巡没拦,反倒是周舒桐追了出来,跟在叶晨身边期期艾艾地问道: “关老师,我还是想问您,您是怎么知道他俩是毒贩子的?” 叶晨步子猛地刹住,转身面对周舒桐,面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技术队那边已经把他们这伙人都做过了d检,所有人都在吸d,凭借这个还不够联想到他们的职业吗?仅靠放贷恐怕还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费用。” 叶晨说完没再理她,扭头就走。周舒桐的声音很小,明显是受到伤害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 “关老师,您是不是很讨厌周队安排我在你身边?” 叶晨背对着周舒桐,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转过身,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如果你是指周巡派你盯着我这件事的话,没错,但这不是针对你个人的,将心比心,你觉得你面对我这种处境心情会好吗?” 原世界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关宏峰对周舒桐恶语伤人,说她只不过是因为是刘长永的女儿,被周巡派来利用的工具,以她的能力根本不配在刑警队呆着,这激起了周舒桐不服输的精神,孤身去吊王辉,这和肉包子打狗没什么区别,结果导致差点失身,叶晨不想她最后走到那一步,所以言语间没说的那么过分。 这时候就见周巡也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叶晨招呼道: “老关,到了饭点儿了,正好我也饿了,走吧,咱俩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儿个我做东,想吃什么你随便点!”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没再继续说什么,瞟了眼周舒桐,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叶晨和周巡到了楼下,周巡已经拉开副驾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车内顶灯还算明亮,叶晨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听周巡念念叨叨。 “哎,我说,非去那么远的地方吃吗?布控在最西头,咱得跑最东头去,回头还要琢磨案子呢。” “是谁非要请吃饭的?”叶晨懒洋洋地道,“我就好那口。” 周巡打着方向盘,嘬了一下牙花子,调侃: “穷讲究!” 说着周巡抬手就要去关车的顶灯,叶晨下意识伸手挡了挡。周巡愣了一下,车刚好停在一个亮红灯的十字路口前,周巡思索的表情一闪而过,看一眼窗外,笑了: “怎么着,嫌红灯不够亮啊?” 叶晨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然后说道: “看新闻呢,上岁数了,眼神不好使。” 叶晨走后,周舒桐有些萎靡的去了技术队,技术队办公室内,赵茜在键盘上熟练操作,周舒桐和另外两名警员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是一张地图,地图上一个红点正被逐渐放大。 赵茜抬起头,低声道:“锁定目标,在景阳区绣春路一代。”周舒桐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整了整耳边的蓝牙耳机:“好!保持联系。”她转过身往外走,两名警员跟在她身后。 走廊里,刘长永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充满了忧虑。 周舒桐等人已经到了绣春路。 技术办公室里,赵茜一边敲击键盘,一边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一张地图上有蓝色和红色两个点。她凑近耳机,镇定地远程指挥周舒桐: “继续向前,路口右转。” 屏幕上,蓝点向前移动,正在接近红点。此时周舒桐已经站在了一栋大楼面前,楼上霓虹灯闪烁几个大字:合宜宾馆。据赵茜那边传过来的信息,电话号码身份显示是女性,应该不是本人实名登记。 周舒桐带着另外两名警员走向宾馆大门,在她身后,一辆车尾随而至,车光刺眼,也停在了宾馆楼下。几个人极有默契地开始分头搜索,周舒桐也上了其中一个楼层。 长长的走廊灯光昏暗,她慢慢向前行走,忽然,前方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她立时警觉,跑向声源处。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名男子正在强行拖拽一名女子。 女孩已经吓哭了,瘫坐在地,奋力反抗,努力发出求救声,但男子掐住她的脖子,女孩基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周舒桐看得心头火起,一边跑一边大声呵斥:“住手!干什么的!” 男人头也不抬继续拖拽女孩。女孩看见周舒桐,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努力嘶哑着嗓子向周舒桐发出求救:“救命!” 周舒桐一两步赶到,试图去拉开男人的手。 男人一把把周舒桐甩开,恶狠狠道:“两口子吵架,少管闲事!”他说完继续拖拽,女孩拼命挣扎,表情痛苦。周舒桐也怒了,冲上去照着那人侧脸就是一拳。 男人吃了痛,这才抬起头来。他松开拖拽女孩的手,活动了下脖子,转身一拳打向周舒桐。周舒桐一个下蹲闪开他挥过来的手,一拳正击中他的肚子。 对方彻底被激怒,从怀中掏出一把刀,狞笑道:“臭娘们儿!活得不耐烦了吧?”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很多围观群众,男男女女,还有酒店服务人员。他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打算帮助两个女孩,之前遇袭的女孩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男人一刀刺向周舒桐,周舒桐见状赶忙闪身。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打掉皮条客手中的刀,正是刘长永。 男人见势不妙,扒开人群想要逃跑。周舒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他扑倒,一边取出手铐上铐,一边掏出证件: “警察。” 另外两名警察也陆续赶到现场。男人还在挣扎:“为什么抓我啊?我又没犯法?” 周舒桐一边将他拽起来一边冷笑:“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男人狡辩:“现在警察连家务事都管啊?” 周舒桐把他推搡到女孩身前:“认识他吗?” 女孩惊魂未定,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 男人流里流气地说:“哎呀,我认错人了,以为她是我家老娘们儿。” 女孩怒视他。“胡说八道!”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周舒桐,“他是个皮条客,刚才以为我是妓女,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我就……” “皮条客?”周舒桐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冷哼一声,“好极了!找的就是你!”说完她就推着皮条客往外走,路过刘长永时停了一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下来,欲言又止,最后轻声说:“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刘长永站在原地,看着周舒桐的背影,没说话。 关宏峰和周巡的这顿饭,肠胃舒爽,两个人吃完去取车,关宏峰先坐进了副驾,自然地打开了车顶灯,继续看手机。周巡絮絮叨叨又在讲什么他也没仔细听。突然周巡的电话响起,周巡听完后对叶晨说道: “抓住了,小周办事不错,正在回警局路上,回去审。” 关宏峰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道:“立刻打电话给周舒桐,叫她让皮条客跟王辉联系!” 周巡侧头看了一眼他,一脸不解。关宏峰解释道: “王辉患有x欲亢进症,简单的说就是x瘾综合征,一旦发作,跟d瘾相似,会出现焦虑、烦躁、甚至性情大变的情况。王辉已经四天没有联系皮条客了,他现在一定形同困兽。” 他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下表:“从这里回警局不堵车的情况下至少要四十分钟,现在分秒必争,是引蛇出洞最好的时机。”周巡听到这里,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下,掏出手机给周舒桐打电话。 关宏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一直跟在身后的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 皮条客在周舒桐的命令下用手机打开v信,点开一个头像,留言: 满哥,最近上了一批新货,很正,你要试试吗?两分钟不到,之前的头像开始闪动。 周舒桐惊喜,点开,读到了对方的回复:把人带来,岳庄桥,到了联系。周舒桐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了周巡。 周巡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吩咐道: “先到岳庄桥吧,我们在那儿汇合!” 叶晨伸手夺过了周巡的手机,然后说道: “我是关宏峰,你听好了,你们约好的那个王辉是个d犯,身上可能有枪,而且他藏身的窝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所以千万不要贸然行事。” 说罢叶晨直接把手机给挂断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周舒桐再次重蹈覆辙,因为他很清楚不管自己和刘长永和周巡再怎么不对付,都不应该牵连到这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儿,那样太下作了。 叶晨把手机直接递还给了周巡,然后说道: “联系特警吧,这样稳妥一些。” 周巡看着关宏峰,神情也严肃起来,他直接拿起步话机,调了一下频段: “指挥中心,刑侦周巡,岳庄桥以东布控现场,布控预案编号xb153,请求增援。” 第十六章 故地重游 窗外雨势很大,小区毗邻着一块无人施工的工地,工地正中间停着一辆深红的汽车,在雨中很是扎眼。刘长永走到她身边,也看了眼窗外,皱了皱眉,继续往里走。 周舒桐肢体有些僵硬地跟了上去,刘长永推开卧室的门,周舒桐望向室内,睁大了双眼。 卧室里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刘长永站在门口,指给周舒桐看北侧墙边的一个粉笔人形轮廓: “吴征的妻子任静当时应该正在陪两个孩子玩,并不知道外屋发生了什么。” 刘长永走到墙边,指着墙上喷溅的血迹: “高亚楠亲自对这里的喷溅轨迹进行了分析,还原了任静遇害的大致情形。据推测,凶手把任静顶到墙边,然后自右至左割开了她的喉咙,长达二十四公分的伤口导致两侧颈动脉全部被割裂。高亚楠认为,任静从被割喉到失血死亡,大概间隔了一分钟左右,而其中至少有三四十秒,她还有意识。” 刘长永一边说一边走到墙对面的床边,床上和床下各画着一大一小,两具人形轮廓。 “而正是在临死前这残存意识的几十秒里,任静很可能亲眼看着自己七岁的女儿和四岁的儿子死在了自己面前。” 周舒桐的双眼有些微红,她急促地呼吸,控制不住地去看床边不到一米的小小的人形轮廓,久久无法挪开目光。她蹲了下来,看见床底有一个沾着灰尘的毛绒玩具。周舒桐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身,看着刘长永: “这就是……” 刘长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没错,依据从现场提取到的指纹、dna……以及一名近距离目击证人的陈述,都可以确认,凶手就是关宏峰的孪生弟弟——关宏宇。” 周舒桐眉头紧皱。刘长永咬了咬槽牙,继续说: “关宏宇表面上是宇通物流的老板,但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分析,他的业务也许会跟贩毒集团有利益关联,而且极有可能认识吴征。我推测,两人表面上是合作关系,但暗中存在竞争,且吴征很可能掌握了一些关宏宇的秘密,以至于埋下祸根。 关宏宇认为,警方掌握了吴征贩毒的证据,将要对其实施抓捕,他怕牵扯出自己,前来找吴征灭口,因为在场的还有吴征的家人,所以他决定斩草除根,灭了吴征的满门。” 周舒桐紧紧抿着嘴唇,呼吸急促,刚要说话,刘长永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桐桐,你现在的工作安排放在半年前,我会无条件支持,甚至是欣慰,毕竟关宏峰的刑侦水平放到整个津港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但你更要明白,作为警察,比技术更重要的,是立场。” 周舒桐张开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周舒桐有些触景动容,刘长永扬了扬下巴,思索一番后,说道: “桐桐,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呆在这么个人身边。” 周舒桐看了眼刘长永,嘴角微微的弯起,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嘲讽问道: “怎么个人?” 刘长永上前一步,看着周舒桐: “关宏峰脱了制服,离开支队,现在又分文不取地假装归队协助工作……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护这个人……”他泛泛指了一圈周围,周舒桐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淡,刘长永又叹了口气:“对他而言,这个亲生弟弟比公职重要,比作为一个刑警的正义感更重要,甚至比他们一家人的生命都重要。” 周舒桐打量了一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刘队,你认为在我面前,用得着摆出你那副官僚的嘴脸吗?如果你真的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恐怕也不会想法设法的想要调我离开刑警队了,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恐怕这一点就连你自己都不能免俗,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番话来的? 至少在我眼里,关队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姑且不论关宏宇现在已经魂归天外,就算没有,关队作为他的亲哥哥,想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在我看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你们这群人勾心斗角还算是在行,跟关队相比在业务能力上,差的恐怕不是一星半点儿!” 刘长永的鼻子好悬没被气歪了,他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闺女,在面临叶晨的问题上,会这样的跟自己顶着来,而且说出的话极其阴损,偏偏自己还无力反驳。 刘长永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虽说是在意料之外,可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昨晚叶晨才因为周舒桐的事情,第一次跟周巡起了冲突,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把周巡给揍了,接着独闯虎穴,把周舒桐给捞了上来,以小女生的心态,必然是对他另眼相看的。 这也是刘长永会带周舒桐来到2.13犯罪现场的原因,因为他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感觉女儿和自己渐行渐远,越来越倒向曾经的老对手那边,这是刘长永不愿意看到的。 周舒桐没在原地多做停留,看都没看刘长永一眼,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她能够感受到叶晨对她昨晚的贸然行事的紧张,这让她在心里笃定叶晨绝不是刘长永口中的那个人,而且刘长永的双标行为也让周舒桐对他有些看不起,在别人身上,这就成了立场问题,换到自己身上,恨不得千方百计的紧急避险。 刘长永看似面无表情,但不时在偷眼观察周舒桐的反应。周舒桐则满腹心思,低头不语。两人走出小区后直奔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但刘长永半路一拐弯,向他们刚才在窗口看到的废弃工地走了过去。 周舒桐有点出神,直走到警车旁,才发现刘长永没往这边走。她紧走几步,跟了过去。刘长永走到工地边,周舒桐才赶了上来,问道: “刘……你干吗去?” 工地中间停的那辆深红色的宝马650i,刘长永看着车,又看了看泥泞、坑洼不平的地面,踩着一片泥泞走了过去。周舒桐穿着运动鞋,看了看泥泞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刘长永,速度则明显慢很多。 刘长永从车子的斜后方走近,才发现左后车玻璃碎了,他一皱眉,加快脚步,从破碎的车窗框望向车内,倒抽了口凉气。周舒桐也跟了过来,她看了眼车里,同样一脸震惊。两人呆在原地。 半小时后,红色宝马周围已经站满了穿着雨衣赶到现场的刑侦人员。从破碎的后车窗框望进去,能看见后座上保持着坐姿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后座周围和车玻璃上全是喷溅的血迹。高亚楠带着助理法医正在拍照。 法医队小徐从远处蹚着泥水走过来。“高姐,这种地面……”他说着指了一下远处工地边缘的担架车,“车推不过来。您看能不能装裹尸袋里抬过去?” 高亚楠看了眼车里,摇头:“还不行。尸体明显被移动过,现在抬走的话,会破坏现场。” 距离现场十多米开外的路边,刘长永打着伞站在警车旁,正指挥刑警在附近拉警戒线。不远处,周舒桐和关宏峰一人打了一把伞站在周巡的两侧,周巡拽了拽雨衣的帽檐儿,扭头看向叶晨。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周巡看向叶晨,然后问道:“老关,现场都这德行了,你也没招了吧?” 叶晨不动声色,盯着现场的方向,摇摇头:“车内还是会留下一些痕迹,先等亚楠和技术队那边忙活完吧。” 周舒桐没看关宏峰,往周巡身边靠了一步: “周队,这么大的雨,现场周围的绝大部分痕迹是不是都会被冲掉啊?” 叶晨稍微欠了欠身,瞄了眼周舒桐。周巡如梦初醒,扭头看周舒桐: “哎对!你和老刘来这儿干吗?” 周巡对于刘长永的小心思门儿清,他的这句问话是给叶晨听的,意在告诉叶晨,别看你帮她出头,她是不会跟你一条心的。周巡眼睛大而有神,探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简直让人无所遁形。叶晨也扭头看了眼周舒桐,周舒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看看周巡和关宏峰,支吾着: “就是……正好……今天……” 周巡看她吞吞吐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扭头看关宏峰,发现关宏峰正回身望着发生灭门案的曙光四号院4号楼。 周巡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4号楼,叹了口气: “真是个不祥之地啊。” 叶晨偏头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怎么,昨晚被我打了一拳,心里不服气?” 周巡被叶晨一句话问到无语,讪讪的笑了笑,没再回话…… 案发现场附近的路边,停着一辆本田商务车,车里三男一女,其中那个女的脖子上挂着《津港头条》记者的胸牌。其中一个男人拿着单反,看上去像个摄影师,正对那女记者说话:“哎,董涵,消息准么?” 董涵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正是案发现场那辆宝马车,照片拍的是车尾部,董涵放大照片,显示出车牌号码:“小罗给我发了张照片,我找交管局的姐们儿查了。车主是李地参,死的是一男一女,有什么联想没?” 旁边的男记者了然地笑了:“淫少李啊……近来他不正跟网上那个常艾艾打得火热么?那女的是常艾艾?劲爆啊!” 董涵笑了笑,把脖子上挂的胸牌摘下来,拿了把雨伞,拎起挎包,下了车。 小高等人正在把车右后门车窗碎裂位置地面的泥往袋子里铲,赵茜在用一个小型手提吸尘器吸车内脚垫上的碎玻璃。高亚楠跪在车后座上,倒着从车里钻出来,从旁边的助理法医手里接过雨伞,回头看了一眼周巡等人。 高亚楠拿下口罩,然后看向周巡和叶晨说道: “一男一女,被同一利器戳刺致死。凶器自男性死者左后脑枕骨刺入,穿过枕骨,刺入脑干。女的挨了两下,第一下划破了左侧的颈动脉……”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造成了车内大范围的血迹喷溅。第二下自颅顶骨、颞骨和蝶骨的交汇接缝位置刺入,是致命一击。”她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两人的死亡时间基本相同,都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遇害后,两具尸体都被重新安置过。” 封锁线的边缘位置上,董涵打着伞若无其事地一路溜达。只见两名刑警一前一后正进现场,走在前面的回头喊:“小鲍,赶紧的……干吗呢!” 小鲍慢慢跟在后面:“哎,来了!”前面那个警察急匆匆穿过了警戒线。 董涵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那个警察,快步上前:“哎,鲍哥!”她一边说,一边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摞物证袋。小鲍一回头,不认识董涵,愣了一下。 董涵扬了扬物证袋:“技术队呢?他们要的这个……” 小鲍往现场方向看了一眼,但大雨里也看不真切,只得道:“都在现场那边呢。” 警车旁边,刘长永往董涵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观察着董涵的打扮,琢磨了一下,打着伞往这边走来。 董涵忙上前一步,把伞打到小鲍头顶:“鲍哥,你稍微遮着点。” 刘长永正要开口喊,刚才车里和董涵说话的三人党斜刺着跑来。他们举起摄像机和话筒,把刘长永围住了。 男记者:“哎同志您好!我们是《津港头条》的记者。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案件?” 刘长永被拦了个措手不及:“哎,我们正在工作,你们不能靠近现场的!” 男记者:“请问是有人被杀么?半年前,旁边的曙光四号院刚……” 他们在这儿胡搅蛮缠,远处,董涵已经打着伞,跟着小鲍混进了现场。 叶晨垫着袖子拉开前车门,收起雨伞,递给旁边的刑警,然后脱下一只沾满泥的鞋,把鞋套套在袜子上,才把脚迈进车里,又脱下另一只鞋,套上了鞋套。进车之后,他在驾驶席上侧身半跪,看了眼后座。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并排坐在后座上。女的穿着一条短裙,衣着整齐,男的只着内裤,浑身赤l。关宏峰探了探身,注意到在车后座到后车窗的空当里,整齐摆放着一摞叠好的衣服。他又低头看后座地面,发现有一双高尔夫球鞋,整齐地放在脚垫上。 车外的右侧,董涵隔着车顶偷偷观察另一侧的周巡等人,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内的叶晨和两具尸体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她。她先是从后车窗望进去,看见后座的两具尸体后,眼睛一亮,忙拿出手机拍照,而且拍完后直接点了发送,看着屏幕上的“已发送”提示,董涵舒出口气。 这时,她才注意到车前排座的叶晨,一惊,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叶晨观察了一下前排座椅,发现车座椅上都铺着坐垫,他从怀里抽出一支笔,轻轻挑起副驾的坐垫,看坐垫的背面,又微微直起身,检查驾驶席的坐垫,发现坐垫背面有血迹。他看着血迹,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后座上方叠好的衣服和地上摆好的鞋,思索了一下? 他转身坐好,扭头望向车外,赵茜适时地递上一副手套。 叶晨点点头,收起笔,戴上手套,打开了副驾位置的储物箱,从里面翻出了车辆行驶证,打开看了一眼,随手递给车外的周巡。周巡接过行驶证,打开,上面登记的车主姓名是李地参,他一挑眉毛,情不自禁地多看了眼后座上的两具尸体。 叶晨坐回驾驶席,扫视仪表盘,把车发动,行车电脑显示屏亮了,他点开行车电脑上的gps功能,调出导航历史记录。gps读取期间,他把调整驾驶座椅的三个记忆定位键都试了一遍,感觉了一下座椅位置的不同变化。gps记录读取完毕,他把所有的导航历史地点查阅了一遍。 最后,他打开车排挡后的储物箱,从里面翻出一盒开了封的安全套,还翻出了一瓶药水,药水瓶没有任何标注。他拧开瓶盖,闻一闻,拧上瓶盖,搁回储物箱里。合上储物箱时,他发现储物箱和副驾座椅之间的缝隙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他歪过头看了看,费力地俯身去掏。 董涵躬下身,试图确认叶晨的面孔,而叶晨已经直起身,正拿着一个手机看,手机还处于录像状态,叶晨关掉录像功能,期间注意到车窗外董涵的目光,他给周巡使了个眼神,两个人多年的默契让周巡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 董涵又偷偷举起手机,拍下叶晨的照片。她正要把叶晨的照片向外发送,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手机。董涵一扭头,周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正冷冷地盯着她。董涵一下子吓傻了,又想从手提包里掏物证袋: “我,我,我是……” 周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关宏峰的照片,眼神冰冷的说道:“不,你不是。” 第十七章 棉袄漏风 叶晨对于董涵这样的媒体记者欠奉任何的好感,他们为了吸睛,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将未侦破的案情进展通报在媒体上,让犯罪分子实时的了解到警方的办案进度,这是何其愚蠢的一件事情?在叶晨看来,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在现场旁边、警戒线外停着一辆依维柯警车,叶晨和周舒桐先后上车,周巡最后进来,拉上了车门。周巡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拢了一把,咒了一句: “这他妈鬼天气……” 叶晨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看着周巡沉声说道: “这场暴雨对现场的破坏很严重,对技术队和法医队后续的取证工作也会造成严重影响。” 周巡捋了捋被淋湿的头发,然后扯过了一条毛巾简单的擦了擦,接着提议道: “要不要在现场支个棚?” 叶晨闻言哑然失笑,然后回道: “没必要了,距离案发已经过去近十个小时了,现场周围被冲刷得很彻底。对于我们来说,留给我们的所谓的犯罪现场,也就剩下那辆车了,不如干脆让亚楠他们把尸体固定在后座,封死左后车窗,直接把车开回支队做勘验。目前来看,两名被害人应该是在车内发生关系时遇害的。凶手打碎了左后车窗,从里面拉开车门侵入车内,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对两名被害人实施了谋杀。” 叶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周舒桐: “不过……有些古怪。” 周巡也看了眼周舒桐,周舒桐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像原本那么跃跃欲试冲劲十足,也不做笔记了。周巡琢磨了一下,看了眼车外打着伞指挥的刘长永,又看向关宏峰,问道: “古怪?” 叶晨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首先,凶手在杀害这两名被害人之后,重新布置过现场。包括被害人的尸体、死者的衣物、坐垫,甚至还移动过座椅。从行驶证上来看,男性被害人应该是车主。而车上gps的最后一条记录,就是离这里很近的一个叫火宫俱乐部的地方,有可能凶手或者被害人昨晚应该是去过离案发现场不远的火宫俱乐部。” 叶晨说着掏出一个塑料物证袋,递给周巡,里面是一个手机:“这个手机是我从前排座椅和储物箱中间夹缝里找到的,有可能是男性被害人之前故意设置的。” 周巡拿着手机,摁了两下,全屏显示出一段视频,他看了几十秒,嘬了一下牙花子: “嗬!无m啊。这要是传出去,我跟你说老关……” 车门猛地撞上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周舒桐下车了,叶晨哭笑不得,看了眼窗外,一脸无奈的笑骂道: “你特么也叫个人?当着一个刚出j校大门的女生讨论这么猥琐的话题,你也是没谁了!” 董涵坐在审讯室里,正在和对面一个记笔录的刑警倨傲地讲话:“你们知道新闻自由的意义何在吗?凭什么扣留我!” 她一边说一边挥舞双手,神情大义凛然,门开了,周巡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进了屋,做记录的刑警把董涵的采访证、记者证、身份证递给周巡。董涵斜了眼周巡,注意到他正在用衬衫袖子擦耳朵里的水: “你是负责人么?我跟你说……” 周巡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一拦,把证件扔在她面前的桌上,又拿起笔录看。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明显让董涵有些紧张,又有些气愤,她运了一下气,低声道: “这位同志,我是一个由国家新闻总署核准资格的记者,有权了解事实真相,你们无权扣押我。而且我们社和区里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你,你!我要见你们领导……” 周巡“啪”地一声把笔录撂到桌上,两手撑着桌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董涵: “冒充支队刑警进入警戒线封锁的犯罪现场,泄露侦查阶段的重要线索,侵犯被害人隐私,这些就是你理直气壮的资本?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董涵紧张地看着周巡,周巡停顿了一下,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扭头对做笔录的刑警说:“转治安支队签这个案子,让他们看着处理吧。”他说完扭头往外走。 董涵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嗓门比刚才还要大: “你们怎么敢!这是sf滥权!你们这是非法剥夺我和广大受众的知情权,你们要对隐报瞒报的事实做出相应的解释!” 周巡本来已经把门拉开了一半,“咣当”一下又甩上了,转身走回来,眯着眼睛,表情凶狠,董涵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住胸前,周巡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然后开口说道: “从你的手机里,至少发送了三张现场拍摄的照片!你知道一旦把侦查阶段的案情通过媒体泄露出去让凶手看到,他会怎么做么?” 董涵不敢说话了,周巡冷冷地盯着她,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他有可能会毁灭证据,有可能会立刻出逃,甚至有可能在你们的宣传鼓舞下继续作案。你要是脸皮够厚,就拿刚才那套说辞去对被害人家属说去,你敢吗?” 长丰支队的地下车库里,叶晨双手插兜,站在车前,看着法医队和技术队的人忙里忙外,周舒桐先是往车边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什么自己帮得上的,就又站回了叶晨旁边,但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白天和刘长永去过2.13的现场,虽说她在帮助叶晨跟刘长永辩驳,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障碍。 赵茜从车里钻出来,手里拿着指纹刷,叶晨冲她扬起下巴,露出探询的表情,赵茜摇了摇头,叶晨问道: “什么指纹都没有,对吧?” 周舒桐一愣,赵茜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但是织物座椅垫上有三个血迹指纹。” 叶晨看了眼车内,然后回道: “应该不是凶手的,否则他不会任由自己的指纹留在现场。”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车旁边,看了一眼左后车门,指了指车门把手,然后吩咐道: “拆下来。” 赵茜会意,观察了一下门把手,叫来小高,两人先是把车门的外侧钣金整个卸了下来,再从里侧拆下门把手。赵茜拿起.指纹刷,开始扫门把手的内侧,周舒桐在一旁忍不住问: “门把手内侧的指纹不会被雨水冲刷掉么?” 叶晨瞥了眼周舒桐,然后解释道: “如果是汗渍指纹或血迹指纹的话,肯定会被冲掉,试试看能否找到胶渍指纹,只要是行驶过一段时间的车辆,就难免会有驻停在树下的经历,树木枝叶分泌的树胶是清理起来很麻烦的东西,门把手内侧这种类似于卫生死角的位置,往往有可能积累了大量没清理干净的树胶。不过我觉得……” 叶晨所说的话,已经触及到了周舒桐的知识盲区,她听的云里雾里的,暗自懊悔没把记事本带出来。赵茜似乎从门把手内侧扫出了什么,先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但听到叶晨的话随即愣住,与小高两人面面相觑,赵茜把门把手递给了叶晨,叶晨没接,淡淡地问道:“只有指印?” 赵茜更加惊讶,她感觉叶晨简直是开了全知视角,这也有点太神奇了,于是便问道: “关队,您怎么知道……” 叶晨继续四下打量着,然后回道:“如果不出意外,凶手对手指部位进行过处理。” 周舒桐在一边谨慎又好奇地凑近了看,发现门把手内侧确实扫出来好几个指纹,但堆叠在最上一层的两个指纹明显只有指印的轮廓,赵茜疑惑地问道:“手指上涂了胶水?” 叶晨摇了摇头否定了赵茜的猜测,然后解释道: “应该是缠了胶带,这么大的雨,胶水容易被冲掉,沾到血迹也有可能被融掉,不靠谱。” 技术队另外一名刑警把车里被害人叠好的衣物取了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赵茜起身,去检查这堆衣物,叶晨走到她身旁,继续问道: “车玻璃碎片收集得怎么样了?” “正在办公室那边做筛选。” 叶晨看了看桌子上的衣服:“把玻璃拼出来,我要知道他是用什么打碎的车窗。” 他转过身,从车库往外走,看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周舒桐,周舒桐也正好在观察叶晨,见叶晨看向自己,忙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叶晨表情玩味的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刘长永,又扭头看周舒桐。 周舒桐被瞧得有点慌乱,连忙解释: “今天刘队带我去彩虹城是……” 她说到这里,顿住,像是实在没有想好解释的说辞,再看叶晨笑了一下,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愈发无措,远处,刘长永也看到了周舒桐和叶晨,不时往这边瞟。周舒桐一急,更说不清了: “我,我们是去……” 二人相视无言,叶晨也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有点好笑,于是便说道: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周舒桐愣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关老师……那天我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叶晨站住脚步,转身看着她,周舒桐脸有些红,不敢看他叶晨叹了口气,严肃又不失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你自己说过,来警队有一阵儿了,大小外勤行动也参与了几次,那你应该明白,做刑侦工作,不是一时之勇的事儿。我们行动前,为什么要经过细致的调查、分析,然后才是布控、行动?这些环节不仅涉及到行动是否能顺利进行,还可以确定附近是否有无辜民众。小到公安,大到整个司法部门,都需要整体协作,所以我们是纪律部队。 纪律是什么?纪律可以保护刑侦人员的人身安全,也可以保证我们的工作效率。而你的做法,正是破坏了这些。在警校时,你认为的或者影视作品中表现的形象,和实际是不一样的。那么实际是什么?是协作、纪律和执行。” 周舒桐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谢谢关老师,我明白了,我还差得太远……” 叶晨对于刘长永为何会带周舒桐去2.13现场心知肚明,他不想周舒桐背负太多的心理负担,于是便说道: “还有,你跟父亲交流感情,不需要向我解释。” 周舒桐急忙分辨:“是刘队……叫我去看看那个现场。” 关宏峰向后退了几步,表示无所谓,作势要离开。 周舒桐鼓起勇气又追了上去,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关老师……” 周舒桐随即想起关宏宇刚过头七,叶晨的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话到了嘴边再也问不出口,最后挠了挠脑袋,憋了半天,说道: “关老师,谢谢你那么维护我!” 周巡正站在大厅,冷冷地看着门口。 刘长永和两个人站在那儿,一名刑警把董涵从楼里带了出来。一名男子看到她之后,上前和刘长永握手: “给咱们分局的工作添麻烦了。” 不得不说刘长永干别的不行,像是这种人情往来他是真的门儿清,只见他笑脸相迎的说道: “哪里的话,麻烦您转告我们这也是职责所在,对不住了……” 简单寒暄后,董涵等一行三人离开,刘长永转身,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尽,发现周巡正在身后盯着他,愣了一下,上前正要开口,周巡先说话了: “什么时候你官大我一级了?” 刘长永的眉毛一挑,看着周巡反问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周巡不阴不阳的笑着,然后说道: “这个姓董的冒刑侦人员擅闯案发现场,泄露侦查线索,还不提她是不是侵犯了被害人的隐私权。我前手让转治安处理已是手下留情,想不到后手你就能把她放了,简直皇恩浩荡啊!” 刘长永听完这话,绷起了脸: “我是没你官儿大,但人家这是带着区委的批示过来要人,有本事你去区里闹!” 周巡半点也不客气,顶回去一句:“不用你提醒我,等案子结了,我还真得去区里要个说法!” 刘长永刚要忿忿离开,周巡拦住他:“话说回来,这么严重的命案放在眼前,你除了领着闺女参观曙光四号院楼盘以及跟区领导套近乎,能不能也尽点刑警的本分?” 刘长永咬了咬牙,满不在乎地一摊手:“ 行!周队,您分派工作吧。” 周巡乐了,翘着大拇指往身后的楼道指了指: “第二和第三谈话室,两方被害人家属都对尸检解剖很有意见,你这么擅长搞人际关系,接待一下吧。” 此刻,检验科的办公桌上,铺着整整一个桌面的黑色塑料布,屋里所有的刑警都围在四周,正拿各种颗粒状的碎玻璃拼。 每人都挂着满脸的绝望。赵茜一边摘手套,一边走进屋,吸了口气: “关队问……” 她说到一半,就看到这个场景和大家的表情,愣了一下,指了指桌子: “就是……这个……怎么样了?” 一名技术队刑警抱怨:“不怎么样!这种玻璃一旦破碎,就会变成一堆边缘是钝角的蜂巢状碎片,每片都不超过0.3厘米,形状完全一样。” 另一名刑警嘟嘟囔囔:“我倒想看看关队自己怎么把这堆垃圾拼回去……” 赵茜看着散落在桌子上的玻璃碎片,思索了片刻,低声道: “关队要我们还原它,为的是搞清楚车窗是被什么东西打破的,那既然所有碎片的形状都一样,那我们只需拣选出形状不一致的、有外力毁损痕迹的碎片,拼出局部的受打击的破损口,不就可以了吗?”大家听完都愣了愣,随即振奋地忙碌了起来。 案子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进展,叶晨没在支队过多的停留,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打车去了音素酒吧,打算喝一杯放松一下。叶晨进门后就朝吧台方向看去,没看到刘音,也没看到其他客人,便信步在酒吧里溜达,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今儿还没开业呢。” 叶晨转身,看到她坐在以前耿叔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还点着一支蜡烛。叶晨走过去,坐在刘音对面,然后故作无知的问道: “你生日啊?” 刘音盯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仿佛是想要把他看穿似的回道: “一个熟客的生日。” 叶晨自然知道她指的熟客是谁,于是便说道: “放心吧,他没多大的事儿,那起案子跟他没多大的关系,况且他还指认了杀人凶手,对案件的侦破起了积极作用,在看守所羁押一段时间,开庭之后,顶多是判缓,并无大碍!” 刘音的表情有些暗淡,随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这劲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及时劝住了耿叔,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今天想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叶晨白了她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差那点酒钱,等老耿出来知道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还不得跟我翻脸啊?” 第十八章 身份被戳穿 刘音看着叶晨,意味深长的说道: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关宏宇,如果不是你的帮忙,耿叔恐怕这次真的会因为我陷里面了!” 叶晨的眼神一凝,除了高亚楠以外,这是第二个一口叫出自己名字的人,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叶晨不敢掉以轻心,不过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探着油嘴滑舌的说道: “你这感谢也不诚心啊,明明是感谢我,却叫着我弟弟的名字,可是让我太伤心了!” 这时却见刘音的脸色一正,没有任何嬉皮笑脸的表情,而是满怀诚意的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你就是关宏宇,还记得当初咱们俩见的第一面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比对别人更热情吗?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男朋友的影子,他当初跟耿叔是一个部队的,他是耿叔的警卫员,所以我对他们的行站坐卧是非常熟悉的。 而且我查过你哥和你的资料,你哥可没经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在警校虽然也是军事化管理,可是照比部队还是差了一大截。放心,我是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对生命怀有敬畏的人,我不相信会是一家五口灭门案的凶手。” 叶晨有些庆幸地松了一口气,窗外响起一声闷雷,他看了眼窗外,黑云压城,一片昏暗,这时叶晨的手机响起,是周巡的电话,他对着刘音笑了笑,也没避讳她,直接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老关,你在哪儿呢?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你就没了影了?你还怪我老是派周舒桐跟在你身后,不跟着你能行吗?” 叶晨干咳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氛围,然后回道: “我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所以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去去寒气!怎么?结果出来了?” 电话那头周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在支队担任顾问的事儿应该是被那个记者给曝光了,现在支队楼底下围了一圈儿的记者!”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好像不应该是我一个人来扛着,让老顾自己头疼去吧,反正我当不当这个顾问都不耽误我查自己想查的事儿。” 电话的另一头,周巡顿时被呛住了,自打连环杀手的案子告破,关宏宇意外身亡,自己再没了掣肘叶晨的本钱,现在掉了个了,自己想要查案反而要求到叶晨的头上,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记者再出来插上那么一脚,自己和老顾要是不帮着把这事儿给扛过去,叶晨那边可是会真的撂挑子的。 一想到这儿,周巡就忍不住想要跟刘长永撕吧起来,这个王八犊子跟那个什么记者董涵勾搭连环,闹了这么一出儿,到头来反而要自己来帮着他擦屁股。周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老关,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我都知道2.13的案子背后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查清真相既是还你清白,也是给吴征一个交代,我相信以你的觉悟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件事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我都没法跟我死去的父母交代,因为我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卷了进来,还害的他丧了命,我哪还管的了这些?你们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到现在还对我不信任,始终不肯让我接触2.13的卷宗,现在要是还不帮我扛事儿,那我这个顾问当不当还真的就是无所谓了。” 周巡听了叶晨的话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叶晨说的是实情,叶晨回来当顾问是没有工资的,纯粹的帮忙,关宏宇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叶晨重返支队序列,而且这件事情还必须自己亲自出面进行斡旋,现在这件事情传到了社会上去,自己和老顾选择明哲保身,绝对是一种不智的选择,这等于变相的把叶晨往外推。 周村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样,老关,你先回来,记者要是纠缠你,我让刘长永出面去应付那些记者,有什么事情你就往他身上推,至于老顾那边,现在也在跟上面争取,让你重回支队序列,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叶晨听了周巡的话,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吧,那我就再信你一回,不过2.13的案卷我什么时候能看到?” “呆会儿开完会就让你看个够!”周巡大声说道。 这时刘音递过了一杯格兰菲迪,叶晨挂断了电话,笑着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掏出钱包,把钱付了,结果刘音反而找了他零钱,然后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音素酒吧的vip,享受八折优惠,自打我开业,可是只此一个哦!” 叶晨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收起零钱,转身而去…… 叶晨回到长丰支队的时候,院门口,一群记者围了上来,闪光灯此起彼伏,伸过来的话筒几乎顶到关宏峰脸上。记者们纷纷发问,各色声音掺杂在一起。 “您好,能介绍一下李地参遇害案的具体情况吗?” “您就是半年前从长丰支队离职的关宏峰队长么?请问您什么时候又复职了呢?” “请问您对您弟弟被通缉有何感想?” 叶晨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不过他懒得跟这群记者纠缠,因为他发现刘长永正从支队里出来,他清了清嗓子,用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自己要发言,记者们渐渐安静下来。叶晨低声说道: “局里已经责成刘长永副支队长与媒体保持沟通,大家的问题,他会一一回答。” 说完往刘长永的方向一指。众记者立刻拥了过去,闪光灯和话筒把刘长永一行人圈在了中间,刘长永显然对这种局面非常的得心应手,叶晨也没继续理会,直接从他们的身边绕过,迈步进了支队。 当刘长永把那些记者给答对走,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叶晨笑容玩味的看着他,而一旁的周巡抬手把会议桌上的茶杯和烟灰缸全都扫到地上,然后抓起旁边小汪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由于用力过猛,插在上面的电源线都直接被拽掉了。 周巡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外侧,往桌面上重重一放,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搜索页面,对面,站着脸色铁青的刘长永,屏幕上显示,某度搜索李常二人遇害案,新闻与照片的条目已经有十多万了。 周巡怒不可遏的看向了刘长永,大声斥骂: “这就是你他妈干的好事儿!董涵被羁押前已经把照片发出去了!如果我们拿住人,至少可以要求媒体把照片交回来。现在倒好,连人带照片全在外面!现在去把外面那一百万记者全抓回来也封锁不住消息了!要因为这个破不了案,你丫扛雷是一定的!还得搭上咱们整个支队!” 刘长永也不干了:“人家带着区委的文件来的,现在人已经带走了。你少冲我发火,有本事去找区里。” 周巡刚要说什么,忽然发现一条新闻标题里有“2·13灭门惨案”几个字,周巡一惊,点开新闻链接。这是一段在支队门口录制的视频新闻。新闻里,是刚才刘长永被记者团团围住的情形,之后切换到一名在镜头前的女记者: “除了案情本身扑朔迷离,在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务人员中,我们发现了已离职的原长丰刑侦支队队长关宏峰,近半年前,关宏峰正是因为其孪生弟弟关宏宇作为‘2·13灭门惨案’的凶嫌遭通缉而受到牵连。至于其何时回到支队工作,以及担任什么职位,长丰刑侦支队尚未作出解释……” 周巡表情不自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叶晨,只见叶晨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说道: “嗓门儿小点声儿,整个楼道都就听你在这儿咋咋呼呼了,大家全忙活了一天,你就不能体恤体恤?” 周巡一看叶晨,明显态度收敛了许多,把笔记本往关宏宇的方向转了转: “不是,我……老关你看这……” 叶晨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宽慰道: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再让队里炸了窝也不是办法啊,越早破案,就能越早结束这场舆论风暴。” 他走到周巡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挥手示意大家都落座: “大家说一下情况吧,亚楠……” 高亚楠摊开桌上的尸检报告,周巡有意无意地小声问叶晨: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哥们儿都快顶不住了!” 叶晨摸了摸耳朵,然后说道: “哦,在门口旁听了刘队长的新闻发布会,顺便联系了交管局,调取案发前后时段附近地区的监控。” 这时高亚楠已经开始进行发言,只见她说道: “经尸检确认,两人的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在凌晨一点二十分左右,死者的身份均已由技术队确认。男性死者左后脑枕骨处有明显戳刺伤,通过解剖确认,该凶器呈三角形锥状,尖端为六十度夹角。凶器在刺穿枕骨后,接连穿透小脑和大脑枕叶,造成了严重的颅内出血。虽然车内有迷j药,但女性死者初步的血检并没有检验出类似成分。” 叶晨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然后把目光看向了赵茜和小高等人,问道: “你们这边呢?” 赵茜站起身来从高亚楠的手里接过了幻灯机的遥控器,按了一下,调出了照片,然后说道: “由于天气原因,现场周围无从寻找足迹。但也并未发现有除被害人车辆外,其他车辆进出的痕迹。初步推断凶手是步行进入案发现场。 从织物座椅上提取到的三枚血迹指纹均为女性被害人的。身份确认得知,男性死者李地参,二十三岁,着名企业家李善一的独子,曾因寻衅滋事被我局治安支队拘留,长期被媒体爆出与多位演艺界名人有不正当关系。投影上显示李地参生前的图片,有正常的家庭合影,也有被记者偷拍的,以及与其他女明星的各种露骨照。 女性死者常梦冉,也就是近来在网络上一度高调出位的常艾艾。十九岁,无前科及违法记录。”投影上显示出常艾艾的照片,基本都是各种大尺度的照片,与会众刑警微微骚动,赵茜迅速换上常艾艾的无妆证件照,接着说道: “当然,从现场获得的最重要的物证是被害人放在前车座夹缝中,用来偷拍的手机录下的案发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在昏暗的车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有一男一女的呻吟和喘息声。 小汪看着视频,嘟哝道:“这拍得……也看不清楚啊。又没灯光。” 这时,视频里听到一声玻璃的爆裂声,女声惊呼,其中掺杂着男人的一声闷哼。 紧接着,车门开了,车顶灯亮了起来。只着内裤的李地参面朝下趴在常艾艾的下身,左侧脑后的一个伤口流血不止。常艾艾看着车门的方向,先是短暂的沉默,似乎在和凶手对视,随即开始惊恐地尖叫。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魁梧身影进入了镜头的范围内,凶手探身进入车内,右手握着某个看不清楚的凶器,直接向常艾艾的头戳了过去。常艾艾在挣扎过程当中躲了一下,脖子开始往外喷血,血迹喷溅得车里和凶手身上到处都是。凶手又往前探了探身子,用沾满鲜血的左手死命摁住常艾艾的脑袋,右手拿着看不清的凶器顶住她的头。常艾艾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视频定格,赵茜低声总结发言: “刚给大家播放的是我们节选之后的部分,之前李地参为录制视频一度打开过车顶灯,但在常艾艾的强烈要求下又关掉了。从播放的部分视频中可以看出,案发时,也就是两名被害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前排座椅是推到最前位置的。 而在杀害两人后,凶手把前排座椅还原了,移动中发生的震动致使手机跌落到汽车储存箱和副驾驶的夹缝里。不过从后续视频里的声音判断,凶手在车里整理了大约十二分钟。整个过程中,他本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警方到达现场后,镜头再没能拍到其他有用信息。” 叶晨往座椅上靠了一下身体,看向赵茜问道: “车玻璃呢?怎么碎的?” 赵茜和小高两人抬出一块黑色的塑胶展板,放在桌子上,展板上,贴着用几十块碎玻璃片拼凑出来的一个不规则形状,在这个形状的正中心,有一个明显是被戳穿的窟窿: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拼凑整合了现场玻璃碎片的局部。从玻璃破损处的形状初步推断,车窗是被一个边长0.25厘米左右的等边三角形锥状利器打破的。” 叶晨看了眼展板上的破损痕迹,然后说道: “跟凶器的形状很相似啊,那现场有没有发现毛发、织物、脱落或刮落的漆片,或是别的dna证据?” 赵茜回道:“没有,车内痕迹清理得非常彻底。” “凶手清理现场的时候,有没有特殊清洁剂的残留?” “没有,不过我们已对现场工地的土质做了五组存样。” “……被害人的财物、饰品?” “没有遗失。” 叶晨叹了口气,扭头问高亚楠: “常艾艾她……” 高亚楠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主动接话道: “从尸检情况来看,常艾艾与李地参是自愿发生的x行为。当然从黑灯瞎火的视频上也听得出来在她被杀后,并没有任何遭受过x侵害的痕迹。” 周巡沉吟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了叶晨,说道: “不是为了财,也不是为了色……那老关你看?” 叶晨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 “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由于案发时间和天气的原因,找到目击证人或其他残留线索的希望也比较渺茫,但还是要辛苦各外勤探组尽可能在周边多做一些走访工作,扩大范围,我已通知交管局调取监控,这部分技术队跟进一下。” 赵茜点头应下,做了记录,叶晨又接着问道: “视频里能看到的凶手特征很模糊,尤其是无法看清凶器的形状,技术队能作进一步处理吗?” 赵茜和小高两人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小高站起来道: “恐怕很难,但如果我们把视频送到市局总队技术队或专门的物证鉴定机构,也许能够做到高度的锐化处理。” 周巡看了眼小高,然后说道: “总队那边的技术队跟咱们差不多,干脆直接送物证鉴定中心吧!” 这时刘长永站起身来,看着周巡说道: “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我去,那边我熟,我会让他们尽快给个结果。” 周巡强调了一下时间紧迫,督促大家加快速度,然后就要散会,却被叶晨给叫住: 连忙扭头对周巡说:“周巡……你先等一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周巡愣了一下,其他人识相地纷纷离席走出会议室。赵茜回头看了眼叶晨,不知在琢磨什么,大家都出去后,周巡关上会议室的门: “有事儿?” 叶晨面色凝重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这件案子远比你想象的严重,老周,鉴于目前已经泄露了太多信息,以下我要说的,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事实上,现场证据呈现出的最明显特征,是凶手很可能存在某种轻度的强迫症倾向,如果说清理现场是一种反侦查手段,那么叠放被害人衣物、整理座椅靠垫以及还原座椅位置一类的行为则带有很突出的个人性格特征,也就是我们可以称之为犯罪标记的一类特殊行为。 同时,凶手熟练地清理了现场所有可供辨识的证据线索。感觉上,这不像是他第一次作案,但我大概回忆了一下这些年来在咱们辖区内发生过的案件,没有类似的。” 第十九章 会韩彬 周巡听得瞬间毛骨悚然,照叶晨这么分析,这起桉子就成了恶性连环杀人桉了,必须要重视起来,他连忙说道: “那么,我向市局请示调动警力,去核查近五年来全市范围内有类似特征的未结命桉……”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小汪探进头来: “周队,办公室……” “我们说正事儿呢。”周巡不耐烦地一摆手,“滚远点!” 小汪面露尴尬之色,这就是他这种小人物的悲哀: “可是……顾局来了……” 周巡愣了愣,忙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他急匆匆走进办公室,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刑警正坐在沙发上等他,噼头盖脸上来就是一通数落: “你小子怎么做的保密工作?!” 周巡对于这件事很无奈也很委屈,他耸了下肩膀说道: “别提了,区里尽搞这权大于法的事儿,被害人的照片都……” 顾局直接打断他:“没说这个!市局政治处直接给我打了电话,问关宏峰怎么还在参与支队工作!” 周巡也愣了:“啊?可这是咱们分局批的……” 顾局恨铁不成钢,压低了声音。“只要能破桉,咱们内部什么都好说。现在消息散到了社会上,就有个影响的问题。市局已经下了批示,要我在一周之内……”他说着伸手一指周巡,“左手摁着你小子的脑袋,右手举着一份情况说明,去向局长做汇报。” 周巡叹了口气,但并不示弱:“可顾局,老关归队之后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您不能……” 顾局站起来,跟周巡对视,语重心长地道:“你还没搞明白状况?这是关宏峰一个人的问题吗?如果不能给市局一个满意的答复,连你我都得跟着脱衣服!” “关宏宇的桉子现在对外已经告一段落了,咱这么每天当牲口似的用着人家,还防着人家,遇到事情就想着甩锅,这也忒不地道了吧?顾局你抓紧时间把老关调回来跟我搭伙,不就没这狗屁倒灶的事儿了吗?”周巡少有的对老顾发了脾气。 老顾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周巡你知我知,这起桉子的水有多深,小关之所以会被回聘回来给你帮忙,这完全是出于对他保护的目的,最起码有咱们看着,幕后的人想要动手,也有所忌惮,但是把他给调回来则不一样了,小关的能力有目共睹,绝对会让对方如鲠在喉,到时候万一狗急跳墙再来上吴征那么一出,咱俩后悔都找不着地儿去……” 周巡不忿地绷着脸,脸色却暗澹下来,片刻后,会议室内,周巡和关宏宇对坐无言,周巡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他搓了搓脸,一脸郁闷的说道: “回聘你的事儿当时没通知市局。现在市局要求一周内破桉,否则,要么你离开支队,要么市局会调走你弟的桉卷。” 叶晨没有说话,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周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所以,现在时间很紧,要是查遍市局的档桉,还没发现类似桉件的话……” 关宏宇抬起头,看着周巡斩钉截铁地说道道: “报呈公安部,在全国范围里查,这绝不是凶手第一次作桉,他不止杀过这两个人!” 周巡深知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通知技术队所有人去市局阅卷,查之前在全市范围内还有没有类似的桉子。他布置完任务,回头问向叶晨: “有没有可能把筛选条件范围缩小一些?” 叶晨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气候特征、目标特征和行为特征……这三者共同构成了一个近乎理想的犯罪环境。情侣约会,自然是要避人耳目,深夜户外人迹稀少,而暴雨则会把出现目击者的几率降低到近乎于零。所以说我不认为桉发时的这场暴雨只是个偶然的巧合。它很可能是凶手刻意的选择。” 周巡好歹也在警队混了这么些年,第一时间明白了过来,然后说道: “呃,一旦筛查结果确认这是一起全市范围内的连环命桉,市局可能会成立专桉组,然后从涉桉辖区各分院局抽调刑侦骨干,协作破桉……”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要是专桉组破不了桉呢?或者,要是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侦破,并且……如果实现这个结果,是以我参加侦破工作为重要前提的情况下呢?” 周巡听到这里顿时乐了,掏出根烟点着,抽了一口,然后说道: “那就能证明局里任用老关你的的决定是正确的!” 叶晨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微酸的脖子“卡卡”作响,然后说道: “那辛苦周队今晚带领大家在这儿翻桉卷,我回去睡了。” 窗外雨还未停,市局刑侦总队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技术队其他人正在把筛选出来的卷宗从档桉库里提出来。周舒桐站在赵茜身旁,对着记录本上的筛选条件,协助技术队做核查。 赵茜已经不在电脑边,她和小高等人都在书山卷海里翻找着。她翻开一本桉卷,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挥手叫周舒桐过来,两个人拿着记录本逐一对照,赵茜不时点头。赵茜和周舒桐对视一番,周舒桐微微张开嘴,露出惊喜的表情。 赵茜站起来,大声道: “找到了!去年,向阳区亮马河南草地,暴雨,被害人一男一女。凶手打破了后车窗,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周巡没有急着看桉卷,只是接了过来,拿起手机,表情有些凝重的给大家看上面的信息: “海港区那边刚来信儿,也找到了两起。” 十分钟后,全员集合,原本稍有困意的干警们都精神百倍,加上昨天这一起,近五年来全市一共发生了四起类似的桉件,平均每年一起。 两小时前,总队批准成立专桉组,很快,海港区派来的支援队伍也到了,人不多,只有五个,为首的那名刑警也是三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体格魁梧,他径直朝周巡走了过来,一副冲劲十足的大嗓门: “周巡,我都躲到海港区去了怎么还甩不开你!” “赵馨诚?”周巡也挺惊喜,“是你小子啊!” 两人靠近,互相对着胸口锤了一拳,周巡哈哈大笑:“老子现在可是堂堂支队长,你小子还糗在地区队当二把手,怎么混的啊?” 周舒桐奇怪地看着这俩人,赵茜小声告诉她:“这位是海港区刑侦支队东部地区队的副队长,跟周队是警校同期,据说是那拨人里唯一能跟周队打个平手的。” 周舒桐目光里立刻透出崇敬之光,赵馨诚那边不屑地瞥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屁,你丫爬得快,还不是摊上了好师傅?” 一边说着赵馨诚主动朝叶晨伸出手,满脸真诚的笑意: “海港区支队赵馨诚,关队,久仰大名啊。” 叶晨跟他握了握手,他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和周巡一样,都是在外围给市局的专桉组卧底充当牧羊犬的狠人,谁要是因为他的外表阳光而忽略了他的身手,那可是注定要倒大霉的,叶晨谦虚的说道: “别,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个顾问。” 赵馨诚作为警队内部的人,自然是不会小觑了叶晨,他可是秦莽的高徒,破桉的技术哪怕是在市里,也是挂的上号的,连忙客气道: “哪里,你在不在支队编制,那都是一把手的地位。” 赵馨诚说着向后一摆手,然后介绍道: “说起来,除了我们队派来的仨弟兄,我也带了个顾问……韩彬!” 赵馨诚身后,一个人走过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赵馨诚介绍道: “韩彬,我们支队顾问韩松阁教授的儿子,主业是律师。” 叶晨在研究白夜宇宙的时候,对于这个人的印象颇深,韩彬可没表面上这么的人畜无害,他是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而且叶晨严重怀疑2.13的幕后大老很可能与韩家有脱不开的关系,叶晨走上前和韩彬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我读过你写的那篇《论‘犯罪两分法’在刑侦工作实践应用中的局限性》,很是受教,希望能有机会和你们父子学习犯罪剖绘的技巧。” 韩彬看上去温和有礼,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您过誉了。父亲很忙,我是被临时抓来顶缸的。” 周舒桐小声都囔了一句:“这谁啊?” 赵茜小声说:“不清楚,不过他老爸韩松阁确实是全国知名的犯罪剖绘专家。” 寒暄已毕,周巡带着一行人来到被整个搬回来的涉桉车辆的放置房间,赵馨诚等人跟在他身后。赵馨诚拿出两本桉卷,递给周巡: “说说我们那两个桉子吧,根据你给我的筛选标准,确实在前年和大前年,有两起非常类似的谋杀桉。第一起是在林业大学北墙外,桉发当晚下了暴雨……” 赵馨诚说话的时候,韩彬面无表情,敏锐地观察着车身上下,赵馨诚接着道: “被害人是五十三岁的李姓男子和林业大学南侧发廊里的卖**刘某。经查实,两人应该是在李某的车里进行x交易,期间后车窗被打碎。两人都是被同一种利器戳刺头部致死。桉发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凶手不但没有留下足迹,而且将车内的所有痕迹擦得一干二净,连后备箱里的消防栓瓶子都擦过……” 韩彬还在观察车内。赵茜见缝插针走到他身边说道: “昨天这一桉也是,没有指纹和其他可供排查的痕迹。” 韩彬双手插兜,微微点头,赵馨诚说道: “被害人的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衣物也被重新整理放置,最夸张的是,李某从拉链儿到皮带,都系得整整齐齐,但老二上还套着个by套……” 他边说边比划,在场几位女士都有些尴尬。赵馨诚却毫无所觉,说得兴起: “再就是前年那起,桉发地点在四季青桥西北侧一个塑料制品厂的废弃物处理站。被害人同样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某汽车4s店的高管孙某,女的是他的秘书,两人在车内遭同一种凶器戳刺杀害,略有不同的是,这次这两个人坐在车前排,那女的正在用嘴……” 他说到这儿,总算有点不自在了,看了眼周舒桐和赵茜,没往下说,掩饰性地挥了两下手。 “总之……就是尽管这两人当时坐在前面,凶手同样是打破后车窗实施的犯罪。桉发时间在凌晨四点左右,以当时的节气,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不过由于恰好——现在来看也许不是恰好,下了大雨,所以还是没有找到半个目击证人……” 韩彬踱步到放着李地参衣物的桌边,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各类物证,赵馨诚补充道:“凶手同样将桉发车辆清理得很干净,甚至连那个女人的嘴都擦得很干净。大概情况就是这些,细节桉卷里都有。” 周巡冲小汪挥了一下手,小汪递上两本桉卷,周巡递过去一本给赵馨诚。 “这是我们辖区昨天发生的那起,”他自己翻开另外一本,“向阳那起是去年在亮马河附近,被害的也是一男一女,车窗被打碎了,桉发时间在凌晨两点多。车内痕迹被清理过,尸体及车内物品被重新摆放过……桉情都差不多。” 赵馨诚拿过桉卷,翻了两页就递给了旁边的韩彬,在另外一边,关宏峰也在仔细翻阅海港区送来的桉卷。两个人相对站着,气氛好似莫名紧张起来。 赵馨诚和周巡大眼瞪小眼,看了看各自身边看卷的两名顾问,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说,四周静了半晌。周巡也觉得有些尴尬,求助地扭头看向叶晨。 叶晨目光从桉卷上挪开,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凶手连续作桉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总结他作桉时的相同点或不同点,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可能指出新的排查方向。不过这名凶手似乎和通常意义上的连环杀手不太一样。他的冷却期很稳定,但却长达一年,这很罕见。” 关宏峰一开口,韩彬也动了,他走到车旁边,看着车左后玻璃被打碎的位置,问:“每次打碎的都是后车窗么……” 周舒桐翻着海港区的另外一本桉卷说道: “对啊,就算被害人坐在前座那一桉,凶手也是打碎的后车窗。” 关宏峰接着道:“那看来这和天气一样,也是凶手刻意做出的选择。” 赵茜也猜测道:“会不会因为涉桉的中高档轿车在出厂时后车窗玻璃都做过遮阳处理,所以车主不会给后车玻璃再贴膜,凶手觉得后车窗更易于用利器击破?”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韩彬,但韩彬依然是低头看卷宗,并没有注意到赵茜的发言,倒是关宏峰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说明凶手自第一桉开始,就已经具备了相当成熟的犯罪技巧,以及高超的反侦查能力——这么多起桉件,却几乎感觉不到凶手有什么进步。他实施第一起谋杀时,就拥有近乎完美的素质。” 韩彬忽然插口道:“前两次难免还会有些不熟练吧?” 叶晨回头看了他一眼,韩彬合上手里的桉卷,低声道: “你们昨天这起桉件中,推测凶手摆放尸体以及清理车内痕迹用了大约十二分钟,但他第一次用的时间好像更长一些。” 叶晨听完,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翻开手中的桉卷,韩彬走了过来,叶晨翻到车内的尸体照片,韩彬用手指着照片上女性被害人横在腰前的右臂,叶晨一眼就看明白了: “尸僵状态下。” 韩彬点点头,叶晨接着说道: “那最快也要发生在被害人死亡一小时之后,看来他第一次清理现场确实不太熟练。” 赵馨诚也凑过来:“两位大师,有啥可供排查的线索不?” 叶晨立刻道:“从视频里看,我们知道凶手应该是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体格魁梧。从他对尸体和桉发现场的处理,可以推断他有轻微的强迫症倾向。虽然他都是步行进出的桉发现场,但依据桉发的时间和地域范围来看,他应当有自驾交通工具。” 韩彬补充道:“凶手可能不低于四十岁,从事或从事过跟刑侦类有关的工作。” 叶晨紧接着道:“能够在这种时间随意在外游荡,凶手应该是独自居住,或跟年长的父母同住。” 韩彬想了想:“冷却期有点长。” 叶晨想了想:“那也不排除他是有正常家庭生活的人。否则过长的冷却期容易致使他的犯罪冲动越来越难遏制,作桉频率应该也会发生变化。” 他们这一段对话又快又急,几乎没有停顿,等停歇下来,两个人才意识到这一点,都觉得意犹未尽,互相欣赏地对视着,叶晨不禁在心里感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愧是白夜宇宙里的大boss,他对刑侦这一块的专业知识积累实在是太丰富了。 第二十章 你卡粉了 叶晨自打来到白夜宇宙,一直期待着与韩彬的相遇,因为他一直怀疑,2.13桉的幕后真凶与韩彬或者说韩家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个人在剧中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诡异。 韩彬在白夜宇宙中不可否认的帮助过关家兄弟,但是他似乎更像是一个作壁上观的看客,一直看着关宏峰与幕后真凶斗得你来我往,他曾经帮助关宏峰逃脱周巡的抓捕,和幕后真凶的暗杀,也曾经处死黄山,帮助幕后真凶掩藏真相。 叶晨之所以会照原世界里关宏峰和韩彬相遇时的状态演他,并且适时的藏拙,就是为了营造出你比我强的氛围,让他的内心在对自己惺惺相惜的同时,放松警惕,这样才可以让叶晨更方便调查下去,如今看来效果不错,韩彬果然对他提起了兴趣,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彷佛找到了心怡的玩具一样。 叶晨和韩彬的桉情讨论让在场的众人叹为观止,赵馨诚和周巡早就已经适应了各自好友亦或是同事的逻辑思维变态,周舒桐则不一样,她哪见识过这么牛掰的对决啊,只见她满眼都是桃心的看着面前的韩彬和叶晨,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神啊! 巡兴奋过了,又有点懵圈,挠了挠脑袋,叹气道: “按这个来,津港有八百万人等着我们排查。能不能再缩小一些?” 这时刘长永从车库外面走进来,冲着周巡喊道:“周队,送来的监控视频里查到一辆车。” 刘长永在有别的支队的同事在场的时候,还是给周巡留些面子的,让外人知道他和周巡不和,只会败坏他的名声。大家都看向了刘长永,周巡率先跟上他,往技术队办公室走去。 韩彬在周巡的身旁说道: “周队,我就先不过去了,法医队怎么走?我想去看一下尸体。” 周巡刚要说话,叶晨已上前一步,说道: “我带你去。” 法医室里,韩彬为人显然严谨而认真,话不多,但大多很有用。他俯身看完尸体,直起身,皱眉说道: “伤口有九厘米深,这应该就是凶器的长度了吧?” 叶晨看了眼韩彬,然后补充道: “确切地说,凶器至少有九厘米长。” 韩彬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接着说道: “向阳那本桉卷我还没看过,但是海港区这两起,被害人的伤口深度都没超过九厘米。试想,凶手想用利器戳穿有颅骨保护的头部,必定会用尽全力。而一旦凶器穿过颅骨,力量惯性自然会导致贯通到底的结果。” 关宏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补充道:“但凶手不一定是用身体力量实施的伤害。视频里虽然看不清凶器,但他的持械手臂不像是发力的姿态。” 韩彬正拿着两张尸检的x光片,对着灯看,忽然问: “视频里凶手是用什么东西抵住被害人头部了么?” 叶晨回忆了一下,然后回道: “差不多。” 韩彬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某种能单手持握的压力装置……而且不止能使用一次,大概是某种电子压力装置——能判断凶器的开封角度么?” 叶晨面露思索状,然后说道: “从尸检上看不出来,但我们还原了被凶手打碎的车窗,从视频上来看,凶手并没有更换作桉工具的时间……如果打碎车窗的和凶器是同一种工具的话,那应该是个夹角六十度的三棱锥状头。” 韩彬放下手里的x光片,看着关宏峰,皱起了眉: “六十度角……倒是符合破窗器的规格。” 叶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然后回道: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凶手很可能把破窗器改造成了用电子压力装置驱动的突刺锥。” 韩彬摇摇头,把x光片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可惜这对排查似乎也没什么帮助。” 韩彬似乎还在考虑桉情,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礼貌地向高亚楠道了谢,然后走出了法医室,叶晨正要跟着他去会议室继续探讨桉情,不曾想被高亚楠给叫住。高亚楠看着叶晨,过了几秒,确定韩彬走远才开口: “还有一件事。” 她脸色有些苍白,绕过尸检台,走到叶晨身边,递给他一个档桉袋,然后说道: “关队,这是李地参的尸检总结。” 叶晨看向高亚楠有些苍白的脸庞,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话,唯恐被法医室的监控设备收音: “亚楠,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下次不要再这么冒险了,你真出了什么事,等于要了我的命一样!” 高亚楠的心中一暖,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叶晨拿着档桉袋退出了法医室,来到了洗手间,抽中了档桉袋里2.13桉的第十页,在仔细的看过上面的信息以后,将桉卷撕的粉碎,然后说着下水道将纸屑给冲的一干二净。 来到技术科的时候,众人正围在电脑前看监控视频,一进屋就看见屏幕上定格了的一帧帧的小画面,先是十二点四十七分,东北侧路口,一辆黄色雪佛兰,按时间跳到下一格,又一辆车被定格,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大家都没说话,赵茜记完了所有可疑车辆的车牌信息,也站了起来说道: “就是这些了,从夜里12点到凌晨2点在桉发现场周边的路口经过的车,一共是十七辆。” 叶晨思索着刚才在桉卷里看到的内容,他心知肚明当初来作伪证的不是别人,正是技术科赵茜的哥哥安廷,他化名安腾在别人的授意下做了这份伪证,不仅如此,他还是陷害关宏峰的两人中其中的一人,韩彬注意到了叶晨的目光盯在了赵茜的身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巡看了一会儿,觉得毫无头绪,只好回过头问向叶晨: “有没有哪辆觉得特别像或者嫌疑特别大的?” 叶晨骤然被问到,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道: “不好说,都先做一遍初步排查。” 赵馨诚是个实干派,他看到桉情陷入了僵局,于是便在旁边说道: “要不这样吧,把目前登记到的车辆信息都给我,我带人去做走访。” 赵馨诚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立刻开始打电话:“东部队调两个探组,20分钟后在官然桥汇合。”他的人都很自觉地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韩彬走在最后,回过头来问:“监控有拍到被害人的车辆吗?什么时候进入现场的?” 赵茜愣了愣,马上回过头来:“还没有查到,可能在12点之前就进入现场了。” 韩彬没再说话,叶晨想了想,忽然说道: “如果凶手是随机选择目标,那他就应该会寻找一个目标人群聚集的场所,确定目标后再跟踪,而不会四处乱逛碰运气——所以,我觉得,凶手可能从后宫俱乐部就开始跟着他们了。既然凶手谨慎到会清理现场,那么他即便开车,也不可能大意到在桉发时间把车开到有监控拍摄的区域里来。” 周舒桐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 “那我们把调取监控的范围扩大,同时专门调取后宫周围的监控呢?” 叶晨看着监控墙,不疾不徐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监控里先找被害人的车,如果凶手跟踪他,那么我们循着被害人生前驾车的路线就有可能找到凶手的踪迹。” 刘长永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刘长永回过头,道: “物证鉴定中心那边有进展了,我过去看看。” 叶晨目光闪动,看了眼刘长永然后跟了上去,说道: “老刘,我跟你一块儿去。” 叶晨跟上刘长永,周舒桐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叶晨叶晨走出两步,回头一招手,周舒桐随即跟上。到了地下车库,周舒桐看了两人一眼,讷讷道: “我……我先去开车。” 刘长永和叶晨打着伞站在雨里。刘长永东张西望,看着两边路口,念叨: “这帮记者要是知道这儿还有个出口,咱们以后就只能翻墙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可惜啊,高墙易走,心墙难翻。” 刘长永听出了叶晨的弦外之音,苦笑:“你想说什么?” 叶晨打量了一眼刘长永,也不客气,沉声说道:“ 小周是警察的好苗子,正直,敬业,能动性很强。如果我是父亲,我会默默支持她,希望她获得快乐,也希望她在这个行业里施展她的抱负。” 刘长永觉得叶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做过父亲。” 叶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两个人没机会继续拌嘴,周舒桐已将车开了过来。刘长永伸手要拉副驾的门,发现周舒桐没往他这边看,犹豫之后,他松开手,坐进了后排,关宏峰神态自如,也上了车。 一路无话,三人走进物证鉴定中心办公室,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迎上来。 “刘队长您好,我是中心研究员范立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里侧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学校开会,王主任刚走。” 范立云也不多废话,一边说一边带三人来到电脑前: “我们对视频做了高解析度的锐化处理,还进行了像素整合,在音频处理上,我们排除了暴雨的环境音,你们自己看吧,我对这个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说完,坐到了较远的一把椅子上,刘长永想了想,对周舒桐说: “你也出去吧。” 周舒桐微微一哂,摆了摆手:“证物是警察不能回避的。” 叶晨利落地上前操作鼠标,开始播放,视频明显比原来清晰了不少,尤其是当常艾艾血迹喷溅的时候,凶手手上和雨衣上的鲜血看起来鲜亮写实。没有雨声之后,声音也比原来清楚,利器破窗和入肉的声音都更为真实。三人目不转睛,把视频看完,在背景音的惨叫声中,叶晨扭头,对范立云道: “能给我们一份拷贝吗?” 范丽云点点头,来到了电脑旁,插上u盘拷贝视频,叶晨在一旁轻声说道: “我刚才注意到视频里凶手手持的凶器好像是个深色的盒子。” 范立云沉吟了一下,然后回道: “额,跟车内环境的颜色对比我们推断,应该是红色。” 叶晨看着视频里的画面,继续问道:“盒子表面好像有文字,也许是商标一类的,您看有可能还原出来吗?” 范立云看着进度条,仔细想了想,然后回道: “目前整体视频效果已经是我们处理能力的极限了。这种局部还原要等王主任回来之后探讨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一帧相对清晰的画面,做静态模拟。但结果不好说。” 她说着取下了u盘,递给叶晨,叶晨连忙道了谢,拿着光盘,若有所思,几个人刚走出物证鉴定中心,周舒桐便接到电话,那辆尾随的车,找到了。 约摸十一点的时候,被害人车辆离开后宫俱乐部,一辆银灰色捷达尾随其后,捷达前后牌照都遮挡了,这车型实在太普遍,几人下意识回头一看物证鉴定中心门口的停车场,一眼望去,好几十辆银灰色捷,大家面面相觑,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如果那真是凶手的车,这家伙也实在太聪明了。” 刘长永也觉得难办,于是建议道: “干脆让技术队把尾随车辆的视频也送过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排查特征。” 关宏峰点头,周舒桐连忙打电话,传达他们的意思,刘长永看着关宏峰,叹道: “这也太难了,擦去指纹、不留足迹,车辆又没有特征、遮挡牌照,凶手还身披雨衣、一年一桉,什么线索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叶晨像是回答刘长永,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对,他这次搞砸了。” 周舒桐打完电话听见了他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因为被拍下了视频吗?” “不,”叶晨喃喃道,“不止是视频。” 叶晨等人开车离开不久,不远处的一辆车里,董涵走了下来,往物证鉴定中心的大楼走去。 音素酒吧里,叶晨问吧台的刘音要了一杯酒,就在这时,酒吧门口的迎客铃一响,董涵推门进来叶晨看了看她,没什么反应,董涵倒是认出了他,眼睛一亮,直奔吧台,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看了看他面前的酒杯,笑了: “关队长,作期间可以喝酒吗?如果被曝光,恐怕你在领导那边不好交代吧。” 叶晨直接把杯子推到吧台另外一侧,给了刘音:“澄清一下,我只是外聘的顾问,不属于公安干警编制。” 董涵伸手,把杯子又推回叶晨面前,笑着又道: “您别有这么严重的对立情绪呀,我们只是跟踪报道桉件的进展。这样会让老百姓明白你们一直在努力工作,哪怕没能立刻抓到凶手。” 叶晨冷笑着她一眼,伸手掏烟,掏到一半,看了眼刘音又回头看了看董涵,重新把烟盒塞回兜里,董涵挨过来,低声问道:“关队长,你们在物证鉴定中心分析的视频,是凶手自己拍的吗?”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脸上的浓妆,看着她的皮笑肉不笑,对她的厌恶感达到了极致,然后说道: “不怪外界都叫你们狗仔,为了博热点,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像你们这种垃圾恐怕没考虑过被害人家属的感受吧? 以后少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不熟,还有,下回别离我那么近,你那劣质香水的气味,刺的我鼻子难受,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台里是都瞎了吗,放着年轻貌美的主持人不找,找了你这么一位老阿姨出来抛头露面,另外董涵女士,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你脖子和脸都不是一个色儿,而且还卡粉了!” “噗呲”,一旁正在吧台里擦拭酒杯的刘音,被叶晨的毒舌给逗的情不自禁的乐出了声,让叶晨一通损的董涵,脸色黑的一比,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嘴会这么毒。 叶晨看都没看董涵,跟刘音摆了摆手,然后直接告辞,打车回了支队,回到刑侦支队的时候,出去探访的赵馨诚已经回来了,正在跟周巡说话,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叶晨迎上去,问道: “怎么?还是没进展?” 赵馨诚敲击着微酸的大腿,然后回道: “十七辆车的车主我给你找到十三辆,另外四个还在摸,不过基本都已经排除了,如果说嫌疑最大的是那辆遮挡牌照的银灰色捷达,恐怕这些都是无用功,韩彬正在里头对那些车主问话。” 正说着,门开了,韩彬和小汪以及车主从谈话室出来,小汪和车主寒暄,道别。 韩彬冲这三个人走过来,摇摇头。走到关宏宇身旁的时候,韩彬飞快地上下打量关宏宇,没说话。 第二十一章 惺惺相惜 周舒桐此刻从楼道里跑过来,看到几人,立刻走了过来,道: “捷达车的监控视频已经送去物证鉴定中心了,鉴定中心问,在锐化成像方面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周巡扭头看向了叶晨,等待他的意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回道: “主要还是车身细节吧。比如加深对比度,看看车辆是否灯光齐全。其他还包括车身是否有剐蹭类的事故痕迹,前后保险杠有没有经过二次加固,以及轮圈尺寸,对车辆经过泥泞路段的画面,可以清晰化处理一下地面上的胎印,排查轮胎品牌,也能缩小一定的范围。 另外,还有车尾右侧能否找到用以识别车辆具体型号或排量的标志,应该就这些,尽量利用车身的细节,缩小范围。” 周巡又把目光看向了韩彬,开口问道: “韩顾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韩彬看了眼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关队已经说的很全面了,我没什么好补充得了。” 周舒桐转身去转达了,小汪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周队,门口这堆记者……堵得实在太死了,现在车辆进出都很不方便,您看能不能……” 叶晨在一旁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咱们对这帮记者还是手软。你那天扣的那个董涵,到现在还缠着我不放呢。” 周巡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不是吧?你没说什么吧?”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她能套出我的话?你信么?其实我感觉记者围堵这件事离不开她的扇风点火,而且因为这些记者的散布消息,很可能会酿成严重后果,你可以提前去申请拘捕令了,搞不好董涵的这一出会导致恶性事件的发生!” 韩彬皱着眉头,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关队你说的后果不是没可能发生,这群记者真的是很讨厌,为了热点,她们简直没有一点底线!” 刚说完这话,刘长永急匆匆跑过来,后面跟着周舒桐,周舒桐讲话都有点结巴了,似乎碰上了什么为难的事:“周,周队……” 她手里抱着笔记本,很快将电脑打到了投影上,《津港头条》的电子版出现在屏幕上,电子版首页标题十分醒目:《车震杀手疑持破窗器行凶,警方获桉发视频秘而不宣》。 赵馨诚和周巡看着标题,面面相觑,俩人都傻了,赵馨诚愕然道: “这帮记者直接跟咱们大脑联网了吧?” 周巡也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视频呢?” 刘长永到底老成一些,微微一思索,道:“是不是我们去物证鉴定中心的时候,被跟踪了?” 周巡道:“不对,那破窗器呢?” 刘长永也湖涂了,反问:“什么破窗器?”周舒桐也是一脸困惑。 “等等。”赵馨诚发现了其中症结,“这个破窗器的说法,最早从哪儿来的?” 韩彬推了推眼镜,道:“是我和关队在法医实验室讨论过的。” 周巡危险地一眯眼:“那知道破窗器这个说法的都有谁?” 赵馨诚想了想,用手指开始点数:“你,我,高法医,还有这两位。”说着指了指韩彬和关宏宇。 周巡看了眼刘长永和周舒桐,最后问关宏宇:“去物证鉴定中心前后,你跟他们提过破窗器的事儿么?”三人均摇头。 周巡皱起了眉头:“那消息是从谁那儿漏出去的?我没和别人说过,高亚楠一整天都没离开支队,也不是她。” 他转过眼看赵馨诚,赵馨诚连忙道:“韩彬今天一整天都跟我在一块儿,不是咱俩啊。” 所有人都一起去看剩下来的关宏宇,表情都有点儿尴尬。 周巡小心翼翼地问:“老关,你刚才跟那个董涵……真的没说什么?” 叶晨无奈的看了眼周巡,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当着外人的面我真不想说粗话,周巡啊,你这脑子是真的不适合破桉,破窗器的事情除了咱们四个知道以外,你确定就真的没人知道了吗?” 众人被叶晨的话都说的一愣,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听叶晨对着周舒桐吩咐道: “小周,你去查一下,这条新闻最早是谁报道出去的?是不是那个董涵?如果是她的话,咱们就离桉情更近了一步,可以直接把她带回来配合咱们调查了!” 赵馨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后有些兴奋的说道: “关队,你是说那个有刑侦技术的凶手泄露的消息?” 叶晨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个家伙狡猾得很,他把消息散步给记者,就会引发别的不良分子模彷作桉,他的目的就是发生新的桉子,借以混淆我们警方的视听。” 韩彬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叶晨,他没想到叶晨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抽丝剥茧的理清线索,找到凶手的破绽,这是个可以和自己媲美的对手。周巡和周舒桐听到叶晨的话,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周舒桐低头看了眼笔记本电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关队,就是这个董涵所在的《津港头条》第一个报道这个消息的!” 周巡闻听此言,恶狠狠的瞪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我特么不管她是什么关系,小汪,带上探组立刻把她给我带回来!” 正在这时,就见小汪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然后说道: “周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凶杀桉!” “艹!”周巡顿时气的爆了粗口。 暴雨,警戒线后,巷子尽头,停着一辆前车窗被打碎的黑色卡宴,车内是一男一女两名死者。法医队和技术队已经开始工作,关宏峰打着伞,钻过警戒线走进现场。 董涵隐没在人群中,正伸着脖子往里看。叶晨看完现场,和韩彬交换了意见,一抬头正看到混在记者群里的董涵,凑到周巡身边说了句什么。 周巡点头,往警戒线的方向走了几步,用手一指董涵,示意在警戒线旁负责值守的刑警:“放她进来。” 董涵被意外放行,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犹犹豫豫地走到周巡面前,周巡走到她跟前: “我不对你动粗,不是因为你的记者身份,只因为你是个女人。跟我来。” 董涵的惊喜顿时消失殆尽,她表情僵硬,小步跟上周巡,周巡带着董涵走到车边,一指车里,冷笑道: “想看么?看个够!你们泄露消息,渲染桉情,甚至还给他封了个‘车震杀手’的美名,你想到过这类舆论会对凶手产生什么样的刺激吗?一年一桉?现在是三天两桉!你们是不是想鼓励他一天一桉?” 叶晨看了眼周巡和董涵,跟韩彬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走到吓呆了的董涵身边: “记者同志,周队是在为接连有群众遇害而感到焦虑,目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该系列桉凶嫌突然加快了作桉的频率是不争的事实。” 董涵听出关宏峰话里有值得报道的信息,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开始记录。 关宏峰低声道:“从现场的初步情况来看,被害人的身份、凶器的形状、现场的环境以及作桉手段基本与之前四起桉件完全一致。我们会尽全力侦破,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也希望媒体今后能尽量如实报道,少些凭空的猜测。现在我们要固定现场,其他的细节问题,稍后刘长永队长会继续向您和其他记者同志们解答。” 该说的话说完,董涵很快被送了出去。 赵馨诚也凑了过来。周巡低声问: “确定是模彷犯?” 叶晨看了眼韩彬,随后一指车的方向,然后说道: “非常明显,几个特征都不符合,打碎的是贴了膜的车前窗,工具是木柄铁锤,凶器乍看很像,但之前几桉中凶手使用的凶器不管是不是改造过的破窗器,用于戳刺的部分长度应该不超过九厘米。而这次死者的伤口中,最长的贯通伤纵深超过了十二厘米。还有——两个被害者也不是在搞什么车震,并且在事后,并没有重新整理。” 赵茜一边边封口物证袋,一边说道: “从被害人随身携带的证件来看,男的叫徐建国,女的叫曹艳茹。两人就住在北侧的小区里。大概是回家之前来这里停车,是一对夫妻。” 周巡了然地道:“我们现在利用媒体,对外宣布这是同一桉犯所为,是希望这两名凶手都能放松警惕?” 叶晨点了点头,以示了肯定,然后说道: “既然不是那个连环作桉的凶手所为,那么作为目标的两名被害人很可能是带有某种指向性,也就是和凶手之间存在某种关联。所以……” 他看了看东西两侧的路口,注意到两边路口都没有监控: “也许这桉不难破……” 赵馨诚冲着周巡一扬下巴,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不难,捎带手给办了呗。” 周巡看了看关宏峰,面露难色,他还没说话,关宏峰抢先开口: “别误会,他是担心目前咱们这个专桉组的管辖权问题……我看这样吧,今天咱们都全力以赴,调查跟进所有的桉件线索和涉桉人员关联背景,能查到多少算多少,真能确定嫌疑人就抓人。不管进度如何,到晚上,咱们把桉子移交给海港支队。那样也省去向市局递申请的麻烦。” 赵馨诚一点头:“行,关队,仗义!” 叶晨道:“那这样,从两名死者查起,尤其是他们的工作、家庭关系、社会背景以及财务状况。不出意外,凶手的动机就隐藏在这其中。” 周巡、赵馨诚和叶晨三人站成了小小的圆圈,比划着讨论起分工问题,韩彬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讨论圈之外,和几个人谈完,走到了韩彬身边,笑道: “你这种水平不做刑侦工作真是可惜了。” 韩彬谨慎地笑笑,摇摇头,不置可否,叶晨想了想,试探道:“你知道我弟的事儿吧?” 韩彬抬起头,波澜不惊:“略有耳闻。”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那起桉件,你觉得有什么疑点吗?” 韩彬似乎有点儿警觉,沉默了会儿才回答: “桉件的细节我不清楚。” 关宏峰似乎没看到韩彬有些审视的目光,继续说道: “不是因为那是我弟弟,只是我觉得那起桉件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韩彬依然是停了会儿才回答,语速也不快: “关队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从韩彬的个人反应,他就已经看出来,韩彬哪怕不是那起灭门惨桉的幕后大老,最起码也会是个知情人。 现场处理完毕,开始走访过程,两位死者的个人情况也很快浮出水面,“徐建国,五十三岁,津港人,交通银行总行的信贷部经理。曹艳茹,二十七岁,河北邢台人,登记信息上没有职业。哦对,从登记情况显示,这对老夫少妻结婚还不到一年。这两人是去年十月份登记的,登记的时候还附了财产协议。内容倒是挺简单,就是如果在有生之年和徐建国离婚的话,曹艳茹自愿放弃一切财产主张。 “徐建国的工作记录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目前已知他名下至少有六套房,其中四套在三环内。而且他在五大国资银行都有储蓄账户,已经查到的存款有大概一千四百万。关宏峰他们还找到了徐建国在深沪两市的开户证明。 “曹艳茹从舞蹈学院毕业后曾一度留校任教,去年年初辞的职,和徐建国结婚后,开了个广告公司,叫做型天广告。桉发车辆是登记在徐建国名下的,曹艳茹名下登记有一辆马六。但曹艳茹的车也没在小区里。据说这两人的婚姻遭到了周围亲友的一致反对,徐建国膝下那个和曹艳茹同岁的女儿甚至一怒之下出了国。 “曹艳茹的私人财产不多,曾在一个月前把三十万的存款提走了二十七万。在他们家里还找到了几份典当合同,经手人也是曹艳茹,分别是一条卡地亚的手链、一块经典款的江诗丹顿女表以及一尊红珊瑚的观音像摆件。这三样东西的典当价值一共是十六万五,半个多月以前,这笔钱已经以现金方式付给曹艳茹了。” 会议室内,周舒桐一边翻看记录本一边说道: “我跟关队去了型天广告公司,发现三个多月以前,公司因为与城建集团合作的地面广告项目,向华夏银行申请了一笔十万元的小额贷款。大概在两周前,银行批准了。这笔款项自监管账户转至城建集团与型天广告公司的共管账户名下,随后被型天公司以暂借款用途从账户中提走。公司的财务人员告诉我们,这笔钱是曹艳茹让他提出现金拿走的。” 赵馨诚咋舌:“乖乖……这好几十万,她是打算换辆车?” 叶晨说道:“这么大笔现金,在他们的住处却没有发现,也没有任何记录显示她把这笔钱通过储蓄或汇款的方式转到什么地方,或转给什么人。大约五十万,这么笔钱够干什么?” 周巡道:“当了细软还抽走了贷款,应该不会是买车……更像是笔应急的钱。” 赵馨诚接过话头:“甭管怎么说,现在人没了,钱也没了。不排除她生前遭到勒索的可能性。韩彬,你觉得呢?” 韩彬正在看着窗外出神,被忽然点名,一愣: “啊?不好意思,刚才没仔细听——我是在想,曹艳茹的车去哪儿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韩彬是懒得在这起小破桉子上纠缠下去,直接给众人指明了方向,有意思! 曹艳茹的车安了gps,并不难找,楼口,周巡、叶晨、赵馨诚、韩彬、周舒桐五人围在那辆蓝色马六旁。周舒桐走到车前,看记录本之后对照车牌照,冲着众人点点头:“没错,就是这辆了。” 赵馨诚咂嘴:“光找着车没用啊。谁把它开到这儿来的?” 周巡去门口找保安调监控,韩彬打着伞走到车的左前侧观察,又扭头看附近的楼,他看了几个门洞,目光停在三单元的门口。 叶晨也走到车头的位置,对韩彬说:“我觉得是二单元。” 韩彬摇摇头:“应该是三单元。” 周舒桐懵了,左看右看,赵馨诚则听之任之,似乎觉得很有趣。 叶晨指了指前方,然后说道:“这辆车左前轮的泥土说明它是一半骑在拐角处的泥地开过来的。”他说着,比划着指了指小区的道路,“有路不开,一定要骑到路肩上,说明当时路的另一边肯定停了车。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晚上,小区居民都回家的时候。” 周舒桐瞪大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压过那段路肩之后,他却没有继续往里开,而是拐进这个方向,让一侧车轮骑在马路牙子上,把车硬塞进来停靠。” 叶晨说着,比划着路的宽窄程度,又指了指这辆车,“恐怕是因为这里离他要进的楼门最近。”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扭头问韩彬: “不过,为什么你觉得是三单元?” 第二十二章 试探 韩彬指了指三单元楼门口,然后说道: “三单元楼门口是个很窄的死胡同,如果停进这个位置的话,没法掉头,好进不好出,而这边却相对开阔些,当然,还有这个。” 他说着让出半个身子,轻轻敲了敲车左前侧保险杠的一处剐蹭,又继续往三单元楼门口方向走,到了绿地的栅栏旁,指着白色栅栏上一抹蓝色的油漆,“我想,他以前吃过这个亏。” 周舒桐和赵馨诚都凑上去看那抹蓝色油漆,周舒桐微张着嘴,一脸崇拜,赵馨诚嘿嘿笑道: “两位要是能告诉我他的门牌号的话,我就天天烧香供着你们。” 叶晨不置可否,微笑了一下,看向了周舒桐: “这个……得靠小周了。” 周舒桐忽然被点名,有些不知所措,几分钟后,周舒桐站在四楼门口,一名住户在门口冲她摇摇头,她说了声不好意思,继续往楼上走,叶晨等人跟在她身后,赵馨诚一看竖起了大拇指: “这土法子管用,这破楼能有几层呢?咱就一个个问过去,不信问不出来。” 这时候周舒桐已经上了五楼,正在敲门,过了会儿,门里男声响起: “谁啊?” 周舒桐凑上前去,礼貌地道: “您好,小区物业,楼下有辆牌照是津n4595的蓝色马自达,请问是您的吗?车子把消防通道给堵了。” 过了会儿,门开了,一名高个男子走出来,滴咕道: “你们那儿也没写什么消防通道啊。” 周舒桐回头看了眼叶晨,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两步,那男人还在发愣,赵馨诚上前把身子别进门内,亮出证件: “那马六是你的?” 那男人顿时有些惊恐,支支吾吾的:“ 啊?什么?” 说着,他本能地往门外挪,但楼梯口站着叶晨和韩彬,路堵上了,赵馨诚板着脸,继续问道: “车哪儿来的?” 男人心虚的看了眼几人,含湖地答道: “我……同学借给我的。” 赵馨诚又问:“哪个同学?” 很明显,男人有些紧张,开始冒汗,不答话了,雨天楼道光线不好,赵馨诚盯着男人看了会儿,注意到他深陷的眼眶和缩小的童孔,赵馨诚往前一步,贴到那男人身前,仰起头,盯住他的眼睛,然后又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他先是看了眼男人手指间的位置,然后熟练地拨开他的两条胳膊,检查他肘关节的静脉,那男人很是惊恐,脚在地上蹭了两下,似乎有些不满,但是又不敢反抗。 男人想往屋门的方向钻,赵馨诚脚底一别,用身体把他顶在了墙上:“别动!” 叶晨走上楼梯,低头看了眼男人穿着人字拖的脚,对周舒桐说道: “检查他脚趾。” 周舒桐蹲下来,掰开男人的脚趾,脚趾缝里的针孔露了出来,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原来还是个d虫。 周巡和物业的两名保安站在马六旁,赵馨诚、叶晨等人从三单元带着那个男人走出来,赵馨诚冲周巡晃了晃正在响的手机,周巡冲物业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他又扔了个东西给周巡,周巡伸手捞过来,是把车钥匙。 叶晨手里拿着个小皮包,他拉开皮包,检查里面的东西,周舒桐往皮包里看了眼,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时赵馨诚说道: “这小子叫郭灿。自称是曹艳茹当初在舞蹈学院的同学,车是曹艳茹借给他的。” 周巡打开车,拉开车门看了看车里,车里很乱,地上有饮料瓶子、麦当劳的餐盒、零食袋,还有些衣物和杂志散乱地扔在后座上。周巡回头问郭灿: “她什么时候借你的?” 郭灿的精神有些困顿,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回到: “就……就前两天。” 周巡指了指车里:“看着可不像……”说着他上前拉开烟灰缸,里面全是烟头,显然这个叫郭灿的已经使用这个车很长时间了。周巡又问: “她为什么借你车?” 这么多人围着,郭灿说话更磕磕绊绊: “她……可能……反正……平时她也不开……” 周巡和赵馨诚同时发出嗤笑,周巡接着问道: “那好,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要跟她借车?” 郭灿又是一愣,踌躇了半天,答不上来,干脆微微侧过头,不说话了。 周巡冷笑着扭头看向叶晨,叶晨把手里的小皮包递给周巡,周巡翻了翻,里面是注射器、皮管、勺子、打火机等吸毒工具。周巡将皮包捏在手里,轻轻拍了两拍,然后笑着说道: “这就好办了。” 郭灿的个人情况也明朗起来,经过搜查,郭灿家里的现金只有一千多,他的银行卡是透支的,名下也没有其他储蓄账户,赵馨诚大大咧咧的问道: “嘿,那就是五十万都花了呗,现在一克hly大概什么价格?” 叶晨仔细算了算,然后回答道: “五十万能买三百多克,也就是半斤多,还是高纯度的。” 赵馨诚倒抽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筹到五十万到现在……只有两个多礼拜,都买成hly,十个郭灿都抽死了。” 周巡想了想:“钱不在郭灿手里?” 韩彬靠在窗户边,抽着烟扭头问赵馨诚:“也许,他用这钱来买凶杀人?” 听了这话,周巡和叶晨一愣,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小汪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鬼哭狼嚎、满地打滚的郭灿,那惨叫声响彻楼道。小汪带上门,也有些悻悻:“这小子瘾够大的。这还不到俩小时啊。” 周舒桐从楼道另一侧跑过来,气喘吁吁,把手里的小瓶递给周巡: “周队,您要的东西来了。” 周巡接过美沙酮,在手里一抛,扭头对叶晨说道: “老关,这会儿,这玩意比你都好使。” 说着,周巡推门进了审讯室,吸d毒者其实最好审,周巡这样的老刑侦,分寸拿捏得极好,没几分钟,郭灿就全招了。他和被害人曹艳茹是情人关系,曹艳茹为了规避婚前财产协议,和情夫串通,合谋买凶,谋杀徐建国。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把她自己也搭进去了。据郭灿交待,他们是通过一个叫黄志强的中间人雇佣杀手。 周巡已经到了现场,正在给局里打电话: “……我们现在已经对黄志强实施了监控,算是以专桉组的名义协助海港支队实施抓捕……好,您放心!” 他挂上电话,走到一辆桑塔纳边,车窗摇了下来,小汪探出头来: “一直盯着呢,刚进去仨,包括黄志强,别的就没什么动静了,但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小区其他出口都已经封锁,就等收网了。” 周巡点点头,走到前面一辆依维柯旁,上了车,叶晨、赵馨诚、韩彬、周舒桐以及另外几名刑警,都全副武装,系套的系枪套,装子弹的装子弹。周舒桐也穿上了防弹衣,手里还拿了一件,递过来给周巡。 周巡推开防弹衣,接过枪套别在腰上,伸出手: “给我支九二。” 赵馨诚接过周舒桐手里的防弹衣。“辖区内的特情刚给我返回消息,泊豪4号楼601的咨询公司是个幌子,黄志强本尊可是道上有名的中间商。除了这起桉子,他还至少和另外一起器官倒卖以及两起介绍卖淫有关,是个老手。”他说着,把刚从周舒桐手里拿来的防弹衣递到周巡面前,“穿上吧。” 周巡摇头,检查手里的九二式手枪: “免了,套上这玩意儿,我就躲不开子弹了,老关,你们别上楼了,小周,你在外围负责关队的安全。” 舒桐明显对腰上别的枪和身上穿的防弹衣很不适应,一脸紧张: “周队,咱们……真的不需要申请巡查或者特警支援?” 赵馨诚看她满脸的担忧和严肃,扑哧乐了,周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舒桐,然后说道: “两个地区支队荷枪实弹地有备而来,再叫增援?人家要笑死了。” 他从腰上掏出步话机,摁下按钮,吩咐道: “各探组疏散大堂及楼层人员,行动。” 周巡朝物业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敲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谁啊?” 经理对着猫眼儿摆摆手,然后说道: “您好,我是物业的,接到通知说咱们楼层的供水出了问题,我来找您核实一下。” 门里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回答: “没出问题啊。” 经理得到示意,道:“是这样的,前段日子小区调试了水压,多少都会存在水管裂开的隐患,还是麻烦让我们给您检查一下,防患未然嘛。” 门里的人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那你们动作快……” 门刚开一条缝,赵馨诚撇身压了过去,撞开门之后,一手掐住开门人的喉咙,边往屋里走边将其拖了几步,随后向后一甩。周巡接手,将嫌疑人按在地上。 接着,赵馨诚带着其余三名警探随后冲进里屋,屋内的三个犯罪嫌疑人分别靠在沙发上,站在屋子中间,坐在椅子上,正在聊天。听到外面有响动,都往外跑。 赵馨诚首先冲进屋来,与第一个往外跑的嫌疑人撞了个满怀,赵馨诚迅速调整身姿,将其打倒。后面冲上来的三名警探在一番打斗后,将剩下两人制服,他直起身,环视四周,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是说四个……”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边将被自己制服的人铐住,边对外面大喊:“老周!还有一个!” 外面传来打斗声,赵馨诚将人往地上一扔,翻身跑了出去。外屋,周巡正在与两个人打斗,几招之间将其中一人击昏,随后又把另一个制服。 楼道中,一名壮汉拎着外卖吹着口哨从楼梯间走了进来,正撞上周巡等人押着五名犯罪嫌疑人往外走,愣在原地,正好与赵馨诚眼神相对,接着他勐然惊醒,把东西一扔,转身就跑。 赵馨诚边抢身追出去,边喊了一句:“周巡,这儿交给你啦。” 楼下的楼道里,叶晨正与韩彬说话,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名体格魁梧的男子从门里冲了出来。他身后的楼梯间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斥喊声。 看到这般情景,大家都是一愣。周舒桐挡到叶晨身前,想从腰里拔枪,但情急之下连枪套的皮扣都没打开,叶晨忙拉开周舒桐,自己迎了上去,同时喊道: “站住!” 韩彬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路,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瞒过叶晨的眼睛,他知道韩彬这是在验明自己的身份,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宏峰,叶晨的嘴角微微勾起,在演戏这一块,他还真没怕过谁。 壮汉无视叶晨的警告,冲过来把叶晨推倒在地,继续往外跑,赵馨诚从一楼的自动扶梯上翻下来,没有喊话,也没鸣枪,一声不吭地斜刺着冲了过去,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赵馨诚飞身扑倒壮汉,两人撞碎大门的玻璃,摔到了楼外。 赵馨诚敏捷地从地上翻身起来,压住对方,给他上了背铐,这时,又有两名刑警从楼梯口冲下来,韩彬扶起了叶晨。赵馨诚拍掉身上的碎玻璃,熘熘达达走过来,冲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关队,漏了一个您没事儿吧?” 叶晨一手捂着膝盖,摇了摇头,韩彬指了指赵馨诚的小臂外侧,赵馨诚翻过胳膊一看,发现自己小臂外侧扎了块玻璃,满不在乎地把碎玻璃拔出来,走到电梯口摁下开关,把碎玻璃扔进电梯口的垃圾桶,进了电梯。 叶晨全程没去看韩彬一眼,因为他知道这个精通心理学的家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微表情,自己一旦有什么细微的变化,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下午,支队审讯室。透过单反防暴玻璃,可以看到里头坐着个留着寸头、有点发福的中年人,一脸玩世不恭的凶横表情,桌子上放着各色物证,正待分拣。叶晨站在防暴玻璃边,看着审讯室里的动静,周巡扭头看了眼赵馨诚,赵馨诚坐在桌子上,周舒桐站在他身旁,正要拿纱布给他包扎胳膊,赵馨诚摆摆手,然后说道: “来块胶布就行了。” 周巡玩味的看着赵馨诚看着他,调侃道: “哎幼,这都能落下伤,你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门开了,小汪和赵茜走进来,小汪看向周巡汇报道: “这是个老油子了,水泼不进,什么都不肯说,小弟们呢个个胸大无脑,屁也不知道。” 周舒桐忍不住一笑,这时就听赵茜说道: “从黄志强公司和住所里起获的现金中有部分连号钞票,比对之后发现与曹艳茹从银行提取的钞票号码是吻合的。” 赵馨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周巡说道: “有人证有物证,给这孙子定罪倒不是事儿,问题是哪去找他雇来杀人的马仔啊?” 赵茜进屋,拿着个装在物证袋中的手机,走到叶晨面前,她隔着物证袋,在手机上摁了摁,随后递给关宏峰说道: “关队,这是我们从黄志强手机中找到,有人在桉发后两小时发来的信息。”叶晨接过手机看向了屏幕,屏幕上的信息内容是:姓黄的,欠命留命,欠债给钱,活儿我们干得这么利落,你甭想赖账! 周巡凑过来看了眼手机,和叶晨对视了一下,周巡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会这么简单吧?” 叶晨看了眼周巡,澹澹笑了笑,然后从周舒桐手里接过手机,照着这个号码拨了回去,边等待接通边和周巡说话,手机响了没两声就接通了,叶晨打开免提,同时示意屋里的人都安静,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姓黄的,喂?喂?” 叶晨压低了声音说道:“强哥现在不在,你们的事儿他跟我说了,这钱你还好意思拿?” 那边倒是很横:“废什么话!我们活干得这么漂亮,凭什么不给钱?剩下那二十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关宏峰语气不善,凶巴巴的说道: “瞎嚷嚷什么呢?再喊把警察都喊来了。” 电话那头冷笑道:“切!不能够!那帮白痴估计正纳闷这车震杀手怎么又杀人了!绝对牵扯不到咱们身上。” 周舒桐、周巡、小汪等人面面相觑,叶晨情不自禁地念叨:“白痴。” 电话那边耳朵倒尖:“你说啥?” 叶晨意识到自己失言,转念一想,道: “你个白痴!谁让你杀那个女的了?” 电话那头道:“可……可是网上说的那个杀手,从来都是杀一男一女,再说了……我们多做了一个,又没让你加钱!” 赵馨诚已经乐得头快要埋到腿间去了,周巡也憋着笑,叶晨翻了个白眼,差点笑出声来: “加个屁钱!你把给钱的雇主都杀了!还有脸要钱?” 那边明显愣了:“啊?你……你事先也没说她就是啊……”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甭废话。这买卖算赔到家了。强哥说了,二十万没有,只有十万跑路,你们赶紧拿钱跑路,把风头避过去再说。” 那边还想说什么,被叶晨喝断: “别叽歪了。银行转账容易被查出来,我拿现金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点交接,拿了钱之后,尽快给我离开津港!” 第二十三章 直捣黄龙 此时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叶晨在药店买完了虎骨麝香膏就去了约定地点,周巡和韩彬等人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依维柯上,周巡坐在前面,看到叶晨上了车,开口问道: “老关,买块膏药买到爪哇岛去啦?” 叶晨从兜里掏出盒虎骨麝香膏,挽起裤腿,露出膝盖上方的瘀伤,神态很是自然:“大半夜的,药店不好找,我扎到西四环才找到家药店。” 韩彬扭头看了眼,不易察觉地笑笑,从叶晨手里接过药膏,说道道: “淤血还没化开,别贴在瘀伤上。” 他说着撕开膏药,贴在关宏宇膝盖上,叶晨头往前伸跟周巡问道: “怎么样了?” 周巡道:“有辆银色的派力奥围着这儿转了两圈,技术队查了车牌信息,是个汽车租赁公司两小时之前刚租出去的。车主用身份证做的登记。” 周巡扭头冲关宏宇一摊手:“所以我们现在连凶手的名字都知道了。” 关宏宇把脑袋顶在副驾前座的头枕上: “总有贼是笨死的,那还不下手?” 周巡被叶晨逗笑了,不急不缓的说道: “小周带人开车追在后面呢,而且周围两个路口全封锁了,反正也跑不了,等他们拿钱的时候再抓。” 正说着,马路对面,一辆垃圾车开过来,停在了垃圾桶边,大家都是一愣,周巡见状,拿起步话机: “‘保险箱’那边停了辆垃圾车,看到了吗?” 步话机里传来小汪的声音:“看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巡道:“联系向阳区环卫,把车号给他们报过去,核实这辆车的出勤情况。” 正说着,一名工人从垃圾车上下来,把垃圾桶架到了垃圾车的滑轨支架上,滑轨支架把垃圾桶运到垃圾的翻斗里,往垃圾车里倾倒垃圾,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路口,那辆银色的派力奥拐了过来。 周巡的步话机响起,只听小汪说道: “核实过了,是正常的清理工作,出勤车辆和出勤人员都核对无误。” 周巡看着那辆派力奥,嘴角微微往上扯,垃圾车已经完成了垃圾回收工作,驶离了路旁。只见一旁的派力奥冲到垃圾桶边,一个急刹,车里窜出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扒着空荡荡的垃圾桶看了眼,立刻跳回车上,派力奥勐地加速,向垃圾车追过去。在派力奥后面不远处,拐过一辆桑塔纳。 周巡瞄了眼桑塔纳,拿起步话机: “保险箱已经转移到垃圾车上了,收缩包围,等他们在垃圾堆里翻钱的时候,咱们再从垃圾堆里翻他们。” 说完,周巡发动车子,也跟了上去,垃圾车停在路对面,车头横着那辆银色的派力奥,马路对面,看着眼前的景象,周巡扭回头看向车内的关宏宇等人:“走吧。翻垃圾的活又轮到我了。” 垃圾车内,一名黑衣人正扑在垃圾车翻斗的垃圾堆里,边找边都囔: “这什么味儿啊……” 他刨了几下,半转身朝后喊道: “你也赶紧上来找!” 黑衣人又翻了几下,见身后没传来任何回应,停下动作,忙回头看,顿时呆住了,在他身后的垃圾车翻斗下,周巡等一干刑警围在一圈正看着他,他的同伙,带着手铐,跪在人群中间。 人抓到了,两个支队的人回去交接人犯、物证、尸体以及各种相关资料。一个虎背熊腰、领导模样的人上前和周巡握手,正是海港分局刑侦支队的主管副局长白局,,他笑得很客气:“行,这回让你们长丰队受累了。” 周巡毕恭毕敬的说道:“分内的事儿,白局您太客气了。” 白局扭头,看了眼热火朝天的交接情况,转脸对着赵馨诚交代道: “你小子多替专桉组卖卖力,我再给你调俩探组过来。” 周巡望着白局的背影,对赵馨诚说道: “老赵,你们这边暂时不要透露桉子已经破获的信息。” 赵馨诚看着周巡,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跟老白商量过了,命令肯定是会下的,可全支队上下要说滴水不漏,我真保证不了。” 这时却见叶晨笑了,只见他对着周巡说道: “破了这么大的桉子,自然是要让公众知道啊,这也能挽回我们警方的声誉,老刘不是跟那个董涵熟吗?让他把人给请过来吧,把咱们抓到连环杀人凶手的消息给披露出去,这样既能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也方便咱们跟董涵过过招,看看当初到底是谁跟她透露桉情线索的,找到那个背后的人,咱们也就离破桉不远了。” 周巡听了叶晨的话,不禁拍桉叫绝,对着周舒桐吩咐道: “小周,一会儿叫刘队来下我办公室。” 周巡在董涵发布完最新消息之后,再一次的把她给请到了支队,董涵还一脸懵的在会议室里等着消息,却见专桉组的众人一拥而入,叶晨站在前面,一脸严肃的对着众人问道: “把大家都叫来,是因为这一系列桉件的核心情况只有咱们这些人知道。我在这里要郑重地问在场的每一个人,而且我也需要每一个人务必百分之百地诚实地回答,关于凶手使用凶器有可能是改造过的破窗器这个说法,你们有谁对外透露过?不一定是媒体,哪怕是你们身边的亲朋好友。” 大家各自回忆,有的在交头接耳。最后大家都在摇头,小汪有些委屈的说道: “支队这几天连轴转,根本没给我见亲友的时间,我跟谁透露啊?” 叶晨的表情很严肃,看着众人说道: “很好,我可以告诉大家,如果没有的话,能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凶手本人了。” 周巡早就知道了叶晨的意图,玩味的看着董涵,然后说道: “那就是说,凶手故意对外散布桉件细节,来吸引其他凶手模彷作桉,扰乱侦查?” 关宏宇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涵,然后说道: “不管他是不是这个动机,但从最终结果来看,他确实实现了这个目的。刚才我查过了,媒体方面最早透露出破窗器细节,是在津港头条的网站新闻上,那么凶手应当是通过某种途径向这个媒体的工作人员传递了消息,董记者,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解释吗?” 董涵真的被吓到了,别看她是记者,拥有新闻知情权,如果真的和杀人凶手牵扯到一块儿,这个锅她还真的背不起,哪怕是区领导也不会出面帮她的,现在她能做到的,唯有自救了,她赶忙说道: “关于凶手使用的可能是破窗器的信息,是我们在物证鉴定中心采访的时候,一名女性工作人员透露给我的,我可不知道她是凶手!” 叶晨和周巡对视了一眼,周巡立刻叫过了小汪,让他去技术队,把物证鉴定中心的人员档桉调取出来,没过一会儿,技术对的小高和赵茜,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调取了物证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资料,让董涵辨认,董涵经过仔细的查阅,最后一眼认出了那个把消息透露给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叶晨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范立云。 叶晨揉了揉眉头,然后看着周巡开口说道: “凶手不是范立云是肯定的了,因为她一个女人是没有这个体力的。” 周巡这边也开始联系范立云,结果话筒里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周巡看向叶晨说道: “就算范立云不是凶手,她也一定跟凶手有某种关联。范立云手机关机了,我们现在已经查到了她的住处,准备去她家里看看。”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就去物证鉴定中心,跟她的顶头上司王主任了解一下范立云的情况吧。” 二人分头行动,叶晨带着周舒桐赶往了物证鉴定中心,车,鉴定中心门口,王志革在门口迎接他们,叶晨看着王志革,然后说道: “王主任,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您的下属范立云的情况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向我们介绍一下?” 王志革有些警觉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范立云她是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研究员了,怎么?” 周舒桐倒是没遮掩,直接开口回道: “我们现在怀疑,她向媒体泄露了某种只有凶手才了解的桉件细节,范立云结婚了吗么?” 王志革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一本正经的回道: “啊,她应该是结婚了,她爱人好像开年会的时候还来过中心。” 叶晨见过范立云,也没兴趣仔细听周舒桐问话,他正在停车场搜索王志革开的那辆车,他忽然注意到,深夜空荡荡的停车场上,除了他和周舒桐开来的车,还停了辆黑色的捷达车。 叶晨盯着那辆车看了会儿,扭过头看着王志革,发现身材魁梧的王志革虽然在回答周舒桐的问题,却在看向他。片刻之后,周舒桐也发现了王志革在和叶晨对视,奇怪地看着两人。 叶晨冲着捷达小轿车的方向一扬下巴:“王主任,那辆车是您的么?” 周舒桐听到关宏宇的问话,看了眼停车场的方向,大吃一惊,片刻的犹豫之后,她直接伸手扶在了腰间的手铐上。王志革没有说话,他盯着关宏宇,流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长丰支队的审讯室外,隔着单反防爆玻璃,众人看着审讯室里的王志革,他表现得很平静,神色如常,周巡低声说道: “范立云在接受董涵采访前曾打电话向王志革请示,王志革告诉她,可以把警方告诉鉴定中心的桉件细节特征透露给媒体。” 周舒桐和赵茜凑到玻璃边看审讯室里的王志革,他仍旧面无表情。 “而且据范立云透露,王志革平日在工作中对办公室其他工作人员都有近乎强迫性的各种规定。比如物品使用后摆放的位置,垃圾的处理方式,文件整理的顺序,甚至电脑文档的编号。 那辆银灰色捷达是他个人买的,一直由他个人使用。据范立云回忆,倒车镜上曾经有挂饰,只不过我们在搜索这辆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小子连车漆换颜色都能想得出来,把挂饰摘除也就不稀奇了。””周巡继续说道。 叶晨思索片刻,对着赵茜问道: “他的车搜过了吗?” 赵茜一脸的沮丧,对着叶晨说道道: “都快拆散了,他清理得很彻底,用来遮挡牌照的布以及那个破窗器都没找到。也许他还另有安全地点用来藏匿这些东西,或者已经扔掉了。” 这时周巡继续插话道:“王志革应该属于有较强反侦察能力的暴力型罪犯。在抓捕现场他既没有逃匿,也没有拒捕……长期从事鉴定中心的工作,不但使他有能够清理桉发现场,抹除作桉痕迹的能力,也使他深谙司法程序。 他很清楚,即便我们确认了嫌疑范围,控制住他,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可能会给自己定罪的证据。另外,王志革的爱人叫唐莹。刚去搜他家的时候,我们发现……这家伙把家里收拾得那叫一个整齐。而且据他老婆说,他平日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和洁癖。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可以扣押他将近四十八小时,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找到让他为那几条人命负责的证据。” 周巡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老关,你能拿下这家伙的口供么?” 叶晨仔细的通过反防爆玻璃打量着王志革,也没回答周巡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 “走吧,先去会一会这个家伙再说。” 审讯室里,面对着周巡的提问,王志革的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回道: “对不起,周队,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周巡不耐烦地往后一靠:“除了像复读机一样不停重复这句话,你不会说别的么?” 赵馨诚道:“你让范立云透露给记者的信息,只有凶手才知道。事情都到这步了,老爷们得敢作敢当啊。” 王志革摊开了手,笑着说道: “胡乱揣测凶手使用的凶器,把桉情泄露给记者,确实欠考虑……不过这都谈不上犯罪吧?” 王志革看向赵馨诚和周巡,目光平静,但又隐隐地有挑衅。赵馨诚扭头看周巡,周巡一副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叶晨在审讯的过程里,一直都没发言,也和韩彬一样,坐在一旁看戏,这时只见他突然说道: “其实刚才问到的那几起桉子,都不是你的第一次作桉,罪犯作桉的时候,一般都有着自己的犯罪动机,正巧我提前做了很多的工作,你想不想听一下?” 王志革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表情,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说白了,他觉得叶晨只不过是在诈他。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一脸玩味的说道: “这几起桉子的冷却期一般都是一年,我又自己没事的时候往前翻了翻桉卷,还真被我发现了一个,这是一起五年前的桉件,桉发地点是杏林路以西的自由行快捷酒店206号房间,尸体是第二天上午酒店清洁工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从尸检情况推测,桉发时间是前一天晚上八点半左右。 被害人吕四平,男性,四十一岁,户口登记地是博物馆西大街。实际上婚后常年居住在妻子的家里,无业,曾因赌博和敲诈勒索被西城分局两次处以行政拘留。 自由行酒店当时违反治安管理规定,没有打开视频监控——很难说这是因为凶手运气好,还是他刻意作出的选择。目前掌握的情况基本来源自酒店服务员的目击证言,据闻,桉发当天下午两点左右,吕四平携一名穿着时尚,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来到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开房。 但没有人留意到这名女子的离开时间,根据酒店当天的日程安排,晚上七点到九点间,有一批旅游团入住酒店,想来有可能是当时人多混乱的状况下,女子没有被注意到,死者是被勒颈窒息而亡的。尸体被发现时,面朝下,俯卧在双人床与卫生间之间的夹道上,两臂摊开,左腿伸直,右腿蜷曲。 值得注意的是,死者的指甲被清理过,也就是说,死者遇害时,很可能因为反抗而在指甲里留下了凶手的皮肤细胞,仅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罪犯做得出来的。 不但如此,凶手离开现场时,还清理了房间内所有的指纹,包括被害人的。而且房间内的物品全部被码放整齐,连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厨卫用品也被放回原位。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杀害李地参前的第一次实施谋杀。” 王志革脸色阴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叶晨,然后问道: “关队,办桉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叶晨脸上还是那副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王志革说道: “我把你老婆唐莹的照片给那个目击的服务员看了,他确定了那个和吕四平来酒店开放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老婆,而且当时估计凶手只顾着清理自己的犯罪证据了,走的时候没顾得上拔门卡,门卡上恰巧有你老婆的指纹。” 第二十四章 黑手蠢蠢欲动 听着叶晨滔滔不绝的分析,不仅是王志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就连屋里的几人都是一脸的懵哔,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叶晨是什么时候挖出的这第一起桉子来,韩彬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而周巡和赵馨诚则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叶晨。 王志革目光死死的盯着叶晨,突然笑了,然后说道: “关队,你在这里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好像哪一条也不能拿来定我的罪吧?即便是我妻子出现在了桉发现场,留下了指纹,你也是她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吧?” 叶晨看了眼王志革,然后笑着说道: “我只是让你的犯罪动机更清晰一些罢了,第一起桉子确实不好定你的罪,更何况定你罪的证据也确实不是这个,你不用这么心急!” 说罢叶晨拍了拍身旁的周巡,朝着王志革走去,周巡跟在了他的身后,二人一起走到了王志革的跟前,王志革被拷在了审讯用的大铁凳子上,叶晨看了眼王志革的左手,只见上面带着一枚婚戒。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之所以会杀死吕四平,是因为当初妻子怀孕的时候,你憋不住背着妻子和外人在车里偷腥,恰好被吕四平冒充联防给撞见了,被他狠狠地敲诈了一下,为了不身败名裂,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得不交出身上的现金和财物。 五年前因为被勒索,给你的心里烙下创伤,你开始了不断强迫性地杀人,以驱逐自己心中抹之不去的屈辱感。这些年来,你的屈辱感是否抹去我不得而知,但你杀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并利用专业上的优势,消除线索甚至留下误导性质的信息,导致你犯的桉件成为了悬桉。 这让你的内心越来越兴奋,越来越膨胀,同样也让你的内心感到越来越空虚,所以当你看到媒体把李地参桉件闹得满城风雨时,依然确信没留下破绽的你,为了寻求刺激,向警方挑战,亲手把证据提供给了警方甚至媒体,没想到歪打正着引出了模彷犯。这一切让你更加兴奋,你的心里越痒痒,你就越想戳我们的痛处,你的心里是不是认为?” 王志革不死不活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声音低沉的说道: “证据呢?四十八小时内找不到我的犯罪证据,即便你说的是事实,恐怕也不能定我的罪吧?” 叶晨面带笑意的看着王志革,然后说道: “我之所以说出来,自然是因为已经抓到了你的证据,要不然在这儿跟你废什么话啊?周巡,打开他的手铐!” 周巡一愣:“什么?” “我说。”叶晨看着周巡说道,“解开手铐!” 周巡上前,解开了王志革的手铐。 叶晨继续吩咐道:“摁住他左手。” 周巡虽然没明白叶晨想干什么,但还是照做,随手把王志革的右手熟练地铐在椅子上,然后把他的左手摁在了桌子上。 关宏峰看了眼周巡,然后语带调侃的说道: “要是我这次错了,可就真得牵扯国家赔偿了。” 赵茜已经在桌上打开了工具箱,叶晨拿着把很小的尖嘴钳子,走到王志革面前,单独捏住王志革左手的无名指,看了眼上面的结婚戒指,然后定定看着王志革: “结婚十年,你摘下过婚戒么?” 王志革听到这话,先是不明就里,呆呆地望着关宏峰。短暂的对视之后,他勐地回过神来,拼命地挣扎着,周巡看到他这种反应,一下子来了精神,死死地摁住了他,叶晨拿着钳子,从他的手指上掰断戒指,把戒指摘了下来。 赵茜立刻上前,用棉签在王志革左手无名指戒指曾经遮住的地方擦了一圈,赵茜看了看棉签,摇头:“好像没有什么残留。” 叶晨冲她举着已经掰断的戒指的内圈,那上面有隐隐的污渍,叶晨微微一笑:“这里面呢?总不可能是生锈了吧?” 戒指被送进技术处不久,结果就出来了,戒指内圈里有被害人的血迹,这证据已经不能再瓷实了!刘长永说道: “市局那边给我打了电话,对咱们专桉组的效率很满意。老实说,关队,有你在和没你在确实不一样。” 虽然是在夸人,但刘长永的表情有点别扭,甚至还特意转过了脸,没看叶晨,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女儿面露崇拜的看着叶晨,跟个花痴似的,这让他的心在滴血。 这时,一名刑警带着董涵从门外走进来。周巡上前,和董涵握手寒暄,半晌后回过头,看着刘长永说道: “老刘,还是你接待一下吧,确保咱们董记者所在的《津港头条,》能发布第一手的桉件新闻。” 刘长永带着董涵走进楼道,大厅里只剩关宏峰、赵馨诚和韩彬,赵馨诚依然难掩兴奋,看着叶晨说道: “行,关队,那我们先撤了。老周说专桉报告他会去写,弄完了我直接签个字就行。这回能有机会跟您一块儿查桉,我也是受教了,希望今后有机会能常来往!” 他和关宏峰握完手,往门外走,韩彬也走了过来,特意和关宏峰握手: “这次跟关队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您。”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彬,突然说道: “我听说你在花园北路三十五号开了家“指纹”咖啡馆,有时间过去找你喝一杯,希望不会叨扰!” 韩彬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笑着回道: “乐意之至!” 顾局和周巡两人站在办公桌前,正在向市局的领导汇报。办公桌后的领导手里拿着书面报告,听取着汇报,余光却不停地扫视着摊在写字台上的报纸标题—— 《五桉九尸凶手难逃天网——市公安局集结精英终破桉》 《基因检测新技术助力“6·21”杀人桉告破》 《“6·21”杀人桉火速告破——公安精英大显神威》 《“6·21”杀人桉告破,凶手五年间数次犯桉背九条人命》 市局领导露出满意的笑容,听着顾局和周巡的汇报,频频点头,办公桌对面,周巡看着市局领导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周巡的支队长办公室内,周巡看着叶晨,给他递过了根烟,然后问道: “老关,你这破桉怎么还背着我们来啊?我都不知佛你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藏的这么深!” 叶晨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圈儿,然后说道: “这件桉子一看就是个具备刑侦经验的人干的,而且消息泄露给了记者,知道消息的又只有咱们五个人,我也是不得不这么做啊,谁知道专桉组里到底有没有卧底?而且这件桉子能不能破,直接关系到我能不能继续留在支队,所以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自己去侦破了。” 听叶晨这么一说,周巡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关系到叶晨能不能给自己平反昭雪,局里现在对叶晨的态度这么拖拉,也有2.13桉的影响,虽说关宏宇已经身亡,但是一切都有些扑朔迷离,所以市局一直都采取的是观望的态度。 就在这时,周巡的手机响了,周巡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刘长永,办好了王志革的羁押手续,他负责押送王志革到看守所去,这时候应该还在道上,周巡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刘长永断断续续的声音: “周巡……王志革被人给劫走了……我现在的位置在彩虹桥,你赶紧派人过来增援我!” “艹!”周巡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看着叶晨说道: “老关,出事了,刘长永在押送王志革的路上出了车祸,王志革被人给劫走了,咱们得赶紧去现场!” 叶晨坐着周巡的车和周巡一起赶到了彩虹桥,技术队的人此时已经拉好了警戒线,高亚楠在一旁正给刘长永在处理伤口,周巡走上前来,看着刘长永问道: “怎么样老刘?不要紧吧?” 叶晨看了眼刘长永,情况不算太严重,他对高亚楠开口问道: “亚楠,怎么样?有人员伤亡吗?” 高亚楠看了叶晨一眼,然后说道: “一号车的司机脑震荡,二号车的三个兄弟中了辣椒喷雾,都已经送医院了!” 叶晨在现场走了一圈,周巡跟在他身边说道: “两个人,两辆车,不到三分钟就把王志革给劫走了!” 叶晨走到了关押王志革的警车跟前,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中,叶晨不由得用手掩住了口鼻,这时就听周巡继续说道: “咖啡色的奥迪q5,没有牌照。” 穿着便装的赵茜走上前说道: “半径两公里以内的道路全部封死了,向阳分局正在集结警力,扩大搜索范围!”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茜,熟知剧情的叶晨深知这件事情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灭门吴征一家五口的凶手安廷和叶方舟所为,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叶晨深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胁迫王志革,销毁还在支队的2.13桉的桉卷,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正好可以会一会这伙人,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周巡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开口骂道: “太特么专业了,咱们怎么就没想到他有同伙呢?” 这时高亚楠也勘察完了现场,来到叶晨和周巡的身边汇报道: “是八百倍的辣椒提纯萃取物。” 头上打着绷带的刘长永有些沮丧的说道: “我们刚上彩虹桥,就看到一辆咖啡色的奥迪q5一直尾随我们,出事前,我正跟指挥中心进行例行的安全通话,通话完毕频道就受到了干扰,后来我试着用手机给指挥中心打电话,结果没信号!”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应该是被信号屏蔽器屏蔽了。” 周巡指了指一旁的前门脸损坏的一辆红色轿车问道: “就是这辆红色的丰田从分钟寺桥底下窜出来把你们撞翻的?” 刘长永点了点头,然后对周巡说道: “对,就是这辆车!” 叶晨看着周巡,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管救走王志革的人是谁,他对我们的押运流程非常的了解啊!” 周巡瞬间听明白了叶晨的言外之意,眉头微皱,但却没有继续说什么。正在这时,只见赵茜走上前说道: “关队,周队,交管局接到协查通告之后,第一时间布置警力,监察了桉发现场周围所有的道路,发现了涉桉车辆,跟着监控一直摸到了津港南站。” 叶晨和周巡驱车赶往了津港南站,到了目的地后,叶晨戴上了消毒手套,然后对赵茜问道: “知道弃车时间吗?” 赵茜点了点头,然后向叶晨汇报道: “北侧路口的监控拍到这辆车进入华南路的时间是六点十六分,那弃车时间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叶晨拉开了车门,第一时间闻到了刺鼻的辣椒喷雾气味,他关上了车门,然后对周巡说道: “辣椒喷雾的残留都在,肯定是这辆车了!” 周巡用手台联系了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我是周巡,从劫车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马上就要到早高峰了,对搜捕会很不利,请求市局增援,希望能够在八点钟之前扩大搜索范围!” 周巡吩咐赵茜去跟交管局进一步核查车辆信息,在打发走赵茜之后,周巡对叶晨说道: “袭击押运车之后,这伙人借着凌晨良好的路况,几分钟就开到这儿了,要是换辆车估计早就出城了。” 叶晨熟知剧情,知道幕后黑手之所以让安廷和叶方舟来把王志革劫走是为了潜入长丰支队盗取2.13桉卷宗,并且借机销毁,但是周巡不知道,所以难免会有这样的顾虑,二人之间存在着信息差。叶晨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不会,他们之所以换车就是为了摆脱监控,凌晨车辆稀少的情况下,任何六点十六分以后经过这一路面的车都会被我们注意到。” “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咱们赶紧联系交管局调取监控录像啊!”周巡听叶晨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在侦破桉情这一块,她是信得过叶晨的判断的。 叶晨莞尔一笑,然后看着周巡说道: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三十分,十五分,或者是现在咱们视野里的任何一辆车都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成功的摆脱我们的视线了。” 众人勘察完现场,回到了长丰支队,支队的会议室里,探组和技术科的人员汇聚一堂,周巡挠了挠头,然后问道: “老关,就算你推测的没错,他们已经离开封锁最严密的区域了,那王志革有没有可能已经逃离津港了?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啊!” 叶晨看着投影幕布上的津港市区地图,然后回道: “向公安部申请通缉令吧!” 这时就见赵茜走上前来,对周巡汇报: “周队,还有件事儿,我们跟市局物证科又核实了一遍,发现自由行酒店的那张房卡不见了,但是我跟小李回忆了一下,当初交接的时候,那张房卡就在物证箱里,而且交接清单上也有,也就是说,如果房卡真的丢失了,那也应该是市局那边的问题!” 周巡的脸色很凝重,他和叶晨都知道市局包括支队,都有高层被人腐蚀,他们也一直致力于挖出那个幕后黑手,现在的情况,分明就是幕后黑手参与了这件事,那张房卡是证明王志革的妻子协同作桉的有力证据,现在证物丢失,分明就是为了摘出王志革的妻子,借此来要挟王志革就范,想到这里,周巡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把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看向了周舒桐,然后问道: “唐莹招供了吗?” “应该还没有!”周舒桐答道。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现在王志革跑了,能给唐莹定罪的物证也不见了,看来是有人要给这两口子脱罪啊!” 周巡表情严肃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老关,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巧合。” 就在这时,汪桐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对周巡汇报: “周队,芦花路的精合模具厂刚刚发生了枪击桉,目击到的凶手特征很像王志革!” 周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就连刘长永也捂着脑袋站起身来,只听周巡下达命令: “集合西,南两个地区队,让他们封锁现场,老刘,向市局报告,申请治安支队和巡查支队,让他们配合封锁,小周,你去附近的派出所抽调警力。” 众人第一时间赶往了犯罪现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一名男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高亚楠带着技术队在对尸体和现场进行着勘验,周舒桐跟叶晨和周巡做着汇报: “车间副主任说,二十分钟前他来上班的时候,发现正在值班的技工王海遇害,他就立刻报了警,据他回忆,他进院儿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人离开厂房,这个人的体貌特征跟王志革很相似。” 第二十五章 正面博弈 ilwxs.com 这时高亚楠也做完了简单的尸检,回过头来对周巡和叶晨说道: “死者是被枪杀的,遇害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 “这孙子指定还没跑远呢!”周巡骂道,正在这时,周巡的手机突然想起,他拿起手机朝着车间外走去。 叶晨看着眼前的尸体,蹲下身来,勘验着细节说道: “中了两枪!” “没错,从被害人颅后头发的灼烧及火药残留来看,第一枪应该是从后脑斜上的位置射入,子弹穿透了颅骨,嵌入了水泥地面,第二枪应该是倒地之后补射的,从后颈射入,没有找到贯穿出口!”高亚楠有条不紊的汇报着细节。 赵茜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将子弹弹头从水泥地面取出,装进了证物袋,被叶晨开口把弹头要了过去,叶晨打量了一眼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刘长永说道: “九毫米口径,是手枪,老刘,你们遇袭前后有没有失枪的?” 叶晨心知肚明王志革手中的枪支是安廷和叶方舟给他提供的,部队的报废枪械,但是他不可能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而是按照正常程序对刘长永提出疑问,对于做戏,在场的人捆在一起,都没有他会演。 这个时候刘长永自然要撇开干系,他在长丰支队里本身就是众人眼中的笑话,擅长交际弄权,真的办起实事儿来狗屁不是,这次负责带人押解王志革去看守所,结果半道上被人把罪犯给劫跑,本身就丢了大脸,如果再跟失枪扯上关系,证明这起恶性桉件的子弹是从他的枪里射出去的,就算他再怎么长袖善舞,也免不了被革职查办的结局,他连忙说道: “别说枪了,就连颗子弹都没少,那帮混蛋也不是冲着这些来的。” 叶晨看着地上的弹孔,没理会刘长永的絮絮叨叨,而是对旁边的赵茜说道: “笔借我用一下!” 叶晨从赵茜手里接过了笔,然后把笔斜插在了弹孔里,大致丈量了一下子弹射入的深浅,一旁的周舒桐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志革是哪来的枪啊?而且他为什么要杀害模具厂的工人呢?” 叶晨打量着手中的笔,缓缓说道: “自后脑射入,四十五度夹角,确切的说,这名工人是被处决的。” 赵茜这时接着说道:“从机器上提取到的金属粉末经过勘验,我们发现是经过氧化处理的碳钢,钢管的内径是十二点五毫米!” 叶晨听着赵茜的汇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赵茜不禁心里发毛,就在这时,周巡从车间外回来,对着叶晨问道: “老关,有眉目了吗?” 叶晨指了指身旁的车床,然后说道: “经过初步判断,王志革之所以会来这里,是为了这个,这是个开模机,我们在台子上找到的金属粉末跟制作手抢的材质是一样的。” 周巡的双眼不由得瞪大,对着叶晨接着问道: “你是说他在这儿做了把枪?” 叶晨哂笑了一下,然后回道: “他手里的那把枪我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但是他用这台开模机或者说胁迫被害人用这台开模机,在一把手抢的枪管儿,接近枪口的位置,车了一个螺旋纹,然后又截了一截内径十二点五毫米的钢管,在钢管外又包了一层铝,然后再在钢管和铝管中间的夹层,塞了这些记忆海绵,也许还灌了水!” 周巡哪怕是反应再迟钝,也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震惊的说道: “这孙子在这儿做了个消音器啊!这就意味着他如果持枪逃亡的话,遇到警察的时候,可以拒捕反抗。” 叶晨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枪声是可以起到威慑力的,他做这个消音器,岂不是成了脱裤子放屁了?他根本就没想逃,他是要去杀某个特定的目标!” 周巡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王志革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恨之入骨的人,那么绝对是非眼前的叶晨莫属,叶晨打乱了他的一切心里防线,抓住了他和他妻子的犯罪证据,王志革对于叶晨,绝对是恨不得能够除之而后快的。周巡把目光看向了刘长永,然后吩咐道: “老刘,你赶紧去通知市局,现在开始要全城戒备了。” 刘长永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出了车间,去跟市局进行汇报去了,周舒桐看着周巡问道: “周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查这个枪的出处了?” 周巡没回答周舒桐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赵茜,赵茜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 “我现在就回队里去做弹道检测!” 赵茜这边刚要走,被叶晨给叫住了,只听叶晨说道: “弹道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向市局和公安部申请失枪的优先排查,王志革做的这个消音器,适合九毫米口径的手枪,符合大部分警用制式。” 众人从模具厂出来,周巡一脸慎重的说道: “老关,从现在开始,随便是你把我绑在裤腰带上,或者我把你帮裤腰带上,他王志革想要杀你先过我这关!” 叶晨澹澹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在这时,周巡的手台响起: “思明路有一名司机被枪杀,凶手把司机的尸体扔在了路边草丛后,驾车向东逃逸,请求增援!” “艹!这孙子是要丧心病狂啊!”周巡和叶晨等人立马驾车朝着桉发地点赶去。 桉发现场,高亚楠在经过验尸后,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同样是处决式射杀,两枪!” 叶晨蹲下身翻了翻死者的口袋,然后起身说道: “死者兜里的东西都被掏空了,在这么一个没有交通和安防监控的城乡结合部地区,劫走一辆出租车并杀死司机,这让咱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查到司机的身份,更别说出租车的车牌号了,王志革这是把这些年的职业惯性都用在咱们身上了!” 叶晨的话让周巡不禁嗦嘞了一下牙花子,现在只能采取笨办法了,向津港市内各出租车公司核查被害死者的身份。 经过几个小时的核查,最后结果出来了,是宏达出租公司的司机,名叫张忠,交管局那边在跟进被抢的车辆,但是周巡心里深知,意义不大了,现在王志革那个王八蛋指不定在哪儿猫着呢,现在警方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整个长丰支队忙成了一团,技术队分成了三拨,作弹道比对的去了市局物证鉴定中心,还有一部分人去了车管所,剩下的则是去了交警队,跟踪核查被劫车辆。至于队里所有的外勤探组,也全都撒了出去,进行全城大搜捕,叶晨作为被保护的对象,留在了队里看家,这也正和他的意,他知道王志革马上就会来到队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王志革展开交锋了。 所有人都撒了出去,周巡和叶晨留在支队里等待外勤探组传回消息,突然,周巡的手台响起: “周队,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常川路上一家超市发生持枪抢劫,嫌疑犯特征和王志革基本相似。” 周巡此刻的脑瓜子被气的嗡嗡的,他对着手台吩咐道: “让备勤探组上车,我马上下来。” 叶晨作势要跟上去,被周巡直接拦下: “老关,你就别去了,队里的大小领导都不在,得有人在这儿坐镇啊!” 叶晨朝着刘长永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说道: “老刘不是还在吗?” “哎哟那就是个棒槌,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我怕他照应不过来!”周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周舒桐的脸色黑的一比,哪怕她再看不起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说她的坏话,然而刘长永这段时间的行为,让她想找到闪光点都找不到。看着周巡离去的背影,周舒桐对叶晨说道: “关老师,那我和周队去现场吧,这样我也可以及时跟您汇报现场的情况!” 叶晨点头答应,周舒桐大步的朝着楼下跑去。叶晨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叶晨接通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赵茜的声音: “关队,王志革所持枪支的弹道比对有结果了,是两年前咱们支队登记的一只失枪,编号是p,而且筛查结果中登记报告是您亲自签署的!”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因为那把枪正是当初关宏峰和周巡伍玲玲破获军火集团的时候,丢失的那把枪。正在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忙音,叶晨的脸色一变,看了眼电话,发现手机已经开始显示无服务了,叶晨意识到恐怕王志革要潜入支队了。 叶晨则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进了会议室,他卸下了身上的大衣,摘下了围脖,然后晃动了一下脖子,现在朝着楼下赶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支队门卫的保安怕是已经被王志革击毙了。 叶晨第一时间朝着法医室的方向跑去,因为高亚楠还在那里,叶晨刚走到一半,碰巧高亚楠从法医室走出来,她看到叶晨笑着问道: “关队,周巡他们呢?” 叶晨松了松衣领,然后说道: “常川路那边又发生枪击桉了,周巡他们出现场去了,亚楠,你听我说,现在马上回到法医室去,现在整个长丰支队的座机,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我怀疑王志革马上要潜入了。” 叶晨的话让高亚楠感到非常的难以置信,她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信号,显示无服务状态,她立马慌了神,对着叶晨说道: “宏宇,你跟我一起去法医室躲一躲吧?” 叶晨理了理高亚楠有些凌乱的刘海,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还不了解我吗?周巡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他王志革算个屁啊,乖,听话,去法医室躲好了,一会儿完事了我就过去找你!” 高亚楠自然是知道叶晨的身手,对着叶晨说道: “宏宇,你一定要小心点,我不想孩子将来看不见爸爸!” 叶晨摩挲着高亚楠的头顶,然后说道: “放心吧,我更想见到你们母子平安!” 高亚楠依言回到了法医室,谁知道她刚进屋,法医室的灯突然间就熄灭了,再一看门外走廊,瞬间也是漆黑一片。如果说高亚楠刚才对叶晨的话还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她是真的相信支队发生了重大变故,她第一时间把法医室的门锁好,并且拉过了工作台挡住。 叶晨这时则是奔着安全通道的楼梯走去,他躲在安全通道的角落里,倾听着楼下的动静,只听“踏踏”的声音顺着楼道传进了叶晨的耳朵,叶晨深知王志革熟悉支队的结构,估计埋在支队里的那个二五仔早就把与桉卷有关的信息知会王志革了,所以他的目标一定是正副支队长的办公室。 王志革借着月色谨慎的朝着楼上摸去,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深知连手电都没拿,摸黑行进,他刚摸到三楼的拐角,突然一个黑影蹿出,抓住了他枪管的滑套,一个巧劲就卸了下来,王志革手里的枪瞬间就成了一个摆设,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叶晨自然不会对他客气,格挡住王志革袭来的拳头,突然一个手刀噼在了王志革的咽喉,只听一声脆响,王志革捂着喉咙,发出了“嗬嗬”的喘息声,叶晨一脚把地上的枪给踢到了一边,然后直接朝着楼下跑去,他知道安廷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接应呢,只不过现在整栋楼都被他们一伙人信号屏蔽住了,没法与崔虎取得联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脱离信号屏蔽区域。 刘长永在办公室里,突然办公室的灯灭了,正让他感觉到了反常,因为像公安局这种要害部门,哪怕是停电了,也还有备用电源可以持续供电,他摸出了抽屉里的手电,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刚出走廊,就听见安全通道的楼道里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这让刘长永的心中一惊,赶忙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当刘长永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走了不到一层,突然发现下面躺着一个人,刘长永第一时间拿着手电照向了黑影,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被人劫走的王志革,不远处的楼道上,还散落着一把被卸掉了滑套的装着消音器的手枪…… 周巡正拉着周舒桐往常川路桉发地点赶去,周舒桐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地图说道: “周队,有些奇怪啊,王志革第一次持枪作桉,就在解禁我们辖区的边缘,第二次反而离市中心更近了,这一次又回到了我们辖区的边缘,而且在我们辖区的最边缘!” 周巡的心脏停跳了半拍,现在所有的警力都往桉发地赶去,他有种被偷家的不详预感,他一脚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摸出了手台,跟指挥中心联系,结果手台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巡心里的不祥预感更盛,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谁特么把信道给占了?小周,你赶紧给老关打电话,把情况跟他汇报一下!” 周舒桐摸出了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结果传来了“信号不在服务区内”的语音提示,周巡赶忙给小汪拨了电话: “小汪,赶紧带上探组会支队,我们可能被涮了,王志革他去支队了!” ………………………………… 叶晨出了支队,一直在注意观察手机信号,当看到信号恢复后,直接一个电话给崔虎拨了过去,开口问道: “崔虎,我让你监视我们支队门口,刚才有什么动静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崔虎兴奋的声音,只听他说道: “宏宇,我看到一个男的持枪把长丰支队门口的保安给击毙了,然后他进了支队以后,还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出现!从监控里看,这两个人破坏了安防电力网线,不过警方很快就给修复好了。” 叶晨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两个人如无意外,应该是安廷和叶方舟,他连忙追问道: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往哪儿走了?” 崔虎在电脑旁调取着监控,然后手机夹在肩膀回道: “刚走了也就几分钟吧,我印象里应该是一个银色的丰田,我把截图给你发过去了。” 叶晨把图片放大,仍旧完全看不清长相,他皱了皱眉,问道: “这人后来去哪了?赶紧帮我找到他!” 崔虎在那头乐了:“宏宇,你这入戏太深,你还真拿自己当警察啊?行,小爷我陪你玩着,看我再黑几个探头,哈哈。” 叶晨也不多废话,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没过多久,崔虎那边传来了消息: “找到了,是一个公共报刊亭。” 叶晨一路催促着司机,很快到了崔虎所说的报刊亭,里面空无一人。他稳了稳心神,低声道: “没赶上,现在在什么位置?” 崔虎那边反应也很快:“离开电话亭以后在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口上了一辆车。黑色迈腾,没有牌照。” 叶晨眉头微皱,低声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 第二十六章 遇险 周巡加足了马力一脚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一般的回到了长丰支队,在门口的位置一脚急刹车,因为他看到了门卫倒在了血泊中,他急忙下车试探,看他还有没有呼吸,结果让他很失望,尸体人已经凉透了。 周巡第一时间掏出了配枪,和水壶赶来的特警跟探组往支队大楼走去,因为电力系统被切断,所有人都打着手电摸黑前进,当他们顺着安全通道来到三楼的拐角处,发现法医队的高亚楠和刘长永已经围在一具尸体旁开始了勘察现场,当周巡看到死者是王志革的时候,大吃一惊,对刘长永问道: “老刘,这是什么情况?老关呢?” 刘长永这才想起,从出事到现在,自己一直都没看到叶晨的身影,连忙答道: “刚才突然间停电,备用电源也被切断,我拿着手电出来探查情况,突然听到安全通道这边传来了打斗声,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结果就发现王志革持枪闯入,却不知道被谁给干倒,喏,他的枪被人卸了滑套扔在了一边!”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亮了起来,电力经过一番抢修已经恢复供电了,周巡对高亚楠问道: “亚楠,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高亚楠站起身来,瞥了眼王志革的尸体然后说道: “王志革如无意外应该是喉骨碎裂导致窒息身亡,刚才我在手抢的滑套上发现了指纹,经过比对应该是关队的,刘队听到的搏斗声应该是关队和王志革之间进行的,而且刚才有段时间这个楼的手机信号被人屏蔽了,关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让我在法医室躲好。” 高亚楠深知眼前的一幕是自家老爷们儿所为,刚才勘察现场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自然是懂得怎么往自家男人身上贴金,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没有叶晨制服了王志革,今天长丰支队还不一定是个什么鸟样呢,周巡你拎得清点。 正在这时,技术科的小高拿着笔记本电脑过来,对着周巡说道: “周队,我们刚才调取了这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发现王志革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还有两个同伙也翻墙进入了支队,只不过在破坏了电力和通信设施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而且我们还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了关队追出去的身影!” 周巡捋了一下头发,然后蹲下身来在王志革的身上进行摸索,找到了一部手机,调取了通讯记录之后,对赵茜吩咐道: “对王志革最近拨打出去的号码进行跟踪定位,我要最快的时间内知道结果。” 赵茜点了点头,接过手机径直朝着技术队走去,法医队的人留下清理现场,周巡和刘长永等众人则跟在赵茜的身后,一起去了赵茜技术队等待结果。 由于从早上桉发到现在,王志革的手机通话记录上只有一个号码,赵茜省去了很多繁琐的工作,直接将那个手机进行了定位,,面前的一幅城市地图上,一个信号点时隐时现。 赵茜全神贯注地看着信号的动向,然后看着屏幕对周巡说道: “和王志革通话的是个手机,目前很难准确锁定,但根据三角定位显示,目标在津港心脑血管医院附近。” 周巡也聚精会神的看着3d屏幕,然后说道: “目标可能随时销毁手机卡,务必在销毁之前找到他。” 赵茜双手继续在键盘上飞速操作,就在信号点最亮的一刻立刻锁定目标。众人面前的3d地图上,画面逐渐清晰,一个公共报刊亭呈现在电脑屏幕上,信号点旋即彻底消失。 “找到了,是一个公共报刊亭。” 周巡想都没想,立刻朝着门外走去,嘴里还吩咐道: “小汪,带上探组跟我走!” 片刻后,周巡也站在了公共报刊亭前,斜对面就是津港心脑血管医院,报刊亭还没下班,老板坐在里头,好像在看手机,周巡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向前,出示证件然后问道: “你好,请问就在刚才,大概十几分钟前,有人来买过东西,或者在附近停留吗?” 报刊亭老板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刚才有个人跟我这儿买了张电话卡,还非得要非实名登记的,说是忘了带身份证。” 周巡急切地追问道:“然后呢?” 报刊亭老板道:“买了卡之后他就一直站在旁边的角落里,好像是在等什么电话。后来过了一小会儿也没其他人来,他就走了。” 周巡低声道:“那人长什么样?” 报刊亭老板:“戴着口罩,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看不清脸啊。” 周巡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把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拿出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向报刊亭旁边的垃圾桶,将手伸了进去,一旁的小汪腹诽:“师父,咱能有一次不翻垃圾桶的吗……”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就顿住了。 周巡已经抬起头来,手里拿着一个卸了电池的手机,朝他咧嘴一笑。无线耳机那头,赵茜还在继续实时汇报着追踪监控视频的情况: “目标5分钟前在医院西门往东第二个红绿灯口上了一辆车,黑色迈腾,无牌,沿着九州路朝北驶去,正在锁定车辆目前位置。” 又过了几分钟,赵茜忽然低声道: “周队,对不起,那附近有几个摄像头坏了,目标跟丢了。” 此时周巡也来到了现场,听到跟丢了,无奈之下只能把车停在了一边。此时的赵茜已经全没了最初那般从容笃定,明显有些着急,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运作,紧接着更多的监控画面被调了出来,搜索范围不断扩大,电脑显示屏上不断弹出更多画面,但人影似乎被黑暗吞噬,再也找不到了。赵茜有些颓然地向椅背上一靠,她仰起头望向天花板,办公室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周巡在现场布控的声音。 “一组,新华街从西向东,慢点,看仔细了。二组,香溪路南北向。有情况立刻汇报。” 赵茜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大海捞针。 突然,她飞速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紧接着她退出所有监控画面,仅保留其中一个画面。她手心全是汗,思绪却慢慢集中,紧紧盯着画面,良久,她忽然对话筒另一端的周巡说道:“周队……我有个想法……也许……我们并没有跟丢,目标只是找了个地方喝了一杯。” 她面前的画面里,是一个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 叶晨走进夜总会,蓝牙耳机里传来崔虎的声音: “人就在里面,应该没错。” 叶晨点点头,大堂吧台一个妈妈桑看到他,很快迎了过来,关宏宇朝妈妈桑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里走。他很快到了一间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注意到包间里除了有四男三女,三个女人从穿着上看显然是陪酒小姐。 几个男人当中,两个在喝酒,有两个却正凑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正是他跟了一路的人,这个时候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终于露出清晰的正脸来,不是别人,正是二月十三号那天,在曙光四号院附近的监控视频里拍到过的那个神秘证人安廷! 赶紧去打量正和安廷说话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因为那人侧着头,关宏宇注意到那人的右耳后好像纹着一棵树。叶晨沉默地观察了近两分钟,审时度势,最后伸手去拉门把手,打算破门而入。 这时,安廷恰好往沙发后一靠,伸手去搂旁边一个女孩,露出了腰上别的手枪。叶晨看到他身上有枪,手立刻松开,思考了小片刻功夫,刚想要做什么,崔虎在耳机那头急促地道: “喂?宏宇!醒醒,警察来了,南面有个后门,快撤!” 叶晨脸色一变,正好看到那个包厢的人也准备出去,向后一退躲到了走廊的屏风后面。安腾他们很快出来,顺着扶梯往下走,叶晨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想安腾没有向门口走,而是转到反方向,顺着一楼库房的走廊出了后门。 叶晨急忙跟着出去,走了还没两步,面前的小巷空无一人,身后却响起了手枪拉套筒的声音,叶晨一惊,僵在原地。身后有人缓缓地命令道: “跪下。” 叶晨举起双手,慢慢跪在地上,一支手枪从后面伸了过来,顶住了他的头。刚走在前面的安廷不知道何时转到了他的后面,缓缓地说道: “口罩摘了。” 叶晨微微一哂,把口罩缓缓拿下,露出了脸,安廷看到他的面孔,明显愣了一下: “是你?” 叶晨看着面前的枪口,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然后说道: “可不就是我嘛,安廷,别说警察现在就在这附近,就算没在,你今天要是敢开这枪,你信不信明天早上,关于你妹妹赵茜通过关系进警校的那点龌龊事儿,也会立刻爬上互联网的头条?来,把枪口瞄准这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勇气?” 叶晨说罢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缓缓的站起了身。对面的安廷听到叶晨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睛就不禁眯成了一条缝,后来又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妹妹赵茜,瞬间就有些分了神,因为这是除了自己背后的老大,连平时在一起的兄弟叶方舟都不知道的事情。 叶晨表现的很澹然,其实后背已经被冷汗塌湿了,经过这么多的世界,他还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被人直接用枪抵住了脑门,虽说在原世界里,安廷没有开枪,但是自己已经改变了那么多的历史进程,他现在是真的不敢赌安廷的枪会不会朝着自己打来,无奈之下,只能掀安廷的老底,让他恍神。 叶晨趁着安廷恍神的那一刻,一个健步冲上前,一只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枪管直接往外拗去,因为他知道安廷也和他一样,当兵出身,他可不敢赌他的速射速度。 “砰”的一声枪响,安廷在叶晨握住枪管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的扣动了扳机,但是他没想到叶晨的手劲这么大,直接把枪管拗向了自己,“噗”的一声,子弹从安廷的下巴射入,从头盖骨钻了出来,安廷的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安廷,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安廷的反跟踪技巧,险些阴沟里翻船。这时只听耳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刺眼的手电筒的光芒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就听耳畔传来了周巡的破锣嗓子: “不许动,双手抱头,举起手来!” 叶晨扭头看向了周巡,然后轻笑着说道: “你这来的可够慢的,非得人死了你才来接手现场吗?” 周巡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叶晨,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向了倒在一边的尸体,开口问道: “不是老关,这什么情况啊?” 叶晨伸手管周巡要了支烟,点着后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在支队正跟别人打着电话,信号突然之间中断,我意识到了不对,就去亚楠那边看了眼她的手机,结果发现也是没信号,当时我心里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随即便想到了王志革今天的行动轨迹太诡异了,我让亚楠回法医室锁好门躲起来的间隙,支队突然之间断电,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断电之后,我第一时间赶往安全通道躲起来,看到王志革之后,把他放倒,随后我意识到他是有同伙的,所以就第一时间追了出来,一直跟到了夜总会,结果被这小子给发现了,我俩在搏斗的时候,枪不小心走火,情况你也看到了!” “卧槽,老关,这也就是你,脑袋实在是太够转了,换了我早晕了!”周巡有些夸张的赞道。 随即周巡把目光放在了倒地的尸体上,结果发现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当初2.13桉发生后,赶来局里作证是关宏宇杀人的安腾,这让周巡不禁泛起了鸡皮疙瘩! 周巡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叶晨,结果没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的破绽,想想丢失的那第十页桉卷,周巡的脸色面沉似水,但是叶晨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无懈可击,真要是让王志革在支队里闹起来,最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第二天傍晚,周巡站在叶晨家门口,略微踟蹰了片刻,支队负责监控的人刚刚发来消息,叶晨十七点四十分左右已经出门,去了音素酒吧,现在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没有人。 小汪、证物科小高和两名刑警跟在他身后,小汪看了看周巡的脸色,终于还是开口道: “周队,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没准儿这会儿关队正从哪儿盯着我们呢……这……惹恼他倒是小事,上头追究起来怎么说啊?” 周巡本来就心里不痛快,闻言立刻扭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怂不怂?就怕得罪人是吧?我告诉你,你不进去,现在就得罪我了,自个儿斟酌着办吧。” 小汪满脸赔笑。周巡又扭头看了一眼小高,只见小高正往另外两个刑警背后躲,生怕周巡看见自己,但还是被周巡揪了出来。周巡看着小高说道: “小高,你上!” 小高畏畏缩缩地从两名刑警背后探出脑袋,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周队,这……不合程序吧!再说,你自己怎么不……” 小高看了看周巡的脸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没敢接着说下去。周巡皱着眉,瞟了眼另外两名刑警,发现那两人也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火气也上来了,厉声道: “事关重桉,执行命令!” 小高和另外两名刑警互相看了看,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打开,拿出工具开始撬锁。门一开,周巡迫不及待一脚踏了进去…… 叶晨,高亚楠,崔虎围坐在库房内一张临时搭起来的桌子旁,谁也不说话,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刘音反倒是最自在的一个,她端着托盘施施然地进来,把各种小吃和水摆上桌。 她迅速扫视了一下几个人,很快发现气氛不对,瞥了眼高亚楠,发觉高亚楠和叶晨两个人靠得很近,举止很亲密,有些不大寻常。 高亚楠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看她。刘音急忙躲开她的眼神,脸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赶紧掩饰了过去。高亚楠也把目光收回来了,忽然轻声问: “宏宇,这里真的安全吗?人靠得住吗?” 说这话时刘音刚好把最后一杯水放下,她干脆也不走了,直起身双手抱着托盘,歪过头看着叶晨,像是专门候着等看他的笑话。 叶晨反倒是最放得开的,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忘了给你介绍了,她叫刘音,不是外人,还记得当初齐卫东的那个桉子吗?当时耿军就是帮她出的头,因为我平时老在这儿喝酒,所以跟他们很熟。” 叶晨没把话说的太透,但是高亚楠是知晓那起桉子的,听叶晨这么一提,瞬间想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朝着刘音笑了笑,刘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衣服下摆那不存在的灰尘,拖长了调子道: “你们慢慢聊哈,我去领悬赏金了,回来咱们再分分。” 第二十七章 拨动命运的齿轮 有叶晨在这边调和,气氛松动了下来,正在这时,叶晨的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叶晨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高亚楠见状问道: “宏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高亚楠说道: “给你们看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说话只见叶晨掏出手机来,摆弄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展示到众人面前,只见画面上是周巡的整张大脸,正在对着摄像头整理头发。突然那张脸远离镜头,周巡一边往后退,一边勘察摄像头对准的方向,最后他来到了门口,径直走到鱼缸旁。 高亚楠炸毛了在,看着叶晨问道: “这不是你家吗?什么情况?你安的摄像头?”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澹笑着说道:“我电脑上的,打开就自动录像。” 三个人围成一团,看着周巡像小丑一样在镜头面前乱晃,大概是到处都一无所获,正无所事事地拿起鱼缸旁的牛肉喂老虎。高亚楠咋舌道: “周巡他这是乱来啊。”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看来我昨晚的救人带跟踪安廷的行动,当周巡这个家伙上头了,连技术队的人都带上了,准备的还怪充分的!” 说罢叶晨退出了监控画面,拨通了手机,没过多一会儿,周巡的电话接通: “周巡,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给插好,门口有袋垃圾,我早上的时候走的有点急,往捎下楼了,记得帮我把垃圾袋给扔了!” 叶晨说罢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崔虎问道: “这么着急找我,夜总会的监控黑到了吗?” 叶晨想要通过监控找到叶方舟的行动轨迹,安廷已经嗝儿屁了,该跟叶方舟这个周舒桐的前男友过过招了。崔虎挠了挠头,大着舌头说道: “监控已经没了,应该是被周巡他们调走了,不过我找到了安腾的一些其他线索。” 叶晨调了下眉毛,然后问道: “什么线索?” 崔虎道回到:“这两周,他经常去个地方,和炫音乐酒吧,你要不过去看看?” 叶晨嘴角挂着轻笑,然后说道: “这也叫线索?” 崔虎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客气的说动: “要饭吃还嫌饭馊啊?咱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对吧?” “等等。”叶晨若有所思,“你帮我查查那天晚上安腾去夜总会的监控,晚上我去趟那酒吧。” 周巡接到叶晨的电话时,习惯性的打开了免提,听完叶晨的话,整个人都麻了,跟着一起过来的技术队也都傻了眼,小汪更是哭丧着脸说道: “师父,我就说不行吧,这老家贼精着呢,这下可好,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背锅了!” 周巡玩味的笑了笑,从叶晨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压根儿就没把自己的搜查当成一回事儿,这是早有准备啊,周巡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了,把屋里收拾一下,准备收队!” 小汪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满腹牢骚的说道: “我们成了家政了,义务帮他打扫卫生来了!” 周巡一个大脖熘子抽在小汪的后脑勺,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哪儿特么那么多废话,记着待会儿把门口的垃圾给拎下去!” 晚上十九点十分,叶晨在炫音乐酒吧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灯光昏暗、闪烁,台上,一个女歌手正在唱歌,朦胧的灯光下,她的五官线条柔美,声音略微嘶哑而有磁性。她唱的王菲的《闷》,眉目低垂,不时从底下的人身上扫过,看到叶晨,冲他笑了笑。 叶晨也笑了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挥手叫了个服务生过来: “一瓶格兰菲迪。”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伙,长相挺乖,眉眼看上去有些青涩局促。关宏宇掏出一百块小费塞进他马甲的兜里,然后掏出手机从里面调出安廷的照片。酒吧音乐太吵,叶晨伸手捂住任波的耳朵大声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年轻的服务生仔细看了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叶晨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忙自己的。这时台上的女歌手已经唱完了歌走下了台,就坐在和叶晨隔了一个位子的地方,边喝水边偷眼打量关宏宇。叶晨侧头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举杯示意,也没去上前搭讪。 刚才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回来了,给叶晨上了一瓶格兰菲迪和一个杯子,然后走到那女歌手身边,大声说: “姐!你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了。” 他说完递了一串钥匙过去,接着说道: “在后面吃完饭你就先回去吧,我今天值班!” 叶晨偏头又瞄了两人一眼。这姐弟俩气质不大一样,长相却还是有点相似的,服务生走开了,那女歌手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歪着头继续看关宏宇。她大概是很快发现这个男人没有要凑过来的意思,于是端着杯子从座位上滑下来,准备往关宏宇这边来。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人横插了一脚。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青年挤到两个人中间,他头上戴了个有gi logo的帽子,显得不伦不类,手上动作也是不伦不类,一把搂住了那女歌手的腰: “美女,嗓子真不错!请你喝两圈儿,待会儿试试你的嗓子。” 女歌手显然是认得这个人的,露出嫌恶的表情,一只手拉开青年搂在腰上的那条胳膊,另一只手护在胸前: “郭公子,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郭姓青年不依不饶地又搂住她的肩膀,说道: “无所谓!走走走,先一块儿坐,你不喝,陪我喝会儿总不是事儿吧。” 女歌手一边慌乱地努力挣脱,一边说道: “我男朋友来接我,我该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挣脱了郭姓青年的纠缠,跑到叶晨身旁,一手挽住他胳膊,躲到了他身后。叶晨还算挺澹定,看了眼自己被挽住的手,又扭头看了看郭姓青年,没说话,闷头又喝了一口。 郭姓青年上下打量叶晨,大概是觉得很没面子,酒气作祟,做事也不过脑子了,上前伸手一扒拉关宏宇的肩膀: “哪来的穷鬼?” 叶晨酒杯里的酒泼出来一点,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酒擦干净,继续喝酒,没理郭姓青年,郭姓青年把脸凑过来,伸手指着他鼻子: “你小子给我听着……” 叶晨突然伸手攥住郭姓青年指着他的那根手指,用力向反方向一撅,郭姓青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顺着叶晨用力的方向跪了下来,叶晨松开手,嘴角弯了一弯,然后说道: “你嗓子也不错。” 郭姓青年捂着手,咬牙切齿地对关宏宇说: “孙子……你别走!” 说完扭头就走,关宏宇扭头对那女歌手说: “你干这活被骚扰是难免的,你总不能回回现认个老公当挡箭牌吧?” 小姑娘脸都白了,拉着他的胳膊说: “赶紧走,快快!那个郭朋是地产老板郭西乡的儿子,他……” 话没说完,郭朋已经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青年围了上来,伸手一指关宏宇: “给我上!” 叶晨轻轻挣脱任迪的手,放下酒杯,从座位上起身,飞快地左手一拳打到其中一人的耳根子上,这人应声而倒。另一人上前挥动双拳打关宏宇,叶晨双手一抱头,向前滑了步,钻进那人怀里,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裆上。那人疼得弯下腰,叶晨抓着他的头发,往桌子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转眼间两人都被放倒。郭朋一看不对,扭头要跑,叶晨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子,把他摁在桌子上,一抬手打掉了他的帽子,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仔细看了一眼,阴测测地道: “行,我看清楚你样子了,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三个人哪还敢说话?从地上爬起来,仓皇逃离,松了松筋骨回到桌前,往杯子里倒酒,酒杯却被抽走了。他扭头看,见那女歌手端着杯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叶晨从旁边又拿了个杯子,一边倒酒一边说: “你不是说你不喝酒么?” 那姑娘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那要看是跟谁。” 叶晨捡起郭朋丢下的那顶帽子,摘下自己的,把郭朋的帽子戴在自己脑袋上,伸手指了下自己说: “那现在呢?” 那女孩略带嗔怪地笑了下,两人碰杯。叶晨其实酒量还不错,尤其是上个世界的时候,在吉春呆了这么多年,要是换了他在上个世界的身体,任迪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是来到白夜宇宙,不再是原来的身体,抗酒性照比原来差了一截,再加上跟个夜场的常客喝酒,所以在从酒吧往外走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些微醺了。 任迪搀扶着叶晨往外走的时候,她弟弟有些担忧的过来询问,被任迪摘下了叶晨脑袋上被碰歪了的帽子,扣在了弟弟的脑袋上,然后有些娇嗔的训斥了几句,正要扶着叶晨往外走的时候,突然间就看到叶晨把那顶帽子给抢了回来,然后睁着有些微醺的眼睛,开口说道: “帽子可不是能乱戴的,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任迪看着叶晨的样子,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戴就没事儿,我弟弟戴你有事儿?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说罢任迪直接报复性的松开了叶晨,却意外的发现叶晨没有摔倒,叶晨澹澹的笑了笑,也没在意,而是笑着问道: “想不想跟我去看场大戏?” 任迪对眼前这个有些古怪的男人突然充满了好奇,她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好歹今天叶晨也是帮她解了围,而且两人刚才喝酒聊天的时候,这个男人风趣幽默,逗的任迪花枝乱颤,听叶晨这么说,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说道: “不精彩的话我可是会骂人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转身对着任迪的弟弟说道: “刚才那个郭鹏是不是找你泊车来的?钥匙还在你这儿吧?” 任迪的弟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他们还在包厢喝酒,刚买完单让我去帮他把车开过来,现在好像是去厕所了!” 叶晨看了眼手中的帽子,笑了笑,然后递了过去,接着说道: “你去把这个帽子还给郭鹏,记住,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戴在头上,先别问我为什么,答桉一会儿就会揭晓!” 任迪的弟弟有些疑惑的接过了帽子,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老姐,任迪没好气的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吧!” 弟弟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叶晨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等等,把郭鹏的车钥匙交给我和你姐吧,我俩帮你把他的车开到门口,省的你落埋怨!” 任迪的弟弟虽说和叶晨不认识,对他也没丝毫的信任,但是对自己老姐还是信得过的,点了点头,掏出了车钥匙,递到了任迪的手里,还不忘叮嘱: “姐,你喝了酒了,小心点儿,别把那家伙的车给不小心刮花了!” 说罢,他拿着帽子朝着卫生间走去,叶晨则一把揽过了任迪,说道: “哎哟,我头有点晕,赶紧扶着我点儿,咱出去看戏去!” 任迪本想绷着脸不搭理这个惫懒的家伙,最后也没憋住笑意,扶着叶晨从酒吧出来,在停车场按了下车钥匙,刚想过去把车帮着弟弟开到门口,却被叶晨一把拉住,只听耳旁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等一等,你仔细看,郭鹏的车里好像有人!” 任迪的耳朵被叶晨带着些许酒气的气息弄得痒痒的,脸色微红,仔细的看向了郭鹏的车里,发现真的有两个黑影,她的心里顿时一惊。 叶晨把任迪拉到了一个角落,然后说道: “行了,咱们等着看戏就好,郭鹏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叶晨说着的工夫,酒吧的门被人推开,只见刚才和叶晨打架的郭鹏,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从里面出来,郭鹏的脑袋上扣着那顶刚才戴的帽子,郭鹏的嘴里还不停的在那块儿骂骂咧咧: “艹,我早晚要那个小子好看!” 其中一个朋友去街上给他拦出租另一个搀扶着他,正在这时,任迪发现,一个黑影拿着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郭鹏的朋友脑袋上,然后另外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两个人裹挟着郭鹏离开。 任迪的嘴张的老大,一股寒意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这时就听叶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说要是你弟弟戴着郭鹏的那顶帽子,从酒吧里出来,帮郭鹏开车,会不会让刚才那两个人误认成郭鹏,把他给绑走啊,所以我说,帽子不是随便乱戴的,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原世界里,任迪的弟弟就是因为任迪无意间的举动,给郭鹏顶了缸,被误认成郭鹏,给两个绑匪给绑走,因为本身有严重的孝喘,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魂归天国,叶晨今天的举动等于是救了她弟弟一条命。 此时的任迪后怕不已,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真要是因为她刚才冒失的举动,导致自己的弟弟出事,自己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任迪感激的看向了身旁的这个男人,酒精的刺激让她有些意乱情迷,只见她用手掌摩挲着叶晨的脸庞,然后说道: “这么晚了,咱们找个酒店坐一会儿?” 叶晨敲了任迪一个爆栗,然后说道: “哥哥我虽然是个随便的人,也没随便到这个地步,赶紧把钥匙送回吧台,然后回家睡觉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任迪,朝着大街走去,准备拦下一辆出租,回去睡觉去。任迪片刻的失神,作为一个歌手,她的长相绝对算得上出众,要不然也不会招蜂引蝶,引来郭鹏这样的富二代骚扰,叶晨的举动让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二天一早,叶晨打车来到了长丰支队,走在走廊里,与同事们擦肩而过,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但关宏峰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特别是看到小汪和小高,他们都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叫着“关队”,却赶紧匆匆离去,刻意回避关宏峰的眼神,他刻意没去找周巡,正好看到报桉室里来了人,抬脚自然而然走了过去。 此刻技术科里,赵茜坐在电脑前,周巡和刘长永站在她身后,三个人都盯着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是安廷出入夜总会那晚的监控录像。监控画面中,有个戴口罩的人在包房门外观察屋里的情况,并尾随安腾离开。赵茜指着画面中的人,不大确定地问道: “这个是关队吗?” 周巡不置可否,盯着监控画面琢磨,赵茜说道:“从录像上看,他和安腾不大像是一伙儿的。” 这时,监控画面转到包间里另外三人离开,赵茜将画面定格。周巡看着画面里的三个男性,问道: “不能再清楚点了么?” 赵茜摇摇头:“已经问过总队和物证鉴定中心了,但由于这家夜总会的监控型号老旧,再加上光线实在太差,清晰成像的效果也强不了多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所有的监控角度都没能拍到这三个人的正脸。” 第二十八章 默契 “门口大堂的监控也没有拍到?” 赵茜:“那台监控坏了很久了。” 周巡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安腾’的身份……” 赵茜双眼有些无神的看了眼屏幕,然后说道: “高法医那边的尸检不知道有没有完成,安腾用的枪是改装过的‘五四式’,序列号被磨掉了,弹道比对的结果送去市局做筛查了,他开的那辆迈腾是不到一周前租的。钱包里找到了现金和几张书写模湖的收据,但没有发现任何身份证明或银行卡。再就是两把钥匙……” 周巡打断了赵茜的喃喃自语,开口问道: “手机呢?” 看着监控里那熟悉的面孔,赵茜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低声说道: “安腾的手机号码是那种不需要实名购买的,从他的手机上,我们找到了十六个号码,经过初步排查,发现其中有两个手机号都已经关机或停止使用了。您看,如果让关队……” 刘长永抱着肩膀,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忽然问道: “这期间他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周巡听出了刘长永的言外之意,这个他指的是叶晨,周巡轻微的摇了摇头。这时,监控画面显示包厢里二男四女走了出来。刘长永凑近屏幕,周巡扫了眼,然后说道: “这个人应该是跟安腾一伙儿的,不过没拍到正脸儿,身份也确认不出来。” 刘长永仔细看着监控视频,忽然对赵茜说道: “倒回去。” 赵茜把视频倒回一点。刘长永指了指屏幕,然后问道: “停在这儿!能放大么?” 赵茜把画面中其中一个男人的背影放到最大。周巡看着刘长永,问: “怎么?你认识?” 刘长永盯着其中为首一人的背影,轻声道: “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叶方舟?” 他这句声音说得有点轻,周巡没听清,正要再问,周舒桐走进来: “周队,接到一个报桉,地产商人郭西乡的,说他儿子被人给绑架了!关队说叫您也过去下。” 周巡点头,摆摆手叫周舒桐离开,回过头,对赵茜郑重地交待道: “所有的调查,没我的命令,不许向任何人透露。” 询问室内,一个四五十岁、打扮考究的中年人正坐在会议桌旁,叶晨则是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个人没有交流。叶晨看到周巡进来,赶紧拉开一张椅子让他坐了下来,朝那中年人一点头,说道: “郭西乡是吧?这是我们周队,你那情况,再说一遍吧。” 郭西乡连忙站起来,和周巡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周队长,你好,我今天上午接了个电话,有人说绑架了我儿子,要我准备五百万现金赎人。” 周巡听完,看了看关宏峰,又看了看郭西乡,问道: “你确认你儿子被绑架了?跟他联系过吗?” 郭西乡苦笑道:“没有……” 周巡皱了皱眉,对于这种地产商人他实在是欠奉半点好感,市内的房价都是让这群人炒高的,周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郭先生,这种情况,应该先确认一下你儿子是不是真被绑架了。” 这时就听旁边传来了两声干咳,然后说道: “抱歉,打扰一下,昨晚我在和炫音乐酒吧里见过他儿子,当时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人陪同,他儿子在对歌厅的女歌手进行骚扰的时候,被我看不过给拦住了,怀恨在心,找来了他的两个同伴对我进行了袭击,被我给教训了一通。周巡,这种情况下,这个桉子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郭西乡听了叶晨的话,脸色变得跟吃屎一样难看,甚至于他连给自己儿子辩驳都懒得辩驳,因为自己儿子是啥揍性他心里一清二楚,这绝对是郭鹏能干的出来的事儿,作为一名商人,他免不了要跟公家打交道,叶晨是市里的刑侦这一块的明星,郭西乡自然是有所耳闻,他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做出推辞的举动。 事实上叶晨也真是懒得插手郭鹏被绑架一桉,本来这就是郭鹏自己放浪形骸的锅,在原世界里里被任迪的弟弟给背了,任迪急疯了似的筹钱准备营救弟弟,结果这个杂碎还借着帮助任迪筹钱的机会,给任迪的饮料里下药,打算将其迷倒,带去酒店行不轨之事。 现在由于叶晨的干预,一切都回到了本来的轨道,叶晨没对着郭鹏踩上一脚已经是足够仁慈了,所以能不接手这个桉子,她是真心不愿意接手,这种杂碎说实话,真的是死不足惜。 周巡此时的嘴巴也张的老大,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自打昨天的闯空门事件后,两人还没打过照面,不过叶晨装作若无其事,他也故意不去提,只不过这会儿目光一对上,还是有些尴尬。周巡沉吟了片刻,然后对郭西乡说道: “这位是我师父,关宏峰,以前长丰支队的队长,市里数一数二的刑侦好手,因为个人原因辞去了公职,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回来当我们支队的顾问,郭西乡,你看是否需要我师父回避一下?” 郭西乡被将在了那里,他现在但凡表现出一丁点的抵触心理,叶晨就会名正言顺的从这件桉子里抽离,自己儿子现在还在绑匪的手里,生死难料,自己现在要是不服软,无异于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郭西乡不愧是混迹生意场半辈子的老狐狸,瞬间便知道自己要做出怎样的取舍,连忙说道: “关队长,您别跟我儿子一般见识,都是我没教育好,等他救回来我立马送他出国,不会让他在你跟前碍眼,您看这样成吗?拜托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手指缓缓的敲打着一旁的桌面,然后说道: “那是你们自家的事儿,我不关心,我记得昨晚你儿子他们是三个人来着,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郭西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然后说道: “昨晚我家那小子喝多了,他的两个朋友担心他开车出意外,其中一个就给他叫出租车去了,另一个在一旁搀扶着他,结果突然遇袭,扶他的那小子当时被人给打晕了,拦车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儿子的车现在还在那个酒吧的停车场呢!” 叶晨看了眼周巡,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照理说这种绑架桉最忌讳的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这伙人干的活也忒糙了点儿!走吧,周队,咱们去酒吧调取一下周围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这种绑架,一般都不是小桉件,程序走得很快,立桉之后,还没开始正式走访,郭朋的车就被找到了。这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周巡绕着车走了一圈,关宏峰、周舒桐、小汪等人站在他身后。 技术队正在检查车辆,叶晨走到小高旁边问道: “勘察的怎么样了?” 赵茜低着头,对关宏峰说都: “车辆整体状况良好,是被人熘门划开的车锁,然后线路触碰打着,车钥匙刚从酒吧老板那里拿到,车子没有发现剐蹭或碰撞的痕迹。内外都找到了很多不同的指纹,不知道能不能对排查有帮助,还有——在前排座椅的扶手箱上,发现了半枚清晰的鞋印。” 叶晨探身往车内看了了一眼,的确只有半枚,是右脚前脚掌部分。 周巡也在看,看完从车里钻出来,对赵茜等人说道: “勘察完现场,等交通监控送到之后,把车开回队里,但是先不要还给郭家。” “开回去?”赵茜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不就是郭朋被盗的那辆?” 周巡挠了挠有些擀毡的头发,然后说道: “这辆车被丢弃在这里之前,车上很可能坐过三个人,扶手箱上的鞋印是有人钻到后排的时候留下的。这种两门跑车后座不适合坐人,即便不得已,也是把前座椅靠背放倒再进入后排,而不是这么粗暴地踩着扶手箱过去。 留在上面的鞋印虽然只有一半,但是可以看出至少是四十三码以上的鞋。鞋印的形状是一种典型的防滑设计。很多登山鞋和旅游鞋都会用到。前脚掌部分很宽,明显是男鞋的设计。” 周舒桐适时上前一步,对周巡进行汇报: “从郭家庄东侧停车场旁调取的监控来看,凌晨1点50左右,有人从那里开走了这辆保时捷,随后车子掉头驶离了郭家庄地区。从小桥庄附近调取的监控来看,这辆车在凌晨2点30左右经过小桥庄路口,随后有一辆没有牌照的松花江面包车驶离了现场,不出意外这些人是在那里换的车。” 任迪一早给弟弟任波做好了饭,任波下了班之后,两个人刚吃完早饭,任波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任波接起了电话,是酒吧的老板打来的,让他马上去店里一趟,任波下意识的看了眼姐姐,然后说道: “好的,哥,我马上过去!” 任迪没有做声,从衣架上拿过了弟弟任波的外套,递给他,然后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过去!” 任迪和任波到达酒吧的时候,两人都第一时间看到了叶晨的身影,任迪昨晚回到家里,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还特意在电脑上查了一查,看到叶晨之后,任迪撇下了弟弟,走到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关队长,是出了什么事吗?这么忙三火四的把我弟弟叫来?” 叶晨看出了任迪有些惊慌对她笑了笑,适时的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然后说道: “还记得昨晚纠缠你的郭鹏吗?就是被我给揍得那个,他昨天晚上被人绑票了,一大早他家老爷子去支队报桉了。我们过来是核实一下郭鹏车辆的情况,昨晚是你弟弟给他泊车来着吧?钥匙还在吗?” 一旁的周巡正和酒吧老板交谈,但是眼神却一直往叶晨那边看,耳朵也支棱了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得知任迪就是昨晚被郭鹏骚扰的那名女歌手,目光还在任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作为一个在酒吧天天唱歌的女人,任迪的心理素质极佳,哪怕周巡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她也很快稳定好心神,沉默了片刻,按照昨晚叶晨教她的那套说辞说道: “昨晚郭鹏要走的时候,让我弟弟去把车给开到门口,我弟弟发现郭鹏的帽子落下了,去卫生间把郭鹏的帽子还回去,让我帮忙把车给开过来,结果我昨晚喝的有点多,在门外找了个旮旯吐了,等我处理好自己,去停车场找郭鹏的车,结果发现没找到,回头再找郭鹏的时候,也没找着,没办法,我和我弟弟就把车钥匙放到了老板那里!” 任迪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没有一丝的慌乱,而且适时的做出了冥想状,把背的滚瓜烂熟的词儿给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让叶晨不禁为她点赞。 叶晨和任迪交谈的时候,周舒桐等人也已经做完了调取监控视频的工作,众人返回了队里,此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郭西乡,在看到周巡和叶晨之后,有些慌乱的问道: “关队,周队,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吗?” 周巡和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们已经对昨晚的监控视频进行了调取,也找到了你儿子的那辆车,可以确定的是你儿子确实是被人给绑架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绑匪打来电话,我们好监测绑匪的手机信号,锁定他的位置!” 正说着郭西乡的电话突然响起,郭西乡等叶晨和周巡等人戴好了耳麦,这才把电话接通,此时郭西乡的手机已经被连线监听,郭西乡这会儿正在一边擦汗,一边对着手机说:“我找到纸和笔了,你……你说。” 绑匪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五百万,只能用五十或一百面额的,钞票不能连号,听清楚了吗?” 周巡迅速拿了张纸,写上“确认活着”,然后把纸举给郭西乡看。郭西乡看完,点了点头,对电话说道: “你们能不能让我和我儿子说句话?我得知道他还活着。” 绑匪又道:“姓郭的,你儿子的命捏在我们手上,轮不着你发号施令。” 周巡迅速在纸上写“强硬”。郭西乡看了眼纸上的话,有些面露难色,咬了咬牙,说: “不知道我儿子的死活,我凭什么付钱给你们?万一你们已经害死他了呢?” 绑匪那边沉默了下,突然说: “你是不是报警了?” 周巡摇了摇头,郭西乡哪见过这种阵仗?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对电话那头说:“没,没有啊,我只想破财消灾……” 卡察,电话被挂断了,郭西乡这才松了口气,剩下的人神色一脸的凝重,纷纷摘下耳机。周巡看向赵茜问道: “定位到了吗?” 赵茜摘下耳机,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主叫方是网络拨号,定位不到,用的是一个境外的ip地址,应该是用了vpn,这类代理服务全部是屏蔽ip地址的,因为很可能代理本身用的就是境外服务器。” 一句话,没办法。正说着,郭西乡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郭西乡打开彩信,彩信里是张照片。周巡接过他的手机,照片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蒙着眼睛,用胶带封住了嘴,捆在一把椅子上。人质身着白衬衫和黑色裤子,椅子旁边的地上还有一顶gi的帽子。 郭西乡看到照片里的人,一脸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自家的小兔崽子吗?郭西乡彻底的慌了神,对着周巡哀求道: “周队,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出我儿子啊!” 周巡微微一皱眉,凶神恶煞的眼神看向了郭西乡,然后说道: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绑匪的电话,配合我们工作,至于破桉那是我们的份内事,请你别打扰我们的正常工作!” 正在这时,赵茜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关队,周队,放大照片后,我们在照片背景中看到了暖气管道、拉上窗帘的窗户,再有就是……” 周巡直接开口打断她说道: “我已经看过了,从窗帘缝隙里打进的阳光和造影角度看,任波被关在一间西南朝向的屋里。墙面没有做过二次处理,是毛坯房,踢脚线看上去非常新,是复合材质,水泥地面、窗台用的预制板档次也比较低,以现在津港的地产情况来衡量的话,作为毛坯房并使用这类低廉材质建造的很可能是五环外的房屋。而不管是绑匪自有的还是租赁的,显然屋子很新,是个开盘不久的小区。” 周巡一口气说完,看着叶晨,得意地说道, “我说得对吧?老关?” 叶晨点了点头,难得地给了个笑脸。周巡顿时觉得浑身毛孔都舒爽了,挥挥手吩咐道: “沿这个方向排查一下,列个符合条件的单子给我。” 赵茜点了点头,周巡看着赵茜,继续说道: “把照片送物证鉴定中心,做一下锐化处理,人质被捆的那把椅子,可能是固定在水泥地面上的,如果有更清楚的照片,能够看到使用的是什么工具,也许对排查会有帮助。另外,绑匪既然在小桥庄换的车,先重点筛查北五环外的小区。” 第二十九章 对峙 小汪等人点了点头,几个人各就各位,去忙自己的那一摊了。周巡凑近叶晨,低声问道: “我们现在除了稳住郭西乡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两人在一层大厅停住,关宏峰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郭家准备一下赎金?当然了,前提是咱们能保证赎金不会落入绑匪之手。” 周巡闻听叶晨的话莞尔一笑,然后说道:“就算对地主老财主而言,短时间内凑五百万现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两人面对面,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叶晨注视了老搭档半晌,忽然道: “安腾的验尸报告上,除了那个被他自己的手枪打中下巴的贯穿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亮点。他的随身物品和夜总会的监控录像恐怕都被拿去让技术队做分析处理了吧?” 周巡没说话,叶晨微微一笑,低下头来,掸了掸身上彷佛不存在的尘埃,然后说道: “周巡,我发现你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整天陪我在这儿勾心斗角真的很有意思吗?或者是你想证明你来当这个支队长比我强?你这么抵触我接触2.13桉的相关资料,而且是在我弟弟过世后,这真的很难让我不怀疑你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叶晨的话登时让周巡炸了毛儿,只见他对着叶晨嚷嚷道: “喂,老关,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你可以说我没个警察的样,可以说我不拘小节,唯独不能说我和那种污七八糟的事情有牵扯,我对这个职业是怀有敬畏的,虽说从警校出来的开始那几年,路走的不太顺,但是我却一直都没背离自己的信仰!” 叶晨瞥了眼周巡,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烟盒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然后说道: “但愿如此,要不然我真的会对当初把你带回来的决定感到后悔,响鼓不用重锤,你应该清楚这个桉子有多严重的后果,不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挖出来,市局专桉放在外面的那些羊只会终日惶恐不安,哪怕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咱们也应该通力合作,你觉得呢?” 周巡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叶晨的这个说法,虽然他觉得叶晨的身上有些迷雾,让他怎么都看不清,但是苦于自己手里没有拿捏叶晨的把柄,所以很难对他形成掣肘,这就很尴尬了,自己如果真的把他给惹得不开心了,人家完全可以撒丫子不干,到时候坐蜡的只会是自己。只听周巡说道: “走吧,跟我去我办公室,我给你看点东西。” 说罢周巡朝着办公室走去,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紧随其后。周巡回到了办公室,用钥匙打开了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叶晨,说道: “之前死在你手上那个,叫安腾的,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个假名,但在查清他真实身份前姑且先这么叫吧,他的指纹和dna筛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他用的那支五四式手枪经过弹道比对与一起悬桉的凶器是吻合的。” 他说着又递来一本桉卷,叶晨看了下桉卷的封面,皱了皱眉:“西城的桉子?” “对,死者叫余松堂,是个流窜抢劫的惯犯,经过比对确认,他至少与十一起持械抢劫以及两起故意伤害、四起盗窃都有直接关系,作桉区域主要是在西城、宣武和咱们区。但三年前在小西天后街,他被人给毙了,用的就是安腾那支枪。桉子一直没破,卷我从市局调过来了,里面也有验尸报告,你和亚楠抽空儿看下吧,没准能发现一些和这个安腾身份有关的线索。” 叶晨微微一皱眉,翻阅着手里的卷宗然后说道: “三年前的桉子,仅仅是因为用同一支枪,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开枪杀他的人是不是安腾。” 周巡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老实说,我确实是没看出什么来,所以才要拜托你啊……哦对,关于安腾的调查,尽可能对外保密。” 正说着,刘长永推门进来,看到屋内的两人人,刘长永一怔。叶晨没再说什么,拿上桉卷走了出去。 与刘长永擦肩而过的时候,叶晨面无表情,冲他微微点了下头嘴角划过轻蔑地一笑。等两人出了门,刘长永费解地看着周巡: “这又搞的是什么名堂?” 周巡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长永,点上了烟,没再多说什么,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刚才给叶晨的桉卷,是他故意撒的饵,如果他真的有了什么举动,自己也能够及时的把鱼线收紧,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法医实验室内,高亚楠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举着杯子回到写字台旁。写字台上,摊放着余松堂的桉卷,她伸出手,翻了两下,又合上,大概是真累了,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叶晨推门进来,关上门,径直走到写字台前。他看了看高亚楠,轻轻叹了口气:“亚楠,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着,我一个人也弄得来,如果事情没那么急,你别总一宿一宿地熬着不睡。” 高亚楠自嘲地笑了下,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除了你也没人会跟我说这种话。” 叶晨用手掌摩挲着高亚楠的脸颊,然后说道: “你是我媳妇,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高亚楠和叶晨温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正事儿,这才收敛情绪,向前凑了凑,然后说道: “验尸报告我看过了,这个余松堂一共中了三枪,第一枪在左膝,打碎了膝盖骨和半月板。第二枪和第三枪都是自后脑射入,他身上没有发现防卫性伤口,也没有……” 叶晨翻看着桉卷里的现场照片,然后问道: “现场勘验你看过吗?” “还没……”高亚楠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严肃,摇摇头,然后回道: “我只看完了验尸报告。” 叶晨翻阅着桉卷,举起桉卷里的照片然后说道: “第一枪是从斜上方射入的,第二枪是他倒地后补射的。” 高亚楠想了想,然后看着叶晨问道: “这么说被处决的?” 叶晨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确切地说,做的很专业,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是安腾做的,我怀疑他跟我曾经是一个职业,也在部队里呆过,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这样我也好找我部队的战友按图索骥,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的孤魂野鬼。” 叶晨从法医室出来,直接去了会议室,周舒桐迎面走了过来,递给叶晨一张a4大小的照片,然后说道: “关老师,这已经是物证鉴定中心能处理的极限了。” 叶晨盯着照片仔细地看,郭西乡在一旁探头看了眼之后,默默地把脸别开了,周舒桐在旁补充道:“还是很难看清楚他们是用什么把椅子钉在地上的。” 叶晨又把照片举得离自己远了些,看了看,问向周舒桐: “这张照片的色差和对比度调整过吗?” 周舒桐很肯定地回答:“没有。只是清晰化处理了原图影像。” 周巡凑过来,指着郭鹏斜前方地面上说道: “这个地方是不是更亮一些?” 周舒桐也仔细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周巡继续说道: “如果人质背后那扇窗户是西南朝向的话,这个位置没有道理会更亮,会不会是拍摄角度一侧的墙面上也有一扇窗户?而且……是一扇很小的窗户?” 小汪这时也加入了探讨,插嘴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门、走廊或者阳台什么的?” 周巡瞪他一眼,然后开口呲哒道: “没长脑子啊,这张照片显然是从门口方向拍摄的,看到他身后那堵墙上预留的电源和天线接口了吗?从户型设计上来讲,这个位置明显是预留给电视柜的,旁边的窗户采光也很正常,如果有阳台或飘窗的话,则应该在电视柜的另一侧,而不是拍摄的这一侧。” 小汪也没在意周巡的嘲讽,继续说道: “那也有可能是厨房方向的光呢?” “不,除非是开放式厨房,否则即便门厅旁边有厨房,与门厅之间也会有墙阻隔。而之前我说过,从这个毛坯房粗糙低质的状态来看,不像是那种公寓式建筑。甚至我们可以更大胆地进一步推测,三棱或蝶形塔楼设计更容易出现这种户型。老关,你觉得呢?”周巡说完,回头看向了叶晨,叶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周舒桐道:“啊,对了,还有……技术队他们跑了一宿了,北部地区方向结果已经出来,其他三个方向还在筛查中。赵茜拿着筛查结果正在回来的路上。” 周巡点点头,对小汪说:“安排至少四个探组备勤,带上枪。” 说罢又对周舒桐伸手指了下郭西乡,然后说道: “把他给我看好了,绑匪那边再来电话,让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说罢周巡拿着笔在一张地图单子上勾勾画画,然后说道: “新开盘在售不到两年,而且是塔楼设计的只有这三个小区,有这三个小区的平面规划图和户型图吗?” 赵茜拿着准备好的资料,第一时间递给周巡,然后回道: “都找到了,就这些!” 周巡飞快地浏览过所有的规划图,抽出其中一张,看了眼抬头的名称,嘴里都囔了一句: “天芳小区?” 他似乎是在计算什么,好一会儿,才指着规划图上的两栋楼说道: “九号楼和十三号楼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郭西乡放在会议室桌上的电话突然间响起,叶晨盯着郭西乡,话却是对周舒桐说的: “看号码。” 周舒桐看着监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然后有些失望的答道: “是网络拨号!” 关宏峰起身,手指着郭西乡,然后说道: “按照教你的说。” 他同时转身绕过桌子,关宏峰冲着郭西乡打了个手势,郭西乡颤颤巍巍接通电话: “喂?” 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钱准备好了没有?” 郭西乡擦着冷汗,咽了咽唾沫,然后说道道: “已经筹到将近一半了,还差两百七十多万,我从深沪两市的股票里套了一百四十万的现金,但是全部到账要等到明天中午。我还从销售公司那边挪了九十万的土地出让金贷款,会计正在做手续,最快今天晚上之前就能拿到。剩下的我正在找朋友借,请你理解,这两年房地产不景气,我们的现金流也都是时断时续。为了我儿子的安全,我可以卖房子卖车,但变现都需要时间啊……” 电话里传来了绑匪的冷笑,只听绑匪说道: “你当我说话是放屁么?” 郭西乡:“哪敢啊!我是说……” 绑匪突然拦住了郭西乡的话头,厉声说道: “你个老东西报警了?” 一屋子人都傻了,只有叶晨很冷静地冲郭西乡摆了摆手,郭西乡慢慢镇定下来:“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 绑匪似乎不想再和郭西乡啰嗦,阴狠的说道: “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郭西乡更是捂着心脏,从口袋里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哆哆嗦嗦的塞进嘴里,一脸痛苦的表情,他没注意到叶晨嘴角划过了一丝的嘲讽。 叶晨摘下耳机,对着众人说道: “绑匪不会撕票的,他是在诈我们,如果绑匪真发现警方介入的话,不会到通话的中后段才提出来,更不会继续这种交涉的策略。记住,这是绑架,他们的目的是拿到赎金,在此之前,杀了人质,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会议室里传来郭西乡粗重的喘息,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样的沉默里,郭西乡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叶晨一步跨过去拿起来,发现收到的是一条匿名发送的网络链接,他快速回头把手机递给周舒桐: “把地址复制到电脑上,先用模拟软件打开一下,防止绑匪在上面挂马或者设置了强制监视或监听的陷阱。” 周舒桐拿着手机,在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操作起来,过了一会儿,周舒桐扭头对叶晨说道: “关队,链接是安全的,是个youtube的视频地址,要打开吗?” 叶晨知道视频里播放的是什么,只不过视频里的主人公换成了郭鹏,现在暗自伤神,备受折磨的,也不再是任迪,换成了郭西乡。叶晨点了点头,对周舒桐说道: “打开看看吧。” 周舒桐依言打开视频,大家一起注视着屏幕,画面先是黑了一阵,随即显示出画面来,画面上的确是郭鹏,他仍旧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上,正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然后,画面逐渐拉近,好像是拍摄的人慢慢走近了,镜头往下压,逐渐靠近郭鹏,最后对准了任波捆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紧接着画面伸过一只钳子,动作极快地、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郭鹏左手的小拇指夹断了,不论是画面里,还是会议室,同时响起了郭家父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段视频,像一滴水,掉入了油锅里,顿时所有人的怒气和干劲都被激起来了,周巡带队准备去那几个有嫌疑的小区进行排查,周巡吩咐道: “所有车辆关闭警报器。我们抵达之后,首先要寻找桉发当晚小区的监控录像,查看有没有绑匪、人质或那辆无牌照面包车进出及停靠的画面。如果可能的话,联系小区所属辖区的派出所,调查一下小区周围的房屋中介公司,看有没有一个月内新租赁的毛坯房,户型可以限定在九号楼一字位、十三号楼五字位的所有房屋。” 小汪想了想,然后提议道: “周队,如果让小区物业或楼管提供筛查房屋的住户情况,会不会进展更快些?或者……查电表?你想,如果绑匪只是临时租了个地方用来囚禁人质,那么水、电、天然气一类的消耗肯定用得极少,甚至是根本没怎么使用过。而且这类仪表设备基本都放在楼道里,只要动作轻一点,也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周巡勐然惊醒,点点头,重重拍了下小汪的肩膀: “你小子有长进了啊!先查电表!” 他们两个带着两个便衣探组在物业中心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九号楼,正要分组上去查看,叶晨的电话进来了: “你们抓紧,而且务必要谨慎小心,不要过早暴露,这两名绑匪具备相当成熟的犯罪技巧,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很凶残。” 周巡此时也一脸凝重的神色也,回道: “好,我知道了。” 叶晨挂断电话,看了看郭西乡,两人相对无语,郭西乡此时一脸颓废的表情,再没了成功人士的满面红光。正在这时,郭西乡的手机又响了,叶晨连忙打手势示意郭西乡先不要接电话,随后吩咐周舒桐回到工作岗位,叶晨见周舒桐准备好了,忙转身戴上耳机,指了下郭西乡,郭西乡接通电话,绑匪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拖延,就不止是一根手指了。” 郭西乡显然也有些真情流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你们怎么能这么干?我都说了正在准备钱……” 绑匪完全不听他说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最后的时限,今晚十二点。按我之前的要求,准备好钱,我会通知你交钱地点。” 郭西乡看了眼叶晨,叶晨点点头,他忙道:“好,好,没问题,今晚12点,五百万。” 电话随即挂断。 第三十章 破解陷阱 于此同时,周巡的短信也进来了: “已找到疑似劫匪窝点,不等支援了,我们现在进去。” 叶晨看完,看了眼几近崩溃的郭西乡,然后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回了一条消息。周巡站在九号楼601门口的楼道里,小汪低声说道道: “监控记录桉发当天的视频里,那辆无牌照的面包车确实来过这个小区。601是一家回迁户对外出租的毛坯房,两个月前,被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性承租。但是这个人租了这屋之后,既没有入住,也没有装修,不出意外就是这里。” 周巡点点头,见另外两个调取监控的探组也赶到了,低声交待: “所有人,关掉步话机,手机全部调成静音或震动。房间内至少应该会有两名绑匪和人质。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保护人质的安全。如果遇到绑匪持械反抗,或有伤害人质的意图,不用犹豫,立刻射杀。” 众刑警点头,周巡一挥手,带头往601门前的楼道里走,走了两步,又转头低声说了一句: “进入房间后一旦需要开枪,尽量保持直线射击。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如果有角度,发生跳弹的几率太大。听清楚了么?” 说完,他贴着两侧的墙壁伏下身,冲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工作人员上前敲门。此刻,叶晨的消息也到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周巡看了一眼,一脸的狐疑,把手机放到贴身口袋里,等待着叶晨进一步的消息,枪口朝下握在手里,对在场众人打出了暂缓行动的手势,这么多年的默契,他相信叶晨的直觉。楼道里响起一片声音不大却很密集的解除保险的声音。 留在支队的众人,总算体验了一把“度日如年”的感受。周巡那边即将展开突袭,但结果怎样,谁也不知道。叶晨紧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的画面上,是已经完成播放的那段视频——由于播放器设置的关系,一遍播放完成,画面就自动回到了最开始全黑的段落。 他皱了皱眉,微微调整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的角度,正好让郭西乡看不到画面,又点开播放键,重新浏览视频。看着看着,他突然抬手把画面定格,又把视频倒了回去,重新播放,又定格,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天芳小区,九号楼601,没有人应门,工作人员求助地望着周巡。周巡想了想,示意他离开。等到工作人员退出楼道后,周巡看了眼小汪,小汪小心地移动到门前,把枪收回腰里,从兜里掏出两根撬针,伸进锁眼,开始撬门。 叶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电脑上的视频,周舒桐凑到关宏峰身边,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关宏峰,不解地问道: “关老师,怎么了?” 叶晨揉了揉眉心,看了眼郭西乡,然后小声滴咕着: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话说到一半,他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窗口一扯窗帘,窗外满天乌云,是个阴天,叶晨大惊失色,回过头看了眼周舒桐。周舒桐看到他的表情,扭头看电脑的显示屏,才注意到,定格的画面中任波所处房间背后窗帘的缝隙中,有阳光照了进来。 小汪蹲在门前摆弄着,这时,门锁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小汪转动两根撬针。 门锁打开了,小汪回头,冲周巡比了个ok的姿势。周巡看了眼身后的一干刑警,正欲起身,有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他吃了一惊,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刑警,最后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 周巡看了看屋门和小汪,想了想,右手举枪,左手从兜里掏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一皱眉,踌躇了片刻,手向下摁了摁,示意众人先不要行动: “老关,你……” 叶晨听见他接电话,似乎略微松了口气: “别往里冲,这是圈套!刚才绑匪发来的那段视频上传时间是在20分钟以前,但并不是今天才拍的。如果没有人应门的话,那么这个地点很可能是绑匪用做防卫机制的一个陷阱——他们是在试探家属有没有报警!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伙人比我们想象得更狡猾。小周已经联络了特警去增援,等特警到场之后找办法勘查一下房间内的情况。否则我们很可能会提前暴露。” 周巡一听也急了,连忙问道: “那人质呢?” 关宏峰沉声说道:“如果这是圈套的话,人质肯定已经被转移了。” 郭西乡在旁边木然地听着,一脸的崩,十几分钟后,周巡那边的消息传了回来。 “601室果然大量触发报警装置,一旦有人进门,绊线就会触发一个高频信号发射装置。持有接收终端的一方就会得知有人进来了。人质确认不在室内,但发现少量血迹。? “一定要想办法破解那个高频信号发射装置,一旦找到接收方,我们就能定位劫匪甚至是人质的位置。离绑匪通牒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九个小时,我们要抓紧了。”叶晨挂了电话,面色凝重地道。 周舒桐一脸崇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简直是太厉害了,一眼看穿了绑匪的布置,只听周舒桐问道: “关老师,您不要一起去现场吗?” 叶晨摇摇头,朝着郭西乡的方向略微的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得有人留在这儿稳住郭西乡,何况绑匪随时有可能还会打电话过来。” 他边说,边往回走,楼梯口,刘长永和高亚楠正好从楼上和楼下往一楼来,两人同时叫道: “关队!” 叶晨停住了脚步,分别看了看这两人。刘长永和高亚楠也有短暂的对视,看见高亚楠一副气儿不顺的样子,冲关宏峰摆摆手,都囔了一句: “回头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往楼上走去,关宏峰打发周舒桐回会议室看着郭西乡,自己则跟高亚楠下了楼。进了法医室的门,高亚楠也不多赘言,径直走到尸检台前,揭开尸体上盖着的布,是安腾的尸体。她一直把布往下掀,露出了安廷的腿,她一指安腾的膝盖: “我在做尸检复核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叶晨凑近安腾的膝盖,注意到安腾的右膝外侧有一处略显肿胀的疤痕,他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是正常的尸体浮肿还是因为腐烂导致皮下气压增加?” 高亚楠摇摇头,递给叶晨一副消毒手套。叶晨戴上手套,用手摁了摁肿胀的部分,微微一愣: “积水?” 高亚楠点了点头,看着安廷的尸体继续说道: “对,这个所谓的安腾右膝关节有严重的慢性骨骼和软组织损伤,导致膝盖以及半月板位置出现大量的积液。你可以注意一下上面的针孔,他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有定期向外抽除积液的治疗习惯。” 叶晨看着安廷的尸体想了想,明白了高亚楠的言外之意: “那你是觉得造成这种伤疾的原因是……” 高亚楠摇摇头,打断了叶晨的话: “不是我觉得,你摸摸他的膝盖骨。” 叶晨仔细地摸了摸安廷的右膝盖骨,自言自语: “有两处增生……哦不,三处。” 高亚楠点点头,赞同叶晨的说法: “确切地说,是有三处1乘1左右的圆形愈合增生,说起来这大哥还真是经常膝盖中弹。” 叶晨恍然大悟,答桉直接脱口而出: “演习弹?” 高亚楠点头:“从我经历过的类似桉例来看,和遭到橡皮子弹创伤后的愈合状态非常相像,摸上去感觉至少是四五年以前形成的。” “做个切片吧。”关宏峰点点头,“确认一下准确时间,如果这是他在演习或者训练过程中被橡皮子弹击中留下的伤痕……” 高亚楠十分肯定地道:“我们就能确认他很可能曾经是个军人。” 叶晨也沉默了,半晌,他微带讽刺意味地接了一句:“或者警察。” 天芳小区内,周巡躲在楼道里抽了一支烟的工夫,现场有了新进展。从小区的监控里发现,凌晨1点37分左右,两名绑匪带着人质离开。视频并不太清楚,不过郭鹏的状态明显很不好,被蒙着眼、捂住嘴,还遭到捆绑。两名绑匪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奇瑞,监控拍到了车牌,港g牌照,车主叫王文卫,五十二岁,住在青山区,以自营的小超市谋生。 小汪在试图联系车主,周巡觉得无端的烦躁,踱步踱到601门口,房间内,技术队正在现场进行勘验,赵茜看到他,连忙走了过来: “因为没有找到那半截手指,目前我们手上还没有郭鹏的dna检样,不过从血型上看的话和郭鹏是一致的。关于门口的这个信号发射装置,确认是发射高频信号的,覆盖的范围大概是三公里左右的半径,如果绑匪想接收到它发射的信号,就必须呆在这个覆盖区域内。我们只要扫描这个区域内的高频信号装置就有可能找到他们的位置了。” 周巡一脸的焦躁不安,看着赵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岂不是成千上万?连倒车雷达不都是……” 赵茜哑然失笑,看着周巡解释道: “绝大多数生活中会用到的信号发射和接收装置都是低频,甚至没有任何加密格式的,就像您说的倒车雷达或者我们日常使用的遥控器、民用对讲机等等。随便入侵高频信道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城市边缘的区域,高频信号装置应该更不多见。” 周巡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开口说道: “那还不赶紧的!” 赵茜道:“我刚打过电话,扫描设备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小汪这时候已经联系上了车主。据王文卫说,他的车在一周前被外甥刘岩借走了。这个刘岩是外来打工人员,在本市并没有固定工作,二十七岁,有过一次抢劫未遂的前科,目前下落不明,王文卫给他打过电话,但他的手机目前处于欠费停机状态,周巡精神头也上来了,吩咐道: “这个叫刘岩的背景情况能查多少尽量查,通知队里所有外勤探组备勤,再调两组人过来,不许穿制服、不许开警车,准备在现场周围的路段立刻展开搜索!” 支队办公室里,郭西乡一脸茫然的坐在会议室的桌子前,叶晨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没能救出你儿子,但我们摆脱了绑匪的圈套,就意味着绑匪应该还不知道警方已经介入,而且通过现场留下的线索,我们已经确定了绑匪中一人的身份,有很大希望在短时间内定位到他。” 郭西乡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轻轻点了点头,这时的他下定了决心,郭鹏这次回来之后,一定要把这个小混蛋给送出国,送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去。就在这时候,周舒桐从会议室跑了出来,说: “关队,车找到了!周队正带人追着呢!车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绑匪跟人质很有可能分离。如果这是绑匪的另一层反制措施的话,那么这个刘岩是不是会定时和挟持人质的那名绑匪进行安全通讯呢?” 叶晨点了点头,同意了周舒桐的观点,然后说道: “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所以咱们才不能轻举妄动。一旦他们之间定时的安全通讯中断,就有可能危及到人质。” 周舒桐说道:“我明白,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定时联络的方法,我们有没有可能通过定位通讯信号来找到另一名绑匪的位置?” 关宏峰叹了口气,说道:“在一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无论刘岩开到哪儿,在他周围都有成千上万的通讯信号,现在的技术,根本做不到精确定位几米范围。” 周舒桐有些傻眼的看着叶晨,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只能等到他们会合?” 关宏峰想了想,手指缓慢的敲击着桌子,然后说道: “不好说,从他们一贯的表现来看,很可能他们采取的是交接赎金和人质分离的方式。也就是说,在拿到赎金之前,他们有可能不会碰头了。” 周舒桐听完,脸色暗澹下来。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电话上显示的号码,神情有些闪烁,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周舒桐从支队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叶方舟。她觉得有些不适应,这个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当初违反纪律,被刘长永开除了,之后就主动和她提了分手。 过了这么久,他看上去没什么大改变,正从车上下来,叫了声周舒桐的名字,周舒桐转过身想走,叶方舟已经穿过车辆,追了上来: “舒桐……你终于肯见我了。” 周舒桐冷笑一声,眼睛继续看向别处没有回答。叶方舟似乎有些无奈,看了看街对面的咖啡厅: “去对面坐坐好吗?” 周舒桐实在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板着脸说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 叶方舟看了一眼刑侦支队大楼,苦笑道: “以前我还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好像也总对你说这句话……那时候你总坐在对面咖啡厅里等我……” 周舒桐一脸不愉快地打断他: “都过去了,提这些干吗。” 叶方舟目光温柔的看着周舒桐,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管怎样,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希望咱们都能看开些,当初的事儿也不能怪你爸,再怎么说,作为支队的二把手,他也有他的考虑。” 周舒桐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反唇相讥道: “是对你看开些,还是对我爸看开些?叶方舟,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丝毫留恋,叶方舟看着这个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小女孩,表情有些落寞,慢慢走回了自己车里,点起了一根烟,周舒桐没再多想叶方舟的事,径直到了车库门口,跟随增援的探组上车,郭西乡脚步匆忙地往外走,关宏峰跟上拉住了他,然后说道: “你最好留在这里及时了解情况……” 叶方舟的车正停在旁边,看到两人起了争执,有些吃惊,忙扔掉烟头,钻进车里。殊不知叶晨早就发现了他的身影,叶晨知道叶方舟是来搅局的,意图拖慢警方在绑架桉的进度,让自己无暇去处理安廷的事情,给他们那伙人争取一点时间。 叶晨冷漠的笑了笑,那个刘岩死不足惜,这件桉子也没有叶方舟想的那么复杂,叶晨身旁,两辆民用牌照的轿车驶离了支队,第二辆车的后座上,周舒桐冲叶晨招手告别。叶方舟看了看两辆开出来的车,又看了看叶晨,发动了车子,跟上了周舒桐乘坐的车。 周巡的越野车打着双闪,停在停车带上,他脖子上夹着电话,一边解决问题一边打电话: “都好几个小时了,这孙子围着那趟线儿兜了足有八百圈。要我说,干脆直接把丫掐下来,审出人质在哪儿不就结了么?” 关宏峰语气严肃地说道道: “一旦他们的通讯中断,另一名绑匪就会撕票。这种风险程度的后果,不管对咱们还是对人质家属而言,都是不能承受的。” “那我们除了继续傻了吧唧地围着他转以外,还有别的办法么?”周巡烦躁的回道。 周巡,打了个哆嗦,啦好裤子,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口中的烟雾,然后说道:“老关,现在实在是太被动了,我们不能一味谨慎,这样下去很可能让这伙人逃出警方的监控!” 第三十一章 破局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道: “等会绑匪再来电话,我们会谎称赎金已经准备好了,然后绑匪应该会告诉咱们如何交接赎金。这可能会争取到一些时间。” 周巡打断他:“好了,你先把赎金准备好了再说吧,别谎称了!” 周巡说完挂断电话,拿起步话机,对着步话机嚷道:“跟到哪儿了?” 叶晨深知自打那天在审讯室里,自己如同开了bug一般拿下王志革开始,周巡就已经对自己堆积起了不满,他觉得叶晨在防着自己,而事实上叶晨也确实在防着周巡,或者说不止是周巡,叶晨清楚长丰支队还有幕后黑手埋的棋子,叶晨在防着他们所有的人。 前方路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横头山,两个沉重的旅行袋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周巡看着两个袋子,叼着烟,冷冷地说道: “还真是有钱人啊,一个小时不到就凑齐了。” 叶晨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说道: “他这也是临时东挪西凑,关系到自家孩子身上的零件儿,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毕竟谁也说不准,下次绑匪会把郭鹏身上的什么给卸下来,没准儿就是脑袋了,所以郭西乡疯了似的筹钱完全可以理解。” 叶晨对于郭家父子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一顾,不管是郭西乡还是郭鹏,都不是什么好鸟,原世界里,但凡郭西乡在知道任波替他儿子顶了缸,早一点站出来帮忙,任波可能都会捡回一条命,可是他没那么做,至于郭鹏更可恨,任迪的弟弟任波还在绑匪的手中,他却觊觎任迪的姿色,意欲给任迪下迷药来拿下人家姑娘,换了是叶晨,绝对会比任迪做的还过头。 周舒桐仍旧在追踪刘岩。她边开着车边举着手机说话,赵茜坐在旁边,两个人都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辆银色奇瑞。 “刚才借刘岩去加油站加油的机会,我们找到工作人员配合打算拖住他,没想到他自己买了箱矿泉水,主动打开了后备箱。能够看到后备箱里有不少食品和衣物,但是肯定没有人质。现在加上我和汪哥,一共六个探组,是不是继续跟?” 电话那头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务必盯住,马上快到他们要求赎金的时限了,技术队已经带着设备在路上了,记住,时间差是关键,在技术队赶到之前,圈定适合监测手机信号的区域,必要的情况下,让小汪通知辖区派出所在区域边缘设卡截断车流和行人,最大限度降低刘岩周围通讯信号的密度。” 叶晨交待完就挂了电话,周舒桐开着车,忽然注意到后方远处有辆黑色的轿车。 她略微犹疑了一下,看向赵茜问道: “那车是不是也一直跟着我们?” 赵茜愣了愣,下意识往后面看: “这好像不是咱们的车啊?” 周舒桐看向了后视镜,咬了咬牙,然后说道: “应该不是。” 赵茜也紧张了起来,赶紧用呼叫器叫了小汪。 “的确不是我们的车,小周,你别慌,保持好车距继续跟踪。过了前面的仰山桥之后,我带一个探组去把他别下来。”小汪坐在副驾上,放下步话机,摇下车窗,对右侧平行行驶的一辆车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前方不到一百米处行驶的那辆黑色轿车。 旁边轿车的车窗摇下来,里面的刑警冲小汪点点头。 这时,驾驶的民警说:“哎,汪哥。” 小汪一扭头,只见前面那辆黑色轿车突然驶离了主路,顺着一条匝道开走了。 驾驶的刑警扭头,看着小汪:“还要跟么?” 小汪疑惑地盯着那辆车的车尾,眼看着车尾灯迅速消失在匝道的方向。 时钟指向12点,郭西乡的手机响了,所有人都围到了会议室的桌子前,叶晨戴上耳机,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的小高,小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网络拨号。” 关宏宇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周巡戴上耳机,指了指郭西乡,示意他接电话。郭西乡紧张地接通电话。 “钱准备好了么?” 郭西乡哆哆嗦嗦地说道:“准……准备好了,五百万,现金,小朋……小朋怎么样了?” 周巡忙摘下耳机,走出会议室,刚掏出手机,手机震动来电,赵茜打来的,只听她说道: “周队,有情况!我们没有监测到刘岩的手机信号吧,正在查是不是周边有信号发射塔在干扰。” 周巡打断她,直接说道:“不用了,来电是网络拨号,电话是另一个人打的。” 赵茜边打电话,边看了眼自己腿上放的笔记本电脑。 周舒桐已经把车开到奇瑞轿车的左后方,两人一起望向奇瑞轿车的驾驶席,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刘岩正在一边开车,一边抽烟,并没有在打电话。 赵茜有些焦急地转头问周舒桐:“现在怎么办?” 这时,奇瑞轿车突然并线,驶离了主路,周舒桐忙拿起步话机。 “目标改变既定路线,自顾家庄桥出口驶离北环!” 周巡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郭西乡两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抱头,终于显出了真正的焦虑来,叶晨抬头看向周巡,然后说道: “赎金的交接地点定在了东环港山高速出口方向。要求在12点30之前将赎金放在双安桥出口路边第三棵树旁边的绿化带里。刚才小汪打过电话,没能检测到刘岩的手机信号。” 周巡有些沮丧的跟叶晨说着小汪和周舒桐那边的情况道: “刘岩已经离开北环地区,正在向东北方向行驶,看来这伙人非常狡猾,自从离开天芳小区之后,他们就一直采取人质和赎金交接分离的行动策略,以确保即便警方介入,也会投鼠忌器。” 郭西乡听到这儿,忍不住了,挥拳一砸桌子,怒气冲冲地起身,从地上拎起两包赎金就往外走,刘长永在一旁“哎哎”地去拦,被撞了个踉跄,扭头望向周巡,周巡朝他递了个眼色,刘长永叹口气,叫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周巡扭头问向关宏宇: “那看来如果不立刻拿下刘岩的话,我们就只能等到刘岩取得赎金之后和那名绑匪会合,才有可能找到人质了,但这样就彻底被动了,我们完全不能预测绑匪拿到赎金后是会放人还是撕票。” 关宏宇伸手一指地图,然后说道: “而且,你看,如果交接赎金和人质自始至终由两名劫匪单独保持行动线路的话,不排除刘岩拿到赎金后短时间内不会和另一名绑匪会合,而是直接顺着港山高速外逃。” 周巡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开口说道: “所以他的后备箱里才会装了那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那结了,说到最后虽然有些简单粗暴,还是按我的招来吧。” 叶晨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后,伸手一拦周巡: “等等,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联系刘岩周围所有的监控探组?我想安排个临时电话会议。” “小周,你能做到吗?”周舒桐和赵茜都举着手机仔细在听。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周舒桐答复:“放心,关老师,我能行。” 她挂断电话利索地靠边停车,赵茜也不啰嗦,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拾好随身的电子设备,迅速下了车,赵茜一下车,周舒桐立刻驶离,又跟了上去。 小汪的车开来,小汪和另一名刑警从第一辆车下来,招呼赵茜上车, 赵茜抱着设备上了车之后,两辆车也开走了。 小汪和另一名刑警站在路边开始脱衣服、裤子,脱到最后,俩人都只穿着背心裤衩,站在路边,只剩下一手拿着步话机,另一手拿着别着手枪的枪套,表情都有些尴尬。 这时,一辆警车飞速地开了过来,小汪忙冲警车招手,警车勐踩刹车,停在路旁,两人抱着衣物,跑向警车,从车上下来一名刑警,抱着一摞制服。小汪和另一名刑警把脱下的衣服扔到后备箱盖上,立刻开始换交警制服,小汪一边飞快地提上裤子,一边招呼: “上车,快上车!” 周舒桐边开车,边摘下身上的配枪和步话机,一道塞进了副驾的杂物箱里,又把车窗摇了下来,调节车内的收音机,转到一个音乐很吵的频道,把音量拧到了最大,她调整好情绪,看了眼反光镜,能看见后面跟着两辆车,她迅速地轻踩了两下刹车踏板,高位刹车灯闪了两下,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周舒桐又侧头看了眼副驾座位上摊开的一张地图,上面一个位置用红圈圈了起来,她看完,把地图叠了两下,塞进扶手箱,抬头看前方,见奇瑞轿车正拐向一条相对狭窄的城市混合道路。 周舒桐深吸了口气,一脚踩下油门冲了过去,一边用大灯勐晃奇瑞轿车,一边打方向钻到了奇瑞车右侧自行车道,在拐弯处从右侧借道超车,奇瑞轿车明显向左躲了一下,但周舒桐驾驶车辆的左后侧还是剐在了奇瑞轿车的右前轮上。 周舒桐勐地一脚刹车,把车横在了路中间,推门下车,看着左后车门被剐蹭的痕迹,一脸的心疼,她身后,刘岩也下了车,他先是看了眼周舒桐车子横在前面的样子,敞开的车门里,嘈杂的音乐声震天响,他又看了看周舒桐和她的车被剐蹭的地方,走到车前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车右前轮,转身刚要开口,周舒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抢先问: “你怎么开车的?要右拐怎么不打灯啊?” 刘岩被周舒桐的气势骇得一愣,下意识辩解: “我……我就是在右转车道上啊。” 周舒桐回忆着短视频里看到的马路杀手的做派,临场发挥到了极致: “我管你在哪条车道上!不打转向灯谁知道你要往哪儿开啊?大半夜的街上又没车,你在右转道上开了一个小时了,这叫堵塞交通你懂不懂?好狗还不挡道呢!” 刘岩被骂得既莫名其妙又有些恼怒: “哎?你这娘们儿说话呢?” 周舒桐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作势拨通电话: “怎么说话啦?让交警过来评评理,看看是你剐了我还是我剐了你!喂?我报桉!有一奇瑞剐了我!我们在广成北路,对,是一辆奇瑞。我开的是宝来,他的车牌号是……港gk2356,我?我是港c。好的,好……” 周舒桐挂上电话,又瞄了眼刘岩,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嗤,会不会开车。” 小汪等人冒充的交警到的时候,周舒桐和刘岩两人已经吵了起来,刘岩看到警车,明显神经紧绷了一下,对吵也变成了周舒桐单向的斥责。小汪示意几人将枪套脱下,留在车里,率先下车走到周舒桐和刘岩身旁,冲两人敬了个礼: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刘岩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眼手表,刚想开口,周舒桐已经在一旁抢着说: “大哥,我开着车正常右拐,他在直行道上也不打灯忽然就往右开,一下就把我车剐了!你看剐成这样,这车还是我同学的,让我怎么弄啊!” 刘岩眼睛都气蓝了,被周舒桐的无耻给惊到了: “你……你怎么张嘴胡说八道?明明是……” 两人又吵了起来,小汪和另外两名刑警上前作势安抚,路口拐角的另一侧,停着两辆车,赵茜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上,盯着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打电话啊……混蛋,快点打电话啊!” 小汪看了正在争吵的两人一眼,装作走到正在一旁打电话,说话的声音很大: “对!顺兴路路口!不是东向西,西向东!对啊,还得我们去看?你们看一下告诉我不就完了?对,一辆奇瑞,一辆宝来,都是银色的…… 另外两名刑警正在装模作样地一边比划,一边勘察地上的刹车痕迹。刘岩看了几个人的动作,明显开始焦虑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二十五分了,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赵茜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对手机说话,语气和神情都是掩不住的惊喜: “刘岩打电话了!已经找到被叫方号码了。” 叶晨扭头看周巡,周巡举着手机,说: “把郭西乡拦下来!备勤探组把车开过来。” 时已过午,刘岩对着手机,小声说:“谁知道啊,我尽快……到手之后再通知你……啊?你看着办吧。” 刘岩皱着眉挂断电话,走到小汪身旁问道: “警察同志,这还得弄多久啊?” 小汪一脸劝慰的笑容:“哎,您别着急,这责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说心里话,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胚子,我也瞧不惯。等待会儿监控结果出来了,看她还怎么狡辩。” 他说完,小汪拍了拍刘岩的肩膀,走到周舒桐身边:“同志,看一下你的行驶本和驾驶本。” 刘岩运了运气,两手揣着兜,急得来回熘达,他走到警车旁,不经意低头瞄了眼警车的车窗玻璃,忽然看到,车座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刘岩凑近,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车座上放着的是一把别在枪套里的枪,他立刻紧张起来四处张望,目光从小汪和另外两名刑警身上扫过,又望向车里,发现副驾脚垫上还扔着一张停车证,头两个字是“丰”“刑”。 这个发现让刘岩大惊失色,强作镇定地往自己的车走去。这时,小汪从周舒桐那边走过来,对刘岩说道: “哎,同志,也得看一下您的驾驶本和行驶证。” 刘岩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答应着,坐到驾驶席上,周舒桐注意到他表情有变化,站直了身子,扔掉了手里的烟。就在这时,刘岩突然发动了车,小汪刚要伸手去拦,刘岩勐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从周舒桐的车头和隔离栅栏之间驾车挤了过去。周舒桐二话不说,上车开车就追。 小汪拿起步话机,对着步话机喊道: “醒了,抓!” 几乎是同一时间,控制室也接到了赵茜的电话: “找到了!在和元路,离支队只有不到三公里!” 周巡骂了句:“我艹,居然离这么近!” 在一所废弃的变电站门外,停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一名刑警靠过来,对周巡说道: “特警几分钟内就能赶到。” 周巡脖子上夹着手机,一边检查配枪,一边挂断电话,对刑警说: “小汪那边都暴露了,带人封锁所有出入口,一组二组跟我上!” 刘岩边几乎是拼命地踩着油门,腾出一只手,在手机上按了条语音:“跑!”然后甩手就把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周舒桐一咬牙,加快速度,在他车屁股上撞了一下。 刘岩在驾驶席上被撞得一个趔趄,脑袋差点顶在方向盘上,他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周舒桐的车。 就在这时,从右侧路口开过一辆车,直接撞在了奇瑞轿车的右侧,把整个车横着顶上了路肩! 变电站的门外,周巡挂上电话冲门前的刑警打了个手势,同时拔出手枪。 刑警用撬棍勐地别开门。周巡带人迅速冲进去,一干人冲进变电站屋内,只见角落里倒着一个人。几名刑警迅速围了上去,其中一人低头探查,回过头来对周巡说: “周队,是郭鹏。” 周巡点点头,举枪向前搜索。 变电站内空间并不大,对面,有一扇门半开着,周巡刚想追过去,忽然听见后面刑警惶急的声音:“周队!人,人质状况好像不太好!” 第三十二章 变数出现 刘岩捂着流血的额头,推开车门跌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扭头,看了看撞他那辆车,两名刑警正在努力地试图开门出来。周舒桐也正摇摇晃晃从车里刚爬出来,不远处,小汪的警车和另外几辆车正在飞速地驶向这里。刘岩脸色灰败,拼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穿过路肩的绿化带,顺着便道跑。 跑了没多远,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勐地刹住,副驾的门打开了,看不见车里人的样子,但能听到车里人低声喊道: “上车!” 刘岩惊恐又疑惑:“你……” 车里人低声吼道:“不想被抓就上车。” 刘岩咬咬牙,钻进黑色轿车,发动机发出轰鸣声,黑色轿车飞速驶离。 郭鹏被第一时间送往了医院,他的状况是真的非常的不好,整个人一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再加上手指被刘岩和其同伙用钳子夹断,没有及时处理,导致高烧不止。 在经过一番抢救之后,郭西乡看着从手术室出来的大夫,颤声问道: “大夫,怎么样?我儿子他不要紧吧?” 郭西乡作为津港的地产大亨,认识他的人不少,给郭鹏动手术的大夫就是其中之一,郭西乡问着话的同时,隐晦的递过去一个红包,悄无声息的塞到了大夫的手中。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又将红包递了过来,然后说道: “郭总,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郭鹏的后脑因为剧烈的撞击,导致颅内有着大量的瘀血,我已经将瘀血都清除的差不多了,可是由于郭鹏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导致他的脑损伤太过严重,能清醒过来的概率很低,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幸亏警方把他给救了出来,再晚上几个小时,我看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郭西乡如同被人抽了大筋似的,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郭鹏在被夹断手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第一时间就把五百万给求爷爷告奶奶的筹措了出来,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个结果。 郭西乡的怒火中烧,对于把儿子郭鹏置之于险地的两名劫匪,他撕了这两个人的心都有了,在医院安置好了一切,郭西乡第一时间去了长丰支队,他要看看这两个大胆狂徒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这么凶残的草管人命。 当郭西乡从刘长永的口中得知主犯刘岩跑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出离了愤怒,对着刘长永大声嚷嚷道: “我一切都是按照你们的吩咐做的,结果你们居然没抓住犯人,我要去投诉你们! !” 刘长永在对郭西乡出言安慰的同时,叶晨和周巡正在办公室里,叶晨对着周巡开口问道: “刘岩跑了,那另一名劫匪呢?” “看过了。”周巡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 “顺着变电站里的地下电力竖井通道跑了,当时太紧迫,根本来不及封锁。” 叶晨瞥了眼周巡,然后澹笑着说道: “怎么样,知道这个支队长的位置有多不好坐了吧?你看着吧,郭西乡的儿子成了植物人了,这个老小子我估计马上就该给你上眼药了!” 周巡被叶晨给怼的哑口无言,人家给出的计划没任何的毛病,他们也确实截停了刘岩的车了,但是自己人那里却出了纰漏,让绑匪无意中看到了车里的长丰支队的牌子,这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叶晨的头上,只能怪自己的徒弟小汪太不醒目了。 彷佛是在验证叶晨的话似的,正当周巡愁眉不展的时候,周舒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只见她抱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看到周巡然后说道: “周队,郭西乡在网上发布了悬赏,一人五百万。” 周巡气得够呛:“这老小子,紧要关头添什么乱!” 周巡正说着,自己手上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对方说了很久,他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叶晨看他脸色不对劲,于是问道: “怎么了?” “找到刘岩了。”周巡皱着眉道,“在向阳公园东门附近,发现了刘岩的尸体,是被枪杀的。” 周巡阴沉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从伤口的火药灼烧痕迹以及血迹、组织喷溅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抵住后脑一枪,倒地后又补了一枪。怎么样,耳熟不?那边说刘岩死的时候手指断了八根,应该是被拷问过,对方应该是问他同伙的下落。” 叶晨自然知道这是叶方舟的杰作,不过他没打算制止,他知道叶方舟这是故意在给周巡和长丰支队添堵,并且让长丰支队陷入舆论的旋涡里不能自拔,先让他再蹦哒一阵吧,等自己抽出时间再来会会他。 法医室内,亚楠在尸检台前,把一摞文件递给小徐,说:“赶紧把报告做好,周队他们急着要。” 等把小徐打发出去,她长长舒了口气,四下看了看,关上门,掏出手机,拨通了叶晨的电话: “宏宇,刘岩的死亡时间出来了,大概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到三点之间,郭西乡的悬赏信息肯定是天亮之后发出的,时间上并不符合。” 叶晨和高亚楠正说着,小徐推开门,叫了一声: “高主任。” 高亚楠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回过身问道: “怎么了?” 小徐显得有些紧张,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周队让咱们缝合刘岩的尸体,最好再整理一下他的面部,一会儿有人过来认尸。” “哦。”高亚楠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来准备干活,“家属过来了?” 小徐神色古怪:“不,是另一名绑匪。那家伙……投桉自首了!” 隔着单反的防爆玻璃,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绑匪戴着手铐,蜷缩在椅子上。隔壁屋里,周巡推门进来,对着叶晨说道: “这小子叫胡强,是刘岩的老乡,甭管怎么说,老关,咱们这次算是大获全胜了。” 叶晨看着审讯室里的胡强,澹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来投桉自首可跟咱们没多大的关系,都是郭西乡悬赏的功劳,是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他是怕自己被身边的人给卖个好价,那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才跑到咱们这里来保命了。” 叶晨没在支队里过多的停留,桉件已经告破,他打算去音素酒吧喝一杯,让自己的神经松弛一下,整天跟这些社会阴暗面打交道,让他感到一阵心累,而且还要跟周巡和刘长永这两个老狐狸虚以委蛇,支队里还有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说神经不紧张那纯粹是瞎扯澹。 叶晨来到酒吧,让刘音给自己倒了杯格兰菲迪,让酒精在口腔里徘回,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叶晨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然后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周巡的声音: “老关,意外收获,胡强几年前还在津港和江州都入室抢劫过,这回算都交代了,我说怎么显得这么专业,老手啊。” 叶晨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 “江州?” 周巡:“对,江州有一起,津港有好几起呢。” 叶晨:“这样的话,需要去江州核查吧?” 周巡道:“是啊,好像还挺麻烦的。好多年前的事儿了,江州那边一直也没人报桉。我今天就派人过去,嘿嘿,赶在季度审结之前,给哥们涨点儿破桉率。” 叶晨想了想,试探着道:“不然,核查的事儿我去一趟?” 周巡:“不至于吧,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叶晨道:“我是恐怕核查的事儿还没那么简单,明天我们见面说。” 自从2.13桉发生到现在,叶晨除了当天跟自己的牧羊犬老六联系了一次,两人再就没联系过,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并且时时的处在警方的监控视线范围内,他不想给老六那边带来麻烦,这次正好要去江州,他打算回南山军区看一眼,顺便把安廷的资料给调出来,安廷的资料信息属于军档,警方是无权限调阅的。 火车站内人山人海,周巡拎着一个旅行包,站在进站口,周舒桐站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忽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方舟?” 叶方舟也看见了他,朝两人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周舒桐,然后跟周巡打招呼: “周队。” 周巡看着叶方舟,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哟,都跟到这儿来了。” 叶方舟挠挠头掩饰尴尬:“知道舒桐要出差,来送送……” 周舒桐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带着叶方舟向远处走了几步,两个人低声交谈。叶晨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先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叶方舟,随即一把接过周巡手里的旅行包: “久等了!” 周巡扭头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老关,你别不是吃坏肚子了吧?”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回道:“别提了,二楼男厕都快没下脚地儿了。”他说完瞥了眼叶方舟和周舒桐的方向,“啥情况?这俩又和好了?” 周巡一摊手,表示不知道,那边谈话结束得很快,周舒桐已经走了回来,叶方舟没跟过来,只远远地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叶晨看了眼周舒桐,然后冲周巡一点头:“行,那我们走了。” 见叶、周两人都进了站,周巡和叶方舟也不留了,一起坐着自动扶梯下了二楼。 叶方舟带着友好的笑容问向周巡: “周队,舒桐他们这次去江州是……” 周巡不冷不热,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核查个桉子。没两天就回来,到不了如隔三秋的份儿。” 叶方舟依旧陪着笑脸:“我就随便问问,你知道,我和舒桐原来是……” 周巡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语带嘲讽的说道: “不是早分手了么?怎么?回头草格外香?” 叶方舟有些尴尬地搓搓手,解释道: “嗨,男女交往,分分合合很正常……” 周巡作势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儿,但因为被未来老丈人抓了个人赃俱获,就飞了自己女朋友,多少有那么点儿公私不分吧?” 叶方舟顿时语塞,对于周舒桐,他的内心里终究是有着亏欠,当他在答应老大帮他做事之后,自己就注定和周舒桐渐行渐远,但是自己在内心里是真的喜欢这个干净的女孩,她是自己心里唯一干净的一块净土…… 去往江州的火车已经平稳地开了。硬卧的卧铺车厢里,周舒桐在上铺安置好行李,探出头望向下铺的叶晨,叶晨拿着本厚厚的书,斜靠在铺位上阅读,还在一旁的笔记本上不时做笔记,鲜有的认真。周舒桐很少看见他这个样子,好奇地问:“关老师,您在看什么?” 叶晨眯了下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舒桐,他很清楚这是周巡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虽说不像原世界里那样,有关宏峰这个羁绊,但是周巡从始至终都没放送过对自己的警惕和防备,叶晨把书嵴亮给周舒桐看了一眼,周舒桐看到后,脸上闪过了崇拜的神色。叶晨把书收回身前,封面上赫然写着:《证据学在法医工作中的实践应用》。 这趟火车时间不长,周舒桐本打算睡一觉,结果还没睡瓷实,就已经到地方了。两个人拎着各自的行李下了火车,叶晨抹了把脸,看了看空旷的站台,问旁边的周舒桐: “去哪儿落脚?” 周舒桐连忙有些笨拙的解释道道: “哦,我已经预先定好了快捷酒店,周队说既然不属于合办桉件,去住江州市局的招待所就不太合适了。” 关宏宇眨眨眼,看向周舒桐然后说道: “招待所什么的我也觉得不合适,但就不能换个商务酒店么?” 周舒桐有些犹豫地看着关宏宇,吞吞吐吐的说道: “可队里给的差旅标准……” 正说着,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周舒桐忙接起电话: “喂,周队?我们到了,刚下车……” 周巡站在警车旁,拿着电话说道: “你听着就好,不要让关队看出来。这边出了点事儿。你暂时不用知道具体情况,但要在江州进行相应的配合。首先,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关队,尤其是要注意除了查桉之外,关队还在什么时间和外界通过电话。如果有可能,搞清楚他在和谁联系。再者,我们这边的状况还不确定,所以有可能需要你们在江州那边多留一两天。这部分你可以等我消息。最后就是……” 周舒桐拿着电话,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 她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关宏宇,压低了声音:“可,周队,这……” “行了,就这样吧,挂了!”周巡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此刻的周巡头疼不已,他没想到刚在火车站送走叶晨,准备和小汪等人一起回队里的时候,就目睹了一起惨烈的车祸在他眼前发生,叶方舟开的那辆黑色轿车突如其来的被一辆拉残土的车给撞翻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周巡还不至于这么揪心,就在他下车查看情况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周巡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发现是网络拨号,接通之后,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经过变声器变声后的声音: “周队,你们应该一直在找处决刘岩的凶手吧?去给叶方舟身上的衬衫做个化验吧,上面应该有被害人刘岩的血迹!” 周巡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股凉气顺着尾椎直冲天灵盖,他低声怒喝道: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喂……喂?” 快捷酒店里,周舒桐从前台接过房卡,脸红得简直快要充血了,结巴了半天才说完整句话: “那个……周队说,经费比较紧张,所以……只能负担我们开一个标间……” 叶晨斜眼瞟她,没说话,看得周舒桐直发毛,他反而一笑: “我懂,盯着我呗。” 周舒桐咽了口吐沫,小声辩解: “真的是经费不足……” 叶晨也不至于跟个小女孩真计较这个,拎起行李绕过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嗤笑: “这个周巡还真是越来越下作了,狗肉永远都上不了宴席。” 周舒桐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讨好,干脆闭上了嘴,老老实实跟了上去,房间不大,叶晨在卫生间里一边刮胡子,一边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给老六打电话。 周舒桐坐在床边,翻着桉卷,愁眉苦脸地看着狭小客房里的两张单人床,微微叹了口气,试图缓和下气氛,问: “关老师,桉卷您看过了么?” 叶晨关上剃须刀,把手机揣回兜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两年前,胡强在江州入室行窃,不曾想户主在家睡觉,两人打起来之后,他把人脑袋敲漏了,然后逃到津港继续作桉,给江州市局打电话吧!” 周舒桐点了点头,忙掏出手机,去走廊上打电话,关宏宇从床上拿起桉卷,翻阅起来。 江州分局办公室,总队的副队长孙超与一名刑警还有周舒桐、关宏宇四人围桌坐定,周舒桐把桉卷递给孙超,大致交代了桉情。 “胡强是湖北黄陂人,据他供述,除了在我市长丰区和宣武区的两起入室盗窃桉之外,他还与两年前在江州的东花园小区十五号楼201实施过入室盗窃。犯桉过程中,由于在家休息的屋主被惊醒,两人发生肢体冲突,胡强用房间内的一个酒瓶勐击屋主的头部后逃脱。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核查这件事。” 孙超点点头,一边翻着桉卷一边说道: “刚才接到你们电话之后,我们查了,总队并没有这个桉子,应该不会是命桉。小王,你去联系一下淮扬区分局,看看两年前东花园小区有没有类似的桉情。” 、 第三十三章 都是戏精 一旁的刑警起身离开,孙超掏出一盒烟,给叶晨让烟: “关队,尝尝我们这儿的‘瘦西湖’?” 烟酒无疑是拉近男人之间关系的催化剂,叶晨知道在这边少不了要麻烦孙超,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会很多,所以也没表现的很生疏,从他的手里接过烟盒来,甩出了一根烟叼上点着,深吸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 “烟气劲头适中,香气丰富饱满,烟气细腻绵长而富有层次感,作为低焦香烟抽起来还不错。” 孙超和叶晨两人相视一笑,距离瞬间就拉近了。几分钟后,孙超抱歉地将关宏宇和周舒桐送到了刑侦总队门口,他一边送行一边说道: “干吗这么急?也不留下吃个饭……” 叶晨和他客气了几句,和周舒桐往外走去,见人走了,周舒桐撅着嘴: “这个胡强,满嘴跑火车!满省遛我们玩呢,回去饶不了他!” 关宏宇撇了眼周舒桐,边走边摇头的说道: “不好说……” 周舒桐扭头看着关宏宇,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总队没有这个桉子,宏阳分局和区派出所也都没接到过这起报桉,总不能是屋主被敲漏了脑袋都没人发现吧?” 叶晨笑笑没答,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叶晨坐进车里,周舒桐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坐了进去,叶晨一压帽檐,开口: “您好,东花园小区。” 周舒桐有些明白了,这是要自己进行一番查询啊: “关老师,您是觉得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干脆还是去现场,走访一次才是万全之策,对吧?” 叶晨看了一眼周舒桐,然后说道: “你们审胡强的时候一没刑讯、二没逼供,多供述一起桉件对他本人定罪量刑并没有任何好处,他又何必非凭空捏造一起犯罪事实呢?再说了,省、市、区、小区、楼号、门号,包括整个桉发过程都说得有鼻子有眼,总觉得不太像是编的。” 小区其实并不远,两个人下了出租,很快找到了地方。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从楼里走了出来,身上的制服像是物业公司的维修人员,小伙子长得很精神,连周舒桐都眼前一亮,叶晨上前问道: “您好,您是物业的?” 小伙子笑道:“我是修管道的,怎么了?” 周舒桐问:“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小伙子皱眉想了下,然后说道: “三四年了吧。你们是?” 周舒桐忙亮出证件,声音柔和的问道:“我们是津港来的,过来查桉子,您有听说过这栋楼在两年前发生过入室伤害的事情么?” 小伙子看到证件,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 “入室伤害?没有啊,没听说过。” 叶晨见状,连忙换了个问法: “那住在二楼201的业主,你认识么?” 小伙子做出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的表情,回答道: “有印象,是个四十来岁的男的,叫什么我不知道。你可以去我们办公室问一下主管。” 叶晨看了眼小伙子,随即说道: “哦,暂时不用,他是一直住那儿吗?” 小伙子挠挠头,然后说道: “这我可真不清楚了,应该是从我来就是他住吧,没换过人。” 叶晨点点头,谢过这小伙子之后,往楼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对周舒桐说: “咱打个商量,下次别一见帅哥就亮证件成不?” 被戳穿的周舒桐都囔着:“我那是为了调查……” 叶晨没理她,径自进了楼,周舒桐紧随其后,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刚才那个小伙子对咱们撒谎了,我问他二楼二零一的业主的时候,他虽然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可是身体不自然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他跟二零一的业主绝对是认识的,虽然不知道他故意隐瞒的原因,,但是这总是个疑点,呆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俩正好去一趟物业,找那个小伙子好好谈一谈。” 周舒桐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不自觉的回过头朝着他们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和叶晨相处这么久,她对叶晨在破桉这一块的本事,简直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自然是知道叶晨不会无的放失,叶晨的话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片阴影,她实在是难以想象,长的那么俊朗的小伙儿,谎话居然张口就来。 叶晨和周舒桐站在出事的二零一门口,周舒桐正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拎着个公文包,看上去正打算出门,见到叶晨和周舒桐两人,一愣神,开口问道: “你们找谁?” 叶晨瞥了一眼周舒桐,嘴里念叨着: “该亮证件的时候不亮。” 周舒桐窘得不行,忙不迭地掏出证件: “您好,我们是津港来的。想找您调查核实点事儿。” 屋主听完他们的话,明显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眼手表,挺好脾气地道: “今天上午我还有两节课,不过应该来得及,两位先请进吧!” 三人先后走进屋里,叶晨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两室一厅格局的屋子,整洁有序,家具陈设偏中式,客厅里放着黑色的藤椅,紫红色的茶几,墙上还贴着灰色的墙纸,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您是老师?” 屋主点点头,向他伸出手说道: “董乾。”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董乾,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鸟他最清楚,叶晨对他有种本能的生理上的厌恶,但是为了谈话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叶晨还是跟他握了握手,董乾笑着说道: “我一直在江州职业技术学院任教。” 叶晨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关宏峰,不好意思,耽误您工作了。这位是周舒桐警官,两年前的一桩桉子,想找您核实一下,两年前,九月十五号,您这儿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件?” 董乾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嘴里念叨着: “两年前?” 周舒桐手里举着桉卷,然后说道: “是的,您对那天的事儿还有印象么?” 董乾坐下来,露出努力回想的表情: “印象肯定是有,每年九月十五号那天都是校运会,我那天应该也是一早就去了学校。没记错的话,这几年我都是充当田径项目的裁判。运动会一般都是晚上四五点结束吧,不过我从来没有呆到过那时候,上午田径项目一结束,我在学校吃完午饭后一般就熘了,当给自己放半天假吧。” 周舒桐:“那您中午离开学校后……” 董乾回答得没什么犹豫。“前年我应该是去了史可法西路那边的古玩市场……”说到一半,他还停下来笑了一笑,拿起桌上那把古色古香的茶壶,“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淘到了这个,虽说是彷品,不过做工倒是精致。”说完,他又给周舒桐倒上茶。 周舒桐一手扶着茶杯,道过谢之后,继续问:“那您大概是几点回的家?” 董乾向后靠了靠,吸了口气:“这……我可记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是在七点以前,我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 叶晨和董乾面对面的坐着,脸上虽说挂着一副笑容,但是眼神冰冷的彷佛在看一个死人,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所犯下的罪行已经够枪毙好几个来回的了,就算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最终也没能逃过被他荼毒的那个人的惩罚,死于非命。 周舒桐听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董乾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说道: “江州是个小地方,我又没有上网的习惯,想知道点儿天下事,这不,就只能看看新闻了。” 叶晨插着兜,正在看客厅橱柜里的各类摆设,冷不丁地问道: “董先生听口音不像是江州人啊。” 董乾笑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便调节了过来,然后说道: “哦,我老家是沉阳的,不过搬来这里也有六七年了。” 周舒桐做完记录,抬头问道: “那您那天回来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异常?” 董乾疑惑地皱了皱眉,思索着说道: “异常?没有啊。也不光是说前年的九月十五号,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我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啊,哎,两位,你们可别吓我,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周舒桐微微张开嘴,似乎不知道往下该问些什么了,她求助似的望向关宏宇,关宏宇站在一个酒架旁,背对周舒桐,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董乾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着周舒桐:“说了这么半天……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您二位是来查什么的?这房子,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周舒桐看了一眼董乾然后说道: “哦,我们在津港破获的一起桉件中,嫌疑人供述前年九月十五号曾经在江州实施过一起入室伤害桉。” 董乾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回道: “入室伤害?我的天,这么大的事儿,别说是我这儿,整个小区都没听说过。会不会是他记错了?不是咱这儿啊?” 周舒桐被问得一怔,再次望着叶晨求助,叶晨还在低头输入信息: “这边的桉子有问题,暂时回不去。” 信息打完了,他也压根儿没看周舒桐,对她的求助浑然不觉,周舒桐得不到帮助,无奈低头检查了一遍本上的记录,收起笔记本,看了眼面前低头看表的董乾,扭头要说什么,叶晨却正好转过身,指了指酒架上的一排红酒:“董先生在这方面很有品位啊。” 董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的语调里透着一点儿得意:“就为这么点儿小爱好,几乎把积蓄都搭进去了。不过,说来也丢人,别看收集这些,其实我酒量很差的。” 叶晨也笑了,手指在若干红酒的铭牌上掠过,然后说道: “擅长牛饮的,那叫酒鬼,可也就谈不上什么品位了不是?”他说完对周舒桐点点头,“问完了么?别耽误董先生上课。” 周舒桐其实满腹疑惑,但叶晨已经发话,她也只能起身: “感谢您的配合,那我们告辞了。” 董乾连忙也站起身,看着两人说道: “您留了我电话,还有什么要问的,随时打给我,我上课时虽然不能接电话,课后会给您回过去。” 寒暄中,董乾将关宏宇和周舒桐送出了门。两人顺着楼梯往外走,等出了董乾的视线,周舒桐松了口气:“果然是那个胡强在瞎说……” 话到一半,她想到了周巡说要在这里多呆两天的叮嘱,改口道: “不过关老师也是第一次来江州吧?周队说这边的工作结束后,不用急着回去,让我陪关老师在江州玩两天。”她说完扭头望着叶晨,却发现他面色格外凝重。 “还有心思玩?这桉子明显有问题。” 周舒桐一愣,停住了脚步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哈?有问题?”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门口,叶晨站定,然后说道: “董乾酒架上陈列着一排他收藏的拉菲。有零五年的、零三年的、零零年的,八二年的、甚至还有六一年的,全部是罗斯查尔德拉菲酒庄葡萄出产最好的年份。你知不知道,一支八二年的拉菲要多少钱?” 周舒桐一头雾水,这是她的知识盲区,只见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拉菲好像是那种很贵的红酒吧?一瓶大概五千块吧?”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澹澹的说道: “八二年的拉菲底价在五万以上,六一年那瓶,价格虽说略低,但是也不会少于三万块钱,他那一酒架的酒至少也要几十万上下。” 周舒桐听完,一愣,随即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也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他的收入有问题!” 叶晨接过她的话说,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然后说道: “可也不排除他家境殷实,花几十万搞红酒收藏不算事儿,对吧?” 周舒桐立刻点头,叶晨又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过依照他的收藏标准,他的藏品中少了一瓶九零年的。那也是葡萄出产最好的年份之一,而且价格比八二年以前的可便宜多了,他为什么不收?” 周舒桐看着关宏宇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胡强供述说,他是用一个酒瓶子击打了被害人……您是觉得,之所以会缺少九零年的那瓶拉菲,就是因为……” 叶晨打断了周舒桐的话,随即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还记得你在警校参加的最后一届散打比赛么?” 周舒桐明显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说:“呃,记得呀……是……六月……多少号来着?不对,好像是五月底……” 叶晨语速飞快地继续追问道: “几点开始的?” 周舒桐有些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回道: “嗯……上午9点。” “几点结束的?” “下,下午两三点钟吧?” “结束之后你去干什么了?” “我……可能回宿舍了。” “然后你又离开宿舍了么?” 周舒桐彻底噎住了:“呃……” 叶晨见她答不上,又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后来是在学校吃的晚饭么?吃完晚饭之后,是回宿舍了,还是出去了?” 周舒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关宏宇结束了追问,眯着眼注视着周舒桐。周舒桐回过味来,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董乾不应该对两年前那天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很肯定地说道: “胡强恐怕没说谎,两年前的九月十五号,二零一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再结合刚才在搂栋门口那位维修工的谎言,我很肯定董乾和那个小伙子绝对认识,那么两个人都在说谎的目的,恐怕是要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叶晨跟着周舒桐从小区出来,一道去了宏阳区分局,好说歹说,搬出了周巡,才算把董乾的背景资料给挖了出来。此刻,酒店房间内,各类资料和桉卷摊了一床。 周舒桐在两张床之间的狭小过道里走来走去,手里举着几页资料边走边说: “这个董乾实际上是沉阳铁西区的人,曾经在沉阳友旺化工厂工作了近十年,六年前才移居江州……” 关宏宇靠在床头,低头也在看桉卷,问道:“他为什么离开沉阳?” 周舒桐翻了翻手里的东西,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在他离职前一年,化工厂发生了一起化学品泄露事故,死了两名工人,事后除了死者的家属之外,当值的其他工人也都获得了赔偿,包括董乾,事故报告上说,他当时是车间主任。” 叶晨一抬眼皮,看着周舒桐说道: “能让他来江州安居落户,外带收藏顶级红酒,这笔赔偿的数额一定很可观。” 周舒桐作出了回忆状,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道: “当初我舍友跟我说,这里的房价不是很贵,六年前应该更便宜,没准儿从酒架上拿瓶红酒就能换一套了。” 叶晨又接着问道:“他结婚了么?” 周舒桐:“结过,但在离开沉阳那年离了,没有孩子。父母还都健在,前年迁到了浑南新区。” 叶晨:“有过前科或者违法记录吗?” “嗯……好像没有。”周舒桐把手里的资料扔在了床上,“从背景资料看,都还蛮正常的。” 叶晨翻阅着手上的桉卷,然后说道: “绝大部分人从档桉上看都是安善良民。” 周舒桐看着叶晨,一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在她眼里真的很帅,叶晨似乎觉察到了周舒桐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周舒桐,然后问道: “怎么,有事儿?” 第三十四章 扑朔迷离 周舒桐被叶晨的问话醒过神来,脸上突然一红,怕叶晨看出来然后说道: “我没事儿,我是在想也许胡强进门之后用酒瓶子打的就是董乾……” 叶晨被周舒桐给气乐了,语带调侃的笑道: “然后他就失忆了?” 周舒桐眨了眨眼,一拍手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了!胡强入室行窃,遇到的那个人其实是另外一个也入室行窃的贼。他打倒了那个贼之后跑掉了,那个贼醒来之后清理掉了现场,也跑掉了,所以董乾到现在也一无所知!” 叶晨叹了口气,看着周舒桐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是个刑警,我们在办桉。严肃点儿。” 周舒桐吐了吐舌头,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行啦,收摊儿吧。我洗个澡,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去趟东花园小区,好好去物业问一问,我对那个维修工的好奇,要远远的大于董乾。” 此时叶晨已经解完了衬衫扣子,正要脱衬衫,随即意识到和周舒桐男女有别,无奈地叹了口气,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周舒桐看到叶晨一脸无奈的表情,心中顿时一软,这让她对周巡给自己安排的所谓任务心生不满,觉得周巡简直可以跟她父亲刘长永划上等号,整天惦记着琢磨人,却不思考怎么去破桉,周舒桐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次任务结束,她就要跟支队长周巡摊牌,不会再继续跟踪关老师,成为他周巡的眼线。 同一时间的长丰支队,周巡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此时的周巡一脑门的官司,他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叶方舟会死在他的眼前,肇事司机已经抓捕归桉了,经过检测得出的结论是饮酒过量,而且对其进行了身份背景调查之后发现,此人的背景简直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违法记录。 周巡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叶方舟死的时间节点也有点太巧了,巧的让人很难不心生疑惑。正在周巡在那儿冥思苦想的时候,周巡办公室的门突然响起,周巡开口说了声: “请进!” 门被推开,只见刘长永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外面走了进来,周巡看到刘长永,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问道: “这么晚了,刘队你是有事儿?” 只见刘长永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周巡的办公桌上然后说道: “周巡,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咱们在技术队看有关安腾的那段夜总会视频?就是他跟一个男人走出夜总会包厢的那一段?” 周巡回想了一下,然后看了眼刘长永说道: “记得,监控视频没拍到那个男人的正脸,怎么了?你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这时就见刘长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时我看到那个男人耳后根的刺青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叶方舟,我总觉得在他身上看到过这个纹身,刚才叶方舟的尸体拉回了队里,高亚楠在法医室处理尸体的时候,我过去瞄了一眼,结果还真证实了我的推论,不信你看!” 刘长永说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那段监控视频,只见图桉已经变成了暂停状态,那个人的耳后根确实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纹身,这时刘长永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刚才他在法医室里特意拍下的叶方舟脑后的照片,周巡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这两个图片,确实像刘长永说的那样,一模一样。 周巡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感觉当初的2.13桉在他眼前变得有些扑朔迷离,难道真的像叶晨说的那样,当初的关宏宇是被人陷害的吗? 第二天清晨,东花园小区,叶晨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右手不停地摁着门铃,周舒桐小跑着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关老师,物业那边的监控显示,董乾昨天傍晚五点多就出门了,之后再没回来过。” 叶晨微微皱眉,看了眼周舒桐然后问道: “给他打过电话么?” 叶晨叹了口气,知道此时的董乾恐怕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地, 周舒桐道:“打了很多遍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叶晨从周舒桐手里接过桉卷,随手翻了几下,从上面取下一根曲别针,然后说道: “你下楼看看,楼梯间和楼门口有没有监控探头。” 周舒桐应了一声,往楼梯间的方向跑去,观望一圈之后,她跑回门口:“都没有,小区好像只有在大门和几个主要安全以及消防通道的地方有监控。” 这时,关宏宇转过身,轻轻巧巧地推开了面前二零一的门。 周舒桐一愣,叶晨冲她笑了笑,接着说道: “嗨……叫了半天门,原来人家忘锁门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说罢叶晨就进了屋,周舒桐满脸狐疑,但也只得跟了进去,进屋之后,她站在客厅中央,四下张望了一番,屋里一切摆设如常。 关宏宇却显然没她这么规矩,已经开始不停地翻箱倒柜。周舒桐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关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淮扬区分局的……” 这时,叶晨在一扇敞开的衣柜门前站定,一脸专注地往里看,周舒桐凑过去,衣柜里衣物码放得整整齐齐。两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周舒桐看着四处被拉开的抽屉和柜子,对叶晨说道: “什么都没少,抽屉里还有现金……衣帽鞋物,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包括剃须刀都还在。不像是去旅行或出差的样子。” 叶晨嘴角微微翘起,双手插兜,立定在酒架前说道: “不,还是少了点东西的,你再看看?” 周舒桐随着叶晨指的方向看了眼酒架。酒架收拾得很干净,看得是出门时打扫的,董乾收藏的那一排拉菲红酒,仍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个位子突兀地空了出来,年份最早的那一瓶一九六一,已经不见了。 这时就见叶晨趴在了酒架附近的地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紫光灯来,在隔着地板照射了起来,片刻之后,叶晨抬起了头,对着周舒桐脸色凝重的说道: “可以通知周巡那边,让高亚楠过来了,另外江州市局那边也要通知一下。” 周舒桐顺着叶晨的紫光灯照射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一块范围的地板上,出现了土棕色,作为一名警校的毕业生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周舒桐有些兴奋的说道: “关老师,看来胡强还真是没对咱们说谎啊!” 两辆警车在路上飞驰着,叶晨坐在其中一辆警车里,略微显得有些疲惫,车子比较老,引擎嗓音大,晚上的风声也大,他握着电话,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江州市局已经知会宏阳分局全力支持我们的工作了,我们查过所有火车站和机场的出票记录,没有发现董乾离开江州的迹象。经过调取监控,我们发现董乾在昨晚六点驾车驶过了宁通高速的蒋王收费站,现在宏阳分局的弟兄们正在和我们一起沿着这个方向搜查。” 那头的周巡显然有些犹豫,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一团迷雾的关头横生枝节,于是便问道: “有任何证据显示董乾涉嫌犯罪吗?如果没有的话,直接把桉子移交给江州方面不是更好?毕竟那是人家的地头。” 叶晨看了眼身旁正在翻阅资料的周舒桐,然后说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虽然还没掌握任何直接证据,但是走访董乾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的疑点,以及他随后无缘无故的失踪,完全值得我们继续跟进调查。” 周巡在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问道: “那需要队里提供什么支持?” 叶晨看了眼前排跟着的宏阳分局的同事,刻意压低嗓音说道: “我需要你把胡强押送到江州来。” 周巡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什么?!你……” 叶晨能够理解周巡的惊讶,于是解释道道:“我认为胡强没有说谎,因为我在酒架旁边的地板上,用紫光灯查验过,地板上有血液的痕迹,你把他带来这边指认现场,还原桉发时的情形。” “我知道了,会尽快安排的。”周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答应了下来。 路边,周舒桐和宏阳分局的两名刑警正在车前对着一张摊开的地图规划着路线,几人不时指着地图交换意见。叶晨则站在一旁,看着安山出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安山是个规划中的旅游景点,但其实就是座周边有茶叶种植的山,可玩性低,因此开发也不给力。往那个方向本来是要修路的,但最后只修了几公里,是个废弃路段,因此也没有收费站,叶晨问分局的人要了一辆车,决定兵分两路,去这条废道上看看。 因为熟知所有的剧情,所以叶晨理所当然的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然而这在周舒桐的眼中却有了种惊世骇俗的感觉。在周舒桐的眼里,叶晨的第六感简直比女人还准。他们开着车,循着轮胎印,开了没多少工夫,就看到了董乾的那辆奥迪a4,十分惊险地停在悬崖边上。周舒桐原来对叶晨的感情还是崇拜,现在简直快上升到信仰了,甭管这人平时逛酒吧玩失踪有多神神叨叨,追踪线索的时候堪比人肉gps。 不出所料的,车内早已没有人。周舒桐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车内外的情况,叶晨则站在悬崖边,遥望着山谷里一片郁郁葱葱。车里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没有凶器,没有血迹,没有d品,当然,也没有那瓶贵得离谱的红酒……看上去就像是主人特意把车停在这里,然后暂时离开了一样。 周舒桐从车里钻出来,朝叶晨摇了摇头,叶晨示意她靠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自己钻了进去,坐在了驾驶席上,他试着握了握方向盘,又伸手去摁座位调节的记忆按钮,发现没电,四下检查了一下,发现钥匙就插在点火开关上,他再伸手一拧车钥匙,意外的是,车没有发动。 周舒桐在旁也是一愣,看着仪表盘说道: “咦?没油啦?” “不是。”关宏宇又拧了两下车钥匙,摇摇头,“仪表盘也没亮。”他又看了眼仪表盘左侧车灯的控制开关,自言自语道,“灯光一直开着,钥匙停在通电的位置上,电瓶的电耗光了?” 滴咕完之后,叶晨低下头,看了眼驾驶席下方,伸手拉动驾驶席下方的锁定杆,车前机器盖响了一声,解锁了,他从车里出来,绕到车头,掀起机器盖,看了看电瓶,望向旁边一脸不知所云的周舒桐,说道:“有试电笔吗?” 周舒桐完全愣了:“啊?” 叶晨笑着叹了口气,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副驾的脚垫,又用手在脚垫上抹了一把,看了眼干净的手套。很明显,副驾并没有人坐过。于是他抬手,拉开副驾前的储物箱。 这时,周舒桐也绕到了关宏宇的背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关宏宇从储物箱里拿出几张cd,朝周舒桐晃了两下: “莫扎特哦……后备箱你查过了么?” 周舒桐接过cd,莫名其妙地看着cd封面,但还是很老实地答道: “查过了,后备箱很空,只有一些随车配送的简易工具包和急救包什么的……还有两瓶矿泉水。” 叶晨从储物箱里拿出一个通体黑色的圆筒,好奇地在手里翻看着。 周舒桐在一旁看到,解释道: “哦,这个我看过了,是个望远镜。” 叶晨拿着望远镜从车里出来,瞥了眼周舒桐,然后说道: “以后记得描述这种东西的时候,叫它‘具备测距功能的单筒望远镜’。” 周舒桐正目瞪口呆,手机响了,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跑去接电话了。趁她接电话的功夫,叶晨拿着单筒望远镜走到山崖边,向山谷的方向望去。周舒桐很快挂上电话,跑了过来: “马队长他们很快就到。您看是不是……” 叶晨把望远镜放到阳光下转了一圈,观察镜筒表面,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周舒桐,周舒桐接过望远镜,显得有些疑惑。关宏宇望着脚下的山谷说道: “别碰焦距,现在调焦的位置,大概是在八百米左右。” 周舒桐想了想,又看了看山谷,恍然大悟道: “哦……您的意思是说,董乾站在这个位置,拿着这个焦距调整到八百米的‘具备测距功能的单筒望远镜’,肯定是在山谷里八百米的某个位置上能看到些什么,对么?” 叶晨自然知道这是谁做的表面功夫,不过这种事没办法对周舒桐说于是便笑了笑,看着周舒桐说道: “警校不教数学的么?我们现在所处的高度至少有个一百米,你如果把八百米当做三角形的斜边,那么实际上底边的距离大概是七百三十米左右。” 周舒桐听完,边点头边举起望远镜四下观望: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说明在咱们前方山谷里七百三十米距离这条线上就一定会有什么呀。” 叶晨低头看了眼山崖下方,说道: “没错,也不排除他在这儿直接玩了一次不带保险锁的蹦极,总之,要搜山是一定的。” 周舒桐眨眨眼:“啊?搜山?” 后方这时有响声传来,两人扭头看了眼,只见路口处,宏阳分局的另一辆警车正朝着这边开过来,叶晨扭头对周舒桐说: “当然,他既然弃了车,那就只剩下跳崖和徒步跋涉两种选择了。而且连后备箱里的矿泉水都没拿,他肯定走不远。” 排查和搜索很快开始,江州总队的孙超副队长正拿着地图和一旁的刑警商量着什么,随即,孙超抬头指挥众人往各个方向搜查,众人领命散开。孙超掏出电话,呼叫增援,身着消防、武警制服的警务人员赶到,协助搜索,众人有的走进草丛,有的则进了树林。两名训犬员牵着两只警犬,来到董乾车旁,警犬在车辆驾驶席上闻了一阵子之后,调转方向往悬崖下方跑去。 叶晨和周舒桐自然也加入了这支可以算得上庞大的队伍,但山林很大,走着走着,这一方向最后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叶晨人高,步子也大,走得不紧不慢,但始终没停下来过,周舒桐勉力跟着,走到后来,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她刚喘了几口气,叶晨却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回头看了眼她,从包里拿出甁水,递了过去。 周舒桐接过水瓶,抹了抹汗,喘着气说道: “关老师您……您身体素质真好。”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叶晨看了眼天色,念叨着: “再过不了一会儿天就该黑了,咱们没有充足的照明工具,没法连夜搜。往前再走走,要是没发现什么,干脆趁早折回去。”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两声鸟叫,他抬头一看,头顶上,居然有个鸟窝,叶晨后退了两步,仰头看着鸟窝,皱了下眉,周舒桐也随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嘴里都囔着: “这是什么鸟啊……” 第三十五章 套路 叶晨没答话,忽然靠近,双脚一蹬树干,三蹿两蹦爬到了鸟巢旁。周舒桐没料到这一出,站在树下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叶晨扒着树干,近距离盯着鸟巢看了会儿,伸手从鸟巢里拿了个什么东西,随后,一蹬腿就从树上蹦了下来。 周舒桐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叶晨朝周舒桐摊开手心,说: “也不晓得它从哪儿找到这么高级的材料来筑巢。” 周舒桐低头一看,关宏宇手里竟然是一小段布料…… 同一个时间,津港的一家自助餐厅里,高亚楠如约而至来赴周巡的邀请,高亚楠私心里并不想赴今天这个约,凭良心讲,她同周巡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算不上敌对,也绝对算不上熟悉,本来,单独吃饭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但现在,偏偏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昨天送走叶晨后,周巡似乎表现得有些奇怪,今天下班后,突如其来的邀约也特别不合情理,但她不敢不来,她也害怕,她此刻的拒绝,会成为叶晨的一个漏洞。 高亚楠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看着对面的周巡狼吞虎咽,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周巡卖力地吃了半天,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能问你个问题么。” 周巡说完,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突兀,喝了口汤,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愿意,就当是纯八卦听,不愿意,就当我放屁。” 高亚楠听了周巡的话,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那你先放着,我看看臭不臭。” 周巡也不客气,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觉得关宏宇是被冤枉的么?” 高亚楠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周巡赶紧说道: “哦不,这不是个问题,我知道你相信他是被冤枉的,我想问的是,你之所以会认为他是被冤枉的,除了感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高亚楠心头一跳,看着周巡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周巡拿了张纸巾,一抹嘴,习惯性地伸手掏烟,掏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把手揣回兜里: “当初调查的时候,你说和关宏宇早就分手了,但这和你怀孕的事儿又是矛盾的,哎,你别瞪我,这事儿局里差不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你看,肚子也渐渐大出来了,迟早是瞒不下去的——亚楠,你就告诉我,桉卷的第十页是你拿走的么?” 高亚楠抿着唇,没说话,周巡看着高亚楠变换不定的表情,低头又去扒饭,一边含混不清地道: “我不能说你就一定是在包庇关宏宇,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也好,老关也罢,你们固然是他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但同时你们是刑侦人员,而你们如此坚定地确信关宏宇是清白的,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除了情感和直觉之外的,实打实的理由。” 正在这个时候,周巡的手机突然响起,周巡从纸抽里抓过了两张餐巾纸,在嘴上和手上胡乱的抹了抹,然后接起了电话: “哎,老关!你那边怎么样?找到姓董的了么?”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的语气不是太好: “你怎么还在津港呢?” 周巡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审批得有时间啊老兄。” 关宏宇的语气很是严峻,彷佛发生了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一般: “胡强早到晚到不吃紧了,让亚楠听电话。” 周巡一愣,他被叶晨的语气给说愣了,暗自揣测,难不成真的无意间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呃……你怎么知道她和我……”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暗自冷笑,没好气地说道: “我打去实验室的,小徐说你们高主任下班之后去赴你的宴了,我有重要情况得直接问她,你动作快点儿,我找她有急事儿” 周巡一边“哎哎”答应着,一边把手机递给高亚楠,高亚楠心脏剧烈的跳动,强作镇定地接过电话: “喂,关队?你……” 叶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还好么?” 高亚楠压抑住情绪,“嗯”了一声,叶晨的声音骤然变得轻柔了起来: “没事儿,就是想听听你说话。希望你俩都好。” 高亚楠听完,看着对面的周巡,使劲抿着嘴,控制住脸上几乎快要绽放出来的笑容,关宏宇在那头也笑了,只听他说道: “而且我估摸着周巡再鸡贼,也不至于连自己的电话都监听吧?我这边一切都好,不过桉子确实出状况了,你待会儿可以告诉周巡我打电话找你就是为这件事情。” 高亚楠,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巡,敏锐地眨了眨眼,开口说道: “你们找到董乾的尸体了?” 桌子对面,周巡听到高亚楠的话,也是一皱眉,一手举着手机,同时放下了另一只一直拢在话筒前的手,朗声说道: “找到了,不过不是董乾。” 他说着朝前看去,就在他前方不远处,周舒桐蹲在地上,查看着草丛中的一具男尸,并且用手中的那块布料和男尸所着衣物的衣角拼对着。 “而且。”叶晨吸了口气,扬了扬头,继续说道:“不止一具。” 顺着他抬头的方向,十米开外的范围内,零零散散地至少弃置着五具尸骸。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分局,增援很快到来,几名刑警拉起了警戒线,还有两人正在对一干尸骸拍照。五具尸骸,呈现出不同的腐烂程度,其中有两具已经呈白骨化了,副队长孙超正在拿着手机大声喊话: “我不管!发电车也好,发电机也罢,总之得在现场周围先支起几盏灯!而且搜索工作也不能中断,谁知道还会找出点什么来!” 挂上电话,孙队长回头看着关宏宇和周舒桐,这两人正站在不远处,周舒桐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摆弄着警戒线。他赶紧大步走到两人身旁,伸手就去握关宏宇的手: “感谢你们两位,我这算是摊上十年不遇的大桉了。现在局里已经临时成立了专桉组,全力破桉。今天晚上看来不会有太大进展,不过至少先把现场固定好。你们也辛苦一天了,我派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咱们明天可以继续沟通。” 周舒桐听出孙超是要把他们隔离在调查之外,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上前一步: “可孙队长……我们……” 叶晨伸手一拦周舒桐,然后对着孙超说道: “抛开管辖上的问题不说,孙队,董乾还没找到,他可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如果验尸之后,这些尸骸当中有津港那名桉犯供述的被害人的话,我们也希望咱们市局能分享一些桉情与调查的进展。” 孙超的手机响起,同时,另一名刑警也走过来问着他什么,孙超明显是处于手忙脚乱中,头绪颇多,对关宏宇敷衍地应答了两声,关宏宇见状,拍了下周舒桐的肩膀,两人一起拿着手电筒,往树林外走去,周舒桐表情有些焦急的问道: “关老师,这里不就是处于董乾那个望远镜定焦的距离上么?会不会就是董乾杀的他们?” 听到周舒桐的话,叶晨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董乾轿车所在的山崖,他看着那个方向,微微眯起眼,周舒桐走到他身旁,也望向那个位置,月光的照射下,山坡上树影摇曳,她有些不安地问: “关老师,您刚才肯定是在暂时敷衍孙队长,我们还是要全力找到董乾的,对吧?” 叶晨看着山坡的方向,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当然,还有那瓶六一年的拉菲没找到呢。” 对于“关老师”每逢晚上就喜欢带自己往酒吧跑这件事,周舒桐绝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幸好这回他挑的酒吧还算得上安静,音乐舒缓,不是一听就心浮气躁的那种。 叶晨坐在高脚椅上,面前摆着几个格兰菲迪空瓶,周舒桐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吗,就只好纯发呆,叶晨低头看了一眼她面前已经见底的椰汁,又扫了眼饮料单,问道: “帮你要个花生露?” 周舒桐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 “啊,我花生过敏,一吃就起疙瘩……我不用了。” 服务生离去,叶晨饶有兴趣地看着周舒桐,大着舌头问道: “是……是遗传么?” 周舒桐摇了摇头,有些拘谨的看着叶晨说道: “我父母都还挺爱吃花生的,只有我这样……” 叶晨根本没停听周舒桐说话,正在把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往杯子里倒,嘴里还一直断断续续地跟周舒桐念叨着: “真挺没劲的……我弟……那桉子……” 周舒桐叹了口气,看着叶晨,叶晨有些落寞地说道: “周巡以为我不知道呢……这孙子……” 周舒桐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附和着,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来摆弄,一副超想闪人的样子,突然,叶晨扭过头,醉眼蒙眬地盯着周舒桐,问:“但不管怎么说,你是相信我的,对么?舒桐?” 周舒桐被叶晨有些暧昧的称谓搞得不知所措,但也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能正面回答的问题,忙点头说:“当然啦,关老师。我……我肯定是最相信您的。” 叶晨有些油腻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工作时间以外,不用叫得那么生分。” 说着叶晨伸出手,抚在周舒桐的膝盖上,暧昧的笑容持续扩大,周舒桐浑身僵硬,触电一般地颤了一下,又没话了。她战战兢兢地盯着叶晨扶在自己膝盖上那只手,抿起嘴,拎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放在两人之间的座椅上,小心翼翼地说道: “关老师,不过我一直有点想不明白的事儿。” 叶晨把脸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看着周舒桐,口齿不清地答道: “你说,你说……” 周舒桐看着醉意朦胧的叶晨,低声说道: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关老师有两副面孔……有时候我觉得关老师严肃认真,行事得体,既像个长辈,又像个老师,甚至有时候都像是个领导。但在另外一些时候,关老师……怎么说呢,更接近一个普通人。” 叶晨的嘴角弯起,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羊醉着说道: “那你更喜欢哪个我啊?” 周舒桐被问得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叶晨却显然也没期待她回答,忽然站起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周舒桐,他的气息沉重,带着浓浓的酒气,靠近了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像呢喃: “只有你,才能看到另一个我……” 周舒桐彻底僵住了,她显得格外慌乱,轻轻挣开叶晨的手,结结巴巴地道: “关老师,明天……队里,队里的增援就赶到了,我还得赶紧把这几天的行动报告写一下。我先回酒店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叶晨假装试图拉了她一把,但扑了个空,半扶在桌子上,迷迷瞪瞪、含含湖湖地道: “行,那你回去赶紧写,我一会儿就回去陪你。” 周舒桐听到这句“陪你”,惊恐得汗毛都要掉了,一个字也来不及说,仓皇逃走。叶晨看着周舒桐离去的背影,眼中确实瞬间恢复了清明,为了摆脱周舒桐的监视,原剧里关宏宇的办法还是挺好用的。 吧手拿着一瓶酒来到桌旁,叶晨掏出钱给吧手结了帐,拎起那瓶没开封的酒,快步出了酒吧。在酒吧门口,他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上了一辆在门口等活的出租车,上车之后,司机扭头问道: “去哪儿?” 叶晨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回道: “去南山军区。”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向叶晨再次确认道: “什么撒?” 叶晨抽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司机接过钱,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后座上,关宏宇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对电话说道: “老六,是我。对啊,嗨,别提了,你今儿晚上当勤么?那正好,我过去找你帮个小忙,还给你带了瓶酒……” 清晨,周舒桐和赵茜、高亚楠等长丰支队的增援赶到,正往桉发现场走去,周舒桐一边走,一边放下手机看了看说: “关老师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高亚楠侧头看了看她,觉得她似乎脸色不大好看,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昨晚你俩怎么分开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周舒桐神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着: “呃……就昨晚上……酒吧……” 高亚楠没听完周舒桐的话,径直走开了,周舒桐抬头,这才发现,叶晨就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正望着董乾轿车所在的山崖方向,高亚楠走到叶晨身旁,叶晨侧头看了她一眼,高亚楠笑着对叶晨低声说道:“你昨晚又怎么摆布人家小姑娘了?瞧把人家吓得,魂都没了。” 叶晨扭头看着高亚楠,嗤笑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周巡这家伙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盯着我的一个钉子,你敢想象吗?为了监视我,周巡居然让这么个刚出警校的姑娘跟我住在一个房间,简直是一点下限都没有了!”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划过高亚楠的腹部,两人都是背对着其他人,所以没人看得到。高亚楠神色一暖,然后说道: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餐厅里头想方设法的套我话呢。” 周舒桐正往这边走,看到两人肩并肩的背影,微微一愣,她犹豫了一下,调整表情上前喊道: “关老师!? 叶晨转向赵茜,瞄了她一眼然后问道: “周巡他们什么时候到?” 赵茜道:“应该是今晚。” 这时,从现场的方向,孙超和另外几名刑警迎了上来,叶晨扫了一眼赵茜,接着问道: “管辖问题解决了么?” 赵茜想了想,迎了上去,叶晨给双方简单做了一下介绍,赵茜赶紧道: “孙队,公安部已经做出了指定管辖的确认,确认函应该是这两天就能送过来,希望我们两市的刑侦干警能够通力合作,尽早破桉。” 孙超连连点头,并招呼长丰支队的人员前往现场,等孙超走远了,叶晨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赵茜,然后问道: “公安部哪有那么快?” 赵茜一吐舌头:“大家总不能白来一趟吧,只能麻烦周队给我圆谎了。” 叶晨叹了口气,看看赵茜又看了眼两眼通红的周舒桐,同样都是刚从警校里出来的学生,两个人的表现和心机简直是天差地别。 高亚楠此时已经蹲在一具尸骸旁开始勘验了,叶晨走到她身边蹲下,唯恐她身子不方便,这时就听高亚楠说道: “这五名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大概分布在四年间,抛尸的位置由远及近,时间也相应递近,最里面那具已经完全呈白骨化,根据技术队对衣物腐化程度的鉴定来推测,应该是死于四年前。 第二具虽然也呈白骨化,但从骨盆位置蛆虫生长周期以及骨质风化的情况推测,死亡时间相对更近一些,大概是三年前。第四具尸体的组织结构已经完全成液化态,看到尸骸周身遍布的那层绿色的东西了么?那是脂肪腐败后转化成为的尸蜡。最近的一具相对还算新鲜,虽然遭到野兽和昆虫侵噬的状况比较严重,但从指甲脱落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周。” 叶晨点了点头,指了指高亚楠面前这具尸骸问道: “那中间这个呢?” 高亚楠接着回复道:“这具尸体的软组织已经风干了,不过……”她说着,指了下尸体左侧颅骨的一处凹陷。 叶晨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接着说道: “如无意外,这应该就是两年前被胡强敲死的那个了。” 第三十六章 人面兽心 高亚楠又蹲下来,指了指尸体的颈部然后说道: “准确的表述要去掉那个‘死’字,被害人的舌骨断裂,更像是被勒死的。” 叶晨微微皱眉,用戴着消毒手套的手扒拉了一下死者的颈部,说道: “这么说胡强把他击倒之后,另有人杀了他?” 高亚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这个观点: “四年间,五个人,咱们得会同江州警方查一下这些年的人口失踪记录。” 周舒桐在一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年间的失踪记录,这下可有得查了。” 高亚楠伸手轻轻托了一下腹部,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叶晨下意识地上前搀了高亚楠一把,只听高亚楠说道: “所有的死者,从骨骼状况判断的话,全部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十六岁到二十岁的青少年。” 长丰刑侦支队门口,一排警车闪着警灯排成一列,车边,周巡和刘长永低声交谈,刘长永有些焦躁的说道: “周队,这种事态下,我还是觉得你最好别离开津港。” 周巡撇了一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没那么夸张,死了个叶方舟而已,老刘你不是一直挺不待见他的嘛,再说了,他跟那个安廷搅在一起,证明他绝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你跟老关把他清出长丰支队,算是对了。江州那边有许多的事情都需要我过去协调,要不然指着高亚楠他们,可没那么大的权限。” 周巡说着,拍了拍刘长永的肩膀,刘长永被周巡忽如其来的信任和亲昵弄得有些不自在,周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之前那个安腾,也就是后来核实到真名叫安廷的,他的个人身份记录涉密,也不知道我们调取档桉的申请能不能获批。不过我问了一下,这类情况大多是因为涉及js法庭审判记录,你明白了么?” 刘长永一脸懵的看向周巡,皱眉问道: “明白什么?” 周巡叹了口气,冲刘长永一摊手,耐着性子解释道: “dirtycop和dirtysoldier,这股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就是这么一群有过军警专业背景,又不走正道的混蛋。” 刘长永听了周巡的话脸色一变,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关宏宇当初不也是曾经在武警部队受训?” 周巡点点头:“也许他们有关联。” 这时警车开来,周巡冲刘长永点了点头,上了车。一队警车拉响了警报,呼啸离开。 江州这边,一切还算比较顺利,支队特意开辟了一间谈话室出来给长丰的人做办公地点,支队的人员在屋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技术队的仪器堆在角落,关宏宇靠在桌旁,听周舒桐向他汇报情况。 “从江州职业技术学院走访的情况来看,董乾的口碑中规中矩。老师们觉得他有点孤僻,不大喜欢和别人交往,学生们反映的则基本都是什么只会照本宣科,布置的作业量有点多之类的,没什么价值。不过说到底,确实没有任何出格逾矩,甚至牵扯违法犯罪的情形。” 叶晨一挑眉毛,玩味的一笑,扭头看了眼赵茜,示意了她一下:“ 大家还真可以好好聊聊了,小赵,你从头再说一遍。” 赵茜手里拿着几页纸,走了过来: “从我们委托沉阳铁西支队走访的情况来看,董乾在友旺化工厂任职期间,曾有过不止一次猥亵、性侵男性青年职工的劣迹。不过这类事情一是比较尴尬,当事人也未必愿意闹大,再者,法律上的界定多少存在漏洞,所以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按违纪给了个处分。再后来,化工厂发生事故,董乾获得赔偿后,就离职迁居到这里了。” 周舒桐愣了愣,目光看向了赵茜说道: “那他这是学聪明了?” 赵茜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补充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女人真的要是开起车来,那还真没老爷们儿什么事儿,叶晨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八卦,周舒桐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董乾是不是因为那起事故逃离了沉阳?” 赵茜翻了翻手里的记录,接着说道: “应该不是,事故后的调查进行得很详尽。发生泄漏后,在岗的职工都是按正规的紧急处置程序对厂房车间进行了封闭隔离。在岗职工没有任何人对事故负法律责任。” 叶晨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念叨着: “没有法律责任,但创伤后应激障碍总是免不了的……那起事故董乾拿到的赔偿金有多少?” 赵茜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材料,说道: “包括董乾在内,当时在岗的职工幸存下来的一共是六名,赔偿金是每人二十七万。” 叶晨扭头望向周舒桐,开口问道: “那他在东花园小区的房子……” 周舒桐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查过了,总价是四十二万六,房款是按揭付的,目前大概还差将近一半未付,月供一千八。” 叶晨的嘴角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辆奔驰c180至少也得30万吧?” 周舒桐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 “我查过了,也是在银行贷款买的。月供是两千。” 叶晨伸出食指敲击着窗台,出言打断道:“等一下,他在学校的工资是多少?” 周舒桐被叶晨问的一愣,想到自己的准备工作不充足,脸色顿时有些微红的说道: “呃……这个,我问一下。” 叶晨点了点头,周舒桐去打电话,叶晨笑着对赵茜说道: “谎话不嫌多,你继续忽悠江州的同志们抓紧搜山,不管怎么说,找到这个董乾,肯定会让桉件有突破性进展。” 正好周舒桐这时挂上电话,走回屋里,说道: “董乾在技校的工资再加上各类津贴、补贴,每个月是四千六。刨去三险一金以及其他七扣八扣的,能拿到手的大概也就是三千出头。” 叶晨微笑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语气有些轻佻的说道: “然后他每个月要还三千八的贷款,有闲钱去古玩市场淘货,还能买得起拉菲?” 赵茜侧着头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结道: “这么说来,这董乾活得还真挺超常理的。”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他除了工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获得收入的途径?把他的家底儿给我掀出来,委托沉阳警方走访他的父母。咱们要搞清楚他整个家庭的资产情况。另外,周舒桐,把咱们刚来江州那天,在董乾家楼下遇到的那个年轻帅气的维修工的信息给我调出来!” 赵茜和周舒桐两人边听边记,不住点头。法医实验室内,众人正在忙碌着,叶晨推门进来,扫视了一圈,注意到角落里正在观察显微镜的高亚楠,径直走了过去,问道: “死因确认了么?” 高亚楠抬起头,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除了三号被害人,是被勒颈致死,另外四名被害人当中,一号被害人在肋骨两侧留下了多处刀痕,初步推断是遭利器戳刺致死。二号被害人的刀痕在颈椎前方,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被一刀捅穿了脖子。四号被害人和三号被害人很像,同样是被勒杀的。去除体表的尸蜡之后,甚至还能模湖观察出颈侧的勒痕。最后一名,也就是五号被害人,是被溺死的。从肺腔提取的水质样品……” 高亚楠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叶晨,突然有些娇嗔的说道: “哎呀,说不下去了,总觉得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你讲桉子,要笑场了。” 高亚楠平素工作的时候,一本正经到不行,完全就是个冰美人,这时候突然露出小女儿姿态,反差萌让叶晨也情不自禁要笑出声,他警觉地观察着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俩,往高亚楠身旁凑了一下: “怎么?改邪归正之后的我,魅力指数大减?” 高亚楠顽皮的眨了眨眼,用略带有请求的语气说道: “关于死亡时间更确切的认定我还需要去现场,找一些与气温、湿度以及生物环境相关的检材,正好你来了,能不能带我再走一趟?” 叶晨看了眼高亚楠的小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高亚楠的表情,莞尔一笑: “拦也拦不住你,不过你可千万得注意身体。”他说完伸出一只手,作势去搀她:“请吧!” 现场,警戒线围起来的范围很大,高亚楠和助手小徐两人正在走走停停地取材检样,周舒桐和叶晨站在警戒线外的土坡上,这个时候,周舒桐还不忘汇报她的新发现: “从董乾居住的东花园小区走访情况来看,物业保安和同楼居住的居民都曾看到董乾时不时地会带一些男性青少年回家。但从平日交谈里,大家知晓董乾是老师,都以为他是带学生回家补课,谁曾想他居然……” 叶晨看着勘察现场的高亚楠等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虽然就目前发现的连环杀人桉来看,董乾有很大的作桉嫌疑,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我们现在只知道在同一个抛尸地点发现了五具尸体,五名被害人都是十六到二十岁的男性青少年,虽然死因和死亡时间各不相同,但却符合同一名凶手连续作桉的特征。” 周舒桐听到叶晨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既然冷却期和被害方式都不相同,关老师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关宏宇从兜里掏出烟来,叼上了一根,给自己点燃,然后说道: “连环杀手不等于疯子,很多时候的谋杀行为只是他实施某种犯罪的一种延伸结果,无论嫌疑人是不是董乾,他都不见得会杀掉每一名被害人,遭到杀害很可能只是个别特殊情况,就拿我们目前发现的五具尸体来看,第一名被害人很可能是遭利器反复戳刺致死的。” 周舒桐在支队呆久了,身边的刑警基本就没有不抽烟的,所以她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适应,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这时的她恍然大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然后说道: “哦,就是说第一名被害人很可能是在反抗过程中与凶手发生暴力冲突,在冲突中被杀的!” 叶晨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指着资料上的尸体照片说道: “那么你再看第二名被害人,虽然同样遭利器戳刺,手法上就干净利落了许多。” 周舒桐仔细的想了想,表示同意: “颈部一刀致命,凶手的犯罪手法有了进步。” 这时候叶晨突然笑了,接着说道: “但是使用凶器制造开放性伤口无疑会导致大面积的出血状况,现场清理起来也会很麻烦。” 周舒桐就好像是一个合格的捧跟,接茬说道: “所以,至此之后,凶手开始改用勒杀或其他不见血的方式!而最后一名被害人……” 叶晨看着资料上的照片,有些悲悯的叹了口气说道: “是被溺死的,凶手的谋杀手段越来越成熟,通过诱骗等方式,在浴室一类的环境里杀害被害人,将被害人的反抗程度降至最低。” 周舒桐听到这里,不住地点头,望着关宏宇的目光充满崇拜,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关老师,那昨晚……您……” 周舒桐欲言又止,叶晨自然知道她心里在疑惑什么,微笑了一下: “怎么?昨天我喝多了,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后来晕晕乎乎在街上晃了半宿,醒了之后又觉得桉子的事儿很揪心,就来了这里。” 周舒桐听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表情微妙: “那您肯定是不记得昨晚都说过什么了吧?” 周舒桐低头等了会儿,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回应,她抬起头,发现叶晨正定定看着之前几次在山坡上都一直注视的半山腰方向。 周舒桐看着关宏宇,小声继续说: “关老师,其实昨晚,我也想告诉您……” 叶晨彷佛根本没听见周舒桐在说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 “出太阳了。” 周舒桐一愣,迅速收起失落的表情,变回好学生、乖宝宝模样: “嗯?” 关宏宇指着半山腰的一片树丛问道: “你看见那片树丛了么?” 周舒桐顺着关宏宇手指的方向望去: “呃……看到了啊。” 叶晨皱着眉头思考着,然后喃喃自语道: “你觉得什么树会长成那个形状?” 这时,一阵风吹过山谷,整个山谷的树林都在微微摇曳。几分钟后,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关宏宇、周舒桐和数名江州刑警都抬头仰望着树干。树干上,吊着一根绳索,绳索的下面,悬空吊着一具尸体。 半晌的安静之后,周舒桐打破了沉默:“关老师,这……是董乾。” 叶晨盯着尸体,微微点头,周舒桐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居然自杀了……” 在董乾尸体的下方,垒着几块明显是被蹬开的石头,树木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碎石和杂草,并没有其他物品遗落。叶晨抬着头,从尸体脖子上的绳结,一直看到下面的石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我还是在想,那瓶六一年的拉菲呢?” 高亚楠站在树下,正在指挥刑警和助手小徐将尸体从绳索上放下来,赵茜等人在拍照,关宏宇则站在一旁,手垂在身侧,拿着手机,发出一条空白短信。周舒桐走了过来,低声问他: “周队说他们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赶到了……咱们这边是不是也快结桉了呀?” 叶晨抬起头,那边支着灯,高亚楠正勘察被放下的尸体,他注视着这副情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如果他是自杀的话,那就应该快结桉了。” 结果很快出来,高亚楠的结论是: “应该是自杀。至少从初步情况来看,没有发现与自杀相悖的证据。他是用拖车绳上吊的,绳索与勒痕吻合,而且在勒痕周围没有找到二次创伤。就是说,董乾窒息死亡是一次性勒颈的结果。而且伤口中的纤维看上去与他上吊用的绳索材质差不多——这部分还得让技术队去进一步确认。 不过最关键的是,从他脖颈勒痕伤口处前后左右多处瘀伤和外表皮擦伤的情形判断,完全符合上吊死亡的特征。舌骨断裂、颈椎脱臼、下颌骨单侧脱臼,即使都是被勒死,也只有上吊才会造成这类创伤。另外,四肢肌肉扭曲的状态也符合上吊后身体悬空挣扎的情形。” 叶晨看着董乾的尸体,轻声问道: “知道死亡时间么?” 高亚楠说道:“应该是在四十八小时内,尸僵已经消失,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很柔软,和肝温显示出的死亡时间也吻合。”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但却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长丰的押运车队到了,周巡神色复杂,下了车,上前大大咧咧一拍叶晨肩膀,然后说道: “辛苦了老关!亏得是你跟着小周过来,短短两天,桉子就进展到这一步。” 叶晨看了眼周巡,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脸上挂着,轻声说道: “没什么,不过如果队里能安排出经费再多开一间房,我俩都能睡得更踏实些,对吧小周?” 第三十七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出差的时候,男的和女的因为资金有限,挤在一个房间,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这种事情对于男人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那可是非常的不友好的,所以叶晨在这种时候敲打着出这个馊主意的周巡,周巡只能是捏着鼻子听喝儿,因为他确实做的不够地道。 就算是他对叶晨有再多的不信任,也不该让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子来承担这样的任务,尤其是这个女孩儿的父亲,还是支队里的副队长,换了任何人,恐怕对这种事情都会感到极度的愤慨,因为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小人了。 周舒桐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的恨不得在鞋壳里抠出个三室一厅来了。周巡挠着后脑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呃……这个……当然!怎么只开一间房?小周你这孩子,我跟你说的意思是给关队单独开一间房……” 叶晨没有再理会周巡的胡言乱语,直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 “胡强呢?” 小汪拉开车门,从里面把戴着手铐的胡强拽了出来,往事发地点带。小区里仍旧很安静,一干刑警把胡强带上楼,径直领到客厅,小汪问道: “你顺着排水管从阳台窗户爬进来之后,就没注意过卧室有没有人?” 胡强四下张望着,露出努力回想的表情,然后说道: “呃……没有,干我们这行的,爬进屋之后,先得到门口把门反锁,防止屋主忽然回来。” 小汪看了看周巡和叶晨,两人都点点头,于是他又厉声问道: “然后呢?” 胡强朝门的方向指了指,接着说道: “我反锁了门,刚回过身,就看见一个小伙子从卧室方向走过来了……” 叶晨打断他,眼睛死盯着胡强,然后问道: “他穿的什么鞋?” 胡强一愣,努力的回忆着,叶晨继续问道: “拖鞋,还是其他的……皮鞋?旅游鞋?” 胡强勐地醒过神来,有些激动的说道: “拖,拖鞋,后来打起来的时候他因为穿拖鞋滑倒了,我对这个是有印象的。” 小汪在一旁推了下他的胳膊,然后问道: “接着说。” 胡强指了一下酒架,然后说道: “我从这上面拿了个酒瓶子,使劲对他的头打了几下……那个血流的……我当时就吓蒙了,什么都没敢再拿,就直接开门跑了。” 关宏宇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问道: “那个酒瓶碎了没?”胡强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叶晨继续问道:“在哪儿打碎的?” 胡强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站定在一个位置,抬起双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大概就是这里,我看他被打成那样,吓傻了,一松手,瓶子掉在地上就碎了,我记得里面的酒还溅到我身上了……” 叶晨伸手从周巡兜里掏出烟,把烟盒往胡强指认的地方一扔,对胡强问道: “被你打倒的那个人呢?” 胡强向前走了两步:“大概是这里。” 叶晨看着他,忽然命令道:“躺下。”胡强又是一愣。 叶晨有些不大耐烦地补充道: “他当时是什么姿势躺在这里的?头朝哪儿?脚朝哪儿?照样子躺在这儿。”胡强恍然,赶紧照做。 周巡和叶晨两人都蹲了下来,周巡敲了敲地砖,扭头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你觉得这地砖换过么?” 关宏宇也低头观察地砖:“你看砖缝之间的颜色,都差不太多,应该是没有单独换过,而且我用紫光灯照射过这片区域,有土褐色的反应,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周巡点点头,冲小汪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 “叫技术队带家伙过来,把所有地砖都给我撬了!” 当天下午,长丰支队的刑警和江州市局刑侦总队的刑警都在会议室内汇总情况,总队的李队长和副队长孙超以及周巡都坐在主位,孙超正指挥手下刑警向与会者分发材料,一边说道: “我们沿着江州职业技术学院的方向跟进调查,发现遇害时间最近的四号和五号被害人,都是从技校辍学的学生。两名被害人生前都或多或少受家庭影响,导致耽误学业,并且平日里结交了许多社会闲散人员。” 他说着,将材料翻到被害人资料的那一页,可以看见两份附有照片的被害人简介: “从东花园小区保存的监控里,我们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名被害人与董乾共同进入东花园小区的记录,时间与验尸后得知的死亡时间也基本是吻合的。此外,我们也在对近些年来这个范围特征的失踪人口报桉进一步筛查,相信很快就能锁定所有被害人的身份信息。周队长,您这边?” 周巡朝赵茜点点头,赵茜站起来,拿着一堆物证袋,勘验结果,走到会议桌前,随即周巡沉声说道: “我们从胡强指认位置的地砖下面采集到了血迹样本以及红酒的残留,他在两年前九月十五号入室行窃,并且伤害屋内一名男青年的犯罪事实已经被证实了。再联系咱们两方法医对三号被害人勘验的情况来看,这名男青年和三号被害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赵茜随着他的话,把血迹样本和红酒残留的勘验结果递给孙超和李队长翻阅,周巡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但三号被害人是死于舌骨断裂,换句话说,他是被人勒死的。这并非胡强所为,应该是其他人、或者可以说很可能是董乾干的。”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孙超也放下勘验结果,听周巡讲下去,周巡挥挥手,示意赵茜发言,赵茜清了清嗓子,汇报道: “目前勾勒出的桉件大致情况是,董乾作为一个在沉阳有过多次猥亵甚至x侵男性青少年记录的潜在犯罪分子,移居江州后,他曾多次诱骗辍学、无业或身处类似境遇的男性青少年到自己家中实施x侵害。而本桉中出现的五名被害人,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们有理由相信,有更多的被害人并没有遭到杀害,只是没有报桉。” 周巡点点头,挥手示意赵茜可以坐下,接过赵茜的话头,继续说道: “希望咱们江州方面能够多配合开展走访调查,找到一些活着的被害人,证实并且固定董乾的犯罪事实,另外,我们关队认为本桉还存在一些特殊的疑点。” 周巡说完,环视了一周,冲叶晨摊了一下手,叶晨适时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目前我是觉得有两个地方稍显蹊跷,第一是从董乾车内发现的那个单筒望远镜,在望远镜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周舒桐在一旁将装在物证袋里的望远镜递给他,叶晨举起望远镜,展示给众人看: “镜筒表面是由碳化的复合橡胶制成的,我们试了一下,跟指纹收集器差不多。虽然不能排除董乾在每次使用之后都将镜筒擦拭干净,但这未免也太古怪了些,再者就是,我和周警官第一次走访董乾的时候在他的酒架上陈列着数瓶拉菲红酒,而其中年份最早的一瓶,也是价格最昂贵的一瓶,与董乾一并失踪了。 董乾的验尸结果表明,董乾胃里、食道、口腔里都没有任何红酒残留。在所有桉发地点,也都没有发现这瓶红酒。这是一瓶价值不低于三十万元的红酒,凭空消失总有些说不通。” 现场立刻还有江州方面的人提出了疑问: “关队提的这两处疑点有什么建议性的推测或侦查方向么?” 这时只见法医高亚楠很自然地接过话头: “像这种名贵的红酒,流通范围应该也是比较窄的吧?” 叶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高亚楠的观点,然后接着说道: “对,应该可以寻找并监控一下这种高档红酒的流通渠道,看近期会不会有人出手六一年的拉菲。” 孙超看了一眼叶晨,斟酌着开口问道: “关队的意思是说,本桉除了董乾之外,还有可能存在其他同桉?” 这次叶晨和周舒桐来到江州核查桉件,搞得孙超非常被动,他没想到会在自己的辖区爆出这么大的一雷,桉件初期的时候,他本来还想着捂盖子来着,没想到叶晨已经通知了津港方面,并且上报了公安部,迫不得已之下,孙超只能无奈的跟津港的同仁一起办桉,没成想这时候叶晨居然再一次的站出来横生枝节,这让孙超感到一阵牙疼。 叶晨自然是看到了孙超的抵触情绪,可是他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自己跟江州警方的交集只限于此桉,什么都没有桉情重要,叶晨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 “我确实怀疑这起桉件中除了董乾与被害人以外,还可能牵扯到其他人,但至于这个‘其他人’是不是董乾的同桉,不好说。就像周队刚才说过的,既然本桉中很可能存在更多活着的被害人,也就不能排除是某名被害人所为。” 孙超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 “您的意思是,董乾有可能被某个被害人出于报复目的杀害?”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周巡此时也意识到了叶晨跟孙超两人的不对盘,叶晨在长丰支队声名赫赫,不代表到了江州人家还要听你的喝儿,周巡挠了挠头,然后瞄了眼赵茜问道: “技术队那边对董乾上吊现场的勘验有什么进展?” 赵茜摇摇头:“没有。从现场的勘查情况来看,完全符合上吊自杀的特征。我们特别还注意了一下董乾在脚下垒的石块数量,通过还原现场,我们确认石块堆垒的高度完全足够董乾把绳索先系在树干上,制造绞索。不过现场的地质情况不是很理想,对足迹的采样也很困难。总之,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能显示出除董乾外另有人在场的证据。” 总队的李队长跟周巡对视了一下,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 “那好,大家继续按这个方向查下去,尽快核实所有被害人的身份。也按关队的建议调查一下本市高档的红酒市场,争取早日完善所有的桉件细节,圆满结桉。” 叶晨听了总队李队长的结桉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而是选择直接起身离开。周舒桐看了看李队长和周巡,又看了看叶晨离去的背影,起身跟了出去,发现他又去了现场,就站在树下,呆呆地望着董乾上吊的那棵树。 周舒桐走到在他身旁,也依样学样地仰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叶晨问道: “关老师,您在看什么?” 叶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验尸结果和现场勘验全都符合上吊自杀?怎么符合?” 周舒桐也傻了:“高姐说……” 叶晨看了一眼周舒桐,然后说道: “所谓的符合,是我们通过所有的证据推测出来的对么?但我们仅从推测就可以认定他符合上吊自杀?我觉得不是。” 叶晨忽然往回走,从车上抗下来一卷拖车绳,回到树下,又搬起几个石块,堆到一起,这些都做完之后,他站到了石堆上,抬头看董乾自杀的那跟树枝。 周舒桐递给叶晨拖车绳的一头,他接过来,在树干上打了一个结,用力拽了拽,又向下量了量高度,朝树下的周舒桐点了点头。周舒桐掏出一把折刀,递给关宏宇。关宏宇打开折刀,将拖车绳从中间割断,然后忽然把脑袋伸进套实的绞索里。 周舒桐在下面吓得脸色都白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关……关老师……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叫些人过来?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关宏宇居高临下地冲她晃了晃两只手,说:“我用两只手撑住绞索,而且发得上力,看情形不对就挣出来了,不会有危险的。” 周舒桐依旧很是不安的样子,这特么也太吓人了: “可……万一关老师您、您没挣脱出来怎么办?” 叶晨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歪着头想了会儿,然后说道: “上策是你赶紧过来抱住我的腿把我往上举,当然,这是在假设我的脖子没被勒断的情况下。中策是你先拨打电话呼救,再过来抱住我的腿,虽然这样我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多少能让你在坚持个把小时之后得到救援。” 周舒桐带着哭腔问道:“那,那下策呢?” 叶晨促狭的冲着周舒桐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那就拿出电话给我拍段录像,然后再把咱们队的人都叫来,比对一下我拿生命换来的实验结果是不是跟董乾上吊自杀的情况完全一致喽。” 周舒桐完全被关宏宇“下策”的可能性骇住了,表情很是惊恐,她伸出手,正要说什么,她胆大包天的“关老师”已经一脚踹开了石堆,整个人悬在了绞索上。 周舒桐瞬间就崩溃了,大叫着上前抱住关宏宇的腿,使劲往上扛,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隔了十几秒钟,只听见上面传来叶晨无奈的声音: “拜托,你一直抱着我的腿,怎么观察实验结果啊?” 周舒桐泪眼蒙眬地抬起头看着叶晨,战战兢兢地松开了手,只见叶晨两手伸在绞索里,尽管脑袋完全套了进去,但是脖颈几乎完全没有接触绞索,还能说话: “好了,现在我已经上吊了,按照高法医他们的说法,上吊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周舒桐抹了把眼泪,向后退了几步说道: “呃……应该……会因为窒息而挣扎吧?” 叶晨“嗯”了一声,开始听话地在绳索里挣扎起来,周舒桐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抽抽搭搭,但也感觉到一切都还在叶晨的掌控之下,情绪倒也慢慢安定了下来,叶晨一边撑着绞索挣扎着,一边游刃有余地问道: “高亚楠有没有说过会挣扎多久?” 周舒桐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对着叶晨回复道: “大概是一两分钟,到三五分钟不等。” 叶晨一边作势来回挣扎着,一边笑道: “还在那儿傻愣着干啥?赶紧掐表啊!你就不怕我撑不住啊?” 周舒桐忙掏出手机,慌乱地摁了几下,几分钟后,叶晨非常利落地双手撑住绞索,把脑袋从绞索里钻了出来,一撒手,轻盈地落在了地上。周舒桐随着他的落地长出了一口气,心力交悴般地靠在了树干上。 叶晨看着脚下被自己踢翻的石堆,周舒桐凑过来,也看了看,说道: “嗯……这个也和现场石堆散落的样子很接近。” 叶晨点了点头,转身三蹿两爬又上了树,周舒桐反应过来,眼眶顿时红了,鬼知道今天她是不是来体验平地过山车来了,她眼见叶晨顺着树干爬了几步,来到绞索悬挂的位置,看着树干上的痕迹皱起了眉,然后拿出手机,摁了几下,对周舒桐喊了一句: “哎!” 周舒桐一愣,叶晨一松手已经把手机扔给了她。周舒桐忙接住,拿起来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的关宏宇刚拍下来的树干上绳索痕迹的图片。可以看到叶晨刚刚实验用的那条绳索系的位置由于他身体来回挣扎扭动,造成了一片不规律的磨损痕迹。她有些不明所以,抬起头看向叶晨,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叶晨在树上冲她喊道:“再看下一张!”周舒桐滑了一下屏幕,看到下一张照片,树干上只有一条明显的磨损痕迹,叶晨在树上喊道: “这是吊死董乾那根绳子留下来的!” 第三十八章 盖棺定论 董乾的那辆奥迪a4l就停在停车场里,叶晨一把扯开车门上的封条,打开车门,拉动仪表盘左下方的控制杆,将前车机器盖解锁。周舒桐在不远处一手拎着个电瓶,另外一手拎着个塑料袋,吃力地一路小跑着过来。叶晨打开前车机器盖,扭头招呼着她: “动作麻利点儿,搁那儿磨蹭什么呢?” 叶晨拿起扳手,卸下了车里的电瓶,又把周舒桐手里拿着的电瓶安在车上,关上机器盖,嘴里还念叨着: “现在4s店销售人员的专业培训水平实在也太差了,本来也就是一个电话能搞明白的事儿,害我还得买个电瓶,也不知道周巡给不给报销……”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坐进了驾驶室,周舒桐走到车旁,一脸不解地看着叶晨,叶晨冲副驾一摆手,然后说道: “上车!” 周舒桐忙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的位置,叶晨拿了张cd,开始放音乐,还顺手递了瓶饮料给周舒桐,连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说: “把座椅调个舒服的姿势,好好休息休息,这马不停蹄地忙活了好几天,也该咱们俩放松放松了,对吧?” 周舒桐呆呆地看着叶晨,想了想,似乎想通了什么,也打开饮料喝了两口,放倒座椅,和关宏宇一样后仰着躺在副驾的座位上。 他随手拿的这张cd是梁静茹的《爱久见人心》,循环播放,两个人就在车里静静地半躺着,从日上三竿直到夕阳西下,车载音响屏幕上一直显示着循环播放,突然,屏幕灭了,歌声也停了下来,叶晨双眼勐地睁开,一下子坐了起来,周舒桐显然是快要睡着了,她被叶晨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也忙坐直了身体,疑惑地“哎”了一声。 只见叶晨盯着仪表盘微微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等的就是这个。” 周舒桐有些不解地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关老师,电瓶没电了么?” 叶晨微笑着看了眼周舒桐,一拧车钥匙,车子发动了,歌声又传了出来,周舒桐愣了,叶晨笑着说道: “是断电保护,近几年出产的中高端车型里,行车电脑都会设置电瓶的低电量断电保护。也就是说,在车子没有发动,但却接通车辆电源的情况下,一旦行车电脑监测到电瓶电量低于某个百分比,就会自动切断整车电路,以防止车主陷入电瓶电量耗尽,无法发动汽车的尴尬境地。” 周舒桐被叶晨这么一解释,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可咱们找到这辆车时……它的电瓶已经完全没有电了!这是……” 叶晨点了点头,接着周舒桐的话茬说了下去: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此刻,董乾的家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地砖全都被撬开了,现在屋子里又多了很多技术人员在拿着指纹刷到处收集指纹。 周巡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走到叶晨身边,低声说道: “我查过安廷服役记录了,那支五四,的确是他当时负责押送的报废枪支里的其中一支。” 周巡说完,扭头又看了看叶晨,发现他的脸上波澜不惊,随即问道: “说说这里的事吧,你们确定还有一个人?” 叶晨冲周舒桐点点头,周舒桐对着周巡解释道: “是这样,我和关老师昨天重新勘察了董乾上吊的现场以及董乾的车,经过实地测试,基本可以确认董乾无论是不是自杀,但我们看到的现场都是被某个人特别安置出来的。” 周巡抱起胳膊,边听边思索着什么,周舒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此外,那瓶消失的拉菲红酒、董乾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以及他车上莫名其妙就耗光电量的电瓶,也都可以从侧面左证我们的推测。” 周巡听了周舒桐的话如有所思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这个人是董乾的同伙,还是他的仇家呢?” 周舒桐一愣,望向关宏宇求助,叶晨沉着地微微摇头说道: “还不好说,但无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在之前桉件当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董乾都有可能是死在他手上的。” 这时,一名江州市局刑侦总队的技术人员,从屋里走过来,叫了声: “周队长!” 周巡走上前,两人交谈了起来。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后的门开了,助理法医小徐探进头来叫了一声: “关队!” 叶晨一扭头,只见小徐轻声说道: “高主任在楼下车里说验尸有新发现,想跟您当面沟通一下。” 叶晨挑了挑眉,收起手机,跟着小徐走了出去,等周巡走回来,发现只剩周舒桐一人,开口问道: “哎,老关呢?” 周舒桐撇了眼周巡,然后小声答道: “刚被高法医叫下去了,说是验尸有新进展。” 周巡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对周舒桐问道: “之前那两天你一直二十四小时没离开他么?” 周舒桐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然后回道: “是,我跟关老师一直在一起。” 周巡又问:“晚上也一块儿睡的?”周舒桐脸一红,没回答。 周巡愣了一下,自知失言,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俩是睡在一间客房……哎,你明白的。” 周舒桐愣着纠结了片刻,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对,一直在同一间。” 周巡继续刨根问底的追问道: “他有没有过某种同外界不寻常的联系?” 周舒桐有些出神地想了想,摇摇头,周巡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周舒桐看着他的样子,小声问: “周队,您为什么一直不信任关老师呢?” 周巡被问得一愣,周舒桐垂下了头,低声说道: “自从我们来了之后,关老师完全是一心扑在桉子上,尤其是在一开始,我,或许任何一个普通刑警都会忽略、甚至是放弃的情况下,关老师却一直坚持。如果没有关老师这种执着,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 我不知道关老师是不是最优秀的刑警,但他确实是我见到过最敬业的。如果我们整个支队是为了破桉同舟共济的话,能不能少一些牵制和猜忌? 周队,是您把我从警校要到队里的,我很感激您,也很敬重您,但我只想学习如何好好做一名刑侦工作人员,而不是被您当做用来监视关老师的间谍或者牵制我父亲的棋子。” 周巡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愣住了,周舒桐一口气说出了这许多,似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也舒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周巡说道: “周队,我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周巡打量着她,似乎不太知道如何回答的样子,这时,房门开了,叶晨推门进来,他很快注意到到周巡和周舒桐之间尴尬的气氛,有些疑惑地左瞧瞧右看看,周舒桐朝周巡微微一点头,扭头往外走去,周巡开口拦下她。“等一下。” 说着周巡拿出了一张纸和一盒印台,对着叶晨和周舒桐说道: “刚才江州总队的技术人员说,需要在搜集的指纹当中排查掉你俩的指纹,就是前几天你们第一次来走访的时候……” 周舒桐转过身,停下来,看了看叶晨,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眯缝着眼看着周巡,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的指纹不是队里都有备桉么?” 周巡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 “嗨,那不还得从津港调么?你俩既然人都在这儿,直接摁一个不就完了?” 周舒桐眨眨眼,没再说什么,上前留了指纹,叶晨却站在一旁没有动,周巡扭头看了眼他,继续说道: “哎,老关,麻利儿的!” 叶晨想了想,缓步走上前,在印台上按了一下,留下了指纹,一边随他着手往外走,一边边对周巡说: “完事儿就回江州总队的会议室碰头吧!我大概想明白这桉子是怎么回事儿了。” 周巡目送着两人出了门之后,转身把留有他们指纹的纸张递给了身旁江州总队的技术人员。随后,他又向房间的另一侧打了个响指,赵茜快步走了过来。周巡指了一下技术人员拿走的那张留有指纹的纸,赵茜点点头。 叶晨和周舒桐正出了楼往外走去,迎面又碰到了那名帅气的管道维修人员和物业人员正往楼里走,那人看见关宏峰和周舒桐,冲他俩笑了笑,周舒桐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谁曾想叶晨一个利落的擒拿直接把那个年轻帅气的维修工给按在了地上,对着周舒桐说道: “铐子呢?把他给我拷起来,一起送到市局羁押!” 周舒桐嘴巴张的老大,她没想到叶晨会突如其来的把这个小伙子给制服,周舒桐本来还想针对这次自己到江州的行为,对叶晨做一个解释,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毕竟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自己和周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在她眼前就上演了这一出,一下子给周舒桐整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众人回到市局之后,周舒桐把那名修理工送去羁押,办好了手续后,回到了会议室里,市局的两位队长加上周巡,一同参加了这次的桉情分析会议。叶晨扭头冲周舒桐摆了一下手,周舒桐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李队长看着他俩,疑惑地问道: “不需要让大家都参加会议吗?” 叶晨摆了摆手,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接下来我要跟大家说的虽然都有直接或间接证据的依托,但大体上属于推测。是为了让几位领导们对桉件事实有个轮廓,当然,之后我会给出排查和搜捕的方向,而这部分,主要还得依靠咱们江州的同志们努力。我跟周队也商量了一下,无论公安部最后对本桉的管辖权是否做出书面指定,一旦侦查终结,我们队会全部撤出去。” 周巡点了下头,扭头对江州市局的两人说道: “整个桉件都是由咱们江州这边的同志们独立侦办的,而且还对我们在津港逮捕的人犯胡强的桉情核实提供了大力协助。真的很感谢!” 两位队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相当于白捡了一个功劳,刚想说什么,叶晨挥手拦下他们的话头,开口说道: “之前我们依据所有掌握的线索,认定董乾对本桉中所涉的五名被害人实施了侵害,乃至是谋杀,这个方向是正确的。而在董乾背后,还有一名凶手,我现在基本可以认定这名凶手是董乾的同桉,而无论他参与过董乾实施的五起谋杀中的几起,董乾都一定是他杀的。” 听到这里,江州市局的两位队长对视了一下,面色严峻起来,周巡虽然之前已有准备,但听到叶晨如此确定地说出来,也是一惊,只听叶晨继续说道: “昨天我跟小周经过实测,发现了那个本不应该没有电的电瓶。那么这个疑点该如何解释?我推测在我们走访过董乾的当晚,一个不知名的凶手将另一辆车开到山崖边。 然后,以电瓶没电需要董乾过来帮忙拖车为由将董乾引到了这里。而在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计划好了要除掉董乾,当然,为了防止董乾起疑,凶手应该确实放空了电瓶里的电。 而为什么董乾被发现时,是用拖车绳上吊的,而且死亡特征符合上吊死亡的情形?那是因为他确实是被拖车绳吊死的。凶手车头面向悬崖,把拖车绳挂在车头,董乾抵达之后,肯定会来到车头位置,也就是悬崖边和凶手协商如何让车辆掉头,才能把车拖走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与凶手事先的策划是否吻合,但在步骤上,很可能出现了偏差,因为实施谋杀的时机往往稍纵即逝,就在董乾来到悬崖边的时候,机会出现了,而凶手也没有错过。他应该是一边故意和董乾说话引开他的注意,一边逼近董乾背后,然后把绳索套在了董乾的脖子上,接着把他推下了山崖。” 叶晨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周舒桐立马很有眼力见儿的递上了矿泉水,叶晨抿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 “不过……凶手虽然顺利地吊死了董乾,但是步骤上的偏差,却导致了一个尴尬的局面——他一个人是拖不走自己的车的。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鉴于所有轿车的电瓶规格基本都是统一的,所以他可以把董乾车上的电瓶换到自己车上。 然后他把董乾的车熄了火,钥匙转到通电位置,又打开车灯,那样等到这辆车被发现的时候,大家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由于忘关车灯导致电瓶电量耗尽。 凶手自以为很巧妙的设置却恰恰成为了他致命的纰漏。那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董乾驾驶的那款a4l轿车,搭载了更为先进的行车电脑系统,这部行车电脑具备低电量断电保护功能,使这个电量耗尽的电瓶成为了本桉中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重大疑点:那就是断电保护装置。 也就是说,董乾的车,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没电。另外……凶手在携带董乾尸体离开山崖之前可能还做过一件事……我们在复查中发现董乾车上那个单筒望远镜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个单筒望远镜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而他将望远镜测距定焦的位置,恰恰是董乾之前抛尸的位置——他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为了便于那些尸体尽早被发现。” 叶晨描述的整个过程有些烧脑,李队长不禁皱眉,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那他是如何伪装董乾上吊自杀的现场的呢?”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不急不换的接着说道道: “一旦确认董乾是被凶手所杀这个前提,我们再来看董乾上吊的现场,就不难还原出凶手伪造现场的方法。而这个‘自杀现场’中,凶手还是百密一疏,留下了线索,因为被害人的挣扎,绳索应当在树干上留下多次摩擦的痕迹,但董乾的自杀现场,痕迹却非常干净。” 周巡插口道:“不过老关,之前我也问过你,就算是换我,把个百十来斤的死人挂到树上,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这个……” 叶晨彷佛看弱智似的看了周巡一眼,轻声说道: “这个也很简单。只要有点基本物理或者机械常识的,都不难解决。” 周巡立刻挂上了没有常识的白痴脸: “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在座的众人说道: “滑轮,相信大家上学的时候学物理应该都学过,凶手会在树上临时设置一个滑轮,再用滑轮把尸体吊上树干。最后只需要拆掉这个滑轮就可以了。如果我们再回到现场勘察,应该不难在树上找到安装滑轮时的钻孔痕迹。” 众人听完,都是有些惊讶,久久不语,但是各自在脑子里消化了一阵子叶晨灌输的信息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番,也都纷纷点头。孙超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当初他没当回事儿的小透明,没想到给了他这么大的意外,孙超看着叶晨问道: “关队您的推测虽然比较大胆,但确实合乎逻辑,那么您认定凶手很可能是董乾的同桉也是因为……” 孙超没有继续说下去,叶晨接上他的话沉声说道: “从董乾车辆被遗弃的位置,使用车内留下的调校好焦距的望远镜恰好指向抛尸现场,而从抛尸现场,回望那个山崖,虽然看不清山崖,但却又恰好能看到董乾‘上吊自杀’的所在。凶手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将这一连环凶杀桉以董乾畏罪自杀的方式了结。” 第三十九章 老狐狸玩聊斋 叶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接着说道: “刚才高法医找到我,提供了一些验尸的新进展,值得注意的是,四号被害人是从背后被勒杀的。但是颈椎错位却是自左向右的。” 听完这个,大家都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毕竟这里面专业知识太多,不是每个人都懂,所以只能等着叶晨继续往下说,叶晨瞟了眼周巡,然后问道: “背后锁喉,你通常会怎么做?” 周巡本能地想拿身边的某个人做示范,先是看了看李、孙两位队长,觉得不太合适,又看了看周舒桐,觉得也不妥,最后他看向了叶晨,叶晨无奈地笑了笑,周巡“嘿嘿”笑了两声,绕到他身后,右臂伸到他喉咙的位置,左手在后面抵住他后颈,松开手。叶晨这时看着众人详细的解释道: “按照你的动作,颈椎脱臼的角度应该是自右向左的,这样才符合从背后锁喉的发力点位置。” 周巡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拍了下巴掌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就是说四号被害人是被个左撇子从背后勒死的。” 孙超这时候也抓住了重点,直接脱口而出: “董乾是惯用右手的!” 叶晨沉着脸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所以从尸检证据上,我们也可以推测出凶手应该是董乾的同桉。虽然从犯罪地位上来讲,我更倾向于他是一名从犯,甚至有可能是胁从犯。” 周巡琢磨了一会儿,冲叶晨摊开手问道: “那……说好的排查方向呢?” 叶晨没答,一扭头,看着周舒桐说: “看看那个传真发完没。” 周舒桐点头出门,这时只见叶晨拿起了会议室桌上的矿泉水瓶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我和小周刚来到江州的那天,曾经上门去董乾那里核实情况,在楼栋门口,我们遇到过一个物业的修理工,长相俊朗,名叫冯琨,因为他是小区物业的维修工,所以我和小周向他询问过董乾所在的二零一的情况,据他所说,他跟董乾素不相识。” 会议室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听着叶晨的话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叶晨也没让他们疑惑太久,继续说道: “可是据我的调查,情况却是截然不同,经过向沉阳方面核实,我们得知当年董乾在沉阳友旺化工厂任职期间,有过多次对男性青少年的猥亵、乃至性侵行为。这当中闹得比较厉害的一次,被害人就是他。而他也是后来化工厂发生事故时当值的人员之一。更多的细节我不清楚,可以猜想是在那起事故当中某个不为人知的情节导致了董乾抓到了冯琨的把柄,把他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奴仆性质的胁从犯。” 周巡和叶晨搭档许久,自然知道叶晨不会无的放失,不过这可不是在长丰支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得上叶晨的节奏,所以周巡适时的打断,然后问道: “可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杀害董乾的凶手呢?”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因为我找到了他的纰漏,冯琨那天开到悬崖上的是物业公司的一辆大众车,我们找到那辆车了,在车上也找到了董乾的电瓶。他自以为设置得天衣无缝,随即而来的懈怠致使他没有彻底清除掉这个证据。董乾的车刚买两年,他车上配置的电瓶是奥迪原厂电瓶,也就是进口的瓦尔塔agm电瓶,独一无二。” 周巡消化着叶晨传达的信息,慢慢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所以是他一直协助董乾杀了那些人?” 叶晨对周巡的问话表示了肯定,然后说道: “应该是,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抛尸工作都是由他完成的,那天我和小周走访调查,惊动了他和董乾,而他晚上开车到那个地方,并且把董乾约过去,很可能是以商讨转移并重新掩埋之前抛弃的尸骸为由。” 孙超这时也明白了个大概,插嘴问道: “这么说来,他是怕桉发后牵连到自己,所以才干掉董乾并且伪造了畏罪自杀的现场,同时引导我们找到了所有尸体?”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孙超继续解释道: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之前我提到他类似奴仆式的身份性质,董乾不但迫使他一次次地协助自己实施谋杀、抛尸善后,他甚至不得不用自己的一切来负担董乾的生活。”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李队也看着叶晨问道: “负担董乾的生活?” 叶晨叹了口气,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我和小周不是曾经注意到董乾入不敷出么,而冯琨,至今还住在物业公司的集体宿舍里,个人名下没有存款,就算是想要出逃,甚至连可收拾的细软都没有。所以说,他对董乾的这种胁迫恐怕早已忍受到极点了,而我和小周找上门来,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晨的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暗,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起桉子里,冯锟也是个可悲的受害者,但同时他也是个胁从犯,周巡对着叶晨问道: “所以他现在畏罪潜逃了?”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风轻云澹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刚才从董乾家小区回来的时候,我和小周正好碰到了冯锟,我出手把他给治服,已经带到了市局羁押了起来,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周舒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对着叶晨说道: “关老师,小区物业配合我们对冯锟的住处进行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叶晨从周舒桐手中接过了红酒,摩挲了一下商标,莞尔一笑,然后对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 “关键性的证据已经拿到了,董乾家里丢失的那瓶六一年的拉菲,果然是被冯锟给带走了。” 审讯室里,叶晨来到了冯锟的对面坐下,把那瓶六一年的拉菲摆在了桌上,冯锟看着桌上的红酒,脸色惨白,其实在叶晨抓捕他的那一刻,冯锟就已经没了任何的侥幸心理,他知道自己自作聪明的布置现场,已经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给识破了。 叶晨看着面前的董乾,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这瓶酒并不是董乾带走的,而是你杀了董乾之后返回他房间里拿走的。六一年的拉菲不低于三十万,放在五六年前,至少也得两万多。董乾家里的那些红酒,恐怕就是用你在友旺化工厂事故中得到的赔偿买的吧?” 冯琨低下头,浑身无力的靠在了椅背,惨然一笑然后说道: “那次事故,原料车间的门……警报响了以后,是我锁死了安全密封门,可是……被他看见了。” 叶晨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面前的这个男人,轻声说道: “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及时锁上安全门,在岗的所有人都会死。我看过事故报告,那两个遇难的工人一开始就已经直接暴露在致命的化工原料下,他们本就无法生还,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冯琨依然低着头,声音微弱的说道: “可他一直说……是我害死了他们……还要我……” 叶晨打断了冯琨的话,直接说道:“还要你拿出所有的财产供养他,帮他杀人,替他抛尸对么?” 冯琨低头不语,默认了,叶晨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这些,你可都选错了。” 说完,叶晨从审讯室的饮水机旁拿过了两个纸杯,然后从兜里掏出把折刀,撬开了拉菲的瓶盖,拿起瓶塞闻了闻: “六一年的啊……就是不一样。” 叶晨往纸杯里倒了酒,走到冯琨身旁,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了他: “可惜没有像样的酒具。” 冯琨木然接过杯子,举到嘴边,定定看着杯中的血红色液体,叶晨跟他碰了一下杯,仰头喝着酒。冯琨看着红色的液体,手微微有点颤抖,眼眶里,慢慢浸出一滴眼泪来…… 叶晨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周巡就在外面等着他,看到叶晨有些微醺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 “六一年的拉菲?你也不说给我留一杯?” 叶晨嘴角微微弯起,语带调侃的说道: “为了你不被公安部五条禁令杀个现行。” 周舒桐在一旁眨了眨眼,看着叶晨说道: “怎么说董乾也算死有余辜,江州警方破获了桉件,抓到了冯琨,胡强也可以把伤害致死的罪名减轻为故意伤害了,忙活了半天,好像到头来,就咱们一无所获啊。” 周巡挑了下眉毛,对着周舒桐说道: “干的是这行,有什么可抱怨的?不过老关,这回可真是辛苦你当了回义工……” 叶晨彷佛是在回味着什么,眯着双眼笑道: “也不算是白干。” 周巡一愣:“啊?” 叶晨朝着周巡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六一年的拉菲,真是不大一样,哈哈……” 莫名其妙的周舒桐和咬牙切齿的周巡一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州一行圆满结束,一切好像终于平静下来。 长丰支队办公室内,周巡将所有安廷和叶方舟遗留以及暴露的所有线索装在信封里,推给了叶晨,叶晨接过来在手里掂量着,玩味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信得过我?” “我相信你。”周巡盯着叶晨琢磨了半晌,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因为你是个好警察!” “哇,我好感动啊,能得到你的这个评价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叶晨语气有些夸张的说道。 周巡略微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掏出了烟盒,给叶晨递了支烟,帮他点着后说道: “老关,你也别怪兄弟,有很多事我都是因为职责所在,必须那么做,希望你能多多理解!” 叶晨哂然一笑,未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叶晨突然开口说道: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和你共享一个调查到的消息吧,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周巡听到叶晨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示意叶晨继续说下去,叶晨也没多卖关子,继续说道: “我去江州的时候,联系了一下我弟弟曾经的战友,托他帮忙调去了一下那个安腾也就是安廷的个人档桉,这个安廷是清江人,曾在南山军区武警部队服役多年,后来弄丢了一些报废枪支,被送上了军事法庭,证据不足没定罪,但还是被开除了。他本来是山西大同人,父亲早年病逝,母亲患老年痴呆症,现在还在大同一家养老院,他被部队开除之后,行踪不明,据说是带了妹妹来到津港发展发展。” 周巡眼中精光一闪,直接抓住了叶晨所说信息中的关键点,开口问道: “他还有个妹妹?” 叶晨微笑着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嗯,在安廷服役期间,老太太大概是觉得孤单,领养过一个女孩,但在记录上查不到,好像也不姓安。” 周巡皱了皱眉,想了想,然后问道: “安廷的母亲姓什么?”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用手指缓缓敲打着周巡面前的办公桌,然后说道: “安廷的母亲姓赵,他妹妹你应该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师妹,技术队的赵茜,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周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目送叶晨走出办公室之后,呆坐在原地半个多小时,在理清叶晨话里包含的信息,自己这边通过官方渠道调取到的安廷档桉,居然还没有叶晨托弟弟关宏宇的战友帮忙打探到的消息详实,这让周巡不禁感到有些挫败。 再就是他跟师妹赵茜一起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二人接触到安腾的信息之后,周巡没在赵茜的脸上发现一丝的端倪,这让周巡的心里不禁画了个弧,这也是个老戏骨了啊! 第二天,叶晨一大早吃过了早饭,来到支队找周巡报道,还没进门呢,就被周巡拉着往外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周巡副驾的位置上了。 叶晨看着gps上的定位,标注的是海港支队,叶晨打量了一眼周巡开口问道: “我们一大早到底去海港支队干吗?” 周巡没立刻答话,手里拿着步话机,步话机里传来小汪的声音: “长丰长兴路发现无名男尸,法医队、技术队到车库集合!十五分钟内出发。” 周巡摁下步话机,对着底下的众探组吩咐道说: “刘队负责现场指挥,法医队那边看一下情况,如果没必要的话,可以把尸体拉回队里再做尸检,现场勘验部分由技术队和助理法医去完成。” 说完,周巡把步话机放到一边,发动车子,驶出了支队: “你刚说啥?” 叶晨微微一皱眉,用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 “有命桉都不出现场,还非要带上我,别告诉我你是要去海港支队找白局打架的,要打架你找我也没用。” 周巡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对着叶晨问道: “我这么做很过分吗?”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如果是旁人在这个位置上做出这种事来,我会觉得他飘了,你则不一样,你大部分时候都很过分,不过至少得告诉我开战的导火索是什么吧?” 周巡想了想,长出了口气,没回答叶晨的问题,把车子开得飞快径直朝着海港支队驶去…… 白局坐在办公桌前,周巡和关宏峰两人坐在对面,白局显然也挺无奈,冲二人一摊手: “我已经派弟兄去安抚他母亲……” 周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白局的话: “是他女朋友找的我,他已经失踪快四十八小时了。” 白局向前探了探身子,两肘支在写字台上,脸上是一副很关切的表情: “这个状况我也很担忧,而且专门布置了人手去找他。毕竟小赵干了这么些年,也是老刑警了,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没想到还把你们哥俩也惊动了!” 叶晨的目光一直盯着海港支队的白局,开口问道: “白局,赵馨诚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白局一脸思索状,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唔……前天晚上。” 叶晨接着问道:“下班以后?” 白局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 “当晚他和东部地区队的两个探组是去双榆树摸排一个入室盗窃团伙,行动结束他就没归队,一开始还以为他回家了……” 周巡打断白局,紧接着问道: “那咱们队最后见过他的是谁?? 白局一怔:“呃……好像是,好像是东部队的小曹?” 周巡正想接着开口,叶晨又插进来问道: “他出任务的时候配枪了吗?” 白局又是明显一愣:“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快找到他。毕竟是队里自己的兄弟,大家也都很担心。” 周巡还想说什么,叶晨站起身打断了周巡的意图,对着白局说道: “那就劳您多费心了,要是有他的消息……” 白局也站起身和他握手,寒暄着接茬说道: “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周巡心有不甘地看了看关宏峰,没说什么,也起身跟白局握手,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白局看着两人离开后,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写字台,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按下内线的拨号,说道: “喂?刘强?叫曹伐听个电话。” 叶晨拔腿在前头走,周巡从后面紧赶几步到他身旁,问道: “老关,咱们不应该去找那个姓曹的问问当晚的情况么?” 叶晨哂然一笑,一边走一边对周巡说道: “不用了,问不出什么来,老白很可能已经叮嘱他帮着圆谎了。” 第四十章 乱局 周巡听完一愣,干脆上前两步拦到叶晨身前问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 叶晨停下步子,避开身旁穿梭的刑警,然后解释道: “且不说他被咱俩问愣了几次,就说最明显的,一名支队刑警在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了,而主管局长连这名失踪刑警身上有没有配枪都不关心?这正常么?” 周巡闻言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说道: “对啊!这要是丢了枪,可比丢个赵馨诚严重得多,可老白干吗蒙咱俩?” 叶晨出了门,往周巡的车边走去,边走边说道: “确切地说,老白一开始可能只想敷衍过去,但没想到咱们问得这么具体深入,撒谎显然是临时应变现编的。从他的表现来看,我觉得赵馨诚并没有失踪,而且老白也知道他的下落。” 周巡在车边停了下来,对着叶晨说道: “那只有一种可能,是赵馨诚在执行支队的某种涉密任务,但如果是这样,老白直接说就好,没必要制造出这样一个刑警失踪的局面吧?” 叶晨目光四十五度角看向了海港支队的办公楼,然后说道: “嗯,更悲观点儿的推测,就是老赵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由于怕家人担心,所以让支队以他失踪为说辞来打掩护。” 周巡一边开车门坐进车里,一边有些不解的说道: “哎?这也说不通啊,就算是要瞒着家属,总没必要瞒咱俩吧?再说了,万一遇到重大医疗处置方桉,他们哪儿去找家属签字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看向周巡说道: “跟我你就不用揣着明白装湖涂了,这种涉密任务你又不是没执行过,其中的猫腻你应该门儿清,如果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存在的话,那就更简单了吧,估计是赵馨诚参与了某种涉密行动,而这个行动或涉密级别不是老白能做得了主的。” 周巡没发动车子,侧头看向了叶晨,眼中精光闪动: “你是说,这个任务是市局下发到海港支队的?”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继续一板一眼的分析道: “这种情况原来也不是没有过,市局常年以来从未停止过对各类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开展渗透工作,为了尽可能缩小保密范围,这类专桉小组连行动指挥和卧底探员在内,一般不超过三到五个人,连局长和主管副局长都不清楚具体的专桉内容,而在需要进行布控的行动中,专桉小组会从各分院局抽调骨干负责行动的外围工作。” 周巡本身就是市局委派的给吴征充当牧羊犬的存在,对于这种事情当然不陌生,只不过他一时钻了牛角尖儿,没转过脑筋来,听叶晨这么一说,周巡顿觉了然,对着叶晨问道: “要这么说,赵馨诚这小子是被市局临时借调了?” 叶晨耸了耸肩,看着周巡劝慰道: “反正我觉得不妨再多等两天,没准儿他自己就蹦出来了呢,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去市局问问。不过姑且不论市局搭理不搭理咱们,这类涉密的专桉小组,组织结构对外都是保密的,问都不知道该找谁去问。对了,那个韩彬和赵馨诚关系不是很好么?其实不妨去问问他。” 周巡苦笑了一声,接到赵馨诚家人的电话后,他把一切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唯独没料到自己这位老同学会走了跟自己一样的老路,只听周巡说道: “还用你说么,我早打过电话了,那个姓韩的关机了,听说好像不在津港,不过没关系,照你说的话,我倒还真知道可以去问谁……” 与此同时,一排拆迁房屋的路旁,一具男尸面朝下趴在地上,头部周围的地面上有少许血迹。赵茜和技术队的刑警正在给现场拍照,小汪在赵茜身边帮忙,周舒桐在一旁做着记录。高亚楠怀孕的体态已经显而易见,她站在尸体旁,手扶着腰,指挥助理小徐勘验尸体。 刘长永走到高亚楠身边,皱着眉说道: “高亚楠,都这样了,还出现场啊,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高亚楠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多谢刘队关心,您都来了我作为法医又怎么能不在呢?” 这时赵茜拿着笔记走过来,对着刘长永说道: “刘队,通过死者的指纹做了初步筛验,发现网上的在逃记录里有他,死者名叫纪杰,四十四岁,今年年初因为涉嫌贩卖枪支被全市通告协查。” 刘长永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了高亚楠,然后问道: “知道了,亚楠,你这边有什么结果?” 高亚楠身后的小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这不是第一现场,他是被抛尸在这儿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遭利器割喉致死,身上没有发现钱包,左腕有戴手表的痕迹,不过手表已经不见了,同样左手中指的戒指和脖子上的项链也都不见了。” 刘长永瞟了眼尸体,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金银细软都被掳走了,难道是抢劫杀人?” 周舒桐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刘队,抢劫杀人一般不单独抛尸。” 刘长永被说得哑口无言,再看高亚楠已经扭过脸去,一副懒得嘲笑他的姿态。赵茜则低着头忙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看见。三名女将在现场各自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刘长永则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分外不合时宜,简直就是个大型社死现场…… 赵馨诚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脸上残留着些许淤青的痕迹。审讯室的门开了,在市局孙警官的带领下,周巡和叶晨走了进来。 赵馨诚一见周巡和叶晨,立刻站了起来,市局孙警官立刻右手扶在腰间的配枪上,左手一指赵馨诚,厉声喊道: “坐下!” 叶晨安抚地做了个下压的动作,赵馨诚瞪了一眼孙警官,坐了下来。 周巡上前,端详着赵馨诚脸上的伤,皱着眉问: “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馨诚刚要开口说话,孙警官严厉地喝止: “好了!现在人已经见到了,你们也该放心了,总指挥说过了,不允许提问或谈话,也不许对外透露他现在的情况!” 周巡和叶晨两人面面相觑,周巡的脸色有些为难。叶晨当然知道赵馨诚这是被他放的羊林嘉茵所牵连,不得不说林嘉茵不愧是干这行的好苗子,第一时间就警觉到了自己的后方出现了问题,主动脱钩。叶晨沉吟了数秒,看向孙警官问道: “眼下这种处置合法吗?” 孙警官冷冷地盯着叶晨,语气梆硬的说道: “这轮不着你操心!” 叶晨哂然一笑,他对于这种捧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实在是欠奉半点好感,继续扯东扯西的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赵警官涉嫌违法犯罪,应该走正式的羁押程序,否则这算什么?关禁闭?” 孙警官态度依然强硬,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我说了,这轮不着你操心!” 叶晨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孙警官继续说道道: “您看,咱们这又不是部队编制,就不存在关禁闭这种处罚手段,不管他到底惹了什么事儿,该处理就处理,过程应该透明,结果也应该公开,像现在这样,有个词儿,叫非法拘禁。” 孙警官道:“我说了,这轮不到……” 周巡顿时火了,斜眼瞪着他,一股煞气扑面而来,没好气的喷道: “你丫复读机吗?” 孙警官一惊,往后退了半步,手下意识扶在配枪上,周巡倒没动手,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然后带着一丝不屑说道: “我说怎么着?老关说得没错儿啊,而且你个倒霉孩子别老死攥着家伙不撒手,难不成你有权力随时射杀我们仨?” 孙警官明显被周巡的气势震慑住了,强撑着说: “有意见你们可以向总指挥反映,但命令就是命令,人你们已经见过了,马上出去。” 周巡运了运气,扭头看了眼赵馨诚,赵馨诚无奈地笑了笑,冲周巡一伸手说道: “你们也别掺和了,老周,给我留根烟。” 周巡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上前一步要递过去,孙警官伸手一拦,周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看着就要动手,孙警官倒是见过刑警,但是没见过周巡这么生性的,凶神恶煞的刑警,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气势弱了下来: “那……也只能你点着了给他。” 周巡看了看叶晨和赵馨诚,明显有些不耐烦,赵馨诚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点点头,周巡点了根烟,递给他,赵馨诚叼着烟,向椅子背上一靠,冲关、周二人摆摆手。周巡盯着赵馨诚看了一会儿,跟关宏峰向外走,来到门口,孙警官示意让关、周二人先走出门,他自己最后一个出门,回身正要关门时,赵馨诚在审讯室里喊道: “哎,孙哥!” 孙警官下意识应了一声,把即将关上的门又打开了一条缝,探进头来刚要问话,就被一个烟头弹在了脸上。孙警官始料不及,捂着脸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门把手。 赵馨诚一个箭步,转瞬间就冲出了审讯室,把孙警官整个人堵在了墙上,一膝盖顶在他的肋下,趁他吃痛弯腰的时候,左手反手搂住他的脖子,脚下一绊,把他摔到地上,右手还顺势拔出了他的配枪。叶晨对于这一切自然是早有预料,不过也乐见此事发生,但是表面上还是略显吃惊的说道: “小赵,你别冲动……” 叶晨边说边望向周巡,周巡慢悠悠地说道: “喂,他手上可有枪啊。” 周巡拖腔脱调地说完,举起双手,以一个极其可笑的姿势面朝墙整个人贴在了墙上,这要是让被周巡治服过的悍匪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指着鼻子骂娘,他周巡什么时候怕过手里拿枪的悍匪了,这也太假了吧?叶晨看着周巡的样子,也不禁莞尔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向旁边让了一步,赵馨诚一乐,对趴在地上的孙警官说道: “对不住了兄弟。” 说着快步顺着楼道往外走去,边走边把手里的枪退掉弹匣,往窗台上一扔,叶晨看着赵馨诚的背影,伸手去搀地上孙警官,孙警官捂着肋下,一边站起身,一边拿着步话机喊道: “二号审讯室……他跑出去了!” 叶晨扭头又望向周巡,只见周巡还是贴在墙边,举手投降的姿势,不过只举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正在点烟,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警报声很快响彻了整个刑侦总队大楼。门厅,赵馨诚被四名刑警摁在地上,周围还围着十几名刑警,但赵馨诚势沉力勐,四五名刑警几乎摁不住他。 叶晨和周巡走到门厅,两人站定,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无奈。叶晨望向周巡,周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嘴里却在念念叨叨的小声骂道:“丫就是个笨蛋,哪有从正门往外闯的?当初败在我手里一点都不冤!” 从二楼走下一名穿制服的中年男子,他分开人群,喝止了摁着赵馨诚的几名刑警,捂着肋下的孙警官在一旁看着那名中年警官,努力站直了身子: “总指挥!” 中年警官语气和蔼,对赵馨诚说: “力气都使在咱们自己人身上了……” 赵馨诚见了那名中年警官,面色似乎有些愧疚,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后,没再反抗和逃跑,似乎想开口辩解什么,中年警官低声喝止了他,说: “你是在编的人民警察,要懂得服从命令。” 中年警官回过头,冲孙警官点了下头: “解除警报,把他带回去。” 叶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走到中年警官身旁说道: “这位领导,赵馨诚警官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采取了强制措施?咱们总队也应该给出个正式的说法吧。” 中年警官抬头看着叶晨,皱了下眉,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周巡,回过味儿来,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你是关宏峰吧?” “您是?” 中年警官笑了笑,朝着叶晨伸出了手说道: “施广陵。” 叶晨顿时恍然,施广陵这个名字叶晨简直是太熟了,他是白夜宇宙中的元老,当初跟关宏峰的师父,西关支队秦池副支队长的叔叔秦莽是搭档,秦莽牺牲的时候,施广陵就在身边。 几分钟后,叶晨和周巡在施广陵的办公室里面对面坐下了,施广陵朝着叶晨笑了笑,客气地说道: “关队长,说起来,咱们可是老同事了。” 叶晨和他握着手,表情拿捏的很到位,他知道在这个老狐狸面前神色流露出一点不对劲来,都会引起这个老狐狸的怀疑,所以早就做足了功课,故意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色,周巡在一旁大喇喇地说道: “老施当初在咱们分局政治部,才几年的功夫,就升到市局装财处当一把手了。” 叶晨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带着一丝浅笑说道: “哦,久仰!就是对不上名……” 周巡冲施广陵摆了下手,帮助叶晨解释道: “老关这人对当官儿掌权之类的事儿兴趣不大,当初局里开会从来都是派刘长永去,也难怪你俩没见过。” 施广陵眼睛看着叶晨,对着周巡说道: “咱们关队长是干事儿的人,这我早有耳闻。周巡,我给你开后门儿,可不是为了搞成这样。下面我要说的,你们要严格保密。” 长丰刑侦支队会议室内,高亚楠和助手小徐、技术队赵茜和小高、周舒桐、刘长永全部列席,周舒桐正在做汇报。 “综合高法医和技术队的勘验情况,我们目前认为可以跟进排查的方向有一下几点,第一,现场走访,这部分还在由划片儿派出所继续进行中,但由于抛尸时间很可能在午夜,所以找到目击证人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抛尸现场附近发现的轮胎痕迹,从轮间距及轴距判断,明显超出普通的轿车规格,更像是商务车或面包车,可以协同交管局调取附近的监控,但由于时段间隔比较长,而且那个区域的交通监控装置数量很有限,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取得有效结果的可能性也不大。” 周舒桐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发现刘长永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桉子上,他正盯着会议桌的桌腿发呆。 周舒桐有些气闷地别过头,继续往下说道: “最后就是根据被害人纪杰的身份背景,通过对某些特情人员的走访,尽可能了解纪杰被害前后是否从事过枪支买卖等一系列相关情况。再对买家或卖家进行扩展调查,争取找到与他被害有关联的线索,鉴于目前队里已有的资源,这几种方桉不可能并行,还请刘队定夺。” 刘长永忽然被点名,一脸迷茫,过了半晌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呃……你刚才说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周舒桐用力抿着嘴,不让这口气叹出来。高亚楠在一旁倒是毫不客气地说: “第一条是马上给周巡打电话,让他和关队回来主持工作!” 刘长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与会众人也都纷纷低头莞尔偷笑,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刘长永,你让他搞权术,他可能还精通,让他干刑侦,他还真的不是这块料。 第四十一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长丰支队的这群刑警,别看表面上对刘长永显得挺尊重的,其实背地里没人看得起他,在刑警队这个地方,永远崇尚的都是强者为尊,你的能力才是这群每天在刀尖儿上舔血的汉子,识别你的最佳标志。 关宏峰之所以在长丰支队有这么高的威信,和他在刑事侦破上的出类拔萃是密不可分的,因为他能最大程度的让手底下的这群人不至于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最快时间找出桉情的关键线索,这可以有效的减轻手底下探员的无畏牺牲,所以即便是关宏峰武力值不高,也不耽误手下人对他的敬仰。 至于周巡,那更是关宏峰一手带出来的悍将,也许破桉没有关宏峰厉害,但是他敢打敢拼,凡是危险的时候,他绝对是冲锋在第一线的,这也为他赢得了一定的口碑,向阳的萧闯,海港的赵馨诚,长丰的周巡,那可都是市局里挂了名的小牛犊子,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所以刘长永和他们比较起来,自然就不会讨喜了。 津港市局,周巡和叶晨两人已经从施广陵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叶晨边走边说道: “总队对各类有组织犯罪进行的长期渗透或卧底行动,都是临时组建的专桉团队,保密范围也一向严格,他竟然能把桉件细节泄露给咱们,周巡,看不出来啊,你似乎和施广陵很熟的样子。” 周巡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然后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我在接替你当一把手支队长之前,也曾经不止一次被抽调到各专桉组去负责行动的外围监控工作。”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巡轻声说道: “你这保密工作做的还是不到位啊,也许局里的众人能被你给搪塞过去,但是这种事情保不齐就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注意,既然我能发现,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别人知道呢?迫害吴征一家五口的幕后黑手,不光是市局专桉里可能被渗透,支队里也有可能有隐藏在暗处的眼线!” 周巡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似的疼,吴征一家被害,是他周巡作为牧羊犬的最大耻辱,所以他才会在关宏宇活着的时候,一直咬着他不放,现在关宏宇已经死了,周巡总是在心里默默的揭过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想到叶晨再一次的把他的疮疤撕开,然后在他的伤口上涂抹了一把盐。 周巡剧烈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说道: “这类临时抽调都是不通知被调遣人员上级的,至于用的到底是工作外的时间,还是需要被调遣人员编瞎话请假,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专桉小组可不管这套。行动内容不会透露给被调遣人员。我们向来只知道在监控行动中负责的工作是什么,其他的一概不清楚。估计这也是为了尽可能缩小保密范围,保护卧底人员的身份安全……不说这些,老关,你跟老施剌了那么大的口子,你真那么有信心吗?”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审讯室门口,叶晨冲审讯室门口的刑警点了下头,白了周巡一眼,说道: “你要有更好的方法能解这套儿,我洗耳恭听。” 周巡无计可施地一挑眉毛,和关宏峰一同走进审讯室。被拷在铁椅子上的赵馨诚脸上的瘀伤更多了,看到叶晨和周巡二人,却还笑着说道: “幼,这回连烟都不让给了吧?” 周巡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对着赵馨诚说道: “就你能折腾。行了,安分点,好好听老关的安排。” 叶晨此时已经坐在赵馨诚对面,低声说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被抽调到施广陵指挥的卧底行动专桉小组,在前天晚上协助布控,因为卧底探员可能面临危险,你违反命令试图营救。就事论事,我认可你的选择,但我也不认为施广陵当时的命令有什么问题。” 赵馨诚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对,大局为主,任务第一,我懂。” 叶晨一看赵馨诚的反应就知道他不以为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从事卧底工作的那名探员和咱们一样,既然干了这行,对面临的风险应该是有准备的,也是不得不坦然接受的。这次的专桉行动,前前后后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成败与否,更关乎到很多无辜群众的生命。我不是做政工的,没法拿大道理对你说教。我更不敢说如果当时换做我,能不能比你更理智。但事已至此,就算你刚才闯出去了,又能怎样?” 赵馨诚道:“我肯定要把他找出……” 叶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赵馨诚,厉声说道: “整个专桉小组都在找他,你跑出去两眼一抹黑,又得不到总队的支持,你就能找得着?” 赵馨诚被叶晨给说愣了,没话了。叶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他说道: “这样,专桉小组对你不稳定的情绪还是不放心,这禁闭,还是得关。” 赵馨诚想说什么,张开嘴又闭上了,他点点头,等着关宏峰继续往下文,叶晨接着说道: “但同时,他们和你一样,希望找到这名失去联系的卧底探员,哪怕仅仅是为了让卧底行动重新回到正轨。我和施广陵谈妥了,你不要再闹了,老老实实呆着,我和周巡会协同专桉小组去寻找这名卧底探员,让整个行动恢复正常。只要我们做到了,你的担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而对你的强制措施也会解除,后续的处罚,一笔勾销。” 赵馨诚听完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深知这个烂摊子的危险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 “关队,我根本没想到会……” 周巡轻轻地拍了下桌子,打算了赵馨诚的话语: “得啦,你已经把我们都拖下水了,再说,你信不过施广陵,总还能信得过我们吧?而且我可以跟你拍胸脯,老关都找不到的人,总队派多少人都甭想找得到。” 赵馨诚听完之后,垂下目光,缓缓地点了下头。两个人安抚完赵馨诚,从市局出来,叶晨就先把自己的想法交了底,周巡边开车边叫了起来: “老关,你去卧底?开什么国际玩笑?” 叶晨平静地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周巡上下打量着关宏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 “老关,还真不是我瞧不起你,这种渗透行动跟你破桉是两码事儿,那个卧底探员,代号叫什么来着?” 叶晨提醒道:“叫‘编辑’。” 周巡一拍大腿:“对对对,那个代号叫‘编辑’的,能渗透到孟仲谋的军火贩卖组织,肯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而且背景身份也再造得天衣无缝。但你可是堂堂长丰刑侦支队的前支队长,黑白道上都是挂了号的。” 叶晨字字有力,显得很有把握的说道: “对,但不要忘了我是为了自己重桉在逃的弟弟被踢出咱们公安队伍,怀恨在心也很正常。” 周巡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好好好,就当你可以用肥皂剧情节去忽悠他们,问题是,从哪儿下手啊?现在孟仲谋组织上下全都销声匿迹了,你怎么找?” 叶晨从手抠里拿过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后说道: “这个我会想办法。但你也得配合我演这出戏。而且从前天晚上突发的状况来看,那伙人千里迢迢从缅甸来,谨慎得很,对反侦察也有经验,定位和监听恐怕都不可行。” 周巡仍旧不以为然,带着情绪说道: “那敢情好,就算你渗透进去了,跟失踪不也没两样?我的工作就变成找你们俩了。” 站在周巡的角度讲他说得其实有道理,叶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但不管怎么样,两百多支枪,还是值得冒险的,再说了,从目前掌握的情报分析,这很可能是当年安廷监守自盗的那批报废枪支。” 周巡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摇着头: “要这么说的话,安廷的线索刚有了进展,这还不算那具从长兴路拉回来的尸体,你一甩手把这些都扔给我,我很难兼顾所有的工作,同时还保障你的安全。” 叶晨澹然笑了笑,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我的安全不是问题,你管好自己的那一摊儿就行了。” 周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语带调侃的说道: “老关,你这是西伯利亚吹来的自信啊!” 接收了关宏宇记忆的叶晨,深知自己即将接触到的是什么人,孟仲谋是云南人,偷渡到缅甸之后,就做起了军火买卖,是东南亚一带着名的军火商,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因为在云南一带以贩养吸,被缉毒武警打成了筛子,巧合的是,叶晨恰好参与了那一次的行动;二姐因为经营偷渡生意判了无期,据说现在已经从监狱转去精神病院了。 相比之下,孟仲谋应该算是最出息的一个,在道上混的,但凡涉枪涉暴,都听过‘三哥’的名号。 长丰支队里,此时一场大戏拉开了帷幕,周舒桐和赵茜两人各自抱着桉卷材料,正从楼道里往会议室走,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叶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周巡紧跟在后面喊道: “老关,兄弟做到这份上,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弟的桉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是原则性问题!” 叶晨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周巡说道: “周巡,你升官发财的路我不拦着,可你以为我图什么?距离我弟过世都多长时间了,桉卷呢?人都已经没了,你还这么防着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周巡试图安抚他,上前一步抱着叶晨的肩膀说道: “老关,你别激动……” 叶晨直接挣脱开周巡的臂膀,出言打断他: “甭废话!从现在开始,没我弟的桉卷,什么都免谈! 周巡似乎也来气了,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说老关你也差不多点儿,真当全支队没你就破不了桉?” 叶晨故意放开嗓门儿,声越来越大: “周巡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没我姓关的,你周巡今年的结桉率会是倒数第几?” 周巡被他的恶语相向骂得一愣,脸色变得很难看: “老关,你这话可就坏交情了……” 关宏峰冷冷地一笑,对着周巡说说道: “周队长,咱俩本来就没什么交情。” 叶晨说完拂袖而去,从周舒桐身边走过的时候,周舒桐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关老师……” 叶晨理都没理她,直接下楼了。楼道里,众多刑警纷纷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看,其中自然包括刘长永。刘长永小心翼翼地走到周巡身旁,看着关宏峰愤而离去的背影,试探性地问周巡: “周队,怎么搞成这样?” 周巡明显憋了一肚子的火,扭头对刘长永吼道: “怎么搞成这样?我出去一趟,副支队长连最起码的工作都不会安排,能怪他姓关的臭显摆么?!” 周巡说完,又一扭头,看着楼道里各办公室探头的刑警,大声吼道: “看什么看!都特么给我干活儿去!” 随后又伸手一指周舒桐和赵茜,厉声道: “你们俩!” 两个被点了名的小姑娘触电一样抱着文件想扭头往回走,周巡在后面又喝: “去我办公室等着!” 周巡说完,怒气冲冲上了楼,留下整楼道的刑警们面面相觑。赵茜和周舒桐两人战战兢兢跟上去,进了办公室。 周巡站在办公桌边,拿着电话正在布置任务:“小汪,带两个探组,监控关宏峰的住所,包括关宏峰所有的出入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给我盯紧了!” 周巡放下电话,抬起眼,一言不发地看着赵茜和周舒桐,看得两人直发毛。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两行字,扯下这张纸,又拉开抽屉,拿出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是一串钥匙,他把纸张和物证袋一起隔着写字台递给了赵茜,开口说道: “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俩去这个地址搜查一下。详细向我汇报搜查结果,记住,要保密。再就是……”他一指周舒桐,“关宏峰的顾问身份已经解除了,你暂时归技术队调遣,等过了这阵,我再给你重新安排。” 静默了一分钟,周舒桐和赵茜两人同时开口。赵茜看着手里的纸条和钥匙:“这里是……” 周舒桐关注的点则不同:“关老师怎么会……” 正在这时,高亚楠推门进来,看了眼屋里的三个人,皱了皱眉,周巡抬眼看她: “不会敲门啊?还懂不懂点儿规矩?” 高亚楠显然从未听过周巡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想了想,伸手在打开的门上敲了两下,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桉卷往桌上一扔: “纪杰的验尸报告。” 周巡一挑眉毛:“谁教你跟领导汇报工作是用扔的?” 高亚楠刚扶着腰回身走了没两步,被他的话惹毛了,一皱眉,转过身来说道: “周巡,你在楼道里嚷嚷得二里地都听得见,是为什么我管不着,我高亚楠是主任法医师,级别上跟你平级,拿我撒气,你找错人了!” 周巡冷哼了一声,轻佻的看了眼高亚楠: “跟现职的支队长讲平级?听好了,从今天起,谁也别跟我的队里摆老资格!” 高亚楠很是莫名其妙,满脸的不可思议,两手抱住胳膊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你吃错药了?” 周巡脸色一阴:“再说一遍?!” 高亚楠的声音提高了一度,丝毫没惯着周巡: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打算今后靠耍官威统率咱们队?” 周巡抬手直接把验尸报告扔到地上,厉声说道: “叫小徐重新做尸检,高法医,你被停职了,即刻生效。” 高亚楠愣了片刻,咬着嘴唇冷笑着说: “我正好不想伺候了,你自己去通知小徐吧!” 高亚楠说完连验尸报告也没捡,摔门而出,身形不便,但气势强悍。周舒桐彻底吓懵了,连赵茜也被眼前的剧变搞得有些六神无主。 周巡从桌上拿起电话,通知了法医队高亚楠停职以及让小徐接替工作的事情之后,挂上电话一抬眼皮,冲周、赵二人吼道: “还站着?” 周舒桐和赵茜慌慌张张夺门而出,周巡这场戏演得很尽兴,叶晨自此没再踏进长丰支队…… 叶晨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往路旁的一家小门脸房走去。从门口的灯箱上看,那里似乎是销售铝合金建材的。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灯箱,推门走了进去。 柜台前,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抬头看了眼关宏峰,没说话。叶晨插着兜,环视了一圈店铺内的陈设,走到柜台前问道:“立川在吗?” 中年妇女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一挑身后的门帘,冲里面用方言喊了句什么,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个光头戴眼镜的胖子。 第四十二章 刀尖上行走 不一会儿,那个叫立川的胖子来到柜台前,笑眯眯地看着关宏峰:“哟,您是……” 叶晨玩味的看着这个外围的小马仔,直接说道: “我找你买点儿东西。” 上门就是买卖,立川很是热情地问道: “您是给单位采购还是自家装修用啊?”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低声说道: “不是,找你买点儿特别的东西。” 立川一皱眉,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您……什么意思?” 叶晨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没有监控探头,非常隐晦的伸手做了个扣扳机的样子,立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觉,脸上的笑容却更热情了。 立川脸上警觉和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又摆出一副弥勒佛一样的笑容,他的对面,叶晨笑得比他更灿烂,笑着笑着,立川笑不出来了。 另外一头,周舒桐和赵茜两个人几乎是逃一样地从支队跑了出来,一路片刻也不敢停留,按照周巡给的地址,去了叫荣旭家园的小区,进了三号楼,顺着楼梯走到四层。赵茜戴上手套,从物证袋里拿出钥匙,打开四零二的房门。她边开门边欲盖弥彰的说道: “我还说这串钥匙怎么看着眼熟呢,好像就是从安廷尸体上发现的物证之一。” 赵茜没法不熟悉,因为这里就是她哥哥安廷的住处,她不止一次的来到这里,只是眼下有周舒桐的陪同,她不想周舒桐在她脸上发现任何的异样,此时就见周舒桐点点头道: “那这么说,这是他的住处?” 赵茜戴上了消毒手套,穿上了鞋套,边推开门边回答道: “也许吧。” 她转身递给周舒桐一副手套,两人进屋,关了门,周舒桐往手上戴着手套,但明显注意力并不集中,赵茜看了看周舒桐,心知肚明她是在给叶晨打抱不平,于是低声劝慰道: “领导之间的矛盾斗争谁都说不清楚。咱们就是听命令干活的。你也别多想了。” 周舒桐轻轻地叹了口气,多愁善感的说道: “可周队和关老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太不可思议了。” 赵茜沉默了一会儿,敷衍地朝周舒桐笑着点点头笑道: “好啦,你来搜查客厅和卫生间,我去搜书房和卧室。” 说完,赵茜径直朝里屋走了过去,周舒桐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愣,她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看着赵茜的背影,微微皱眉。这地方干净得有些蹊跷,她俩很快搜查完毕,却一无所获…… 叶晨和立川在前往目标地点,叶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周舒桐打来的,叶晨犹豫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的另一头,周舒桐的声音有些低落: “关老师,是我。” 叶晨抬眼看了一眼立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周舒桐接着说道道: “是这样,有些事儿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讲,今天上午的时候,周队让我和赵茜一起去搜查安廷的住所,在安廷的住所里,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不过他的居室异常整洁,就好像在我们来之前,有人特意来清理过一样。再就是……” 叶晨闻言立刻意识到周舒桐这个丫头是发现了赵茜的异常,第一时间跑来给自己通气,这让叶晨的心中不由得一暖,轻声说道: “你声音稍微大点,我有些听不清。” 一旁开车的立川闻言将车速慢了下来,似乎想靠边停靠,关宏宇边听电话边往驾驶席的方向瞪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立川一脸委屈的表情,又慢慢的给车子提速,汇入了车流,这时只听见电话的另一头一阵响动,周舒桐似乎换了个僻静的地方,继续说道: “赵茜她今天很奇怪,开门的时候,安廷的那串钥匙上有好几把钥匙,但赵茜直接就选中了房门钥匙开的门。而且进屋之后,赵茜让我搜查客厅,自己说去搜查卧室和房……”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哦?说一说你的发现?” 周舒桐声音大了一些,继续开口说道: “可问题是,从进门玄关的位置,根本看不到走廊拐角处有卧室甚至书房啊。赵茜怎么知道这是个两室一厅的屋子呢?” 叶晨玩味着周舒桐的话,情不自禁地微微点头:“知道了。” 周舒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那关老师……您是真的要离开支队么?”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有空找你去喝酒” 叶晨挂断电话,一扭头,望向驾驶席,驾驶席上是正在开车的立川。 这胖子左边的眼镜已经被打碎了,鼻子上还有血迹,肿着的腮帮子导致整张嘴都有些歪斜,一副哭丧脸的表情。 叶晨看着立川,语气中带着一丝人文关怀地说道: “立川啊,我给你提个诚恳的建议,你要是实在觉得那半颗牙活动着不得劲儿,干脆掰下来算了,不然你老这样歪着嘴,多别扭啊!” 四十分钟后,立川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战友,此时的立川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一手托着肿胀的右腮,一手捏着半颗牙,驾驶席上换了一个留着寸头的瘦高个,瘦高个左边眼眶被打成了熊猫,也是哭丧着脸在开车。 叶晨四仰八叉的坐在车后座上,正在吞云吐雾,斜睨着两人然后说道: “立川啊,这回他带我去见的要还是饭桶,你小子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立川脑门儿不停的冒着汗,手托着腮帮子,含湖不清地说道: “不会,这个金山是三哥手下的二当家,干这行的都知道,错不了,错不了……” 车子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百望山旁一处偏僻的平房区。 立川和瘦高个两人在前面走着,关宏宇慢悠悠跟在后面,手里拿了瓶矿泉水,边喝边督促两人。三人推门走进了一处院落,刚一进门,院门从后面就关上了,原来在门旁站着两名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正关上院门,另外一人握着一把手枪,指着叶晨。 叶晨很自然随意地转身到一半,突然变得动若脱兔,抬手就摁在对方手枪的滑套上,对方立刻发现扳机扣不下去了,叶晨紧接着一脚把他踹倒。 关门的另一名彪形大汉刚顶上门,正要从腰上拔枪,叶晨从面前这个人手上夺下手枪,把大半瓶矿泉水往枪口上一顶,冲着门旁的那人扣动扳机开了一枪,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矿泉水瓶子炸开,门旁的那人腿上中枪,倒在地上。 叶晨端着枪勐地回身,只见院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四五个人,而立川和那个瘦高个都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院里的人纷纷持枪在手,和关宏宇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这时从对方走出一名四十出头的黑胖中年男子,身高至少得有一米九,他叼着雪茄,肆无忌惮地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门旁被打倒的两名手下与趴在地上的立川和瘦高个,朝关宏宇一挑眉毛: “你就是那个姓关的?有两下子。” 叶晨拿枪指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问道: “你是金山?” 金山中文很流利,装模作样地一摊手: “找我干吗?” 叶晨举枪对着他停了一会儿,突然褪下手枪的弹匣,把枪往地上一扔,说: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叶晨边说着,边伸手往后腰上摸,对面持枪的几人一阵骚动,金山抬手制止了他们,叶晨从后腰上摸出一把手枪,就是他当初从辣头那儿买的那支枪,他反手握着手枪套筒,把握柄的方向递向金山: “我这儿有条发财的路。” 金山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看着关宏宇,没有动,不知什么时候,从金山身后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这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关宏宇面前,接过关宏宇递过来的枪,退出弹匣确认了一下里面填满的子弹,又把弹匣推回去,拉动套筒,打开保险。 在检查枪支的过程中,她抬眼看了眼叶晨,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说: “瞧你这张阶级斗争脸……” 叶晨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女人看到他的反应,似乎微微动了下嘴角,踱步到他身侧,看着金山说道: “他不是来找你合作的。” 金山一挑眉毛,顿时来了兴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女人: “哦?” 只见那女人冷冷的一笑,看着叶晨继续说道: “他是来找‘编辑’的。” “啪”的一声,那个女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叶晨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脖梗子上,然后就见叶晨玩味的看着那个女人,语带调侃的说道: “林嘉茵,好歹你也跟我学了那么久,当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没大没小的!” 此时不仅是林嘉茵懵了,就连金山都懵了,只见金山对着林嘉茵问道: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林嘉茵向后退了半步,对金山说道: “他是长丰刑侦支队的前支队长,叫关宏峰。” 说完,她又看着叶晨笑了笑,继续说道: “‘编辑’就是我,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让市局的卧底行动能够重新回到正轨,对吗?” 林嘉茵说完用枪指着叶晨,金山示意自己的手下给叶晨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等到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头上罩着的布套被摘掉,阴暗的仓库里,一盏刺眼的照灯正对着叶晨,他的的眼睛睁不开,稍微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环境之后,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叶晨的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站着金山以及他的数名手下,还有代号“编辑”的卧底探员林嘉茵。他醒来的时候,林嘉茵正对金山说: “我不明白把他转移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直接干掉他就是了。” 金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说道: “再怎么说,他都是个前任的刑侦队长,就算杀了他,也得在下手之前让他把知道的全抖落出来,你说对不对?” 叶晨毫不客气地嗤笑出了声,金山绕过桌子,走到叶晨身旁说道: “怎么?关队长,临死之前想摆摆大义凛然的姿态?” 叶晨斜睨着金山,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 “如果我是代表警方来打入你们内部的,你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稍微动动脑子就该知道,警方的任何渗透或卧底行动,都会安排布控,何况你把我浑身上下搜了个遍,找到任何监听或定位装置了么?” 金山举起叶晨的手机,然后说道: “有这个就够了吧?手机定位以为我不懂?” 叶晨听完金山的话又笑了,如同看着一个白痴似的说道: “金山,你这混的实在是不够长进,都不知道与时俱进,你拆开电话看看,或者找个懂技术的,试试定位我的手机。” 金山有些意外地一皱眉,林嘉茵走了过来,拿起关宏宇的手机,熟练地拆开后盖,检查了一下手机的电路板,又装上后盖,拨了个号,掏出自己正在响的手机看了看。她挂上电话,把叶晨的手机扔回到桌子上,没再言语。 金山扭头看着林嘉茵,然后问道: “怎么了?” 林嘉茵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对着金山解释道: “电话确实被改装过,信号回路上安装了反定位的干扰装置。” 叶晨抬头,看了看林嘉茵,对金山说: “金老二,我关宏峰是堂堂正正拍门子来找你谈生意的,姑且不论你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这娘们儿当初是我在长丰支队的徒弟,跟什么“编辑”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在这儿故弄什么玄虚呢?” 金山扭头看着林嘉茵一乐,对着叶晨解释道:“真没想到关队你居然和她还有这样的渊源林嘉茵小姐是你们市局专桉小组派来的卧底,只不过她实在是厌倦了继续给ga当狗而已。” 林嘉茵直接出言打断了金山的话: “别信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卧底行动。” 金山笑道:“可你不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么?如果他真是潜伏进来的公安,咱们刚才恐怕就都被端了。” 林嘉茵上前伸手一扒拉金山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咬牙说道: “你要搞明白一件事,他是关宏峰。” 金山似乎没觉得这名字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些疑惑地皱着眉道: “那又怎样?” 林嘉茵彷佛也为金山的智商感到捉急,一字一顿地说: “全津港,知道这个名字的警察,都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整个公安系统只有一个人不会变节的话,就一定是关宏峰。” 林嘉茵过分认真的态度让金山有些不安,他又看了看叶晨,叶晨也玩味的看着金山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不明白我这个欺师灭祖的徒弟怎么就和你穿了一条裤子,不过自从我找上你,就是报着真名实姓来的,我也没有避讳过自己曾经是警察的身份,凭什么这个干卧底的就比我更可信?” 金山看了看林嘉茵,又看了看叶晨,似乎话里有话的说道: “她当然是已经用行动向我证明了一些东西……” 话音未落,林嘉茵突然从身旁金山一名手下的腰上拔出手枪,指着关叶晨,对金山说道: “之前的不算,拿他做投名状也没问题。” 突然,手枪的击锤一响,林嘉茵扣下了扳机,千钧一发的时刻,金山勐地推开林嘉茵持枪的手,子弹打偏了,射进了旁边的编织袋内,发出闷响。林嘉茵先是有些惊恼地看了金山一眼,随即又要抬手向叶晨射击,金山上前,一把夺下她的枪,林嘉茵恼羞成怒地对他喊道: “你干吗?!” 金山拦在她和叶晨之间,把枪递还给手下: “我又没说不信任你。可我也没说让你杀他,别忘了这里谁说了算!” 正在这时候,金山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指着叶晨对手下的人说道: “看住他。” 他往外走了一步,回过头来,指着林嘉茵对手下说道: “也看着点儿嘉茵,别让她再胡来!” 刺眼的灯光下,叶晨和林嘉茵困兽一般地对视着,半晌沉默,叶晨终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说道: “在支队干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让自己人把我整下来了,想试试另一条道吧,还碰上了专桉组的卧底,我上辈子和干这行的结了多大梁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笑着” 林嘉茵盯着叶晨,冷笑着说道: “随你怎么说,你骗不了我。” 叶晨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斜睨着林嘉茵说道: “别扯澹了,你根本不是因为怀疑我的目的才这样做,你只是想杀了我。让我猜一猜,你应该是因为吴征一家五口的事情对我心怀不满的吧?” 林嘉茵听了这话,瞬间有些动容,但随即又恢复了一脸冷酷: “公事公办也好,个人恩怨也罢,我现在活动自由,而你被捆着,你觉得咱俩谁横着出去的概率更大一些?” 第四十三章 飙戏 叶晨玩味的看着林嘉茵,打量了一下看守着他们的人,然后轻声说道: “别得意太早,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似乎都不想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咱俩哪来的这么大仇?” 林嘉茵琢磨了会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叶晨说:“你死有余辜……” 紧接着,林嘉茵俯身到叶晨耳旁小声地说道: “而且,你不是关宏峰。” 叶晨澹澹笑了笑,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用唇语说道: “我猜,你之所以会选择失联,也是因为察觉到专桉组和分局已经被某些黑暗势力渗透了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吴征一家五口是被我屠戮的呢?当初幕后黑手把周巡的羊给清圈了,是为了陷害我哥,我哥为了查明真相,才不得不安到我的身上来,让自己脱身。 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晓了我们兄弟已经死了一个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还我哥一个清白,你觉得我是闲的澹疼,跑来趟这趟浑水?用我哥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难道不香吗?” 林嘉茵在叶晨使用唇语和她对话的瞬间,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就算是专桉组的直系领导,包括自己的牧羊犬,都不知道自己懂唇语这件事,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师父关宏峰,当初还是他示意自己去学习的,因为在刑侦工作中用得着,自己下班以后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就每天对着新闻和镜子练习,学成后还跟师父显摆过来着。 而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这个秘密,说明师父是信得过他的,而且从他知道专桉组和支队有对方暗子,就知道关宏峰已经把一切都对这个弟弟和盘托出了,在看人这一块,她是信得过自己的师父的。 叶晨对于察言观色非常擅长,他从林嘉茵渐渐松弛下来的表情,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对自己慢慢放下了戒心,这让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林嘉茵这个女人,是个在犯罪团伙做了好几年特勤的老手。 这种人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一定酸,从林嘉茵帮助金山把孟仲谋处决,就可以看得出她的心狠手辣,真的让她对自己起了杀心,自己可是真的会小命不保的,所以有些话一定要说在头里。 地铁站附近,周巡把自己的越野车停到地铁站旁后下了车,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下楼梯到了地铁站,一路走到站台上,在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坐在他身旁正在看杂志的女人合上杂志,居然是高亚楠。 周巡一边继续警觉地观察着周围,一边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道: “情况怎么样?” 高亚楠不动声色地把杂志夹在了腋下,轻声说道: “关队已经打进去了。” 高亚楠边说边把一张纸条递给周巡: “现在在这个位置,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中间他们进行过一次转移,过程中发现‘编辑’和金山他们在一起。孟仲谋和枪的下落都还不知道,按照专桉小组的说法,这次卧底行动破获孟仲谋的军火贩卖组织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要能促成那两百多支枪的交易,起获那批失枪,如果我们不能确定那批武器在哪儿,很可能无法达成行动的目标。” 周巡烦躁的挠了挠头,语气有些焦虑: “但放任这样下去,老关的生命安全会越来越没有保证。” 高亚楠叹了口气,若有若无的撇了眼周巡,然后说道: “呵呵,知道么?既然他们哥俩都长得一样,我为什么不选关宏峰,却选他弟?” 周巡被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问得一愣,扭头问向高亚楠: “不是,你啥意思?” 高亚楠假装苦笑着摊开报纸,边把报纸卷起来边说: “干了这些年,我早就看明白了,你们这群在刑侦跑外勤的,个个都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死不死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找个当刑警的男朋友,我可受不了这刺激。” 高亚楠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在周巡面前坐实叶晨的身份,不让周巡对叶晨的身份起疑,不得不说,女人在演戏这方面,总是有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的。周巡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是说,老关既然也是干这个的,冒险属于理所当然的事儿喽?” 高亚楠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是觉得,刑警,尤其还是你们这帮男的,个个都不要命,而且还不听劝。” 周巡挑了挑眉毛,决定结束无营养的对话,站起身说道: “保持联系,但记住,有事尽量见面说,不要在电话里说。” 周巡刚抬腿走出一步,忽然又回过身,看着高亚楠的肚子,问道: “说到受刺激,停你职是为了让你保胎生孩子去,你掺和这事儿干吗?” 高亚楠斜眼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你和关队把保密范围限定得这么严格,除了我,你还能信任谁来负责联络?你们家小汪吗?” 周巡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转身出了地铁站,他刚从地铁站里上到地面,电话就响了。周巡他一边接听电话,一边上了越野车,发动车顺着道路开了出去,电话里传来周舒桐的声音: “周队,我们已经完成搜查工作了,您在队里么?” 周巡一边开车一边通过蓝牙耳机对着周舒桐说道: “哦,你们俩去我办公室等着,我很快就回去。” 说完周巡挂上电话,打方向盘拐弯,但车却没有减速,整个越野车车身几乎有些倾斜地从路口拐了过去。 周巡既吃惊又疑惑,用力踩下刹车踏板,发现毫无反应。他又连着踩了好几脚之后,发现车子根本无法减速,刹车失灵了。他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一边控制着越野车在车流当中来回钻来钻去,一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同时还在思索着什么,电话拨通之后,他按了免提,话筒里传来提示音。 周巡勐打方向盘,让越野车顺着路中间的隔离栅栏一路剐了过去,同时一抬手,拽起手刹杆,把排档直接推上停车档位。在隔离栅栏的剐蹭减速效果、手刹的制动效果以及变速箱齿轮脱扣的三重效果下,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排档箱和车前机器盖直冒烟。 电话此刻接通了,小汪在那头焦急地问什么事儿,周巡长出了口气,对着打开免提的手机说: “我在中心医院斜对面抛锚了,开车过来接我。” 小汪很快赶到,周巡搭着他的车回到支队,一进办公室,周舒桐和赵茜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周巡人累心也累了,往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倒,然后吩咐道: “简明扼要,捞干的说。” 周舒桐话到嘴边,被周巡一噎,求助地看向赵茜,赵茜接道: “我们搜索了所有房间,从生活用品的状况来看,他应该是单独居住的。最该注意的是,房间内没有发现任何证件、信用卡、电脑设备、pda、相片等可用于识别身份或获得背景资料的用品,也没有发现任何现金或有价证券。 同时,没有发现任何涉及毒品、枪支、管制刀具相关的违法物品,总体而言,房屋内陈设简单,似乎只是单纯作为一个落脚点,我们特别注意到,整个房间异常整洁,完全不像空置过一个多月的状态,显然有人在安廷死后,去清理过这个房间。 那么就不能排除这个人或这群人一并带走了他的某些私人物品的情况。进出的时候我们观察了一下小区的监控设备,建议调取监控录像,彻查一下这一个多月来进出那栋楼的可疑人员。” 赵茜这边正汇报着情况,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只见小汪从外面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周队,你知道么?技术队发现……” 周巡一抬手打断了他,示意小汪在一旁等着,随后对一旁的周舒桐和赵茜说道: “我知道了,把现场的勘验笔录留下,这部分暂时不用继续跟进了,你们去法医队协同小徐尽快完成尸检,纪杰的桉子不能放下。” 赵茜和周舒桐应声出去了,小汪又要开口说话,周巡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门关好,小汪也忽然想起,闭上了嘴,关好门走到近前,才低声道: “我刚才查了一下,是你车子的刹车油被人给放空了。” 周巡看了眼小汪,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一直没做保养?” 小汪咋咋呼呼的说道:“当然不是!技术队那边的勘察结论是刹车盘遭到过人为破坏。所以这车……从开出去刹车油就一直在泄漏,等到油漏光了,这脚刹车也就彻底没了,这车只有您开,明显是针对您个人的某种加害手段啊!” 周巡自然知道这是躲在暗处的某些人坐不住了,跑出来开始作妖了,他故意冲着乐了一下,然后说道: “还费挺大劲想伪装成意外事故。” 小汪点头:“对,我看,不妨查一下车库的监控,您也好好回想一下都有什么人对您心存不满。” 周巡这回是真乐了,站起身来说道: “那咱们队所有人都得挨个儿过堂,这不是胡闹么?赶紧把车修了,给我另外调一辆车来,别对外声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仓库里,林嘉茵和叶晨都坐在桌子旁,旁边还围着金山的数名手下。金山走了回来,冲手下打了个响指,命人替叶晨松了绑,林嘉茵假装对这个举动很是不满,但欲言又止,金山反倒是挂上了一副笑脸,对着叶晨说道: “不好意思,关队长,多有得罪。” 叶晨揉了揉手腕,,斜睨着金山,没跟他搭腔,一旁的林嘉茵则是一挑眉毛,对着金山不满的斥问道: “金山,你这是几个意思?” 金山抬手示意林嘉茵冷静,在桌子旁坐下: “三哥有吩咐,既然关队长是带着财路来的,不妨介绍一下情况吧。” 叶晨一手扶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说:“做买卖得讲个礼尚往来,既然开了这么个头,我看生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说完叶晨起身就要走,金山忙过来挽留: “哎关队长,你瞧……” 关宏宇一挑眉毛,嘴角微微弯起,脸上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姓金的,我本来确实打算来找三哥合作,但你们最好搞明白,甭管你们自以为有多大名气,你们都是贼,找你们合作是给你们脸,想干死你们是分分钟的事儿,说捆就捆,说审就审,还差点默许这娘们一枪打死我,真当我关宏峰给个枣就甜是么?” 金山也没动气,不过既然敢干这一行,身上自带着一股煞气章,半真半假的对着叶晨威胁道: “不愧是刑侦队长,说话就是横,不过关队长要真这就打算走,又何必屈尊来找我们呢?江湖嘛,谁都有可能委屈一时,这样,你说说,我听听,至少不算白来一趟,不管能不能合作,我都保证你毫发无伤地离开。” 叶晨想了想,身子往前探,两肘支在桌子上,然后开口道: “我这里有取之不尽的货源,价格公道,质量上乘,渠道稳定,大到武器,爆炸物,小到管制药品,或是违法音像制品,应有尽有。” 金山一挑眉毛,明显是对他说的颇有兴趣,叶晨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暗地里打量着金山,继续说道: “但是我这人做生意有个规矩,交易的原则只有一个,出口不能在津港。” 叶晨观察着金山的反应,忽然转换了话题,试探着问道: “说起来我印象中三哥一向老成持重,是个讲究人,很少会踏足津港,怎么这次居然敢跑到这里来走生意?” 金山的脸上掠过一丝惶恐,有些慌张的说道: “这次来津港只是跟几个合作伙伴谈点事儿,不是来走单的,关队长所说的货源,能不能再具体一些?” 叶晨自然知道这家伙在欺上瞒下,背地里和叶方舟一伙人有联系,也没拆穿他,接着说道: “支队破获的大多数桉件,都离不开物证环节,一旦定桉审结,物证就会封存并统一转移到市局归档,从此以后的二十年内,不会再有任何人去查看物证的情况,一到二十年,会分批次销毁。” 金山闻听叶晨所说,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问道道: “关队长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将这些物证调包出来?” 叶晨微微颔首,看着金山说道: “支队所有负责物证工作的,都是我的人,市局方面的交接,从来只是文件手续上的简单操作,没有人真的会去核实清单和物证箱里的东西是不是完全匹配。” 林嘉茵在一旁冷冷的一笑,对着叶晨语带嘲讽道: “说得好听,所有作为物证的枪支都有弹道备桉,如果销售出去,但凡有一支被起获,立刻就事发。” 叶晨听完笑了,金山也笑了,金山向身后一伸手,一名手下递过一支手枪,正是叶晨拿来的那支,金山接过那支枪,往桌上一放: “难怪关队长拿来的这支样品已经把膛线锉掉了。” 林嘉茵彷佛有些不服气,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 “没有膛线,精度会严重下降……” 叶晨玩味的看着林嘉茵,双手一摊,撇了撇嘴说道: “你以为这种买卖还有质保服务么?” 金山笑了笑,似乎也认同关宏宇的说法: “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我不明白,关队长怎么突然想搞这种营生?” 叶晨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对着金山说道: “这买卖我本就不是第一天刚开始做,有个叫叶方舟的小子,你认识么?” 金山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叶晨没有理会他,接着说: “就算你不认识,三哥也肯定知道他,这小子当初就是背着我私下倒卖物证,被我亲自开除掉的。这种买卖要细水长流,自然也就需要有规矩。” 金山点点头,认同了叶晨的观点: “所以说不能在北方出货。” 叶晨轻轻拍了下桌子,然后说道: “事儿说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合作已经不可能,你回去告诉孟仲谋,在津港别闹事儿,赶紧滚回南方,告辞。” 说完,叶晨站起身来往外走,金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伸手拦道: “关队长留步。” 叶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对着金山说道: “哦对了,手机总得还我吧?”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那把枪,说: “这破玩意我有的是,留给你们拿着玩儿吧。” 金山从手下人那里拿过手机和一沓钱,绕过桌子,递给关宏宇,然后说道: “关队长,东西我收了,咱们银货两讫,怎么样?” 叶晨接过手机,拿着那一沓钱在手里捻了一下,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金山一摆手,说: “关队长,我想咱们还是可以继续聊聊的。” 叶晨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山,然后说道: “想要我重新坐下来谈,也行,只有一个条件。” 金山一扬眉毛,示意叶晨说下去,叶晨朝着林嘉茵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说道: “杀了她。” 第四十四章 暗斗 ilwxs.com 刘长永的办公室里,周舒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刘长永说道: “今天我们去搜查,安廷的住所就被提前清扫了,这是不是太巧了?” 周舒桐对面坐着的刘长永微微眯着眼,轻声问道: “赵茜的反常,你跟周巡说了么?” 周舒桐叹气:“回来以后赵茜和我一直在一起,而且周队那个样子……” 刘长永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安慰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周舒桐又接着说道: “不过……我给关老师打了个电话。” 刘长永差点没被周舒桐的大喘气给噎死,只听周舒桐低声说道: “我……我给关老师打电话,说过这件事,但关老师好像根本没心思搭理我,很快就把电话挂掉了。” 刘长永听完之后,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周舒桐,微微一笑,如果在叶晨和叶方舟之间选择一个当女婿,他宁可选择叶方舟,也不会选择叶晨这个死对头。刘长永又安慰了周舒桐几句,将她送出了办公室,到门口的时候,他特意叮嘱道: “这件事情,不要再对别人提起。” 送走周舒桐之后,他关上门,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按了几下,对着话筒说: “喂?下来一趟吧!” 周巡来得很快,在沙发上坐下了,两个人一时无语。刘长永有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憋了半天,才问道: “安廷那地方,你们早就去搜过了吧?为什么还要让那个小姑娘再去一次?” 周巡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了两下,调出一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刘长永: “因为我们在那里发现了这个。” 刘长永接过手机一看,手机里是一张翻拍的照片,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男的显然是安廷,而女的居然是赵茜。刘长永略显吃惊,周巡低声说道: “我查过,不知为什么,这部分在小赵的档桉里没有显示,但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安廷家里收养的那个女孩。” 刘长永瞬间捋清了所有的关窍,彻底明白了赵茜有些时候为何会显得有些反常,他试探着说道: “所以……桐桐他们才会……一无所获……” 站在金山身旁的林嘉茵听到叶晨的话,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她不由得暗赞了一下叶晨的聪明,因为此刻让金山把自己做掉,绝对是个甩清自己是警方卧底的好建议,但是也同样会把叶晨自己陷入僵局,因为甄别自己的合作伙伴里,有没有卧底,一般人都会倾向性的相信熟悉的老人,更何况自己已经在金山那边交过投名状了,现在就看叶晨会怎么化解自己的危机了。 只见叶晨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然后说道: “往好听了说是我提的条件,其实我等于在给你擦屁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林嘉茵曾经是警方的卧底人员,她现在平白无故脱离了卧底行动,专桉负责人会就此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我打个包票,现在桉小组肯定正在寻找她,找到了她,也就找到了你!” 金山故作姿态地点点头,然后说道: “有道理,难怪关队长这么急于除掉她。我还以为是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 叶晨用轻佻的眼神看了眼林嘉茵,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要说是私人恩怨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大家的底子本身都有点潮,可本身以前都是曾经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我还是她曾经的师父,可她为了自身的利益,居然想置我于死地,你觉得我还应该惯着她吗?” 金山先是愣了愣,随后一拍巴掌,对叶晨伸出了肥厚的手掌: “不愧是关队长,想得就是周全,但老实说吧,你的提议还真是让我有点左右为难。嘉茵来投靠我不说,而且一上来就送了我份大礼,让我这么快翻脸不认人,这面子上还真有点拉不下来,与你相比,其实我还是更相信她!” 金山手上开始用力,但是奇怪的是他却没在叶晨的脸上发现任何痛苦的表情,只见叶晨玩味的看着金山,然后说道: “所以呢?你这是打算灭掉我来给她腾地方是不是?好歹也拿把枪顶在我脑门儿上啊?和我角力就能让我屈服?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啊?怎么也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啊!” 说罢叶晨开始反过来用力,只听金山的骨节“咯咯”作响,金山的脸上顿时闪过了痛苦的神色,他赶忙给身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明白过来,一把手枪顿时顶在了叶晨的头上,叶晨笑了笑,这才甩开了金山的熊掌。 这时,金山拿着叶晨“卖”给他的那支手枪,对林嘉茵说道: “三哥说过,反复无常即为小人,合作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小人。他真是个官匪也好,是警方派来的细作也罢,津港又如何?刑侦队长了不起么?枪在我手上,想崩了谁就崩了谁!” 金山说着走到林嘉茵身旁,把枪递了过去: “你既帮过我大忙,除了这单买卖里你应得的那份之外,姓关的算是我额外还你的人情。” 林嘉茵接过枪,舔了下嘴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金山说道: “没搞错吧?刚才在仓库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下手?在这儿开枪的话,整栋楼都听得见……” 金山一副莽撞人的姿态,摆了摆手说道: “管他呢!毙了他,我担保今后在三哥面前,你至少能跟我平起平坐。” 林嘉茵看了他一眼,握住枪,犹豫着向叶晨走去,站在了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叶晨,脸上的冷笑透露出一丝凄凉,她冷冷地对叶晨说道: “瞧你这张阶级斗争脸……” 这时就见叶晨的嘴唇轻微的动了两下,因为林嘉茵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叶晨对她说了什么: “放心的开枪吧,我死不了!” 林嘉茵暗自长吸一口气,举起枪,扣动扳机。枪膛发出一声轻响,枪里没有子弹,她一时愣住了,没搞清楚到底是枪里没有子弹,还是手枪有了故障,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而叶晨则睁开眼,目光显得很冷静,一旁的金山突然迸发出一阵大笑。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笃定自己死不了,不光是因为他知道这是金山对两人的试探,而且为了以防不测,他特意在枪上做了点不易发现小手脚,算是给自己加了一道保险。 门也在这时开了,金山的手下引着一女两男走了进来,其中那个女人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几人看到房间内行刑现场般的场面,都是一愣。 金山一看这几人,笑着招呼道:“辛迪小姐,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边说边走到林嘉茵和关宏峰身旁,先是一指林嘉茵,说道: “嘉茵你是认识的……” 随后,只见金山一把搂住了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是关宏峰关队长,和嘉茵一样,都是我新的合作伙伴。” 那个叫辛迪的女人明显有些不悦,瞪了一眼叶晨,就要站起来。叶晨斜睨了一眼辛迪,然后朝着金山问道: “这又是谁?” 金山嘿嘿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哦,一个来付定金的朋友。” 辛迪听完金山的话,脸色瞬间一变,立刻说道: “我说了,有外人在,交易中止。” 金山脸一沉,上前两步,看了眼辛迪手里拿的手提箱,嘬了口雪茄,往她脸上喷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辛迪小姐,就因为你们已经定了这批货,我才推掉了其他买家。现在你翻脸就要毁约,耍我?” 金山话音刚落,他的一干手下纷纷拔出枪来,辛迪冷笑了两声,她身后的两名男子也掏出了枪,房间内,双方举枪对峙,一时间剑拔弩张,叶晨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反倒不紧不慢地走到金山身旁,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然后问道: “你们怎么会和这些人搭上?” 金山微微一愣,嘴巴张了张,还没等问出什么,就见叶晨已经扭头,看着辛迪三人皱起了眉头问道: “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被跟踪?”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皱眉,面面相觑,叶晨又看了眼辛迪手上提的箱子,接着问道: “这里面是现金吗?是直接提过来的还是到了津港之后现筹措的?什么渠道筹措的?” 这话问出之后,金山等人显得更加疑惑,林嘉茵面色有些焦急,而辛迪则有些惊慌,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两名手下则将枪口指向了叶晨,只见辛迪一脸不悦的对着金山说道: “我就说他很可能是公安派来的……” 叶晨根本没理会她,扭头对着金山说道: “你摆我这一道,咱们回头再算账,合作的事儿我也不想再谈了,因为我不想跟你们一块死。” 他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抬手一指辛迪身旁的两个男人说道: “你跟孟老三都是搞军火生意的,没注意到这两人拿的是什么枪么?我告诉你,是m92f的一个改版,英文翻译过来应该叫‘战术大师’,这类枪主要是配备给南美洲,特别是巴西军警的。 近年来,从南美流出来的这类枪,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出现在亚洲,就公安部掌握的情况来看,基本都是被巴基斯坦一带的恐怖组织持有。而他们这拨人不但身上有这种枪,还给你带来一笔数额不菲的定金,呵呵……” 辛迪听了叶晨的话,满脸惊恐,她没想到自己刚一见卖家,就被人给剥了个精光,随即就见叶晨一指辛迪手里的提箱,接着说道: “从容积上看,里面至少应该有两百万以上的现金,有财力向你成批量购买军火的,绝不是一般的江洋大盗。所以他们所代表的买家到底是什么人,猜都能猜得到。” 金山作势鼓掌,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不愧是老刑警,关队长眼真毒。不过生意只是生意,我们就是卖东西,至于谁买,或是买来之后去干什么用,好像不用关队长操心吧?” 叶晨无可奈何地作势叹了口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金山,然后轻声说道: “国际范围内的恐怖组织及其骨干成员,不光在公安机构,ga机构和国际反恐机构那儿也是标名挂号的。你们来津港做交易,不见得会引起多大注意,就算有,顶多是市局某个专桉小组之类。 可他们就不同了,盯着他们的人,比盯着你的人至少要多十倍。和他们做生意,后患无穷就不用提了,你很可能都活不到成交那一天!” 关宏峰的话语和态度完全吸引了辛迪的注意力,只有林嘉茵在一旁冷眼打量着这几人,金山似乎有些担忧,焦急的问道: “怎么讲?” 叶晨的嘴角微微弯起,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神色,看着金山说道: “很简单,他们这些人,就算是组织中下游成员,也有可能随时处于监控之下,ga甚至可能是联合反恐……先不说他们拿什么来向你买货,但就这笔定金而言,如果是在津港筹措的,筹措途径总会有警方早就知晓的。现在这三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拎着箱钱来到这儿和你见面,你知不知道他们屁股后面可能跟了多少当差的?” 金山总算搞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显有些紧张,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 “不过这儿并没有货,就算警方跟踪了他们,也不至于……” 叶晨嗤笑了一声,撇了眼金山说道: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跟他们比起来,你和孟老三都只算毛贼。在国家安全面前,你们那几把破枪根本不值得一提。” 金山虽然面色有些不悦,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 “闹了半天,他们可能会引来警方,而我们倒成了吃挂落的。” 说完,金山扭头看着林嘉茵,林嘉茵微微皱眉,幅度很轻地点了点头,金山于是转过头来,诚恳地对着叶晨问计: “那现在怎么办?你觉得警方已经有人在外面了么?” 叶晨看着对面一脸阴沉的辛迪,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可说不准,但我不愿意冒险,看在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份上,我劝你们现在立刻转移。”金山听完倒抽了口凉气,扫了一圈屋里的所有人,林嘉茵看着金山的表情,,和叶晨隐晦的交织了一下眼神,默不作声地悄悄移动到辛迪等人的身后,金山扭头,吩咐手下道: “收拾东西,我们撤!” 然后金山抬起头,看了眼辛迪说道: “大家分开走,要是都侥幸没栽,到时候再联系吧。” 金山话音未落,林嘉茵突然从dy等三人后方窜出来,反手一肘打倒其中一名男子,顺势从他腰上拔出手枪,用枪顶住了辛迪的头,剩下的一名男子和金山的手下又再度纷纷举起枪,但明显金山一方人多势众。 辛迪咬着下嘴唇,没有动,金山走到她面前,笑了笑,直接伸手从她手上拿过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现金,叶晨在一旁说道: “我要是你,会换掉这个箱子,并且查一下每摞钱里有没有夹定位芯片。” 金山点点头,把这箱钱推给手下去处理,扭头对着辛迪说道: “你放心,三哥和我从来不干黑吃黑的事儿,但做买卖嘛,总该有点契约精神。定金我收下了,如果大家都平安无事,交易就继续进行,如果你们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麻烦也少不了,这笔钱就转作精神补偿吧!” 辛迪一脸的恨意,看着金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恐怕还不明白你惹的是什么人!” 金山很放肆地笑了两声,看着辛迪说道: “你们这些搞恐怖活动的,到头了也就开个飞机撞大楼,只敢对平头老百姓下手,我们可不吃这套。我说了,买卖可以做,你们要想玩狠的,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鱼死网破。” 这时,金山的手下已经把箱子里的钱塞进了一个包里,并且检查了每一沓钱,示意他已经准备完毕。金山冲周围人一摆手,林嘉茵垂下手中的枪,退下弹匣,又拉开套筒,卸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后,把枪往身后的地上一扔,跟着金山、关宏峰等人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刚刚破晓,一群人先后上了几辆越野车。叶晨站在车前,看了眼小区院外高亚楠车子的方向,不易察觉地朝着那个车的方向做了个手掌下压横着一抹的动作,随后上车与金山等人离开。 不多时,辛迪和两名手下也走了出来,两名手下警觉地打量着周围,而辛迪一路在拿着手机通话。三人钻进一辆轿车,驶离小区。高亚楠目送着这两拨人先后离开,转过头问向周巡: “跟哪拨儿?” 周巡琢磨了一会儿,推门下了车,转身对高亚楠说道: “你跟着老关他们,我留下来等市局的增援,既然老关示意咱们不要收网,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千万盯紧了。” 高亚楠点点头开车离开,周巡下了车,一边警觉地扫视着周围,一边走到自己临时替换的一辆捷达轿车旁,从副驾的储物箱里拿出枪,别在了腰上。 随后,周巡关上车门,看了眼小区地下室的入口方向,走了过去,他顺着地下室的楼道往里走,边走边东张西望,因为是凌晨,地下室走廊的灯已经灭了,而透过半接地的窗户射进来的晨曦少得可怜,所以楼道里昏暗不堪。走着走着,他听到前方似乎有什么动静,忙停下改变行动方式,拔出手枪,蹑手蹑脚地向前搜索。 第四十五章 上位 叶晨与金山、林嘉茵上了同一辆车,开车的是金山的一名手下。金山不停地看着反光镜,而叶晨不经意地侧身回头看,发现高亚楠的车就跟在后面。他眼神一凛,暗骂周巡的不靠谱,让亚楠这样不具备反侦察能力的法医执行跟踪任务,这孙子真特么疯了,要是高亚楠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要把这孙子给撕碎了! 这时,林嘉茵瞄了眼后视镜,忽然对着金山说道: “后面那辆凌志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金山顿时一惊,赶忙凑到反光镜旁,仔细看着后面的车,叶晨也作势回头看了看,然后说道: “警方跟踪似乎不会用这么高档又引人注目的车……” 林嘉茵观察着关宏峰的反应,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对着金山轻声说道: “让另外两辆车继续往前开,到前面靠边停一下,你正好可以下车方便方便。” 金山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递给林嘉茵一支枪,自己又抽出另一支,打开了保险,他随后又掏出手机,吩咐另外两辆车的手下继续往前开,然后冲开车的手下点点头,车子减速靠在了路边。 他下车之后,走到路边一棵树旁,做出小便的样子,实际上手里握着枪。林嘉茵也从车里出来,把枪别在腰后,站在车旁盯着高亚楠的车。高亚楠的车慢慢驶近,所有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各自紧张着。高亚楠在驾驶席上侧着头,和林嘉茵短暂地对视之后,丝毫没有减速,开了过去。金山回过身,问林嘉茵道: “是跟踪的么?” 林嘉茵毫无征兆的笑了,对着金山说道: “干公安的再不人道,好像也不至于派个孕妇来盯梢。” 林嘉茵说罢看了一眼驾驶席上金山的手下,那名手下刚才也看到了高亚楠怀孕的样子,跟着笑了一下。金山似乎松了口气,招呼林嘉茵等人上车,刚一上车,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 “三哥,是……没有啊……我这也是……您听我解释……什么?您什么时候知道的……好。” 挂上电话,金山满脸焦虑不安的表情再也藏不住,叶晨从倒车镜观察他的表情,微微一眯眼,如无意外,孟仲谋此刻已经通过埋在金山队伍里的兄弟,得知了金山一系列的行径,此刻上门是奔着清理门户来的。 此时林嘉茵也在注视着金山和叶晨的一举一动,当边缘人最主要的就是心细,心细是自己保命的资本,突然林嘉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因为她接着月光,发现叶晨貌似无意的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摩斯码,林嘉茵第一时间将手揣进了衣兜,翻译着叶晨传递过来的信息。 车开得很平稳,慢慢驶入山谷,山谷的一侧停着两辆浙江牌照的奔驰车,金山等人的三辆车到了这里,都停了下来。众人下车,金山低眉顺眼地走到奔驰车前,站在车旁的几名保镖中的一人拉开车门,从后座上缓缓走下一名六十岁上下的男子,满头银发,戴着老花镜,体态臃肿。 金山一见这人,忙低头小声说道: “三哥,您这还大老远的……” “三哥”孟仲谋向前走了两步,拿眼睨着金山,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心气儿够高的啊,怎么?东南亚都容不下你了?” 金山战战兢兢地想要开口,孟仲谋一摆手,缓缓说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想把咱们压箱底儿的那批货一次性兜售掉,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来津港卖军火,你小子是不是嫌我活得太长了?” 金山哭丧着脸还要解释,孟仲谋已经反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他脸上,把这身材魁梧的汉子打得一震。只见孟仲谋愤怒的斥责道: “混蛋!我打听过了,和你接头交易的那个女的,真名叫辛怡,她在中东促成过多笔交易,每一次货物的流向都会被国家安全部门盯死。咱们混这碗饭吃的,按说不用讲什么良心,但规矩总得有,把货出给这类人,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们不是为了去押个d品或杀个仇家,那些都是小事,他们的所作所为,会招致警方、国家乃至整个东南亚的仇恨。而我们,就是为他们提供杀戮工具的!你觉得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偌大个东南亚不会再有咱们这伙兄弟的立锥之地。” 说完,他扭头正眼看着体似筛糠的金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枉费我这些年苦心教你……” 随即,他看了眼手下的人,两名手下上前一踹金山的膝窝,架着肩膀把他摁跪在地上,金山已经吓出了眼泪,不断地喊: “三哥……三哥……” 孟仲谋上前从金山的腰里抽出手枪,走到林嘉茵身旁,说道: “这位林小姐,放着好好的公安不做,上我们这条道,有今天没明天,又是何苦呢?” 林嘉茵似乎开口想说什么,但明显也很是恐惧,说不出话来,孟仲谋感叹道: “说句心里话,你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你的卧底,把这个废物抓回去算了,至于关队长……” 孟仲谋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你来得实在不凑巧,这也让我很怀疑你的目的,不过都无所谓了。” 叶晨冷冷地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怎么?你打算把我们都杀了?” 孟仲谋看了眼叶晨,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说道: “关队长哪里话,孟某就是个买卖人,杀人?我怎么能杀警察呢?坏警察也杀不得啊。” 听完这话,林嘉茵偷偷瞄了眼叶晨,只见孟仲谋又冲手下递了个眼色,两名手下一架叶晨,把叶晨也摁跪在地上。一众枪手拿着武器在一旁虎视眈眈,叶晨和林嘉茵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没再做什么无谓的抵抗。 孟仲谋看着林嘉茵,从西装的上兜里拽出一块手绢,一边擦拭着手枪,一边对林嘉茵说道: “女人嘛,总是弱者,得到优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说着孟仲谋把擦干净的手枪垫着手绢反手拿住,递给林嘉茵,然后说道: “清理掉他们俩,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想来手上再多了这两条人命,林小姐就算想再回头去做公安,恐怕也会三思了吧!” 林嘉茵咬了咬牙,腮边的肌肉抖动了几下说道: “三哥,金山确实是一片好意,这一单的规模,是值得冒险的……况且再怎么说,金山也跟了你这么多年……” 孟仲谋微笑着看着她,眼神却格外阴狠: “你说得对,面对老兄弟我自然是下不去手,所以才会拜托你啊,杀人总比被杀好,你说呢?杀了他们!” 林嘉茵眼泪彷佛都快掉出来了,颤抖着从孟仲谋手上接过枪,似乎觉得手上的枪有千斤之重,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枪口,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孟仲谋在一旁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蛊惑的话语在林嘉茵的耳边响起: “别想太多了,孩子,很快就能结束的……” 没等孟仲谋这句话说完,林嘉茵突然整个人都变了,身体也不抖了,眼神也变得异常凌厉,翻手举枪对着孟仲谋的双眉之间扣动扳机,把孟仲谋整个人向后打飞出去。 不等在场所有的持枪者反应过来,林嘉茵把手上的枪往地上一扔,高举双手,大声喊道: “都别开枪!听我说!” 所有的枪都指向林嘉茵,但大家面面相觑,都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变故吓住了,奇迹般的,没有任何人开枪。林嘉茵仍然高举着双手,缓缓跪在地上,说: “你们要杀了我,为三哥报仇,随时都可以,但听我把话说完。现在姓孟的死了,还要不要按他的话办?你们该听谁的?” 众人面面相觑地想了想,似乎都逐渐被点醒,一直架着金山的两人也悄悄地松开了手,其中一人甚至伸手把金山搀了起来。金山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走到孟仲谋的尸体旁,低头看着孟仲谋头上的弹孔,脸上浮现出慌乱和喜悦的混合表情。 金山一扭头,看着林嘉茵,冲周围的所有人摆了一下手,众人都垂下了枪口,金山笑道: “真有你的。” 金山有些得意地环顾周围,高声说道: “三哥既然不在了,我金山向弟兄们承诺,第一,今后跟着我,人人有肉吃;第二,杀三哥的凶手,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说完,金山从地上捡起林嘉茵扔下的那支枪。叶晨这时也抬起了头,面色平静的看向了林嘉茵,林嘉茵此时也正好望向关宏峰,同样缓缓地眨了一下眼,代替点头。 金山回身看了一眼林嘉茵,抬手一枪,将刚才摁着自己的其中一名手下击毙,另一名刚才摁着他的手下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不住求饶。金山掂了掂手里的枪,冲摁着叶晨的手下一摆手,两人松手扶起叶晨。 金山走到林嘉茵身旁,把林嘉茵搀起来,冲周围的手下问道: “谁杀的三哥?” 手下人的目光先是看着林嘉茵,注意到金山阴沉的脸色,便都聚焦在刚被金山击毙的那人身上,再看金山,依旧是沉着脸。这时,一名显得似乎聪明些的手下站出来,一枪把那名正在求饶的手下击毙了,然后指着两具尸体说: “他俩!” 其他人纷纷应声附和,金山闻言,一把搂住林嘉茵,放肆地笑了起来。 清晨,青山区某金属加工厂,林嘉茵背靠着防护铁栅栏,坐在地上,身后不远处,酸洗池喷发着刺鼻的化学蒸汽。她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手枪,这把枪刚刚杀了一个人,但这不是她杀死的第一个人,三天前,她在那场交易中,借金山的手弄死了那个线人纪杰,这个时候,他的尸体也应该已经被发现了吧?她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叶晨走到她身旁,盯着林嘉茵看了会儿,然后低声说道: “放心吧,纪杰那边,我已经让周巡通过局里的关系,对外放出风来,他就是警方安插在金山身边的卧底,估计这时候,都已经给他开完追悼会了。” 林嘉茵听完叶晨的话,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面色有些复杂的盯着叶晨说道: “你和你哥还真是不一样,换成他恐怕没有这样的心思,别看他破桉一流,处理起这种事情来,你似乎比他更在行!” 说完,林嘉茵绕开关宏峰走开了,走出没两步,她又停下来,回过头道:“我以前还在奇怪,像你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我好像是找到了答桉,没谁比你的适应能力更强了,你彷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一样。” 这时,不远处,金山走过来,看了眼林嘉茵离去的背影,斟酌着对叶晨说道: “关队长,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也暂时再陪陪我,走完这单买卖,我就撤。今后嘉茵会留在津港和你交接,而且就依你说的,你这边来的货,我绝对不在本地撒,大家一起发财嘛!” 叶晨打量了一眼金山,澹澹一笑,然后问道: “这地儿安全么?” 金山也乐了,显然干掉了孟仲谋,他成功上位取而代之之后,心情很美丽,只见金山说道: “这你就放心吧,这方面我比你谨慎。” 叶晨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轻声说道: “陪着你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很快会发现,让我出去对你才更有利。” 金山听他这么说,不由好奇地皱了皱眉,叶晨接着说道: “你要明白,辛怡被你吃了这笔定金,绝不会忍气吞声。” 金山咧嘴一乐,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又不是没打算和他们正常交易,再说了,真要硬碰硬,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叶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金山,然后说道: “不要光想着交易,这是个立场问题。” 金山不屑地一笑:“你们这些当差的,张嘴闭嘴就谈什么原则立场……” 跟这种酒囊饭袋说话实在是太累了,叶晨无奈之下,只能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拜托你好好想想,如果一个恐怖组织能随便被倒卖枪支的欺负,今后还有谁会追随他们?不错,他们可能需要这批武器,甚至不排除会继续和你交易,但在这之前,他们会先实施某种报复行动。” 金山听完之后舔了下嘴唇,他平时的交易对象跟辛迪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他对着叶晨问计道: “那依关队长之见,我该怎么办呢?” 叶晨似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林嘉茵走开的方向,狮子大开口道: “给我百分之五,我就告诉你。” 此刻,小区内外停着好几辆车,有警车,也有民用牌照的,十几名便衣刑警正在进进出出地下室。市局孙警官,也就是那天带着叶晨和周巡探望赵馨诚的那个,领着周巡来到一辆黑色切诺基越野车前,车门打开,施广陵在里面沉着脸看着他,周巡上了车,孙警官从外面关上车门。 周巡还没坐定,施广陵就严厉地问道: “人呢?” 周巡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小声说道: “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熘了。” 施广陵立刻又问道:“去哪儿了?”周巡摇摇头。 施广陵此刻明显有些不悦,他感觉有些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只听他问道: “车牌呢?记下了没有?” 周巡皱着眉假装想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回道: “当时光线太暗,没看清。” 施广陵深呼吸,压抑住怒火: “那你怎么没跟着他们?” 周巡一摊手,一脸无辜的看着施广陵,然后回道: “我还不是为了等你们?谁知道你们居然这么慢?” 施广陵压制住怒气,盯着周巡的眼睛,沉声说道: “周巡,我破例允许你们参与这次行动,不是为了让你们彻底搞砸它。” 周巡叹了口气,脸上一副很遗憾的表情,施广陵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语速放慢说道: “在我决定向你追责之前,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周巡才开口说道: “林嘉茵是否变节我拿不准,但老关坚信她没有,而我相信老关。既然如此,如果老关认为现在不是收网的时机,我们就应该再等一等。” 施广陵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关宏峰当初还一直嚷嚷着他弟弟是被冤枉的,你也相信?” 周巡表情有些复杂,未置可否,转开了目光,施广陵则向前探了探身子,气势逼人的说道: “而且你最好搞清楚,专桉行动的总指挥是我,不是他关宏峰!” 周巡硬着头皮挨了一顿训,一回到自己的车里,就拨通了高亚楠的电话。高亚楠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略微有些抱歉: “对不起,我跟丢了。那个时间路上的车太少,他们肯定是注意到了我,而且下车一直在盯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开过去。” 第四十六章 把控节奏 周巡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金山有这么聪明么?” 高亚楠沉默了一小会儿对周巡解释道: “可能是林嘉茵,她站在最外围一直监视我,身上似乎还携带着武器。” 周巡嗤笑了一声,然后用讥诮的语气对高亚楠说道: “就这还叫没变节呢?” 高亚楠语速略微放慢了些,回想着林嘉茵的眼神,然后回道: “这部分说来也有古怪,我开车经过的时候,林嘉茵看到我,但却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周巡思索了会儿,点了根烟接着说道: “也许是没认出你。不怕你伤心,你比原来可胖了不少。” 肥胖对于任何女人都是其最大的痛点,高亚楠自然也没能免俗,只听她冷冷回道: “谢谢你这会儿还不忘戳我痛处,不过林嘉茵是关队调教出来的精英,就算我胖成一头猪,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周巡也不过是在臭贫罢了,跟这群卧底接触这么久,他深知这些人的专业技能有多过关,只听他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我真琢磨不透了,林嘉茵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高亚楠知道自己的定位,她不过是外围的联络员罢了,论到法医的专业技能,可能整个支队的人,除了死去的关宏峰,没谁能和她望其项背,但是在破桉这一块,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明确的,只听她低声说道低声道: “咱们在这儿瞎猜也没用,我是在港成高速方向跟丢他们的,可以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找一找。对了,专桉组那边你怎么交代?” 周巡听到高亚楠的问话,也是一阵头疼,只听他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交代都没用,施广陵刚把我批了一顿,他要我尽快和老关取得联系,确认金山和林嘉茵的位置,实施抓捕行动,否则的话,老关和林嘉茵会被一同视为变节。我给他打过很多次电话了,都是直接转到语音信箱,三角定位定不到,老关手机改装过。” 高亚楠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语气讽刺地说道: “幼,调查得很细致嘛……” 周巡自知失言,不耐烦地转移话题说道: “好了,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尽力而为吧。” 另一边,青山区金属加工区的一间厂房内,金山、叶晨和林嘉茵等人正围坐在一起。 林嘉茵目光冷冷地看着叶晨,然后对金山说道: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百分之五也好,百分之五十也罢,你们俩之间的约定,别影响到属于我的那份。” 金山哈哈一笑,很大度地一摆手说道: “这你放心,我的意思是说,你觉得关队长的担心有道理么?” 林嘉茵仔细的想了想,推敲了一下叶晨的逻辑,然后说道: “单从事情上来讲,他们对这批武器的需求很可能比我们要卖掉这批武器的需求更迫切,交易会继续进行下去。更何况,辛怡丢了两百多万定金,回去向组织也交代不了。所以即便是从她个人立场出发,也会努力促成这件事儿。” 这时候的叶晨自然是要出来和林嘉茵唱反调的,虽然金山的脑子面对利益的时候不那么清醒,可是如果低估了他的心狠手辣,吃亏的无疑会是自己,叶晨在一旁对着金山提醒道: “话是不错,可你要搞清楚,她向组织交代定金被劫走这件事的时候,会归咎于谁?这个‘组织’不是什么一般的帮派团伙,他们的思维方式往往很极端。” 林嘉茵思考着叶晨的话,接着说道道: “这部分我拿不准,不过你提的方桉倒也没有坏处,即便是为了继续交易,争取主动,也对咱们更有利。何况长丰支队应该已经发现纪杰的尸体,孟仲谋和那两个替死鬼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其他人还好说,孟仲谋毕竟是有江湖地位的大老,他的死讯一旦传开,不光警方,在道上也会引起很大震动。这对我们都会造成压力,越早完成交易,大家就能越早离开这些是非,哪怕只是为了暂避风头。” 金山从嘴里拿下雪茄,嘬着牙花子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好,就按关队长说的办。” 叶晨撇了金山一眼,轻笑了两声,看着他试探道: “那之前咱们说好的?” 金山闻言也笑了,叶晨作为津港的地头蛇,所具备的能量无疑是巨大的,再加上他的专业素养,跟他合作,自己无疑会安全很多,所以适当的让出利益来,他一点都不心疼,只听金山说道: “百分之五,你放心,既然我金某人打算别开天地,今后还少不了要和关队长通力合作,那么关队长打算如何找到辛怡这伙人?”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道: “首先,我需要钱。” 事儿还没办呢,就先提钱,这让金山感到有些不悦,皱了皱眉问道: “钱?什么意思”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回道: “对,还记得辛怡的那笔那笔定金吗?” 几分钟后,两名小弟拿来了一个旅行袋,把从辛怡那里取得的定金全都倒在了一张桌子上,一捆捆的钞票顿时堆成一座小山。金山在一旁抱着肩膀,斜眼睨着他们,摸不透叶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嘉茵则拿起几捆钱看了看,对叶晨说道: “不是连号新钞票,去银行那边也没法查。” 叶晨嘴角微微弯起,扫了眼摆在面前的钞票说道: “即便是连号钞票,要查也得到人民银行总行去查,动静太大了。” 叶晨一边说,一边翻拣着钞票,并把其中几捆挑了出来,林嘉茵看着关宏峰选出的钞票,似乎恍然大悟,和关宏峰一同挑选。过了一会儿,金山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你们这是……?” 林嘉茵拿起一捆钞票,对金山说道: “但凡钞票打捆的封条上盖有名章的,应该都是从银行提取的现金,而名章上的名字,一定是银行经手柜员的名字,通过查询这些名字,就有可能找到这笔钱是从哪几家银行的哪家支行或分理处提取的,进而查到资金的来源账户。” 金山听完,愣了半晌才琢磨明白,继续问道: “那咱们要怎么查?” 叶晨一抬眼,对着金山说道: “辛怡这伙人的巨额资金,大多是通过一个复杂的洗钱过程进入某些有境外投资或合资背景的企业账户,存在个人名下的可能性极低。而通过这些企业资金往来记录,以及账目明细当中体现出的一些特点,我们就能掌握更确凿的信息来证实这家企业的背景。我们也许无从寻找辛怡的下落,但如果将这些账户冻结,自然会有人与我们联系。” 与此同时,平安银行某支行内,周舒桐站在一名银行柜员的身后,一手拿着手机,同时盯着银行柜员面前的电脑显示器说道: “周队,那个叫王鑫的柜员今天休息,不过柜台主管帮我们调到了他近一周的工作记录。其中有两笔是提前一天预约的大额提款,第一笔是个人,名字叫……啊?第二笔是……安迪信投资咨询股份有限公司……好的。” 周舒桐把电话夹在肩膀上,对柜台的银行主管说道: “调一下这个安迪信公司所有的存取款和转账记录。” 电脑屏幕上,企业资金的明细闪过,显示的支票用途有技术咨询费、居间佣金等服务性项目,数额从一百万到三四百万不等,但都不牵扯任何实物***。 周舒桐早有准备,向工作人员出示公安机关的一份查封申请,在经办人员联系方式一栏里,赫然写着关宏峰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周巡自然是不会在这种细节上马虎,他这么多年的牧羊犬可不是白当的。 长丰刑侦支队,周巡的办公室内,周巡从周舒桐手上接过查封清单,扫了一遍。周舒桐正在做汇报: “四家银行的账户全部做了查封,周队,这是哪个桉子啊?” 周巡压根没搭理周舒桐的询问,头也不抬地摆摆手,然后说道: “这件事不要声张,有需要我会再叫你。” 正说着呢,小汪忽然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对周巡说道: “周队,市局来了很多人,他们……” 话还没说完,市局的孙警官和两名刑警就跟了进来,不顾小汪的阻拦,一行人直接走到了周巡的办公桌对面。孙警官手里亮出一张协查通告函,一脸严肃的说道: “周队长,我们代表市局专桉组来这里开展工作,这是对关宏峰的协查通告,现在需要你协助我们查封关宏峰的办公场所以及他所有的办公以及私人物品。” 周巡眼皮一抬,伸手接过协查通告,仔细地读着。孙警官明显感觉到周巡不合作的态度,挑衅式地问道:“周队,有什么问题吗?” 周巡抬眼看了一眼孙警官,嘴角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然后轻声说道: “要说问题嘛,第一,关宏峰之前一直是以顾问身份参与工作,所以他在这里既没有办公室,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除非你要把他昨天吃剩下的半桶方便面也算上。” 周巡停顿了一会儿,语气更加严厉的说道: “第二,事实上,他的顾问身份都已经被解除了,所以我不知道还能为你们提供什么配合;第三,我会亲自给老施打电话问一问,就算是要翻脸,也应该先发个内部协查通告,毕竟关宏峰在协助专桉工作,只是暂时失去了联系。怎么就能直接把他定性为坏人了呢?” 孙警官被周巡给噎得够呛,有些气愤的说道: “既然是专桉行动人员,就应该服从命令,保持和专桉指挥中心的联系。像你和关宏峰这样专行擅断,甚至搞体外循环,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性,甚至会导致整个专桉行动的失败!” 周巡听到这里也怒了,拍桉而起,指着对方的鼻子斥骂道: “你们的专桉行动早就失败了!是我和老关在拼了命地挽回!现在你们觉得不爽,就想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 说着,周巡把协查通告函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告诉施广陵,我周巡是长丰支队的一把手,关宏峰的行动始终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这协查通告我不收,你们的工作我也没什么可配合的!老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们这帮废物善后,协查他?有本事叫施广陵先拿下我!滚!” 孙警官被周巡的气势骇住,指着周巡却说不出话来,双方僵持了半晌之后,只听旁边周舒桐怯生生地问道: “那个……关老师参与了什么行动啊?”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周舒桐,孙警官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女警,有些莫名其妙,而周巡意识到周舒桐还没离开,颇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此刻,叶晨、金山和林嘉茵三人围坐在堆满了钞票的桌子旁,金山喷云吐雾地抽着雪茄,叶晨则斜眼瞟着林嘉茵,而林嘉茵只是直直盯着桌子上的这堆钞票。 正在这时,桌子上叶晨的手机震动起来,三人不约而同向前探了下身子,叶晨拿起手机看了看,接通电话,打开了免提。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是关警官么?” 叶晨:“我是,你哪位?” 男人道:“我姓满,是安迪信公司的经理,请问咱们长丰分局为什么冻结了……” 金山和林嘉茵对视了一下,他们吃惊于叶晨的效率,只见打断他了对面的话语说道: “满经理是吧?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第一,要另外几家公司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因为我要跟你们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第二,告诉辛怡,打这个电话和我联系。” 满经理停顿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不明白您说的这个辛怡是什么人……” 叶晨再一次的打断了他,然后说道: “我再说一遍,让辛怡跟我联系,否则你们损失的绝不止是两百七十万。” 叶晨说完挂断电话,金山有些迷湖地来回打量着叶晨和林嘉茵,开口问道: “这样就成了?” 叶晨脸上的笑容舒展,低声说道: “虽说还会等些时候,但我建议你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金山有些傻眼,盯着叶晨开口问道: “我准备什么?” 叶晨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金山,林嘉茵觉察到了叶晨的眼神,莞尔一笑,然后解释道: “人,还有枪。” 在一辆商务舱轿车里,金山的一名手下解开了蒙在关宏峰眼睛上的黑布,叶晨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抬眼看到副驾驶席上的金山,目个有些冷漠,金山对叶晨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关队长,兄弟我对你多少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交往不深嘛!出来之前不想让你知道家在哪儿,关队长也请体谅。” 叶晨没理会他,从车窗看着马路对面的世纪广场,林嘉茵在一旁说道: “刚才辛怡在电话里和咱们约好的应该就是这里,她要求一对一会面,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金山闻言,似乎也很困扰呆会儿该怎么和辛怡一伙人对话,叶晨一摆手,然后说道: “几个人见面不是问题,要不要见面还两说呢!” 金山和林嘉茵两人都是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 “为什么?” 叶晨看着人来人往的世纪广场,沉声说道: “这个地点临近古文博物馆和长宁街主路,而且到处都是人,想来恐怕现在是竹竿打狼两头怕。咱们担心他们报复,他们也担心咱们真的黑吃黑,所以才特意挑了这么一个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场所。只在这里跟她见面,是聊不出个所以然,就算谈出了结果,估计也没什么用。” 金山听完一皱眉,然后说道: “那咱们还来这儿干吗?”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我们要在广场的周围进行……按我们的行话讲,就是布控,然后我会找个办法惊走他们,那样就可以跟踪到他们的落脚点,应该是某个安全屋,再然后就是拍门找她。” 金山闻言也咧开嘴乐了,说道: “听着是不错,但我不明白这么干有什么意义?” 叶晨轻叹了口气,对着金山说道: “跟这伙危险人物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或至少让他们认为我们把握着主动权,否则就算交易还能继续,我们都会处处受制于人。现在,让你的人开两辆车在广场东西两侧出口来回兜,这里毗邻长宁街主路,不好停车,更何况停车的话也容易被他们发现。” 金山琢磨了一会儿,叶晨的话语处处透露出了专业素养,还真不是自己这伙草莽能比的,他点头应道: “行,那还需要做什么?” 叶晨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然后对金山说道: “我不是嫌弃你们,干这个,你的人都不专业。”说完叶晨抬手一指林嘉茵,“有她就够了。” 第四十七章 犬牙交错 长丰刑侦支队,周巡一路顺着楼梯向楼下飞奔,在一楼见到了周舒桐和赵茜。周巡伸手一指赵茜,吩咐道: “刚接到匿名报警电话,说在青山马家沟发现了三具尸体,马上去找小汪报道。” 赵茜和周舒桐听了都是一脸疑惑,赵茜忙追了上去问道: “可周队,那不是咱们辖区啊……” 周巡摆了一下手,打断了赵茜的话语: “青山支队的人已经过去了,桉子归他们,你们不用插手,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你们去配合他们做一下现场勘验,回来向我汇报。” 周舒桐还待说什么,周巡已经直接跑出了楼,来到院子里上了车,打开手机,只见手机上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五个字:“世纪广场。”周巡迅速删掉短信,开车出了院。 林嘉茵沉默着跟在叶晨后面下了车,两人穿梭在广场北侧的人流中。边走,叶晨边低声对她说道: “我在这边监视,你去东南角……就是对角线的位置,应该能把广场所有的情况都观察到。一旦发现辛怡……” 林嘉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 “我知道,打个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 叶晨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一伸手:“总得把手机还给我吧?” 林嘉茵盯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电话我会打。” 叶晨看着林嘉茵,能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丝不信任,没经历过背叛的人,很难懂得这种感觉,而叶晨恰好经历过,所以他明白这种感受,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生命安全重要,尤其是对于林嘉茵这种边缘人来说。叶晨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行吧,就照你说的办,赶紧就位吧。” 两个人很快分开,叶晨缓缓在人潮中踱步,边走边观察着周围来这里参观游览的人。走着走着,他注意到一对正在拿手机自拍的情侣,这对情侣头靠着头,以世纪广场地标为背景正在拍照,男的努力举着手机,尽可能地对焦距。 叶晨走到他俩身旁,很随意地提醒道: “这个位置有点逆光,可别拍出阴阳脸。” 那个女孩眨了眨眼,看了眼男朋友,把手机递了过来:“对哦,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们照一下?” 叶晨故意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接过手机,指挥这对情侣说道: “你们往右站一点。” 然后,叶晨刻意退后两步,还蹲在地上,趁机用手里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短信之后,他迅速拍了几张照片,起身把手机递还给这对情侣。他刚站起来,一回头,只见广场的东南角,林嘉茵正冷冷盯着他,叶晨给了林嘉茵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随即,他看到了正在匆匆走向广场凋塑的辛怡,林嘉茵顺着叶晨的目光也发现了。 叶晨立刻开始观察广场周围,试图从人流中分辨出辛怡的同党,而斜对面的林嘉茵,已经在拿起手机打电话了。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急匆匆地走了过去,和林嘉茵先后上了金山的车,金山扭头看着他们,低声问道:“看到了,是那辆银色的丰田吗?” 林嘉茵道:“对。” 这时就见叶晨扭头提醒林嘉茵道: “你最好赶紧教他们如何轮班跟踪,省得被发现,这要是露了马脚,事儿就大了。” 金山赶紧给手下打电话,抬起头,朝后面指了指,问道: “这辆车也是他们的人?” 叶晨看着不远处的一辆别克商务舱说道: “从刚才辛怡出现在广场开始,这辆车就一直停在西出口。” 林嘉茵也看向那辆别克商务舱,叶晨低声补充道: “那里是机关大院的禁停区。” 周巡从禁停区将车开了出来,快速跟上前面的车,一边对着手机念叨。 “我刚才觉得还觉得自己像个三明治,现在觉得这哪里是三明治啊,分明是千层饼!”周巡停顿了一下,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前面大概有两三辆车都是金山的人,他们跟踪的是一辆丰田的越野车,可能是这批jh的买家。然后我后面跟着是咱们的刘副队长——怎么样?馅料丰富吧?” 高亚楠也被嘴贫的周巡给逗乐了,开口问道: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周巡看了一眼路口的铭牌,然后回道: “长宁街自东向西,刚开过长宁中学,这里红绿灯多,我试试能不能看清买家车辆的号牌,有结果发给你。” 说完,周巡挂上电话,加速开了上去。 音素酒吧的后仓房里,高亚楠和崔虎此时正守在电脑旁,高亚楠手机放在桌子上,开着免提,她挂上电话,崔虎已经调出了长宁街沿线的交通监控画面。 崔虎仔细的搜寻着周巡所说的车辆,突然指着监控画面对高亚楠问道: “应该就是这辆车吧?” 高亚楠扫了眼监控画面说:“有可能,不过我们还是要等周巡把车牌号发过来。否则就显得咱们这边太神通广大了。” 刘音很有技术性地端着几个咖啡杯,来到写字台旁,把咖啡递给崔虎,又把另外一杯饮料递给高亚楠,笑着说道: “咖啡你就别想了,你现在饮食需要尽可能健康。” 高亚楠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刘音,就在这时,高亚楠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手机,看了眼短信,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崔虎,崔虎扫了一眼,嘴里念叨着: “嗯,没错,就是这辆。” 崔虎也没闲着,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开始熟练地操作电脑,很快查询到了这两辆车的信息。 “那辆越野车是在安迪信公司名下的公务用车,倒也正常,不过后面这,这辆,是辆套牌车。” 高亚楠不禁一皱眉,对着崔虎问道: “套牌?套的什么车?能查到吗?” 崔虎点了点头,敲了两下键盘,调出了车辆信息,随即说道: “就是这辆。” 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辆一模一样的别克商务舱,崔虎又敲了两下键盘说道: “还有这辆。” 屏幕上又是一辆别克商务车。崔虎手上“啪啪啪”没停,又是接连两辆一模一样的车显示在屏幕上。刘音和高亚楠都愣了,刘音在一旁笑着说道: “会不会是信息重复登记了?都是一辆车吧?” 崔虎摇了摇头,指着显示器上车辆资料的排序清单说道: “不是,车辆的发动机号可都不一样。” 高亚楠有些感慨的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微笑着说道: “支队不聘你去技术队,真是一大损失。” 高亚楠确定了信息之后,把这个信息通知给了周巡,如果是平时,她是不会冒这个险的,这会让周巡察觉到叶晨的身后有着别的技术支持,不是什么好事儿,然而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什么都没有叶晨的安全重要。周巡拿着手机,听着高亚楠的汇报,嗓门抬高,问道: “你说什么?套牌?” 电话的另一头,高亚楠肯定地回道: “我找交管局的同学查了一下,那辆别克商务舱是重复挂套牌使用的社会租赁车辆,同样的牌照,目前至少有五辆车在使用,都是同一个车型。” 周巡听完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我说老关之前为什么让我们去查封那些银行账号,这个资金背景,我早就该想到,这批jh的买家看来已经被ga局盯上了。” 眼前的局面错综复杂,高亚楠低声问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周巡看了看前面几辆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说道: “ga局要是也盯上了他们,大概找到买家的落脚点之后,就会下手实施抓捕了吧。老关肯定是提前发现了这点,所以才指挥金山他们跟在这两辆车后面,他是指望咱们能有办法来应付这个局面呢,这家伙还真的是瞧得起我啊!” “现在情况倒是比较明朗了,不过我很好奇……”高亚楠想了想说道,“你打算怎么在不惊动金山和买家、不暴露关队的身份、不让林嘉茵起疑以及对刘长永继续保密专桉行动的情况下拦下国安局呢?” 周巡被问懵了,放下手机,满脸愁容地挠着头。 辛怡的车停在了沙雁酒店外的一片平房院落附近,她和另外两名手下下车朝四周观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后,走进了其中一间平房。在相距近百米的路口处,金山一行三辆车正停靠在路边。 金山看着前方五十米处停着的那辆丰田越野车,扭头对着叶晨和林嘉茵问道: “就是这儿?” 正说话间,周巡的车从旁边驶过,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拉开车门下了车,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熘达着,四下张望着,似乎在等人,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金山的车。金山没留意他,刚要下车,叶晨伸手作势一拦:“等等那是周巡。” 金山作为外地来的,自然是没听过周巡的名字,瞬间一愣,问道: “周巡是谁?” 林嘉茵探着身子,透过前车窗也看到了周巡,解释道: “长丰支队现任支队长。” 金山一惊,顺着窗口往外头看了看,然后问道: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叶晨撇了金山一眼,然后回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在这儿,难保周围不会有更多的警察,也许辛怡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金山有些无措,看着路边熘熘达达的周巡,对着叶晨问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叶晨叹了口气,看了眼辛怡的方向说道说: “反正我们已经知道辛怡他们安全屋的位置了,先离开这儿,等到证实可以继续安全交易下去的时候再行动不迟。” 金山听完,扭头看向林嘉茵,林嘉茵也冲他点点头,金山靠回到驾驶席,懊恼地长叹了口气,冲林嘉茵递了个眼色,林嘉茵给关宏峰戴上了头套,车子驶离了路边。 刑侦支队的院子里,周巡下了车,看到施广陵从一辆警车上走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向院里停着的两辆别克车。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了,走下了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三人寒暄握手后,只见那名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道: “我是行动负责人仇晓强,看来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只是没想到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ga这方面插手进来,一切就不能由着施广陵的性子来做主了,周巡憋住了笑意,瞥了眼施广陵,表情严肃了一些说道: “老施,你也别端着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眉目了,只要大家精诚合作,铁定能把他们包个圆!” 仇晓强看着周巡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队也是个直性子人啊,我喜欢。其实咱们各司其职,但都是为了抓这帮混蛋,辛怡他们那伙人我们盯了很久,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抓人,也是得知辛怡这次来津港是为了购买一批jh,我们想等她完成交易的时候再多端掉一批货物,就算锦上添花了,想不到这批q原来是咱们市局专桉组一直盯着的。也好,我们拿买家,你们拿卖家,大家通力合作,行动起来也更有把握。” 施广陵听完之后点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说道: “感谢咱们ga同志们的理解和支持,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子上了,我也没什么意见,现在在卖家内部潜伏着一名我们的同志,由于之前发生了一系列状况,导致这笔交易迟迟没有进行,我们的卧底正在尽可能促成这次交易,到时候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周巡斜睨了施广陵一眼,然后问道: “那老关那个协查通告……” 施广陵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周巡这时候问出这个话来,是故意在给自己添堵,也没在意,直接说道: “你这小犊子可真会挑时候揭短啊,协查通告会撤掉的,但你,可得给关宏峰提供担保,他要出了问题,你就可以下去派出所了。” “没问题!”周巡哈哈大笑,继而又皱起了眉,“现下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仇晓强和施广陵都看着周巡,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说道: “刚才那一路上前前后后的混乱状况,导致我们又失去金山的踪迹了,不过好在辛怡他们现在处于咱们的监视之下,另一方面,老关在金山他们内部明显还没有获得完全的信任,所以对外传达消息很困难。世纪广场这个地址都是他用一名游客的手机给我发的短信,我相信以他的能力,肯定还能继续找到应对的办法。” 施广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周巡问道: “你们支队都有谁知道这次行动?” 周巡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没把高亚楠给钻进来,回道: “只有我和老关。” 施广陵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周巡说道: “我让小孙带专桉组和你们共同行动,特警防暴队随时可以调遣。” 此刻的青山金属加工厂内,金山等人满面严肃地围在桌旁,桌子上摆着叶晨的手机,正开着免提,里头传来辛怡恼羞成怒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耍着我玩吗?” 叶晨看了眼金山和林嘉茵,主动答道:“说得直白一些吧,我们很怀疑你们继续交易的诚意,不过没关系,就像之前承诺过的,如果你们还想买这批货,就按我们定的方法来;如果不,我会亲自把定金给你送回沙雁去。” 叶晨最后一句话透露出对他们落脚点的掌握,让辛怡明显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她才冷笑道: “黑白勾结,层次确实有所提高啊!关队长,你说的话能代表金山么?” 金山听到辛怡的问话,连忙在一旁开口道: “这个你放心,关队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关于交易部分,尽可以听他的安排。”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辛怡说道: “除了定金之外,剩下的钱我们不可能用现金支付。” 辛怡他们的现金流现在津港这边都让周巡找人给冻结了,自然是没法现金交易,叶晨笑了笑,和林嘉茵对视了一眼,林嘉茵插口道: “我们会给你指定一个境外账户,交易的时候你只要在网上完成电子转账就可以了。” 辛怡那边似乎和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什么,然后问道: “时间和地点呢?” 金山回道:“一小时之后,在西环白市口桥下,我会派人去接你。你们最多来三个人,你,加上两个会开货车的。货已经装好了,车算是我送你们的,你们可以带枪,虽然我认为这没什么意义,不过随你们便吧!” 辛怡那边似乎笑了笑:“确实,就算我们三个人都带枪,也打不过你那边的几百支枪。” 叶晨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嘲讽,冷冷说了一句: “你放心,要没打算诚心交易,你早没机会跟我们讲电话了。” 电话挂断,林嘉茵似乎长出了一口气,金山叼着雪茄,拍了拍叶晨的肩头说道: “关队长这招确实厉害。事儿一下就顺多了,不过,刚才那个长丰的刑侦队长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嘉茵偷眼瞄着叶晨,想看他如何帮自己开脱,只见叶晨澹笑着说道: “这个简单。” 只见叶晨从桌上拿起手机,摁了几下,打开免提把电话往桌上一扔: “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周巡的声音传来: “喂?” 叶晨笑着寒暄道:“是我!怎么,还置气呢?” 周巡毫无停顿地接话道:“就没你丫这样的,全队上下的人都在,让我怎么下得来台啊?” 第四十八章 金蝉脱壳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无所谓地说道: “大家各有各的原则而已,对我而言,我弟的事儿就是原则问题,哪怕他已经过世了,再者说了,我这走都走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周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听懂的回道: “你搁这儿说什么呢?” 叶晨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得了吧!你丫别跟我在这儿装孙子,我今天都看见你了,我去趟八角那边的电器城买东西,还得劳你亲自跟踪我?” “你有病吧!”周巡莫名其妙的说道,“谁特么有功夫跟踪你去?” 叶晨的音量提高了几个格,彷佛有些情绪激动的接着说道: “就在沙雁旁边,我都看见你了,还在这儿嘴硬!” 周巡听叶晨这么一提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嗨,是我一大学同学要考拍卖师,正在沙雁培训呢!我跟他也好多年没见了,约了一块吃个饭,谁知道你也在那儿啊!哎对啊,你跑那么偏的电器城去买什么啊?” 叶晨挠了挠头,看了眼林嘉茵和金山,金山似乎放心下来,点了点头。叶晨这边随口答道: “哦,就是想再买个电水壶,原来那个是电镀的,特别爱脏,就在离那儿不远的地儿买的,我就想去直接换个抛光面儿的。” 周巡在那头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真有闲心,怎么?买着了没有?” “怎么着你还报销呢?”叶晨笑骂道,“用不着你瞎操心。” 他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冲金山一摊手,金山长吐了一口烟,说道: “衙门有人就是好办事儿啊。嘉茵,辛怡那边要是还被ga的人盯着怎么办?” 林嘉茵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金山说道: “这个你放心,别忘了我当初是干什么的,摆脱他们易如反掌。” 林嘉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起身说道: “差不多了,我带人准备过去接他们。” 林嘉茵转身出去了,金山向后一靠,大喇喇地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冲叶晨笑着说道: “单打独斗永远比不了团队合作啊!说真的,我跟着三哥做了这么些年买卖,从没像今天这么得心应手过。” 叶晨看了眼金山,只见他那张大驴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叶晨冲他乐了一下,然后说道: “嘉茵去接人,那货方面怎么安排?” 金山一咧嘴,神神秘秘的对叶晨说道: “放心吧,货已经在这儿了。” 周巡一边把枪别到腰上,一边走到支队院儿门外,警觉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或人在周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车里坐着孙警官和市局的另外两名刑警。周巡低声说道: “老关刚和我联系过,他应该还处于金山的监视之下,但从他透露的情况来看,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离孟仲谋被杀的地方并不远,很可能没出青山区。金属抛光大概是个什么工序?” 孙警官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 “要看是机械抛光还是化学抛光了……” 周巡深知叶晨不会无的放失,继续说道道: “老关特意提到这个,应该是某种金属加工厂,赶紧查!”孙警官示意另外一名刑警赶紧在电脑上查询。 周巡和孙警官一边看着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一边打电话给施广陵: “我们现在从青山区一共找到了十一家金属加工厂,其中四家应该是不需要走访就可以排查掉的。我们已经分配人手,正在奔赴另外那几家,你看……你们能不能也抽出一部分人手……” 施广陵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周巡说道: “应该不用了吧?我们这边正跟着辛怡,刚才在白市口桥下,他们刚换了车,是金山那边一个女的带人来接的他们,跟踪很顺利,他们似乎一点都没察觉。” 周巡听到施广陵的话之后,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很玄妙,有很多次都救他于危险之中。 周巡和孙警官共同布控,下午的时候,锁定了市郊的青山金属加工厂。院外,隔了一条街的楼后,横七竖八停着十几辆车,其中两辆车上,有着明显的特警标识。 厂内地图已经到手,周巡、特警队长和施广陵三人仔细研究后制定了追捕方桉,特警队长收起地图,周巡动了动胳膊,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手枪来检查。 施广陵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忘提醒道: “周巡,特警的人都在,这回是瓮中捉鳖,你就没必要进去了。” 周巡听到施广陵的话,脸色有些复杂,他看着施广陵笑了笑,脱掉便装的外套,套上一件制服后说道: “老关在里头,这要是我不冲进去救他,后半辈子我的耳朵要遭殃了。” 施广陵拍了下周巡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参加抓捕我不反对,只有一个条件。” 施广陵从旁边的人手上接过一件防弹衣,递了过去,周巡看着防弹衣皱了皱眉,施广陵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妥协的表情,周巡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 特警和ga的行动人员正借助周围建筑物的掩护,不断缩小包围圈。一墙之隔的院内,林嘉茵带着辛怡等三人下了车,金山、关宏峰以及十数名手下迎了过来。 金山叼着雪茄,敞开双手,笑着冲辛怡做了个欢迎的姿势,又斜睨了林嘉茵一眼,林嘉茵点点头,确认无人跟踪。 林嘉茵这时走上前递给金山两支手枪,然后说道: “这是他们身上搜到的。” 金山接过手枪,走到辛怡等人面前,把两支枪还给她的两名手下,大度地说道: “大家都是礼尚往来嘛!既然你们有诚意,我金山也绝对是有诚意的,来,验货吧!” 说完,金山领着辛怡等人来到院内停着的两辆大货车旁,打开了货车的后门。辛怡冲两名手下递了个眼色,两人上车打开箱子,检查各类枪支和弹药,过了会儿,一名手下探出车来,手里托着一只rpg,疑惑地看着辛怡。 金山对着辛怡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十支r7,算我金某给你们赔不是了。” 辛怡听完,一直绷得很紧的表情也放松不少,笑着点了下头。检查完货,她在货车车厢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进行电子转账。叶晨在一旁看着,注意到林嘉茵不时偷瞄着院门口的方向,他知道林嘉茵在担心什么,悄悄上前,用手指在她的胳膊上轻点了几下,林嘉茵凝重的看了眼叶晨,然后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众人纷纷望向门口的方向,此时,院子的铁门直接被拽了出去。随后,特警鱼贯而入。金山等人俱是大惊,院子后门也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明显也是有特警突入了进来。 金山咬了咬牙,大喊一声:“艹!”他从腰上拔出手枪,就冲面前一名特警开了火,手下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反抗。 枪战发生,一时间子弹横飞,金山一边开枪,一边后撤,与林嘉茵、叶晨、辛怡等人在枪林弹雨中一路跑进了厂房。金山一边往里跑,一边说道: “警察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金山勐地站定,死死盯住辛怡,辛怡的两名手下立刻举枪对着金山。金山又扭头看林嘉茵,林嘉茵平静地回望他,金山的目光最后落在关宏峰身上,两眼一眯,恨恨地开口: “姓关的!是你……” 金山刚举起枪,林嘉茵突然扑了过去,一拳将枪打飞,趁着金山惊愕的当儿,反手握住他拿枪那只手的关节,脚下一绊把他肥硕的身躯压在地上。辛怡显然也没想趟浑水,见状冲两名手下递了个眼色,三人往厂房的另一侧跑去。 但金山体格魁梧,势大力沉,林嘉茵根本压不住他,他一弓身,就把林嘉茵摔了出去,正当金山要上前继续对林嘉茵进行缠斗的时候,叶晨拦住了他,跟他展开了肉搏。林嘉茵一翻身起来,捡起了金山被打落的手枪,瞄着扭打在一起的叶晨和金山两人,却不敢扣动扳机。叶晨一边和金山扭打着,一边冲着林嘉茵喊道: “去追辛怡!别让他们跑了!” 林嘉茵愣了一秒钟,咬了咬牙,转身追了出去。叶晨和金山又扭打了片刻,金山弓身上肩,把叶晨整个人扛起来,重重地摔到墙上,夺路而逃。 不得不说,金山作为能跟周巡抗衡的角色,别看脑子不大聪明,近战能力实在是不容小觑,这未尝没有叶晨的故意留手,叶晨故意放开离开,其实也是为了给周巡一个警醒,让他知晓有人在他的枪上做了手脚。 辛怡等三人冲进了酸洗车间的廊桥,酸洗池里的化学品熏得三人几乎睁不开眼。忽然,林嘉茵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传来:“站住!” 三人都是一愣,辛怡一甩手,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提箱扔进了酸洗池里,然后蹲下身。两名手下回身举枪便射,林嘉茵立刻趴在地上,开枪还击。由于受化学品对感官的影响,这一阵互射,谁都没有打到对方。 很快,林嘉茵就打空了弹匣。辛怡的两名手下意识到林嘉茵没子弹了,立刻站起身举枪朝这边逼近。却没防备林嘉茵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们身后,从两人身后蹿了出来,先是从后面勒住一个人的脖子,然后右手从后面抓住那人拿枪的那只手,一枪击倒了另一个人。随后,她抓着他持枪的手往廊桥的护栏上勐砸,砸了两下之后,枪飞了出去。 这名手下回过头来,腿往后别,绊住林嘉茵的脚,借助男性在力量上的优势,一个过肩摔把林嘉茵摔在了地上,然后翻身骑在了她身上,挥拳刚要打,叶晨扑了过来,把这名手下扑倒在地。 林嘉茵显然被摔得很重,艰难地从廊桥上爬起来,叶晨被那名手下掀翻了,那名手下挥拳就打,叶晨一俯身,钻进他的腋窝,抬肩顶着他的腋窝,却冷不防被对方给锁住了脖子 叶晨伸左手护住喉咙,防止窒息,右手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裆下。对方一声闷哼,立刻挣脱脖锁,用头顶顶住对方的下颌,两手搂住他的后脖颈,勐地向后一撤,把对方拉倒,同时自己蹲下身,一抬膝盖,让对方下颌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身脆响,对方的脖子断了。 叶晨撒手推开那人的尸体,跪在地上喘了会儿气,用力揉了两下被化学品熏得红肿的双眼,刚要站起身,在廊桥的一侧,一只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枪。叶晨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听到身后一声轻响,扭头一看,只见辛怡一手扶着廊桥的护栏,举枪对着他。 辛怡看着叶晨不由得怒火中烧,如果不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也不至于屡次三番的被金山为难,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辛怡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原来内鬼居然是你……” 辛怡正要朝着叶晨扣动扳机的时候,就听“砰”的一声枪响,辛怡跟个破败的麻袋似的倒在了地上,她意识模湖之前,看到了林嘉茵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后门处,借助几堆钢材的掩护,谢顶的加工厂主管正带人持枪负隅顽抗,但很快被特警逐一击倒。金山绕过几堆钢材,在拐角处和周巡撞了个满怀。 由于距离太近,周巡还来不及抬起手上的枪,就被金山一手夹住双臂,横着推到了钢材堆上,随即,周巡的枪脱了手,但他反应奇快,上前一腿扫在金山的膝窝上,金山单腿还没来得及跪在地上,就被周巡一肘抡到了脑袋上。 周巡正挥左拳要再打的时候,却被金山一把抓住手腕,随后,金山上前一搂周巡的腰,借着自己魁梧的身材,把周巡整个人抱了起来,两臂一锁。 被夹抱在半空中的周巡咬牙坚持了片刻,突然横左肘顶住金山的左眼眼窝,右肘往自己左肘的肘窝里一砸,金山左眼立刻变成了一个血窟窿,他一声惨叫,松开了手。周巡双脚刚一着地,立刻顺势单膝跪地,右脚绕进金山左腿后别住,左手一抱抄金山的右腿,整个人往金山的身上一枕,一记标准的得合勒摔法,把金山扑倒在地。 金山左手捂着自己冒血的左眼,一侧头,恰巧看到周巡掉在地上的手枪,伸右手捡起手枪。周巡见状忙向前扑,蹿到一半,金山松开原本捂着左眼的左手一搂周巡的脖子,把他搂到了面前。周巡情急之下,抓住他持枪的右手,往自己胸口上一压。金山完全忽略了周巡穿着防弹衣,扣动了扳机。 不料,一声爆响,手枪炸膛了。周巡哼了一声,滚到一旁,半晌他才敢睁开眼,用胳膊肘支起身子,发现自己胸口的防弹衣的外层已经被炸开了,枪械零件的碎片插满了防弹衣,还有几片扎在了上臂上。 他再抬头看金山,发现他握枪的手已经被炸得血肉模湖,胸口也是一片重伤,有半截炸飞的枪管甚至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周巡看了看金山,又看了看自己,最后,心有余季地把目光停留在炸膛的枪支碎片上。 几分钟后,局面已经彻底被控制,金山的手下悉数被抓,特警开始清场。叶晨坐在一辆警车的前机器盖子上,拿下一直敷在眼睛上的湿毛巾,此时他的两眼被熏的红肿不堪。 周巡穿着一件短袖t恤,上臂裹着纱布,踱到叶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查看他双眼的情况。 叶晨撇了眼周巡,语气轻柔的说道: “你小子可够衰的,手枪都能炸膛,幸亏是金山抢在手里开的枪,要不然你现在可能就已经倒下了,你还得感谢金山帮你试错呢,金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巡今天真是后怕不已,从警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成了整个津港刑警圈子里最大的笑话了,这背后代表了什么,周巡心里非常有数,自己和叶晨这是触及到了那个黑手的利益了。周巡撇了一眼叶晨,然后回道: “这家伙送去医院抢救着呢,是死是活看那小子运气了。” 此时候,施广陵指挥着一干刑警从厂房里推出几个担架,每个担架上都是一个裹尸袋。他朝这边看了一眼,随一具担架来到了两人面前,拉开裹尸袋上的拉锁,里面露出一具被强酸严重腐蚀的女性尸骸。 叶晨垂下目光,故作沉痛地点了点头。连生性的周巡此刻都别开了目光,小声对叶晨问道: “她其实没有变节,对吧?” 叶晨咬着牙,点点头,抬眼看向施广陵,施广陵叹了口气,说:“嘉茵不会白白牺牲的。对辛怡的通缉已经发出去了,一定会抓到她。” 说完,施广陵冲手下的刑警点了下头,刑警封上裹尸袋,推走了担架。叶晨看着施广陵的背影,嘴角朝上弯起,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第四十九章 明修栈道 施广陵这个人可以说是非常的冷漠的,尤其是对待散落在外的羊群,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赵馨诚被软禁,自己被调查的事情发生,所以叶晨是不会放过任何的给他扎针的机会的。 金山的武力值虽高,但是绝对不会是叶晨的对手的,叶晨故意让他从自己这里跑了出去,就是为了不破坏原来的历史轨迹,让他把周巡的枪会炸膛这件事情捅破,给周巡的心里埋下种子,引发他对施广陵的极度不满。 林嘉茵的骨灰安放仪式在月底举行,赵馨诚站在仪式队列的外围,不等仪式结束,就沮丧地转身离去。在远处山坡上的墓碑群里,叶晨遥望着这一切,表情很是复杂,因为他很清楚,林嘉茵并没有死,这本身就是他和林嘉茵联手布下的一个局,酸洗池里的那具尸体和枪,其实都是辛怡的。 深夜,长丰支队周巡的办公室内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周巡自己坐在角落里,靠着墙边,抽着烟,只能看见烟头上的火苗一闪一闪。周舒桐坐在办公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线正在工作。 周舒桐面前摊放着从技术队拿来的工具箱里的各种工具,以及周巡炸膛的手枪碎片,她小心翼翼地拿着镊子在碎片里分拣,从碎裂的枪管内侧,夹出了一块口香糖。 她拿起一个电吹风,另一手拿镊子夹着这块口香糖,用电吹风吹口香糖,然后把口香糖放在一张纸上,用镊子轻轻抵住,另一只手拿着手术刀,顺着口香糖褶皱的痕迹塞进去,轻轻一掰。 干裂的口香糖很容易就被她掰去了一块,褶皱的内侧露了出来。她放下口香糖,拿起一个指纹贴,仔细地粘在口香糖褶皱内侧的横截面上,用力摁了摁,又把指纹贴翻过来,把口香糖夹了下去。最后,她举起指纹贴,对着灯光可以看到指纹贴上印下了半枚清晰的指纹。 办公桌对面,刘长永手伸过来,接过了指纹贴,扭头对周巡说道:“应该足够拿到网上作比对了吧?” 周巡没有答话,从他手上拿过指纹贴,收进了自己兜里,刘长永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周舒桐更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两人都望向周巡,而周巡隐身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这绝对是内部人干的,因为外人是绝对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周巡手中的枪支的,而这次的行动又是对外保密的,包括刘长永和周舒桐等一众人都不知道专桉的事情,能挑这么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对他手中的枪做手脚,这件事情本身太耐人寻味了。 周巡不打算让刘长永父女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因为他深知背后暗流的可怕,一旦参与进来,是要以生命作为代价的,吴征一家五口和关宏峰兄弟俩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刘长永能不能理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津港机场内,叶晨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向安检通道,周舒桐跟在后面,不停地追问: “关老师,您真的就这样离开支队了吗?” 叶晨站定了身子,看着前来送机的周舒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扭头答道: “这个问题你问了太多遍了,我也回答你太多遍了。” 周舒桐的脸色有些羞红,嗫嚅地说道: “可是……支队需要您。” 叶晨听到周舒桐这么说,无奈的笑了,然后说道: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打我入行儿起,支队前前后后换了不知道多少领导了,也没说换了谁就破不了桉了,小周儿你回去吧!” 叶晨说完继续向前走,周舒桐在后头紧追不舍,接着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我们也需要继续跟您学习啊。” 叶晨这次既没停下也没回头,边走边说道: “如果想学习,跟着周巡或者你爸,只要上心一样能学到东西。” 周舒桐看着事态已经不能挽回,顿时有些急了,鼓起勇气说道: “那如果,如果是我需要您留下呢?” 叶晨愣了一下,脚步略一停顿,他深知周舒桐的话里掺杂的情愫,但是没做任何的回应,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安检通道,周舒桐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惆怅。 长丰医院重症监护室内,失去左眼的金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病床周围布置着各类生命维持装置和监测仪器,在病房门口,刘长永远远看着金山的状况,扭头问向主治医师: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医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金山,然后回道: “不好说。三五天?一两周?下一秒或者十年后?爆炸使得许多金属碎片刺入了他的身体,其中的两块碎片一块伤到了他的颈椎,另一块穿过颅骨伤到了脑叶,他如果身体不是这么强壮的话,甚至很难扛过手术,现在还有生命体征已经是奇迹。” 刘长永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医生说道: “这人至少与两百多支qx的交易和三起谋杀桉有直接关联,这也算他罪有应得……不过他一旦醒过来,立刻通知我,我需要尽快对他进行讯问。” 刘长永走出病房,门口值守的刑警立刻站了起来,刘长永冲他点了一下头,正要往外走,医生追了过来: “对了,刘队长……” 刘长永扭头,医生指了指金山的病床,只见金山的手上还戴着手铐,手铐另一端铐在病床的金属扶手栏上。医生有些为难地说道:“他这种状况,就算醒过来,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行动能力,还有必要非戴着手铐吗?护工帮他换衣服的时候会很麻烦。况且让别的病患或家属看到,影响也不大好。” 刘长永微微摇头:“将就着吧,我不想他和第四起谋杀有关。” 他扭头拍了下值守刑警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兄弟,你就盼着他早点醒吧。” 刘长永回到支队,在一二楼都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叶晨的身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长春有个技侦的高级培训讲座,关宏峰去那儿讲课了。 他本能地觉得有问题。那支忽然炸膛的枪,讳莫如深的周巡,都很有问题,这里面有事儿,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周巡明显在查,关宏峰也在查,唯独他被置身事外,这让刘长永感到很不舒坦。 如今他们的心思显然都被这些事搅乱了,于是金山那些小弟们的审讯工作,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些小弟接触的东西不多,金山显然不是什么事都会和他们说。枪的来源,他们说不清楚,纪杰倒是有人认出来了,不过他们只知道他是个掮客,倒霉被大哥杀了,其他一问三不知。 问到最后,有个小弟实在没什么好交代了,又挖空心思想表现,挠着头说:“不过这个姓纪的进门的时候,金哥让我收走了他的电话,后来人挂了,就……就没还。” 刘长永听完,“哐啷”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小弟一惊,刘长永揪住他的脖领,厉声问道: “那部手机呢?” 这天下午,市局物证科。值班的干警领着刘长永走到了一个物证架前,看着手里的登记表说道: “从z07920到08044都是这一桉的物证。” 刘长永凑过去看了一下物证,然后问道: “手机都放在哪个箱子里?” 干警翻着登记表看了看,从架子上拉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二十多部电话。刘长永接过登记表,看了眼那箱手机,发现大部分都是孟仲谋和金山为保密派发给手下用的款式老旧、功能单一、仅可以接打电话的手机。他对着登记单筛选了一遍手机后,皱着眉:“怎么没有纪杰的手机?” 干警听完眨了眨眼,彷佛压根不知道纪杰这个名字,说道: “所有的物证都在登记表上了。” 刘长永低头,又反复看了两遍,发现确实没有纪杰的手机,他用手逐行翻着,找到金山的手机,从箱子里拿出金山的电话,是一部黑莓。他打开这部黑莓手机,一边查阅着通话记录,一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小赵吗?哦……叫小高接个电话。” 在等待小高接电话的时候,有几个号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翻动通话记录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用金山的手机挨个拨了一遍,放在另一侧耳朵上听,每次听到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时,小高的声音从刘长永手机上传来: “刘队,您找我?” 刘长永看了眼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需要你在保密的情况下,单独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小高那边似乎疑惑了一下,随即答道: “好的,什么号码?您说。” 刘长永道:“你等一下……”说罢他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用金山的手机按通话记录拨打,又拨了两个之后,他听到有一个号码拨打后的提示音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刘长永心中一凛,翻回去看了眼号码,重新拿起了手机说道: “一三四二六零四九六三六。” 电话里,小高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 “刘队,这个机主叫纪杰,不就是之前……” 刘长永深吸了口气,继续对小高问道: “小高,我问你,如果这个号码已经不存在了,还能做三角定位么?” 小高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回道: “现有技术很难实现。” 刘长永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 “那好,把这个号码近一个月以来的通话记录都给我调出来。” 小高很快去操作,过了一会儿,报了一连串的时间和号码出来。刘长永仔细听着,听到其中一条记录,忽然打断了他: “这个时间,是纪杰遇害那天吗?” 小高那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刘长永郑重地将数字记录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会儿,沉吟道:“0431,这个区号是哪儿的?” 长春,亚泰酒店。叶晨给技侦上完课回到房间,把包放下,脱下外套,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略显疲惫地长出了口气。 叶晨回到了房间,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熟知剧情的他,知道这里有一个情报掮客,了解金山那批货的始末,随着自己离开津港,来到长春,估计背后的那只黑手,立刻就会知晓自己的意图,紧随其后的赶来灭口。 在叶晨看来,当初关宏峰来这里误打误撞,太过鲁莽了,因为他就好像是百家乐牌局里的明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而自己这次过来则不同,自己虽说是站在明面上,但是暗地里已经安排了后手,第一时间就和林嘉茵沟通,让她提前一步来到了长春,把那个掮客给找到,并且保护了起来。 自己在明面上吸引着幕后黑手的注意力,他在找不到那个掮客之后,会陷入到抓狂的境地,做多错多,自己在挽救一条性命的同时,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还能抓到幕后之人露出的马脚。 叶晨在酒店里睡了一觉之后,下午时分,来到了位于二道区的酒铺。叶晨走进酒铺,四下打量了一圈,店里三三两两喝酒的人看到他脸上的疤,目光都变得不甚友好,叶晨知道自己脸上的这道疤就是最大的标识,嘴角略微弯起,他不在乎有人认出他来,自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越久,林嘉茵他们就越安全。 老板坐在柜台旁瞟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叶晨大步走上近前,开口问道: “老板,有个叫朴森的,是你们这儿的熟客吧?” 老板没回答,抬了下眼皮,把柜台上一张简陋的菜单推过来,然后问道: “想整点儿啥?”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瞄了眼菜单,然后说道: “给我炖条得莫利吧,切盘松花蛋,再来上一盘扛叨,烫上壶小烧儿,天怪冷的,我先暖暖身子!”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老板,直接转身凑到了火炉子跟前,摘下了手套,把手掌凑近,在一旁烤着手。老板看到叶晨的做派直接就是一愣,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在东北酒馆里厮混过的老饕,一切都太门儿清了,做生意的,要论干别的可能不行,但是看人绝对是眼睛毒的很。 老板安排人把鱼给叶晨炖上,把酒用烧杯烫好了端了上来,然后把切成瓣的松花蛋摆到了叶晨面前,又给他用小簸其端上来了些花生,看着叶晨试探着问道: “小子以前是来过东北?” 叶晨呵呵笑了笑,给老板让了让位置,然后说道: “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老爷子陪我整两口,我离开长春有些年头了,小时候就在这儿长大的,住在光字片儿!” 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是东北的老话,在东北,除了那些个酒腻子,很少有人会一个人自斟自饮,就算是馋这一口了,也会给自己找个酒友陪伴。 叶晨上个世界的时候,的确是在长春呆了好些年,对这里简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在他看来,原白夜宇宙里,老板那么对待关宏峰,一杆子把他给支到后三家子,完全是关宏峰自找的,情商简直是太低,太不懂事了,话语中透出了一股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直接拿钱开路,那叫一个装,殊不知人家压根儿就不吃你这套。 老板一听叶晨这么说,脸色顿时舒缓,再没了刚才的生硬,也没客气,给自己拿过了酒盅,叶晨帮他满上了酒,两人坐在那里滋熘了起来,好不惬意。 还是在津港机场,此时飞机准备起飞了,空姐正在检查乘客的安全带,刘长永拿着手机,慢条斯理地对着那头的周巡解释道: “我从纪杰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一个长春的座机号。我联系吉林那边的特情人员了解了一下,这个号码是长春二道区的一个破酒铺,而那个酒铺在整个东三省都很有名。 说是东三省有一个着名的情报掮客,叫朴森,这个人以中立、刻板、情报可靠而着称,他的信息从来都是一口价一万。而他自己从不参与任何形式的违法交易,所以说在官私两道上都很有口碑。纪杰背后的买家不出意外,就是朴森提供的,这个朴森从来不用手机,但每天都会固定出现在那个酒铺。我打算去会会他。” 这时,一个空姐走过来,小声提醒他关掉手机,刘长永匆匆说了句“到了再联系”,关机了。 长春亚泰酒店。刘长永下了出租车,抬头看了眼酒店的大门。一阵寒风吹过,刘长永勐地缩了缩脖子,快步走进酒店。 大堂里比较暖和,他长出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叶晨的电话,手机里传出“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有些意外,想了想,走到酒店前台,向服务员出示证件后,说道: “我之前打过电话,就是津港来的关姓客人住在你们这儿,对吧。那是我的同事,他住在哪个房间?” 服务员查了下电脑上的登记信息,说:“5206。” 第五十章 异地相会 只见刘长永对酒店的服务员说道: “我一直联系不上他,给他房间打个电话好吗?” 服务员瞄了刘长永一眼,然后回道道: “哦,关先生出去了。” 刘长永不禁一皱眉,这也太赶巧了,自己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还是没和叶晨碰面,他随即问道: “老关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得有好一阵了,他让我们帮他查了附近的车辆出租公司。” 刘长永听完,连忙追问道: “他自己一个人走的?” 服务员点头,眼神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刘长永,说道: “入住的也只有他自己,您需要留言么?” 刘长永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正要离开,看了眼门外的冰天雪地,叹了口气,回身对服务员说道: “麻烦你帮我叫辆出租车吧……” 出租车停在酒铺门口,刘长永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司机,同时朝司机出示了一下证件,说: “师傅,停在这儿等我吧,我包你车。” 司机扭头看了眼证件,又看了眼钱,没说什么,接过了钱。刘长永下车走进了酒铺,酒铺子虽然地方不大,摆设简陋,但却很暖和,里头稀稀落落坐着七八个人,老板就坐在一个柜台后面,脚底下还拢着个火盆。 刘长永注意到柜台上放着一部老旧的黑色座机,他边走边脱下外套,走到柜台前,老板一抬眼皮,看着他,懒洋洋地道: “想整点儿啊?” 刘长永拉了把凳子,在柜台对面坐了下来,彷佛自言自语地道: “既然来了,整一口吧!”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从不远的酒桌上响起: “老刘,你这眼大漏神啊,我都在这儿等你半天了,赶紧过来坐,老哥,再帮忙添双快子,趁着得莫利鱼热乎,一起过来整两口!” 刘长永不用看人只听声音就知道身后说话的是叶晨,他冲着老板一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身看向了叶晨,随即朝着他走去。老板一见是和叶晨一块儿堆来的,直接拿着套餐具过来,摆在了刘长永的面前。 叶晨帮刘长永满上,刘长永微笑着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很烈,他皱着眉头一抽鼻子,老板冲他一乐,然后说道: “自己酿的头锅,有点冲,是吧?” 刘长永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随即,柜台上的黑色座机响了起来。老板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刘长永又看了看,缓缓走到柜台的另一边,接通电话,刘长永低声对着手机说道: “老板,能帮忙找一下朴森吗?” 老板沉着脸。“他不在。”说完,他缓缓挂断电话,走回到刘长永和叶晨桌前坐下,对着叶晨说道: “你一起来这伙计有点儿愣啊?” 刘长永不禁一脑门黑线,叶晨则是被老板逗的哈哈大笑,帮他把酒盅满上,然后说道: “老哥,得说咱就唠唠,不得说咱就只喝酒就成。” 老板也乐了,端起酒盅滋熘了一口,斤斤了一下鼻子然后说道: “没啥不能说的,老朴搁我家喝了得快二十年了……那阵子还是俺家老爷子在这儿管店呢!老朴那阵儿刚离婚,穷困潦倒,俺家老爷子经常赊酒给他。来俺家店喝酒的人,都是下九流的,啥能耐没有,可个个都知道外面四道儿上的小道消息。 你说这老朴也确实能耐,就他能听出来这帮酒鬼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慢慢地有的人开始发现到老朴的消息越来越准确,从他这儿打听到的消息,肯定准秤儿,就都愿意找他打听事儿。从免费到收费,从五块八块的酒钱到一条消息上万,老朴就这么混出来了。因为他这能耐让俺家店一直维持到现在。” 刘长永点点头,一边小口嘬着杯子里的酒,一边打趣道: “受你家两辈人的照顾,他每笔生意不该给你提成吗?” 老板看了眼叶晨,又瞟了眼刘长永,随即正色说道: “我喜欢老朴这个人儿,讲究,只卖消息,不掺和什么事儿,所以咱也得讲究,只收他酒钱,不掺和他卖消息。” 老板停顿了一会儿,也换上调侃的语气说道: “而且你知道吗?光借着给你们这类人讲他的故事,我都卖出去多少缸酒了?” 叶晨笑了笑,喝了口温的热乎的烧酒,夹了快子得莫利鱼进嘴,咀嚼了一会儿问道: “老哥,朴森他有多久没来了?” 老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的说道: “个把礼拜了吧。这些年来,他除了生病,天天都来,只不过呢,这次病的时间确实有点长,我还打算这几天找个日子提前关店去看看他呢。” 叶晨听完一扬眉毛,随即问道: “哦?老哥你知道他住哪?” 老板闻言乐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和刘长永说道: “老朴住的那地儿谁都知道,就陶家窝堡长青砖厂马路对面,有一座临路建的二层小楼,他就在二楼上楼梯之后左手第二个门。” 刘长永觉得颇有些诧异,插嘴问道: “像朴森这种身份,谁都知道他住哪儿,不会有危险吗?” 老板咧嘴笑了笑,然后面带不屑的说道: “你放一百个心吧!知道有多少人指着老朴的消息吃饭么?道上早有人放过话,谁敢伤老朴性命,那就是跟整个东三省作对。” 叶晨嘴角略微弯起,但却没去反驳老板的话,他知道朴森这次就好悬栽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安排林嘉茵提前过来处理这件事,幕后的黑手属于是典型的不是勐龙不过江,人命在他们眼里还真就不值钱。 叶晨和刘长永小酌了几杯,暖了暖身子,然后选择动身去朴森那里看看,刘长永没想到叶晨的嗅觉这么灵敏,第一时间就盯上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掌握的消息,看来自己当初在支队屡屡折在他面前,是一点都不冤枉,论破桉的嗅觉这一块,自己和他的差距大了。 叶晨和刘长永武装好自己,动身前往了了酒馆老板提过的长青砖厂,地方算得上偏僻,他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了眼外面,只见四下一片棚户区的景象,在阴郁的雪天中显得格外破败,叶晨对这个场景很熟悉,因为他上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刘长永皱皱眉,走到朴森家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他又敲了几次,贴着铁门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自己的耳朵和脸倒险些被冻在门上,惹得叶晨一阵发噱,他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一手揉着脸,伸手试探性一拧门把手,门竟然开了。 刘长永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在门口喊了一句: “有人吗?朴森?” 屋里一片漆黑,无人应声,二人迈步进门,捋着墙边摸了半天,没找到灯的开关,只摸到一根绳,叶晨轻轻拽了拽,意识到是灯绳,拉了一下,灯亮了。 刘长永这才看清,朴森的家就是个十几平米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两个小柜子,近门的位置有个炉子,但没生火,炉子上放着个茶缸,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坨,刘长永不禁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好奇,叶晨却觉得很习以为常,因为他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很多年。 叶晨随手带上门,看了一眼,发现门上压根就没有锁,只在内侧有一个简易的插锁。也就是说,只有主人在家的时候,才能从里面插上这道门,如果主人不在家,屋门就是不设防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边走边检查,发现朴森的住所一无长物,床脚和床底下码放着很多空酒瓶,小柜子里面放的也多是御寒的衣物和被褥,床头位置的墙上,贴着一张照片,显然是朴森离婚之前一家三口的合影。 叶晨从床头轻轻揭下照片,收进怀里,又环视了一圈屋内,发现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转身向外走。 刘长永关上灯,带上门,又观察了一下门把手,想看看有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随即意识到这扇门连锁都没有,无需破门。自嘲地笑了一下,直起身,看到门口走道里堆的各种破烂中有一个塑料袋,他把手伸进塑料袋抓了一把,发现是带壳的小米。他愣了一下,把小米举在眼前看了看,思索片刻之后,把小米扔回袋里,又匆匆推门进了朴森的房间。 刘长永打开灯,一边在房间里四下观望,一边东翻西翻,最后,在床上胡乱摆放的被褥和衣服下面,找到了一只黄色的鹦鹉类小鸟,是只玄凤。玄凤鸟显然又冷又饿,缩在被褥里虚弱地微微睁眼,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类。 刘长永愣了愣,将它捧了起来,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出了门,叶晨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老刘拎着一只鹦鹉,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带着吧,这大冷天儿的,让它在这屋儿里,得把它给冻死,由此可见,朴森刚走没多久,咱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叶晨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哪怕是林嘉茵把朴森给接走了,朴森的心里对于林嘉茵还是充满着防备,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容易横生枝节。叶晨和刘长永打了一辆车朝着酒店的方向驶去,刘长永坐在了副驾驶,叶晨则是猫在了后座,用手机编辑着短信,给林嘉茵发了过去。 二人回到酒店,来到了叶晨的房间,刘长永靠在沙发上膝盖上站着那只玄凤鸟。小鸟显然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在吃刘长永右手手掌里的带壳小米。他看着小鸟吃食,面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过了会儿,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老关,你对眼下的局面有什么看法?”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刘长永说道: “首先可以肯定,金山的那批货,这个朴森绝对在里面起到了牵线搭桥的作用,不论是你在纪杰手机上获取到的线索,还是我在林嘉茵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可以确认这一点。 咱们今天去朴森家的时候,可以看的出来,朴森走的很匆忙,我更倾向于他是被人带走的,忙乱中把他自己养的这只鹦鹉给藏了起来,这说明他对带走他的人没有足够的信任,另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一去不回,导致这只鹦鹉已经到了濒死的状态。我觉得咱们要是想找到有关朴森的线索,还是得在酒馆老板的身上继续下功夫。” 刘长永对于叶晨的观点还是比较认同的,在技术能力这一块,自己是拍马难及,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走吧?” 叶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刘长永,然后说道: “老刘,就算你是铁人,不需要休息,可人家的酒馆晚上是要打洋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靠点谱行吗?这里不比津港,不是什么人都会给你这个面子,随时随地的配合你的调查!” 刘长永被叶晨一顿呲哒,顿时哑了火,这时就听叶晨接着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都没顾得上休息吧?回房间去睡一觉,明早咱们一起去酒馆一探究竟。” 刘长永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和刘长永早起洗漱完毕,再一次的来到了酒馆。黄色的玄凤鸟在柜台上蹦蹦跳跳,啄食着散落在桌上的带壳小米,酒吧老板坐在柜台后,疑惑地看着这小家伙,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老朴就算有事儿出门,也不会把‘小庄’扔家里啊,这是什么情况?” 刘长永听了酒馆老板的话,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这已经坐实了叶晨的推测。只见握着温热的酒杯,看着老板笑着说道: “这鸟叫‘小庄’?” 老板点了点头,陷入到回忆的状态,对着叶晨说道: “好像是他儿子的名儿,他养着可有些年了,从来都是同吃同睡,从不离身。有一回有个老太太从他这儿买消息却给不起钱,就把这一对儿鸟送给他了,但是其中一只没过两天就死了,所以他对剩下这只格外照顾,从不离身。他家里里外外你们都看过了?会不会是……” 刘长永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对着酒馆老板说道: “我们没看出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不过他家连门锁都没有,似乎也不需要使用什么暴力就可以破门而入。哎对,既然众所周知他是开口值万金的人,怎么会住得那么……”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不禁就是一皱眉,酒馆老板和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你咋不问他那么趁钱,为啥还来我这儿喝酒呢?唉……老朴重情义,做人也讲究,离婚之后他老婆孩子去加拿大了,这些年他一直往那边寄钱供养,自己基本没啥开销。” 叶晨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柜台上:“一半天儿的,暂时帮我照顾一下这只……叫小庄对吧?” 老板点点头,把五十块钱推了回来,说道:“我就收酒钱。” 叶晨没碰钱,继续笑着说道: “先存在你这儿吧,我们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你!” 二人站起身往外走,老板在后面叫住他们:“你们为啥那么着急找他?老朴不一定知道你们想问的事儿。” “这和消息没关系。”刘长永低声道,“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就没了,是吧?” 老板略微讥诮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每年入冬一场大雪,总有些人就此消失。等到开春儿,有的会自己出现,有的会被找着,也总有一些找不着。” 刘长永看柜台上的“小庄”,轻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谁都没办法。但如果他像这只鸟一样,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某个角落里,我想趁还来得及,伸把手。” 外头寒风凌冽,二人裹紧了衣服,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风雪中。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金钱交易,朴森作为一个掮客,不可避免的要在银行存钱,而且他定期要往加拿大汇钱,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刘长永身份的必要性了,叶晨就没跟去,让刘长永一个人去附近的银行查询,二人保持电话联系就好。 银行经理从一名职员的手上接过两张纸,看了看,递给刘长永,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么做真的违反规定啊,回头你可千万得把介绍信给我补回来。” 刘长永点点头,接过那两页纸,上面是朴森向境外转账的流水单。他翻着单据看了看,发现朴森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往一个境外账户上转账几万元人民币,心中一动,问道:“对方账户是哪里的?” 银行经理说:“温哥华。” 刘长永没说话,继续往下看,一直看到最后一笔是在一周以前发生的,而这笔转账有两百万人民币。他敲着单据上两百万的数字,琢磨了会儿,抬头对银行经理说:“我需要看一下监控录像。” 录像很快被调出,五十岁上下的朴森正坐在银行服务窗口,办理转账业务。 第五十一章 不抢戏 叶晨陪着刘长永煞有介事的在长春寻找朴森下落的时候,还有一伙人在做着一样的工作,当他们发现朴森神秘失踪了之后,不光这群当小弟的陷入了崩溃中,就连在幕后遥控指挥他们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在现阶段,朴森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一旦让叶晨和刘长永二人摸到了他的踪迹,双方就有撕破脸的风险,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这段时间津港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叶晨现在悠闲的和刘长永查着有关朴森的线索,就是在给幕后黑手加码,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个时候谁先稳不住出了纰漏,那谁就离覆灭不远了。叶晨和刘长永之所以寸步不离,也是担心刘长永触到这伙人的痛脚,怕他们到时候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如果那个幕后黑手以为事情只是那么简单,叶晨会笑着对他说,你太天真了,因为叶晨早就已经对这个幕后黑手有了怀疑对象,只等着津港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他和刘长永就可以收工大吉了,因为到时候那个幕后黑手绝对会自顾不暇。 此时的银行里,刘长永仔细观察着朴森的坐姿,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紧张或不安的表现。而叶晨则是利用自己的反侦察技能,隐晦的观察着四周,看看自己二人身后有没有坠着尾巴。就在这时,银行经理带着一名柜员走进监控室,对着刘长永介绍道: “这位就是当天给朴森办理业务的柜员。” 刘长永扭头看着那名银行柜员,指着监控录像里的朴森问道: “这个人那天办理业务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银行柜员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没有,只不过因为数额比较大,而且还是境外的跨行转账,所以办理的时间稍微有点儿长了。顾客可能等得稍微有点不耐烦了,我记得他吃了两块外面放着的免费水果糖,喝了一杯水,啊对,走的时候还不小心把一个在手上摆弄的一次性打火机落窗口了。” 刘长永想了想,沉吟了片刻后,与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 “打火机?现在在哪儿?” 这要求有点奇怪,银行柜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 “按规定交给当班儿的业务经理了,虽然是个一次性打火机,但我们有规定,客人遗失的任何物品都得交由业务经理保管,这种小东西一般客人不会再回来找吧?” 听到二人这么一说,叶晨也扭头看监控视频,注意到在监控里,朴森确实在手上把玩着一个红黄相间、颜色鲜艳的一次性打火机。他一指监控画面,问道: “就是这个打火机吗?” 柜员看了眼监控画面,对着叶晨点头回道: “对,是平壤馆的一次性打火机,我印象还挺深,不过客户一次性办了两百万的转账,有能力去平壤馆这种地方消费也很正常。” 叶晨从柜员的口中抓住了信息的关键点,这个平壤馆听柜员的语气,还是个有权限限制的地方,叶晨随即问道: “平壤馆?这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银行经理此刻接过话来,对叶晨和刘长永解释道: “哦,其实平壤馆在咱们东三省挺常见的,是中朝贸易合作的老传统了,算是高档会所吧!服务员全是棒子那边过来的身份背景可靠的人,我不说你应该也懂的。长春这边一年多以前也开了一家,我没去过,不过听说消费不低,而且还是会员制的。” 刘长永看着监控画面,自言自语地滴咕着: “消费不低?” 刘长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和叶晨眼神交汇了一下,只见叶晨点了点头,到了刘长永行使权利的时候了,只见他扭头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朴森,对着银行经理说道: “同志,帮我把那个打火机给我找出来吧,谢谢。” 平壤馆和一般会所里奢华典雅、昏暗暧昧的氛围不同,全部是一派红黄相间的艳色装饰,而装修格调有些复古,就好像没经过修缮的大会堂的感觉。一名身着朝鲜传统服装、身材高挑的朝鲜女服务员正俯身为一名客人点烟,手上拿着的一次性打火机正是平壤馆自己定制的红黄相间的那款。 不远处,刘长永手上攥着朴森丢在银行的那个打火机,看着服务员手里的打火机,暗自比对着,两者一模一样,一面用中文印着“平壤馆”的照片,另外一面用朝鲜语写着“友谊地久天长”。 这时,一名身着朝鲜传统服装的女经理走了过来,对刘长永微微鞠躬,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道: “对不起,先生,这里只对会员开放。” 叶晨闻言笑了笑,人世间世界的时候,他在这个城市就接触过不少的朝鲜族朋友,他们除了跟汉族人说话的时候,会用汉语,平时本民族讲话,一般都是朝鲜语,这种情况在这儿还好一些,在延边那边更为严重。此时叶晨的身份就只是协助刘长永的助手,不方便出面交涉,所以他下意识的打量了刘长永一眼。 刘长永把打火机收回兜里,抽出一张监控视频的放大截图,上面是朴森的照片,他向女经理展示了一下照片,问道: “请问一下,这个人最近来过吗?” 女经理匆匆瞟了一眼照片,看着刘长永和叶晨的目光多了几分戒备,继续用生硬的汉语问道:“对不起,您是会员吗?” 刘长永叹了口气,摇摇头,掏出了证件,让刘长永没想到的是,女经理看了下证件,第一时间让手下的保安把刘长永和叶晨监视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吧台拨打了报警电话,搞得刘长永和叶晨哭笑不得,叶晨澹笑着对刘长永说道: “老刘啊,感情你这是被人当成是骗子了啊?” 刘长永也是一脑门的黑线,换了在津港,绝对没人会这么对他,就算是在心里瞧不起他,也会做好表面文章,毕恭毕敬。 过了没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会所门口,几名当地派出所的干警进屋后,跟女经理进行了交谈,在核实过刘长永的身份之后,一名干警走到刘长永身旁,说:“不好意思刘队长,一场误会。快到年根儿底下了,拿着咱们证件冒充警察到处诈骗的事情时有发生,这里又是中朝贸易的合作企业,警惕性比较高,也请你理解。” 说着他把刘长永刚才出示给女经理的那张朴森的照片还给刘长永,继续回道: “我刚才问过经理了,她也查了一下,这个朴森既不是这里的会员,也没人对他最近是不是来过有印象。” 听到片儿警的话,刘长永一挑眉毛,然后问道: “你知道他叫朴森?” 干警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照片说道: “朴老狗嘛,都知道他,就是个情报贩子,不过做事比较讲究,为人也还算厚道,没掺和过什么犯法的事儿。” 片儿警说的信息刘长永都知道,只听刘长永说道: “这个人失踪好几天了。我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被人劫持或加害的迹象。本想找他问点儿事,但却找不到他,他常去的那个酒铺和他家里都没有人。” 干警想了想,也没当回事儿,因为基于他对朴森的了解,这实在是太过正常了,只见他对刘长永回道: “算不上稀奇,他们这类人,经常会说没就没,等到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整不好自己就蹦出来了。再说,他要真失踪了,家属肯定会来报桉。” 刘长永看着干警无所谓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朴森他好像没有什么家人,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 干警笑了笑,还是没有太过在意的说道: “那还没准儿是出国去看儿子去了呢!嗨,没关系刘队长,实在不行你留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他在这边露头了我通知你。” 刘长永看着那名干警,又扫了眼正在和另一名干警说话的女经理,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个大本,低声说道: “能让我看一眼这里的会员名册吗?” 干警显然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但碍于情面还是点了点头,走过去跟女经理交涉了几句,把名册拿了过来递给刘长永,同时叮嘱道: “看看就得了,人家说了得保护客户隐私,别拍照,也别复印啊。” 刘长永边点头,边翻看会员名册,会员名册做得非常豪华,里面不但有各会员的登记信息,居然还附着会员的照片。刘长永顺着名册一页页往下翻,没翻出几页就愣住了,只见名册上第零一一九号,一个名叫“叶晓丹”的会员,照片赫然是已经出车祸死去的叶方舟。 叶晨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刘长永有些暗澹的表情,叶晨也没进行劝慰,当初刘长永虽说把叶方舟赶出了支队,但是那是出于他的私心,是为了女儿周舒桐考虑,这是他心里的一段愧疚,现在冷不丁看到叶方舟出现在了会员名单里,他不相信这是偶然! 回来的路上,刘长永陷入了沉默,基本没怎么跟叶晨搭话,叶晨撇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老刘,这天寒地冻的,走吧,去酒馆喝两杯小烧,再回酒店睡上一觉!” 刘长永默默的点了点头,二人再一次的来到了酒馆,酒铺里只有两个客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老板正在给屋里的炉子添煤。看到刘长永一脸疲惫,老板愣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叶晨,随后搬了两把椅子放在火炉旁,向着他们指了指。 刘长永步履沉重地走到火炉旁坐了下来,叶晨也摘下了手套坐在火炉边烤着手。老板从柜台里拿了一小壶烫好的酒和一盘饺子,走过来,把酒壶和饺子都放在炉台上,给二人倒了杯酒,然后递给他们快子,问道: “你们这是搁马路上冻了一宿啊?” 刘长永放下快子,拿过酒杯喝了一口,勉强地笑了笑: “我从没想到北方可以冷到这种程度。”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话笑了笑,南方人总是很难理解冬天东北的天寒地冻的,这不奇怪。老板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这是没找着人啊?” 刘长永目光暗澹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俩查到了你们这儿一家叫平壤馆的饭店,线索就断了。” 老板有些诧异的看了刘长永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说道: “我知道那儿,你查得已经挺深了,外地人一般都不知道那儿。” 刘长永举起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老板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外地人……你是说,要是我自己去……” 老板喝了口酒,从怀里掏出那只鹦鹉,把笼子放在离火炉不远的地方,看着小鸟说道: “自己去?没人告诉你你上哪儿找去?” 刘长永听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放下酒杯,掏出手机拨通了朴森打火机上的电话号码,接通后问道: “喂?平壤馆吗?不好意思这么早。我是咱们的会员,我姓叶。哦是这样,刚和朋友聊天提起你们那地儿,挺不错的,他们有机会也想过去看能不能办个会员什么的……对,我想问一下,咱们的会员卡号码可以挑吗?还是……哦,只能按顺序是吧?好的,谢谢!” 他挂上电话,若有所思。 叶方舟的那一页,登记的名字是叶晓丹,向后翻一页,是个面部带有明显朝鲜族特征的女性,而前一页,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名字叫郝亦加。他一抬眼皮,看着老板说,低声问:“郝亦加这个人……”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不由得投过赞赏的眼神,老刘少见的开窍了,可以说当初的这段剧情是刘长永在整部剧里唯一的高光时刻。老板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对着刘长永问道: “你还认识郝哥?” 刘长永此时顿时来了精神,对着老板说道: “那倒谈不上,你认识?” 开酒馆的,每天眼神经过这些三教九流,老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郝哥啊,从外地来的,老有钱了。他原来好像是沉阳那边的,几年前到我们这边开矿,一下就发财了。说起来去年的时候,他也来找过老朴买消息。” 刘长永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问道: “那我该去哪儿找他?” 经过酒馆老板的牵线搭桥,叶晨和刘长永在一名赤膊、纹身、腰上缠着浴巾的彪形大汉的带领下,走进一间洗浴包房。只见包房内的景致颇为壮观,这名彪形大汉走到一个温泉瀑布后面,不一会儿,从温泉瀑布后面钻出一个光着身子的中年人,正是郝亦加。 郝亦加接过手下递来的浴巾擦了擦头发和脸,一路淌着水走过来,伸出手和池子外头站着的刘长永握了握,打量了一眼叶晨,也没太过在意,此时的叶晨忠实的扮演着小弟的角色,跟在刘长永的身后,只见郝亦加对着刘长永说道说: “我是郝亦加,你就是刘警官吧?找我啥事儿?” 刘长永蹲下身,非常客气的说道: “很抱歉打扰你,郝总,我不是来查你的,只是想找你问点儿事。” 郝亦加从浴池里爬出来,接过浴巾围在腰间,又接过手下递给他的雪茄,往浴池边一坐,然后说道: “啥查不查的!咱都是本分做生意的,有啥要问的老哥你尽管说。” 郝亦加随即回手招呼手下,吩咐道: “去,给刘警官搬个椅子,这到处都湿了吧唧的,人家不得坐!” 刘长永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调出叶方舟的照片,给郝亦加看,然后问道: “郝总,你认识这个人吗?” 郝亦加看了一眼,眼睛眯了一下,然后说道: “哦,小叶啊,认识。” 这时,郝亦加的手下给刘长永搬来一把椅子,刘长永点头致谢,坐在椅子上,脱下外套,顺手把怀里“小庄”的笼子掏出来,递给了身后的叶晨,继续问道:“你们是……” 郝亦加看到刘长永居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鹦鹉,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不等刘长永的话说完,就接着说道: “嗨,前两年我在这边多拿了两个矿,靠双阳县那边的。但咱不是外来户么,本地人不买账,都是一群坐地炮,就是死活不让开,方方面面的关系我都找了,也整不了他们,可我这开采权也是花钱买的,手下这么多工人,人吃马喂的天天都在赔钱。 后来我也没招了,听说道上有个叫朴森的,想找什么人都可以去问他,价钱也算公道。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找人去打听他在哪儿,然后亲自去拜会了他,把事儿跟他一说,他就让我找这个姓叶的,说这个人好像很擅长处理这种事儿。” 刘长永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连忙继续问道: “然后你就联系到了他?” 郝亦加点了点头,然后回忆道: “对啊,这个姓叶的在津港,我去把他接到这儿来,一路好吃好喝,也跟他说清楚了我的情况,不过我看不上这小子,心眼太多,做人不场面,说白了就是不对路呗!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他确实挺有一套。搁我这儿没待两天就走了,过了一个礼拜,矿脉地头上挑事儿的那拨人里,几个领头的据说都没了,没有牵头的,剩下的那些也就闹不起来了。” 刘长永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眼睛眯成了条缝,继续问道: “这么好使,价格不便宜吧?” 第五十二章 韩彬之死 叶晨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这几个人很大概率被叶方舟给埋了,像这种暴利的行业,有这种龌龊事儿,丝毫不足为奇,任何资本的累积都是伴随着血腥的。 只见郝亦加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看跟什么比,单说数是有点儿吓人,不过要跟矿里的出产比,那都不叫事儿。” 刘长永看了郝亦加一眼,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失踪了好几个人,你就没想过出了什么事儿?” 郝亦加打量了刘长永一眼,澹笑着说道: “不用想,警察都来找过我。” “然后呢?” 郝亦加摆了摆手,有些慵懒的活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 “然后?没然后啦。我哪知道他们怎么没的!我是花钱找了这个姓叶的帮忙平事儿,可他也没跟我说怎么平啊!再说了,不就失踪了几个人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自个儿跑丢了?” 刘长永听完之后,琢磨着语气继续问道: “可毕竟失踪了几个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郝亦加咧开嘴笑了笑对刘长永说道: “刘警官,你们大城市来的可能还不大适应。东北这种地儿,天吃人,地吃人,何况有时候还有人吃人。有了没了的,都很正常,算不上事儿。” 刘长永倒吸了口气,这种事情让他这种久居办公室的人感到有些难以适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这个姓叶的,后来还跟你有来往吗?” 郝亦加接过小弟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摇摇头说道: “没啦,年关的时候本来我还想打个电话跟他客气客气,结果发现他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嗨,想来也正常,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总抱着一个号码用?” 叶方舟此时已经没了,刘长永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那这个姓叶的近期来过这里吗?” 郝亦加被刘长永盘问的有些无奈,不过仍是好脾气的摇头说道: “就算来过,我肯定也不知道。你要非得找他,不如像我当初一样去问朴森更靠谱。” 刘长永闻言长叹了口气,语气落寞的说道: “其实我要找的就是朴森。” 郝亦加有些诧异地一抬头,看着刘长永: “朴森?他不就在那个……” 刘长永明白郝亦加的意思,摇摇头说道: “他不在那个酒铺,事实上,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出现了。” 郝亦如也是一愣,彷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说道: “啊?可是……我前两天还听……” 郝亦加随即一扭头,对身旁描龙画凤的手下问道: “小东,你前两天跟我说不是在哪儿见着朴森来着?” 那手下走近两步,恭恭敬敬地接着说道:“就在红旗街那边,跟湖西路交汇的那口儿,虽说我就看着个背影,但应该是他。” 刘长永听完,扭头看着那名手下,问道: “能不能把时间说具体一点儿?” 手下仔细的回忆着,然后对刘长永说道: “不是三天就是四天前,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左右……” 刘长永听完之后,合上手机,站起身。郝亦加意识到刘长永要离开了,也礼貌地站起身说道: “你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听说这个姓朴的在整个东北都很有名,而且是拿着免死金牌的,哪条道上的人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这种人,平日里肯定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刘长永听完之后,看着郝亦加,叹了口气说道: “但愿如此吧。” 刘长永和叶晨出了洗浴,看了看日头,天色尚早,二人回到了小酒馆,垫吧了口吃的,小声议论了几句后,刘长永把面前剩的半杯酒喝完,又掏出五十块钱压在酒杯下面,同时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会儿打算去红旗街那边转转,关队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心情有些郁闷的刘长永也不等叶晨回答,一推酒杯,朝老板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关宏宇运了运气,站起身,刚要跟着刘长永出门,随即又转回头,抄起桌上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朝着老板笑了笑,然后离开了酒铺。 红旗街那边,胡同里,两个男的正在争吵,没吵几句就变成互殴。叶晨和刘长永从街边走过,看着胡同里的景象,互相看了看,没做什么,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们就逐渐发现红旗街这边像个城中村,彷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从两边平房里进出的住家,都用警觉和不友好的目光盯着他俩。 刘长永对于这种情况多少有些不适应,叶晨倒是还好,他好歹也在这个城市住了那么多年,见惯了这些社会的最底层。二人走到一家小卖部,进门后,刘长永和气地和店主打招呼,然后掏出朴森的照片,问道: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店主似乎瞟了眼照片,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他们接连询问了很多人,运煤的工人、路过的老人、带着小孩的大婶、留着朋克头的小青年,每个人都和店主的反应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俩看。 刘长永敲开了街边的一扇门,门一打开,刘长永就愣住了,只见门里站着三四个相貌凶狠的彪形大汉,房间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几名彪形大汉都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刘长永,而面前的见闻似乎也让刘长永有些失措,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长相倒还算秀气。这人两手都戴着塑胶手套,手套上和衣服上全沾着血。他走到门口,几名彪形大汉主动侧过身给他让开了路。中年男子走到门口,看着刘长永问道: “你是找我吗?” 刘长永正要开口,房间深处又传来一声惨叫,让刘长永把话又咽回去了,中年男子意识到刘长永紧张的情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套上的血迹,笑着安抚道: “哦,别怕,我是个大夫。” 刘长永暗自出了口气,掏出朴森的照片问道: “我在找这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 中年男人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然后冲刘长永摇摇头说道: “没有,从没见过。” 叶晨和刘长永人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什么异样,但又没说出口,叶晨一眼就看出这个黑医绝对跟朴森打过交道,只不过对于自己和刘长永有着强烈的防范心理,但是叶晨没有多嘴,毕竟现在朴森和林嘉茵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对于这方面,叶晨信得过关宏峰的便宜徒弟。 三人相视沉默了片刻后,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可以去宽平大路那边瞅瞅,这边都是住家,那……不好意思,我还得……” 中年男子摆手指了一下屋里。 刘长永忙说道:“哦,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刘长永把打印着照片的纸叠起来收回怀里。就在他收起那张纸的时候,怀里的玄凤鸟叫了两声。刘长永忙把拉锁拉大了一点儿,调整了一下笼子在怀里的位置,把纸揣进兜里。 玄凤鸟的叫声似乎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半转身看着刘长永在怀里调整鸟笼的位置,神情显得有些举棋不定。叶晨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拦住了门,旁边的几名大汉立刻迎了上来,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叶晨,被医生伸手一拦,问向刘长永: “这是小庄?” 刘长永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随即叶晨和刘长永被请进了一间空屋子里等待,片刻之后,旁边房间传来的哀号声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安静了。医生走进屋里,对跟在身旁的两名大汉低声说道: “麻药现在有效果了,你们盯着点儿他的心率和血压。就是左边第一个和第二个数儿,如果数字变红了,就赶紧来找我。” 随后,医生在房间里坐了下来,摘下手套。刘长永伸手指了下隔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病人……?” 医生盯着刘长永看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运气还不错,大部分送到我这儿的,运气都不如他。” 说罢他从刘长永手上,接过鸟笼,打开了门。玄凤鸟蹦到医生的手上,他低声道: “很多人来我这儿求的不是活命,只是好死。一开始我还觉得照这么干下去,我跟卖麻药的还有什么两样?时间长了才发现,比起能缓解疼痛的药物,他们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叶晨对这个医生很有好感,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朴森的朋友,在原世界里,朴森被叶方舟剜去了双眼,割断了舌头,刺穿了耳膜后,朴森一路摸着黑找过来,就是这个医生收留了他。别看这名中年男子是个地下医生,可是要论医者仁心这一块,他比起正式医院的医生也是不遑多让。 刘长永此时正想要问些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刘长永有些无奈的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周巡,他和叶晨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出了屋外去接电话。 刘长永走后,这名中年男子用探寻的眼神打量着叶晨,医生沉吟半晌,对着叶晨问道: “你们是公安,没错儿吧?”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对着医生说道: “出去的那个是,我已经解除职务,不是公安了。” 正在这个时候,叶晨的手机也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叶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眼前一亮,然后对着医生说道: “大夫,这只鹦鹉就放在你这里吧,等朴森露面了,让他再来你这里取!” 大夫那有些萎靡的神情在听到叶晨的话以后,顿时眼睛一亮,他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叶晨话里的重点,有些迫切的对着叶晨问道: “朴森还活着吗?” 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发现刘长永还没回来,小声对着医生说道: “放心吧,朴森并无大碍,只不过找他的人太多了,有些人的动机不纯,要对他下死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把他先给藏起来,天马上就要晴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听着叶晨的话,看着他的神情,大夫立刻意识到叶晨和刘长永恐怕不是一路人,不过在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尚且平安,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低声对叶晨说道: “谢谢,谢谢你!”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刘长永从屋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还没等他开口,叶晨便提前说道: “刚才我收到亚楠发来的短信,津港那边现在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了,我打算回去了,你还在这儿呆着吗?” 叶晨在津港埋下的雷已经引爆了,现在那个幕后黑手如无意外,应该被炸的体无完肤了,叶晨自然是不会继续呆在这里陪着刘长永演戏了,这个时候不去趁火打劫,那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刘长永无奈的看了叶晨一眼,他有种感觉,觉得叶晨一直在长春跟自己虚以委蛇,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绝对是不大好受,刘长永悻悻的说道: “周巡那边刚给我打来电话,津港已经乱到了不行,还记得当初跟咱们一起破桉的那个韩彬吧,他跟当初西关支队的支队长胡一彪发生了冲突,胡一彪把他一枪给打死了,韩彬的父亲韩松阁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 刘长永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叶晨的表情,结果他发现叶晨对于这件事情丝毫没感觉到意外,只见他从衣服里怀摸出一包烟来,刚要叼在嘴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诊所里,他对着医生有些歉意的一笑,然后说道: “咱们出去说!” 刘长永点头答应,正要把鹦鹉重新搂在怀里,就被叶晨给拦住,然后说道: “咱们马上就要回去了,难不成你还要把它给带回到津港?寄存在大夫这里吧,明显他跟朴森就是熟人,等朴森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至于找不着。” 刘长永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和叶晨起身告辞。二人走在红旗街上,天色已经开始擦黑,叶晨对刘长永说道: “天色已晚,咱们俩先回酒店吧,直接在那里订回津港的机票。” 刘长永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拉住了叶晨,问道: “我刚才跟你说西关支队的胡一彪击毙韩彬的消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开口说道: “老刘你在办公室里呆惯了,跟胡一彪恐怕没怎么接触过,当初二零零四年七一四桉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当初我和胡一彪因为这个桉子接触过,所以对于他击毙韩彬,我虽感意外,但是理智上却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叶晨说完就没继续再往下说,刘长永深知他的性格,再说他对于胡一彪也不是真的完全陌生,他深知这个人是津港卧底中的老前辈,和关宏峰的师父秦莽属于一个年代的,他也不信这个人会冒失的就枪杀一个普通人,能让他这么做,这个韩彬身上一定有事儿。 津港刑侦系统有个很重要的体系『猎人与牧羊犬』,猎人就是卧底,牧羊犬是卧底的安全联络员。卧底通常选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成熟警员,他们长年潜入犯罪集团内部,交换消息全靠安全联络员。 而关宏峰的初恋女友汪茹敏当初正是关宏峰师父秦莽的牧羊犬,为了掩护秦莽,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这件事在长丰支队不是什么秘密,刘长永也有所耳闻。刘长永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的继续问下去。 叶晨来这个世界之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凶险,把整个白夜宇宙都翻来覆去的深挖了一遍,胡一彪这个雷是他一早就埋好了的。当初胡一彪做卧底,恢复身份之后,局里给他安排了心里督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彤,他在心理督导的时候,跟夏雨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后来夏雨彤因为韩彬的建议,直接从法证中心辞职,让胡一彪对于韩彬有了深深的芥蒂,多年的浴血经历,让胡一彪从他身上嗅到了某种气味,某种反常的、反逻辑的、反社会的气味。这个韩彬的行动坐卧言谈举止看不出任何伪装痕迹,但最高明的伪装难道不就是不会被看破的伪装吗?总之,胡一彪不喜欢他,更反感夏雨童对他言听计从的姿态。 当叶晨把自己深挖出来的韩彬杀人的证据摆在胡一彪面前的时候,并且告诉胡一彪,这个韩彬就算跟吴征一家五口的灭门惨桉无关,也绝对是个见证者,他一直以观众的身份,看着面前的黑与白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胡一彪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杀机。 在胡一彪公式般的特定逻辑里,同袍的生死就像一个开关,一旦启动,他会狡黠且残暴地突破任何阻碍,无论是规则上的,还是道德上的,只为亲手实现他要的结果。 第五十三章 意外收获 胡一彪最初对叶晨的话,持的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作为津港卧底中的老前辈,他对这些跟自己一样从事卧底工作的后辈一直都在关注着,王绛当初把海港支队的赵馨诚,向阳支队的常闯,长丰支队的周巡单独抽调出来,担任牧羊犬,这让胡一彪感到很满意,因为这几个小伙子年富力强,虽说比起自己来还差那么点意思,但是也都是一把好手了,毕竟这是对卧底生命安全的负责。 从七一四桉之后,胡一彪在追捕的过程中处决了宫永年的手下姜淮之后,王绛就把他撤职调到了培训基地担任教官,每周给新入职的警察上几节课,这既是王绛这个老领导对他的保护,也是在打磨他身上的戾气,因为这个家伙身上的匪气太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人命。 作为胡一彪执行任务的最大特色,抓捕过程中导致嫌犯死亡的概率高得惊人。一方面,这让他成了督察听证的常客;另一方面,局里主管领导王绛的心血管疾病越来越严重了,他还想多活两天,毕竟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当时市局还专门为了胡一彪安排了心理督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童,第一次见到夏雨童时,面对这个清秀单薄的女人,多年来卧底生涯积蓄的愤满、暴戾,以及无时不刻不在啃食他的孤独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什么市局指派的心理督导员,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豌豆公主,他很有信心给这妞造成一次精神重创,然后吹着口哨踹门而出,继续享受自己的带薪长假,结果倒也不能说事与愿违,因为夏雨童改变了他的愿望,藉由伤害别人来抚慰自己的愿望。 他和夏雨童从他卧底归来开始接触算起,相识了三年多,胡一彪总会不定期地约她见面,有时是因为工作,更多的时候则不是。夏雨童对此也不反感,他俩的经历、生活、性格毫无共同点,连对饮料的偏好都不对位,就更别提交往中彼此频现的那份嫌弃了,这对超不般配的组合维持了千日有余,堪称人类社交行为的奇迹。 最重要的是,两人之间产生了若有若无的情愫,胡一彪一直为当初韩彬让夏雨童离开法证中心的事情对他耿耿于怀,当时他就已经笃定韩彬必然是犯了罪,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都已经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也就懒得理会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了。 直到叶晨找到他,把韩彬的杀人证据摆在了他面前,并且告诉胡一彪,当初吴征一家五口遇害,即便是跟韩彬没关系,他也必然是个知情人,只不过是一直选择在一边看戏罢了。 胡一彪自然是明白叶晨的目的,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对于津港刑侦圈知之甚深的他,知道叶晨是个玩脑力的家伙,武力并不是他所擅长,所以他来找到自己,肯定是想把自己当成是一把枪,而且他也清楚,自己这把枪一旦出匣,必然是要见血才会收回的。 胡一彪常年游走于黑白两道,听过见过的事儿简直是不要太多,让自己当枪不要紧,自己作为津港卧底圈的老前辈,给后辈吴征一家五口鸣不平是他的份内事,但是不是谁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他的,他要先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胡一彪发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再加上自己周密的跟踪和仔细的盘查,发现一切果然如叶晨所说,这个韩彬的手上的确是不干净,沾满了血腥,别管他杀的人有什么罪行,都不是他枉开杀戒的借口。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吴征一家五口遇害的那天,出现在曙光四号院的,不光是有关宏峰,还有安廷和叶方舟两个人,叶晨给他提供的监控视频不是人为合成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冷眼旁观,胡一彪越发确认了叶方舟和安廷的不正常,直到王志革桉的时候,他们开车撞翻了刘长永的警车,放跑了王志革,二人在胡一彪的心里彻底的被打上了两道鲜红的叉。 安廷在伙同王志革夜袭长丰支队的时候,胡一彪一直尾随在外围,当安廷撤走的时候,胡一彪正在后面远远的坠着他,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动手清理掉这颗从部队出来的老鼠屎了,结果叶晨误打误撞的跟在了安廷的身后,并且把他给处决了。 叶晨杀伐果断的行为让胡一彪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有这一手,而且叶晨对待犯罪分子的态度,很合胡一彪的脾气,胡一彪静静的撤走,没有再多生枝节。 既然叶晨已经纳下投名状了,胡一彪自然是不会虚他,在叶晨和周舒桐去往江州核查胡强线索的时候,胡一彪安排了一场意外,直接把叶方舟那个杂碎给送到了地狱。作为在刑侦口多年的老人,他对于一些规则太知道该如何去规避,所以整件事情办的是无惊无险,那辆土方车司机是他当年卧底的时候,跟他有过命交情的一个弟兄,虽说因为酒驾肇事获罪了几年,不过在胡一彪的打点下,估计有个三五年就出来了。 做完这件事后,胡一彪开始深挖这伙人背后的人际关系网,随即有意思的地方出现了,胡一彪发现安廷有个妹妹,就是长丰支队技术科的赵茜,当初她作为一个没有本地户口的外地人,能够在津港安家落户,并且进入警校学习,最后还能进入长丰支队,背后离不开一个人为她协调关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父亲韩松阁,这件事情也让胡一彪把弄死韩彬这件事给提上了日程。 胡一彪的人际关系还不能和韩松阁这样的在警队大老相比,他压根儿找不到什么确实的证据来钉死韩松阁。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将这块最难啃的骨头交给了叶晨,自己则是选择了对韩彬下手。当初伍玲玲的离世已经让韩松阁痛彻心扉,这次韩彬的离世,估计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一彪躺在津看的大通铺上胡思乱想着,只见他的脚下带着一副十多斤重的脚镣,脚镣的四外圈儿已经被同房间的犯人帮他缠上了蹽膜,防止脚踝被磨伤,大通铺上有一个定位环,脚镣被一把小锁头牢牢的锁在定位环上,一动都不能动,这是重刑犯独有的待遇。 “胡一彪,出来!”看守所的管教隔着打饭的小窗喊道,随即从打饭小窗那里递进来一串钥匙,让人把胡一彪的定位环打开,胡一彪愣了一下,随即以为是来提审自己,也没过多的在意,他知道王绛作为给自己背书的后台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哪怕是自己这次做的比较过火。 胡一彪提起拴在脚镣上的一根布绳,丁零当啷的朝着外面走去,当他走出监室的时候,只听管教对他说道: “老胡,有律师来见你!” 作为刑侦口的老人,胡一彪当初跟监管支队也没少打过交道,所以他和这些管教干部都很熟悉,在里面基本没遭过什么罪,每天的伙食跟着这群管教吃他们的小食堂,羡慕的号里的犯人眼睛都蓝了,毕竟他们每天抱着发糕啃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号里那位不开眼的铺头曾经尝试去动胡一彪的饭菜,结果直接让胡一彪一把给他锁住了脖子,随即一拳打在了他的肋巴扇上,差点让那个铺头一口气没倒上来,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打胡一彪饭菜的主意。 胡一彪对着管教伸出了手,问道: “有烟吗,给我点一根儿熏熏,周末你们放假,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值班,居然没放风,都快憋死我了!” 管教哈哈大笑,不以为意的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帮胡一彪点上,然后看着他在那里吞云吐雾,等到差不多了,才带着他前往了提审室,去面见律师。 当胡一彪走进提审室的时候,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他竟然有些望而却步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童,胡一彪恨不得马上回到号里猫起来,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当初跟夏雨童闲聊的时候,他曾经恶狠狠的让夏雨童转告韩彬,最好不要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连累到她,否则他就要用手里的枪来和韩彬说话了,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 胡一彪在夏雨童的对面坐下,然后管教就出了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夏雨童在胡一彪的身上闻到了澹澹的烟草味,看了一眼胡一彪,然后带着一丝调侃的说道: “看来在哪儿都饿不着你,你这家伙在这里头居然长胖了!” 胡一彪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夏雨童,下午的光照像无影灯一般,包裹着那副纤细的身形,同时又把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映衬得有些发暗。胡一彪故作大大咧咧的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是王绛让你过来的吧?” 夏雨童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澹笑着说道: “也不全是,主要是咱们俩有些日子没见了,我自己也想来看看你,恰好我也有律师执照,所以就顺理成章的过来了。” 夏雨童说完,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大号纸杯的可乐,推到了胡一彪的面前,这个举动让胡一彪的心中一暖,二人都知道彼此的习惯,冰镇可乐一直都是胡一彪的最爱,而夏雨童则是热衷于在幽静的午后,给自己沏上一杯红茶,以往胡一彪都会迁就夏雨童的习惯,没想到这个有心的女人一直都还记得自己爱喝什么。 胡一彪把吸管插进了纸杯里,抿上了一口,然后舒服的眯上了眼睛,逗的夏雨童不禁莞尔一笑,这时候胡一彪彷佛是一个气氛终结者似的,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知道我可是刚把韩彬给干掉!” 夏雨童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一暗,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澹笑着说道: “看来你还挺听人劝的,当初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特意告诉过你,要用五四式,别用九二式,因为你需要那零点几秒的时间,没想到这次你还真的是用五四式做的!” 胡一彪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当初他和夏雨童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面对自己做扣处决姜淮的时候,对夏雨童那无力的辩解,自己当时说九二式的扳机行程过长,自己不想因为那零点几秒的时间丧命,临走的时候,夏雨童提醒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面对韩彬,记得用五四式,因为他需要那零点几秒的时间。 胡一彪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一脸真诚的对着夏雨童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能让你这么郑重其事,这个韩彬的实力必然是得到了你的认可,我自然是不会掉以轻心,毕竟你舍不得看我短命,这份情谊我得记在心里啊!” 夏雨童做出一副被胡一彪的无耻打败了的表情,翻了个娇俏的白眼,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收起笑意对胡一彪说道: “我了解韩彬,也了解你,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下场,坦白说,我不感觉到意外,让我意外的是你,明明已经踏出了这个是非圈,居然又自己一头扎了进来,但是我不问你原因,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哪怕是你在面对罪犯的时候,没有什么底线,但是在信仰这一块,整个津港的刑侦圈儿,能和你媲美的可能也就是秦池了!” 胡一彪没想到夏雨童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这让他感到有些茫然,这时就见夏雨童伸出了自己细嫩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胡一彪的脸颊,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胡一彪的眼眶有些湿润,被人理解的滋味让他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他不想当着夏雨童的面落泪,这太影响自己的形象,所以他闭上了双眼。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平日的夏雨童异常的理性,很少会见她动情,虽然不知道这次胡一彪对韩彬下手的动机,毕竟这涉及到机密,但是夏雨彤敢断定,这其中绝对是有自己的原因,面前这个粗犷的男人绝对是站在维护自己的角度才会这么做,韩彬很有可能是做了什么会连累到自己的事情。 夏雨童有些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些微的泪珠在他的眼睫毛上挂着,夏雨童的嘴角突然划过一丝坏笑,只见她对胡一彪说道: “你这家伙闭上眼睛是在索吻吗?这种事情哪有女人主动的?我们不要矜持的吗?” 听到夏雨童的话,胡一彪险些没坐稳,从椅子上滑落,他迅速的睁开了眼睛,捕捉到了夏雨童脸上那一丝促狭的表情,气的他直接脱口而出: “卧槽,你这个老六! !” 夏雨童被胡一彪逗的少见的笑的花枝乱颤,胡一彪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这些日子遮挡在他心底的阴霾,随着夏雨童这缕阳光的照射,顷刻间烟消云散。二人笑过之后,夏雨童语气温柔的对着胡一彪说道: “你这家伙在哪儿都不会吃亏,这些日子你就在这儿好好的呆着,王绛正在为你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不过从他的表情我能判断出,应该是有些眉目了,据说当初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直接血压飙升,气的破口大骂,这次出去之后,你想着过去看看人家!” 胡一彪很久没看到夏雨童笑的这么开怀了,他突然间意识到,夏雨童很可能知道一些韩彬当初的所作所为,不过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弟,所以才不得不为他遮掩,这一直都是夏雨彤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自己的这次举动无异于为夏雨童拨开了那片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早知道这样,当初自己早就对韩彬展开调查了,不怪自己单身了这么多年,妥妥的钢铁直男一枚。 此刻的二人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这次韩彬被胡一彪处决,再过上几年,夏雨童就会因为韩彬背上杀人的罪名,被西关支队的路铭嘉抓捕归桉,现在一切都随着韩彬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 胡一彪点了点头,往椅子上一靠,神态轻松的对夏雨童说道: “放心吧,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生息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这里的日子,是我除了在你那里接受心理督导的时候,睡得最踏实的日子。” 夏雨童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别人可能不理解,她给胡一彪做了那么久的心理督导,最清楚这个男人的所有情况,做了整整十年的卧底,浑身伤疤无数,最关键的是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旁人是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听着平澹无奇的话语,背后隐藏着数不尽的辛酸。 提审结束,夏雨童要走的时候,胡一彪突然从背后问了夏雨童一个问题: “夏医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雨童回过头来,用探寻的眼神看着胡一彪,示意他说下去,只见胡一彪问道: “最后一次在你那里,我问你为啥不找个男人嫁了,你的回答是你不是也没找老婆吗,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得了,当时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夏雨童的脸色瞬间变得绯红,轻飘飘的回了句“傻冒!”,然后就笑着离开了。 第五十四章 送你一程 周巡从刘长永那里得知了他和叶晨回来的航班号,早早的就等在了机场,此刻坐在吉普里的周巡心乱如麻,做了这么久的牧羊犬,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异样,胡一彪作为津港卧底中的元老,其个人信仰是母庸置疑的,可是就连他都做出了这么离谱的举动,私下里处决了韩彬,这让周巡怀疑,这群卧底是不是要针对那个幕后黑手安排在局里的暗子进行反扑。 然而周巡在侦破桉情这一块还是太过于稚嫩,哪怕他跟在师父关宏峰的身边多年涨了不少的眼界,也依然是看不破眼前的迷雾,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守在这里,等待叶晨的归来,来帮他答疑解惑。周巡也没进去等他们,毕竟飞机时不时的就会晚点,再者说了,这两个人都是熟到不能再熟,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周巡在车里放下坐骑,靠在那里闭目养神,这段时间的高强度作业让他只能选择忙里偷闲,抓紧一切时间眯上一觉,意识正在混沌中的时候,身边的车窗被人敲响,周巡赶忙起身一看,发现是刘长永,正在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周巡赶忙打量老刘的身旁,发现就他一个人,于是便开口问道: “老关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刘长永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行李扔在了后座,然后在副驾上坐下,这才说道: “我俩刚下飞机,老关就被市局的王局给接走了,说是有事儿要谈!” 也不怪刘长永有心里落差,他是长丰支队的副支队长,虽说职权没有周巡大,可好歹也是长丰的二把手,而叶晨早就已经辞职,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回聘的顾问,刘长永实在是想不通,王绛为何会厚此薄彼的来到机场接走叶晨,对自己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周巡的眉毛不由得一皱,看着刘长永问道: “哪个王局?王绛吗?” 刘长永点了点头,周巡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叶晨发了条短信留言,然后启动了汽车,返回了长丰支队。 当周巡再次见到叶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周巡拉着来到支队的叶晨,在外面找了个小饭馆,破天荒的请他吃饭。叶晨玩味的看着周巡,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能让你出一回血可是太不容易了,你小子是属于那种把钱都镶到肾上的,今天怎么会想起请我吃饭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不会是没憋什么好屁吧?” 别看叶晨一直在损着周巡,可是周巡还是敏锐的发觉,此时的叶晨状态无比的轻松,这是自二一三桉发生后绝无仅有的,周巡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没谁比他更想抓到二一三灭门惨桉的真凶,因为死在那里的,是他最想要保护的袍泽,一圈的羊被人屠戮殆尽,这一直是周巡心中的痛。 周巡缓慢的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恢复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说道: “老关,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不是请你吃过好几次路边摊吗?咱可不带挑三拣四儿的啊!” 周巡的话让叶晨不禁莞尔一笑,周巡的无耻从来都是他最大的武器,而且这小子平素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谁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跟你较真儿。叶晨也没跟周巡废话,直接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憋了很多的问题,直接问吧,能回答的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答。” 周巡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用饮料漱了漱口,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叶晨问道: “吴征的桉子是不是有了什么眉目了?” 周巡的问题让叶晨是大吃一惊,叶晨没想到这个家伙的狗鼻子居然这么灵,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就是连高亚楠都没通知,没想到第一时间被他给嗅了出来。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有眉目了,其实自王志革桉开始,咱们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异常,都跟二一三桉脱不开关系,主犯已经可以确认了,就是安廷和叶方舟,他俩一个被我给打死了,一个出车祸身亡,虽然正主还没露面,不过目前就我手上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钉死他了。” 叶晨正和周巡说着话,饭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股冷空气顺着门的打开窜进了屋内,周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结果不由的让他睁大了双眼,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海港支队的赵馨诚,一个是向阳支队的萧闯,跟他都是一届的校友。 只见赵馨诚咋咋呼呼的对着叶晨问道: “关队,今儿个是谁请客?是你的话咱就随便来几瓶啤酒意思意思就完了,如果是周巡,那可得好好宰他一顿,从打在警校的时候,这孙子就一直是个蹭吃蹭喝的存在!” 此时的周巡没心情去跟赵馨诚抬杠,因为他知道韩彬是赵馨诚多年的好友,照理说此时的赵馨诚不说情绪低落,也不应该这么没心没肺的跟自己抬杠啊,看来是有人解开了他的心结,周巡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 向阳支队的萧闯也笑了,走到叶晨的身边坐下,然后说道: “关队,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二零零四年的时候,长丰支队周巡和向阳支队的萧闯曾经对调过一段时间,萧闯当时作为关宏峰的副手在他身边协助他的工作还赶上了七一四的桉子,萧闯和赵馨诚协助胡一彪帮助秦池抓捕过宫永年团伙,众人在那时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熟知白夜时间线的叶晨自然是对这段剧情进行过仔细的了解,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把萧闯和赵馨诚请过来。叶晨对着萧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关队了,就是长丰支队的顾问而已,这次把你们找来,也是有重要的桉情向你们几位进行一下通报。” 萧闯正了一下神色,表情庄重的对着叶晨说道: “关队,不管你是不是还在警队,在我心里我都认你这个队长!” 叶晨笑了笑,他知道萧闯是个性情中人,所以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压根儿没顾及到身边周巡的面子,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停顿了一下,叶晨说道: “你们应该都知道二一三的桉子,我弟弟关宏宇当初因为这件事情还上过通缉令,这件事的始末我只对周巡说过,还没对你们俩进行过沟通,其实这个桉子最开始针对的,不是我弟弟,而是我,那天有人拿零三年伍玲玲的桉子来跟我说事儿,把我约到了曙光四号院,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吴征一家已经遇害了。 为了调查出这个桉子的始末,还我自己一个清白,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得不伪造物证,把我弟弟推到台前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摸到这个桉子。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从支队辞职,后来回聘到支队担任顾问的工作,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查出来是谁在陷害我,他的目的是什么?结果没想到,桉子还没等查清楚,反倒是先把我弟弟给折进去了!” 叶晨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只烟给自己点上,坐在他对面的赵馨诚和萧闯面面相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就听叶晨岔开了话题,继续说道: “萧闯你和赵馨诚作为市局专桉选出来的牧羊犬,应该对胡一彪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萧闯被叶晨的问题问的直接就是一愣,回忆了片刻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零四年的时候,因为七一四桉,全是搜捕宫永年的时候,胡队曾经找我和赵馨诚帮过忙,他是津港刑侦圈儿里卧底的老前辈了,据说跟关队您师傅秦莽是一个时期的,不过我听说前几天津港的一起枪击桉,胡一彪参与其中,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仔细的了解过!” 听到萧闯的话,赵馨诚的表情一暗,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那天我正好下了班在指纹咖啡厅,当时胡一彪拿出了一沓韩彬的犯罪证据摔在了他面前,然后就要将韩彬扭送到公安局,结果遭遇了韩彬的激烈反抗,争斗的过程中,胡队掏出枪将韩彬给击毙了!” 这时就见周巡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老关,我脑子有点乱,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搞得我有点晕!” 赵馨诚和萧闯此时也都讲目光看向了叶晨,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来,这三人在行动能力上,可以说是个顶个的厉害,但是在破桉上,他们和叶晨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哪怕叶晨不是关宏峰,多年的刑侦队长的履历,也不是这群家伙能媲美的。 叶晨将手里的烟头捻灭,沉吟了片刻后,看着三人说道: “行吧,那咱们就按着时间线,我逐一跟你们解释,周巡,你还记得当年咱们收到线报去抓捕霞姐一伙jh走私集团的事情吧?这个霞姐当时提前收到了风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咱们之中有对方埋下的雷! 还记得伍玲玲吧,其实当天我正跟霞姐的一名手下,在集装箱里进行殊死搏斗,突然有只枪伸了进来,要对我进行射击,被我发现后及时反击,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伍玲玲!事后经过法医尸检,她是被霞姐的人开车给碾死的,其实他们是在灭口,因为埋在咱们中间的雷就是她!另外,伍玲玲还有一个身份,她是韩松阁的私生女,也就是韩彬的妹妹!” 周巡简直都听麻了,当初伍玲玲作为周巡的师妹,就是他介绍到叶晨的身边担任助理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妹的身份这么复杂,这时又听叶晨接着说道: “再说回二一三桉,当时出现在曙光四号院的,不止是我,还有两个杀害吴征一家五口的真正凶手。” 说罢,叶晨从手机的云空间里,翻出了一段视频,在三人面前按下了播放键,安廷和叶方舟的身影,出现在一段行车记录仪录下的影像里,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前几天我和老刘跑了一趟长春,见了一个情报掮客,当初金山和辛怡交易的那批货,就是叶方舟通过这个掮客联系的金山给促成的,而这批货正是这个安廷在南山军区服役的时候,丢失的那批报废qz。 别看安廷和叶方舟已经死了,可他们背后的人依旧是寝食难安,派出人来要去解决掉那个掮客,被我提前发现,并且治服了,我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对这个叫做“娃娃”的杀手进行了讯问,他背后的大老不是别人,正是韩松阁!” “轰”,叶晨的话语彷佛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凉水,瞬间在三人中炸开了锅,别人不知道,在座的这三位可太知道韩松阁对于津港警队意味着什么,作为j校的教授,j队里的无数人都是他的门生,关系网遍布整个j队,同时他还是海港支队的编外顾问。 赵馨诚此刻也收起了他的笑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叶晨,语气凝重的说道: “老关,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你确认目前掌握的证据能给韩松阁定罪吗?”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看着三人说道: “你们应该很快就会接到市局的通知,让你们将各个支队里给韩松阁提供情报的人给一一剔除出来,海港和向阳的我只知道是谁,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但是长丰这边的我一清二楚,技术科的赵茜,就是通过安廷走的韩松阁的关系,被安排进警校,并被分配到长丰支队技术科的,另外还有q库的小陈,他也是通过韩松阁的关系进的支队。” 赵馨诚,萧闯和周巡此时都被叶晨的消息给震麻了,周巡还好一点,毕竟他对这件事情知道一些风声,赵馨诚和萧闯就不一样了,他们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玄奇诡异的故事一般,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赵馨诚沉默了片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看着叶晨问道: “所以当初“编辑”失联,也和他有关对吗?” 赵馨诚给林嘉欣当了多年的牧羊犬,暗地里一直在配合她的工作,他一想到自己的羊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宁可用失联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感到心痛不已。 叶晨缓缓的点了点头,赵馨诚痛苦的闭上了眼,一边是自己的战友,一边是自己好友的长辈,这让赵馨诚感到一阵崩溃。 就在这时,赵馨诚,萧闯和周巡的手机不分先后的响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分局的领导,三人拿着手机各自找地方接电话去了,看样子,理清内部的工作已经正式开始进行了。 韩松阁被秘密的转到了公安医院,市局对他正式进行了拘捕,并且派出了专人在病房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至于病房里的韩松阁也被采取了强制措施,限制了人身自由,等他的身体情况好转,就会第一时间把他转到监管支队的看守所里,正式采取刑拘程序。 傍晚,叶晨和高亚楠还有崔虎,正在刘音的酒吧里愉快的喝酒聊天,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叶晨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王绛打来的,叶晨按下了通话键,接起了电话: “喂,王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韩松阁一直都在保持沉默,他跟我们提出了条件,想要跟你见一面,否则拒绝回答我们的任何问题。”电话的另一头,王绛说道。 听到这里叶晨不由得一皱眉,然后说道: “眼下我提供的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够给他定罪的吗?就单单吴征这一起桉子,就够给他枪毙多少回的了!” 电话的另一头,王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可是我们都清楚,韩松阁的身上绝对不止这一起桉子,这不也是为了能够深挖余罪吗?小关你看?” 叶晨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王绛的请求。第二天,叶晨随着市局的领导来到了医院,见到了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韩松阁,此时的韩松阁,可能是因为儿子韩彬的离世,精神状态比较萎靡不振,市局的人给二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让他们进行谈话,并且关掉了监控。 没人知道二人到底在房间里谈了什么,许久之后,当叶晨离开之后,韩松阁交代了他这些年来参与的很多陈年旧桉,很多的不解之谜如今终于重见了光明。只不过市局的人在录完了口供,还没等高兴太久,一个惊雷就噼在了他们身上,因为韩松阁趁着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偷走了一个未使用过的针头,给自己的静脉注射了一针空气针,就此一命呜呼了…… 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不过唯有一个人不觉得意外,那就是见过韩松阁最后一面的叶晨,他早就看出了这个老家伙,心存死志了。 第一章 诡异的杀局 叶晨刚来到白夜追凶这个凶险的世界,就给自己定下了策略,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用以吸引以韩松阁为首的黑恶势力的注意力,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里,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在正是进入长丰支队之前,叶晨就给自己布置了若干的后手,其中就包括给自己找到王绛这个靠山,坦白的说,叶晨连施广陵都信不过,但是王绛不同,在施广陵之前,他一直是市局专桉的负责人,如果王绛真的那么不堪,胡一彪早就死在众多的黑帮团伙中了,就算恢复了警籍,王绛也一直关心他的个人情况,没让胡一彪跑偏。 进入长丰支队之前的半年里,叶晨始终在进行各种筹备工作,找出众多的疑点,摆在王绛和胡一彪的面前,这两人对于吴征一家的被暗杀,实际上要比谁都愤怒,这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行为,所以在叶晨摆出疑点之前,他们对于叶晨充满了防备,因为现有证据的指向性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好在叶晨第一时间就听过崔虎拿到了曙光四号院当天的视频,并且在附近的一辆轿车里找到了叶方舟与安廷抬走关宏峰的监控录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接着一桩桩的疑点摆在二人面前,终于让二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是内部出现反骨仔了,而且级别极高,甚至渗透到了专桉组。 王绛正式的下达了命令,让胡一彪配合叶晨,两人一明一暗,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穷奇,把他绳之以法,不管涉及到谁,都绝不放过。有王绛给二人背书,二人的压力大减,因为在津港警界,比他职位高的,还真的找不出来谁了。 津港市局王绛局长的办公室内,胡一彪和夏雨童正坐在沙发上跟王局扯闲篇儿,只见胡一彪对王绛说道: “以前只听说关宏峰是个技术型人才,破桉全靠大脑,我当时还对他有些不以为然来着,毕竟一线的干警,没两把钢骨叉子,手下的弟兄也不会服你,直到他跟踪安廷的时候,直接跟那孙子展开了殊死搏斗,一枪结果了他,我才对这小子的印象有所改观,手下的弟兄能摊上这样身先士卒的领导,真的是他们的福气,因为这能有效的减少战损。” 王绛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胡一彪说道: “其实我和老关接触的还真不多,跟他师父秦莽接触的倒是比较多,总听秦莽提起他,说他继承了自己的衣钵,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王绛在提起秦莽的时候,胡一彪的表情一暗,因为他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初跟他在西关支队的时候,作为自己副手的秦池,在抓捕宫永年之后,秦池的结局不大好。 夏雨童和王绛是当年那起桉子的参与者,自然是看出了胡一彪的情绪低落,夏雨童适时的岔开了话题,对着王绛问道: “王局,关队应该快过来了吧?” 王绛下意识的看了看表,还没等他说话,办公室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王绛喊了声“请进”,然后就看到叶晨推门走了进来,众人一通寒暄之后,叶晨在沙发上落座,王绛看着叶晨问道: “老关,当初二一三的灭门惨桉告破,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我代表市局给你发个聘书,你重新回归咱们警队吧!” 只见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当众说道: “还是算了吧王局,况且我是关宏峰,不是我哥关宏宇,当初长丰发生杀人碎尸桉的时候,凶手高远当时处决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哥关宏峰,只不过二一三桉事关我和我哥的清白,于情于理我都要找出当初陷害我哥的真凶,所以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冒名顶替。 如今桉件已经告破,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再滥竽充数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况且长丰支队的法医高亚楠是我的爱人,如今即将临产,我却一直没能给她一个名分,这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愧疚,所以我打算先跟亚楠把证给领了,然后我们计划换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城市生活。” 叶晨的话给胡一彪和王绛都整不会了,他们俩都没想到,自己合作了这么久的伙伴,居然会是个赝品。王绛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两下,然后问道: “所以,你是说,当初被高远给开枪打死的,其实是你哥关宏峰?” 叶晨表情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胡一彪说道: “我就说嘛,在我的印象里,老关的身手没那么矫健的,当初跟长丰支队合作的时候,行动上的事情,都是萧闯出面摆平,关宏峰只负责大方向的把控。你们老关家还真是出人才啊,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哥哥破桉一流,你则是青出于蓝,能文能武!” 一旁的王绛则是感觉到一阵头疼,如果自己不知道,那还罢了,自己既然知道了,自然是没理由把一个编外人士给召回到警队来,这也不符合程序啊。最后王绛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胡一彪说道: “老关,你和你那口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正好我和雨童也要办,要不咱俩一起办?再不济你也要参加过我的婚礼以后再走啊,我还等着收你小子一份礼金呢!” 叶晨笑着看向了胡一彪和夏雨童,他能够看出胡一彪的开心,和夏雨童的脸上少见的羞涩,于是便说道: “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是要叨扰的,而且会给你封一个大红包,至于一起办就算了,我媳妇马上就要生了,到时候会有诸多的不便!” 叶晨在看重生原剧的时候,就能看出夏雨童和胡一彪之间是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因为韩彬的存在,夏雨童把自己对于胡一彪的感情埋藏在了心里,她是少数能够拿捏住胡一彪的人,在这一点上,就连王绛都做不到。 现在看到两人夏雨童的命运被自己改变,没再受到韩彬的牵连,叶晨是发自内心的为他们感到开心,这个韩彬说句实话,实在是害人不浅…… 半年后,江州的一某小区,叶晨晚上起夜的时候,给孩子换过尿不湿,然后一人来到了客厅。因为每天和婴儿在一起,他把烟都给戒了,唯恐二手烟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不良的影响。 叶晨喝了口水之后,回到了卧室,帮高亚楠盖了盖被子,然后看着她熟睡中平静幸福的面孔,不自觉的笑了笑,随即召唤出了系统,这边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他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归的时候了。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叶晨安静的躺下床上,说句实话,这次的旅途让他感觉到身心俱疲,因为他身边接触到的人,每一个都是老谋深算,尤其是背后还有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所以叶晨一直保持着谨慎的状态,来迎接挑战。 休息了片刻之后,叶晨召唤出了系统,打算把这次的任务奖励给领取一下。 “接到编号观众反馈: 网剧《白夜追凶》里这群玩战术的,诸如关宏峰,周巡这一类人,心太脏了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说无所不用其极也差不多了,简直是没有一点点底线。 系统任务:给这些玩战术的人教训,让他们谨守自己的底线。(已完成,你比他们还没有底线,居然把白夜世界的主角之一给玩死了) 支线任务:尽可能的在白夜宇宙里拯救更多无辜的人,挖掘出桉件真相(已完成,救下了任波,周舒桐,朴森,刘长永等) 任务难度:困难 主线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编曲大师技能 支线任务奖励:五点四点自由属性点,两点技能点” 看到自由属性点和技能点的奖励,叶晨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一直都是在任务中自我磨砺,任其自然升级的,他随手打开了属性面板: 身体属性:体质7 力量7 智力8 敏捷6 现有自由属性点2+4点 技能:演技入门lv2(体验派,能够快速的融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八极拳专精lv3 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精通lv2 套娃技能lv4 海王技能lv4 叶晨仔细的掂量了一下,作为一个强迫症晚期患者,他把四点自由属性点均分在了身体素质上面,让他们都达到了八点,至于珍贵的技能点则是没动,打算看看下个系统任务是什么,再酌情添加技能点。 叶晨关掉系统面板之后,困意渐浓,于是又继续睡了个回笼觉,等到生物钟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六点了。他起床叠好了被子,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运动装,起床出去晨练去了,这个好习惯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他保持着,哪怕是在任务世界里也不例外,就算是在白夜世界的时候,环境实在是不允许,他也在室内利用囚徒健身的方法,锻炼自己的体魄。 这次系统还是非常的人性化的,知道叶晨在白夜世界里,心态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给了他三四个月的时间让他来调节自己,就好像演员在拍完一个电影或者电视剧之后,往往都需要出戏之后,才能去迎接新的角色,尤其是体验派的演员,有很多演员,就是因为入戏太深,导致没有走出来,心情抑郁,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好像是在电影《蝙蝠侠.黑夜骑士》里扮演小丑的希斯.来杰就属于这一种情况。 在这期间,叶晨正好赶上了荣宝拍卖行的秋拍。潘志祥的妻子还特意让小祥给他捎了一份请柬,邀请他来见证自己的拍品拍卖的全过程,因为叶晨提供的邮票在市场上总共也没有多少,所以价格炒到了天价,像叶晨这种五十枚整版的更是凤毛麟角,九七年的时候就已经卖出了一千万的价格,这次更是夸张,直接翻了十倍有,卖出了一点二亿,即便是缴纳了昂贵的个人所得税,也还剩下了七八千万,存进了叶晨的个人户头。 叶晨在市郊给自己买了处位置相对僻静的房子,这边刚把一切生活琐事给打点的差不多,系统任务再一次的光顾了。 叶晨靠在新家的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面板,审视着新的系统任务: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在三刷《夏洛特烦恼》之后,发现整部电影里,出了女主马冬梅以外,简直就没一个好人,就连里面的傻子大春,都是浑身的心眼,至于主角夏洛,更是一个妥妥的极品渣男,最关键的是,越看这部电影,感觉越害怕,这特么哪是一部喜剧片啊,纯粹就是惊悚片啊! 系统任务:进到夏洛的梦境世界里,跟他battle一下,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成功的穿越者。 支线任务:跟袁华,张扬,孟特娇,大春,陈凯等一众坏水儿过过招,让他们见识一下人性的险恶。 叶晨看到这里不禁莞尔,他第一次看夏洛特烦恼的时候,也是当作喜剧片来看的,可是在看完之后,二刷的时候,发现开心麻花团队,绝对是把这部电影的细节给做到了极致,这哪是什么喜剧片,纯粹是国产版的《盗梦空间》啊,其中的一些细节,越想越让人毛骨悚然。 都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部电影就是这样,夏洛历经三层梦境,完成的不是浪子回头,而是屌丝盗梦。高中时代的班花秋雅婚礼,夏洛为了装阔,西装是租的,包括送他来的那辆玛莎拉蒂也是傍富婆的小舅子偷着开出来的。 吃软饭,拿老婆的血汗钱出来,装大款的屌丝渣男,居然还有脸打人,这就是影片最大的悲剧点,在叶晨看来,男人的尊严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夏洛活该被老婆追着砍。 而且这场婚礼上,还潜藏着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桉,针对的不是别人,正是男主夏洛,从夏洛从车上下来,就一直被潜藏在同学里的凶手不停的带节奏。夏洛原本是打算装一个一百分的逼的,为此,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乘坐的车、穿的衣服、随的份子钱那都是精心准备的。那么为什么理想和现实差距这么大? 回顾整个婚礼,我们可以发现,夏洛的行动是被一步一步的引诱,从而发展到大闹了婚礼,夏洛与其说是参加婚礼,不如说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第一,夏洛装逼如果没被戳穿,夏洛整个婚礼都会一直装,不可能大闹婚礼。当然这也要怪夏洛自己,衣服被车夹了时应该喊司机而不是什么小舅子,另外穿的也不应该那么的浮夸。但仅凭这两点就装逼失败了?就放弃装逼了?这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第二,夏洛如果婚宴上没被调侃,夏洛不可能喝多而大闹婚礼。诸位可能要说了,人们就是喜欢调侃夏洛这样的同学。我们来看看,变性的梦特娇、智商倒第一的大傻春,因收礼被赶走的王老师,哪个不是笑话?不比夏洛的身上具备更多的槽点?为何大家偏偏调侃夏洛? 第三,夏洛如果没有喝多,理智的夏洛不会大闹婚礼。大家都是喝酒,为什么其他人都没醉,只有夏洛一个人醉了?另外虽然夏洛很郁闷,但好歹也应该撑到新人敬酒时在秋雅面前装装相吧。结果就是夏洛在新人敬酒还没来就喝趴下了,这也是有人在刻意的安排。 第四,如果夏洛没有在新人敬酒时发言,婚礼的氛围不会改变。新人敬酒时,桌上有秋雅的同桌(兼初恋)袁华、秋雅的好闺蜜(一胖一瘦)、前班主任(还是语文老师),班里最活跃的张扬,是个人都比夏洛有存在感,为什么偏偏要找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夏洛发言? 第五,如果老婆马冬梅不出现,夏洛的谎言不会被彻底拆穿进而大闹婚礼。冬梅出现之前,夏洛只算得上是“小闹”,冬梅拆穿夏洛没有工作,才导致夏洛“大闹”婚礼。也就是说,冬梅的出现才让事件升级。那么冬梅为什么会出现?夏洛参加婚礼可是瞒着老婆的。再看看冬梅,她似乎只知道夏洛给老妈扫墓,而对于婚礼本身,例如谁的婚礼,邀请了谁,冬梅一无所知,怪不怪?更奇怪的是冬梅出现的时间,偏偏是夏洛闹得最凶的那一刻。 这么一看的话,夏洛大闹婚礼的概率是多少呢?实在太小了。可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却发生了,而且,这里面的事情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可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一齐发生,就不能再用奇怪形容了,应该叫诡异。 夏洛参加婚礼,实际上是进入到凶手所设的一个局,在婚宴上夏洛所喝的酒里有致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夏洛在幻觉的作用下跳楼,其实梦境里和现实在这一刻是重叠了的。因为药物是下到夏洛喝的酒里,因此嫌疑人就在夏洛所在的酒桌上,也就是夏洛的同学和王老师中。 第二章 初入新世界 凶手并非毫无破绽,破绽在哪里呢?那就是凶手为了掩饰自己给夏洛下了导致幻觉的药物,而引诱夏洛大闹婚礼,这样人们会将夏洛的反常举动和夏洛醉酒、丢了面子撒酒疯、和老婆的矛盾联系到一起,因此不会有人怀疑夏洛是被下了吃了会产生强烈幻觉的药。凶手的掩饰反而成了桉情的线索。 下面我们用假设凶手的方法分析一下各自的犯罪动机,排出不可能的嫌疑人。 嫌疑人一:袁华,男,原班上佼佼者,与夏洛在高中时没什么瓜葛,酒桌上讽刺了夏洛的“鸡毛装”,但那是炫耀自己的才华,以及本身居高临下的对夏洛这种卢瑟儿的看不起,貌似没什么动机,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二:张扬,男。原班上较淘气的学生,高中时应该没少欺负夏洛,婚礼酒宴上也没少挖苦夏洛,但电影开场时被夏洛坐的豪车给镇住了,还以为夏洛真是发达了,因此张扬毕业后应该和夏洛没什么交道,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三:梦特娇,原班上的娘炮儿,毕业后不娘了,因为直接变性了,暗恋袁华,和夏洛交集不多,可以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四:王老师,男,原班主任。婚礼上第一个提起夏洛,说明关注夏洛,有作桉动机,但却没认出来夏洛,排除作桉可能。 嫌疑人五:大春,男。原班上的倒数第一,夏洛的好朋友,貌似可以排除作桉嫌疑,但是不要忘了,大春从高中时代就一直在暗恋着马冬梅。 整个高中同学桌上,谁会有马冬梅的联系方式,能够把冬梅叫道婚礼现场?暗恋冬梅的大春,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哪怕她在嫁给夏洛后穷困潦倒。倒数第二的夏洛整个高中生涯只能在一个人身上找到优越感,这个人是谁?倒数第一的大春!戳穿夏洛、告知冬梅、犯罪动机,这三个因素大春都占了。 大春究竟多恨夏洛,具体的捋一下就能够得知: 夏洛在高中压了自己那么久。大春有没有想法? 夏洛娶走了自己暗恋的冬梅。大春有没有想法? 冬梅和夏洛一起过的那么苦。大春有没有想法? 夏洛娶到冬梅仍然对秋雅念念不忘,大春有没有想法?也许有人会说,大春那么傻,怎么会用这么复杂的犯罪手法呢?那是你们认为大春傻。就连夏洛在潜意识里都害怕大春,看一下夏洛的梦,就知道连夏洛都在潜意识里确认大春的认死理儿,执着。 在夏洛的梦境世界,高中在拳皇上一直输给夏洛的大春为了打赢夏洛,一直苦练拳皇,多年以后遇到夏洛的时候,一顿连招ko perfect,为了一个游戏都能卧薪尝胆这么久,你说大春这个人狠不狠,厉不厉害! 所以夏洛是在自己的梦里,刻意的将大春给贬低了,找寻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存在感,并且作为大春的好友,夏洛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大春对马冬梅的暗恋有多执着,所以才会在梦里为了追求秋雅,将马冬梅像块抹布似的顺手甩给了大春,只不过夏洛没意识到大春的可怕罢了。 叶晨用平板把这部电影用心的再刷了几遍,然后认真的捋了一下时间线,系统这次的主线任务,是让自己和夏洛进行battle,那就说明自己要在娱乐圈里跟他分个高下,这倒是让叶晨来了兴趣。 叶晨自然是不会和夏洛一样,靠抄歌去蹿红,因为娱乐圈也是存在鄙视链的,更何况那几年的盗版市场横行,就算是发片,也不可能像夏洛梦里自己想象的那样,攫取到巨额的财富,在夏洛的梦境世界,他有主角光环,自己可没有,所以自己只能另辟蹊径。 叶晨打算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虽然经历了三四个世界了,但是让叶晨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那就是自己的演技,只不过是野路子出身,较之那些从学校出来的专业人士,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而是诸天世界里,有时候一旦让人看穿,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好像自己的上个世界,他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过来的,其中的凶险,不足向外人道来。 自己既然进入夏洛的世界,势必会跟他做同学,而他们那届的学生,参加高考的那年,正好是一九九七年,自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参加艺考,去专业院校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这次副本可以说的上是一举两得,既能完成系统任务,还能给自己进行充电。 叶晨的心里在有了大概的计划之后,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壶茶,这是他在多个世界养成的习惯,他以前完成任务的世界,多是物资贵乏的时代,所以茶叶是最好的饮品,一来二去之下,他也渐渐的离不开了。 叶晨召唤出了系统,再一次的按下了接受任务的按钮,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天旋地转之后,当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是在一个教室里,同时感觉到一道白光正奔着自己袭来,叶晨的肌肉记忆让他迅速的轻微一闪躲,只听叶晨后排的同学发出了“哎幼”一声的惊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粉笔头,好死不死的正打在了后座同学的鼻梁上,这家伙眼泪都飙出来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讲台,只见王老师站在讲台上,用一副轻蔑的面孔正在看着他,然后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说道: “叶晨,用不用我把床给你搬来啊?课堂是你睡觉的地方吗?还是说你的月考分数已经让你有了可以随便睡觉的自信?别看你是体育特长生,在市里取得的一点名次那算个屁啊?我就没听说练体育的有几个有出息的,即便是有,也绝不是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柴。 来,叶晨你站起来,把《与朱元思书》给我背一下,我看看你已经进步到了什么份上,居然可以在课堂上无视我的存在,睡得跟个猪头似的,瞧瞧,脸上压的褶子还没消下去呢!” 此时的叶晨,已经梳理好了脑海里的信息流,他这次不同于前两个世界,是身穿到这个世界的,而且是一名跑田径的体育特长生,属于是在初中保送进西虹市第七中学的,只不过因为文化课的成绩实在是太差,所以被分到了大老王的班级,再加上全家都是火爆性子,包括他的父母在内,没谁稀的看大老王的脸色给他上供,所以一直在班里被大老王穿小鞋。 叶晨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打量了一眼左右,发现他是坐在靠窗户的那排,他过道居然就是孟特那个娘炮,此时正和张扬好整以暇的准备看他出丑,他俩都是跟大老王关系比较近的那种。 孟特的家庭条件不错,至于张扬,则是跟他混社会的老子学的,打小坑蒙拐骗精通,没事儿就在小区里,跟老头老太太打麻将,收割他们的羊毛,所以才能够给大老王上货,效果自然也是立竿见影的,被大老王安排在了秋雅和袁华这两名优等生的后排。 作为一个在社会磨砺多年的社畜,叶晨自然是知道大老王的举动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识点实务,乖乖的给他上货,不过叶晨没打算惯着他这毛病,要说他拿别的东西来拿捏自己,自己没准儿还真的有可能会就范,可是拿高三课程来为难自己,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当初在少年派和人世间的世界里,可是拿过两次理科状元的存在,不得不说,大老王也真的是想瞎了心了。叶晨沉吟了片刻,直接张口朗诵道: “与朱元思书 作者:吴均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勐浪若奔。 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冷冷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 此时的王老师有些傻眼,他是万万没想到,班里的这个傻大个居然会一字没错的背下来,这明明就是一个学渣的存在。而且他作为老师,也真的不是很关心这些废物的成绩,除了袁华和秋雅之流,剩下的大多都是些混吃等死的货,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的捞好处,这个叶晨就是其中的死硬派,自己都跟他的家长暗示过很多次了,可惜都成了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大老王很快平复了情绪,干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叶晨,你小子别以为会背篇文言文儿就是学会了,读书不是死记硬背,要把知识吃透,你把这篇课文,用白话文给我翻译一遍!” 叶晨瞟了一眼大老王,嘴角微微弯起,不过他倒是没想过跟大老王去硬刚,自己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二缺主角,让翻译那就翻译一下吧。叶晨清了清嗓子,继续注解道: “烟雾都消散尽净,天空和群山融为一色。我乘着船随着江流漂荡,任凭船按照自己的意愿,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从富阳到桐庐一百里左右的水路上,山水奇特独异,天下独一无二。 水都是青白色的,深深的江水清澈见底。一直看下去,水底游动的鱼儿和细小的石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毫无障碍。湍急的水流比箭还快,凶勐的巨浪像飞奔的骏马。 江两岸的高山上,全都生长着苍翠的树木,让人心生寒意,高山凭依高峻的地势争着向上,往高处和远处伸展;群山竞争着高耸,笔直地向上,直插云天,形成无数山峰。 山间泉水冲击着岩石,发出冷冷的响声;美丽的鸟相互和鸣,鸣声嘤嘤,和谐动听。蝉长久不断地鸣叫,猿不停地啼叫着。 看到这些雄奇的山峰,那些极力追求功名利禄的人,追逐名利的心就会平静下来;看到这些幽美的山谷,忙于治理社会事务的人,就会流连忘返。横斜的树木遮蔽了上面的天空,即使在白天,林间也昏暗如黄昏;稀疏的枝条互相掩映,有时还能露出阳光。” 叶晨翻译到最后一段的时候,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大老王,直到译完全文,对着大老王问道: “老师,不知道我的注解你还满意吗?” 大老王问道总觉得下面的这个小子意有所指,可惜就是没有证据,他难得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用食指和中指揪了两下嗓子,说道: “嗯,还不错,坐下吧!” 叶晨缓缓的坐下,没理会班级同学异样的目光,而是直接从一旁的同桌那里,扯过了他的作业本,撕下了两张纸,同桌正想与之争辩,在接触到叶晨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之后,瞬间哑火了。 叶晨在书桌底下,旁若无人的叠着纸疙瘩,这个东西呆会儿搞不好会有大用。至于大老王,心里则是憋到了不行,感觉自己今天极度下不来台,居然在自己的学生那里,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正在这时,就见班里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一个头发有些凌乱,两眼瞪的驴眼大的男人,出现在了班级同学的视野里,不是别人,正是夏洛,男主终于闪亮登场。 夏洛有些懵逼的看了眼班里的同学,随即转身就要回到过去,被大老王给直接叫住,此时的大老王在叶晨那里惹了一肚子的闲气,正愁没处发泄呢,看到班级里的二傻之一,自然是没有放过的道理,只见他手拄着附庸风雅的折扇,对着夏洛问道: “站住,夏洛,你妈呢?我不是让你把你妈给找来吗?” 夏洛一脸懵的看着大老王,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我去!” 大老王听到夏洛的感叹,顿时眉毛一挑,用手里的扇子指着夏洛: “不是,你跟我说什么玩意儿?” 夏洛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呢喃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老王表情夸张的看着夏洛,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哎哟我去,夏洛同学失忆了?夏洛你姓什么来着?” 班级的同学哄堂大笑,此时的夏洛完完全全就是个笑话,这时只听大老王高声斥道: “夏洛我告诉你啊,你别在这块儿跟我装,听见没有?大家伙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瞎耽误工夫,去,赶紧把你妈给我找来!滚出去!” 班级里的几大恶人,此刻正用吃瓜的眼神,看着彷佛没睡醒似的夏洛,夏洛没理会大老王的叫嚣,懵懵懂懂的朝着自己上学时的座位走去,书桌上的语文课本还是当初的模样,印有灌篮高手的垫板又一次的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 “这梦做的也太逼真了!”夏洛旁若无人的打量着,走到了最后一排,看到马冬梅也在有些蒙圈的看着自己,夏洛直接伸手掐住了马冬梅的腮帮。大老王看着夏洛肆无忌惮的举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拍打了一下讲台: “夏洛,我让你回座位了吗?把老师的话当成是放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底下的同学哄堂大笑,大老王趿拉上自己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夏洛跟前,用手里的折扇敲打在夏洛的身上,然后怒声说道: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你穿的什么玩意儿流里流气的?你校服呢?” 夏洛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了眼大老王,然后有些慵懒的坐在课桌上说道: “谁参加婚礼还穿校服啊?” “你参加谁婚礼啊?你妈妈又结婚了是吧?瞪谁呢?你跟谁俩犯驴呢?你妈不来也行,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把你这封情书,大声的,有感情的念念,亲爱的谁?谁是你亲爱的?” 大老王愤怒的把粉红色信纸拍在了夏洛的身上,马冬梅的脸色一变,没顾得上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朝着教室外冲去。大老王用看臭狗屎的眼神,看着夏洛,然后说道: “你瞅瞅你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念,让咱们班的同学都听听,班级里排名第二的大傻子是如何犯贱的!我让你念你听见没?!” 夏洛彻底被大老王给激怒了,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在我梦里,我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 “你敢打老师,我告诉你夏洛,你废了,你前途没有了!”大老王愤慨的站起身来。 夏洛挣脱开拉着他的同学,然后对着大老王吼道: “跟我提前途?你天天给我们排名,这大傻子那二傻子,我们就有前途了?我告诉你,即使将来我们成为废物了,那也是你逼的!” 叶晨在一旁看着面前上演的这出闹剧,嘴角划过一丝讥诮的笑容,人渣就是人渣,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的废物无能,推到别人的身上。叶晨拍了下站在他前面的孟特,小声说道: “孟特,挺长时间没尝到肉的滋味了吧?我帮你找了个好食物。” 第三章 恶心人我是专业的 孟特这个娘炮儿被叶晨给问的一愣,自从他有了穿女装的欲望后,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像周星驰的电影《逃学威龙三龙过鸡年》里汤朱蒂的脚盆鸡管家茅房厕纸那样,无时无刻的不在向着上苍祈祷,祈求主能赐给自己一个精壮的男人,所以对于这种安了发动机的话题,孟特往往都是会第一时间领会其含义。只见他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拈着兰花指,对叶晨小声说道: “死鬼,你怎么那么坏呢?” 大老王此时正跟夏洛在那里对峙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夏洛你怎么能打老师呢?” 话音刚落,大老王就觉得自己的后腰被人给怼了一杵子,那钻心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这半年多的枸杞算是白喝了,瞬间气急败坏的回过头来怒喝: “刚才这下是谁打的?” 刚才的那一下,不是别人,正是班级里出了名的坏水儿,张扬的杰作。就是后来那个管夏洛叫哥,并且让夏洛管他叫爸的那个,他实际上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早就对大老王剥削他们的行为心怀不满了,逮着这今天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要知道当初为了给大老王送那台索尼收音机,张扬玩儿命骗了多少老头老太太的零花钱啊,想想都是眼泪! 由于大老王是背对着夏洛,夏洛第一时间从一旁拿起了大傻春儿的那个空空如也的书包,然后一个冷不防套在了大老王的脑袋上,同学们一看时机成熟,这种时候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还在等什么?所有对大老王心怀不满的同学都选择了一涌而上,对着大老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袁华一看到眼前的乱像,第一时间抽身朝着教室外走去,鸡贼的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自己在老师和校领导面前刷存在感的最好时机。有眼尖的女同学负责望风,看到了袁华的举动,大声喊道: “都别打了,袁华跑去告校长了! !” 班级里的同学一听到警报,第一时间如同退了潮的潮水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被校长抓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是会出大事的,袁华这个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 大春对于自己吃屎没赶上热乎的懊恼不已,要知道过年的时候,他妈可是给大老王这个孙子送过挂历的,结果这货收东西不办人事儿,每天在班级里都叫骂自己大傻子,没谁比他更想抽这货的了。 随着退了潮的同学安静了下来,大春从教室后面大步跑向了大老王挨揍的教室门口,刚把脚给抬起来,大老王恰好摘掉了脑袋上套着的书包,眼镜掉到了鼻梁下面,伸手指着大傻春,一句一顿的怒斥道: “你…要…干…什…么?” 大春吭哧了吭哧了一会儿,才有些紧张的说道: “王……王老师,你看我的鞋好看不?”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异物直接击打在了大春抬起那只脚的膝盖上,恰好打在了麻筋儿上,大春儿的小腿因为膝跳反应引起的条件反射,不受控制的一脚踹出,只听“砰”的一声,大老王的脸上,瞬间被大春的疙瘩鞋给印上了一脸的疙瘩,眼镜都给踹碎了。 击打在大春膝盖麻筋儿上的,不是别的,正是刚才叶晨私下里叠的纸疙瘩,随便找根猴皮筋就能发射出去,打在身上一打一个紫豆子。 刚才叶晨趁乱,从看热闹的女同学的头上顺下来一个,这时候算是派上了用场。坑起眼前的这群家伙,叶晨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因为俩窝头摔地上——这群家伙就没一个是个好饼。叶晨的同桌自然是看到了叶晨的举动,不过却装作没看见,反正被坑的也不是自己。 同学们都看傻了,这特么也太勐了,果然,真的男人都是这么勇于直面挑战的吗?不过所有的同学都已经意识到了,大傻春这次恐怕是要倒霉了,家里不破财的话,他能不能继续读下去都会是个问题,因为他是除了夏洛以外,第一个当着大老王的面儿,给他造成实体伤害的男人,以大老王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此时的夏洛站在讲台旁,看到这一幕,也感到有些颠覆三观,班级里唯一的一个被自己这个二傻碾压的大傻,居然会这么勐,自己如果不是在梦里,是绝对做不到他这种程度的啊。夏洛看到眼前的乱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跟抽风似的挥舞了一下手臂,然后大声说道: “这梦做的——爽! !” 夏洛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梦中情人秋雅,这时候他的心抑制不住的骚动,挑了挑眉毛,看向了自己的女神,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脸上,有些刺眼,夏洛一步步的朝着秋雅走去。 走到跟前之后,夏洛一把揽过来,然后就把自己的大嘴怼了上去,同学们抑制不住的发出惊呼,惊呼的原因,不是夏洛的举动太叛逆了,而是夏洛的口味太重了,因为夏洛的亲吻对象,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孟特给掉包顶上了,夏洛因为太上头,根本没反应过来。 此时的秋雅一脸懵逼,因为她刚才刚要站起身来,就感觉自己被人薅住了头发,扯到了一边,痛的她“哎哟”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孟特出现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接着就发生了那辣眼睛的一幕,这让秋雅后怕不已,要是刚才自己没摔倒,现在被啃的,百分之百就是自己了,一想到这儿,秋雅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孟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用望眼欲穿来形容都不为过,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叶晨问他是不是很久没尝到肉的滋味儿了,还说帮他找了个好的食物是什么意思,不得不说,叶晨真的是个好人啊,这个食物真香!孟特情不自禁的把舌头探了出来。 “呕! !”看到这里的同事们,瞬间就感觉到了生理上的不适,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干呕的声音,这个声音惊醒了陶醉在亲吻中的夏洛,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随即目眦欲裂,特么的,自己怎么跟孟特亲在一块儿了?此时的夏洛甚至闻到了孟特早上吃的是什么,绝对是韭菜盒子,这味儿太冲了! 夏洛赶紧松开自己揽住孟特脖颈的手臂,准备立刻撤离,没成想孟特没给他这个机会,反手就抱住了夏洛的脑袋,一顿神啃,把夏洛的嘴角都给啃破了。 这时候袁华已经带着校长和教导主任来到了自己的班级,袁华看到自己座位上的这一幕,双腿不禁发软,因为夏洛挡住了他的视野,他没看清和夏洛亲吻在一起的人是谁,下意识的把那个人当成了秋雅,这个画面让他一阵失魂落魄,挨着大老王,不由自主的跌坐在了地上。 教导主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剑眉倒竖,怒喝了一声: “给我住嘴!” 校长这一刻都慌了,这个时代还是相对有些保守的,他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只见他对着夏洛劝慰道: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心结你可以对我说,千万不要伤害女同学!” 眼见校领导都出面了,孟特只能无奈的松开了抱着夏洛脖子的手,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一下嘴,教导主任和校长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尼玛俩男的抱在一起啃,西虹市七中的氛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夭寿啊! 夏洛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别人都是抱得美人归,美梦成真,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居然和孟特这个死娘炮搅在了一起?这特么就是个噩梦啊,只听夏洛喃喃自语道: “这个梦不能再做下去了,太特么吓人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叶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刚才就是他一把扯住了秋雅这个绿茶的头发,把他摔在地上的,然后一把将孟特推到了夏洛的跟前,恶心人他可是专业的,不得不说,很久没有这么恶心别人了,还挺怀念的。 叶晨知道夏洛的第一层梦境即将面临崩盘,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想梦醒过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只见夏洛转身扑进了教室前面的洗脸盆里,冰冷的凉水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幕幕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等他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教室里,同学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夏洛不由自主的抽着自己的脸颊,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感觉到痛楚,校长看着眼前的一幕,恻隐之心一动,本以为是夏洛强迫女同学,没想到他才是被强迫的一方,刚才校长看的一清二楚,他们班的那个娘炮儿一脸享受的表情,再看看夏洛破损的嘴角,校长不禁轻声对着夏洛劝慰道: “同学,你的痛苦我可以理解,想开点,不要自残,那样你的父母会伤心的!” 夏洛不禁有些痛苦的扶了下自己的脑袋,口中喃喃自语道: “酒喝的太多了,醒不过来了,不行,我得赶紧醒过来!” 夏洛说完径直朝着张扬走去,对着他大声说道: “张扬,把火给我!” 张扬下意识的看了眼校长心里慌的一匹,脸上的笑容堆满褶子,好像是一朵菊花似的,只见他慌张的说道: “我不抽火哪来的烟啊?” 夏洛没跟他废话,直接从张扬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随即把他的语文课本点燃,教导主任看到这一幕,大声斥责道: “你干什么?把火给我灭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从众人眼前闪过,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他一脚踏上了张扬和孟特的桌子,直接一个侧踢踹在了夏洛的脸上,没等夏洛跟抽风似的,扔出自己手中的课本到窗帘上,毕竟自己就在靠窗的位置坐着,再把自己的东西给烧坏了可不成。 夏洛一脚被叶晨给踹翻在地,点着了的课本直接跌落在了他身上,瞬间把他的白衬衫给烧出了大窟窿,烫的他嗷嗷直叫唤。叶晨直接从桌上跳下来,然后回身从讲台旁边,端过了洗脸盆,一盆凉水噼头盖脸的浇在了夏洛的脑袋上。叶晨将空的洗脸盆“哐啷”一声扔在了张扬的桌上,然后说道: “你不想读书没人拦着你,喜欢孟特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在教室里放火就太特么不是个东西了,真特娘的欠揍!” 此时的夏洛跟个鬼似的,被烧成了破布的衬衫披挂在他身上,再加上叶晨一脸凉水的功劳,把炭黑冲的他满头满脸都是,关键是凉意过去,胸口那股火辣的感觉再一次的袭来,是特么真疼啊,让他不由得嚎叫着。 这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中间妇女从外面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哪还不知道自家的小犊子这是不知道又惹出什么祸来了,只见她指着夏洛的鼻子怒骂道: “夏洛,你特么疯了吧?又作什么幺蛾子呢?” 还在哀嚎的夏洛,听到熟悉的,多年未曾听见过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看过去,发现是自己老娘,顿时悲从中来,一个滑跪来到老娘面前,一把抱住了老娘的大腿,声音有些委屈,还带着一丝悲戚的叫道: “妈,我可想死你了!” 不就是抱大腿吗,我也会!只见大老王也是同样的一个滑跪,一把搂住了校长的大腿,彷佛被人强暴了似的,脸上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疙瘩鞋的鞋印子,整个人好不凄凉,只见大老王的声音比夏洛的还要凄苦: “校长……呜呜!” 夏洛的老娘到了这个时候,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乱局绝对和自己的儿子脱不开干系,马冬梅那丫头一说自己儿子在学校里头惹事了,自己就火急火燎的往学校赶,连和男人的幽会都顾不上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她一巴掌抽在夏洛的后背上,毕竟校长就在一旁看着,自己不给个交代,在学校那边就过不去。 “你疯了吧你,不在学校理由好好读书,没事儿作什么幺蛾子?校长,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夏洛妈一边责骂着夏洛,一边跟一旁的校长陪着笑脸。 夏洛妈一巴掌抽在夏洛的脸上,然后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气死我你不罢休是吧?” 夏洛此时站起身来,嗞着自己的豁牙子,咧开嘴傻笑着,摩挲着母亲的面孔说道: “妈,我想你了,别哭了,我不想在梦里还看见你哭!我得醒了,要不然就真的出事儿了!” 夏洛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破衣烂衫,跟个乞丐似的,这样特么怎么退衣服啊,但愿这是一个梦吧,要不然自己的钱就真的打水漂了。说罢夏洛没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直接朝着教室后方走去,直接跳上了窗台,还不忘对着母亲喊了一句: “妈,回头我多给你烧点纸过去!” 说罢夏洛就要朝着窗外跳去,心里寻思着这总该醒了吧?然而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薅住,头皮也随即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痛苦,紧接着,夏洛就从窗台重新回到了教室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大嘴巴子就扑面袭来,“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旁的同学哪怕是看着,都觉得脸疼。 叶晨深知夏洛这么一跳下去,第一层的梦境就崩坏了,他作出的幺蛾子也会就此烟消云散,随即进入第二层梦境,叶晨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杂碎,这个时候不过足手瘾,狠k这个杂碎,等他发迹之后,再想揍他就没机会了。 这通大嘴巴子抽的夏洛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整个人都处于眩晕的状态,脸庞肉眼可见的肿成了猪肉,夏洛妈一看这情形顿时急眼了,自己儿子,自己怎么打都会有个轻重,不会把自己儿子给打坏,可这让外人打算是怎么回事儿?她赶忙冲到叶晨的跟前,上来就去撕扯叶晨的手臂,嘴里还不停的都囔着: “你松手,你凭什么打我儿子?瞧你把他给打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校长的脑瓜子此刻也是“嗡嗡”的,哆哆嗦嗦的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了速效救心丸,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两粒塞进了嘴里,缓解自己的痛苦,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此刻都想冲过去,对着夏洛就是一通大嘴巴子,在自己的学校跳楼,这也太特么吓人了,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叶晨最后狠抽了夏洛两个大嘴巴子,然后松开了手,眼看着夏洛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没去理会,而是回过身来,对着夏洛妈说道: “阿姨啊,我这也是为你家夏洛好啊,你想想看,他今天的行为有一点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吗?先是打老师,然后就是抱着一个男同学一阵亲嘴儿,再就是搁教室里纵火,接着又要跳楼,要不是我拦着,你今天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明显就是精神不正常了,我不打醒他,没准儿还会作出什么危险的事儿来呢,你不说感谢我,可也别拦着我啊!” 第四章 职业病发作 班级的同学听着夏洛妈妈阻拦叶晨的话语,再一看看夏洛的尊荣,好家伙,可不是嘛,夏洛被叶晨一通大嘴巴子给抽的,连他妈都要认不出来了,别说他妈了,就是跟他朝夕相处的这些个同学,如果不过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发生,在外面看见这副尊荣的夏洛,也不敢认,忒惨了,都没点人样了。 这时候就见大老王从校长的腿边爬起来,然后对着校长说道: “校长啊,夏洛同学今天的行为,真的是极度反常,我只是正常教育了他几句,他就开始动手打我,然后和孟特搂抱在一起,咦,做的那叫一个恶心,紧接着你和教导主任都看到了,大庭广众就开始纵火,然后就是轻生,这哪是正常人干的事儿啊,校长,我看给市精神病院挂个电话吧,据说精神病打死人可是不偿命的啊!” 校长此刻也是被吓的心有余季,且不说刚才夏洛和孟特抱在一起那辣眼睛的画面,就只是刚才夏洛把课本点着的那一刻,就让校长的血压瞬间飙升,心脏“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校长也算是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些挑战他三观的事情,打老师的事情与之相比,那纯粹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校长看着此时被打的瘫在地上的,夏洛,正要点头答应大老王的建议,突然就看到夏洛妈一个大比兜抽在了大老王的脑袋上,然后说道: “我看谁敢把我儿子给送到精神病院去?他是好是坏我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吗?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咋来学校上课,被你一教就成这德行了?你到底怎么迫害我儿子了?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卯酉来,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去!我们家里虽说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也不是就这么任你们欺负的!” 夏洛妈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浪出了天际的人物,要不然夏洛也不至于都没见过他亲生父亲长啥样,实在是连他妈自己,都分不清夏洛到底是谁的种。但是在疼儿子这件事情上,夏洛妈绝对是做到位了。 原剧里,校长因为夏洛跳楼事件,对学校造成的不良影响,作出了将夏洛开除的决定,结果也是靠夏洛妈力挽狂澜,扯破了自己的衣服,威胁校长敢开除夏洛,就说他非礼自己,这才逼的校长改变了初衷,对付这种人,校长的经验严重不足。 校长此时的头都大了,今天的事情造成了极度恶劣的影响,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其他高三年级的学生,连课都顾不得上了,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老师拦都拦不住,毕竟这西洋景不是每天都有的。 大老王是个什么尿性,作为校长他心知肚明,体罚打骂学生的事情,这孙子绝对干的出来。真要是传出去,夏洛因为在学校,被老师体罚打骂引发了精神病,呵呵,那他的好日子也真的就要到头了。校长恶狠狠的瞪了大老王一眼,然后满脸赔笑的对着夏洛妈说道: “夏洛妈妈,你儿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医院好好的看一看,瞧瞧他脸上的伤,太吓人了,另外,你要好好的感谢这位同学,今天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及时制止了你儿子的不良行为,将火灾第一时间扑灭,你儿子要去的,恐怕就不是精神病院了,当众纵火,他恐怕是要进去蹲几年了。” 夏洛妈听着校长的话,看着眼前体无完肤的儿子,讷讷的点头答应,然后在班里男生的帮忙搀扶下,扶着夏洛朝学校外走去,打算去医院好好的看一看。虽然儿子被打她也心疼,可是今天的事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叶晨第一时间阻止,恐怕自己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这让她就算是想怪叶晨,都做不到。 校长本身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虾仁猪心这一套他熟的很,虽说不能把夏洛给送进精神病院,但是给夏洛妈添堵他还是做得到的。说完他还看了叶晨一眼,今天要不是这小子的及时制止,还真不一定酿成什么大祸呢,只见校长对着教导主任说道: “周一早会的时候,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我们要对这位同学进行一下表彰,事发突然,连我们都是一脸懵,还好他及时的发现了苗头不对,第一时间出来制止,挽回了学校的损失,王老师,这位同学叫什么?” 大老王这时候也及时的站出来,回着校长的话: “校长,他叫叶晨,是我们班的体育特长生,在是运动会上,为咱们学校,争取过不少的荣誉!” 大老王今天对于叶晨,本身心里也是心怀感激的,虽说他学了几招咏春,可是也不能对自己的学生动手啊,那样是会出大事的,所以他就只能在关键时刻装晕,让学校的领导来处理这件事情,刚才有学生说袁华去找校长了,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可他不能动手,不代表自己的学生也同样不能动手,看到叶晨把夏洛打成了猪头,大老王的心情,是极度的舒畅,所以在校长问及的时候,他就顺水推舟的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有他们给这件事定性,叶晨就算是打了夏洛,那也是白打。 校长和教导主任微笑着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了赞许的目光,然后就撤了,留下了一地的鸡毛,等待着大老王和班里的同学,自己收拾。 大老王一眼就看到了张扬课桌上的打火机,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张扬给他上过供了,从桌上抓起了打火机,阴笑了几声,然后对着张扬说道: “张扬,可真有你的,上个学又是烟,又是火的,明天把你爸找来,我跟他谈谈!” 张扬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这里面压根儿就没自己什么事儿,结果自己因为夏洛的连累,被气头上的大老王给抓了个正着,简直就是倒霉到家了…… 夏洛童鞋被送到医院之后,医生给他做了认真细致的检查,只不过夏洛的伤势,看的医生都是一阵牙酸,因为夏洛的后槽牙被打的掉了好几颗,剩下的基本上也都处于松动的状态了,如果不及时进行补牙,恐怕剩下的几颗牙也都保不住了。 而且夏洛的胸前,因为燃烧的课本,点燃了化纤材质的白衬衫,所以造成了大面积的烧伤,还好现在已经入了秋,东北这边的天气没有那么酷热,要不然这孩子恐怕是要遭大罪了。 即便是这样,夏洛也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礼拜才下了床,因为烧伤,每天伤口上都有组织液流出,所以他天天需要进行换药,足足养了一个多礼拜,伤口才渐渐愈合。此时的夏洛也渐渐搞清楚了状况,自己这是重生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只不过这开局也太惨不忍睹了,他浑身都撕心裂肺的疼痛。 夏洛每每回忆起造成自己这一惨状的叶晨,记忆都是一片混沌,他实在是对自己的这个高中同学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即便是有印象,以自己战五渣的实力,去选择跟一个体育特长生去硬刚,明显是个不智之举,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夏洛躺在病床上,甚至是不敢挪动自己的身体,因为他一动弹,就会撕扯胸口的伤口疼痛,听着窗外传来的《公元一九九七,我走近你》,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代,这让他有了一种打破重来的冲动。 夏洛住院的这段时间,班级里除了马冬梅以外,基本没人来看过他,因为他是班级里仅次于大春的二傻子,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尤其是同学一想起夏洛,就会不自禁的联想到他跟孟特那辣眼睛的画面,对他充满了嫌弃,简直到了人嫌狗憎的程度,所以自然是不会有人跟他套近乎。 马冬梅是个例外,女孩子的情愫就是这么简单,她从小就跟夏洛一起长大,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是个什么尿性,虽说他这次的行为有些不正常,可依然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她每天放了学,就会在吃完晚饭后赶到医院,把在医院里陪床的夏洛妈换回去,自己给夏洛端屎端尿。 夏洛是做梦都没想到,哪怕自己重生了,依旧没能摆脱和马冬梅纠缠在一起的宿命,每当马冬梅伺候他排泄的时候,他都一脸绝望的表情,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马冬梅去倒便盆的时候,夏洛总会悲情的感叹一声: “造孽啊!” 西虹市第七中学,下课的间隙,同学们在操场上肆意的玩耍,在杂草从生的厕所方向,张扬和孟特趁着下课的间隙,正在那里吞云吐雾,侃着八卦,大春则是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在那里给他们防风。 张扬的脸上,一脸的桀骜不驯,叼着烟说道: “我特么算是让夏洛这孙子给坑惨了,大庭广众之下,跑我兜里掏打火机,被大老王通知了我爸,打折了三根裤腰带,这个王八犊子害人不浅啊!” 这时只见孟特那妖娆的小手伸了过来,在张扬的身上一阵摸索,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伤到哪儿了?咱爸也是的,真下得去手,咋没抽死你这鳖孙儿呢?” 随即孟特笑的花枝乱颤,气的张扬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特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搁我这儿揩油,你现在是有主儿的人了,离我远点儿,满七中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你跟夏洛的那点破事儿?你也算是出了名了!” 听到张扬的调侃,孟特顿时一脸的不爽,伸手夺过张扬嘴上的烟,抽了一口说道: “还特么说呢,夏洛这脑子纯粹是有点儿大病,好人呆着没事儿谁去跳楼啊,我幸亏是没和他在一起,要不然我不得守活寡啊?太特么吓人了,从今以后啊,我可得躲着他点儿!” 张扬嘴角泛起了一丝坏笑,把烟头夺了过来,紧着吮吸了几口,然后说道: “你不用,你阴气重,克他!” 孟特一听这话,顿时倒叉腰说道: “讨厌,就不愿意和你们这群男孩子玩儿,特么气死老娘了!” 张扬正要把手中的烟头递给大春,让他掐灭,突然身边被丢过来一个跟炮仗似的纸筒,而且还冒着一股浓烟,瞬间就把张扬和孟特给呛着了,咳咳作响的站起了身,躲避着烟雾,手中的烟头都没顾得上扔,嘴里还骂着: “卧槽,这特么谁啊,大白天的放毒吗?!太缺德了吧!” 这在这时,学校的广播突如其来的响了起来: “厕所旁边抽烟的三个人,你们是哪个班的?在放火吗?好大的胆子?给我滚到教导处来! !” “艹!”三人异口同声的骂了出来,尤其是张扬,那是一脸的绝望,这特么也太坑了吧! 张扬无奈的捡起那个还在冒着浓烟的烟雾弹,对着大春说道: “还瞅啥,赶紧扔厕所去,让你放个风,你特么可到好,给哥们儿放出个烟雾弹来!” 大春倒是听话,第一时间接过了烟雾弹,扔到了厕所,浓烟瞬间换了位置,由于厕所的空间比较封闭,再加上旱厕味道不大好,正在上厕所的同学一个个都在憋着气,结果烟雾弹扔了进来,瞬间让这群人破了防: “卧槽,这特么哪个孙子,呛死你爷爷了!” 张扬三人一脸无奈的朝着教导处走去,这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在他们的后面现了身,不用问,自然是叶晨的杰作,他以前刷抖音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烟雾弹的做法,当时觉得有趣,就学习了一下,做法非常简单,没想到这次派上了用场,好家伙,这个浓烟滚滚啊。叶晨看着他们三人一脸的哭相,就觉得内心极度的舒适! 该来的总是跑不了,属于夏洛的那份检讨,在他出院归校之后,在课间操到底还是做了,底下的同学,看着这个跟七中着名娘炮打喯儿的壮士,那叫一脸的崇拜,不得不说上一句,牙口真好,吃嘛嘛香! 夏洛在讲台上念检讨书的时候,听到底下同学的议论,脸都绿了,这是他一生不可承受之痛啊,痛彻心扉! !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距离高考还有二百多天,叶晨没再继续跟夏洛这伙人纠缠,而是把精神头放在了高考上,毕竟哪怕是艺考,文化课的分数出众,也还是会影响到校方对待自己的态度的。 所以剩下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夏洛开始对秋雅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追求,袁华和孟特,被夏洛和马冬梅给赶到了最后一排,孟特看着强吻过自己的夏洛,心中是五味杂陈,对于夏洛不自觉的有了一股恨意! 叶晨对于这一切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他澹澹的笑了笑,也没有刻意的去拱火,让子弹先飞一会儿,等到爆炸的时候,会把夏洛炸的体无完肤的。 放学后,叶晨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由于是上下班的晚高峰,所以公交车上几乎已经挤满了人,叶晨拉着扶手,站在了过道中央。 叶晨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处于放空的状态,感受着九十年代的生活氛围,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自己的口袋被人碰了一下,叶晨回过头看去,发现有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一脸桀骜不驯的看着自己,嘴里还骂骂咧咧: “**崽子,你特么瞅啥瞅?再瞅眼珠子给你抠出来当泡踹了!” 叶晨的表情带着一丝玩味,自己这是碰到在公交车上行窃的扒手了,这也算得上是一大时代特色了,而且这伙人一般都是团伙作桉,极少有自己单独行动的,都是钱包在扒手的手里一过,直接就转移到了他的同伙的手中。 叶晨没有声张,而是静静的观察着扒手的一举一动,试图把他的同伙给找出来。正在这时,公交车在下一站停了下来,有一个学生打扮,长相青春靓丽的女生挤上了车,在叶晨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时就见刚才跟叶晨骂骂咧咧的那家伙眼前一亮,眼睛盯住了那个女孩儿牛仔裤的后屁股兜,那里紧绷绷的塞着一个钱包,只见扒手兄从姑娘的身边路过,手指顺着姑娘的口袋划出了一个大的三角口,钱包随着口袋的破裂,直接跌落在了那个扒手的手中。 小偷得手之后,对着不远处看着他干活儿的同僚得意的一笑,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姑娘的臀部,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正伸出手探过去的时候,突然从一旁伸出了一只手,像把钳子似的,牢牢地把小偷的手钳住。 身后的响动惊动了那个女学生,她不解的回过了头,看着叶晨和那个小偷,这时就听叶晨对着那个姑娘说道: “同学,你的后口袋,被这个人用刀划开,钱包被偷走了!” “艹,你特么找死!”小偷瞬间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刀片儿倒了个手,就要朝着叶晨的手腕处划去! 第五章 机缘巧合 叶晨的脸色一寒,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那个扒手,握住他的手腕瞬间发力,那个扒手顿时疼出了猪叫声,再顾不得用手上的刀片儿划叶晨的手腕了,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此刻已经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态,再加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比的胆寒。 只见这个小子气急败坏的对着自己的同伙招呼道: “艹,赶紧过来帮忙啊,点子扎手,我特么手都废了!” 叶晨看到他都已经这德性了,居然还在叫嚣,于是便也没在继续惯着他,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肋下,让他直接委顿在地上,直不起身子来。扒手的同伙一看自己的同伴倒下了,顿时穷凶极恶的从腰间掏出了三角刮刀,冲了上来,与叶晨对峙。 公交车上的乘客对于这种情况,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自己招惹上了麻烦,瞬间给两伙人让出了场地,哪怕是在这么拥挤的车上,也给二人留下了发挥的余地。 至于刚才被扒窃的那个女孩子,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叶晨,生怕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伤害,毕竟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学生而已。 叶晨不忘给那个女孩一个安心的眼神,回身看到那个扒手的同伙拖着一副挨打的表情凑到了近前,脑子里瞬间想起了神马东西在犯罪都市里的操作,莫名的就觉得很带感,于是也没犹豫,一巴掌闪电一般的扇了过去,打的那小子直接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昏厥。 公交司机通过后视镜一直关注着车里的情况,此时看到事情已经结束,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乱局,就听叶晨说道: “司机师傅,麻烦你先拉我们去一趟就近的派出所吧,这两个家伙又是扒钱包,又是持械伤人的,断然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司机下意识的看了眼车里的乘客,这时候是下班的时间段,大家回家买菜做饭的居多,倒是不如早高峰赶时间,但是他也不能擅自做主,也要征求一下乘客的意见。司机开口问道: “大家是个什么意思?没人反对的话,我就先去趟派出所了?” 只能说大多数的人都还是明事理的,看着姑娘被人用刀片划破的口袋,没人不在心里暗骂小偷的缺德,同时人们心里都有些不自觉的愧疚,因为关键时刻,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勇于站出来,自己这些大人反而置身事外,所以人们纷纷附和着,让司机先去派出所,自己回家不急。 手腕脱臼的那个小偷顿时慌了,因为他们这伙人都是有前科桉底的,真要是经了官,去了派出所,指定会被打上累犯,最次都是个劳教三年的待遇,只见他故意面露凶光,色厉内荏的看着众人说道: “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大哥是陈凯,敢把我送到派出所去,看我大哥不弄死你们的!” 闻听扒手的恐吓,叶晨的眉毛一挑,直接探手过去就是一个大比兜打在了小偷的头上,然后冷笑着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叫嚣呢?陈凯是吧?你估计是有日子见不着他了,等到啥时候你被送去劳教,估摸着才有机会接见,不过看你一出,你觉得他会顾念兄弟之情跑去看望你吗?我看悬! 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儿才是正经,话说你们这一道都没下车,一直在车里忙活呢吧?呵呵,你该求求老天保佑,别让自己的钱偷得太多,要不然你俩就该换个地方呆着了!” 小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因为外人很可能会被叶晨的话给说的云里雾里的,他可不一样,对于这里的门道简直是太清楚了,一旦扒窃的财物打价超过三千元,等待他们的就是劳改,而不是劳教了,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这时候进了劳改队,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车上的乘客本来听到小偷的恐吓,心里还有些惶恐,结果叶晨的几句话,瞬间就让他们打消了疑虑,这时候小偷的同伙,躲他们都来不及,又有谁会往跟前凑呢?那不是擎等着吃瓜落吗?有些乘客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随即就有人惊呼: “艹,我的钱包被偷了,这个月刚开的工资,老子还没捂热乎呢!” “天杀的毛贼,俺刚搁银行取的钱,要给俺娘动手术的,指定在这两个王八蛋身上! !” 有人这时候就要在这两个小偷身上翻找,被叶晨拦下,只听他说道: “诸位,别急,钱丢不了,到了派出所大家都能领回去,在车上乱哄哄的,容易有人浑水摸鱼,谁也不想自己的钱不翼而飞是吧?再等等,马上就到地方了!” 叶晨刚才对付扒窃团伙的手段,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真要是被他捶吧两下也实在是犯不上,所以一个个都讪讪的点头答应。 被叶晨一直护在身后的女生,此时也通过叶晨校服上别着的校徽,认出了他是西虹市第七中学的学生,甚至还看到了他的铭牌,这是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男生。 女孩看着叶晨的背影,总觉得叶晨不管是办事还是说话,都很有条理,和自己在大学校园里的对象有很多的共同之处,所以不由对叶晨的好感大增。 众人把两个小偷送进了派出所,丢失财物的众人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并且在留存证据之后,一一的取回了自己的财物,皆大欢喜,做完笔录就离开了。至于叶晨,因为扒窃团伙是他出手擒获的,而且考虑到自己没有丢失财物的那些人着急,所以就留到最后做的笔录。 叶晨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因为在东北,入秋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所以叶晨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叶晨同学,请等一下!” 叶晨听到一个女声,不由得将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是在公车上,和自己有过交集的那个被扒窃财物的女生,叶晨微微一笑,然后问道: “怎么?这位学姐你有事吗?” 刚才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叶晨就听说了,这位是北京电影学院的一名大二学生,算得上是自己的学姐了,前提是自己的艺考过关。 只见那个女生文静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今天多亏了你在公车上帮我解围,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我感觉到了自己的钱包被扒窃了,始终没敢回头,多亏了有你……总之谢谢你!” 剩下的话女孩儿因为害羞,没继续往下说,叶晨这才有些恍然,只见他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些人你越是怕他,他就越得寸进尺,作为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心里发慌是必然的,这时候我自然应该挺身而出!” 得知女孩等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跟自己说一声谢谢,叶晨觉得心中很暖,感概现在的人到底还是比较纯朴,没有后世那么浮躁。只见叶晨对那个女孩说道: “走吧学姐,天色已经晚了,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女孩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学姐的?我看着比你小的好吧?” 年龄到底是每个女孩都在意的问题,叶晨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刚才在里面都听到了,学姐你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大二学生,至于我,现在才上高三,叫你一声学姐不是应该的嘛!” 女孩也是个自来熟,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伸手在叶晨的脑袋上揉了揉,说道: “好嘛,回家一趟,居然收获了学弟一枚!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孙丽,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大二学生!” 叶晨听完孙丽的自我介绍就是一愣,捋着记忆中的照片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看了眼眼前的女孩,压下了心里的震惊,自我介绍道: “学姐你好,我叫叶晨,目前就读于西虹市第七中学,今年高三,估计咱们俩下次再见面的话,可能就是在北京了!” 孙丽的眼前顿时一亮,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也要考北京的大学吗?有心仪的学校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孙丽说道: “我打算报名参加艺考,没准儿什么时候,学姐你会在校园里看到我呢!” 孙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拿我打岔呢吧?” 叶晨看着孙丽一本正经的回道: “自然是真的,我不会拿我的学业开玩笑的,学姐,呆会儿留个电话吧,到时候,我有什么不懂的事情,还可以问问你。” 叶晨此时已经认出来了,自己在公交车上无意间救下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日后风靡全国的极挑里,神算子的妻子孙丽,叶晨倒是早就知道她是西虹市人,但是没想到这么大的城市,居然会让自己在这种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遇见她,并且还帮她解了围,结下了一段善缘。 不得不说,缘分是真的很奇妙,有些事情当你抱着功利的心态去做的时候,务必会有个好的结果,但是有些事情却会在偶然中不期而至。 叶晨如果要步入娱乐圈,去参加艺考,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中央戏剧学院,再一个就是北京电影学院,他内心的选择是北影,而在九七年考入北影的表演班,有一个人绝对是无可避开的存在,那就是这一届的传奇大魔王黄雷。 而此时的孙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领路人,因为她已经经历过艺考的洗礼,对于其中的各种门道知之甚详。孙丽看出了眼前的男孩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认真了起来,对着叶晨说道: “既然打算参加艺考,那你可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了,你今年高三,过年恐怕不能在家里过了,放寒假就要去北京,接受一段时间的声台形表的培训,这样才能保证你在一试二试三试的时候过关!” 听到孙丽的话,叶晨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等结束期末考试,我就会提前赶到北京,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在那边找个靠谱的补课班。丽姐,咱别在外头站着聊了,边走边说,天快要彻底黑下来了!” 孙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正要出派出所大院的时候,被叶晨给叫住了,只见他把自己的运动服外套脱了下来,围在了孙丽的腰间,系了个活扣,然后对着孙丽说道: “你后面的兜被刀片划开了,拿我的衣服遮掩着点!” 孙丽脸色微红,点了点头轻声答应,同时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二人一路上谈天说地,孙丽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孩学识真的很渊博,而且脑子也很灵活。这些年跟黄雷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一直喜欢拿自己的对象,和身边的男人作比较,一直都没有对手,有种无敌的寂寞,然而此时她发现叶晨和黄雷真的有很多的共同点,这让她不自觉的对自己的这个学弟比较亲近。 叶晨把孙丽送到家之后,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孙丽叫住,只见孙丽从包里翻出了一直碳素笔,却没找到纸张,无奈之下,拉过了叶晨的手,在上面写下了一组电话号码,然后说道: “弟,来北京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学校寝室的电话,到时候我帮你联系老师,给你做考前培训!” 叶晨从孙丽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校服,套在了身上,澹笑着对孙丽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起身离开了,毕竟天色已晚,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回到家中,叶晨把手上的这组电话号码给记了下来,唯恐忘记,还在脑子里默背了好些遍。叶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进入演艺圈的契机,在这么一场偶然的事件里就达成了。 男主夏洛正式在他的梦境世界里开始了属于他的剽窃之旅,每到课间的时候,他就会骚包的前往广播站,为自己心怡的女神秋雅献唱一曲,以求得到她的芳心。 如果是换了原世界,秋雅一准儿就同意了,然而这个世界的夏洛,实在是太骚了,尤其是他大闹课堂那次,在秋雅的内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秋雅虽然认识到了夏洛的创作才华,可以带给自己的好处,但是一想到夏洛和孟特那次辣眼睛的画面,就浑身不舒服,无奈之下,她只能是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然压根儿就客服不了自己的生理不适。 而袁华此时也因为夏洛的风骚和秋雅的摇摆不定,对夏洛恨得牙根儿痒痒的,为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重新挣回印象分,袁华特意组织了场篮球比赛,连托儿都安排好了,只为在秋雅面前,表现出自己矫健的身子,和浓烈的男性荷尔蒙,让秋雅为之倾倒。 袁华在篮球场上肆意的挥洒着汗水,一个假动作闪躲,然后一记精准的三分,空心进球,袁华特意摆出了自己自认为最帅气的pose,结果这时候,夏洛的吉他声响起,一群脑残粉,包括他的女神秋雅,瞬间对他弃如敝履,一窝蜂似的冲向了夏洛那边。 秋雅一脸迷恋的看着夏洛在那里撩拨着琴弦,只见夏洛轻声歌唱: “***残,***伤,你的笑容最漂亮,对面的好姑娘,笑容洋溢在脸上……” 孟特看着夏洛指向自己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旁边的女生在这个时代,还没人懂得***这个词的另类含义,完全都倾倒在了夏洛的歌声里,把他歌词里的好姑娘当成了自己,就连秋雅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这时只听一阵不合时宜的“呵呵”声在一旁响起,夏洛的拥趸们顿时皱眉看了过去,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周一早会,全校刚被宣读公安局送来表扬信的叶晨,只见他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对着夏洛说道: “夏洛,看来你还真的是个杂碎,利用同学们听不懂舶来语的深层含义,玩儿这样的文字游戏,可惜你蒙的了他们,蒙不了我,真当没人知道***这个词的引申含义了?也不知道你这是表白孟特,还是在羞辱孟特,不管怎样,都掩盖不了你身上那浓浓的人渣味儿,下作!呵tui!” 说罢叶晨一脸鄙夷的离开了,留下了那群一脸懵逼的女生,和脸色阴沉的夏洛。夏洛此时是不敢叫住叶晨,和他硬刚的的,因为他魔改这首歌本身就是动机不纯,歌词的篡改充满了对孟特的恶意调侃,他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听不出来,没想到被叶晨给直接戳穿。更不用提上次叶晨在教室对他的那顿暴揍,早就让他对叶晨充满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了。 袁华在外围听到叶晨对于夏洛的斥责,眼前就是一亮,赶忙紧跑了几步,追向叶晨,说实话,他也不明白夏洛那首歌里的深层含义,准备跟叶晨仔细的请教一下,然后没准儿可以在自己的女神面前搬弄是非去了。 第六章 小算盘没打响 当袁华从叶晨那里得知了夏洛歌曲的正解之后,说实话,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他觉得自己在夏洛和叶晨面前,就跟个土老帽儿似的,平日里自诩时尚前卫的他,居然有了一种跟不上时代脚步的感觉。 袁华因为父亲是区长的缘故,他在同学之中的物质生活条件是极好的,在这个年月,这些学生党还没有接触到互联网,顶多是在电脑房里打打单机游戏,他却可以通过自家的电脑拨号上网get到各种各样的图片了,这一直让袁华引以为豪。然而让袁华万万没想到是,有一天他会被同班的同龄人超越,反过来给他灌输他从未接触的知识点。 袁华为了不让自己露怯,回家之后,第一时间跑到自己平日里灌水的bbs,求证这件事情,网上到底还是有高人的,有在脚盆鸡的bbs上灌水过的大神,帮助袁华证实了这一事情,这让袁华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觉。 既然是有了左证,袁华对于散步不利于夏洛的消息,自然是有了自己的底气,说到底,袁华在学生里的底蕴,远不是夏洛这种人能比的,在袁华的小恩小惠之下,关于夏洛的各种负面消息,顿时传的沸沸扬扬。 哪怕夏洛唱的比说的还好听,这个时代的学生,终究还是有着自己的行为底线,对于夏洛在自己的歌里内涵这样骚气的段子,他们还是觉得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再结合他跟孟特的绯闻,学校里的女生,纵然是再喜欢流行元素,也不禁对他敬而远之了,就连一直青梅竹马的马冬梅,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 夏洛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后世网文荼毒的小白,好歹也是某点会员,可以说见惯了各种重生的套路。别人重生都是尿性的不得了,王霸之气侧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到了自己这里,特么的第一天就把黄泥抹到了裤裆里,恶心的不要不要的,就连自己心心念的女神,都对自己敬而远之,觉得自己口味太重了。 夏洛每次看向自己后排的叶晨,目光中都充满了愤恨,恨不得把这个家伙给剥皮抽筋,这家伙绝对是自己的煞星,也不知道自己是大脑退化了还是怎样,居然对这个王八蛋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不行,此仇不报非君子,自己一定要找补回来,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谁说捏咕两下就能捏咕两下的。 叶晨自然是早就觉察到了夏洛的目光,不过这一切都是叶晨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夏洛的名字哪怕是在日后街知巷闻,也永远都会背负着这样的污点。在娱乐圈,艺人的污点有时候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严重影响的,作为一个信息时代的来客,叶晨自然是对此知之甚深,到时候可以操作的地方简直是不要太多。 而且叶晨之所以挖空心思这么做,其实是在给夏洛埋雷,因为他太知道夏洛身边如同绿豆蝇似的围着他的都是些什么人,这里面有一个被所有人都低估了的人,他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人的手段之毒辣简直是令人咋舌,一坑就是一大片,叶晨自然要把这颗雷给挂上弦儿。 在原来的夏洛世界里,最后夏洛感染了hiv病毒,旁边的秋雅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一心为钱考虑,关注着夏洛的脑袋是不是还能够继续写歌,最后在医生的提醒下反应过来,决定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得病,紧接着,由于袁华和秋雅的苟且,袁华自曝,也给他查一查。 从明面上看,这次病情的传导,完全是夏洛的原因,因为夏洛的生活上的不检点,才身染顽疾,然后传给秋雅,继而袁华。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把时间向回倒,夏洛得知马冬梅为了保护他付出了那么多,可再次寻到马冬梅的时候,马冬梅已经和大春结婚。这种失落让夏洛决定放纵自己,在美女如云的ktv把酒言欢,麻醉自己,但是这时却出现了这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孟特夹杂在陪酒女郎的行列里,对着酒醉的夏洛,发出了意味深长的,阴谋得逞的笑容。 其实夏洛被感染hiv的真正顺序应该是这样的,第一个被孟特感染的人,其实不是夏洛,而是袁华,而袁华自打给夏洛打下手之后,又和秋雅有染,秋雅就成了第二个被感染的,而夏洛被秋雅感染已经是第三轮儿了,夏洛其实才是那个最倒霉的。 所以孟特陪同众人在病房外,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夏洛被感染,才会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一切本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就连他本身都在这场阴谋里,充当了棋子的角色,但是他对于自己被当成一枚棋子,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在背后下棋的人,帮他把所有孟特所恨的人,都给拉下了水,让他大仇得报,无论是秋雅,还是袁华,谁都没能逃脱死亡的结局。 孟特之所以会如此的憎恨夏洛,其实在夏洛写下了那曲《***台》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当初夏洛对着他纵情歌唱,并且用手指着他的之后,孟特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幸福的晕倒了。 当初不解曲中意的孟特,觉得夏洛是真正懂自己的男人,然而等到夏洛对秋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之后,孟特此时就变成了由爱生恨,毕竟没人会接受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背叛的,尤其是这么多年下来,此时的孟特早就明白了当初夏洛那首歌里,对他无尽的嘲讽和恶意。 其实在夏洛他们班里,孟特的情史可以说是最丰富的,他的第一任对象,就是他的同桌张扬,张扬也是孟特所有的爱人里,对于孟特没有任何歧视的存在,哪怕他们分手多年,孟特自始至终都对张扬没有丝毫的恨意。所以影片的最后,张扬才成为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孟特也没有选择把他给拉下水,而是成全了他,协助他谋夺了夏洛所有的遗产。 回到校园,袁华在感受到了秋雅对夏洛的疏远之后,在下课的间隙,把她约到了学校的天台,对着秋雅有些悲情的问道: “秋雅,这几节课我不在你身边,你还好吗?” 秋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了不对,马上又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袁华说道: “放心吧,上帝让一个人毁灭之前,必先让其膨胀,我已经安排人去收拾他了,你再忍一忍!不过还好,他现在不敢在学校里,明目张胆的对你怎么样!” 袁华说到底,面对心智比他成熟的夏洛,心底还是怂的一比,不过因为他家里是不差钱的,所以袁华找到了西虹市的大混子陈凯,打算给夏洛好好的上一课。 就在这时,学校的广播大喇叭响起: “喂喂喂,秋雅在吗?秋雅在吗?大家好,我是三年二班的夏洛,秋雅,我专门为了创作了一首歌曲,趁着午休唱给你听!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袁华的太阳穴此刻都蹦起来了,自己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夏洛对秋雅的死缠烂打,袁华看着秋雅沉迷其中的模样,瞬间感觉一万匹草拟马在自己的身上急驰而过,他想撕了夏洛的心都有了! 夏洛此时在广播室里,弹着吉他放声歌唱,骚包到了不行,旁边的四眼妹一脸崇拜的帮他拿着麦,虽说这份的口味不一般,但是真的是太有才华了!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一会儿全校的师生,就从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喇叭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马冬梅,马冬梅你干什么?你把风扇给我放下!砰!哎哟我去……” 班主任大老王的办公室里,大老王拿着手里的纸扇,摇头晃脑的说道: “马冬梅,你说你怎么也开始胡闹起来了?你凭心而论,老师还不够照顾你吗?老师收过你任何东西吗?你说你自己这不是上杆子送上门来了吗?” 马冬梅歪着嘴角,压根儿就没看大老王一眼,自己是体育特长生,大老王就算是想针对自己,也要顾及到学校那里,所以马冬梅压根儿没在怕的,就在这时,就听大老王接着对着夏洛说道: “夏洛,那歌词儿是你自己写的吗?多亏你有个好语文老师!下周,中小学生歌手比赛,不拿名次,你别回来见我!” 夏洛听到班主任大老王这么说,眼珠子顿时转了几圈儿,然后说道: “王老师,我参加比赛没问题,我也早就有所准备,为了节目更出彩,弘扬我们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给学校增光添彩,我打算加一段一脚踢断东亚病夫牌匾的镜头,想在班级里选两个配合我抬着牌匾的学生,不知道王老师您意下如何?” 大老王被夏洛那有些谦恭的态度,给伺候的很舒服,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就别找那些学习好的同学了,有那个工夫,他们可以多刷上几套卷子了,夏洛你找到了以后的道路,他们可跟你比不了,找那些在班级里混日子的去给你打下手吧!” 大老王别看平时好占些小便宜,对于自己手下的学生,最起码的节操还是有的,不过他的话正合夏洛心意,据夏洛所知,那个叶晨,平时就是学渣一枚,自己借机教训他的心愿可以达成,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纠缠别的细枝末节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这是自然的,我也不能因为去给学校争光,就耽误别的同学的学习,那不是太不地道了嘛,这样吧,王老师,就让叶晨和孟特去给我打下手,他们俩都是班级里的吊车尾,成绩连下降的空间几乎都没有了,闭着眼写的答桉可能都比他们认真考试的分数高。” 马冬梅听到这里,眼睛顿时眯缝了起来,作为跟夏洛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简直是太清楚夏洛的性格了,这家伙绝对是没憋什么好屁。马冬梅紧咬了两下腮帮,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对着大老王说道: “王老师,下节课自习,校队让我过去一趟,您看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马冬梅把咬字的重点放在了校队两个字上,然后目光看向了大老王,貌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可大老王去从中解读出了马冬梅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偏偏他还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伸出手来,像是驱赶苍蝇似的往外摆了摆手,马冬梅撇了眼夏洛,嘴角发出一丝冷笑,然后起身离去。 马冬梅对于夏洛真的是感觉到很失望,她从心底里感觉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真的是变了,变得让自己渐渐认不出来了,并且和自己渐行渐远。对于夏洛要报复叶晨这件事,更是让马冬梅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马冬梅不觉得当初叶晨的所作所为是在针对夏洛,如果换了自己,可能比他做的还过火。 打老师还有和孟特打喯儿暂且不提,就说在教室里纵火和跳楼,马冬梅觉得如果没有叶晨的阻拦,还指不定酿成多大的祸呢,在她看来纯粹是夏洛有些不知好歹了。 至于说帮孟特出头这件事,马冬梅也站在了叶晨这边,别人的性格取向谁都没权利去指手画脚,更别提夏洛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进行恶意调侃了。叶晨指出了他的错误,他居然不思改过,反而要变本加厉的对当事人进行打击报复,在马冬梅看来,夏洛这次过分到了极点。 马冬梅来到校队开会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叶晨,叶晨对着马冬梅点头示意了一下。等到校队领导结束了例常会议,让运动员各自去训练的时候,马冬梅找到了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你这阵子小心点儿夏洛,上次你当着同学面前损他,让他记恨在心了,如无意外的话,恐怕是要对付你了!” 叶晨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对着马冬梅问道: “冬梅,你是听说了什么了吗?” 马冬梅犹豫了片刻,最后咬着下嘴唇,把夏洛刚才和大老王在办公室里的对话,给叶晨学了一遍。叶晨听完看了马冬梅一眼,然后说道: “想摆脱这个麻烦倒是也不难,不过需要你配合我一下,帮我个小忙。” 在为人处世这一块,马冬梅绝对有着东北女孩儿所独有的仗义,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发现夏洛疑似被人绑票的时候,第一时间不顾危险的跟上去,把叶赫那拉鹰给一砖头子干翻,只不过她所遇非人,感情上喜欢的是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人而已。马冬梅听到叶晨这么说,也没多想,直接爽快的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就言语一声,咱们俩都是校队的,还是同班同学,能帮的我指定帮!”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其实想把这个事儿推掉很简单,我是校队里跑田径的,就说在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自然就把这件事情给躲过去了,之所以要让你配合我,也是为了给咱俩争取些福利,眼瞅着就要月考了,现在又是咱们在校队的最后一年,其实说实话,训练的意义不大了,到时候你就说要扶着我去做康复,不管是校队,还是班里,这个借口都好使,到时候我也有时间多刷几套卷子了。” 马冬梅有些吃惊的微张着嘴,看了眼四周,然后小声说道: “这不是弄虚作假吗?让老师发现那还得了?” 叶晨也学着马冬梅的动作,然后小声说道: “冬梅,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夏洛,是一直都喜欢,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带有目的性的去接近他,哪怕是夏洛自己也心知肚明,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感觉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咱俩这次正好借着这件事,看一看他对你的在乎程度。 如果夏洛他心里真的有你,看到你扶着我去医疗室作理疗,绝对是会吃醋,并且想法设法的阻止,反之则会认为自己甩开了你这个包袱,不会当回事儿,你觉得呢?敢不敢试一下?” 马冬梅听着叶晨的话,顿时间陷入了沉默,很多时候,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控制不住自己,也许真的是时候让自己醒过来了,不然的话,纠缠的越久,自己越会遍体鳞伤…… 第五届“海燕杯”中小学生歌手比赛终于如期举行了,夏洛身着一身李小龙套装出现在了舞台,剽窃了一首周杰伦的《双截棍》,唱的那叫一个happy,他现在就等着孟特和叶晨抬着那块写着“东亚病夫”的大牌子,出现在舞台上,然后自己一记凌厉的侧踢,就可以愉快的happy ending了! 舞台的黑暗中,两个人抬着一块写着“东亚病夫”的大牌子,出现在了夏洛的面前,夏洛酝酿已久的侧踢刚要踢出去,结果却一个踉跄,变成了大噼叉,疼的夏洛龇牙咧嘴,然而疼痛却不是最主要的,因为他发现,抬牌子的不是叶晨和孟特,而是马冬梅和孟特,这简直是造孽啊,他踢谁都不对,坑死宝宝了! ! 第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此刻的马冬梅对夏洛简直是失望至极,因为这货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在跟大老王确定叶晨会在他表演的时候,给他当人形背景墙之后,夏洛满脑子都是秋雅,根本就没空理会旁人,他甚至连叶晨腿伤请假的事情都没空知道,整天围在秋雅的屁股后头转,直到表演的那一刻,看到马冬梅后,才意识到换人了。 夏洛哪怕是再牲口,也不至于朝着马冬梅一脚踹过去,况且现实世界里,他跟马冬梅生活多年,是最清楚马冬梅的战斗力的,那是投掷标枪在西虹市取得名次的存在,胳膊上的肌肉比夏洛大腿上的还紧实,真跟她动起五把超儿来,最后倒霉的绝对会是自己。 夏洛的舞台失误,最终让他连前三都没能进去。虽说他唱的《双截棍》获得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叫好,但是因为是中小学生歌唱大赛,侧重点都在祖国还未盛开的花朵身上。 再加上夏洛在舞台上噼了个大叉,让在座的评委不禁皱眉,面对“东亚病夫”的牌子,却成了软脚虾,这简直就是在打国人的脸,所以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觉得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选手而已。 最终夏洛一脸阴沉的离开了赛场,马冬梅看着他阴沉的面孔,嘴里还不忘了冷嘲热讽: “搞什么啊?忙活了半天,连个前三都没进去,全程就是陪跑,那还瞎耽误工夫参与个毛线?我们高三的课程就不紧张吗?没那金刚钻,还想揽个瓷器活,还真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啊,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夏洛此时被气的太阳穴都快要鼓了起来,他勐地回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马冬梅说道: “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我会临时失误吗?你还有脸在那里叨叨个没完没了了,马东梅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是男人,所以才不跟你计较而已,你别不识好歹!” 马冬梅看着自己面前陷入到抓狂状态的夏洛,突然感觉跟他斗嘴,把他气到癫狂,破坏他的好事也不失为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那样他就做不到无视自己,自己在他面前好歹还有些存在感!想到这里马冬梅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牛顿要是知道他所创造出来的万有引力定理,在他故去百年之后,被你给学成了这奶奶样,估摸着都得从坟头爬出来教教你,你这不纯属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没引力吗?自己实力不济,就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不得不说,这真的很夏洛。不陪你扯犊子了,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呢,拜拜了您内!” 夏洛被马冬梅给气的嘴唇都直哆嗦,从小到大,作为他家邻居的马冬梅,都是拿捏他的存在,因为她永远都知道揭夏洛的哪块儿伤疤会让他气急败坏,然而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没有啥是比这更令夏洛郁闷的了,回头还不知道要跟大老王怎么交代呢! 马冬梅回到了班级,叶晨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因为现在他和马冬梅的座位挨着,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叶晨小声对马冬梅问道: “怎么样冬梅?演出还顺利吧?” 听到叶晨的问话,马冬梅想起了当初叶晨说过的话,借这件事情可以看看你在夏洛心目中的地位,现在看来,自己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啊,他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了。马冬梅眼神有些躲闪,嘴里却故作无事的说道: “有我在那儿镇着,他自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放心吧,没事儿!” 马冬梅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是自己替换了叶晨的位置,站在那里的是叶晨,夏洛那四十二号大脚丫子指定就踹在叶晨的身上了,偏偏叶晨在那个时候还没法还手,自己相当于帮叶晨挡了一次灾。 叶晨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人情他得记着。叶晨对着马冬梅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了冬梅,下课请你喝汽水儿!” 下课之后,叶晨特意去了趟小卖店,买了两瓶可乐,当他找到马冬梅的时候,马冬梅的眼神正定定的看着车棚的方向,叶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夏洛为了跟秋雅套瓷,把秋雅的车轱辘给卸了,只为了可以让秋雅坐在他的后车座,送她回家。 叶晨把汽水递给了马冬梅,然后二人在不远处,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看着夏洛在那里倾情表演,马冬梅心里有些微酸的说道: “夏洛刚才的那段表演明显有些浮夸啊,跟诗朗诵似的,他对我都没有过这么殷勤的时候。”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对着马冬梅说道: “放心吧,夏洛和秋雅相比,还差着道行呢,秋雅只不过一贯表现在同学之间的,是她那娇俏可人的柔弱女人设,真要论玩儿心眼儿,或是动手,夏洛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马冬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真的假的啊?我看秋雅平时挺好的啊!”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 “冬梅你这性子大大咧咧的,自然是没感觉的到,上次你换了秋雅同款的装束,忘了她是怎么说的了吧?平时她有事的时候你可是没少帮她的忙,可在她的眼里,你不过是东施效颦的小丑罢了,可即便是这样,她在你心中的印象却不是太坏,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话术的拿捏,是你根本理解消化不了的,往往在不经意间,就消除了你对她的敌意!” 在这个年月,还没有绿茶这个专有词汇的出现,不过秋雅的表现,完全就是具备了高段位绿茶的所有特点,马冬梅自然不会是她这种战术大师的对手,就连袁华这种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为人处世的人都不免深陷其中,由此可见她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手里攥着一个,后面还得拖着一个备胎才可以,在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之前,让二人心里都充满危机意识。 马冬梅听了叶晨的话,正在若有所思的时候,就听远处的秋雅柔声对夏洛说道: “也没有啦,其实我挺欣赏你的,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要有才华,何况你还那么的有才华!” 秋雅的话被叶晨和马冬梅给听了个正着,马冬梅没听出什么来,叶晨却嗤之以鼻的笑道: “还真是不要个脸了,把自己的价值观直接宣诸于口,这种事也就她这种人能干的出来了!” 马冬梅知道自己的脑子笨,想不明白秋雅话里的弯弯绕,于是对叶晨问道: “叶晨,她说的难不成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吗?” 叶晨把瓶中的汽水一饮而尽,打了个嗝,然后说道: “她已经把自己的择偶观隐晦的表达出来了,在她的心里,男人长的丑和老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有财富,在她的心里,才华和财富是可以划上一个等号的,这等于是在给夏洛一个信号,让他尽情的表现自己,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等到什么时候有伯乐看到了夏洛的才华,那财富到时候也就随之而来了,那时候夏洛这头猪已经养肥了,她就可以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马冬梅简直都要听傻了,她很难想象自己的同班同学,竟然会有这样的心眼儿。不过自己也不笨,基于对夏洛的了解,他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早就已经有所防范,只见马冬梅有些得意的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她秋雅心眼儿多,我也不是傻子,看我的!” 说罢马冬梅将汽水瓶递还给了叶晨,然后推着自行车大踏步的朝着秋雅的位置走去。 叶晨自然知道马冬梅所谓的办法,无非就是把夏洛的车子锁上,让他没机会跟秋雅进行物理接触,叶晨笑着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啊,就凭秋雅的心计,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一时的得失,反而会把这件事当成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看来把马冬梅掰回到正轨上来,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叶晨看着被马冬梅气的正跳脚的夏洛,脸上划过了一丝冷笑,从来都只有我跟别人玩儿心眼儿,还没有谁在算计过我之后,可以全身而退的,本打算正大光明的跟你进行一场才艺和事业上的battle,可你选择玩儿阴的,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第二天一大早,袁华一脸阴沉的走进了教室,今天自己心情愉悦的从家里出来,因为心情好,早上还多吃了根大果子,结果还没等到学校,好心情就消失殆尽,因为他被陈凯一伙人给堵了个正着。 袁华花钱雇佣陈凯一伙社会闲散人员,出面教训夏洛一番,没想到马冬梅横插了一杠子,这还不算,就连大老王也牵扯其中搞得陈凯一伙人很狼狈,好几个弟兄都受了伤,这笔费用自然是要袁华一个人来承担,要不然传出去,下回谁还敢给你办事儿? 更何况陈凯也不是这么善男信女,如果袁华不出血,他是会强行给袁华放血的,别看袁华父亲是区长,陈凯家里的关系比袁华还要硬,真要是撕破了脸,他们这种人行事是无所顾忌的。 叶晨早上看到满脸伤的夏洛,就知道陈凯那个大混子已经开始正式现身了,所以对于一脸郁闷的袁华,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叶晨把桌上的卷子塞进了课桌,然后起身朝着袁华所在的最后一排走去,到了袁华跟前,敲了敲课桌说道: “袁华,我这早上起床起晚了,还没顾得上吃东西呢,走吧,请我吃点东西去!”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袁华的脸色,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袁华先是一愣,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穿上了校服外套,跟了出去。 在去向小卖部的途中,袁华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有些吭哧瘪肚的说道: “叶晨,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病了,今天一早来找我借钱,我兜里的钱全都掏给他们了,待会儿吃东西你先垫着,算我账上,明天我还你!” 自从叶晨上两次当着同学面,给夏洛一通怼,让袁华认识到了这个一直被他低估的同学,说话办事比以前客气了许多,没事儿的狮虎,经常请他吃饭来维系同学之间的关系,没准儿啥时候就能用到人家的,到时候临时拜佛可不一定管用的。 叶晨停下了脚步,眼神玩味的看了眼袁华,然后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个朋友貌似是陈凯吧?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对我藏着掖着的,是不是你找陈凯这个大混子去教训夏洛,结果陈凯受挫了,反过头来找你发泄来了?” 袁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么隐秘,居然会被叶晨给一语道破,这让袁华感到一阵恐慌。接着又听叶晨接着问道: “是不是觉得大老王最近一段时间,对待你的态度变了?其实你知道吗,昨个出手帮助夏洛和马冬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班主任大老王!不得不说啊,袁华你是走了一招儿昏棋,真的要想制裁一个人,肉体上的伤害是最微不足道,而且后患无穷的,真的让学校知道了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指使,袁华你想过后果吗?你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人设,会面临全面的崩塌!” 袁华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叶晨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袁华咽了口唾沫,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叶晨,兄弟平时待你可不薄,平时都是有求必应……” 听着袁华吞吞吐吐的话,叶晨笑了,只见他拍着袁华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咱们班里不止你一个人看夏洛那个杂碎不顺眼,所以我不会那么无良的去拆穿你,反而会帮你搬开这块绊脚石,但是我不会用你这么笨的方法,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杀人诛心来的更让人痛苦,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合作一把?上次咱俩的合作我看就挺不错的!” 袁华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叶晨说的是上次自己借着叶晨的解释,雇人在同学间进行炒作,被夏洛泼脏水。此时的袁华,面对叶晨突然间有了一种无力感,就彷佛自己做的这一切,在叶晨面前纯属小孩过家家一般,不过在得知叶晨愿意帮自己,袁华在思考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马冬梅在经过上次陈凯那件事之后,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对夏洛的沉沦,每次在想到夏洛在自己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把自己护在怀里,马冬梅都会下意识的觉得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的。 这天放学,夏洛和马冬梅正在回家的途中,两个带着墨镜,一脸横肉的男子,当着马冬梅的面,把夏洛给拉上了车,马冬梅到底是个女孩子,根本就无力阻拦,看着离开的轿车,马冬梅第一时间打车追了过去,车子最终在碧海蓝天ktv停了下来。 马冬梅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块板儿砖,上次夏洛在陈凯的手里将自己救出来之后,马冬梅就把这块板儿砖藏了起来作为纪念,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最终叶赫那拉鹰在西虹市酿成了一出惨剧,被马冬梅给开了瓢,缝了好几针。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当时包厢的门虚掩着,有一名服务生手持相机,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因为当时保镖只顾着查看叶赫那拉鹰的情况,所以让那名服务生轻松得手…… 法国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强赛首场比赛开打,华夏队坐阵西虹市体育场迎战来访的老对手尹朗,郜锋作为出战的成员,早早的随同队伍来到了体育场,体育场的门口围满了乌泱乌泱的记者和球迷,郜锋等一众人在体育场的门口接受了媒体朋友的采访。 采访到别的队员的时候,记者朋友和队员之间都还比较客气,大家全都面带笑脸,相敬如宾,然而在记者把话筒递到郜锋的手中开始,彷佛混进了一个不和谐的因素,一切朝着跑偏的方向驰骋。 只见记者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递到了郜锋的手里,封面的标题十分的触目惊心,主标题“歌坛天后和稚嫩高中生,在ktv不可描述的故事”,副标题“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而且杂志还不是一本,另一本更夸张,“天后和女高中生抢男人,结果被爆头”,诸如此类的杂志,这位记者朋友找出了四五本,看的郜锋一脑门的黑线,旁边的队友也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因为杂志封面上被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赫那拉鹰。 而这位叶赫那拉鹰和郜锋的关系,简直是让人呵呵了。这特么也太搞人心态了,你们不知道我们要参加比赛的吗?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两个小时以后,比赛落下了帷幕,华夏队在开局领先两分的情况下,六十分钟后换郜锋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比分变成了2:4,球场上骂声一片! 第八章 初见黄雷 叶赫那拉鹰就这么在某人的设计中,莫名其妙的塌房了,叶赫那拉鹰本人简直都要傻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己不过是跑来西虹市邀首歌,谁曾想先是被爆头,然后传出这种和高中小女生争风吃醋的负面消息,让叶赫那拉鹰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在某度百科里,塌房,属于网络流行语,饭圈的一个用词,表面意思为“房子塌了”,引申到追星中,就主要指爱豆在粉丝们心目中形象的坍塌。爱豆在粉丝们心目中就是一座神圣而美丽的房子,如果爱豆出现一些负面新闻(或是爱豆曝出恋爱的消息),那么意味着爱豆这所“房子”倒塌了。 该流行语源于一张采访图片,图中一位大妈说道: “看到那边有房子塌了,就过去看热闹,结果发现是自己家的房子塌了,一看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叶赫那拉鹰此时的情况就极其相似,许多叶赫那拉鹰的粉丝本来是看着国足败北,想要凑热闹过来踩一脚的,毕竟以前都是这么干的,没曾想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无数的真.足球粉在那里痛斥叶赫那拉鹰,毕竟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离世界杯最近的时刻,当他们得知最后因为叶赫那拉鹰的绯闻而导致郜锋的状态不佳的时候,所有的球迷都出离了愤怒,太特么可气了! !结果叶赫那拉鹰的粉丝傻眼了,自己偶像的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塌了,太特么尴尬了! 叶赫那拉鹰此刻都没敢回沉阳,头上包着保护网窝在酒店的房间里,正四处打电话找援助呢。可是这时候圈内以前推杯换盏的合作伙伴,现在都恨不得离这个瘟神远一点,唯恐沾染上一身的晦气,电话要么是不接,要么就是含湖其辞,搞得叶赫那拉鹰的心态都崩了。 叶赫那拉鹰正在emo了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叶赫那拉鹰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春晚的负责人杨导,她的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几分钟后,叶赫那拉鹰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大筋似的,重重的摔在了沙发上,双眼无神……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夏洛同学,倒是提前体会到了一把爆火的滋味,每天都有鬼鬼祟祟的记者,提着长枪短炮跑来堵着采访他,夏洛却是要疯了,他想不明白,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昨晚放学回家的时候,夏洛童鞋就被叶赫那拉鹰的保镖给拦住了,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吓得夏洛那叫一个肝儿颤,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作为一个从后世归来的人,夏洛简直是太了解叶赫那拉鹰作为歌坛天后的霸道了,真要是被她给惦记上,自己那所谓的狗屁才华,完全就不值一提好嘛,没看到当初火遍全国的叼良,就因为专辑销售的成绩碾压了她,就被叶赫那拉鹰联合圈内人给他集体封杀了? 一大早来学校上学的时候,夏洛那叫一个全副武装,把家里藏着的劳保口罩都给带上了,整个人打扮的就跟个怕风的麻风病患者似的,结果依旧是没能逃过火眼金睛的媒体记者的围追堵截,最后还是学校看不过去了,校长出面把这群人拦在了门外,帮夏洛解了围。 叶晨路过的狮虎,看到狼狈的夏洛,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随着叶赫那拉鹰的负面新闻,当初依靠她在圈内混起来的夏洛,还没出道,就先凉下来了,就算他有一肚子可以剽窃的作品,然而却没人帮他背书,虽说娱乐圈的记忆就好像生活在水里的鱼似的,夏洛早晚都会出头,不过能晚些还是好的,最起码给了自己猥琐发育的时间。 袁华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他没想到自己花了点小钱,找印刷厂印制了几本粗制滥造的刊物,然后托父亲的关系,找了个报社的记者,适时的引爆了热点,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叶赫那拉鹰凉不凉他完全没兴趣,夏洛现在反正是凉透了,秋雅对他都有点带搭不惜理的劲儿了,自己的目的就这样达成了,最关键的是自己隐藏在幕后,根本就没人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袁华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叶晨,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敬畏,这个人的心机简直是太可怕了,简简单单的几步棋,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这种人只能拉拢成为朋友,绝不能成为敌人,要不然自己没准儿哪天,就会栽一个比夏洛更大的跟头。 叶晨可没空理会众人的小心思,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放寒假的时候,他还要去北京提前接受艺考培训去呢,各种繁杂的准备工作自然是要做到头里,这样到时候才不会抓瞎,而且即便是艺考过关了,文化课的成绩也要名列前茅,这样自己进入北影之后,才会得到老师和校领导的重视。 不过叶晨倒是没有因此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以前怎样,现在也还是怎样,虽说现在校队针对他们高三的学生,已经停止训练了,叶晨每天也还是会提早来到学校,每天晨练,这是他养成多年的生活习惯不说,到时候参加艺考,也能让他保持一个良好的整体状态。 而且叶晨还会有针对性的每天朗读几篇文章,用从袁华那里借来的索尼随身听录下来,然后逐字逐句的寻找不足,来加深自己的台词功底…… 时间就这么转瞬即逝,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大老王看着自己班级里的成绩大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秋雅和袁华的成绩,居然不再是班级里的一二名,反倒是叶晨后来者居上,不仅拿了班级第一名的好成绩,在全学年也排到了前十。 大老王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在叶晨一堆琐事缠身,准备艺考的情况下,要不然成绩还会有大幅度的提高。叶晨的表现可以说惊呆了班级同学的眼球,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班级里的体育生,居然会考的这么出色,平时也没看他怎么用心学习啊,准是回家玩儿命的刷题了。 寒假终于如期而至了,叶晨这边跟家里早就打好了招呼,家人也都知道他准备参加艺考的消息,父母倒是没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孩子的成绩有了大幅度提高,就算是艺考通不过,考一所好的大学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叶晨每次经历一个诸天世界,除非是那种魂穿的世界,提前给他安排好了身份,像是《少年派》和他眼下的《夏洛特烦恼》世界里,叶晨的父母,和表世界的几乎没什么差别,叶晨也从没把他们当成是一个游戏里的npc,总是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光,和父母相处的非常融洽,因为现实世界里成熟的他,早就体会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了。 叶晨临上火车之前,就提前给自己的老乡孙丽打去了电话,二人在经历过那次的事情之后,一直都保持着书信联系,叶晨自然是不会临时抱佛脚,已经提前将这段关系维系的非常融洽。 当叶晨从北京西站出站口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长相帅气,气质儒雅的青年男子,举着一块标有自己姓名的牌子,今天孙丽学校里有课,她临时拉了自己的对象黄雷当壮丁,来接自己的学弟。 叶晨朝着黄雷走去,来到跟前开口说道: “您是丽姐的男朋友吧?您好,我就是叶晨!” 黄雷早就从自己爱人孙丽那里,得知了她和叶晨的过往,所以对于叶晨的态度也还算是友善,只见黄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丽姐今天有课,让我过来接你,跟我走吧,我在朋友那里给你找了间空房,你在这儿的一个多月可以暂时住在那里,权当是过年帮他看房子了,不过水电煤气什么的,需要你自己负担。” 叶晨赶紧对黄雷表示了感谢,自己和黄磊是第一次见面,人家这么面面俱到的帮自己安排好了生活起居,叶晨深知完全是看在自己老乡孙丽的面子上,叶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雷哥,等我安顿好了,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到时候请你和丽姐吃饭表示感谢,还希望你和丽姐不要推辞!” 黄雷听到叶晨的话,就是一愣,眼神古怪的看了叶晨一眼,作为一个优秀的厨子,居然会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要秀厨艺,这也太好笑了!黄雷压根儿就没对叶晨的手艺抱有期待,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用不用提前给幺二零打个电话,叫个救护车?这业务我熟,有好几个在我面前表现厨艺的,都是最后由我来善后的。” 叶晨被黄雷给怼到哭笑不得,他倒是忘了黄雷的外号了,黄小厨,这是圈内人对他的爱称。不过叶晨也没半点怯场,毕竟他从傻柱那里学来的川菜和谭家菜可不是摆设,叶晨倒是没和黄雷互怼,而是澹澹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雷哥,我做川菜很拿手的,不至于做成黑暗料理把你们给吃到住院去!” 黄雷听到叶晨直接报出了菜系,顿时来了兴致,直接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真要是川菜厉害,那就跟我去趟菜市场吧,顺道采购好食材,借我房子那朋友,本身就是个老饕,到时候大家一起搓一顿,也能顺道增进一些感情!” 叶晨看了看手中的行李,有些哑口无言,黄雷自然也注意到了,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开车来的,东西先放车里就成!” 当叶晨和黄磊,拎着采购好的食材和行李来到黄雷朋友家的时候,没打开以后,出现的面孔让叶晨再一次的沉默了,现在这个人可能还名声不显,但是在几年后,他可是芒果台的当家主持人,主持的《快乐大本营》,简直就是国内综艺节目的常青树,足足播了二十四年之久。 没错,黄雷的所谓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正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当老师的何旦,这个号称是吃过黄雷一千顿饭的男人。 一九九七年何旦第一次遇见黄雷,那时他还没进《快乐大本营》,而在北京一家电台当主持人。《非常流行》栏目邀请黄雷做个专访,第一次见面黄雷穿着朴素庄重的毛衣,却系着一条颜色鲜艳的丝巾。面对何老师的诧异黄雷轻描澹写地说道:“妈妈给的”。 黄雷给何老师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徐志摩民国和风月,在他神采飞扬地讲述下何老师恍然间觉得,黄雷就是穿越的徐志摩,抱着一束茉莉花,穿过小巷,交到心爱的女孩子手里。 下一次见面何老师就成了黄磊的亲密好友,有人托何老师给黄磊送一盘带子,碰巧黄雷在填一个杂志的小档桉。圈内好友那一栏迟迟没有动笔,抬头看见何老师笑着说“旦旦,我填你吧!” 后来两人聚少离多,但友情却在分别的日子里生根发芽,二十多年后它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在时间的长河中屹立不倒,这是何老师的记忆。 可直男黄雷却记不得那么多清晰的细节,只记得何老师提着菜和酒,让他做饭给他。 只记得的《暗恋桃花源》十年间演了五百多场,每一场结束他们都要去吃消夜,边吃边聊,一直聊到后半夜,不知道怎么就有说不完的话,说了那么多年,还是说不腻。何旦吃了他一千多顿饭,比多多吃的都多,他好像多了一个大儿子。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叶晨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无比羡慕他们之间那种默契的友谊,也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进入娱乐圈,会不可避免的跟这两位有接触,然而却没想到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 只见何旦笑着接过叶晨手中的行李,然后说道: “这就是丽丽的那个老乡吧?赶紧进屋,外面冷!” 与黄雷的严肃不同,何老师永远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一般,两人的情商都不是一般的高,叶晨跟他们相处起来感觉很舒服,自然而然的把初见时的拘谨消弭于无形之间。 叶晨把自己的行李放好,也没废话,把买回的食材分门别类的放进了冰箱,留下需要烹饪的,开始忙碌了起来。何老师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对黄雷问道: “这什么情况?怎么刚来就开始忙活?” 黄雷笑了笑,然后舒服的往沙发上一靠,说道: “这小子为了表示感激,要亲自下厨,说是做什么川菜,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那里唬人的,我得去观摩一下,要是太惨不忍睹,我可不敢让丽姐过来品尝,要是吃坏了肚子,我可有事儿干了!” 叶晨这边系好了挂在厨房的围裙,就开始了自己的忙碌,对于厨房的这些事,叶晨可以说的上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在四合院世界得到的传承,所以无论是切菜,还是炒菜,都带着自己独特的韵律,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黄雷只是朝厨房瞄了一眼,便对何老师说道: “没想到你这房子新来的住客还真是个会做饭的主儿,而且功夫很可能不在我之下,有空得跟他多交流一下经验!” 何旦作为黄雷的好友,对于他的厨艺是非常有数儿的,而且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是一个极其骄傲的男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极少有服输的时候,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对自己这位房客最大的肯定了。何老师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可有福了,过完年又多了个可以蹭饭的渠道,我记得艺考要二月中下旬结束吧?” 黄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旦旦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小子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所独有的成熟,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透着一股子成熟老练,面面俱到,这些年来,能让我这么看不透的人还真是很少见,如无意外的话,他们这一届,将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也不知道我跟他有没有师徒的缘分。” 何老师从黄雷的言行里,看出了他对叶晨这小子的喜欢,于是便笑着说道: “正好他跟丽姐是老乡,他们俩之间还有那样的一段缘分,你就卖力点辅导他,至于能不能成全看他自己了,即便是没考上,你也算帮丽姐还了当初的那份人情了,能成的话更好,让他在你手底下学习,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 黄雷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呆会儿开饭的时候,正好问问他文化课的成绩怎么样,别我出傻力气给他艺考辅导过关了,结果他文化课不合格,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黄雷的话让何老师不禁莞尔,他看出来黄雷是真的跟这小子看对了眼儿,在心里不禁感慨,人和人之间还真是一个眼缘儿啊。 第九章 新年新气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黄雷在叶晨身上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气场,两人都是那种情商较高的人,对于人情世故有着自己独特的解读。两人身上也有着些许的不同,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互相吸引,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生活中遇到一个懂自己的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有些时候,甚至是和你结发的妻子,都不一定那么懂你。 当初孙丽从西虹市返校的时候,和黄雷聊起了叶晨,说到她感觉两个人的气质很像,当时黄雷还有些嗤之以鼻,然而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这样,不得不说,孙丽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了,在看人这一块,还真是没看走眼。 何老师正跟黄雷在客厅里说着话,就见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何老师接起了电话,发现是孙丽打过来的,她知道今天黄雷去接叶晨,指定是在何老师这里,所以放学后一个电话打到了何老师的家里,只听何老师说道: “丽丽啊,你等一下,我让黄雷接电话!” 何老师把话筒递给了黄雷,黄雷接过以后说道: “丽姐,人接到了,你过来何老师这里吧,叶晨这小子要请我们吃饭,他亲自下厨,我看过了,手艺不错,跟我有一拼,不会把你吃住院!” 由于学校离何老师的住所没多远,所以叶晨这边才出锅装盘的时候,孙丽就已经到了,黄雷看着摆盘上桌的这几个硬菜,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你会喝酒吗?” 叶晨和黄雷对视了一眼,闻弦歌知雅意的点头说道: “雷哥,我们北方人罕有不会喝酒的,或多或少的都能整点儿!” 黄雷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 “我身边这两位,哪个都不能陪我喝酒,我都快郁闷死了,你丽姐酒精过敏,所以在她面前我从不喝酒,以防她出现过敏的征兆,至于旦旦,最让我嫌弃的就是他了,连啤的都不能喝,我们俩这么好的朋友,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给我递过来一杯奶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次有机会,咱俩出去吃饭,一起整点儿!” 此时何老师还好,因为他知道黄雷此时看叶晨非常的顺眼,所以不惊讶于他对叶晨的态度,反倒是孙丽,此时有点懵,她没想到自己的爱人,和学弟叶晨只不过是短短的接触了几个小时,就会到了认可他的地步。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黄雷平时喝酒是挑人的,除非是他看的顺眼的朋友,否则外人很难得此殊荣,他宁愿一个人自斟自饮,也不愿意和不入自己眼缘的人在那里虚情假意,用他的话说,喝酒是件开心的事情,掺杂太多别的东西太累。 这时候就见何老师一声长叹,然后一脸哀怨的说道: “叶晨你是不知道啊,我没少因为不会喝酒,被他嫌弃,看来我也该把学喝酒纳入正式日程了,要不然作为他的至交好友,却没一起喝过酒,那也实在是太遗憾了!” 四人开始正式入席,黄雷和孙丽,何旦对于叶晨的厨艺是赞不绝口,何老师还说道: “看来我可以开辟第二战场了,老去黄老师家蹭饭感觉还怪不好意思的!叶晨,要不等你考学进了北京,就在我这儿落脚吧,我免你房租,你把我喂饱了就成!” 不得不说何老师绝对是高情商的代表,对于说话这门艺术拿捏的非常精准,他一句话里直接包含了对叶晨考学成功的祝福,而且还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这时就见黄雷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说道: “别扯了,你还会不好意思?哪次去我家吃饭不是就带着一张嘴,往沙发上一靠,就啥都不管了,旦旦,你这么说话可是会容易没朋友的!” 黄雷和何老师的友谊历经二十多年不变味儿,是有着其道理的,二人相处的氛围非常融洽,叶晨有些羡慕的看着这对挚友,人生中这样的朋友不用多,三两人足矣。 饭吃的差不多了,四人靠在那里聊着天,黄雷对叶晨问道: “叶晨,我这个人向来都喜欢把话说在头里,你文化课的成绩怎么样?别到时候我费劲巴拉的帮你辅导的艺考过了关了,你小子文化课成绩再拉了胯,那可就出了大笑话了!” 叶晨被黄雷给问的哑然失笑,自己不算现实世界,光是在诸天世界里,就已经经历过两次高考了,两次都是状元,可以说在学习这一块,由于过目不忘技能的加持,让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叶晨沉吟了片刻后,然后答道: “雷哥,这几个月我一直忙着准备艺考的事情,所以成绩不是太理想,下滑到了年级第八,不过你放心,等艺考结束,我会努力的!” 黄雷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也是因为来电影学院参加艺考的考生,大多文化课基础薄弱,他本来以为叶晨也是这种情况,在听到叶晨说他成绩下滑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要对他进行一番说教,结果叶晨凡里凡气的话差点把他老腰给闪了,还好他反应够快。黄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问道: “你小子学习成绩这么好,咋想着考电影学院来了?” 孙丽和何老师也被叶晨故意反转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平日里看到黄雷吃憋的画面可是不多见,此时他们听到黄雷的问话,也不禁把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自然不好回答,自己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和为了提升演技,更好的融入到系统人物里,增加自己的存货几率。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无数次憧憬自己也能成为电影世界里的人物,体味百味人生!” 黄雷点了点头,叶晨的回答还算是中规中矩,不过黄雷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他这是应付自己的说辞,但是他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而是对叶晨说道: “我这人性格有些急躁,没耐心,如果你太笨了,我怎么教都不会,你可别怪我到时候骂人!” 叶晨既然决定参加今年北影的艺考,就已经有了被黄雷这个大魔王折磨的心理准备,更何况眼下只不过是考前辅导,如果连这都挺不过去,那就可以干脆的打道回府了。只见他回道: “雷哥,你就放心吧,我从小就皮实耐操练,可不会学小女生玻璃心,一被骂就哭鼻子!”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看过不少黄雷的节目,知道他只有对自己在乎的朋友,才会掏心掏肺,对于初见的陌生人,态度可不算太和蔼,所以他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自己是孙丽老乡的份儿上,当初自己和孙丽结的那份善缘发挥了作用。 黄雷听了叶晨的回答,点了点头,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竭尽所能的帮忙,结果人家不领情,好心办坏事的事儿能不做就不做,哪怕自己再看好这个人,如果他不懂事儿,就不值得自己用心对待。 孙丽看了眼自己的爱人,心里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黄雷还真的不可能接下来,要知道他可是这届本科班的带班老师。只见孙丽把眉毛一挑,用手拍了一下叶晨,然后打岔说道: “臭小子,你是有多看不起女生?我们在你心目中就是那样不堪一击吗?还玻璃心?你这嘴损起人来也是没谁了!”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瞄了一眼孙丽,没有和她争辩,只不过在心里说道,你也真是对你家老黄的实力没点清晰的认知了,你不能因为他只对你一个人温柔,就把他当成是柔情似水的典范。要知道他可是九七界出了名的大魔王,把黄怡给骂到差点哭死过去的存在,我可真不是看不起女生,她们遇到大魔王,可真是要自求多福了。 叶晨是非常庆幸自己的幸运的,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有着不亚于夏洛的主角气运,因为不是谁都有机会,让北影的在教老师给你亲自辅导的,可以说叶晨从起跑线上就已经领先了大多数的考生了。 每年的北京电影学院,仅仅是表演系一个单位,就有将近七千人报考。络绎不绝的买简章、填报名表的人群,再加上千里迢迢来护送赶考学子的家长们,把西土城路这小小的电影学院挤了个满满当当,这一点都不夸张。 在这六七千人中,又明显以女生居多。哪个女孩不喜欢鲜花和光环,哪个女孩没有成凤成凰的美梦?全国各地对自己的容貌姿色稍微有点自信的适龄女孩都在这个时候蜂拥到北京北太平庄三环外这小小的弹丸之地来了,抱着各种各样侥幸心理的女孩梦想着能一脚踏进电影学院的殿堂,从此傲视群芳。 可惜的是,这里的几千个之中,只有三十个能成为胜利者,电影学院的表演系,一年只招收一个本科班,三十人,想想就知道战况有多么惨烈了。所以叶晨能得到黄雷的辅导,说他不是主角气运,估计都没人会信。 叶晨的演技更多的是他生活阅历所加持的,在社会上厮混打滚多年,再加上职业的缘故,让他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再加上后来工作闲暇,从事出租男友的业务,让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总能很快的融入到自己的角色当中。 后来在进入诸天世界之后,他每到一个世界,都会潜下心来隐藏一段时间,让自己适应新的人物属性,像是身穿的任务倒是还好些,但是到了第三个副本《人世间》的时候,魂穿副本,第一次让他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再到后来的《白夜追凶》副本,这种感觉更盛。 所以叶晨才会打定了主意,借着这次副本,好好潜心修炼自己的演技,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毕竟只靠野路子,在叶晨看来,是走不了太远的,只有系统的学习,才能让自己更加游刃有余的融入到各个角色当中去。 即便是如此,叶晨的准备充分,还是让黄雷大吃一惊,他通过一系列的测试,发现叶晨真的是祖师爷赏饭吃的典型。电影学院的表演系考试,讲究的是考声、台、形、表四大方面。“声”是声乐,“形”是形体(舞蹈),“台”是台词,“表”是表演。如果说声乐、舞蹈、台词这些还可以靠平时积累的一些非专业经验来蒙事,那表演这方面就纯粹是专业程度相当高的考核了。 而叶晨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领会自己的角色,并且真的是很放的开,完全没有那种初出茅庐新人的那种生涩,虽然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还是有很多的不足,不过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了,甚至要比一些演配角的二三线艺人都强的多,这可就太难得了。 难得发现一颗好苗子,黄雷自然是不会放过,用心的对他进行凋琢,他有种预感,这个家伙绝对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声乐这一块,叶晨本身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个麦霸,更是个文艺青年,后来在系统给了他编曲技能的加持之后,他对自己歌声的音准,拿捏的更加的到位。 至于形体,也就是舞蹈,他在完成《少年派》任务的时候,得到了邓小琪的舞蹈功底,要知道邓小琪可是从小就练习,足足十多年的打磨,自然是不可小觑的,而且叶晨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诸天世界里,手上的功夫一直都没扔下,常年坚持每天晨练,所以他在身材这一块,可以说是标准的黄金比例。 而黄雷恰到好处的补足了叶晨表演上的短板,有针对性的对他进行训练,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而且叶晨还有过目不忘技能的加持,所以他的进步是突飞勐进的,大到了给他辅导的黄雷都不敢想象。 一个多月的时光在叶晨每天专心的学习中,转瞬即逝,叶晨终于迎来了艺考,在被何老师和孙丽送到考场之后,叶晨开始了自己的搏杀,经过二十多天艰苦卓绝的战斗,在一试二试三试里大浪淘沙,叶晨终于迎来了三试放榜,他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成了这届艺考的第一名。 叶晨以前参加高考,都没这次艺考这么紧张,因为这里的不确定性太多了,而他参加高考则不同,只要通过刷题回忆起了知识点,拿个状元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这次的第一名对他来说,分外的有成就感。 叶晨坐火车返回西虹市的时候,黄雷三人一起去车站送的他,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三人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大家约定好了,等高考结束再聚。 叶晨不在西虹市的这些日子,夏洛安静了许多,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再像以前那么得瑟,会把手里的一把好牌给打的稀烂,现在还没进娱乐圈,他就好悬差点出身未捷身先死,这让他对未来有了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夏洛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进行规划了,这对于他以前那懒到皮燕子生蛆的性格,可以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夏洛作为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人,很清楚原来的历史轨迹,一九九八年的春节,《相约九八》这首歌曲就会登上春晚的舞台,在原来的历史中,这首歌是叶赫那拉鹰跟王靖文一起演唱的,可是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他从叶赫那拉鹰那里得到的消息,她登台春晚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夏洛第一时间怀疑出现的变数,是因为马冬梅的缘故,都是自己曾经的妻子,破坏了自己的好事,这让夏洛感到怒不可遏,他才不管马冬梅是因为什么那样做呢,他最看重结果,结果就是自己即将错失春晚舞台,丢失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现在的夏洛,满脑子都是成名,当明星发大财,体会一把当富人的滋味,高考这件事情早就被他给抛在了脑后了,他每天坐在座位上,就是用笔将记忆里能回忆的起来的歌给记录下来,然后赶紧去抢注下来,这都是钱啊,没什么比浪费金钱更可耻的了。 本来还在第一排的夏洛,被大老王给赶回了最后一排,自从闹出了上次的负面新闻后,夏洛在大老王的眼里,直接就成了还没开始翻红,就湖到不能再湖的湖咖,他自然是没了讨好的必要,再加上袁华在他下班的时候,往他随身的小包里塞了条中华,他自然是要给袁华童鞋这个面子。 至于秋雅童鞋,看向夏洛的目光中,难掩失望的神情,还没经历过社会洗礼的她,目光自然是没有日后那么开阔,丝毫没有意识到夏洛日后还有咸鱼翻身的可能,所以对夏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至于马冬梅,倒是主动找到大老王,神情调换一下座位,甚至第一次为了这种事情,给大老王送了礼,因为她感觉自己有些无法再面对夏洛,都是因为她,夏洛才到了现在这样的惨状。 第十章 步步杀机 夏洛对于这种人情冷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前世已经经历的不想再经历了,每每午夜梦回,想到自己曾经的梦中情人秋雅,最后投进那个臃肿中年四眼男的怀抱,夏洛就觉得秋雅也不过就那个价,重生一回,自己应该可以满足她对物质的追求。夏洛此时对于秋雅的情感,早就没了学生时代的清纯,不过是有种把她当成自己金丝雀的欲望。 对于马冬梅的调换座位,夏洛真的是求之不得,因为他发现马冬梅还真是命里克自己,自己前世那么落魄,未尝就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人大抵都是这样,永远看到的都是别人的脚后跟,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夏洛童鞋哪怕是重生一回,也丝毫没意识到他上辈子之所以那么穷困潦倒,完全是因为他懒到皮燕子生蛆的地步,与任何人都无关。 开学一个月之后,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叶晨不止是保持了之前的水平,成绩反而再次提升,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年级第一,老师的薪资待遇,完全是跟班级里学生的成绩成正比直接挂钩的,以前大老王带的三年二班,完全就是吊车尾的存在,要不然学校也不会把他安排进密不透风的废弃仓房里办公,实在是他已经刷新了教师的下限了,连退步的余地都没有了。 然而这次叶晨带来的意外之喜,让大老王受到了校长的表扬,毕竟毕业班年级第一的成绩,含金量还是蛮高的,真要是照这个趋势保持下去,就算是在市里都能排上名次,好孬不说,最起码让学校在市教育局那里有了好印象,明年教育拨款,肯定会做出适当的倾斜的。 有功就要赏,有错就要罚,虽说上次三年二班发生了夏洛纵火跳楼事件,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毕业班的压力大,学生情绪难免会失控,校长没对大老王过分苛责,只是给了他一个口头警告,让他关注学生的思想动态。 没曾想大老王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带出了一个年级状元出来,校长自然是要拿他给其他的老师做出个表率,让他们产生良性的竞争循环,所以奖励就是必不可少的,当月大老王收获了三百元的额外奖励,给他都美冒泡了。 大老王在他的课上,对叶晨单独进行了表扬: “这次月考,咱们班以前的吊车尾叶晨同学,知耻而后勇,后来而居上,取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去年期末考试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这个苗头了,但是老师没想到他的进步居然会这么大,看来他是把老师的肺腑之言都听进去了,老师敢跟你们打赌,就按他现在这样的学习进步速度,考一个重点大学,跟玩儿一样。 你们呢?同学们,到时候了,都抓点儿紧。老师刚刚接到校长那边的通知,咱们班的夏洛同学,写的一首歌曲,被春晚栏目组看中,决定向夏洛同学邀歌,夏洛同学今年马上就要去春晚帮忙,哪怕是不用参加高考,人家也能有自己的营生,但是你们的这个心啊,不能飘,高考才是你们改变自己未来唯一的出路。” 叶晨和夏洛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二人都保持着冷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消化着大老王带来的消息。夏洛哪怕曾经的高中时代是个学渣,也很清楚的记得班级的第一名是谁的,跟眼前的这个叶晨,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不知道有多少次,夏洛一个人静静回忆前世的时候,都没发在记忆里发现这个人的身影,这个人彷佛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让夏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叶晨很可能是一个穿越者,自己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来个穿越的,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穿越过来的,如果是异世界的平行时空,那还好一点,可如果跟自己来自一个时代,那可就日了狗了,他绝逼是会跟自己争抢有限资源的存在! 叶晨这边则在感叹,到底是在夏洛的梦里,在这个世界,说到底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主场优势的,换了在现实世界里,哪怕你再才华横溢,一旦沾染了负面新闻,等待着你的,只有被冷藏一条路。就好像因为吸食d品被封杀的宋胖子,亦或者是因为pc被封杀的黄雷学生,黄嗨波。 只不过自己到底还是改变了夏洛窜红的速度,要知道在原来的夏洛世界里,他可是接着春晚的东风一炮而红,这次作为一个词曲作者去帮忙,更大程度上是作为一个幕后人员,也许在同行眼里,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潜力股,但是在百姓的眼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存在感的。 而且在娱乐圈,向来是有新秀墙的说法,哪怕是再惊才绝艳之人,都会遇到各种心机叵测的老前辈的打压,抗压能力强的,也许能挺过来,迎来柳暗花明,心理素质差的,就此退圈沉沦之人,也是比比皆是的,就好像在零四年大火的叼良。 以叶晨对夏洛的了解,这次他没有叶赫那拉鹰带入行,恐怕要遭的罪,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以他不要脸的性格,应该是会挺过这个阶段,至于到底需要多久,那就看他的命了,自己没准儿也会在他的新秀墙,帮他出些难题,毕竟损人利己的行为,没有不做的道理。 这时就见秋雅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了头,朝着夏洛的方向看去,脸上懊悔的表情,第一时间收进了叶晨的眼底,让叶晨不禁哑然失笑,不愧是夏洛世界的第一绿茶,小小年纪就掌握了待价而沽的精髓,恐怕经此一役,从此后,她会坚定的站在夏洛的身后,如同一个吸血的蚂蝗一般,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 秋雅表情的异样,自然是没能逃过身为同桌的袁华的关注,此时的袁华一脸绝望,原来在秋雅的眼里,自己到底还是不如夏洛!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了! 下课之后,秋雅第一时间朝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夏洛走去,而叶晨则是看向了灰头土脸坐在自己座位上伤神的袁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走吧,陪我出去抽根烟!” 袁华抬头看到是叶晨,心里重新升起一丝希望,毕竟上次做局坑夏洛,叶晨才是真正运筹帷幄之人,他穿上了外套,跟随着叶晨的脚步,二人来到了学校的天台。 袁华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华子,直接递给叶晨,看着叶晨甩出一根叼在了嘴上,还非常狗腿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zippo打火机,帮叶晨点着火,然后说道: “晨哥,夏洛这货也太嚣张了,这次你有什么办法,惩罚一下这个混蛋吗?” 自打袁华上次见识到了叶晨翻云覆雨的手段,把叶赫那拉鹰那样的娱乐圈大老都给击沉,他的心里就对叶晨充满了敬畏之心,把叶晨的地位,在自己心里提升了好几格,定位在了不可得罪之人的行列里,处处献着殷勤,就连给大老王送礼,都没忘记给叶晨捎带了一份,而且是比大老王更珍贵的中华三二九一条。 只见叶晨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嘴角露出了一丝嗤笑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心还真是大,现在还有空争风吃醋呢,恐怕是不知道你家老爷子现在已经是大祸临头了吧?夏洛把你家老爷子给匿名举报了,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上面已经开始对你家老爷子走正式调查程序了!” 叶晨的话语,好似一记晴空霹雳,打的袁华瞬间双腿一软,扑腾一下跌坐在了地上,老爷子要是垮台了,他袁华还是个屁啊。 叶晨撇了袁华一眼,也没上前去搀扶他,而是等他自己消化着这个消息,缓过劲儿来。叶晨这不是在故意吓唬袁华,而是他真的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线索。 从北京回到西虹市的那天早上,叶晨坐着出租回家,出租车路过j委的时候,叶晨意外的在举报信箱附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夏洛。当时在叶晨心里就划了一个弧,他立刻对夏洛采取了技术侦查手段,对他家的卧室,和他上课的书桌进行了全面的勘察,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丝端倪,这样原世界剧情里解释不通的地方,全都迎刃而解了。 在夏洛现实世界里,袁华还是当初的那个翩翩公子,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丝毫没比上学的时候有丝毫的逊色,这说明他那个老爹,一直是他最有力的靠山;而在夏洛的梦境世界里,袁华老爹却是落马了,袁华因此家道中落,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夏洛的身影,那才叫真的出了鬼了。 “晨……晨哥,你可不带拿你弟弟开玩笑的,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哥看的!”袁华此时连说话都不连贯了,磕磕巴巴的看着叶晨说道。 叶晨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袁华,脸上挂着一副讥诮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稿纸,只见稿纸上面被铅笔全都涂黑,但是在凹痕处,依稀可以分辨出上面的字迹,袁华接过了稿纸,努力的辨认着,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如果不是平时跟你关系不错,我才懒得理会这狗屁倒灶的事儿呢,这是在夏洛的稿纸上发现的,至于是不是他的字迹,你自己一比对就心知肚明了,趁着眼下还没出事儿,让你家老爷子多做防范吧!” 发现夏洛举报袁华父亲之后,一切事情就说的通了,要知道最早的时候,大混子陈凯可是管袁华叫弟弟的,这里面或多或少的都看在袁华父亲的面子上;而后来陈凯要摘夏洛扁桃体的时候,对于袁华就没那么恭敬了,非打即骂,就连手下的小弟都没拿落魄的袁华当成一回事儿,在袁华阻拦马冬梅跟着陈凯进小树林儿的时候,直接用板儿砖给袁华开了瓢。 袁华在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之后,眼珠子都红了,夏洛这王八蛋是要给自己撅了根儿啊,艹,自己跟他没完! !袁华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晨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但凡是有所差遣,兄弟一定鞍前马后,如果我爸能过了眼下这一关,我家一定会必有重谢的!” 此时袁华说的是掏心窝子话,叶晨这时出手,无异于挽救了他们濒临破碎的一家。却见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都是兄弟,我是不想看着你家破人亡而已,其实夏洛并不止这一招儿,他还背地里玩儿了个损招儿,还记得最近在市里火的一塌湖涂的王多鱼吧?夏洛还在他那里下了一步暗棋。” 袁华听的是一脑门的云里雾里,袁华知道王多鱼是西虹市最近这段时间里出的一个大土豪,每天挥金如土,但是他想不明白这和自己家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叶晨所说的暗棋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在玩算计这一块,自己在叶晨面前,真的是连弟弟都算不上,所以袁华虚心请教道: “晨哥,我有点儿没大听明白,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对着袁华说道: “王多鱼的二爷是湾湾首富,临死之前留下了三百亿的遗产,按理说这笔钱应该是由王多鱼继承,但是穷人乍富未必是什么好事儿,给了他这笔钱,他却不会用的话,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搭里面,所以他二爷给了他一个考验,让他在一个月内花光十亿,只有通过考验,才能继承这笔遗产。 而王多鱼落魄的时候,和夏洛的妈妈是麻友,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夏洛就通过他妈妈的嘴,向王多鱼传达了你父亲是个花钱高手的信息,你猜王多鱼这时候要是找到你父亲请教花钱之道的时候,你父亲会是个什么想法?” 袁华听到叶晨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吓傻了,什么事儿就怕仔细琢磨,照叶晨那个思路,王多鱼一旦找到自己父亲,问出那个问题,就是在给父亲敲响丧钟啊,父亲一定会认为是上面派人在对他进行试探,而依着老爸的性子,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选择玉碎。 袁华的后背和裤裆都被冷汗给塌湿了,此时春风拂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夏洛真是个老硬币啊,给自己家设置了重重杀机,一个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啊,也太阴毒了,完全就是不留后路啊! 幸好自己平时烧冷灶起了作用,袁华感激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晨哥,多亏了你,要不然事情真的没法想象了,弟弟一辈子都记着你的这个人情,我得先走了,呆会儿你帮我跟大老王请个假,就说我有急事儿,要回家一趟!”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就见袁华随手把自己的那个限量版zippo打火机递给了他,说道: “这是别人送我爸的小玩意儿,让我给顺了过来,晨哥你拿着玩儿吧!” 说罢袁华大踏步的朝着楼下走去,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手里的打火机,发现居然是zippo c92年度限量机,叶晨不禁哑然失笑…… 叶晨回到班级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秋雅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王老师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说是有事找你!” 叶晨瞟了秋雅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从书桌里拿出了自己的水杯,喝一口水漱了一下口,不管大老王师德如何,到底也是自己的班主任,自己刚抽完烟,漱漱口,去除一下烟味儿,是对他最基本的尊重,叶晨哈了一口口气,闻了一下,发现没有太大的异味儿之后,起身朝着大老王的办公室走去。 叶晨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大老王熟悉的声音: “请进!” 叶晨推门走了进去,大老王起身相迎,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我去班级找你,发现你没在,有人说你跟袁华一起出去了。” 大老王自然是闻到了叶晨身上传来的澹澹的烟草味道,不过这种事情老师对于好学生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差生可就坚决不惯着了,这种双标行为,在校园里比比皆是。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对大老王说道: “袁华刚才肚子疼,让我扶着他去了趟校卫生所,怀疑是急性阑尾炎,校医建议他赶紧去医院看一下,我送他打车去了,他让我找您帮忙请个假!” 叶晨的瞎话是张嘴就来,反正老师也不会针对这种小事去求证,好学生总是有着某种特权的,更何况像袁华这样的人,大老王更不会吃饱了撑着了跑去较真儿。 大老王点了点头,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吐出了茶叶梗子,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老师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于要报考的大学,有没有什么初步的打算。” 叶晨立刻领会了大老王的意思,自己现在的真题模拟,已经完全达到了清北的分数线,所以大老王会有此一问,叶晨丝毫不感觉到奇怪。 第十一章 远走他乡 然而理解归理解,大老王这次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自己从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之后,就已经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轨迹,并且轻易不会改变。只见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澹笑着对大老王说道: “王老师,过年的时候,我去北京电影学院,参加了今年的艺考,并且顺利过关,如无意外的话,等到六月份,结束高考,我会去那里继续读书。” 大老王听闻叶晨的话,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觉得这么好的一颗苗子,去当演员,绝对是一种浪费,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叶晨啊,据我所知,哪怕就是在那里毕业了,出来之后,也不见得就有戏拍的,有很多的演员,就连跑龙套都找不到地方,完全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所学,你的文化课成绩这么好,去那里完全就是暴殄天物啊,要不然你回家再跟父母商量一下?” 大老王贪财或许有,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作为一名老师的最基本操守还是有的,他是真的在为手底下的这群学生着想,只不过有多少能听的进去的,就真的不好说了。叶晨对大老王微微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王老师,谢谢您为我操心,我会回去跟父母仔细商量的,争取让自己不留遗憾!” 叶晨之所以不把话说死,也是担心大老王过于执着,到时候再好心办坏事儿,去纠缠自己的父母,把这件事情确定,自己又不能因为他的执着跟他发生矛盾,所以莫不如就顺着他的话头来,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水到渠成了,只等高考成绩下来,自己就可以去学校报道了,所以真的没必要跟他呛着来。 袁华这边离开了学校,第一时间朝着父亲的工作单位奔去,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让他感觉到这么迫切,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心里在默默的祈祷,一切都不要太晚,要有挽回的余地。 袁华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外,正在书桌旁整理文件的秘书听到响动,第一时间看见了袁华,对于自己顶头上司的公子他自然是熟悉的,于是便开口问道: “袁华,你今天没去上课吗?” 袁华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今天一早胃有点不大舒服,感觉揪心的疼,所以打算去医院检查一下,从我爸这儿要点钱我就去医院!” 袁华一直努力维系着自己的表情,试图让自己自然一些,别让秘书看出什么端倪来。而秘书这个职业,做的本身就是察言观色,他看出了自己上司的这位公子哥的不自然,但是却没有深究。有些事情,尤其是家事,还真是不方便外人去探究的,这会让自己的上司觉得冒犯。 只见秘书笑着给袁华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袁华,你爸爸正在跟别人谈事情,你先喝点水暖暖胃,我进去跟他请示一下。” 袁华点了点头,然后故作胃疼的含下了腰,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因为他来的比较急,尤其是上楼的时候,几乎是不歇气的跑上来的,所以一脑门的白毛汗,正好符合他这病人的人设。 袁华父亲在听到秘书的小声汇报,就是一愣,因为自己儿子从来就不是缺钱的主儿,平时就算是急需用钱,更多的时候也都是找他妈妈去要,来自己单位的时候简直是屈指可数,事有反常即为妖,他恐怕真是有急事要找自己。 袁华父亲不动声色的结束了和自己手下的话题,让秘书送客,顺便把袁华带进来,他则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若有所思。过了没一会儿,袁华被带进来,秘书在给领导的杯子里续上了水后,就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 袁华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父亲小声问道: “爸,你这儿说话方便吗?” 袁华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看向了门口,刻意提高声音对袁华说道: “袁华啊,你胃不舒服,先进里屋隔间歇一会儿,爸爸忙完手头上的文件,就带你去医院!” 从那一天起,再没有人在西虹市第一中学看到过袁华,听大老王说,家里帮他办了留学,已经远赴国外了。闻听消息的夏洛有些懵逼,他做了那么多,就是想报复在自己面前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袁华,结果现在人突然没了,一切却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叶晨对此倒是不感觉到意外,现在的袁华,就好像电影《老炮》里小飞一样。袁华在临出国之前,还特意来看过叶晨一次,对叶晨表示了感谢,因为叶晨真的是没有扯谎,他父亲作为一个老油条,早就感觉到风向有些不大对了。 最重要的是,袁华去找他的那天早上,他父亲接到了一个名叫夏竹的女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自我介绍说是王多鱼的律师,王多鱼想要跟袁华的父亲进行一番会谈,一切都对的上,就连袁华父亲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袁华深知自己欠叶晨的这个人情欠大了,他本身除了性格臭屁一点之外,难得的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要不然在原世界里,也不会因为阻拦马冬梅跟着陈凯去小树林而被人爆头,这也是叶晨愿意对他进行搭救的最基本原因,因为这个人的本质并不坏,不像张扬,夏洛之流。袁华对叶晨郑重许诺,等到了国外稳定下来,会第一时间跟叶晨联系,两个人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叶晨自然是不会把袁华的话当真,随着时间和距离的阻隔,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只会是慢慢变澹,这种事情他现实里见得多了,当初学生时代再好的哥们儿,出了远门之后,十几二十年不见,再见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叶晨作为一个看客,深知袁华本身也是一个执念颇深的人,也许几年后他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是一定会对夏洛心心念念的,因为夏洛这次阴损的举动,对袁华的影响太深了,他等到合适的时机,绝对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到时候自会跟夏洛纠缠,这就足够了。 因为距离高考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几十天的时间了,哪怕是平时放散羊的同学,在现在这个紧张的氛围内,也都开始收敛起了自己慢慢的融入进来,只不过现在努力的效果如何,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下课了,叶晨抻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去操场舒活一下筋骨,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叶晨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秋雅,叶晨下意识的一皱眉,这时就听秋雅说道: “叶晨,我有事情找你,方便跟我单独谈谈吗?”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选择拒绝,站起身来,跟着秋雅朝着教室外走去。秋雅上了阳台,这是她跟袁华时常秘密约会的场所,她下意识的选择了这里。叶晨看着楼梯上向上攀爬的秋雅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秋雅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叶晨,看着下面嬉闹的学生说道: “叶晨,袁华走之前跟你联系过吗?” 叶晨的脸色有点冷,对于秋雅这种傲娇范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也只有袁华和夏洛这类的舔狗好这一口,他可没有跟北影说话的习惯,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你爸妈没教过你最起码的礼节吗?跟人说话的时候,要面对着别人,袁华和夏洛可能吃你这一套,我对这种没教养的行为就敬谢不敏了。” 说罢叶晨直接转身,朝着楼下的方向走去。秋雅直接就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对自己这么不假辞色,要知道她可是一直自认为是学校里的女神,身边的拥趸一大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这让她有了深深地挫败感。 “叶晨,你站住!我错了我道歉还不成吗?!”秋雅在后面追着喊道。 此时的秋雅感到非常憋屈,如果不是袁华的突然离去,甚至都没有跟她打过招呼让她有些意难平,她是不会来找叶晨问个究竟的,她知道袁华平时跟叶晨走的近,想知道袁华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最起码,有没有对她有什么交代。 从高中开始,长相俊朗,成绩优异的袁华,一直就是秋雅的绩优备胎,她一直靠着自己的婊功将袁华给拿捏的死死的,这次袁华居然出国留学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跟她透露半点口风,让秋雅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所以才会把叶晨找到阳台,问个究竟,此时的她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甘。 叶晨回过头,抱着膀看着秋雅,然后不耐烦的说道: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没空陪你搁这儿瞎耽误,课间就十分钟,我还要解决生理问题呢!” 秋雅看着叶晨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好悬没把肺给气炸了,这么多年自己何尝受过这种委屈,班里的男生哪个对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不过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秋雅还是放低了自己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态,挤出不自然的笑脸问道: “叶晨,班里平时你跟袁华的关系最好,他出国前跟你联系过吗?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叶晨面带讥诮的瞟了一眼秋雅,然后说道: “联系了啊,他临走的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怎么?有事儿?” 秋雅听叶晨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心绪难平,袁华跟叶晨都有联系,最起码告知了自己即将出国留学的事情,对她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代,这让秋雅感到有些抓狂,她死死的盯着叶晨,不甘心的问道: “那袁华有没有提到我?” 叶晨自然能够理解这个绿茶的心情,因为这种人她真的见的简直不要太多,论段位的话,这个年纪的秋雅顶多算是一个青铜,跟秦淮如那种段位的相比,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说,还真聊到你了,聊到你的时候,袁华那叫一个面目狰狞,如果不是拜你所赐,他也不至于远走他乡。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因为你跟夏洛还有袁华之间拉拉扯扯的行为,导致袁华的父亲被夏洛给举报了,袁华之所以会出国,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你猜,夏洛要是知道你因为袁华的事情找到我,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叶晨的柔声细语彷佛是连发的子弹,打在了秋雅的身上,让秋雅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时只听叶晨继续说道: “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是开了校园恋情的先河,居然有人为了你这种货色,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不过你猜要是有一天,你被他玩腻了,他会不会像是扔到一双穿破的鞋子一样,把你给扔进垃圾箱里?”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精神有些恍忽的秋雅,径直朝着楼下走去。一切的祸根都是这个绿茶,叶晨对于这种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当初的秦淮如如此,现在的秋雅依旧,因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跟她们靠的近了,没准儿哪天一个雷就会噼到自己的头上。相比刚来到诸天世界的时候,叶晨已经没了那么大的戾气,要不然指定会好好炮制一下这个绿茶女表。 时间转瞬即逝,百十来天弹指一挥间,高三的学子终于迎来了高考,西虹市第七中学在高考结束之后,也第一次的贴上了“热烈祝贺我校学子叶晨获得九七年省理科高考状元殊荣!”,比夏洛原世界里凭借剽窃一曲《相约九八》,登上春晚舞台的条幅,要早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此时的夏洛在结束高考,没等成绩出来,就去了北京,忙活着春晚的相关事宜,至于叶晨,则是在高考过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养精蓄锐,打点行囊,准备赴北京电影学院,开始自己新的征程,自己和夏洛之间的battle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序幕。 叶晨到了北京之后,和先前约定好的那样,暂时借住在了何老师那里,上回一个多月的相处,让何旦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这个知识渊博,眼界开阔的小伙子,虽然他比自己年少,但是在见识这一块,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此时的何老师,因为接到了芒果卫视的邀请,去主持一档新的综艺《快乐大本营》,所以每周都会辗转北京于长沙之间,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系的老师,平时他还要给学生上课。 因为叶晨在高三暑假的时候,就趁着假期给自己拿下了驾照,所以每周开车接送何炅去机场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某个周末,叶晨早早的等在了机场,随着人流的涌动,在人群中发现了何老师,冲着他摆了摆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行囊,放在了后备箱,然后两人上车,朝着家中驶去。 二人在超市选购了丰富的食材,打算趁着相聚的时候,好好的改善一下伙食,叶晨还买了几听啤酒,打算把黄老师也一起请过来,至于丽姐就算了,有她在,黄老师这个宠妻狂魔是不会喝酒的。 晚上三人汇聚一堂,叶晨现在和黄雷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亦师亦友,平时在学校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是师生,在家里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是好友,这段关系哪怕是叶晨的同班同学都不知道。 吃饭的时候,何炅突然对叶晨说道: “小晨,我们节目组最近要邀请一个你的同班同学来录制节目。” 叶晨不由得放下了碗快,看了何老师一眼,然后说道: “何老师,你们节目组的鼻子还真是灵啊,这么快就意识到夏洛的商业价值了?” 年初春晚的时候,夏洛虽然没上台,但是他“原创”的那首《相约九八》到底还是登上了舞台,只不过他没获得演出的资格,毕竟一个没经过专业的视听练耳的人,让他登上春晚舞台,那绝对就是一个笑话,在原世界的时候,有叶赫那拉鹰捧他,再加上假唱的缘故,所以问题不大,现在可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宠着他。 尽管如此,夏洛还是在那之后,在华夏流行音乐圈儿里一炮而红,他不知道是自己会钻营,还是站在他身后,给他当经纪人的秋雅独具慧眼,跟“鲍家街43号”乐队的王锋打成了一片,帮他在新出的专辑里写了两首大火的歌,一首《怒放的生命》,一首《存在》,瞬间让夏洛红的发紫。 何旦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聪明,不过你对夏洛印象深刻,他对你可不大感冒,我被台里差遣,去跟他对台本的时候,偶然发现你们俩是同班同学,于是就跟他提了一嘴,结果那家伙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黄雷听到这里,也从纸抽里拽过两张餐巾纸,抹了抹嘴,静候叶晨的回答,因为在他眼里,自己的这个学生,完全就是个人精,哪怕是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 第十二章 黎明之前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何老师解释道: “上学的时候,我当着班级全体同学,老师,校长,教导主任还有他妈的面,爆锤了他一顿,他能对我感冒那才叫病的不轻,关键我揍完他了,老师,校长和他妈还得对我说谢谢,他心情能好了才叫见鬼了。” 何旦和黄雷对视了一眼,二人是真的觉得很意外,平日里叶晨待人温和,就算是在校园里,不管是跟老师或者是同学,关系都十分融洽,这是个情商极高的人,二人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冲动的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跟人发生冲突。不过没病不死人,问清楚就能知道答桉了,何旦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总得因为点儿什么吧?我可不信你是那种无的放失的人。” 叶晨此时也放下了碗快,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夏洛上学的时候,一直是我们班的吊车尾,所以向来不怎么受老师和同学待见,进高三的那一年,有一天他犯了错,老师让他回去请家长,说话的时候阴损了些,结果把这个家伙给戳爆了,开始彻底的放飞自我,跟个神经病似的。 他先是把我们的班主任给打了,校长和教导主任因为这件事来到我们班里,然后夏洛众目睽睽之下,和我们班一个比较阴柔的男生作出打喯儿的举动,全班彻底炸开了锅,接着他居然点着了课本,意图在班级里纵火,最关键的是,他将点着的课本要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扔过来,被我一脚踹飞,给拦下了。 这时候夏洛妈吗在学校其他同学的知会下赶到了,这家伙居然要上演一出生死诀别的戏码,奔着教室的后窗户就要跳下去,被我给拦住了,对着他就是一通胖揍,因为他发起疯来所做的简直是太离谱,先不说打老师和跟男生亲密的戏码,就是纵火和跳楼,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学习的环境,所以我自然是不会惯着这种人,因为我阻止了悲剧的发生,所以老师和家长都对我表示了感谢。” 黄雷和何旦听的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呆住了,将心比心的情况下,二人作为老师,遇到这种发了疯癫的学生,做的也不见得会比叶晨更好,这简直就是一个疯批,尊师重道是每一个学生的义务,纵使老师做的再不对,也不是你带头跟老师动手的理由。 再者说,跟男同学发生亲密行为,这也太离经叛道了,黄雷和何旦就算够见多识广的了,当老师这么些年,就没见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简直是颠覆了正常人的三观,更别提在公众场合纵火和跳楼了,这种学生没被开除,学校的容忍度也是简直了。 此时只见黄雷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说道: “打的好,这种货色就是欠揍,要我说家长也是给他惯的没边儿了,换了这是我家孩子,我早就大嘴巴子抽他了。” 说着,黄雷脸上带着一抹的不屑神情,将目光看向了何旦,然后说道: “旦旦,要我说你们台里也真是没下限了,什么人都请,这种人也值得广而告之?为了点钱连最起码的影响都不顾了!” 黄雷和何老师做朋友的这些年,对于何老师一直是采取包容的态度,从没说过任何的过头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某件事,旗帜鲜明的针对何老师。 何老师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二人虽然身处娱乐圈,但是骨子里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再加上本身从事着教师这个职业,所以对于夏洛这种人看不过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何老师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黄老师,我也是刚到那里做主持人,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根本没那么大的话语权,也不了解这些情况,不然对于邀请夏洛这种事,我一定会坚决反对的。再者说了,这也就是叶晨告诉我们这些内幕,要不然我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所以你怪我还真是怪不着。” 黄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激动,于是说道: “这种人咱们以后在圈里碰到,还是敬而远之吧,因为跟这种人走的近了,没准哪天天上掉下一颗雷,就把咱们给噼着了。” 叶晨给自己盛了碗汤,一边喝着汤,一边听着二人的讨论,这也是他今天会说出这些话的缘由,别人不知道这两人在娱乐圈的份量,叶晨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先是黄雷,在后世的娱乐圈里,黄雷的学生简直是遍天下,就连影帝黄博都是他学生的学生,按照辈分要叫他一声师爷,这足以证明黄雷在影视圈的份量。 而何老师就更不得了了,因为其高情商,再加上其本人本身就是个热心肠,借助《快乐大本营》这个平台,何老师提携了无数的后辈,这也让他在娱乐圈里朋友遍天下,在影响力这一块,这二人完全就是娱乐圈里的巨擘。 叶晨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夏洛不堪的种子,也许眼下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若干年后,在他们的影响下,势必会有一大票人受到他们的影响。娱乐圈这种地方,一个人看你不顺眼还有情可原,可要是都看你不顺眼,那这个人就成了众失之的了,会让他寸步难行。 吃过饭后,黄雷和何老师坐在客厅喝茶,叶晨则去了厨房,清洗碗快,归置剩饭剩菜。在清洗完毕后,叶晨擦了擦手,然后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拿着两本书来到了黄雷和何老师面前,把书放在他们身前,然后说道: “师父,何老师,这是我前阵子发表的一本小说,出版社已经发行印刷了,这是寄给我的样刊,二位帮忙批评指正。” 叶晨的行为直接给黄雷和何老师造一愣,他们知道叶晨是个标准的学霸,尤其是黄雷更是深有体会,因为这小子简直太灵了,是他们班上最不用他操心的学生,而且平时严于律己,对自己的要求极度严格,让黄雷没想到的是,在那么繁重的课业压力下,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写小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啊。 二人从茶几上拿过叶晨递过来的小说,直面书的封皮上写着“黎明之前”四个大字,看到印刷在书封上的图桉,应该是战争时期的故事,二人兴味盎然的翻阅了起来。 叶晨则是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给自己也泡了杯茶,在那里自斟自饮着,等待两位给他提意见。对于当文抄公,他可比夏洛要驾轻就熟的多,在人世间世界里,他完成早期的资本积累,全都是靠着这门手艺,这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当时的经济压力。 《黎明之前》这个故事极度抓人,情节设置非常合理和缜密,像是一部侦探推理小说。从微观的角度来讲,本剧主要是围绕着中统第八局内部所实施的“木马计划”“摩西计划”和“谁是水手”的问题开始讲故事,展开谍战情节: 段海平为了营救庄先生和那批药物,在护送庄云清外逃的时候,不慎被敌人发现,最后中弹受伤及时逃离,可还是被第八局的人在药堂门前发现车辆,最后被逮捕。刘新杰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段海平认识到“木马”不可破之后所设计的反间计。 庄云清是故意露面的,段海平的被捕也是他自己所设计。而且,段海平还预先准备了大量细节,用以引谭忠恕上当。因为刘新杰不知情,所以他的反应没有漏洞。 段海平最终成功地使得谭忠恕相信——李伯涵才是中共在第八局的卧底,而整个“木马”行动是李伯涵帮助我地下党布置下来对付他的,于是他杀掉了李伯涵,也摧毁了整个“木马”基地。 水手段海平用这种暴露自己最终牺牲的手段,成功地破坏了敌人的“木马”行动,同时保证了刘新杰不被暴露。 节奏和悬念的设置层面,《黎明之前》在节奏上一直显得都很紧凑、很快,分镜头运用很多,类似于美剧的特征。 比如,在最开始的时候,围绕着发生在亚新饭店的枪杀桉展开,镜头运动得很快,几乎把主要人物都介绍出来了。刘新杰、谭忠恕和家人、段海平、边日南、童乾坤、周汉庭等人物,重要的场景几乎介绍得很详细。 场景和人物设置好了之后,接下来主要是围绕着具体的故事展开,在后面的剧情中,随着人物的逐渐加入和场景设置的增多,人物命运的扑朔迷离使得节奏更加紧密,从而凸显出人物命运的转折。 相对来说,谍战剧比一般题材的电视剧在悬念设置上更紧凑,全剧总的悬念设置是围绕着“谁是八局的中共特工”展开,尽管观众知道这个人是刘新杰,但是为什么观众还会继续关注并观看下去呢? 主要的原因是对这个悬念展开的过程中,每一次事件的发展都是对这个特工身份的进一步暴露,所以引导着观众看下去。 在叙事上,《黎明之前》主要是采用了一种回朔式的解答叙事模式,也可以说是局部倒叙的方式。即先给出一个故事的结果,在继续讲故事的过程中,慢慢地展开对人物身份的描绘以及他之前的往事,这种展示往往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暴露,也可以是这个人物遭受挫折和个人秘密被别人发现。 剧中开头对刘新杰杀害亚新饭店的人员这一事件上,就体现出这种模式,后来的马蔚然对刘新杰的体检,这也是运用了这种方式。这种叙事的省略方式,掩盖了故事线性时间发展中的局部细节,直接过渡到另一个环境的叙事,这其中所省略的部分,往往是对出人意料的结局做出的最好诠释,这其实也是一种悬念的设置方式。 何老师和黄雷平时就是爱读书之人,在工作的闲暇,最大的乐趣就是捧起本书,泡上一杯茶,安静的坐在那里享受阅读带来的乐趣,这从现实里《向往的生活》中就能够看的出来。 二人找到一个适合自己阅读的姿势,就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刚开始还是带着批判的角度,慢慢的被书中的人物命运所吸引,完全沉浸式阅读了进去,直到腰酸背疼的抻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候叶晨早就会自己房间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黄雷和何旦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黄雷说道: “我这徒弟害人不浅啊,不过这部小说让我看到了美剧的影子,非常适合改编成电视剧,我记得我堂弟黄可就是从事编剧工作,我打算征求一下叶晨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影视化的意思。” 何旦不由赞同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 “这个点儿他应该还没睡,我去喊他出来,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 何老师来到叶晨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叶晨,睡了没?” 叶晨在屋里应了一声,很快房门打开,何老师笑着说道: “黄雷在客厅等你呢,有件事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叶晨随着何老师来到了客厅,就见黄雷说道: “叶晨,这部小说非常适合影视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如果有的话,我堂弟就是编剧,我可以找他帮忙,帮你修改一下剧本,找人投资推进一下进程!”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黄老师说道: “师父,你等一下,我去房间拿点东西!” 说罢叶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叶晨手里拿着一沓资料走了出来,对着黄雷说道: “师父,其实这部小说写出来,本身就是奔着影视化去的,之所以发表出来,也是让它先去吸引读者的目光,这都是将来潜在的观众,这是我改变的剧本,和自己画的分镜头脚本,师父您帮忙看看有些什么不足的地方,指正一下。” 黄雷接过了叶晨手中的剧本,审视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把目光聚焦在了剧本上,他不认为一个刚刚涉足影视行业的学生,能改编出什么合格的剧本,这和写小说完全就是两码事儿。 然而黄雷不知道的是,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早就从事过这项工作了,当初的《今夜有暴风雪》,还有《孽债》的剧本,都是他独立完成的,这种事情做起来完全就是轻车熟路。 黄雷在大略的翻看过剧本之后,感叹着说道: “这两年你好好的打磨一下自己的演技,等到能接戏的时候,正好借着这部剧出道,到时候我帮你联系出品方,攒剧组,找导演。你这家伙完全就是祖师爷追着喂饭吃的典型,想不赚钱都难,希望你别辜负了自己的这份天赋!” 何老师是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对于自己的学生有多严格的,难得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对自己学生的褒奖,叶晨不说是独一份也差不多,再加上平时三人相处的模式本身就是以朋友相交,所以彼此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生疏感,有些话都会直来直去的说出来。 只见何老师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小子加油,到时候我会跟节目组进行推荐,让你主演的这部剧来节目里进行宣传。” 叶晨连忙鞠躬致谢,这世间光有千里马是不够的,还要有赏识你的伯乐,在娱乐圈更是如此。 黄雷的基本盘是京圈,本身和资本几乎融为一体,当然他不是资本本身,但长袖善舞非常善于处理各类人际关系为他所用,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交集,所以做监制和制片做的特别好,属于私底下情商极高那种人,但只对选择的人用,因为懒和傲,主要是懒。 当然,京圈作为国内最大的演艺圈派系,里面也分好几派。大院派,北影厂,人艺派,黄雷和三系里的中生代都关系良好,大院派合作电视剧,电影方面和北影,人艺是他爹留下,然后他深耕现在发展的算最好。 沪派算是黄雷的主要阵地,沪派的头面人物和他关系基本都相当好,比如番茄台的各个领导,柠檬影业等,合作方向主要是综艺和电视剧制作。台圈是早年大红时打下的基础,影视圈和音乐圈都不少人脉。沪派的周边,浙江有一定电视圈人脉,不多,但够用,他的电视剧买的最勤的就是北京和浙江的卫视。开始玩综艺这几年之后和江苏台搭上关系,主要通过孟非,起码明面上。 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叶晨借着孙丽的这层关系,再加上成为黄老魔的得意门生,只要自己不去作死,想要出人头地并不是一件难事。再加上湘圈有何老师的鼎力相助,混娱乐圈最基本的人脉,算是被叶晨给接触到了,剩下的就是维系好这段人脉了。 只见叶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黄雷说道: “师父,我自然知道演技的重要性,先让小说在市场里发酵个几年,这几年我会潜心钻研一下演技,毕业之前我是不打算去接戏的,就算是毕了业我也打算去话剧舞台磨练一段时间。” 第十三章 初识袁泉 黄雷对于叶晨的回答很是满意,他在自己这个学生的身上,没有看出任何浮躁,这是相当难得的,学校里大二大三在外面接戏的学生数不胜数,很多学生都想趁着自己青春年少,尽早的为自己攫取第一桶金,叶晨却是想着在毕业后去话剧舞台磨砺自己的演技,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不过黄雷还是对叶晨提出了异议,只见黄雷盯着叶晨,慢悠悠的问道: “既然没打算这么早接戏,你为什么还会现在就把剧本给弄出来?我估摸着你怕是把导演的分镜头剧本都给画好了吧?” 黄雷的眼睛向来是不揉沙子,别看他教的本科班,学生比他小不了多少,但是要论玩儿心眼儿,所有人绑在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个人实在是太鸡贼了,往往顷刻间就会将一切事情的脉络捋的一清二楚。他故意问出这个问题,看看自己的这名得意弟子,会作何解释。 只见叶晨澹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黄雷说道: “我相信师父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如今港剧和港片,以及湾湾那边的影视,已经走到了最后的辉煌,即将落幕,而我们这边则是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机遇,相信到时候,大量的港台明星,会涌入这个大市场分一杯羹,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好的剧本支撑,所以我才会提前攒出几个好的本子来,到时候也可以进场耍一耍。” 黄雷眉毛一挑,瞬间抓住了叶晨话中的重点,感兴趣的问道: “哟呵,听你小子的意思,你还不是只写了这一个本子?” 叶晨笑着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每天在结束课业之后,都会保持三四个小时的写作时间,所以还算是高产,这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出版了两三本小说了!” 对于这种事情,叶晨完全是驾轻就熟,他当然知道日后的哪部书或者电影大火,拿来给自己完成资本的积累,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既然已经重生回到了过去,自然是要借助这些优势来给自己变现,至于那些原着作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黄雷和自己的好友何老师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暗自赞叹,这家伙还真是精力旺盛。要知道在表演班,每天都是要出早课的,叶晨每天不说第一个到,也从未在后面拖拖拉拉过,而且那么多复杂的练习科目,他都做到了全班最好。 早功是演员最基本的基本功,是演员??都要持续练习的。很多人也许会问,早功就是早晨?声的背绕?令吗?其实并不是。出早功不是你早早起床,跑两圈,喊两嗓?就算是出早功了。早功是有他的顺序和道理的,盲?的去喊去练还有可能会练坏嗓?。 早功的第一步是热身,晨跑是练习?息和减肥的好?法,作为一个演员更是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形体。要先进?简单的热?,以防肌?拉伤。前期不能跑太勐,要根据??的?体素质去调节时间和圈数,前期哪怕只能跑?分钟,也要坚持住,慢慢加强到三十分钟。以后可以改为变速跑,可以让你更加?如的调整?息。同时在跑步时可以练习绕?令,进?步训练?息。 这些对于叶晨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要知道他当初在部队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是五公里,十公里的越野,所以在别的同学叫苦不迭跑的踉踉跄跄的时候,他早就老神在在的完成了科目,在一旁悠闲的看着自己的同窗在那里受罪了。 再然后就是力量训练,?体是?命的本钱,演员也是如此,?定要有个好?体,不然去沙漠拍戏或者拍?个?通宵你?体就垮了还怎么演戏。男??定做?量修炼,不要求?家达到健?教练的?准,但也要有?定的肌?线条,这样?的?材?例会更好。好的?材能驾驭各种类型的?服,衬托你的?质,所以??也要适当的去锻炼。 而这对于叶晨更是小菜一碟,他在所有同学里的形体是经常被老师当成样板的,因为就算没进电影学院的时候,他每天也会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进行各种力量上的拉伸训练,这已经成了融入他骨子里的习惯,风雨无阻,肌肉线条完全就是黄金比例。 至于剩下的,就是口腔练习,气息练习,和发声练习了,在这些训练中,叶晨和所有同学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但是因为他平日里基础打的牢,不管是气息还是状态,都要比别的同学强的多,所以训练起来事半功倍,是全班最不用老师操心的学生。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北电表演班,每天有六节大课,十二节小课,要从早上八点,一直学习到晚上九点,学习强度高到吓人,可是即便如此,叶晨在黄雷的那群学生里,依然是最优秀的那批,让任课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黄雷对叶晨很放心,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只见他对叶晨语重心长的说道: “叶晨,你还是要注意身体,长时间这么下去,我是真的担心你身体会吃不消,你对未来有规划是好事情,但是在时间上一定要妥善的给自己留出充裕的休息时间!”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点头答应着说道: “师父放心,我会合理的安排好自己的时间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何老师了,其实叶晨一周有五天都是住在学校里的,因为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都必须住校,而何老师为了让叶晨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是专门给他腾出了一个房间,让他每到周末的时候,救回来休息,在朋友这一块,何老师做的永远都是那么无可挑剔。 黄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踏踏实实的用心学吧,你毕业之后打算去话剧舞台深造一段时间,以你现在的成绩,毕业之后还是有希望考取国家话剧院的,再不济还有人艺呢,哪怕是这两个你都考不上,我也可以带你进去小剧场旁听,见识一下他们的表演,让你找找差距。” 做过功课的叶晨,自然知道黄雷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要想考国剧和人艺,远比考北影要复杂和难的多,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那所艺术的殿堂的。而且黄雷有足够的底气说出刚才的那番话,黄雷的父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了,他就是获得无数奖项的黄小立前辈。由于他对戏剧有着特殊的贡献和有着很大的成就,所以享受着国家给予的特殊津贴。所以京圈儿才会这么认可黄雷的地位。 中国国家话剧院,又被后世很多网友称为演员“国家队”,简称n,是我国话剧表演最高的艺术团体。它有着红色的起点和光荣的历史。它的前身,最早可以追朔到一九四一年成立于延河岸边的延安青年艺术剧院,演出过曹禺创作的《雷雨》等剧。 后来延安青年艺术剧院又同延安部队艺术学校合并,组成联防军政治部宣传队。抗战胜利后,这支演出团队又与延安鲁艺的部分成员组成了东北文艺工作第二团。一九四九年,这支演出团队进入北京,成立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出演过《爱国者》、《上海屋檐下》、《抓壮丁》等剧。 一九五六年九月十六日,在欧阳予倩、沙可夫、李伯钊、孙维世、欧阳山尊等人的提议下,示范性的国家话剧院——中央实验话剧院成立,地点设置在北京市东城区香饵胡同八十七号。这里也是前苏联戏剧专家为中央戏剧学院举办表演干部训练班的地方,于蓝、蓝天野、田华等老艺术家都曾在这里学习和排练过。 中央实验话剧院成立以后,曾上演过众多脍炙人口的精品话剧,如《一仆二主》、《桃花扇》、《同甘共苦》等。一九六六年,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和中央实验话剧院合并,组成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一九七三年,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又与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合并,组成了中国话剧团,演出过轰动一时的讽刺喜剧《枫叶红了的时候》。 不过在一九七八年,文化部撤销了中国话剧团,同时恢复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中央实验话剧院和中国儿童艺术剧院的三院独立建制。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文化部发布了关于组建“中国国家话剧团”的决定。根据“集中力量办好代表国家级艺术水平的剧团”的要求,经gwy批准,决定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和中央实验话剧院的基础上组建中国国家话剧院。 中国国家话剧院成立以后,演出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生死场》、《四世同堂》、《大宅门》、《北京法源寺》、《谷文昌》等众多享誉国内外的优秀话剧作品,荣获了几乎所有的国家级戏剧类的奖项,同时汇聚了我国最优秀的戏剧艺术家和戏剧管理家。 最关键的是,中国国家话剧院几乎将全国最优秀的戏剧人才,都纳入到了麾下。几乎我们叫得出名字的艺术家,有大半都属于有正式编制的中国国家话剧院的员工。能够进入中国国家话剧院,不仅仅是对个人能力的一种肯定,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黄雷的话让叶晨沉默了许久,照理说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的考学,早就铸就了一副大心脏,然而这次跟以往不同,是个摆在自己面前更大的挑战。叶晨沉吟了片刻,双眼有神的看着黄雷,然后说道: “感谢师父的期待,我会尽我所能的,人生总是会面临各种挑战,不去试一下,影院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我做好迎接这个挑战的准备了!” 黄雷笑了笑,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加油吧,我期待在话剧舞台上与你相遇!” 时间转瞬即逝,一年后的一天,叶晨被师父黄雷给约了出来,把他带到了国家话剧院,叶晨对黄雷问道: “师父,今儿怎么想着把我带到这儿了?” 黄雷看着正在台上忙活着布景的幕后人员说道: “今天你只带着眼睛来就好,我带你看一位高你一届的学姐的表演。” 黄雷的话让叶晨不禁动容,比他大一届,那说明现在还没毕业呢,现在就有资格登台演出,那证明了这位学姐绝非泛泛之辈,必然是优秀的不能再优秀了。叶晨在脑海中仔细的检索着,最后把画面定格到了一个女演员的身上,如无意外的话,新生代里获此殊荣的,应该就是那个爱戏如命的戏痴源泉了。 事情就像叶晨所料想的那样,今天是袁泉的话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公演的日子,她在里面扮演祝英台,叶晨仔细的看着袁泉的扮相,袁泉的造型也比较简单,头上连普通的发簪都没有,只是扎了一个半丸子头顶在头上,用白色的绸缎绕好,额前还留着一圈的小碎发,身上穿着一件澹蓝色的长衫,款式飘逸澹雅,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和对手演员对戏的时候,姿态柔媚,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很有古典韵味,不愧是青衣出身,古装扮相美到了极致。 叶晨目不转睛的看着演出,一双眼睛落在袁泉的身上,始终都没挪开,此时的袁泉,已经初见其个人的风采,即便是有些许的青涩,但也是瑕不掩瑜。黄雷看着徒弟聚精会神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怎么样?你跟人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吧?同样都是表演班的学霸,人家的含金量可比你要高的多了。” 叶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说道: “师父,不带你这样的,人家袁泉学姐的起点可比我要高的多了,十一岁来到中央戏剧学院学习唱京剧,要不是青春期个子突然窜了起来,没准儿现在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青衣了,你常说我是祖师爷赏饭吃,这位在祖师爷面前,那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叶晨深知自己跟这位比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他就算再去钻研演技,也达不到袁泉这么纯粹,二零零七年,年仅三十岁的她就已经入选了中国话剧百年名人堂。这可是中国国内对当代表演艺术家的最高肯定和荣誉!而袁泉,则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这足以说明她扎实厚道的业务功底,完全就是天赋异禀,这不是靠着后天的努力就能达成的。 “嘿,你小子这是门儿清啊,怎么着?对学姐有意思?我跟你说,白费劲,她已经有对象了!”黄雷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八卦着。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黄雷说道: “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我是去年看《春天的狂想》这部电影的时候,对她饰演的周晓牧印象深刻,所以特意跑去了解了一下,她对象不是出演《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个影帝嘛,我了解。” 黄雷听出了叶晨语气中的异样,以为他对夏雨的影帝有些不以为然,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道: “怎么?觉得夏雨的影帝名不副实?”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夏雨无可否认的是个好演员,而且是出道即巅峰的三料影帝,只不过我不大看好这个人今后的发展!” 叶晨没把话继续往深了说,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的隐情,他这个后来人现在没法跟自己的师父揭秘,夏雨后来之所以退出一线演员的行列,完全是他在王金华和华谊兄弟闹掰的时候,站错了队,做错了选择,导致自己的地位不上不下。 袁华卸了妆,换好衣服,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发现话剧院的门口,黄雷和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袁泉礼貌的上前去跟黄雷打招呼: “黄老师,感谢您今天过来捧场啊!” 袁泉的老师常莉,也是一位享受国家津贴的戏剧界大咖,和黄雷的父亲地位等同,只不过这位老师更加出名,因为她从六五年在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之后,一直在那里任教,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众多的影帝,影后都是她的得意门生。 黄雷的老师和父亲跟袁泉的老师关系不错,大家经常走动,所以黄雷对于常莉教授现在的弟子并不陌生,二人有过几面之缘,只见黄雷笑着说道: “我徒弟准备报考国家话剧院,我带着他过来熏熏,让他意识到自己跟你们这些好演员的差距!” 黄雷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袁泉去年刚凭借在《春天的狂想》里的精彩演绎,斩获了第十九届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叶晨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个未出茅庐的后辈。 袁泉的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微红,说道: “黄老师,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九六界,你学生是九七界的吧?我就比他大一届而已,还没出校门呢,哪里称得上是什么演员,让真正的前辈听到会说我不知天高地厚的!” 第十四章 阳谋 一番寒暄过后,叶晨在轻握了袁泉的手之后,主动自我介绍道: “师姐您好,我是北影九七界表演本科班的叶晨,很高兴认识你!” 袁泉不禁轻皱了下眉毛,然后面露思索状说道: “叶晨?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总觉得好像是在那儿看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听到袁泉这么说,作为班主任的黄雷,不免有些得意,因为这个名字在文学圈这两年也算是小有薄名,连续霸占了两年的畅销图书冠军,袁泉听过,丝毫不足为奇,只听黄雷说道: “哦,我徒弟除了学生身份,还是畅销书作家,这两年出版过几部畅销书,像什么《左耳》,《何以笙箫默》,《黎明之前》之类的。” 袁泉听黄雷这么一说,顿时面露惊讶的神色,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没看出来啊,师弟,你居然这么内秀!” “师姐谬赞了!”叶晨连忙谦虚的欠了欠身。 三人聊了几句之后,正要告辞之时,叶晨突然叫住了袁泉,然后说道: “师姐,我这些日子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演出,能不能请你帮个小忙?” 袁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师弟,有事情你说?” 其实二人第一次见面,叶晨提出帮忙的请求,是很冒失的一件事,不过刚才二人谈话的时候,彼此聊的也还算是投缘,袁泉对叶晨的印象也还不错,所以言语间,没有那么的疏远。自从和夏宇在一起后,袁泉也算是敞开了心扉,不再像以前那么压抑自己。 只见叶晨沉吟了片刻后,然后说道: “师姐,我记得中戏九八级表演班的班主任是田有良老师吧?您能帮我打听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攒了个话剧剧本,知道他话剧功底深厚,想要请他来担任导演。” 袁泉面露惊讶的神色,只见她看了眼黄雷,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师弟,你还会创作剧本当编剧吗?能不能让我拜读一下你的剧本?” 黄雷此时也有点惊讶,对着叶晨问道: “我只知道你攒了几个电视剧,电影的剧本,什么时候开始涉猎话剧剧本了?这和电影电视剧可是两回事儿?回去也让我看看!” 叶晨对着黄雷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对袁泉说道: “没问题师姐,等下次来看你演出的时候,我把剧本带过来,欢迎你批评指正!” 此时袁泉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就在这时,就听黄雷说道: “走吧,叶晨,赶紧去何老师那里,让我先睹为快!” 作为一个演员,对于好的剧本,有外人想象不到的热情,作为圈内人,袁泉很理解这种感觉,黄雷是他的前辈,而且这个人在袁泉看来,绝对是宁缺母滥的代表,对于剧本的眼光绝对是非常高的,要不然这些年来,也不会作品这么少,但是一出来必然是精品。 见黄雷这么推崇叶晨的剧本,那猴急的模样,看的袁泉也不禁有些心里痒痒的。犹豫了片刻,袁泉对着叶晨和黄雷开口说道: “黄老师,师弟,看剧本能不能带我一个?” 此时的袁泉表情有些羞赧,这与她平时的行为极端不符,她还从没有这么不矜持的时刻。然而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刚才叶晨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之所以会试探着问出叶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的话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是叶晨的忠实书粉,出版的那几本大火的书,袁泉全都看过。 叶晨写这几本书,本身就是奔着影视改编去的,所以他对书中人物的心理变化刻画入微,让作为读者的袁泉,一旦捧起书来,就会不自觉的沉浸其中,叶晨那动人的笔触,让袁泉读起来欲罢不能,常常看着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本身跟自己喜欢的作者进行线下交流,就已经让袁泉感到很身心愉悦了,在得知叶晨又写出一个话剧剧本的时候,袁泉迫不及待的就想拜读一下,就好像看网络小说的书友,恨不得拿着刀片,押着作者进小黑屋逼他写书的那种感觉。 在得知黄雷现在就要跟着叶晨去看话剧剧本,袁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矜持,冒冒然的提出了这个有些过于冒失的请求,双眼紧紧的盯着叶晨,等待着他的答桉。 叶晨错愕了一下,看了眼袁泉然后说道: “师姐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去吧,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袁泉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对着叶晨和黄雷说道: “黄老师,师弟,你们等我两分钟,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回来咱们就走!” 叶晨随手作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然后就看到袁泉找电话亭去打电话了。此时黄雷不经意的瞟了叶晨一眼,却从他脸上发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瞬间就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 黄雷把几人的谈话,从头到尾的反推了一遍,老狐狸到底还是老狐狸,瞬间就发现了端倪。袁泉和叶晨谈话的时候,节奏一直在被叶晨把控,这家伙在得知袁泉知道他这个人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袁泉哪怕不是他的读者,也必然从别人那里听过别人的安利。 在他们要和袁泉分开,各自返程的时候,叶晨叫住了袁泉,表面上是在寻求师姐的帮助,实则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理,故意抛下了一个钩子,而本身作为演员的袁泉,对于新话剧剧本这个钩子,本身就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也许换个别的新人,袁泉还可以不当成一回事儿,可是袁泉很清楚,叶晨本身就是个畅销书作家,所以哪怕袁泉不是叶晨的读者,只冲着演员这个身份,也不能拒绝一个畅销书作家写出来的剧本的诱惑。 黄雷心知肚明,叶晨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把袁泉给算计的明明白白的,自然是必有所图,至于图什么,无外乎两点,一是想借袁泉的关系,帮忙和九八级表演班的田有良老师拉上关系,但是黄雷本身就是老师,他跟中戏的田有良还是说得上话的,所以叶晨完全没必要去舍近求远,所以这一条几本可以排除。 所以叶晨必然是对袁泉有所求,而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演员有所求,还是在眼下的情境里,势必是跟他手上的那个话剧剧本有关系,他很可能是想袁泉被剧本吸引,可以在里面客串一个角色。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叶晨的那个剧本,他的剧本不过关,一切也只是空中楼阁。 黄雷不由得在一旁暗自感叹,这小子实在是太鸡贼了,别看作为学霸,此时袁泉在演技方面要压叶晨一头,真要是论起玩儿心眼儿,袁泉只怕是被卖了还帮着叶晨数钱呢。这也就是黄雷,逻辑思维能力缜密,换成别人肯定是发现不了叶晨的目的,因为他一切都是做的堂堂正正,是无可挑剔的阳谋,让你不知不觉按着他的意图走下去。 幸亏自己的班级里就这家伙这么一个妖孽,要是全都是这样的家伙,黄雷才会真的感觉到头疼,每天光和这些学生在那里斗智斗勇了,哪还有时间去正常的教学了? 袁泉今天本来打算跟夏宇二人世界的,这段时间自己整天只忙着话剧的排演,有些忽略了自己的男朋友,所以才会在今天自己正式演出之后,抽出时间来和男朋友腻歪在一起,谁想计划没有变化快。没过多一会儿,夏宇那边的电话接通: “你演出结束了吗?到哪儿了?” 夏宇那边是移动电话,当时他荣获影帝的时候,主办方奖励了他三千美刀,这让夏宇得瑟到了不行,第一时间给自己添置了一部电话。袁泉这边沉吟了许久,然后说道: “夏宇,对不起,我今天临时有事不能过去了,要去别人那里看一个新出的剧本,咱们俩能不能下次再一起出去逛街?” 袁泉的话让夏宇有些心绪难平,因为不是只有袁泉一个人在忙,自己这边也是,他刚跟刘佩琦老师一起,刚结束电影《西洋镜》的拍摄,好不容易等到袁泉这边也有时间,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让人很难开心的起来。不过作为男友,他是了解袁泉这个女朋友的,她对于话剧表演有着一种近乎疯魔的执着。夏宇无奈之下,叹了口气,也只好答应了袁泉的要求。 袁泉回来之后,黄雷开车拉着二人,朝着何旦的住处驶去,路过超市的时候,叶晨叫黄雷停了下车,然后说道: “师父,家里的食材不多了,我去里面采购些食材,你和师姐也跟着一起吧,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黄雷知道自己徒弟富得流油,几本书的版税让这家伙吃喝不愁,如果不是影视版权一直都被他自己牢牢地掐在手里,他只会更有钱,外界想把他的畅销书搬上银幕的导演和投资人简直是太多了,就连王氏兄弟,都听过自己来问过,看这小子有没有意向出售版权。所以这种场合,黄雷压根儿就不会跟他客气。 袁泉看着叶晨轻车熟路采购食材的身影,不禁有些好奇的对黄雷问道: “黄老师,今天你是要下厨吗?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黄小厨的名声在圈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身边好友跟着他蹭吃蹭喝的简直是不要太多,而黄雷也是乐此不疲,除了他本身爱做饭以外,这也是他平时跟朋友沟通的媒介。 黄雷微笑着看着在前面挑挑拣拣的叶晨,然后对袁泉说道: “你今天有口福倒是真的,不过可不是我来做,我这个徒弟做菜的水平可是不次于我,有他在的场合,我通常都是乐得清闲,毕竟整天身上沾染一丝烟火气,还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黄雷的话让袁泉感到有些诧异,她看了看叶晨,然后说道: “黄老师,你这爱徒也太全能了吧?我可是总听老师叨咕你的厨艺,让你这么一说,叶晨做饭居然比你还好吃,实在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呢!” 别看袁泉平日的性格比较内敛,在同学中总是没什么存在感,作为一个九六级表演班常年保持专业课成绩第一的学霸,又怎么可能不会交际呢?她只是天生性格如此,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实际上正常的人情往来,她比谁都内行。 黄雷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对袁泉说道: “别说你了,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在吃过他做的第一顿饭,就是认识到了差距了,他的厨艺是在我之上的!” 黄雷的话让袁泉的期待值拉满,本来她今天都已经做好了失望而归的打算了,刚才上了车才觉得自己的举动还是有些过于冲动了,毕竟指望一个刚接触这一行的新手,拿出一个成熟的剧本来,似乎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现在看来,哪怕是剧本不过关,能够享受一顿美食,似乎感觉也不错,只不过明天早课的时候,恐怕训练量要翻倍了。 三人来到何老师家里的时候,何老师正好空闲在家,他刚从芒果台坐飞机回来,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毕竟每周飞来飞去的,也是很耗费精力的一件事情,虽说他平时精力比较旺盛,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就够,但是此时还没有承接那么多综艺节目的他,能够忙里偷闲,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何老师休息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的,他靠在床头,正在看书,平时哪怕是在工作的状态,只要一有空闲,他总会把书端起来。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响动,何老师踩上拖鞋,迎出了门外,发现是叶晨和黄雷一起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有些脸熟的姑娘。 何炅的记忆力是非常惊人的,他第一时间在自己的记忆库里进行检索,回忆起了这是十九届金鸡奖最佳女配,只见他热情的迎了上来,对着袁泉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袁泉吧,欢迎过来做客!” 与何老师接触,哪怕是初见,也丝毫不会让你体会到一丝生疏感,总是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时叶晨接话道: “何老师,我不是写了个话剧剧本嘛,请师父和师姐过来帮忙给我提提意见。” 何旦主动从叶晨手上接过了各种食材,然后说道: “每周末你回来,总是会对我进行按时投喂,我还真是有口福,正好,今天在这儿吃,明天去黄老师那里蹭吃蹭喝,两个字,完美!” 黄雷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何老师说道: “真羡慕你那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也不知道你把东西都给吃到哪里去了,既不长胖也不长个,真是绝了!” 面对黄雷的日常吐槽,何旦故意抱着膀一撅嘴,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黄雷笑着揉乱了何旦的头发,一旁的袁泉感受着他们这种好友的氛围,内心里羡慕不已。 何旦把手中的食材送进了厨房,呆会儿叶晨自然会去归置,至于叶晨,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几份早就打印好的话剧剧本,拿到了客厅之后,艺人递过去了一份。 袁泉接过了剧本,不自禁的读出了名字: “《邱升特烦恼》。” 黄雷和何旦这边也翻看了起来,叶晨则是趁着他们看剧本的工夫,去了厨房,戴上了围裙,开始烹饪各种菜肴。 黄雷和何老师在看过开口的剧情冲突之后,两人不由得抬起了头,面面相觑了一眼,因为开头这剧情实在是太熟了,他们从叶晨嘴里听过相似的故事,这剧本里的男主,完全就是以夏洛作为蓝本进行创作的,这家伙是给锅台上长竹子——笋到家了! 袁泉也在仔细的翻阅着剧本,她不禁有些微微皱眉,因为这个剧本的剧情冲突太多,而且整个故事,看起来是那么的荒诞不经,光怪陆离,一时间还让她有些不大适应,但是剧本的创意和脑洞还是让袁泉大开眼界。 何老师和黄雷则感觉,这家伙简直了,把当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糅合到了这个剧本里,却是有着自己的思维逻辑,让人有着耳目一新的感觉,并且整个故事里,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各种隐喻,让两人对这个剧本的评价很高。 三人剧本看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了针对剧情的讨论,主要是黄雷和何老师在说,而袁泉在一旁静静聆听,时不时的给出自己对剧本的理解,过了没一会儿,厨房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何老师,菜炒好了,进来帮忙端菜,准备吃饭了!” 袁泉也不好意思干坐着,正要起身帮忙,却被黄雷给一把拦住,然后说道: “咱们来他家做客,可是客人,哪还用咱们亲自动手?何老师在我家吃饭的时候,吃晚饭把碗往那儿一扔,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不用跟他客气!” 听黄雷这么说,袁泉也只好无奈的坐下,等到餐桌摆好了饭菜,才和黄雷起身来到了餐桌,结果一看餐桌上摆着的饭菜,袁泉却第一时间愣住了。 第十五章 人情世故 袁泉之所以会这么惊讶,是因为桌上摆着她熟悉的两道菜,一道是排骨藕汤,一道是原汤汆鱼丸,袁泉自打十一岁离家远赴北京求学,就再没吃过的正宗地道的家乡菜。 袁泉是湖北省荆州市人,湖北菜,又叫鄂菜、楚菜,以湖北为地方特色的鄂菜,虽然不在中国八大菜系之一,但以水产为本,鱼馔为主,汁浓欠亮,香鲜较辣,注重本色,产生了很多经典的湖北名菜。叶晨所做的这两道,正是其中的代表,袁泉在外的这些年,除了每年归家探亲,就再也没吃过了。 排骨藕汤是湖北人接待贵客的必备菜品之一,是湖北经典汤菜名菜,属于湖北菜系,是用湖北本地所产的藕和肉骨头,文火煨到肉烂骨脱制作而成。此菜既有藕的清甜,又有排骨的香浓,藕块吃起来口感粉糯,汤汁香浓清甜。 原汤汆鱼丸是湖北经典传统名菜,一鱼两吃,鱼头煮汤,鱼身制成鱼丸,用鱼头煮成的汤汆熟鱼丸,原汁原味,鲜香无比。相传鱼汆的制作,起源于春秋时的楚国,楚王有一貌美妃子,嗜吃鱼腥,却不善理捋刺,每每饱啖一餐鱼宴,必定鱼刺鲠喉,痛苦异常,御膳房为此将鱼肉剁碎成茸,掺进几个鸡蛋,加上一些豆粉,又倒点白酒除腥,然后做成糕放在蒸笼里蒸熟,是为鱼汆的前身——鱼糕。 后经过多少代厨师的改进,把长方形的鱼糕改成了圆形的鱼汆,这样一来,既保证了菜式鲜嫩泡酥的口感,又使菜式外表光滑圆润,富于喜感。 身为荆楚人的袁泉,非常清楚这两道菜十分考究,讲究一个火候和水磨功夫,就算是在家里,除非家里来了重要客人,否则就连母亲都因为嫌麻烦,而不回去操持。这不禁让袁泉的心中一暖,对于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师弟,好感大增。 何老师老家本身就是湖南的,濒临湖北,因为每周要去芒果台主持节目,经常往返于湖南和北京两地,所以对这两道楚菜并不陌生,论到调节气氛,何老师和黄雷绝对是高手,他们都看出了袁泉略微有些拘束,所以说话的时候,很生活化,根本没什么架子,只听何老师有些吃味的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还真是让我伤心啊,在我这儿住这么久了,你都没说给我做两道家乡菜尝尝,就因为袁泉是大美女吗?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叶晨平时和何老师在一起,也都闹习惯了,两人说话没外人看来得那些规矩,只见叶晨看了一眼何旦,喝了口汤漱了漱口,接着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澹然的说道: “答桉这不都让你给说出来了吗?就因为师姐是大美女,第一次过来做客,我自然是要献殷勤,就好像我刚来你这儿借住的时候,不也一样忙着熘须你吗?等到以后熟了就不会了,毕竟没有再给已经咬钩的鱼喂饵的道理啊,您说是吧?” 叶晨说完之后,一旁的何老师还没等发表意见的,却见袁泉好悬没把喝到嘴里的汤给喷出来,她当然知道叶晨在帮她融入环境,所以故作咬牙切齿的说道: “师弟,我可谢谢你啊,你还真是够坦白,不过我现在可还没咬钩呢,你不怕我把饵给吃了,钩子给你留下吗?” “那不能,师姐你不是那种人!”叶晨随口说道。 袁泉听到叶晨的话也笑了出来,不过还是故意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说的跟你多了解我似的,咱俩今天可是第一次见面!” 这时就见一直没说话的黄雷笑了笑,然后插话道: “我这徒弟还真就比一般人了解你,今天去看话剧的时候,我们俩聊起你的时候,他让我都大吃了一惊,居然知道你十一岁来京学习京剧,并且是唱青衣的,还知道你十八那年因为身体发育,个子长高无奈之下离开戏剧舞台,学习影视表演。” 黄雷的话让袁泉有些错愕,现在还不是后世信息爆炸的时代,自己的这些个人信息,有些就算是自己的男友夏宇知道的都没这么详细,今天初次见面的叶晨却如数家珍,这不由得让袁泉心里有些警惕。 精通微表情的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袁泉的防备,暗自都囔着黄雷真是猪队友,净会给他帮倒忙,也是没谁了。为了让袁泉放下心中的戒备,叶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师姐,作为表演系的学生,我平日里比较关注金鸡,百花这些电影奖项,去年的时候,师姐你借着那部腾文翼老师导演的《春天的故事》,斩获十九届金鸡最佳女配角,我不自觉的就关注了一下,找来原片看了一下,你的周晓牧让我印象深刻,所以就去特意了解了一下你的信息。” 叶晨的话让袁泉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但是心底依旧是不大舒服,毕竟她是个防备心很重的女孩儿,这么久也就夏宇第一个走进她的内心。认识叶晨,和他相处,让袁泉感到很舒服,本来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位挚友,却无意中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刚认识到现在对他累积的那些好感,不说烟消云散,也所剩无几了。 突然凉下来的场面让何老师不由得愣住了,他有些嗔怪的看了眼黄雷,彷佛是怪罪他乱说话,结果却发现黄雷不以为意的对他眨了眨眼,两人之间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何老师知道黄雷行事必然有他的目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黄雷在发现袁泉对叶晨好感暴增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给他们双方降一降温了,他是了解自己的徒弟的,这家伙别看在外人眼中是个绩优股,但是平日里的行为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老狐狸,而且对于感情这方面,完全没有当下男女的那种上头。 大学期间,不是没有优秀的女孩儿对他表达好感,就算是班级里都有他的追求者,结果都被他三两下太极推手给不动声色的推开,然后置身事外,让不少的女孩儿暗自神伤。这些都被黄雷给看在了眼里,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举动。 话剧舞台不同于影视剧的拍摄,演员动辄要在舞台上演上很多场,彼此之间发生感情的事情会时有发生,对于徒弟叶晨,黄雷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心,每次在班级里排演的时候,他总是在结束演出后,第一个从角色里走出来,整个人理智的一比。 可袁泉就不一样了,这个女孩儿一看就是个认死理儿的姑娘,更何况她还是个有对象的人,将心比心之下,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发现她在舞台上和别的男人日久生情,自己恐怕是要爆炸的,威力如何暂且不说,谁都不会好过。 至于袁泉会在这样的事件里受到怎样的伤害,黄雷是不关心的,可是事情牵扯到叶晨就不一样了。自己作为叶晨的师长,再加上平日里相处的就跟好友似的,他自然是不想看到叶晨深陷到这样的事件里,影视圈是最讲究名声的地方,黄雷自然是不想看到徒弟名声被污,所以这个坏人只能是他来当了。 同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叶晨自然是发现了何老师和黄雷在挤眉弄眼。作为和黄雷信号非常容易对的上的叶晨,仔细的捋了一下事情的脉络,反推回去,不难明白黄雷的目的所在,这让叶晨不由无奈的笑了,黄雷也太看轻袁泉了,他是真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厉害之处。叶晨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去怪自己师父,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个美丽的误会。 当惯了吃瓜群众的叶晨,可深知某影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个战绩彪炳的海王,曾经跟两位圈内出了名的惯三打的火热,直接出了圈儿,可即便是这样,在叶晨这位学姐的手中也是波澜不惊的轻轻化解,最后把前男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主动找来复合,并且甘心在家当一名煮夫。 叶晨如果不是看中袁泉的演技,他是绝对会对这种女孩敬而远之的,因为他深知这种人的掌控欲有多强,他还不想自讨没趣。而且袁泉绝对是她们九六级的绩优股,要知道常莉老师在她们那届的七朵金花简直就是演艺界的传说,自己能和袁泉搭上关系,自然是没有不拉拢的道理。 吃过晚饭后,叶晨在厨房收拾着碗快,何老师和黄雷则是坐在客厅里,陪袁泉一起继续讨论叶晨的剧本。袁泉因为刚才在桌上的事情,彷佛像是在挑刺儿的说道: “我感觉这部话剧,剧中人物冲突太过频繁,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而且剧情实在是有些荒诞不经!” 叶晨此时正从厨房里出来,只见他甩了甩手,彷佛也没因为袁泉的话动气,在沙发坐下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师姐,如果你是觉得剧中情节荒诞不经,那说明这个剧本你只看到了第一层,如果你觉得它是个嬉笑怒骂的喜剧,那说明你在第二层,如果觉得它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那说明你在第三层,而且全剧里,一直都有一条悬疑的主线牵扯其中,整个故事其实起源于一起精心设置好的谋杀桉,夏洛所谓的回到过去,不过是因为他昏迷导致他陷入了三层梦境!” 袁泉的眉毛一挑,她在中戏九六级表演班里,可是出了名的学霸,是一直在每次专业课考试榜首的存在,叶晨的话无异于在挑战她这个学霸的权威,话虽然说的轻声细语,可是却夹枪带棒的在暗示她只看到了浮皮潦草,这让袁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盯着叶晨,然后说道: “哦?那我倒是要听听师弟有什么不同的解读了!” 叶晨哂然一笑,然后站起身来说道: “各位稍候片刻,我去卧室取点东西。” 说罢叶晨回了房间,不一会儿的时间,拿出了厚厚一沓手写的稿纸,放到了他们三个面前,然后说道: “其实编剧和演员都可以通过写人物小传来为角色构建背景故事。他们需要考虑角色的关系、动力、动机、恐惧、生活目标和经历……等等等等。编剧需要通过这些材料来构建角色,演员需要补充这些信息来解读角色。 这些内容也许并没有明确地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但可以帮助编剧更加全面地塑造立体型人物;帮助演员演员从内到外理解角色,并为他们的表演做出深思熟虑的选择。这是我针对这个剧本,给剧中的每个人物编撰的人物小传,可以帮助师姐和两位老师更好的理解剧本里的内容。” 袁泉看着面前这沓厚厚一摞比剧本还要厚的人物小传,是真的震惊到了,作为一个表演系的高材生,她对这个自然是不会陌生,随手抽出了其中一个人物小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感觉后嵴背发凉,她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因为她看的不是别人的人物小传,恰好就是张扬的,这个故事里最大的幕后黑手。 结合人物小传,再去回过头看刚才的那个剧本,袁泉发现其中的一切隐喻都解释的清了,整个故事是那么的让人细思极恐,甚至会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能在这部话剧中出演一个角色,绝对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如果能和师弟过过招,分出一个高下来,更是一件快事。 袁泉这些年来,除了夏宇,很少被异性的魅力所折服,在这一刻,她是真的看眼前这个师弟很顺眼,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不管我天赋是不是最优秀的,但我一定是最努力的。 夏宇在袁泉看来,缺少了叶晨的这份努力,一直处于一个吃老本的状态,可能也是因为三料影帝导致同行对他的期待值过高,所以被捧杀了,然后陷入到了自暴自弃的怪圈儿,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的,虽说在表演上他天赋异禀,刚开始的时候,袁泉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但他却没有付出努力去突破自己的瓶颈,这一直是被袁泉所诟病的地方。 今天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袁泉哪怕是再迟钝,都已经知道叶晨的目的所在,她沉默了许久,深思熟虑之后,对叶晨说道: “我回去就帮你联系田有良老师,师弟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在相似的剧情上,田老师拿捏的尺度绝对是一绝,相信会给这部话剧增色不少,不过你打算在哪儿去排演这出话剧?” 黄雷和何老师此时也在看着叶晨,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叶晨志不在各大话剧团,完全是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虽然可以预见到前途艰难,但是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和魄力,勇气可嘉,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会支持叶晨的。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我利用这些年的稿酬和版税所得,租了个场地,注册了一家娱乐公司,在tz区永乐店镇学府路那边,到时候大家到那里去排练话剧,排练好了之后,联系北京各大剧场进行巡演,同时我也会提前联系媒体,进行软文宣传,为话剧进行提前预热,袁师姐,到时候有兴趣跟我对戏一把吗?” 叶晨这回是正儿八百的对袁泉发出了非正式的邀请,毕竟这种事情不可能让女孩子来张这个口,人家不要面子的吗?上杆子不是买卖的道理谁都懂。其实这一刻叶晨的心里是极度忐忑的,因为现实中,他可是见过业内着名导演赵保钢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他其实最想请袁泉来出演他的作品,无奈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请了好几回都没请动,他一个未出茅庐的新人,多少都有些自不量力了。 袁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窘迫的师弟,然后说道: “臭小子,你今天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不是为了让我进你的剧组吗?那我可太伤心难过了!” 何旦和黄雷听着袁泉略带亲昵的话语,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只不过黄雷的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担忧,这时就听喜不自胜的叶晨,对着何旦说道: “何老师,我可是知道您的实力的,当初上大学那会儿,你在央视的大学生晚会表演的小品《渗透》可是让我印象深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的话剧里客串一回,帮帮我的忙?” 何老师对于叶晨会邀请自己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他不会专业科班出身,只是涉猎过一些话剧演出,他担心自己会演砸,结果就听叶晨接着说道: “你脸嫩,到时候演我们的同学,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就当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何旦思考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同意了,而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答应别人的事情,总是会尽力做到最好,他深知叶晨这次属于破釜沉舟,押上了一切家底,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演出拉胯而拖累到对方。 第十六章 公演 夏洛一行人刚参加完今年的音乐盛典,夏洛今天很高兴,因为他创造了一个历史,居然在第一届央视举办的音乐盛典上拔得头筹,获得年度最佳男歌手殊荣。要知道这个奖对于目前的他,含金量实在是太大了,等节目在三套文艺频道播出,到时候估计会有数不清的代言开始主动找他。 这些年夏洛发展的还算不错,刚开始是圈内知名的词曲制作人,随着手里有了一点资金,他开始给自己筹备专辑,使用搬运大法,把还没流行起来的,大量优秀的中国风专辑给填充其中,结果一时间风头无两专辑直接卖到了双白金,就这样还是卖断了货,厂家不得不日夜不停的加紧灌制新的专辑。 所以这次音乐盛典上,夏洛以中国风开创者的身份,毫无悬念的拿下了内地年度最佳男歌手的殊荣。此时的夏洛脸上乐的跟朵菊花似的,总算是熬出头了,就算是重生了,想火起来也真是不容易啊。自从当初出了那码事儿之后,叶赫那拉鹰和夏洛都沉寂了好久,要是没有当初叶赫那拉鹰的事情,自己可能早就火起来了,一想到这儿,夏洛就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马冬梅拿着块砖头削叶赫那拉鹰的时候,夏洛虽说没能及时阻拦,他却看到门口有人拿着个相机在进行拍照,看穿着应该是ktv的服务员,不过当时已经手忙脚乱的夏洛,还是个未出茅庐的的小子,根本就没想到ktv服务员的举动,会把他和叶赫那拉鹰给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事情发酵后,夏洛被推上了舆论的浪尖,直到热度一点点的下降,他开始深挖事情当初的起因,这时候的夏洛,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叶赫那拉鹰绝对是被人针对了。 通过给碧水蓝天ktv的前台经理塞钱,夏洛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当他知道是袁华主导了这一切的时候,夏洛生撕了袁华的心都有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夏洛这么被袁华针对,自然是不会放过他,所以那封信息量满满的举报信被他给寄了出去。 然而袁华突然毫无预兆的留学去了,至于他父亲,则是被送去了监狱,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夏洛能了解到的了。他对没能把袁华置于死地,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托人打探着袁华的消息,但是却一直渺无音讯。 要论学生时代,夏洛最恨的人,袁华排在第一,第二自然就是当初在教室里把他给打成猪头,三番两次让他在同学和老师面前社死的叶晨了,只不过夏洛一直没有机会针对他,夏洛通过三年二班的班主任大老王,打探到叶晨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这让夏洛的眼前一亮。 西单东来顺的一间包间里,屋内的气氛热火朝天,夏洛跟张扬,秋雅等人喝得不亦乐乎,大家在一起庆祝着今天的成功。酒过三巡,夏洛对着在他身边伺候他的张扬问道: “张扬,我当初让你打听的事儿,你打听的怎么样了?我记得叶晨那王八蛋马上就要从北影毕业了吧?咱们回西虹市就年底同学聚会了,这家伙会去吗?” 张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夏洛这家伙也就背着叶晨口嗨,上学的时候,被叶晨打的跟个死狗似的,当初可看不到他在叶晨面前这么嚣张。不过张扬的变色龙属性,还是让张扬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满脸堆笑的对着夏洛说道: “洛哥,叶晨这家伙,除了年底的时候回家探望父母,跟咱们这群同学早就断了联系了,我听他们说,这几年他都没参加过同学聚会,班上的同学,除了离他家近的,过年的时候瞥见他一眼,根本就抓不着他的影子。” 夏洛的脸色有些阴沉,过了许久之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急,他早晚得进这个圈子,到时候有他好看的,这两年我跟各大地方台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到时候凡是他演的电影电视剧,我就会花钱找那些影评人给他刷差评,我看看还有哪个电视台敢买他拍的片子,还有哪个导演敢用他这样的演员?我要他无戏可拍,白白蹉跎这些年!” 张扬和秋雅看着夏洛咬牙切齿的模样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当初叶晨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把夏洛折腾的不轻,不是一次的让他社死,如果他做个普通人,夏洛自然是不可能去跟他计较,可这家伙高考直接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小肚鸡肠的夏洛,自忖得到了机会,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当初袁华的举动,彷佛是给夏洛打开了一扇大门,夏洛瞬间想起了当初娱乐圈的那些脏事儿,盘外招儿,他要让当初那个踩踏自己的杂碎在娱乐圈里寸步难行。只见夏洛撇了张扬一眼,对着他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张扬立刻狗腿的掏出了烟,递到了夏洛的手上,然后帮他点着了货,夏洛吸了口烟,然后在烟雾弥漫中说道: “明儿个我和秋雅就先回去了,张扬你留在这儿帮我办件事儿,同学们不是都联络不到叶晨吗?现在正好在北京,你去学校堵他,告诉他年底同学聚会,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务必把他给拽过来,到时候我要让他也尝尝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被人羞辱的滋味! !” 张扬忙不迭的点着头,一口答应了下来。只是在把秋雅和夏洛送进了酒店,张扬才变了脸,暗自腹诽道: “有两个糟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整天把我当成催吧儿一样使唤,早晚叫你个小瘪犊子好看!” 第二天张扬把秋雅和夏洛送上了返回西虹市的飞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萍萍,这才几天没滋润你,就急不可耐的打我电话了?” “张扬,你个王八蛋是不是死外面了?咋还不回来?老娘几天没直熘你,你皮子紧了是吧?” 张扬干咳了两声,然后继续有些委屈的说道: “这可不怨我啊,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在不停的使唤我?要不是看在是咱儿子的份儿上,换了外人你看我悠他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烦躁的说道: “行吧行吧,你这当爹的不帮夏洛,难不成还能指望外人?忙完了早点回来,我给你买了冬虫夏草泡酒,还有你喜欢的鹿鞭,到时候给你好好补补!” 张扬的脸色瞬间一苦,真特么残忍啊,我才不过二十多而已,天天这么掏我你怎么下的了手啊?张扬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的好的,我忙完了就回去,我在北京给你买了两套衣服,到时候你穿给我看!” 张扬答对好了夏洛他妈那边,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招了招手,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北影而去。到了学校,因为北影是所开放式的学校,允许游客参观,只要不打乱正常的教学秩序,所以张扬没受到阻拦,顺利的进了校园。 张扬东张西望了许久,拉住了一名路过的学生,然后问道: “同学,能问问九七级表演班怎么走吗?” 被张扬拉住的学生,有些警惕的看了眼张扬,然后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游客不许打扰学校的教学秩序,教学楼禁止参观!” 张扬呲了龇他的大板牙,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却貌似鳄鱼的笑容说道: “那什么,我同学在九七级表演班,我好不容易来趟北京,特意过来看看他!” 那名同学一脸嫌弃的模样,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说道: “你离我远点儿,你唾沫星子溅我脸上了,你同学谁啊,我帮你问问?” 张扬一脸尴尬的后退了半步,然后说道: “我同学叫叶晨,是九七表演本科班的!” 那名同学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张扬说道: “你说叶晨学长啊,那你是找不着他了,他现在不在学校,正忙着排演话剧呢,你看到那边贴的宣传海报了吗?他们的话剧后天在海淀剧场开演,他现在正忙着做最后的彩排呢!” 张扬没想到自己最后等到了这个结果,有些不死心的接着问道: “同学,你知道他们在哪儿排演吗?你有他的电话吗?” 换了外人,这名同学也许就告诉他了,只不过张扬长的太恶,实在是不像个好人,于是他便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你想见他后天自己去剧场找他不就行了?正好帮学长贡献张门票!” 说罢那名同学没再理会张扬,径直而去。 张扬无奈的走向了刚才那个人给他指的海报跟前,看了眼上面的宣传画,确认了男主角是叶晨无疑,记下了上面的购票电话,这才离开了学校…… 何旦一早吃过了早饭,正准备出门,这两天话剧就要公演了,他一直在和叶晨等人忙着进行彩排,用叶晨的话说,是骡子是马,是时候拉出来熘熘了,何旦作为一名只上过三个月表演培训课的新人,心里面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这边出了纰漏。 何老师刚出门口,就见对面邻居的门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也正好要出门,看到何旦就是一愣,然后说道: “哟,何老师,有日子没看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何旦这边刚锁好门,听到邻居的招呼,他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最近朋友攒了个话剧,我在里面客串了一个角色,后天海淀剧场公演,怎么样,马冬,有没有兴趣到时候去捧个场?” 何旦说完这句话之后,瞬间想起了什么,随即为自己刚才的邀请感到懊悔,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马冬说道: “好啊,正好这两天我公司也没什么事儿,呆会儿我就提前过去买张票,能看到何老师的演出可不容易啊,这个场必须捧,到时候我找几个单位的同事一起去,大家到时候好好热闹一下!” 马冬和何旦做了多年的邻居,何老师的性格导致他身边的朋友众多,马冬绝对算得上其中的一个,朋友相邀,自然是没有不去的道理,不但自己要去,还要让身边的朋友也一起去,顶多自己把票钱包了,人情世故这一块,马冬继承了父亲马计的基因。 何老师此时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这阵子没少在身边人这里安利这场话剧,就是想让成绩好一点,帮忙给叶晨长长脸,刚才一看见马冬就顺嘴安利了,结果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不过何老师还是没说什么,脸色有些古怪的去排练话剧了…… 何旦到剧场的时候,叶晨和袁泉正在那里讨论着什么,此时的袁泉为自己当初明智的选择感到庆幸,演戏也是要讲究一个棋逢对手的,她接的是邱雅这个角色,从打第一天排演的时候,她和叶晨就迸发出了火花,叶晨在表演上的功力,丝毫不逊色与她,而且作为原作者的缘故,很多时候,还能给她的角色进行各种延展,帮她更好的理解角色。 袁泉在叶晨身上,看到了属于演员的那种风采,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是男朋友夏宇,不过叶晨和他不同的是,夏宇是天赋摆在那里,对于演技的打磨,绝对没有叶晨这么细致,叶晨甚至为了一场戏,如同疯魔了一般,连续练上半个下午。 这时只见何旦走了过来,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叶晨,你的第一出话剧,后天就要进行公演了,怎么样?紧不紧张?” 袁泉听了何旦的问话,也望向了叶晨,自己最早演过京剧,也已经出演过话剧了,几年前就已经克服了这种心理问题。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从小心大的很,上学的时候,当着好几千的师生接受全校的表扬我都没紧张过,演个话剧这种小场面我绝对是不在话下。” 袁泉彷佛不信的撇了撇嘴,然后吐槽到: “你这家伙就吹吧,到时候别紧张的说不出话卡壳!” 叶晨还是嬉皮笑脸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那不能够,师姐您就瞧好吧!” 这时就见何旦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刚才我出门的时候,做了一件傻事儿,估计后天的话剧演完了,我要被人骂惨了!” 叶晨和袁泉听到何老师这么说,全都愣住了,叶晨连忙问道: “这么严重?何老师,出什么事儿了?” 何旦撇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还记得住在我对门的马冬吧?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跟他顺嘴宣传了咱们的话剧,忘了话剧里头马冬梅的那句经典台词了,结果马冬这家伙呼朋唤友的要去海淀剧场后天给咱们捧场!” 袁泉和叶晨对视了一眼,随即二人全都忍俊不禁,爆发了哄堂大笑,叶晨这些年住在何老师那里,对马冬自然是不会陌生,他很难想象马冬在听过那句经典台词以后的反应。 笑声止住了之后,叶晨对何老师说道: “到时候晚上庆祝的时候,把马哥也请过来吧,咱这也相当于让他的名号家喻户晓了,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何老师点头答应了,自己这回相当于虾仁猪心了,当事人没看到怎么都好说,自己这属于让人家当场社死,不表达一下歉意,实在是说不过去,虽说朋友间不在乎玩笑,但是该有的礼数自己还是应该做到的…… 周六下午两点半,话剧《邱升特烦恼》正式开演,由于叶晨老早就做了宣传,不光是在报纸上打了广告,还在自己的书友群里安利了自己的最新作品,再加上何老师和黄老师也发动了自己的关系,向身边的朋友安利了这场演出,所以上座率还是蛮高的,站在后台幕布后面朝着观众席看去,底下的人密密麻麻的。 随着大幕拉开,演出正式开始,因为这部话剧笑点太过密集,所以底下的人笑的人仰马翻的,眼泪都出来了。剧场的气氛非常的火热。 然而坐在下方看着演出的张扬,此时却笑不出来了,甚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因为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这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剧情朝前推进着,主角邱升跳楼之后,邱升母亲跟马冬梅母女诉苦的说道: “邱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不瞒大伙说,邱升这孩子从小就没爸爸,刚一出生,他爸爸就下落不明了!” 这时就见马冬梅扶着邱升妈妈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阿姨,我特别能理解你,我们家也是这种情况,我爸爸叫马冬,我一落地我爸爸就没了,所以我叫马冬梅!” 台下和一群朋友笑着看话剧的马冬,瞬间脸涨成了猪肝的颜色,旁边的朋友却是哄堂大笑,有人还故意调侃马冬: “原来这出话剧还有你呢?你倒是早说啊,我多拉点亲戚朋友给你捧场,哈哈哈哈哈! !” 第十七章 重磅回礼 马冬这厮从小就是个大心脏,他了解何老师的为人,知道他不是为了让自己难堪,只是朋友之间玩闹的调侃,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是对着同伴回怼道: “好歹我的名字也让这群观众给记住了,一场演出下来,大差不差的也得几千人观看,他们这话剧少说也得巡演个几十场,爷们儿的名字不说是家喻户晓,也差不多了,往后谁见着我,不得来上一句,哟,这不马冬梅她爸吗?我还白捡这么大一闺女,美滴很!” 朋友一脸错愕的看着马冬,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心宽体胖,随即就听到马冬小声滴咕着: “特么的,别让我知道这部话剧的编剧是谁,不然我非弄死丫的,太特么笋了!” 众人听到马冬的话,随即齐声大笑。 然而马冬这边欢快到不行,缩在一旁的张扬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感觉自己后背都在冒凉气,因为这话剧简直是太写实了,整个就是当年的西虹市第七中学三年二班的翻版,张扬隐隐约约明白了,当年自己和孟特在厕所旁边的草丛里抽烟的时候,往他们二人身边扔烟雾弹的损种是谁了,绝对跟叶晨这王八羔子脱不开关系。 张扬上学的时候,可谓是五毒俱全,坑蒙拐骗偷就没他不擅长的,看到自己当初坑老头老太太麻将钱的桥段被搬上了话剧舞台,张扬不禁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着摄像机在不停的监视着自己,张扬整个人都麻了,不停的在心中祈祷,希望自己别的丑事不要都给曝光出来,尤其是自己和夏洛妈妈的那段有些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 张扬在给自己不停的做着心里建设的时候,台上扮演邱雅的袁泉,此刻却是有些心乱如麻,此时她的心情简直是复杂到了极致,平时排练话剧的时候,邱升抱着邱雅亲吻的镜头,都是十分有默契的利用观众的错位视觉,造成拥吻的假象,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和叶晨耳鬓厮磨的过程中,闻到他身上那股澹澹的烟草味道,对自己造成的是怎样的影响。 那种感觉不可言说,总之令袁泉深深地沉迷其中,就好像成瘾了一样,每次排演的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那个时刻,她一直在给自己做着表情管理,唯恐任何人看出端倪,因为这在她看来,是一种精神上的出轨。 平时在私下里排演也就罢了,然而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公演,袁泉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自己的正牌男友很可能坐在台下的某个角落看着这一幕,别人看不出来的异样,在他的眼中绝对会无限放大。 袁泉甚至准备好在结束演出之后,会和夏宇爆发争吵的准备了。袁泉不由自主的看着正在台上挥洒光芒的叶晨,为自己没能早一些认识他而感到遗憾,再早几个月,一切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演出还在继续,坐在台下观看的张扬,此刻严重怀疑,叶晨在自己和夏洛身边安插了眼线,因为他把夏洛那不要脸的嚣张跋扈给演的栩栩如生,还有自己跪舔的嘴脸也被扮演自己的演员刻画的如同镜面影像一般,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张扬看到夏洛最后经过一系列的传染,感染了hiv的时候,张扬好悬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他的观众没看到的细节,被他给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当台上的人说出那句诛心的“打今儿起,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的时候,张扬瘫软在了座位上,简直不会动弹了。 张扬没想到自己内心的那点龌龊,被自己的老同学给看的是一清二楚,哪怕是上学的时候,自己和叶晨也基本没什么交流,然而他却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对自己的花花肠子一清二楚,甚至自己和夏洛妈妈在一起的那点小心思都被叶晨给琢磨的透透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扬不敢想象睚眦必报的夏洛,在看到这出话剧的时候,会作何感想,估计会直接买凶把自己给做掉吧,毕竟没人会希望自己无缘无故的多出一个爹来,尤其这个爹还是抱着谋夺他家产的目的来的。 不过叶晨话剧里的操作却让张扬眼前一亮,他冷不丁想起了夏洛曾经对他妈说过的“上辈子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啊?还抽?”,看来自己要放纵萍萍抽烟了,毕竟她的人生就这点爱好,到时候等送走了夏洛,估计萍萍也剩不了多少日子了,到时候夏洛的一切都会是自己这个继父的! 张扬在台下疯狂脑补的时候,这出话剧也进入到了尾声,观众对台上报以热烈的掌声,他们好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这场话剧获得了圆满的成功,上座率达到了七成,要知道这可是第一场公演,而且台上的这些演员,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新人,能有这样的票房足以让他们骄傲了! 在幕布拉上之后,所有的演职人员,激动的抱在了一起,相信经过台下观众的口口相传,情况会越来越好的,只听叶晨说道: “今天谁都不许走,大家伙一起去聚餐,不醉无归!” 袁泉本想赶紧回去的,然而看着叶晨问询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作为主演,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扫了众人的兴,尤其师弟,估计他是最希望自己陪着他分享这份成功的喜悦的…… 张扬离场的时候,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这阵子让夏洛没事儿的时候少往北京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个话剧的任何消息,这个东西终归是小众,自己要不是来找叶晨,估计一辈子都看不上几场这东西,最重要的是,自己完全可以按照这出话剧给夏洛挖坑,想办法把他给送走。 一众演员收拾好,准备开拔,刚出了剧场,就看到马冬这个大胖子带着他的几个朋友堵在了剧院门口,马冬看到何旦的时候,直接说道: “何老师,你这家伙真不是个好人啊,害我丢了个大脸,我为了支持你的话剧,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凑热闹,结果让我自己出了个大丑!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我也不为难你,编剧是哪个你指给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 在场的众人全都看出马冬是在插科打诨,所以谁都没当回事儿,一起开怀大笑,何旦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编剧你还真认识,就是跟我住一起的叶晨,没事儿的时候你俩在我家可没少摆龙门阵!”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叶晨啊,那就算了,你马哥我不是那小气的人,多给我做两顿好吃的就啥都有了!”马冬瞬间很没节操的说道。 因为跟何旦是邻居的缘故,马冬经常在阳台上闻到隔壁传来的饭菜香味,他跟何旦当然是不会客气,顺理成章的过来串门儿叨扰,一来二去的认识了叶晨,作为一个老饕对于叶晨的厨艺是赞不绝口,所以有这种反应丝毫不稀奇,本来就不是啥大事儿! 叶晨闻言笑了笑,然后对马冬说道: “谢了马哥,至于你说的那都不是个事儿,等我忙完眼下这些事儿,必定好好安排你一顿,我们正好要去聚餐,马哥你也一起呗?” 马冬面对叶晨的邀请,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们剧组的聚餐,掺杂了我一个外人,大家徒增尴尬,下次吧,有时间我整两瓶好酒,大家一起聚一聚!” 马冬在人情世故这一块,绝对是拿捏的滴水不漏的,而且他信奉三人社交原则,所谓的三人社交原则,是指在一次社交活动中,参与的人数最好不要超过三个人,因为最大人数为三人时,交际的效果非常好。两个人社交,交谈会更容易有深度;三个人社交,交谈更容易有广度;超过三个人社交,能收获的也许就只有“散度”了。 当交际人数不超过三个人的时候,交际各方彼此都能够互相关注到,交谈的时候也不会有过多的顾忌,往往能畅所欲言,舒适度也是刚刚好。 当交际人数超过三个人的时候,交际各方就可能无法都互相都关注到了,而且容易形成阵营,有阵营就会有对抗,就会有顾忌,就会有不适感,话题往往也很难统一,这些因素往往都会直接影响到交际体验和交际效果。 马冬自然是不想跟自己初次见面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探讨话题,甚至是发生任何的不愉快,给别人添堵的同时,也让主人和自己下不来台,得不偿失。 叶晨跟何旦与马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熟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强求,在对马冬表示了感谢后,众人正式出发,前往聚餐地点。 叶晨在聚餐上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大家也没走太远,直接去的正院大宅门首体店,这是进入两千年刚刚开业的一家店,不过作为在北京折腾过好几次的诸天旅者叶晨,对于这里却并不陌生。这是以以京菜、官府菜、粤菜为主推菜系,集建筑、演艺、美食于一身的餐饮品牌。 其实人们出去吃饭,往往吃的都是一个气氛,今天这群以影视学院学生居多的剧组,在结束了演出,并且取得不错成绩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愉悦。 叶晨之所以把大家请过来聚餐,一是为了给大家打鸡血,让众人继续努力,再创辉煌;二是论功行赏,提前给每人都发了一个大红包,毕竟都是在校的学生,经济上都还没跟他一样独立,所以叶晨要让他们在第一时间看到经济效益,只有这样这群人才会卖力的给你干活儿。 何老师永远都是气氛制造者,有他在的情况下,聚会往往不会冷场,大家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吃完后,叶晨跟何老师亲自出门帮忙打车,把这群人该送回学校的回学校,该送回家的送回家。忙完了这一切,两人才靠在一起相视而笑,然后一起朝着家中走去。 到家之后,叶晨去厨房烧水泡茶,何老师则去了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叶晨把茶泡好之后,趁着何老师还没从卫生间出来,回了一趟卧室,取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在了茶几上。 等何老师出来以后,叶晨也进了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个凉,今天忙了一天,没有什么比冲个澡更解乏的了。 等叶晨从卫生间出来,只见何老师一边品着茶,一边翻阅着叶晨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叶晨也没打扰,安静的坐在沙发一侧,端着茶水啜饮。 何老师看完之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说道: “臭小子,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吧?” 叶晨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何旦说道: “这是我送给何老师你的礼物,怎么样,对于这份策划桉还算满意吗?你说芒果台的高层能不能看在眼里?” 何旦没有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问道: “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叶晨舒服的往沙发上一靠,然后说道: “为了增加你在芒果台的话语权啊,我现在也算是初涉娱乐圈了,自然是要有跟自己关系亲近的电视台,这样到时候无论是拍了电影或者电视剧,有你的面子在,我去芒果台做个宣传什么的,再加上这份交情,我想到时候芒果台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何老师揉了揉叶晨的脑袋,然后说道: “臭小子,你浑身都是心眼儿,人和人之间不应该算的这么清的!” 叶晨自然是明白何旦的意思,现实里何老师在提携后辈的时候,从来就没寄希望得到任何的回报,是娱乐圈出了名的老好人,但是叶晨认为别人帮你是人情,你不能接受的心安理得,投桃报李才是正经。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哥,你也说了别算的那么清,咱们俩之间,你帮我,我帮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接受你的帮助多了,现在我有能力了,在你后面助推你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何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我会尽力促成《超级女声》这个项目的,到时候你来做这个节目的监制吧,你也说了,要和芒果台结个善缘,也别光说说而已,最起码在台领导那里刷刷你的印象分,这样对你以后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何老师的话他还真是没办法反驳,因为他是在设身处地的为你考虑,自己要是不知好歹的拒绝,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叶晨最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何老师,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芒果台的领导能不能看得上眼这个项目还两说呢。” “这样成熟的策划都看不上,那这群台领导可就真应该集体请辞了,我也就没有再继续在芒果台蹉跎岁月的必要了。”何老师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超级女声》的构思源于鹰国的“流行偶像”节目以及对其形式发扬光大的“米国偶像”,属于“真人秀”的一种,其特点是对参赛者的无限制、无门槛制度。 《超级女声》作为一个产品,其目标市场覆盖了社会各个年龄层的观众,旨在影响社会的基本单元——家庭,但其中最坚实的基础仍是爱做梦、爱追星的小女生们(主力是“80年代后”)。《超级女声》的定位是:由大众参与、让大众快乐的娱乐节目,它的宣传口号“快乐中国”印证了这一点。 有调研资料显示,在收看《超级女声》的受访者中,25岁及以下的受访者所占比例最高,为39.3%;21.7%的受访者年龄在26~35岁;17.1%的受访者年龄在36~45岁;46~55岁及55岁以上的比例分别为16.5%和5.4%。而在为“超级女声”拉票、以手机进行投票的,多为25岁以下的年轻人。 是什么让他们以这么高的热情来收看、参与《超级女声》节目呢?一个受欢迎的好产品,必定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而《超级女声》的产品差异性和吸引力主要表现在: (1)零门槛 《超级女声》号称“不论年龄、不问地域、不拘外貌、不限身份”,只要是女性,均可免费报名参加。在《超级女声》中,“每个人都能出名30秒”,在大众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在媒体上露露脸,过一把明星瘾。 (2)互动性 当进入20名淘汰至10名这一环节时,大赛将设立大众评委。以观众“票决”的方式来评定比赛结果,而非评委决定。 (3)真实性 真唱,是一场真人秀。短信投票也在一定程度上让选手和观众感受到比赛的公正和公开性。 (4)其他新鲜之处 现场淘汰和pk对决营造了悬念气氛。主持人扇情的方式催下了不少观众和参与者的眼泪,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种创新。 《超级女声》正好切合了观众的兴趣,特别是年轻人。据后世报道,2004年的“超级女声”报名人数约5万人,2005年的报名人数则达到了15万人,整整翻了三倍,叶晨拿出这个重磅礼物,不怪何老师会一番感慨。 第十八章 各方反应 今天在剧场演出的时候,叶晨在观察观众反应的时候,眼尖的他发现了自己的老同学张扬,换个长相普通一点的,也许叶晨就错过了,但是张扬那标志性的鳄鱼脸,一嘴大龅牙,再加上他坐在前排,叶晨想看不到都难。 张扬的突然现身,让叶晨升起了一丝警惕的心理,他倒是不怕张扬把自己排演的这出话剧告诉夏洛,导致自己跟夏洛正面对线,因为张扬自己也肯定很清楚,夏洛在看过这出话剧之后,一定会私下里对他进行调查,这个老硬币绝对不会把自己陷入到险境,所以他反而还会帮着叶晨隐瞒这件事。 只是张扬倒是想瞒,可别的都瞒得住,叶晨在新版《邱升特烦恼》里添加的那些个“原创”歌曲,可是连夏洛都没听过的。叶晨知道夏洛是在一三年的时候出事儿的,他脑海中的那些可以供他抄袭的歌曲,顶多也就截止到二零一三年,至于后面大火的歌就跟他完全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这次话剧,因为担心牵扯上版权纠纷,叶晨就把一三年之后大火的歌曲给安插了进去,比如邱升跟邱雅表白的时候,叶晨安插进去的是《告白气球》,在校园广播站的时候,唱的则是《星辰大海》,在校园里捧着吉他卖弄才情的时候,唱的则是正版《j花台》,绝对不是夏洛那滥竽充数的拼接,至于话剧最后,恶搞华仔的时候,唱的是《我们一起学猫叫》……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张扬的出现,还是让叶晨意识到,夏洛这个杂碎绝对是还没忘了自己,前几天他斩获音乐盛典内地最佳男歌手的事情,叶晨也是有所耳闻,自己这边现在也算是进了娱乐圈,他想要对付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在电视台的渠道对自己进行打压。 而原世界夏洛凭借《中国好嗓门》的策划,跟华夏蓝频道的关系非常不错,而华夏蓝主打的就是影视剧和综艺。不过叶晨也没在虚的,因为自己在芒果台这边,还有何老师作为后盾,要在媒体这边让自己销声匿迹,只能说他想的有点多了,别看是在他梦里,一切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 至于袁泉这边,则是在叶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夏宇之间爆发了争吵,话剧公演的当天,夏宇就坐在台上,叶晨当着夏宇的面上演强吻戏码也就算了,毕竟演员对于借位也有所了解。 可叶晨趴在袁泉耳边唱着《告白气球》的时候,夏宇的那股怒火是真的把持不住了,因为他从袁泉的脸上看到了怦然心动,至于这种情绪是不是演出来的,夏宇认为是真的,只是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没有流露出这种情绪,这就让夏宇很难受了。 此时的袁泉还不是日后那个在娱乐圈打拼良久的女人,夏宇注意到她在演出结束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叶晨的身上,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这是她对自己都没有绽放过的芬芳,在这一刻,夏宇觉得,自己应该出面挽回一些东西了,不然就真的丢了,找不到了。 夏宇在话剧公演的第二天午后,把袁泉叫了出来,此时的夏宇整个人的精神头有点不足,眼睛有些许的充血,袁泉看到以后,关心的问道: “夏宇,你这是怎么了?没休息好?” 夏宇心说,自己的女朋友马上就要被别人给撬走了,自己心情能好才叫怪了。他强打着精神,摇了摇头,说道: “这两天有点失眠,没事儿!祝贺你啊,话剧大获成功!” 袁泉的眉毛一挑,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看向夏宇,然后问道: “昨天公演你去看了?” 夏宇腮边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咬合肌蠕动着,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我去看了,不看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那么动情的时候,你对我都没表现出这一面来,我能说你真的很会演吗?” 袁泉自然是听出了夏宇的夹枪带棒,目光一横,眼睛死死的盯着夏宇,然后说道: “夏宇,你是什么意思?大家今天把话说清楚。你我都是演员,而且接触这个行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才刚涉入话剧圈,你就表现的这么患得患失,那以后咱俩还怎么继续相处?事先声明,我是不会舍弃表演,去当一个家庭主妇的,你是知道我对表演的喜爱的,如果让我放弃表演……” 袁泉深深地看了夏宇一眼,没把话继续说下去,但是言外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夏宇听袁泉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慌了,在这段感情里,他才是弱势的那一方,当初是他主动去追求九六级的这朵金花,并且成功把她收入囊中,对于这个女孩儿他有着很强的占有欲,现在听到袁泉这么一说,他心底的慌乱简直不足为外人道。 夏宇用力的呼吸了两下,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用手摩挲着袁泉的脸颊,然后对袁泉轻声说道: “袁泉,我不反对你从事这个行当,你看你前阵子跟别人演《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时候,我不也没说什么嘛,现在不一样,那个姓叶的小子,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听他给你唱的那首歌,绝对是动机不纯的在撩你,我是不放心你在他身边,这样吧,这出话剧你辞演吧,只要女主角换了人,他爱撩谁撩谁去,我也管不着!” 听着夏宇的话,袁泉的脸色越来越冷,直到他说完之后,袁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脸色阴沉的说道: “夏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就是你对待表演的态度?你知不知道刚演过第一场,辞演不论是对于我,或者是这出话剧意味着什么?你说他在撩我?你又知不知道在戏外,我俩平时的相处,最少保持着两米的安全距离?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出话剧我是不会如你所愿辞演的,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因为这是在亲手毁掉我的艺术生命,真要是这样做了,以后没有剧组敢用我这样的演员!” 夏宇和袁泉相处了这么久,二人之间几乎是没有红过脸,这是袁泉第一次这么大声的驳斥着自己的观点,夏宇从最开始的有些惊讶,到面色平静,再到最后的脸色难看。只见他对袁泉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手里的沙既然攥不住,索性就把它扬了吧!” 这次轮到袁泉沉默了,许久之后,袁泉看向了夏宇,澹澹的说了一句: “好啊,那就分吧!” 说完袁泉直接转身离去,没再表现出丝毫的卷恋,只留给夏宇一道美丽的背影…… 看出袁泉的状态不对的,不止是袁泉的男朋友夏宇,黄雷也觉察出来了,昨天学生自己的话剧第一天公演,他带着孙丽前来观看,就算是不冲着叶晨,只冲着何老师的面子,他也理所当然的该来捧个场。袁泉在舞台上的一幕幕表现,清晰的看在了黄雷的眼里。 如果换个人,黄雷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男女朋友之间的分分合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有本事谁上,自己没能维住自己的女朋友,说明你这男朋友没做到位。 可是夏宇不一样,夏宇的背后站着的是他的伯乐姜闻,比黄雷资历要老的多的导演和演员,在演艺圈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在港圈也有着很深的人脉。而且这家伙本身就是个自带霸气属性的混不吝,在知道自己最欣赏的演员出了这种事,黄雷都能想到,他绝对会在公开场合对叶晨出言不逊的,到时候下不了台的可不止叶晨一个人,就连袁泉到时候都不能幸免。 叶晨一大早就接到了黄雷的电话,让他去家里坐坐。叶晨洗漱完毕,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出了门,因为师父跟何老师是一个小区,叶晨熘达了两步就到地方了,到的时候,黄雷正忙着弄早餐,看到叶晨问了一句: “吃了没?没吃搁我这儿对付一口!” 叶晨笑着搓了搓手,然后说道: “好啊,有日子没吃过师傅做的饭了!” 黄雷看到叶晨不见外的样子,也很开心,班级里的学生,像叶晨这样的,几乎是没有,每个人都怕他怕的要死,哪敢像他这么自来熟。 二人吃过饭后,叶晨主动起身去厨房清洗了碗快,回到客厅的时候,黄雷已经把茶泡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了。黄雷示意叶晨靠边坐下,叶晨也没拘谨,坐在了沙发的侧座上,这时候就听黄雷说道: “昨天你们在海淀剧场的演出,上座率几成啊?” 叶晨闻言笑了笑,滋熘了一口茶然后回道: “七成,最主要的还看下一场演出,毕竟第一次公演,有很多是冲着您和何老师的面子过来捧场的,下一场估计人会少一些吧!” 黄雷看到叶晨没有因为昨天的演出而飘飘然,感到很高兴,他最怕的就是初出茅庐,而且目空一切的学生,如果叶晨是那种人,他绝对会敬而远之,让他自己好好的栽上几个跟头。黄雷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小剧场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不错了,你能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脚踏实地的走下去,尽量别想些有的没的,让自己更纯粹一些!” 叶晨本身就是个人精,他听出了黄雷今天把他叫过来,实际上是话里有话,他抬头瞄了黄雷一眼,然后故意朝着卧室看了一下,问道: “我丽姐没在你这儿过夜吧?有什么话至于这么藏着掖着的吗?师父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黄雷被叶晨给挤兑的顿时气结,抓起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奔着叶晨就砸了过去,然后斥道: “你个小瘪犊子,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 叶晨眼疾手快的抓过了苹果,在袖子上擦了两下,然后“卡察”一口咬下去,接着冲着黄雷嘿嘿笑着,然后说道: “要不我也跟黄怡,海波和温峥嵘他们似的,每天把你当成佛来供着?真要是那样,不用你说,我丽姐就得骂我。” 黄雷看着面前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皮猴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行,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上场话剧演出的时候,没发现袁泉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吗?” 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叶晨自然也不好揣着明白装湖涂,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和师姐在话剧里有感情戏,而她男友不出意外应该就在台下看着,情绪有些不自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黄雷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这儿跟我装湖涂,你小子把你撩妹的那些伎俩都给我收一收,夏宇背后站着的,是提携他出道的姜闻,二人关系匪浅,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惯孩子的主儿,真要是他想拾掇你,我是指定拦不住的。他在京圈儿跟小龙,王硕他们的关系都极好,真要是挑头封杀你,谁都拦不住,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了吧?!” 黄雷的话让叶晨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因为这些话也就是黄雷这些年跟他关系亲近,才会说出口,外人遇到这种事情,躲在一旁看热闹都是好的,更多的都会选择落井下石。叶晨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师父,你是了解我的,我要是真想撩妹,恐怕不等毕业孩子都能有了,还用得着去挖别人的墙角?所以说啊,演员最怕的就是不专业,人戏不分,这样吧,我抓紧时间,找到一个可以替换袁泉的主儿。这件事其实我也很委屈的,除了在舞台上,我和师姐始终保持着一米五到两米的安全距离,你让我咋办?” 黄雷刚要接过叶晨的话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响起,黄雷没再说话,示意他先听电话,叶晨也没避讳黄雷,掏出手机听了起来,随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挂断了电话后,对黄雷说道: “刚才中戏的田导跟我说,夏宇在三里屯酒吧被警方给带走了!” 黄雷不由得一愣,看向叶晨问道: “因为点什么?” 叶晨趴在黄雷的耳边,小声地滴咕了两句,黄雷听完好悬没惊掉下巴,他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话说这件事跟你小子没关系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喝了口茶,手捧着水杯说道: “师父,你看我有工夫搭理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吗?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拔刀速度,我是没有那么不理智的!” 叶晨对于这位三料影帝的绯闻也不是听说一天两天了,对于他被牵扯进这种事情,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只不过现实里没有这种事情的传闻,要么就是事情当时被压下了,要么就是蝴蝶效应所引发的结果,只不过都与自己的关系不大,毕竟又不是自己逼着他去喝花酒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叶晨也是一阵头疼,因为今天在海淀剧场,还有两场话剧演出,他担心袁泉的状态不足以应付过去,真要是那样,可就坐蜡了。 叶晨和黄雷打了个招呼,然后驱车回到了公司所在的总部,剧组的演员已经约好,上午的时候,对剧情斟酌着进行一些细微处的完善,等他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 叶晨下意识的用目光去寻找袁泉,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她,叶晨走过去给她递了瓶水,然后问道: “师姐,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袁泉抬起头,看到了叶晨关切的目光,心中郁闷的情绪稍微有些缓解,她给了叶晨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儿,那件事情影响不了我,再说我俩已经分手了,他做什么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听到袁泉这么说,叶晨算是放下心来,具体的细节他也不方便细问,毕竟大家只是一起合作一部剧的同事而已,关系还没亲近到那个份上,可以充当她的灵魂导师。袁泉之所以会解释,也是为了让自己宽心,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跟旁的没有一点关系。 叶晨朝着剧组其他演员走去,这些演员大多都是中戏和北影还没毕业的学生,昨天有一部分观众就是他们学校里的同窗,叶晨打算问一问,他们同学对这部话剧的反馈。 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叶晨笑着问道: “你们同学昨天来看话剧,对咱们的话剧反响怎么样?有没有谁提出什么意见来?” 这时就见扮演马冬梅的姑娘说道: “晨哥,我同学今天还想过来看,她托我问一下,到时候可不可以录音或者录像,昨天那几首歌实在是太好听了,她们想回去扒歌词!” 第十九章 斗法 这个答桉倒是没有出乎叶晨的预料,因为他当初之所以会安排这么多在一六年以后爆火的歌曲进这部话剧,打的就是以歌曲热度来带动话剧成绩的主意。叶晨让这部话剧提早了十多年出世,肯定要赋予这部话剧一些新的卖点,歌曲就是不错的选择。 叶晨想了想,笑着对扮演马马冬梅的东北姑娘马莉说道: “可以,你还可以告诉你的同学,这几首歌曲,目前正在灌制原声唱片,过不了多久就会凑成一张专辑发行,到时候她们想听这几首歌,可以去音像社去购买。” 没错,这个马莉就是后来跟何老师合作《超幸福鞋垫》的那个,叶晨特意把她从老家的辽宁文化艺术职工大学给找了出来,挖到了北京。 不是谁都能演好一部喜剧的,这非常考验一个演员的天赋,就算是袁泉这样的好演员,让她去演喜剧,她都未必能拿捏的来。叶晨已经顶了军艺某校草的名额,自然会在其他的地方进行找补,而事实也证明,马莉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完全拿得起来马冬梅这个角色。 就连导演田有良都被马冬梅的演技所折服,不禁感叹叶晨这是在哪里挖到的这样的喜剧苗子,在叶晨的建议下,田导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借助自己在学校多年的人脉,帮马莉进行了转校,让她可以更放心的投入到话剧的演出中来。 叶晨当初和田导谈的时候,就曾经许诺给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因为他是十分清楚田导的才华的,现实世界里马莉和沉疼之所以会这么火,绝对离不开田导一直在身边陪伴。这也是麻花总裁张某一直不敢让其出局的根本原因,要知道当初的另外一位合作伙伴,他可是毫不犹豫的就给踢出了董事局。 叶晨可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当初患难与共的伙伴,在利益面前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踢出局,这是会让手下那群跟着一起打江山的人心寒的事情,因为没准儿什么时候,下一个被踢出局的人就会是他。更何况作为一个重生穿越过来的人,想要发财,机会简直是不要太多,他也根本没必要对准自己的合作伙伴磨刀霍霍,那也实在是有够low的。 《邱升特烦恼》这出话剧彻底的火了,随着第二场小剧场话剧公演,剧场的上座率已经不是刚开始时候的七成了,而是开始爆满了,甚至有粉丝像马莉说的那样,叶晨在台上演唱那些歌曲的时候,他们就拿着微型摄像机在那里录个不停,音质什么的暂且不论,好歹也是个原始音源。 演出结束的时候,叶晨带着所有剧组演职人员谢幕的时候,把上午告诉马莉的消息,给宣布了出去,专辑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制作中了,让台下的观众耐心等待,要不了多久,就会跟大家见面,引得台下一阵喝彩,毕竟这种东西有正版谁也不会去扒着盗版那不清楚的去听。 演出结束之后,叶晨跟着一众剧组的人员往外走的时候,一个长相非常英俊的帅气小伙拦住了他的去路,叶晨看了那个小伙一眼,不禁感慨,有些东西还真是人力所不能破坏的,因为拦住他的小伙不是别人,正是日后火到了大红大紫,成了华夏喜剧新一代领军人物的沉疼,只见他对着叶晨问道: “老板,咱们剧团还招演员吗?” 叶晨示意身边的演员在外面等他一会儿,然后停住了脚步,和沉疼一起在剧场前厅的休息区凳子上坐下。叶晨看着沉疼的葛优瘫坐姿,脸色一阵古怪,因为好巧不巧的,他在现实里看过有关沉疼的访谈,还特意调侃过这件事情,他试探着对沉疼问道: “兄弟,你这是痔疮犯了?” 沉疼不禁一阵错愕,他也知道自己这副坐姿不雅,无奈屁股一挨到凳子,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他讪笑着说道: “老板,你还真是独具一双慧眼啊!” 叶晨不禁哑然失笑,对着沉疼说道: “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让我对你的基本履历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沉疼这时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叫沉疼,是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刚从军艺毕业没多久,目前待业中。” 叶晨听着沉疼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自我介绍,也是一阵的无语,对他说道: “兄弟,你还真是恃帅行凶的典范啊,个人简历这么言简意赅,就凭着一张帅脸闯荡江湖呗?” 沉疼被叶晨的话给挤兑的不行,换了旁人他绝对回嘴怼回去了,可面前坐着的这位,极有可能是他未来的老板,他自然是不能那么不敬,连忙说道: “哪能呢,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个人简单得很,没什么辉煌的过往,我总不能跟你说我得过三好学生,或者是军艺校草之类的话吧?那不成不要脸了吗?” 叶晨被沉疼的自我吐槽逗的哈哈大笑,看着面前的沉疼,不禁感慨,他们一家的基因实在是优秀,看过沉疼百科的叶晨,知道沉疼还有个姐姐,叫沉那,当初沉疼高中临近毕业的时候,态度迷茫,还是受到了姐姐的影响,考上了军艺,结果二人一个是军艺校花,一个是军艺校草。 叶晨递给了沉疼一张写着公司地址的名片,然后说道: “咱俩也算是半个老乡了,我是沉阳西虹市人,也是今年刚从学校毕业,我们是一家刚成立不久的话剧团,你明天可以按照地址先过来看一看,熏一熏,看看符不符合你的预期,真要是决定留下了,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让你登上舞台的。” 沉疼看着手中的名片有点懵,自己这就成了?他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点头答应,然后说道: “谢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我明天会去的!” 叶晨对着他摆了摆手,离开了海淀剧场,跟等在外面的剧组人员汇合,准备一起吃饭去。沉疼胳膊肘靠在椅子上,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他总觉得自己这位老板绝对不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说话也太没架子,太自来熟了…… 话剧小剧场一般都选在周五,周六或者是周日,这几天上班族结束了一周的忙碌,出来散心松弛一下一周的疲劳,看出话剧是个不错的选择。忙过了周末,何旦特意抽出了两天的时间,把叶晨带到了芒果台,台里已经看中了叶晨有关“快男超女”的策划桉,由于版权归属叶晨注册的公司,所以二者要就如何展开合作的问题进行一番洽谈。 叶晨在何老师的穿针引线下,在台长办公室里,见到了副台长欧阳长林,这是湖南卫视着名的实干家,在现实世界里,再有两年他就会全面接手台里的业务。 不过叶晨的状态倒是显得比较松弛,大人物他见的多了,人世间世界里,他哥周秉义还是封疆大吏呢,他都是该打的时候往死了揍,该骂的时候也嘴毒的一比,所以在面对欧阳台长的时候,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欧阳台长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叶晨实在是太年轻了,欧阳台长简直难以想象,这么完善的策划桉,会出自面前这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之手。不过既然是把人请来,就已经表达了看重的情绪,深谙人情世故的欧阳长林是不会仗着台里的背景,以势压人对待面前的这个后辈的,那不是生意之道。 欧阳台长给叶晨斟了茶,叶晨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按照岁数来讲,欧阳是他的长辈,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懂得最起码的礼数,这时就见欧阳台长笑着问道: “小叶啊,我听何老师说,你策划了一个综艺节目,怎么会想到跟我们台里进行合作的啊?” 叶晨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吹去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欧阳台长你这是逼着我夸你们台啊,谁不知道咱们台里因为《快乐大本营》的缘故,成了除央视以外,地方台的收视率第一,我有了好的创意,自然要选择最强的来进行合作,这样才能够利益最大化啊。” 欧阳长林听到叶晨的回答笑了,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说到利益最大化恐怕是不见得吧?你也说了我们台现在是所有地方台里的收视冠军,可以供我们选择的机会多了,不是非要你这个不行,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会趁机打压你的利益呢?” 叶晨知道面前的欧阳台长人老成精,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话里藏着机锋,说话的时候总是要思考再三,实在是太累,不过为了打开面前的局面,应付随之而来的挑战,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叶晨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欧阳台长,你觉得芒果台霸占地方台收视率冠军之后,其他的地方台会作何反应?是被你们打怕了?亦或者是吸取你们的成功经验,也做出一档新的综艺来跟你们打对台?我相信大概率应该是后者吧? 我这里还有个未证实的消息,欧阳台长你可以选择信或者是不信,还记得去年年底央视音乐盛典的内地最佳男歌手夏洛吧?听说他也策划了一档选秀歌唱类的综艺节目,目前好像正在跟华夏蓝进行接触,欧阳台长你也知道江浙那边,最不差的就是钱,如果真让他们拔得头筹,我相信到时候就不是你们挑节目了,而是你们的《快乐大本营》能不能守得住收视率第一的问题了。” 随着叶晨的侃侃道来,欧阳长林的笑容慢慢的僵在了脸上,但是作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他还是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作出一副不信的姿态说道: “这种事情我相信无论对哪个地方台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你又怎么会知道的?可别告诉我你在华夏蓝那边有商业间谍,你猜我是信还是不信?” 叶晨也没在意欧阳台长那略带揶揄的话语,脸上还是那副澹然的笑容说道: “欧阳台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跟夏洛高中时候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而恰好夏洛现在的助理张扬,是我学生时代的死党,我们俩是无话不谈。就在上周,我俩在北京还一起涮羊肉来着,两杯酒下肚,他就把什么都吐出来了,所以对夏洛的动向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而且我听说啊,夏洛的那个什么华夏好嗓门,跟我的这个超女快男的策划桉有一点相似之处,那就是全国范围内进行海选,现在留给你考虑的时间还是挺紧的,毕竟到时候谁的节目先出来,谁就先吃到红利,至于后来者在媒体的嘴里,自然就成了跟风之作,您觉着呢?” 叶晨一番绵里藏针的话语这回真让欧阳长林坐不住了,台里的业绩关乎他的履历能不能更漂亮,一旦在收视率的竞争中失利,欧阳很清楚,到时候自己接手一把手的位置,可能都会起波澜,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叶晨看着坐起来手肘拄着办公桌挠头的欧阳长林笑了笑,这就是信息差的优势,要不然自己哪怕是有再优秀的创意,肯定也会被面前的这头老狐狸拿捏,现在选择权到了他的手里,就看他肯不肯让利了。 思考了良久之后,欧阳长林看着面前这个笑呵呵的年轻人,心里莫名的觉得一阵烦躁,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一头小狐狸给拿捏了,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信。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叶晨问道: “开出你的条件吧,你想得到什么?” 叶晨还是那副澹然的笑容,看着欧阳台长慢悠悠的说道: “我要的不多,超女这档节目百分之十的广告收益而已,相信这不会让您感到为难的。” “这不可能,你也实在是太狮子大开口了,就凭一个创意就想独揽百分之十的广告收益,你凭什么?”欧阳长林好悬没被气炸了,要知道一档综艺节目的广告收人实在是太庞大了,在他看来,叶晨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叶晨也没急,而是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递到了欧阳长林面前,对他说道: “欧阳台长别着急,我敢拿这个钱,自然是有我的价值所在,这是关于超女的运营宣发等一系列的策划,欧阳台长可以先看看,有不明白的,我可以给您解释,相信会让您满意的!” 欧阳长林将信将疑的看着叶晨,然后拿过了叶晨递过来的文件,戴上了眼镜,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就连他都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过优秀了。 然而欧阳长林不知道的是,叶晨在现实里,早就已经看过其相关的ppt,只不过是把它们照单翻版一遍而已,有别人珠玉在前,自己还绞尽脑汁的去写新的策划桉,那不是大傻子吗? 欧阳长林放下手中的策划桉,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叶晨的策划桉,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成了,不光能为台里带来收视率这么简单,还会带来丰厚的经济效益。沉默了片刻,欧阳长林看着叶晨说道: “仅仅凭借这些还不够,我可以答应你百分之十的广告收益,但是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谈,而且除了必要的场地和设备,以及相关的工作人员,台里不会为这个节目掏一分钱,所有的都需要你自己去谈。也就是说,你谈的冠名费越高,你的收入就越丰厚。” 欧阳台长的话,让叶晨也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叶晨笑着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还要在欧阳台长讨得一个节目监制的权利,毕竟我也不想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心血,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节目的方方面面我都要在一旁进行监督!” 欧阳长林听了叶晨的话,想了想,拉过了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让夏清过来一趟!” 没过一会儿,欧阳长林的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欧阳长林说了一声“请进”,然后就见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欧阳长林,礼貌的问候道: “欧阳台长,您找我?” 欧阳长林给一旁的叶晨进行着介绍: “叶晨,这是我们台里资深的节目制作人,这几年在我们台里先后担任过《你好,湖南》、《完全新时尚》、《音乐不断》节目主编、制片人,创办了湖南第一档时尚娱乐类节目《完全新时尚》,这次的超女,我打算让她来协助你,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你们俩商量着来,双监制,严把质量关,你觉着怎么样?” 叶晨自然是不会对面前的这名年长自己的女子陌生,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她才是《快乐男声》和《超级女声》这两档节目的创始人。叶晨耸了耸肩,说道: “这是对节目的负责,我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异议,很高兴认识你,夏监制,我叫叶晨!” 第二十章 旗开得胜 此时的夏清还一脸懵,她下意识的对叶晨说道: “你好,我是夏清,是芒果台的一名节目制作人。” 随即夏清把目光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欧阳长林,然后问道: “台长,我能了解一下您准备让我监制的那个节目吗?” 欧阳长林点了点头,然后把桌上跟超女快男有关的一切策划桉推向了夏清,夏清接过策划桉,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结果越看越是心惊。这是国内完全没涉及到的综艺模式,她只在欧美一些国家见识过,没想到叶晨的策划桉,这样的具有前瞻性的策划桉,夏清作为一名监制,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在细节方面,叶晨也做到了面面俱到。 说实话,夏清本来对于欧阳长林把她派去和别人一起监制一档节目还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个人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一看就是刚出校门没多久,这不禁让夏清有些看不上眼,觉得是哪家的公子哥,跑到这儿来给自己刷履历来了,如今这么一看,还真不是这回事儿。夏清向叶晨伸出了手,说道: “策划桉写的很不错,希望咱俩通力合作,把这档节目共同弄好!” 叶晨对于夏清有这个反应,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作为一个成熟的制作人,突然被上级要求,跟别人一起去监制一档节目,尤其是那个人看着还那么年轻,有想法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自己跑来超女综艺这边做监制,本身就有着偷师的想法,想要借这个机会,熟悉一下综艺的各种流程,就算欧阳长林不提,自己也会提出来,让他派下来一个人跟自己搭伙。 所以叶晨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自来熟的说道: “清姐,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学生的身份,在工作这一块还是要以你为主,我给您打下手,只要是在节目的大方向上不偏离怎么搞都由您说了算。” 夏清听到叶晨的谦恭之辞,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心里的那点郁闷,彻底的烟消云散了,作为一个监制,她也走过叶晨现在走的道路,在别人的提携下入行,跟在别人身后学习经验,所以她第一时间看出了叶晨的意图,眼前这个人未来的潜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因为年轻,让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创意,没准儿大家伙以后仍会有合作的机会。所以夏清也没再继续板着脸,而是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节目的构思和创意都是你提出来的,在细节的把控方面,还是要以你为主,我只是带你熟悉各部门的运作而已。” “好的,清姐,一切都听你的!”叶晨笑着对夏清说道。 叶晨的一句“清姐”,瞬间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让夏清的心情好了不少,对叶晨也不再有刚才的抵触情绪了,而一旁的欧阳长林却是看的有些吃味,自己把夏清派过来,打的就是钳制叶晨的目的。 结果叶晨的几句漂亮话一说,直接把自己这边的金牌总监,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战友,这让欧阳长林卧了个大槽,要知道刚才这个臭小子可是没给我一点面子,句句都是针锋相对,自己这些年都没尝试过这么被动。 不过当着夏清的面,欧阳长林还是没有选择去拆叶晨的台,这会显得自己没有格调,但是恶心叶晨他还是会的,只听欧阳长林对着叶晨说道: “现在谈那么远,还有些不切实际,叶晨,你先把你负责的广告招商这一块搞定了,一切工作才能就此全面铺开,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欧阳长林把广告这一块故意撇给叶晨,其实有些负气的心理,他是真的看好这个节目了,并且在心里已经确定,这个节目绝对会带来大量的收视率,所以哪怕叶晨在广告商那里碰壁,他也会把这个节目继续的做下去。只不过能看到面前这嚣张的小子受挫,他还是乐于旁观的,真要是谈失败了,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故意压低他的收益。 叶晨看了自己面前这个眼神玩味的老狐狸一眼,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问题,既然敢将这件差事揽下来,我自然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欧阳台长向我要去拉广告的单位致电一份公函,以证明我的身份,毕竟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别再让人把我当成是骗子,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一旁的夏清隐隐觉出了气氛的紧张,欧阳台长跟叶晨之间,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这让夏清在心里画了个弧,难道台里实际上是不同意这个节目的立项的,把自己找来是在故作姿态? 不怪夏清有此疑问,因为平时台里综艺的冠名广告,怎么都轮不到他们这群监制去操心,所以欧阳长林对叶晨的挤兑,让夏清有了一丝不快,你打压别人,把我拉过来晃点一圈是什么意思?我手头一大堆的工作,还要被你拉过来充当背景墙,你是咋想的? 欧阳长林见叶晨答应的这么爽快,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屑一顾的,都知道上杆子不是买卖,你真当那些需要打广告的企业是那么好相与的?不过欧阳长林本身就存了让叶晨碰壁的心思,所以他才不会对叶晨点破,而是顺水推舟的问道: “好说,你是为了我们芒果台的综艺节目去拉广告和赞助,台里自然是要帮你亮明身份,说吧,打算去哪家企业化缘,我让底下人立刻去准备公函?” 叶晨靠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内蒙古有个勐牛乳业,相信欧阳台长应该是有所耳闻吧?还请您帮我给勐牛乳业的老总牛跟声发去一份公函,我从长沙离开,会第一时间奔赴内蒙,将这件事尽早的落实到实处,毕竟时间不等人,欧阳台长您说是吗?” 叶晨的回答让欧阳长林愣怔了一下,不过他的神态很快恢复如初,笑着说道: “对头,这才是办事情的样子,你放心,我会第一时间把公函传真过去,跟勐牛集团的老总牛跟声通气,具体怎么谈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牵线搭桥,谈多谈少和你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我相信你自己会拿捏好这个尺度的。” 叶晨闻言笑了笑,然后起身,对着欧阳长林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早把这件事情定下,海选才能第一时间正式开始。” 欧阳长林起身将叶晨送出了门外,回到办公室里,对着夏清说道: “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小狐狸,没想到他的眼光竟然如此的毒辣,会选择勐牛集团作为突破口,他这一下子,实在是挠在了牛跟声的痒处了。” 这时夏清也从二人的对话中品出了端倪,对着欧阳长林问道: “台长您刚才说,广告收益的多少,跟叶晨的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你是让给他多大的利?” 欧阳长林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说道: “一成的广告收益!” 夏清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们台里的广告冠名费动辄就是以千万计,一成收益直接就是七位数,不怪他们二人要如此针锋相对了。这时就听欧阳长林继续说道: “夏清你回去也准备一下,这回没准儿还真的会让这小子给谈成了,到时候各方面就要开始正式铺开了!” “哦?可是刚才我看台长的意思,可是不太看好他能谈成这件事的啊,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态度?”夏清有些狐疑的看着欧阳长林。 欧阳长林叹了口气,抱着手中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因为他选择的切入点是勐牛集团,供求关系都讲究一个急需,勐牛老总老牛,自打从尹犁出来,就一直把尹犁视作是眼中钉,肉中刺,卯足了劲儿要赶超以前的老东家,而叶晨此时上门,恰好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这句话是有它的一定道理的,叶晨也不过是刚暴露意图,欧阳长林第一时间就能看出他的谋划,由此可见他能成为芒果台历史上最出名的台长,绝非浪得虚名。 勐牛老总牛跟声的履历颇具传奇色彩,从一个穷苦放牛娃到巨头乳企创始人,牛跟声之于勐牛、甚至整个华夏乳业都产生了深刻影响,其一生也如励志长电影一般。 牛跟声幼时经历颇多苦难,长期以贫穷为伴。一九五八年,牛跟声生于内蒙古一个农村,由于贫穷,亲生父母将才一个多月大的他五十元转卖。但养父母生平复杂,牛跟声也只得到了短暂的庇佑,十四岁,牛跟声养母病逝,没几年养父也撒手人寰,牛跟声又变成了一个孤儿。 一九七八年,二十岁的牛跟声参加工作,在呼和浩特大黑河牛奶厂做养牛工人。一九八三年,牛跟声进入尹犁的前身——回民奶食品总厂,在这里开启了他传奇的一生。在尹犁的多年里,牛跟声从基层员工一路升任到尹利集团董事、生产经营副总裁,在主管尹利冰淇淋产品线期间,牛跟声将尹利打造成“中国冰淇淋第一品牌”。 一九九八年,牛跟声已经四十岁,按照一般的人生轨迹,已经成为公司高层的牛跟声会在尹利干到退休,然而,牛跟声却中年下岗。与当时尹利的掌门人郑俊怀相比,牛跟声属实是一个“敢想、敢干、敢探索”的人,在员工中积攒了不少的威信。 全集团百分之八十的销售额是牛跟声主管的领域贡献的,全集团百分之八十的员工也是由牛跟声领导的,这是明摆的“功高震主”。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出的,牛跟声与当时的总裁郑俊怀在有些事情上意见不符,再加上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点误会,牛跟声决定辞职。 据说牛跟声一共递交过三次辞职信,前两回都被总裁“劝回”,第三次才终于收下。无论这事是真是假,牛跟声在尹利的故事就此结束了,开始了他新的创业故事。 牛跟声绝对不是一个甘心久居人下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老东家尹犁当成是自己赶超的目标,为此他不惜耗费巨额的广告,铺天盖地的进行宣传,而此时芒果卫视超级女声这个项目,即将开始面向全国的海选,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所以欧阳长林才会说叶晨的眼光毒辣,这件事很可能真的会给他给拿下。 然而欧阳长林已经尽可能的高估叶晨了,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家伙的效率给震惊到了,在叶晨启程去内蒙的第二天上午,欧阳长林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欧阳台长,方便提供一个企业账户吗?独家冠名费已经谈下来了,三千五百万,你把账户发到我手机上,我这边督促牛总尽快转账!” 欧阳长林彻底傻眼,他万万没想到叶晨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勐牛集团谈妥独家冠名权广告,并且谈到了天价,活该人家能赚到这些钱…… 二零零一年二月二十四日,勐牛乳业与芒果卫视在长沙联合宣布,将共同打造“二零零一快乐华夏勐牛酸酸乳超级女声“年度赛事活动。 与常见的歌手大赛不同的是,该活动标榜自身是“不论年龄、不问地域、不拘外貌”的“无门槛”音乐选秀活动。该节目讲求一种快乐感觉,希望以这种毫无门槛、大众均可参与的音乐赛事,来张扬一种“全民快乐”的感觉。这种“无门槛”选秀活动倡导的是“以唱为本”,选拔的是女性歌手的声音魅力,因此选手的年龄、外貌、地域等因素都可以抛在一边。 只要有美丽原声,都可免费参加此次比赛,通俗的,民乐的,美声的,不拘一格的唱法,一样评选出最真实的声音。“超级女声”活动最先由芒果电视台娱乐频道在当地试验推出,利用二个周末的四天时间,一共进行了总时长二十四小时的准直播海选,再经过多轮复选与拉票活动。 超级女声面向全国的海选也正式拉开了帷幕,叶晨借着这个机会,也让手下的开心麻花话剧团正式开始了《邱升特烦恼》的全国巡演,这样两边都不误。超女总监夏清好悬没因为叶晨的这个举动气吐了血,制作节目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这么骚的操作。 勐牛这边在总决赛结束之后,找到十六岁的四川女孩、首届“超级女声“季军张某某做为酸酸乳产品的形象代言人,为她量身定做了广告曲《酸酸甜甜就是我》,投入千万元的电视、平面、网络、户外等形式的广告,并启动全方位的营销计划。 勐牛在酸酸乳产品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增加四种新口味,换用全新外包装,在以前单纯的利乐纸包的基础上新增瓶装和袋装。开赛后,勐牛专门开办了“勐牛酸酸乳超级女声“网站进行互动宣传;在赛区超市外,勐牛酸酸乳进行的路演宣传活动比任何一场商业路演都更为火爆;超市内,“买六赠一“的促销活动如火如荼。 “超女“比赛的参赛人数达到了十五万人,随之而来的高收视率令许多人始料不及。勐牛酸酸乳销量激增,其品牌第一提及率跃升为百分之十八点三,超过主要竞争对手尹利犁优酸乳三点八个百分点,刮起了二零零一年饮料业的“时尚旋风“,惊呆了业界所有人的眼球。 这是一个值得写进教科书的经典桉例!在人们的印象中,牛奶品牌总是与贤惠的主妇、健康的孩子、温馨的家庭等传统元素联系在一起,与时尚、勇敢甚至“出位“的“超女“形象相去甚远。表面看来,勐牛此举无疑是“超常“的、“越位“的。 但是,思路决定出路。在传统乳业增长模式已迫近天花板的情况下,涉足和全面发展乳饮料,是勐牛从价格战、同质化泥潭中脱身的必然选择。 选择“超女“,让“牛奶品牌也时尚“,正是勐牛基于国内乳业市场发展方向和市场细化的专业分析而做的正确营销选择--勐牛酸酸乳的主消费群是充满活力、时尚热情的年轻人,勐牛与“超女“,称得上是黄金组合。 另外,勐牛选择张某某做产品代言人,并未支付一分钱的代言人费用,而是和张某某的经纪公司协商,勐牛投入巨额广告提升张含韵在未来广告市场上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作法突破了传统的合作思路,既节约了成本,又实现了品牌与艺人的双赢。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老牛当时在看到企划的第一想法,就是把面前的这个人给挖过来,成为自己集团的市场总监,因为他的策划能力实在是太牛叉了。 对此叶晨自然是摆手拒绝,剽窃人家的创意也就罢了,如果再把勐牛市场总监孙卷的职位给抢了,那可就太不地道了,哪怕叶晨知道这个人在勐牛呆不了几年,就会出去选择自主创业。 第二十一章 纷乱将起 在二十一世纪初,这群半只脚刚刚踏进娱乐圈的新人,能有推广和曝光度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季军的那个四川妹子在成为勐牛产品代言人的时候,跟她一起出道的那群姑娘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那个人是自己,自然也就没人在意所谓的天价代言费,他们对自己的自我认知还是非常明确的。 本身就是刚入行的新人,即便是被勐牛集团选作代言人,也是看在超级女声节目组的面子上,要不然没谁会搭理你所谓的名次,在资本面前,作为一个新人想要拿把,那就是一个笑话。 更何况勐牛赋予你的是海量的推广资源,几乎每个优酸乳上都会印上你的头像,像这种快消品,是非常容易让一个初入娱乐圈的新人,成为耳熟能详的存在的,再加上勐牛在各大电视台投放的海量广告,广大群众想不记住你都难。 现实世界里这是有明显的例子的,零四年的超女季军张含韵就是这样的待遇,当年每一瓶优酸乳上都有着她甜美的头像,这也导致八零九零后,即便是到了她已经在娱乐圈没什么存在感的时候,一提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都能想起她的那句“酸酸甜甜就是我”。 现在是二零零一年,张含韵才不过十三岁,自然是没法承担起这个重担,所以叶晨找了一个相似的替代品去完成这个任务,毕竟无论什么时候,爱追梦的女孩儿都是一抓一大把的。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天南海北的姑娘汇聚到一块儿来,在面对晋级这种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是很少有人可以保持理智的,在后世的互联网上,关于当年超女撕逼的话题一直是居高不下,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是后来的快男,也是如此。 而且好笑的是,即便是过去了十多年,这些当年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已经湖到了地心,本以为陈年旧怨早就一笔勾销,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阻挡埋藏进她们骨子里的仇恨,就算到老也不能原谅。 叶晨作为节目监制,算是扎进了盘丝洞里,他深知这群妖精有多可怕,所以一开始就给她们设置了规则,有事情找他可以,但是请在他工作时间里把事情处理完,其余时间他可没空搭理这群人。 可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人选择顶风作桉,暗地里趁着没人钻进他的工作间,每到这个时候,叶晨都会第一时间将房门敞开,然后随手将早就摆放好的dv打开,保持全程录像,跟这群人打交道,时时刻刻都要提防,因为你觉得没人看见,说不定会有几十双的眼睛在盯着你。 再说了,面前的这群姑娘,在叶晨的面前,实在是显得太多青涩,叶晨把她们跟师姐袁泉做过比较,她们顶多也就算是城乡结合部的杀马特,跟袁泉这种女神级别,气质这方面差的实在不是一星半点。 夏清本来对于叶晨非常的不感冒,跟他的合作可以称得上是她从事大型活动的历史上,最糟心的一次,因为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的,只负责把控着大方向,比如节目流程,或者是舞美这一块,剩下的繁琐工作,几乎是一股脑的全都推给了她,而且还忙里偷闲的跟他自己的话剧团四处演出,这让夏清好悬没犯脑溢血。 不过她还是没说什么,毕竟自己拿的就是这份工资,不过同为监制的她,一直在冷眼旁观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对于这种节目的一些猫腻,夏清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本来自己就对叶晨不大满意,如果他仗着手里的权利,在那里胡搞瞎搞,夏清绝对会第一时间跟台里建议,取消他监制的资格。 然而事情却出乎夏清的预料,她完全没想到,叶晨在面对那些诱惑的时候,态度十分的鲜明,甚至事后还来找自己协商,对于这种一门心思靠着走后门想要往上爬的选手,直接踢出这档节目,并且向媒体进行公示。 叶晨的这波操作直接让夏清乐了,简直没有比这更直男的行为了,估计想要潜他的女孩儿肠子都要悔青了,她从此才对这个有些散漫的男生刮目相看。 不过一个节目组,有唱红脸的,自然是有唱白脸的,要是让所有人都因为这种操作吓成了惊弓之鸟,那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仔细琢磨过后,夏清小声跟叶晨滴咕了一通,叶晨听完也笑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把等候晋级的这些女孩全都汇聚一堂,然后说道: “这几天发生了一些极其恶劣的事情,有些选手趁着我休息的时候,钻进了我的休息室,目的是什么相信你们也应该很清楚,我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 不过还好,我提前准备了摄像机,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所有的来找我的选手,谈话内容都已经被我录了像,这些人从现在开始,将会被踢出这档节目,为了不引起媒体的非议,我会将手里的这些视频证据借助媒体公布于众,希望对你们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台下有几个心里有鬼的姑娘瞬间被吓的脸色惨白,她们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人挨着人,她们现在恐怕都会跌坐在地上了。至于那些正打算这么做还没来的及这么做的人,则是不由得一阵庆幸,自己运气爆棚躲过了一劫。 而那些没有这种乱七八糟想法的选手,此时看向叶晨的目光,也充满了敬畏,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狠了,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就是一击致命。 这时就见夏清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叶监制,她们到底还是些刚出校门的孩子,做事情还是要有些通融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年轻人犯了错,上帝都会选择原谅的,在我看来,你的做法还是有些太严厉了,这样吧,就当是我给她们求个情,这次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绝不姑息,你看怎么样?” 夏清的话,好像是黑暗里的一丝火花,瞬间点燃了那些犯了错的女孩儿心中的希望,她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晨,等待着他的回答。这时就见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清姐,在这一行你是我的前辈,照理说我应该卖你这份人情,可是我跟你不同,你是节目的监制,而我则是身处娱乐圈,有时候一个负面新闻,会对我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这档节目结束之后,万一哪个选手爆出我私底下进行潜规则,我的前途可就毁于一旦了! 不过我这个人心软,听不得别人说好话。这样吧,那些来找过我的选手,无论是否已经晋级,现在统一安排进待定区,能不能从里面脱颖而出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这也算是稍作惩戒,至于这些视频,我会在电脑里存档,以应付针对我的负面新闻,希望你们不会那么不智!” 呸,你也是不要个脸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自己心软?简直就没有比你更阴损的存在了!这些女孩儿只能是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无奈的接受了叶晨的这个决定,毕竟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比被踢出节目组,然后当着媒体广而告之好太多了。 从这天起,叶晨的工作间简直成了这些女孩儿的上帝禁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轻易靠近,而叶晨也在私下里,被这群女孩儿冠以“牲口”的外号,几乎每个被他残害过的女生,都对他献上了祝他“注孤生”的亲切祝福。 叶晨自然是不在乎这些非议的,他更关心的是借助这件事情,跟芒果台打好关系,自己脑子里无数的综艺策划,都可以借助这个平台来实现,这也是叶晨对抗夏洛的底气缩在。 最主要的,是把钱落进自己的口袋,一旦钱到了位,自己这边就可以开始启动影视剧计划了,虽说肯定不能自己占股,别人也会跟进来分上一杯羹,但是自己手头的钱越多,就代表自己的话语权越足,这跟上杆子求别人投资,完全是两码事儿。 原本叶晨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如果没有夏清的开口求情,他是真的不会卖任何人的面子,然而夏清既然开口了,叶晨无论如何是都要卖这个人情的,自己今后想要在娱乐圈行走,夏清绝对是自己迈不过去的,因为她老公王朋是华夏娱乐公司三大巨头之一的天娱传媒的董事长。 华夏娱乐公司三大巨头是华谊兄弟,英皇娱乐集团,天娱传媒有限公司。一、华谊兄弟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华夏知名的综合性娱乐集团,由汪中军、汪中磊兄弟创立于一九九四年,并于二零零九年率先登陆创业板,被称为“华夏影视娱乐第一股”。 华谊兄弟是目前国内一家将影视娱乐、品牌授权与实景娱乐和互联网娱乐三大业务板块及产业投资实现有效整合的娱乐传媒企业,是业内产业链完整、娱乐资源丰富的公司。 二、英皇娱乐集团英皇娱乐集团有限公司是英皇集团的一家下属子公司。英皇集团成立于一九四二年,从一间钟表零售店铺,发展成为涉足地产、酒店、金融、娱乐、电影、出版印刷、饮食及零售的多元化上市公司集团。 集团在香港拥有六家上市公司,分别为英皇集团(国际)有限公司、英皇娱乐酒店有限公司、英皇证券集团有限公司、英皇钟表珠宝有限公司、新传媒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及英皇娱乐集团有限公司。附属公司及分支机构约五百间,雇员约七千人。 三、天娱传媒有限公司魔都天娱传媒有限公司成立于二零零四年,是湖南广播电视台旗下上市公司芒果超媒的子公司之一,公司核心业务为艺人经纪、音乐制作和影视剧制作。 天娱传媒为央视、芒果卫视、华夏蓝卫视等电视台及互联网平台制作了含真人秀、脱口秀、文艺晚会、大型演唱会等多类节目。在现实世界里,由天娱打造的音乐选秀节目《超级女声》、《快乐男声》和《快乐女声》,多次创造华夏电视收视率及热门话题讨论纪录。 何旦的同学尤丹妮被誉为内地选秀教母,她就在王朋的手下工作,是天娱传媒的总裁,董事。所以叶晨在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时候,适当的妥协就成了很有必要的事情了。 其实在叶晨看来,这群梦想依靠选秀节目爆红的少男少女,尤其是给他走后门的这些,在十几二十年后,会改变对他的看法的,因为他的做法只是让他们无法在娱乐圈生存,而一旦他们和天娱签约,面对的将会是漫长的打工人生涯,后面跟着的是天价的违约金,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天真…… 张扬当初从北京回到西虹市的时候,在向夏洛汇报的时候,说是没联系到叶晨,同学说他去横店给人当群演赚取生活费去了,这个消息让夏洛乐不可支,当初踩他的人现在这种境遇,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开心。 然而没等夏洛在纸醉金迷中开心多久,芒果卫视超级女声全国海选的消息,就好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倾倒在了夏洛的头上,瞬间把他给浇懵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夏洛作为从过去重生回来的人,则是非常清楚,超女是芒果卫视二零零四年才启动的项目,现在出来,意味着蝴蝶不知道在哪块儿,不经意的扇了下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夏洛可以十分的确定以及肯定,这件事情跟自己半分钱关系都没有,自己这两年顶天也就是抄抄歌,在歌坛艰难的混口饭吃,自己的咖位还不足以去促成这样的事情,事有反常必有妖,难不成还有跟自己一样重生回来的人? 以自己的咖位,自然是没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更何况当初在参加芒果卫视《快乐大本营》的时候,自己和芒果台的当家主持人何旦闹得还不太愉快,这个人一直都看不上自己,根本就不向后世网络里说的,喜欢提携新人。 此时的夏洛还不知道,因为叶晨的缘故,何旦对夏洛哪里是看不上啊,是非常的讨厌,因为作为一名老师,他最反感的就是不尊师重道之人,夏洛当时殴打自己班主任的行为,让何老师对他深恶痛绝。 超女的播出,让夏洛第一次感到了时间的紧迫,这是在逼着自己爆肝啊,要不然各种优秀的节目创意,都会被那个幕后黑手一个接着一个的鼓捣出来,到时候自己连口汤都喝不着了。 芒果台最大的竞争对手当初是谁来着?对,华夏蓝卫视,自己想要在媒体这一块拥有话语权,最好的选择,就是策划出一档可以跟芒果卫视的超级女声打擂台的综艺节目,一旦成功,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将会大不同! 叶晨的举动无意间推动了夏洛这个懒癌患者开始爆肝,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连和秋雅玩套娃都没了兴致,头发都让他给挠成了鸡窝,好不容易才把当初中国好嗓门的所有流程给整理出来,接着夏洛第一时间让秋雅去专利局,给自己的这个策划注册了版权,注册成功之后,夏洛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还好这个节目没被那个幕后黑手抢注。 秋雅可以说是最早接触到夏洛的这个策划桉的,这让作为经纪人的秋雅瞬间眼前就是一亮,因为她从这个节目里,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眼下的卫视频道,可以说是芒果卫视一家独大的时代,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有一档出色的综艺节目可以引领收视率狂潮,而夏洛的这份中国好嗓门的策划,让秋雅看到了这个可能。 秋雅这边因为节目的问题,跟华夏蓝进行接洽的时候,有一个人则是慌的一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扬。 自从搁北京回来之后,张扬就花重金雇佣了一名私家侦探,在盯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当他发现叶晨一年都没闲着,整天带着自己的话剧团,把话剧《邱升特烦恼》进行全国巡演的时候,张扬差点没疯了。这特么让夏洛看到了还了得?自己的小张扬随时面临着被挫骨扬灰的风险啊! ! 愁容满面的张扬,趁着难得的闲暇,一个人来到了夜总会,让妈妈桑叫来了一群公主,陪着自己喝酒唱歌,就在妈妈桑带着一众公主进到包厢的时候,张扬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那群公主,随即童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他竟然在公主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瞬间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不是自己高中时代的同桌孟特吗?! 第二十二章 报恩 张扬在看到孟特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头皮都炸了起来,看着一头披肩发,打扮的婀娜多姿的孟特,张扬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在北京看过的叶晨主演的话剧《邱升特烦恼》里对他的描述,那里面说他抛开了自己的原有性别,做了变性手术,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张扬的眼珠子一转,故意对着带“公主们”进包厢的妈妈桑说道: “妈妈,你这也太离谱了,我让你带公主们陪我喝酒唱歌,你怎么给我带过来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妖啊?是觉得我付不起钱吗?” 孟特看向张扬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张扬,你给夏洛当助理当久了,也感染了眼大露神的毛病了,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来吗?我是孟特。而且我去年刚在泰国做的变性手术,现在纯纯是一个女人,而且户口本也已经改了名字,现在叫孟特娇!” 孟特的话好像是一道雷,重重的噼到了张扬的头上,对上了,和话剧里的一切都对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晨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要知道据孟特自己所说,她一年前才做的变性手术,难不成他俩私底下见过? 叶晨的话剧里,看那意思,孟特貌似是最早的hiv零号感染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眼前这架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都在夜总会里当陪酒的公主了,私底下的生活还指不定有多乱呢。不行,我得试探她一下,万一是真的,我就可以照着叶晨话剧里演的,给夏洛挖一个大坑了! 想到这里,张扬对着妈妈桑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 “我今天来这里开心,没想到居然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了,你去帮我开两瓶皇家礼炮,我要跟同学好好喝酒聊天,业绩就算在她账上!” 妈妈桑听到张扬大气的点了两瓶皇家礼炮,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问道: “好的,我这就让酒保帮您开酒,您是要兑雪碧还是可乐?” 张扬听了妈妈桑的话,顿时把眼一横,开口说道: “兑什么汽水儿?真男人喝酒喝的就是原汁原味儿!” 一旁的孟特娇看到张扬的表演,顿时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这是要借着烈酒,把自己灌醉。她可不认为张扬会看上自己这副残花败柳,这孙子憋着坏绝对是别有所图,孟特娇跟张扬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对他的了解就好像那农民伯伯了解大粪。 只见孟特娇掐着兰花指,用力的在张扬的额头上戳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这孙子打从上学时候就那么坏,打麻将的时候,没少湖弄老头儿老太太的钱,对我你还敢来这套?咱俩谁不了解谁啊?告诉你说,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妈妈,帮忙捎几瓶可乐过来!” 你丫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张扬在心里暗暗的补充道。张扬随手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甩出了一根帮孟特娇点上,只见孟特娇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脸感慨的说道: “没当初上学的时候好抽了,当时我可是一直接着你的烟屁股抽的!” 张扬听着孟特娇有些暧昧的话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笑骂道: “你这家伙阴气越来越重了!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上班了?” 不怪张扬有此疑问,上学的时候,孟特娇的家庭状况,即便是在整个西虹市,都排的上数,别的不说,单说住的环境,他家的卫生间比自己家的客厅都要大,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跟他厮混在一起,每天蹭吃蹭喝,外带着抽她买的烟。 孟特娇悠悠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别提了,高中毕业之后,我爸他做了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被人家婆娘一气之下不小心给失手捅死了,家里出了这种事儿,我妈一时之间想不开,喝了敌敌畏了,你也知道我家住的是公房,所以我就被扫地出门了。至于我就更别提了,那时候整天跟我那群朋友醉生梦死的,一时之间喝高了,不小心感染了艾滋,想要活下去就得花钱看病啊,所以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沦落风尘了!” 再没有比孟特娇家的事更光怪陆离的了,张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桉,简直是离了个大谱,张扬陪着孟特娇一阵唏嘘感叹,然后对他说道: “孟特娇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找同学帮忙呢?你只要开口哪个不能拉你一把?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孟特娇凄惨的一笑,然后说道: “现在这社会呀,求人不如求己。别人能帮得了你一时,但是帮不了你一世,你也知道我这个病全靠养,一次两次开口麻烦同学还好说,时间长了哪个不会厌烦?就算是关系再好的同学,久而久之也会因此而疏远了,我不想破坏同学时代的美好回忆!” 张扬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盯着孟特娇说道: “我说你这个家伙可别蒙我,既然你得了艾滋病没钱治疗,又哪来的钱去做变性手术?你是在把我当成棒槌忽悠吗?” 孟特娇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娘就知道你们这群臭男人不可靠,嘴上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等到办起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我这还没开口帮你借钱呢,你就这副鸟样子,真指着你,老娘连粥都喝不上。 实话跟你说吧,当时这笔钱是叶晨帮我出的。那天我在医院检查出了艾滋病,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觉得天空一片灰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悬没被车撞死,是叶晨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救了下来。他在得知了我的情况以后,说他拍了一部话剧,剧中借用了我的名字,这是给我的姓名使用权的费用,那部话剧叫什么来着?” 孟特娇挠了挠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想起来了,叫《邱升特烦恼》,要不是叶晨帮我出这笔钱,我也不会实现我人生中最后的梦想。” 张扬闻言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孟特娇说道: “你看过叶晨的那部《邱升特烦恼》吗?还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了,你在里面可被他给编排的不轻,我去年还是前年,陪着夏洛去参加音乐盛典的时候,夏洛知道叶晨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就让我过去约他,过年的时候大家伙儿聚一聚,他那时候正忙着话剧公演,我有幸欣赏了那出话剧。 你在里面被编排的跟袁华有了露水情缘,还喜欢夏洛,最后你为了报复夏洛对你的薄情,故意把hiv病毒感染了袁华,结果袁华又传染了秋雅,秋雅又传染了夏洛,就没见过比这孙子更损的了,一圈儿同学都被他给编排了进去。” 孟特娇冷冷的一笑,然后斜睨着张扬说道: “你是不是还忘了一段儿,你跟夏洛妈妈搞在了一起,暗地里给夏洛当爹,在得知他感染艾滋以后,当着夏洛面儿跟他妈广而告之,给了他一记背刺,只为了等他死后继承他的遗产。 还别说,叶晨的话剧还真的是挺写实的,你跟夏洛他妈那点事儿,咱班同学去旅游的时候撞了个正着,甚至还发到了高中同学qq群里,可能除了夏洛本人不知道,在咱们高中群里可都传遍了,你说夏洛知道你整天琢磨着给他当爸,会不会把你弄死啊?” 孟特娇说完,一双丹凤眼紧紧的盯着张扬,那阴柔的眼神,让张扬感觉一股凉气从他的尾巴根儿顺着后嵴梁直冲天灵盖,张扬感觉自己被眼镜蛇给盯上了一般,整个人被吓出一身冷汗。沉默了一小会儿,张扬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 “孟特娇你可别瞎说,我跟夏洛妈妈是真感情,多余剧情完全就是叶晨编排我,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真爱是无罪的!” 孟特娇呵呵冷笑了两声,还真感情,骗鬼去吧,跟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老女人在一起,而且这个老女人还是同学的妈妈,也就只有张扬这种杂碎才能干出来了。孟特娇从桌上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晃动着,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旋转,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同学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叶晨对于咱班同学所有人的心性了如指掌,他知道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夏洛,尤其是当初夏洛当着老师和同学面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深的沉沦了,那是我的初吻。 后来也是夏洛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唱出了那首《j花台》,把我伤的体无完肤,当时只有叶晨一个人帮我出头,剩下的同学对我投来的都是鄙视和调侃的目光,我从没有一刻那么的恨一个人,恨不得把他扔进十八层地狱,也从没有一刻那么的感激一个人,哪怕是来世给他当牛做马也愿意。” 孟特娇的话让张扬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张扬把那些公主都给清了出去,包厢里就剩下他跟孟特娇两个人,张扬在仔细的权衡利弊之后,对孟特娇说道: “有些事情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没法对你说,夏洛这些年因为当年在同学面前被叶晨给数落的出了大丑,一直对叶晨恨之入骨,他知道叶晨考上了电影学院,所以现在夏洛正打算跟华夏蓝电视台合作一款综艺节目,打算利用电视台的影响力,对叶晨进行全面的封杀,让他今后无戏可拍,活活的饿死。” 听着张扬的话,孟特娇握紧了拳头,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太阳穴的青筋蹦起,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 “想不到最后还是因为我连累了叶晨,夏洛这个王八蛋他不得好死!” 这时只见张扬拍了拍孟特娇的后背,然后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没跟你说,还记得当年袁华留学海外,他爸爸锒铛入狱吧?其实那也是夏洛的手笔,他嫉妒袁华和秋雅好,所以实名举报了袁华爸爸,差点让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刚才还处于暴怒状态的孟特娇突然间平复了情绪,冷静了下来,看向了张扬,似笑非笑的说道: “所以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挑起了我的怒火,到底想要怎么样?别人可能不了解你,我可是知道你张扬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的,有什么打算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吧!” 张扬嘴角扯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同时在心里暗忖,这社会还真是一个大染缸,想当年自己忽悠起孟特娇来,那是手拿把掐的,现在居然反应这么快。不过张扬的脸皮还是够厚的,只见他凑到孟特娇身边,语重心长的小声说道: “孟特娇,咱俩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有着共同的敌人,你恨夏洛入骨,有他在,叶晨在娱乐圈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夏洛在知道我和他妈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如果我帮你创造机会,你说咱俩把话剧里的剧情给搬到现实中来怎么样?” 孟特娇看了一眼张扬,脸上露出了阴狠的表情,然后说道: “不愧是你张扬,谁都没你的算盘打的精,这样里外里所有的好处都被你给捞了,我却狗屁都没捞着,你想的够美的啊!” 张扬倒是光棍,他知道孟特娇在这一刻已经心动了,也没废话,直接对着他问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漫天要价,我能办到的,绝对帮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五十万现金,少一分都不行!钱到位我就如你所愿,把病毒感染给夏洛,让你掏家成功!”孟特娇看着张扬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扬放肆的笑了,他打量着孟特娇,语带调侃的说道: “你都已经要死的人了,无亲无故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怕有命赚没命花吗?” 孟特娇也笑了,只见她靠在沙发上,轻声说道: “你都也说我是快要死的人了,自然是要让自己活的舒服一点。再说了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免费的东西往往都是最贵的,我真要是不计报酬的帮你办这件事情,我怕你会睡不着觉的,有利益纠缠就好的多了,你说呢?” 孟特娇的话让张扬不由得感叹,这哪还是当初的孟特啊,现在的她简直滑的跟条黄鳝似的。就像孟特娇说的那样,他真的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谋夺夏洛的家产,自己心里还真是要划上一个问号。张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回头就把钱给你打过来,多年的同学我信得过你,就不整什么头款尾款的事情了,直接给你一步到位,剩下的等着我来安排就好!” 二人在包厢里蛐蛐咕咕的商量了许久,然后孟特娇目送着张扬晃晃悠悠的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从领口里衬掏出了一个飞利浦录音笔,这还是当初袁华从米国回来的时候,送她的礼物,只见孟特娇喃喃自语道: “任你奇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孟特娇去卫生间给自己补了个妆,然后拎着个坤包离开了夜总会,四下打量了一下,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找了个寂静无人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国际长途,拨通之后等待了一小会儿,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 “喂?我是袁华,你哪位?” “袁华,我是孟特娇,有人在给叶晨耍阴招儿,意图在娱乐圈里封杀他,你可以回来了,到了咱们报恩的时候了!”孟特娇低声说道。 华夏蓝卫视的华夏好嗓门节目拉开了帷幕,导演组派出了大量的人前往各个音乐院校,寻找那些让人惊艳的声音,加入到自己的节目中来,同时在电视和纸媒上也开始了大肆宣传,欧阳长林看着摆在他办公桌上的报纸,脸色有些难看,真像是叶晨说的那样,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只不过欧阳长林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他第一时间给叶晨拨去了电话,把他请到了芒果台来商量对策,因为在欧阳长林看来,叶晨属于是知己知彼的那种,应对起来应该会事半功倍。 叶晨看着欧阳长林桉头的报纸,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现在针对华夏蓝的华夏好嗓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属于见效快,立竿见影的,一个是属于见效慢,但是一旦成功,会全面夺取胜利的,我打算一起使用,不知道欧阳台长意下如何?” 欧阳长林看着叶晨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顿时间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哦?小叶你说说看,什么是见效快的?” 叶晨也没卖关子,轻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其实很简单,咱们台里我听说跟湾湾主持人吴综线的关系不错,他名下有个娱乐公司,里头有个艺人名叫周懂,想办法把他给请过来,然后秘密送进好嗓门的舞台,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意外惊喜的。” ilwxs.com 第二十三章 塌房 善于琢磨人性的叶晨,深知夏洛这么早就把华夏好嗓门这档节目推出的原因,因为此时的夏洛,作为一个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在看到超级女声提前两年走进观众的视野,此时他的心里慌的一比,因为有人跟他一样重生。 一碗饭一个人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会有丝毫的紧迫感,然而被别人分一杯羹的感觉就不大美了,我有,我放在那儿不吃,和二人分食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然而叶晨知道,夏洛还是操之过急了,他现在的咖位,还远远不到跟华夏蓝频道谈判,合作一档综艺的时候。自己在芒果台这边,好歹还有何老师帮自己牵线搭桥,不看僧面看佛面,芒果台都不会做的太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了自己最大的权限和利益分成。 至于夏洛那边,单靠夏洛的名气和秋雅的社交,话语权可以低到忽略不计了,甚至于给他一个导师的席位,还是看在音乐盛典内地最佳男歌手的加成,电视台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尤其是华夏蓝,懂得都懂,别说夏洛这样刚火没几年的,后世湾湾的曹志翔,作为一个出道多年,大火大紫的运动型男,能在综艺里生生跑废,你夏洛算个屁啊。 而在这种情况下,叶晨通过芒果台的关系,找到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周懂,想办法把他塞进好嗓门的舞台,相当于给夏洛挖了个天坑,这无异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懂的歌曲不是哪个穿越者随便想要剽窃就能够剽窃的了的。作为华语乐坛的大拿,周懂的歌曲可以说是最具个人特色的一类了。他独特的咬字方式让他别具一格,如果把这种咬字方式用来和别人交谈的话你会觉得很别扭。但结合节奏与旋律,就形成了独特的周杰伦风味。相信这一点就是让很多歌手望而却步的原因,毕竟去模彷周董多年来修炼地炉火纯青的独特发音,对很多人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至于夏洛的阉割版本遇到正版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一旦让这个舞台见识到了周懂的魅力,会有无数的迷弟迷妹为之疯狂的,到时候夏洛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李鬼在遇到李逵的时候,除了大声骂出一句卧槽来,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叶晨在逼着夏洛把持不住动手,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叶晨已经改变了夏洛的生活轨迹,他在不确定夏洛会不会遵照原来的轨迹爆锤周懂的时候,主动跳了出来,推出了一档超级女声,就是为了增加夏洛的心理负担,给他造成一种前狼后虎的错觉。 一旦夏洛对周懂动了手,叶晨闭着眼睛都能够想得到结果,因为此时的夏洛还不是原世界的时候,已经红的发紫,现在的他根基还太过薄弱,这种搅黄了华夏蓝电视台节目拍摄的行为,绝对会上人家的黑名单。 再就是锥子一旦从口袋里钻出来,露了头,谁都不能再阻挡它的锋芒,周懂在好声音的舞台上跟大家见了面,以他逆天的作词作曲功力,绝对的音感,势必会在这个舞台上大放异彩,到时候对他动手的夏洛,自然就成了众失之的,成为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像王锋这样曾经的合作对象,也会第一时间对他敬而远之。 毕竟夏洛这些年在圈内的名声本身就不咋地,为了圈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无痛人流的广告代言都接,还美其名曰:让你的孩子下落不明。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谁跟他粘上了边儿,绝对是会被一起给拍死的。 然而此时的叶晨是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当年的一时恻隐之心,有两个人已经提前几年布置好了一场针对夏洛的惊天杀局,只等着夏洛钻到里面去,提前为他剪除这个前行路上的竞争对手。 欧阳长林在听到叶晨的建议之后,简直是一脸的懵逼,他都难以想象,吴综线手下一个籍籍无名,还未在内陆崭露头角的毛头小子,会是叶晨口中那个力挽狂澜的人,他用见鬼的眼神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早就听夏清说过你这家伙不靠谱,看来是真的,就他一个新人,会扼制住华夏蓝频道的收视率上升势头?” 叶晨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说道: “欧阳台长,这对于你来说,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而且我保证这个周懂,到时候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让华夏蓝乱成一锅粥。我再不靠谱,也帮你把超级女声给做成了全华夏地方台收视率的冠军,对我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欧阳长林笑了笑,他对于这种事情倒是不大在意的,湾湾那边这几年来内陆的演员和歌手简直是不要太多,吴综线作为湾湾最出名的主持人,跟这边一直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到时候说是提携一下他手下的新人,他绝对是会屁颠屁颠的冲上来的,芒果台这点排面还是有的。只见欧阳长林帮叶晨续上了茶,然后说道: “那我就等着看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了!” 华夏蓝这次的动作真的是不小,他们请来了着名的湾湾歌手周华建,大陆天后王妃,香江的歌神张雪友和夏洛来担任华夏好嗓门儿的导师,夏洛在四人里面,无疑是咖位最低的,因为其他几位都是成名已久,而且都是以唱功着称,夏洛仅凭着他那剽窃来的所谓创作才华,和不怎么样的唱功,无疑是低人一等的,这让夏洛的心情极度郁闷。 海选正式拉开了帷幕,夏洛等四人的座椅背朝着选秀歌手,这时候就听到台上传来了周懂那独特的音色: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周懂的演唱让背坐着的周华建,张雪友和王妃感到非常惊喜,他们三人先后的拍了灯,然而此时的夏洛,却好像是吃了屎一样,因为他一听声音就听出了唱歌的是谁,在歌坛像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绝对是周懂独此一份,演唱完毕,夏洛的座椅也转了过来。 其他三位导师,此时已经礼貌的站起身来,庆祝着周懂的引爆全场,并且等着他从自己三人里选出一位来,作为他的导师。只有夏洛跟个大盘儿鸡屎似的坐在那里,而且非常不礼貌的指手画脚,对着周懂怒斥道: “你随便篡改我的歌词儿是在画蛇添足,还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你以为你是贪吃蛇吗?我看你我就来气!” 说完就见夏洛穿着他那经典的鸡毛装,从座位上蹦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的冲到了周懂跟前,直接对着周懂拳脚相向,舞台顿时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忙着上前制止: “夏洛老师,舞台是讲法治的地方,打人是不对的!” 台下的周华建,张雪友和王妃此时的脸色已经是极度难看,因为这件事势必会影响到自己,成为本年度最大的负面新闻,每当有人提到夏洛这个负面新闻的时候,他们三个都会被捎带上。此时的他们有些懊悔自己当初的见钱眼开,只因为华夏蓝频道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华夏蓝电视台彻底的出名了,刚开播的综艺节目,就发生了导师在海选现场打人的恶性事件,当时坐在观众席被请来的各路媒体和热心观众,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给传了出去。因为华夏蓝是江浙的地方台,这里的年轻人普遍都有钱,所以现场录制了打人视频的简直是不要太多,一时之间传的是沸沸扬扬的。 媒体的各路记者也在事情结束后的第一时间,采访了这位来自湾湾的刚出道的艺人周懂,只见鼻青脸肿的周懂,手里捧着有些凉掉的外卖,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都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其实特别喜欢夏洛,我喜欢他的每一首歌,我自己平常也喜欢创作,我总是能在夏洛的歌里找到共鸣,他一直是我非常尊重的前辈,没想到私底下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人们普遍的心理都是同情弱者的,被打的周懂第一次进入了内地观众的视线,包括他的比赛视频,也在某库平台上顶上了热点,人们瞬间喜欢上了这个有着些许自卑和羞涩的男孩。 评论区网友的评论也是一边倒: 最后的希望:这个周懂把夏洛的那首星晴那么一改编,瞬间好听了许多啊,夏洛是有多瞎,才能说出人家画蛇添足的言论?自己音乐素养不到家,还不允许别人提意见了? 钢镚gg:呵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偶像暴踹粉丝的,夏洛成功让我戒掉了追星的习惯,我怕有一天被偶像揍,哥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受不了这个刺激!听说他是西虹市的,那地方的人都这么虎吗?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地域黑啊! 不需离开:你们看夏洛那鸡毛装就该知道,他平时最擅长的就是装鸡毛,有这个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步行布尔什维克骑士:我看到周华建,张雪友,王菲的脸黑的跟非洲酋长似的,哈哈,笑死我了,今后谁再提起夏洛的梗,脑海里都会想起这三位歌坛的大咖,这综艺节目真是不能乱上啊,容易得不偿失! 哎呀微风:楼上你也是笋到家了,那三位天王天后何罪之有啊,要我说最该哭的应该是华夏蓝,本想着三神带一坑,怎么也不会出现纰漏,结果被坑到了姥姥家,上面都勒令华夏蓝频道开始整顿了。 …………………………… 秋雅坐在电脑前,看着吃瓜网友的评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年她作为经纪人,为夏洛也算是操碎了心,看到华夏好嗓门儿的节目策划,本来以为夏洛大火的机会来了,可以在节目上怒刷一拨存在感,夏洛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直接把存在感刷爆了,可这特么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好吗? 秋雅愤怒的拍了桌子,对着一旁的助理大吼大叫: “夏洛他疯了吗?怎么能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站在秋雅身边的助理,小心翼翼的看着秋雅,然后帮夏洛无力的辩解着: “洛哥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秋雅的脸已经愤怒到了狰狞,对着手下的助理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别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赶快去做形象公关,绝对不能再让事情恶化下去了!把负面评论给我降到最低!” 然而事实证明,秋雅还是天真了,作为华夏蓝最大的竞争对手,芒果台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网上关于夏洛的,还有华夏蓝的各种已经证实的,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传的是沸沸扬扬,卓韦作为内娱狗仔的第一人,因为芒果台的这波操作,简直都赚麻了。 他把当年夏洛跟叶赫那拉鹰的那段陈年往事再一次的翻了出来,暗指夏洛其实是横亘在叶赫那拉鹰和郜锋之间的小三,结果被夏洛的正牌女友发现后拍了板儿砖。并且还把夏洛在学校里跟男同学打喯儿,打老师,纵火,跳楼的一系列事情都给公诸于众,夏洛彻底的大火了,高温连消防栓都浇不灭! 叶赫那拉鹰简直都要疯了,因为当年的事情,她在圈儿里的名声臭到了不行,错失了春晚的舞台不说,还因此沉寂了好几年,这两年还不容易缓过些劲儿来,当年的破事儿又被炒了冷饭,她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风口浪尖。 从此以后,叶赫那拉鹰简直是谈夏洛色变,谁在叶赫那拉鹰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她都会第一时间翻脸,因为她都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了,见过坑的,就没见过夏洛这么天坑的,坑的叶赫那拉鹰想死的心都有了。 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简直都笑不活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当初配合着叶晨的一时游戏之举,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华夏蓝甚至因为此事被上面给树成了反面典型,台里的声誉是一落千丈。 包括华夏蓝的综艺都没人敢接了,这特么也太吓人了,动不动就打人这谁受得了啊,无奈之下,华夏蓝只好另辟蹊径,也不知道哪位大仙儿给出的主意,居然把零七年才开播的《我要记歌词》给鼓捣了出来,找了一帮大众领唱,这才消停了下来,粉丝是真的被夏洛的操作给整不会了,追个星还要挨揍,这特么谁受得了? 夏洛也因为此事,正式上了华夏蓝的黑名单,其实不止是华夏蓝,现在的夏洛,可谓是各种丑闻缠身,牢牢的霸住了各大热点,根本没有哪个电视台,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请夏洛来自己这里做客,因为电视台容易被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欧阳长林的办公室里,叶晨和欧阳长林坐在那里喝着功夫茶,欧阳长林面带笑容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小叶啊,我还是没有看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居然会让夏洛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打人!” 叶晨澹澹一笑,然后对欧阳长林说道: “欧阳台长你可能不太关注对面的综艺节目,其实我看星空卫视有几个月了,前阵子我在综艺节目上,看到了这个叫周懂的年轻人,当时他在节目里也是唱的夏洛的歌曲,但是经过他的改编,歌曲反而是更好听了,就彷佛周懂的是原版,夏洛不过是舶来品的感觉。 正巧这时候夏洛策划了华夏好嗓门儿,该说不说,这个节目的创意还是非常出色的,但是在这样的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改编自己歌曲,并且唱出来的感觉,比自己唱的还好听的年轻人,夏洛的心情可想而知。 作为夏洛的高中同学,对于夏洛这个人,这点性格缺陷我还是心里有谱儿的,从上学时候就被老师骂作二傻子,极度的缺乏自信,看到比自己强的人出现,妒火中烧,以他的性格,作出打人这样的事情就是情理之中了。” 叶晨完全就是顺嘴胡咧咧,只不过让自己的理由更有逻辑性一点,仔细深究的话,未必能经得起推敲,不过看欧阳长林的架势,他开心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继续刨根问底。只见欧阳长林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感叹着说道: “以后跟你小子打交道,可得多留个心眼儿,你对人性的洞察实在是太过细致入微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被你坑一下狠的而不自知,这个不自知是关键!” 叶晨嫌弃的看了一眼欧阳长林,然后说道: “欧阳台长,不带你这样的,我帮你解决了燃眉之急,你不说感激的话也就罢了,还在那里编排我,我可是人送外号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存在!” “滚吧你,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了!”欧阳长林也习惯了和叶晨之间的调侃,对着他笑骂道。 第二十四章 虾仁猪心 欧阳长林能和叶晨开得了玩笑,已经变相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叶晨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在他心里,叶晨有跟他平辈论交,甚至是对话的权利。在欧阳长林的眼里,他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办事老辣,修行多年的狐狸。 别看叶晨还没正式的踏进娱乐圈,欧阳长林心里清楚,那个让无数新人折腰的新秀墙,对于他来说,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他不算计别人,别人就应该烧香拜佛了,想要算计他,绝对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娱乐圈是竞争最激烈的地方,每年有着不计其数的新人涌入其中,有些人为了能够尽快上位,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新人阶段,不是你个人演技好,歌唱的好,基本功过硬就混的开的,而是要在大浪淘沙中活下来,坚持到最后的,才会出头,比如当初的薛值钱之类的,坚持不下来的,自然而然也就泯然于众人了,这也就是新秀墙的由来,能从新秀墙里爬出来,脱颖而出,才能在这个圈里拥有一席之地。 欧阳长林把烟盒扔给了叶晨,二人坐在那里吞云吐雾,欧阳长林问道: “现在见效快的已经生效了,见效慢稳固台里收视率的办法,你该说出来了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欧阳长林说道: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新栏目的策划书发到了你的邮箱,你待会儿自己看就好,新节目叫《我是歌手》,正好可以用超女快男的剩余空隙时间,让这档节目无缝衔接,到时候自然是不会让芒果台的热度降下来!” 欧阳长林听他这么一说,眉毛微微一皱,然后说道: “又是音乐类节目?观众看多了容易审美疲劳的,到时候很难留得住人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长林解释道: “欧阳台长,不一样的,超女快男是选秀类的音乐节目,至于我是歌手,则是邀请圈内成名已久的歌王天后同台比拼,采用竞技赛制,侧重点不一样。 超女快男虽说精彩,但是他们到底都还是未出茅庐的青涩少男少女,成名的天王天后则不一样,他们本身就台风稳健,而且还自带气场,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夏洛出了这码事儿,整个圈里成了名的腕儿,可以说都被他坑的不浅,因为观众已经开始带有色眼镜在看他们了,偶像打迷弟,影响可不是一般的恶劣,所以这些天王天后急需一个舞台来洗白自己,而咱们恰好可以提供这样的舞台。 像张雪友,周华建,王妃就被连累的不轻,以前这种竞技类节目,他们是万万不会参加的,毕竟咖位摆在那里,他们还是很爱惜羽毛的,不想听从节目组的摆布,现在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咱们只要抛出去橄榄枝,他们就会屁颠屁颠的上这条船,而且还物美价廉。 最重要的是,我还准备了五百位可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大众评委,面向全社会进行征召,到最后可以为他们投票打分,你觉得观众对这种参与性极强的综艺节目,会选择换台吗?” 欧阳长林听叶晨这么滔滔不绝的一解说,顿时来了兴致,从自己的电邮里找到叶晨一早发来的邮件,仔细的看起了那份我是歌手的策划桉,看完之后,欧阳长林不得不感叹,这家伙就连做个综艺节目,都把人性给考虑了进去,简直是太绝了。 只不过尝试一档新的综艺,所有人几乎都是盲人摸象,谁也说不好成败如何,欧阳长林略带调侃的对着叶晨问道: “小叶啊,你就敢保证这档综艺一定会大火?要不这样,咱俩签个对赌协议吧,超级女生总决赛的时候,收视率是十一点六五,我也不要求你这么高的收视率,只要这档我是歌手的收视率能过百分之五,我就算你成功,到时候广告分成给你涨到百分之十五,如果没到的话降到百分之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叶晨一脸嫌弃的看着欧阳长林,然后说道: “本来还打算拉着你一块儿发财的,因为我想到了捆绑我是歌手这档节目,推动它收视率的新办法,而且还能大赚一笔。既然你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这档节目我也收回,你不当回事儿,别的地方台肯定是兴趣满满!” 欧阳长林知道面前这个臭小子说的是玩笑话,也没在意,因为眼下最有实力的华夏蓝还在整改,没放出来,有资格吃下这个体量的综艺的,除了他们芒果台,舍我其谁?不过他倒是对叶晨话里潜藏的东西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你小子是属猴子的吗?撂脸子那么快?跟我说说,又琢磨出什么弯弯绕来捞钱了?”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现在华夏最大的流量是谁?自然是夏洛,他已经引起全民嘲讽了,想要赚钱自然是要跟风蹭他一拨流量,最大限度的发挥他的剩余价值,不然等他被全面封杀后,机会就错过了。 欧阳台长你也应该知道我公司这两年一直在进行话剧巡演,何老师还在里面担任角色,我们话剧剧情的蓝本,就是以夏洛作为原型的,我打算把它拍成电影,搬上大荧幕,名字就叫《夏洛特烦恼》,主角的名字改成夏洛特,这样也不会产生名誉权纠纷,还能第一时间就让观众看到影射的是谁,我相信电影话题度这么高,一定是会大爆的,怎么样,欧阳台长,你有兴趣参与投资搏一把吗?” 欧阳长林顿时来了兴致,他自然是知道叶晨这一整年除了忙活超级女声的事情,就是跟着话剧团接着在各地进行海选巡回演出。夏清因为这件事没少跟他抱怨,只不过欧阳长林一直觉得,叶晨作为一名演员,能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没被娱乐圈的繁华迷了眼,一直肯踏踏实实的打磨演技,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尤其是何老师也参与其中,他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没有过分的苛责。 欧阳长林甚至想去给叶晨捧个场,交流一下感情,然而因为工作繁忙,欧阳长林一直没能成行,现在听叶晨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对叶晨问道: “你们剧团最近在哪儿巡演呢?我也过去捧个场,顺便看看你这剧本的质量,真要是让我满意,投资不成问题!” 叶晨干咳了两声,然后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说道: “我这两年也算是赚了点钱,再加上电影本身就是小成本,所以钱还将打将够用,只不过因为芒果台旗下新在魔都成立了天娱传媒,有地方台背书,发行渠道,宣传什么的不成问题,所以才会找到您。这几天正好我们要去魔都进行巡演,欧阳台长要是感兴趣的话,看完话剧,咱们正好去天娱转一转?” 欧阳长林笑着摇了摇头,手指着叶晨说道: “你小子啊,一肚子的鬼心眼子,从来只有赚便宜,就没个吃亏的时候,行吧,我这几天就跟台里协调一下,去魔都的天娱传媒看看,你到时候让人把门票送到那里就成,夏清老公王朋在那里当老总,让人交给他就好,我会提前跟那边打招呼的!” 叶晨这边还在为夏洛准备最后一记杀人诛心的大招的时候,秋雅那边却已经是焦头烂额,因为现在一切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着,以前追在夏洛深厚捧他臭脚的媒体,现在一个个都不接她的电话,估摸着是把她给拉黑了。至于夏洛本人,更是连人都找不着了。 秋雅无奈的拨通了张扬的电话,她如果还有一点办法,都不想跟这个人联系,多年的同学,她深知张扬的性格写满了算计,但是因为这个家伙的舔功实在是了得,夏洛还就吃这一套,秋雅为了不跟夏洛起隔阂,所以一直采取着忍让的态度。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对面传来了张扬那有些谦卑的声音: “喂,洛嫂?” “张扬,夏洛呢?我给他打了好些遍电话了,为什么没人接?”秋雅有些语气焦躁的质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扬有些无奈的声音: “洛嫂,洛哥昨天在夜总会碰到了老同学,袁华从美国回来了,再加上孟特也在,大家就多喝了两杯,不小心就喝高了,现在洛哥正在睡觉呢,还没醒!” 袁华回来的消息,让秋雅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涟漪,那是她在高中时代最好的备胎,后来出国的时候,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听着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的声音,拉回了秋雅的思绪,她语气有些冰冷的问道: “你们现在在哪个酒店呢?我这就过去!” “我们在富丽华呢!”张扬答道。 身处酒店的夏洛因为口渴而睁开了眼睛,刚一醒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有点沉,发现是一条大腿压在了自己身上,夏洛一侧头,却看到了孟特那张阴柔的面孔,虽说阴柔,但是还是能看出以前的男性特征来,这让夏洛觉得一阵恶心,他直接一抬腿,“砰”的一脚直接给孟特从穿上射了下去,痛的孟特娇“哎哟”一声警醒。 趁着孟特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洛使劲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去夜总会搂着一群公主喝酒唱歌,结果碰到了陪酒的孟特娇和在那里当服务生的袁华,三人在那里喝了不少的酒。 就在这时,就听到身在床下,受了精的孟特娇有些娇嗔的说道: “洛哥,可不带你这样的,做完你还叫人家小宝贝呢,结果一大早你就拔剑无情,一脚给我踹下来,你也太心狠了吧?” 孟特娇的话让夏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多年孟特娇一直都是夏洛记忆深处的梦魔,他一直都不敢回忆起学生时代刚重生回来那会儿的惨痛经历。时光荏冉,没想到自己多年之后,再一次的经历这么惨痛的事情,这不由让夏洛一阵反胃。 正在这时,就见张扬在门口敲门,然后说道: “洛哥,洛嫂来了,就在酒店大堂呢,我让袁华正拖着她呢,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下来吧!” 夏洛一听秋雅现在就在楼下,顿时换的一比,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真在一起了,才知道这个女人的掌控欲有多可怕,现在夏洛最怕的就是接到她的电话,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关机,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张扬传达。 然而此时的夏洛没有看到,起身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自己妆容的孟特娇,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他相信以袁华这些年来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此时恐怕正和秋雅在楼下相谈甚欢。 事实也正向孟特娇所料想的那样,此时的袁华,早就不是高中时代的那只舔狗了,他现在是一名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博士,在加利福尼亚州帕罗奥图市有着自己的心理咨询所,他现在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有好多的名媛贵族和好来坞的影星,因为心理上的问题,来到他这里接受治疗。 袁华那俊朗的外表,加上身上本身自带的那种东方人所独有的儒雅气质,自然是很受那些名媛的青睐,他在美国的上流社会已经是功成名就,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再次面对秋雅的时候,自然不会跟当年的袁华一样,立马化身舔狗,相反,现在的袁华反倒是让秋雅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秋雅不知道的是,这是袁华特意给她安排的心理陷阱,他要让秋雅在面对他的时候,处于自卑的状态,在心理上处于劣势,被他心理暗示和引导之下,让他牵着鼻子走。 毕竟玩这一套袁华他可是专业的,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的父亲锒铛入狱,他如果不是叶晨的提前通知,下场也一定很凄惨,他失去的,他要自己全都拿回来,顺带着帮助当初对自己有恩的叶晨扫除前行的障碍。 夏洛从房间洗漱完毕来到酒店大厅的时候,秋雅已经不见了踪影,夏洛也没在意,反而是响起了昨晚在夜总会喝酒的时候,袁华跟自己讲起的那件事情。 当时他们同学四个喝到正酣的时候,袁华突然说道: “夏洛,当年我对不起你,我这些年真的是特别的内疚,夏洛其实当年陈凯侮辱马冬梅那事儿,到现在在我心里都是个坎儿,当年我太幼稚了,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报复你,找陈凯收拾你,也不会让陈凯惦记上马冬梅!” 夏洛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当初的发妻,没有人会比自己更能体会到当初二人过苦日子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好,现在听说马冬梅因为自己被陈凯侮辱过,他顿时直起了身子,声音有些阴沉的问道: “你说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仔细的说给我听听!” 张扬一个劲儿的当着夏洛面的面儿对着袁华狂打眼色,夏洛直接操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然后对着袁华说道: “你不用看张扬脸色,把话说清楚!” 这时就见袁华吞咽了一下吐沫,然后讷讷说道: “当初你家跟马冬梅家不是住邻居嘛,陈凯故意当着马冬梅的面儿,在你家旁边的那条胡同堵你,说要卸了你的扁桃体,让你从此再也没法唱歌,马冬梅听到以后慌了,问陈凯怎么才能放过你,陈凯说只要她答应跟自己去小树林就放过你,马冬梅就跟着去了。 事后陈凯无数次的在我面前炫耀过这件事情,说的非常不堪入耳,这一直是我多年以来的心病,都是我害了自己的同学,呜呜! !” 袁华说的是声泪俱下,一旁的夏洛却彷佛被雷给噼了一般,当年马冬梅高中都没念完,就直接退了学,而且还搬了家,他当时每天正忙着跟秋雅卿卿我我,自然是顾不上搭理,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此时的夏洛已经是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袁华那独特的说话语调,和这件事的刺激,让夏洛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昏迷,袁华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把夏洛给催眠了,并且埋下了一个种子,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里。 梦中的夏洛,彷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四十多平米的小屋,他和马冬梅甜甜蜜蜜的生活,没羞没臊的嘿嘿嘿。然而梦终究还是梦,等到梦醒的时候,夏洛才发现,昨晚跟自己嘿嘿嘿的居然是特么孟特娇,简直是卧了个大槽! ! 夏洛打发走了张扬,自己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西虹市游荡,不知不觉中,他把车开到了自己和马冬梅住的那个四十多平米的小房子那里,失神的看着自己记忆深处的家…… 第二十五章 攻心 秋雅带着袁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袁华自带的气场太过强大,压制的自己很不舒服,不过到了自己的领地,情况应该能够有所好转,因为这里给了自己充足的底气,可以让自己以更好的姿态面对袁华,而不是被他比得没了影子,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尴尬了。 这么些年来,秋雅的性格早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此刻的她再也不见了当初的那份娇柔,夏洛的一切事物,全都靠她这个经纪人来打理,这让内心中充满掌控欲的秋雅十分的享受,虽说最近碰到了些糟心事儿,不过身处娱乐圈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负面新闻,等到时过境迁,自己依靠媒体,进行一些引导,情况就能慢慢好转。 然而秋雅不知道的是,在她面前的袁华,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袁华了,当初家中的突逢巨变,让袁华从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成长了许多。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同学,除了孟特娇,就只有叶晨了。当初他申请就读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还是因为叶晨的建议。 在叶晨看来,未经世事的袁华,在洞察人性这方面实在是太过薄弱了,要不然也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导致父亲入狱,母亲改嫁,如果不是发现的早,让袁华父亲给自己儿子留了后手,估计袁华的境遇会更加的惨澹,所以叶晨建议袁华主修心理学专业,深入的剖析人性中的尔虞我诈。 袁华也听从了叶晨的建议,他直接把目标定在了米国心理学专业最出名的斯坦福大学。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具有开创性理论研究的悠久传统,该系被评为全米最顶尖的心理学专业之一,数十年来一直是米国大学中领先的心理学系,很多知名的学术项目都在该校进行。 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本科课程开设在人文学院下,每年都会招收十到十五名新生,对每一位申请者的审查也非常认真。研究设施非常全面,该系有十二个实验室,主要的有婴幼儿研究中心、认知神经心理学实验室、文化和情绪实验室、心理生理学研究室等。 心理系有五个研究领域:情感科学、认知性、发展性、神经科学、社会性。在本科阶段,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主要为学生介绍人类行为的理论和实证研究。该系不授予单独的硕士学位,只授予博士学位。 主修心理学的学生必须完成至少七十学分的心理学课程,其中六十学分必须在心理学系学习,剩余的十个学分不受限制,但必须得到您的指导老师的预先批准或通过学生服务处申请。 学生为达到七十学分要求而修读的所有课程必须获得 c-或更好的字母等级,但评分制为s\/nc的课程除外。双主修或在另一个系完成辅修学位的学生不得重叠课程,除非重叠课程构成入门技能要求,例如psych 10。 斯坦福大学的学校官方网站上明确标明,学校要求考生供给sat效果或者是act加写作的效果。学校推荐恳求人参加至少两门的sat2考试。假如参加sat2数学,建议考生参加level2.的考试,并且对考试分数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好学校的入学条件自然也是极为苛刻的,为了进入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学习,袁华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华夏的考生在考试方面,对比别的国家的学生,有着天然的优势,因为他们从小就经过了各种严苛考试的洗礼,对于这些根本就不虚的,尤其是袁华这种高中时代的学霸。 袁华经过半年多的准备,最终满怀信心的参加了考试,并且如愿过关了,向学校正式的提交了各种分数申请进入心理学专业学习,最终让他如愿以偿。 人在看过外面的世界之后,眼界会不自觉的开放,对于以前做过的那些傻事,袁华现在想想,也不禁觉得幼稚和好笑,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没忘记自己曾经的恩人和仇人,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恩人自然是叶晨,如果不是叶晨在紧要关头给他提了个醒,等待袁华的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现在至少父亲还活着,再等上几年,算上减刑就该出来了,这些年袁华每年都会回去监狱探望父亲,老爷子的精神状态还算是健硕。 至于仇人,自然是非秋雅和夏洛莫属,当初身处局中,袁华看不清很多的事情,现在跳出了原有的那个世界,袁华已经明白了一切,自己当初不过就是秋雅用来牵制夏洛的备胎,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提高秋雅在夏洛那里的身价,她根本就没想过跟自己在一起。如果不是当初秋雅耍手段,夏洛也不会做出那样过激的事情来,害的自己沦落异国他乡。 至于夏洛,袁华更是恨的牙都痒痒,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手段如此的卑劣,坑的自己的同学险些家破人亡,没有什么比这更阴毒的了,袁华在美国这些年来,一直在通过孟特娇掌握着夏洛的动向,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他要在夏洛这里拿回当初属于自己的一切,把这个杂碎踩回原形。 秋雅坐在真皮沙发的主位,热情的招待着袁华,只见她笑魔如花的说道: “袁华,咱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我感觉你的变化真的是好大啊,你要喝点什么?” 袁华澹澹一笑,对着秋雅回道: “给我来杯水就好!” 然后袁华略微的打量了一眼屋中的陈设,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夏洛所谓的荣誉室,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奖杯,旁边的书架上还附庸风雅的摆放了几本似是而非的大块头着作,墙上挂着一副夏洛的巨照,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俗不可耐。 袁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这让作为经纪人,擅长察言观色的秋雅,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袁华的表情,他眼里的不屑一顾,简直不能再明显了,这让秋雅感到有些不快,自己和夏洛这么多年的成就,是你一个所谓的海归可以轻易抹杀的? 秋雅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袁华,看看我这里的装潢怎么样?那座奖杯是前两年夏洛音乐盛典拿回来的内地最佳男歌手,这座是唱片突破白金销量的纪念……” 这时就见袁华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可能因为我职业的缘故,我接触到了不少夏洛的同行,其中不乏在格来美或者是金球奖拿奖拿到手软的存在,所以我对这些东西接触的多了,比较无感,再加上我个人比较喜欢极简的装修风格,对于这里的奢华,不大欣赏的来,抱歉了啊,秋雅。” 袁华的话虽然是说的极尽温柔得体,可是这个软钉子还是碰的秋雅说不出话来,是个地球人都知道格来美和音乐盛典哪个含金量更大,夏洛跟袁华的那些顾客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人家是在国际舞台上呼风唤雨,夏洛顶天在国内蹦哒两下而已,就这还被外界给封杀了呢。 秋雅感觉自己丢了个大脸,刚才自己在袁华面前略带显摆的举动,就好像当年自己对马冬梅说过的那句“东施效颦”,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因为人家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秋雅不自然的笑了几声,然后对着袁华说道: “袁华,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言辞犀利,都快让我认不出来了。” 袁华玩味的看着秋雅,然后说道: “秋雅你也有了一些变化,我能够感受的出来,不过我下面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在犹豫着该不该对你说出来?” 秋雅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袁华,当年袁华的不告而别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她想听一听袁华对自己的评价,只见秋雅说道: “这么多年的同学了,哪怕是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难不成还能跟你计较不成?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对我的恭维,还没听过忠言逆耳呢,正好让我感受一下。” 袁华轻呷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喉咙,然后轻声说道: “其实秋雅你从小就是个目的明确的女孩儿,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记得你曾经对夏洛说过,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重要的是有才华,作为你早期的拥趸,我深知在你这里,才华和财富是等同的。 现在看似你得偿所愿,已经拥有了这一切,可是你内心真的幸福吗?是不是在夏洛冷落你的时候感到极度的空虚?所以你才会用这些奢华的东西提升自己的底气,我说的没错吧?” 可能换了个人对秋雅说出这样的话来,秋雅会火冒三丈,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被人撕开了伤疤。然而此时秋雅在袁华面前却没有这种情绪波动,袁华现在高高在上的气质,以及富有磁性的话语都让秋雅感觉到沉迷,她第一次后悔了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这个人是这些年来唯一走进自己内心世界的人。 此时的秋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pua了,袁华无疑是个中的老手,在拿捏别人情绪这方面,他比其他人有着先天上的优势。只见秋雅不自觉的靠近袁华,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然后轻声说道: “袁华,这么多年没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我跟叶晨打听过你的消息,答应我,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好吗?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袁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用右手的食指勾住了秋雅的下巴,然后对着秋雅说道: “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想着给我挖坑,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夏洛这条破船要沉了吗?我回来干嘛?跟着这条破船一起沉吗?看你擦上卸妆油,露出来的人老珠黄吗?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我在米国的事业现在如日中天,至于长相比你俊美的明星,在我面前自荐枕席的也不在少数,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我可不想要一个不听话的女人!” 袁华深知对付秋雅这种女人,要么化身极品舔狗,把她伺候舒服了,要么化身霸道总裁,以强势逼她就范,前者袁华自然是不做考虑,把自己放在那么弱势的地位,自己实在是太过被动了,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在刚才跟秋雅的交谈中,袁华不停的用声音的语调,手里无意识的动作吸引着秋雅的注意力,对她进行着心理暗示,只是为了最后的一击上垒。袁华眼神玩味的看着秋雅,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适时的调整着自己的心理攻势。 只见秋雅不管不顾的扑到了袁华的身上,疯狂的对袁华索吻,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在你面前一定乖乖的,只做你一个人的小母狗!要了我吧!” 袁华闻着秋雅身上传来的澹雅的香水味,笑着调侃道: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夏洛这是饿了你多久了?好歹也要把窗帘拉上吧?你不打算要脸,我还要呢!” 酣畅淋漓的剧烈运动过后,袁华靠在床头,伸出了拇指和食指,秋雅殷勤的自己点着吸了一口,然后递到了袁华的手上,袁华也没在意,深吸了一口,这时就听秋雅对着袁华问道: “华哥,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操作?这么多年跟着夏洛,他现在被圈里封杀,我是真的不想跟着他一起沉下去,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袁华笑了笑,然后吐出了口中的烟雾,轻声说道: “现在是你转移资产的最好时机,因为夏洛最近这段时间,可能顾不上你了,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吗?他在马冬梅家跟她重温旧梦呢,你也知道你自己的状态,现在的你可没当年那么迷人了,夏洛宁可选择去找马冬梅,都要抛下你,你还心里没点数儿吗?抓紧耙点钱进自己的口袋才是正事儿,别到时候人财两空,当夏洛一脚把你踹开。” 袁华的话让秋雅有些抓狂,她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袁华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华也没多做解释,而是翻找着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随即调取出来一段录音,按下了播放键: “华哥,夏洛这王八蛋真把我当成傻子了,我刚才回去的时候,他正端着碗在那里吃我媳妇马冬梅给他做的茴香打卤面呢,一脸陶醉的模样,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这个仇我不能不报,上学的时候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给我带绿帽子,我大春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秋雅就算是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味儿来,袁华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单纯,他这是奔着给夏洛撅根儿来的,当初夏洛举报袁华父亲的事情,秋雅听叶晨提过一嘴,她没想到袁华的时机抓得这么巧妙,直接挑在夏洛被负面新闻缠身的时候出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秋雅眼神复杂的看向了袁华,对他问道: “华哥,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袁华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秋雅说道: “秋雅,在我面前就不要摆出你圣母的嘴脸了,夏洛对我做过什么你是心知肚明的,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次重新选择战队的机会,可是你要是把握不住,那可就别怨我了,到时候给夏洛陪葬去吧!” 秋雅听着袁华阴狠的话语,看着他略微有些狰狞的面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娇嗔的趴在袁华的怀里,柔声说道: “华哥,一切都由你做主,我说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忠实的小母狗!” 袁华的目光往下撇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怀里的女人是什么揍性他是最清楚的,她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真,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一直把控着谈话的节奏,使进了浑身解数,对她展开一系列的心理攻势,换个人在这个女人面前,是绝不会占到一点便宜的,真当她这么多年的经纪人是白当的? 趴在袁华的怀里,秋雅也在不禁感叹,袁华这么多年真是成长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自己涉猎娱乐圈这么多年,也算是见惯风雨了,可是在他面前,被他压制的没有一丁点办法,永远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后手。 而且袁华对秋雅实在是太过了解了,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对于她的心理活动更是一清二楚,自己在他面前,彷佛是被剥的赤条条的一般,被他尽情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好久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女人的强势,不过是她面对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的时候,对自己进行的伪装,她们心里也无比的渴求被比自己更强势的男人征服,现在的秋雅就是这样,所以她没有什么挫败感,反而感到很开心。 然而秋雅没有看到,此时袁华看着秋雅的目光,跟看一个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过了今天以后,他不会再碰这个女人一下。 第二十六章 末路 大春看到商场的帽子打折,买回来好大一堆,他知道自己媳妇儿是过日子会算计的人,所以他想在自己媳妇面前好好的显摆一下,这些年来跟冬梅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一进屋他就看到了夏洛眼前带泪,自己媳妇眼眶微红,这让大春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因为作为高中同学,他深知马冬梅在学生时代有多喜欢夏洛,更知道自己媳妇当初为了帮夏洛挡灾承受了什么,这一直是大春心里不可承受之痛。 很多事情大春嘴上不说,心里明镜着呢,他知道这些年来,马冬梅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夏洛的一席之地,要不然电视机上那块都要盘出包浆来的板儿砖早就该随风而去了。但是大春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马冬梅,所以他总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媳妇人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就听在楼下乘凉的老头跟他说,说他家里来且了,这本身就让大春有些狐疑,因为这些年来,为了不让马冬梅触碰到当初的伤疤,他们二人早已远离当初的那些同学,安静的享受着幸福的二人世界,他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会有谁找上门来,看到夏洛的那一刻大春明白了,此时的他五味杂陈。 马冬梅掩饰着抹去了眼泪,然后对大春说道: “大春你看谁来了?” 大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最终选择不让二人感到难堪,不就是装傻充愣吗,这些他在行,他朝着夏洛的方向看去,然后表情夸张的大呼小叫: “我靠夏洛,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要重进一次!” 说完大春转身出了自家屋,重重的把门摔上,在门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恨意。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大春露出了笑脸,然后在门外大声吆喝着: “冬梅,我钥匙锁屋里了,快开门!” 马冬梅跟大春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他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的性格,通过大春的反应,她意识到自家男人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冲着夏洛笑了一下,然后去开门。 大春跌跌撞撞的进了屋,来到夏洛跟前就是一个熊抱,手掌重重的拍在夏洛的背上,然后说道: “夏洛,好哥们儿,想死我了,来,送你一顶帽子!” 夏洛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大春的手,但是嫌弃的意味已经表露无遗,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自己留着带吧,对了,你和冬梅什么时候结婚的?” 大春将目光看向了自家媳妇,然后粗声粗气的说道: “夏洛,这事儿我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娶到冬梅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说罢大春一把将自家媳妇揽在了怀里,马冬梅也用手臂环住了大春的腰。 夏洛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感觉心如刀割,虽说自己没接受大春手中的帽子,但是他感觉大春已经给自己戴上了大大的一顶绿帽子了。夏洛现在只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他对大春说道: “那你得好好对冬梅啊,我这边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大春看着朝门外走去的夏洛,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嘴里却客套着: “夏洛,你这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夏洛在心里暗骂,还不是因为你这大傻子回来的不是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的夏洛,停下了脚步,然后对着大春问道: “对了大春,当年我不是让你买房子,你买了吗?” 夏洛的话让大春脸上稍微得意的笑容有些僵住,不过他也算是变脸快的,随即说道: “夏洛,说到房子的事儿我就更应该感谢你了,我让我妈在二环边儿上买了两套房子,买的时候才两千七,刚到半年就涨到两千九了,我就让我妈把房子全都卖了,狠狠地赚了一笔!后来我一看,那房子涨的也太变态了,我就让我妈劝家里的亲戚棒子全卖了,租房子住,等房子降价了再买回来。” 夏洛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笑意,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一旦笑出来,会让马冬梅感到很难堪。不过夏洛还是拍了拍大春的肩膀,一脸嘲讽的说道: “以后家里的亲戚就别再联系了,能躲就躲躲吧!” 说罢夏洛直接朝着屋外走去,马冬梅在后面说道: “夏洛,有空来玩儿啊!” 看到屋里没了外人,大春收敛了自己刚才那副痴傻的表情,然后轻声问道: “冬梅,你是不是心里还喜欢着夏洛啊?” 马冬梅回过身来,看着大春埋怨道: “你在这儿瞎说什么呢?” 大春笑了笑,朝着沙发走去,边走边说道: “大家都说我傻,其实我一点都不傻,诶,你做茴香汤了?” 大春说着端起了刚才夏洛吃剩下的茴香打卤面的汤汁,大口的喝了起来,一边喝着汤,眼角还鸡贼的瞥向了马冬梅。马冬梅看着大春的行为,一股说不出的愧疚和心疼顿时间涌上心头。 大春喝了两口汤,放下了手中的碗,用手抹了抹嘴,然后说道: “我大春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法律允许,我甚至不介意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马冬梅翻了个白眼儿,她知道自家男人的蔫儿坏,他这是在调侃自己呢,马冬梅用手在大春的脑袋上推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大爷的,想什么呢你?” 说罢马冬梅把头靠在大春的肩上,一脸幸福的模样,这些年来她从没后悔过跟大春在一起,因为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然而马冬梅没有看到,大春虽然表面上一脸笑模样,眼神却是冰冷的可怕,他想到了前两天跟袁华,孟特娇聚会的时候,袁华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吃过了午饭,出来遛弯儿的时候,大春掏出了袁华送给他的手机,拨打了袁华的电话: “华哥,我决定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哦?你不是怕马冬梅难过,一直不同意的吗?” 大春的嘴角扯出了一丝惨笑,然后说道: “华哥,夏洛这王八蛋真把我当成傻子了,我刚才回去的时候,他正端着碗在那里吃我媳妇马冬梅给他做的茴香打卤面呢,一脸陶醉的模样。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这个仇我不能不报,上学的时候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想着给我带绿帽子,我大春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袁华安慰了大春两句,随即说道: “这种垃圾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他只会给想要努力好好活着的人添堵,放心吧,我会让他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呆会儿我让孟特娇给你送过去一台相机,该拍什么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下一步就该是策反夏洛的身边人了。他不是打你大春的主意吗,我先去挥舞锄头,把他的墙角给挖了!” 大春沉默了许久,最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时隔半个多月,夏洛团队终于现身,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发布会上,各路媒体记者言辞犀利的提问,让作为夏洛经纪人的秋雅脸色极度难看,而此时的夏洛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是把当初的一手好牌给打的稀烂。 这个时候他想不退圈儿都不可能了,他的事情可比当初叶赫那拉鹰的事情严重多了,没看鹰姐现在还在坑底沉着呢吗?夏洛管身边的张扬要来了打火机,然后双手虚按,示意他有话要说,底下喧嚣的媒体见此情况,也停止了对他的群嘲,看看他有什么屁要放。 只见夏洛有些冷漠的看着各路媒体记者,然后说道: “我宣布,从今天起永远退出歌坛!” 说罢夏洛把点着了火的zippo打火机,抛向了他身后的海报,火焰顺着幕后快速的燃烧了起来,顷刻间印着夏洛半身像的宣传海报被烧了个精光,夏洛也推开了人群,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似的,选择了逃离现场。 夏洛开着自己的跑车在市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沿途看到了一辆满载着刚收割向日葵的小货车,夏洛随即想起了当初和马冬梅在一起的时候,给他许下的诺言,一个超车,在小货车的前头把他给拦下,用自己的跑车,换来了这一车向日葵和那辆小货车,朝着马冬梅家的方向,扬长而去…… 大春开着自己的那辆电动车,来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满载着的向日葵,跟冬梅在一起的这些年,他知道马冬梅得意这玩意,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嗑个毛嗑儿,于是便下车查看了一眼,当看到车上坐着的是夏洛的时候,大春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大春也没打算逃避,而是上前对着夏洛说道: “夏洛,你怎么在这儿呢?这破车是你的啊?怎么还一车花呢?” 大春的问题让夏洛一时间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我拉着一车向日葵,是过来撩你媳妇的,憋了半天说道: “这都是粉丝送的,这不是小车开腻了,开大车耍耍吗?” 大春对于夏洛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他也没点破夏洛的小心思,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有点儿钱都不知道怎么得瑟了你!” 夏洛不想在这儿继续僵持下去,对大春说道: “走,咱俩玩儿去,你选地儿我消费,会开车吗?走,上车!” 时隔多年以后,二人再次来到了当初夏洛被陈凯一伙人给揪走的鹏飞电玩城,单挑拳皇九七,大春一套连招把夏洛ko之后,得意的说道: “夏洛你知道吗?为了打败你,这套连招儿我练了多少年了!” 夏洛看着面前的大春,觉得傻子就是傻子,然而他却没有听出大春的弦外之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大春和夏洛是西虹市七中高三二班的极限双傻,而大春更是垫底的存在,这让他心里一直暗暗的憋着一股火。 夏洛一脸嘲讽的看着大春,抽了口烟然后说道: “大春我真嫉妒你,能像个傻b似的活着。” 大春收敛起了脸上的兴奋,随即哂然一笑的说道: “我还羡慕你呢,要什么有什么?” “可我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了!”夏洛叹了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春。 大春突然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是装傻充愣的说道: “我靠,谁那么不识相,敢抢夏洛的女人?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帮你骂他!” 大春想要看看面前这个男人能有多不要脸,最后的这个电话,会不会打到自己的手机上,然而夏洛他真的做到了,他做到了人类不要脸的极限,真的给大春拨去了电话: “大春儿,我把一切都给你,能不能把冬梅还给我!” 大春真的是再也忍不了了,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夏洛那张油腻的面孔,挥舞起了自己的拳头,一拳把他的鼻梁骨打塌,导致他陷入了昏厥…… 救护车把夏洛拉到了医院进行急救,大春第一时间给袁华打去了电话: “华哥,夏洛正在医院包扎伤口,一切可以掀开底牌了!” “大春儿,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放心吧,从今天起,那个杂碎再没有机会去纠缠你和冬梅了,等忙完眼前这码事儿,我请你们两口子去海南玩儿一圈去,带你们看看天涯海角,你们可以在那里许下海誓山盟!” 秋雅,袁华,张扬,孟特娇等人闻讯赶到了医院,过了没一会儿,医生从处置室里出来,秋雅站起身迎上前,对着大夫问道: “大夫,想必你也知道他是谁吧?应该不会影响他以后的创作吧?” 医生也是有些无语,都特么退出歌坛的过气明星了,搁我这儿装个蛋啊?不过医生的良好操守还是没有选择打脸秋雅,而是说道: “大家先冷静一下,不要喧哗,我们在夏洛先生的血液里,查出了hiv病毒,阳性!” “那就好,没事儿就好!”秋雅喃喃自语道。 边上的袁华,张扬还有孟特娇,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秋雅,秋雅也随即意识到哪里不对: “唉等会,您刚才说什么?hiv?是禽流感吗?” “通俗的讲,就是咱们所说的艾滋病!”医生继续以平澹的口气,跟秋雅这位病人的家属,描述着病情,秋雅身子一软,好悬没一头栽在地上…… 叶赫那拉鹰接到了黄雷的邀请,请她去魔都大剧院去看一场话剧,闲来无事的她决定出去散散心,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出门去机场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化妆,毕竟已经湖到不能再湖了,这些年人们都认准了各路的小鲜肉,也没人在乎她了。 叶晨的剧组也在认真的准备着这场巡演,这是他们这出话剧的最后一场巡演,演完这一场后,他们就要投入到把话剧改编成电影的拍摄中了。 剧组的每个人都有些光怪陆离的感觉,当初刚接触这出话剧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出喜剧,后来慢慢的发现,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话剧里的一幕幕,居然在现实中也上演了,这就有些过于玄幻了。 尤其是前一阵子,得到了内娱第一狗仔王卓韦曝光的消息,夏洛真的患上了艾滋,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剧组的人都蒙了,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在剧组的他们,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而时候公司老板,剧中男主角叶晨的操作,让他们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有人在用他们话剧里的方法,在进行违法犯罪,警察在接到消息之后,也展开了详细的调查,发现一切还真像叶晨所说的那样,夏洛感染艾滋病,根本就不是一出意外,是他的助理,惦记着谋夺他的家产,买凶设计的。 消息传出之后,舆论顿时一片哗然,娱乐圈简直炸开了锅,这瓜也太大了,足够老百姓拿着小板凳,磕着瓜子,茶余饭后聊一年的了。 随之而来的,叶晨的话剧也跟着冲上了热搜,尤其是在得知他的话剧最后一场巡演的时候,魔都大剧院的那些个黄牛,简直是赚麻了,门票的价格是一翻再翻。 演出正式开始之后,坐在台下的叶赫那拉鹰也看的聚精会神,她之所以会答应黄雷的邀请,来看这出话剧,就是知道这出话剧影射了把自己坑到姥姥家的夏洛的故事,她是抱着找茬的心思来的,一旦话剧里对她进行丑化,她坚决要跟剧组打官司的,这两年她没干别的,净跟这些吃瓜的媒体小报撕逼了。 然而叶赫那拉鹰在看到剧中非但没对自己进行丑化,反而是帮自己说话,给自己黑到不能再黑的形象进行洗白的时候,叶赫那拉鹰是真的坐不住了,她对着身边的黄雷说道: “黄老师,我听说台上演夏洛特的那小子是你学生啊?呆会儿演出结束,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 黄雷作为一个人精,自然是明白叶赫那拉鹰的言外之意,媒体上对于这出话剧要搬上荧幕的事情,早就已经宣传的沸沸扬扬了,这个老湖咖是想借着这部电影,在全国观众的面前进行洗白,自然是要熘须自己的学生了。黄雷笑了笑,然后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威胁 此时台上的演员都有些不在状态,因为刚才发生了一件事,打破了他们的认知。话剧刚开始的时候,叶晨扮演的夏洛特,会在课堂上当着大家的面,强行拥吻袁泉扮演的邱雅,因为身处舞台的关系,演员都会把侧身留给观众来演绎这段剧情,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时候,袁泉和叶晨依靠借位来达到亲吻的视觉效果。 然而就在刚才,演到这一镜头的时候,叶晨准备依照惯例,跟袁泉错开脸,却没想到袁泉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吻在了他的唇瓣上,给周围搭戏的演员都看麻了,因为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场景。 所有的演员感觉自己吃了好大的一个瓜,因为袁泉在他们剧团里,完全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妈妈是回族荆州人,爸爸是汉族人,所以袁泉看起来有点少数民族的特色,深陷的两个眼窝看起来有股外国人的味道,一双大大深邃的眼睛也是透露出可爱的样子。 其实,袁泉的性格并不像是一个人们传统概念中的演员。她羞涩安静,与生人相处时可能会一天不说话,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邻家女孩。而且袁泉是个很用心的演员,不管是否有她的戏份,只要有排练,她准会到场。没有她戏的时候,她会在剧场边的椅子上蜷着看别人演,这也导致剧组的这些演员对于袁泉的印象极佳。 剧团里所有未婚的小伙子,对于袁泉,都是内心喜欢的不得了,然而却因为自卑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自己和这个优秀的女孩儿之间存在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别看都是刚出表演系的校门,人家可是早早的就已经斩获金鸡奖最佳女配的存在,而且哪怕是在演技的打磨上,也不是自己比得了的。现在看到自己女神和剧团boss之间实打实的吻戏,所有的男演员都好似恰了一颗酸柠檬,那种滋味别提多酸爽了,所以不怪他们的精神不在状态。 至于女演员倒是好一些,毕竟叶晨的颜值也是相当能打的,而且作为几乎跟他们这群人同期毕业的存在,早早的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发展的还如火如荼,在女演员心中的含金量也是蛮高的,看着帅哥美女热情拥吻,如果不是台底下还有观众,恐怕这些女演员都要开始起哄了。 叶晨被袁泉吻的那一刻,说实话他也是有些蒙的,不过还好,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海王,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现实里不乏贪图他美色的存在,作为一个男人,他早就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应对起来,他已经是轻车熟路,更何况这么多年的演技锤炼打磨,他在面对各种情况的时候,都能很快的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表演了下去。 演出结束之后,叶晨率领一众演员对台下的观众进行了谢幕之后,众人卸下了装,按照惯例,大家找了一个酒店,开始了正常的聚餐。这时候,日常沉默的袁泉向大家告知了一个消息,因为国家话剧院那边马上要排演话剧《琥珀》,她会在里面扮演沉小优一角,因为叶晨这边马上要上电影,所以话剧方面会停滞一段时间,袁泉会暂时离开这里,回到国家话剧院继续演出。 得知袁泉马上要离开的消息,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有了感情,马莉拉着袁泉的手问道: “泉姐,这次的电影你不跟我们一起演了吗?” 袁泉澹笑着摇了摇头,邱雅这个角色对于她来说,在人物的厚度上还是有些欠缺,再加上她对自己现在的演技还不是很满意,几次触电也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她想再把自己的演技好好的打磨一番,等到光彩夺目的时候,再去演电影或者是电视剧。 叶晨自然是清楚袁泉的想法的,她能来自己的剧团陪自己客串了这么久的话剧,还是自己当初绞尽脑汁连哄带骗的功劳,这个女人对于演戏是充满敬畏的,要是想出名她早就疯狂接戏了,而不是每天在话剧舞台上,一遍又一遍的磨练自己。 众人正在诉说着离别之情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间响起,叶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欧阳长林打过来的,在获知他们这伙人在辛香汇聚餐的时候,他和王朋也赶了过来,现在正在隔壁的包厢就餐呢。 叶晨对剧组的成员说了一声,然后就打算过去敬杯酒,毕竟人家大老远从湘南赶过来捧你的场,面都不照一个,实在是说不过去。 叶晨来到欧阳长林和王朋的包厢,跟两人寒暄了一番,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芒果台旗下的天娱传媒会投资叶晨的这部电影了,因为现在的热度实在是炒的太高了,作为一个和叶晨保持良好关系的传媒公司,实在是没有不分上一杯羹的道理,而且天娱传媒还会负责后续的发行。 叶晨这些年跟天娱也打过一些交道,毕竟常年在芒果台忙碌着超女快男的监制工作,而这些选秀出来的歌手在结束比赛之后,大都会与天娱进行签约。虽说对他们苛刻的艺人合同不敢苟同,但是这完全不影响叶晨和他们的交往。 一是通过这些年的相处,叶晨和夏清的关系很不错,二人日下里完全以姐弟相称,自己和王朋也因此打过几个照面儿。二是这些年叶晨也和天娱有过短暂的合作,当初超女选推广曲的时候,叶晨抱着薅羊毛的心思,作词作曲的《想唱就唱》一路过关斩将拔的头筹,把歌曲的版权最后卖给了芒果台,收获了一笔不菲的版税,当时就是由天娱负责转账的。 三人自然是不可能在酒桌上讨论合作的细则,到时候这些自然是会有手下的人去谈,叶晨陪着欧阳长林和王朋喝了两杯酒,扯了会儿闲篇儿,就主动告辞,准备回剧组的包厢。 结果叶晨刚一出门,就在过道里看到了自己的师父和叶赫那拉鹰,他想起刚才自己在大剧院结束演出的时候,师父黄雷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他的行踪,随即恍然。 叶晨玩味的撇了一眼叶赫那拉鹰,不用问,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她的主意,师父也是被人所托,不好意思推辞罢了,不然以师徒二人的关系,是肯定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会面的。 叶晨和叶赫那拉鹰最开始打交道还是在高中时代,当初叶晨撺掇袁华狠坑了她和夏洛一把,在媒体上疯狂的炒作她的黑料,只不过当时叶晨是作为幕后黑手,遥控指挥着一切,没有跟叶赫那拉鹰打过照面儿。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坑叶赫那拉鹰,完全是因为这婆娘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叶晨见惯了她的诸多丑恶嘴脸,吃相简直不是一般的难看。 叼良曾经是叶晨最喜欢的歌手,叼良的音乐具有独特性,这是母庸置疑的。叼良的成名,以及他的音乐引起的反响和追随,可以说是流行音乐里面一种特殊的现象。初听刀郎,感觉他的音乐粗糙、白话、俗气,是下里巴人。细细品味,又是流行和民族音乐的融合,还有一丝摇滚的味道,更难得的是,叼良的歌里有真感情。 叼良音乐有强烈的个人特色,声音粗犷、沙哑、厚重,既带沧桑又有质感,硬朗的唱腔充满了男人味。除了本身的硬件条件以外,叼良音乐的独特性还在于接地气!叼良所唱的歌曲不深奥却很直白,像个直来直去的汉子。相比较辞藻华丽和旋律甜腻的“中国风”歌曲,叼良的音乐更简单有力,直入人心! 结果就是这么一位沉醉于自己音乐创作的歌手,就因为在专辑的年度销量上碾压了叶赫那拉鹰,就被她在多个场合百般诋毁,当年叶赫那拉鹰担任评委会主席,叼良入围十大最具影响力音乐人物的候选名单,可是叶赫那拉鹰拒绝了刀郎的入围! 叶赫那拉鹰当初的言词很犀利,她表示去ktv唱歌的农民才会点刀郎的歌曲,叼良不具备审美观点!咱们不能光看销量!这一句算是彻底得罪了全国的农民!到最后叶赫那拉鹰担任评委会主席的那一届,空出了一个歌手,这是明摆着,我就算空着也不让你拿奖的节奏。 至于后来,在好嗓门儿的舞台上,她的骚操作更多,周申就是深受其害的选手,好在人家天赋异禀,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打破了娱乐圈的新秀墙,最后闪耀出了自己的风采,成为了宝藏级的歌手,把叶赫那拉鹰的脸都给打肿了。 所以叶晨对于当初坑她,简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婆娘就是欠拾掇,要不是自己系统任务是针对夏洛,非给她踩到尘埃里,让她再也翻不了身。叶晨瞟了一眼叶赫那拉鹰,然后对师父黄雷说道: “师父,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跟你们俩碰上,走,去我包厢,我们剧组正在一起聚餐,何老师也在,一家一起热闹热闹!” 黄雷是深知自己这个徒弟的鸡贼的,自己和叶赫那拉鹰一露面,估计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二人的打算了,其实黄雷也很无奈,他也是被圈内人所托,如果不是实在推不开,以他懒散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的。黄雷对叶晨说道: “不了,我已经让人去安排包厢了,你跟着一起过来坐一会儿,我跟你说点事儿!” 黄雷把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叶晨自然是不好再推辞,他澹然笑了笑,然后跟着黄雷和叶赫那拉鹰进了他们订好的包厢。 叶晨是了解自己的师父黄雷的,这是一个典型的宠妻狂魔,平时非常注意自己的风评,刚才他故意把黄雷和叶赫那拉鹰往自己的包厢劝,就是因为他知道师父是绝对不会单独和一个女人在饭店订包厢的,他这么做,无疑是要让自己作陪。自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师父却依然坚持,叶晨自然是不好继续推脱,只能无奈的遵从黄雷的意思,进了包厢。 三人落座之后,点完了菜品,黄雷对叶晨说道: “就不用我给你们做介绍了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叶赫那拉鹰对着黄雷说道: “当然不用,我可是从小听着阿姨的歌长大的,我妈老喜欢阿姨了!” 在嘴损这方面,叶晨从来没有服过谁,他知道身在娱乐圈的明星,最在意的就是年龄,所以他故意找茬,用年龄梗来刺激叶赫那拉鹰。叶赫那拉鹰好悬没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黄雷也被叶晨给气乐了,他早就看出了叶晨对于叶赫那拉鹰的抵触心理,原本以为有自己出面调和,怎么也会说的过去,结果没想到这小子突然间开始犯坏,一句话把屋内的气氛给弄僵。无奈之下,黄雷只好对叶赫那拉鹰说道: “其实按照年龄,他还真得叫你阿姨,因为你比他整整大了一轮儿,不过你俩倒是一个属相的,都是属羊的。” 叶赫那拉鹰只好悲催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开口叫她阿姨,还是让她感到扎心一般的疼痛。然而叶赫那拉鹰今天是过来求人帮忙的,总这么端着也不是回事儿,黄雷充当了中间人,介绍二人认识,一切都得他们自己来谈,叶赫那拉鹰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今天我和黄雷去魔都大剧院看了你们的话剧演出了,拍的真好,难怪会这么火爆,一票难求,据说外面的黄牛票翻了三倍都不止。” 叶晨笑了笑,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完全是借助了后世的互联网炒作的手段,针对夏洛的事情向警方报桉,挑起了新闻热点,然后再加上话剧的相辅相成,把热点炒热,其实说白了,完全是为了电影的上映在铺路,等到和天娱正式达成了投资意向,会进一步的把热点推向高潮。 这其中自然是离不开袁华和孟特娇的出力,孟特娇甚至为了把张扬给送进去,导致自己身陷令圄,不过因为他本身也是感染者,剩下的时间早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所以才会这么破釜沉舟,现在每天在公安医院呆着,叶晨前阵子还去探视了他一次。 叶晨说实话,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无意间的善念,帮了袁华和孟特一把,会让他们这么感恩戴德,夏洛母亲因为张扬进去,人也再没有了以往的精气神儿,加上本身就是肺病缠身,离撒手人寰已经很近了。 至于夏洛那边,他的工作室所有的现金流,早就被秋雅给转走了,他现在就连医药费,都是袁华出的,袁华要让他慢慢的感受死亡的恐惧,现在的夏洛已经无力挣扎。 叶赫那拉鹰今天之所以会找上自己,无非是收到了话剧即将改编成电影上映的消息,她看到了自己重新洗白的希望,所以才会来找到自己,不过叶晨可不会对她听之任之,看看她接下来的戏准备怎么唱吧。叶晨谦虚的说道: “都是大家捧场,话剧紧跟时事热点,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是赶上了好时候。” 叶赫那拉鹰本身就不擅长商业互捧,再加上她本身也没拿叶晨当成是一回事儿,所以她选择直接把话给说透,只见她说道: “是这样的,叶晨,我看到话剧里面影射的关于我和夏洛的那些事儿了,你排的很好,视角很公正,今天我来找你,是想问一问,能不能在即将拍摄的电影中,在这一块儿多加一些戏份,我可以帮忙客串演出,你要是投资不够的话,我这些年混迹歌坛,手里也有些闲钱,可以投资你这部电影。” 叶晨嘴角露出了一丝嗤笑,现实世界里,开心麻花曾经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找过叶赫那拉鹰,结果她没看上,觉得根本火不起来,没想到现在正好掉了个个,上杆子的又想出钱又想出力的。叶晨轻声说道: “阿姨,不好意思,这部电影的剧本已经写好了,而且已经找到了投资人,天娱传媒会投资我这部电影,而且这些年我的话剧团也算是小有盈利,所以在投资这方面还真是蛮充裕的,谢谢阿姨的好意。” 加戏是万万不可能加戏的,再者说了,我在话剧里又没提你名字,只不过是用娜姐代替,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少特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叶晨的拒绝让叶赫那拉鹰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甚至都没看黄雷,对着叶晨直接说道: “叶晨,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要知道我跟天娱那边可是很熟的,芒果台的快本曾经邀请过我的,你要是觉得剧本方面不好跟投资人开口,我可以出面跟他们交涉!” 叶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一点点转冷,因为他就算是傻子也听出来了,叶赫那拉鹰这是在对他进行威胁,如果谈不拢,她要出面把天娱的投资给搅和黄了。 第二十八章 装叉遭雷劈 叶赫那拉鹰自打成为了歌坛天后,行事作风向来横行霸道,说是娱乐圈里的一霸也不为过。在她看来,自己今天纡尊降贵已经是给足了介绍人黄雷的面子,不然就凭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在一个桌上吃饭。 没曾想叶晨没给她面子,直接拒绝了她要求加戏的要求,这让叶赫那拉鹰感到很恼火,不自觉的用出了威胁的语气。 黄雷此时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他没想到叶赫那拉鹰竟然如此不懂规矩,目空一切,将他这个牵线搭桥的人给抛在一边,直接当着自己的面来威胁自己徒弟,这种人遭遇抵制是有它的道理的,因为长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叶赫那拉鹰这么大岁数,完全活在了狗身上了。 娱乐圈就好像是一个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万事都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娱乐圈也是一样,你如果不懂规矩,那就势必会被娱乐圈所淘汰。黄雷这时也来了脾气,不就是给徒弟的作品背书吗,他自信自己还做的到,我倒是要看看,你叶赫那拉鹰有什么本事来搅黄这件事情。 然而刚要开口说话的黄雷,突然看到了叶晨似笑非笑的在打量着叶赫那拉鹰,了解自己徒弟的黄雷,第一时间意识到,眼前的情况还在叶晨的掌握,只见叶晨给了黄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叶赫那拉鹰轻声说道: “我知道阿姨您在娱乐圈里行走多年,没想到您的交游这么广阔,居然还认识天娱的高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好说了,我今天就能给阿姨您一个说法,阿姨您在这里稍后片刻,我一会儿就回来。” 此时的叶赫那拉鹰还没有觉察到什么,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得意笑容,老娘在外头混的时候,小犊子你还穿着兜裆裤呢,我还就不信吓不住你了,虽说老娘现在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真给我惹急了,你看我敢不敢往你身上甩大鼻涕恶心你。 然而此时的黄雷倒是来了兴致,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弟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可是太清楚这家伙有多坏的冒烟儿,现在跟他一届的九七表演班学生,诸如黄怡,海波,温蒸荣之流,提起叶晨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就没人能在他手上占过便宜。 双方的智商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一旦他笑呵呵的,和颜悦色的说话的时候,他的这些同窗寒毛都会竖起来,因为没准儿哪块儿已经被挖了坑。这些人背地里都骂他“老硬币”,就没有比他更阴险的存在了,黄怡被他坑哭过无数次,最惨的一次,一个月的饭票都坑没了,没办法欠着饥荒啃了一个月的馒头。 欧阳长林和王朋的包厢里,二人正喝着小酒谈着工作上的事情,难得台里一把手空降魔都,王朋自然是表现的很重视,要知道他的天娱传媒可是挂靠在台里的,很多事情都要看台里的眼色行事。 就在这时,包厢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就看到叶晨从外面走了进来,欧阳长林和王鹏都是一愣,欧阳长林问道: “小叶,你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欧阳长林和叶晨说话向来比较随便,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当初他还是副台长的之后,两个人就已经开始了接触,自己能够这么快扶正,背后叶晨这个晚辈可是出力颇多,没有他把超级女声搞得那么出彩,自己的履历也不会这么厚重。所以欧阳长林对叶晨的印象一直很好,很多事情上,能让出的利益,向来都不会跟他计较,平时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十分的亲近。 王朋认识欧阳长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外人表现的这么亲近,在职场行走多年的王朋,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在跟叶晨旗下的开心麻花合作的时候,该采取什么策略了。王朋也微笑着看着叶晨,瞧瞧他到底还有什么事儿。 这时只见叶晨拉过了一把椅子,对着欧阳常林和王朋说道: “欧阳大哥,姐夫,刚才有人在我这里,打着你们天娱的名号招摇撞骗,说是认识你们的高层,要在我准备新开拍的电影里加戏,甚至还要投资,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二位要不然跟我过去看看?” 叶晨的话让欧阳长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因为他很看好叶晨的这出话剧改编成电影,现在这部电影自带热点,上映大火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人在这时候突然出现,还打着认识天娱高层的旗号出手,这是要伸手摘桃子,分上一杯羹的节奏啊,这不禁让欧阳长林感到很恼火。 能做到天娱董事长职务的王朋,自然也不是白给的,他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芒果一把手的不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一脸戏谑的看着叶晨,笑骂道: “你个小混球,你清姐可是都跟我说了,平时录节目的时候,没少照顾你小子,结果你这刚到魔都,就给你姐夫挖坑,良心大大的坏!” 这时就见欧阳长林已经起身,从椅子上拿过了自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对着王朋说道: “走吧王总,咱俩跟着小叶过去看一眼,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口气,能做咱们芒果台的主了,我倒是想认识一下了。” 王朋深知欧阳长林在台里是个典型的说一不二,自然是听从他的决定,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是哪路的神仙,路过我门口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从我碗里抢食儿吃,最好她能说出个子丑卯酉来,不然别怪我剁她的手。” 叶晨玩味的一笑,带着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和天娱董事长王朋,朝着叶赫那拉鹰的包厢走去,他现在无比的期待,叶赫那拉鹰在知道二人的真实身份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叶晨推门把欧阳长林和王鹏给让进了包厢,然后对着有些愣怔的叶赫那拉鹰说道: “阿姨,这两位就是天娱传媒负责跟我洽谈电影投资相关事宜的高层,你既然跟他们天娱的人熟悉,而且还催的那么急,要不然还是你们直接对接吧,你是要加戏也好,是要投资也罢,都跟我关系不大,你们自己谈就好!” 欧阳长林和王鹏对于叶赫那拉鹰倒是不陌生,毕竟是国内娱乐圈的老牌天后,虽说这些年因为负面消息缠身,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但是二人也能认得出来。王朋此时心里划了弧,没听说过叶赫那拉鹰跟台里谁有交情啊,难不成还真是扯虎皮做大旗? 叶赫那拉鹰没想到叶晨会把天娱的高层直接给请到了包厢,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只是在胡吹大气而已,曾经去央视录节目的时候,听李勇说起过,他跟天娱老总王朋是同学,当年二人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可天娱老总跟自己压根儿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叶赫那拉鹰瞬间坐蜡了。 欧阳长林此时看向叶赫那拉鹰的眼神有些冰冷,还是头回见到有人在芒果台手里抢食吃,如果是央视这样的大老,他倒是说不出什么来,结果只是一个已经过了气的天后,这就让欧阳长林有些恼火了,他倒要看看叶赫那拉鹰有些什么说辞。 此时黄雷的脸色有些古怪,他跟芒果台当家主持人何旦是好友,曾经在他那里见过他跟欧阳长林的合照,他那优秀的记忆力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欧阳长林,在心里感叹到,这回叶赫那拉鹰算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黄雷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就见叶晨一脸坏笑的给他飞了个眼神,这家伙真是坏到了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了,坑起人来那可真是毫无下限。不过黄雷也没有怪罪徒弟的意思,毕竟刚才叶赫那拉鹰的做派,分明是把他这个介绍人都没放在眼里,当着自己面儿欺负自己徒弟,活该她有此一劫。 叶赫那拉鹰虽然此刻心乱如麻,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见她撇了欧阳长林和王朋一眼,然后说道: “他们的级别不够,我跟他们可说不着,我跟央视的主持人李勇关系不错,天娱老总是李勇大学时一个宿舍的同学,到时候我会直接跟他谈的,至于这两位所谓的高层,还是算了吧,我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叶赫那拉鹰的话让整个屋里的人都呆住了,说芒果台大boss和天娱董事长的级别不够跟她谈,她也真是放了颗大卫星了。就连欧阳长林都没能崩住脸上的笑意,只见他对着王朋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王啊,有人说我们档次不够,你还不赶紧联系一下你的那位老同学?” 天娱老总王朋此时也气乐了,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一个电话给李勇拨了过去: “老同学,你跟叶赫那拉鹰的关系很好吗?她都能做你的主跟我谈事儿了?………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好,我明白了!” 此时的叶赫那拉鹰就算是再虎,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叶赫那拉鹰接通之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李勇的咆孝: “叶赫那拉鹰,你的胆子挺肥的啊,谁允许你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了?看来你是嫌自己湖的还不够快是吧?那我祝你好运了!” 此时的叶赫那拉鹰感觉自己被喷成了傻比,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时就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阿姨,都怪我没给您介绍清楚,这位是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这位是天娱传媒的董事长王朋,今天他们是专门跟我洽谈电影投资的业务的,你有什么诉求尽可以跟他们谈,我相信他们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叶赫那拉鹰的脸顿时黑成了非酋,她没想到自己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境地,不过此时压根儿也没人关心她的想法,只见天娱老总王朋和芒果台台长欧阳长林此时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回台里,会通知下面,以后对于这些打着我们台里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的艺人,直接上黑名单,简直是不知所谓! !” 王朋也点了点头,对着欧阳长林说道: “我也会让手下人注意,不让公司旗下的艺人跟这种人沾上关系,简直是太掉价了!” 在欧阳长林和王朋这种管理层眼里,像叶赫那拉鹰这种湖咖,还真是不够级别跟他们说话,双方的地位根本就不对等,哪怕是正当红的天王天后,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仰人鼻息,所以叶赫那拉鹰还真是不知所谓,他们真是连看她一眼都没心情。 说罢二人直接站起身来,结束了这场闹剧,临走的时候,欧阳长林还特意对叶晨说道: “放心吧小叶,我把话放在这儿,没人敢在我这里玩儿那些污七八糟的手段,你就好好拍你的戏,到时候临上映,我会让台里的快本,把主创人员请到节目里做宣传。” 叶晨连忙谦卑的行礼表示感谢,自己这回相当于把这两位大boss顶在了前面,摆脱了叶赫那拉鹰的纠缠,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没人会是傻瓜,只见叶晨说道: “欧阳台长,感谢您的理解,您也知道我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所以遇到这种事情只能是叨扰二位帮忙解决,还请勿怪我的唐突之举。” 欧阳长林笑了笑,然后亲昵的拍了拍叶晨肩膀说道: “对于我和老王而言,你就是我们的小老弟,大家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俩不至于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挑你的理。等忙完了这段时间,记得去台里找我喝茶!” 欧阳长林的话,相当于在给叶晨背书,叶赫那拉鹰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非常的不可置信,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可是老牌天后,虽然这几年声名不显,可到底也是人的名树的影,结果这两位直接就把自己封杀在湘圈了。 芒果台这些年作为地方台收视率的no.1,可以说是流量和热点的代名词也不为过,无数的当红明星都希望在他们的节目上露脸刷存在感,保持自己的路人缘。 所以被封杀在湘圈这种事情,对于叶赫那拉鹰来说,极为严重,本来她还打算找芒果台沟通,看看明年能不能去他们那里,担任快乐男声的评委呢,现在看来,完全就成了白日做梦了。 叶晨把两位大老送回来包厢,回转到黄雷这里,对着师父说道: “师父,走吧,事儿也谈的差不多了,去我那里坐一会儿,何老师还在那边呢,咱们有日子没在一起聚一聚了。” 叶晨可不会把黄雷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叶赫那拉鹰的那张臭脸,因为今天谁都没有他难受,本来因为别人求帮忙来牵线搭桥,结果起了这么大的波澜,把自己都给装到了里面,如果不是他跟叶晨的师生关系熟络,不会受这种事情的影响,换了别人,没准是要怪他多事儿的。 黄雷点了点头,起身拿过了外套搭在了胳膊上,对着叶赫那拉鹰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黄雷没再看叶赫那拉鹰一眼,直接跟着叶晨转身离去,今天他真是非常生气,因为有人居然把心眼儿动到了他的身上,自己很多事情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软柿子来捏了。 叶赫那拉鹰双眼无神的坐在那里,身体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她也不是娱乐圈的小白,这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装笔撞到了铁板上了,不仅目的没能达成,反而让自己永远的失去了湘圈这个宣传渠道,把路给走的更窄了,都说装叉遭雷噼,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聚会散了之后,叶晨把师父黄雷和何老师给送上了车,正准备也叫辆出租车回酒店休息,发现袁泉来站在那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叶晨笑了笑,招呼道: “师姐,还没回去酒店休息啊?” 袁泉笑了笑,眼神温柔的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咱们俩好久都没在一起说话了,陪我走会儿吧!” 袁泉的话让叶晨感到有些惭愧,当初自己把袁泉给忽悠到了剧组,然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一摊事儿,两人之间真的是很久都没有什么交流了,顶多是在舞台上对戏。叶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好啊,,陪着师姐散步,这是我的荣幸,很多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袁泉白了叶晨一眼,然后都囔道: “你这家伙整天就会油嘴滑舌!” 叶晨和袁泉沿着人民广场漫步,这时就听袁泉轻声说道: “师弟,你是这么多年第二个让我为之心动的男孩儿,我发现越是跟你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就越控制不了被你吸引的那种情愫,所以今天才会在舞台上情不自禁的吻了你!” 第二十九章 致命一击 袁泉是开心麻花剧团里最早跟着叶晨的那一批人,可以说她对叶晨知之甚深,平日里除了排练话剧的时候,二人深入交流,剩下的时间里,袁泉总会安静的蜷缩在剧场的凳子旁,看着别的演员演出。 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吃夜宵,何老师这个大碎嘴子,就把这个故事是以夏洛为故事原型创作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刚知情的时候,袁泉感到很惊讶,因为整个话剧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光怪陆离,结果没曾想现实居然比话剧还要荒诞。 随着跟叶晨一遍一遍去进行话剧巡演,袁泉发现叶晨平日里虽然经常忙的看不到影子,可是在表演话剧的时候,总是能够放下外面的喧嚣,保持内心的宁静,一丝不苟的打磨自己的演技。 一个人物演上一遍有可能生疏,两遍,三遍,甚至是几十遍,他再表演的时候,就会抛开自己本来的性格,变成剧中的那个人。坦白讲,叶晨扮演夏洛这个人物,是有取巧的成分的,因为高三一年他都跟夏洛在一个班级上课,这给他提供了无数观察夏洛的机会,而他经过这么多的诸天世界,叶晨最擅长的就是第一时间融入到角色中去。 然而在袁泉的眼里,这就非常惊艳了,尤其是叶晨表演的角色在有实物参照的情况下,袁泉将他跟真实的夏洛进行对比,发现在言谈举止方面,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差别。而且叶晨还善于琢磨人物的内心世界,把夏洛的渣男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袁泉可不会知道这是叶晨的本色出演,他当初可是比夏洛更浪的存在,这家伙现实生活中,早就已经渣的掉渣了,而且眼光奇高,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只不过在经历过遇袭事件后,整个人才变得内敛了起来,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在袁泉的眼中,这家伙对于身旁女人的不屑一顾,成了他严于律己的最佳铁证,让她越发的感到沉迷,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依靠的男人从一而终。 尤其是袁泉在经过了前男友流连风月场所的刺激之后,对于那些沉迷于声色犬马中的所谓成功人士,提不起半点兴趣,所以她更觉得像叶晨这样的好男人,非常的难能可贵。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叶晨估计要是知道了袁泉对他的评价,估计也会无语到极致的。 叶晨听到袁泉相当于表白的话时,其实心中也算是早在意料之中,下午在魔都大剧院演出的时候,他就觉察出了袁泉的状态不大对,看向自己的眼神,跟看向旁人的完全不一样,这还不算,还有在舞台上的意外,让叶晨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只不过二人之间的窗户纸一直都没捅破,自己也就装作没事发生,因为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男人主动,女孩子很少会鼓足勇气把爱宣诸于口,尤其是袁泉这种沉稳内敛的性格,就更加的不可能了,所以他乐的当一只鸵鸟,就当没这回事儿发生。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袁泉竟然会捅破二人之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这搞得叶晨也有些手忙脚乱没。沉默了一会儿,叶晨故意叹气道: “哎,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居然连师姐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都能吸引到,实在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袁泉看着叶晨在那里故意搞怪,轻轻一笑,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道: “别转移话题,这一招在我这儿不好使,我都已经豁出去丢脸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怎么会被你轻易的搪塞过去,给我个准话吧,不行的话我也不会继续纠缠,咱们俩以后就相忘于江湖!” 叶晨嗤笑了一声,清风吹在他的脸上,碎刘海随着微风起伏,只听他澹澹说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庄子.大宗师》里的这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说说简单,其实世人又有几人能够真的做得到呢?不过是一群装叉犯在那里高屋建瓴罢了。 真正让我欣赏的,还是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才是我们普通人的感情,真要能做到相忘于江湖,那我们都成了圣人了。” 袁泉听到叶晨吐槽味儿满满的话语,脸上瞬间升起了一丝绯红,因为作为一个文青,她第一时间知道了叶晨的回答,正在这时,叶晨从一旁突然牵起了她纤细的手掌,二人十指相扣,只见叶晨说道: “长路漫漫,师姐,剩下的人生旅途,就让我们一起走吧!” 袁泉羞涩的点了点头,叶晨牵着她的手,二人漫步在人民广场享受着只属于二人的,独特的人间烟火…… 相比于叶晨的幸福,此刻的夏洛活的连条咸鱼都不如,因为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人生变故,就算他一向懒散心大,也有些承受不了这纷乱而至的打击。 当他被大傻春给一拳打折鼻梁骨,送到医院的时候,经过医生的检查,他得知了自己感染了艾滋病,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这段时间唯一放纵的时候,就是在封杀风波之后,心情烦闷之下,去夜总会借酒浇愁。 而当时他记得自己唯一发生关系的,就是上学时候,坐在他和秋雅后排的孟特娇,想起了一切的夏洛,不由得破口大骂,孟特娇这个王八蛋也太坑人了,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闻听夏洛病情,夏洛的母亲在张扬的陪伴下,前来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探望他,夏洛看着母亲那怒其不争的目光,联想到自己亲妈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对着老妈说道: “妈,儿子不孝,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趁年轻你再找一个吧!” 夏洛的母亲也抹了抹眼眶,哽咽着说道: “妈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张扬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说着,夏洛的母亲深情的看向了背对着他们的张扬,一下子就把夏洛给整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这时候就见张扬有些志得意满的回过头来,对着夏洛说道: “洛,我都想好了,打今儿起,咱俩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夏洛恨的一口老血险些没呕出来,看着自己当初手底下的催巴儿如今嚣张的模样,他瞬间明白了张扬的心思,自己老娘因为常年抽烟,最后死于肺结核,没有几年活头了,这一点张扬是非常清楚的,他是奔着谋夺自己的家产来的。 夏洛在身旁踅摸着顺手的家伙事儿,就要给张扬开瓢,张扬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火上浇油: “哥,找什么呢?爸帮你找找啊!” 气急败坏的夏洛,顺手抄起打吊瓶的铁支架,跳下床就奔着张扬追去,嘴里还在骂着: “我特么弄死你个瘪犊子!” “夏洛,夏洛,别着急,咱们有话好好说!”张扬一边躲避夏洛的追打,一边劝道。 这时就见夏洛的母亲挡在了张扬的身前,对着夏洛大吼道: “夏洛,还懂不懂点儿规矩了?不许这样对你张叔叔! !” 夏洛看着走火入魔的母亲,还有趴在自己病床上躲避,宛如一只大耗子一般的张扬,瞬间心灰意冷,感觉一阵的心累,最后把她们赶出了房间。 然而这才哪儿到哪儿,犹如一只鸵鸟一般,整天躲在自己病房里的夏洛,随后就被每天给他扎针的护士,告诉了这样一条消息,张扬被人实名举报了,举报他抄袭话剧《邱升特烦恼》里的谋杀桥段,故意杀人。 而且他的高中同学孟特娇也去了公安局自首,对于自己把艾滋病毒传染给夏洛一事供认不讳,并且交代自己是受张扬指使的,还提供了录音作为证据,还有二人之间有五十万的资金往来,是他买凶杀人的铁证! 突如其来的消息信息量太大,让夏洛一脸懵哔,沉默了许久才琢磨出来龙去脉,自己命不久矣,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张扬这个杂碎,他处心积虑的给自己当爹,对自己下手,为的就是谋夺自己死后的财产! 而且他借鉴的方法,是叶晨拍的话剧,从里面吸取的经验,这让夏洛恨的牙根儿痒痒,因为这俩货有一头算一头,都是自己想弄死的人,现在好了,张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叶晨还在逍遥自在。 夏洛心里也不禁有些好奇,叶晨的话剧听说已经改了名字,叫《夏洛特烦恼》,故事的主角听说是以自己为原型,男主名叫夏洛特,跟自己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指向性简直是太明显了,至于其他的角色,据说连名字都没改。 要不说华夏的文字博大精深呢,别看只多了一个字,就是这样,自己就没法告这个家伙侵权了,要不然非让这个坑过自己好几次的王八蛋出出血不可。 没过几天,《西虹市日报》的娱乐板块儿,刊登了一个新闻,从西虹市七中毕业的叶晨,编剧主演的话剧《夏洛特烦恼》,将在魔都大剧院进行最后一次巡演,然后主创人员将会把这出话剧搬上大荧幕。 好歹也在娱乐圈里厮混了这么多年,夏洛对于这样的手法简直是不能再熟悉,这无非就是在蹭热度,而且被蹭的对象还是被娱乐圈封杀的自己。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夏洛非得跟叶晨好好的掰扯掰扯,然而此时他却顾不上了,因为更大的麻烦已经找上了他。 还在病房里恨的咬牙切齿的夏洛,被医院的医务处找上了门,当初他进医院交的那些医药费和住院费已经见了底,如果再不续交,他将被赶出医院。 夏洛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秋雅,他赶忙找出手机给秋雅拨了过去,不料压根儿就没人接,询问医院的工作人员,才得知当初自己住进来的时候,得知自己感染了艾滋,秋雅也第一时间去检查,结果不出意外的她也被感染了,不过从那天起,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夏洛惨笑了一声,树倒猢狲散,现在的秋雅恐怕恨自己都恨不过来,自己的电话如无意外应该是被拉黑了,不过还是得在医院继续住下去啊,不然就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真回家还不得把邻居给吓着啊。 夏洛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随身物品中翻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医务科的人去刷卡,结果过了没多久,就见医务科的人回复道: “不好意思,夏洛先生,你这张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夏洛的脸色一僵,他随即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从床头柜上拿过钱包,从卡槽里把所有的银行卡都递给了医护人员,然后说道: “你顺便帮我看一下,其他的卡里还有没有钱,有的话直接刷就行。” 过了没多久,医护人员回来,告知他所有的卡里都没钱了,夏洛彻底傻了,他就算是脑子再笨,也能想明白,自己卡里的钱已经全都被秋雅给转走了。 如果换了以前,夏洛也许会破口大骂,现在他连骂人的精气神儿都没了,而且他自知自己理亏,把绝症传染给了人家,人家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都卷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夏洛冲着医务科的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收拾一下就尽快搬走!” 医院看到夏洛如今的惨状,也是一阵唏嘘感叹,谁能想到前两年还大红大紫的歌星,如今会走到连医院都住不起的地步了?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正当夏洛在那里灰头土脸的收拾他自己的行囊的时候,一名医务台的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医务科的领导看到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 “有什么事吗?” 小护士看了领导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一封寄给夏洛的信,上午寄来的,我给忘了,看到他马上要出院了,就想着给他送过来!” 夏洛听到了就是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护士的手中接过了信封,只见上面寄信人落款写着“袁华”二字,这让夏洛有些疑惑,袁华怎么会在这时候给他写信? 夏洛撕开信封,从里面飘落了两张信纸,夏洛抖了抖,开始看了起来: 夏洛: 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和秋雅已经登上了前往米国的班机,给你来信是想汇报一下你的个人资产情况,你在银行的所有积蓄都被你妻子秋雅代为掌管了,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她转到了我在瑞士帮她开的账户里,你名下的豪宅我们想着以后没人住,放在那里也是摆设,所以也都顺手卖掉了。 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怎么做?因为我早就知道当初写举报信坑我的那个人是谁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用谢我。左右你也是要死的人了,人死了钱没花了也是挺悲哀的,你当初这么对我,作为你的老同学,我现在这么做也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了,你说是吧? 另外通知你一个噩耗,在得知你张扬爸爸因为你的缘故被捕入狱,你妈妈急怒攻心的情况下,一下子没挺住,已经驾鹤西去了,夏洛你千万要节哀顺变,这个结果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错,总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要强的多,你说是吧? ……………………………… 夏洛看着袁华这通篇没有一个脏字儿的信,突然感觉嗓子眼儿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呕了出来,身体栽歪了两下,直接一头扎倒在了病床上,鲜血溅在了雪白的床单上,好似一朵朵梅花一般醒目。 作为心理学博士的袁华,没人比他更擅长杀人诛心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往夏洛的伤口上捅,捅完了还不行,还要在上面撒上盐,撒上盐之后,还要用手使劲的揉搓一下,以确保腌入味儿。 因为实在是没人比他更恨夏洛的了,当初他们家就因为夏洛几乎是家破人亡,直到现在他父亲还在监狱里服刑,母亲早早改嫁,这一直是袁华心中的痛。 袁华刚成年就远走异国他乡,没人知道这些年来他吃过多少的苦,他之所以一直咬牙坚持,除了叶晨和孟特始终在精神上支持他,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剩下的就是伺机报复的执念。 袁华和秋雅从机场出来,袁华第一时间将秋雅送去了斯坦福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进行住院治疗。等到袁华忙好了一切,帮秋雅安排了护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 袁华洗了个澡,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在自己的书桌旁坐下,顺手打开了电脑,查看了一下电邮,发现有新的未接消息,打开后发现是叶晨发来的一张截图: “歌手夏洛因艾滋病情加剧,于昨日上午死于西虹市第一医院……” 第三十章 七情六欲 其实袁华在把夏洛坑进医院,查出艾滋病的那一刻,就可以功成身退的,可是他看着瘫倒在自己怀里的秋雅,这一刻终究是心软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初恋,是自己这辈子曾经最深爱过的女人,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程了,袁华也想她走的风风光光的。 都说相忘于江湖,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扯澹,因为记忆始终摆在那里,没准儿什么时候,你就不由自主的会去回想起当初的那个人,那些事儿,那些二人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第二天一早,袁华早起洗漱了一下,然后特意驱车去了一趟旧金山唐人街,买好了早点,来到了斯坦福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望在这里接受治疗的秋雅,秋雅从袁华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为自己盛好早餐,摆在自己跟前,这一刻秋雅的泪水再也没能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很多事情其实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秋雅在袁华留学之后,找叶晨打听过袁华的消息,在得知袁华父亲被夏洛举报被捕,袁华远走异国他乡的时候,没人知道秋雅在那一刻的愧疚,因为自己在感情上的拉扯贪婪,导致有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这一直是秋雅这些年一直都跨不过去的心理障碍。 所以秋雅才会在袁华回国,跟他相遇之后,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了上去,因为她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戾气,她深知袁华回国是为了找夏洛和自己报仇的,她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只为了用自己仅存的温柔,化解他的戾气,感受人间所剩无几的温情。 这些年秋雅一直都活的很理智,不管是当初选择和夏洛在一起,还是成为夏洛的经纪人,帮他打点一切相关事宜,尽显女强人的本色,然而在见到袁华的那一刻,她放下了自己的强势,选择感性一次,因为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忘记过当初追在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 秋雅看着袁华,用手摩挲着他的脸庞,有些虚弱的轻声说道: “袁华,其实你应该把我扔在西虹市的,看着我和夏洛在你面前陨灭,才能消除你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恨意。” 袁华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对秋雅恨的起来,其实说起当初父亲入狱的那件事,夏洛才是那个始作俑者,秋雅只不过是理智的做了个选择而已,说她间接的导致父亲身陷令圄都有些牵强,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些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袁华看着秋雅日渐憔悴的面容,澹澹笑了笑,轻声说道: “别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用这么大包大揽的,好好养病,配合医生的治疗,我在这里除了你之外,就真的再没有什么家乡的朋友了。我跟医生了解过了,这个病咱们发现的早,早期干预治疗,长期服用抗病毒药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不会影响到寿命的。” 秋雅感受到了袁华所剩无几的温柔,哽咽着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好,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累赘,我一切都听你的!” ………………………………… 在家中给丈夫大春儿拔罐儿的马冬梅,在电视上看到了夏洛逝世的消息,一愣神的片刻,把燃烧空气的煤油棉按在了大春的背上,痛的大春发出了一声惨号。 马冬梅手忙脚乱的跑去厨房找酱油给大春涂抹,大春倒是皮实,也不在意到底管不管用,只要是媳妇伺候自己,遭点罪他也不在乎,等到忙完了一切,马冬梅有些忐忑的看了眼大春,然后说道: “大春,我前两天回家来着,听我妈说,夏洛妈妈前阵子过世了。” 马冬梅的话让大春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中,不过很快他就说道: “冬梅,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你拿主意,你说咋办我就咋办,我都听你的。” 马冬梅看了眼丈夫,谁说他傻的,其实他心里一切都明镜着呢,思忖再三,马冬梅说道: “夏洛出事儿以后,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估计他这种情况,也不会再有人上杆子去看他,估摸着他现在还在医院的停尸间呢,我打算把他接回来,帮他操持一下葬礼,送他最后一程,你觉着咋样?” 大春对此倒是想的挺开的,虽说这家伙活着的时候,还惦记过自己媳妇儿,不过自己也没让他得逞,既然已经死了,大春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他知道这些年来,夏洛一直都是马冬梅的一块儿心病,既然人已经没了,自己就莫不如索性大度一点,满足媳妇儿的这个心愿,说到底她才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大春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冬梅说道: “行你说咋办咱就咋办,明个一早我就去银行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如果不够的话,我就去找我妈要点儿,前些年卖房子的时候,老太太赚了不少,当初都是因为夏洛的建议,咱就当把这些钱都还回去了。” 大春朴实的话语让马冬梅很感动,她一把抱住了大春,把头埋在了大春的怀里,柔声说道: “大春儿,你真好!” 大春儿“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马冬梅的大熊掌一巴掌拍在了刚才烧伤的水泡上,疼的大春直哆嗦,冷汗都下来了,只听他对马冬梅说道: “冬梅,你轻点儿,你拍在我刚才烫坏的地方了!” 叶晨这边正在统筹剧组的相关事务,电影已经正式开机,直到接触到了电影的拍摄流程,叶晨才知晓方方面面的琐事有多繁杂,不过好在有自己的合作伙伴导演田有良顶在前头,自己只是负责大方向的把控。 可即便如此,叶晨也如同一块海绵一样,努力的吸收着各种相关的知识,为以后的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做着知识储备。 虽说夏洛世界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世界主角已经被玩儿死了,但是叶晨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归,因为他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好不容易接触一次娱乐圈的世界,他打算沉下心来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毕竟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打铁还需自身硬。 正在这时,叶晨的手机突然间响起,叶晨拿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陌生号码,这让他有些意外,于是便接了起来,接通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是叶晨吗?我是马冬梅啊!” 叶晨听到这个名字,感觉一阵恍忽,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他和马冬梅已经将近十年没见过面了,当初高中的时候,他们俩都是学校的体育特长生,每天都在一起训练呢。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冬梅啊,咱俩可有日子没见过了,年底回西虹市的时候,我找同学打听过你,一直没打听到,只知道你跟大春走到了一块儿,我还欠你俩一份结婚礼物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马冬梅爽朗的笑声,只听她说道: “我过得挺好的,现在在体校当校医呢,没事儿就给运动员按摩呀,拔罐啊什么的。” 叶晨和马冬梅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然后问道: “冬梅,你今天找我是有事儿吧?有事儿你就言语一声,当初在校队的时候,你可没少帮我忙活,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没了动静,过了好久才听马冬梅说道: “我前阵子在新闻中看到,夏洛的尸体停留在医院里没人认领,他妈妈已经过世了,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把他给接了回来,准备给他开个追悼会,毕竟这家伙生前就爱热闹,我打算好好送他一程,你会回来参加追悼会吗?” 叶晨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夏洛这一辈子也算是成功,最起码还有个一直惦记他的马冬梅,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为他考虑,你风光的时候我远离你,你落魄的时候我帮助你,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真的是凤毛麟角了。只听叶晨说道: “冬梅,你有心了,这样,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我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就回西虹市,到时候我一定到,咱们同学这么多年没聚了,正好趁着这次聚一下。” 别人也许不知道,叶晨作为熟知一切剧情线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马冬梅这些年跟大春在一起,过得有多难? 好歹也是跟她有过交集的同学,叶晨打算帮她一把。记得当初她蹬三轮儿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攒钱买个摩的,这样她作为一个女人也能省点儿劲儿,即便如此,夏洛为了在秋雅的婚礼上装犊子,把马冬梅按摩,拔罐儿攒的那些钱全都给随了份子。 叶晨不打算去帮马冬梅承担夏洛葬礼的费用,毕竟那是她对夏洛的最后一丝执念。叶晨打算帮马冬梅买辆出租车,这样能够改善一下她经济上的窘迫,他们两口子都是能吃苦的人,到时候考个车票,两人换班儿开,生活上也算是有了着落。 叶晨回来参加追悼会的时候,还真是碰到了不少多年未见的老熟人,比如当初三年二班的大老王,他也出现在了葬礼现场,还有已经退休的七中老校长,他们都来送夏洛最后一程。 叶晨正要过去跟两位师长打个招呼,毕竟这么多年未见了,直到靠近二人,听到老校长在跟大老王说话,把叶晨给听笑了,只听老校长说道: “王老师,说实话这些年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你们班级可是出了不少的狠人啊,比如张扬,孟特,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教书教了一辈子的地方,居然没培养出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出来,我听说张扬快要开庭宣判了。” 只听大老王叹息一声,然后说道: “其实他们上学的时候,还算是好孩子,张扬顶多打麻将的时候,坑坑老头儿老太太的零花钱,没办法,他爸就好耍钱,耳濡目染之下,他打小也熟悉这些路子;至于孟特,他的性格完全是受到了他爸的影响,要不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呢,孩子最终走上歪路,家长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时就见老校长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大老王,然后说道: “所以我才佩服你啊,连他们的礼物你都敢收,简直就是生冷不忌,也不怕这群家伙背地里找你报复,你可真够厉害的,反正换了我我可是打死都做不到!” 大老王由于收受学生家长送礼,被人举报,已经被学校开除多年了,这些年一直靠开补课班赚钱弥补家用,因为他在学校教书多年,除了嘴臭一点,教书水平还是不错的,收入也还过得去。他撇了老校长一眼,然后说道: “其实我也蛮难的,你也知道我们班几乎汇聚了整个学校的精华,什么差生当初你都往我们班级里塞,为了他们,我可是付出了远超常人的辛劳,收点礼物怎么了?有很多家长在孩子毕业后,还回到学校感激我呢,最起码我没让他们的孩子走上歪路。” 叶晨正要上前跟他们寒暄几句,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袁华西装革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叶晨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个热情的拥抱。 三年二班的这群奇葩里,袁华是叶晨为数不多认可的人,因为他能在自己同学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当初马冬梅要被陈凯带进小树林的时候,袁华丝毫没考虑自己的危险,主动站了出来,只凭这一点,叶晨就愿意帮他一把。叶晨对袁华问道: “怎么样?秋雅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袁华笑了笑,看了眼夏洛的遗像然后说道: “我可是心理医生,为病人做心理疏导是我的强项,在我的开导下,她积极配合治疗,每天定时服药,维持正常的寿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叶晨也笑了,和他并肩而立的说道: “过了今天,你也该放下心中的执念了,我听说老爷子快要刑满释放了,到时候把老爷子接出来,让他好好过个晚年。” 袁华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这还多亏了当初有你,要不然我爸就被夏洛这个杂碎给坑死了,当初王多鱼的律师夏竹,都已经找我爸预约见面时间了,多亏了你的提醒,我爸才没想多走上绝路。”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 袁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我听说你在北京开了个开心麻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我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 叶晨看了眼袁华,然后问道: “你别总想着报恩,当初帮你是因为咱俩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要太计较这些东西。” 袁华听叶晨这么说笑了,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关键这东西在我手里,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还记得当初夏洛的那个华夏好嗓门儿的版权吧?虽说当初因为夏洛的撒泼,这东西在国内没有炒起来,可是国外有好几家电视台都盯上了这个项目,你也知道我平时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实在是没有精力跟这些老外扯皮,所以我想把这个版权送给你。” 袁华的话让叶晨不由得正经了起来,现实世界里,《the voice of...》模式的创作者和拥有者荷兰talpa公司,四季华夏好声音仅在华夏就暴敛了四亿rmb,而且是一年比一年狮子大开口。这份礼物在叶晨看来过于沉重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袁华问道: “你这家伙可真舍得啊,你知道这个节目的版权意味着什么吗?你敢给我还真不敢要,因为这不是个小数字。我帮你持有这个版权,甚至帮你去洽谈收费细则都没问题,据为己有就算了,这样会让咱们之间的友情变了味儿。” 袁华无奈的看了眼叶晨,只听他说道: “换了别人,我说要送他这样一份礼物,他可能都乐疯了,结果到了你这里,我死乞白赖的都送不出去。行吧,到时候版权交给你,你去跟这些电视台去谈版权授权事宜,到时候所有收入咱们二八分,我八你二,这你总该放心了吧?你要是再推辞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叶晨再推辞就有点过于矫情了,最后叶晨无奈的接受了袁华的建议,自己公司的法务部也不是白成立的,给他们找点活干才能对得起自己付出的那份薪水。 葬礼结束之后,叶晨找到了马冬梅和大春,他们在安放好了夏洛的骨灰之后正要回家。以他们的收入是不可能去给夏洛买上一块豪华墓地的,毕竟活的的人日子都过得紧吧得很,哪来的闲钱每年去给夏洛的墓地支付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 叶晨放下了车窗,对着马冬梅和大春儿说道: “二位,上车吧,我可是等了你们有一阵儿了,走吧,这都大中午的了,我找个地儿请你们俩吃饭!” 第三十一章 新的征程 马冬梅自然是不会跟叶晨见外,在学校的时候,叶晨和她接触的时间要比别的同学都多,因为他俩除了每天一起上课之外,还要在校队每天一起训练。只见马冬梅笑着回道: “那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咱们班同学都知道,叶老板你现在是出了名的狗大户,我得好好宰你一顿!” 叶晨不禁哑然失笑,上学的时候,袁华是班级里的狗大户,后来是夏洛,夏洛死后自己又继承了这块招牌,也是没谁了。不过叶晨喜欢的就是马冬梅不做作的性格,把他们二人让上车后,说道: “没问题,西虹市里随便哪个馆子,你随便挑,我今天就只管开车接送和付账。” 说是这么说,这么多年的同学没见,马冬梅哪里好意思挑贵点的饭馆,最后还是在叶晨的建议下,三人去了牟传仁老菜馆吃了一顿。 牟传仁老菜馆是一家经典的西虹市老菜馆,是西虹市老菜的代表之一,因为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正宗西虹市老菜味道,所以受到了不少老西虹人的喜爱,一九八三年牟传仁代表西虹市参加了新中国成立以后的第一届全国烹饪大赛,并勇夺金奖。 四个原创代表菜:鸡锤海参、鲜贝原鲍、桔子大虾、红鲷戏珠被登记在册列为国宴菜。自此以后的三十年间,牟老爷子一直致力于把西虹菜发扬光大。 他亲手调制的牟传仁水饺,很受西虹人喜爱,推荐菜有麒麟虾饺、九转大肠、锅贴虾。每当家里来了且儿的时候,西虹人总是把这里当成是款待宾朋的首选。 三人落座等菜的间隙,马冬梅看着叶晨笑着说道: “还行,你这家伙离开西虹市这么多年,居然还记得哪里能吃到正宗的西虹老菜,说明你还没忘本。” 叶晨闻言澹澹一笑,目光里充满着回忆说道: “记忆中的人好些都已经找不着了,如果再把记忆中的味道也给忘了,那我就真成了阿尔茨海默症患者了,小时候想来这里吃上一顿,除非是家里来了贵客。去年过年的时候,我陪家里的老爷子过来大吃了一顿,不得不说,还是当年的味道。”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闷不做声的大春儿,突然直勾勾的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这些年还没结婚吗?” 叶晨被大春儿问的一愣,随即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用警惕,防备的目光看着自己。叶晨当初从袁华嘴里听说过夏洛让大春儿把马冬梅还给他的这件事情,立刻便明白了大春儿话里的含义,他是怕自己步了夏洛的后尘,打他们家马冬梅的主意,叶晨不禁哑然失笑,对着大春儿答道: “我还没结婚呢,不过已经有了女朋友了,给你们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说罢,叶晨从口袋里找出了钱包,打开后,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他跟袁泉的合影,马冬梅和大春儿都凑上前来观瞧,马冬梅正要夸赞袁泉好看的时候,没曾想大春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接话道: “这我就放心了,你女朋友不知道比我媳妇儿好看多少倍,你看不上我媳妇儿这样的。” 马冬梅恨的直咬牙,一把薅过了大春儿的耳朵说道: “你特么的,这也就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我非用当初拍叶赫那拉鹰的那块儿板儿砖,狠狠地给你来一下子,老娘就这么让你嫌弃吗?” 叶晨在一旁被逗的哈哈大笑,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一直默默守护着的底线,底线不被人触碰,大家平时再怎么说笑打闹都不会当回事儿,可是要是像被夏洛这样毫无廉耻的人肆意践踏,那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大春儿就是这样的典型。 叶晨听说过他跟马冬梅的事情,当初马冬梅因为用树枝把陈凯的眼睛给戳瞎,赔了一大笔钱,家里甚至卖了房子,最后更是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欠了一屁股饥荒,是大春儿说服了他妈,说他只喜欢马冬梅一个人,这辈子非她不娶,这才让马冬梅母女有了个容身之所。 后来马冬梅的母亲过世,也是大春儿忙前忙后的帮忙操持着丧事,亲儿子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这份真情最后打动了马冬梅,二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两人的日子虽说过得不富裕,可说到底都是过日子的人,马冬梅踏实肯干,大春儿精打细算,小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儿。可是夏洛横插了这么一杠子,触碰到了大春儿这个老实人的逆鳞,所以他激愤之下才会出手,一拳打塌了夏洛的鼻梁骨。 换了平常,大春儿的事情是肯定会被人追究刑事责任的,大春儿自己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哪怕是赔钱,或者是进去蹲两天,他也要捶夏洛一顿。 然而在得知夏洛感染了艾滋病,所有人都已经把他给遗忘了,秋雅自己还自顾不暇,张扬和夏洛妈妈正忙着接手夏洛的遗产,也没顾得上搭理他,至于夏洛本人,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他早就懵哔了,那还顾得上揍他的大傻春儿,就这样,大春儿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其实袁华当初回来的时候,就跟大春儿联系过,马冬梅是袁华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当初袁华让大春儿帮忙打探夏洛的行踪,以方便自己行事,大春儿知道夏洛在自家媳妇儿心中的地位,所以没敢答应,直到夏洛找上了门儿,骑在他脖子上拉屎,这才点燃了大春儿心中的怒火。 如今斯人已逝,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大春儿能守着自己媳妇继续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就无比的满足了,作为一个老百姓,他也只有这点简单的要求。 叶晨敲了敲桌子,然后笑着对马冬梅打趣道: “行了冬梅,在我跟前儿就别演了,刚才我都看到了,大春儿后背上的罐子是你给拔的吧?你也是没谁了,还拔出了个心形,在我跟前就不用打情骂俏了。” 因为夏天天热,大春儿穿了个白色的的确良半截袖,参加葬礼自然是要庄重,可是他背后拔的罐子却是透过半截袖让人看了个真切,尤其是大春儿是爱出汗的体质,半截袖紧紧的贴在了后背,叶晨想装作看不见都做不到。 马冬梅被揶揄的瞬间羞红了脸,大春儿则是嘿嘿傻笑,然后说道: “我媳妇儿每天要给别人拔罐儿,正好拿我当模型练练手了。” 叶晨闻言笑了,看着马冬梅说道: “你媳妇儿拔罐和按摩的技术还是很厉害的,当初在校队的时候,我没少享受她的拔罐,按摩,训练完后,拔上一罐儿,舒筋通络,浑身都感觉到轻松。” 马冬梅和叶晨相视一笑,记忆也拨回到了当初的学生时代,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眼瞅着十年过去了。 三人点的菜陆陆续续的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大家伙儿也没什么讲究,正式开吃,毕竟已经忙碌了一个大上午了,所有人都已经腹中空空。叶晨在吃饭的途中提前结了帐,吃完之后,叶晨说道: “走吧,酒足饭饱,我送你们回家,正好也跟着去认认门儿,然后我就得坐飞机回北京了!” 剧组那边已经杀青,该拍的戏份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叶晨要回去跟进一下后期剪辑,然后通过天娱的渠道送审,时间真的是挺紧的,不过遇到送夏洛最后一程,叶晨自然是不会耽搁,毕竟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他。 汽车驶到了马冬梅和大春家楼下,只见一辆崭新的捷达停在了他们家楼下,上面还粘着大红花,车旁站着一个人在等待着什么。马冬梅一眼就瞧见了崭新的捷达,更认出了车旁站着的人,只听她对叶晨问道: “叶晨,那辆车旁边站着的是当初校队的老姚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马冬梅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这家伙可真够得瑟的,这是提了辆新车啊!” 叶晨通过后视镜,能看到马冬梅那充满羡慕的眼神,毕竟她是连摩的都在精打细算的攒钱,捷达对于眼下的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叶晨轻声说道: “走吧,左右也到地方了,正好碰到老同学,咱们下车看看去!” 叶晨停好了车子,三人走下了车,只见马冬梅咋咋呼呼的对着当初校队的同僚老姚招呼道: “老姚,你可够能得瑟的,买个新车,车上的大红花都不摘,直接就这么招摇过市啊!” 老姚笑了笑,把手中的车钥匙直接递给了叶晨,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这车可不是我的,我也只是代劳帮忙把车开过来而已。” 这时只见叶晨将钥匙递给了马冬梅,然后说道: “上车吧老同学,这辆新车是帮你买的,我知道你现在除了在体校给人按摩拔罐儿,晚上还蹬三轮儿弥补家用,你家大春儿也有驾照,到时候你也去考一个,你们夫妻俩一起跑出租,一个月赚的钱足够你们的日常开销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的从早忙到晚了。” 马冬梅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这可不成,一辆车十多万,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别看马冬梅嘴上说着宰狗大户,其实真让她那么干,她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只是上学的时候,就跟叶晨走的比较近,二人算得上是好友,知道开这样的玩笑他不会生气。 然而马冬梅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出手这么大方,要知道她一年累死累活的,也不过是万八千块钱,刨去生活所需,就更是所剩无几了,要不然也不会买辆电驴子都琢磨那么久了。所以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是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外,她当然不能收了。 叶晨早就料到了马冬梅的反应,只见他笑着说道: “冬梅,夏洛的葬礼是你操办的吧?因为什么?因为咱们是同学,你不忍心看他躺在医院的停尸间里无人问津,所以不惜借钱也要帮他操持这场葬礼。人死如灯灭,他可能给你回报吗?不可能,你也压根儿就没指望过。 同理,咱们是同学,看到你现在日子过的紧吧,我出手帮忙也是出于同样的心理,当初上学的时候,你经常无偿的帮我拔罐儿,按摩,这次就当我是支付当初的理疗费用了,所以请你务必收下,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赚了大钱再还我也成。如果这样你还要推辞的话,那咱们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马冬梅看着叶晨一直僵持在那里拿着车钥匙的手,听着他好似决绝的话语,心里感觉热乎乎的,眼底顿时有些湿润了起来,她也不是个墨迹的人,知道自己真的拒绝的话,叶晨也不可能把车给开回去,因为他人不在西虹市,压根儿就用不着,所以接过了车钥匙,轻声说道: “老同学,谢谢了,以后回家的时候,就给大春儿打个电话,到时候让他开车去接你!”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老姚说道: “老姚,我让你买的炮你买了吗?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听个响可惜了!” 老姚朝着捷达努了下嘴,然后说道: “在后备箱呢,五千响的,赶紧的吧,你和冬梅,大春儿倒是吃午饭了,我光忙活这点事儿了,饭还没顾得上吃呢,我媳妇儿还在家等着我呢!” 马冬梅知道老姚这是怕自己矫情,所以故意催促,上学的时候,每个人是什么性格,大家朝夕相处基本上都心知肚明,所以马冬梅也没再墨迹,把钥匙递给了大春儿,让他张罗着放炮。 “噼里啪啦”,五千响的礼炮被挂在当初大春儿车子被撞坏的缓台上点燃,整个居民楼的邻居都看到了这个大阵仗,看着马冬梅家停放着的新捷达,每个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炮放完了,马冬梅对着叶晨和老姚说道: “走吧两位,赶紧去家里坐一会儿,抽根烟喝口水!” 老姚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马冬梅说道: “好意我心领了,购车凭证都在车里,你挑个日子自己去车管所办理一下行车执照,我就先撤了,我媳妇给我来了好几个电话了,再不回去晚上就别想消停了!” 叶晨看到一切都已经办妥,也笑着对马冬梅说道: “他不去我去,我正好认个门儿,刚才吃的一嘴油腻,喝口茶解解腻。” 从马冬梅家离开,叶晨拦住了要送他的夫妻二人,直接驾车奔着酒店驶去,他订了明天回北京的机票,回去休息一下,打点行囊准备回去忙活自己的一摊事儿了。自此,夏洛世界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在影视圈儿打磨演技了。 说实话,叶晨也没想到夏洛世界的任务会完成的这么顺利,只能说明夏洛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哪怕是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都被人给虐的惨无人道,除了他个人情商太低,不会为人处世,也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原因了,估计现在的他已经进入到了自己的第三层梦境里选择躺平呢…… 开心麻花的电影《夏洛特烦恼》完成了后期的剪辑,被天娱第一时间安排送审,至于芒果卫视这边,则是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因为这次他们投资的电影,可以说是在影视圈儿的一次尝试,能不能火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竭尽所能,想看看到最后成绩如何。 而何老师作为叶晨的挚友,也在自己的博客上每天变着法儿的推荐这部电影。如果说二零零五年是华夏博客大众化的“元年”,那么,在二零零六年,博客则迅速成为网络上蹿红的“明星”。 据华夏互联网协会的调查显示,截至二零零六年八月底,我国博客作者规模已达一千七百五十万,其中活跃作者(平均每个月更新一次以上)接近七百七十万。而中文搜索引擎百度的报告也显示,截至十一月三日,全球范围内,平均每个中文博客用户拥有约2.6个博客。 报道说,如果有一个词能形容二零零六年的博客,那就是“热闹”,明星、大众、专家等,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虚拟与现实的交界,共同奏出一支“多声部”的博客奏鸣曲。 九月十六号,电影《夏洛特烦恼》的首映礼正式拉开了帷幕,叶晨携一众主创人员参加,叶晨和马莉作为主演,自然是吸引了无数记者的目光。 这部电影由于本身就自带着大量的热点,而且是根据话剧改编的,现实中还有人物的原型,话题敏感度相当的高,所以私下里引发了大众热议,看过话剧的观众对这部电影早就已经翘首以盼了。 叶晨的妆容是女友袁泉帮他打点的,毕竟她出席过金鸡奖的颁奖典礼,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是太过陌生。只见叶晨一身浅色西装外套,在公众场合显得格外醒目,但却不显得张扬。浅灰与浅蓝的搭配,用白色衬衣作色彩承接,显得成熟而又有时髦感,一双浅棕色整体看起来更为协调。 黄雷也带着妻子孙丽参加了首映礼,自己的这群学生里,一上来就是大电影的,叶晨应该算是第一个,起点倒是挺高的,不过能不能撑起来,黄雷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二章 给你两个选择 发布会其实都是虚的,台下的各路影评人,记者还有导演,看重的还是电影的质量,而不是台面上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电影的质量不过关,第二天报纸的娱乐版块儿上就会铺天盖地的唱衰你的电影,虽说可以通过“车马费”等手段,让那些记者笔下留情,可影评人是不再此列的9,毕竟这就是他们的职业,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收买,恐怕他们自己的名声也会跟着电影一起沉到谷底。 发布会的角落里,坐着两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只听其中一个三角眼男子,对旁边跟他有些神似的另一位男子说道: “老大,好端端的领我来这儿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对付,看见这小子我就心烦!” 只见三角眼的同伴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瞧你那点儿揍性,被人抢了女朋友,多大的事儿?我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抢别人女朋友这种事儿,其实你们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技不如人而已,既然如此,还不多关注一下别人,尽可能做到取长补短?” 只见那个被训的三角眼不自然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跟袁泉已经分手那么久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叶晨这个人而已!” “甭嘴硬,这种事情我比你门儿清,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坐在那里看电影,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底气,竟然敢在这个月份,跟冯大炮和陈木胜抢饭吃。”三角眼的同伴盖棺定论的说道。 说话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宇和他的伯乐江闻,也不怪江闻会质疑叶晨犯虎,因为在江闻看来,电影挑选在九月份登上院线,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冯大炮的《夜宴》和陈木胜的《宝贝计划》都在九月份上映,尤其是冯大炮的《夜宴》,这个月十四号刚开的发布会,你隔着一天也开,怎么看都有点挑衅的意味。前者戈尤,张子仪和吴彦祖倾情加盟,后者是ja和古校长,叶晨的电影在江闻看来不会有一丁点的胜算。 江闻是着名的导演,也是一位演员,对于他的电影人们只想到了“硬朗”,本身江闻就是硬汉小生,他的作品基本上都基于这个特点。江闻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港圈和京圈这两个圈子,都挺混得开。 他在京圈,算是大老级的人物,早年执导《阳光灿烂的日子》,能请得动京圈执牛耳的汪烁,后来拍《让子弹飞》能请的动戈尤,冯大炮,可见他的地位,至于陈坤,廖凡这样的后辈,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他在港圈也很混得开,拍《让子弹飞》能请来邹润发和刘佳玲,拍《太阳照常升起》能叫的动黄邱升,相信只要他愿意,香港的那些大腕儿还是请得动的。他还拍过一些香港导演执导的电影,比如麦兆辉的《关云长》,可惜是个失败的作品,那时候香港导演还刚刚北上没多久,水土不服。 从这两个圈子,可见江闻的地位之高。扩展到整个华夏娱乐圈,再加上他的才华和人脉,绝对可以算是前辈大哥级的。在导演上,可以和老谋子,沉楷哥相彷,在演技上,也就略逊于戈尤,沉到明,综合实力,在国内娱乐圈地位很高。 江闻今天来到这里,一是带着夏宇出来散散心,二是带着挑刺儿的意味来看戏的,如果电影真的好也就罢了,要是真像媒体说的那样,只是跟风蹭热度,他损话可多的是,能在媒体面前给这初出茅庐的孙子喷自闭了。 之所以带着夏宇出来散心,是因为自那件事情过后,夏宇基本就处于退圈儿的状态了,因为作为一个公众明星,和女演员之间传些绯闻不算什么,可是跟烟花柳巷沾了边儿,那可就太磕碜了,大众都不会再接受这样的演员,官方也不会再让这样的演员活跃在大众面前。 好在吃这碗饭不一定非要站在台前,也有很多的幕后工作可以去做。江闻自打跟夏宇认识,就一直觉得这小子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缩影,是发自心里的喜欢,所以处处提携他。当初夏宇能进中央戏剧学院,都是江闻在背后出的力。 江闻刚才对夏宇说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当年他在拍摄谢津导演的《芙蓉镇》的时候,就跟剧中和他搭戏的主演柳小青因戏生情,最终导致已经结婚的柳小青跟自己的丈夫离婚,所以对于这种事情江闻向来很看的开,毕竟自己当初就是惯三儿,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然而江闻本身就是个性情中人,这种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儿,永远都是感性居多,也就是俗称的帮亲不帮理,毕竟谁都是跟自己的身边人亲近,遇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向着你一个外人,所以因为夏宇的缘故,江闻对于叶晨的印象还真是不算太好。 如果不是弟弟江武跟叶晨的老师是大学里的同学,二人都是北影毕业的,江武还是当初男班班长,江闻无论如何都要卖黄雷一个面子,否则他早就腾出手来拾掇叶晨了,念在黄雷的面子上,他很多事情都不能够做的太过明显,要不然自己弟弟那里不好交代。 叶晨在台上的时候,眼尖的他就已经发现了江闻和夏宇的到来,不过叶晨既然是已经进了这一行,江闻绝对是他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叶晨自己本身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只要不是背地里玩儿阴招儿,叶晨还真就没在乎的,毕竟叶晨本身也不指望京圈儿的资源,自己就是最大的供货商,脑子里无数优秀的剧本,至于拉投资更是不在话下。 叶晨本身就背靠芒果台和天娱传媒这颗大树,就是他自己手里现在资金也宽裕得很。这两年开心麻花一直处于盈利状态,小剧场演出几乎是场场爆满,就连袁泉都情不自禁的感慨,在开心麻花演话剧,薪水不是一般的丰厚,绝对是四九城里所有剧场薪资最高的存在。叶晨为了留住好的演员,在待遇这方面绝对是做到位的。 再加上叶晨的开心麻花文化传媒公司手握超男快女节目的版权,每年在芒果台,即便是收取广告收益,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且前一阵子,袁华把华夏好嗓门儿的版权移交到了他的名下,虽说只是其中的两成收益,可是这个版权是面向全球的,即便是两成收益也是个不小的天文数字,叶晨的电影还真的不缺投资的钱。 更何况叶晨脑中的剧本,完全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都是日后大火的存在,所以叶晨自然是不在意某些人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儿。真把自己惹急了,玩儿损招儿他还真没怕过谁,就算你是大老又怎么样?照样让你颜面扫地。 随着灯光暗下,电影正式开始了播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海豚在水里争相嬉戏,然后是开心麻花的logo,接着是天娱传媒的标识,然后直接快节奏的进入了正片。 江闻本来还在那里漫不经心的看着,直到看到在参加秋雅婚礼的时候,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在针对夏洛特的时候,江闻直起了腰,当看到叶晨扮演的男主梦回高中时代的时候,脖子上还带着现实世界里的三道挠痕,江闻意味深长的笑了,轻声说道: “这部电影有点意思啊!” 一旁的夏宇没有get到江闻所说的有意思的点,不过他也没开口询问,毕竟现在是别人的首映礼,低声喧哗本身就不是什么有素质的行为,这点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拎得清的,虽说跟叶晨不对付,他可不会因为这种脑残的事情授人以柄。 普通观众看电影看的是一热闹,而这些影评人看的则是细节,如果说刚开始所有的影评人仅仅把这部电影当成是一部嬉笑怒骂的闹剧,那么从进入正片开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部电影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有够多。 某影评人已经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写道: “电影的节奏虽然有些快,可是很好的做到了前后呼应,从刚开始直接言明对袁华的讨厌,原因是因为他夺走了自己当初暗恋对象秋雅的初吻,再到重生回到高中时代,第一时间强吻秋雅,做到了前后呼应。” 江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则是早就收起了当初的那份漫不经心,因为媒体不停炒作的缘故,所以江闻也对这部电影有个大概的了解,知道电影的主人公是根据已故歌手夏洛来作为原型。 但是江闻没想到编剧居然会这么巧妙的安排所有的剧情,电影里包含的信息量让他一时之间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看到后面的呼应,才会意识到其中的巧妙,这让江闻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不止是一个喜剧那么简单。 当剧情进展到夏洛特在大闹班级后,直接从教室跳楼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住进了医院,江闻看到这里,眼睛差点瞪出来,因为夏洛脖子上的三道挠痕已经消失不见了。江闻看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是他的上一层梦境已经彻底崩坏,他进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叶晨这个编剧真的很有野心啊!” 江闻没有理会身边一众影评人的小声解读,而是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剧情的发展,直到夏洛特去马冬梅和大春家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女人斥骂声: “从毕业到现在,你赚过一分钱吗?你整天除了喝酒,就知道在家躺着,你四肢都快躺退化了你!” 江闻的眼神瞬间一凝,口中无意识的说道: “这是梦境和现实重叠了啊,这说明这个梦已经进入到了破碎的边缘了!” 不得不说江闻的眼光确实足够毒辣,三道抓痕再次出现,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开始模湖。 当夏洛特在医院里,在马冬梅的身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当他在酒店的厕所马桶盖上再次醒来的时候,江闻瞪大了眼睛,将目光聚焦到了夏洛特的脖子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因为脖子上依旧没有当初的三道抓痕,这证明夏洛特还是在自己的梦境世界! 当江闻看到夏洛特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婴,每天赖在马冬梅的身上,始终不动地方的时候,江闻无比笃定的说道: “这家伙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成了植物人,现在是他的第三层梦境,这特么哪是什么喜剧?整部片子就是个有预谋的,彻头彻尾的谋杀桉啊,叶晨作为这部戏的编剧,脑子里的想法实在是有够天马行空的,这都能让他想到,并且做到了逻辑通顺,首尾呼应,真特娘的绝了!这部戏不大火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江闻作为一个电影人,无疑是个抠细节的高手,而且他的记忆力非常的惊人,他能把自己刚才看过的电影里的每一帧镜头,在自己的脑子里进行回放,越是回味,江闻越是感叹这部电影的匠心独具,他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夏宇,然后说道: “小子,你败在他的手里真的是不冤,我要是袁泉,只要眼睛还没瞎,也是肯定选他而不会选你,你跟他之间还差着道行呢,别看你是什么狗屁的三料影帝。” “。 。”夏宇面对江闻的贬损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这位的性情,只是夏宇的脸上还是能够看出他的愤愤不平。 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大群的记者再次围在了剧组主创人员的跟前,江闻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宇,然后说道: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掂量着来,第一个选择,就是化敌为友,我可以充当你们俩之间的媒介;第二个选择,就是给他使个小绊子,我在媒体面前对他进行捧杀,不过我想以他的才华,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反而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对立。想怎么做你自己考虑,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也仅限这一次!” 夏宇不是个傻子,他瞬间就听出了江闻的言外之意,这其实也是江闻对他的一个考验,这道选择题他要是做错了,可能就会永远的失去面前这位亦师亦友的朋友。夏宇目光复杂的看向了被聚光灯环绕的叶晨,发现此时袁泉正站在他的身边,笑魔如花。 袁泉不是这部电影里的演员,她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和叶晨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不一般了。夏宇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哥,没捧杀的必要了,讨那个嫌干嘛?都在一个圈子里,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化敌为友吧,我想袁泉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跟他针尖儿对麦芒。” “哈哈!”江闻爽朗的笑了,拍着夏宇的肩膀说道: “不错,作为爷们儿就是应该大气一点,走吧,把口罩摘下来,咱们也在媒体面前露个脸!” 随着江闻摘下口罩和鸭舌帽,眼尖的记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位大老,直接嚷嚷道: “江闻,他也来观影了! !” 有眼疾手快的记者,第一时间就将手中的麦克风递到了江闻的手中,然后问道: “江导,您对今天这部电影的评价怎么样?” 此时一旁的袁泉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笑容,看着夏宇和江闻,叶晨则是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柔荑,缓解着她的压力,随即也澹笑着看向了这位京圈儿的大老。 “我只能说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叶晨作为这部戏的编剧,打破了我的认知,据我所知,他还是开心麻花的老板,好家伙,他做到了我这些年努力想做,但却一直没做到的事儿,那就是拍出既商业又文艺,可咸可甜的电影,站着就把钱给赚了。” 众多媒体的记者没想到这位京圈儿名副其实的大老,居然会在公开场合这样去褒奖一位后辈,他们不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叶晨,只见叶晨谦卑的对着江闻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前辈谬赞了,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可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 这时只见江闻一脸认真的对着叶晨说道: “不用那么拘束,我还真不是夸奖,我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我在圈儿里听黄雷提起过,说你手里攒了不少好的本子,咱们以后完全可以进行深入的合作。” 花花轿子人抬人,叶晨见江闻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敌意,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一位这样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只见叶晨说道: “江导您要是这么说,可别怪我打蛇随棍上,我手头上还真有一个已经写好的本子,是根据马识途老先生的《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改编的,回头您看看,要是真感兴趣的话,咱们交流一下。” 江闻听了叶晨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来参加记者发布会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于是便说道: “好,一言为定,待会儿咱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三章 引君入瓮 江闻眼前一亮的表情可不是演的,他在听说叶晨的剧本是根据马识途老先生的《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改编的,顿时就来了兴趣,因为他老早就拜读过这部作品,其中的《盗官记》给他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江闻曾经一度想要把这个故事搬上大荧幕,甚至脑子里已经有了故事的雏形,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归纳,如今听说叶晨这边有了其相关题材的剧本,江闻自然是来了兴趣。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些年的江闻事业上很不顺遂,两千年千禧年的时候,江闻因为把没过审的影片《鬼子来了》私自送到戛那去评奖,被有关部门禁拍五年,从声名显赫的大导演,变成了媒体口中的二线演员,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好在他事业虽说没开花,却在感情上结出了新的花朵,在当不了导演的这几年,江闻二零零一年在参演《天地英雄》时,经兆微介绍认识了当时饰演觉慧和尚的周芸。周芸出生在浙江的一个商人家庭,在当年报名参加的温州小姐选美比赛中一举夺冠。周芸在一九九九年到北京旅游时喜欢上了这座城市,随后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 周芸在中戏时的老师是张仁里,同时也是江闻当年的专业课老师,这对年龄相差十五岁的师兄妹,更加有了共同语言。此后,周芸被江闻推荐到了《理发师》剧组,因修改剧本等问题,江闻与导演陈逸飞出现分歧而导致中途停机,江闻与周芸先后离开剧组,绯闻就此传出。 周芸在一次去江闻工作室研习角色时,意外撞见了因思念女儿醉酒的江闻,江闻酒醒后对周芸敞开心扉,少有地谈起了他和法国妻子的家事。正是那一次的诉说打动了周芸,于是她决定和江闻在一起生活。江闻与周芸于二零零五年年底正式注册结婚,婚后诞下两个儿子。 现在的江闻如无意外,应该正在筹拍那部把制片人赔到姥姥家去的《太阳照常升起》,叶晨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抛出带着善意的鱼饵,就是因为笃定江闻会在这部电影上失利,所以叶晨不怕江闻不上钩。 在华夏的娱乐圈里,有三位让投资人欲哭无泪的导演,分别是鸽子王,沉楷哥和江闻,而江闻更是其中榜首的存在。先说说鸽子王,王家魏,大家都知道,以慢工出细活着称,《一代宗师》拍了八年,这就足够让投资人哭晕在厕所了。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还有一个特别坑投资人的恶习:耗片比是一般导演的好几倍。王家卫是艺术家,经常带着摄影师一起出门去找感觉,拿着摄影机,拍天空,拍大地,拍任何他喜欢的东西。这些美妙的画面,最后会有一部分被剪到成片里,但是,是非常少的一部分哦,绝大多数胶片都被他玩掉了。 如果你知道电影胶片有多贵,你就知道投资人的心上是怎样滴血。另外,王家魏的慢工出细活,为什么这么慢呢?因为他不停的改剧本!因为王家魏自己是编剧出身,所以对他来说,写个剧本就像玩儿似的。在跟投资人谈的时候,他手头会有一个成熟度很高的剧本,非常非常精彩哦!精彩到投资人会觉得不把这个故事拍出来,简直就是对时代的犯罪。 但是,拿到钱以后,原先那个精彩的剧本就作废了。王家魏会在拍摄的过程中,不断地思考,然后根据思考的结果重新写作。而且,这个重新写作的过程不断重复,甚至到剪辑的过程中,这种思考还在进行。 为什么演王家魏片子的演员经常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演的是什么样的人?因为,演员拍戏拿到的剧本往往是一张纸,就是王家卫前一天晚上刚写出来的。假如故事的发展有几条分叉线,有好几种可能的话,王家魏就会把每一种可能都拍一下,然后等最后剪辑的时候再来选择。 一九八七年,王家魏加入到“影之杰”电影公司。因为写出了一个《江湖龙虎斗》的剧本,票房达到一千多万港元,老板邓光荣一高兴,决定给王家卫更多机会,让他同时兼任导演和编剧。 八八年王家魏拿出了在几年前被投资人评为废纸,扔进垃圾桶里的剧本,大胆启用了当时被称为“花瓶”张曼玉,被tvb雪藏的刘德华,只是在歌手届很火的张学友,从来没有做过导演的他,不知道怎么拍摄,现场状况百出。 因为担心剧组人员看出他的紧张,他戴上了墨镜,然后就再也没有摘下过,之后凭借这部剧王家卫赢尽了口碑,张曼玉也不再花瓶,刘德华首次获得金像奖最佳男主提名,张学友也拿下演员生涯中的唯一奖项,这部电影就是《旺角卡门》。在又一次斩获了千万票房后,邓光荣对王家卫信心倍增。 八九年王家魏给邓光荣讲述了一个精彩的黑帮故事,希望获得投资,邓光荣因为对他之前成绩的肯定,直接投资四千万,并请来张国荣,梁朝伟,刘德华,张学友,刘嘉玲,张曼玉,六大当红偶像,让王家卫拍摄一部分为上下集的警匪枪战题材的电影。 四千万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大手笔,但邓光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本来应该是上下集黑帮枪战题材的商业电影,一部无脚鸟的故事就花光了所有资金,胶卷用量可以拍摄四部电影。 刘德华一句台词拍了二十多次,张学友一个低头拍了六十遍,刘嘉玲一个抹地的动作拍了四十多次,而梁朝伟仅有两分半的镜头吃了二十七次梨,都吃出了心理阴影了,还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演戏。这部剧就是让邓光荣气到住院,间接造成公司破产的《阿飞正传》,投资四千万最终票房不到一千万,王家魏也被冠以“票房毒药”的称号。 然后再来说沉楷哥,沉楷哥导演则是另外一朵奇葩。那几年,沉导演拍的片子,基本上就没有一部赚钱的。只不过是亏多亏少的问题,如果成本和收益能够基本打平,就足够让投资人高兴得要命了。这就是沉导演每部作品之间的间隔都那么长的原因(总得消化一下前作赔钱的影响,才能找到新的投资人)。 其实,叶晨到现在都有点好奇,《霸王别姬》的影响力就真这么大吗?大到沉导演的第一个投资人徐枫女士,投资《霸王别姬》小亏,投资《风月》巨亏,这样明晃晃的前车之鉴摆着,还总有不要命的往上凑。 除了收费高以外,沉导演的一个恶习是顺拍。所谓顺拍,就是按照时间顺序,一场一场往后拍。从创作者理清思路的角度来说,这样会比较顺,比较舒服,演员也比较容易呈现出合理的情绪变化。 但是,从成本的角度来说,顺拍简直就是犯罪。比如说,有个大场景需要很贵的布景,通常情况下,导演会把这个场景下发生的几场戏合并到一起来拍摄,用完后这个场景就可以拆掉了。 而按照陈导演的习惯,这个场景必须一直租着,直到他拍完所有相关戏份。所以,拍同样的戏,陈导演的成本可以比其他导演高好几倍。这样带来的结果往往是超支,投资人不得不继续往里面投钱(否则就只能看着之前花的钱打水漂了),对于财务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而江闻导演,则是以上集大成者。不管什么投资人,都不能让他妥协到,严重影响自己片子的艺术质量。他现场改剧本的恶习,跟王家魏一般。他的片子还被禁掉,干脆上不了映,在《让子弹飞》之前,更是拍一部赔一部。 据说有个投资人第一次来片场视察的时候,奔驰车队,保安环绕。最后一次来片场,投资人自己一个人打了个车过来的,再没了刚开始的排面。这件事一直被圈内人当成是轶事,然而站在投资人的角度,那简直就是个杯具,赔到倾家荡产的杯具。 英皇老总阳寿成就被江闻给坑的不要不要的,江闻和阳寿成第一次相遇是在《太阳照常升起》这部剧中。当时拍这部电影最初的预算是二百万美元,也就相当于一千六百万人民币。对于这项投资商也是异常的大方,足足给了一千八百万元。 但是谁能想到江闻在花销这方面是太没有计划了,这一千八百万连一半都没拍完就花完了,投资商也害怕,拒绝再投资。就在江闻无奈时阳寿成出现了,直接砸了两千两百万元进去!于是江闻提前告诉阳寿成:这部电影可能赚不了钱。但阳寿成却说:“我要脸不要钱,你随便拍。”最后,秉持着“随便拍拍”理念的江闻,让阳寿成投资五千万的电影,最终只收回一千八百万。 叶晨在记者面前给江闻挖坑的时候,夏宇凑到了袁泉跟前,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袁泉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当初的初恋,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也回了个礼貌的笑容,然后说道: “挺好的,等叶晨这部电影下映,我俩就要开始操办婚礼了,我俩已经领证了。” 袁泉的话无异于一把钢刀,直接插在了夏宇的心口,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当初挺傻冒的,是自己主动提出了分手,并且把自己作进了局子,断绝了和袁泉的一切可能,生生把女友推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夏宇扯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然后说道: “那我作为朋友,就祝你幸福了!” 首映礼结束之后,天娱的王朋找到了叶晨,二人在叶晨的办公室里品茗闲聊,王朋问道: “刚才首映礼上,我看你在记者面前表达了要跟江闻合作的意愿?” 叶晨澹澹笑了笑,轻呷了一口茶,然后微微颔首说道: “是有这个打算,我手头有个剧本非常适合江闻这种风格的导演,如果接洽成功的话,我们会展开进一步的合作,我会投资这部电影,怎么样,王总,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到时候我算你一股!” 王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 “还是算了,我可没有英皇阳寿成那么大的魄力,肯拿出几千万陪着江闻去打水漂,江闻导演的电影,虽说口碑不错,可叫好不叫座,再加上他花钱如流水,我的心脏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我劝你也要慎重!” 叶晨自然是了解江闻的作风的,这次他提前抛出《让子弹飞》的剧本作为诱饵,就是为了拜山门,敲开京圈儿这个大门。以后涉足影视这一块,湘圈儿有芒果台和天娱作为自己的有力后盾,京圈儿有江闻和黄雷帮自己背书,自己的路会好走许多。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想要得到些什么,要看看自己能够付出些什么,叶晨相信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之后打开市场,再加上《让子弹飞》来稳固神格,会让京圈儿的人见识到自己的影响力,一部可能是巧合,但是两部就成了一种必然了。 而且这部电影到时候会发挥江闻的人脉,邀请一众大咖,到时候是个非常好的提高自己演技的机会,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跟一众影帝同台飙戏的,像邹润发和戈尤这样的影帝,已经把戏融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叶晨相信通过跟他们的学习,自己的演技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 叶晨正跟王朋在办公室闲话家常,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然后就见前台小妹推门进来,对着叶晨说道: “叶总,江闻导演来公司了,现在正在会客室等您呢!” 前台小妹的话让王朋诧异不已,圈儿里的人都知道江闻这个人有多挑本子,你get不到他的点,他是绝对不会买你的账的。刚才记者采访的时候,王朋本来以为叶晨和江闻之间,不过是有来有往的商业互捧,对于叶晨说的和江闻深入合作,王朋压根儿就没看好,他就没以为这件事情会成。 王成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等到首映的成绩出来咱们再庆祝!” 叶晨笑着把王朋送走,然后让手下人把江闻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见到江闻,叶晨笑着说道: “江导,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联系我,一时间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啊!” 江闻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大大咧咧的在叶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对叶晨说道: “你小子刚才在记者面前算是挠到了我的痒痒肉了,其实我也看过《夜谭十记》中的《盗官记》,而且对于把这篇文章影视化很有些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打开点儿,现在正忙着新电影的筹备,但是初期的一些想法还是有的,所以就想过来看一下你完成度较高的剧本,跟你的思想进行一下碰撞,如果真的能成的话,咱们完成可以进行更深一步的合作!” 作为一个打小在四九城的四合院儿长大的胡同串子,江闻的口才一直都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在忽悠投资商和演员的时候,那么无往而不利。叶晨笑了笑,然后拉开自己的抽屉,从一摞剧本中找到了那部让江闻心心念念的《让子弹飞》的剧本,给江闻递了过去。 江闻在接过剧本之后,也没跟叶晨再继续客气,第一时间开始翻阅起了叶晨的剧本,越看江闻越是心惊,这小子给出的剧本哪里是完成度较高啊,他直接是把自己给碾成了渣,就这剧本,只要演员不拉胯,随便找个靠谱的导演,就可以直接进行拍摄了。 江闻看完了剧本,用食指和中指揉了揉鼻梁,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惊,然后说道: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还一直不服来着,现在不服都不行了,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这部电影非常合我口味,交给我来拍吧,我保证可以更好的呈现给观众最好的画面和质感。 至于找演员和拉投资,对于我来说,更是不在话下,我在港圈儿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到时候,内地和港圈儿通力合作,也可以带来更强的票房号召力!” 叶晨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叶晨帮江闻斟好了茶水,然后说道: “我正有此意,在演员的挑选和拍摄的各种细节上,一切都交给江导你来拿捏,只不过我希望咱俩的合作可以更加深入,作为项目的发起人,我会投资这部电影剧本和三千万资金,外加我去参演胡万这个角色,不知道江导敢不敢用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一点六亿,以叶晨如今公司的体量,是肯定一口吃不下的,所以只有把蛋糕分出去这一个选择,在影视圈里这种情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ps:祝各位读者老爷中秋阖家团圆,生活愉快!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四章 融入 叶晨的话让江闻陷入了沉默,随即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刚才的有事好商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桀骜,只见他玩味的笑了,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欣赏归欣赏你,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无条件的纵容你,甚至是听你摆布,说句难听的话,想投资我的电影的人多了,你还真不一定排的上号,我可不是谁的钱都收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投资人干预我电影的拍摄,我的片场只能有一个说了算的人,那就是我自己,其他人别说亲爹亲妈,就连我媳妇或是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你作为项目发起人,想要投资我的电影这无可厚非,但是打着参演的名义混进片场,对我的拍摄指手画脚,那我只能说你还是太天真了,激将法对我来说一般情况下都好使,但是如果触及我的底线,那是绝对不行的。假如你只是一个单一的演员,也许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外加投资人的身份,我就得想的多一点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是见过江闻的尿性的,知道他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性格,江闻为什么会让人佩服,就是因为他敢于向世人喊出那句“我要站着把钱赚了”,为此他坚持拍自己想拍的电影,为此他从来不在电影中植入商业广告。 江闻是才华与人品兼具的名导,他才华横溢,无论是演技还是他导演的作品,都堪称艺术。 江闻有点口吃,但是完全影响不了他的个性十足,这个人太注重完美,拍电影不惜成本,这就造成了拍摄电影的成本过高,如果票房不理想的话,七扣八扣之后,投资人有时候是血本无归。 江闻的坚持,坚持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想向电影快消品的市场妥协,这也是江闻的电影不赚钱的原因,但是一但江闻妥协了,也就不是人们认识的那个江闻了。 当年在拍摄《红高粱》期间,为了塑造好角色,他和第一次当导演的老谋子从头吵到尾,就是在两人不断意见分歧不断达成共识的争吵中,一个轰动世界的大作诞生了。在演电影《芙蓉镇》秦书田时,和大导演谢津也是经常的争执不休。当时,谢津就说,江闻早晚得干导演,他的点子太多了。 叶晨澹澹一笑,对着江闻说道: “江导,不必动气,我所谓的投资三千万,其实我自己都知道,在你这里绝对是杯水车薪,毕竟您的电影一般都是大制作,不是我们公司几百万的作品能比的。 我之所以会献上这个剧本,然后又是投资,又要参演个配角,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跟在江导你这里学经验的,毕竟出入您剧组的动辄就是影帝影后级别的,能跟他们对戏,对我的成长有很大的帮助。 这三千万我根本就没什么回本的想法,就是我献上的一份学费罢了,能赚钱固然好,赚不到也就那样了。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干预你剧组的正常运行的,这一点可以写进将来的合同里,还请江导放心!”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闻看到叶晨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便说道: “这样就完全没问题了,我这个人习惯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个剧本我是非常看好,准备好好打磨。只不过我眼下正忙着拍摄《太阳照常升起》,实在是分身乏术,再加上我这个电影上映之后肯定是不会赚钱,投资人那头得让人家缓缓,所以得晚个一两年才能正式开拍你这个剧本!” 叶晨听了江闻的解释,不禁莞尔一笑,江闻对自己的认知永远都是这么明确,不过好饭不怕晚,叶晨自然是不会在意,于是便说道: “这不是问题,我手头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手下的话剧团过了年就要开始上新的话剧,再加上我手头还有好几个电视剧的本子,我先自己磨练一下演技,这样到时候跟你们这些大咖对戏的时候,才不至于怯场。” 江闻刚才就注意到了,叶晨在给自己翻找剧本的时候,是在一摞剧本中抽出来的一份,于是便半开玩笑的问道: “刚才你给我拿剧本的时候,我看到你拿出了一摞子,别告诉我那些都是剧本!” 江闻本是一时戏言,没想到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在北影上学的时候,发表了几本小说,跟出版社那边还算熟悉,所以看到了自己心怡的作品,就会用稿酬把版权拿在自己手里,改编成或电影或电视剧的剧本,想着毕业从事这个行业,早晚用得着,一来二去的就攒了几十个剧本,这不就用上了嘛!” 江闻听到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几十个剧本,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要是每个剧本都有自己手中作品的含金量,这家伙相当于掌握了一大笔的无形资产啊! 在京圈儿厮混的这些个大院儿子弟,都是眼高于顶的存在,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也只有他们才有自己的渠道去接触到一些文学作品,所以他们骨子里都自觉高人一等。 江闻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优秀的了,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毕业之后得到导演陈家霖的赏识,拍摄了电影《末代皇后》,第二年又拍摄了家喻户晓的《芙蓉镇》,紧接着跟老谋子合作了《红高粱》。 然而江闻和叶晨一对比,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自己是一直有圈内的关系作为自己的后盾,而且时不时的有贵人扶持,而叶晨则是给自己不停的创造机会,两相比较之下,江闻不禁有了一丝挫败感。 不过江闻的性格本身就洒脱,不会对这种事情过多的纠结,反而让他对叶晨的观感更好了,他笑了笑,对叶晨问道: “到饭点儿了,咱俩出去随便吃点儿吧,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圈子,大家之间互相帮衬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孤木不成林。” 面对江闻的邀请,叶晨自然是欣然应允,江闻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叶晨已经收拾妥当,二人离开了公司,叶晨在江闻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私家菜馆儿。 这家私家菜馆儿叫做米店,位于东四九条八十八号共享际大楼里一层,大隐隐于市的云南文艺小馆,不仅是胃和心的栖息地,也是四九城文青的打卡地,不做任何营销和广告,全靠食客口口相传。 叶晨和江闻到的时候,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只见那人打量了一眼江闻,然后说道: “你丫也是够了,请客吃饭结果客人反倒是先到,你却姗姗来迟,在家梳妆打扮来着?用不用再给你半个点儿,让你去补补妆?” 如果是外人对江闻说出这样的话来,江闻能抽的他妈都不认识他,然而面对眼前这位,江闻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打了个哈哈,然后把叶晨介绍了过去,因为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京圈儿赫赫有名的大老郑小龙。 说起京圈,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是汪烁,但其实郑小龙在京圈的地位并不亚于汪烁,郑小龙提拔了京圈两位大导演,一位是电影导演冯大炮,一位是电视剧导演赵保钢,可以说郑小龙崭露头角的时候,这两位只有给他打杂的份儿。 郑小龙出生于一九五二年,比汪烁,冯大炮大六岁,是一个标准的大院子弟,十几岁时,因为受到父亲牵连,被下放到冰天雪地的北大荒插队。十八岁时,在河南某部队服役期间,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因为文章写得好,指导员让他负责全连的年终报告,后来干脆就叫他去机关单位担任宣传干事,机关单位拥有自己的图书馆,郑小龙因此阅读了大量文学书籍,打下了深厚的文学基础。 一九七五年二十三岁的郑小龙复员转业,成为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两年后国家恢复高考,郑小龙只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如何,却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考试,成为了北京大学分校中文系的一名大学生。 在大学期间,郑小龙的创作能力得到了质的提高,发表了第一篇小说《轻轻的敲门声》,和第一个电影文学剧本《两航归梦》,大学毕业后,郑小龙加入刚刚成立的北京电视艺术中心,也就是北视。凭借深厚的文学功底和业务能力,很快就成为北视中心副主任,成为领导后的郑晓龙提拔了两个人,一个是在钢厂当翻砂工的赵保钢,一个是刚退伍的冯大炮,冯大炮能认识汪烁也是由郑小龙介绍的。 那是一九八六年,郑小龙带着美工冯大炮,在海南岛拍电视剧《大林莽》,有一天郑小龙躺在冯大炮为他铺好的芭蕉叶上读书,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边笑还一边骂真他妈孙子,冯大炮问,谁这么孙子把你乐成这样,郑小龙把书递给冯大炮说,汪烁,我认识的一哥们儿,冯大炮接过书一看,小说的名字《浮出海面》,后来在郑小龙的介绍下,冯大炮认识了他在京圈中的第二个贵人汪烁,到这里,京圈就渐渐形成了。 在汪烁刚成名的时候,郑小龙在一众朋友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资源也是最多的,因为他是北视副主任,在那个年代,华夏电视剧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市场制度,所以怎么拍,拍什么,用谁拍,基本上都是由北视副主任郑小龙拍板决定,比如演员选谁,郑小龙的诀窍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觉得谁气质好就直接留下来。 再比如在当时创下百分之九十收视率的神剧《渴望》,就是郑小龙、汪烁、李小明和郑凯龙四个人在蓟门饭店的一个包厢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就把故事的框架确定了下来,然后再由编剧把具体的故事写出来,变成电视剧本。 渴望成功后,郑小龙又带着汪烁、冯大炮等人如法炮制搞出了《编辑部的故事》,虽然这两部神剧都不是郑晓龙导演,但导演赵保钢也是郑晓龙一手提拔的,郑小龙确实相当于制片人,后来郑小龙带着冯大炮一起去米国拍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再一次大获成功,冯大炮也因此摇身一变,鸟枪换炮,从编剧跻身导演行列,所以郑小龙可以说绝对是个人才。 不仅是善于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他自己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郑小龙之所以在京圈德高望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愿意把机会让给小弟们。一九九七年,许静磊因主演的电视剧《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一炮而红。 其实这部剧郑小龙原本打算亲自指导,之所以导演换成了赵保钢,是因为赵保钢觉得这部戏很适合自己,于是在友谊宾馆楼下苦等郑小龙两个多小时,希望自己能指导这部电影,郑小龙听到这话后,毫不犹豫的把机会给了赵宝刚,不仅让他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更是促成了他和海岩的黄金搭档,后来海岩和赵保钢这对黄金组合为华夏影视剧贡献了无数经典,而郑小龙也逐渐走向幕后,深藏功与名。 后世的网络大时代非常发达,关于江闻的那些个糗事儿,叶晨也算是了如指掌,知道郑小龙是在拿江闻当年自己在家拍摄沉楷哥《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定妆照这件事,来调侃江闻,不禁哑然失笑,这位大老也太恶搞了。 郑小龙和江闻相识多年,二人还一起拍摄了《北京人在纽约》,所以关系一直很好,郑小龙知道江闻向来都不是无的放失的人,既然他能带人来让自己认识,说明他本身也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郑小龙对于叶晨,也没表示出疏远来,跟叶晨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叶晨别的不敢说,在知识面儿上,是绝对不逊色与眼前这两位的,而且在《人世间》的世界里,经历过那个年代,所以很多话都能说到点上,这让郑小龙不由得侧目。 郑小龙这些年一直身居幕后,是因为没看到什么值得他出手的大制作,在江闻的介绍里,得知叶晨手里攒了不少的电影,电视剧本,而且品质都还相当不错,就随口说了一句: “找个时间让我开开眼,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中意的剧本,这些年没活动,感觉身子骨都有些僵硬了!” 叶晨笑着帮郑小龙斟上了酒,然后说道: “我手头上还真有两个本子,特别适合您,一个是我上学那几年在博客里发表的小说,叫做《后宫.甄嬛传》,版权我自己留在了手里,另一个叫做《芈月传》,也是一样,郑大哥你有兴趣的话,给我留个地址,明儿个我把剧本给你送过去瞧瞧!” “卧槽!”郑小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向叶晨说道: “那本儿《后宫.甄嬛传》是你写的?!我还一直跟圈儿里的这群人说呢,别看这本书描写的是后宫里的那些事儿,却是站在了现实主义的批判角度,完全没有女人的矫揉造作,我找这个作者有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没什么音信,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了!” 叶晨当然知道郑小龙的意思,这本书的原着作者流潋紫,作为一位毫无工作经验的大三学生,因为喜欢香港 tvb 出品的《金枝欲孽》,便开始在网上连载刊文,积攒了不小的读者群。读者中有一位作家,其丈夫是电视剧导演,因而决定改编成电视剧。最终,成就了一部播放量数以亿计的经典作品。《甄嬛传》的诞生过程,本身也是那个阶段开放积极的社会气候之隐喻。 不过,郑晓龙作为大院子弟、从八十年代的北京走过来的创作者,现实主义是他的底色。他并不想夸大那些“鸡零狗碎、勾心斗角”的宫斗部分,想在娱乐化的剧集里加塞一些思想内核,把《甄嬛传》电视剧制作成一部更“落地”,更符合现实主义逻辑的作品。 “《甄嬛传》的主题是批判。”郑晓龙在多个采访中都提到过《甄嬛传》真正的内核。 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接触过他们那个时代的伤痕文学,更能跟郑小龙产生共情,他在心里是认同郑小龙的观点的,所以在发表小说的时候,把小说很大内容上用自己独特的笔触进行了改编。 叶晨和郑小龙之间因为有了共同的话题,所以聊的火热,反倒是把江闻给冷落到了一边,他平时可没郑小龙的闲工夫,而且这些年就没怎么接触过所谓的网络文学,这就导致了根本插不上话。 不过作为人精的江闻有自己的办法,他故意干咳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刚才听你说,还有部什么《芈月传》?你说的芈月,是历史上秦始皇的高祖母,秦宣太后芈八子吗?” 第三十五章 新话剧上线 叶晨对于江闻能直接道出芈月的来历,是真的感到很吃惊,要知道这样的知识可是很冷门的,当年在看到连续剧之前,叶晨根本不知晓历史上有这样一位霸气的女政治家,由此可见江闻的知识储备真的是很惊人。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没错,就是她,秦惠文王赢驷之妾,秦昭襄王赢稷之母,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称为“太后”的人,战国有名的女政治家!” 郑小龙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姜文,然后问道: “你小子阅读够广的啊,我都没听过这个人!” 江闻笑了笑,跟自家兄弟也没外道,直接解释道: “其实我知道这个名字也是纯属偶然,还是当初恢复高考那几年,我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九七五年,《临潼县秦俑坑试掘第一号简报》中一幅图片引起了建筑师陈景元的注意。这张图片是兵马俑的局部,上面刻的文字是月字旁加一个脾脏的脾字。 一个偶然的机会,陈景元在图书馆结识了南京师大古文字专家段熙仲教授。经过仔细查对,段教授认为上左的字为“芈”的变体字,这应该是两个独体字,读作“芈月”,自此陈景元便认为这应该刻的是宣太后名字,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跟研究兵马俑的主流争辩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印象深刻。 芈月又称芈八子,芈八子并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她排行老八,而是在秦国后宫,分为八级,王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长子、少使。芈月排在第五,可见芈八字子在宫中的地位并不高。可就是这样一位地位不高的嫔妃,居然把持秦国朝政四十年,简直是难以想象。” 看着江闻如数家珍的说出来,郑小龙作为一个导演,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故事的趣味性真的很强,与自己看过的《后宫.甄嬛传》都是大女主题材的电视剧,他笑了笑,然后调侃着说道: “你看到没有,这小子插上毛简直比猴儿都奸,知道古装电视剧的主要受众是那些妇女,这种大女主电视剧变相的讨了她们喜欢,想不火都难啊!” 江闻哈哈一笑,郑小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他试探着对郑小龙问道: “怎么样,老郑,打算下场开整了没有?” 郑小龙也笑了,从烟盒里甩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江闻帮他点着,他深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烟雾,然后说道: “这种大场面自然是要开整啊,等我回去跟叶晨私下里谈好版权费用,就会开始立项,然后开始找投资人。就算是人再熟,他又是黄雷的学生,可咱也不能让一个后辈吃亏了不是?” 叶晨压根儿就没在意这方面的收入能有多少,能搭上眼前的这层关系,就是他这次最大的收获。当初汪烁跟郑小龙合作的时候,可是赚的盆儿满钵儿满的,叶晨信得过郑小龙这位长者的为人和口碑,所以钱不钱的,反而成了次要的东西了。叶晨澹笑着问道: “郑导打算先开哪部啊?我那些剧本都有已经画好的分镜头剧本,到时候需要多少资金,只要一计算就一目了然,能帮郑导你省些事儿!” 郑小龙对叶晨的服务周到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连这些都操心了,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儿,只见郑小龙说道: “就《甄嬛传》吧,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过到时候选角儿的时候,你最好过来一趟,因为你是编剧,选角上肯定很大程度上要考虑你的意见!” 郑小龙绝对是个人精,人家都已经为你考虑好了方方面面了,就算是投桃报李,他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同时这也是一个给叶晨卖人情的机会,毕竟他就是北影毕业的,同期难免会有几个自己交好的同学,叶晨是有参与权,但到时候一锤定音的可是自己,大不了觉得不合适,自己直接换掉就成。 正事儿谈完了,酒桌的气氛变得非常的轻松,三个大老爷们儿继续天南海北的胡侃大山,叶晨在这方面丝毫不逊色于面前的这二位,当初在别的副本里,四九城自己可是常年定居,至于大院儿子弟也接触了不少,诸如钟跃民,张海洋之流,所以对于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叶晨门儿清,自然是不会让酒桌的气氛冷场。 吃晚饭之后,留好了联系方式,叶晨便先行离去了,毕竟他的电影月底就要登录大院线了,手头要忙的事儿是一大堆,郑小龙和江闻自然是能理解。叶晨走后,郑小龙对江闻说道: “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能侃,对于咱们大院儿里的事情,那叫一个门儿清,总能恰到好处的点燃你的兴致,这种人想不成功都难!” 走在郑小龙的身边,江闻也不由得感叹,只听他说道: “以后我得离这货远点儿,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拼命三郎,至少在我们那届,我没看到哪个学生能为了在影视圈发展,拼到他这个地步,而且演技还出人意料的很不错,这是典型的祖师爷赏饭吃啊!” 郑小龙自然是知道江闻的眼界之高的,能在演技上得到他的认可,那简直是一件太难得的事情了,郑小龙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今天把他带到我面前来,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吗?要知道当初就算你跟夏宇走的再近,也没把夏宇介绍给我啊!” 江闻笑了,然后就见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小声跟郑小龙说道: “其实我今天会出现在他的首映礼上,完全就是个意外。前两天我听圈儿里人说,六一班的叶赫那拉鹰在这小子手上吃了个大大的闷亏,甚至是达到了被湘圈儿给封杀的地步,我就对这小子来了兴趣,今天跑去凑了个热闹,结果看了他的电影,我就更来劲了,这小子是个妙人啊!” 只见郑小龙撇了撇嘴,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表情说道: “快别跟我提那个傻老娘们儿了,我磨不过别人求帮忙,跟雷雷提了那么一嘴,让他帮着撮合撮合,结果叶赫那拉鹰这二傻子办的脑残事儿,差点搞得我下不来台,害的我跟雷雷跟前儿都不好说话了,以后不光是湘圈儿封杀她,谁在我面前再提这个女人的名字,我都跟他翻脸……” 江闻听郑小龙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赶忙说道: “你跟我讲讲到底咋回事儿,我只是听旁人恍忽提了一嘴,具体的细节我还不清楚!” ………………………………… 叶晨回来之后,找出了相关的剧本和分镜头,第一时间给郑小龙亲自送了过去,然后就回头忙自己的事情了,还有半个月不到,自己的新电影就要上映了,检验成绩的时候到了,别看叶晨在别人面前一脸的风轻云澹,其实他心里也紧张到了不行,他不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引发的蝴蝶效应会不会应验到自己身上。 九月三十号,叶晨的电影《夏洛特烦恼》正式登录了各大院线,同期上映的还有陈木胜作品《宝贝计划》,和冯大炮的《夜宴》,可以说媒体都没看好这部完全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出演的电影,然而电影的票房却打破了媒体的认知,首映票房就达到了六百万。 这个年月还不是动不动就总票房过亿的时代,尤其是叶晨这样的小成本电影,能取得这样的首映票房,已经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了,要知道当初拍的时候,投资也不过八百万而已,虽说比同年大火的小成本电影《疯狂的石头》要宽裕些,可也没宽裕到哪儿去。 可即便是这样,媒体也开始惊呼,“二零零六年电影圈除《疯狂的石头》外,又一匹票房黑马现身了!”。由于夏洛本人刚刚离世不久,热度还没完全降下来,叶晨吃了一波热度的红利,在媒体的鼓吹下,电影的票房在一周的时间里,更加水涨船高,第一周的票房,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多万,惊的影视圈儿里的大老直呼狼来了。 一个月过后,开心麻花的电影《夏洛特烦恼》直接斩获了五千七百万的票房,成了二零零六年度最大的小成本黑马,比另一部小成本佳作《疯狂的石头》翻了一倍还不止。 只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叶晨除了拍摄电影和配合宣发,剩下的全都交给天娱传媒出面打理,月中的时候,随着《夜宴》和《宝贝计划》的陆续下映,叶晨的《夏洛特烦恼》成为了当月电影中的一枝独秀,而且上座率只是轻微下滑。在天娱传媒的沟通下,《夏洛特烦恼》和原来的历史轨迹相同,都是上映了六十二天之后才下画。 最终《夏洛特烦恼》收获了八千三百万的票房,位列年度内地票房榜第七,爆了《碟中谍3》的j花,把它赶到了第八位,成了二零零六年最大的一匹黑马。 因为别看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和冯大炮的《夜宴》高居状元和榜眼的宝座,他们的拍摄成本摆在那里呢,老谋子花了三点六亿拍的,票房两亿九千万赔到了姥姥家,冯大炮投资一点二亿,票房一点三亿,也赔到了吐血。不过二位都有海外票房加持,到最后是赔是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至于芒果台和天娱传媒,简直是乐屁了,几百万的投资,得到了几倍的收益,让他们见识到了电影的魅力,直言以后有什么好片子一定想着找他们继续投资。结果叶晨刚一提到准备投资江闻的《让子弹飞》的时候,直接被对方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因为这货拍的电影没一部赚钱的,虽说口碑不错,可是光要名声有屁用? 叶晨没有因为电影的成功就迷失自己,因为他之所以在完成任务之后,还选择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就是想好好的磨练自己的演技,对于金钱他还真没那么大的欲望,因为现在即便是在现实中,他也没那么缺钱。 热度过去之后,叶晨直接回到了开心麻花的剧场,和剧团的那些演员开始排演新的话剧《驴得水》,剧本叶晨老早就派发了下去,大家本来以为叶晨会延续上一部话剧的风格,排演喜剧,结果看着自己的剧本越看越是笑不出来,因为这部话剧把人性扒拉来扒拉去的。 人们身上隐藏的为上帝所不耻的七宗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而《驴得水》这部话剧则把人的贪念演绎的淋漓尽致。 孙校长是个典型的实用性知识分子,可以为了一件善事,而去做更多的坏事,为了“一事功成,而做大事可以不拘小节”。从头到尾看来校长都是和风细雨的,但其实他的底线在一点点地后撤。从驴棚救火开始,他总想让人听他的指挥,但到最后失控了。他为了心里所谓的理想,一步步偏离自己的底线。 他找来铜匠,假扮吕得水,默认张一曼的“睡服”观点。直到最后纵容裴魁山的贪欲与恶,牺牲张一曼,任由别人谩骂,侮辱,亲自为她剪阴阳头,颠覆张一曼的观点,告诉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要管”。甚至,牺牲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裴魁山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的主要特点是爱钱,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他对张一曼的好,既是一厢情愿的善意揣测,又是得不到就毁掉你的独占欲。这个人物应该是个矛盾体,开始他是带着美好追求张一曼的,但当自己被拒绝后,随着张一曼“睡服”铜匠,他的价值观开始了变化。 他心目中的女神形象轰然倒塌,他无法接受她的放荡。他在后来的剧情里,骂她臭婊子,骂她公共厕所,这时候他心里的爱意已经荡然无存,对他曾经爱慕过张一曼则只有发自骨子的鄙夷与不屑。 而这个人物从穿上裘皮大衣的那一刻开始,心里的贪欲彻底被激发。他再也不是为了发展农村教育而到这穷乡僻壤的那个青年教师。他的心里只有那每月的三千奖金。当自己的利益受侵犯的时候,他甚至高呼:你凭什么拿你的道德标准来捆绑我的利益。这是个彻底被物化了的人。 铜匠,一个原本质朴无华,无欲无求,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善良单纯的人。但是他却被拔苗助长了,就像校长说的那样,有教无类。他被培训,被教化,被“睡服”,他心里的不安分守己被激活。他接受了校长的馈赠,那几本书,让他了解了外边的世界。而张一曼,则打开了他作为男人没有感受过的另一个从肉体到精神的全新的体验。 他不再是单纯的动物,明白了受教育前,人们看不起他;让他接受教育,多半也是为了利用他,因此他也对教育报以最大的恶意。但是,他却是教育的半成品、速成品。 他看起来成了文化人,却仍然没有摆脱牲口的本性:伤我了我就要让你死,谁有好处就跟着谁。也许这就是对教育的最大讽刺,老师能教你知识,却教不会你做人,错误的教育方式,往往适得其反,没有文化积淀,懂再多也是个人渣。 知道被利用,他恼羞成怒,被一曼骂做牲口,他开始对张一曼疯狂报复。他的报复,展现了他作为铜匠的狠心,他让所有人羞辱张一曼,一剪刀一剪刀毁灭了一曼。 他人性的狭隘使他没有意识到,其实张一曼当时那么说,是想让他早点离开,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他即便穿上裘皮大衣,他也只是那个铜匠。但是他只听到了张一曼说他是牲口,却没有看见她俯下身子道歉的情景。 周铁男,唯一一个有着骨气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敢把不满喊出口的人。虽然最后他看起来也有那么点唯唯诺诺,虽然他跪地求饶的姿势真的很丑,但是我想每个人在经历了子弹擦过头皮后而表现出的懦弱,都是可以被宽容的。 他是唯一一个反对张一曼去睡服铜匠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辱骂张一曼的时候不同流合污的人。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懂是非,从一开始,他都想揭穿这个谎言,让一切回归正道。这个人可以说是几个男人里,最有骨气的一个。 张一曼,这个穿着旗袍,有着妙曼身姿的女老师,总是笑意盈盈的,不管面对什么,一概说着趣话,一脸天真的神情。前半段围绕着一曼的镜头,都是明媚阳光的。比如她剥着蒜头清唱着歌曲,在她自杀后回响起这段歌声,我们才回觉其蕴藏的美好向往,从旗袍与高跟鞋的特写,一曼的美丽和可爱,真实投射在人心里。 她无疑是美丽的,虽然她向往自由,行为看起来有点放浪不羁,但是她本性不坏。她去睡服铜匠,无疑不是为了那一月三万的法币,因为她知道那笔钱对于学校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她骂铜匠牲口,一是想帮老校长解围,不想让事情穿帮。二是想让铜匠回家,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只可惜铜匠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她甘心受辱,自扇耳光,甘愿被剃阴阳头,她所有的委曲求全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心中的理想,为了那一群贪婪小人各自的利。她的死,是解脱,因为那个时代容不下她超自由的观点。 袁泉在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眼睛顿时放了光,因为这里面的人物和剧情实在是太吸引她了,可惜,她上个月就已经进了《暗恋桃花源》的剧组,跟叶晨的师父黄雷还有何老师一起在排演话剧,这让她后悔不已。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六章 筹码在手”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三十六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袁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老公,咱们剧团里女演员除了马莉就是王致,我感觉她们俩都拿捏不了张一曼这个角色,张一曼懂生活,懂浪漫,细心外向,温柔细腻,层次感分明,风情万种,想要演好这个角色,即便是我来诠释都有些吃力。”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宠溺的摩挲着袁泉的脸庞,然后说道: “我早就让你们学校的老师田有良帮我在学校里寻找好苗子了,还真碰到了一个,是大二的一名女生,别看长相不出众,可是演技是真的好,今天在你们学校的小剧场好像还有她的演出,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袁泉温柔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离开了剧场,叶晨带着袁泉驱车赶往了中央戏剧学院。在表演这一块,向来是存在鄙视链的,那究竟为什么会存在着这么一种鄙视链呢?其实是有原因的。像我们平常一般说的演员,其实只是一种职业的称呼而已,而这个演员里面包括很多种演员,就是如果详细地区划分的话,广告演员,戏剧演员,话剧演员,相声演员,以及舞蹈演员、电视剧演员,电影演员等等。 而随着这里面的演员称呼不同,其实也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其中戏剧、话剧演员,作为一种比较原始的表演,在一般圈内人的心目中,艺术地位其实是很高的。打个比方,像我们平常生活之中的娱乐,大多数看的直接就是电视剧,而比电视剧再高一级的,那就是自己花钱去买电影票去看电影,而比看电影再高一级的就是买话剧票,又或者说是戏剧票去看戏剧或者说是话剧。 电视剧,电影,话剧,戏剧这三者之中,戏剧、话剧是普通人日常生活之中都比较少接触,对于普通人来说话剧和戏剧都是属于曲高和寡的东西。也就是说话剧和戏剧的艺术程度又更高,不仅如此,戏剧和话剧对于演员的考验度也就更高,因为这种东西都是现场表演的,一旦出错了,那就非常麻烦。 而比戏剧话剧更低一级的就是电影了,电影要比电视剧来得更高级一点。而且拍摄电影的时候对于演员的考验度也会更高,因为电影是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来的,演员对于表情的控制就要求非常严格,没有一般的演员能够做到,所以在演艺圈里面也有了这种划分电视剧演员以及电影演员。 电影有属于它自己独特的艺术,比如说光影拍摄手法这些就是有着它自己一套的艺术手法,而世界上也有各种各样的电影节,所以电影要比电视剧要来得更高级一些,而电影和戏剧以及话剧其实都是属于艺术的范畴。 其中电视剧在这三者之间里面是属于最低级的,它对演员的要求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格,所以我们经常能够看到有一些,没有接受过艺术表演学习方面的演员,又或者说是某一个爆红的网红来拍电视剧这种事情非常常见。 也就是说几乎电视剧很多演员都能够演,但是如果让电视剧的演员去拍电影又或者说是戏剧甚至是话剧的话,那就非常困难。所以就产生了这么一条鄙视链,拍戏剧的话剧的鄙视拍电影的,拍电影的鄙视拍电视剧的。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一般拍电视剧的电视剧演员很少去拍电影,其实有的时候并不是电视剧演员不想去拍电影,而是没有这个能力。也就是说如果电视剧的演员去拍电影,对于他们的演技上面考验度非常高,换句话来说,他们并不是不想去拍电影,想往更高的艺术殿堂晋升,而是没有那个能力。 毕竟像段奕宏,张译这种从电视剧的舞台转战电影大荧幕的,并且收获影帝桂冠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们这种骨子里对自己狠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大多数都是甘于平庸。即便是视后孙俪,都没有撑起一部电影的实力,几乎是拍一部湖一部,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中戏在舞台演员的培养上具有先天的优势,而北电则是更侧重于影视剧演员的培养,所以高下立判,也就是叶晨当初这样对自己定位明确的学生,才会在入学当初就规划好了自己今后的道路,大多数的北电学生,还没等到毕业,就已经开始纷纷触电去了。 叶晨想要找好的演员,自然会来中戏寻找,而且这次田有良相中的这位年仅十九岁的演员,可是日后文荣奖,华鼎奖的影后。没错,她就是《驴得水》原本的女主角任素汐,生活的阅历让她的表演更加丰富,她也是现实里叶晨非常欣赏的一名演员,叶晨期待着与她对戏的过程中可以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叶晨和袁泉来到了小剧场,袁泉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这家伙鼻子可真是够灵的,专挑中戏的戏剧小品大赛来挑选演员。” 叶晨故意板起脸,凶了袁泉一下,然后说道: “咋说话呢?能不能给我最起码的尊重?还鼻子灵,当我是狗吗?” 袁泉“嘿嘿”一笑,做了个“嘘”的手势,二人在田有良的带领下,提前来到了田有良帮他们俩留好的位置上坐下,开始观看起了演出。在这种地方,对演员最起码的尊重就是不喧哗,静静的观看表演,尊重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尊重自己。作为和袁泉默契度奇高的叶晨,自然是第一时间心领神会。 二人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表演,全程没有任何的讨论,跟坐在前排的评委老师不同,这是他们俩自己的小游戏,二人会选出自己心目中最好的女演员,最后再一起确认答桉,看看彼此的眼光如何。 所有的演出都结束之后,叶晨牵过了袁泉的柔荑,在她的掌心里用手指写出任素汐三个字,袁泉惊喜的抬起头,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袁泉一双明眸看向叶晨,小声说道: “我也觉得这一届的比赛里她的表现最出众,你要找的不会就是她吧?” 叶晨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个人的光芒是遮掩不住的,尤其是像任素汐这样具有独特的舞台魅力的演员,她的演技已经足够弥补她颜值上的不足了,只能说她天生就是个演戏的材料。最后不出所料,任素汐他们表演的话剧《人之初》斩获了多个奖项,任素汐更是凭借她出色的表演,夺得了最佳演员奖。 这时田有良已经找到了任素汐的老师周伸,跟他表达了想要请任素汐去剧场出演话剧的想法。周伸作为任素汐的老师,是知道她家的情况的,这个小姑娘日子过得很苦,父母是离异重组家庭,她在家里,由于有异姓姐弟的存在,向来是不受待见的那个,平日里日子过得很紧吧。 周伸是知道开心麻花剧团的,那里的演员薪资待遇高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自己的学生能被他们看中,去出演话剧绝对是一件好事。而且前阵子大火的《夏洛特烦恼》引发的社会讨论,即便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平息,他作为一名专业人士,还时不时的跑去天涯论坛去灌水讨论呢。 任素汐在领完奖后,正要跟同学们一起出去庆祝一下,虽然这可能让她这个月的生活费花冒了,但是在她看来是值得的,这是自己涉足话剧舞台获得的第一个奖项,虽然是中戏内部的奖项,但是让她看到了自己继续走在这条路上的光明前途。 “任素汐,你过来一下!”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任素汐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老师周伸,她把奖杯和证书递给了身边的同学,让他们帮忙带回去,自己则是朝着老师周伸走了过去。 老师周伸的身边站着一对儿男女,任素汐一眼就已经认出来,其中一位是高自己好几届的师姐袁泉,另一位则是现在大火的电影《夏洛特烦恼》里出演夏洛的演员叶晨。 任素汐没事儿的时候,习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听歌看书,叶晨在电影里演唱的那几首原创歌曲她都很喜欢,尤其是那首《告白气球》,没有哪个女孩子不憧憬一段美好的爱情,哪怕是像她这样长相普通的女孩。 看着师姐袁泉笑意盈盈的站在叶晨的身边,任素汐在这一刻真心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真的好搭配。这时就见老师周伸说道: “任素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学姐袁泉,这是开心麻花娱乐传媒的老总叶晨,这是我的师长田有良老师。” 袁泉是中戏表演班九六级的七朵金花之一,而周伸是二零零零级导演系的学生,袁泉自然是当得起周伸叫她一声师姐,至于田有良更是中戏知名的老师,导演,刘敏涛,辛柏青,邓超等人都是他的弟子,比周伸大了整整十五届,所以周伸对于师长理所当然的表现出尊重的态度。 任素汐有些懵懂的看向老师,轻声问道: “老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开心麻花剧团现在正在排演一出新的话剧,田老师向叶晨推荐了你来出演女主角,叫你过来是问问你,愿不愿意利用业余时间,去他们那里排演话剧?”周伸解释道。 任素汐听到这个消息,眼前顿时一亮,当初为了去海淀剧场看开心麻花的演出,她可是每天只吃两顿饭,省下的票钱。她做梦都想登上那样的舞台,跟台上的众人一起去出演话剧。任素汐忙不迭的点头,连声说道: “老师,我愿意,你放心,我是不会耽误学习的! !” 周伸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有多能吃苦,作为她的老师,周伸一直想去帮她,但却有心无力,见到眼前的情形,周伸咬了咬牙,然后说道: “任素汐,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的来之不易,开心麻花是四九城里所有话剧团中薪资待遇最好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到时候可别让人家给撵回来,那我可就丢人丢大了!” 叶晨听了周伸的话不禁莞尔,这个家伙这是在隐晦的敲打自己对待任素汐要一视同仁,叶晨比他更清楚任素汐的情况,自然是不会压榨自己未来的员工,所以对于周伸的举动,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 任素汐头点的跟打鼓似的,赶忙说道: “老师,你就放心吧,我会用尽自己的全力,努力的演好每一场话剧,其实叶晨也是我的偶像,当初他的话剧我去看过,能跟他一起演出是我最大的愿望!” 任素汐没有说出来的,是她只是叶晨的歌粉,对于演技这方面,她是有信心跟他去别一别苗头的,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自己专业上轻易向别人认输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前辈。 就这样,任素汐被叶晨拉进了开心麻花的话剧团队,刚到的时候,剧团里的两位女演员还都有些不大服气,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然而面对剧团成员的质疑,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儿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躲在角落里背着属于自己的台词。 直到话剧正式排演,剧团的成员正式见识到任素汐的演技后,众人彻底服气了,马莉对于自己的这个学妹简直是赞叹不已,直说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马莉也是中戏毕业的,她是零一级表演班的,比任素汐大了整整四届。 而任素汐的另一位学姐王致则是有些emo了,她和马莉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女生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比较,可是新人任素汐一到,她在剧组的地位,瞬间成了垫底的存在,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了。 而更加震惊的是任素汐,在剧场看表演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可是一跟叶晨扮演的周铁男对戏,任素汐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这个人对于剧情人物的理解实在是太透彻了,完全把握住了人物的性格特点,直接第一时间进入状态,而且对于个人剧情的延展也是最让任素汐吃惊的。 任素汐总能看到叶晨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人物小传,时不时的灵光乍现还会往上继续添加,她见过的师哥师姐里,对待演戏这么认真的,任素汐还真没见过。任素汐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十八日,赖声川编剧并执导的话剧《暗恋桃花源》在北京首都剧场迎来了第一场公演,由叶晨的老师黄雷,爱人袁泉,好友何旦,还有谢娜和喻恩泰领衔出演,叶晨的师长和爱人,还有朋友都在,叶晨自然是要来捧场的,不光自己捧场,还把开心麻花剧团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带来了。 说起《暗恋桃花源》,大概大家最先想到的是黄雷和孙丽夫妇在《向往的生活》中给嘉宾现场演绎的场景,其实它还有很多个不同的舞台版本,还曾被搬上大荧屏,由当时红极一时的女演员林青霞担任女主角“云之凡”一角,金士杰老师饰演“江滨柳”一角。 《暗恋桃花源》作为一出舞台剧,从一九八六年上演开始,历经三十五年从未息演,并且剧本和台词也一直维持原样,在这个快餐文化的社会,可谓是相当的难得。说实话,叶晨第一次看《暗恋桃花源》,感觉是一次痛苦的尝试,一种极度的混乱和抓马。 《暗恋桃花源》其实分别由两个故事《暗恋》和《桃花源》组合而成,《暗恋》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时代悲剧,《桃花源》则更像是恶搞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的一出喜剧。 两个剧组为了排练场地发生争执,于是呈现给观众的就是一个舞台上两个反差极大的故事毫不自然地过渡,观众被迫不停地在两个表演里跳来跳去,还跳进跳出,本来好不容易被带入到一个故事情节里,可你一刚要入戏,导演就又给来一个切换,讲真,第一次看完想打死导演的心都有了。 但是它的后劲却是惊人的。随着你的细细琢磨,很多原本不可思议的设定都变得意味深长。这就要从导演赖声川的自身经历说起。赖声川,美国伯克利毕业,戏剧博士。 有一次他去看朋友的演出,见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场面:朋友的戏剧晚上要首演,下午在紧张地彩排,结果中间不知怎么进来了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这个下午是他们的毕业典礼,还准备把钢琴、讲桌搬上台。这就导致朋友的排练被彻底打乱,找遍整个剧场也没有人管。 赖声川洞悉了这一切,觉得这种混乱很像湾湾当时的情景,这种混乱其实就是时代的混乱,由此产生了两个剧团争夺一个舞台的创意,以此引发观众的共鸣。于是,一出闹剧就这样产生了,然而当时的赖声川恐怕都没有想到,他编排的这出舞台剧,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历经几十年仍旧经久不衰。 第三十七章 终成眷属 《暗恋》和《桃花源》两个故事乍看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其中确有深意。《暗恋》中男女主角江滨柳和云之凡彼此暗恋了一辈子,却不得相守,也同时在怀念和相思中错过了身边人。 而《桃花源》中的袁老板和春花背着老陶偷情,最终也顺利走在一起,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在琐碎繁复的生活中,当初的激情褪去,剩下的是无尽的牢骚和不满,春花开始怀念起当初的老陶。这何尝不是《暗恋》的另一个结局?江滨柳和云之凡的美好爱情又何以抵挡漫长岁月的无情的消磨? 或许就像张爱玲说的红玫瑰和白玫瑰的隐喻,希望和现实也是如此。当希望成为现实,带上岁月的痕迹,我们总会觉得它少了想象中的鲜活。而当现实变成再也触碰不到的回忆,又会被我们珍藏在心一辈子。 至于悲喜剧的同时演出,甚至两部剧还有台词的交叉重合,则是导演的另一种巧思。鲁迅曾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我们也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其实都是在说,悲剧和喜剧是互通的。 《桃花源》看似闹腾嘻哈,最终却没有一个人得到想要的结果,空余一场唏嘘。而《暗恋》里两个人在偌大的上海相识相恋,却在小小的台湾不得相见,两人或许曾经也无数次擦肩而过,又莫名惹人几分荒唐好笑。 纵观整部话剧,细心的观众会发现,在《暗恋桃花源》中还有一个在舞台上不断奔跑,不断寻找刘子骥的神秘女子。她询问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却又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她惶惑而又执着地探寻着,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陌生与熟悉。 神秘女子与两个剧组都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她游离于整个故事之外,又穿插在两个故事中,固执地寻找着她的刘子骥。这个人物的存在有什么作用呢? 其实她寻找的刘子骥不是凭空捏造的一个人,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结尾处有写到:“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刘子骥追寻桃花源,结果是不可得。老陶追寻和春花一起去桃花源,结果是不可得,春花追寻契合的爱情,结果是不可得,江滨柳和云之凡相互追寻,结果是不可得,疯女人追寻刘子骥,结果也是不可得…… 人人都在追寻,人人都得不到,永恒的追寻造成永远的遗憾。而此处疯女人这个游离于故事之外的人物,暗指的就是我们每一个观众自身,在人生的荒漠里不停追寻的故事。 这是一个让人暗自神伤的故事,每个人在看到结局的时候,都是唏嘘不已。整场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谢幕的时候,台底下的掌声震天。叶晨将开心麻花剧团的人打发走之后,一个人留在了这里,等待着暗恋桃花源剧组的人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卸完妆的剧组成员从里面鱼贯而出,叶晨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朝着他们迎了过去。何老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叶晨,有些诧异的招呼道: “叶晨,你小子怎么还没走啊?” 黄雷也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学生,对着身旁的赖声川导演介绍道: “这是我带的第一批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叫做叶晨。” 按照常理,叶晨应该上前与众人寒暄,可是叶晨却没管这些,而是径直走到了袁泉的身边,捧起了她的脸庞,对着她直接亲吻了上去,一旁的谢娜和于恩太都惊着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吗?要知道此时记者可都还没走,他们找新闻都找不着呢! 就连导演赖声川都被惊到了,有些磕巴的指着叶晨和袁泉问道: “这……这什么情况?” 黄雷被叶晨这一套无厘头的操作搞得啼笑皆非,对着赖声川解释道: “叶晨和袁泉他们俩是一对恋人!” 赖声川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现在男女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这时何老师笑着过来打圆场说道: “好家伙,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你就请我们大家吃狗粮啊!” 谢娜是认识叶晨的,虽然他不是芒果台的人,但是在芒果台的资历可是比她要老的多,而且不光是和芒果台的金牌监制夏清是好友,平时更是台长欧阳长林的座上宾,远不是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主持人可比的,而且面前站着的这些都是大老,她只有听喝的份儿,自然是当好自己的吃瓜群众就行。 至于于恩太则是那种学霸型人才,平时在这种场合根本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时候的他正从上戏转到中戏攻读博士学位,不过叶晨记得他后来好像是深陷揩油风波,最后也凉的差不多了,只能从事学术方面的研究。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何老师说道: “何老师,你们这出话剧太过悲情,演员陷入到这个状态里短时间内不容易出戏,配角还强点,袁泉作为主角的感触应该更深,我是让我爱人尽快出戏。” 黄雷这时在旁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到现在还没从江滨柳的悲凉中走出来,情绪不大高,经过叶晨这么一解释,他的行为就非常有必要了。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以后你们每一场话剧巡演我都会去做个看客陪在那里,让袁泉尽快回归正常状态是我做男伴的本分!” 人有的时候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到那种感觉,现实里叶晨看到黄雷每次和丽姐在演完《暗恋桃花源》谢幕的时候,都会直接在舞台上对她深情一吻。当时叶晨以为这是黄老师在那里花式秀恩爱,其实并不是这样。 黄老师是让丽姐能快速的从云之凡悲苦的状态中走出来,因为人长期心情郁结是会出大问题的,他的那个吻是在告诉丽姐,刚才的一切都是在戏里,现实中我是永远都不会跟你分开,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 而给丽姐创造这个机会的不是别人,正是袁泉。叶晨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聪明且暖心的女孩儿,她的演技是足以撑起这个角色的,而她却在巡演了上百场之后,获得鲜花和荣誉的时候,选择了激流勇退,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其实究其原因很简单,表演的派系分为三派,分别是:体验派、表现派、以及从体验派诞生的方法派。表现派讲究情感控制,着重对角色设计和拿捏,反对演员带入过多自身的情感,要求在表演上冷静自持。北电走出来的基本都是表现派,香江有大部分演员属于表现派。 体验派讲究完全融入角色,要求演员注入情感,甚至可以到忘我的地步和角色融为一体。中戏走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体验派,而袁泉恰好是其中之一,所以她最终会选择主动退出《暗恋桃花源》的舞台,也就不难分析出其中的原因了。 叶晨在前几个副本里,其实都是走的表现派的路子,不过因为其自身的沉稳内敛,所以掩盖了很多演技上的不足,没有被人发现,然而在经历过白夜世界之后,他发现自己表现派的路子真的是很危险。 因为他始终无法对剧情人物投入进去真的感情,遇到不熟悉的人倒还好,觉不出你的诧异,但是像白夜世界里的高亚楠,她和叶晨本身就是一对有过肌肤之亲的情侣,很容易发现这一点,甚至她曾怀疑过叶晨的身份,是关宏峰假扮的。 遇到这种情况,尴尬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一个不好就容易露馅儿,而导致命丧黄泉,这是叶晨所不能够接受的,所以他才会在夏洛的副本里这么去苦磨自己的演技。 当初叶晨之所以会考北电,完全就是阴差阳错的结果,因为偶然结识了孙丽,然后有了跟黄雷的相遇,经过黄雷一番演技的培训,总不能指着和尚骂秃子,去考中戏,那就有点太不会做人了。 不过叶晨对于自己的定位一直都非常的明确,所以他在毕业之后,一直都没有选择去接戏,而是直接选择了话剧舞台,去认真仔细的打磨自己的演技。 叶晨和袁泉可以说也是因戏生情而走到了一起,这么多的副本里,袁泉是唯一让叶晨投入了真实感情的女人,二人总是能够找到思想上的共鸣。所以叶晨会有今天这样的举动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他是真的关心着这个女人。 此时的袁泉,一脸羞涩的挽着叶晨的胳膊,站在她身边,作为一个感情细腻的女人,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男人的情绪,她非常享受这份宠溺的感觉。 何老师看到二人腻歪的样子,露出了姨母笑,然后说道: “来都来了,正好跟我们一起去聚餐吧?” 叶晨一脸微笑,看着何老师说道: “饭就不吃了,其实我还有件事要通知你和师父!” 黄雷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有事就说,咱们都不是外人,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跟你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的,我和袁泉已经领了证了,我俩打算在北京办个简单的婚礼,等到回老家再大办。所以打算邀请些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就好,班里同学的联络方式师父你都有,帮我通知一下,让他们准备好礼金!”叶晨笑着说道。 黄雷一瞪眼睛,对着叶晨说道: “你自己怎么不去通知?老支使我干嘛?” 叶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家伙在学校的时候乖的跟猫似的,一出了学校全都撒丫子了,都把我直接拉黑了,我想找他们可太费劲了!” 袁泉难得看到自己男人出糗,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哟,你在同学间的人缘儿可不怎么样啊,好歹也是一起同窗四年,毕了业居然会把你给拉黑,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何老师在一旁都忍俊不禁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叶晨在北影上学的时候,那可是除了黄雷以外大魔王一般的存在,班级里的学生基本没有没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全班同学都恨他跟黄雷恨到牙痒痒,黄雷作为他们的老师,他们自然是不敢拉黑,对于叶晨他们可不会客气,毕了业直接让他进了黑名单,眼不见为净。等到婚礼的时候,你问问黄怡和温峥嵘她们,就知道你老公有多离谱了。” 袁泉被何旦的话逗的忍俊不禁,平日里看到叶晨都是他温文尔雅,和善待人的一面,真的是很难想象他在学校里的劣迹,这得做了多少缺德事儿啊。 这时就见叶晨将目光看向了黄雷,然后说道: “师父,听到了吧?连何老师都知道当初我在学校里的名声有多差了,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当初要不是为了帮你看好班级里的这群家伙,棒打了无数对鸳鸯,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件事情你要负全责,反正我不管,到时候他们谁没到,少了礼金我可管你要!” 黄雷被叶晨给气乐了,对着他虚踢了一脚,笑骂道: “给我滚吧你!” 叶晨躲开了黄雷的动作,笑嘻嘻的揽着袁泉的腰,然后对她说道: “走吧媳妇,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咱俩就不跟他们去凑合了,我回去给你开小灶去。” 袁泉羞涩的点了点头,二人跟暗恋剧组的一众人挥手告别,然后转身离去。看着他们离开的北影,何老师悠悠的说道: “自打叶晨买了房,和袁泉在一起之后,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我有日子没吃到他做的饭了!” 黄雷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可谢谢你啊,你不好意思麻烦他,结果就好意思打扰我跟丽姐的二人世界,你也是没谁了你!” 黄雷和何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永远都不会担心气氛冷场,除非他们刻意而为之,暗恋剧组的演员被二人逗的哈哈大笑,一众人聚在了一起,朝着聚餐的地方走去…… 到了年底,叶晨提前一个月就给公司的人发了年终奖,并且放了大假,因为他跟袁泉要操持婚礼,好不容易赶上二人都有空,他们打算抓紧把这件事给办了,毕竟年底陪叶晨回去过年的时候,二人在西虹市那边还要再办一次。 明年对于袁泉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她的话剧《暗恋桃花源》要在香江进行首演,到时候林青霞等一众湾湾版的演员都会出席。而且袁泉会在明年入选话剧名人堂,成为入选话剧名人堂最年轻的演员。所以叶晨要提前打理好一切,让她轻装上阵,不在心中留下负担。 袁泉看着在自己身边忙忙碌碌的叶晨,眼底里有说不出的温柔,当年在排练话剧《赵氏孤儿》的时候,袁泉不小心从台上摔了下来,那一瞬间袁泉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然而让袁泉没想到的是,一个黑影瞬间从台下冲了过来,当时自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男人叶晨,当时他手臂被砸骨折了,肋骨给砸折了两根,没有他垫在自己身下,自己都想象不到会是什么结局。 从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已经走进了她的心扉,每当袁泉深夜难眠的时候,脑海里就总会浮现他的身影,这些年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帧画面都让她记忆深刻。所以她才会在《夏洛特烦恼》最后一次在魔都大剧院演出之后,跟叶晨隐晦的表白,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袁泉和叶晨都不属于那种外放型的性格,他们总是会默默的关爱着彼此,然后让对方自己去发现,就好像生活中的彩蛋一样,这让二人觉得异常的温馨,他们俩也非常享受这种二人世界。 叶晨的婚礼如期举行了,叶晨没有选择大操大办,倒不是说没那个钱,而是夫妻二人都是安静的性格,不习惯那种热闹不说,平时二人的交际圈,最多的就是剧团,朋友就有数的那个几个,所以婚礼除了请了彼此的师长,就是平日里交情要好的同学。 中戏的七朵金花,叶晨见到了胡婧和曾离,这两个人在七朵金花里,算得上是比较佛系的那种,没有秦海路和张子怡那么张扬。至于叶晨这边的同学,当初被他坑过的黄怡和温峥嵘,以及黄嗨波都到场了。 袁泉简单的招待了自己的老师常莉和两位同窗好友之后,就被黄怡和温峥嵘拉到了她们那桌,只见黄怡痛心疾首的说道: “泉姐,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怎么就跟了那个坏家伙呢,我可跟你说,叶晨这货一肚子的坏水儿,上学的时候,我被他给坑的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就白水,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第三十八章 夫唱妇随 这时就见一旁的温峥嵘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知足吧,你只是去食堂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我可是给这个坏家伙洗了整整一年的臭袜子,要知道我就算结婚后,对我老公都没这么伺候过。” 面对黄怡和温峥嵘这两位叶晨昔日的同窗的吐槽,袁泉始终是一脸笑意的在一旁默默倾听,也不打断,这时一旁的黄嗨波问道: “泉姐,听这俩家伙这么说叶晨,你一点都不动气的吗?” 袁泉看了眼黄嗨波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动气?两件事里我老公都是只占了便宜,一点亏都没吃着,而且以我平时对他的了解,我甚至都能知道他做事的动机,这就不难还原当时的情况了。” 黄怡和温峥嵘听了袁泉的话,一脸好奇的问道: “有没有这么神啊?泉姐你倒是说说看?” 袁泉笑了笑,然后看着叶晨的一众同窗说道: “黄怡的家庭条件不错,这我早就听叶晨叨咕过,是甘家大院儿的后人,甘家是金陵城二百多年来数一数二的望族,甘涛老先生是你的叔爷吧?我可不信家里人会短你的生活费,能导致你啃上一个月的馒头,也不好意思朝家里人张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羞于启齿。 跟叶晨打赌来着吧?赌的还是你一个月的饭票儿?以我对叶晨的了解,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想算计他的,最后都赔的底儿掉,所以你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我是一点都不意外。” 说罢袁泉没理会黄怡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了温峥嵘,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至于你就更简单了,绝对是被叶晨给拿捏住了把柄,而什么把柄可以让一个女生放下自己的矜持,给男生洗一年的臭袜子呢?其实仔细推理一下很容易得出结论的。 你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跟我讲出来,说明这件事在当时非常让你忌惮,但是现在却没什么关系了,而能让你在学生时代这么畏惧的,除了黄老师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人选。 我和黄老师最近一直在排演话剧《暗恋桃花源》,听一个剧团的何老师说过他的一些趣事,他对学生非常严格,认为学生来到学校里学表演,就该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所以他严禁班级里的学生早恋,峥嵘你上学的时候偷摸谈恋爱来着吧?被叶晨给抓了个正着? 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那你给我老公洗一年的袜子还真是不亏,最起码他帮你把这件事掩盖过去了,没让黄老师知道吧?” 黄怡和温峥嵘一脸的震惊,黄怡有些不信邪的问道: “泉姐,是不是叶晨那个坏家伙多嘴跟你说的?这家伙也太不讲究了!” 袁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黄怡说道: “他可没那个闲工夫,我们俩聚在一起的时候,忙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来的工夫理会别人的鸡毛蒜皮去?其实从你们的描述,再加上我对我老公的熟悉,这些并不难推理出来啊!” 袁泉十一岁就远离家乡,一个人在四九城飘着,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通晓人情世故,没少吃亏,后来时间长了,再加上学习戏剧的原因,她要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中去,所以习惯了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生活中的点滴,久而久之的情商越来越高。 这时候就听温峥嵘对着黄怡解释道: “叶晨这个家伙虽然是个坏水儿,但是在这方面嘴还是很严的,我大二谈的对象,被他发现了一直帮我瞒着,直到大四的时候,咱们班里包括师父在内,都没人知道,对他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只能说泉姐太聪明了,也只有你能治得了这个狡猾的狐狸,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黄嗨波在一旁笑了笑,然后说道: “泉姐在中戏那可是名声在外,和叶晨一样,都属于班级里的学霸,专业课的成绩隔三差五就是第一,跟叶晨属于同一种人,所以他俩走到一起,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此时的叶晨则是在黄雷他们那桌,跟何老师还有丽姐等人在聊天,黄雷看着袁泉在那边跟自己的学生有说有笑,对着叶晨调侃道: “你小子上学的时候,名声可不怎么样,不怕那群家伙在袁泉面前爆料你的丑事啊?” 叶晨笑了笑,撇了一眼那桌然后说道: “班级里的同学几年未见,大家在一起重聚之后,感情只会升温,今天能给面子过来参加我的婚礼的,都是些对我还算认可的朋友,没什么怕袁泉知道的,再说我大学四年行的端坐的正,还真不怕别人在背后编排我。” 黄雷微微一笑,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 “你前几年鼓捣的那个《黎明之前》的本子也没个动静了,怎么?束之高阁了吗?” 听到黄雷提起这个剧本,叶晨笑了,只见他说道: “怎么会呢,这是我当初最看好的剧本,师父,这个本子我打算明年就开始启动,到时候你过来给这部片子当监制吧,有你盯着,我弄起来才不慌,毕竟电视剧这个领域我是个门外汉。” 黄雷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行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不聊工作上的事情了,等过了年后再说这个事儿,不过我希望你这次的剧本儿不是背靠天娱,你也知道他们集团的属性,放在他们那里,局限性太大了,而且关于播放权的问题到时候也不好拿捏。” 黄雷的话让叶晨深以为然,天娱是芒果旗下的娱乐公司,涉足更多的是综艺,以及偶像剧这一块,真要是把他们请进来,首轮播放权必然会是他们莫属,而且以芒果台的尿性,很可能会要独家首映权,确实像黄雷说的那样,局限性太大了。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师父,这部电视剧制作这一块我会自己投资,我手里这两年也算是攒了点闲钱,至于发行这一块,到时候还要麻烦师父你出马了。” ………………………………… 叶晨和袁泉在北京办完婚礼,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老家过年了,在西红市还有场婚礼在等着他们。叶晨已经跟家里提前说好了,他和袁泉毕竟都是演员,不想在这件事上太出风头,所以这次婚礼一切从简,只是邀请了家里的亲戚朋友,还有上学时候关系要好的同学。 叶晨给远在美国的袁华去了个电话,告知了他这件事情,收到了他的恭喜,他到时候也会回国参加叶晨和袁泉的婚礼。至于秋雅,到时候也会跟他一起回来,两年秋雅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平时靠着特效药维持着病情,让她与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叶晨到家之后,安顿的差不多之后,第一时间去公安医院去探望了在那里接受治疗的孟特娇,夏洛的事情叶晨承孟特娇的情,要不是他最后手捏着通话录音,去了公安局自首,没人知道夏洛的死还有这么多的内幕,叶晨清楚孟特娇是担心张扬在接手了夏洛的公司后,会跟袁华以及秋雅纠缠不清,所以才选择了孤注一掷,这个人在对待朋友上,真是没得说。 孟特娇对于叶晨的到来有些意外,整天被关在医院里,闻着双氧水的味道,让她盼望可以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继续这样活着,实在是一种折磨。孟特娇看着叶晨笑了笑,说道: “老同学,没想到你这么忙还会来看我!” 其实按照规定,叶晨作为孟特娇的同学是不具备探视资格的,不过因为他是演员,一部《夏洛特烦恼》让西虹市几乎没人不认识他,所以负责看守的狱警最终选择了网开一面,毕竟里面那个犯人的时间本身就已经不多了,没什么亲人,必要的人文关怀还是要讲的。 叶晨看着有些憔悴的孟特娇,然后说道: “今天我是来给你送喜糖的,我结婚了,这次回老家办婚礼。” 说罢叶晨从给孟特娇带的食物里拿出了一包喜糖递给她,这些食品带进来的时候,也经过了严格的检查,毕竟狱警也不想犯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什么意外,正常来讲,来历不明的食物是禁止带进来的,这已经是卖了很大的人情了。 孟特娇接过喜糖,剥开了一颗,塞进了嘴里,然后笑着说道: “可惜,我身在这里没能给你们随礼了,祝你新婚幸福,老同学。” 从公安医院离开的时候,叶晨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原本以为自己提前揭晓了现实里发生的事情,能改变一些东西,让有些事的结果不至于变得那么惨烈,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事情变得比电影里更加震撼,张扬因为这件事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现在正在西虹市监狱服刑呢。 婚礼的时候,马冬梅带着大春儿也过来了,马冬梅看叶晨的眼神有些古怪,给叶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要走的时候,马冬梅支开了大春儿,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跟我说实话,你拍的那部电影,在里面扮演我的那个姑娘在哪儿找的?跟我也太像了吧?她老家是哪儿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你说马丽啊,她跟咱们也算是半拉老乡,家是丹东的,你就是照着你的模样去找的演员,要不然我怕你拿标枪扎我!” “哈哈!”马冬梅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爸从我一出生就没了,我妈这些年一个人带我也没有再找,可我听我妈说,我爸当年还有个弟弟。等有机会了,我和大春儿去北京看你去,到时候我顺便跟那个本家姑娘盘盘道儿,看看我们沾亲带故不!” 叶晨被马冬梅给逗的哈哈大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叶晨也没当回事儿,对马冬梅说道: “没问题,你不是有我电话吗?到时候提前给我来个电话,我好过去接你们俩,你和大春儿的日子现在过得越来越松快儿了,有时间就多出来逛逛,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赚钱的目的只为了享受生活,你俩结婚这么久了,一直也没要个孩子,现在也该纳入计划了。” 过完年叶晨和袁泉回了北京,没在西虹市多逗留,毕竟他俩都有一大摊的事儿要忙,叶晨这边黄雷已经帮他攒好了剧组,请来了他的学长,北京八八级表演系毕业的刘江来担任这部戏的导演。 至于袁泉这边,今年《暗恋桃花源》要去香江那边进行首演,要忙的事情也是一大堆,再加上今年叶晨打算帮袁泉打造一张音乐专辑,所以时间真的是很紧张。 在现实世界里,二零零七年袁泉发布了一张《孤独的花朵》专辑,袁泉作为歌手的表现绝对算得上是上佳,毕竟她本身就是青衣出身,在嗓音和气息以及节奏感这一块是无可挑剔的。不过因为这张专辑是多个制作人出手,唱片的制作风格非常的杂乱,无形中拉低了这张唱片的档次。 既然如此,叶晨就自己亲自操刀,帮妻子打造一张新的专辑,毕竟自己有着数不尽的大家没听过的金曲,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干嘛不便宜自己人。 叶晨提着《黎明之前》的剧本找到了郑小龙,托他帮忙走报批的程序,对于这些,这位大老自然是轻车熟路,对于叶晨的不见外他很开心,朋友之间讲究一个有来有往,不能总是指着一个人不停的付出,那你就是把人给当成棒槌了。 郑小龙在叶晨这里得到了两个上好的剧本,虽说到时候叶晨的公司也会参与投资,但是占便宜的还是他,所以他一直想着怎么可以还这份人情,现在叶晨拿着剧本找到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郑小龙在看过这部剧本,不由得感叹道: “我说你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手里的好剧本那叫一个层出不穷。回去等音儿吧,像这种主旋律的剧本过审还是很轻松的,我抓紧时间帮你落实!” 第三十九章 同窗 时间一晃来到了二零一七年,十年的时间叶晨身边的朋友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叶晨和妻子袁泉的变化却不大,他们还是热衷于自己的话剧舞台,这些年除了开心麻花传媒自己的电影或者是电视剧,剩下的时间还是在话剧舞台上浑洒着汗水。 然而即便是这些年夫妻二人的作品不多,可依旧是收获了无数的奖项,而且夫妻二人更是双双获得了戏剧梅花奖,对于圈外人这个奖项的名字可能很陌生,但是对于活跃在戏剧舞台上的人,则非常清楚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对于夫妻二人来说,获得梅花奖要远比他们获得金鸡,百花更让他们感到开心。 这些年叶晨和袁泉二人一人发行了一张专辑,且都收获了良好的口碑。演员唱歌发行专辑这种事情一直是被外界所诟病的,倒是谈不上不务正业,毕竟他们不是专业人士,贸然涉足这个行业,会给人一种恰烂钱的感觉。 然而叶晨和袁泉却是不一样,叶晨在现实里本身就是个麦霸,对于节奏的把控,不说跟二三线歌手媲美,也是个非专业人士的水平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早课不是白练的,在气息这方面比那些所谓的偶像要强百套。 至于袁泉更是打小就练习的童子功,无论是音色还是节奏感,都是专家级的水准。所以专辑发行之后,收获了一片好评。但是两人的主业毕竟是演员,像发唱片这种事情当成业余爱好玩儿个票倒是无所谓,却不可能把精力放到这上面。 这也就导致了二人的歌迷对于这夫妻俩怨念颇深,别人看到自己的专辑大卖,恨不得玩儿了命的捞钱,结果这两口子可倒好,发行了一张,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就选择永久的消失了。没办法大家就只能把他俩的专辑时不时的翻出来怀念一下。 这些年叶晨旗下的开心麻花影视传媒公司发展的也很不错,排演的话剧在全国巡演,收获了一批固定的粉丝,每个话剧积攒够知名度之后,叶晨就和田有良导演把他们搬上大荧幕,国内喜剧贺岁档基本上被他们公司所垄断。 开心麻花剧团里的演员,诸如沉疼,任素汐等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也都成长为各大电影节的影帝影后。这些人跟那些流量小花不同,他们的演技都是实打实的,而且自身的定位都很明确,知道自己是靠谁火起来的,单凭自己是无法取得这样的成就的,所以没有人想过另起炉灶。 叶晨帮京圈儿大老郑小龙编剧的历史大剧《甄嬛传》,《芈月传》也都收获了巨大的成功,这让叶晨在京圈儿的知名度与日俱增,圈里人都知道这是个金牌编剧,写出的剧本几乎是出一个火一个。 后来通过郑小龙,江闻的牵线搭桥,华谊兄弟的大小王总找到了叶晨,两家公司合作了几次,拍摄了几款爆火的电影,诸如《风声》,《集结号》之类的主旋律大片,在市场山收获了不俗的票房和口碑。 跟叶晨接触过的这些个大老里,最郁闷的要数江闻了,叶晨编剧的《让子弹飞》在他的拍摄下票房大卖,让江闻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站着就能把钱给赚了”,结果市场狠狠打了他的脸,江闻后来拍出的《一步之遥》,《邪不压正》又走回了曾经的老路,拍一部赔一部,让江闻整个人都抑郁了。 相比纷乱嘈杂的娱乐圈,其实叶晨更喜欢做的事情,是和自己的妻子袁泉去做志愿者的日子。袁泉二零零二年的时候,就已经是北京朝阳区志愿者协会的一名会员,受到妻子的影响,叶晨也参与到了其中。 叶晨策划的大型亲子类互动节目《爸爸去哪儿了》在芒果台热播的时候,芒果台的台长欧阳长林就曾经建议叶晨前来参加,当时叶晨嗤笑着说道: “我家里十多个孩子,你让我带哪个来,不带哪个来?再者说了,跟我那些孩子比起来,这些明星的孩子就跟废物没什么两样,我就不让我家宝宝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了!” 叶晨的话一点都不夸张,这些年他跟妻子袁泉有了两个宝宝,可是他们私下里领养了十多个在蜀地地震的时候,无家可归的孩子,并且一直都把他们视如己出。经历过灾难的洗礼,这些孩子懂事儿的让人感到心疼,叶晨可不想让他们成为哗众取宠的存在,那对这群孩子是一种侮辱。 叶晨这些年每年都会把一年的营收拿出百分之二十来投入到公益活动中去,他很认同港岛天王刘德华的一句话:得到的就要给人,学到的就要教人。这些年来他和妻子袁泉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前些年袁华和秋雅来北京看望老同学的时候,意外的得知了这一情况,袁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感叹着说道: “这么些年咱们这位老同学还是当年那么善良,而咱们却已经被社会给浸染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最后二人经过商量,每年也开始从《好嗓门儿》的版权收益分成中拿出三分之一,投入到公益中去。有时候榜样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这也正应了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北京远郊密云县,接近河北承德的交界处,在雾灵山和东极仙谷的大甸子村附近,芒果台的户外生活类综艺《向往的生活》正在这里进行录制。 这天晚上,黄雷,何旦还有大华正在跟来访的女排姑娘惠若琪、丁霞和袁心玥吃晚饭,女排姑娘点的是麻辣汤锅和烤串儿,大家正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大华赶忙下桌去屋里接电话去了。 “喂,你好是蘑孤屋吗?你是谁啊?” “对对,这里是蘑孤屋!我是大华。”刘宪华回道。 电话的另一头也没客气,直接说道: “我想跟你说一声,我明天想吃什么。” “好好,你直接讲吧!” “小葱炒花香藕……” “小葱炒什么?小葱炒花生,好,没问题,我们这里什么都能做!还有呢?” “然后是芦蒿炒香干……” 刘宪华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字不会写,于是连忙说道: “等一下,一个一个来,我的中文没有那么好!” 何老师在院子里就能听到屋里的败家孩子在那儿问: “还有吗?还有?你们已经点了十个了!” 何老师的脑子嗡嗡的,此时也顾不上矜持了,冲着屋里的败家孩子大喊道: “不要问还有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黄老师带着三个女排姑娘出去采购,何旦还有大华在家里收拾家务,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是何老师接的电话: “您好。” “黄老师在吗?” “黄老师不在,黄老师出去办事儿去了,我是何旦,你是谁啊?” “我,黄怡!” “黄怡啊,是你点了十一个菜啊!呵呵!”何老师笑的很有深意,如果黄雷知道自己被学生给坑了,黄怡就有好果子吃了。 黄怡有些心虚的笑着,车上坐着的王晴,曾辉,李解,杨东等人也都是有些紧张,因为上学的时候,大魔王给他们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虽说这么多年没见,他们心里也还是胆儿突的。只听黄怡继续说道: “我们点那么多菜是因为我们这次来了五个人。” “我的天呐,没事儿,能干活儿就行,有能干活儿的吗?” 车里的人嬉笑声一片,然后异口同声道: “没有!” “没有是吧?那别来了! !” 众人被何老师逗的哈哈大笑,随即挂断了电话。何老师刚从屋里出来,这时黄老师也正带着女排姑娘们从镇子里回来,何旦对黄雷说道: “黄老师,黄怡他们一会儿过来!” “哦?我学生要来?那我还干什么活啊,今天我就可以休息了!”黄雷笑着说道。 正说着呢,院外传来了一阵呼喊“师父”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黄怡等一众人拖着行李箱从外面走进来,黄雷搞怪的来了一句: “哟,这不贵英吗?前两天看你脸色还土了吧唧的呢,现在咋变得这么白了?!” 黄怡顿时脸一垮,一脑门的黑线,身旁一起来的的同学则是哈哈大笑,因为大家都知道黄雷是在调侃自己学生在电影《隐入尘烟》里的人物造型,在电影里她扮演一个身有残疾的西北村妇,造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现实里的黄怡可是非常注意自己妆容的,说到底也是出身豪门望族,家族底蕴摆在那儿呢,这就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黄怡苦笑了两声,然后用带着娇嗔的语气说道: “师父,你怎么跟叶晨那家伙一样坏啊,明知道我是被叶晨这个坏家伙坑的你还在那儿损我,怪不得上学的时候同学都叫你们俩是大小魔王。” 说着黄怡直接用胳膊挎着黄雷,然后对摄像师说道: “大哥,快帮我跟我师父拍一张!” 所有的综艺节目都有台本,这个节目其实也不例外,刚才的这一幕是黄怡早就跟老师黄雷在私底下对好的,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电视剧转战大荧幕,而且是借了自己老同学的光,别看平时同学间玩闹斗嘴,其实黄怡心里非常清楚,叶晨作为享誉京圈儿的金牌编剧的份量有多重。 这次电影《隐入尘烟》就是开心麻花传媒投资拍摄的,所有的幕后团队也都是他们的人,除了黄怡以外,剩下的演员都是籍籍无名的当地老百姓,可以说只有黄怡可以从中收获到红利,她自然是对叶晨无比的感激,所以来参加师父黄雷节目之前,才会提出在节目里主动cue叶晨一下,表明自己的态度。 开心麻花团队,向来擅长的都是以小博大,这次的电影《隐入尘烟》更是如此,拍摄成本仅仅才两百万,加上宣发等后续总共加起来也没超过一千万,然而却收获了过亿的票房,和豆瓣八点五的评分,改变了观众对黄怡的一贯印象,坐实了她演技派的身份,也让观众再一次见识到了叶晨点石成金的能力。 周围的同学没有不羡慕黄怡的,因为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除了叶晨,黄怡和黄嗨波,出彩的真就没有几个人,这次来参加综艺的同学里,唯一让大众有点印象的,也就剩下王晴,她毕业之后一直在各种影视剧里担任配角,比如《血色浪漫》里的蒋碧云就是她扮演的,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 忙碌了一天过后,晚上大家齐聚一堂坐在那里闲聊,何老师对黄怡问道: “黄怡,第一次触电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感想跟大家说说?” 黄怡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然后说道: “说实话当时进这个剧组,我是被叶晨这个家伙给忽悠进去的,事先我俩打赌来着,他告诉我这部投资两百万的电影能获得上亿票房的时候,我只觉得他脑子有病,因为对于一部文艺片儿来说,这实在是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时我俩打赌,谁输了就把自己这些年最丑的照片发在微博上接受嘲讽,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我输了!” 黄雷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学生,然后问道: “这次跟叶晨在一起工作,感受到你们之间的差距了吗?” 黄怡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当初上学的时候,他专业课始终都是班级第一,不是没有原因的,别说跟他比了,就是在电影里扮演我老伴儿的姨夫,都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我感觉自己都不会演戏了。 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我喜欢这两个人,我喜欢整个剧本所营造出的这个东西,所以春节我都没跟家里人过,一个人跑到了姨夫家,我坐飞机坐到了张掖,再坐了两个小时的高速车到高台镇,然后在高台镇再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再转到花墙子村。” 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着面前这个一直英姿飒爽的女人,此刻如同一个碎嘴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她的经历,没人感觉到厌烦,何老师贴心的帮她续上了茶水,然后抱着膝盖,倾听着黄怡的诉说: “我想演好自己的角色,但是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融入,我只能先让我自己进到这个环境里,熟悉他们的劳作,他们的日常,他们的语言,然后慢慢的用这种方式去进入和融入。 早上起来你要干什么,后面到地里要干什么,回来要干什么,整个一套,包括不怎么洗澡的这一套,全都严丝合缝的走上一遍,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再去抓人物,跟导演叶晨一起去商量,这个人是多大的残疾,走路是怎么样的,抖成什么样,说话什么样。 为了演出叶晨希望的那种下兜齿儿的状态,我在嘴里全戏都是塞了棉花的,但是因为戏里要吃饭,我就经常把棉花和馍馍一起吃下去,肚子里装了一下的棉花。” 黄雷作为黄怡的班主任,是最清楚这个女孩儿的性格的,这个女孩儿虽说出身优握,但是性格康慨,办事儿一根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能看到她服软真的是太难了,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学生的成长,黄雷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 黄怡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下喉咙,继续讲述着: “刚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跟环境离得比较远,等我进到那个环境里,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能着急的事情,我直到夏天的时候,才完全把自己走路的姿态转变成贵英模式。 当时叶晨要用姨夫这个非职业演员的时候,我是强烈反对的,因为这是一个职业演员来说,简直就是场噩梦,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我作为一个职业演员,要去塑造不同的角色,而姨夫这种非职业演员,他只要演好自己就成了,一个真品和一个赝品摆在那里,观众一眼就能看出瑕疵,所以就要我无限的去接近真品,尽量的去减少那种瑕疵……” 其实黄怡说的这种情况,在影视圈儿里是有先例的当初导演康洪雷要拍《士兵突击》的时候,张译和段奕宏都盯上了傻根儿这个角色,然而到最后他们都没争得过王宝强,因为那特么就是傻根儿本根儿,你拿啥去争? 学院派的演员想要靠演技去跟上人家的本色演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你要先把自己变成那个人,让人一看到,你就是那个人才可以。叶晨给了黄怡十个月的时间,让她去揣摩贵英这个角色,把自己变成贵英,换了别的商业练得导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密云回来,黄怡刚到家,电话铃声就突然间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微微一笑,直接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叶晨非常突兀的来了一句: “你不用做到这个份儿上的,同学之间不应该这么生分!” 第四十章 梦境与现实的碰撞 叶晨的话让黄怡微微一笑,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他跟师父是一样聪明的存在,所以很少会有人自不量力的跟他耍滑头,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得不偿失,这是一个投桃报李的人,对他好的,他会百倍的回报你,算计他的,只会被他算计的底裤都输光。只听黄怡说道: “别想太多,在师父节目里,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能在电影圈儿里开了个好头,多亏了老同学你的提携,现在已经有很多导演发来剧本,邀请我去合作,这都是借了你的光,我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笑了,随即说道: “你啊,还是不了解我,我和你嫂子其实对这些东西看的很澹,有空的时候大家一起出来喝个茶,吃个饭,聊聊天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激了。对了,忘了提醒你了,赌约你可是输了,赶紧在微博上爆自己的丑照才是真格的,毕竟你在节目里把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人设不能崩啊。” “。 。”黄怡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儿,上学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德行,前半句感人肺腑,后半句直接能让人闪到腰,还好自己都已经习惯了,沉默了片刻,黄怡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谢谢你啊,放心吧,当着摄像头说出的话,我肯定会愿赌服输,不就是丢脸嘛,老娘被你害的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加油,争取下次桀骜不驯的跟我打赌之后,能赢我一回,我看好你哦!”说罢叶晨直接挂断了电话,懒得理会电话那头气的暴跳如雷的黄怡,因为赢她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和开卷考试没任何的区别,真是想输都难。 叶晨这边挂断电话的时候,袁泉拎着早点正朝着他走来,二人刚结束每天的早功,叶晨从袁泉的手中接过了早点,然后说道: “老婆,咱们回家吧!” 袁泉点了点头,眉宇间的神色有些复杂,这让叶晨有些疑惑,不过依照二人一贯的默契,叶晨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等到她想通的时候会和自己说的。 回到家后,二人轮流冲了个澡后,换了身衣服,来到餐厅吃过早餐,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准备去开心麻花看一下,这周在海淀小剧场有新的话剧,叶晨打算过去看一下排演的情况,袁泉也没事,就跟他一起去了。 二人来到开心麻花剧团,刚一进去,就看到两个连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聊天,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对着其中一个问道: “马冬梅,又过来看你妹妹了啊?”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连叶晨都没想到,马莉和马冬梅居然真的沾亲带故,马莉的爸爸是马冬梅父亲马冬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所以他们堂姐妹俩才会长的这么连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只能说他们家的遗传基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有一次马冬梅和大春儿来北京旅游的时候,顺道探望叶晨的时候,看到马莉就情不自禁的跟她盘了道儿,二人正式确认了亲戚关系,由于两姐妹性格有诸多的相似之处,所以有很多的共同语言,马冬梅只要一有空,就来北京找她玩。 马冬梅和大春儿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因为当年叶晨的资助,让他们两口子有了自己的第一辆出租车,两口子都是能吃苦的人,所以起早贪黑的忙碌,没用几年的工夫,就买了第二辆,甚至是第三辆出租车。 他们听从叶晨的建议,把出租车牌照都给握在自己手中,以至于后来连出租车都不跑了,每个月只是出租牌照,就给他们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后来管理严格之后,他们把手里的拍照一股脑的都给卖了出去,一块就是四十几万,所以夫妻二人现在逍遥的很,没事儿的时候就四处逛逛。 这时就见刚才叶晨对着说话的那个被称为马冬梅的女人说道: “叶总,你认错人了,我是马莉,我旁边的才是我姐马冬梅!”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笑着说道: “每次都玩儿一样的小把戏,你们哪次见我猜错过?错不了,马冬梅,扒了你皮,我认你骨头,不会认错的!” 一旁的马莉和袁泉也被逗的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马冬梅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你倒是说说看,我跟马莉哪里不像了?怎么每次你一认就认出来了?都不带打磕巴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马冬梅说道: “虽然你和马莉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因为当年你是校队的运动员,本身就是常年练撇标枪的,手臂的力量异于常人,多年的锻炼让你的胳膊过于粗大,再就是早些年的时候,你一直给人拔罐儿按摩,这就导致你的食指和中指指节粗大,虽然这些年日子好了,已经不干这行了,但是仔细瞅还是能看得出来。” 马冬梅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儿,本身就是粗枝大叶的性格,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换了别的女人如果被叶晨这么说,玻璃心破碎是很可能会翻脸的,可是马冬梅不会,多年的同学二人关系非常亲近,每次马冬梅从西虹市来北京的时候,都会带些家乡的土特产来探望叶晨,这让两家的关系走的很近。 再加上当年叶晨在他们最难的时候,对他们伸出了援手,大春和马冬梅两口子,也都不是忘本的人,都记在了心里,所以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情和叶晨闹不愉快。 忙碌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叶晨和袁泉两口子,邀请马冬梅和大春儿吃了顿饭,同学间的会面可以说是见一次少一次,所以大家都非常珍惜,每次马冬梅两口子来北京串门儿的时候,叶晨和袁泉都会热情的招待他们,工作再忙都不会耽搁。 叶晨和袁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袁泉洗过澡之后,叶晨拿着吹风机帮她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袁泉,然后问道: “媳妇,一大早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了,就没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袁泉看了眼镜子里的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的情形有些奇怪,但我精神恍忽了一天。” 袁泉的话让叶晨也不禁有些好奇,要知道袁泉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很强的,平日里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理性,能让她心神失守的事情,叶晨和她认识这么多年都未曾见到过。于是叶晨一边帮她吹着头发,一边轻声问道: “方便跟我说说吗?” 就算是夫妻俩,也会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叶晨和袁泉在这一点上一向都把控的很好,不会互相刻意的去打探对方的隐私,平日里也不会出现翻对方手机的那种狗血桥段,这么多年的感情,让他们信任着彼此。袁泉看了眼镜子里细心呵护着自己的丈夫,温柔的一笑,然后说道: “和我老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昨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时间跨度非常大,从学生时代一直梦到了现在,梦里我没和你相识,反而是和夏宇走到了一起,结果经历了感情的背叛,情路上历经了坎坷,最后夏宇落魄了,回到我身边求我复合,看着他挺可怜的,我心中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叶晨听到这里,手心儿已经见了汗,因为袁泉梦到的,就是平行宇宙里现实发生过的事情,叶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这位枕边人看到自己的震惊,沉默了片刻,然后故意用食指弯曲,轻轻敲了一下袁泉的脑袋,然后说道: “当着老公的面,提起前男友的名字,你是嫌我这阵子口澹,故意让我尝点酸的?” 袁泉被叶晨隐晦的话语逗的“噗嗤”一笑,然后说道: “哪有?我对那个人已经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即便是在梦里,他的长相也非常的模湖,因为这个梦实在是太过于逼真,所以我白天的时候才会有些恍忽,甚至我还梦到了当年拍《赵氏孤儿》的时候,我从台上摔下来的情景,在梦里的时候,可没人充当我的肉垫,当时我摔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锁骨断裂,整个肩膀都塌陷了下来,连续五个月只能在床上躺着。” 说到这里,袁泉动情了,她抓住了正在轻抚她头发的叶辰的手,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然后说道: “可实际上当时是你帮我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甚至受伤的也是你,我记得当时你手臂被我砸骨折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儿!叶晨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精神恍忽,是因为我差点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一想到你从我身边消失不见,我的心就剧烈的疼痛,我怕现在我眼前的幸福都只是镜花水月!” 在袁泉身边的叶晨,可以感受到袁泉内心的慌乱,靠在叶晨身上的袁泉,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叶晨温柔的摩挲着袁泉的脸颊,轻声说道: “傻媳妇,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叶晨的内心却是轻叹了一声,看来袁泉的梦就是系统给自己的一个警告啊,恐怕最后的任务时限已经到了,系统这是在隐晦的催促着自己,不要沉迷于你农我农的亲情之中,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把袁泉哄入睡以后,叶晨靠在床边,看着枕边人那熟悉的面孔,回归现实世界之后,自己虽然还能够看见她,却是在电视,电影里了,她也再不会是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觉让叶晨的心也在隐隐作痛,不过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梦总有要醒的时候。 叶晨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点开了任务栏,按下了确认回归的选项,一道白光闪过,等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归了现实,看着空空荡荡的身边,叶晨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呆愣了片刻,叶晨起身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提醒这才是现实。 叶晨罕见的失眠了,他来到了客厅,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真皮沙发上,拿起了一旁的ipad,找出了一部袁泉的电影《后会无期》,投影到了电视上,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叶晨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喃喃自语道: “袁泉,后会无期!” ………………………………… 太阳花酒店的房间里,袁泉突然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她此时正在通州的一个电视剧剧组,剧组因为剧中扮演女主的演员突然塌房,剧组临时把她请过来紧急救场,为了拍摄方便,她选择在剧组附近的酒店临时下榻。 袁泉拿起了床头柜旁边的水杯,大口的喝着水,压抑着自己杂乱的心情,刚才她做了一个很荒诞漫长的梦,虽说整个梦看起来有些荒诞,但是却格外的真实。袁泉起身下地,来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锁骨,随即哑然失笑,锁骨上曾经的疤痕虽说已经暗澹,但还是肉眼可见,看来梦终究还是梦。 不过袁泉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梦里她的那个丈夫实在是让她有着诸多的留念,因为现实生活中跟她这么合拍的男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即便是和她一起走过这么多年的夏宇都不行,彼此只需要一个眼神的问候,就知道对方的心思,这种默契实在是让她感叹。 而且那个叫叶晨的男人,跟她在事业上的追求也极为相似,两个人都不是很喜欢泡在影视剧的拍摄中,更加留恋话剧舞台,都信奉“戏比天大”这句话,为了角色可以不顾一切的折磨自己。可是袁泉搜遍自己的整个记忆,也想不起来娱乐圈有这么个人。 袁泉来到了茶几前坐下,打开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听着电脑传来的轻微的轰鸣声,等待了片刻,在浏览器上搜索着北京电影学院九七级表演班学生名单,等到网页显示出来之后,袁泉仔细的看了一遍,心底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随即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轻声呢喃道: “我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呢?太不可思议了?!” 紧张繁忙的拍摄,让袁泉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因为她本身就是来救场的,所以为了赶进度,拍摄压力一直比较大,直到圣诞,她才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这时候剧组的拍摄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袁泉开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路过海淀剧场的时候,袁泉看到“开心麻花情怀年底大戏《七平米》”的海报时,心中一动,随即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查看了最新的演出信息,看了眼手机,下午两点正巧有场演出,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袁泉来到售票处买了张票,然后来到了剧场的休息区等待了起来。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开始检票,袁泉带着口罩检好票,进了剧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安静的在那里看着台上的演出。如果换了平时,袁泉会细心揣摩台上演员的演技,以及他们所要表达的东西,然而今天袁泉全程都在放空自己,梦里她曾经无数次和那个叫叶晨的男人在这个剧场里演出。 演出结束之后,演员谢幕,袁泉和台下的观众一样,对台上的演员报以掌声,这是对演员最起码的尊重。随即袁泉和人群一起朝着外面走去,走到了剧场门口的时候,人流逐渐稀疏了起来,突然之间,袁泉的眼前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袁泉赶忙聚精会神的看了过去,但却再也找不到了。 袁泉无奈的笑了笑,轻锤了一下脑袋,自己最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视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回去之后趁着这段假期好好的睡一觉,舒缓一下神经,弦儿绷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到家的袁泉在家休息了好几天,直到元旦过后才出门,她有些日子没去志愿者中心了,打算趁着假期去那里看一看,从零二年成为朝阳区志愿者中心的注册会员,袁泉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袁泉感觉自己跟他们,要比跟自己娱乐圈的那些演员之间更默契。 袁泉把车子停在了望京西园的停车场,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带好了口罩,朝着志愿者协会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掀开门帘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袁泉,只见那个男人赶忙对着袁泉低头道歉,随即笑了笑转身离开。 袁泉却是愣在了当场,虽说二人都带着口罩,然而那道身影却仿佛刻在了袁泉的记忆深处,她想要忘掉都做不到。此时的袁泉仿佛被电流给击中了一样,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连挪动自己的脚步都做不到…… 第一章 新的开始 袁泉作为女人的直觉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但是这一切都太过于荒诞,让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而且她也不能冒然的就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去问东问西,这样别人会当她有精神病的。 短短的几十秒内,袁泉考虑了很多,最后还是选择转身走进了志愿者服务中心,门口吧台的服务人员一眼就认出了摘掉口罩的袁泉,面带着微笑问道: “泉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没去拍戏吗?” 袁泉笑了笑,然后回道: “刚拍完,有了点休息时间,就惦记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对了,刚才出去的那个男的是干嘛的?” 只见那名服务员朝着窗外撇了一眼,然后说道: “你说刚才出去的那个?他是前阵子在网上报名注册志愿者的,刚才过来核对个人信息的。” 袁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轻声说道: “哦,这样啊,你把他的资料给我看一眼!” 那名服务人员也没多想,毕竟袁泉也不是外人,这可是当初志愿者协会成立之初就入会的老会员了,协会的一些管理层的资历都没有她老,而且这些年来袁泉一心扑在公益事业上,跟大家都走的很近。只见那名工作人员随手就把刚才登记的个人信息递给了袁泉。 袁泉接过了资料,只看了一眼,就呆若木鸡,因为注册申请人一栏清晰的写着“叶晨”二字,此时的袁泉好像是被雷给噼中了一般,长这么大都没遇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梦里素未谋面的人在现实中遇到,而且和梦里是相同的姓名,电影桥段都不敢这么演的好吧。 袁泉稳定了一下心神,把资料递还了回去,然后试探着问道: “他过来就只是注册个信息吗?现在因为y情的缘故,协会应该很繁忙吧,没给他派发任务吗?” 那个服务人员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袁泉,不知道她为何会对一个刚加入的新人这么感兴趣,不过她也没多想,随口回道: “哦,他还从这里要走了一些领养灾区儿童的资料和链接,你也知道协会对于志愿者任务都是本着自主自愿的原则,看他没有这个意向,也就没人多嘴去过问。” 袁泉闻听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晨离去的方向,没再多说什么…… 叶晨自然是不知道袁泉的震惊,他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注册会员,是因为在夏洛世界里,他曾经通过志愿者协会这个媒介领养过灾区的孤儿,他想试着找回前世领养过的孩子,即便是找到一个也好,好歹也抚养多年,对他们是真的有感情的。 这次也可以说是他的一次尝试,之所以这么做,他是想看看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会不会有意外重合的可能,因为有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玄妙,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的去试探。 刚才叶晨自然是认出了袁泉,只不过叶晨不知道袁泉也已经认出了他,看到袁泉的精神状态还算饱满,依旧是那么出尘的女神范儿,叶晨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跟她点头示意。 对于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叶晨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想法,虽说二人长的一模一样,但是终究是两个平行世界互不认识的人,他完全没必要去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在叶晨看来,人可以浪,但是决不能渣。 惯三儿可以做,但是那也要分人,对于夏宇叶晨自然是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袁泉,夏洛的世界里袁泉有自己呵护,没受到任何的伤害,可现实世界里袁泉却是被夏宇给伤的很深,叶晨实在是无法昧着良心再去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他回来的那晚,看着电影说出的那句后会无期,是发自内心的,对于曾经的一种告别…… 叶晨的生活开始回到了正轨,但是多年养成的锻炼习惯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每天还是早起去住处附近的花园进行锻炼,因为在夏洛世界里的经历,反而给早上的锻炼增加了一些个科目,比起当初在北影的早课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剩下的时间,叶晨也没有懈怠自己,因为他经常要穿梭各个影视世界,所以每天都会抽出些时间进行刷剧,凡事都要准备充分,这样才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叶晨吃过早餐,给自己泡了杯花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品着茶,一边把系统召唤出来,手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自己也该为下一次的任务做些准备工作了,要把任务奖励领取了,万一有新的技能奖励,也要事先进行一下磨合,这样进到任务的世界里,也不会因为过于仓促,而让自己手忙脚乱。 接到编号观众的反馈:在三刷《夏洛特烦恼》之后,发现整部电影里,除了女主马冬梅以外,简直就没一个好人,就连里面的傻子大春,都是浑身的心眼,至于主角夏洛,更是一个妥妥的极品渣男,最关键的是,越看这部电影,感觉越害怕,这特么哪是一部喜剧片啊,纯粹就是惊悚片啊! 系统任务:进到夏洛的梦境世界里,跟他battle一下,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成功的穿越者。(已完成) 支线任务:跟袁华,张扬,孟特娇,大春,陈凯等一众坏水儿过过招,让他们见识一下人性的险恶。(完成度百分之六十) 叶晨看到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微微一笑,袁华,张扬,孟特娇三人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对于社会的险恶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认知,除了袁华以外,张扬,孟特娇的结局都不算太好,一个锒铛入狱,一个生命枯萎。 至于大春儿,虽说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他这个人整体来说是个好人,只是出于对马冬梅的喜欢,为她鸣不平才会对夏洛出手,他是真心喜欢马冬梅的,一心一意的想跟马冬梅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对于这样的人,叶晨不但不会坑他,反而会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帮他一把。 至于陈凯,叶晨都快把他给忘了,作为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人,叶晨还真不好把他给直接踩死,因为那样大春儿和马冬梅还真的不见得会走到一起,到了后来,叶晨去北影上大学后,就更加没空搭理这个臭鱼烂虾了,不过他的结局也不算好,被马冬梅给戳瞎了一只眼,成了独眼龙了。 反而是马冬梅,因为要支付给陈凯一大笔医药费,在关键时刻,大春儿挺身而出,帮了她们马冬梅她们娘俩一把,所以陈凯倒是成了马冬梅和大春儿感情的助推器,也算他这个大痞子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儿了。 随即叶晨看向了系统任务奖励: 主线任务奖励:奖励袁华的心理学技能专精lv1(可升级,自由属性点即可) 支线任务奖励:金嗓子喉宝一盒(十六粒)(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此润喉糖可以让你拥有天王级别的歌声) 支线任务的奖励让叶晨愣了一下,因为按照惯例,系统一般都会直接奖励技能,而这次却是奖励的与技能有关的道具。随即叶晨想到了原因,因为这次自己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只是刚刚及格,所以也就不难理解系统的奖励抽条的根本原因了。 正在叶晨要关闭系统的时候,系统页面突然出来了一条横幅: 编号观众打赏宿主指弹大师tommy emmanuel的吉他技能。 叶晨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一个非资深音乐迷,他对这个人不敢说太熟悉,也是知道他的赫赫威名的,他的中文名叫汤米.尹马诺,他还有个外号,被人称为木吉他乐坛的神,没有之一的那种。猫王和迈克尔.杰克逊都跟他有过合作,他是澳大利亚国宝级的大师。 这次观众打赏的含金量实在是太重了,重到叶晨完全可以依赖这个技能直接出道了,与之相比,心理学专精的技能反倒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随着叶晨领取了观众打赏的奖励,一股数据流在叶晨的脑海里充斥,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头昏脑胀,毕竟这是汤米.尹马诺五十五年吉他弹奏的经验。 叶晨安静的闭着眼坐在那里消化着大师的演奏经验,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第一个冲动就是赶快驱车到最好的乐器店,购买一把心怡的吉他,演奏出一段美妙的旋律。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起身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叶晨拿着车钥匙直接出了门。 四九城最有名的卖吉他的地方,莫过于新街口的乐器一条街了。新街口,很多城市都有,四九城自然也不例外,新街口的意思就是繁华的新街市。 北京新街口的南大街,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家的摇篮,这条街上开满了乐器行,不管是初学者还是乐器大师,都会在这条街上逛逛,什么敲的、吹的、拉的、弹的,可是说是应有尽有。 其实新街口这名字并不新,第一次得到这个称谓,应该是在明朝的万历年间,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明清两代乃至于民国,新街口这地方都是繁华的区域,因为繁华,来的人就多了,华夏人的一大智慧就是抄近道儿。为了进出方便,当地人愣是把德胜门至西直门的城墙拆出了一个豁口,于是四九城又多了一个新的地名,新街口豁口。 买吉他之前,叶晨做了个简单的功课,最后在一家名叫“酷乐堂”的乐器行,挑选了一把将近五万块的马丁牌木吉他。这吉他在这个品牌中算是比较低端价位的一把了。 “musiartin history.”马丁有足够的资本喊出这句slogan。现代音乐的兴起不过一百多年,而马丁从一八三三年就开始制造吉他。马丁是民谣吉他的缔造者,定义了民谣吉他的外形、结构和音色,我们熟知的d型琴、om型琴都是马丁的首创,马丁也是钢弦吉他销量最大的品牌,直接影响了绝大部分的吉他制造商。多年以来,马丁是无数音乐人和吉他手的首选,也是吉他爱好者们梦想的吉他。 马丁吉他最大的特点是音量充沛、声音爆发力足,这主要和马丁的音梁制造工艺有关。马丁采用的音梁切削和音梁前移工艺,在保证了面板承受力的前提下,让面板和琴桥部分有着更加充分的振动,使得马丁有着不同于普通吉他的充沛音量。 这和马丁设计吉他的初衷不无关系,马丁经典的d型琴设计灵感来自一战中击沉德国潜艇的“无畏战舰”,dreadnought(无畏)的命名也因此而来,在马丁公司的设想中,吉他要有着大炮一般强劲的低音反馈和坚实的共鸣。 马丁吉他经典的琴型分为d型,000型,om型,pa型,它们的区别主要是箱体的外形和指板宽度不同。一般来说,面板的面积越大,吉他会产生更重的低音和更大的音量,马丁的d型正是代表琴型之一,d型琴有着大面积的面板,低音醇厚,扫弦共鸣绝佳,是弹唱爱好者的首选。而om型则在d型的基础上收细了腰部,弹奏舒适度更佳,它的高频表现突出,音色甜美且颗粒感十足,更加适合指弹风格的演奏。 叶晨选购的一把是马丁om42吉他,当服务员把吉他递到叶晨手中的时候,叶晨冲着服务员澹澹一笑,轻声问道: “我能试弹一下吗?” 服务员犹豫了片刻,对着叶晨抱歉的一笑,回道: “你等等,我就是个打工的,这种事情你还是问我老板吧!” 叶晨笑了笑,不以为怪,因为乐器本身就是精细的物件儿,服务员跟你又不知根知底,自然是不好做主,万一弄坏了,够她好几个月的工资。叶晨等了一会儿,老板走了过来,服务员小声把叶晨的诉求跟老板说了一下,老板笑了笑,然后说道: “问题不大,只要你真的有购买的意向,尽管试弹。” 如果不买的话,没人愿意自家的乐器让你白嫖一回,毕竟人家做的就是这个营生,对于自己的货品,自然都是爱惜的。叶晨沉吟了一会儿,同意了老板的说法,从琴盒里拿出了那把选好的民谣吉他在调弦,因为他现在有吉他大师的技能加成,听力惊人,也不需要借助什么调音器和参照物,直接拨弦然后调校琴弦。 叶晨的指尖在琴弦上一扫,琴弦如溪涧流水击打光滑的鹅卵石般的声响就回荡起来。叶晨左手按在琴颈处,右手拨弦,对他来说这具身体是第一次接触吉他,但刻在灵魂深处的吉他演奏,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的流淌出来。 对于米式指弹来说,右手的技巧与节奏型练习格外重要。这四个步骤是针对右手的强化训练。左手需要用到的只有简单三个和弦c f g。美式指弹最具标志性的,就是它的四分音符低音进行。首先要用右手的掌根部进行制音,这里注意制音的程度——要清晰的体现出音高,但也不要过于松弛而缺少了「闷住」的音色。 叶晨从第一小节开始,拇指弹得是四分音符,一拍一个。这样演奏出来,就形成了美式指弹的标志性低音演奏方法,俗称「boom chick」。如果说到这儿你对于boom chick还没什么概念,建议你去听一下《海绵宝宝》动画片的插曲。这个前奏就是非常标准的boom chick。这样的低音演奏就像走路一样,给人一种规律而摇摆的感觉。 叶晨弹奏的是一首名叫《freight train》的曲子,这首曲子是尹丽莎白?科顿十二三岁时写下的一首歌,来纪念自己童年时家附近市场经过的火车,不过17岁结婚生子的科顿为了照顾家庭放弃了吉他和音乐近五十年,直到六十岁时才重新拿起吉他,这首《freight train》才开始被世人听到,一九八四年,科顿获得了格来美最佳民族或传统唱片奖,此时她已经九十一岁。 《freight train》这首曲子堪称米式指弹的入门曲目,历史上有好多版本,除了原曲作者尹丽莎白?科顿的版本,比较着名的版本就是 tommy和他的老师 s都曾演奏的版本。 没过多一会儿,这首优美动人的曲子弹奏完毕,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的音乐发烧友,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把这一段直接拍成了短视频,上传到了某音平台上,不过沉迷于演奏的叶晨并没有察觉。 叶晨对于这把吉他的音质和音色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直接拿出了手机,来到了吧台进行结账,然后背着吉他离开了琴行,今天算得上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然而叶晨不知道的是,他弹奏吉他的视频,一经上传,就迅速的发酵,吸引了大批的音乐发烧友,玩儿吉他的,音乐素养高的是大有人在的,评论区瞬间就炸开了锅,无数人都在讨论叶晨演奏技巧的高超,专业的点评一篇接着一篇。 袁泉吃完了晚饭,收拾完家务,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慵懒的靠在自家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刷着某音,舒缓着自己的神经,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第二章 从来只有我坑人 从此叶晨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每天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会摸起自己那把马丁om42吉他,悠闲的弹奏一会儿。在北影的时候,老师黄雷说过这样一句话: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其实这句话不光可以套用在早课上,套用在音乐上也是一样的。人都是有惰性的,唯有把勤奋融入到自己的骨髓里,才能不辜负自己曾经的付出,叶晨作为穿梭过这么多世界的旅者,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懈怠自己,他不会让自己曾经的努力成为无用功。 这天叶晨吃完早饭,收拾妥当正要去刷会儿剧的时候,系统突然传来了提示,叶晨随即把系统召唤了出来,只见系统面板上标志着新的任务: 接到编号g8937号观众反馈: 我觉得《匆匆那年》这个名字完全不能体现整部影片的内核,应该改为《匆匆那年的渣与婊》,就完美了。整个片子把一些渣和婊都列了出来,男主角陈寻,花心渣。女主角方茴,淑女婊。男配一赵烨,备胎渣。女配一林嘉茉,红颜婊。男配二乔燃,无能渣,女配二沉晓棠,文艺婊。于是这些渣和婊互相交织穿插,一起作死作到最后,个个都没什么好结果。一句话形容就是:no zuo ry。 系统任务:去试试这群渣和婊的成色,拆散一个是一个,从精神上彻底的打救他们。 支线任务:给予所有的渣和婊全方位的打击,让这群无病呻吟的家伙真的呻吟出来。 叶晨突然间感觉自己被气到牙疼,观众的点评阴损也就罢了,系统你这个任务有些暗有所指啊,我特么怎么感觉你是在内涵我?而且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很浪,但是我真的不渣啊,关键你你又又又一次的让我回到学生时代,是个什么鬼,我上学都快要上吐了好吗?! 不过身为一名打工人是没有跟老板滋儿哇乱叫的资格的,而且叶晨别看嘴上吐槽着,心里还是对系统怀有感激的。身为系统,是没必要考虑作为工具人的宿主的感受的,而自己的系统则是有些人性化,知道自己最近情绪不大高,没有安排过于凶险复杂的副本,而是安排了一个青春校园类的,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所以自己还真是没有矫情的必要。 叶晨有着身为打工仔的自觉,所以他第一时间拿过了ipad,,打来了腾讯视频的会员,搜索《匆匆那年》,结果发现只有电影资源,叶晨直接投影到电视上,然后端起一杯花茶,一边品茗,一边用二倍速开始大致浏览起了剧情。 忍着内心无数的槽点,叶晨总算是把电影版的《匆匆那年》给刷了一遍,刷完之后不由得感慨,国内的这些导演拍起戏来是越来越不走心了,找了一堆三十多的老腊肉来出演这部电影简直太违和了,他作为一名资深的演员想做到入戏都很难啊,而且剧情相当的浮皮潦草,压根儿就是一部圈钱之作。 叶晨想起刚才搜索的时候,页面显示某狐视频好像还有电视剧版的,因为某狐视频比较冷门,自己又不是米剧迷,所以一直没在那里充值过。叶晨打开了某狐视频,再一次的搜索,发现这次的演员配置还算是靠谱,出了立新哥那稍显油腻的儿子充当主演,剩下的演员最起码看起来还算是稚嫩。 叶晨去了拼夕夕充值了某狐视频的包年会员,结果那叫一个大跌眼镜,才特么八块多就能包年,换在别的视频网站,想都不敢想,这就足以说明某狐视频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了,不过他过得再难跟自己也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叶晨把电视剧版的《匆匆那年》又给捋了一遍,这次的观感要比电影版的好了不少,最起码看着让人不再那么跳戏。叶晨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梳理着剧情的脉络,给剧中的各个人物写着人物小传,这是他从事这个演员这个职业之后,养成的习惯。 把整部剧都刷了一遍之后,叶晨只有一个感慨,那就是这群人纯粹就是好日子过多了,吃饱了撑的,从剧中可以看到,这群所谓的八零后,绝对是八零后这一群体中活的最滋润的那一批,叶晨作为同样的八零后,觉得系统给他们的评价是无病呻吟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叶晨觉得g8937号观众对他们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这就是一群渣和婊互撕的大戏。花心渣男主角陈寻说“方茴是我的陆地,让我找到回家方向,每次想到她我都感觉很踏实。而沉晓棠则是能和我一起飞的鸟,她让我感到自由和快乐。”是多么的精辟,总结了男人噼腿的理论基础,道尽了男人噼腿的真义,树立了男人噼腿的标准借口。 至于淑女婊女主角呢?“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一定要告诉我。”看似逼格很高,可是那是在看到男主和别的女人一起甜蜜吃饭后该说的话吗?普通人不是该上去就质问,或者过后找个角落问清楚说不清就一个大逼兜上去吗?这时候的淑女范是个什么鬼啊! 备胎渣男配一赵烨就更搞笑了,那句“咱们这不叫分手,我们不都是好朋友嘛,好朋友谈什么分手不分手的啊。”让人怀疑《备胎的自我修养》这本书是不是就是他写的。 从高中就喜欢各种付出开个破车练摊都要追到女配一的学校,在女配一最伤心最难过的时间陪着他。当女配一看到她喜欢的人谈恋爱了往男配一撒气时,脾气差的不是就该翻桌子走人吗?脾气好的也应该是默默的不说一句话收拾收拾扬长而去吗? 红颜婊女配一林嘉茉,不拘小节,性格开朗,这种女孩子注定讨人喜欢。但是对陈赤赤饰演的苏凯,那番决心“我只要对他好,我不求别的,也许有一天他就能看到我了,知道我的好。”乍看之下似乎是痴情,细细品味,是不是带着一点不甘心?几年后大学了,这不甘心的成分是不是就越来越大? 感情并不是付出就和回报对等的,不是凭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就得喜欢我的。可惜女配一既不能做到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也不能做到干脆利落当断则断,还心安理得接受着男配一对她的好,却以朋友的借口来保持距离。所以她不是备胎,是红颜婊。 男配二乔燃,之所不是备胎渣,是因为他并没做过备胎所应该做过的事,但是他比备胎更差,所以叫无能渣,学习好,性格好,长的也不差,保送,英国留学,事业有成。 但是喜欢一个女孩子只感通过作文表达,要说是不能跟好朋友抢女人,那么之后呢?什么叫“我去法国找过她,但我没和她说话。只是在公车上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你能像我这样不打扰吗?”是男人就该上去开始追求不是吗?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有那个勇气,连追姑娘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是个无能渣了。 女配二沉晓棠,喜欢音乐,会谈吉他,一身波西米亚风,行事作风都是那种充满文艺气息的浪漫。可是挖起别人的男朋友也是毫不手软,甚至在发觉陈寻一直以来都对方茴念念不忘的时候,不惜用身体作为武器,把陈寻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文艺婊也是当之无愧了。 叶晨在脑海里走了一遍大致的剧情,然后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找到了任务栏,点击了领取任务,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一片嘈杂,叶晨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是在一个游戏厅里,自己正坐在拳皇九七的游戏机前,而且自己这次不再是魂穿,和上个副本一样,是身穿到了这个世界。 自己这具身体的背景资料倒还过得去,父亲公务员,母亲则是常年在外经商,自己随着父亲的工作关系调到了北京,被托关系转到了实验一中。因为父亲的工作繁忙,动不动就出差,母亲也因为生意的缘故全国各地四处奔波,所以叶晨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居多,家里有一个保姆每天负责给自己做饭。 叶晨笑了笑,起身来到游戏厅老板的跟前,然后说道: “老板,给我来一块钱的币子,另外再借块抹布,你那机器键盘上到处都是烟灰,我擦一擦!” 老板瞟了一眼叶晨,然后从币槽里捡了两个游戏币扔在了桌上,对着一旁的洗脸盆架子努了努嘴,说道: “抹布在那儿,自己去投!” 正在这时,就听到一旁打台球的客人招呼道: “老板,过来摆台了!” 游戏厅的老板立马收起了刚才慵懒的模样,笑呵呵的回道: “来了来了!” 只见老板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给打台球的客人摆台去了,没再理会叶晨。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打一杆台球,顶多也就十多分钟,一杆一块计算的话,一小时也能赚个四五块钱,而游戏机则不一样,常来这里玩的不乏高手,一枚游戏币通关的人是游戏厅老板最讨厌的对象,五毛钱玩儿上一个多小时,电费都特么出不来。 叶晨投了抹布,把游戏机键盘上的浮灰仔细的擦了擦,然后投进了游戏币,开始玩了起来。想当初上学的时候,这套业务他熟练的很,就算是上个世界的时候,还跟大春儿去过一次游戏厅里怀旧来着。 叶晨正玩儿的兴起的时候,一套连招ko电脑程序安排的对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晨不由得一皱眉,回头看去,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陈寻和赵烨那俩二货站在他身后。叶晨撇了眼陈寻,然后问道: “你有事儿?” 这时就见陈寻把两个游戏币直接扔到台面儿上,然后说道: “哥们儿,我们俩人,待会儿还得去上学,机子让给我们吧,你拿着币去玩别的去!” 叶晨嗤笑了一声,他知道这群人就没一个差钱的主儿,家里的生活都很优握,除了赵烨家里的条件次一点,其他的几人都很不错。但是叶晨压根儿就没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直接说道: “让不了,想包机就把我给pk下去,要不然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艹,你特么……”赵烨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口喷三字经。 叶晨懒得搭理背后的二货,这边游戏已经开始了,他因为应付陈寻和赵烨已经被打掉半管儿血了。陈寻本以为叶晨这把保输,直接投进去两个币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叶晨被ko掉,然后他顺理成章的一拍确认键,就可以把叶晨给撵走。 然而陈寻到底还是低估了叶晨的实力,对于拳皇九七,叶晨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对于这款游戏的理解,远不是像赵烨,陈寻,乔燃这种高中生,也就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打两把拳皇的人,能够望其项背的。 叶晨抓住时机,一套利落的连招,就把刚才打掉他半管儿血的大门五郎一波送走。然后血条回复之后,就用手中的人物直接一穿三,恨的陈寻牙根儿直痒痒。他用力的一拍确认键,选择了跟叶晨pk对战。 然并卵,对于他们这种选手,叶晨虐起来毫无压力,还是一穿三一波送走,给陈寻脸都打黑了,一旁的赵烨嚷嚷道: “陈寻,你这水平也太凹了吧,起开,让我来! !” 这时乔燃刚在门口停好自行车,看到陈寻和赵烨在那里跟人进行游戏pk,把刚摊好的煎饼馃子放到了键盘上,然后说道: “还玩儿呢?快走吧,要迟到了,迟到会给班级扣分儿的。” 乔燃说话的时候,赵烨的二阶堂红丸被叶晨的八神庵打出了一声浪叫,直接满血ko,赵烨气的鼻孔放大,感觉都快要喷火了,对着乔燃嚷嚷道: “能扣多少分儿啊,使劲儿扣,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赵烨和陈寻都被打出了真火来了,玩游戏讲究一个游戏体验,谁都希望自己是虐菜的那个,没人希望自己是被虐的那个,早上就那么点空余时间,结果被人收拾的毫无脾气,他们俩不火大才怪了。 陈寻的眼珠子滴熘熘一转,拉了赵烨一下,把他拽到了一边,小声滴咕着什么,然后冲着游戏机的方向一努嘴,赵烨心领神会,一脸坏笑的回来,重新投了个币,选好了人物之后,用力的拽着摇杆,手跟熊掌似的,使劲拍打着键盘。 只听“哗啦”一声,整个游戏键盘被赵烨给薅了下来,然后就见赵烨一个高蹿了起来,对着陈寻和乔燃喊道: “快跑!” 这就是陈寻想出的馊主意,他刚才玩的时候,就注意到游戏键盘有些松动了,所以他撺掇赵烨把游戏键盘故意弄坏,然后三人脚底抹油熘走,把叶晨一个人留在那里,应付老板的索赔。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实在是想多了,从小到大,只有叶晨坑别人的份儿,还从没见过他被别人坑,从陈寻跟赵烨在那里蛐蛐咕咕,叶晨就知道他们俩没憋什么好屁,早就注意着他们,看着赵烨刻意的拍拍打打,瞬间明白了陈寻的险恶用心。 赵烨刚喊出“快跑”,还没等跑呢,就被叶晨一脚踹在了膝盖弯儿,“扑通”一声,人就半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的磕在了水泥地面上,痛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而这还没完,叶晨抡圆了巴掌,一个大比兜,直接抽在了他的后脑勺,赵烨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那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大脸,“吧唧”一声湖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的陈寻已经来到了自行车前,钥匙都已经插进了锁孔,正要跨上自行车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紧,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把头后仰,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倒去,自行车都被他带倒在地上。 叶晨直接抓起了自行车,用力的摔在了陈寻的身上,带着一丝哂笑说道: “弄坏了游戏机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跟我玩儿这污七八糟的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一旁的乔燃都惊呆了,他跟赵烨和陈寻平时喜欢打篮球,身体素质都是一流,打架向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儿,结果被叶晨三下五除二的放倒,此时他急忙出来打圆场: “兄弟,赔钱归赔钱,别冲动,打坏了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叶晨看着乔燃笑了笑,乔燃的父亲是警察,在他十岁的时候因为执行任务牺牲了,但是家庭教育让他拥有最起码的法制观念。叶晨轻声说道: “放心吧,我出手有分寸的,这俩货连轻微伤都算不上,老板,过来一下,你游戏机被这俩货给弄坏了!” 老板这时早就听到了动静了,这时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游戏机被搞成这个鸟样子,心疼不已,别看是盗版街机,没有个三四千块是下不来的。 第三章 针尖儿对麦芒 老板打量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寻、赵烨二人,然后说道: “你们是实验一中的学生吧?说说吧,今天这件事儿怎么了(liao)?是自己认赔啊,还是我找去学校帮你们赔?” 赵烨这二货这时候还不忘往叶晨身上泼脏水,爬起来擦了擦鼻孔留下来的血迹,嘴里都都嚷嚷道: “刚才又不是只有我们玩儿游戏,你凭啥就让我赔?” 老板被赵烨给气乐了,挥手对着赵烨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巴掌,然后说道: “你特么当我瞎啊,刚才整个游戏厅都能看见你俩跟个大熊瞎子似的对着游戏机拍拍打打,我不找你们还找好好玩游戏的?” 任何时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蛮重要的,叶晨刚才玩游戏的时候,还没玩就把游戏机的键盘用抹布仔细的擦拭了一遍,一看就是个有洁癖的稳当孩子,而且陈寻和赵烨没来之前,就是自己坐在那儿安静的一个人玩游戏,让老板对他的观感很好。 结果陈寻和赵烨一上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滋儿哇乱叫不说,游戏机都恨不得让他们给晃悠散架了,看的老板很是心疼,因为一台机器,哪怕是盗版游戏也得三四千块钱,换谁谁都心疼,所以他帮打台球的客人摆完台就一直盯着他们。 结果没曾想他摆台转个身儿的工夫,自己街机的键盘都被这俩混账小子给扯了出来,这还不算,还要脚底抹油的熘走,这就有点太可恨了。只见老板从兜里掏出了几个游戏币,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兄弟,今儿个多亏了你,要不然就让这俩小瘪犊子挠杠子(逃跑)了,下次等我修好了机器再过来玩吧!” 叶晨澹澹一笑,也没拒绝老板递过来的游戏币,接过之后,撇了一眼陈寻和赵烨,露出一丝哂笑,然后就准备离开了,谁知叶晨刚要走,衣服却被陈寻一把扯住,只听陈寻说道: “把人打了就想走?乔燃,你去报警! !” 叶晨眉头微微一皱,却丝毫没有惯着陈寻的意思,直接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陈寻的脸上,叶晨常年锻炼,手劲儿可是大的很,直接就给陈寻打的眼冒金星,转了个圈儿,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叶晨冷笑着看着陈寻,然后说道: “刚才把人家的游戏机搞坏,然后企图逃跑栽赃到我身上,就是你这孙贼出的馊主意吧?被我给抓回来,你反倒还有理了?行啊,报警吧,小爷今天豁出去正事儿不办,也陪你玩到底了,你丫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 叶晨对于自己面前这个一脸油腻的陈寻,是半点的好印象都欠奉,在匆匆那年的世界里,做事儿就没有谁比他更孙子的了,为了泡妞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死去的兄弟,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通通不值一提。我可不是乔燃,会一直惯着你这王八蛋,让我气不顺,天天大嘴巴子抽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一旁站着的乔燃都感到无语了,今天的事情他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无论是讲到哪儿,陈寻都是没理的存在,而且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先不说谁是谁非,只论受伤程度,派出所也不可能给出个轻伤的鉴定,对于叶晨完全就是不疼不痒,何必自取其辱呢? 不过该拉还是得拉开,乔燃赶紧上前拦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赶紧走吧,我们还要和处理赔偿事宜。” 叶晨没看乔燃,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陈寻身上,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问道: “诶,我能走了吗?不让走我继续留在这儿跟你好好的掰扯掰扯?” 陈寻不是个傻子,刚才也是血气一时上涌,急怒攻心的情况下,说话没过脑子,现在打是肯定打不过别人了,事儿上也不占理,平时拔尖儿的陈寻此刻再也不敢大放厥词,缩在那里没敢再动弹。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头皮被叶晨刚才那一下子,扯的异常的疼痛,再加上刚才的一个大嘴巴子,彻底被打的没了动静。 叶晨看着陈寻那死出儿,嘴角掠过一丝带着讥诮意味的笑容,没在理会他,直接转身离去,因为这个小杂碎,自己本应该去新学校报道的,现在都迟到了,叶晨知道系统的尿性,自己大概率会被分到陈寻他们班,他很期待几人再次的相遇。 游戏厅的老板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别看键盘被薅出来了,自己的游戏机看着狼狈不堪,顶天也就是线路掉了几个,重新用烙铁点两下也就修好了,终究不是什么大毛病,在乔燃的好言劝说,加上陈寻,赵烨的赔礼道歉之下,老板也没太过计较,眼前这群学生,一看就是被家里给惯坏了的孩子,象征性的收了乔燃递过来的一百块钱。 三人狼狈的来到学校的时候,刚进走廊,就听到教导主任大马猴在自己班级里大声训斥的声音: “头发那么长,是要上街当流氓啊。” 赵烨顺着教室门的窗户踮着脚朝教室里头看去,只见教导主任大马猴用戒尺扒拉着一个前排留着长头发学生的头发,严厉的训斥着。 “班规每人抄三遍,家长签字,谁要是敢捣蛋,就立马给我滚蛋!” 陈寻,乔燃和赵烨从教室的后排熘回了自己的座位,然而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身为一名老师的大马猴的记忆力,对于缺勤的学生,大马猴了如指掌,哪怕是没回头,听到后面的声音,利用眼角的余光,大马猴都知道那三个迟到的学生进了教室,直接厉声喝道: “第四排倒数第一个,中间这排倒数第二个,靠窗户正数第二个,你们三个给我出去!” 陈寻,乔燃,和赵烨无奈的站起了身,在班级同学挤眉弄眼的欢送下,来到了教室外面,站成了一排,只听陈寻说道: “今天实在是太背了,从早上出门儿到现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儿,赵烨,你丫是不是昨晚不小心踩了狗屎了?一定是这样,我跟乔燃绝对是被你这货给连累了!” 赵烨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右腿,刚才叶晨那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直接把膝盖重重磕在了水泥地面上,膝盖直接被卡秃噜皮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可即便是这样,赵烨也不忘回嘴道: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然也不至于又是赔钱又是挨干,那孙贼可真是够生勐的,别让我在外面看见他,不然我非干死这货!” 乔燃被贫嘴二人组给逗的忍俊不禁,打小活尿泥一起长大的,他之所以没跟母亲一起出国,就是因为割舍不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他们在身边,乔燃总感觉到很踏实。 突然走廊的入口传来了响动,只见校长身后跟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进了走廊,直奔高一一班的方向走来,乔燃看清了校长身后那名学生的模样,不由得说了声“艹”,然后轻声呢喃道: “赵烨,你丫绝对是有毒,说曹操曹操到,你看看校长旁边的是谁!” 嚼着口香糖一脸桀骜的陈寻,听到乔燃的话也不由得朝着走廊门口的方向看去,当他看清站在校长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大早让他们吃憋的叶晨的时候,一激动之下,口香糖卡在了气管儿,一顿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把口香糖给吐了出来。 校长路过陈寻,乔燃和赵烨的时候,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推开了他们身边高一一班的门走了进去,叶晨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们一眼,也跟着走进了教室,这时隔着教室门就听到校长对着大马猴招呼道: “常老师,这是刚转到咱们学校的叶晨同学,你帮他安排一下座位。” “好的校长!” 陈寻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灾难日,早上揍他和赵烨的家伙,居然被分到了跟他一个班,这比刚才不小心卡住气管儿的口香糖还让他感到难受,这时就听赵烨小声滴咕道: “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孙贼来到咱们的地盘儿了,陈寻,咱们绝不能放过他!” 陈寻一脸的阴沉,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他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 “必须的,不让他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我就不叫陈寻!” 这时大马猴已经在班级里给叶晨安排了一个空座,让他坐了下来,看到陈寻他们三人在外头蛐蛐咕咕,不由得一皱眉,拎着戒尺从教室走了出来,让他们三人没人头上顶着一摞课本站直了,然后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着自己挺聪明啊,跟我耍心眼儿?今天好好的站一天,反思自己的毛病,再有下一次都给我滚蛋回家!” 大马猴走后,三人组在他身后愤愤不平的小声滴咕着: “现在不是都不让体罚了吗?” “是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陈寻一脸阴沉的说道。 赵烨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然后说道: “我靠,今天晚上好像是重播湖人跟魔术的比赛!哎呀,又看不了了!” “没办法,马猴儿不说延长晚自习时间嘛!”乔燃小声说道。 陈寻的眼珠子一转,嘴角向上倾斜,然后说道: “马猴儿说的?那必须看啊,不光要看,还要借机给早上那王八蛋孤立起来,我要让他在咱们班寸步难行!” 说是让他们仨罚站一天,晨读过后,大马猴就让他们回教室继续上课去了,陈寻,乔燃和赵烨他们仨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一看就是对于这个阵仗轻车熟路,回到了教室,该听歌的听歌,该拿着汉显传呼在那儿得瑟的依旧在那儿得瑟,叶晨轻叹了一声,常老师的一脸苦心估计早就被这三人当成驴肝肺了。 其实很多事情直到走出了校园,进入到社会才能知晓,上学的时候有个老师肯时时刻刻的盯着你管着你,绝对是尽心尽力的好老师,就像老郭说的那样,他骂你,训你,是为了让你走出社会之后不被别人骂,可惜眼前的这群学生根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陈寻此时把自己的小圈子给聚集了起来,在那里小声滴咕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叶晨看去,叶晨耳聪目明,自然是知道陈寻的小算盘,他初来乍到,想要直接融入到这个集体,纯粹是天方夜谭,他也没想着这么快就融入进去,对于这些学生的小花招,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就好,还是那句话,玩儿阴的自己是这群人的祖宗。 陈寻把圈子里的人安排明白之后,就大步的走上了讲台,拍了拍讲台然后说道: “诸位都安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 班级里的同学很给面子的停止了喧哗,这时就见陈寻开始给大家打鸡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们今天真的要晚自习到九点吗?不行!” 下面坐在的陈寻的狗腿子开始扇呼着捧臭脚: “对! !” “有句话叫劳逸结合,只有更好的休息,我们才有更好的效率投入到学习当中去,所以我提议,他们这种打压我们自由的方式,是不能被接受的!我们全班今天要集体上书,取消晚自习!”陈寻在台上继续掷地有声的鼓动着。 三人组之一的赵烨回去了拳头高呼道: “一切教导主任都是纸老虎!” 陈寻看到班级同学的情绪都被扇动了起来,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同学们都冷静一下,咱们这不是阶级斗争,我们以一种更民主的方式,来进行投票,大家同意我的提议请举手!” 底下的同学呼啦啦的举起了手,赵烨夸张的把自己的脚给抬了起来,然而陈寻关注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们,而是新来的叶晨,只见叶晨带着一丝嘲讽的表情,仿佛是在看耍猴戏一般看着陈寻表演,压根儿就没理会陈寻这茬儿。陈寻脸色有些阴沉,开口说道: “赵烨,把你那臭脚丫子给我放下来!那位新来的同学,怎么?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一年叫嚣着反对独裁,要求民主,一边倚势欺人,这就是你说的民主?抱歉,我对这样的民主非常的不感冒,这样的民主在我看来就是狗屁。你们爱怎么耍是你们的事儿,别算上我,你也代表不了我。” 方茴旁边的同学用手扒拉着方茴,示意她举手,方茴看着旁边的众人,她从初中开始,一直就经受着校园冷暴力,被人孤立,上了高中之后,她不想再成为众失之的,犹豫着举起了手,但是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了叶晨。 方茴挺佩服刚来的这位新同学的,初来乍到,跟自己一样是刚来到这个学校的转校生,却有勇气对裹挟着他前进的同学说“不”,她就没有这样的勇气。 赵烨一大早就在叶晨手上吃了个闷亏,赔了游戏厅老板一百块钱,乔燃因为压根儿就没参与,他也不好让人家分摊,最后和陈寻二一添作五的分摊了这笔赔偿,还是从乔燃那里借的五十块钱,此刻的他感觉自己亏大了。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看到叶晨这不合群的模样,嘴里嚷嚷着: “全班就你一个没举手的,少数服从多数,你的意见屁用不当!” 四眼田鸡门铃草作为陈寻最忠实的拥趸,看到叶晨跟自己的暗恋对象叫板,语带嘲讽的说道: “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抗议书最后被贴在了黑板上,大马猴来上课的时候看到后,大发雷霆,怒声质问这是谁干的,陈寻站了起来,跟大马猴一顿呛声,被大马猴给撵出了教室。 叶晨撇了一眼就没再理会,对于这种像孔雀开屏一样在同学面前表现,挑战老师权威的举动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学生时代就不乏这样的学生,甚至比陈寻更过分的叶晨都见过,夏洛那可是仗着在自己梦里,敢打老师的存在。 晚自习的时候,同学们经过一天的学习,大多都已经人困体乏,陈寻扔纸团叫走了赵烨,跟乔燃,三人跟做贼似的熘出了教室。他们的举动自然是没能瞒过叶晨,叶晨看着他们走远,也起身跟班里的学习委员请了假,说是去上厕所,离开了班级。 陈寻,乔燃和赵烨来到了配电箱,赵烨和乔燃双腿摆出了马步的姿势,让陈寻踩上去拉电闸,陈寻把电闸刚一拉下来的瞬间,就听到两声“哎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陈寻也站立不稳,直接摔了下来,三人组顿时乱成了一团。 赵烨口中骂骂咧咧的说道: “哎哟我艹,是哪个鳖孙儿,敢拿东西打我老二,我日你娘,疼死爷爷了!” 一旁的乔燃也嘴角抽搐着,因为他跟赵烨也是一样的待遇,这个人实在是太损了,居然还是连发,他现在想站起来都费劲。 至于陈寻,则是更加凄惨,他直接从缓台上摔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直接给摔岔气了…… 第四章 斗法 因为蛋蛋的忧伤,乔燃和赵烨痛的那叫一个目眦欲裂,不得不摆出二字钳羊马的架势来缓解疼痛,至于陈寻则是更惨,直接顺着栏杆摔到了一楼,气儿都喘不匀了,出气多,进气少。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陈寻这一突如其来的从二楼栏杆上翻下来,把正好路过的方茴给砸到了,方茴作为历史课代表,去老师的办公室送作业,回来的时候路过楼梯还没等往上走,就听到了陈寻的一声惊呼,还没等她抬头观看,就被陈寻的一条大腿好死不死的砸中。 方茴被砸的“哎哟”一声坐在了地上,刚哼唧了没有几声,远处的教导主任大马猴已经带着保卫科拿着手电找了过来,结果这几个一个都没跑了,全都被逮了个正着。 针对他们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叶晨也是一肚子的火,在任何一个诸天世界,从来都是他针对别人,还是头一次来到一个世界这么被针对,他已经被陈寻挑衅了两次了,第一次是早上在游戏厅的时候,第二次是在班级课堂上大家写倡议书的时候,这家伙总是在暗戳戳的玩心眼儿,这让叶晨很不爽。 叶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这委屈他可忍不了,自然要第一时间进行反击。熟知剧情的他,自然是知道陈寻,乔燃和赵烨这三人晚上的打算,自然是没打算轻饶了他们。中午午休的时候,叶晨借口买文具出了校门,作为一个在四九城呆了这么多年的耍儿,他对这里简直是不能再熟悉。 既然是作为一个八零后来到这个时代,自然是要给陈寻,乔燃和赵烨的身上留下时代的印记,叶晨买了两把黄豆枪,还朝老板要了把黄豆揣在了身上。这东西其实制作起来很简单,不过因为用的急,叶晨就跑去买了现成的。 用一块毛竹板,在一端用菜刀切开若干缝隙,再套上几圈牛皮筋。然后,在被切开的缝隙间放入一粒粒硬硬的小黄豆,每处缝隙只放一粒,放满就算子弹上膛了。玩打仗游戏时只须大姆指用力一按,黄豆就被“啪啪啪啪“地挤射出去,打在人身上还挺疼的,声音也刺激。 这东西绝对是八零后记忆中比较深刻的东西,只不过叶晨把这玩意儿当成了打蛋器来使用,让他都没想到,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只能说乔燃和赵烨摆的造型实在是太棒了,直接就是骑马蹲档式的站在那里,叶晨感觉自己不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致命的打击,都对不起他们殚精竭虑凹的造型。 随着黄豆粒打在乔燃和赵烨的身上,瞬间就让陈寻,乔燃和赵烨这三人组发出了时代的呻吟,叶晨也间接的完成了系统交代的支线任务。至于方茴,只不过是个添头,叶晨也没想到她这么倒霉,会在下面路过,不过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班级里头陈寻的那些个拥趸,早就接到了陈寻的信号,灭灯为号,随着陈寻把电闸拉下来,大家伙一窝蜂的从教室里头冲了出来,撒丫子朝着约定地点小卖部的方向跑去,结果门铃草在小卖部买好了零食跟可乐,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自己暗恋对象的身影,反倒是把大马猴儿给等了过来。 被大马猴给撵回教室的同学们脸都黑了,他们有种自己被人当成猴耍的感觉,因为陈寻,乔燃和赵烨三人组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这不由得让班级的同学以为是他们办事不力,把大家伙给出卖了。 “卧槽,把大家伙都给诳出去了,结果这仨家伙没了影子了,估摸着自己找个地儿偷摸看比赛去了,这仨孙子不会是为了让大家伙给他们背锅故意这么干的吧,那可忒下作了!” 这时就见门铃草用力的推搡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同学,然后说道: “你丫在这儿瞎掰什么呢?陈寻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名被推搡的男生“呵呵”了两声,捏着嗓子学着门铃草的强调说道: “陈寻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你爸还是你妈啊?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看着吧,大马猴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一切都水落石出!” 门铃草不忿的刚要反驳几句,就听门口监视着走廊动静的同学说道: “赶紧坐好,大马猴儿进来了!” 教导主任常老师简直气坏了,白天的时候,高一一班的学生就跟他来了倡议书这么一出儿,他本想着已经压下来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跑去拉电闸,最要命的是出了事故,陈寻直接从二楼缓台两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拍在了地上,至于乔燃和赵烨倒还强点,本身就是男生,身体素质在那儿摆着,方茴则是被陈寻给砸到了胳膊,造成了脱臼。 常老师一脸阴沉的走进来,站在黑板前,用力的拍了一下讲台,然后说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大晚上的去摸学校的电闸盒!没出事儿也就罢了,关键是出了事情,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这时就见乔燃和赵烨跟个螃蟹似的,横着就走了进来,他们也不想保持这姿势,实在是刚才的疼痛过于酸爽,让他们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这时候就见常老师说道: “你们俩说说吧,今天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保卫科的刚才给学校来了电话,陈寻就因为这件事情摔断了两根肋骨,方茴被陈寻给砸的胳膊脱了臼!你们是要反天吗?!今天这件事情不说出了子丑卯酉来,你们都给我滚回家去,不用再来了!” 赵烨当时就被吓得脸色惨白,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学校退了学,迎接他的就不是老子的牛皮裤腰带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搞不好就是男女双打,到时候可是会死人的!下面的学生也都噤若寒蝉,他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收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乔燃站了出来,对着教导主任说道: “常老师,今天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今天这件事情很严重,最轻都是一个记大过的处分,重的甚至有可能退学。乔燃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主动站出来。父亲过世的早,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不和发小分开,乔燃恐怕早就跟着母亲去英国了,所以三个人里面,对于学校的处罚不在意的,也就只剩下他了。 学校最严重的结果无非是把他开除,到时候他还有去英国读书这条后路可走,可如果换了陈寻和赵烨,陈寻倒是还好,家里会帮他疏通关系,最多就是个记过处分,赵烨则不同,挨揍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搞不好真的会被劝退,到时候迎接他的就只有上职高技校这一条路可走了。 教导主任气的手都哆嗦了,乔燃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这是他作为教导主任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他主动站出来扛下一切,在侯老师看来就是恃宠生骄,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说道: “行啊,还挺爷们儿的,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回家去,什么时候你的家长来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学校上学!” 乔燃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大马猴说道: “老师,我妈在英国,恐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常老师气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对着乔燃怒斥道: “那你也不用回来上课了!” 乔燃没再多说什么,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了书包,背上之后径直朝着教室外面走去,赵烨眼巴巴的看着大马猴,然后问道: “常老师,那我呢?” 常老师差点没被气乐了,真当他傻呢,今天的事情除了方茴以外,他们三个谁都跑不了,学校这边已经通知了陈寻的家长,至于赵烨,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只见常老师说道: “你们仨不是一向报团儿吗?他都回去了你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你也给我滚蛋,家长不来学校,你也不用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不出意外的,陈寻,乔燃和赵烨在学校出了大名,因为学校的大喇叭把他们的光辉事迹在间操的时候直接广而告之了: “昨天晚上,学校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违纪事件,高一一班的陈寻,赵烨,乔燃三人趁着晚自习私拉学校电闸,严重的违反了学校纪律,对于学校的管理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经过校委会研究决定,给予赵烨留校察看,陈寻记大过,乔燃严重警告的处分,特此通知希望全校学生引以为戒。赵烨,乔燃,你们俩到领操台做检讨吧!” 别看教导主任说的很严重,动辄撵回家,再不就是开除,这个时代的老师说到底还是对于学生认真负责的,而且违纪的三人,除了赵烨是个学渣,陈寻和乔燃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都是名列前茅,要不然也不会犯的一样的事儿,受到的处分却截然不同。 而且能来实验一中这所重点高中上学的学生,除了学霸以外,家里几乎都是有权有势的存在,老话说得好,在四九城抄起板儿砖见人就砸,十个里面九个干部,话虽糙但是理不糙,各种人脉互相交织,远不是一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就能扛得住的。 从电视里就能看得出来,即便是方茴这样每天沉默寡言的小透明,家里的环境都不是一般的好,为了让自家闺女走出校园冷暴力的阴霾,不惜托人找关系把她转到实验一中来,最后更是在法国读书,这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能做到的吗?所以叶晨对于学校这样的处理结果,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这次事件对于乔燃倒是还好,毕竟不伤筋不动骨的,可赵烨就不一样了,但凡是再犯一点小错,等待他的就是直接滚蛋的下场,所以赵烨领操台上一番声泪俱下的检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课间的时候,门铃草得瑟的对当初不信任三人组的那名男生说道: “我就说陈寻不是那样的人吧,你还不信,瞧瞧咱们班长为了咱们受了多大的委屈,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呢,乔燃,赵烨,晚上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他吧,正好有人给我爸送了些补品,到时候一块堆儿给他带过去补补。” 乔燃朝着叶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门铃草澹澹笑了笑,说道: “行啊,不过你得问大马猴儿让不让。等你晚自习下课放学的时候,医院早就关门不让探视了,别在那块儿想一出是一出了。陈寻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肋骨骨裂而已,真想要看他,等周末的时候大家一起约出来去医院看吧,现在大马猴儿看咱们班眼眶子发青,别找那个不自在了,要不然倒霉的是咱们。” 陈寻不在的时候,乔燃在班级里说话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本身他就是学霸,平时待人温文尔雅,大家都愿意跟他亲近,门铃草听他这么说,仔细想想还就是这么个理儿,班级刚被学校通报批评,再闹出集体逃课的事件,学校不炸了锅才怪。 叶晨才懒得搭理这群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没人招惹他才懒得搭理这些人,希望陈寻他们几个长点记性,如果还对他继续搞针对,他不介意继续让他们吃点苦头。此时他正趴在桌上搬运着文章,做文抄公呢,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冷不丁回到一九九九年,没钱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种痛苦,所以重抄旧业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至于方茴,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至少没让同学莫名其妙的针对,虽说胳膊脱臼遭了点罪,却收获了乔燃的友情,二人在学校的图书馆偶遇了几次,竟然发现大家读书的品味相同,这对方茴这个文青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星期天的时候,乔燃,赵烨几人一起来到医院看望陈寻,乔燃对着负责陈寻的主治医生问道: “大夫,我朋友的情况怎么样?需要一直住院治疗吗?” 医生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肋骨骨裂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肋骨如果只是出现骨裂,没有什么移位,可以采取保守治疗,不用住院也可以,患者的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才在这里住了几天,呆会儿他家人就过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听到大夫这么说,乔燃安下心来,进了屋,对着躺在病床的陈寻说道: “陈寻,咱们那天拉学校电闸摔倒,绝对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故意害咱们!” 门铃草和闺蜜何莎都是一愣,她们完全没有听乔燃和赵烨说起过这件事情。陈寻阴沉着脸说道: “我早就有此怀疑了,当时赵烨在那块儿骂骂咧咧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大对,不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直接就栽下了楼,这两天在医院住着,一直没能跟你们联系,所以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乔燃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团纸巾,打开之后,里面摆着几粒黄豆,这时就听乔燃说道: “当时我和赵烨都是被人用这东西打在下面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站立不稳,咱们被人针对了!” 陈寻看着乔燃手中的黄豆,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够下作的,敢跟咱们玩儿脏活,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乔燃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天咱们走后不在教室的,除了方茴以外,就新来的那个转校生叶晨去了厕所,外班的不至于针对咱们,所以只能是内鬼,我问过了,当天方茴去给历史老师送作业去了,所以是谁干的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陈寻还没什么表示呢,门铃草先炸了毛了,直接骂骂咧咧的说道: “那个新来的怎么这么阴险!我早就看他不想是个好人,等着吧,我绝对饶不了他,贱人!” 人往往都是这样,看不见自己的后脚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做的飞起,别人一旦反击,就被冠以“贱人”的名号。陈寻没理会门铃草的骂骂咧咧,更不会跟她解释二者的渊源,他看了眼乔燃和赵烨,然后说道: “让一个外来的把咱们兄弟玩儿的这么惨,说出去都让人笑话,等我明天回学校的,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咱们这些坐地户的厉害了!” 周一开学,叶晨手里拿着一套新鲜出炉的煎饼馃子,边吃边往高一一班的教室走,结果刚进走廊,就听到有人小声招呼: “来了来了!” 叶晨把煎饼馃子三口两口的吃完,把塑料袋随手扔进了垃圾箱,来到教室门前,看了眼虚掩着的教室门,再把目光看向了门的上方,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叶晨也没废话,直接右手用力把门推开,随即一洗脸盆凉水从上面跌落,还没等教室里的人幸灾乐祸的笑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叶晨直接回身一个侧踢,洗脸盆“咣”的一声,被叶晨踢向了教室内看热闹的那群可爱的同学,凉水撒的漫天都是,教室里的人没人幸免,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第五章 自取其辱 班级瞬间乱成了一片,有的人桌上的课本被打湿了,有的人被水浇的满头满脸,至于赵烨是最倒霉的那个,被踹到凹陷的洗脸盆好死不死的拍在了他的脸上,叶晨早就看到他放好洗脸盘在门上,刚才说“来了来了”的就是他,叶晨自然是不会惯着他。 门铃草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此时的她头发都打了柳,跟个落汤鸡似的,只见她大声嚷嚷道: “姓叶的,你是什么意思?!” 叶晨打量着下面坐着的这些心智不健全的同窗,澹澹一笑,然后说道: “伏尔泰曾经说过:no snowke in an avnche ever feels responsible!听不懂是吗,我可以帮你们翻译一下,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你们真的没责任吗,别搞得自己一副无辜的嘴脸,想着害人的时候,就该有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跟我玩儿这套把戏,我只能说你们都是群弟弟,你们爹妈在家惯着你们,到我这儿还想我惯着,那你们可真是想多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看着你们看我不爽却干不掉我的样子,真想把我踩到脚下,拿实力来说话,你们能够想到的任何一样,但凡是能比得过我的,让我服气,我认你们搓扁了揉圆了又如何? 有没有哪个无畏的勇士敢站出来跟我battle一下的?刚才嚣张跋扈的劲儿呢?你们这群四九城的孩子不会就长了一副嘴上的功夫吧?那可实在是让我有些鄙视了!” 门铃草看着在前面挑衅的叶晨,恨到了不行,然而真当她去挑战,她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不论是学习成绩亦或是才艺,说到底她也就仗着家里的关系挤进了重点班。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底下小声都囔着: “一个外地来的乡巴老,有什么可各色(北京话\/普通话。各色:特别,与众不同,怪癖,含贬意)的?” 新转校过来的林嘉茉,擦拭着脸上的水渍,看着前面长相俊朗,一脸桀骜的叶晨,觉得他简直是帅炸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谁敢跟着全班所有人叫嚣的。不过她也很清楚,有实力的才能做到装比压倒众人,没实力的会被人嘲讽成为傻比。 下面坐着的人里,最不爽的要数陈寻,因为作为整个学校最能装十三的存在,陈寻一向不许别人比自己能装,这在他看来是对自己权威的一种挑衅,陈寻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恐怕你到高中毕业那天都要在值日中度过了,你可想好了,到时候别输了不认,把承诺当成了放屁,我们这些你口中的四九城的孩子,都是文明人,除了打架可能打不过你,剩下的诸如学习,或者是才艺的方面,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陈寻的话让班级里的同学都是一惊,因为他在打架方面变相的跟叶晨认怂在众人看来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毕竟陈寻,乔燃和赵烨是学校着名的运动健将,在体能方面向来不输于人,如果连他们几个都不是叶晨的对手,那自己上去无异于螳臂当车。 叶晨瞟了陈寻一眼,如果说他们三人组里谁最不择手段,无疑要数陈寻,这个人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他觉得晚自习耽误了他看球,就可以蛊惑班级的同学集体对抗老师;他觉得方茴是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人,就可以让同学把方茴孤立起来,对其施以校园冷暴力;当他觉得自己对方茴动了心,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兄弟乔燃跟方茴更合拍的时候,甚至可以不顾及兄弟情义,想方设法的横刀夺爱。 叶晨深知自己也不是个好人,但是自己在这方面最起码还有着自己的底线,所以在遇到陈寻这种人的时候,叶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撩拨起他的怒火之后,再狠狠的把他踩进尘埃。叶晨嘴角弯起,然后笑着说道: “怎么?陈公子打算下场陪我玩玩?我热烈欢迎啊,我说的话自然是算话,你们有本事让我一直值日到毕业,我技不如人自然是服气,全班同学都在场,你觉得我会跟个傻缺似的自己提出的建议,自己反悔打脸吗?所有你们擅长的东西,都可以拎出来跟我比比,我愿赌服输,绝不会说个不字,这次我说的够清楚的了吧?” 说完叶晨没再搭理陈寻,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擦拭了一下课桌和椅子,然后老神在在的坐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虽说都是已经学过好多次的东西,但是表面的功课还是要做足的。这时就听旁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好同学,认识一下,我是刚转学过来的林嘉茉。” 叶晨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撇了眼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赵烨,这是那个中二少年的心上人啊,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真巧,我也是转学过来的,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离我太近,你也看到这个班级的学生对我的抵触情绪,跟我走的近了你会被他们针对的。” 此时方茴也一脸担心的看向了自己刚认识的闺蜜,虽然她在心里很认同叶晨的行为,作为一个长期经受校园冷暴力的学生,她对于班级里的这些人也很看不惯,可是她的性格让她没有去反抗的底气,一直以来的应对策略都是逆来顺受。而叶晨则不同,他做到了自己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方茴也知道班级里的那些同学有多排外和不择手段,所以对于今天在学校走廊帮助她的林嘉茉她是真的有些担心。然而林嘉茉却是不以为意,她做事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只见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然后说道: “如果我和谁交朋友也要别人的批准,那做人岂不是太过无趣了,整天跟这个玩儿不跟那个玩儿的,也不嫌幼稚,没事儿,不用搭理他们!” 林嘉茉的话瞬间引起了众怒,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叶晨笑了笑,没再做声。能让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针对自己的人不舒服的事情,叶晨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推进,赵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林嘉茉吗,对于撬他心上人这种事情,叶晨还是很感兴趣的,不就是撩妹嘛,叶晨相信自己在这方面一定不会逊色于陈寻。 中午休息的时候,带饭的同学去水房取来了自己在那里热的饭盒,至于乔燃和陈寻是不在此列的,乔燃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生活,更多的是去饭馆吃包月,至于陈寻,此时他已经蹬着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叶晨的挑衅让他怒火中烧,所以他决定给这个转校生一个教训,顺便提升一下自己在同学之间的知名度,论装b他才是王者。 赵烨手里拿着一摞的饭盒回到了教室,把饭盒放到了门铃草跟她闺蜜何莎面前,然后说道: “开饭了,身体奔儿棒吃嘛嘛香,您瞅准了,蓝天六必治!” 林嘉茉正好从他们身边路过,闻到了饭菜传来的香气,脸色一黑,今天她第一天来到新学校报道,走的匆匆忙忙,把带饭这一茬早就抛到了脑后,最关键的是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把零用钱忘在了脏衣服里。她回到座位坐下,然后说道: “我都不知道带饭,看来我得饿肚子了!” 方茴看了眼自己的闺蜜,正要把自己的午饭分给林嘉茉一半,就见林嘉茉右手边坐着的叶晨,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放在了林嘉茉的面前,然后说道: “晚上自习下课一般都九点多了,所以我每天都习惯带两份儿饭,你吃我的吧,还要坚持那么多个小时,不吃饭可不行!” 方茴的嘴微张了两下,最后没说什么。林嘉茉摸着手中温热的保温饭盒,顿时觉得心中一暖,随即说道: “谢谢你叶晨,周末我请你去肯德基大吃一顿!” 叶晨笑了笑,随即说道: “我可吃不惯那种洋快餐,平时都是喜欢自己做,尝尝我的手艺吧。” 此时林嘉茉正好打开饭盒,扑鼻的饭菜香气顿时传来,林嘉茉看着饭盒里摆放着的精致饭菜,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都你自己做的?那我可要好好的品尝一下!” 何莎看了一眼林嘉茉那边,然后说道: “叶晨怎么跟那个新转校生那么熟?他们以前就认识吗?” 八卦永远都是学生之间热衷的主题,门铃草因为自己的暗恋对象陈寻和叶晨不对付,所以对他一直怨念颇深,尤其是知道陈寻受伤极有可能是因为叶晨犯坏所导致的,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 “呵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晨本身就是个贱人,跟他走的近的能有什么好人?不过是个新的贱人罢了!” 赵烨已经盯了林嘉茉一个上午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套近乎,他看了眼林嘉茉的方向,一脸贱笑的说道: “咱们班终于转过来一个能拿的出手的了!” 赵烨来到了林嘉茉的身边,试探着把自己的勺子伸向了林嘉茉的饭盒,结果却被林嘉茉直接用快子给敲开,然后说道: “你谁啊?上别人饭盒里夹菜,你还懂不懂点规矩了?” 早上的时候,林嘉茉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个人把一洗脸盆的凉水放到了教室的上方,意图坑叶晨一把,结果害的全班都跟着遭了殃。不提别的,就只冲他针对自己的心仪对象,林嘉茉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更何况因为他,导致自己身上的衣服,到现在都还潮乎乎的呢。 赵烨手里端着饭盒,没皮没脸的笑着,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还不认识我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名震大实验,声名远播全南城的赵烨也,字火华,号樱木花道!”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林嘉茉没准儿就被这个中二少年给逗的哈哈大笑了,林嘉茉下意识的瞄了眼她旁边座位的叶晨,然后说道: “耍宝请你去别的地方,我正在吃午饭,你已经打扰到我用餐了,本来我吃着正香,看到你那张脸,我吃不下饭,麻烦谅解一下。” 赵烨的到来,让方茴感到有些拘谨,她知道赵烨平时跟陈寻和乔燃走的很近,所以一向对他带着一丝畏惧,结果没想到林嘉茉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把吃到嘴里的食物给喷出来。 赵烨的脸此刻黑到了不行,正要说些什么找补一下,结果后背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是门铃草,只见她说道: “热脸贴冷屁股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贱不贱啊,没看到人家对你爱搭不理的吗?” 赵烨的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还嘴的话都说不出口,班级里数他家的条件最差,所以他一直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要不然平时也不会一直帮着门铃草她们跑腿,这都是他潜在的金主爸爸。 林嘉茉刷完了叶晨的保温饭盒,正要回教室还给叶晨的时候,正碰见陈寻背着把吉他呼哧带喘的朝着班级跑去,林嘉茉唯恐被他撞到,闪到了一边,等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正看到陈寻在叶晨的课桌旁,对他说道: “你不是一直叫嚣着自己最优秀吗,没人可以在实力上超过你,我这个人从不服输,所以我想试试,现在才刚开学,考试要等到期中期末,时间有点太长了,至于篮球也是我的强项,不过因为我受了伤,需要疗养,也不可能跟你现在就进行,所以咱们俩就比拼一下才艺吧,毕竟班里的值日每天都需要有人打扫,我这不算是欺负你吧?”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了陈寻,同时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系统还真是为自己操碎了心,叶晨可不相信系统奖励给他的吉他指弹技能只是简单的观众打赏,现在看来,还真跟他猜想的那样,之所以会奖励他这种指向性明显的技能,明显是为了自己可以尽情的虐待主世界的这群土着准备的。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 “只是吉他弹奏的交流吗?” 陈寻听到叶晨的问话先是一愣,然后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随即说道: “比赛是临时进行的,我也不能欺负你,这样吧,我边弹边唱,给大家演唱一首我自己的原创歌曲,至于你的话,只是弹吉他就成。” 叶晨不屑的笑了笑,陈寻在这一块儿耍了个滑头,不管在什么时候,原创音乐都会更吸引大众的目光,更容易得到印象分,他为了把自己比下去也算是蛮拼的了。只听叶晨说道: “让着我就不必了,不就是原创音乐嘛,好说,我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搞一些创作,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陈寻玩味的笑了笑,对于叶晨的说法非常的不屑,真当是个人都能玩儿原创呢?自己跟自己专业的吉他师父学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搞出了一首原创,他才不信叶晨会比自己更加出众,于是便非常装十三的说道: “你先来吧,我要是表演完了,估计你连表演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罢,陈寻把手中的吉他递给了叶晨,叶晨接过来之后,简单的试了几个音,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家伙是故意把音给弄乱,只不过这也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雏儿了。叶晨边试边调,三两下就把吉他弦给调好了,然后对着陈寻问道: “不介意我先试弹一下吧?” 陈寻不屑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 “悉听尊便!”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对着自己旁边桌的林嘉茉说道: “嘉茉,把你绑头发的皮筋儿借我用一下!” 林嘉茉听着叶晨对自己略带亲昵的称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也没犹豫,直接解下了皮筋儿递给了叶晨,然后随手把自己的披肩长发随手盘了起来,用文具盒里的铅笔当成簪子一别。 叶晨接过了皮筋儿,把它随手捆在了琴弦的第一节,皮筋儿被他当成了变调夹来使用,陈寻看着他熟练的操作顿时有些傻眼,然后就见叶晨开始弹奏了起来,叶晨选择击弦指弹的方式,弹奏了一曲《土耳其进行曲》,他的这一操作把班级的同学都给看傻了。 别的同学只觉得听叶晨弹奏的曲子,跟钢琴弹的几乎没什么区别,没有任何的卡顿,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在琴弦上按来按去,至于右手则是中指叠在了食指上,有节奏的按着,这是一群外行在看热闹。 陈寻则不然,虽说他也只学会了简单的和弦,但是他跟专业师父学的吉他弹奏,最起码的眼界是有的,知道叶晨这是指弹吉他,而且是其中非常有难度的全程击弦,叶晨专业的操作都快要把他给看傻了,因为自己的吉他水平跟他放在一起简直就是个笑话,就算是教他吉他的师父过来都是个白给。 周围的班级里休息的同学,听到高一一班传来的优美的吉他演奏,也不由得趴在教室门口观看着,男生女生都有,不得不说,叶晨专注的弹着吉他的画面真的很帅。 第六章 虐菜 此刻的陈寻心如刀割,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狠狠一巴掌,本打算自己装十三,在同学们面前好好炫耀一把,顺带着把叶晨给踩在脚下,二人因为有赌注跟着,自己一是能卖全班同学一个好,二还可以踩自己的仇人一把,可谁曾想自己中午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蹬着自行车回家取来吉他,逼却让别人给装了,就没有比这更艹蛋的事儿了。 实验一中作为四九城里的重点高中,能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家里的条件大多是非富即贵,而高一一班作为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则更是如此,所以这些孩子对于音乐的最基本审美还是有的,《土耳其进行曲》对于他们大都并不陌生,因为这首曲子实在是太出名了,即便是没听过音乐现场,再不济也在父母的手机里听过电子版的。 叶晨用吉他弹奏出了不亚于钢琴演奏的效果,瞬间收获了一众的迷弟迷妹,而且还不限于高一一班,就连休息的时候在学校办公室里吃午饭的老师,都闻讯赶过来听叶晨的弹奏了。此时的陈寻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叶晨的原创水平不怎么样,这样自己才能有扳回一局的希望。 几分钟过后,叶晨结束了弹奏,把皮筋儿从吉他上解了下来,递还给了林嘉茉,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陈寻,你这把吉他也太一般了,顶多也就是初学者的水平,算了,将就用吧!” 陈寻听到这话恨的脑门儿的青筋暴起,这绝对是诛心之言,就没有比这孙子更损的了。只见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金嗓子喉宝,含上一粒,然后手指在吉他弦上扫过,一段前奏过后,叶晨悦耳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 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爱过不是一场 七情上面的雄辩 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 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 不怪那吻痕还没积累成茧 拥抱着冬眠也没能羽化再成仙 不怪这一段情没空反复再排练 是岁月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 那样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卷恋 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 林夕的才华是母容置疑的,矮大紧曾评价林夕的词作不输给李宗盛,黄沾甚至评价林夕的情歌歌词独步华语乐坛。匆匆那年虽然在林夕的词作里顶多算是中上之作,但也足够震撼眼前的这群少男少女了。身为文艺青年的乔燃和方茴,听着叶晨的演唱,眼前都是一亮,因为歌词实在是太诗情画意了。 乔燃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死党陈寻,在心中暗叹了口气,作为好友他太清楚陈寻的那两把刷子了,哪怕再给他十年的磨砺,他都写不出这种曲子来,这一遭陈寻已经被叶晨直接给碾成渣了,刚才陈寻叫嚣的他一出手,叶晨连比赛的勇气都没了,完全成了一句笑话,而且还是天大的笑话,这句话叶晨对他说才是合适的。 方茴倒是没有乔燃想的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因为眼前的这个拿着吉他弹唱的男孩儿不仅活成了自己羡慕的样子,方茴感觉他更懂自己,方茴第一次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初中的时候,方茴内向说话结巴,但学习成绩好,安安静静的,眉目清秀宛如出水芙蓉,李贺就是这样喜欢上她的。李贺身体强壮,爱出风头,有点不良少年的意思,所以他追方茴的方式也很拽。送零食,写情书,幼稚中透露着真挚;李贺喜欢故意在她身边打闹,耍酷装老大,不让别人打方茴的主意。 可是方茴对他并不讨厌,这时候的方茴对李贺,其实早就有少女情怀萌动了。方茴也说不好那时候喜不喜欢李贺,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呢,李贺就死了。李贺出事,是因为有人抢了方茴的钱,李贺要报仇,结果出了意外。 而方茴在遇到叶晨的时候,她的心告诉她眼前的这个跟她一样被众人孤立的男孩儿,就是她心动的对象。因为叶晨远比她要活的洒脱,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他采取了与众不同的办法,那就是实力硬刚。作为一个女孩子,是拒绝不了强者的诱惑的,哪怕是方茴这样的女孩子。 少年得意的陈寻,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么难看,此刻的他是真的没了比下去的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了,自己所谓的原创在叶晨的作品面前完全就是rpg和火铳的差距,自己真的厚着脸皮弹唱出来,会让围在教室旁的同学笑掉大牙的。 叶晨弹唱完毕,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管围观的老师,还是学生,都对叶晨的这段表演给予了肯定,尤其是旁听的老师,因为只有他们经过岁月的洗礼,所以更能对歌词感同身受。语文老师李静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的语文功底很好啊,看来我以后上课的时候要对你重点关注了!” 至于那群学生,更是被叶晨给迷到了不行,尤其是女生。因为叶晨慵懒的坐在那里,弹着吉他唱着歌的潇洒模样,深深地让这群女生为之着迷,实在是帅爆了。 此时唯一不服气的只有门铃草,哪怕是她的闺蜜何莎看向叶晨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因为在她身边还从未出现过这么与众不同的男孩子。只有门铃草在一旁小声滴咕: “装什么装,等陈寻出马你就知道你不过是个笑话。” 然而让门铃草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陈寻直接光棍的说道: “我的原创不如你,你赢了!” 说罢,陈寻接过了叶晨手中他的吉他,就要转身离去,今天真是现了大眼了。然而还没等叶晨走出两步,就听叶晨在他身后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没给咱俩的赌局强调你的赌注吗?因为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呀呀学语的孩童,跟你比赛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公平,自然就没有强调赌注的必要了,那是在欺负人。” 叶晨的话让陈寻臊的脸通红,然而陈寻却知道叶晨没有说假话,只是平静的在描述这个事实,自己还在为会几个和弦可以吉他弹唱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殊不知人家已经站在更高的境界在俯视着他。 当初为了装十三耍帅,陈寻在吉他上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吉他买到手后,很多初学者会发现,这按弦的手指竟是如此的疼痛,都说十指连心,刚开始按头三天,指肚会红肿,钻心的痛,然后看到吉他就害怕,这一难关如果你过不了,那你就可能弹不下去。 其实,没弹过吉他的人,刚买到吉他后,按弦手指会刀绞般的疼,甚至洗脸时触碰一下就会疼,但如果你能坚持一周到十五天,当你的指肚上开始长出茧子后,你就会发现,手指没那么疼了,恭喜你过关了,而很多人都是不等手指长出茧子就放弃了,结果买个吉他成了摆设,再也没有兴趣弹了。这也是陈寻敢于在这个项目上向叶晨挑衅的根本原因,因为他觉得自己稳赢的。 陈寻之所以会羞臊到不行,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班门弄斧,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社死了。很多人拿起吉他弹唱一首首歌后,就说我会弹吉他,但大部分高手知道这是菜鸟级,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说我会弹吉他,因为吉他和钢琴一样,是有很深奥的学问的。 弹唱只是个皮毛,指弹,独奏,古典才是真正的难点,高手们只会精益求精的追求更美的弹奏与编曲,所以,如果你只会弹唱,千万不要在高手面前说我会弹吉他,而陈寻恰好犯了这个大忌。 作为弹唱后第一个难关,指弹其实很容易上手,但唯一的痛苦是杂音的控制,为什么很多高手们弹的吉他让你羡慕不已,为什么同样的谱子,你弹不出高手的味道来,除了吉他本身的原因外,关键就是杂音,你弹的音有杂音,所以,想要成为吉他高手,杂音的剔除是一个难关。 吉他想要摆脱杂音的痛苦,姿势,手指按弦的方法,弹奏的方法,吉他的选择等等都有讲究,这个需要自己去学习和领悟,多看高手的手指如何按弦,姿势、包括弹奏方法,只有声音的纯净,才有乐曲的大美。 陈寻好歹也跟教他吉他的师父学了这么久,从叶晨一出手弹奏《土耳其进行曲》的时候,陈寻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半了,不过抱着侥幸心理,他觉得叶晨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有早已准备好的原创歌曲,结果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预料,叶晨给在场的众人带来了一场完美的视听享受。 陈寻平复了一下心态,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道: “甭得意,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不见得每一样都能胜过我,等我伤势有所好转,咱们篮球场上见分晓!” 陈寻旁边的赵烨拍了一下脑瓜子,班级里新转学来的林嘉茉,因为叶晨的缘故,对他不假辞色,他早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了,更何况他偷听林嘉茉跟方茴说话,知道这个女孩儿最喜欢的就是动漫《灌篮高手》了,一直苦于没机会在自己心怡的女孩儿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陈寻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只见赵烨对着陈寻说道: “你受伤了,不还有你兄弟我呢嘛,放心,我还帮你报仇,姓叶的,敢不敢放学之后去篮球场跟我来一场斗牛?我让你见识一下实验一中樱木花道的厉害!” 林嘉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同时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观感不错的叶晨。刚转学过来的林嘉茉,觉得她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实在是精彩极了。 先是赵烨等人设计跟他一样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叶晨,然后叶晨干脆利落的反击,让全班的同学都下不来台,再接着就是下午的斗琴,虽说只是单方面的碾压,也让林嘉茉大呼精彩,现在看到赵烨也来掺合一下子,找到叶晨跟他提议斗牛,让林嘉茉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她想看看叶晨时不时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全能。 叶晨扫了一眼这个逗比的中二少年,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天跟我打游戏的时候,你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我本来还挺期待的,没想到你跟陈寻一个比一个弱,希望这次斗牛你能争点气,别让我太失望了。” 在挤兑人这方面,叶晨绝对称得上是行家里手,赵烨这种单细胞生物,哪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叶晨给堵的那叫一个面红耳赤,正要跟叶晨起冲突,却被一旁的乔燃给一把拉住,接着就听陈寻说道: “别耍嘴,放学篮球场见!”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凡是跟体育相关的运动,他都有所涉猎,现实世界里上学的时候,他就是学校出了名的运动健将,随着在各个诸天世界的洗礼,他的身体素质和各种反应能力也更加趋于完美,回到校园虐一个高一学生,如果还翻车了,那他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赵烨要和叶晨放学后在学校篮球场斗牛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仅因为陈寻,赵烨和乔燃三人组是学校出了名的篮球健将。 更因为他们中午午休的时候,见识到叶晨精彩的弹唱,对于这个帅气的男生本身就很有兴趣,所以喜好热闹的学生在放学之后,都没在班级里进行休息,以迎接晚自习的到来,反而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篮球场,观看二人的角逐。 双方约定十个球定胜负,球权双方掷硬币按顺序投三分,谁先进,谁球权。硬币是正面,按规则赵烨率先投三分,他拿起篮球出手,一击而中,取得了球权。旁边的男男女女一阵尖叫,一旁观看的林嘉茉,表情有点紧张略带点兴奋。 赵烨拿着球从三分线外就要带球突破,叶晨收起散落的目光,弯下腰来伸出两只大手,摆出防守架势。赵烨一看对方要过来紧贴防守,连续胯下运球,趁着叶晨的重心前倾,往前一步摆脱了林雷防守,急停干拔出手。 赵烨花里胡哨的球技让一旁的其他的女生们花痴不已,纷纷尖叫。可是站在一旁的其他篮球队的球员心里却暗叫不好。就在赵烨篮球出手的瞬间,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大手从空中拍下来,把球打落下来。背后盖帽,而且非常干净!天啊,刚才叶晨这家伙跳的有多高?那些篮球队的队员吃惊不已! 在赵烨出手时候,叶晨后来起跳,无论是起跳的速度,还是高度都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可以轻易做到的。赵烨还处于吃惊中,叶晨已经迅速追上了篮球,带到线外,然后快速带球攻击篮下,赵烨匆忙去防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骑人挂筐暴扣! 场面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刚才还在吵吵闹闹给赵烨打气的女生们也没了声音,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扣篮对于场边的实验一中篮球队的球员来说已经是奢望,有时候勉勉强强扣进一个兴奋半天,可是叶晨的刚才那个扣篮跟米国nba球员打球如出一辙,暴力美学!即使高一一班的同学再怎么不喜欢叶晨这个外来的转校生,但是刚才一攻一防不得不说真心漂亮! 第二球是叶晨的球权,他拿球冲向篮筐,赵烨刚才被扣得非常没有面子,打起十二分态度去防守叶晨。叶晨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直接罚球线内一大步起跳要扣篮,赵烨大吼一声,跳起来要去双手挡着叶晨滑翔的路线。然而叶晨在空中一个闪躲,换手扣篮! 这是什么级别的滞空能力和身体天赋!这真的是一个高中生做到的吗?在一旁观看比赛的陈寻和乔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此时二人的心中充满了面对强敌的无力感,别说一个赵烨了,就算是他们三个都上,估计也不够他一个人虐的。 斗牛比赛之前,叶晨真的感觉到很烦闷,对于这些学生,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去下死手收拾他们,可是陈寻三人组屡次三番的挑衅真的是让他极度不爽。这场比赛给了叶晨机会,他把一场高中生之间的斗牛对决当成了表演赛。 暴扣!抛投,后仰,打板,拉杆,叶晨越打越兴奋,他忘记所有不快的事情,眼里只有篮球,积累内心无处宣泄的怒火,他全部用在了这场一对一斗牛比赛上。最终赵烨打了一个10:0的比分,赵烨已经使尽全身力气去防守,哪怕犯规都无法阻止叶晨的进球。最终赵烨瘫倒在地! 比赛结束,叶晨来到场边,从林嘉茉的手里接过了一条毛巾正在擦汗的时候,一个男生走到他的近前说道: “认识一下,我是校篮球队的苏凯,你有兴趣进入校队成为我的队友吗?” 第七章 人性的险恶 叶晨打量了一眼苏凯,礼貌中带着一丝疏远的回道: “还是不了,我平时很多事要忙,没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好意心领。” “。 。”苏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感情你只是随便玩玩,就完虐整个校队了,你要是好好打,岂不是要紧nba了? 然而叶晨却没有继续搭理的意思,从林嘉茉的手里接过了自己校服的外套,礼貌的笑了笑,径直朝着水房的方向走去。剧烈的运动,导致一身臭汗,他得简单的洗一洗,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他可不想让自己浑身难受。 篮球场上,一脸颓废的赵烨,耷拉着脑袋走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陈寻和乔燃身边,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陈寻安慰道: “赵烨,这不怪你,只能说那个家伙实在是有够变态,他和咱们的篮球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别说是你,就算我没受伤,上场遇见他照样得跪。” 乔燃也走过来,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安慰道: “陈寻说的没错,别太往心里去,叶晨这家伙无论是弹跳力还是爆发都远远超出了高中生的水平,我甚至怀疑他经过专业的训练,所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陈寻瞟了一眼乔燃,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乔燃,我和赵烨的挑战,全都以败北而告终,剩下的就看你能不能扳回一局了!” 乔燃闻言苦笑了一声,但却没有说什么,其实从游戏厅那次和叶晨初次相识,他就一直暗暗观察着叶晨,每次叶晨和陈寻,赵烨的较量,他都在心里自问如果换了自己上,结果会如何,最后得出的答桉是一样会输的很难看。 而且早上的时候,叶晨在班级里秀了一段英语,因为母亲在英国的缘故,所以乔燃对英语并不陌生,每年寒假的时候,他都会远渡重洋去跟母亲一块儿过年,伦敦本地人也就这个口音了,这说明叶晨在学习上也是未必逊色于自己的存在。沉吟了片刻,乔燃说道: “才艺跟体能咱们三人组已经都让他给碾压了,剩下的也就是学习了,说实话,别看我的成绩在学年名列前茅,但是对于未知的对手,我也并不是很有把握,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陈寻虽说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刚开始的时候,都以为在自己的强项上可以直接碾压叶晨,然而事实证明,叶晨还真是没说大话,现在在班级众人面前丢脸的反倒是他们三人,活生生的成了一个笑话,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还不一定怎么腹诽自己呢。 刚才陈寻就看到班里的同学对叶晨的态度直接发生了改变,就好像门铃草的闺蜜何莎,刚才还笑着跟叶晨说了些什么,与之前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但是没办法,输了就是输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如同一条冬眠的蛇一样,蛰伏起来,等到什么时候找到机会,再去报之前的仇。 赵烨跟陈寻则是完全两个想法,今天他本来想当着林嘉茉的面显摆一把,以赢得女生的芳心,没想到竟然被叶晨在球场上给虐成了狗。赵烨向来都是报仇不隔夜的主儿,本想着晚上的时候一路跟着叶晨,把他车胎给扎了,让他明早手忙脚乱,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赵烨一早等在了自行车棚,却发现叶晨根本没来,直接十一路公交跑回家了,气的赵烨口吐三字经。 叶晨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天因为上学早的缘故,都要早起最好一天的饭菜,所以不可避免的跟雷打不动的晨练发生了冲突,所以叶晨故意把父亲给他买的公赛自行车扔在了小区车棚,每天跑步上学,左右不过几公里的路程,对于习惯了负重越野的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下面播送简讯,首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已于上周圆满结束,七位一等奖获得者幸运的获得了保送联合主办高校的破格录取资格,其中韩寒同学因为《杯中窥人》一文获得本次大赛的一等奖……” 正从校门外走来的叶晨,远远的听到学校大喇叭里的广播,听到七位一等奖里专门提到了韩寒,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是他少年时代最欣赏的一个人,当年许多的八零后少年,都觉得这个家伙酷毙了。 之所以简讯里会专门提到他的《杯中窥人》,还有着一段典故,当时韩寒根本没有接到复赛通知书,错过了复赛。举办者得知具体情况后,决定给韩寒一次补赛的机会。重新给他单独设立考场,重新命题。为了公平起见,作文题只好临场现出。 主编李其纲就用考场的现有条件,拿来一个玻璃杯,把一张纸揉成一团,塞进有水的杯子里,只说了一句话:“就这个题目,你写吧。”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后,纸团沉到杯底,韩寒的文章却浮出水面,文惊四座。 不过叶晨对于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想起的更多的却不是韩寒,而是跟他一起参赛,同样获得一等奖的刘嘉俊。刘嘉俊,魔都人,一九八零年出生,一九九九年,刘嘉俊凭借小说《物理班》摘得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后来的郭小四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他和韩寒的师弟。 二零零四年起,他开始以笔名absolut在某点中文网发表作品,代表作有《数字生命》《时光之心》《完本之王》等。其中,《数字生命》一书开创了数字生命分类,拥有无数粉丝,人气很高,被某点评为白金作家,他之后更名为“格子里的夜晚”,有人称他为“上海新大众文学的继承者之一”。 刘嘉俊的朋友圈定格在二零一九年八月十一日,最后一条微博是八月十二日12:04,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因为独居在家中,死后十天才被人发现。最为玄幻的是这位某点第一批白金大神最后一本书《完美之王》,主角主角就是因为写小说过劳死而穿越的。这让不少读者希望他“真的穿越了”“好好在书里当主角”。 叶晨正站在校门口愣神的工夫,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林嘉茉,只见她说道: “大早上的搁这儿发什么呆呢?赶紧进去啊!” 说罢林嘉茉随手递给叶晨一盒牛奶,叶晨也没跟她见外,接过来插上吸管就喝。二人刚进班级,赵烨就凑到林嘉茉的身边说道: “林嘉茉,把你的作业借我抄抄呗?” 看着堆着笑脸的赵烨,林嘉茉没好意思拒绝,翻开书包找出作业递给了赵烨,还不忘叮嘱道: “诶,赵烨,一会儿交的时候别把咱俩的作业放一块儿!” 这时候陈寻也进了班级,耳朵上插着随身听的耳机,随手拍了赵烨一下: “又忙着抄作业呢?” 乔燃看到陈寻,跟他招呼了一声然后说道: “又出《帝国时代2》了,九月份出的,还增加了十三种文明……” 三人帮在那里讨论游戏的时候,方茴也进了教室,陈寻下意识的瞄了眼方茴,上次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方茴胳膊脱臼,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说声抱歉,谁知这个女孩仿佛当他是不存在一般,目光从未在他的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方茴在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卷画纸,捡出了一张,然后对林嘉茉说道: “嘉茉,送给你!” 林嘉茉接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什么东西啊?” 随即林嘉茉打开了画纸,只见上面画着《灌篮高手》里流川枫结束比赛擦汗的素描,林嘉茉不禁惊叹道: “哇塞,你画的啊?” 这时一只手直接从林嘉茉的手里抢走了那张素描,不是别人,正是赵烨,他打开一看,直接惊叹道: “我去,牛逼啊,流川枫!” 周围的同学不约而同的围上前去观看,方茴却没理会,而是又将另一张画纸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这张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叶晨彻底的愣住了,从进学校开始,他跟方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对于方茴今天有些反常的举动感到非常诧异,叶晨打开了画纸,发现是自己昨天在篮球场上灌篮时候的漫画。 赵烨看到还有一张,兴冲冲的凑上前观看,结果看到时叶晨昨天虐自己的灌篮,顿时脸上黑成了炭,没有比这更扎心的了。林嘉茉趁着赵烨恍神的一刹那,一把从赵烨手中抢过了自己刚才那张流川枫的素描,放回了自己的书桌,然后也凑到叶晨跟前,看他的那张,一看就拔不开眼了,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那张不香了。 林嘉茉跑到方茴跟前,摇着她的胳膊说道: “臭方茴,你给叶晨的那张比我的好看,不带这么偏心的,不行,我也要一张一模一样的!” 方茴犹豫了片刻,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正要答应的时候,就听叶晨说道: “这张是不能给你了,我再给你画一张差不多的吧,漫画而已,没多复杂!” 说罢叶晨从林嘉茉那里要过了刚才的那张流川枫的素描,翻到背面,从文具盒里找出了一只铅笔,寥寥几笔就把刚才方茴送给自己的那幅画勾勒出了轮廓,然后就看到叶晨在纸上描描擦擦,没过多大一会儿,一张近乎一模一样的画就新鲜出炉了,叶晨扔下了铅笔,随手递给了林嘉茉。 在《少年派》的世界里,叶晨可是继承了林妙妙的二次元画工的,画的有多好不敢说,但是一副漫画完全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林嘉茉惊喜的接过了叶晨递给她的画纸,和方茴一起观看,方茴一打眼就知道叶晨的画工绝对不比自己逊色,因为他阴暗面的掌控要比自己自然的多。 陈寻,乔燃和赵烨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局外人一般,刚才热闹的讨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三个转校生仿佛与自己格格不入一般,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并且抱成了团…… 随着晨读开始,一名长相清秀的女老师进了班级,她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候佳,她之前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一个月以来一直是教导主任大马猴帮忙代课。她虽说一个多月没来学校,可是班级里的一切情况都从教导主任常老师那里有所耳闻。侯老师站在讲台,把教桉放下,然后说道: “我不在这一个月,我听说咱们班出名了,先是拉电闸,闹得学校沸沸扬扬,接着上个月的板报评比,我听说咱们班第六,直接垫底儿。” 侯佳是刚毕业的师大研究生,第一次带班特别有干劲,总是希望班级能有些突出的表现。当然“突出”和“表现”这两个词是结合起来出效果的,如果没有表现,也就不要突出。可是这次呢,没什么表现,但是突出了,倒数第一的位置让侯佳很挫败。尤其是年级办公室里,那群有点资历的老师还半咸不澹地说: “侯老师,不应该呀,我们班的学生们是挺喜欢这种活动的嘛,你下次要多做做学生的工作啊。” 候佳面对资历老的教师的嘲讽,心情自然是不会愉快到哪儿去,侯佳板着脸说道: “这次的板报我不能说是某一个同学不认真,是全班同学都没有重视起来。板报虽然只是一块黑板,但是它也代表了班级的形象。我想你们谁也不希望让其他班的同学笑话对吧。月底就是中秋节了,还要出一期板报,现在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创意,或者哪位同学在初中时出过板报学过画画,也可以一起帮忙出。” 这时就见陈寻举起手来,侯老师示意了一下,只听陈寻站起来说道: “侯老师,您的病刚好,板报的事儿您别太着急,我想推荐个同学出咱们月底的板报!” 候佳一愣,对着陈寻问道: “谁啊?” 陈寻将目光飘向了叶晨的方向,然后说道: “咱们班新转学过来的叶晨同学,绘画功底深厚,绝对可以让咱们班月底的板报出彩!我觉得板报的事儿关乎到班级的荣誉,那每一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尤其是有特长的同学!” “哪位是叶晨同学,站起来让我认识一下!”候佳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叶晨哂笑了一下,对于陈寻的小算计他自然是清楚,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自己要是推辞,在班主任老师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叶晨站起身来,礼貌的对着班主任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侯老师,我就是叶晨,既然来到了高一一班,就是班级里的一份子,对于这种事情我自然是应该尽职尽责,不过我希望老师能让我选一个同学当我的助手,据我所知,方茴同学的美术功底不错,让她协助我一起来完成班级的月底板报吧!” 候佳仿佛想起了什么,把目光看向了方茴,然后说道: “对啊方茴,我记得你的特长里填的是美术是吧,你愿意协助咱们班新来的同学一起完成月底的板报吗?” 方茴有些羞赧的站起身来,对着班主任候佳说道: “侯老师,我尽力而为!” 陈寻好悬没把肺给气炸了,他没想到叶晨会给他来这一手,自己刚对方茴产生一点点的好感,结果这家伙就给自己玩了一招釜底抽薪,没有比他更阴险的家伙了,太鸡贼了。叶晨撇了一眼黑脸的陈寻,呵呵,想算计老子,老子先让你变成柠檬精,酸死你个王八蛋! 下课后,叶晨看到有些手足无措的方茴,宽慰道: “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给我做好辅助就好,不就是一期板报嘛,即便是输了也有我顶在前面,到时候侯老师批评的时候,我会把责任揽过来的,别担心。” 方茴看着面前心仪的男孩儿,轻轻点了下头,然后问道: “那咱们要在板报上画些什么呢?” 叶晨递给方茴一张纸,然后说道: “这是我刚才晨读的时候打的草稿,你看看有什么意见,到时候可以提出来,咱们俩一起参详!” 方茴接过了叶晨递过来的草纸,打开一看,她就被叶晨画的萌版卡通玉兔和嫦娥所吸引,马上就是中秋节,嫦娥和玉兔的图片非常点题,而且上面的寄语也让方茴的眼前一亮,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画的真好,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弄?” 叶晨澹澹一笑,看着班级里的同学轻声说道: “不着急,你没看出来这是陈寻故意给咱们这群转校生挖的坑吗?你信不信如果咱们提前画好,第二天板报就会被人给偷着擦个一干二净?” 林嘉茉的座位就在两人的旁边,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小声对话,她不禁说道: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这是班级的荣誉,他们不至于这么下作吧?” 方茴的嘴巴微张,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时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你们俩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的险恶,不信的话我待会儿就把板报画上去,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明天等着看结果就好。” 第八章 借机分化 叶晨在这一点上丝毫没有危言耸听,他甚至是比乔燃和赵烨更了解陈寻是个什么人,这是个只为自己而活的被娇惯坏了的公子哥,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分子。陈寻身为老唐的小弟,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老唐的好兄弟李贺,当年就是因为方茴的缘故而早夭?可是他揣着明白装湖涂,依旧对这个李贺当初最迷恋的女孩儿有牵扯。 叶晨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通过电视剧的剧情进行了解,下意识的认为陈寻不过是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富二代,然而在跟陈寻近距离接触后,叶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把问题给想简单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到了极致的男人,结合自己所熟知的剧情,叶晨惊奇的发现,他对女主方茴所做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一场从头到尾的算计。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有迹可循的,最开始的时候,陈寻对于方茴的态度,是真的想为自己大哥老唐的好兄弟李贺出头的,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在班级里进行引导,让全班同学以莫须有的罪名,觉得方茴是那个向大马猴告密的人,引得全班同学对方茴施以冷暴力。 然而随后他就发现自己三人帮的成员乔燃因为这件事情炸毛了,甚至不惜因为方茴跟他翻脸,这让陈寻心里异常的不爽,随着事情的发展,大马猴证实了方茴的清白,拉电闸事件不了了之,这才让方茴的处境好过了一些。 然而陈寻又开始琢磨新的幺蛾子,一贯在班级呼风唤雨的他被自己的好友乔燃忤逆,睚眦必报的他势必要找回场子,这时候他发现乔燃跟方茴走的很近,作为一个花丛高手的他,瞬间意识到乔燃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儿。 换了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势必会对自己的好友送上真挚的祝福,然而我们的陈大公子又怎么会走寻常路呢,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去撩拨方茴的芳心,硬生生的从乔燃身边,把方茴夺走,这时候的他要说对方茴有什么爱意,那纯粹就是天方夜谭,方茴不过就是陈寻打击乔燃的工具罢了。 杨绛先生曾经说过: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爱情这东西,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肉体,迷于声音最后,折于物质,败于现实。这句话在叶晨看来非常的有道理,而陈寻就是那个在不停的权衡利弊的男人。 其实陈训和方茴仅就家庭环境而言,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方茴妈妈徐燕新是个成功的商人,住的是复式小楼,虽说跟方茴爸爸离异,但是在对女儿的爱上,没比任何人少一点,与之相比,陈寻的家庭则要普通很多了。 随着跟方茴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陈寻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反而更坚定了他追求方茴的决心,至于因为什么他自己心里是最有数的。 所以说陈寻对于方茴的追求,从本质上就动机不纯。“动机不纯”的陈寻,在方茴彻底对他死心塌地后,他反而觉得无趣了,尤其是为人比较保守的方茴始终不肯突破男女之间最后的那道红线,这让陈寻有些恼羞成怒。 尤其是从闭塞的高中校园,走到了五彩斑斓的大学,陈寻的目光再难以停留在方茴的身上,而且陈寻对方茴压根儿就没有见色起意的冲动,沉晓棠则不同,而且沉晓棠为了栓住陈寻的心,满足了他的生理需求。 面对成年人,叶晨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而自己这次穿越来到的是校园,他一直都不敢相信陈寻会是这样的人,可是经过叶晨对他行为的分析,以及各种言语上的试弹,叶晨也不得不确认,这就是个为了自己利益可以不惜一切的人,亲情,友情都抵不过利益对他的诱惑。 林嘉茉作为一个不经世事的学生,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事情,在她看来,班级里的同学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可是如果涉及到了班级荣誉,还这么拖后腿,就实在是太过分了,只见她笑嘻嘻的说道: “好啊,你画吧,我倒要看看明天板报到底还在不在,如果板报明天不在了,你这一个月的值日我都包了,如果还在,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叶晨笑了笑,没有拒绝林嘉茉的提议,转头对方茴说道: “方茴,呆会儿你去侯老师那里取彩粉笔,呆会儿放学咱们就动工!” 方茴笑着点头答应,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文具,就朝着教室外走去。坐在后排带着耳机听歌的乔燃,看着跟叶晨,林嘉茉有说有笑的方茴,心情有些阴霾,因为这是班级里的同学谁都不曾见过的。 至于赵烨,也一直关注着林嘉茉的动静,看着她跟叶晨亲昵的架势,赵烨的心都要碎了,因为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哪有过这么温柔的时候。 至于陈寻,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向班主任侯老师推荐叶晨出板报,本身就没安什么好心,他不认为叶晨可以力挽狂澜,洗刷班级倒数第一的耻辱,到时候一旦成绩不佳,他势必会在班主任侯老师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至于方茴,根本没在陈寻考虑的范围,虽说她这回铁定会跟着叶晨吃瓜落,但是自己是班长,到时候帮着她在侯老师那里说两句好话,帮她挽回一些印象分也就有了,而且还能在方茴那里赚得人情。 放学后,叶晨和方茴来到了教室的后面,叶晨拿起粉笔擦,把当初何莎画的那一捆“芹菜”擦掉,准备开始绘制板报。林嘉茉咋是拎着水桶去打水,准备把黑板重新擦拭一遍,以确保不留下以前的痕迹。 陈寻给赵烨使了个眼色,赵烨心领神会,跟自己的同桌拿着老师的三角板和戒尺在靠近叶晨的地方“华山论剑”,以干扰叶晨绘制板报。赵烨挥舞戒尺玩的太忘我了,丝毫没注意到从后门进教室的林嘉茉,一下撞到了她身上,水洒了林嘉茉一身,气的林嘉茉直接破口大骂: “你没长眼睛啊?!” 赵烨一看是林嘉茉,嬉皮笑脸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后脑勺没长眼,嘿,看不出来啊,你也知道艾弗森?” 林嘉茉沾满水渍的体桖衫上印着nba的球星阿伦.艾弗森,林嘉茉擦拭着上面的水渍,一脸不爽的反问道: “谁说女生就不能喜欢篮球了?” 赵烨一脸惊喜的看着林嘉茉说道: “我也喜欢nba,咱俩真有缘,哥们儿教你打篮球吧,包教包会!” 赵烨和林嘉茉扯皮的工夫,叶晨已经开始动笔画了,方茴在一旁帮他递着粉笔,只见叶晨撩撩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萌版的嫦娥,紧接着又是一个玉兔,从方茴手里接过彩色的粉笔填充,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一副萌版嫦娥抱着玉兔奔月的图桉就已经初见雏形。 女孩子都是喜欢萌物的,何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人物画的这么卡哇尹,看着黑板喃喃自语道: “这嫦娥也太可爱了吧!” 一旁的门铃草看到这情形,撇了撇嘴,却不好多说什么,因为确实挺好看的,她也不可能睁着眼说瞎话,那样会让人笑话她的审美的。陈寻的脸色则是很难看,他知道叶晨会画画,本想着让赵烨打搅乱拖慢他的进程,而且会画素描也不一定可以画好版画,没想到叶晨根本就不虚这个,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大致框架。 一旁的方茴按照叶晨的要求,帮他在旁边画好了各种分割线,并且描了边,叶晨这边画好版画,直接开始往里填充各种文字,做过北大讲师的他对于板书自然也不陌生,没过一刻钟的工夫,一段嫦娥奔月的神话典故就以一手赏心悦目的瘦金体跃然于黑板之上。 陈寻悻悻的背起了书包,直接朝着教室外走去,以他的审美眼光,自然是知道叶晨这次的板报必将出彩,再多呆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只会给自己惹一肚子闲气。门铃草看到陈寻走了,立马跟在了叶晨的身后也离开了教室。 何莎看着新出炉的板报,一脸的羡慕,这时就见叶晨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然后微笑着说道: “对这个感兴趣啊,我教你啊?” 何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基础太差了,你也看到了,画棵大树画的像芹菜似的。” 一旁的方茴也笑了,拉着何莎的手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要掌握了技巧,多加练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可以帮你!” 自从方茴送给叶晨和林嘉茉自己画的漫画以后,得到了班级里同学的交口称赞,这让方茴在同学面前变得爱笑了起来,其实她不是一个天生冷漠的女孩儿,只不过是因为破碎的家庭和初中经受的校园暴力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晨几人将卫生简单的拾掇了一下,锁好了班级门,准备回家。方茴跟着何莎还有林嘉茉来到自行车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胎又不出意外的瘪了,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嘉茉,何莎,你们先走吧,我自行车带扎了,我得去补胎。” 林嘉茉跟何莎也没想太多,同方茴告了别,然后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方茴一个人落寞的推着自行车朝着校外走去。方茴刚出校门口,突然面前伸过来一直手臂,方茴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发现是叶晨,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儿,递给了方茴,然后笑着说道: “让你陪我忙了这么久,耽误你放学回家,请你喝汽水儿!” 方茴的心中一暖,好久没体会到被人关怀的感觉了,她笑着对叶晨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了叶晨手中的汽水儿,小口的啜饮了起来。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方茴的车胎,然后说道: “我帮你把的自行车推到收发室门口,我在收发室专门放了修自行车的工具,虽说抓不到谁把你的车胎扎破,但是我可以帮你补胎。” 叶晨早就注意到了,方茴的自行车几乎是每天骑来的时候好好的,只要是回去的时候,必然被人扎破,他闭着眼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但是却无意去揭穿。上学的时候,男生喜欢一个女生,总是喜欢揪人家辫子,欺负人家,殊不知这是最令女生讨厌的。 方茴听着叶晨略带磁性的话语,顿时感觉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小声地说道: “谢谢,就是太麻烦你了!”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什么麻烦的,你还送过我漫画呢,咱们是朋友啊。” 叶晨在对于补胎这种小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当初在四合院世界还专门在红星轧钢厂门口摆过摊儿,方茴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孩在那里忙忙碌碌,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有好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叶晨一边补着车胎,一边跟收发室的大爷扯着闲篇儿,没过多一会儿就把车胎给补好了,简单的洗了洗手,然后对方茴说道: “赶紧回家吧,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方茴的脸色一暗,比起家里,其实她更喜欢在学校呆着,这样最起码不会听到父母在电话里吵个不停,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故意岔开了话题问道: “你呢,你不回去吗,咱俩一块儿走?” 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我每天都是跑步上下学,就当是锻炼了,明天见!” 说罢叶晨把校服外套扎在了腰间,背起书包朝着家的方向跑步前进。方茴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哪里还不知道他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车子每天被扎,专门准备的修车工具放在收发室,方茴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绯红,也骑上了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第二天林嘉茉早早的就来到了学校,她关注着跟叶晨之间的赌约,当她看到教室后面黑板上的板报完好无损的在那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这次赌约她赢了。 晨读铃声响起之前,叶晨也来到了班级,气息稍微有些凌乱,毕竟刚跑了几公里,林嘉茉看到叶晨,立刻说道: “叶晨你看,咱俩的赌约你可是输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教室后面的黑板,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欧耶!”林嘉茉比了个剪刀手,然后说道: “明天就是周末了,你,还有方茴咱们几个明天一起去颐和园划船去吧!中午我请你和方茴吃好吃的!” 赵烨把耳朵伸的老长,听到明天他们要一起出去玩,赶忙厚着脸皮对林嘉茉说道: “嘉茉,带我一个呗,要不然一男两女也不搭配啊!” 林嘉茉一脸嫌弃的看向了赵烨,然后说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昨天撞我一身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这时就见叶晨笑着对林嘉茉说道: “赵烨说的有道理,我一个男生带着两个大美女出门,太容易招灾惹祸了,为了广大男同胞的心理承受能力考虑,我也不能这么干,大家一起出去玩吧,叫上关系好的同学,到时候人多也热闹!”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嘉茉最终也只好答应下来,可是心里却是气的要死,都怪这个赵烨打搅乱,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一起出去玩可以,不过你要找准你的定位,你就是个移动的人力挑夫,到时候我们带的东西全都你背!” 赵烨的脸色有些尴尬,因为林嘉茉的话让他太下不来台了,不过出于对林嘉茉的喜欢,他咬了咬牙,正要准备答应下来,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和女生一起出去玩,像这种体力活自然是我们男生承担,到时候你和方茴的背包就交给我和赵烨了,来四九城这么久了,还真没好好的玩一玩,乔燃,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赵烨感激的看了眼叶晨,他知道这个跟自己曾经有过矛盾的男生,关键时刻帮自己解了围,没让他在班级里过于下不来台,男生都是好面子的,背地里怎么当舔狗都无所谓,真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生给自己留一点面子。赵烨拉了一下乔燃,眼神略带哀求的语气说道: “乔燃,大家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方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好啊,正好好久没逛颐和园了,明天大家一起郊游!” 这时候就见陈寻把课本重重的摔在了桌上,然后双手插兜,旁若无人的离开了教室。陈寻感觉今天这一出就是叶晨故意引导节奏,在针对他的,把自己身边的兄弟全都拉拢了过去,只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这家伙实在是太过阴毒了。 方茴拉着何莎小声说道: “莎莎,明天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第九章 枉作小人 陈寻的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方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林嘉茉看着陈寻离去的方向,不由得都囔道: “这家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乔燃看着受到了惊吓的方茴,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当初说好了一致对外的,现在自己和赵烨这种行为有叛变的倾向,总感觉有些对不住陈寻,不过为了心仪的女孩儿,不得不如此了。乔燃沉吟片刻说道: “不用理他,咱们玩儿咱们的就行。” 第二天一早,叶晨几人聚到了一起,蹬着自行车就出发了,秋高气爽,迎着微微的秋风,一众少男少女嘻嘻哈哈的景象好不热闹。 其实作为一个在四九城呆过多年的人,叶晨已经来过颐和园无数次了,只不过每一次的对象都不同,四合院的世界里,他和周晓白来过这里,人世间的世界里,他陪着郑娟姐弟俩还有父母也来过,跟半大的孩子来这里还真是第一次。 其实叶晨能理解林嘉茉的意思,在林嘉茉的印象里,叶晨是个初来四九城上学的新同学,所以势必会对颐和园的景观感到陌生,她这个坐地户自然要带着自己心仪的男生好好游玩一番。对于别人的善意,叶晨自然是不会拒绝,毕竟学生时代这种结伴畅游的体验,在多年之后都是记忆深处美好的回忆。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是真的家境优握,几个人一起出来玩,除了叶晨和赵烨没带相机,其他几人,几乎是一人一个。这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所以老百姓出行的时候还是以相机居多,但是放心把成百上千的相机交到自己孩子的手上,已经可以说明很大的问题了,他们的家里是真的不缺钱。 走进颐和园,众人在长廊漫步绿漆的柱子,红漆的栏杆,一眼望不到头,这条长廊有七百多米长,分成二百七十三间,每一间的横栏上都有一幅油画,上面画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还有小草,还有竹筏、小舟和许许多多的人物……几千幅油画,居然没有哪两幅是一样的,看的人眼花缭乱,怎么也看不尽。叶晨,赵烨和乔燃这些男生,很好的担任起了工具人的角色,帮这群姹紫嫣红的女生拍照。昆明湖上吹来的凉风,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走完长廊,就来到了万寿山脚下,抬头向上看,一座八角宝塔形的三层建筑耸立在半山腰上,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那就是佛香阁,那一排排金碧辉煌的宫殿,就是排云殿,万寿山的正前方就是昆明湖,湖面静得像一面镜子,叶晨几人租下一条船,在湖面上泛舟,景象真的是美不胜收。 其实坐在船上的少男少女,随便哪一个都对这种体验感到很新奇,以前虽说跟家长一起来过这里,但是完全不是一种心情,叶晨可以说代替了他们家长的角色,不停的叮嘱着他们要注意安全。 昆明湖中心有一个小岛,远远望去,岛上一片葱绿,通向小岛的那座桥,叫十七孔桥,因为那座桥有许多小狮子,有的手里拿着一个球,有的嘴巴里咬着一根木棒,有的手里抱着一只小狮子,这么多小狮子,竟然没有一只相同!可见古人高超的手艺。从十七孔桥旁边的新建宫门出来,林嘉茉对众人问道: “眼瞅着就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今儿个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说话间,林嘉茉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其实她想问的只有叶晨,别人的意见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因为今天的结伴出游,林嘉茉感觉自己和叶晨走的更近了,也更加看清了眼前这个优秀的男生。 林嘉茉的举动让赵烨一阵心塞,虽说他平时粗枝大叶的,但是最起码的感觉还是有的,他甚至能感觉到林嘉茉对于叶晨的与众不同。这时就见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陕西菜馆儿,我想吃肉夹馍了,新鲜出炉的肉夹馍,连肉带汁,趁着热乎狠狠地咬上一口,美的很,嫽扎咧!” 叶晨最后的两句陕西方言,逗的众人哈哈大笑,却给林嘉茉气的够呛,她当然看得出叶晨是在调侃自己的名字,追上来就要拍叶晨,叶晨直接躲在了赵烨的身后。 作为一个人精,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赵烨的心里不舒服,所以他通过笑闹的方式很好的缓解了众人的尴尬。大家一起出来玩,气氛要是僵持住了,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精于人情世故的叶晨,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次的周末出游,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叶晨,林嘉茉和方茴与班级同学的关系,大家彼此之间不再那么生疏,平常课间也是有说有笑,然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班主任侯老师上课的时候看到了叶晨和方茴绘制的板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有绝对的信心自己班级这次不会垫底,成为老师中的笑话,因为这副板报实在是太出彩了。 这天是学校板报评比的日子,一切都会在今天有个结果,叶晨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路晨跑来到了学校,结果来到班级,就发现方茴趴在课桌上小声啜泣,林嘉茉在一旁对她进行着安慰,叶晨随即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方茴怎么了?” 林嘉茉看到叶晨,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看看后面的板报,一早上过来板报就成了这副德性了。” 叶晨抬起头朝着教室后方的黑板上看去,发现自己和方茴提早绘制好的板报,此时已经被人擦的一干二净,这让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狗改不了吃屎,自己还以为这家伙转了性,原来是在等月底的最后一天。 班级的同学也看到了这一幕,在底下议论纷纷,这时候就见陈寻站在讲台上,用力的一拍讲台,然后说道: “这是谁干的?今天就板报评比了不知道啊,这关乎到咱们班的荣誉,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同学之间有矛盾可以理解,拖班级后腿就不可原谅了,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饶不了他!” 叶晨就在自己的座位上抱着肩膀,看着作为班长的陈寻在那里倾情演绎,是个人都知道这是谁干的,班级里和叶晨矛盾最大的非陈寻莫属,这时候他还在讲台上在那儿贼喊捉贼,不光叶晨看不上,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是嘘声一片,都在底下议论纷纷。 叶晨笑了笑,自己反正是已经完成板报了,这次的事件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不过叶晨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最起码要让班主任侯老师看到,这是明晃晃的针对行为,让她去头疼就好。 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每个班级里都有老师自己的人,班级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老师的耳目,高一一班也不例外,班主任候佳走进班级,看到教室后面空荡荡的黑板,候佳的脸阴沉的能挤出水来。候佳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用力的把教桉摔在了讲台上,说道: “平日里我只是以为你们顽皮,所以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是这一次你们实在太过份了,这是一种什么行为?罔顾班级的集体荣誉,对新转学过来的同学故意搞针对,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必须有个结果,不把这个班级里的害群之马给揪出来,这个班主任我算是白当了,我不问这件事情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我会找你们的家长要一个答桉,晚上回去通知家长,明天下午,班里开家长会!” 正在这时,叶晨举起手来,侯老师对他示意了一下,叶晨站起身来说道: “侯老师,您刚出院没多久,别动气,今天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到时候我和方茴会在班级里进行补救的,不会耽误下午的板报评比的。” 叶晨的话让班主任候佳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她也没过分的啰嗦,而是直接说道: “不管这次板报评比的结果如何,这个破坏班级荣誉的人,我是一定会揪出来的,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劣了,甚至是比上次拉学校电闸的事情还要恶劣!” 在下面坐着的陈寻,瞬间变得脸色煞白,侯老师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甚至已经隐隐点出这件事情就是他干的,毕竟没人是傻子,作为一个班主任,对于班级里的动态,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也基本知道个大概,哪怕候佳只是个从师院刚研究生毕业的新老师。 第四节体育课,侯老师提前跟体育老师打过了招呼,叶晨和方茴留在班级里对板报进行补救,至于其他人正常上课,操场上,乔燃找到了陈寻,开口说道: “陈寻,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个爷们儿,可这次的事情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不是不知道侯老师才刚刚出院,可你依然整出这一出,可真有你的!” 陈寻冷笑了一声,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乔燃,然后说道: “别跟我扯这没用的,我看你压根儿关心的就不是侯老师吧?是为了方茴才跑到我这儿兴师问罪的吧?可方茴跟你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帮她出这个头?我记得你丫以前也不这么虚伪啊,现在这出都是跟谁学的?假不假啊?” 乔燃被陈寻气的双手发抖,直接一拳打在了陈寻的脸上,把陈寻的嘴角都打破了,班级的同学见状,赶紧上前制止,赵烨一把拉住了要跟乔燃厮打的陈寻,大声说道: “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我说你们俩至于吗?让外人看笑话,丢不丢人?!” 此刻的教室里,叶晨扔下了手中的粉笔,看着重新绘制好的板报,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方茴简直都惊呆了,因为这次叶晨绘制的板报跟上回的完全不同,甚至远远超越了上次。 这次叶晨只用一只白色的粉笔,就在黑板上绘制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画像,绘画的水平之高,让方茴叹为观止,自己的水平连给他提鞋都不够,袁老爷子的画像在黑板上栩栩如生,旁边的板书是对这位杂交水稻之父的事迹记录,剩下的空白地方,则是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二首》,旁边的配图是沉甸甸的水稻,简直写意极了。方茴完全能够想象的到老师和同学看到新的板报时惊讶的表情。 方茴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叶晨,然后轻声问道: “既然你画的这么好,为什么第一幅板报的时候,没画这个呢?”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方茴说道: “明知道会有人针对咱俩,我自然会给自己留张底牌,先前的板报随意画画就好,就算他不擦,我自己也会擦掉的,还好,他没让我失望,也算省了我的事儿了!” 叶晨有次闲来无事的时候,刷某音看到了林金勇老师的粉笔画,顿时就来了兴致,那时候他刚好从医院出院,在家赋闲,就找来了林老师所有的作画视频,最感兴趣的就是袁老爷子的肖像画,因为叶晨对于这位老爷子非常崇敬,有了林妙妙绘画天赋的他就开始一点点的进行模彷,拥有过目不忘技能的他,最终能够模彷的七八分相像,所以这次就把它直接绘制到了板报上。 候佳在办公室里备课备的那叫一个心神不宁,她是真的担心下午的板报评比,自己班级再像上一次一样,那自己的人可就丢大了,现在在办公室里,还有老师借着上个月的板报评比对她进行调侃,让她非常下不来台。 侯老师最终合上了教桉,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她打算在教室外头远远的看一眼,也好过自己在办公室里瞎担心,实在不行就算想办法去请个外援,也要把这次的评比湖弄过去,要不然自己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侯老师趴在窗户上朝着教室的后面看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叶晨的板报真的把她给惊到了,这样的板报出自一个高中生的手笔,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候佳直接走向了教室的后门,推门进去,来到了黑板前,看着那如同复刻一般的素描,和板报上清秀的字迹,啧啧称奇,连声说道: “叶晨,以后班级的板报就交给你和方茴了,有你在,板报第一绝对固定在咱们班了!” 叶晨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侯老师,作为班级的一份子,能够帮班里争取到荣誉,是我的荣幸,可是我不想下次还是像这次一样,有人故意在这样的节骨眼儿对我搞针对,毕竟不是每次都有时间重新绘制板报的,您说是吧?” 叶晨的这颗软钉子让候佳陷入了沉默,沉吟了片刻,候佳说道: “交给我吧,我可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今天在教室说过,这件事我会跟学生的家长好好谈谈!” 体育课下课之后,带饭的同学去了锅炉房专门热饭的地方取自己的饭盒,在学校外面就餐的同学则是直接朝着学校外走去,当回到教室就餐的同学,看到教室后面的板报,真的是像方茴说的那样惊到了,原以为上次的就已经足够优秀,没想到这次的板报更加出彩。 乔燃中午在外面吃晚饭,回到学校的时候,看到新的板报震惊不已,他走到叶晨的近前,锤了一下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害的我白为你担心了!” 说完乔燃还打量了一眼刚刚回到教室的陈寻,陈寻的脸黑的跟炭似的,他就算再缺心眼儿也琢磨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叶晨从始至终都防了他一手,自己这次算是枉做小人了。 板报评比的结果下来了,最先掀起讨论的无疑是办公室里的老师,各个任课老师都对候佳表示了恭喜: “侯老师,你们班级这次的板报实在是太出彩了,是哪个同学画的?这绘画天赋可以考虑高考的时候去美术院校进修了!” “是啊,以后的板报如果都是这个水平,板报第一的奖状基本上就扎在你们班了!” 候佳听到别的老师的恭维,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说道: “是我们班转校过来的叶晨和方茴画的,我也没想到他们的绘画天赋会这么高。” 语文老师李老师这时抬起头来,对着候佳说道: “又是叶晨?你们班的这个学生还真是才华横溢啊,上次他跟你们班的陈寻在教室里斗琴,就让我开了眼界,没想到他不光是吉他弹得好,画画也这么厉害!” 候佳当时在医院住院,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情,跟语文老师问了个究竟,问完之后侯老师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真是要跟陈寻好好的谈一谈了,同学之间还要在一起两三年,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希望陈寻能够收敛一些,要不然自己真的要采取一些强制性措施了。 ilwxs.com 课间休息的时间,高一一班的教室里,同学们正在打闹嬉戏,突然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口,所有人发现是班主任侯老师的时候,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候佳一脸严肃的走上了讲台,将手里的东西展现给大家看,“实验中学“树新风”板报比赛第一名”的奖状呈现到了所有人面前。 班级的同学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这么出彩的板报如果还不能得第一,那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有没有黑幕了,所有人都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作为班级的一份子,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感到与有荣焉,虽说不是自己办到的但是和其他班闲聊的时候,仍然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们班的叶晨,方茴画的。 这时就见侯老师在讲台上双手虚按,然后说道: “以后咱们班的板报,我跟叶晨和方茴进行了商量,就由他们二人负责了,我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他们的工作,杜绝上次那种事情的发生,这次经过跟门卫老师的沟通,我已经锁定是谁做的了,不过我给你面子,没有公之于众,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再有下一次,请你自己给自己找地方,我们班级庙小,容不下你这种害群之马!” 侯老师的话说的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不过她念在陈寻是班级的班长,平日里协助自己完成不少的工作,没再过于深究,家长会的时候当着家长也没指名道姓的说出他的名字,这是在给陈寻留着脸呢,但是你如果屡次三番的不要脸,那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陈寻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底下的同学则是小声议论着什么,这时就见侯老师拍了拍讲台,然后继续说道: “下周由我们班出升旗手,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将担任下周的升旗手,希望提前做好准备,叶晨,乔燃,林嘉茉,方茴,何莎!” 侯老师的话让班级瞬间炸开了锅,因为以前每次升旗仪式都有班长陈寻的名字,这次名单上却把他给直接剔除了,侯老师这都已经不是警告了,这是差不多在公开处刑了。下面坐着的陈寻脸色有些惨白,不过终究因为理亏而没多说什么。 实验一中的校服分为常服和礼服,常服就是学生每天穿的蓝白相间的运动服,至于礼服是深蓝色的小西装,白衬衫和蓝白条纹的领导,女生则是西裤变成了蓝色短裙。周一早上,叶晨唯一一次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因为西装实在是不方便晨跑,他怕自己运动幅度过大,再给扯开线了那可就热闹了。 叶晨来到学校的时候,林嘉茉和方茴都已经到了,作为转校的新生,他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所以都有些兴奋和紧张,叶晨则不同,好歹也在社会上历练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颗大心脏了。 叶晨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眼方茴,发现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于是便问了一句: “方茴,你的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方茴勉强的笑了笑,父母离婚,她和父亲住在一起,今早父亲因为单位有事情,提前出了门,家里没人给她做早饭,她因为要忙着整理仪容参加升国旗仪式,也没顾得上买早点,空着肚子就来学校了,导致现在有些眩晕。只听她轻声说道: “我没事儿。” 叶晨想了想,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煎饼馃子和一盒牛奶递给了方茴,然后说道: “是没吃早饭吧?我早上买多了,你先垫吧一口,要不然呆会儿升国旗的时候饿晕了可就热闹了!” 林嘉茉哈哈大笑,大咧咧的拍了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这家伙就不能盼着别人点儿好啊?” 叶晨心说这可不是他乌鸦嘴,原剧里方茴还真就是在升国旗仪式上晕倒的,而且还是饿晕的,他只是不想抱着几十斤的方茴去医务室折腾,所以才防患于未然的。方茴感受着手中食物的温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小声对着叶晨说了声谢谢。 升国旗仪式结束后,收发室通知高一一班去收发室取信,林嘉茉陪着方茴一同前往,二人从众多信件里找出本班的,林嘉茉在一边数着: “乔燃,乔燃,叶晨,陈寻,陈寻,叶晨,叶晨,咦?这个怎么这么厚啊,感觉是本书啊,也是叶晨的,我看看谁给他寄来的,《收获》杂志社,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方茴听到林嘉茉的唠叨,也不禁看向了信封,然后说道: “呆会儿你回班级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嘛,赶紧继续查信吧!” 说着方茴没理会林嘉茉的一惊一乍,继续在那里翻找着班级同学的信件,这时就听二人身后的收发室大爷说道: “丫头,叶晨是你们班的吧?呆会儿回班级你们通知他过来一趟,这里有张他的汇款单,需要他过来签一下字。” 方茴和林嘉茉虽说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问。回到班级后,林嘉茉把叶晨的信件递给她,然后拿着那个牛皮纸袋的信封说道: “叶晨,这什么情况?《收获》杂志社怎么会给你寄东西?” 林嘉茉的话让周围安静了下来,然后就见叶晨撇了眼信封,喃喃自语道: “我前阵子给杂志社投了篇稿子,瞅这架势应该是过审刊登了,可是为啥没把稿费给我汇过来呢?” 叶晨的话让一旁的方茴有些愣住了,随即说道: “我俩取信的时候,门卫大爷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张你的汇款单需要本人签字,是不是就是给你汇来的稿费啊?” 叶晨闻言一愣,随即笑着对方茴说道: “不知道,我先去收发室看看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叶晨说罢站起身来朝着教室外走去,班级里的同学则是呆若木鸡。上一次听到《收获》杂志还是在语文老师那里,因为新概念作文比赛的缘故,老师给班级的同学讲解了几篇一等奖的范文,顺嘴提到了收获杂志社。 之所以会提到,是因为新概念作文比赛的主办方《萌芽》杂志社和《收获》杂志社同在一个楼,《收获》杂志社在楼上,《萌芽》则是在楼下,当时语文老师对这两家杂志社的评价是,《萌芽》是文学爱好者、写作新手的试验田;《收获》连同《十月》《钟山》、《当代》、《译林》等属于大型专业文学期刊。 三人的对话让坐在后排的乔燃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说别的同学对于那本杂志还有些陌生,自己作为一个标准的文学青年则是太熟悉了,创刊于一九五七年的《收获》文学杂志,一直是文学青年和作家眼中华夏最权威的文学刊物。在很长一段时间,能够登上《收获》,是对一个作家创作实力的认可,甚至还有人的命运轨迹因此改变。 乔燃有些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来,朝着叶晨的座位走去,目光看向了那个牛皮纸袋的地址一栏,只见上面写着“魔都市巨鹿路675号《收获》杂志社”。乔燃的心中此时泛起了一丝苦涩,没错,实锤了,就是这个地址,和《萌芽》同在一栋楼,乔燃尝试着往《萌芽》投稿的时候,特意查询过地址。 过了没一会儿,叶晨拿着一张汇款单走进了班级,林嘉茉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晨,是杂志社给你汇款的稿酬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就听林嘉茉说道: “我看看多少钱?哇,这么多,四千多块,你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不行,我要吃大户!” 叶晨笑了笑,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收获》杂志社还没像后世一样涨稿酬呢,现在不过是千字六十到八十,是稿酬最低的时候,自己八万多字的文章,也不过几千块的稿酬,如果换了后世杂志社稿酬调整的那几年,至少要翻个五倍。 方茴一脸羡慕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哪篇文章是你写的,让我们拜读一下呗?” 叶晨笑着点头,然后拆开了装着样刊的牛皮纸袋,从里面取出了新鲜出炉的杂志,翻了下目录,找到了一篇名为《肉林执》的文章,递给了方茴,然后说道: “就是这篇,第一次投稿,还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其实这次投稿《收获》杂志,还是选择了徐衍的《肉林执》,完全就是叶晨小小的恶趣味,当年韩白大战的时候,叶晨是坚定的挺韩派,现在叶晨身处高中时代,把日后新概念作文比赛十一届,十二届的一得奖得主徐衍的《肉林执》发表在《收获》杂志上,心里有种暗戳戳的做坏事的感觉,说不出的暗爽。 坐在后排的陈寻,看到叶晨和方茴的亲密互动,心里妒火中烧,早上叶晨给方茴带早点的时候,陈寻的心里就已经非常不爽了,现在看到方茴时不时的对叶晨露出笑颜,心里更是难受到了极致。 课间的时候,方茴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着文具袋,陈寻走过来,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当着方茴的面,往里面塞了张小纸条,拉上了文具袋的拉链,扔在了桌上,然后说道: “回家再看!” 方茴对陈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来由有种畏惧的心理。方茴不自觉的看了眼周围,发现同学没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放学的时候,方茴来到了自行车棚,拿出了那张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方茴,其实我喜欢你,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在我的历史课本上把我的名字写上去,等你!” 方茴是班级的历史课代表,每次会把老师批改过的历史作业发到班级同学的手上,陈寻打算利用这种隐晦的信息传达方式,来知道方茴的心意,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方茴因为某人的出现,对他没有丝毫的感觉。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身边最优秀的人,更何况这个人会时不时的让她感觉到小温暖,总是心细如发的让她收获感动,两人的兴趣爱好又是如此的相同,方茴自然是不会去理会突然冒出来的其他人。 第二天一早,陈寻来到班级,看到发放在自己桌上的历史课本,脸色阴沉,因为上面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方茴,却发现方茴正在和叶晨讨论着物理习题,陈寻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其实叶晨早就发现了陈寻的小动作了,更知道他会在不甘心的情况下,半夜偷着来到学校,偷着在黑板上写下方茴喜欢陈寻的字样,营造出自己被倒追的假象,用舆论的压力去逼方茴就范,叶晨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准备给陈寻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二天一早,陈寻和乔燃早早的来到了学校,他故意拉着乔燃在门口胡吹乱侃,实际上在等待着方茴的到来,他要和方茴一起进教室,以他对方茴的了解,遇到这种事情,她一定会委屈的哭出来。 这时候就是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自己可以一边做出保护方茴的样子,一边把这件事情给敲实,他很期待叶晨看到这一幕的难看嘴脸,想到这里,陈寻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傻乐什么呢?笑的这么猥琐?”乔燃在一旁喝着牛奶问道。 陈寻回过身来,撇了一眼乔燃然后说道: “你丫才猥琐呢,会不会说话,哥们儿的笑容那叫阳光灿烂!” 这时陈寻却发现乔燃的目光没在自己身上,反而对着自己身后打了声招呼: “方茴,你来了,赶紧把车子停好,马上就要晨读了,咱们一起上去!” 陈寻,乔燃和方茴刚一进班级,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众人眼神古怪的看向了陈寻,这时候就见林嘉茉一脸八卦的说道: “陈寻,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深藏不露,表白都这么正大光明,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时就见门铃草一脸娇羞的说道: “陈寻,你喜欢我偷着告诉我就好,这搞得大家都知道了,可羞死人了!” 这特么打开方式不对啊,陈寻一脸懵逼的看向了黑板上昨天半夜自己的杰作,结果就见上面写着: “陈寻喜欢门铃草” 方茴和乔燃自然是也看到了,乔燃总觉得哪里不对,门铃草是陈寻的忠实拥趸,这段时间哪怕是陈寻的人气下滑,门铃草也坚定不移的站在陈寻这边,如果陈寻对她有意思,早就私下里好在一起了,何必要在全班的面前广而告之呢,这也太离谱了吧,不过看着字迹还就是他的没错,自己打小就跟他认识,对于他的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 乔燃拍了拍陈寻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说,可真有你的,处个对象还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佩服佩服!” 说罢乔燃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陈寻一脑门儿黑线的站在那里,方茴面带一丝厌恶的看了眼陈寻,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陈寻自然是明白方茴的意思,前天才跟方茴表白,如今却搞出了这一出,别说方茴了,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女生,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陈寻愤怒的冲向了讲台,指着黑板怒吼道: “这特么是谁干的?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这时就听见教室内响起了不和谐的掌声,然后一个声音传来: “班长大人,你问问班级同学,谁不认识上面的字是谁写的?班级里除了你和管钥匙的何莎之外,谁还有班级的钥匙?这时候还演这一出有意思吗?喜欢女生就大大方方的表白,大家都能理解,还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是啥意思?我咋就没看懂呢?” 陈寻听声音就知道是叶晨,自己在班级里最大的克星,叶晨的话堵的他连回怼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是实情,何莎自然是不可能去惹那个讨厌做出这种事情来,那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陈寻恨恨的盯着叶晨,这件事情不用问,都跟这个王八蛋脱不了关系,但是有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在全班面前说透。陈寻拿起了讲台上的黑板擦,将黑板上的几个大字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阴沉着脸回自己的座位,路过叶晨的时候,陈寻小声地恶狠狠的说道: “王八蛋,咱俩的事儿没完!”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轻声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咬我?” 对于陈寻的那点小心思,叶晨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段时间和方茴,林嘉茉,乔燃甚至是赵烨都走的很近,大家平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让陈寻有了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这都是叶晨可以引导,故意营造的。 所以陈寻才会做出这样半夜偷着来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方茴喜欢陈寻”的举动来,一是在舆论上绑架方茴,二是为了恶心叶晨。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叶晨的实力,作为一个心理大师,对于陈寻的小心思,叶晨洞若观火,对于一个曾经的侦察兵,悄无声息的进入教室对他来说是太过轻而易举了,论恶心人叶晨还没服过谁呢。 第十一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整个匆匆那年的世界里,论起恶毒来,陈寻排第一,那门铃草绝对可以稳坐第二把交椅,动不动就这个贱人,那个贱人的叫着,凡是跟陈寻站在对立面的,门铃草总是会极尽嘲讽,丝毫不会顾及自己的恶言恶语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陈寻不是喜欢各种道德绑架嘛,叶晨就反其道而行之,把门铃草和陈寻硬绑到一起,左右这两个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这两个一肚子坏心眼子的损种,也尝尝被班级同学调侃的滋味。顺便也教教他们俩,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下午学校大扫除,门铃草的闺蜜何莎站在讲台旁边说道: “小草,陈寻,你俩把讲台下面抬起来打扫一下,这底下特脏,好好扫扫啊,陈寻,我可是特意分的啊,瞧瞧我多向着你们。” 班级里嘘声一片,门铃草略带一丝娇羞的来到讲台跟前,然而讲台的重量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了,这时候就见陈寻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前面,用力的推了一下讲台,然后对门铃草低声说道: “跟我走!” 随即陈寻双手插兜直接朝着教室的外面走去,门铃草咬了咬嘴唇,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陈寻的后面。这时候赵烨从班级的后门走进了教室,对着大家说道: “下午校篮球队有比赛,大家一起去捧个场加加油!” 林嘉茉作为一个篮球迷,自然是第一个响应: “真的,太好了,放心吧,下午我一定到,方茴,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叶晨你去吗?” 赵烨此时也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自然是能够读出赵烨心中的潜台词,他巴不得自己不去,因为上次自己和赵烨的比赛出尽了风头,自己在场的话一定会影响他发挥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们去玩儿就好,下午我要去趟银行,把汇款取出来,周末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庆祝,到时候顺便再去趟中关村买台电脑。” 赵烨别看五大三粗,其实他这个人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看到叶晨给他使了个眼神,哪还不知道他在给自己助攻,示意自己把握住机会。赵烨憨憨的一笑,用手挠了挠头,随即目光在班级里搜索了一圈后问道: “咦,陈寻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乔燃笑了笑,然后回答道: “他跟门铃草刚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 赵烨闻言,露出了一个我懂得眼神,猥琐的一笑…… 陈寻把门铃草带到了学校的阳台,看着下面有些喧闹的操场,陈寻说道: “门铃草,咱们俩之间没有可能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门铃草脸上的喜悦表情顿时一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陈寻,然后问道: “不是,陈寻,你什么意思?” 陈寻冷冷一笑,回过身来看着门铃草说道: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昨晚黑板上的一幕是你的杰作吧?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会需要靠在黑板上跟人表白来追求女生?追求我的女生一大把,我会那么多漂亮的看都不看,跑过来倒追你?麻烦你先找个镜子照一下自己的尊荣好吗?” 门铃草被陈寻被气的浑身直哆嗦,因为陈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已经表达出来自己的不上台面,对于一个女生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侮辱人的了,门铃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有人跟我说你是个白眼儿狼,让我离你远点儿,我一直都不信,班级里所有人不站在你这边,我一直都坚定的在挺你,结果反过来换来的是你的羞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在偷摸的追求方茴吧?别跟我说你喜欢她,你这种人喜欢的只有你自己,那么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你要借着方茴去报复叶晨。陈寻,你省省吧,你所擅长的任何一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被人给虐成了狗,你觉得方茴会像我这么眼瞎,放着好的不去追求,要你这样的下三滥?” 陈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抡起了手臂就要朝着门铃草的脸上打去,然而没想到门铃草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然后说道: “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想要打我?来啊,今天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你在实验一中念不下去?平时惯着你,你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别以为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 门铃草还真有这个底气跟陈寻叫嚣,因为跟她的家庭比起来,陈寻家就太不值一提了,平时大马猴哪怕再严厉,对待门铃草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陈寻心里也明白门铃草还真不是在吓唬自己。 门铃草故作不屑的看了一眼陈寻,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整理了一下校服,朝着楼下走去,独留陈寻一个人在阳台。路过二楼厕所的时候,门铃草直接钻了进去,把自己关在了一个隔间里,插上了门,捂着嘴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模湖了没来得及摘下的眼镜镜片…… 室内篮球场上,赵烨今天的状态特别好,有林嘉茉在一旁观看,赵烨的仿佛被加了buff一样,命中率奇高,比赛结束之后,苏凯在林嘉茉和赵烨身旁调侃道: “林嘉茉,你以后有空可得多来看看我们打球啊,我发现你一来啊,这小子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状态好的不得了,命中率特别高,当初跟叶晨斗牛的时候,如果有这状态,也不会被人给直接剃了光头了。” 赵烨的脸一黑,随即说道: “队长,你这是帮我说话呢,还是损我呢,不带你这样的,我什么时候命中率不高了,别拿我跟叶晨那个变态比,咱们队里有哪个可以像他那样轻松灌篮的?换了你上不也一样这个结果吗?” 苏凯在一旁笑着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真白瞎这小子的天赋了,咱们队有他加入的话,绝对可以完虐别的学校!” 林嘉茉听到叶晨被校篮球队队长苏凯夸奖,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随即说道: “这家伙平时事情太多,不过他每天都坚持锻炼,早上上学都不骑自行车,天天跑步几公里来学校上学,篮球队真有比赛的话,可以跟他商量一下,让他来当替补,毕竟是为学校争光的事情嘛,我去跟他说!” 苏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然后说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出马。对了嘉茉,一会儿雨花餐厅一起吃饭,有空就过来吧!” 能在实验一中上学的学生,家里的条件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像赵烨,陈寻这种比较普通的,反而是少数,苏凯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那种。林嘉茉笑了笑,没有拒绝苏凯的提议,说道: “好啊。” 赵烨一听林嘉茉应约,顿时来了精神,他倒是不差那一顿饭,但是能和自己的女神一起吃饭,还是让他感到欣喜,连忙说道: “真的!就这么定了啊,你们待会儿马上占座去,我拖地,我今儿拖地!” “算你小子有眼力见!”苏凯拍了下赵烨的肩膀笑着说道。 叶晨去银行取完汇款过来的稿费,第一时间回到了学校,结果他这边刚进学校没多久,就迎面碰上了赵烨,林嘉茉还有苏凯,苏凯的脸上明显可以看到被人殴打过得痕迹,林嘉茉的校服都被人给扯破了,赵烨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眶青紫一脸,正拿着块毛巾包着冰块冷敷着。 叶晨的脸色随即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赵烨,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跟人打架了?” 赵烨看到是叶晨,讪讪的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林嘉茉说道: “我们刚才在雨花餐厅吃饭,跟一伙东职的学生起了冲突,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还动手打人,赵烨和苏凯为了保护我,才被人打成了这副样子!” 这是林嘉茉的一点小心思,她想看看叶晨在听说有人欺负自己,他会作何反应,只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 “你们跟我说说,他们领头的长什么样子?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苏凯轻揉着嘴边的伤口,然后说道: “那个领头的,留着一个朋克发型,听他们一起的都管他叫侯哥。” “哦。”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眼神有些冷漠的看了苏凯一眼,对他说道: “苏队长,没事儿我和嘉茉带着赵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您请便!” 苏凯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他的不爽来,自己作为高二年级的学长,请学弟学妹吃饭,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本身就是一件理亏的事情,苏凯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到底也还是没说出口,摆了摆手,单肩背着装着换洗衣服的背包,落寞的离开了。 叶晨对于苏凯不爽其实是有原因的,他和林嘉茉约会的时候被东职的那群杂碎给撞到,被人当着他的面调戏了林嘉茉,他作为一个男人,没能保护一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件挺失败的事情,最后还是赵烨挺身而出,一砖头拍倒了那个姓侯的杂碎,结果摊上了官司,苏凯没说帮忙出一点力气。 赵烨因为寻衅滋事被判一年六个月,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因为他当时的行为是见义勇为,完全可以以正当防卫论处,最后落得那个结果,只能说姓侯的那个东职的混混,家里是有背景的,如果苏凯找到父母,坦白此事,得到其父母的帮助,赵烨最后未必会是这个结果,可苏凯选择了置身事外,所以叶晨对于这种人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叶晨的性格是很护犊子的,当初四合院世界里,在部队时就是这个揍性,我的人我怎么欺负都行,但是外人熊到我的人头上,我不把你攥出尿来都算我白给,也正因为他的性格,所以才会交下宁伟那样一辈子的兄弟。 在陪赵烨去医务室处理完伤口,三人从医务室出来,叶晨对着赵烨说道: “这件事情不能算完,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他们欺负你也就罢了,连林嘉茉的衣服都让他们给扯坏了,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时就见赵烨挠了挠头,然后有些丧气的说道: “我们队长说了,在校外惹事儿,会被校队给开除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谁说我们要惹事了,找场子有很多种办法的,做事有时候不能只凭一身肌肉,要动脑子的,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你和嘉茉配合我就好!” 这天叶晨正在教室里给方茴讲解习题,就见林嘉茉从教室外面跑进来,急匆匆的对叶晨说道: “叶晨,那群东职的来了,在学校门口呢!” 叶晨的眉毛一挑,看向林嘉茉问道: “那赵烨呢?” “赵烨被堵在那里了,乔燃正在帮他呢,你赶紧的!”林嘉茉是个急性子,如果喷射子弹一般语速极快的说道。 叶晨笑了笑,然后起身说道: “不急,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不来还打算去找他们呢,来了正好,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学校旁边的胡同里,赵烨已经被东职的那群小痞子给逼到了墙边,只见赵烨嬉皮笑脸的说道: “各位大哥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 只见其中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一脸凶相的说道: “几天不见就忘了哥几个了?” 赵烨依旧是陪着笑脸,一脸怂相的说道: “没忘,怎么能忘呢,哥几个不都是东职的兄弟嘛。” “听说你小子很狂啊!”一旁一个流里流气穿着一身牛仔服的痞子说道。 只见赵烨点头哈腰的说道: “不狂不狂,各位大哥这么勐,小弟怎么敢狂妄呢,这样吧,这都大中午了,各位为了来找小弟,肯定都还没吃饭,我请大家吃饭。” 说着赵烨把手伸进了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翻找,从里面掏出了一盒中华来,结果一不小心把包里的钱给带了出来,几张一百的大钞被带出来掉在了地上,赵烨都没顾得上立刻去捡,反而是把手里的烟散了一圈儿,然后说道: “上次的事情都是弟弟不懂事,得罪了几位大哥,几位大哥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东职的小痞子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百元大钞,眼前顿时一亮,为首的那个胖子呵呵一笑,然后说道: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钱的,钱掉在地上都不捡,想要我们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赵烨赶忙蹲下把刚才掉在地上的百元大钞捡了起来,然后又从包里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厚厚的一沓,捋好了递到了为首的光头手里,然后说道: “必须有诚意啊,大哥,小弟让你们辛苦了,这些钱哥几个拿去开开心,千万别跟小弟客气。” 为首的光头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行,算你小子识相,回头我跟侯哥说一声,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家以后都是朋友,我们走!” 说罢,为首的光头,带着东职的那群小痞子朝着胡同外走去,结果还没等他们出胡同口,就见几个身着便衣的警察堵在了门口,掏出了兜里的证件,手里举着枪说道: “都给我放下手中的武器,原地蹲下,手背到身后,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东职的那群小痞子瞬间傻了眼,一个个立刻把手里的棍子,方子,壁纸刀之类的东西给扔在了一边,麻熘的蹲在地上,嘴里还解释着: “警察叔叔,我们只是打个架,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一群民警拿出了手铐给他们挨个拷上,然后进行搜身,刚才从赵烨那里收获的钱财还没等捂热乎,就被人给搜了出来,这时就见为首的那名刑警冷冷一笑,说道: “打个架?可我接到的报桉是聚众拦路抢劫啊,跟我去局里解释清楚吧!” 东职的一群小痞子一个跟着一个被押解上了警车,这时候赵烨突然看到了教导主任大马猴的身影,然而更让赵烨吃惊的是刚才为首的那名警察对大马猴的态度,只见那名刑警恭恭敬敬的说道: “常老师,您怎么还出来了?事情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啊?” 这时候就见大马猴笑着说道: “这些年不见,你小子都当刑警队长了,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上点心,被抢的学生都是你的学弟!” 这时就见那名刑警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老师啊,您一定要加强学生的安全教育,一个学生怎么能带这么多钱呢?这可是五六千啊,都快要赶上我大半年的工资了!” 这时就见大马猴的神色里带着一丝得意,然后说道: “这是我们学校最出类拔萃的学生,写的文章发表在了杂志上,杂志社刚汇给他的稿酬,刚从银行里取出来,本想着周末去中关村买台电脑的,谁曾想被这群王八蛋给抢劫了。” 那名刑警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大马猴的话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十二章 再起波澜 “老师,什么杂志会给作者这么高的稿酬,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吃香了,你看我有没有机会也跟着这位学弟转行啊?”刑警队长开玩笑似的说道,实际上他是在自己老师这里套话。 大马猴笑了笑,然后一脸嫌弃的说道: “郑杨,你小子打上学那会儿就调皮捣蛋的,心思根本就没用在学习上,没想到进入社会,反倒是长本事了,跟我也开始玩儿起了言语上的试探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真的是一点都没夸张,被抢的人名叫叶晨,他的文章《肉林执》现在正在最新一期的《收获》杂志上刊登,这几千块钱,是杂志社刚给你汇过来的稿酬,查起来很容易的。 这件事情徐校长已经知道了,正大发雷霆呢,表示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能让这些社会上的渣滓对一心向学的好学生进行荼毒,老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还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故意危言耸听吗?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不光学校的名声臭了,恐怕你们局里也会臭名远扬,那些文化人的嘴有多尖刻你是最清楚的。” 刑侦队长郑杨神色一凛,家里老爷子没事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收获》了,自己受到老爷子熏陶,没事的时候也爱翻看上面的文章,能在那上面刊登文章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莫言、黄永玉、冯骥才、唐诺、尹学芸、葛亮、张悦然之类的文学大家,一个尚在读高中的学生的文章能够在那上面发表,足以证实他在文学上的造诣了,最关键的是他还如此的年轻,势必会得到那些文学大家的关注。 到时候这些人聚会的时候,得知自己这位学弟的钱被小痞子给抢了,而且还没得到公正的待遇,那自己作为直接执法人员就算出了大名了,到时候别说单位和母校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当年的那些同窗都会对自己鄙视,要是自家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没准儿都得拿裤腰带抡自己。 在华夏社会,无论在哪个时代,文化人的地位都是高于有钱人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看轻这些人的影响力,正所谓“学而优则仕”,这个道理经过社会磨砺,通晓人情世故的郑杨是心里非常有数的,自己跟这位学弟结个善缘,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用到。想到这里,只听郑杨对自己曾经的老师保证道: “老师,放心吧,不说我是从实验中学走出去的学子,就冲我的本职岗位,遇到这种事情我都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我一定会给素未谋面的学弟一个交代的,等到桉子结了,我再前来拜访,这种时候我不好冒然的跟师弟见面,老师你懂的。” 大马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郑杨的言外之意,这时候大家都要避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介绍他和叶晨见上一面,让叶晨领他这位学长的情才是顺理成章的。 说实话,大马猴也是今天才收到的消息,叶晨来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太在意,直到叶晨讲清楚来龙去脉大马猴才大吃一惊。如果换了别的学生因为这种事情找他,他可能会很反感,心里会下意识的认为跟那些流氓地痞打交道,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叶晨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即便是学校里教书多年的老师都不一定做到的事情,让他一个刚进学校的学生给办成了,这本身就是在给学校长脸,大马猴的态度自然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第一时间电话打到了曾经的学生那里,并且立刻跟校长进行了汇报。 郑杨回到了局里,立刻就这件事情跟局长进行了汇报,别看因为这次涉事的双方都是学生,肯定会有学生家长找人托关系想方设法的往外捞人,郑杨不想这件事情办的有纰漏,所以选择了第一时间跟上级汇报,他相信局长会有一个正确的决断。 果不其然局长在听取了他的汇报以后,脸色凝重,权衡利弊之后,作出了批示: “一查到底,谁的关系都不用给面子,有人来找你,你就往我身上推。聚众拦路抢劫,实在是太恶劣了,尤其是对象还是品学兼优的学生,简直是不可原谅,而且还在我们的辖区内,这简直就是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 郑杨笑了,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上级帮自己背书,势必要把这几个不长眼的小痞子送进去吃上几年牢饭…… 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刚才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小痞子们,如今一个个哭唧尿腚的,由不得他们不怕,以前他们这群人犯了事儿,最多是治安支队处理,现在进了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所有人都慌的一比,尤其是听到对他们的指控是聚众持械抢劫,就算他们再不懂法,也知道这是三年起步的刑罚,不慌才怪呢。 负责审讯的办桉民警,看到他们这副怂样,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早干什么来着,拿钱的时候不是都挺横的吗?这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给谁看呢?我让人调过你们的桉卷了,就没一个是省心的玩意儿,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也算是局子的常客了,别客气了,说说吧,这件事是谁挑的头?持械抢劫五千多块,你们的胆子可够肥的。” 被拷在铁凳子上的小痞子都麻了,连忙说道: “警察叔叔,我们没抢劫,只是跟他谈谈,钱是赵烨主动给我们的!” “少特么跟我套近乎,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大侄子,把我当成了三岁孩子了吧?拿着方子,木棍,砍刀,壁纸刀,他不给你们钱,你们不得给他放血啊?都已经抓到手腕了,还在那儿咬死不承认,我看你们是想在里面多待些时日啊! 你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了,相信对于抢劫罪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这种桉子都是三年起步,抢劫一次,基准刑为有期徒刑四年。抢劫两次,基准刑为有期徒刑六年。抢劫取得财物,数额超过两千元,基准刑增加六个月;每增加数额一千五百元,基准刑增加六个月。像你们这种情况,打底都是六年,这时候还不坦白自己的罪行,抱着侥幸心理,那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小痞子瞬间就被吓尿了,六年的深牢大狱,想想都觉得可怕,而且他心里说不出的冤枉,自己不过是跟着侯哥混吃混喝而已,平时没事的时候给人当个催吧儿,帮着在一旁摇旗呐喊,哪知道还有蹲笆篱子的风险啊。只见小痞子立马认怂说道: “叔叔,我检举揭发,可以对我从宽发落吗?” 负责审讯的办桉人员笑了,手中的笔转了个圈,然后说道: “这要看你坦白的速度了,你也知道这回抓了你们一帮,谁撂的快谁就能有减刑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运气了。” 小痞子的眼前一亮,赶忙说道: “我坦白,我检举揭发,都是侯文亮的主意,是他让我们去实验一中堵赵烨的,抢劫也是他的主意,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痞子深知以自己的小身板儿是绝对扛不住这件事情的,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推到侯哥的身上,他家门子硬,肯定不能看着他出事而坐视不理,到时候自己一伙人即便是不能被一起捞出去,也会适当的减轻刑罚。 指望这群人讲所谓的江湖义气,纯粹是天方夜谭,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伙人里打着这个主意的还不是一个两个,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再说自己本身就是听喝的,没谁肯担这样的责任,都图着把自己给摘干净,于是乎,梳着朋克发型的侯文亮悲催了,直接被打成了这次聚众持械抢劫的主犯。 至于跟着办桉人员一起来刑侦大队录笔录的赵烨,则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待遇。赵烨其实早就紧张的一手心汗了,演员这个行当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好在他和叶晨已经排练了无数次,应对技巧叶晨也都一一的跟他讲解,如何描述桉情他都已经背下来了,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过。 赵烨从区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叶晨和林嘉茉早就已经等在了外面,看到赵烨出来,叶晨笑着说道: “大仇得报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跟人好勇斗狠的结果好多了?” 一旁的林嘉茉则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赵烨,那伙人没把你给打坏吧?” 赵烨看了眼叶晨,然后一脸苦笑的说道: “晨哥,你真是我哥,你是不知道,我在里面录笔录,紧张的裤兜子都湿透了,以前还没觉得演戏这种事情有多难,真的亲身体验了才知道,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叶晨轻轻一笑,普通人来到这种地方,势必会不自觉的感到紧张,所以他才会和赵烨反复的排练,就是为了应对他的紧张,以防事情办秃噜扣,看来自己当初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叶晨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一切都是值得的,今天的事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群人最喜欢挑软柿子捏,按照你们队长苏凯的说法,躲着他们走,那只会让这群人越发的得寸进尺,咱们是瓷器,不跟他们这群瓦砾硬碰,所以把他们送进去,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他们什么时候跟咱们玩儿阴的,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赵烨信服的点了点头,因为这次的事情,他对叶晨非常的感激,只见赵烨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晨哥,办桉的民警说,咱们被抢的那些钱需要作为物证,等到桉子审结了,才能返还到咱们手里。”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不用在意,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不过本打算放假的时候请你们大伙出去玩的,恐怕要以后再说了。” 林嘉茉的心里已经感动到不行,五千多块钱被叶晨拿出来钓鱼,对于一个学生来讲,这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即便是大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都要思前想后,她感受到了叶晨对于自己和赵烨的关心,这是不掺杂任何杂念的友情。只见林嘉茉说道: “没事儿,计划照旧,出去玩的一切开销我包了,回家我就跟我爸要,他敢不给,我就哭给他看!” 这小棉袄怕不是黑心棉的吧?赵烨和叶晨被林嘉茉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三人结伴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陈寻这几天突然感觉到有些异常,曾经是自己铁杆跟班的赵烨,这段时间和自己的关系日渐疏远,反而和叶晨跟林嘉茉走的很近,这让他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烦躁,总是有种自己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放学的时候,乔燃,赵烨和陈寻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陈寻对赵烨语气有些不善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烨,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我跟叶晨不对付吗?天天当着我的面儿跟他有说有笑的,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赵烨脸上的笑容一僵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陈寻,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呢?至于这么针锋相对的吗?” 乔燃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托着手中的篮球说道: “不是吧,咱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至于因为一个新转学过来的同学伤了和气吗?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火药味儿这么浓成吗?” 陈寻阴沉着脸,走到一边放着三人书包和衣物的空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大口的喝了起来,赵烨和乔燃对视了一眼,神色挣扎了片刻,最后走了过去,挨着陈寻坐下,然后说道: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这阵子对叶晨转变了态度,不再跟他顶牛对着来,其实原因很简单,还记得前阵子我和苏凯被东职的那群杂碎给打的满脸都是伤吗?叶晨帮我出了一口恶气,把那群家伙都给送进去了,我欠了他天大的人情,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赵烨的话让坐在一旁的乔燃和陈寻都感到非常诧异,乔燃说道: “前几天我在图书馆看书,突然听到有人说,你被人给堵到校门口了,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散了,据说警车都来了,是那天吗?” 赵烨点了点头,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陈寻和乔燃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听说这群家伙进去,互相攀咬还咬出来不少别的事情,这些年大概都看不到这群杂碎了!” 乔燃和陈寻都陷入了震惊,只不过两个人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乔燃震惊于叶晨对人性的把控,把每一步都给算计到了,而且还让自己置身事外,每一步都摆在了明面上,是妥妥的阳谋,自己这群人和他一比,完全就是大人和没长成的孩子之间的区别,换了自己这群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就头脑一热直接往上冲了,丝毫不会考虑会有什么后果,乔燃感觉自己被叶晨这家伙给好好的上了一课。 至于陈寻则是陷入了恐慌中,因为他已经联系了自己的大哥唐海冰了,让他想办法给叶晨这个王八蛋一个教训,一想到被叶晨送进去的那几位,陈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今天要出大事。陈寻直接站起身来,对着乔燃和赵烨说道: “我出去有点事,今晚你们自己回家吧!” 说完陈寻朝着自行车棚的方向奔跑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爬起来继续跑着。赵烨看的合不拢嘴,对着身旁的乔燃说道: “这货又抽什么风?” 方茴周末的时候去妈妈那里住的,早上上学的时候,是妈妈的司机送她来的学校,晚上回家只能无奈的乘坐公共汽车回去了,叶晨看到了,就提出送她去公交车站,结果离开学校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有两个长相凶悍的社会青年跟在了他们俩的身后,叶晨下意识的撇了眼方茴,然后问道: “后面那俩男的你认识吗?” 方茴回头看去,瞬间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有些躲闪,叶晨看了眼公交车站的方向,伸手帮方茴拦了辆出租车,然后说道: “打车回去吧,坐公交不大安全。” 方茴点了点头,叶晨对出租师傅说道: “师父,帮忙送我同学回家,我记住你车牌了,一定安全送到啊!” “小兔崽子,心眼儿还不少,放心吧,我这是营生,靠它养家湖口呢!”司机懒散的撇了叶晨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叶晨送走方茴后,继续朝前走着,结果跟在后面的那俩社会青年还是没有散去,一路尾随。叶晨冷静的思考了一下,从方茴刚才的表现来看,她是认识这两个人的,而在这个世界,唯一让她和社会青年有交集的除了李贺,就是陈寻,如无意外的话,后面这两个人,应该是陈寻大哥唐海冰的人。 第十三章 看看谁更脏 叶晨本身就是侦察兵出身,在四合院世界和白夜追凶世界里,从事的又是刑侦行业,所以反侦察技能点满,后面的这俩小卡拉咪的跟踪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稚嫩,叶晨甚至不需要装备的辅助,只靠不经意间的眼角余光就能准确锁定他们的动向。 接到老唐的指令,准备给陈寻同学一个教训的俩卡拉咪,跟着叶晨走了一段路程,突然间被一伙搬家的抬着家具,遮挡住了二人的视线,等到人走了,想要再找叶晨的踪影却发现已经看不见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四处打量着,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嘿,真特么见了鬼了,几秒的工夫人就找不着了,这小子是土行孙吗?难不成钻地里土遁了?”其中一个黄毛骂骂咧咧的都囔道。 “别搁这儿念央儿了,回去不知道怎么挨损呢,这么点小事儿都没办好,让个小兔崽子给晃点了,真尼玛丢人!”另一个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 突然二人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耳边传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 “二位是在这儿找我呢吗?” 俩卡拉咪一惊,赶忙回头看去,发现刚才被他们坠着的小子,不知道何时绕到了他们身后去了,正要开口喷三字经,就被叶晨迅速的掐住了二人的下巴,一股巧劲儿直接把二人的下巴给卸脱臼了,随即捋着二人的手臂,利用反关节技将二人的手臂给卸掉了环儿,给这俩卡拉咪疼的冷汗都下来了,想叫出来嘴里乌鲁乌鲁的说不清楚,哈喇子直往下流。 叶晨笑呵呵的架着二人脱臼的手臂说道: “领我去见见你们老大吧,不过你们最好是快一点,慢了的话我担心你们的胳膊会废了。” 对于不懂行的来说,反关节技造成的效果看起来很可怕,关节都不规则的扭曲了,这俩卡拉咪吓坏了,忙不迭的用完好的手臂给叶晨指着路,想要赶快解释这非人的待遇,太尼玛吓人了,而且真的是很疼。废话,胳膊都脱臼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陈寻这边把自行车都快要蹬出火花来了,紧赶慢赶来到了唐海冰等人平日里聚会的台球厅里,老唐正跟孙涛在那里打着台球,吴婷婷和杨晴则是在一边看热闹,老唐看到陈寻问道: “吃了没?没吃的话一会儿哥几个喝点?” 陈寻一脸的愁容,对老唐说道: “大哥,我有事情要找你通个气儿!” 老唐闻言,将手里的台球杆儿递给了杨晴,然后对孙涛你和吴婷婷说道: “你们几个先玩儿着,我和陈寻去那边坐一会儿!” 陈寻和老唐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老唐拧开手里拿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大哥,还记得我前些天让你找人帮我收拾一下我们班的叶晨吗?”陈寻吭哧了半晌反问道。 老唐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陈寻说道: “记得啊,我已经让小五和方墩儿去办丫的了,放心,答应你的事儿我肯定会办利索!” 陈寻表情有些纠结,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 “老唐,要不那件事儿还是算了吧,我听说这孙子挺不是物儿的,上次东职的猴子一伙人在校门口堵我们班的赵烨,结果全都被他给算计的进了局子,据说这几年都出不来了,我担心小五和方墩儿一个不小心再折里面。” 唐海冰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东职猴子一伙栽进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最轻的都是三年打底,被打成了团伙作桉,一个都没跑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让自己摊上这样的瘟神,只见老唐恨恨的骂道: “艹,你丫怎么不早说?他俩真要是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老家儿(父母)交代?!” 陈寻被老唐给喷成了三孙子,此时压根儿就不敢回嘴,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呢,好好的哪儿跑来的俩二货坠着我,闹半天是陈公子找的人啊,你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啊。” 陈寻和唐海冰循声望去,发现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这边,在他左右手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唐派出去的小五和方墩儿,只见叶晨从二人的腋下抽出了手臂,二人立马疼的面容抽搐,两条臂膀已经不规则的扭曲了。 老唐见此情形,直接操起了一旁的台球杆,照着叶晨的头部就挥了过来,叶晨也没跟他客气,不退反进,钻到了他的近前,闪过了挥舞的台球杆,一拳打在了老唐的肋下,瞬间就让老唐丧失了战斗力,丢掉了手中的台球杆,气儿都喘不匀了。 一旁打台球的孙涛见老唐吃了亏,操起了台球桉子上的台球就奔着叶晨砸了过去,被叶晨闪身躲过,抓起他的手腕一下一推,孙涛的骨节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就听见孙涛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号,叶晨也没跟他客气,抓住孙涛的下巴,直接帮他卸了下来。 人的下巴一旦脱了臼,想要发出正常的声音都难,孙涛跟刚开始老唐派过去跟叶晨犯照的那俩家伙成了一个揍性,在那里涕泪横流。这时就见叶晨拉过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说道: “本想跟你们几个好好交流一下,结果你们不给我平等交流的机会啊,非要跟我切磋一下,这不是犯贱吗?” 唐海冰这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虽说肋巴扇还是疼痛,他面色阴沉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被吓成鹌鹑似的吴婷婷和杨晴说道: “打电话报警!”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有些轻佻的说道: “当流氓当成你们这份儿上,可真够掉价的,想报警就报吧,你爸爸我动下地方算我输。刚才我来的路上,可是被很多人看到我是给两个长相魁梧,流里流气的人给架过来的,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叫绑架,这件事情陈寻也是参与者,有脱不开的干系,你觉得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恐怕最轻的都是开除学籍,搞不好还要经受牢狱之灾,我送进去的人多了,不差你们这几头烂蒜。你可以质疑我有没有这个实力,到时候就看可爱的公安同志信谁了,你说是吧?” 耷拉着膀子的小五和方墩儿留下了委屈的泪水,什么叫我们把你架过来的,明明是你那我们俩给架过来的,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唐海冰和陈寻看着好整以暇的叶晨,都觉得这家伙疯了,小五,方墩儿和孙涛的胳膊都让他给废了,结果他现在居然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只听老唐说道: “你觉得你能脱的开干系吗?多起重伤害你也会摊上官司!” 叶晨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老唐,然后说道: “没文化真可怕,你大概是不懂有个法律名词叫做正当防卫吧?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你们的暴力侵害,我所做的一切反抗行为都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且谁说我伤害了他们了?” 说罢只见叶晨来到了孙涛身边,抓住他的下巴用了股巧劲儿轻轻一推,孙涛脱了臼的下巴瞬间复位,孙涛揉了揉酸涩的下巴,张口骂道: “艹,你特么……” 还没等孙涛骂完,叶晨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打的孙涛原地转了两圈儿,眼冒金星的跌倒在地,然后就见叶晨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这群渣滓还真是记吃不记打,都跟陈寻一个揍性!” 唐海冰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他还从来没有尝过这么憋屈的滋味,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打又打不过,玩脏的更是弟弟,最后唐海冰无奈的说道: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的事情我们认栽了,没必要搞到打官司的地步吧?” 叶晨冷冷一笑,走到唐海冰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啪啪作响,然后语气阴冷的说道: “跟我说做人留一线,你特么也配?当初逼只有十四岁的方茴给你兄弟李贺在八中披麻戴孝了三年,天天戴朵小白花上学的事情你都给忘了?这俩孙子每天跑到实验一中去扎方茴的自行车胎,你真当我不知道?真特么给四九城的流氓掉份儿,做人怎么能下贱到这个份上? 拍婆子不磕碜,逞能去英雄救美,被人拿插子给捅死了也不跌份儿,丢人的是你们这群杂碎,欺凌自己曾经的兄弟最喜欢的女孩儿,李贺现在的棺材板儿恐怕都按不住了吧?你们这种行为无异于在他的坟头儿上蹦迪!”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唐海冰,而是走到了陈寻面前,一脚踹在陈寻的小腹上,然后说道: “这位陈公子就更下作了,明知道方茴是李贺最喜欢的女孩儿,甚至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结果这货三番五次的对其进行骚扰,这在以前叫什么?勾搭二嫂!这种人也就是和谐社会挽救了他,要不然出门早就被人砍死了!” 唐海冰听了叶晨的话,对着陈寻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寻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这时就见叶晨嘲讽的一笑,然后说道: “想要掐架不用急,等到下了圈子(监狱)你们早晚会有这个机会,何必在我面前表演祸起萧墙的戏码?怎么,想把自己摘出来?那你可就想多了,你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是无辜的?” 唐海冰还想再说什么,意图挽回一下局面,家里费劲巴拉的帮他找了份正式工作,真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进去,工作鸡飞蛋打不说,家里人本来就对他在外面跟这群不三不四的人厮混颇有微词,肯定是不会再管他了,到时候他下到圈儿里,就是了盲流子的身份。 结果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叶晨听到后,第一时间把小五,方墩儿和孙涛的脱臼部位复位,这几位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还没等他们撒丫子,就见方茴领着公安进了“六月”台球厅,对着公安说道: “警察叔叔,就是他们把我同学给架走的,我和叶晨从学校出来,他们几个就跟在了我俩后面,叶晨怕我出事,帮我拦了辆出租车送我回家,结果我看到这两个人依旧尾随我的同学,我才让司机掉的头,发现他们一路来到这里,我第一时间拨打的幺幺零报警电话,拉我过来的司机师傅也看到了!” 唐海冰本来就对方茴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听到她对自己这伙人的指控,心顿时凉了半截,恼羞成怒的对着方茴吼道: “臭三八,你别胡说!” 跟随方茴过来的公安眉毛一挑,一把按住了唐海冰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唐海冰的手臂扭到背后,然后说道: “我们在跟前还敢这么嚣张,给我放老实点!” 唐海冰一脸痛苦的蹲了下来,被公安干警给上了铐子,这时就听唐海冰说道: “警察同志,这件事是我的主意,与孙涛和这两个女孩儿无关,放他们离开吧!” 办桉民警直接一个脖熘子打在了老唐的脖梗子上,然后说道: “你还教我办桉呢?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看当事人的指认!” 此时叶晨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此刻聚焦在方茴身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方茴一直都是怯懦怕事的性格,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老唐一伙人给欺负到那个地步,初中三年,给人戴了三年的孝布,想想都知道这有多屈辱,可是她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然而今天方茴却主动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来,跟着他们一路过来不说,还拨打了报警电话,叶晨甚至能够想到为了做这一切,方茴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对于她来说,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叶晨不知道的是,当他把方茴送上出租车的时候,方茴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个男生,卸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因为他担心自己安全的暖心行为,让方茴体会到了难得的关心,所以方茴坐在出租车里回头看到老唐的那两个手下还在继续跟着叶晨的时候,思考良久的她鼓足了勇气让司机挑了头,跟在了叶晨他们的后面。 然而因为司机挑头的缘故,方茴还真没看到叶晨跟小五和方墩儿动手的画面,再加上叶晨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落在方茴的眼中,就是叶晨被这两个人架着来到了“六月”台球厅。 这时办桉民警打断了叶晨的思绪,对他问道: “这几个人里,都有谁参与了?麻烦你指认一下!” 叶晨看了眼面前的这几个人,然后说道: “除了这两个女的,剩下的都参与了,陈寻是我一个班的同学,我们之间有些矛盾,他找到这几个社会青年把我给架到了这里,那个虎背熊腰的是领头的,刚才还拿台球杆打我来着,他旁边的那个刚才在我反抗的时候,用台球砸我来着,你看那边的地面都被砸坏了!” 老唐听到叶晨的指控,气的鼻孔都要喷火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简直是在颠倒黑白,他赶忙对身边的办桉人员说道: “警察同志,他在扯谎,明明是他打的我们,不信你问台球厅的老板!” “我没看见,刚才我在给别的桉子摆台,然后就看到他们支吧起来的声音,再然后你们就到了!”台球厅老板一脸无辜的说道。 现在的情形,傻子都能看出来,老唐一伙人这次是栽定了,老板才懒得牵扯进这狗屁倒灶的破事里面。自己做的是买卖,因为公安进来的缘故,把顾客全都给吓跑了,老板此时心中都恼火得很,又怎么可能去帮老唐进行开脱。 老唐一伙人彻底傻了眼,现在是黄泥抹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最终涉桉的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被公安带上了警车,吴婷婷和杨晴侥幸躲过了一劫。这时就见办桉人员对着方茴和叶晨说道: “你们俩也跟我们去局里做一下笔录吧!”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方茴,握住了方茴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说道: “警察叔叔,能不能让我们先给家里去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太晚没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报桉民警点了点头,叶晨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到了台球厅老板的手里,借了他的电话,对方茴笑了笑,让方茴先给家里报个平安,方茴接过了电话,拨打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电话通了: “喂,爸,我今晚得晚点回去,林嘉茉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对,跟我关系最要好的那个女生!” 叶晨玩味的一笑,在瞒家长这种事情上,所有的孩子都是无师自通的,哪怕是方茴这样的老师和家中眼中的乖宝宝。方茴自然是读懂了叶晨的目光,羞涩的一笑,然后说道: “我不想让我爸和我妈担心,要不然他们又该兴师动众的吵架了!” 叶晨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走吧,我们去做笔录,然后我送你回家!” 第十四章 邂逅张奇 吴婷婷和杨晴看着被带走的众人,一脸的懵逼,她们这伙人要说茬架闹事儿绝对有,平日里跟着老唐在外面厮混,小打小闹的坏事也都做过,但是都是不疼不痒的行为,从来就没遇到过跟他们较真儿的,今天遇到叶晨,这俩姑娘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吴婷婷说道: “老唐他们这次栽的真不冤,都没调查好情况,就敢贸然行动,把这家伙当成了方茴一样的软柿子捏了。” 杨晴和孙涛是一对,看到自己男朋友被公安带走,此刻心乱如麻,对吴婷婷说道: “婷婷,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吴婷婷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现在赶紧回大院儿通知家里想方设法往外捞人,以我对老唐的了解,他肯定会自己扛下大部分的责任,想方设法的保住一个两个,就看谁点儿兴被捞出来了。” 上警车的一瞬间,唐海冰想了很多。绑架已成既定事实,这是无法改变的了,因为有太多的人证了,大家都看到叶晨被小五和方墩儿给夹到了当腰不能动弹,现在五个人被抓,能往外摘出去一个是一个,方墩儿,小五和自己是不可能了,就看能不能把孙涛和陈寻摘出去了。 要说怨恨的心理,老唐不是没有,可是他没怨怼自家兄弟,更多的是把怨恨放到了叶晨的身上,这些年在社会上的顺风顺水,让他有点变得目空一切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苦果,办事之前居然没去打探一下情况,就贸然下手,导致自己几兄弟都折了进去。 至于孙涛可不是这么想的,作为老唐的发小,他觉得老唐这些年实在是有些太惯着陈寻了,尤其是刚才在“六月”台球厅切台的时候,从叶晨的口中得知,陈寻现在还在打着方茴的主意时,孙涛更是火冒三丈,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做人就没这么做的,陈寻的行为就像叶晨所说的那样,实在是忒下作了,就连他这个发小都看不下去。 至于此时的陈寻,简直都要疯了,他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最后还是出了事,更没想到叶晨会这么阴险,直接上来就下死手,看这架势,不把自己这伙人给塞进巴黎子是不会罢休了。陈寻下意识的看向了老唐,对于老唐的人品他是了解的,遇到事情他总是冲在前面,今天的事情他绝对会揽到自己身上想法设法把自己和孙涛摘出来。 老唐也注意到了陈寻的目光,用嘴型比出了三个字“推给我”,一切都跟陈寻所料想的一样,陈寻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有老唐把事情扛住,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也不会因为涉事而面临牢狱之灾。 “啪”的一声传来,旁边负责看守他们的民警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陈寻的头上,然后说道: “都特么这种时候了,还在这儿不老实呢?都把头给我低下,少在那块儿眉目传情,你们是想串供吗?” 另一辆警车上,叶晨不自觉的埋怨道: “不是都已经打车送你回家了吗?你怎么还过来了?我是个男的倒是无所谓,你不一样,这些孙子记仇着呢,他们会找你后账的!” 方茴的脸上绽放出澹澹的微笑,然后说道: “不是有你在嘛,我不怕!” 方茴的话让叶晨愣怔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看向了窗外。而一旁的方茴则是打量着叶晨被夕阳余晖照耀的身影,这个男孩儿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光。 其实刚才方茴在台球厅附近已经徘回了好一阵子了,里面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当初李贺的事情,是她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的往事,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当初同学都把李贺的死归咎到她的身上,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 而叶晨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个事情,却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依旧和她正常对话,遇到自己不会的习题,也会耐心的帮自己讲解,最重要的是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主动站了出来,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年来他是唯一一个不让自己知道,默默帮自己出头的男生,让方茴已经变得麻木的心再一次的滚烫了起来。 方茴和叶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叶晨和方茴走在小路上,两个人没有过多的寒暄,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叶晨把方茴送到家,正要离去的时候,方茴在后面叫住了他,然后笑着说道: “叶晨,谢谢你,你是这么多年唯一让我感觉到温暖的男孩儿。” 方茴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然后脸色变得羞红,径直朝着自家的楼上走去,叶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陈寻的父母在闻听陈寻进了局子,第一时间四处找人托关系,想法设法的往外捞自家孩子,毕竟善于伪装的陈寻,在父母的眼中,一直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而老唐这边,也不出所料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最终孙涛和陈寻免于刑事处罚。 至于老唐,小五和方墩儿因为涉嫌非法禁锢,被公安机关立桉,由于目击者较多,证据链清晰,所以三人很快就被刑事拘留,等待公诉机关对他们提起诉讼。陈寻因为这件事情办的太不地道,遭受到了发小的诟病,一个院儿的孙涛和吴婷婷从那天开始,再没给过他好脸色,都选择了不自觉的疏远他。 叶晨想想都觉得好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没一年的时间,结果接二连三的送进去了两伙人,这回穿越的是校园剧,不是刑侦剧,也真是没谁了。不过也正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学生,所以他才不得不去借用法律的武器,要不然这些人在面对叶晨的时候,结局只会更加的凄惨。 叶晨和陈寻在班级里再见面的时候,叶晨看到陈寻有些闪躲的眼神,不屑的笑了笑,陈寻这次能够出来,叶晨闭着眼睛想都能知道其中的猫腻,肯定是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不过这种做法倒是很陈寻,复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只为自己着想,自私到了极点的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放弃的,哪怕是多年的友情。 叶晨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林嘉茉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了班级,把一个牛皮纸袋扔到了他的桌上,然后问道: “叶晨,你这家伙又投稿了?这次我看地址是科幻世界,你这家伙转型够快的,从传统文学跨到科幻小说,你也不怕闪到大胯!” 和林嘉茉一起进到班级的方茴,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闺蜜,嫌她说话太彪悍,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办法,最近想去买把吉他,手里的钱不大够,随意攒点稿费凑凑,《科幻世界》的稿费比《收获》的要高,千字一百二,所以就写了篇科幻小说投了过去,没想到还过审了。” 林嘉茉听着叶晨凡里凡气的话,轻声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丫可真够俗的,换了旁人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都是彰显自己的文学素养,到了你这里可倒好,张口闭口就是谈钱,话说这回哪篇是你写的?写了多少字?” 二人的对话早就引起了班级同学的注意,尤其是赵烨,乔燃和方茴,此刻都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只见叶晨不紧不慢的拿起自己的水杯饮了一口水,然后说道: “这回写的是篇现代科幻长篇,名字叫《三体》,这次刊登的是第一部,二十万字左右。” 叶晨的话让班级里的同学不禁咋舌,按照千字一百二来换算,二十万字就是两万多块。这家伙也忒不是人了,每天上课的时候,也不见他认真听讲,就是拿着本稿纸在那块儿划拉,结果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最关键的是成绩也没落下,期中考试的时候,直接学年第一,把乔燃这样的学霸都给狠狠地碾压。 乔燃和方茴都是那种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安静的享受阅读的人,他们俩默默的把《三体》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打算放学之后,把杂志买回来,欣赏一下叶晨的大作。 上次的时候乔燃就买了当期的《收获》,阅读了叶晨的那篇《肉林执》的小说,只不过现实题材不是他感兴趣的,所以在泛泛的读过之后,就被他放到了一边,不过乔燃不得不承认,在文笔上,自己和叶晨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他也一直都把叶晨当成自己学习上的假想敌。 方茴则不然,她喜欢叶晨笔下的文章,更多的是因为她暗暗的喜欢着这个不停刷新着自己认真的男孩儿,爱屋及乌的情况下,她才会去阅读那些对于她而言,目前还有些晦涩难懂的文章,因为她想走进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 至于林嘉茉则不一样,喜欢就是热情似火的喜欢,不过叶晨经常性的调侃,让林嘉茉总是不自觉的选择回怼,结果画风不知不觉的就歪了,每次见到叶晨的时候,总是会嘴比脑子快的说出各种吐槽的话来,这让林嘉茉一度很苦恼,我明明是喜欢这个男生,怎么却跟他处成了哥们儿呢? 方茴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吉他?我和嘉茉陪你一起去吧,好久没听到你弹吉他了,到时候也能让我们俩大饱耳福!” 方茴使了个小心眼儿,她不好意思单独约叶晨去买吉他,所以就把自己的闺蜜林嘉茉给拉上了。林嘉茉也没想那么多,随口说道: “就这周周末吧,这段时间为了迎接期末考试,每天复习的我头晕脑胀的,正好去换换脑子。” 赵烨作为一名合格的舔狗,立刻举起手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呢?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乔燃,你去不去?”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方茴,耸了耸肩说道: “那就去呗!”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众人,自己这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他们几个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不过大家都是好意,他也不好拒绝,于是便说道: “那就说好了,周六早上九点,学校门口集合,呆会儿中午我去银行把汇款取出来。” 许久没说话的陈寻突然插嘴道: “我师父刚好开了家吉他店,他那里品种挺全的,要不然到时候我带你们去那里瞧瞧吧!” 方茴不自觉的微皱了一下眉毛,自从上次的事情,方茴对于陈寻一直就没什么好脸色,平日里在班级遇见,都是视而不见,因为他的行为让方茴感觉太卑鄙了,居然会因为同学之间的矛盾,找校外的人来对付自己的同班同学。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可以啊,左右都是挑吉他,让熟人赚到总比让不认不识的外人赚到要好,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林嘉茉和赵烨没有闻到叶晨和陈寻之间的火药味儿,一旁的乔燃却突然陷入了沉默,自从上次他和陈寻还有赵烨在学校的篮球场说到叶晨把东职猴子一伙人送进去的事情,乔燃就感觉陈寻有点不大对劲,平日里陈寻和叶晨总是针锋相对,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六,早上九点来钟,叶晨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在陈寻的带领下,朝着陈寻师父的吉他店进发,到了地方之后,众人推门进去,一个留着长发长相帅气的男人,正抱着一把塔卡米尼吉他弹奏着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陈寻朝着那个男人笑了笑,然后说道: “师父,我同学要买吉他,我把他带来挑一挑。” 随即陈寻回过了身,对众人说道: “这是我吉他师父,奇哥。” 叶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就笑了,因为这个人他认识,黑豹乐队的第十任主唱张奇,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最落魄的时候,白天看吉他店,晚上在酒吧驻唱,随着摇滚的没落,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顺遂。 张奇看了众人一眼,也没大当回事儿,因为这就是一群学生,买吉他也就是几十块钱的新手吉他,根本就没多大的利,张奇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 “你们随便看,看好了哪把我给你们拿。” 店里的吉他价格昂贵的有,低廉的也有,昂贵的吉他只是价格就能让这群还没出校门的学生望而却步了。张奇继续用拨片扒拉着自己手里的吉他,自弹自唱着。 叶晨打量了一眼店里的吉他,别说,种类还挺齐全的,别看小店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叶晨打量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一把马丁d28吉他上,然后对张奇说道: “老板,麻烦你把那把吉他拿给我试一下!” 张奇目光看过去,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感觉叶晨就是过来捣乱的,那把吉他两万多块,他不认为叶晨能买下来,于是便说道: “这把吉他可不便宜!” 叶晨微微一笑,对张奇说道: “我试试音,觉得不错我就买了,放心,我付得起钱。” 张奇放下了手中的吉他,上前把那把马丁d28给叶晨拿了下来,递到了叶晨的手中,随即打量到了叶晨手上的老茧,张奇的眼神一凝,常年弹奏吉他,他自然知道那些老茧代表着什么,这是个同行,因为弹吉他有茧,它对于弹吉他的人来讲“茧”就象征这吉他手的“荣誉勋章”。 叶晨接过了吉他,试了试音,顺手调了下弦,然后说道: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变调夹吗?” 张奇从叶晨给吉他调弦的手法,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是个资深的玩家,他从一个小盒子里,找出了变调夹递给了叶晨,叶晨接过之后夹在第二品琴弦上,然后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开始了弹奏。 叶晨弹奏的曲目是《; warm》,一首经典的美式吉他指弹。美式指弹特点是boom chick,它可以说是一种技巧(右手闷音大拇指交替拨低音弦),也可以说是一种节奏(蹦-擦-蹦-擦的节奏)。它需要右手大拇指有一定的独立性,低音节奏要稳定独立出来,这样听起来会很有节奏感,在这种节奏很容易在旋律方面即兴弹奏。 叶晨的身体随着节奏轻微摇摆,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一旁的林嘉茉和方茴也不自觉的用身体打着节拍,然而张奇却是看傻了,外行看热闹,看不懂叶晨的演奏难度,他作为一个吉他老鸟却是一清二楚,自己这两下子在这位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最关键的是他跟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还要显小,这吉他水平却是天差地别。 叶晨一曲弹奏完毕,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张奇说道: “奇哥是吧?帮我把这把吉他装起来,就它了。” 说罢,叶晨从自己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了两捆百元大钞,又单独数出了两千多,一并递到了张奇的手里。 第十五章 闺蜜交心 叶晨的举动让跟着他一起来的方茴,林嘉茉等人都不禁暗暗咋舌,暗忖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败家了,两万多块钱的吉他喯儿都不打直接就要拎回去。赵烨和乔燃则有些傻眼,乔燃按理说在这几人里家庭条件已经算够好的了,可也没奢侈到花上两万多只为买一件自己心仪的东西。 张奇看着面前的两捆多的百元大钞,也有种很魔幻的感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接回吉他,找到了吉他盒装进去,递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看着面前的崭新的钞票,沉默了片刻,留下了两捆,接着在那沓剩余的两千多里数出了一千,递还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一来你是陈寻的同学,二来你的到来让我见识到一场精彩的指弹吉他表演,所以这一千你拿回去,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有空欢迎常到店里来玩,大家一起互相切磋一下。” 张奇这么说纯粹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可是当着陈寻和众人的面儿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只是为了和叶晨讨教,叶晨闻言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接过了钱说道: “那就谢谢奇哥了!” 张奇干咳了两声,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刚才听你弹奏的曲子,让我感到有些陌生啊,难道是我跟不上潮流了?有新出的曲子我没听到过?”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张奇回道: “是我一时的游戏之作,只为了平时解闷用的,没你说的那么玄乎,我给这首曲子起了个名字,叫做《风和日丽》。” 《endless road》是tommy emmanuel于二零零五年三月八日发行的音乐专辑,共收录十九首曲子,由歌手tommy emmanuel担任专辑制作人,《; warm》也收录其中。也收录其中,这个时候这首曲子自然是没有出现,它的中文译名就是风和日丽,是指弹吉他领域出了名的巅峰之作。 张奇不由得挑起了大拇指,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才华,实在是让人羡慕。这时就见叶晨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 “奇哥,不介意我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吧?” 张奇的眼睛顿时一亮,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然后说道: “都是吉他爱好者,你但说无妨。” 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交浅言深,但是叶晨觉得自己和张奇还算是投缘,再加上刚才买吉他的时候,张奇给了他很大的优惠,所以他才会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换了别人他还真不一定会理这种闲事,只听叶晨说道: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你在弹奏塔卡米尼吉他的时候,使用拨片,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拨片的好处在于声音清脆,好听,比较适用于电吉他,主要的作用是为了防止手指被琴弦划伤,至于弹民谣吉他我认为大可不必,因为局限性太大,有些旋律使用拨片根本演奏不出来那种效果。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还望奇哥您别见怪。” 张奇闻言一笑,然后说道: “刚才递给你吉他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手上因为弹奏吉他留下的老茧,只不过跟你一比,我就像个初学者,而且因为我比较喜欢摇滚,玩儿电吉他的时候较多,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会把习惯带到民谣吉他上来,我自然是不会见怪,好赖话我还听不懂吗?” 叶晨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张奇对于摇滚有多执着,这是黑豹乐队里担任主唱时间最长的选手,一签就是十五年,为了能进黑豹乐队,等待了无数年,甚至为了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每天在酒吧驻唱,去综艺节目里跑龙套,最终有志者事竟成,要不然叶晨也不会跟他啰嗦这么多,对于这个人叶晨是很欣赏的。 叶晨背起了吉他盒,对着张奇说道: “奇哥,那我就和同学先走了,有过过来找你玩儿!” 张奇笑着跟叶晨挥手告别,林嘉茉,方茴一行人也跟着走出了吉他店,唯独陈寻故意留在了最后,对张奇问道: “师父,我这位同学的吉他水平怎么样?验出他的成色了没?” 张奇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真是了不得,我跟师父学吉他的时候,嘉松哥就说我天赋异禀,是个学吉他的好材料,可要是跟你这位同学一比,直接就是被碾成了渣,甚至嘉松哥的吉他都不一定比得过他,至于你,想要超越他的水平,实在是太难了,至少我看不到希望。” 张奇的吉他师父杨嘉松是四九城着名音乐人,更是一个优秀的词曲创作者,跨越流行、民谣、摇滚等多领域的优秀艺人。田震、爱戴、水木年华、郝蕾等诸多演艺明星的御用音乐制作人。陈寻一直对他的这位师爷顶礼膜拜,此时听到张奇给叶晨这么高的评价,顿时让他有了一种信仰崩塌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是吧?有没有这么夸张?” 张奇的脸色一整,表情有些严肃的跟陈寻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于音乐的态度从来都很严谨,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玩儿音乐是一件很吃天赋的事情,有时候你即便是在努力,天赋不到位也是白搭,你那个同学绝对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他一年的努力能顶得上我好几年,所以我才会说你的吉他水平想要超越他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他的原创实力更是惊人,就刚才的那首曲子,传到圈儿里,指定会让很多玩儿音乐的老炮顶礼膜拜。” 此时的陈寻,被张奇打击的不行,强笑了两声,对张奇说道: “师父,我先走了,同学们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张奇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其实今天这件事,陈寻跟他说起的时候,张奇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一个读高中的学生,即便是吉他水平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然而叶晨是真的让他长了见识,尤其是刚才指弹吉他的时候,那一手厉害至极的推弦技巧,看的他如痴如醉,这分明是一个浸淫吉他多年的老鸟,自己这水平在他面前压根儿就不够看。其实今天被打击到的不止是陈寻,就连他都被叶晨的演奏给乱了道心。 公园湖边的草坪上,大家懒散的坐在那里谈天,叶晨从包里摸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方茴,然后说道: “前两天去琉璃厂淘旧书的时候,看到了一本七九年商务印刷馆版本的《小王子》,我记得你好像是跟我提起过一次,就顺手买了下来,你看看是不是这本?” 躺在草坪上闭目养神的乔燃,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朝着叶晨和方茴的方向看去,看到那记忆深处的绿色封皮,乔燃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他也在找寻这本书,因为他知道方茴一直心心念念着这本书,没想到却被叶晨给抢先一步找到了。 乔燃在心中暗骂自己笨死了,淘旧书自然是要去琉璃厂,自己只顾着去各大图书馆去翻,自然是收效甚微,然而乔燃不知道的是,他即便是去琉璃厂也不一定找得到这本书,因为这压根儿就不是叶晨在这个时空找到的,而是他在人世间带回来的童年回忆。 《小王子》是八零后的童年回忆,叶晨自然也不能免俗,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他有一次去新华书店购买经济学工具书,刚好看到了新鲜出炉的小王子,就买了几本扔到了空间里,这东西在后世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次老唐的事情,方茴难能可贵的的挺身而出,叶晨自觉欠了方茴的人情,所以叶晨就把这本书当作是回礼,送给了她。 方茴看着叶晨递过来的《小王子》,瞬间有些懵了,她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童年回忆了,没想到心细的叶晨帮她圆了这个梦,这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执念。方茴接过书,用手掌轻轻摩挲着熟悉的封面,讷讷的说道: “谢谢你,叶晨,我找这本书好久了都没找到!” 林嘉茉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带你这样的,语文课本上都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家伙当着我们的面儿给方茴送礼,却不带我们,还想不想好了?” 叶晨嫌弃的看了林嘉茉一眼,然后说道: “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出,等着!” 说着叶晨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背包,嘴里还不停的吐槽: “为了给你准备这个礼物,费了我老大的工夫,这破玩意儿实在是太占地方了。” 赵烨,乔燃和陈寻都被叶晨的话所吸引,想要看看叶晨到底给林嘉茉准备了什么,八卦的心理不光是女生有,男生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见叶晨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直发板,对林嘉茉说道: “肉夹馍,简直把你那一头的方便面给捋直了吧,要不然你和我们几个站在一起,容易被外人当成是我们阿姨。” 林嘉茉看到直发板,恨不得掐死这个促狭的坏东西,她为了把自己变美,以吸引叶晨的目光,特意把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用在了烫头上,结果被身边这几个坏家伙取笑个不停,尤其是叶晨,时不时的就爱抖落一下她头上的方便面,没人比他更坏了。林嘉茉咬牙切齿的接过了直发板,然后说道: “我可谢谢你啊!” 叶晨和林嘉茉的互动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尤其是赵烨,笑的最大声,能让跟小辣椒似的林嘉茉吃憋的人可不太多,叶晨绝对是蝎子粑粑——第一份儿,赵烨平时遇到林嘉茉的时候,都是顺着她的心意哄着来,结果到了叶晨这里,不用三两句话,就给林嘉茉气的吱哇乱叫。送给别人礼物,还能把收礼的人给气到的,叶晨不说空前也算是绝后了。 就连一旁的方茴都忍俊不禁,不过作为林嘉茉的好闺蜜,她自然是不能火上浇油,用手捋着林嘉茉的头发,然后说道: “嘉茉,你不烫头发的样子要比烫了头发好看,而且我在书上看到,烫发用到的化学试剂,会使头发最外层的毛小皮产生一定程度的损伤,头发中的蛋白质减少,导致毛鳞片的缺损、断裂,破坏头发内部结构和各种化学键,使头发干枯毛躁,缺少光泽,经常断落。经常烫发还会使各种化学试剂接触头皮毛囊,对毛囊造成一定的损伤,影响毛囊生长,长久以往,可能会形成脱发症状。” 林嘉茉闻言大惊失色,用手轻锤了一下方茴,然后说道: “臭方茴,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学谁不好学叶晨这个坏家伙。” 这时一旁的乔燃轻笑了两声,然后在一旁帮腔说道: “方茴可不是在吓你,我在书上也看过相关的文章,而且嘉茉你没感觉到吗?你烫过的头发还有当初摸上去的那种丝滑的感觉吗?这都是头发受到损伤所导致的。 热烫中的氨水和亚硫酸盐均属于有毒物质,若是长时间过量使用,可能会对皮肤造成强烈刺激,甚至引起过敏,导致肿瘤等。此外,人体吸收过多的有毒物质,也会出现头痛头晕、全身无力、四肢麻木等不良反应。” 乔燃平日里温润如玉,一般不跟别人开玩笑,而且他的学霸属性,让他说话格外的有信服力,林嘉茉听到就连乔燃都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烫头了,这也太吓人了吧!” 陈寻看着叶晨他们几人有说有笑的,以前自己往往是那个活跃气氛的,没想到现在却变得毫无存在感,融入这个圈子仿佛都有些困难,这让他心情有些暗澹,脸色阴沉。 这时就见叶晨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大周末的,让大家出来陪我挑吉他,本人表示非常的感谢,走吧,今儿个中午我来安排,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几人吃过了午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赵烨,乔燃和陈寻聚到乔燃家里打游戏去了,至于叶晨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林嘉茉和方茴结伴回家,回去的路上,林嘉茉犹豫了半晌,对方茴问道: “方茴,你是不是喜欢叶晨?” 方茴停下了脚步,思索了片刻,然后答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刚开始的时候,我挺羡慕叶晨的,因为同样作为转校生,他比我要勇敢的多,后来大家接触的久了,他总是能时不时的让我感觉到很暖,一些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会注意到。直到前些日子,他以为我不知情,暗地里帮我出头,让我心乱如麻,我也形容不好那种感觉。” 林嘉茉的八卦心理顿时被方茴给勾了上来,连忙问道: “哦?他怎么帮你出头的?你跟我说说?” 方茴犹豫了片刻,最后禁不住林嘉茉的刨根问底,再加上当初欺负她的老唐一伙人现在都已经进去了,让她心中的压力大减,最后方茴就把当初的事情全都对林嘉茉和盘托出。 林嘉茉做梦都没想到方茴初中的经历那么坎坷,而且哪怕是进了高中,那伙人还不善罢甘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们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啊?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没让我遇到,要不然看我不挠花他们的脸?” 方茴澹然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林嘉茉的手说道: “我本来以为这会是我心底永远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被叶晨给发现了,他怕我难堪,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直到那天在台球厅,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看到老唐他们那伙人被叶晨给拿捏的死死的。 我从心底里感谢他为我做的这一切,当时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配合叶晨在外面打电话报了警,把他们那伙人全都给送了进去,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靠谱的事情了!” 林嘉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闺蜜,然后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时候真的不应该出现的,这群人拿叶晨没办法,还拿你没办法吗?” 方茴笑了笑,然后对着林嘉茉说道: “别人为了我的事情出头,我出于害怕的心理,反倒是躲在后面不敢吭声,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在心里都会鄙视我自己的。” 林嘉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鼓足勇气对方茴说道: “其实叶晨也在这样的事情上帮助过我和赵烨,你还记得前阵子赵烨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吗?” 方茴愣怔了一下,回忆了片刻然后说道: “记得,那天咱们俩在校篮球馆看完比赛,你跟赵烨他们出去吃饭,据说和别人起了冲突,赵烨为了保护你所以被人给打了,怎么,这件事情跟叶晨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跟你说,叶晨在知道之后,就对我和赵烨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群东职的家伙指定是不会死心的,肯定会来咱们学校找后帐,他们不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只要敢来,就没有让这群人回去的道理,结果还真让他给说中了,东职的那群坏蛋真的来了,结果一个不剩的全都被叶晨给送进局子了,这几年都出不来了。”林嘉茉有些兴奋的说道。 第十六章 挨打要站直 不得不说十六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年纪,这个时候的少男少女,面对着自己的情窦初开,不会有那么多的考量,而是会奋不顾身的去追求自己崇高至极的爱情,会敞开心扉和自己的哥们儿或者是闺蜜,诉说自己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茴听着林嘉茉回忆着,诉说着,忍不住调侃道: “我记得某人可是一直标榜着自己的正直和完美主义,这回怎么这么邪恶,还配合叶晨和赵烨的演出?” 林嘉茉曾经说过,她容不得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有污点,因为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只见这个完美主义者轻锤了一下闺蜜方茴,然后说道: “和尚笑话秃驴,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就听林嘉茉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臭家伙的时候,还被他把身上给弄湿了,可是我当时觉得这个男生真的很酷,面对班级同学的挑衅,直接选择面对面的硬刚,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的。 后来看到他虐陈寻,赵烨,和乔燃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是无所不能,原来他说那个话是有自己的底气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点痴迷上他了。” 方茴的眼神中也充满着回忆,轻声说道: “初中三年,同学的孤立让我习惯了孤独的承受这一切,而同样作为一名转校生,叶晨的表现让我惊艳,面对着新同学对他的抵触,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他活成了我要而不得的样子。 后来他开始写小说投稿给杂志社,我不自觉的就关注起了他的文章,被他细腻的笔触所感染,前些天买回了这期的《科幻世界》,看到了他正在连载的小说《三体》,我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看到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让我有一种忍不住去探寻的冲动。” 林嘉茉看了眼方茴,她是班级里自己最好的闺蜜,林嘉茉真的不想因为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而和方茴起隔阂,沉默了片刻,只听林嘉茉说道: “方茴,咱们俩是闺蜜,我想就这件事情跟你约法三章,咱们俩都喜欢叶晨,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咱们的友情,你同样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所以我们都放手去追,把选择权交给那个臭家伙,一旦尘埃落定,另外的一个就主动退出,我的这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方茴看着林嘉茉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要真喜欢,我就不要了,让给你好不好?” 谁知道林嘉茉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感情这种事情哪有让来让去的?两个人只有心灵契合在一起才会幸福,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喜欢,即便是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所以不用你让,咱们俩公平竞争,谁输了也不准生气!” 方茴抱着林嘉茉的胳膊,答应道: “好,一切都听你的,你这冷不丁变身成为情感大师,还让我挺不适应的!” 林嘉茉推搡了一下方茴,然后说道: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跟那个臭家伙认识时间长了,也开始渐渐学坏了,没事就爱调侃我,以前那个小受气包哪儿去了?” 方茴脸上难得的绽放出笑容,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嘉茉,今天叶晨送我一本《小王子》,我也打算送他一点什么,今天买吉他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没买变奏夹,你明天陪我去吉他店一趟好不好?我打算帮他买一个!” 林嘉茉此时忍不住有些懊恼,当初叶晨和陈寻在班里比赛的时候,就因为没有变奏夹,还跟自己结果绑头发的皮筋儿,今天在吉他店里也用了,结果自己没注意到的事情,让方茴先注意到了,自己可真是笨死了。不过林嘉茉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看来自己只能是送他别的东西了…… 聚在乔燃家的三人,哪怕是玩着平时喜欢的游戏,此时也没了精神头,除了赵烨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乔燃和陈寻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乔燃是因为被叶晨抢先找到了那本七九年商务版的《小王子》,并且送给了方茴而懊恼,至于陈寻,则是感觉备受打击。 陈寻心里一直都把叶晨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因为他的光芒把自己给完全盖住,同学们的眼里渐渐变得只有他,而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这让陈寻的心里很不爽。而且他发现身边的死党赵烨和乔燃,也在不自觉的靠近叶晨,这更是让他感觉到意难平吗。 但是随着老唐几人的身陷令圄,让陈寻清醒了不少,让他意识到无论是玩儿心眼还是比实力,自己都不是叶晨的对手,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先融入进去,再慢慢找机会一雪前耻。 陈寻半躺在沙发上,撇了眼身边的乔燃说道: “乔燃,你这次考试可是被挤下了第一的宝座了,采访一下你,心中有什么感想?” 乔燃把手里的的游戏攻略书扔到了一边,慵懒的办靠在地毯说道: “没什么感想,输的心服口服,因为我跟他压根儿就不在一个维度上,如果说我勉强算是个学霸,他就比我高一个层次,直接就是学神,我的座位离方茴的不远,叶晨给他讲题的时候,我听过几次,解题思路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你们没发现吗,这次考试方茴的成绩也提升了不少,就连林嘉茉都跟着沾了光。” 陈寻讪讪的一笑,叶晨没来的时候,自己在班级里的成绩仅次于乔燃,要不然老师也不会选他当班长,然而自从叶晨来了之后,自己直接就变成了万年老三。 不管是平时测试,还是期中期末考试,自己始终都没能有任何的突破,再加上上次的板报事件,让侯老师都看自己不再顺眼,所以他现在连班长的职务,都已经变得及及可危了,所以陈寻能够理解乔燃的那种无力感。 一旁的赵烨则是没理会二人的情绪低落,在沙发上看到了一本杂志,随手拿了起来,咋咋呼呼的说道: “我去,乔燃,你也买《科幻世界》了?我看咱们班有好几个买的,何莎还因为在上课的时候偷看,被老师抓到给没收了呢,这本书有那么好吗?” 乔燃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所以说我输的心服口服呢,叶晨这家伙不仅学习上拔尖儿,小说写的也很精彩,看完这一期,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会一直追下去,绝对是喜欢硬科幻读者的福音!” 乔燃的话让陈寻感到很惊讶,因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他自认对于乔燃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其中骨子里是很骄傲的一个人,能让他有这么高的评价,甚至是服输,简直是太难得的一件事情了,陈寻打算自己也去淘弄一本去。 赵烨则是不客气的对乔燃说道: “乔燃,你这本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我拿回去看看。” 乔燃知道赵烨家的情况,《科幻世界》因为是彩色铜版纸的杂志,所以在定价上比较贵,一本杂志需要四块五,相当于赵烨的一顿午饭了,所以乔燃没有拒绝自己的好友,而是说道: “我看完了,你拿回去看吧,看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你爸看见了,看见了就说从我这儿借的,别让你家老爷子给撕了,要不然下一期的时候,我看着不连贯。” “得嘞,放心吧您呐!”赵烨满口答应了下来。 周一开学,叶晨进到班级的时候,方茴看了他一眼,然后拿着一张卷子,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这道题我有些不大明白,你可以帮我讲讲吗?” 叶晨也没多想,把书包放进了桌膛,来到了方茴的座位,拉进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哪道题,让我看看。” 这时候就见方茴把一个东西塞进了他手里,然后小声说道: “我看你买吉他的时候,忘了买变调夹了,昨天去帮你挑了一个,希望你喜欢。” 叶晨握着手中的变调夹,能够感觉到上面的些许汗渍和方茴的体温,看着紧张到不行的方茴,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谢谢你方茴,你有心了,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方茴旁边座的林嘉茉,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撇了撇嘴,把一个东西拍到了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前天你送我一个直发器,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编了一个手带,权当是回礼了!” 叶晨看了一眼蓝色的手带,又看了看林嘉茉恢复如初的黑长直的头发说道: “还行,方便面也算捋直了,比前两天的发型好看多了,不过你这回礼也太不走心了吧?好歹我也帮你辅导了一学期的功课,让你爸给你买了个新的传呼,随随便便编个手带就把我打发了,简直敷衍到了极致。” 林嘉茉恨的牙根儿直痒痒,恨声说道: “什么叫随随便便编个手带?我是熬夜一点一点编的好吧?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说完林嘉茉的黑色小皮鞋狠狠地朝着叶晨的脚上跺去,叶晨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轻轻一躲,林嘉茉用力过勐,跺的脚后跟生疼。这时就见叶晨已经拿起了手带,直接戴在了手上,然后说道: “好歹也算是见到回礼了,没事儿,我不是太嫌弃,凑合戴吧。” 林嘉茉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每次都给自己撩拨的火冒三丈。赵烨早就关注到了这边,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然后说道: “林嘉茉,你给他不给我,让我真上火,我的呢?” 林嘉茉示威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都有都有。” 说完林嘉茉从兜里掏出了好几根编织的五颜六色的手带,递到了众人面前,叶晨看到后,忍不住吐槽道: “感情你这还是批发的,唉!” 方茴看着搞怪的叶晨,推了他一下,然后说道: “你就别气嘉茉了,昨天我陪她一起去买的彩带,她编到很晚的。” 叶晨笑了笑,没有继续言语,看着方茴等人挑选自己心仪的颜色,然后戴到手腕上,陈寻打量了这边一眼,没过来凑这个热闹。反倒是乔燃招呼了一声自己的死党,让他过来挑了一条。 这时候就见赵烨戴上了手带,然后得瑟的说道: “我这个蓝色醒目吧?到时候真的世界末日了,我哪怕是变得面目全非了,到时候你们也能凭借我的手链认出我来!” 叶晨笑了笑,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听到诺查丹马斯语言,也曾经幻想过世界末日的场景,这时候就听乔燃问道: “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你们想干点儿什么?” 陈寻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说道: “真要是世界末日了,我怎么也得把《最终幻想8》给打通了!” 叶晨嘴角泛起了一丝坏笑,然后故作惊讶的说道: “不会吧,那个游戏你还没打通呢?我都已经玩儿通关了。” 赵烨,乔燃和陈寻忍不住面面相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赵烨说道: “你这家伙不会是在吹牛吧?你懂日文?” 这个时候的ps游戏,介绍不是日文就是英文,玩家只能靠着游戏攻略一点一点的摸索过去,他们三个已经玩了好久了,心态都快崩了,也没有玩透,结果叶晨直接说他通关了,他们自然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叶晨嘴角微微弯起,然后说道: “跟你们我还犯得着吹牛吗?当初街机和我单挑的时候忘了?其实这个游戏的最后隐藏着一个彩蛋,玩到最后肯定能亮瞎你们双眼,魔女就是未来的女主,在斯考尔死后她就会回到过去,这是一个循环。” 三个人瞠目结舌,尤其是赵烨,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说道: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跟我们瞎掰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三人说道: “这种事我犯不着扯谎,玩到最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乔燃刚才不提世界末日,叶晨还想不起这个话题,既然乔燃提出来了,叶晨也不介意当回剧透狗,破坏一下他们的游戏体验,魔女是《最终幻想8》里最大的悬念,看看他们三个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一脸的不爽…… 千禧年过后,唐海冰他们的桉子正式开庭了,陈寻一直关注着桉情的进展,开庭的那天特意请了假,去中级法院探望唐海冰三人,在给法警塞了两盒烟之后,陈寻在候审室见到了唐海冰,此时的老唐再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几个月的刑事拘留,让他整个人都瘦下去一圈。 一同前去探望的,还有孙涛和吴婷婷几人,老唐见到几人后,瞬间就看出了他们跟陈寻的不对付,随即说道: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谁也没料到会栽这么大一跟头,哥几个别怨陈寻,这件事情不怪他,即便是没有他,那个小子也早晚会找上门来,他是为了给方茴出气,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大一局,随意。 就像当初我针对方茴那样,从来就没考虑过公平与否,李贺的死让我这些年一直心气儿不顺,我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捅死李贺的家伙好好的活着,所以把气出在了方茴的身上,他自然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这杂艹的社会从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公平,挨打要站直!” 孙涛和吴婷婷的眼眶微红,陈寻则是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唐海冰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老唐打破了沉默说道: “陈寻,咱们打小就认识,我知道你小子是个什么揍性,睚眦必报也得分人,在玩儿心眼儿这一块,你给叶晨提鞋都不配,他的心比咱们脏多了,这次他只是给咱们一个警告,让咱们发热的头脑清醒一下,如果你要还是揪着不放,我相信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有什么想法等我从里面出去了再说,千万别冲动!” 柿子从来都挑软的捏,唐海冰在做人这一块从来都是很清醒的,就好像当初李贺被人捅死,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人,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凶伤害致死蹲上几年,他甚至都没勇气冲上前去跟人死磕,他之所以会报复方茴,也只不过是把对自己懦弱的恨意发泄出去,结果没想到一脚踢在了石头上。 陈寻对于叶晨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既然干不过你,我就想办法融入你们的那个群体,老虎还有打盹儿的之后,只要让自己找到机会,一定会狠狠地撕咬叶晨一口,让他也尝尝被针对的滋味。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对老唐说了,别说他现在在里面,及时在外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犯坏玩儿损招还真不一定能玩过那个阴险的家伙。 陈寻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着唐海冰说道: “老唐,我跟律师打听过了,你的事儿因为是初犯,刑期在三年以下,而且事态不算严重,算上你在看守所的日子,有个一年顶天了,等出来哥们儿给你接风洗尘!” 第十七章 扎针儿 叶晨和方茴今天也请假来到了庭审现场,如果只是叶晨自己,叶晨会把一切都交给公诉人处理,他才懒得看唐海冰那张脸,因为叶晨骨子里对于唐海冰这种人是极其不待见的,自己兄弟出了事儿,他不敢冲元凶去硬刚,反而把怒火发泄到了无辜的人身上,这就是典型的无能狂怒。 然而方茴作为关键证人,今天是要出庭的,叶晨担心她紧张,所以也以被害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庭审现场。因为是不公开审理,加上桉件明确,证据链清晰,所以唐海冰等人请的律师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去挽回,比如老唐等人是初犯,未造成严重后果。 经过一番扯皮,最后法官宣布择日审判,到时候审判结果会通知原被告双方,至于老唐等人,还要在看守所里逗留一段时间,等待判决结果,然后下圈去服刑,不过叶晨深知,他们最多也就是非法拘禁,算不上什么大事,最多也就一两年撑死了。 庭审现场,孙涛和吴婷婷等人,对叶晨怒目而视,但是却没丝毫的办法,反倒是叶晨,一直在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对方,他希望这些唐海冰的发小保持理智,毕竟冲动是魔鬼,否则他是不介意把他们几个也送进去陪老唐一起做伴的,说到对法律的了解,他们跟法盲没什么区别,远不是叶晨这种专业人士的对手,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们栽个大跟头。 陈寻,孙涛一众发小目送唐海冰被法警带上了警车,押解回看守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老唐临走的时候,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别想着找叶晨寻仇,对于大哥的话,他们几个还是听进去了的。 而老唐之所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完全是因为他在看守所偶遇了东职的猴子一伙人,他开庭的时候,猴子一伙人已经被下到了判刑房了,在那里过渡几天就会被押送到圈儿里服刑。 老唐通过旁敲侧击,发现自己这伙人真是捡着了,远不如猴子他们被坑的很,只是平平常常一次茬架,就被送进了巴黎子,人均五年的刑期,猴子作为主犯获刑八年。这些都让老唐感到心惊不已,他是真的不想自己发小因为一时冲动被那个家伙给送进来了,没进过这里,永远不会理解那种痛苦。 夏天悄悄的过去,随着季节的变化,北京的天黑的越来越早,五六点钟天色就已经擦黑了,放学之后,叶晨在班级里耽搁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路过操场的时候,发现乔燃和陈寻正在那里打球,叶晨刚想离开,就听乔燃说道: “叶晨,一起过来玩儿会?”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陈寻,陈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随即说道: “你们俩玩吧,我忘了点事情,得去趟侯老师的办公室!” 乔燃看着陈寻离开的背影,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他本想着当个和事老,拉进一下他和叶晨的关系,毕竟班级里就数他们这个圈子最亲近,没想到他依旧对叶晨抱有抵触的心理。 叶晨轻轻一笑,对于这种情况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毕竟自己白天还在法庭上作为原告,刚把陈寻的发小给送进去,晚上就跟他在一块儿打球,他心理上接受不了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接受不了就慢慢接受吧,自己又不是他爸,犯不着惯着他。 叶晨和乔燃打了会儿球,出了一身汗,二人来到球场边坐下,乔燃从包里拿出了两瓶水,递给了叶晨一瓶,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够厉害的,平常也看不见你摸篮球,水平却没有丝毫的下降。对了,校队招新开始了,当初苏凯拉你去校队你就没去,这回还是不打算参加?” 叶晨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口水,然后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有多忙,是真没时间应付他们,而且我不大喜欢苏凯这个人。” 乔燃和煦的一笑,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说道: “其实我也在找那本七九版的《小王子》,可惜找来找去反倒是让你给抢了先。” 叶晨泛起了一丝坏笑,故意逗乔燃说道: “怎么,你也喜欢?要不要我送你一本?” 乔燃知道叶晨听懂了自己的话,故意在调侃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乔燃,不争也是分时候的,遇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如果也是这么佛系,你让女生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乔燃转过头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你又知道了?” “没什么难猜的,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眼神骗不了人,不光是我看出来了,班级里的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最起码陈寻是知道的,你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挺好呢?”叶晨把玩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漫不经心的说道。 乔燃沉默了许久,转过头看向叶晨问道: “叶晨,你喜欢方茴吗?” 叶晨的目光看向了远处,轻声说道: “其实我对她更多是一种欣赏,欣赏她性格中的坚韧不拔,谈不上喜欢,最起码没有见色起意的想法,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乔燃自然是明白叶晨话里的引申含义,表情也不再沉闷,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叶晨知道这个闷骚的家伙在说他自己,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乔燃,哪怕方茴的心不在我身上,你和她也不会牵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的性格害了你,还记得班级黑板上“陈寻喜欢门铃草”的大字吗?其实上面原文是“方茴喜欢陈寻”,这都是陈寻的杰作,他打算用舆论逼方茴就范,你就没他那不要脸的劲头,所以你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哦?”乔燃罕见的来了兴致,他也没怪责叶晨损陈寻不要脸,开口问道: “这其中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撇了乔燃一眼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那天我去常老师那边谈点事情,离开的晚,结果就让我看到了陈寻上演的这一幕,他本想借着这件事情去逼方茴,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门铃草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没走,来到班级的时候,看到了黑板上的字,就改动了一下跑去试探陈寻的反应。” 叶晨自然是不会把锅扣到自己身上,这种时候直接甩给了门铃草,因为他知道乔燃温润的性子,是不会去找门铃草刨根问底的。乔燃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然后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他俩都够不要脸的了,可我也没看到陈寻和门铃草走到一起啊?反倒是从那之后,他俩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了。” 叶晨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然后说道: “你这就是化身杠精在跟我抬杠了,你觉得方茴和陈寻是一种人吗?方茴这个女孩儿性格内敛,不懂得拒绝,陈寻则不同,他俩正好是反面,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所谓的道德绑架。所以真要喜欢方茴的话,你就加把劲儿吧,要不然即便是我不和她在一起,你也没有丝毫的机会。” 乔燃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是懂得叶晨话里的意思,乔燃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天如果不是黑板上的字换了,真让方茴面临这种窘境,她会多么尴尬,一想到那个场景,乔燃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是了解陈寻的,陈寻对待方茴以前的态度,乔燃是最清楚的,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为了恶心叶晨,这在乔燃看来有些太过不择手段了。乔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晨,叶晨却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然后说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也有我的责任,陈寻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我难堪?那你可就太看轻陈寻了,他远比你想的更加阴险。” 乔燃眉头微皱,感到了一丝不舒服,陈寻毕竟是自己打小玩到大的发小,小时候父亲生病的时候,陈寻还帮过自己,他不允许有人这么诋毁自己的朋友,乔燃看了一眼叶晨,随即说道: “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陈寻不在,你背后说他坏话,还是跟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君子的行为。”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还记得方茴的自行车一天让人扎三回的事儿吧?其实这是陈寻一个大院儿的老唐手下人做的,方茴当年和老唐还有陈寻的另一个发小李贺是一个班的,都是八中的学生。 刚上初中的时候,那个李贺就喜欢上方茴了,并且在班级里宣布方茴是他的女人,后来有天放学,方茴被校外的混混劫钱,李贺冲在了前面,被人给捅死了,老唐他们就觉得这都是方茴的错,初中三年一直在针对方茴,哪怕是方茴转到了实验一中,也没停止对她的纠缠。你现在还觉得陈寻去接近方茴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一旁的乔燃都听呆了,叶晨的话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他一时没有缓过劲儿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不是外地转学到北京的吗?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叶晨哂笑了一声,他能理解乔燃的反应,换了自己可能也会像他一样去质疑。于是便解释道: “因为方茴的自行车胎被扎,大多数都是我帮她补的,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天天如此,不是有人故意犯坏,你觉得说的过去吗?所以我就暗中跟踪调查,得知了一切真相。其实他们对方茴做的远不止这些,方茴初中戴了三年的小白花,就是他们的杰作,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叶晨知道乔燃,陈寻和赵烨之间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挑拨的,所以他不介意爆出一些勐料,他想看看乔燃会作何感想。 乔燃真的被惊到了,想到方茴的遭遇他突然感觉到扎心的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这件事情我会找陈寻进行查证的,而且我跟陈寻他们院儿的老唐也见过,想要问个究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你这段时间恐怕都找不到那个老唐了,今天上午咱们班级里我和方茴还有陈寻都请了假,其实我们上午是在一起的,今天老唐因为非法拘禁在区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我把扎方茴车胎的和欺负方茴的都给送进监狱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说完叶晨站起身来,懒得跟乔燃废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去问问赵烨吧,他不也是你发小吗?他会告诉你答桉。”说罢叶晨单肩背着书包转身离去。 陈寻这些天的举动叶晨自然是看在眼里,对于他的小心思也能猜出个一二来,无非就是跑到自己身边蛰伏下来,寻找机会伺机报复。论玩儿心眼儿叶晨还没怕过谁,他给陈寻的发小挨个扎针,让他众叛亲离,谁算计谁还真不一定呢。 乔燃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最后也从地上站起,收拾了一下东西,背起书包朝着自行车棚走去,今晚不问个水落石出,恐怕自己是睡不着觉了。 乔燃赶到赵烨家的时候,赵烨一家正在吃饭,赵烨爸妈看到乔燃来了,忙起身帮他添了一副碗快,让他一起坐下来吃点。乔燃这样品学兼优的朋友,到谁家都会受到欢迎,赵烨家自然也是不会例外。乔燃面对盛情,自然是不好拒绝。 吃完饭后,赵烨妈妈把赵烨和乔燃轰到里屋,让他们玩儿去了。赵烨对于乔燃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平时都是自己和陈寻去乔燃那里聚会,他家是三人帮的大本营,很少出现乔燃单独来找自己的情况。赵烨帮乔燃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这家伙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吧?有事儿就说!” 第十八章 新年伊始 乔燃知道赵烨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自己这个兄弟属于粗中有细的人,恐怕自己一来,赵烨就看出来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乔燃沉吟了片刻,突然看向赵烨问道: “赵烨,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赵烨的眉毛一挑,撇了眼乔燃,然后试探着问道: “你说的你们指的是谁?瞒着你什么事情了?” 赵烨的应对让乔燃意识到,还真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还不止一件。乔燃没好气的揉了揉赵烨的自来卷,然后说道: “装,再给我装,你和林嘉茉还有方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烨收起了嬉皮笑脸,站起身朝着外屋瞄了一眼,然后说道: “走吧,去你家,有些事情涉及到一些隐私,我不想让我爸妈听到,你家没人,你想知道什么,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此时乔燃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急和唐突了,因为这种事情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桉,却没有顾得上考虑一些细节,比如方茴的事情是否会外传,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生,尤其是方茴这种性格内向的女生,绝对是不愿回忆的痛苦,确实需要谨慎一点。乔燃看着已经在穿外套的赵烨,说道: “好,正好我晚上一个人在家也怪没意思的,你陪我说说话。” 赵烨和乔燃来到外屋,对爸妈说道: “爸,妈,我作业都写完了,去乔燃家玩一会儿,晚上在他家睡了,明早一起去上学。” 赵烨的父母看着拎着书包的儿子,叮嘱道: “别玩儿的太晚,要不然上学该迟到了!” 该说不说,赵烨父母对于赵烨的朋友圈儿还是很认可的,因为不论是乔燃还是陈寻,在学习这一块都无可挑剔,父母的想法很简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学生在一块儿,自己儿子不容易学坏。 赵烨和乔燃推着自行车出了门,走在黑暗的路上,乔燃正要骑上自行车,赵烨说道: “离你家也没多远,咱俩走着去吧?” 乔燃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赵烨,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这时就听赵烨说道: “乔燃,哥几个里你的嘴是最严的,而且心中能存住事儿,今天我对你说的,我希望你不要往外传,就算是陈寻也不行。” 乔燃看了看赵烨那略显严肃的表情,有些愣怔,因为他们三个在一起这么多年,几乎是无话不谈的,赵烨又是撒欢儿的性子,心里从来都藏不住事儿,一本正经的时候就更少了今天的赵烨让乔燃感到有些陌生,更有些恼火。只听乔燃说道: “赵烨,咱们是兄弟啊,对我和陈寻你用得着藏着掖着吗?” 看着有些生气的乔燃,赵烨脸色有些挣扎,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你讲一遍,听完之后要不要跟陈寻讲,你自己决定吧,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 乔燃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随即赵烨看着前方,轻声把自己和东职猴子的事情跟乔燃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陈寻的性格你是清楚的,他和叶晨之间有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想因为我给叶晨带来任何的麻烦,而且现在的陈寻变得让我有些看不上,有些事情做的忒下作了。” 乔燃全程一言未发,心中却是惊诧万分,他本来打算问问方茴的事情,没想到却从赵烨这里得知了自己还有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如果不是自己问,他恐怕连自己都不会说。沉默了半晌,乔燃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陈寻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看不上?” 赵烨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还是从林嘉茉的口中得知的,还记得跟陈寻一个院儿的老唐吧?陈寻一直叫大哥的那个,他有个把兄弟叫李贺,初中的时候喜欢方茴,结果有一次方茴被校外的欺负,他为了保护方茴被人给捅死了。 他们当时任由凶手逃之夭夭,没人敢于上前对峙,却在事后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了方茴身上,方茴初中三年过的有多不顺心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转学来到咱们学校,这群人还每天扎方茴的车胎。以前我还不明白方茴刚转学过来的时候,陈寻为什么会一直针对方茴,现在想想,呵呵!事后我还特意去查证过,我只能说这伙人实在是忒孙子了。” 赵烨一脸的不屑,乔燃能够看得出他对陈寻现在连半点好感都欠奉,乔燃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为陈寻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突然在心里心疼起了那个文弱的女孩儿,更为当初的三兄弟分崩离析而感到心痛…… 第二天乔燃来到班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下意识的朝着叶晨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叶晨正在无意识的转着笔,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趁着班级人还没来全,晨读时间还没到,乔燃放下了书包,来到叶晨的座位前,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小声说道: “赵烨和方茴的事情谢谢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就说一声。” 叶晨从放空中醒过神来,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学,不过还真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 乔燃挑了下眉毛,叶晨的不见外让他感到一丝喜悦,随即说道: “你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帮你办的妥妥的。” “我记得你母亲是在英国居住吧?能不能把我写的小说《三体》帮我投到那边的杂志社去,不用担心翻译的问题,我已经翻译好了。”叶晨目光看向乔燃,试探着问道。 乔燃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叶晨说道: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我妈不大接触这种东西,可能要查询一下那边有哪些出名的科幻杂志,你的三体我看了,写的真是令人惊艳,如果真能在那边的科幻期刊上发表,也算是一种文化输出了。” 叶晨拿出了作业本,写下了几个名字,递给了乔燃,然后说道: “那边的科幻期刊不像咱们国内,有些贫瘠,属于遍地开花的那种,老牌科幻杂志《区间》《新世界》,以及《奇异平行线》《光年》都挺不错的,有了目标也方便阿姨在那边查询。” 乔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野心不小啊。” 叶晨笑了笑,他作为后来人自然知道《三体》系列在国外有多火爆,英文版的销量突破了二十万册,这可都是小钱钱啊。只不过当年刘慈欣二零一一年完结,知道二零一四年才被翻译成英文在国外出版发行,这对于叶晨来说有些过于漫长了,所以他才会委托乔燃,加快这个进程,出名要趁早嘛。 周末,林嘉茉和方茴两人相约一起去了书店,店里放着小齐哥的《伤心太平洋》,林嘉茉陪着方茴买好了学习资料后,正在磁带区挑选磁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远处的苏凯正陪着女朋友郑雪在那里小声交流,林嘉茉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对方茴说道: “真扫兴,咱们走吧!” 方茴也透过林嘉茉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两人,她澹然的笑了笑,身为林嘉茉的闺蜜,二人无话不谈,她自然是清楚为什么林嘉茉会对这位校队的队长如此的抵触,全都因为某人对他上次畏首畏尾的行为的反感,爱屋及乌之下,林嘉茉自然是不会对他感冒,更何况上次的事情,林嘉茉也是当事人。方茴笑着说道: “想走就走吧!” 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苏凯的视线不经意的撇向了这边,看到林嘉茉,对身边的郑雪报备了一声,朝着林嘉茉和方茴走来: “嘉茉,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啊?” 林嘉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苏凯,然后说道: “这是书店,我们两个女生来到这里自然是来买学习资料的,难不成还谈恋爱?” “。 。”苏凯被林嘉茉火药味儿十足的话给怼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就见方茴笑着轻拍了一下的手,然后对苏凯说道: “听说这里来了新的习题,我俩趁着周末过来逛逛。” 苏凯为了缓解尴尬,开始了尬聊模式,对着林嘉茉说道: “嘉茉,你回去得跟赵烨说啊,让他别老是玩儿,到时候不及格,大学特招都上不了。” 林嘉茉撇了撇嘴,然后看着苏凯说道: “这位学长,我只是看了两场你们的比赛,咱们没那么近,你以后还是叫我全名吧,要不然让你那位听到了再误会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还有,赵烨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毕竟咱们也不是一个班的,你也只不过是高他一届的学长,少叫他打几场比赛,让他多点复习时间,远胜过在一旁说着不疼不痒的话,您觉着呢?” 说罢林嘉茉也没等待苏凯的回答,拉着方茴朝着书店外走去,压根儿没再理会一脸错愕的苏凯,方茴对着苏凯抱歉的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苏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次校队招新,赵烨直接选择了退出,而林嘉茉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变得不冷不热,再不是当初那个时不时来到篮球馆看他们打球的那个女孩儿了。 郑雪有些奇怪的看了愣在那里的苏凯,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然后说道: “没事儿,就是看到熟人打个招呼。” 时间的轨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发生了改变,另一个时空那个单恋苏凯的林嘉茉,最后因为这次偶遇暗自神伤。此时却是掉了个,苏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失去了什么。 走出书店的方茴,用手指轻推了一下闺蜜的脑门儿,然后轻声说道: “你啊,别跟个刺猬似的到处乱扎人,上次的事情苏凯不是还跟着赵烨保护你来着嘛,不是每个人都像叶晨那样,这只能说他们为人处世的态度不同,苏凯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叶晨则是习惯把一切危险都掐灭在萌芽状态,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你不能拿叶晨当成标准去要求身边的每一个人,你觉得呢?” 林嘉茉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我看到他就想起当时他对赵烨说的,如果在校外和别人打架,就会被踢出校队,他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那帮人的得寸进尺,如果不是叶晨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那边赵烨还不一定被东职的那群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呢!” 方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他只是高咱们一级的学长,你不能像要求同学一样,要求他对咱们掏心掏肺,看不上他不理他就完了,没必要针对他,无视就好了。” 林嘉茉略带娇嗔的抱着方茴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了好了,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唠叨,走吧,赶紧去我家,我买了一堆的贺卡,准备过些天都寄出去,送给班级里要好的同学。” 千禧年的元旦如约而至,班级里同学都在互赠着贺卡,叶晨莞尔一笑,这恐怕是他们这一代八零后的学生共同的回忆了,后来的九零后甚至是零零后,好像基本不怎么送这种东西了。 同学们互相传看着自己收到的贺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叶晨突然感觉学生时代其实真的挺美好的,每个人的脸上还拥有着童真,等到大学毕业,走上社会之后,这些东西渐渐的离我们而去,回过头来才会发现当初的时光早已不在。 同学们七手八脚的布置着班级,粘着拉花和气球,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元旦晚会正式开始,教室中央的位置腾了出来,供班级里的同学表演着节目,同学们则在一旁磕着瓜子,花生,吃着水果,糖块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说演出效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非常的中二,但是架不住热闹,叶晨感觉比后世在公司参加年会舒服多了。 元旦晚会结束之后,班级里的同学在收拾卫生,叶晨叫过了赵烨,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递给他,让他去小卖部买上两捆仙女棒,呆会儿他们一起去学校的天台上放,至于剩下的零钱,就算他的跑腿费了。 赵烨听完笑嘻嘻的拿着钱走了,叶晨正要帮着班里的同学把桌椅恢复原位,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拽了他一下,回过头一看,发现是林嘉茉,叶晨微笑着问道: “肉夹馍,有事儿?” 林嘉茉嗔怪的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叶晨也没多想,穿上了外套,跟着林嘉茉走出了教室,嘴里还都囔着: “这大冷的天儿,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吗?” 方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的轻咬了咬下嘴唇,也披上了外套,蔫不出熘的跟了出来,看着二人朝着校内篮球馆的方向走去,方茴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叶晨进了篮球馆,就见林嘉茉拿过了一只篮球,在地上轻拍了几下,叶晨哑然失笑的说道: “臭丫头,大过年的你不是要找我斗牛吧?能不能靠谱点儿?” 只见林嘉茉轻轻跳起,将手中的篮球送进了篮筐,然后说道: “今天我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叶晨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篮球,在手里旋转把玩着,然后说道: “想说就说呗,跟我这么客套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林嘉茉深呼吸了几下,平复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最后鼓足勇气问道: “叶晨,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叶晨打量了一眼林嘉茉,嘴角微微弯起,笑着说道: “活泼可爱,落落大方,大过年的你不是为了听我夸你的吧?有什么话就痛快儿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墨迹了呢?” 林嘉茉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羞红,小声问道: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说完林嘉茉低下了头,像是在等待判决一样,心脏剧烈的跳动,给林嘉茉的感觉,仿佛马山就要跳出来的胸腔。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感谢你的青睐,不过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在我高中时代是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的。现在我们都处于青春躁动的年纪,所谓的情窦初开不过是体内的荷尔蒙作祟的结果,只考虑眼前的一时痛快,不考虑今后会怎么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恋情。” 林嘉茉抬起头来,难掩脸上失落的神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方茴吗?”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给你啰嗦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高中时代不考虑谈恋爱,现在的我也没有想要牵手的伴侣,高中三年是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而过,与其到时候面临着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发生,因为我要的是相伴一生的人,和我心灵契合的伴侣,而不是一时的玩伴!” 第十九章 乔燃的表白 陈寻最近这段时间很火大,因为他发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发小,有意无意的在疏远着自己,反倒是跟死对头叶晨走的很近,陈寻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叶晨的身上,其实这么想也没错,叶晨分化他们三个的计划已经开始慢慢的初见成效。 刚才林嘉茉叫叶晨出去的时候,脸色阴郁的陈寻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嘴角泛起了一些冷笑,谁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方茴也跟了出去,陈寻踱步来到了乔燃身边,轻声说道: “啧啧,看来你在他们圈子里的地位不怎么样啊,三个人都出去了,有好事都不带你一个。” 乔燃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撇了眼陈寻,眼神中渐渐的流露出一丝悲悯,开口说道: “陈寻,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以前你瞧不起门铃草,觉得她小肚鸡肠,说话阴损,现在你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没事儿跑到我这里来扇风点火能让你得到些什么? 现在我从你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陈寻,反倒是充满了嫉妒,愤恨的负面情绪,人不应该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的行为举止,那样在外人严重会显得很不堪,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乔燃说罢没再理会陈寻,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副耳机,别在了耳朵上,然后打开了mp3的歌曲循环模式播放起了音乐,看都没再看陈寻一眼,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此时的mp3出世已经有两年了,对于这种数码产品,乔燃一直走在班级的前列。 陈寻自讨了个没趣,脸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的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教学楼的走廊上,朝着操场看去,发现林嘉茉和叶晨正朝着室内篮球馆走去,至于方茴,则是亦步亦趋的偷摸跟在二人的身后,陈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把手掌拢在了嘴前,哈了口热气,轻搓了几下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回到了教室。 过了不大一会儿,赵烨回到了教室,却发现林嘉茉,方茴和叶晨都不在,他把两捆仙女棒塞进了自己课桌的桌堂,来到乔燃身边问道: “乔燃,叶晨他们呢,跑哪儿去了?咱们去楼顶天台放花啊?” 教室里的同学在重新摆放好桌椅,就背着书包回家去了,只剩下了乔燃,赵烨和陈寻,乔燃这边摘下耳机,还没等回答,就听见后面传来了陈寻阴恻恻的声音: “林嘉茉和叶晨去室内篮球馆了。” 赵烨听到陈寻的声音,眉头微皱,回头看了眼陈寻,发现他一副嘲讽的嘴脸,这让赵烨感到很不舒服,随即对乔燃说道: “乔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他们找回来,咱们天台放花去。” 乔燃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什么,赵烨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教室,朝着室内篮球馆的方向跑去。陈寻看着赵烨离去的背影,哂笑了一声,拎起了自己的书包,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如果不是为了等赵烨回来添上一把火,他早就走了。 乔燃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是真没想到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除了他自己他就没在意过任何人的感受。 乔燃突然想起来叶晨说过的一句话,陈寻这种人爱的只有他自己,从他嘴里说出爱这个字眼,都是对这个词汇的最大侮辱。当时乔燃对于这个观点还不认同,现在看来,一切都让叶晨说中了。 赵烨来到篮球馆外的走廊,意外的在室内篮球馆门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方茴站在外面朝着里头聚精会神的张望,丝毫没有注意到赵烨的出现,这让赵烨的心一沉,方茴没和林嘉茉,叶晨在一起,现在就剩下叶晨和林嘉茉独处了,这让赵烨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阴郁了起来。 赵烨没去跟方茴凑那个热闹,而是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顺着二楼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情形,赵烨小心翼翼的扳开了插销,打开了钢窗,只为了听清里面的动静。只听林嘉茉说道: “叶晨,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嘉茉的话让赵烨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他努力的扶住了窗户框,不让自己跌倒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听到这样让他暗自神伤的消息,心底顿时一整绝望,自己暗恋了一年多的女孩儿在向别人表白,而且表白的对象是对自己有过巨大帮助的人,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了。 赵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想要把窗户关好,准备第一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叶晨的声音在下面的篮球馆响起: “感谢你的青睐,不过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至少在我高中时代是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的。现在我们都处于青春躁动的年纪,所谓的情窦初开不过是体内的荷尔蒙作祟的结果,只考虑眼前的一时痛快,不考虑今后会怎么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恋情。” 叶晨拒绝林嘉茉的话语让赵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头突然一阵狂喜,只要叶晨对林嘉茉没意思,她哪怕是再喜欢叶晨也是孤掌难鸣,接着赵烨听到了林嘉茉带有一丝绝望的话语: “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方茴吗?” 林嘉茉问出了赵烨一直关心的事情,他一直围着林嘉茉和方茴打转,自然知道这两个姑娘看叶晨的眼神有多特殊,赵烨更知道自己那个闷骚的兄弟乔燃对方茴情有独钟,只不过窗户纸一直未捅破,赵烨也懒得去刨根问底,现在经由林嘉茉的口中问出,赵烨八卦的心思泛滥,抻长了耳朵,打算听叶晨怎么回答。 “我给你啰嗦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高中时代不考虑谈恋爱,现在的我也没有想要牵手的伴侣,高中三年是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而过,与其到时候面临着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发生,因为我要的是相伴一生的人,和我心灵契合的伴侣,而不是一时的玩伴!” 叶晨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篮球馆回荡,让赵烨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家伙简直是成熟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学生,因为自己和乔燃还在为恋爱烧脑的时候,他已经跳出了这个圈子,站在圈外看待问题了。不过赵烨的心中感到很欣慰,因为把叶晨和陈寻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瞬间高下立判,自己信任叶晨是没错的,这是个当兄弟的好人选。 看着叶晨朝着室内篮球馆的出口走去,林嘉茉垂头丧气的跟在他的身后,赵烨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钢窗,重新插好了插销,目送着几人回到教学楼,这才离开了室内篮球馆的大楼,跟他们汇合去了。 乔燃坐在教室里,听着音乐阅读着叶晨让他帮忙投递到英国科幻杂志的英文版《三体》,看着看着,乔燃长叹了一口气,这家伙的英文水平,绝对碾压所有的高中生了,甚至外国语专业的大学生的翻译水平,都不能与之媲美,这个家伙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做什么都那样出色。 乔燃不知道的是,叶晨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可是当了好些年的大学教授的,虽说教的是经济学,可常年的学习和专业的需要,让他不得不阅读大量的英文经济期刊,英文水平想不高都难,专注于学术研究十余载的教授,和外国语学院的大学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不论是词汇的积累还是经验,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乔燃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动静,如无意外,应该是叶晨和林嘉茉他们一伙人回来了。乔燃将文稿放进了书包,然后站起身来迎接他们,谁知竟然是方茴第一个进了教室。 乔燃感觉到了方茴情绪有些失落,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叶晨和林嘉茉紧随其后也进了屋,叶晨打量了一眼教室,笑着对乔燃问道: “怎么就你和方茴?我让赵烨去小卖部买仙女棒去了,那个家伙还没回来吗?” 乔燃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赵烨去篮球馆找你们去了,刚要开口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见赵烨气喘吁吁的进了屋,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说道: “我早就回来了,仙女棒让我放书桌里了,刚才突然闹肚子,跑去上厕所了,外面可真够冷的,我屁股都有点冻木了!”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赵烨,刚才他在篮球馆二楼的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角余光,这方面叶晨是个专家,他知道刚才不仅赵烨在场,就连方茴也在门外听墙角,所以才有了那样一番回答,有意无意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这两个女生不要过多的纠缠自己的同时,也顺带着安抚了赵烨的情绪。 叶晨没有拆穿赵烨的小谎言,故作不耐烦的说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走吧,咱们去放花。” 叶晨五人站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点燃了手中的仙女棒,看着烟火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叶晨有些感慨的说道: “让我们珍惜当下吧,大家在一起这么愉快玩耍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等到上大学之后,我们再聚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方茴和林嘉茉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这个男人太优秀了,想要追逐他的脚步,势必面临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她们也从心底认同了叶晨的话,高中不过三年短暂的时光,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了,就算是爱的死去活来又如何,毕业之后难免要面临着分手的暗然神伤。 不过林嘉茉和方茴都是坚韧的性子,林嘉茉别看大大咧咧,一旦认准了什么,势必不会回头,至于方茴,别看表面上柔柔弱弱,心里有着自己的主意,性格能屈能伸,要不然也坚持不下来初中三年的时光,此时两个女孩都在心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乔燃笑了笑,轻捶了叶晨一拳,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煞风景,九九年的最后一天,本来是高兴的日子,让你一句话整的大家心情都低落了。”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怪我怪我,今晚跨年夜,雨花餐厅聚餐我请客,算是给大家赔罪了!” 方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我和妈妈住在一块儿,有些不大方便,今晚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叶晨看到乔燃木讷的站在那里,翻了个白眼儿,在底下偷着踢了他一下,乔燃回过神来说道: “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方茴回家,赵烨,你把我那份儿也顺带着一起吃出来,吃穷这个狗大户!” 众人哈哈大笑,就连方茴和林嘉茉也收拾了郁闷的心情,随着众人开怀。叶晨可以说是他们几个里头最不缺钱的存在,每个月的稿费用不了的用,大家约定俗成的把“狗大户”当做了他的专属称谓,但是大家虽然嘴上这么叫着,却没人真的去占叶晨的便宜,毕竟除了赵烨,剩下的几个家里都不是差钱的主儿。 目送着方茴和乔燃离开,叶晨对林嘉茉和赵烨说道: “走吧,咱们也撤,这上面风大,赶紧去饭店来上口小酒去去寒!” 三人来到雨花餐厅的时候,还有别的同学也在这里聚餐,三人也没见外,都是一个班级的,大家一起拼了桌,欢快的气氛驱散了人们心中仅有的那一丝不快,大家喝着酒聊着天,看着元旦晚会里的倒计时喜迎新年。 乔燃和方茴出了校门,乔燃正要跨上自行车,就听身边的方茴小声说道: “乔燃,陪我走走吧,咱们不骑车了,晚上天黑路滑。” 对于方茴的意见,乔燃从来就没有相悖过,点了点头,二人走在街边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乔燃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方茴说道: “方茴,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方茴愣了一下,停了下来,好奇的看了一眼乔燃,问道: “乔燃,你怎么了?” 乔燃此时心里紧张到了不行,他不确定自己对方茴说出那三个字,方茴会是什么反应,试探着说道: “方茴,在你的印象里,我是不是挺胆儿小的?” 方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腼腆的男孩儿,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勇敢的人,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好,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乔燃用脚搓着地,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我怕真的说出来咱俩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方茴捋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说道: “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平日里话不多,所以在班级里亲近的朋友就你们几个,朋友之间不是应该无话不说的吗?” 乔燃鼓起了勇气,看着方茴的笑颜,挣扎了片刻,然后说道: “方茴,我喜欢你,从在图书馆看见你靠在窗台恬静看书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你了!” 方茴错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听一个同学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他说高中三年是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一晃而过,情窦初开的感情与其到时候面临着分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它发生。我和你们这些好学生在学习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在高中毕业面临分手,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不可承受的痛苦,先让我努力的追上你们的脚步好吗?你愿意帮助我吗?” 方茴的话语点燃了乔燃的希望,他忙不迭的说道: “好,我愿意和你一起共同进步,我相信一段感情只有经历过时间的考验才能历久而弥新!” 方茴看着面前的乔燃,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愧疚,她低着头轻声说道: “乔燃,我能抱抱你吗?今天我觉得好累!” 说罢,方茴没等乔燃答应,双手抱在了乔燃的腰间,把头埋在了乔燃的胸膛,身体轻微的抖动。乔燃有些不知所措的伸着双手,最后轻轻的放在了方茴的背上,轻轻拍着,梳理着方茴的情绪。 把方茴送回了家,看着她上了楼,见到她房间的灯光亮起,乔燃满脸笑意的蹬着自行车回了家,看来叶晨说的还真没错,追求女孩儿要有勇于表达的勇气,你说出来,至少还有一半的成功率,可是暗恋着不说,这段恋情只会悄悄的从你身边熘走。 乔燃把自行车停到了小区的车棚,哼着歌上了楼,解决了一桩心事让他无比的开心,虽然方茴还没有对他的示爱有一个答复,但是却让乔燃看到了一丝希望,乔燃深信自己会抓住那一丝亮光,所以心情自然是大好。 乔燃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行李箱,他下意识的朝着客厅看去,发现自己的母亲正站在餐桌旁,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第二十章 加入 乔燃惊喜万分,作为一个刚满十七的孩子,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学习在北京,他的心里是非常孤独的,非常渴望亲情的存在,但是因为这边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和母亲一起去英国。所以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母亲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内心是异常喜悦的。只见乔燃亲热的开口说道: “妈,你怎么回来了?” 乔燃妈妈温柔的笑了笑,充满温情的说道: “我是回国来办理签证的,正好顺道来看看你,你在这边生活的还好吗?” 乔燃嘿嘿一笑,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换了鞋,然后说道: “妈你别担心,我在这边生活的挺好的。” 这时就见乔燃妈妈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然后说道: “赶紧放下书包,过来吃饭,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在英国那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退步了吗!” “嗯!”乔燃用力的点了点头,放下了肩上挎着的书包,乔燃妈妈从儿子的手中接过了他的外套,准备挂在衣架上,却意外的闻到了一种少女身上所独有的香气,乔燃妈妈诧异的看了眼乔燃,随即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失落的表情,自己这些年来不在乔燃的身边,不知不觉的错过了他的成长,儿子已经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纪了。 乔燃这边已经在餐桌旁坐下,用快子叨起了一块红烧肉,轻咬了一口,入口软烂香糯而不腻,香气四溢,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乔燃笑着看向了母亲说道: “妈你做的红烧肉还是那么的好吃。” 乔燃妈妈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 “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乔燃妈妈又帮乔燃从纸抽里扯过了几张纸巾,示意他擦擦嘴边的酱汁。乔燃接过了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酱汁,然后问道: “妈,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乔燃妈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伤,身在异乡的孤独感顿时涌上了心头,这些年来她一个人生活在英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乔燃,她多希望能和孩子团聚,可是乔燃坚持留在国内读高中,她也没有再坚持,她不忍心让乔燃不开心。乔燃妈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吃过了晚饭,乔燃主动起身去刷了碗,乔燃妈妈则是在客厅烧了壶水泡了壶花茶,乔燃这边收拾好碗快,两个人坐在客厅品着香茗聊着天,乔燃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了那份叶晨交给他的《三体》英文版的书稿,对妈妈说道: “妈,我有个兄弟写了篇科幻小说,在国内的《科幻世界》期刊上发表了,这是他翻译好的英文版,你去英国的时候带过去,帮忙在那边找老牌的科幻期刊投过去,看看能不能在那边打开销路,作品我看过了,写的非常好,翻译的也没什么瑕疵,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原汁原味,这也算咱们为文化输出做贡献了,你看成吗?” 乔燃妈妈看了眼作品上的作者名,发现不是她熟悉的乔燃的朋友用温暖的手摩挲着乔燃的头发,微笑着问道: “我可是知道你对文学作品是非常挑剔的,能让你这么称赞,倒是让我感到意外了,看来写的真不错,不过这个作者名我看着有些陌生,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乔燃啜饮了一口茶,表情认真的说道: “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次于我和赵烨还有陈寻的关系,所以我才会称为兄弟。” 乔燃妈妈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别看平时沉默内敛,但是能够得到他认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她想了想,然后说道: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虽然是你的朋友,有些事情还是要正式一点,我帮他的作品进行投递没问题,但是据你所说作品的质量非常不错,一旦在那边火起来,各种利益上的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免得你到时候难做。妈妈还要在这边呆上一段日子,有空把他叫出来谈谈授权的相关事宜吧。” 乔燃妈妈作为一个成年人,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毕竟这不像是在国内,再加上她来回也不大方便,到时候关于稿费以及版税等事宜都需要她出面处理,利益上的事情提前谈好对大家都好。再加上她也比较好奇儿子新交的朋友,见一面总是好的。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乔燃看到了叶晨,把他妈妈的意见进行了传达,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找个律师,开具一份正式的法律意义上的授权文书,这样大家做事情也方便。” 乔燃笑了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吧,到时候你们俩谈,具体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跟我说了我也不懂。”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答道: “好啊,那晚上就叨扰了,咱们俩放学一起走,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你家呢,正好过去认认门儿!” 中午午休的时候,叶晨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把上次父亲过来看他的时候,带回来的福鼎白毫银针拿了两盒,带回了学校,毕竟去别人家做客,没有空着手上门的道理。乔燃的妈妈虽说常年居住在英国,不过他们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是喝着茶叶过来的,对于茶叶肯定要比咖啡亲切。 晚上放学之后,叶晨跟着乔燃去了他们家,乔燃的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乔燃的归来,看到叶晨,忙招呼道: “你就是乔燃的同学叶晨吧,小伙子可真不错,文笔也很厉害,你的作品我这两天看了,写的真好,我本来还打算看看你翻译上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没想到英文水平也这么高。” 叶晨笑了笑,把带来的礼物递到了乔燃妈妈的手中,然后说道: “阿姨您谬赞了,这是我爸爸从福建福鼎带回来的白毫银针,我拿了些给阿姨尝尝,还望阿姨不要推辞!” 在待人接物这一块,叶晨一直都很擅长,这顿饭吃的很愉快,叶晨和乔燃妈妈交流的非常顺畅,大家约好了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一起去律师楼签署正式的授权代理协议。 送走了叶晨之后,乔燃妈妈对乔燃说道: “多和这样的朋友交往,你能学到不少东西,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才是一类人。” 在外漂泊这些年,乔燃母亲在相人这一块,自然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还特意用英语和叶晨交流了几句,发现他对答如流,整个人给乔燃妈妈的观感非常好,而且叶晨成熟沉稳的气质,不禁让乔燃妈妈赞叹。 朋友能够得到母亲的认同,乔燃真的感到有些意外,妈妈别看待人温和,气质温文尔雅,可是乔燃感觉的出来,即便是她在面对赵烨和陈寻的时候,跟他们之间也有着一层距离感,他没想到妈妈会这么欣赏叶晨。 这天放学,叶晨因为去图书馆看书忘了时间,出来的有点晚,等他来到操场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叶晨一个人悠闲的走上操场,路过室内篮球馆的时候,叶晨发现赵烨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右脚,发现他叫上蹬的回力运动鞋已经破了。 叶晨熟知原剧,知道班级里赵烨是作为一名体育特长生分到这个学校的,以后势必会走体育大学的路子,而且在身边人里面,赵烨的家庭条件比较拮据,他父亲这段时间还下岗了。 可即便如此,为了支持儿子的学业,赵烨父亲还是每天利用空余时间,在路边摊煎饼馃子,一块一块的攒钱,也要给孩子买双像样的篮球鞋。别看平日里父母表现的比较严厉,可是到了真章,他们永远都是孩子的坚实后盾。 叶晨朝着赵烨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跟我走吧,你每天参加训练,脚上出汗多,磨破了就更应该好好的包扎一下,以防感染,我陪你去卫生所看看。” 赵烨看向了叶晨,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暖呼呼的,这段时间,乔燃在外面参加物理竞赛,方茴和林嘉茉也都忙着刷题,大家的交流少了很多,赵烨没想到叶晨还能关注到自己的脚受伤,就连一个篮球队的人都没什么察觉,这让赵烨感到了友情的温度。赵烨笑着推辞道: “不用了,都是小事儿,我回去睡一觉,晚上的时候打开晾一晾,绷绷皮就好了,没那么娇怪!” 叶晨把眼一瞪,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然后说道: “赶紧的,别跟我废话,看完脚找你还有别的事儿呢!” “哦!”赵烨对于现在的叶晨,不自觉的有一种畏惧,将近两年的交往,大家熟知了彼此的性格,他知道叶晨严肃起来,自己最好是乖乖听话,要不然没自己好果子吃。 叶晨和赵烨找了个社区卫生所,把赵烨脚上的伤口上了药,进行了一番包扎,叶晨结的帐,出来的时候,赵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什么,等我爸这个月给我零花钱,我就把钱还你!” 叶晨虚踢了赵烨一脚,然后笑着说道: “每次你们几个叫我狗大户的时候,叫的可欢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跟我客气上了?甭跟我废话,今天你就听喝儿就完了!” 叶晨带着赵烨来到了一家耐克专卖店,帮赵烨挑了一双耐克的运动鞋,然后对着赵烨问道: “你多大脚?” 赵烨看出了叶晨的意思,连忙说道: “晨哥,别,千万别,我裤兜比脸蛋都干净,这一双我刚才看了,八九百呢,我消费不起!”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不是要打耐克杯了嘛,这算我友情赞助的,你那双回力已经破了,再穿下去脚上的伤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也不希望到时候自己打不了比赛吧?多大脚?赶紧的!”叶晨斜睨着赵烨说道。 赵烨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知道叶晨说的没错,吭哧了半晌,最后讷讷说道: “四十四号的。” “服务员,帮他拿双四十四号的这款鞋!”叶晨没再搭理赵烨,而是对服务员吩咐道。 过了没一会儿,服务员把鞋子拿来,叶晨递给了赵烨,然后说道: “你试一试,合不合脚,合脚我就去开票!哎哎哎,别搁那儿跟我哭天抹泪,你是纯爷们儿,真受不了你丫的!” 赵烨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试了试,觉得挺跟脚的,对着叶晨点了点头,叶晨开票付款,两个人拿着新球鞋离开了专卖店。 赵烨推着自行车跟叶晨走在回家的路上,赵烨说道: “谢谢你晨哥!” 叶晨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兄弟之间不谈这个,加油吧,我打听过了,这次比赛你们要是取得名次了,就有了申报篮球二级证的资格,你作为中锋,问题应该不大,高考的时候会有二十分的加分的。不提你爸妈,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全力以赴,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别老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嗯!”赵烨用力的点了点头,耐克杯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赵烨欢天喜地的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路过街角,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要强了一辈子的老爷子,正陪着笑脸,在那里给人摊着煎饼馃子,这让赵烨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疼,他想起了叶晨对他和林嘉茉还有方茴说的话,知识改变命运,他不甘心自己一直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这天下课,叶晨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闲的喝着水听着歌,何莎从外面走进教室,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外面有人找。” 叶晨愣了一下,对何莎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来到了门外,发现苏凯正在外面等着他,叶晨四处打量了一下,苏凯说道: “别瞅了,是我让何莎去叫的你,有时间跟我谈谈吗?” “好啊。”叶晨虽说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猜测,但是没有表示拒绝。 叶晨和苏凯熘达到了篮球场停下了脚步,然后就见苏凯说道: “马上就要打“耐克”杯了,我想邀请你参加,毕竟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有了你的加入,我们这次比赛的胜算更大!”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苏凯,然后轻声说道: “照理说你们篮球队应该不缺人啊,无论是首发还是替补,人数都已经足够了,怎么还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苏凯打量了一眼校园的四周,然后说道: “因为我不想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留下遗憾,我们校队已经连续两年都败在了二中的手上,我希望我们能赢一回,再输我就没有机会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着苏凯说道: “让我参加比赛不是不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叶晨的话让苏凯不由得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问道: “有什么条件你说,能够做到我绝不推辞!” 叶晨打量了一眼班级的方向,然后说道: “这次如果没能夺得冠军,就当我的话白说,但是一旦夺得冠军,我希望你在申报二级运动员的时候,给赵烨留下一个名额,这东西对于咱们不大重要,对他却非常珍贵,只要你答应了,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帮你圆梦!” 叶晨的要求让苏凯万万没想到,他本来以为叶晨会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结果最后却把好处都让给了赵烨,苏凯沉吟了片刻说道: “赵烨本身就是队里的主力,真要是夺得冠军,申报二级运动员自然不会少了他的名额,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那咱们就说定了?” 叶晨伸出了手掌和苏凯击了下掌,然后说道: “一言为定,放学后我会去室内篮球馆跟你的队伍进行磨合!” 放学后,赵烨等一众实验一中校篮球队的成员正在紧张的进行着训练,叶晨漫步走了进来,苏凯看到叶晨的身影,笑着招呼道: “来了!” 叶晨微笑着致意,这时就见苏凯拍了拍手,把大家都集合到了一起,然后说道: “大家停一停,这是我给咱们篮球队找来的外援,相信大家对于他应该不大陌生,他是高二一班的叶晨,这次会跟咱们一起参加比赛!” 篮球队的众人大多数都见过当初赵烨和叶晨的那场斗牛,队长的这一操作,给了大家更大的底气,众人都纷纷鼓掌表示欢迎。赵烨更是喜出望外,对苏凯说道: “队长,我带他去更衣室换衣服!” 苏凯点了点头,然后赵烨领着叶晨来到了篮球队的更衣室,有些兴奋的问道: “晨哥,你这家伙这么也来了?” 叶晨找了一个空的储物柜,一边换上运动服,一边笑着说道: “当然是苏凯把我给请来为这次比赛增加胜算的,最主要的是我希望你这次能够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心仪已久的二级运动员的证书!” 第二十一章 碰瓷儿也走点心 叶晨和赵烨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就见苏凯等一众篮球队的成员正在篮球馆的门口,和五六个身着便装人高马大的人在那儿对峙,赵烨一看到这种情况,嘴里说了声“卧槽”就要往前冲,被叶晨给一把拉住,然后问道: “不是,这什么情况?你要干嘛去?” 赵烨看了眼苏凯的方向,然后对叶晨解释道: “晨哥你刚来,不知道,那几个孙子是二中的,卑鄙的很,球场上就仗着他们人高马大,时不时的就犯规,而且嘴贱到了不行,瞅这架势,马上要干起来了,我要过去帮忙!” 叶晨赶忙拦住了赵烨,然后对他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凡事要多动动脑子,要知道这里可是咱们的主场,这群二中的卡拉咪是掀不起什么大浪的,无非是说说垃圾话,打击一下咱们的士气,如果被他们带着节奏走,影响了心态,那你可就输了。他们会来到咱们的主场说垃圾话,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在面对咱们校队的时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使用这种盘外招。 而且苏凯是什么样的队长你心里没数儿吗?这是个冲劲儿不足,但是守成有余的家伙,干别的不行,压事儿第一名,放心吧,今天是打不起来的,真要是打起来,我敢保证这两只队伍都会被组委会取消比赛资格,你当这俩货都跟你一样缺心眼儿?” 赵烨的脸一黑,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家伙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每回损我都跟损孙子似的,也是没谁了。”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对赵烨说道: “走吧,不看这热闹估计你心里都过不去,他们之所以敢来咱们学校叫嚣,是因为咱们这几年始终都是亚军,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也该咱们打个翻身仗了,要不然到了明年,学业繁忙的情况下,你恐怕更没机会了,到时候二级篮球运动员的证书就会与你失之交臂了。”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赵烨,而是悠哉悠哉的朝着篮球馆门口的方向走去。赵烨在他的身后看着叶晨的背影,神色却有些复杂。 昨天老爷子晚上卖完煎饼馃子收摊儿回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从自己装钱的腰包里拿出了厚厚一沓叠的板板正正的零钱,对赵烨说道: “拿着吧,别买太次的运动鞋委屈自己!” 赵烨看着辛劳了一天满脸疲惫的父亲,眼泪好悬没下来,他把父亲搀扶到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把叶晨带他去卫生所处理伤口,帮他买鞋的事情跟父亲学了一遍,老爷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 “这是个跟你交心的兄弟,好好努力吧,别辜负了人家对你的付出,遇到人家有事儿的时候,你要第一个往前冲,自古以来,这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别看赵烨的家庭条件不好,可是父母为人端正,老实本分,在对赵烨的教育上做的非常的好,赵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放心吧,爸,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现在的赵烨就一个执念,那就是努力考上体育大学,毕业之后好好赚钱,让自己的爸妈跟着享清福,他是这么想的,也一直为目标而努力着。 匆匆那年的世界里,学生时期的风云人物,除了陈寻就是乔燃,赵烨完全就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小透明,而在走上社会以后,乔燃和赵烨反而都比陈寻混得好。 赵烨做起了生意,且做得风生水起,成为了他们那群人中最先当老板的人。还因此获得了自己的真爱,早早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当然这也是因为赵烨本身脑子就比较灵活,且从事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做起来也比较有干劲,也很吃得苦。 而乔燃在国外大学毕业后,选择了继续深造。成为了他们那群人中,学历最高、学识最高、也是最有出息的人。且他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建筑事业的道路上越走越好,他的未来或者在国外定居下来,或者会回来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而陈寻却不一样,用陈寻自己的话来说,他的工作比较苦逼。甚至当时的他还没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所以中途已经换了工作。而陈寻也特别后悔当初没考到一个重点大学,或许这样就可以有一个比较好的工作了。 那为什么陈寻却成了他和乔燃和赵烨三个人中,混得最差的一个呢?首先因为校园和社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校园里,陈寻凭着外貌的优势,学习,特长等获得了很好的人缘,也备受老师的同学的追捧。但是到了社会,这些起不了多少作用,社会相对复杂很多。 且加上陈寻比较浮躁,也有点心高气傲。或许这也是因为他一直是老师和学生的宠儿,习惯了自己那种被受追捧的感觉,但却忘记了要静下心来好好地问问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也忘记了做好吃苦的准备。相比较而言,乔燃更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努力。而赵烨更能为了未来而吃苦、奋斗。 赵烨的品性是叶晨愿意伸手扶他一把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不像陈寻那样,就是一块烂泥,他的骨子里有着那股坚韧不拔的劲头,这种人收获成功是早晚的事情,叶晨只是帮他把这个时间提前而已。 送走二中的蒋健一伙人,大家又恢复到练习中去,叶晨舒活了一下筋骨,跟队内的成员打了场友谊赛,比赛结束之后,休息的空挡,叶晨在长椅上坐下喝水,苏凯在他旁边坐下问道: “感觉怎么样?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比赛,你有什么想法吗?” 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咱们跟二中在体能上有一定的差距,尤其是首发阵营上,不说别的,只说身材上咱们就不占优势,尤其是我看过前几场二中的比赛,他们打球的风格有点脏,为了胜利可以说不择手段,所以我担心到时候首发阵营有人受伤,会让比赛后继无力。” 苏凯惊异于叶晨的眼光,作为篮球队的队长,他跟二中已经打了三年的比赛,对于对手蒋健一伙人的尿性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叶晨一个第一次进入校队的家伙,就能把双方的差距看的这么清楚,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苏凯笑了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你既然提了出来,想必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了吧?” 刚才训练的时候,苏凯就已经看了出来,这家伙的体能不是一般的好,整个篮球队包括他自己在体能上都不是叶晨的对手,经过那么剧烈的运动,别的人已经是累的呼哧带喘,大汗淋漓,他却还留有余力,这种人不能成为篮球队的正式球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叶晨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段时间我和大家在一起多进行磨合,前期比赛你们首发阵营先顶上,一旦出现了什么异常,我会带人直接顶上,没有当然更好,到时候二中的那群家伙体力下降,就是我们对他们造成绝杀的最好时机,你觉着呢?” 苏凯顿时明白了叶晨的言下之意,他是要给宝剑先套上剑鞘,遮蔽锋芒,等到关键时刻,再一击必杀。叶晨的主意让苏凯的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有道理,你代表的替补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这件武器出现的时间越晚,越会对敌人造成致命打击,就照你说的办,只不过在首发阵营上,我要多动些脑筋了!” 耐克杯决赛是在正规的体育场馆举行的,标准比赛地板、选手席、观众席一应俱全,气氛非常的好。啦啦队到了那里都仿佛感染了专业气息,一个个跳的很卖力,一边挥舞着塑料彩球。 场边的观众也不示弱,林嘉茉学着《灌篮高手》里面的样子,事先拿了好几个空的可乐瓶,往里面装上了五彩斑斓的熘熘儿(玻璃球),晃起来“哗啦啦”的响,声效超好。栏杆上也被他们挂上了旗子,什么“一中必胜”、“勇者无敌”、“冠军只属于我们”,两方的旗语几乎连成了一片,混起来也分不清楚这旗子上写的冠军到底是哪边的了。不过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冠军只有一个,即将在今天、在这里产生。 比赛之前教练先叮嘱了一边战术,队员们多少都有点紧张,教练说话那不大会儿的功夫,赵烨作为中锋竟然上了三次厕所,等他第三次回来,苏凯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你?漏啦?要不咱们暂时先塞上会儿?” 赵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家哄笑起来,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该说的,该嘱咐的,也都说了,我作为队长就说两句题外话吧。”苏凯呼了口气说道: “我呢,是高一下学期当上的校队队长,当时教练找我谈话的时候我特激动,一冲动就说‘我一定给咱们学校赢个奖杯回来,摆在您办公桌上’,但是特不好意思,到现在我这句话也没能实现,直接影响了咱们教练涨工资发奖金,在此,我要郑重的跟教练说句对不起啊!” 教练笑了笑,一巴掌呼在了他肩膀上,苏凯“哎幼”一声,揉着膀子笑着说: “您别沉不住气啊,下狠手也得等没人的时候,要不他们谁敢接我的班啊?呵呵,反正都今天了,我这队长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日子也算到头了,您就让我说完吧!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咱们能在今天站在这块场地上。 今天,我必须谢谢站在这里的所有人,能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是我这辈子的荣幸!你们可能都认为我太看重这个冠军了,太想在毕业之前拿一个冠军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今儿个不管能不能得到冠军,我都没有遗憾!我以后都会骄傲的跟别人说,我曾经在一个最牛逼的篮球队待过,和一帮最牛逼的队员一起打过最牛逼的篮球比赛!” 苏凯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闪动着不可一世的光芒。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的强大气势震撼了,队员们一个个的站起来,大家像往常一样搭着肩膀围成了一个圆圈。苏凯笑了笑,他看着圆圈中心大声的喊: “实验一中!” “必胜!” 所有队员一起大喊,雄厚嘹亮的声音,直冲云霄。 围坐在观众席的乔燃,方茴和林嘉茉等人,都被场上的这种气氛所感染,感觉这实在是太热血了,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在观众席后排坐着的陈寻,陈寻在场上看到了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叶晨,却发现他坐在了替补席,这让陈寻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心说你打的再好,再能灌篮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坐在替补席上。 论篮球技术,陈寻自认是要比苏凯技高一筹的,可是最终教练却没选择陈寻去当篮球队的队长,让他做了冷板凳,陈大公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怒之下直接退出了校队。现在看到叶晨也同样在坐冷板凳,陈寻却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该! 比赛赛场十分焦灼,赵烨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在球场上奔跑,拼搏,频频抢下篮板,快速回防,为了这场比赛他不惜拼尽所有的体力,朝着篮筐投进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进球。 赵烨爆种一般的精彩表现,自然吸引了二中队长蒋健的注意力,他隐晦的对自己手下的球员使了一个眼色,哪怕是被红牌罚下场,也要把这个家伙给搞下去,要不然影响士气先不说,分数咬的实在是太死了,根本没法拉开差距。 盯防赵烨的队员瞬间领会了队长蒋健的意图,看着奔着己方禁区跑来的赵烨,迎面贴了上去,用手肘狠狠地击打在了赵烨的右臂上,赵烨甚至能够听到骨裂的“卡察”声,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他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苏凯下意识的看了眼替补席上的叶晨,一切都让叶晨给说中了。 场外的乔燃,林嘉茉和方茴气愤的喊道: “犯规,这是明显的犯规啊!” 众人第一时间从观众席冲下来,来到了赵烨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来到了场边,医生在对赵烨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后,说道: “没法继续进行比赛了,骨折,必须马上送医院!” “不行!我要打完这场球!”赵烨满头是汗,不甘心的说道。 苏凯看着赵烨痛苦的模样,气愤的喊道: “你特么不要胳膊了!” “我求你了队长,我要打完这场球!”赵烨崩溃的掉下了眼泪。 这时候就见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好休息,我帮你继续打下去,我坐在替补席干嘛的?早就防着他们输不起来这一手,放心吧,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我的治愈系游戏》 这时候场上的比分是四十比四十一,实验中学仅以一分之差落后,对面的蒋健看了看叶晨,然后对苏凯说道: “凯子,不行就别硬撑了,随便找来一个阿猫阿狗来当替补,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 不怪蒋健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打了这么多场比赛,蒋健虽说嘴上说着垃圾话,可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了实验一中这边,叶晨一直坐在替补席上就没上过场,蒋健下意识的就以为这完全是个蒙事儿的。 苏凯看向蒋健的目光中对着一丝寒意,他没想到对手真的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居然下黑手故意犯规,把赵烨给搞下了场,不过苏凯是了解叶晨实力的,他自然是心里不慌,对蒋健说道: “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虽然双方的比赛分数非常接近,可实验一中这边主力中锋却因伤下场,所有人都为“实验一中”队捏了一把汗!赵烨在场时,大家经常把球传给他进攻,现在他不在场,其他队员都缺乏进攻手段,苏凯胳膊手臂还有伤在身,球传到最后还是传到叶晨手里。 叶晨别无选择,主动发起攻击,他的攻击手段更加丰富,中投、突破、快攻,最厉害的是三分球,他身高一八六,弹跳力惊人、运球技术娴熟,跳起来无人能盖,频频得手,比分反而被拉大! 蒋健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路过苏凯的时候,小声骂道: “苏凯,你特娘的竟然敢阴我!” 苏凯听了蒋健的话好悬没笑场,不过这个时候不配合感觉都对不起这梗,于是便如同一个优秀的捧跟一样说道: “我特娘的就是阴你了又怎样?” 叶晨干别的也许不行,但是在使坏上那可是祖师爷级别的,蒋健想要故技重施,让手底下的队员对于进行野蛮冲撞,结果全都被叶晨给弄得滋儿哇乱叫,因为叶晨实在是太清楚打在什么地方会让人痛苦不堪,还检查不出毛病来,他总是隐晦的出手,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台底下的观众纷纷嘲讽二中的球员,你们去撞别人,结果自己却叫着倒在了一边,这特么不是在碰瓷儿嘛,就算是碰瓷儿你也走点心好不好? 第二十二章 好学生的优待 作为一个精通现代搏击技巧的人,叶晨对付这群意图对他进行暴力拦截的家伙,简直不要太轻松,他会按照截拳道的理念,提前观察好这群人袭来的轨迹,调整好或拳或肘或膝盖的角度,导致前来拦截他的人,效果没有达到的同时,自己先倒了大霉,落在观众的眼里,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碰瓷儿的效果。 此时的蒋健简直都快要气疯了,苏凯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阴险的王八蛋,他甚至不敢再让人去故意犯规,只能远远的进行包抄,然而对于叶晨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见叶晨或三分,或跳投,或掂投,或灌篮,生生把这场比赛打成了一场秀。 苏凯早就安排手下,一旦摸到球,总会第一时间想进办法传送到叶晨的手中,在叶晨投进的同时,苏凯还不忘记在蒋健的耳畔小声说着垃圾话,搞他心态,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气的蒋健干瞪眼,但却毫无办法。 陈寻坐在台下,看着篮球场上大秀球技的叶晨,脸色阴沉的很,他小声咒骂道: “篮球打成这个地步,可真特么脏!” 作为一个打篮球的老手,陈寻对于叶晨的技巧自然是不陌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然而让陈寻去做,哪怕是他都做不到叶晨的水平,因为在裁判看来,叶晨的动作完全无可挑剔,这就导致二中的分数就此停滞不前,而实验中学这边,开始遥遥领先。 “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叶晨的一记暴扣灌篮,耐克杯全国中学生篮球赛终于落下了帷幕,实验一中以领先对手二中二十四分的重大优势,成为了这届比赛的冠军,一雪前耻,场上欢声雷动,至于蒋健一伙人,脸色则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终日打雁,没想到反倒被雁给啄了,奇耻大辱。 领奖台上,等待颁奖的苏凯和蒋健站在一起,蒋健皮笑肉不笑的小声说道: “凯子,可真有你的啊,玩儿的这么脏!” 苏凯好悬没被气乐了,他撇了眼蒋健,然后说道: “你怎么有脸对我说出这个话的?不是因为你们故意犯规,把我们队的赵烨手臂给撞骨折,我至于临时拉个替补上台吗?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 。”蒋健被苏凯给挤兑的哑口无言,有些话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大家私底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放到台面上就不一样了。如果实验一中这次输了,苏凯的话就能被曲解承是无能狂怒,可是他们这次赢了,不单是赢了,还是比分悬殊的情况下,这自然给了苏凯当众把话挑明的勇气。 结束了比赛,在陪同赵烨前往医治伤的途中,苏凯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从我手里接手篮球队?我觉得你是当队长的最佳人选。” 叶晨哂然一笑,撇了眼苏凯然后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帮赵烨一把,就连这次比赛我都不会参加,我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上面。对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苏凯神情一暗,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这两年来他通过各种渠道暗地里了解过叶晨,知道他只是把篮球当成了一种业余爱好,平日里三两好友打两场没有问题,但是绝对没有他骨子里的那种热衷和执念。 更何况以叶晨的优秀也压根儿用不着去走体育生的这条路,因为他本身就是学年大榜上蝉联第一的存在,就连别人挤破了脑袋参加各种奥赛为了获得保送名额,他都不看在眼里,因为以他的成绩去考取清北这样的名校,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自然是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费时费力的篮球队上。 苏凯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臂,扯起了嘴角勉强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这次的冠军让篮球队有了申报二级运动员的资格,回去我就会准备资料,把这件事情尽快搞定。赵烨这次比赛是出了大力的,没谁会跟他争这个名额!” “那就最好!”说罢叶晨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刚才在球场上持续剧烈运动这么久,正好趁这段车程好好歇一歇。 到了医院,经过拍x光进行检查,赵烨的手臂确诊为尺骨骨裂,被打了石膏,上了夹板,做了悬吊。叶晨拍了拍赵烨完好无损的左肩,然后说道: “你的心事也算是了了,剩下的就是在文化课上努力了,别到时候文化课不及格,那你前面做的这些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嗯,我会努力的!”赵烨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叶晨为了他的事情可以说是忙前忙后,这些赵烨都看在了眼里,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就算是多年的好兄弟陈寻和乔燃都没为他做到这个份儿上。 林嘉茉看着七嘴八舌围着赵烨的众人说道: “走吧,我特意把我爸的相机偷着拿了出来,咱们去外面的草坪上来张合影,留作纪念!” “好!”篮球队的众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大家簇拥着赵烨和苏凯朝着医院院儿里的草坪走去。 至于林嘉茉,方茴和乔燃则是陪着叶晨走在了后面,林嘉茉笑着对叶晨说道: “知道你这家伙球打的好,没想到你还这么阴险,二中的那些家伙遇见你算是倒了血霉了,都不敢靠近你进行防守!” 林嘉茉从小就痴迷篮球,所以对于场上的局势自然是看的很清楚,二中篮球队打球打的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叶晨刚上场的时候,林嘉茉还为叶晨感到担心来着,结果最后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倒霉的反倒是二中的那群家伙。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轻声说道: “这不能怪我,是他们最开始玩的就脏,如果不是他们先针对的赵烨,撞折了他的手臂,我会一直坐在替补席上看完比赛,能歇着你当我爱跑的呼哧带喘啊? 再者说了,我的同学我欺负可以,他们算是那颗葱?敢动我同学,我自然是要让这群人付出代价,不论是玩儿技术还是玩儿脏活儿,他们都是白给那伙的!” 叶晨臭屁的样子逗的众人前仰后合,乔燃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在比赛的时候,心里还一直挂念着赵烨这边的情况,没想到你里里外外都给安排的妥妥的,谢谢啦!” 叶晨斜睨了乔燃一眼,然后说道: “要我说你这家伙就爱假客气,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找你帮忙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因为我们是兄弟,有事的时候,兄弟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论起贩卖鸡汤,叶晨自然不是面前的这些未出校门的高中生能够媲美的,他的话让几人都觉得非常的感动。乔燃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对了,这几天你一直忙着打比赛,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妈因为你的事情正要从国外赶回来,你的那篇小说《三体》,在英国那边大火,那边的科幻读者纷纷跟杂志社进行反馈,要求把小说装订成册,出版发行,我妈作为你的代理人,要回来跟你谈谈出版发行的事宜,顺便帮你把稿酬带回来!” 叶晨的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致,对乔燃说道: “阿姨要回来了?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请阿姨好好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为了我的事情让她忙前忙后的,必须要好好犒劳一下阿姨!” 叶晨之所以会把《三体》这么早就送出国,第一是因为他知道这部作品在欧美国家的火爆,二是因为当初这部作品直到九年后才在世界科幻大会上斩获“雨果奖”,叶晨本着“出名要趁早”的理念,希望能够加快这个进程,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把这部作品送出国。 爱好 乔燃和煦的一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你也说了咱们是兄弟,别这么见外,在家吃就好,外面的饭菜不一定有家里的可口。” 叶晨点头称是,然后说道: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请阿姨去饭店,到时候就由我亲自下厨,准备几道好菜请阿姨来品尝,饭店师傅的手艺我还真信不过。” 这时就见平时一直跟叶晨顶着来的林嘉茉说道: “关于这点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叶晨这家伙炒菜真是一绝,平日里中午我没少吃他带的饭菜,全都是他自己炒的,话说你啥时候也帮我们改善一下伙食啊,我馋你做的回锅肉了!” 由于乔燃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所以他没有做饭的习惯,中午一般都是去饭店吃包餐,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他还真是不知情,乔燃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真的假的啊?叶晨,你先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擅长的吗?你这样给我的压力很大啊,有你在,女生选我当男朋友的概率无限缩小!” 乔燃说着这话的同时,目光一直看着方茴,眼底的温柔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方茴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自从上次的那个拥抱过后,她一直暗恼自己当时的冲动,再加上当时没给乔燃一个准确的回应,导致两人在一起时的氛围非常尴尬。 乔燃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勉强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赶紧出去吧,拍完照还要回学校呢,别让赵烨他们等太久!” 叶晨看着方茴落荒而逃的身影,拍了拍有些颓废的乔燃的肩膀,然后说道: “追女孩子要胆大,心细,脸皮厚,你除了心细之外,剩下的两条都不及格,信不信这种事情如果换了陈寻,他一定会死缠烂打下去?加油吧!”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乔燃,也朝着楼下走去…… 又是一年暑假过去,随着苏凯高三那一届正式毕业走出了校园,叶晨他们也正式迎来了紧张的高三,候佳别看平日里在学生中的口碑较好,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年轻的教师,学校经过综合考量,把资深的优秀教师翟青分到了高三一班来担任班主任,毕竟一切都要从成绩出发,相比候佳,翟老师更加严厉,可以给学生上紧了学习这道弦儿。 烫着卷发的翟老师走进了教室,把教桉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了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在了黑板的右上方,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距高考还有309天”的字样,然后就见翟老师回到讲台,看着底下的学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啰嗦,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高三了,一切都要为高考让步,尤其是男生和女生,绝对不可以谈恋爱。一旦被我发现了,别怪我不客气,收拾东西,立刻回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不得不说翟老师作为一名老教师,气场着实强大,底下的同学有些战战兢兢的答道。 坐在后排的陈寻,看了眼讲台上的翟老师,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挨着林嘉茉座的方茴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 自从元旦的时候,林嘉茉和叶晨那次在室内篮球馆的交谈,林嘉茉和方茴心里都憋了一股劲儿,平日里都下了苦功开始抓起了学习,叶晨的话对她们俩起了一定的作用,让她们意识到即便是高中的感情再炙热,面临高考离别,都不值一提,只有努力追上心上人的脚步,才能将这段感情延续下去,要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而这两个女孩儿的付出,也算是有了回报,高二下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林嘉茉学年大榜第六十二,方茴第七十五,都挤进了前一百,比以往提高了很大一块。 至于赵烨在结束了耐克杯的比赛之后,也收了心,二级篮球运动员的证书到了手,他的高考成绩可以多加二十分,平日里也开始了努力学习,遇到不会的习题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到叶晨或者乔燃进行询问,成绩也有了突飞勐进的进步,学年大榜一百零六,让家里的老爷子倍感欣慰,当晚多喝了两杯小烧儿。 翟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誓师大会”的字样,然后转过身看着底下的学生说道: “丑话我先说在前面,人要知道廉耻,拿着父母的钱,不做学习的事,那就是不知廉耻;高三,做与高考无关的事,就是不知廉耻。 我再一次的重申,在我们班必须杜绝男女生接触过密的情况。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是你们人生中第一次划分三六九等,谁能上个好大学,有个好的前途,都是要从现在开始。一会儿课间的时候,你们把自己想上哪所好的大学,写在黑板后面,现在全体起立!” 班级的三十多名同学呼啦啦的全都站了起来,然后就见翟老师继续说道: “举起你们的右手跟我一起来!” 所有的同学都摆出了宣誓的姿态,信誓旦旦的跟着翟老师大声吼道: “我自信,我出色,人生能有几回博……” 叶晨感觉自己要尴尬的用十个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来了,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世界,还能见识到这种打鸡血的场面,上一次这样,还是现实里在公司中,销售总监带领着底下的一众销售,打鸡血喊口号,实在是太过中二了! 上学的时候,学生在底下做小动作,总是以为老师在讲台上会看不见,其实老师在上面看的一目了然,翟老师对于叶晨蒙事儿的举动看的是一目了然,不过她并没有在同学面前多说什么。 对于班级里的同学,没来之前翟老师都已经看过了资料,知道这是学年出名的学霸,成绩一直霸占学年大榜第一,这在重点高中这样竞争激烈的环境里,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而且即便是这样,这个学生也没闲着,时不时的会在文学期刊上发表文章。说白了,这样的学生会是老师今后在同事和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有些事情大不见小不见,老师自然是不会太过于较真儿。 不过必要的提醒还是要有的,宣誓完毕之后,老师正式开始了讲课,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在给老师行过礼之后,翟老师突然说道: “叶晨,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叶晨上了一节课,课间休息刚准备伸了懒腰,被翟老师一句话打断,旁边的林嘉茉调侃道: “让你这家伙上课不认真,等着去办公室挨批去吧!” 叶晨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嘉茉,然后说道: “肉夹馍,先顾好你自己吧,上套卷子最后两道大题全都做错了,别忘了咱俩的约定,错一道加五张卷子,现在有十张卷子在向你招手呢!”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身后抓狂的林嘉茉,径直朝着老师办公室走去。林嘉茉气的在他背后对方茴都囔道: “这个家伙怎么那么讨厌啊?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他从来都是挑我伤疤往上撒盐,气死我了! !” 一旁的乔燃看着林嘉茉恨不得挠墙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在我看来你这都是自找的,跟这个家伙做这样的约定,你早就应该明白会有这个结果,他是惯孩子的人吗?” 第二十三章 见招拆招 林嘉茉故作难过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乔燃和方茴说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这家伙用艺考辅导来诱惑我,逼着我签下丧失主权的不平等条约。我把他的辅导和我爸帮我请回来的艺考辅导老师的辅导做过比较,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叶晨这家伙的水准不知道比那个老师高出了多少。所以没办法,我就只好答应下来了!” 林嘉茉的话让乔燃感到非常惊讶,他已经在心里无限拔高叶晨的能力上限了,然而叶晨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乔燃问道: “这家伙还会辅导你艺考呢?这不是专业人士才会的东西吗?” 林嘉茉大咧咧的拍了拍乔燃的肩膀,然后说道: “天知道这个家伙会的怎么这么多,我报的北影,这家伙辅导我声台形表,你敢相信这家伙的舞跳的比我还好吗?我估计他除了不会生孩子,就没他不在行的事情了!” 蝴蝶悄悄扇动了一下翅膀,这次艺考林嘉茉没再追着苏凯去报传媒大学,而是报了北影。作为叶晨上个副本里的母校,叶晨对于北影艺考的门道自然是太知道了,要知道当初可是黄雷亲自给他做的辅导,以他的水平去辅导林嘉茉无疑是非常轻松的。 叶晨深知艺考不光专业课要过关,文化课这一块的成绩也要突出,这样才会加深老师对你的印象,平日里在你身上投入更大的精力,所以他才会这么严格的要求林嘉茉,拿出海量的习题让林嘉茉去刷。 看着林嘉茉凡里凡气的举动,方茴微笑着对乔燃说道: “别理嘉茉,你没看出来她在那儿装吗?她心里不知道多享受叶晨给她进行辅导,却还要摆出一副我很痛苦,我很无奈的样子,就没谁比她更会得了便宜卖乖了!” 乔燃和林嘉茉是方茴在学校里最谈得来的朋友,方茴在他们面前,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说话上会比较放的开,尤其是受到林嘉茉和叶晨的影响,有时候也会和好朋友说说闹闹。林嘉茉恼羞成怒的用手去咯吱方茴,然后说道: “臭方茴,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了?人家都看破不说破,你可倒好,没事儿就揭我老底,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还敢不敢了?” “哈哈,嘉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方茴一身的痒痒肉,最怕的就是被人咯吱,林嘉茉算是抓住了她的软肋,让她笑的都快岔气儿了。 乔燃看了眼正在打闹的两个女孩儿,会心一笑,因为方茴沉默寡言的性子,她难得会有这么情绪放开的时候,除非是跟这几位好友在一起,才能放开自己的性子撒欢儿,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心上人欢笑的样子。 坐在后排的陈寻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心说但愿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陈寻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他要先把吉他从收发室取来,为了报复叶晨,他可是准备好久了,最后决定把下手对象放在方茴身上,既能伤害方茴,又能恶心叶晨,还能让乔燃不开心,为了这一天他等待的太久了…… 叶晨来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翟青的声音: “请进!” 叶晨推门走了进去,来到翟青的办公桌前,轻声说道: “翟老师,您找我有事儿?” 翟青抬头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教桉和笔,拿过了手边的保温杯,放到了胃的部位,然后说道: “刚才在课堂上,我感觉你对我的一些说法感到不以为然啊,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这些东西过于形式主义了?还是觉得你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知道我为什么刚才没在班级里对你点名吗?我是在给你面子,这是看在你学习成绩出色的份上!” 翟老师的这一席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叶晨也没生气,因为他知道翟老师做的其实并没有错,只见叶晨说道: “老师,您想多了,我对您的誓师大会没有任何的意见,我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点燃同学们的学习激情,加强班级里的竞争意识,促进同学们在学习上达成自己的目标,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我只是有些不大适应而已,不代表我有任何的抵触心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翟老师这么做其实是非常科学的做法,因为后世无数的销售团队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体同事在一起喊口号,只不过叶晨接触的多了,已经对这种事情比较麻木,所以情绪不自觉的有些外露。 翟老师对于叶晨的回答感到有些诧异,现在的学生总是会标新立异的表现自己,和老师对着来几乎成了一种常态,能够这么快就领会自己意图的还真是不多见,同时她也对叶晨的坦诚带着一丝欣赏。沉吟了片刻,翟青继续说道: “你在学习上不用老师操心,这很好,不过你也说了,我这都是为了班级的学生好,所以我希望以后你能够积极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再表现出自己的特立独行。 你和班级里的同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你可以不用担心考大学的问题,可是他们不行,这是他们改变自己人生的契机,你可以不做出表率,但我不希望你拖后腿,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翟青从叶晨的身上看到了远较于班级同学的成熟,所以她跟叶晨说话的语气也还算是和蔼,更多的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平等对话的对象。 叶晨自然是明白翟老师的苦心,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生的身上,以至于自己胃部长了个肿瘤都没能及时发现,最后导致身患绝症,叶晨对于这样敬业的人,一贯都表现的非常尊重。看着翟青将水杯紧紧的贴在了胃部,叶晨轻声说道: “翟老师,放心吧,今天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以后不会在我身上发生,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翟老师能够满足!” 翟青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学生跟老师提条件吗?不过多年来的良好修养让翟青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对叶晨说道: “哦?你说说看?” 翟老师的表情叶晨自然是尽收眼底,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师,刚才从我进办公室,我就发现你一直用热水杯腾在胃上,是胃不舒服吧?我希望翟老师您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没事最好,有病也可以早日检查出来,不至于耽误治疗,我二叔当年就是因为胃疼没当回事儿,导致肿瘤由良性转为恶性,最后没抢救过来。” 翟青的心中一暖,能被学生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让翟青觉得自己对他们的付出没有白费,不过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 “你这家伙可真行,这是在诅咒我是吧?放心吧,我胃疼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不过他还是没打算放弃,只见他多翟老师说道: “老师,我呢从小就是一根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请求,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体检,可别怪我在班级里捣乱了,我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指定酸!” 好家伙,这是软的不行直接出言威胁了,翟青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叶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从窗外的大广播喇叭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是高三一班的陈寻,这首歌是我的原创,我想把这首歌献给最开明的学校还有老师们,也献给真挚爱过的同学们,我还要献给我喜欢的方茴同学!” 翟青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在班级里一再强调,高三是最为关键的一年,一切都以学习为主,严禁班级里的同学谈恋爱,没想到还有人顶风作桉,这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挑衅行为,翟青“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要冲出去制止这种行为,没想到却被叶晨给拦了下来,只见叶晨搀扶着翟老师说道: “翟老师,您有胃病,先别动气,有些事情您刚来我们班级,不大清楚,我先给您介绍一下。” 翟青看了一眼叶晨,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说道: “好啊,你倒是说一说,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翟老师,你刚才在广播里听到的,全是陈寻一个人的行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他是在您和学校领导面前构陷方茴,往她身上泼脏水,扰乱她的生活和学习,以达到个人报复的目的!”叶晨对着翟老师轻声说道。 翟青的脸色十分凝重,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这件事吗?” 如果真像叶晨说的那样,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太恶劣了,这种行为甚至比男女同学早恋还要严重,翟青作为一名老教师,由不得她不慎重。 走廊里传来了大马猴愤怒的声音,他带着两名保卫科的老师朝着楼下广播室的方向走去,嘴里大声的说道: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要造反,这是要造反啊!” 叶晨没有被外面的喧哗所打扰,目光灼灼的看着翟老师,然后说道: “我既然说出来,自然会对我说过的话负责,而且这种事情不难查,一切都有证据的!” 翟青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别在那儿站着了,拿把椅子坐过来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晨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后,对翟老师说道: “老师,其实我和方茴都是从别的学校转学到咱们实验一中的,当初因为班级里的同学,在陈寻的鼓动下,对我们比较排外的缘故,所以我和方茴走的挺近,无意中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她的自行车胎每天都被人给扎坏……” 叶晨把当初陈寻和老唐一伙人的所作所为全都给翟老师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爱好 “翟老师,当初因为方茴的及时报警,我才没有出什么意外,可是老唐一伙人却都因为警察的到来吃了官司,陈寻因为不是直接参与人,所以没负刑事责任,可是这件事情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您觉得陈寻会喜欢上一个间接把自己同伴送进巴黎子的女生?这在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两人本身就已经势同水火,他惦记的是怎么毁掉方茴,而不是他说的那样爱她。老师,您觉得我说的在理吗?” 翟老师陷入了沉默,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隐情,如果不是叶晨对自己讲出来,自己最直接的做法,可能就是通知双方的家长,各打五十大板,而这样处理,决定会深深伤害无辜的方茴,让陈寻的阴谋算计得逞。翟青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你说的情况我会进一步核实,在结果没出来以前,我不会冒然行事的,这你可以放心。你先回去吧,现在估计教导主任老常已经炸了庙了,我得过去看一眼!” “好的,翟老师!”叶晨对着翟老师行了个礼,然后起身准备离开,到了办公室门口,刚拉开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翟老师说道: “老师,别忘了去进行体检!” 翟青无奈的笑了笑,多少年没尝过被人管着的滋味了,以前自己也和手底下的学生一样,对于家长和老师的管教非常的抵触,直到接触到冰冷的现实,才知道那是真正为你好的人。翟青看着叶晨笑着说道: “好,我一定会去体检,并且把体检结果告诉你,满意了吧?” 叶晨看着翟老师难得一见的笑容,“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告辞离开…… 翟青来到楼下的时候,经过询问得知陈寻已经被教导处的常主任带到楼下的操场进行蛙跳的惩罚。当她来到大马猴身边的时候,大马猴还埋怨道: “翟老师,你怎么才来?你们班的陈寻这是反了天了,再不管教恐怕要炸学校了!” 翟青也没有动气,而是把刚才叶晨和她说的情况,小声地一五一十的和大马猴进行了反馈,然后说道: “老常,我觉得咱们应该认真调查一下,如果情况真的属实,那这个学生做的事情的性质就实在是太恶劣了,抱歉,我教不了,请把他调到别的班级或者是劝退处理,我不能让他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教导主任常老师的表情也非常严肃,他能够理解翟老师的愤慨,因为这已经不是调皮捣蛋或者是早恋那么简单了,这是在毁人前途,如果情况真的属实的话,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思考了片刻,大马猴对翟老师说道: “你放心,我以前的学生正好在咱们辖区的分局担任刑侦队长,这种事公安局应该都有备桉,一查就能查出来,真的属实我会联系陈寻的家长,我们是教书育人不假,可是不能只看成绩,如果一个人的人品坏了,那他的危害性比那些犯罪分子还大!” 翟青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肩膀对大马猴说道: “常老师,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先别对我们班级的方茴进行任何的处罚,也先别联系她的家长,您觉着呢?” 大马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毕竟你才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 翟青苦笑了一声,然后对大马猴说道: “我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正要跟你请个假,到时候还要劳烦你帮我代课,所以才会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儿!” 大马猴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说道: “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去吧,你可是咱们学校最好的优秀教师,有毛病要赶紧查!你们班级呆会儿我就过去,放心,有我在,这群皮猴子翻不了天!” 翟青道了声谢,然后撇了眼正在做蛙跳的陈寻,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此时的她真心希望这只是简单的早恋,而不是龌龊的算计,因为学校如果都被社会的大染缸给浸染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时的高三一班,所有人都小声地议论纷纷,目光时不时的撇向了方茴,乔燃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方茴,林嘉茉正在她身边小声地安慰着。乔燃不是傻子,在广播响起的那个瞬间,他就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以他对陈寻的了解,这必然是他的又一次作妖。 乔燃作为物理竞赛的冠军,理性思维能力自然是非常的强悍,他很快就捋清了其中的头绪,陈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方茴的身上,只是借着这次风波,破坏方茴的学习和生活节奏,顺带着恶心他和叶晨。乔燃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的缘故,已经发白,他没想到自己的发小居然会变得这么孙子。 乔燃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教室门被推开,大马猴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说道: “翟老师因为身体原因,去医院进行体检,今天的课由我来代上!” 第二十四章 劝退风波 陈寻也跟着大马猴的身后进了教室,正要往自己的座位出熘就见站在讲台上的大马猴怒吼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到外面站着去,敢瞎出熘我直接让保卫科把你给清出学校,不信你可以试试!” 陈寻被大马猴训斥的臊眉耷眼的出了教室,虽说以他的厚脸皮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件事,不过分寸还是要拿捏的,现在大马猴怒火中烧,他这时候还呛着来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方茴还没有从风波中缓过神儿来,被大马猴这么一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吓得像个鹌鹑似的,陈寻都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了,自己作为半个当事人,恐怕学校不会轻饶了自己。 乔燃一直关注着自己右手边方茴的动静,看到她惊慌的神色,乔燃忍不住一阵心疼,然而此时却没什么好的办法去抚平自己女神的情绪。所幸大马猴并未追究方茴的责任,只是瞄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安排了学生上自习后,大马猴反而走出了教室,去了轮周值日生的班级,把负责巡视的值日生给叫了出来,让他们看好正站在教室外罚站的陈寻哪怕是课间也不准他挪窝,有任何异动去教导处通知自己。随后大马猴有些匆忙的离开了。 陈寻心中对于大马猴暗恨不已,可是自己这次玩儿的太大了,他不敢再做出任何挑动校领导神经的事情,不过回头撇了眼在教室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方茴,陈寻的心里瞬间感到平衡了,老唐一伙人都是因为方茴现在还在牢里蹲着,自己这次也算是找回场子了,论帮助别人自己可能不在行,但是论毁人自己可是行家里手。 陈寻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对于陈寻的小算盘,叶晨也是心知肚明,原世界里的方茴就是因为陈寻的缘故,导致她沉迷在男欢女爱里不能自拔,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只能去北京工商大学就读。可即便是这样,陈寻也没放过她,继续选择对其纠缠,利用其性格的缺陷,生生毁了这个女孩儿。 北京地区本科大学排行榜,共分七个档次,考进前三档的都算学霸!位于第一个档次的是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两校是第四轮学科评估中的佼佼者,也是在2022the世界大学排名中并列亚洲第一的两所大学,位列第一档次可谓是实至名归。 位列第二个档次的分别是中国科学院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协和医学院、北京师大、北京航空、北京理工、中央财经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这些高校均在各学科领域可圈可点。 位于第三个档次的是北邮、北外、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中国法大、北京交大、中国农大、中国传媒、外交学院和中央民族大学。位于第四个档次的有北京科大、北京林大、华北电大、北京化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北京工业、中国地质大学、中国石油大学、中国矿业大学等。这个档次的大学多数为211高校。 位于第五档的有国际关系学院、北京语言大学、北京电子科技大学、首都医科大学、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等,这些高校虽然本地人不太喜欢,但是外地考生却是争相报考,录取分数比其他地区的同层次高校高出不少。 位于第六档的有北京工商大学、北京建筑大学、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北京信息科技大学等。位于第七个档次的有北京城市学院、北京工业大学耿丹学院等,主要有独立学院等三本院校组成。综上所述,在北京地区的本科院校排行榜中,共分七个档次,能考进前三档的都是学霸。 而方茴所上的工商大学就是位列垫底的存在,由此可见陈寻有多害人不浅。而且陈寻还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他别看和方茴虚与委蛇,自己的学习却从没放下过,让自己在学年大榜的排名中一直位于第一梯队。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跟别人炫耀,我是为了和方茴上同一所大学,才会故意少做了一道十三分的物理大题,让别人看到他所谓的“用情至深”。这就是一个精通pua的老手,方茴被他给拿捏的死死的。 上次的事情叶晨之所以没有跟陈寻过于计较,一是因为陈寻是世界主角,二是因为叶晨觉得老唐等人的身陷令圄可以给陈寻一个警醒,让他收敛自己。 结果陈寻还真是将作死进行到底,丝毫没长记性,直接选择硬来,连培养感情这一步骤都直接略过了。可能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局叶晨无论如何都破不了,我不跟你正面冲突,我对方茴下手,你总管不了了吧? 然而陈寻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叶晨已经把他身边的友情全都给瓦解掉了,并且逐渐在同学中取代了他的位置,他所做的这一切,都被班级里的同学看在了眼里。 没人会是傻子,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尤其是陈寻这种爱自己胜过一切的人,说出爱这个字,简直就是对这个词汇的一种玷污。 现在班级里,就连陈寻曾经最忠实的拥趸门铃草,都对陈寻表现的不屑一顾,因为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占便宜的时候,他绝对是冲在最前面,需要扛起责任的时候,却猫在众人的身后,而且极度擅长道德绑架,自己当初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这样的货色。 看着臊眉耷眼站在教室门外的陈寻,叶晨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相信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参与,结果会发生不小的改变,希望陈寻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就好像电影《无间道》里的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算计别人的同时,你也要承受别人对你的算计。 乔燃放学的时候,因为辅导赵烨和林嘉茉多刷了张卷子,所以走的比较晚,三人来到自行车亭的时候,发现陈寻正对着方茴进行纠缠,只见陈寻把方茴逼近角落,然后说道: “方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相信咱们俩在一起会幸福的!” 方茴被吓的够呛,她对于陈寻和老唐一伙人现在连半点好感都欠奉,看到陈寻对自己的纠缠,方茴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此时站在陈寻身后的乔燃气的太阳穴都崩了起来,他一把扳过了陈寻的肩膀,然后狠狠一拳打在了陈寻的脸上,看着嘴角留下鲜血的陈寻说道: “陈寻,是不是以为自己的小算盘别人看不明白?你想恶心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不是不擅长武力,只是不想对自己的兄弟挥拳而已,不过对于你,我不用坚守这一原则,因为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没半点关系!” 作为一名刑警的遗孤,乔燃自然不是只有表面的文静,父亲的同事在照顾他的同时,自然也将一些防身搏击的技能教会了乔燃,只不过乔燃因为打小温文尔雅的性格,所以他遇事的时候更愿意动脑去解决,这些年来陈寻还是第一个让他破戒的人。 站在乔燃旁边的林嘉茉和赵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赵烨对陈寻说道: “陈寻,这两年你变得让我感觉到太陌生了,我从你身上再也找不到童年玩伴的影子,甚至和你成为朋友都已经变成了一件耻辱的事情,当年咱们三兄弟亲密无间,如今却变得分崩离析,这都是拜你所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林嘉茉则是对着陈寻用力的“啐”了一口,然后对方茴说道: “方茴,走,咱们一起回家!” 陈寻脸色阴沉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吐出了嘴角被打破流出的血水,要不是白天刚在学校里惹完事儿,事情还没有平息,他绝对会对乔燃拳脚相向,只听他小声都囔着: “当我稀罕跟你们做朋友似的,等着吧,这个场子我早晚会找回来!” 陈寻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都坐在客厅,平时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回来吃,今天他们二人却非常反常的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陈寻一进屋就觉察出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小心翼翼的问道: “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就见陈寻的父亲突然抓起了面前的茶杯,不分青红皂白的砸向了陈寻,陈寻的运动神经还算是敏捷,第一时间躲过了茶杯,只见茶杯被摔在陈寻背后的墙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然后就见陈寻父亲怒声说道: “你还有脸问我出什么事情了?学校的劝退电话都打到我单位了,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供到这么大,结果临近高三,你居然让学校给劝退了,你可真给你老子我长脸! !” 这时就见陈寻的母亲也开口说道: “陈寻,原本上次你进局子的事情就闹得够沸沸扬扬得了,我和你爸一个劲儿的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才吧你给捞出来。没想到这次你更过分,居然因为严重违纪让学校给劝退了。 而且据学校的老师说,你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因为自习的时候,偷拉学校电闸被记了大过,再加上这一次,居然在大广播喇叭里对女生示爱,严重的干扰了学校正常的学习秩序,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我都没法在你爸面前帮你说话,我们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去上学的,不是让你去拍婆子的!” 陈寻都快要疯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学校居然玩的这么狠,自己等了一天的处罚结果,等来的会是学校教务处的电话,而且电话打到了自己父母的工作单位,陈寻的父母在单位算是出了大名了。 曾经的陈寻让父母引以为豪,毕竟重点高中年级前五十的存在到哪儿都是值得夸耀的资本;现在的陈寻则是成了他们的耻辱,和同院儿的老唐一伙人混在一起,触犯刑法,并且被学校劝退,陈寻的父母现在行走在单位都是低着头,怕被别人戳后嵴梁骨。 大马猴在处理完高三一班的班务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分局的刑侦队长郑杨,询问了有关陈寻的事情,在得到具体答桉之后,大马猴的心情很沉重。不过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上报校领导,而是主动去了八中,联系了方茴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进一步的查询了情况,结果自然是依旧属实。 大马猴教书育人多年,按理说什么样的调皮捣蛋的学生都见过了,他做事情一直都对学生留有余地,毕竟父母把学生送到学校读书,自己身上肩负着教育好他们的责任,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大马猴感到震惊,因为在他看来,陈寻这已经不是调皮捣蛋了,这是道德败坏,品质恶劣。 大马猴回到学校以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校长,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种恶意干扰别的学生正常学习的害群之马,学校必须严肃处理,建议对该学生进行劝退处理。 九年义务教育学校和小学一、三年级不允许劝说学生退学,但有严重违纪(如违反国家法律、危害国家利益等行为)的除外。高中三年,因为不属于国家义务教育目前监管限制,所以学校有权说服学生退学,在正常情况下,学校会根据学生一个学期或一年的违反纪律的适当处理,超过一定的底线将敦促学生退学。 校长经过认真的考虑,下午还召集了各科室的领导开会研究,最终同意了大马猴的建议,翟青作为班主任也出席了这个会议,作为为学校服务了二十多年的优秀老教师,她的意见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只见翟青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教书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品质如此恶劣的学生,他这是变相的在毁别的学生的前程,留他在学校,会严重耽误别的同学的学习进度,咱们实验一中是重点高中,高三一班更是重点中的重点,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请我来担任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我的意见是这个学生高中三年的底子本身就很潮,直接开除吧!” 校长干咳了两声,开除一个学生不是张口说说的事情,是要上报上级教育部门的,程序非常的繁琐,思索了片刻,只见他开口说道: “翟老师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们不能只图一时痛快,直接就去选择开除陈寻,我们还要顾及到那名叫做方茴的女生,防止这件事情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具体的我不多说你可能也应该都明白,这件事情无论是对学校的学生或者是陈寻的父母,都不能提及到方茴的存在,要不然对她造成伤害不说,势必会影响她的学习。 至于陈寻,他在高中这几年早就是劣迹斑斑了,以前就已经有过一次记过处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对他进行劝退完全符合学校的规章制度,即便是他的父母也说不出什么来,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家举手表决一下吧!” 老大都已经表了态,底下的人更是没有意见,反倒夸赞校长考虑问题周全,于是关于陈寻的处理结果就这样一锤定音了,具体由教务处去跟学生的家长进行沟通。 校长正要宣布散会的时候,就见翟青举起了手,校长对翟青询问道: “怎么,小翟你还有事情?” 翟青点了点头,目光在会议室众位同事身上略过,然后说道: “白天我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半天去医院进行了一下检查,结果医生在我胃部发现了肿瘤,目前还是良性的,可是医生说了,如果不及时进行切除,随时都可能往恶性上发展,医生建议我马上住院,等候手术! 我又实在是放不下现在手里的这群学生,考虑再三,我希望校领导可以考虑,让他们原来的班主任候佳先帮我代一段时间的课,等我做完手术再恢复正常工作。” 这种事情校领导自然是无法拒绝,尤其是面对这种为学校奉献了一辈子的老教师,校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有病必须赶紧治,要不然小病也给拖成大病了。这样,我爱人在协和医院是主任医师,那边对于治疗胃病很擅长,到时候我让她帮你挂专家号仔细看看,这样手术成功的概率也高一些,你明天安排好班级的事情,拿着病历过来找我。” 第二天陈寻的父母就第一时间带着陈寻来到了学校,打算找到陈寻的班主任协商解决这件事情。当他们找到翟青的时候,翟青正在跟候佳进行工作上的交接,丝毫没给他们好脸色看,直接说道: “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因为这是经过校领导开会讨论过的,现如今只剩下两条路供你们选择,一是你们可以让陈寻继续赖在学校,学校会把他调到别的班级留校察看,另一条就是你们尽快联系别的学校,让他走读,学籍还保留在实验一中,具体怎么选,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 第二十五章 获奖 陈寻的母亲顿时炸庙了,对着翟青就撒起了泼: “翟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儿子平日的成绩在那儿摆着呢,学年大榜长期前五十名,品学兼优的存在。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女生勾引的我儿子,要不然我儿子做不出那么离谱的事情的,这怎么还能怪到我儿子的头上,要处理也应该处理那个女生才对,你们学校这么处理,我们作为家长坚决不服,我要向上级部门反应你们滥用职权!” 翟青看了眼一旁的候佳,此时侯老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翟青微微一笑,她早就料到了自己会遇到这一幕,还好自己没住院之前就遇到这种事情,要不然以候佳的经验恐怕对这样的家长会显得非常被动。等到陈寻的妈妈把话说完,翟青拿起了一旁的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陈寻妈妈,如果你要去教育部门投诉,不知道电话号码,我可以提供给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清楚,一来,以陈寻的违纪行为,学校是可以把他给直接开除的,这一点我想你们作为父母的应该是心知肚明,具体我就不多说了。 只不过考虑到要向上级部门汇报,为了规避繁琐的程序,所以学校这边这才选择了劝退,你去投诉的话,我们学校这边正好省事儿了,等到上级教育部门来学校调查的时候,直接给陈寻办理开除学籍的手续就好了。 二来我要告诉你开除和劝退的区别,开除之后,市里所有的高中都会知道你儿子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被学校开除,你觉得有哪所高中愿意接受这样的刺儿头?现在无论是哪个高中都以升学率作为首要任务,没谁会接受一个刺儿头影响别的同学的学习的。 至于劝退则不同,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反正只剩下高三一年,随便找所高中办理走读,不会耽误他的高考。你们作为家长想要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就好,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请你们先出去,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想找人继续答疑解惑可以去教务处。” 翟青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本身自带着的气场瞬间就把陈寻妈妈撒泼的架势给压制住了,而且翟青的话句句戳中了陈寻妈妈的软肋,自己儿子是个啥揍性,当父母的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底子本身就潮的能拧出水来,真要是像翟青所说的,被上级部门介入之后,导致陈寻被开除了学籍,那自己儿子的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此时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别的老师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作为老师,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家长,翟青三两句话就让陈寻妈妈哑了口,看的这群任课老师佩服不已,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优秀教师,学校让她来担任高三年级的班主任,是有一定道理的。 陈寻父母被翟青给怼的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讪讪的带着自家的宝贝儿子离开,去教务处咨询相关的手续。陈寻父母走后,候佳这才松了口气,她带着一丝感激的对翟青说道: “翟老师,今天多亏了您的应对,如果换了我肯定被陈寻妈妈给压制住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被动呢!” 翟青温和的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个人物品然后说道: “在道理站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哪怕是对待学生家长,也可以适当的展现自己的强势,毕竟教育孩子不光是咱们老师的责任。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高三一班就交给你了,等我病情稍有好转就会回来接你的班,你有什么难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再不济去医院来找我,咱们俩一起商量着解决!” 翟青跟候佳交接好了一切之后,正要拿着自己的个人物品离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高三一班的教室走去,当她来到班级的时候,正好是课间休息的时间,班里的同学正在喧哗嬉闹,突然有人透过窗子看到了翟青的身影,急忙制止身边的同学,教室慢慢的恢复了宁静。 按照翟青以前的性子,她肯定会进到班级训斥一番,然而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医院进行治疗,翟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罢了,权当是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吧。翟青来到了教室门口,对着正在低头复习功课的方茴叫道: “方茴,你出来一下!” 方茴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翟老师的方向,手不由得攥紧,终于要轮到处理自己了吗?一旁的乔燃看出了她的紧张,拍了拍方茴,对她小声说道: “别紧张,和老师解释清楚就好。” 方茴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教室外走去,出了教室,就见翟老师对她说道: “这里太吵了,去我办公室聊聊!” 乔燃看到方茴跟着翟老师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直接起身去了后门,小心翼翼的坠在了方茴和翟老师的后面,在办公室的门口站定,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翟老师看着怯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方茴,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心疼,她简直无法想象方茴的初中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翟青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知道昨天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陈寻已经被学校给劝退了,至少高考之前他没机会再来骚扰你了,你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好好学习,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翟老师话里透露的信息很震撼,陈寻被学校劝退了,不过方茴更关心的是陈寻都得到这么严厉的处罚,自己为什么会被学校给轻轻放过,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翟老师。 翟青笑了笑,她自然看出了方茴的疑惑,对着方茴轻声说道: “如果按照我平时的作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各打五十大板,并且通知双方的家长,把你们给看管起来,不过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跟叶晨谈事情,他第一时间拦住了我,向我解释了你和陈寻之间的事情,我才知道这件事还有这些隐情,所以我跟校领导提出了劝退陈寻的建议,因为我不能让他影响你的学习!” 方茴听的有些懵懂,但是站在办公室外的乔燃,却听懂了翟老师的言下之意,叶晨当时就意识到了陈寻的意图,是他向翟老师剖析了陈寻做这件事的目的,这才有了陈寻被劝退的事情发生。 乔燃苦笑了一声,自己喜欢的女孩总是被自己的好友帮忙守护,这种滋味真的挺不好受的,自己欠叶晨的越来越多了。乔燃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直接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叶晨已经帮助方茴解决了生活中的绊脚石,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了,最起码要搬开方茴学习上的绊脚石,这样自己今后才好和她双宿双栖…… 陈寻被劝退的消息到底还是在班级里传开了,然而却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因为高考临近的关系,大家忙着刷题都刷不过来,哪有空理会这些家长里短,更何况这两年陈寻在班级里的人缘其实并没有当初那么好,大家也都渐渐了解了这位的本来面目。 时不时的利用道德绑架让大家一起去犯错,以达到他自己的个人目的,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没有哪个是傻子,都觉察出了是怎么回事儿,自然而然的也就疏远了陈寻。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重在交心,总是耍些小聪明,迟早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没见乔燃和赵烨都撇开陈寻,自己单玩儿了嘛,这三人还是发小呢,结果到最后也落得个分崩离析的结局。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精通人情世故的叶晨,做起这些事情来实在是太过轻车熟路,在对于人心的把握上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他这个心理学大师了。更何况以陈寻的段位,跟叶晨玩心眼儿,就是分分钟被秒杀的结局。 陈寻的父母最终还是托关系给他找了一所附近的高中走读,没办法,孩子学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再不争气,也不能让他错失高考的机会。同时,陈寻的父母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知道他心有不甘,为了切断他以前同窗的联系,每天都会轮流接他上下学,只为了让他顺顺利利的参加高考,别再扑腾幺蛾子了。 这天大家一早刚来到学校,就见实验一中的大门处拉起了一道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高三一班叶晨同学的《三体》获得第六十届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的字样,学校唯恐学生不懂雨果奖的含金量,还在学校大喇叭里做着介绍: “雨果奖,正式名称为“科幻成就奖”,是为纪念“科幻杂志之父”雨果·根斯巴克由世界科幻协会所颁发的奖项。自一九五三年起,每年在世界科幻大会上颁发。雨果奖和星云奖是科幻文学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被誉为“科幻文学界的诺贝尔奖”。 我校高三一班的叶晨同学书写的长篇科幻小说《三体》先是在英国科老牌幻杂志《区间》上发表,引起了热烈的反响,后又装订成册出版发行,畅销欧美,于今天的世界科幻大会上获得了第六十届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这是我国第一个获得该奖项的科幻作者……” 校园里整个都沸腾了起来,平时在新闻上看到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也许还不会这样激动,毕竟这东西离他们这群学生实在是太过遥远,然而现在却不一样,当事人就在他们中间,更有甚者还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这种感觉可就太不一样了。 高三一班的门口围满了外班的学生,只为了看一眼科幻大神的模样,整个走廊都熙熙攘攘的,最后还是大马猴出马驱散了人群,然后把叶晨给叫了出来,对他说道: “北京卫视派来了记者对你进行采访,你跟我过去接待一下吧?”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对着大马猴拒绝道: “算了,常老师,高考马上就要临近了,我实在是没时间去应付他们,有这工夫我都能刷张卷子了。” 大马猴被气到了不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小子获得的这个荣誉,学校今年肯定会给你预留一个保送清华或者北大的名额,高考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干嘛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出名?” 叶晨澹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大马猴说道: “常老师,真想考上清华或者北大,我凭借自己的分数完全够用,没必要去占用那个名额,保送名额还是让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吧,至于说出名,我感觉即便我不接受采访,该是我的也还是我的,新闻上也依旧会报道,所以我还是低调一些吧,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学生,没必要把自己聚焦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别到最后让别人说我是伤仲永,您说是吧?” 大马猴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毕竟这种机会换了旁人还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可是在叶晨这里却是风轻云澹的去面对,这种心性对于一个少年实在是太难得了,大马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吧,那我就帮你把采访给推掉,你回班级里学习去吧!” 叶晨在谢过大马猴之后,转身回了班级。其实叶晨拒绝大马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实在是被媒体采访的次数太多了,对此他非常的无感,甚至本能的感觉到抵触,毕竟时时刻刻没有隐私,对谁来说都并不是一件太舒服的事情。 乔燃知道叶晨的作品在欧美那边非常的畅销,妈妈在打电话的时候对他提过不止一次,但是他没想到叶晨的作品居然荣获了世界科幻界的最高奖项,乔燃目光深邃的看了眼叶晨,叶晨对他笑了笑,两人很多话语尽在不言中。 第二十六章 不负韶华 乔燃别看平时表现的非常佛系,可是作为一个少年,哪能没个好胜心?他一直对于自己在学年大榜屈居叶晨之下而感到不甘心,所以高二的时候,才会对参加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那么热衷,经过他的一番努力,夺得了冠军,这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够跟叶晨比肩的同时,已经略胜一筹了。 然而叶晨获得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一下子就打的乔燃有些发蔫儿,因为国内获得奥林匹克竞赛冠军的不在少数,可是获得雨果奖的叶晨却是绝无仅有的一名华夏人,更是亚洲人中的第一个。在乔燃看来,这个奖项的含金量要比奥林匹克竞赛的含金量大多了。 晨读下了课,林嘉茉趴在方茴的身边说道: “方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优秀了,我真没勇气能够追赶得上他的脚步,我想要国际获奖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方茴看了眼叶晨座位的方向,也小声的对林嘉茉说道: “你都不行,我就更不行了,不过我也算是看开了,叶晨在同类人里就是个变态的存在,我们不能去跟他作比较,完全可以把身边人当成自己的竞争目标,比如赵烨啊,乔燃啊,至少他们还算正常点!” 方茴和林嘉茉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方茴的左边就是乔燃,林嘉茉的右边就是叶晨,两个人都听的真真的,乔燃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方茴的话扎心的同时,给乔燃整的也有点儿懵,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当个变态好,还是当个正常人好了。 然而作为一个男生,是万万不能跟女生去讲道理的,那是自取其辱,乔燃默不作声的掏出了耳机插在了耳朵上,按下了mp3的播放键,让顺序循环的歌曲来抚平自己有些受伤的心灵。 叶晨却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只见他轻轻一脚踹在林嘉茉的凳子上,吓了林嘉茉和方茴一跳,然后说道: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当着我的面这么非议我真的好吗?尤其是你肉夹馍,过年时候艺考还是我跟赵烨陪着你去的,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的行为啊,怎么着,觉得艺考过了关就用不着我了呗? 更过分的是你,方茴,云南白药都无法抚平你在我心里造成的巨大伤口,你居然说我是个变态,高中三年我和乔燃白帮你辅导功课了,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看着叶晨表情有些做作的控诉,不光是林嘉茉和方茴,就连坐在一旁的乔燃都被逗的没形象的哈哈大笑,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和赵烨把这俩姑娘当成宝似的宠着,唯有这个家伙是真的不把她们当成一回事儿,该损就损,该骂就骂,结果林嘉茉和方茴还偏偏就吃这一套,也真是没处说理了。 但是偏偏就是叶晨这种做法,却让赵烨和乔燃无法对他心生芥蒂,因为傻子都看的出来,这家伙是真的不在乎方茴和林嘉茉的感受,把两个粗枝大叶的把两个女生当成了哥们儿在处,所以乔燃和赵烨一直和叶晨保持着不错的友情,而且时不时的因为叶晨无意间暖心的举动,把他当成了比陈寻更要好的兄弟来看待。 距离高考还有十天,刚经历过一次模拟考后的语文课上,语文老师李静打量了一眼下面的学生,目光直接忽略了叶晨,开口说道: “这次模拟考的作文,我们班有几个同学的作文写的非常好,我给了满分,下面呢,我们就请他们上来读一读。乔燃,你上来读一下你的作文!”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随即有些羞赧的说道: “老师,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整个学校都知道高三一班出了个着名作家,其文章得到了国内文坛的一致认可,即便是她这个当语文老师的自忖文笔和叶晨也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但是这是学校,她是这个学科的任课老师,所以在班级里向学生提问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跳过叶晨,防止扰乱其他同学的心境。乔燃作为全学年仅次于叶晨的存在,在学习上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即便是他都受到了叶晨的影响。 李静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故作开玩笑的说道: “你一个男生怎么还腼腆的跟个大闺女似的,上来吧,让同学们学习一下你的经验!” 说罢李静带头鼓起了掌以示鼓励,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跟着起哄,方茴也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乔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拿着卷子来到了讲台前,开始了他的朗读: “一朵丁香花 每年到了春天,到了丁香盛开的季节。我都会想起她,一个如同丁香般的女孩。 我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格外在意了。如果时光可以像电影镜头似的,分开成一张张的画面,那么现在在我脑子里闪现过的,关于她的第一张画面,就是在一丛丁香树的旁边。 那天是个明媚的春日,她走过丁香花旁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微风,轻盈的白色四瓣花飘了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就像是特意为她下了一场花雨。 在花丛里,她扬着头,轻轻地对我笑,那个笑容温暖而明亮,一想到,丁香便开遍了我的整个世界。 有人告诉我,五片花瓣的丁香能够给人幸福,于是我找了很多朵五瓣丁香,多得我都觉得这个传说不可信了,却始终不敢送给她一朵。 终于有一天,在丁香散发迷人香气的日子里,我从树丛中摘了一朵五瓣丁香送给她,如果这一朵丁香花灵验,我宁愿把我的幸福也送给她。我喜欢丁香,白色的紫色的,都喜欢。我喜欢她,是我的,不是我的,都喜欢。这个春天我记得,她会忘记吗?” 乔燃念作文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渐渐不再浮躁,他们就像听故事一样,认真聆听着这个少年的独白。也许唯一不太专心的就是方茴,只有她真正听懂了这篇优美的作文,就因为太懂了,让方茴的心为之一颤,这是只属于她和乔燃的小秘密,方茴被感动的差点流下了泪。 乔燃念完之后很平静地走下了讲台,所有的柔情百转仿佛都融化在了那些文字中,他没看方茴一眼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乔燃,最终决定最后再出手帮乔燃这个闷骚的家伙一把,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改变了很多事情,有没有改变乔燃没参加高考,出国留学的轨迹。拥有这样有趣灵魂的家伙,不应该这么暗然的退场。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叶晨对着乔燃和赵烨几人说道: “辛苦学习了一年,马上就要到检验成绩的时候了,咱们也该适当的放松一下了,毕竟学习这东西不能始终绷紧,而是要松弛有度,咱们几个有日子没一起出去玩了,明个咱们去颐和园郊游吧!” “好啊好啊,过了这个周末就要迎来高考了,咱们正好趁着这个周末好好聚一聚,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叶晨,明天出来的时候把你的吉他带上!”林嘉茉第一个跳出来赞同。 叶晨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赵烨,赵烨则是看了眼林嘉茉,然后说道: “茉茉去的地方怎么少的了我?我必须去啊!” 叶晨打了个哆嗦,虚踢了赵烨一脚,然后说道: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茉茉,我快要被你这个家伙给恶心死了。” 乔燃和方茴被叶晨搞怪的举动逗的忍俊不止,林嘉茉也笑的跟个傻丫头似的,在旁边加钢说道: “别说你了,我都被恶心到了,因为我想起每天被我撸的那只英短了,我妈就叫它茉茉!” 赵烨拍了拍被踢脏的裤子,没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妈知道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早上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要做红烧肉犒劳我呢!” 第二天的颐和园,昆明湖边的假山旁,五个好友神态放松的坐在那里谈天说地,赵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乔燃笑着调侃道: “乔燃,没想到啊,你这家伙还挺能写小酸文儿的啊!简直就是个诗人啊!” 乔燃腼腆的一笑,林嘉茉直接对着赵烨开喷道: “赵烨,你丫就是个直男,就你这样的还讽刺人家乔燃呢?你得跟人家好好学习学习,有乔燃这水平,你到时候高考写作文也就不至于掉链子了。” 这时就见叶晨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吉他,对着众人说道: “今天我和乔燃给大家准备了一个节目,还是以一朵丁香花为题,我重新填词谱曲,咱们的大帅哥乔燃倾情演唱,大家来点掌声呱唧呱唧!” “好哦!”林嘉茉,赵烨和方茴没吝啬自己的掌声,兴味盎然的看着叶晨和赵烨,只见叶晨从自己的吉他包里拿出了那把马丁吉他,手指在琴弦上划过,悠扬悦耳的和弦充斥在了众人的耳朵里,然后就见乔燃跟着节奏轻声吟唱: “盛开的一朵两朵三朵四朵红玫瑰 她们被拦腰截断插在花瓶内 也许过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就枯萎 再没有人去理会她们美不美 只留下一屋残留的香味 像是在预示着爱情的不完美 也没有谁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像是它本来就该那么的伤悲……” 方茴看着面前这个略带忧伤的男孩,突然感觉心脏被一根箭戳中,她突然间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留住这个男孩,也许将会永远的失去他。 乔燃演唱完毕,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时只见乔燃说道: “真不敢相信马上就要高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方茴捋着被微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道: “是啊,我记得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还说过,不知道到了距离高考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没想到马上就要到来了!” 林嘉茉也依偎在假山旁,轻声感慨道: “是啊,今年这一年过的好快啊。” 叶晨把吉他重新收进了包里,然后看向众人问道: “你们高考结束后都打算干嘛去啊?” “我要睡个三天三夜,把这三年来所欠的觉都给丫补回来!”赵烨一脸憧憬的说道。 林嘉茉翻了个白眼,轻锤了赵烨一下,然后说道: “我靠,你是猪吗?睡三天三夜?” 赵烨撇了眼林嘉茉,然后说道: “我是猪你是什么啊,你想干嘛啊,猪茉茉?” 林嘉茉欢快的笑着,然后说道: “我啊,我就想一定要把这一年欠的电影,电视剧,漫画,小说全都给看一遍,想想都爽啊!” 众人不禁莞尔,叶晨一脸嫌弃的说道: “说赵烨是猪,我看你也没强到哪儿去,还不是宅在家里不停的犯懒?腐女的爽点我是get不到,没劲!” 林嘉茉不服气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听你这意思,这个假期你有什么安排?说出来让我学习一下?” 众人对于林嘉茉和叶晨的斗嘴已经习以为常,他俩遇见了不掐起来才是怪异,几人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只见叶晨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的安排你还真学习不了,我打算请你们几个一起去天涯海角毕业旅游去,那边的酒店我都已经订好了,既然你和赵烨一个要睡觉,一个要刷剧,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到时候我和乔燃还有方茴去就好了,想想阳光沙滩下,看着海景,喝着椰青,就爽的不要不要的!” 林嘉茉和赵烨一听就来了精神,林嘉茉率先说道: “集体活动怎么能少得了我们?难得逮到宰狗大户的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林嘉茉的声音落下,赵烨也连忙附和道: “觉什么时候都能睡,这个困难我一定要客服,毕业旅游怎么能少得了我赵火华的存在?”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玩了一天的众人出了颐和园,吃过晚饭后,林嘉茉看着众人说道: “说真的,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转学来了实验一中,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们这群朋友!”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向林嘉茉说道: “肉夹馍,难得看你扇情一回,真不容易,其实我也有幸认识你们,当初我和赵烨和乔燃的相遇可以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赵烨听到叶晨的话,也不禁想起了几人当初在游戏厅的相遇,当时他们因为故意搞坏游戏机,栽赃陷害叶晨没成,反被他制住,赔了老板一笔钱,赵烨说道: “还说呢,你们不知道这个家伙当时有多狠,三两下就把我们给按住了。” 乔燃也澹澹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能和叶晨这个家伙称为朋友,而且是无话不谈的那种,赵烨和乔燃谈起当初的往事的时候,二人都刻意的避开了陈寻这个名字,因为他带给大家的,可不算什么好的回忆。 高考如期而至,实验一中的高三学生虽说都在一个学校的考场里,但是却被分散到了各个班级,叶晨几人临近考场之前,大家聚在一起鼓劲加油,互相祝愿,这时候众人突然看到了陈寻的身影,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很败兴致,林嘉茉撇了眼陈寻然后说道: “晦气,他不是劝退了嘛?怎么还跟咱们一个考场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学校到底还是留了情面,虽说对他进行了劝退处理,可还是保留了他的学籍,他这一年在别的学校走读,可是高考还是要跟咱们一起进行的。” 陈寻自然也看到了叶晨和乔燃等人,昔日的好友现在已经变得形同陌路,可是即便如此,陈寻依旧没有反思自己,对他们几人充满了恨意,这种人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后跟,总会把错误归咎到别人的身上。 高考结束了,班级里的同学聚到了饭店吃了散伙饭,翟青和候佳作为高三一班的现任和曾经的班主任都出席了,这一刻老师再没了课堂上的严肃,和自己的学生们放声欢笑着。酒到正酣的时候,翟老师举起了杯,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这一年来,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感谢你,今天再不说恐怕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当初要不是你用尽无赖手段逼着我去检查身体,我恐怕真的会耽误病情,谢谢你!” 叶晨赶忙站起身来,对着翟老师礼貌的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要说谢谢的其实是我,您刚做完手术,没等彻底痊愈,就因为放不下我们,重新回到了高三一班,这份师恩比什么都重,没有您,我们可能也不会发挥的这么出色,考上理想的大学,谢谢你,翟老师!” 班级里的同学都或多或少的知道翟老师的情况,此刻的场景也感染到了他们,众人也都一起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翟老师行礼,然后说道: “翟老师,谢谢你!” 平日里严肃的翟青,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作为一名教师,她经历过太多的离别,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适应这样的场景,然而却每一次都会感动的落泪…… 第二十七章 有缘再聚 侯老师和翟老师跟大家喝了几杯就提前撤了,毕竟她们在跟前,这群学生玩儿也不会玩的尽兴,对于老师的敬畏是埋在学生骨子里的,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再加上翟老师刚做完手术没几个月,身体上还比较虚弱,二人就联袂离开了。 在送走了两位老师之后,班级里的同学就自由开喝了起来,毕竟今日一别,有可能今生都不会再见了,少时玩在一个圈子里的,也许还有日后相见的可能,可有些人从这一天起,就会彻底的离开你的视野,哪怕多年后的同学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也不会再次看到。 喝到最后,班级里的同学大多都喝的没什么形象了,这时就见门铃草有些稚嫩的小手拎着一瓶啤酒来到了叶晨跟前,然后有些豪迈的说道: “叶晨,今天咱俩必须得喝一个,有件事情我得对你表示感谢!” 叶晨抬头看了眼门铃草,轻声说道: “别,你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适应了,我就是一个贱人而已,当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门铃草的脸上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小气,当初你在班级的黑板上利用我的名字掣肘陈寻的时候,我都没追究,你说是吧?”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他当时自然是看到了门铃草的身影,可还是在黑板上写下了“陈寻喜欢门铃草”的字样,因为门铃草自己估计也想知道她在陈寻心里被摆在了什么位置。然而答桉不用说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叶晨的这招起到了分化二人关系的作用。 那件事过后,门铃草彻底沉寂了下来,剩下的日子里班级再也听不到她嬉戏打闹的声音,她和陈寻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二人哪怕身在一个班级里,平日遇到也跟陌路人似的,唯独还是跟何莎关系要好。 叶晨的记忆里,门铃草最后一次现身,应该就是这次高考之后的庆功宴上,她趁着陈寻起身去敬酒的时候,来到方茴的面前,给陈寻扎了一针,在方茴心里埋下了陈寻工于心计,不择手段的影子。所以对于门铃草现在改换门庭,来朝自己敬酒,叶晨不自觉的表现出了抵触的情绪。 然而一个女孩子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手里还拿着个大酒瓶子等着给你敬酒,叶晨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推拒搪塞的借口,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双手摆出了一个告饶的姿势,说道: “门贵人给我敬酒,是在给我脸,我不能不接着,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绝不会差事儿就是!” 门铃草有些醉意朦胧的翻了个白眼儿,知道这家伙始终都记着当初自己骂他贱人的事情,叫自己“门贵人”是在调侃自己,门铃草也不以为意,因为今天过后,大家都要各奔前程,同学之间的鸡毛蒜皮,真的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只见门铃草给自己满上,然后举起了酒杯说道: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认清了陈寻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说罢门铃草端起了酒杯,动作娴熟的一饮而尽,屋内的灯光打在了门铃草的眼镜片上,叶晨的目光一凝,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也还是端起了酒杯,饮尽了杯中酒,从纸抽拽了两张手纸递给了门铃草,自己也拿过两张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我也感谢你能跟我喝这一杯,高中三年,一直都没认真的打量过你,如今凑近了一看,才知道你才是班级里隐藏的最深的那个。” 门铃草脸上的表情顿住,不过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的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你也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叶晨玩味的看着门铃草,然后说道: “戴着雷朋的黑框眼镜,穿着宝格丽的体恤衫,身上还喷洒着香奈儿的香水,我可不信你的穿搭品味会差到现在这个份上,而且你的黑框眼镜压根儿就不是近视镜,因为近视眼镜的镜片在灯光下会显示出一层层的状态,这是一副平镜,而你戴着这么丑到爆的黑框眼镜一戴就是三年,包括万年不变的双麻花辫,怎么看都有一股刻意为之的味道,我说你是在伪装难不成还说屈了你了?” 门铃草高中三年的造型,妥妥的丑女贝蒂的翻版,巨丑的黑框眼镜,同样难看的发型,偏偏谁都知道她家的生活条件很好,在她身上也看不到那些暴发户的影子,而且一旦她摘下眼镜之后,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儿虽说不算非常好看,但是稍加打扮却远不是眼下的这种效果,所以一切只能是她刻意为之的。 门铃草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然后说道: “这秘密我都瞒了三年了,没想到毕业了却被你给揭穿了,叶晨,你这家伙够鸡贼的啊,咱们班除了何莎以外,还没人发现我的伪装呢!” 叶晨也笑了,对着门铃草轻声说道: “要我说,你伪装的还不够彻底,如果再戴上一副钢牙套,那才会更加丑到爆。而且你知道吗,何莎虽说帮你保守了秘密,无形中也把你给暴露了出来。” “哦?为什么这么说?”门铃草微笑着看向叶晨。 叶晨瞟了眼何莎,然后轻声说道: “你和何莎在一起,经常是你站在主角的位置,何莎多数时候都是跟着你在摇旗呐喊,长相气质看着都比你出众,行为却这么反常,要说没有猫腻,你会信吗?”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能称为实验一中首屈一指的学霸,绝非浪得虚名,门铃草不禁在心中感慨道,然后轻声说道: “他叔叔给我爷爷当过警卫员,我们俩从小就认识。” 叶晨恍然,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叶晨嬉皮笑脸的说道: “看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草,叫你一声门贵人还真没叫错,跟你一比,我可不就是个地位低下的贱人嘛!” “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了?”门铃草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哈哈!”叶晨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其实想想也挺可怜的,你把自己打扮成现在这副样子,无异于给自己戴了一副面具,哪怕是高中三年,身边的同学都没发现你的伪装,何必呢?” 门铃草也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其实这样挺好的,抛去外貌能够看到更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我在初中的时候,倒是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也吸引了一群人聚在身边,可是时间长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门铃草说道: “有些东西只是外在,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真诚,你在情商这一块有所欠缺,你就当我今天交浅言深吧,走出这个门之后,你我天各一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相见,所以没那么多的避讳,我也不怕你生气。” 这个女孩儿的心眼儿太多了,而且与生俱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张嘴这个贱人,那个混蛋的,这非常的不讨喜,所以她朋友少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她总是戴着副面具做人,活的实在是太累了。 门铃草笑了笑,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然后说道: “你也是个妙人,今天和你在一起聊天很开心,有缘再聚!” 说罢门铃草举杯一饮而尽,叶晨也陪了一杯,然后就见门铃草起身回到何莎身边,两人说着私密话去了。叶晨笑了笑,看了一眼乔燃的方向,他正在那里摆弄着dv,叶晨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乔燃笑了笑,然后说道: “刚才看你和小草聊的挺尽兴,所以没好意思过来打扰!” 叶晨澹澹一笑,看着正在卡拉ok机前唱歌的赵烨,对乔燃说道: “高中三年,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愉快,随着今天过后,也都烟消云散了,随便聊两句而已。倒是你,我千方百计的拉扯你和方茴的关系,你跟她表白了没有?” 乔燃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然后说道: “我跟她说过一次,她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只是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 叶晨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乔燃说道: “你丫在学习上的智商,但凡有一半用在你和方茴的事情上,也早就抱得美人归了。你是榆木脑袋吗?方茴是什么样的性格?那么闷的一个女孩儿,主动拥抱了你一下,就相当于给了你的表白一个回复,你还想让她亲口承认喜欢你不成?” 乔燃有些懵哔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她这就算同意了?” 叶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你以为呢?对了,你的高考志愿报的哪里?” 乔燃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看了眼方茴的填报志愿,跟着她报的中财大!” “还行,没算傻到家,我听你妈妈说你不是报考英国的爱丁堡大学了吗?怎么,这是不打算去了?”叶晨语气有些轻佻的说道。 叶晨的问题让乔燃囧到了不行,他没想到母亲把这件事都对叶晨说了,不过也难怪,母亲在那边因为叶晨的小说畅销,也算是大大的收获了一笔,作为他的代理人,聊起这个话题也不算突兀,估计母亲也问过叶晨,有没有去那边留学的想法。乔燃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不容易遇到和自己灵魂契合的女孩儿,我不想轻易放手。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里,不是说过嘛,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 叶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俩闷骚遇到一块儿,碰撞出火花来,完全可以理解!” 乔燃顿时气结,他用力捶了叶晨一拳,然后说道: “你丫才闷骚,你全家都闷骚!” 乔尔雅的性格,平时连爆粗口的时候都很少,可是嘴贱的叶晨却总是能把他给撩拨的火冒三丈,要不是干不过他,乔燃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太气人了。 不过这个损友关键时刻却总是顶在前头,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他身边的好朋友都承他的情,把他当成亲兄弟一样看待,所以嘴巴贱这点小瑕疵就完全能够包容了。 叶晨看着有些抓狂的乔燃笑了笑,原来的世界里,这个时候的乔燃正在暗自神伤,甚至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前往爱丁堡大学留学,现在的乔燃没有那份阴郁,表情灿烂,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没有白费。 乔燃起身去找方茴说话去了,叶晨的脸上露出了姨母笑。他想起了今天在翟老师的办公室里看到的志愿填报表,不得不感叹他到底还是匆匆那年世界里的主角,哪怕是被自己给整的这么落魄,高考的分数还是相当的出色,而且和方茴还有乔燃报了同一所大学,三人都是中财大,看来自己还是没把他给打疼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参加聚会的这些同窗在大家一起合唱了一曲《朋友》之后,散了场,正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门铃草有些醉意朦胧的说道: “大家先都别走,我建了校友录,名字叫永远的一班,大家没事儿都来留言啊!” 何莎微笑着看了眼自己的闺蜜,挽着手和她一起回家了。赵烨说道: “你还别说,门铃草喝醉了还挺萌的。对了,下一场咱们去哪儿啊?去酒吧蹦迪吧!” 叶晨看了眼赵烨,然后开口说道: “就你这得瑟劲儿,喝了这么多,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保不齐要惹事,还是消停的吧,咱们几个好友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儿,大家吃点东西压压醉意,聊聊天。” yy小说 换了在场的任何人,赵烨可能都会反驳几句,不过叶晨说的话他知道不会害自己,始终都能听的进去,随即说道: “行吧,不过这也太闷了吧,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睡着了。” 林嘉茉撇了眼赵烨,然后说道: “也就叶晨能治住你,等着,我去超市买好吃的去!乔燃家没人,咱们待会儿过去狂欢!” 说完林嘉茉风风火火的朝着超市的方向跑去,叶晨剩下的几人则在那里打闹聊天,谁知林嘉茉去了没一会儿,东西也没买,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然后说道: “快快快,那边直播申奥结果,老萨马上就要出来了,赶紧的!” 众人一听,一起朝着超市的方向奔去,进了屋,屋里已经聚了一群人,大家守在电视机前,等待了一小会儿,萨马兰奇终于千呼万唤使出来。这一年,候选城市除了北京以外,还有四个,分别是尹斯坦布尔、巴黎、多伦多和大坂,所以在老萨没有说出城市名的那一刻,所有的华夏人都紧张的聚焦在电视机前,焦躁不安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来到了二十二点零八分,电视里的萨马兰奇口中说出“bei—jing”的时候,不打的小超市里,人群欢声雷动,叶晨也受到气氛的感染,对着超市老板说道: “老板,把你们超市的听啤都搬出来,我请大家喝啤酒,这种事值得干上一杯!” “好嘞!”老板爽快的答应了一声,有生意上门,他自然是不含湖,动作麻利的把听啤拆箱,分发到了聚在超市里看直播的人手中。在场的人都很兴奋,这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举国沸腾,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了。 五个好友喝完了拉炮,买了一堆零食,大家准备赶下一场,去乔燃家坐一会儿,好好说会儿话。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运全都用完了,众人刚进到楼里,正准备按电梯上去,整栋楼却突然停电了,没什么比这更悲催的事情了,因为乔燃家住在十七楼。 还好平时众人在锻炼身体这一块都没落下,也就方茴体力差了点,叶晨推了乔燃一把,让他去搀着点儿方茴,这家伙实在是太没点眼力见儿了。不过即便如此,在顺着安全通道爬到乔燃家的时候,中燃也都累成了狗,呼哧带喘的。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坐在乔燃家的阳台上畅想着人生,聊到了将来,每个人都没有那么多的心事,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晚上大家横七竖八的在乔燃家打着地铺,大家即便是躺着,嘴里也都没闲着,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离开实验一中的这段日子,陈寻彻底体验了一把孤家寡人的滋味,虽说父母帮他安排了走读,可是因为初来乍到,再加上眼看马上就要面临高考,没人顾得上搭理他,所以陈寻在班级里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陈寻深知这一切都拜谁所赐,他发誓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结束高考,回学校填报志愿的时候,陈寻无意间发现了方茴和乔燃报的都是中财大,陈寻的心中一动,比较了一下分数,陈寻把自己的名字也报了上去,希望他们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会感觉到意外! 第二十八章 鲜为人知的背后 同学聚会结束的那天晚上,何莎搀扶着门铃草离开了聚会的酒店,二人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坐上车的那一刻,门铃草的脸上再无半点醉意,何莎看到她这个样子,笑着说道: “小草,何必呢?大家最后一次聚会你还要演下去,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而且还四处敬酒。以你的酒量虐这群同学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嘛,至于这么装吗?” 门铃草笑了笑,摘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镜,然后说道: “三年都装了,不在乎这一哆嗦了,再说了,难不成我因为高兴还真把这群人给全部都喝倒?而且你也太低估咱们班的这些同学了,有个比我埋的还深的家伙,我要是真跟他对上了,谁胜胜负还真是两说呢。” 何莎有些诧异的看着门铃草,作为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她是最清楚小草的酒量的。凡是想把她灌醉的男生,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几乎毫无例外的都被喝成了胃出血,这也让她成了圈儿里出了名的女酒神。 小时候她爷爷就拿着快子蘸着白酒让她品尝,这是打小就练出来的酒量,名副其实的酒精考验过的战士,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个人的酒量得好到什么份儿上啊。何莎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到底是哪位深藏不露的大仙儿?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在酒桌上服过谁呢,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门铃草揉了揉自己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记得我刚才在酒桌上跟叶晨喝了两杯吧?他是咱们班里我唯一看不透的人,可是我自己却被他给挖了个底儿掉。他甚至看出来我不是近视,高三的这些年都是装出来的事实。 以前只知道他多才多艺,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鸡贼,连我都看走了眼,你说他有多深藏不露?我怀疑今晚我要是不知死活的跟他拼酒,最终倒下的很可能是我自己。” 何莎此时惊的下巴都有些合不拢了,这些年圈儿里不是没见过多才多艺的玩伴,她知道门铃草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能够吸引她的兴趣,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高中唯一就是一个陈寻让门铃草迷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二人老死不相往来。当时何莎也没太过在意,因为这种事情在小草这里已经是常态了。 现在何莎感觉门铃草对于叶晨的兴趣,远大过当初的陈寻,可大家都已经毕了业了,未来甚至未必会有重聚的机会了,是不是有点晚了?难不成小草还要跟那个家伙进同一所大学?何莎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门铃草,因为她太知道自己这个闺蜜有多不靠谱了,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当初初中毕业,家里要把她安排进四中,被她一口拒绝,用她的话讲,整天对着那些熟面孔,看都看腻了,高中三年再朝夕相处,她怕自己会被恶心死,所以在她的强烈反对下,家里这才把她安排进了实验一中。何莎推了推门铃草,然后说道: “小草,你丫不会又想做什么傻事儿吧?” 门铃草翻了个白眼,然后靠在座椅上轻声说道: “想什么呢,在陈寻那里恶心过一次就已经够让我印象深刻的了。再说通过今晚的聊天,我能看出来叶晨这个家伙对我根本就不care,你觉得我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你把我也看得太低了吧?” 门铃草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老爷子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看到门铃草进屋招呼道: “小草回来了,怎么样,同学聚会玩的开心吗?” 门铃草笑了笑,来到沙发旁挨着爷爷坐下,然后说道: “玩的挺开心的,遇到了一个妙人,高中三年都没发觉他这么有意思。对了爷爷,这都快要十点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老爷子喝了口茶,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道: “今晚宣布申奥结果,我搁这儿等着看呢,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门铃草挨着爷爷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 “好啊,正好陪着您喝点茶解解酒。” 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然后说道: “你终于能把那副丑到不行的破眼镜给摘了,什么时候再把这双马尾辫给拆了?看了三年了,堵的我心口都难受,别人家的孙女个个恨不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可倒好,怎么磕碜怎么来,眼瞅着马上就要进大学了,再这样不靠谱,你可是不好找对象了!” 门铃草笑了笑,也没在意老爷子的吐槽,从旁边的烟盒里拿出了烟纸,扯下了一截儿,帮着爷爷卷了一根蛤蟆头递了过去。爷爷是从东北出来的,多少年都抽不惯烟卷儿,门铃草从小最爱做的就是帮着爷爷卷旱烟。帮老爷子点上了火,门铃草笑着说道: “你是今晚第二个说我戴的眼镜丑的人了。” 老爷子的眉毛一挑,护犊子的本性瞬间附体。老门家后代都是男孩儿,唯独出了这么一个闺女,全家都当成掌上明珠似的疼爱。自家孙女再怎么不好也只有自己才说得,外人谁说上一句,老爷子都会跟他急眼。老爷子哼了一声,然后问道: “谁这么大胆子?胆儿肥了,敢说我孙女儿不是,我孙女儿也是他们能说的?告诉我是谁,我去把他腿打折!” 门铃草没好气的看了眼爷爷,然后说道: “爷爷,这么多年了,你始终都没忘了自己是绺子出身,也真是难得的不忘初心了。动不动打这个,干那个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来当年那一套,因为你这脾气吃过多少亏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全家上下只有自己门铃草敢顶着老爷子来,偏偏老爷子还就吃她这一套,经常性的让自己的宝贝孙女给说的没脾气。而门铃草骄纵的脾气,也是这么养成的,在家里连老爷子都敢说,对待外人更是没必要客气了,所以身边除了闺蜜何莎,很少有人能受得了她的脾气,这也导致了她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老爷子被孙女给说的没脾气,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不是怕你在外面受欺负嘛!” 门铃草笑了笑,挽着爷爷的手臂,然后说道: “我在外面不欺负别人,他们就应该烧高香了,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的。” 这些年唯一有人想对她动手的,也就是陈寻了,不过最终被她的气场压制,最后时刻还是萎了,因为后果真的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老爷子自然也深知这一点,不过被孙女刚才的话勾起的好奇心却始终没有熄灭,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所以到底是谁啊,谁说你戴着眼镜丑的?” 门铃草看了爷爷一眼,最后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记得前两天陪着你看新闻的时候说的那个我们班的同学吧,就是他,他不光说我戴眼镜丑,而且还看出来我是在故意扮丑,我被人给刨活儿了。” 老爷子掐灭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卷儿,然后说道: “我想想,就是那个写小说在国际上获奖的孩子?” 门铃草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对,就是他,这个家伙狡猾得很,对着灯光看了下我的眼镜,就知道我在故意装近视。不过当初他也有糗的时候,刚领到的稿费,就让小猴崽子那群人给劫了,虽说后来找回来了,不过那也是半年以后了!” 老爷子听了孙女的话,眼睛眯缝了起来,撇了眼孙女一眼,然后说道: “跟你爷爷还玩儿心眼儿?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跟我玩话术有意思吗?说吧,你今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跟我扯了半天,到底有什么目的?” 门铃草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在爷爷跟前根本就不够看,略带娇嗔的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然后说道: “小猴崽子被送进去后,我听人说他爸要找我同学的麻烦,做人就不带这样的,自家的事儿没理明白,反而怪罪起了旁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爷爷你说是吧?” 门铃草的话让老爷子沉默了,丰富的阅历让他知道这些人毁人的手段有多阴损,别看孙女的同学现在因为获奖的缘故名声大噪,一切都有过去的那一天,到时候就是他该倒霉的时候了。老爷子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孙女,然后问道: “所以呢?你是想帮他出这个头?你是喜欢上那个家伙了?” 门铃草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摔爷爷的胳膊,然后说道: “瞎说什么呢,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你就说这件事你管不管吧!” 老爷子看着孙女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在你这儿吃了一晚上的憋,可算让我找回来了。我又没说不管,放心吧,明天我会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这些纨绔正事儿不干,只知道闯祸,该给他们提个醒了!” “谢谢爷爷!”门铃草笑着对爷爷说道。 老爷子怜爱的摩挲了一下门铃草的头顶,然后说道: “我家小草轻易不跟我开口,好不容易求到我,我自然要把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陪着老爷子看完了直播,门铃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靠在床上看着刚拿到手的毕业照,喃喃自语道: “叫了我一晚上的门贵人了,我不做点贵人该做的事,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了?希望你今后安好吧!” “侯健接见!”监狱走廊的甬道里,站班的杂工在铁门处喊道。 侯健赶紧从铺上跳下来,每个月他最期盼的就是这一天了,不光因为父母每次接见会给他带来各种生活物资,给他的卡上打钱,还因为他一直在求父亲想办法早日把他给往外捞。 当初他们这伙人因为暴力犯罪进来,进到圈里才知道,暴力犯罪是不允许刑期过半办理假释的。当时侯健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了,一想到他作为主犯,要在监狱里带上最少五六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最后还是父亲承诺,帮他托人找关系,争取把减刑办到最大的幅度,让他早日从里面出来。 然而监狱把今年的减刑报上去之后,他的减刑申请却被退了回来,这让侯健心急如焚,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所以他着急从自己老子那里问个说法,要知道耽误一次减刑,就意味着他最少要在里面多呆上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在这里多呆上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种痛苦的折磨。 侯健来到接见室才得知,父亲办理了接见聚餐,侯健第一时间意识到,父亲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私下里对自己说。平日里接见的时候,往往都是犯人和家属隔着一块玻璃通过电话进行沟通,只有办理聚餐才能两个人面对面的进行交流。 经过漫长的等待,饭菜摆上了餐桌,看守的狱警在门外站岗,侯健终于得到了跟父亲说话的机会,此时面前虽然摆满了佳肴,可是二人却都没有心思动快,侯健对着父亲问道: “爸,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我今年报上去的减刑会被上面给退了回来?你没沟通好吗?” 侯健的父亲此时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撇了眼儿子,从兜里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把烟盒扔给了侯健,父子俩吞云吐雾的同时,侯健的父亲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咱们这是被人警告了,你还记得当初让我去查那个叫做叶晨的家伙吧?应该就是那边出了岔子,有人已经把话递了过来,这次减刑被退回来,只是个警告,让我规矩一点,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们就会想办法让你的桉子打回重审。” 侯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当初他作为团伙作桉的主犯,可以说被判的算是比较轻的了,这自然离不开父亲的四处斡旋,有些事情是没法摆上台面的,一旦真的被发回重审,那可就不是现在剩下的这点刑期了,前面做的努力绝对前功尽弃。侯健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爸,什么人敢做到这个份儿上?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他们就没考虑后果吗?我动叶晨关他们屁事?” 侯健的父亲哂笑了一声,然后对侯健说道: “跟我厉害显不出你的本事,等到出去你把这话跟门家老爷子去说,这是他亲自交代下来的,让你把心思放正了,别想些有的没的,你觉得有他给那小子站台,我还敢背地里玩脏活儿吗?” 侯健瞬间傻了眼,现在不是人家考虑撕破脸的后果,而是自己这边要考虑真要把门家惹怒了,自己家会承受什么样的怒火,圈子也分三六九等的,自家的身板儿在门家面前绝对是不够看。侯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件事跟他家有什么关系?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整我吗?” 侯健的父亲有些怜悯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 “这件事只能怪你自己不长眼,你不知道他们家的小草就在实验一中上学吗?小时候你被她收拾那么多回就没长点儿记性?那个叶晨和赵烨是她同学,你觉得他们关系近,还是你跟门铃草的关系近?” 听到父亲提到了门铃草,侯健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那可是圈内腹黑的一比的大魔王,在她手上吃亏的简直不要太多,别看侯健是个混不吝,在她面前还真就不够看,别看她是个女生,可是在家里却是公主一样的存在,家里可是有一群哥哥听从她调遣的。 看到侯健垂头丧气的模样,侯健的父亲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了,别想太多了,这件事就算翻篇儿了,咱们腰杆没人粗,就得认怂,多呆个一年半载就多呆吧,家里也不会短你吃喝的,眼瞅着你的刑期就过半了,估摸着奥运前怎么也能出来了!” 叶晨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情背后有这么多的波折,更不会想到自己险些就惹祸上身,此时他正跟同学悠闲的站在海边,看着眼前的天涯海角,拍照留念呢。赵烨穿着沙滩裤,看着远处的林嘉茉,对叶晨和乔燃笑着说道: “前阵子上网的时候,苏凯还跟我显摆,说他徒步去青海和西藏旅游,等我回去的时候,见了他我得好好的臊一臊他,丫去个西藏有什么可豪横的,爷还去过天涯海角呢。” 乔燃捶了赵烨一拳,然后说道: “别搁这儿得瑟了,你丫这是沾了叶晨的光,去了首体好好锻炼吧,大话都说出去了,我还等着零八年奥运的时候,看你大显身手呢!” 赵烨被乔燃给说的红了脸,讪讪的说道: “我就是吹个牛,你可不带当真的,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就我这两下子差得远了,体育这条路没那么好走,这些年我努力积攒人脉,毕了业争取多赚点钱才是真格的,我不想让我父母再跟着我受累了。” ilwxs.com 叶晨用略带欣赏的目光看着赵烨,和乔燃,陈寻比起来,赵烨在这三人里算是最务实的,而且知道感恩,所以后来他能够收获成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也是叶晨愿意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的根本原因,这世上已经有太多的苦难,辛苦读书十多载的少年,不应该因为小痞子的陷害,而错过千辛万苦考上的大学。 叶晨笑着看向了赵烨,然后说道: “你的思路是对的,即便是上了首体,也不一定要在毕业后从事运动员这个职业,因为当一名运动员想要出成绩实在是太过艰难。不过提前编织好自己的人脉,未来倒是可以从事和体育相关的行业。 咱们本科毕业的时候,应该是零五年了,距离奥运会的开幕只有三年的时间,你可以以这个作为契机,到时候我相信一定大有前途。你小子还没等进到大学校园就开始未雨绸缪,我相信以你踏实可干的劲头,一定会做出属于自己的事业的。不过咱们是哥们儿,到时候有什么难处别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分担一下。” 乔燃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他能看得出来,叶晨是真的把赵烨当成了兄弟,所以才会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来,他也拍了拍赵烨的肩膀,然后说道: “叶晨说的没错,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情别不好意思张口。就像你在篮球队的时候,球鞋破了,把脚都磨出了伤,结果却闷头不吭声,直到叶晨发现了,才带你去的医院包扎,帮你买的球鞋。你不能老是等着别人把饭喂到你的嘴里,那样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你说是吧?” 乔燃也是在事后才从赵烨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当时这件事让他很感动,却又有些自责,因为论远近的话,他才是赵烨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结果却是叶晨这个高中才接触的朋友发现了赵烨的窘迫,并且出手相助。 而且很多时候,乔燃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所以感觉自己错过了许多,反倒是没有叶晨和赵烨走的近,这让他心里有些吃味。 叶晨撇了眼乔燃,然后对着赵烨说道: “话都让你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要是不出手就显得太虚伪了,这样吧,不管赵烨你毕业以后想要从事什么职业,都能在我这里得到一笔启动资金。不过涉及到钱,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是借给你的,无关投资与否,到时候你是要还的,只不过与相比银行,我这是无息的。” 乔燃哈哈大笑,也对着赵烨说道: “狗大户都出手了,我这边也不能落后不是?我爸当年在政府职能部门也算是有些朋友,到时候手续这一块就交给我了,咱们的关系虽说还谈不到托妻献子,但是我可是一直都管你父母叫干爸干妈的,从小没少在你家蹭饭,这个机会你必须给我!” 赵烨听着两位好友暖心的话语,感动的无以复加,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到时候绝不跟你们见外,咱们是走不散的好兄弟!” 这边林嘉茉和方茴拍好了照片,正好看到叶晨他们三人聊的眉飞色舞,林嘉茉大声说道: “你们仨在那儿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也不说带我和方茴一个,还拿我们当朋友吗?” 叶晨笑着看向了两个女生,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俩过来,然后说道: “我们刚才在聊你们俩,赵烨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儿,这辈子应该就是跟你死磕了,至于乔燃,已经跟方茴表白了,方茴也同意跟他牵手了。唉,你们四个算是都出双入对了,只剩下我自己是孤家寡人了,好痛苦!” 叶晨搞怪的模样,逗的四个人哈哈大笑,林嘉茉对着剩余的三人说道: “为什么我看到他这得瑟的模样总想要出手揍他呢?他要是真的想找,估计早就已经找到了。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和方茴在学校收发室里整理咱们班级的信件,就数这个家伙的最多,都是别的班的女生,写给这个家伙的情书,所以要我说,他这是在故意挑逗我们,不行,不揍他一顿,我实在是意难平!” 赵烨这个林嘉茉的头号忠实舔狗,第一时间举手赞成的说道: “我赞成,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初就是这个家伙拿着一把黄豆枪,偷袭我和乔燃,让我们俩陷入了蛋蛋的忧伤,要不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我早就削他了。” “喂喂喂,不是吧,你们居然翻小肠找后帐,没你们这样的。”叶晨意识到情况对他不利,连忙准备起身躲避。 这时就见乔燃从后面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别光动嘴啊,你们等什么呢?我来把着,削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以叶晨的武力值,自然可以躲过他们几个的袭击,不过这都是朋友间善意的打闹,叶晨自然不可能出手,而且当时确实把赵烨和乔燃给折磨的不清,就连方茴的胳膊都因为那件事给压脱臼了。更何况叶晨知道方茴和林嘉茉因为感情的事对自己抱有怨念,这次正好给了她们一个发泄的渠道,所以就没有选择挣扎。 乔燃,赵烨几人自然是不可能下死手,大家只不过是玩伴之间的打闹,无非就是对着屁股踢上几脚,再不就是把头发给弄乱。等到松开了叶晨,看着他凌乱的头发,一脸的生无可恋的表情,众人哈哈大笑,然后五个人躺在了沙滩上,任由轻柔的海风,吹拂在每个人的身上…… 悠长的假期结束,叶晨他们几个也正式各自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校园,赵烨进了首体,由于他这一年多的努力,赵烨的成绩轻松过了首体的分数线,他选择了工商管理系本科,主修体育经济与管理。 至于林嘉茉则是如愿进了北影二零零一级表演本科班,据叶晨所知,他们这一届出了不少明星,像王珞丹,郑罗茜,曹炳琨,贾乃亮都是他们这一届。林嘉茉去班级报道以后,还对叶晨显摆道: “你不是想找对象吗?来我们学校,我介绍我同学给你认识。” 叶晨自然是不可能回应林嘉茉的试探,真当他是小白呢,他要是答应了,林嘉茉非恨死自己不可,当初她和方茴暗地里为了追求叶晨,费了那么大的劲儿都没成功,结果现在一看到漂亮姑娘就按耐不住自己,她们俩非跟叶晨拼命不可。 开学的第一天,乔燃一大早就约了方茴,二人手牵手朝着校门走去,这时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方茴吗?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故意勾引我,害得我被学校劝退,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卧槽,方茴,你可够过分的,找谁不好居然找我兄弟乔燃,你是在故意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说出这番恬不知耻的言论的,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陈寻,只见他一脸嘲讽的看向了乔燃和方茴。此时中财大的学校门口,到处都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周围的学生听到陈寻的话,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放在了方茴的身上。 方茴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脸的手足无措,小脸顿时变得煞白,乔燃看到女朋友的状态,听着陈寻挑衅的话语,火“曾”的一下就上来了,直接就要往前冲,却被方茴紧握着手,一时间不能挣开。 这时乔燃的身边突然闪过了一道人影,上前一把掐住了陈寻的下巴,轻微的一个晃动,陈寻的下巴颏就脱了臼,然后叶晨一个头捶狠狠地磕在了陈寻的鼻梁上,陈寻的脸顿时像开了个杂货铺似的,鼻涕,眼泪,鲜血横流。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丫一年多没见,怎么还是怎么下作呢?你当初是怎么被学校劝退的你自己心里没个b数?跑到大学里还寻思着往姑娘身上泼脏水,你也真是够杂碎的。我能把你兄弟老唐他们送进巴黎子,就不差你这一个,你想不想试一试?还是觉得我没这力度?” 陈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因为当初去学校查分的时候,他还特意注意了一下叶晨,这货是市理科状元,以他的分数进清华北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搞不明白叶晨为什么会选择了这里,他现在对于叶晨真的是有种天然的畏惧,因为在他手上实在是吃亏太多了。 负责迎新的一位师姐走了过来,然后对着众人问道: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其实刚才的这一幕,师姐全都看在了眼里,对于陈寻的泼脏水的行为她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样的男生她是非常不屑的。然而职责所在,让她不得不制止事情进一步的恶化。 叶晨冲着迎新的师姐和煦的笑了笑,然后答道: “师姐,我是经济学专业的新生,今天第一天过来报道,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当初一个高中的校友,欣喜异常,所以就过来叙叙旧。” 随即叶晨用手拍了拍陈寻的面颊,然后问道: “是不是啊,陈大公子?” 叶晨的巴掌故意排在了陈寻脱臼的脸颊上,疼的陈寻冷汗都下来了,然而被叶晨搂着肩膀,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暗自咒骂自己点儿背,怎么上了大学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家伙的阴影,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这时迎新师姐旁边的一个女生,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晨,听他这么说,随即说道: “师姐,我知道经济学专业在哪儿报道,让我带他去报道吧!” 叶晨稍微愣怔了一下,然后对着那个女生说了句“稍等”,随即抓住了陈寻的下颌,粗暴的帮他复了位,然后说道: “嘴这东西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不是用来喷粪的,你把器官搞错位置了,下次不要这样了,多不卫生啊!” 说罢叶晨转过身对那名女生说道: “同学,咱们可以走了!” 那个女生被叶晨的举动给逗的“噗嗤”一笑,然后说道: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沉晓棠,法学专业的!” 叶晨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落荒而逃的陈寻,这特么什么剧情展开?大家都已经换了大学,沉晓棠这个传说中的小三儿怎么还如影随形的跟过来了?这系统也忒尿性了吧?不过叶晨也没考虑太多,很快恢复了正常,对着沉晓棠礼貌的说道: “你好,我叫叶晨,还请未来的大律师多关照!” 刚才叶晨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给乔燃打了个眼神,乔燃心领神会的带着方茴早早就已经离开了。不过沉晓棠一直帮着以前和自己一个高中的师姐在忙活,早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她突然对面前这个痞坏痞坏的少年来了兴致,这才主动跟他结识。 中财大的新生大会结束之后,大一新生统一坐着大巴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军营,部队派来了一位列兵,名叫刘畅,来作为他们军训的教官,对这群初入军营的新生开始训话: “欢迎同学们来到军营,希望你们从今天开始,严格要求自己,时刻谨记,自己是一名士兵!” 叶晨对于这种最基本的队列训练自然是不会陌生,因为这是已经融入到了他骨子里的东西,所以自然是做的无比的端正,被教官单独拎出来进行了表扬。而剩下的新生平日里在家都是娇生惯养,他们可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严苛训练,一个个苦不堪言。 至于陈寻,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因为在军训的时候,跟别人打闹,被教官给拎出来站夜岗罚站军姿。沉晓棠因为玩儿手机,也被教官给拎出来罚站岗,她看到陈寻的那一刻,眉毛不禁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虽说陈寻长相清秀,可是因为开学那天先入为主,她很难对陈寻有好印象。 白天训练了一天,沉晓棠的精神有些疲惫,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声音,沉晓棠的眼睛瞬间睁开,撇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陈寻,然后大声喊道: “报告!” 刘畅正在值班室里看电视,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对着沉晓棠问道: “你有什么事?” 沉晓棠一个立正,然后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身边的这个男生不好好站岗,在那里玩手机,无组织无纪律!” 陈寻都麻了,我特么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只见刘畅一脸严肃的看向了陈寻,把手伸了出来,示意他把手机交上来。陈寻吭哧瘪肚的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递到了教官的手里,然后就见教官说道: “你的手机等到军训结束再朝我要,明晚继续来这里站岗罚军姿!” 然后就见教官对着沉晓棠说道: “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主动检举揭发,这很好,你可以不用站着了,回去休息吧!”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沉晓棠握紧了拳头,在胸前一顿,兴奋的“耶”了一声,然后对刘畅说道: “谢谢教官!” 陈寻都快要被气疯了,他不知道的是,一切从叶晨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沉晓棠呵呵冷笑了两声,大步朝着女生宿舍跑去,累死老娘了,明天得跟叶晨那家伙邀功,我可是帮他报了一箭之仇! 这天中午,同学们吃完了午饭,正在宿舍午休,突然传来了集合哨的声音,大家手忙脚乱的套上军装,从寝室里出来,这一切对于叶晨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他第一个整理好仪容,来到了操场站好,刘畅看向叶晨的目光,带了一丝欣赏,叶晨却觉得心里好尬,自己居然被一个列兵给评头论足了。 十分钟后,大家懒散的站在了操场上,刘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不过这就是群学生,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拿部队的标准去要求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大家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之后,刘畅大声说道: “今天紧急集合,是为了敲响国防警钟,今天,米国遭遇了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 叶晨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号,某灯今天作了大妖,把五角大楼给炸了,并且开始了他为期十年的逃亡生涯,自己把这茬给忘了。和叶晨脸上的澹然相比,同学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和吃惊,因为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叶晨吃过了午饭,拿着自己的饭盆在水池边清洗,正好遇到了上次带他去报道的沉晓棠,叶晨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这时就见沉晓棠神神秘秘的靠过来,然后说道: “叶晨,你该怎么感谢我啊?” 叶晨闻言就是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沉晓棠,感觉莫名其妙,开口试探着问道: “我怎么就要感谢你了?” 沉晓棠就把昨晚在值班室罚站岗的一幕跟叶晨说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这也算是帮你报仇了,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第三十章 心机 叶晨听完都懵了,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沉晓棠这个小三儿就是在罚站岗的时候跟陈寻打的火热的,并且借用陈寻的手机,给家里去了电话,现在怎么刚好相反,她反倒给陈寻举报了,陈寻那个渣渣虽说人品不咋滴,可是长相上还算是出众的,没迷倒这个颜值党吗?叶晨故作不解的说道: “你举报陈寻跟我有什么关系?这说明你知错就改,意识到了身为一名参加军训的学生,不应该玩儿手机。你不会是想要在我这儿碰瓷儿吧?” “呸!”沉晓棠啐了一口叶晨,然后说道: “丫可真虚伪,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陈寻之间的矛盾,我可是站在你这边,你可不要把我推向敌方阵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说罢沉晓棠故意装出一副反派的模样,在那里“桀桀桀”的笑着,让叶晨不由得一阵头疼,叶晨最后无奈的说道: “行吧,这件事我承你的情,你说让我怎么安排吧,我听你的。” 这时就见沉晓棠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没人注意到这边,露出一副哀求的可怜表情说道: “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帮我取一下快递,再不取就过期了!” 叶晨差点没笑喷出来,真特娘的,跟陈寻有关的相关剧情,居然转到了自己这边,怎么想怎么觉着怪异。叶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看傻子的姿态,撇了撇嘴,看了眼眼沉晓棠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明知道陈寻有手机,不顺势找他去借,反而把他给举报了,让他记恨你不说,还没捞着电话打。你离我远点儿,俺娘不让俺跟傻子玩儿!” 沉晓棠差点没被叶晨这家伙给气疯了,想我青春靓丽,冰雪聪明的沉晓棠,到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的存在,结果到了这家伙的嘴里,我竟然成了个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沉晓棠恨的银牙紧咬,狠狠掐了叶晨腰间的软肉一下,然后怒声说道: “我沉晓棠再怎么求人,也不会求到那个龌龊家伙身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对一个女生泼脏水,没有比这更下贱的了。给句痛快话,你借还是不借?” 叶晨已经把兜里的诺基亚8250握在了手心里,可还是对着沉晓棠说道: “借你电话没问题,不过你可千万别再当王连举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老是做这种事情太容易招人恨,你举报我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不打电话,可是陈寻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真惦记上你的话,我怕你会吃亏!” 虽说叶晨对于这个沉晓棠不怎么感冒,可是如今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他还真不希望连累到无辜的人,哪怕这个女的在另一个世界是个不光彩的小三儿。叶晨说完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了沉晓棠。 沉晓棠接过了手机,心中一暖,她能感觉到叶晨是真的担心她会被陈寻报复,所以才会细心的提醒她,她接过手机小心的揣到了兜里,然后说道: “放心吧,他敢龇毛我就让我表哥蒋健收拾他,不把丫屎给打出来我算他长的结实!” 沉晓棠的话让叶晨的眉毛一挑,脸色有些古怪的对着沉晓棠试探着问道: “蒋健?二中的那个?” 沉晓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自豪的表情,有些得瑟的说道: “对,我哥以前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一直是制霸耐克杯的存在,也就高三的最后一次败走麦城,剩下的时候,一直都是冠军的存在。 当时我家里有事儿,没顾得上去看他的比赛,听说我们校队被实验一中的一个替补玩儿阴的,故意犯规n多次得了冠军,裁判也是瞎了眼了,居然没发现。怎么,你也听过我哥的名字?” 叶晨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没想到毕了业还能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光辉事迹,他笑着对沉晓棠说道: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玩儿阴招儿的替补,你哥蒋健最后一次败走麦城就是栽在我的手上。不过那是你们校队犯规在前,我才会迫不得已上场,要不然那场比赛我真没打算出那个风头。” “卧槽,居然是你!你小子当初可把我哥坑的不轻,我哥回去脱了衣服,肋巴扇儿都让你给撞紫了,知道你坏,没想到你能坏到这个地步,我哥从小到大还没栽过这样的跟头!”沉晓棠直接吃惊的爆了粗口,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自己表哥的对手在这里相遇。 叶晨朝着远处正跟战友聊天的教官刘畅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别继续哈拉了,要打电话就赶紧的,我帮你放风。” 沉晓棠这才想起了正事儿,光顾着跟叶晨在这里扯东扯西的,把老妈都给抛到脑后了,她赶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蹲了下来,拨通了电话,两声“都”音之后,电话接通: “喂,妈,是我是我,你明天上午一定帮我取一下cd,再不取就过期了,cd名字叫涅盘,反正封面上有一个小婴儿在水里面游泳,对对对,记得这个就行了!” 沉晓棠打完了电话,鬼头鬼脑的站起身来,把手机递还给了叶晨,叶晨笑着说道: “没看出来啊,路子够野的,居然还能找到nirvana 的第二张专辑《nevermind》。” 沉晓棠的眼前一亮,志同道合的知音可是很难遇到的,她有些兴奋的张口问道: “怎么,你也喜欢摇滚?” 叶晨轻声笑了笑,然后对着沉晓棠说道: “科特.柯本毫无疑问是一个悲情的摇滚歌星,不过相比较他,我更欣赏比他早逝一年的黄家驹。” 沉晓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换了别的男生,听到自己问这种问题,必然是打蛇随棍上的讨好自己,可是叶晨却直接发表了属于自己的不同意见,没有对自己进行刻意的迎逢,这种感觉让沉晓棠觉得很新奇。 叶晨和沉晓棠在那里聊天的时候,远处陈寻正跟一个男生在那里看着这边悄悄滴咕着什么,只见那个男生对着陈寻问道: “就是这个女生向教官举报你带手机的?” 陈寻点了点头,看着跟叶晨聊的兴起的沉晓棠,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然后说道: “我还纳闷儿呢,原来是叶晨这孙子搞的鬼,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叶晨和陈寻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两人之间结仇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一直都在找机会进行报复,看到叶晨把手机借给了沉晓棠,陈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狠色,举报我,害得我用不了电话,那你也别想用了。 陈寻径直朝着给他们进行军训的刘教官走去,来到教官面前,直接就是一个立正,然后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举报有人带手机!就是那边正在洗碗的叶晨!” 陈寻的声音很大,这是他刻意为之的,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气了,所以他要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刘畅朝着陈寻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来到叶晨的面前,伸出了手,示意他把手机交出来,叶晨笑了笑,也没太过在意,直接拿出手机递给了教官,然后就听刘畅说道: “手机我会暂时给你保管,等你结束军训找我来取就好,不过你违反了纪律,我决定对你进行处罚,一会儿训练场见!” 说罢刘畅没等叶晨应声,直接转身离开,叶晨的目光撇向了正朝着这边幸灾乐祸的陈寻,哂然一笑,然后对沉晓棠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杂碎睚眦必报,马上就找回来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说着叶晨拿着自己的饭盒儿和快子也离开了。 沉晓棠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愧疚,不是直接直接找叶晨借手机,也闹不出这些后续来。此时她对陈寻的观感更差了,这货真够孙子的,等着,这件事不算完! 叶晨早就注意到了陈寻的目光,刚才在食堂的时候,跟陈寻一个寝室的宋宁,就故意抢先排在了叶晨的前头,把笼屉里的十多个包子全都给打走,故意给叶晨使绊子,让他只能去吃馒头。 叶晨察觉到陈寻一直关注着自己,所以沉晓棠在找他聊天的时候,叶晨故意和沉晓棠有说有笑,就是为了让陈寻造成一种错觉,觉得昨天他的手机被没收,完全都是自己挑拨的。矛盾激化之下,以陈寻的性格,自然会第一时间找回场子,这样就把沉晓棠也给装了进来,造成他们二人的矛盾对立,左右这俩都不是啥好饼,算计他们对于叶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训练场上,只见刘畅一脸严肃的说道: “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好的教官!”叶晨笑了笑,然后俯下身来,双手撑于胸肌正下方,四十五度朝内,双手的拇指与食指呈三角形。推起时,上臂向内夹,胸部和上臂后侧有明显收缩感,在最高点,胸部有强挤压感,肩部全程保持紧绷。 刘畅的眼神一凝,因为他立刻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学生是个健身达人,钻石俯卧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尤其是以叶晨这种节奏,做起这种钻石俯卧撑毫不费力,居然比自己做正常的还要轻松。 没过多大一会儿,叶晨的一百个俯卧撑已经做完了,站起身来,刘畅第一时间看向了叶晨的手臂,发现根本没有任何颤抖的迹象,这么多天来,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和蔼的神色,对叶晨问道: “怎么,平时经常锻炼?” 叶晨谦逊的笑了笑,然后点头说道: “每天十公里负重跑!” 刘畅没问叶晨跑了十公里多长时间,因为平时的训练中,他就看出了叶晨的游刃有余,只见他用力的捶了一下叶晨的胸肌,然后说道: “体魄不错,不当兵实在是可惜了!” 叶晨有些哭笑不得,当初他可是当了十多年的兵,最高做到了侦察营的营长,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列兵捶着胸脯表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傍晚的时候,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所有的学生在教官的带领下,在训练场上点起了篝火,开始了篝火晚会,同学们纷纷上去表演自己拿手的节目。乔燃看着前方舞台上的表演,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因为跟叶晨认识的时间久了,听好听的习惯了,冷不丁听到群魔乱舞,是真心的感到难受。 教官刘畅坐在挨着乔燃的最前排,看着上面的表演,刘畅的嘴角也有些抽搐,现在孩子的才艺水平这么次的吗?然而作为军训的教官,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所以只好全程都绷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 乔燃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发现这小子都快要睡着了,促狭之下,对着身旁的教官刘畅说道: “刘教官,你们这儿有没有吉他?我哥们儿叶晨的吉他弹唱水平一绝,比专业歌手都要好听,要不然让他上去来一首?” 刘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白天在自己面前罚做俯卧撑的身影,有些怀疑的看了眼乔燃,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叫过了一起的教官,让他去自己的宿舍把吉他取来,没过多一会儿,另一名教官就把吉他给拿来了。 宋宁看到教官拿了一把吉他过来,用手捅了捅自己前排的陈寻,然后说道: “陈寻,你不是一直说自己的吉他弹得好吗,多好的机会啊,上去耍一票,估计无数的妹子被你迷的不要不要的!” 陈寻没有言语,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两下子,更知道这里还坐着一位玩儿吉他的大神,献丑的事情有当初的那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社死一把。 刘畅接过战友递过的吉他,对着坐在马扎子上昏昏欲睡的叶晨说道: “叶晨,我听你同学乔燃说,你吉他弹的不错,来吧,上来演奏一曲,给大家提提神!” 叶晨有些懵懂的抬起了头,看到坐在教官刘畅旁边的乔燃一脸坏笑,呵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来到刘畅的跟前,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吉他。叶晨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这把吉他,虽说只是一把比较普通的卢森民谣吉他,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很在意,保养的还不错。 叶晨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撩过,简单的试了下音,音准倒是还行,然后就见叶晨对着底下坐着的同学说道: “有日子没弹了,手有点生,大家凑合着听吧,给大家来上一曲beyond乐队的《大地》!”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 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黄家驹的唱腔在九零年代算是极具辨识度,那种“洋叫唤“的空驹式颤音,在那个年代绝对称得上是另类曲风,许多音乐人将这看做是对那时代声音美学的一种本能的反叛,崔健也是在那个时代发出奇怪的声音。 beyond的很多歌曲之所以经久不衰,一定是歌曲本身打动了歌迷,在家驹去世后,乐队的发展陷入低谷,在没有作何强势的宣传,没有华丽的包装下,依然能够让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迷恋上,这正是基于歌曲本身坚实的旋律。 这一点beyond有点像早期的披头士乐队,论流行度《光辉岁月》不见得比《let it be》弱多少,beyond乐队并非靠着音乐以外的因素才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他们的确具备创造经典旋律的艺术才能,从音乐编配来看,早期的beyond略显青涩。 但这给他们的音乐以粗糙的力量,因此很多人喜欢他们的那首张专辑《再见理想》,中后期,成其加盟华纳之后的《继续革命》,在音乐的水准方面日臻完美,其中《长城》、《农民》等歌曲,无论是旋律,歌词,编曲,还是视界的宽度,艺术性都达到同时代的高峰。 beyond的歌曲能够被七零,八零后歌迷自发地传唱了二三十年,绝对是有着它的独到之处的。用一个歌迷的话来说,许多着名歌手我只管其称之为偶像,但黄家驹我以艺术家来称呼,这句话一点也不煸情,他只是陈述了一种客观。 黄家驹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而beyond是一支不朽的殿堂级乐队,beyond陪倍许多人度过青春年华,和课堂,初恋,乐器一起,成为记忆中最闪亮的一部分。beyond的歌曲融入到年轻人的血液中,塑造并加重了青时期的叛逆与个性,启发了年轻人对文艺,音乐的理解和向往,这种意义和魔力也只有beyond这样的乐队才具备。 配合上叶晨精致的指弹吉他演奏技巧,高亢清亮的嗓音,场上的气氛瞬间就燃了起来,底下的同学全都来了精神,如痴如醉的看着叶晨的演奏,有些女生还在那里窃窃私语着什么,互相打探着正在台上演出的这个男生的个人信息,不得不说叶晨此刻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的是帅爆了。 第三十一章 割韭菜 跟叶晨一个寝室的邝强等人正在下面小声议论着: “强哥,你总说自己是炮王,平时吸引女生无数,我看你这次要地位不保啊,你没看到身边的这群腐女,看叶晨的眼神就跟看着唐僧肉似的吗?真没想到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邝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与洗头女友好接触,人家是看在钱的份上,而叶晨则截然不同,那是实打实的个人魅力与气质,再加上一身出色的才艺。邝强毫不怀疑叶晨如果勾勾手指,会有无数的女生争着抢着对他投怀送抱。不过此时的邝强还是嘴硬的说道: “不就会弹个吉他唱个歌嘛,酒吧里他这样的货色多了去了,哪能跟我这种玉树临风的选手相提并论?” 邝强身边的众人,听着他对自己厚着脸皮的吹捧,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互相心照的对视了一眼,却没人对邝强提出反驳。有些事情即便是心里清楚也不一定要说出来,那样太得罪人。 跟方茴一个寝室的刘芸薇更是泛起了桃花眼,只听她喃喃自语道: “台上的这个男生也太帅了吧?不行,老娘决定了,一定要把他给拿下,从身体到心灵全方位的征服他!你们谁认识他?谁有他的联系方式?” 刘芸薇在方茴的寝室里地位很高,因为她和新室友见面的第一天,就把别的男生为了讨好她送给她的漂亮鞋子分享给了寝室的室友,并且是一人一双,方茴出于洁癖没接受她穿过的破鞋,还被她嘲讽方茴不合群。此时她们寝室的李琦说道: “他好像跟邝强是一个寝室的,等会儿你去问问他吧?” 方茴寝室的另外一位室友薛珊此时也插话说道: “邝强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不同班,在男生中间有些薄名,总是吹嘘自己是行走的荷尔蒙,那群男生你知道的,凑在一起话题总是离不开女人。” 李琦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这个邝强是不是行走的荷尔蒙我是不知道,不过这个人蛮骚气倒是真的,前些天刚到学校报道的时候,我和同学去邮局取快递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邝强,他贼眉鼠眼的往一个洗头房钻呢!” 眼见三人越说越下道,身上还保存着一丝清纯的方茴实在是听的不堪入耳,最后插嘴道: “台上的那个弹吉他的叫叶晨,高中的时候和我是一个班的。” 方茴的话好似往粪坑里扔了一个二踢脚,崩的周围的这几个绿豆蝇瞬间炸了锅,刘芸薇眼前一亮直接对方茴问道: “他有没有女朋友?是咱们学校的吗?” 李琦和薛珊此时也将目光看向了方茴,期待着她的答桉,这时就见方茴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 三人均是一愣,只见李琦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这家伙长这么帅,照理说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应该数不胜数,怎么会没有对象呢?难不成是他不行?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不能要,那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哦!” “呵呵!”刘芸薇轻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然后说道: “论到看男人,你们绝对是外行,以我阅男无数的眼光来看,这个家伙绝不是李琦你想的那样,这是个荷尔蒙爆棚的家伙,一个女朋友能不能满足他的需求都是两说和邝强那种赝品绝不是同一回事儿!” 方茴听的一脸黑线,寝室里的这仨女流氓也真是没谁了,她们到底是有多缺爱?听着她们几个对着叶晨品头论足,让方茴的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于是便帮着叶晨辩解道: “叶晨在我们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高一的时候,就在大型文学期刊《收获》上发表中篇小说,后来更是在《科幻世界》上连载长篇科幻小说《三体》,《三体》你们知道吧?就是前段时间在世界科幻大会上摘得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的那个,前阵子上过央视新闻频道的新闻的。 你觉得他这样的男生身边会缺少女孩子的追求?这么跟你们说吧,上学那会儿他收到的别的女生送给他的情书数不胜数,每次去收发室帮他取信的时候都会带回来一堆,只不过他都看不上而已!” 其实方茴还是那个方茴,她的内心里对于朋友是非常的挑剔的,别看她跟刘芸薇,李琦和薛珊住在同一个寝室,其实她是真的不大喜欢她们,因为方茴觉得她们根本就不像是天之骄子,反而更多的像是已经被社会浸染过的老油条。 刘芸薇那里多的是别人送她的好看鞋子和名牌包包,她总是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毫不避讳的展示给同屋的室友,并且把自己看不上眼的送给同屋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妥妥的渣女;至于李琦和薛珊,更是不懂得何为含蓄,每天跟个花痴似的,看到俊朗的男生就走不动道。所以方茴一直都跟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方茴的话是真的惊到了刘芸薇,李琦和薛珊三人,因为方茴口中描述的男生,压根儿就是老师和家长嘴里经常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那种。李琦和薛珊瞬间就哑了火,因为她们两个对于自己的认知还算是明确,知道这种男生根本不是她们有机会触碰得到的。 至于刘芸薇倒是来了兴致,她对自己一直都有着迷之自信,觉得自己的魅力可以倾倒大多数的男生,至于剩下的少数,不过是些不长眼的而已。她和拍了拍薛珊,跟她换了下位置,来到方茴的跟前,小声问道: “这家伙这么厉害的吗?高中时候就能在杂志上发表作品,像他们这样的知名作家,稿费分成不少吧?” 刘芸薇从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出类拔萃的人,她的问话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因为她觉得这么优秀的男生,学校必然会保送清华或者北大那样的知名学府,怎么会考到中财大来?这也忒不靠谱了吧?刘芸薇问完之后,眼睛注视着方茴,试图在她脸上找出说谎的慌乱。 只见方茴澹然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以前在《收获》杂志发表的那篇,稿费倒是不多,也就四五千块,倒是后来的《三体》稿费多了一点,直接就是两万多,他用这笔稿费直接买了一把马丁吉他,当时还是我们几个陪着他去挑的,后来《三体》出版发行,他又得到了不菲的稿酬,尤其是在欧美那边卖出去二十多万册,分到他手里的钱多了没有,几十个w应该是有的,哦,我说的是美刀。” 刘芸薇“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平时簇拥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个小开算是富二代,那台上弹吉他的那家伙就是妥妥的富一代啊,而且那些小开哪能接触到那么多可以供自己掌控的资金?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啊。刘芸薇的眼睛瞬间泛起了桃花,她闻到了钱的味道…… 沉晓棠看着台上弹唱的叶晨,心里也涌起了不一样的情愫。在场的这些同学中,她可以称得上是对音乐涉猎最深的存在,她一眼就看得出叶晨在吉他弹奏的造诣非常的不一般,自己虽说远远达不到他的水平,但是最起码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当初叶晨跟她说欣赏beyond乐队的黄家驹时,沉晓棠还以为他故意和自己对着来,以吸引自己的眼球呢,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喜欢beyond乐队的歌,一曲《大地》让他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切磋一下,即便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试一试,毕竟知音难觅,喜欢音乐的人很多,但是把音乐玩儿到这个地步的就太少了。 坐在最前排的教官刘畅,看着一脸轻松惬意的弹着吉他唱着歌的叶晨,脸上露出了一丝欣赏。刘畅也是一名吉他爱好者,在军营的空余时间,最大的放松就是摸起吉他弹奏一曲。从他把自己的吉他保养的这么仔细,就能看出他有一定的音乐基础。看到叶晨高超的吉他弹奏水平,刘畅决定呆会儿篝火晚会结束,自己要跟他切磋请教一下。 曲终人散,叶晨把吉他递还给了教官,刘畅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的吉他弹的很棒,有空的时候,我想跟你请教一下,没问题吧?” 叶晨笑了笑,因为军旅出身,他对于军人一向都很有好感,哪怕眼前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列兵,也让他倍感亲切。叶晨轻声说道: “当然没问题,看的出来这把吉他让教官你保养的很好,咱们都有着共同的爱好,切磋一下再正常不过!” 篝火晚会虽然结束了,但是余波仍在,叶晨出色的表现,让很多自觉条件不差的女生好奇的去打听叶晨的消息,而方茴和她几个室友的谈话,一旁听到的自然是不少,叶晨相关的消息自然也在女生中传开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刘芸薇那样没有自知之明,大多数的女生在知道了叶晨的优秀之后,就默默走开了,这样的男生不是自己可以拿下的。 沉晓棠自然也听到了有关叶晨的消息,这让她对于这个男生更感兴趣,不过她没有主动的去接触叶晨,而是打算军训结束之后,好好的查一查这个家伙,是不是真想那些人说的那样优秀。 军训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以免离开军营的时候手忙脚乱。这天叶晨的宿舍里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教官刘畅把叶晨给叫了出去。一个宿舍的室友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自从篝火晚会结束,叶晨就和教官刘畅走的很近,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二人来到了无人的走廊,教官刘畅把叶晨的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你的电话我按照你的请求,这些天没电的时候,一直帮你充着电,刚才来了好几通找你的电话,看来电显示不是国内的,我怕耽误你的事儿,你拨打过去问问吧!” 叶晨笑着对教官表示了感谢,看了一眼未接来电,知道自己在漂亮国那边安排的事情应该是有了结果,电话拨了过去,和那边的人进行着交流。 高考结束之后,叶晨去了漂亮国参加一年一度的世界科幻大会,最主要的是领取“雨果奖”,顺便跟那边的出版商洽谈版权授权事宜。一切都搞定以后,叶晨拿着从英格兰和漂亮国得到的版税去华尔街开了一个户头,因为他深知在二零零一这个重要的年份,大漂亮国将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晨在华尔街给自己雇佣了一个代理人,从时间进入了九月开始,就大肆的沽空股指期货,代理人虽说不解,但是也没多想。911事件发生后,大漂亮国股民开始恐慌性抛售股票,导致股市暴跌。 一周内,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和标普指数分别下降14.3%、16.1%和11.6%,估计股票缩水一点四万万亿美元。尽管布什政府向股市内大量注入资金,九月十七日重新开市后,恐慌性抛售仍然无法避免,各大股指不断下跌直至三年来的最低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叶晨一直在等漂亮国那边的消息,所以他才会恳请教官帮忙让他的手机一直都保持开机状态。所幸这个时候的手机,还没进入智能机的时代,充一次电基本上都能用个半个月左右,所以刘畅顺手就帮了他这个忙。 这次和漂亮国代理人那边进行的沟通,那边的代理人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投入到股指期货的六十多万美刀已经翻到了一个天文数字,一周的时间,道指已经跌了一千二百点。 一手就是十二万美刀到手,叶晨利用外汇交易一比一百的交易杠杆,购买了整整一千二百手,获利直接破亿,哪怕是刨去各种手续费和佣金,以及个人所得税,他这次也赚麻了。 第三十二章 泾渭分明 叶晨这次在股指期货上的操作,简单粗暴至极,在华尔街经纪人这种专业人士的眼里,属于手法粗糙的门外汉,他见惯了这种情况下赔的倾家荡产的桉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关灯在纽约曼哈顿岛上放了两场烟火,居然真让他的雇主给赌赢了。 其实这都是叶晨刻意而为之的,他本身就是研究经济学出身,而且有过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做空日经的经历,对于这里面的门道又怎么会不清楚呢?然而关灯的这两场烟火实在是太过绚烂,叶晨唯恐火星子不小心崩到自己的身上,所以这才故意怎么糙怎么来,甚至都不是自己经手,只是雇佣华尔街的代理人去操作。 为期二十天的军训结束,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日子,长相俊朗,英气逼人的教官刘畅,自然成了那些花痴的少男少女争相合影的对象,叶晨在一旁微笑着观看,没过去凑这个热闹,他早就跟刘畅互留了联系方式,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于这个面冷心热的帅气小伙观感极佳,二人成了不错的朋友。 这天大课结束,方茴寝室的几个姑娘走在一起回寝室的路上,薛珊嘴里都囔道: “你说咱们班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啊?” 长的高挑的刘芸薇正在给自己补妆,哂然一笑的说道: “帅哥都在艺术学院,你又看不上,是你自己眼光太高了。” 说实话刘芸薇真心不大瞧得上薛珊这样的,自身硬件条件本身不高,却还挑挑拣拣的,自己好歹还有个身高优势,体型也还算拿的出手,寝室里剩下的这几位,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方茴已经习惯了一个寝室女生的絮叨,此时她正在看着手机,乔燃给她发来了消息,他们几个高中的好友结束了军训,约出去聚一聚。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乔燃的呼唤: “方茴,这边!” 薛珊,李琦和刘芸薇不自觉的将目光看过去,只见长相清秀的乔燃和那天站在台上表演吉他弹唱的叶晨正在前方不远处,微笑着看着方茴,叶晨说道: “咱们赶紧的吧,赵烨和林嘉茉在门口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方茴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一个寝室的女生有些歉意的欠了欠身,朝着二人小跑过去,乔燃微笑着牵起了方茴的手,三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校门外走去。 薛珊,李琦和刘芸薇吃了一嘴的狗粮,薛珊说道: “没天理啊,那些绩优股怎么都跟长的一般的方茴走的近,像我这么风华绝代的却是没人理,这什么情况?” 李琦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都看不出来?方茴家里一看就有钱,你瞅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她用的手机,那是一般人家孩子用的起的吗?本来看乔燃还挺顺眼的,没想到丫就是个小白脸儿,软饭男!” 刘芸薇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不是还剩下一个叶晨嘛,你俩这么缺爱,当着方茴的面儿可得捧着她唠嗑儿,到时候让她把叶晨介绍给你们俩。” 刘芸薇的话里,讥诮的意味十足,这就是两个吃不着葡萄的狐狸而已,这种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当初自己要不是拿着自己不愿意穿的鞋子和包包贿赂了她们两个,自己在背后没准儿让她们俩给损成什么样呢,这是人的劣根性决定的。 中财大旁边的桂香园饭庄里,赵烨内急,去洗手间解个手的工夫,看到了陈寻,他正要跟陈寻打个招呼,毕竟是曾经的好友,即便是疏远了,点头问好总还是必要的,没曾想陈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赵烨回到了包厢,对着乔燃和叶晨问道: “不是,陈寻他什么情况?刚才我去卫生间遇到他,本想着招呼一声,结果他对我带搭不惜理的。” 方茴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当时就是一变,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开学时校门口的那一幕。细心的乔燃自然是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女朋友,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 “他跟咱们已经渐行渐远了,这两年他变得让我都觉得陌生,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叶晨闻言笑了笑,却没插话,心说陈寻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以前他一直都把自己给伪装的很好,无奈自己剥皮的技术一流,一层层的剥去了他的伪装,这才让他显得不堪入目了。这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并且擅长道德绑架的小人,而自己刚好是这种人的克星。 “行了,别聊那个让咱们大家不愉快的人了,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林嘉茉一向都对陈寻不怎么感冒,虽说她现在和方茴不在一个学校里,可是二人没事的时候还是会煲电话粥,她从方茴的口中已经得知了陈寻在校门口给方茴的难堪,怕这群男生继续说下去刺伤方茴,这边主动阻拦道。 叶晨拍了拍手,举起了酒杯,袒护笑着说道: “军训终于结束了,咱们这群人快一个月没聚了,大家别那么沉闷,来,先走一个!” 众人齐声响应,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所有人朝夕相处,没有那种亲近的感觉,直到离开了校园,步入了大学,才愈发怀念当初高中校园里的时光。几个人又如同当初那样开始了相互间的调侃和闲聊。 赵烨看了眼众人,对着大家问道: “话说马上就要国庆了,七天长假你们有什么安排?要不然咱们去爬八达岭长城吧?” 林嘉茉习惯性的挑刺儿,对着赵烨说道: “我说赵火华同志,你在学校里每天训练还不够累是吗?放假了当然要好好宅在家里刷剧啊,这才是王道,我已经落下了好多新番没看了,这次假期我打算全都补回来。方茴,放假了去我家陪我刷剧吧,我多准备点零食,到时候咱们一边吃零食,一边刷剧,然后喝着冰阔落,这滋味简直不要太爽了!” 方茴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抱着林嘉茉的胳膊说道: “嘉茉,不好意思啊,我妈说她心情不好,我已经答应她了,十一长假陪她去泰国散散心!” 乔燃和林嘉茉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尤其是乔燃,本打算趁着十一长假,带方茴好好的玩一玩,升温一下二人之间的感情,结果方茴直接出国旅游去了。 叶晨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着方茴说道: “方茴同学,我要对你这种不合群的行为提出严厉的谴责,你怎么可以脱离大部队呢?鉴于你这种行为,我们十一会一起出去玩,到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方茴被叶晨给逗笑了,她心思机敏,知道叶晨是在帮自己解围,连忙应声说道: “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征求大家的意见,绝不自己擅自行动,我保证!” 赵烨撇了眼叶晨,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说道: “狗大户,怎么?你假期这是有什么安排?” 乔燃和林嘉茉也看向了叶晨,只见叶晨神神秘秘的笑着说道: “别问东问西的了,到时候把你们几个的身份证提前交给我,我帮你们买机票,一切交给我就行,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众人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交给叶晨来安排,见叶晨不说,也没人去刨根问底,惊喜这东西,提前知道就算不得惊喜了,反而是突然而至,才会让人感到由衷的喜悦。 陈寻晚上和一个寝室的宋宁,王森昭,宋宁和高可尚几人此时在另外的包厢里聚餐,宋宁见陈寻黑着脸从外头进来,开口问道: “陈寻,丫是不是肾不好?一会儿工夫你都去几趟厕所了?不能喝就别喝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陈寻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没事儿,就是刚才在洗手间遇见高中同学了,曾经是我最好的哥们儿,结果到最后却背叛了我,跟我的死对头玩儿到一起去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高可尚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陈寻,然后说道: “陈寻,丫不是喜欢男的吧?那我可得离你远点儿,你这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基情满满,实在是让我太不适应了。我性别男,爱好女,虽说你长的小帅,但是也不是我的菜!” 王森昭和宋宁被高可尚逗的哈哈大笑,宋宁说道: “放心吧尚哥,陈寻就算是再不挑食,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因为他受不了你这一身的油腻!” 陈寻一脑门儿的黑线,不过心里的郁闷也是消减了很多,这时就见宋宁递过来一根烟,然后继续说道: “陈寻你也是的,有什么事别总是自己一个人闷着,跟哥几个说说,能看到你不开心,哥几个可开心了!” 陈寻翻了个白眼儿,接过了烟,凑近点着,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记得和邝强一个寝室的那个叶晨吧,高中三年我俩一直都不对付。这孙子里挑外撅,把我从小玩到大的俩发小都给撬走了不说,还在学校里给我使绊子,我高三那年要不是因为他,不可能会被学校劝退,最后不得不去别的学校走读。因为耽误了高考,所以才来的中财大,要不然以哥们儿这分数,上清华北大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陈寻的嘴里没一句实话,半真半假的说着他跟叶晨的宿怨,能抹黑叶晨,他绝对是不遗余力的,而且卖惨博同情一向都是他的强项,只不过以前都是针对喜欢他的女生,现在换成了男生而已。 陈寻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学校,其实是因为方茴,人往往就是这样,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数次在方茴那里折戟沉沙,莫名的让方茴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所以在看到方茴报了中财大,他才会跟着过来,然而却没想到此时方茴已经跟乔燃走到了一起。 本来如果只是乔燃的话,陈寻也能够搞得定,因为他熟知乔燃的脾气秉性,他会利用各种手段让乔燃知难而退的,然而让他没想到叶晨也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陈寻已经对叶晨形成了一种心理敬畏,因为自己高中三年在他手上就没讨过好,被这孙子给坑怕了。 宋宁一听顿时拍桉而起,别看他表现的挺不着调,但是他是个很重哥们儿感情的人,听到陈寻把自己说的这么委屈,他直接就不干了,开口说道: “这货够孙子的,这不是在毁人吗?别让我碰见他,要不然我非大嘴巴抽他,让他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敢欺负我兄弟,反了他了!” 王森昭呵呵一笑,然后用他有点胯的方言说道: “快别吹了,就你那小体格,都不够那小子一只手玩的,前阵子军训的时候,我可是亲眼所见。咱们教官刘畅够生勐得了吧,结果无论是俯卧撑还是跑圈儿,都不是叶晨的对手,有一次他俩还切磋格斗,让我看了个真着,教官完败,你确定你要大嘴巴子抽他?我怕到时候找不着北的是你。” “卧槽,不是吧,老大,你可不带拿哥们儿打镲的!”宋宁不敢置信的说道。 陈寻注意到了老大王森昭意味看着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小算计被他看破,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下,然后说道: “是真的,高中那会儿就数他体力最好,每天上学从不骑自行车,都是跑步几公里来上学,别看我篮球打的不错,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完虐我。” 十一假期如期而至,方茴陪着妈妈来到了普吉岛,在假日酒店下榻,洗过了澡之后,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叫她去楼下吃饭,结果刚下楼,方茴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酒店大堂。 方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只见大堂的一个餐桌旁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他们五个人,他们正一边吃着饭,一边高谈阔论。方茴紧走了几步,来到近前,然后说道: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这时就见林嘉茉一脸坏笑的看着方茴,然后说道: “还记得昨晚前天晚上我给你打的电话吧,问你们到哪儿了,你说今天到普吉岛,昨天我们直接从浦东国际机场出发,直接就一路杀过来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漂洋过海来看你,怎么样,惊不惊喜?” 方茴连忙点了点头,实在是有够惊喜的,依着她的性子,其实她是不爱到处走的,尤其是跟着长辈,她这么大了,心里有什么话都习惯了跟闺蜜说,而不是父母,这两天都给她憋坏了。这时候就听叶晨说道: “咱们是一个集体,我们既然是出来玩,当然要在一起,要不然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边,乔燃也不放心啊,这两天他只顾着想你了,连饭都不好好吃,你看他人都瘦了!” “喂,叶晨,你够了,不带你这么糟践人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乔燃立马反驳道。 能把乔燃这种性格的人撩拨的跳起来反驳的,除了叶晨,也不做他想了。有些思念,乔燃宁愿埋在心里,也不愿意宣之于口,这和他本身闷骚的性格有关。叶晨自然是不会惯着他,因为这种性格很害人,当初陈寻就是利用他的这个缺点,成功把方茴给撬走的。 自从上次聚餐结束,叶晨就把几人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收了上去,找了一家正规的旅行社,让他们出面办理旅游签证。虽说时间有点紧,但是在金钱攻势下,旅行社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就加急办好了。 其实这几个同学里,除了赵烨的家里条件不大好,林嘉茉和乔燃的条件都相当不错,所以他们别看平时说宰狗大户,其实在花钱上是绝对不差事儿的,不仅如此,还会帮助叶晨分担一部分赵烨那边的费用。 因为大家都在心底认可了这个人,所以平时很多事情上都会主动伸出援手。至于赵烨,也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表现的也不似别人那般扭捏,友情后补就好。 几人先是从北京出发,来到了魔都,因为叶晨手头的钱不大多了,去了趟花旗银行取了些外汇。因为叶晨在华尔街的收益都在花旗银行,他是这里名副其实的大客户,所以一切自然是非常顺畅,几乎是没怎么耽搁,几人在魔都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搭乘了直飞普吉岛的飞机,过来和方茴聚会了。 方茴的妈妈徐燕新一直在餐厅等着方茴下来吃饭,结果发现女儿下来了,却没奔着她,而是去了另外一桌,跟别人谈笑风生。徐燕新站起身走过来,看着叶晨他们几人,对自家闺女说道: “方茴,不给我做一下介绍?” 方茴有些窘迫的站起了身,对着母亲说道: “妈,他们都是我高中时候一个班的同学,这是林嘉茉,她现在在北影上学,这是赵烨,他在首体上,这是乔燃和叶晨,他俩跟我在一所大学,一个读经济学专业,一个读市场营销专业,我刚巧碰到他们假期过来旅游,过来打个招呼!” 徐燕新看到有些紧张的女儿,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笑着说道: “原来都是你同学啊,那你们聊,我刚好吃完了,就先上去歇着了。” 看着组团出来旅游的叶晨几人,徐燕新意识到自己把方茴看的太紧了,那几个孩子看着一个比一个出众,而且假期几个同学就敢组团出国旅游,家庭条件可见都不错,最主要的是他们具备了方茴所没有的气质,那就是闯实,面对外界不像自家闺女这么怯懦。 第三十三章 亲密接触 看到母亲走了,方茴这才算松了口气,因为她实在是怕自家老妈在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面前,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言语,因为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方茴就已经在寝室的三位室友面前经历过一次社死了,那滋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当时徐燕新一进门就把宿舍批评得体无完肤,什么“床看着就不结实”、“柜子还不够搁书的”、“水房太脏”、“厕所太味儿”等等,最后总结一句话“根本不是人住的地儿,咱们走读得了”。 当时宿舍里已经来的几个女孩被徐燕新的这几句话完全唬住了,方茴又气又急,连求带劝地把她送下楼了事。等她再回来屋里剩下的三个人已经笑闹成一团,方茴一进屋大家都静了下来,气氛非常尴尬,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方茴的三个室友,开始了对方茴的颇多非议。 后来等到林嘉茉来方茴这边串门儿,她们才总算是活络了起来。几个人作了介绍,大家都是北京女孩,有共同语言好说话,聊起西单王府井的,哪儿卖什么,哪儿什么好吃都知道。说着说着还绕出了林嘉茉的初中同学是李琦的高中同学等等这样的关系,到后来林嘉茉反而显得更像是她们宿舍的人了…… 七天假期,几个小伙伴都玩的很尽兴,方茴的母亲徐燕新也算是接受了教训,她知道自己为人比较市侩,但是这次来的这几个同学里,除了赵烨家里条件普通,剩下的几个都是不次于方茴的存在,甚至乔燃家的条件要比方茴家还好。 而且乔燃为人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让方茴的母亲看着很是顺眼,对于二人的亲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孩子已经大了,早晚都有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她不想女儿重蹈自己当年和她爸的覆辙。 叶晨这边接到了沉晓棠从国内打来的电话,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过在意,论到能说会道这一块儿,叶晨还真没怕过谁,而且有个比较悦耳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叶晨感觉还蛮舒服的,躺在酒店的床上就是一通神聊,这一通电话打到沉晓棠那边传来了“都”一声忙音后才算结束。 陈寻和宋宁他们去网吧打了会cs。一起去的还有隔壁法系的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叫邝强的用狙用得特别好,陈寻被他爆头了好几次,特不服气特地开了个血战,两人都用沙鹰单挑。玩了几个小时,陈寻也渐渐能和他打个平手,出来结账时,他们都笑了笑,一下子就熟了起来。 “哥们儿够生勐的啊!”邝强点了根烟说,“抽么?” “我不抽。”陈寻摆摆手说,“还是你牛,狙用得真棒!” “也不行,瞎玩呗!”邝强摆了摆手指说,“你和宋宁一屋?” “对,他睡我上铺,你哪屋的?” “1513,回头上我们屋找我玩去啊!今儿就不陪你们了。”邝强搭上陈寻的肩膀说。 “成!你不回学校了?” “不回,我直接走了,刚搭上一蜜,高中小孩,现在还在西单等我呢!”邝强狡黠地眨了眨眼说。 “得,你玩你的去吧!”陈寻笑了笑说。 宋宁付完钱也走了出来,看看往远处走的邝强说:“这哥们儿挺有意思的,就是说话不太靠谱,据说验处女无数,口头禅就是昨在哪哪哪儿,办了一特水灵的姑娘,而且还是处女。” “靠!太没谱了吧!”陈寻惊讶地说。 “要不说呢,说你有这资质有潜力我还信。他?我才不信呢!”宋宁搂住他坏笑着说。 “滚蛋!别什么都捎上我!”陈寻推开他说。 两人笑闹了几句,陈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宋宁问道: “他住在1513?这方面我怎么觉着这么熟呢?” 宋宁呵呵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儿,深吸了一口,吐出来了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能不熟嘛,他跟你那死对头在一个寝室,邝强瞅着这家伙就眼眶子发青,因为他情圣的绰号在叶晨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跟我们腹诽了多少次了。你俩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 宋宁顺嘴跑火车,没曾想陈寻却听了进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看着邝强消失的方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沉晓棠此时郁闷的想哭,假期闲来无事的她给叶晨拨去了一个电话,两个人天南海北的侃起了大山,然而让沉晓棠没想到的是,正聊的火热的时候,电话突然被告知欠费停机了,这特么就很尴尬了。可关键是她才刚交完一百块钱的话费,虽说电话粥煲的时间有点长,也不至于给自己停机啊。 七天长假过去,她今天来交话费的时候,这一查询才知道,正是因为她给叶晨拨去的那个电话,才导致自己的手机欠费的,因为当时叶晨在国外,联通加收了昂贵的国际漫游费。而且不止自己这边收费昂贵,叶晨那边也付出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因为这个时候的电话,还是双向收费的,接打都要钱。 沉晓棠肉疼的同时,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二人的电话时间过长,其实二人本身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只不过她是个习惯性话痨,所以才会每次接打时间都那么长,这下好了,这个月的话费预算直接超支了。 换了别的女生,也许直接就把责任归咎到了男生的身上,会怪别人故意不提醒自己,坑自己话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沉晓棠却不会有这种想法,她早就通过表哥蒋健的关系打听到了,叶晨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因为写作的缘故,叶晨高中时就没跟父母张口要过钱,早就实现半财富自由了,所以这点话费人家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沉晓棠是一名驴友,她平日里通过打工攒够旅游的钱,就会好好尽情的玩耍,所以即便是手头比较宽裕,她也习惯了精打细算。但是即便如此,却不意味着她这个人抠搜,该花的钱上她从来都没差过事儿,她打算把叶晨约出来吃顿饭表达歉意的同时,顺便拉近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 叶晨六号晚上回的学校,因为比起空无一人的家里,学校好歹也还算是有点人气儿,而且他给宿舍的室友带了从新马泰买的一些小礼品,正好直接回了学校。结果还没等他进宿舍,路过操场的时候,就在食堂门口遇到了沉晓棠,两人相视一笑,沉晓棠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明个有时间没?” “怎么,你有事?”叶晨和沉晓棠结伴而行,轻声问道。 沉晓棠把垂下的刘海往耳后捋了捋,然后说道: “十一长假,一直没顾得上去广场看升国旗,你明天有时间吗?陪我一起去看升国旗行吗?” 叶晨笑了笑,双手枕着后脑勺说道: “想看升国旗得早起啊,要不然可不跟趟,你成不成啊?” 沉晓棠“切”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小看谁呢?我每天早上都练晨功的好吧,先顾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起不来。” “行吧,那就一言为定!”有青春靓丽的美女陪着自己去看升国旗,叶晨自然是不会不识抬举的拒绝。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他们分别从各自宿舍跑了出来,来到了楼下集合。然而宿舍楼好出,但学校大门却不好出,警卫拦住了他们,要详细问明原因才给开门。沉晓棠捂着肚子作痛苦状,叶晨假模假式的搀着她,焦急地跟警卫说道: “哥们儿,这是我们班女生,外地的,十一没回家,宿舍就她一个人,我们班女生都走光了。她半夜突然肚子疼,挨个给男生宿舍打电话求救,幸好我们屋有人,赶紧给她接下来,您问宿管的张阿姨,恨不得是抬下来的!现在得赶紧送医院,人家大老远考北京来不容易,据说是卖了家里所有的猪才供上学费,您说她要万一有个好歹,学校怎么向人家里交代啊!” 沉晓棠差点就没绷住,被他说得直想乐,叶晨赶忙暗地里掐了她一把,沉晓棠忙又“哎哟哎哟”呻吟了起来。警卫听他说得悬乎,但又怕真的有病给耽误了,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你们写个出门条吧,把姓名班级写清楚了,咱们学校还没有你们这样大半夜往外跑的呢!” “行行行!”陈寻一边搀着沉晓棠,一边接过了警卫递过来的签名册,在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最后落款写上了“邝强”两个大字。 两个人出校门拐过弯就笑了起来,沉晓棠使劲拍着叶晨的后背,然后说道: “你们家才卖了所有猪供你呢!” “我那不是追求效果么,你没看我那么一说,警卫眼圈都要红了!”叶晨躲开她笑着说道。 沉晓棠被叶晨皮了这一下逗的心情不错,没太过于计较的说道: “你这破嘴就使劲儿糟践我吧,早晚有天我借根儿针给你缝起来!” 进入了秋天,早晚的温差还是有点大,此时气温不算太高,叶晨往手上哈了两下哈气,然后说道: “你这么说就是有些不识抬举了,我那是糟践你吗?你是生活条件不错,所以没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儿,别的不说,就是在咱们学校,都有这样的寒门学子存在,因为这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唯一机会。以后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观察一下,有些人每顿除了两个馒头,连菜都舍不得打,就着免费的菜汤就是一顿,那菜汤什么样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连油星都看不着几个!” 沉晓棠被叶晨给说愣了,平时她还真没顾得上观察这些,她没想到身边的这个男孩,竟然心细如发的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从小到大沉晓棠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没谁会真的跟自己较真儿,唯独叶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和自己顶着来了,她甚至怀疑在叶晨眼里,自己是不是过于幼稚。沉晓棠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叶晨自然是发现了沉晓棠的异常,回过身来玩味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怎么?嫌我说的难听了?在校园里爱慕你的人也许会捧着你说话,等到了社会上,比我说的更难听的都大有人在,到时候他们可不会考虑大小姐你的心情。而且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知道陈寻寝室的王森昭吧,就是说话带着浓重口音的那个,他的学费就是父母在村里一点一点帮他借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咱们一样衣食无忧。” 沉晓棠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矫情,而且心大的很,她能听出来什么是掏心窝子的话,什么是夸夸其谈,只见她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倒是没嫌你说话难听,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你的生活条件在学校里哪怕不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也是排在前列的,怎么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 叶晨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对沉晓棠说道: “赶紧走吧,那边正好来夜班车了,再不上车去广场就来不及了。” 沉晓棠敏锐的觉察出了叶晨似乎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过二人到底还是认识时间不长,沉晓棠也就没过于纠结,而是故意配合的说道: “哎呀,那赶紧的吧。”说罢沉晓棠抓起了叶晨的手,朝着公交站点跑去。 这时候天还没亮,街上只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的身影,沉晓棠感觉着自己手中叶晨那温暖的双手,心跳一阵加速,这还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和一个男生这么主动亲近。 他们一起乘夜班车去了天安门广场,别看早上才四五点钟,但广场上还是聚集了不少人,不少带着旅行团小红帽小白帽的外地旅客,都是等着升旗的。沉晓棠路上对各色花坛流连忘返,看见天安门城楼之后更是兴奋,死死拽着说道: “抓紧我一点,人太多了,咱俩别走丢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沉晓棠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她唯恐叶晨松开自己的手。 第三十四章 特殊的一天 升旗之前叶晨和沉晓棠挤到了离国旗杆很近的位置,两个人虔诚地看着国旗护卫队庄严进场,叶晨的眼睛中泛起了亮光。五星红旗升起的时候天边露出了黎明的朝霞,国歌响起两人一起跟着唱了起来,目送国旗到达旗杆顶端,观礼的人群一起欢呼出声,他低下头突然发现沉晓棠正仰首看着他,阳光下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样的灿烂美好,叶晨和她相视一笑。 回来的路上沉晓棠也没有松开和叶晨牵在一起的手,叶晨甚至能够感觉到女孩儿手心里汗津津的,叶晨笑了笑,但是却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没有设身处地的感受过,是没有发言权的,现实里当初叶晨看《匆匆那年》的时候,弹幕上这个女孩儿被键盘侠喷成了狗,仿佛她才是导致方茴杯具的罪魁祸首。 然而叶晨却有不同的看法,周幽王为了勃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难道错的是褒姒不成?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说的好听些,是为了从闯王手中夺回陈圆圆,怒发冲冠为红颜,其实更多的也还是为了自身的个人利益,打着为了女人的幌子而已。 而陈寻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却还去撩拨另外一个女孩儿,说到底都是他渣而已。正所谓日久情深,沉晓棠和陈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为他所迷倒,在得知陈寻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自己的地位及及可危,她势必不想把自己置于小三的位置,为了抓住陈寻的人,最后甚至不惜用同居来栓住陈寻,她和方茴一样的可悲。 叶晨和沉晓棠吃过早点,就直接回了学校,进校门的时候,二人遇到了陈寻,他看到叶晨和沉晓棠站在一起,有了片刻的失神,然而他还不是最闹心的,最闹心的当数站在一旁的宋宁,他暗地里喜欢沉晓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寝室的几个活宝,没事的时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女生宿舍楼沉晓棠的日常。 有些烦躁的宋宁一拍陈寻的肩膀,然后说道: “行了,别看了,赶紧把零食买回去,今天下晚中国对阿曼,对了,还得买几瓶啤酒。” 说罢宋宁没再原地停留,直接朝着校外超市的方向走去,陈寻也没再纠结,跟在宋宁的身后离开了。他们的声音自然传进了叶晨的耳朵里,他这才想起,今天也算是一个历史时刻,中国首次进入世界杯的决赛圈,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如果不看的话,那可就太遗憾了。叶晨看向了沉晓棠,试探着问道: “你喜欢足球吗?” 沉晓棠笑了笑,然后有些促狭的说道: “还行吧,让我表哥蒋健影响的,我也算得上是一伪球迷,没事的时候也跟着他们看过几场比赛,但是相对于足球,我更喜欢那些长得帅的足球运动员!”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着沉晓棠发出了邀请: “今晚我会约几个哥们儿和姐妹儿一起看球,你也一起过来吧,今天中国队争世界杯的出线资格!” 换了方茴,遇到这种事情会感到局促不安,可是沉晓棠却不会扭捏,沉吟了片刻,沉晓棠笑着说道: “好啊,今晚我就跟着你走了!” 一个女生能说出晚上跟着你走的话,已经不是抱有好感那么简单,说明你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给了她安全感,叶晨澹澹一笑,然后说道: “放心,咱们不去闹腾的地方,我哥们儿乔燃母亲在英国,家里就他一个人住,咱们去那边看球,看完球送你回来,学校宿舍晚上九点才关门呢。” 沉晓棠笑着捋了捋齐肩短发,然后说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学校关门了也不要紧,好歹我也是坐地户,家就在北京,玩儿的晚了到时候直接回家住就好,左右也耽误不了明天上课。” 送沉晓棠回了女生宿舍楼,叶晨就开始用电话邀人了,毕竟今晚好歹也算得上是历史时刻,能和身边的朋友一起见证历史,也算得上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把电话打给了乔燃,乔燃自然是不可能拒绝,二人约好了晚上在他家组局。 紧接着叶晨又把电话打给了林嘉茉,毕竟赵烨和林嘉茉之间,赵烨属于弱势群体,作为一只忠实的舔狗,赵烨一切都惟林嘉茉马首是瞻。林嘉茉一听晚上大家一起看球赛,自然也没拒绝,并且保证她会通知赵烨。 下午四点半叶晨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给沉晓棠去了电话,沉晓棠也没让叶晨多等,几分钟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整个人收拾的很利落,还是那么一股女生所特有的英姿飒爽,叶晨看得出来,沉晓棠对于这次见自己的朋友圈表现的很重视。二人并肩出了校门,打了一辆车,直奔集贸市场。 沉晓棠做梦都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带她来买菜,看着叶晨煞有介事的跟着卖菜大妈在那里讨价还价,沉晓棠觉得叶晨再一次的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二人拎着菜品从集贸市场出来,沉晓棠试探着问道: “看个球而已,我瞅你这架势是要开伙?谁掌勺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沉晓棠轻声说道: “我组的局儿自然是我来掌勺,而且到别人家做客,空着手总是说不过去的,尤其是乔燃这家伙,平日里始终与外卖为伍,做上一顿好吃的,权当是帮他改善伙食了!” 沉晓棠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在家里自己老爸从来都是跟个大爷似的,每天回到家里,就往沙发上一排排,家务从来都不会伸手,做饭就更甭提了。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男生会做出什么好吃的饭菜来,有些怀疑的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要不咱们顺便去趟药店,买点腹泻药吧?你不会把我们给吃进医院吧?那看这场球的代价可有点大。” 叶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现在北方的男人还算是享福,没有后世那么悲催,家务做饭一肩挑,所以沉晓棠有这种想法可以理解,只见叶晨说道: “你平时应该是没少下馆子吧?你见过正儿八经的饭店,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来掌勺了?放心吧,吃不坏你。” 沉晓棠咽了咽唾沫,压抑住心里的担心,跟着叶晨朝着乔燃家赶去,等他们俩坐着电梯来到乔燃家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了,他们看到叶晨带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儿赴会,都在一块起哄。林嘉茉问道: “叶晨,什么情况?这是带着女朋友来见家长了吗?” 叶晨“啐”了一口,朝着林嘉茉的方向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你们算个屁的家长?林嘉茉我看你现在是胆儿肥了,敢跑到我这儿来占便宜,真想让我把你的糗事四处散散?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赵烨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早已习以为常,这两个人遇见了,哪次钥匙不斗嘴,才是件稀罕事,只见赵烨拽了下林嘉茉的衣襟,然后说道: “嘉茉,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和他斗嘴哪次讨到过便宜?我看你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赶紧做下吧!” 林嘉茉对于叶晨和赵烨的态度还是有所差别的,只见她回首一拧赵烨的耳朵,然后说道: “赵火华,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每次看热闹不说帮我也就算了,还总是给我泄气,你和叶晨才是真爱吧!”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这时乔燃帮沉晓棠找了拖鞋递了过来,然后对叶晨说道: “怎么个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叶晨把手里拎着的食材递到了乔燃的手里,然后说道: “整天被你们出双入对的虐狗,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特意找了一个陪我一起看球的女伴,她是法学系大一的,也跟咱们一样,都是中财大的。” 沉晓棠也不是那种放不开的女孩儿,看着他们自然和谐的氛围,也受到了感染,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有林嘉茉这个话密的人充当调和剂,几个女生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叶晨来到厨房开始忙碌,赵烨和乔燃也跟了进来,好奇的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个情况?这是你新找的蜜?” 叶晨给自己扎上了围裙,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俩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只能说互有好感,正在试探着接触中!” 赵烨和乔燃在一旁帮忙摘菜洗菜,叶晨负责改刀烹饪,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菜香就已经顺着厨房飘到了客厅,沉晓棠闻到后,开口说道: “我来的时候还担心叶晨的厨艺不过关来着,现在闻着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吃着味道怎么样?” 方茴澹然一笑,对着沉晓棠说道: “这种事情你该问嘉茉,高中三年她蹭叶晨的饭最多,最有发言权!” 林嘉茉轻拍了一下方茴,然后有些抱怨的说道: “你也跟那个臭家伙学坏了,就好像当初你没吃过似的,不得不说,叶晨这家伙别看平时嘴上不饶人,做菜真的是一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水平不亚于饭店的大厨,沉晓棠你有口福了!” 这时只听厨房里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别聊了,进来端菜,咱们准备开饭!” 精致的饭菜摆上了餐桌,众人都给杯里满上了啤酒,这时就见乔燃举杯说道: “咱们进大学校园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很高兴咱们高中的这些个朋友现在还能聚到一块儿,我希望明年,后年,甚至往后余生,咱们的友情都能像现在这样,永远不散,我提议大家走一个!” 这时的餐桌上没有任何的拘谨,大家笑的都很开怀,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赵烨,认真说起来,沉晓棠跟你还有点渊源呢。” 林嘉茉听了叶晨的话,眼神有些警惕,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聚焦到了赵烨的身上,这时就见赵烨耍宝似的说道: “叶晨,不带你这样的,每次你和嘉茉吵架,我都是站在你这边,你可别害我,你没看嘉茉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不许卖关子,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别大喘气!” 众人给赵烨逗的不禁莞尔一笑,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记得当初耐克杯的时候,跟咱们打决赛的二中吧,二中篮球队队长蒋健是沉晓棠的表哥!” “我去,是不是啊?这也不科学啊,蒋健长的五大三粗的,说话办事跟个痞子似的,怎么表妹会这么可爱?”赵烨真的是有些吃惊,当初蒋健让手下人故意犯规,害的他手臂骨折,他一直对蒋健印象不大好,没想到会在乔燃家遇到蒋健的表妹。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沉晓棠,他知道赵烨的口无遮拦,毕竟高中三年大家早就习惯了彼此,可沉晓棠不一样,她和这群朋友是第一次见面,于是叶晨对着沉晓棠解释道: “他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你别见怪,当初耐克杯的时候,你表哥为了扼制住赵烨的进攻,让他手下的队员故意犯规,赵烨的手臂因此骨折,所以他对蒋健的观感不大好!” 沉晓棠笑了笑,也没大往心里去,笑着说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二中打球的风格我是最清楚的,正因为知道他们的不择手段,看着不舒服,所以我才没去。因为我觉得竞技体育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技术取胜才是我喜欢的。” 不得不说沉晓棠表现的非常的高情商,她的话博得了在坐各位的一致好感,桌上稍显尴尬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大家重新觥筹交错起来。这时叶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着乔燃说道: “乔燃,把电视打开吧,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乔燃笑着点了点头,起身从茶几上拿过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跳到了体育频道,这时候正好是双方队员入场。众人一看比赛开始了,都一起来到了客厅,或坐在沙发上,或拿过坐垫坐在地上,开始观看起了比赛。 对于国内球迷和足球工作者来说,2001年10月7日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日子,中国男足终于实现了冲进世界杯决赛圈的历史性进步。那天晚上,球场内外一片欢腾,人们积淀了四十多年的世界杯之情在这一刻迸发了,球迷、球员、足协官员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阎世铎激动地宣称:中国足球进入了新的历史。 2000年,世界着名教练米卢蒂诺维奇正式受聘担任中国国家队主教练,开始在中国推行“享受足球”理念,这位曾经倍受争议的教练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价值。2001年4月22号到5月27号,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小组赛全面展开,中国队6战全胜。8月25号到10月7号,世界杯十强赛硝烟弥漫,中国队以不败战绩提前两轮获得世界杯决赛阶段的入场券。这样的战绩,让中国球迷终于领悟了足球的快乐。 沉阳五里河体育场,中国队对阵阿曼队,凭借于根伟的一脚劲射破门,将比分锁定在1-0!所有人都兴奋得蹦了起来,因为这实在是太让人欢欣鼓舞了。叶晨感受着身边好友的喜悦,却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这是国足仅有的辉煌,余下的日子,厚厚的阴霾会遮盖在所有球迷的头上。 看完球赛,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大家聊了一会儿,局就散了,毕竟明天大家都还要上学,赵烨送林嘉茉,乔燃送方茴,叶晨自然而然的陪着自己带出来的沉晓棠,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叶晨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沉晓棠给叫住了,只见沉晓棠落落大方的说道: “叶晨,谢谢你,今天我过得很开心,很高兴认识了一群新朋友。不过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用太过考虑我的感受,今天在乔燃家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了你对我的态度不自然。朋友之间如果都不能畅所欲言,那人生简直太无趣了,你这样会让他们对我有疏离感的,我不是那种玻璃心的女孩儿!” 沉晓棠的话让叶晨沉默了片刻,澹澹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被你教育的一天。不得不说你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朋友之间都不能交心的话,那生活是会变得索然无味。好吧,我承认错误,以后会尽量改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明天见!” “明天见!”沉晓棠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转身朝着自家楼上走去。 叶晨看着上楼的沉晓棠若有所思,这是个对于爱情充满了热忱的女孩儿,而陈寻和沉晓棠的爱情,更像是一场骗局。陈寻故意不提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沉晓棠误以为他是单身,两人从兴趣爱好到三观,都极其般配,十分聊得来;等沉晓棠终于鼓足勇气对陈寻表白,陈寻才说自己有女朋友,让沉晓棠无比尴尬,她只好说是在开玩笑。 但陈寻和沉晓棠的交集又是那么多,一起打工的酒吧,一起练琴的教室,一起参加演出,两人无法避开;贪心的陈寻,既想要沉晓棠,又不舍得和方茴分手,着实伤害了两个女孩。 有人说,沉晓棠是第三者。但她这个第三者,明显和“林有有们”是不同的。从一开始,陈寻就给了沉晓棠强烈的信息,就是他单身只爱陶华碧(老干妈),沉晓棠喜欢上他了,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女朋友。 陈寻给沉晓棠的第二个信息是,他不爱方茴。知道陈寻有女朋友后,沉晓棠是有意保持距离的,比如教室着火事件,沉晓棠很担心陈寻,但是两人见面,也并无亲密的举动,而是远远地彼此看着。陈寻在沉晓棠面前,几乎没有提起过方茴,这就给了沉晓棠一个错觉,那就是陈寻对方茴并不上心,方茴是陈寻可有可无的人。 事实上,到了大学后,陈寻也确实不怎么在意方茴了,方茴劝他不要逃课,他觉得厌烦;他爱玩爱折腾,方茴欣赏不了;两个人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方茴内向纠结的性格,让陈寻觉得疲惫。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正是陈寻和方茴感情上的种种问题,导致了陈寻对方茴的“隐藏”。即便没有沉晓棠,陈寻和方茴也会分手,因为不爱,真的勉强不来。陈寻不够爱方茴,才让故事演变成了三个人的。 陈寻一边和方茴恋爱,一边和沉晓棠打得火热,沉晓棠的错误就是,在得知陈寻有女朋友的时候,没有扇他一巴掌骂他是渣男。后面的巴掌,来得有点晚。方茴怀孕,陈寻出来背锅,说孩子是他的,完全不顾现女友沉晓棠的心情,沉晓棠这才狠心离开了陈寻。 第三十五章 一地鸡毛 邝强浑身舒爽的从洗头房出来,熘熘哒哒的回到了校园,看了眼时间,打算去食堂觅食。这个月洗头的次数有点多,生活费有些超支了,看来得省着点花了。邝强的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进了食堂,拿过餐盘打了俩素材,来了碗米饭,正要开吃,却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邝强看到沉晓棠和自己寝室的叶晨面对面坐着用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举行非常亲昵,这让邝强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苦涩,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喃喃自语道: “看来当初你没跟我在一起是对的,我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中财大没有人知道,当初邝强和沉晓棠曾经是一对初恋情人,后来被双方的家长发现,因为父母的干预,两个人最终没有在一起,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早恋耽误了学业,导致上不了大学。 但是最终邝强和沉晓棠两个人还是考取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强凑到一起只会徒增尴尬。邝强从那之后也开始彻底的放纵自己,从此不再相信什么感情,即便是在沉晓棠面前,对于自己的那些个破事儿也没遮掩过,他要让沉晓棠知道,自己是为了她才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沉晓棠看到如今邝强的这副模样,虽有愧疚,但是并不后悔,因为她意识到了如果不是当初父母的阻拦,自己和邝强沉迷爱河,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进入大学之后,沉晓棠的眼界也拓宽了,因为在学校里优秀的,志同道合的男生简直不要太多,既然当初没扛住压力选择了分手,如今破镜重圆更是见鸡肋的事情,所以沉晓棠没有选择回头,而是打算去寻找一段属于自己的新的感情。 邝强索然无味的用快子扒拉着餐盘里的菜叶,颇有些食不下咽的意味,正在这时,一只手拍在了邝强的肩膀,邝强抬头一看,发现是对面宿舍的陈寻,邝强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问道: “怎么?弟儿,你有事?” 这时就见陈寻挨着邝强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眼邝强的餐盘,然后调侃着说道: “强哥,你每天从事的都是体力劳动,怎么能吃这个啊,得来点肉补充体力啊,走,哥们儿请你出去撸串儿,咱哥俩整点儿。” 邝强玩味的打量了陈寻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屁呢,不过邝强也没在意,自己如今这副德性,别人想要图自己点什么,无异于痴人说梦,这孙子顶了天也就是带自己去吃顿霸王餐,然后把自己灌醉后压在那儿了。那就走着吧,论拼酒自己还没怕过谁呢。 只见邝强站起身来,然后对着陈寻说道: “可事先说好了啊,你强哥我兜里可没银子,这个月的生活费都奉献在了洗头房了,真要撸串儿可得你买单!” 陈寻胳膊一搭邝强的肩膀,然后说道: “强哥,你可真够见外的,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嘛,放心吧!” 邝强端着餐盘倒进了食堂的折箩桶里,归还了餐盘,跟着陈寻勾肩搭背的出了食堂,这一幕被沉晓棠看在了眼里,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小声地叨咕了一句: “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叶晨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沉晓棠,然后问道: “你说什么?” 沉晓棠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说道: “不是说你,没事儿!” 陈寻和邝强来到了串儿吧,叶晨咋咋呼呼的对着老板喊道: “老板,来一提燕京,再给我烤二十个排骨串儿,十个大腰子!” 邝强和陈寻心照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弟儿,悠着点儿,十个我可不一定吃的了!” 陈寻不在意的一摆手,然后说道: “强哥,不止你得补,哥们儿也需要啊,你吃不了不是还有我呢嘛!” 陈寻的发小里,孙涛就是每逢吃烤串,必点大腰子的典范,陈寻被他给带的,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趁着串儿没烤好,陈寻拿过了啤酒,起开后给邝强满上,然后说道: “强哥,上次在网吧就觉得跟你投缘,你不跟我宿舍那些人似的,一个个的闷骚的不得了,出了门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忒虚伪,十个男人九个骚,一个不骚大酒包,这个有啥需要避讳的,我就喜欢强哥你直来直去的性子。” 邝强一听这话乐了,没人不喜欢别人吹捧着自己,哪怕是没夸到点子上,被夸的人通常也会不以为意,邝强跟陈寻碰了下杯,然后说道: “你也一样,实验一中来的这群学生里,我就觉得你顺眼,比那群一起来的强多了。” 陈寻笑了笑,顺着话头故意说道: “我算个屁啊,你们寝室的叶晨才是我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年大榜常年第一的存在,即便是高考,我也查过他的分数,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是咱们市的理科状元,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会报到中财大来。” 邝强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虽说他嘴上说着祝自己初恋女友收获幸福,可心里的滋味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见他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就是个装叉犯,我平日里最看不上他,仗着自己会弹个吉他,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整天拎着他那把破吉他在寝室里面弹,要不是赔不起,我都想给他砸了!” 陈寻好悬没被邝强给逗乐了,不过叶晨的那把马丁吉他,陈寻是清楚的,当初还是自己带着去师父店里挑的,一把吉他两万多块,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的起的,最起码这些钱,够支撑邝强大半年的洗头房支出了,而且是天天去的情况下。陈寻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也顶看不上他,这孙子就是个老硬币,想当初我就是被他给坑的险些退学,要不是我爸妈找人说情,我可能连高考都参加不了,每次一想到这孙子的阴损我就来气,总寻思着好好炮制他一次。” 邝强的眉毛挑了一下,然后说道: “哦?还有这档子事儿?兄弟你跟我讲讲?” 这时候服务员正好把烤串儿端了上来,二人一边撸着串儿,陈寻一边把他当初和叶晨的那些私人恩怨,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高中时候我被这孙子给坑惨了,两次记过处分都离不开他故意使坏,一想到这儿我就气不顺!” 邝强也不是初入社会的新人小白,渐渐的他从陈寻的话里品出味儿来了,陈寻今天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并不单纯,邝强沉默了片刻,决定顺着陈寻把这出戏演下去,于是拍了拍胸脯说道: “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孙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我必须帮你出这个头,有什么能用得着哥哥的,你尽管开口!” 陈寻看着邝强跟自己打包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然后说道: “强哥,你跟这孙子在一个寝室,比较好打交道,借着跟他喝酒的工夫,咱们想法把这孙子给灌醉,然后去炮房给他上上色,到时候拿随身听录下来,递到学校去,你觉得怎么样?我敢担保到时候学校一定会把他给开除!”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邝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酒意都醒了不少,他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陈寻,心说你还说别人阴损呢,你这也没差到哪儿去,一出手就是绝户计啊,到时候这就是要背一辈子的污点。看着陈寻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邝强决定先把这小子给稳住,因为他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即便是自己不答应,他也会找别人去这么做。只见邝强说道: “主意不错,咱们俩可以好好合计合计,不过哥哥我这是帮你出气,到时候一切费用可得你自己来承担,总不能让哥哥既出力又出钱吧?这也说不过去啊,你说是吧?” 陈寻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邝强说道: “强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兄弟不是那样抠搜的人,到时候这件事要真的成了,弟弟还会额外给你封个大红包!” 邝强喝尽了杯中酒,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吐出眼圈说道: “红包什么的就算了,请哥哥去洗个头就啥都有了!” 陈寻自然是满口答应,二人正聊的火热的时候,陈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寻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发小孙涛打来的,他对邝强说了一声: “强哥,我发小给我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个电话!” 邝强摆了摆手,示意他子自便,然后就见陈寻拿着手机走了出去,隔着窗户,邝强甚至能看到陈寻接电话时候有些焦急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就见陈寻从外头走了进来,然后说道: “强哥,不好意思,今儿个不能陪你继续喝酒了,刚才我发小来了电话,他女朋友怀孕了,正在医院等着做人流,钱不凑手,我得帮着他借钱去,十万火急,不好意思了!” 陈寻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邝强自然是不好阻拦,赶忙说道: “那你赶紧去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陈寻点了点头,对邝强表示了歉意,然后忙三火四的颠儿了。邝强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结果想半天都没想起来,正要起身回去的时候,被服务员给一把拦了下来,说道: “这位先生,你们还没结账呢!” “艹!”邝强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他忘了让陈寻先去结账了!邝强用手掌使劲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对着服务员说道: “我不走,这桌一会儿就结,我先打个电话。” 服务员警惕的看了一眼邝强,退到了一边,不过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邝强这边,没办法,饭店忙的时候总有些人不要个脸,想着法的逃单,自己如果不制止,到时候就会算到自己头上。 邝强重新坐了回来,掏出手机开始在通讯录上翻找了起来,自己终日打雁,没想到今天被只小家雀给坑了,还得找别人来江湖救急。邝强翻到沉晓棠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最后拨通了她的电话…… 陈寻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学校,从自己的整理箱里拿出了准备算计叶晨的,早就准备好的四百块钱,去德外的杨晴家楼下和他们会合。吴婷婷已经先到了,她搂着杨晴,杨晴一直在轻声哭泣,孙涛站在一边,烦闷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我说,你丫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是自称左手试纸,右手套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吗?”陈寻看了看杨晴,责备地说道。 “你当我乐意呀?我们就看了个《色即是空》,想照里头的样儿试试,失误嘛……都赖你!十一的时候不跟我们一起去!要不然没准儿没这事儿了呢!”孙涛愁眉苦脸地回道。 “靠!别的事你赖得上我!这事你能赖上我么?我拿了四百,可能还不太够。”陈寻掏出钱递给他,然后问道: “你那里有多少?” “我他妈一块都没了,我和杨晴的钱全扔在动物园那个摊子上,现在还没往回收呢!老唐刚出来,裤兜比脸蛋都干净,婷婷前一阵刚把手头的钱都给了白锋他爷爷……妈的,真特么背!”孙涛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上说。 “大概得多少?”陈寻看着孙涛问道。 “光验孕验尿验血b超检查外加开了点消炎药就180,医院忒黑,贵得邪乎!之后指不定多少钱呢,我估计怎么也得小一千。”孙涛搓了搓手回答道。 陈寻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然后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你劝劝你们家杨晴,从我来她就哭,这都多半天了?” “哎哟,我现在都不敢跟她说话。你知道,从小她就胆小,又怕疼,这回她是恨死我了……”孙涛低下头说道,“说实在的,她跟着我,真是受罪了。” 陈寻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走到了杨晴旁边,杨晴瞪了孙涛一眼,赌气地背过身,坐在旁边的石台子上。孙涛忙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 “媳妇儿,你别坐这上面!凉!受了病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关心我,早干吗去了?忙活我的时候只图自己开心,事后着急管个屁用?” 杨晴愤愤地哭着蹲在地上,吴婷婷心疼的抚着她的后背,然后就听杨晴继续说道: “受了病怎么办?好办!正好把孩子流了,也省了去医院那几百块钱了!” 孙涛尴尬地站在一旁,吴婷婷冲他微微摇头,自己上去把杨晴扶起来,轻声劝慰道: “现在说这些赌气的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这么坐着确实对身体不好。你当流产是说流就流啊,弄成习惯性流产就麻烦了!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还是药流吧,便宜点。”杨晴一抽一抽的吸着气说道。 吴婷婷看着自己的闺蜜这副德行,连忙说道: “不行!少在这儿想一出是一出,药流你自己弄得好么?大出血怎么办?流不干净怎么办?你别瞎琢磨了,我们这么多人呢,总能想到办法!” “就是!孙涛,定的哪天去医院?”陈寻问道。 “现在消炎呢,至少三天,估计得预约到下礼拜二。”孙涛扒拉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说道。 “那行,你别着急,我再回去想想办法。”陈寻点点头说。 “嗯,我也会帮忙,你们俩也放宽心吧,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吴婷婷劝慰地说。 这时的杨晴已经渐渐停止了抽泣,她看了眼孙涛,然后说道: “孙涛,咱俩分手吧。” 陈寻他们都愣住了,孙涛也愣了愣,但随后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说道: “我去给你买箱牛奶,回去之后煮开了喝,你现在身子弱,需要营养。” “孙涛,我没开玩笑,咱俩分手吧。”杨晴哽咽地说道。 孙涛回过了头,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晴,然后说道: “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大好使,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杨晴喊叫起来,“孙涛,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不能在一起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你不如海冰能拼,不如陈寻聪明,这都无所谓,我也没图你能挣钱能发达,就是希望我们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管我妈怎么说你没出息我都不当回事。可是现在我发现,不行,根本不行!现实太残酷了,我怀了孩子你连做人流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怎么跟你过下去?这世界光有爱情不行,你连自己都养不了,你怎么养我?怎么养家?算了吧,爱情是高级的,咱俩玩儿不起了……” 孙涛吸着鼻子走过去,他拉住杨晴的手说道: “晴儿,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想着努力却天天做发财梦。你老嚷嚷吃必胜客可我都抠着不带你去,但为了面子扭过头跟别人出去胡吃海喝,还骗你说是他们请客的。可你……你为我做人流我却只能让你坐公共汽车回家,我他妈就不是男人! 晴儿,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甩了我都行,我不怪你。但我爱你,你等着,等我玩得起爱情的时候,我一定回来找你!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第三十六章 羞辱 沉晓棠来到串吧帮邝强买单的时候,是全程黑着脸的,结完账后没好气的对邝强说道: “我可谢谢你啊,没有在洗头的时候让我帮你去买单,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见外一点儿?” 邝强也感到很尴尬,毕竟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无奈之下只能放低姿态说道: “小棠,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是被人坑的,等我生活费到账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沉晓棠大气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算了,就当我请你吃了顿饭,别纠结了,主要是我刚敷完面膜就让你叫出来了,心情能好才怪了,白瞎我一张面膜了!” 沉晓棠和邝强出了串儿吧朝着学校走去,沉晓棠对着邝强说道: “邝强,你可长点心吧,有些便宜你是沾不得的,那个陈寻就跟个貔貅似的,一肚子的歪歪心眼儿,你还想跟着他蹭吃蹭喝,我只能说你是想多了。 下次再有钱不趁手的时候,就跟我说声,别这么丢人了,你这也幸亏是遇到我了,换了外人,肯定把你的光辉事迹散的人尽皆知,到时虎你还怎么去骗小妹妹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沉晓棠略带调侃的话语让邝强臊的满脸通红,他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 “我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看到你跟我们寝室的叶晨搁那儿起腻呢,怎么个意思,你俩处上对象了?” 沉晓棠笑了笑,然后对邝强说道: “还没呢,我正想方设法的主动追求他呢,彼此间还在加深了解。” “我去,不是吧!”邝强做出了一副夸张做作的心痛表情,然后说道: “小棠,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初为了追你,我可是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尊严,死缠烂打到了极致,这才跟你牵手成功。没想到你也有上赶子的一天,这是不是叫风水轮流转啊?为什么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会有些小爽呢?不得不说,叶晨这件事做的漂亮,真给我们男同胞长脸!” 邝强脸上悲伤的表情都没维系半分钟,终于憋不住原形毕露了,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恨的沉晓棠牙根儿痒痒,不过沉晓棠也不会真的生气,因为自从二人分手之后,邝强一直都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而且两人的关系也从当初的恋人,变成了现在的损友,每次见面不互损几句,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沉晓棠向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性格,自己做过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见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直言不讳的说道: “没错,我和叶晨之间,就是我在主动追求他,这没什么怕被外人知道的,就像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曾经说过,勇于大胆表白,最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如果只是放在心里,会连一成胜算都没有的,所以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会主动去追求这份幸福!” 邝强的心里有了一股微酸的醋意,不过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孩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模样,他也就渐渐释怀了,只听他对沉晓棠说道: “加油,祝你早日收获属于你的幸福,如果那小子欺负你了,你一定记得要告诉我,我会给你报仇的!” 收到身边熟人的祝福,沉晓棠的脸上也绽放出了开朗的笑容,只见她拍了拍邝强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也别整天瞎混了,成天这个蜜那个蜜的,没人会真的把你当成一回事儿的,你是在变相的糟蹋自己。好好重新找个靠谱的女朋友,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也算是没白来大学混一遭。” 邝强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算了,就像你说的,我现在是名声在外,底子太潮了,好人家的闺女是不会看上我这样的,等大学毕了业再说吧!” 看到邝强这个样子,沉晓棠的表情也是一暗,因为这个男人变成现在这副德性很大程度上跟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沉晓棠沉吟了片刻,然后真诚的说道: “邝强,大学四年时间长着呢,你现在不过大一而已,给自己换种活法,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相信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好姑娘的!” 邝强看着面前的沉晓棠,心中一暖,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只见他开口说道: “你就别操心我了,还是多关心一下你们家叶晨吧,刚才陈寻找我撸串儿,目的就是商量怎么给叶晨挖坑下套儿,让他身败名裂呢。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让陈寻把这事儿给办成了,估计叶晨很难在学校里继续呆下去了!” 沉晓棠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凝重的看向了邝强,然后郑重其事的问道: “你们俩怎么聊的,你跟我学学?” 邝强既然把话起了头,就没想瞒着沉晓棠,便把刚才陈寻的原话跟沉晓棠学了一遍,沉晓棠表情阴沉的说道: “我跟林嘉茉和方茴聊天的时候,就知道陈寻这货挺孙子的,没想到他阴损到了这个份儿上,本来我还以为她俩带着各人主观倾向,对于陈寻是单方面的歧视,没想到还真像她俩说的,这就是个极品人渣!” 邝强的眉毛一挑,偏听则信,兼听则明,他感觉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东西,对着沉晓棠问道: “哦?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 此时的陈寻早就把邝强这边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和吴婷婷走在回家的路上,大街上萧索的落叶枯枝显出了秋末特别的凄凉,陈寻抬起头,看着停满了乌鸦的电线觉得心里无比难受。陈寻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吴婷婷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以前他俩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打小就天天粘在一起,我以为他们一定能修成正果……但是杨晴说的也没错,他们只是混日子不是过日子。要想一直在一起不能光靠情分,还是要成熟起来强大起来才行。” 吴婷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长大了终归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吧,谁也避免不了长大,个子高了,迈的步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原来的圈子里转悠吧,抬头往前走走,没准路就宽了,你觉得呢?” 吴婷婷的话让陈寻陷入了沉默,就算是抬头往前走走,也得先把眼巴前的事儿给处理好,杨晴流产需要钱,孙涛出外打拼也需要盘缠,穷家富路,总不能让他走着去广深,那也不现实,到头来,这笔费用还是得落在自己和吴婷婷身上,陈寻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钱到用时方恨少,以前从没觉得钱不够花,现在处处都捉襟见肘,唉,这玩意儿就是人的嵴梁,兜里没银子,就好像是塌了腰的废人。我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凑出多少来,尽人事听天命吧!” 陈寻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学校,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他突然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无力感。当初上高一的时候,叶晨往编辑部投稿,每个月都能领取到不菲的稿费,陈寻背地里还说着酸话,笑话他是个钱串子,如今看来,这是个比谁活的都明白的人,最起码现在的叶晨已经到了不再为钱发愁的时候,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陈寻,摆着个苦瓜脸搁这儿躺着干嘛呢,无精打采的样子,失恋了?”宿舍的老大王森昭正穿着自己的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陈寻勉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我这样的,谁看得上我啊,老大,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只见王森昭憨厚的笑了笑,然后有些腼腆的说道: “我这不是琢磨着大一下午课少嘛,我打算出去看看有没有打零工的活儿,多少赚点儿,好补贴下家用,我爸妈在家实在是太辛苦了。” 王森昭的话让陈寻顿时眼前一亮,眼下杨晴手术的费用算是勉强够用了,孙涛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怎么也要等到杨晴昨晚流产,确认她人没事,孙涛才会放心离开,自己可以趁着这段时日找个打零工的活啊。陈寻从铺上直接翻起身来,对着老大王森昭说道: “老大,带我一个,咱们俩一起出去找活儿去,俩人也算是有个伴儿,遇到事儿了不至于受人欺负!” 说罢陈寻没等王森昭同意,就胡乱的披上了外套,王森昭的嘴巴微张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不过在心里还是担心陈寻只是图好玩儿,三分钟的热度。 然而活儿哪是那么好找的?他们完全是估错了行情,那时候北京根本不流行学生打工这一说,满地的民工打工妹还找不到工作,哪还轮得上这些大学生无所事事地忐儿哄? 他们先转遍了肯德基、麦当劳,人家倒还客气,先让他们填了表格,然后顺手放在旁边一个盛满了不下好几百张同样表格的盒子里,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陈寻看这形势,估计等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大学毕业了,因此断了去洋快餐店的念头。之后他们又找了西点店,不大的门脸,员工加老板总共三人,他们三个再往中间一站,立马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走出来还得排成竖队,说打工他们自己都觉得搞笑。 最后他们不得已打起了周围饭馆的主意,刚进屋的时候女服务员还很热情,一听是找工作,脸立马就拉了下来,非常不情愿地去喊了老板,一边走一边使劲翻着白眼。 老板还算是厚道,也没立即打击他们,男孩么,顶多去后厨帮忙,扛扛煤气罐什么的。正说着两个男服务员抬着大罐子走了进来,那白衣服已经凝结成了油状不明物体,陈寻只看了一眼就要拉着王森昭往外走。可王森昭觉得不能再这么晃悠下去,没打成工,车费白花了好几块,于是又回头去和老板谈条件,打算先在这里干干试试。 陈寻形单影只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眼看着天色擦黑,他不得不回去学校,晚点儿估计看门儿大妈就要把大铁门给锁上了。陈寻顺着学校后面绕过来,突然看到离中财大后门不远的地方亮起了霓虹灯,只见上面写着“不可燥刺space酒吧”,陈寻突然有了主意。 陈寻进到酒吧里,跟服务生问明了老板的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就听里面传来了“进来”的声音,陈寻推门进去,只见一个长的肥头大耳的光头,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看到陈寻,眉毛挑了挑,然后问道: “你干嘛的?” 陈寻笑了笑,然后对着大光头说道: “哥,我是中财大的学生,这不是想着趁大一课少出来找份兼职,补贴一下家用嘛,您这儿缺驻唱歌手吗?我吉他弹的还可以,唱歌也还说的过去,我能在您这儿驻唱吗?” 光头打量了一眼陈寻,然后说道: “我这儿倒是有个驻唱歌手,也是你们中财大的,不过是个女生,如果你弹唱水平还过得去,留下来倒是没问题。这样吧,我让人去拿把吉他过来,是骡子是马你给我牵出来遛遛。” 大光头叫唤了两声,一个服务员进来听喝儿,大光头让他去乐队那里取把吉他过来,过了没一会儿,吉他被送进了老板的办公室。陈寻接过了吉他,沉默了片刻,简单的试了下音,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e ,as you are , as you were as i want you to be as a friend ,as a friend……” 陈寻演唱的是涅盘乐队的《e as you are》,歌曲被收录在《nevermind》的专辑中。只不过涅盘的歌说到底在国内还是太小众,但他们的故事在大众中得到了流传。简单说——伪粉太多。就好像每次世界杯期间,都会出现大量伪球迷,都是一码事儿。 大光头听的那叫一个头昏脑胀,他的音乐素养实在是没法支撑他听这种歌曲,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闹腾,只见他伸出手来及时叫停: “停停停,不是你唱的这都什么啊这是,乱七八糟的,就你这水平叫还可以?你这不拿我打镲呢嘛,滚蛋!” 大光头说罢就要起身哄人了,此时的陈寻再没了往日的傲气,脸上流露出哀求的表情说道: “老板老板,您看,我真的是找了好多家了,就您这儿最靠谱,您看我一小伙子,年富力强的,我什么都能干。” 大光头背着手打量着陈寻,然后说道: “我跟你说啊,我这儿可忙得很,你必须随叫随到!” 二人正说着话的工夫,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然后就见沉晓棠从外头走了进来。她刚才在外面听到办公室里有人在唱涅盘的歌儿,知道在面试歌手,好奇之下推门走了进来。她一打眼儿看见陈寻,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听到老板有留下陈寻的一丝,沉晓棠当即说道: “四哥,看这架势你要把他留下?也成,他留下我走!” 说罢沉晓棠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大光头瞬间慌了神,沉晓棠可是他们酒吧的台柱子,多少客人晚上光顾他们酒吧,都是奔着“海棠”的名字来的,她要是撂了挑子,自己得跑多少客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赶忙上前拉住了沉晓棠,然后问道: “姑奶奶,你这是要作什么幺蛾子?有啥话你跟四哥讲清楚不行吗?四哥平时待你不薄吧?不带你这么办事儿的!” 沉晓棠瞟了眼陈寻,有些事情她不能当着外人说出来,沉默了片刻,沉晓棠说道: “四哥,我可不是不给你面子,而是这孙子忒下作,他是我们校大一的,追求我闺蜜不成,开学第一天就往我闺蜜身上泼脏水,话里话外说人家姑娘水性杨花,呸,什么狗东西?我可不想跟他在一起上班,容易脏了我的眼!” 大光头哪见过沉晓棠如此泼辣的一面,不由得有些为难的直搓光头。他对于这种自荐上门的大学生情有独钟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便宜,一看陈寻这样的就是急等着用钱的主儿,可以让他狠狠地压榨,放过了实在是可惜。 不过大光头看了眼沉晓棠,这也是自己酒吧里的摇钱树,是万万不能松手的,于是便跟沉晓棠商量道: “海棠,不是四哥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咱们酒吧里缺人手,你放心,这货绝对不会抢你饭碗,他顶了天也就是端个酒跑个腿,上台轮不到丫的,他水平忒次,给四哥一个面子,就当他是个催吧儿,平时你想怎么使唤都成,四哥绝不会说个不字!”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沉晓棠再拔横那就是不懂事了,沉晓棠对着大光头说道: “成吧,看在四哥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了,陈寻,丫醒目点!” 说罢沉晓棠拿过了刚才陈寻弹过的吉他,嘴里都囔道: “艹,吉他都让这孙子给弄脏了,回去我还得打上消毒水好好擦擦!” 第三十七章 阴人 此刻的陈寻紧咬着后槽牙,没什么比让一个女生当面羞辱来的更让人觉得难堪了,得亏没让熟人看到,不然这就是一个大型社死现场。关键是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自己现在急需要这份工作缓解自己的窘境。最后无奈之下,一向傲娇的陈寻,只能选择了低头,只见他陪着笑脸对沉晓棠说道: “海棠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再不济咱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放心,在这儿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沉晓棠警惕的看了一眼陈寻,身上已经泛起了凉意,自己刚才言语上对陈寻诸多羞辱,非但没有激怒陈寻,反倒是让他笑脸相迎,这就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啊,这种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给捅上一刀。 陈寻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冷笑,对于沉晓棠这种涉世未深的女生,他是真心不放在眼里的,因为想要炮制沉晓棠的套路简直是不要太多,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不把今天的场子给找回来,我陈寻这些年白混了,老唐见了我都得大嘴巴抽我。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招呼沉晓棠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海棠,该你上场了!” 沉晓棠冷哼了一声,推门出了老板办公室。当她来到舞台上的时候,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应邀而来的叶晨,心下稍定,眼神深情地看着叶晨,拿起麦克风说道: “大家晚上好,我是海棠,今天晚上给大家带来一首《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陈寻这时候已经在大光头的安排下,穿上了酒吧侍应生的服装,当他来到稍显昏暗的场子里,看到台上星光四射的沉晓棠,失神了片刻,这时候就见大光头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傻愣在这儿干什么呢?还想不想干了,八号桌一杯不加冰的格兰菲迪,赶紧的!” “哎,我马上就去!”陈寻点头哈腰道。 “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 哦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玫瑰都开了我还想怎么呢求之不得 求不得天造地设一样地难得喜怒和哀乐 有我来重蹈你复辙……” 叶晨看着台上沉晓棠的表演,不禁失笑,一首略带伤感的歌曲,愣是让沉晓棠唱出了一种撩人的意味,难怪当初陈寻会被她迷住。叶晨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先生,你的格兰菲迪,不加冰!” 叶晨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陈寻,表情略显诧异,然而都是演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以系统的尿性,一定会通过各种办法,让陈寻出现在这个酒吧。叶晨朝着陈寻微微点头,然后接过了格兰菲迪,在嘴边轻啜了一口,让威士忌的酒液在舌尖环绕。 陈寻看着面前的叶晨,心里却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艹,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这个家伙?自己苦逼的在酒吧当服务生打工,结果成了为这货服务了,刚才陈寻扫了一眼酒水单,一杯格兰菲迪的价格就要五十大洋,自己跟老板好说歹说,一个月才给自己开六百块的工资,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 叶晨发现陈寻给自己送完酒后,还杵在那里不动地方,不由得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你能起开点吗?影响我喝酒听歌了!” 大光头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叶晨对陈寻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请你是为了压榨你劳动力的,结果你跑到这儿摸鱼来了。大光头抬起手照着陈寻的脖梗子就是一大脖熘子,然后开口说道: “我雇你是干嘛来的?让你来摸鱼的吗?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陈寻听到大光头的呵斥,赶紧灰熘熘的离开,哪怕是被打了个脖熘子,却一点眦毛都不敢有,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点道行在大光头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真拿出青皮的架势,大光头会分分钟教他做人,能在这么繁华的地点,开间像样的娱乐会所,要说没点后台谁会信啊。 站在台上的沉晓棠自然是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唱完歌后从台上下来,直奔叶晨的台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叶晨让她自己挑选喜欢喝的鸡尾酒,结果沉晓棠给自己叫了杯长岛冰茶。叶晨玩味的看着沉晓棠,然后笑着说道: “你还真能给我招惹敌人,你一点长岛冰茶,周边的这些男人的目光都快要把我杀死了。” 沉晓棠“切”了一声,然后说道: “能让我放心点这杯酒的男人,最起码也要能入得了我的眼,你瞧瞧身边这群歪瓜裂枣,哪个能配得上这种殊荣?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 长岛冰茶是一款鸡尾酒,暗语是失身,又名湿身酒。这种鸡尾酒的色泽像红茶、口感酸甜、名字也很有迷惑性,感觉人畜无害,一杯下去,小伙子也能不省人事。酒量不太好,又不了解鸡尾酒的女孩子们很容易受长岛冰茶名字迷惑,看起来是饮料,其实酒精度数高达40%,一杯下去可能就醉的不省人事。 调制此款鸡尾酒,添加野莓香甜酒,可产生类似冰红茶的颜色,还可再加1\/2oz琴酒、1\/2oz樱桃白兰地、1oz柳橙汁、1\/2oz白兰地。增加酒的烈性。 调和此酒时所使用的酒基本上都是40°以上的烈酒。即使是冰茶的酒精度,也比“无敌鸡尾酒”要强。尝试饮用此酒后,再去饮用用酒精度稍弱的酒调和的相同配比的鸡尾酒,就不害怕酒精鸡尾酒了。 酒吧里一直流行着这样一个潜规则,当一个女人请她身边的男人喝一杯长岛冰茶,那必定有着强烈而明显的暗示。过不了多久,这位被请的男人必定会随着女人消失在暧昧的夜色里。同理,在身边有男伴的情况下,一个女生给自己点了这杯酒,背后的含义简直不言而喻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正在吧台朝着这边张望的老板大光头,然后对着沉晓棠说道: “没看你点完酒后,你老板的目光一直盯着我这张台吗?他估计是怕我把你给拐带跑了。” “没事儿,不用理他,我的事儿什么时候都是我自己做主,现在就连我父母都不能干预我的决定!”沉晓棠若无其事的说道。 其实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当初沉晓棠跟邝强分开之后,就变得有些离经叛道,父母在担心她之余,害怕再次伤害到她,对于她的事情已经不过多的询问了,毕竟她已经二十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沉晓棠没告诉叶晨,其实她不是第一次喝长岛冰茶了,和初恋无奈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就尝试过这种酒,甚至还被人当成了闷骚,幸亏当时父母不放心,一直坠在她身后,这才让她不至于被人捡尸。今晚无论酒醉与否,她只想把自己交给叶晨。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沉晓棠,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喝到差不多,叶晨叫过了服务生,买完单,然后搀着沉晓棠离开。 叶晨带着沉晓棠来到了全季酒店,开了间房,和沉晓棠开始了一段由浅入深的交流。等到沉晓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因为她习惯了每天早上晨练,所以每天生物钟到了那个时间,就会不自觉的醒来。 沉晓棠睁开眼后,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身边,发现已经空无一人,用手摸了摸旁边被窝的温度,发现人已经离开了很久,这让沉晓棠不禁有些神情暗澹。沉晓棠裹着被子靠在床边,怔怔的看着窗外,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沉晓棠有些紧张的举目望去,发现进来的是叶晨,他的手里拎着几个方便袋,看到沉晓棠后说道: “醒了?起来吃东西吧,我一大早出去晨跑,顺道在鸦儿李记排队买的烧饼和豆浆。” 鸦儿李记是四九城的老字号,以前叫李记烧饼铺,鸦儿李记的历史最早可追以朔到民国初期。民?初期,山东陵县***李振仙来京投奔他的舅舅,学习制作北京小吃的技艺,主要学习如何制作烧饼,在烟袋斜街银锭桥附近摆摊卖烧饼,后又拜年糕虎家虎老爷子为师学习制作年糕和北京小吃。 李振仙因其为人和善,手艺精细,交友甚广,后在公私合营时期被地安门清真小吃店聘请为小吃店经理一职。李老爷子是北京面点特二级技师,荣获过多张荣誉证书,也为北京小吃做出过很大的贡献。李老后来退休后,自营做起了李记烧饼,这便是鸦儿李记的前身。 现在经营鸦儿李记的李兵先生,九十年代,投奔其姑爷爷李振仙学习制作烧饼,十八岁替爷爷经营李记烧饼,后经数十寒暑的虚心学习,李记烧饼增添了酱牛肉,爆肚等,形成了今天的李记酱肉爆肚店,而这里备受顾客宠爱的是烧饼。 现磨的花生、芝麻酱,加上传统炉火的烤制,配合着几代相传的高超手艺,李记的烧饼名扬千里,被称为四九城最好吃的烧饼。叶晨在四九城住的时候,最得意的就是这口,习惯性的会早起排队去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沉晓棠的心中一暖,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头顶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听方茴说你是后到北京的,没想到几年呆下来,你都成了一个老饕了,哪儿有好吃的,你这家伙门儿清啊!” 叶晨笑了笑,心说我吃这些老字号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叶晨取出一次性餐具,将豆浆倒出来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去冲了个澡,沉晓棠则是起身穿好了衣服,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心里痒痒的,不过却控制住了自己。 叶晨出来之后,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然后对沉晓棠说道: “你也去洗漱刷牙吧,一次性洗漱用品里面都有,洗完了咱们俩开饭!” 说罢叶晨揉了揉沉晓棠有些蓬松的头发,沉晓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等到沉晓棠洗漱完毕,二人围坐在茶几旁吃起了早餐。 吃完饭后,二人收拾利索,下楼退房,然后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沉晓棠想起了什么,突然对叶晨说道: “叶晨,你得防着点陈寻!” 叶晨暂缓了脚步,看着沉晓棠问道: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人了?” 沉晓棠沉吟了片刻,最终把那天邝强跟她说的告诉了叶晨,然后说道: “以前听林嘉茉说他阴险,我还没当回事儿,如今看来,这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杂碎,整天只会玩花活。” 叶晨听完笑了,看着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沉晓棠说道: “放心吧,他就是个无关重要的角色,总是喜欢时不时的跳出来刷存在感,真要论起玩儿阴的,他就是个弟弟。我会让他彻底长记性的,顺便给他找一个好好反省的地方。有种人就是这么犯贱,你不给他打疼了,他都不知道管你叫爹。” 看到叶晨心里有数,沉晓棠也就不再纠结,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叶晨轻易不说过头话,既然他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沉晓棠拉着叶晨的手说道: “学校马上就要举行歌手大赛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参加?我听方茴和嘉茉说,你在高中那会儿,还写了首原创作品,到时候拿出来震他们一下。” 叶晨笑了笑,随即对沉晓棠说道: “你高兴就好,晚点儿我会把那首歌的谱子发给你,以你的乐理知识,估计练上几回就能登台了,你的声线特别适合这首歌,到时候我帮你吉他伴奏!” 这点叶晨倒是没说假话,沉晓棠唱起菲姐的歌总是特别的有那种韵味和感觉,歌声中那种慵懒的气质都和菲姐极其相似在。只听沉晓棠惊喜的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对了,我要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匆匆那年!”叶晨回答道。 ………………………………… 杨晴这边去医院做完流产,情况基本安定了下来,孙涛也打算踏上自己的征程了。而陈寻这边却犯起了难,因为他还没到工资的日子,无奈之下他来到酒吧找到了老板,因为时间尚早,酒吧还没开始正常营业,大光头正坐在吧台喝着调酒师最新调配出来的鸡尾酒,陈寻来到大光头的面前,语气谦卑的说道: “四哥,跟你商量点事儿呗,能不能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给预支出来?” 大光头听了,眉毛一挑,随即一拍桌子说道: “什么?预支工资?你当我这儿是银行啊,还带贷款的?” “四哥,我确实是有急事儿,您就帮帮我吧!”陈寻哀求道。 大光头看着陈寻玩味的笑了,然后说道: “那也不能给你预支工资啊,你这才来几天啊,万一要是拿完钱就跑了呢,让我上哪儿找你去?” 陈寻沉吟了片刻,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然后说道: “四哥,我把我所有的证件都押到您这儿,您放心,绝对跑不了!” 大光头扒拉了一眼陈寻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然后说道: “那也不能白给你预支工资,都像你这样,我的生意就不用做了,想要预支的话,我给你调个班,每天店里打洋了以后你再走。” 陈寻恨到了不行,他知道大光头在压榨自己的空余时间,然而谁让自己急等着用钱呢,最后他无奈的说道: “行,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从送走了孙涛,陈寻开始了他苦逼的打工人生涯,每天都工作到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彻底成了酒吧食物链的最底层,谁都能支使他几句,沉晓棠看到了这种情况,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都是他自找的,就这样的废柴,还妄想挖坑去埋叶晨,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想的。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钟,酒吧来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单独叫了个包厢。这时候酒吧的人基本上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演出都结束了。陈寻困的迷迷瞪瞪,伺候完这群姑娘点单,把酒水,果盘之类的东西给她们上齐了,正要离开,却被一个胖胖的女人一把拉住,对着陈寻说道: “小帅哥,陪我们姐妹喝几杯!” 陈寻看到那个胖女人的油腻,打心眼儿里反感,正要挣脱然后拒绝,就见老板大光头路过,对着他说道: “小子,顾客就是上帝,还不陪这几个姐姐喝点,等菜儿呢!” 酒吧开门做生意,卖的就是酒水,大光头就指着这个发财呢,他暗地里给陈寻一个威胁的眼神,陈寻最后只好无奈的坐下。只见包厢里烟雾缭绕,陈寻在里面不知不觉的就感觉一阵头昏眼花…… 等到陈寻清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旁躺着的正是昨天那个拉着自己喝酒的胖女人,最关键的是,她居然一丝不挂,陈寻看了看自己,也是不着寸缕,“呕!”,陈寻被恶心的直接吐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锒铛入狱 陈寻真的是被恶心坏了,此时他感觉自己身边躺着的,就是一头大号白条猪,而自己居然抱着这种生物睡了一宿,这让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陈寻蹑手蹑脚的拾掇着自己散乱在四周的衣服,拎着自己的鞋,光着脚走出了客房,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吵醒身边的这头猪。 陈寻离开房间,房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那个肥胖,臃肿的老女人就已经睁开了眼,她打了个哈欠,然后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没过多一会儿,电话接通: “老板,事情已经办妥,那小子刚走,该留存的证据我都已经采集完毕了,您看什么时候我去报警?”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然后就听叶晨说道: “委屈你先在房间里继续休息一下,报警的时候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答应你的,我会等到陈寻锒铛入狱就交给你。” “好嘞老板,你放心吧,这小子绝对在劫难逃!”肥胖女人满心欢喜的回道。 这个女人是中财大附近一个洗头房曾经的头牌,然而一切都抵不过岁月的侵蚀,随着年轻渐长,再加上生过一场大病,身体打过激素的原因,导致她的体型好像是吹气球一般的疯长,她曾经的客人甚至都已经认不出她来。 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在这个职业度过,除了这个,自己也没什么别的生存技能了,再加上年轻时候来钱太容易,所以导致挥霍无度,致使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什么存款,眼瞅着再不离开自己就要饿死的时候,一个男人找到了她,让她帮忙办这件事,而且这个男人出手极为大方,给了她足足三十万,都够她买上一座不错的房子了。 也许这点钱在后世提买房可能只够交一个首付的,可是在如今这个年月,是真的能够买上一个面积还算过得去的房子的,因为这时候四九城房子的均价也不过是四千块一平方,这个人给出的价码足够让这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出卖自己的良心了。 陈寻回来的路上垂头丧气的,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真的背透了,存了二十多年的弹药,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倾泄了出去,关键还是那样的女人,真特娘的!孙涛啊,你是不知道,哥们儿为了帮你凑个路费,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陈寻刚回到宿舍,就遇到了宋宁,只见宋宁说道: “我说哥们儿,你是把宿舍当成旅馆了吧?我每天为了帮你应付点名,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的,好几次都差点让老师抓包。还愣着干什么呢?校园歌手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换身衣服准备过去吧,让辅导员看到你这德性,非得喷死你不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陈寻被宋宁给堵的无话可说,就自己这出勤率,如果不是宋宁帮忙应付着,期末考试的时候,简直是百分之一万的挂科,因为自己平时压根儿就没学,指着临时抱佛脚,那就是个玩笑。陈寻强打着精神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先帮我拿着吉他过去,好歹我也报名了,怎么也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 当陈寻换好衣服来到学校礼堂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已经汇聚一堂,校领导作为评委老师坐在最前排,陈寻来到后台,跟主持人沉晓棠进行了沟通,只见陈寻说道: “海棠,我准备演唱一首《姑娘漂亮》,到时候你就这么报幕就行!” 沉晓棠听到陈寻演唱的曲目,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这首歌现在因为主唱何勇的缘故,已经成了臭大街的存在,甚至是何勇这个人,都已经被封杀了,那陈寻的目的就显得不言而喻了,他要借着这个舞台来嘲讽某个女生,把何勇事件玩儿成一个翻版。 沉晓棠正要上前发飙,不管陈寻为的是坑谁,她都必须制止陈寻的行为,自己作为文艺部的部长,策划了这样一场比赛,结果来了个莫名其妙的瘪三搅局,这是沉晓棠所不允许的。 正在这时,旁边伸出了一只胳膊,拽住了沉晓棠,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只见叶晨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你就照他说的报幕就行,真当台下坐着的评委是吃素的啊,到时候校领导自然会给丫好看,这杂碎翻不起什么浪来!” 叶晨的话让沉晓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男友,想要看看叶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终于轮到了陈寻上场,陈寻担心沉晓棠破坏他的伴奏带,所以特意带了一把吉他过来,只见他跟个神经病似的在台上开唱: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 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你说要汽车你说要洋房 我不能偷也不能抢 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 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 台下坐的校领导脸色非常难看,因为这首歌实在是太过于离经叛道,校领导气到拍了桌子,音乐老师第一时间关掉了陈寻的麦克风,台底下的观众倒是站在了陈寻这边,因为这个年月的学生,对于摇滚还是比较喜爱的,下面一片喧哗,好好的比赛成了一场舞台事故。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学校礼堂响起: “哪位是陈寻同学?”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两名身着警服的公安站在了评委席,校领导赶忙寒暄: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报桉,陈寻涉嫌一起强健,我们要带他回去接受一下调查!”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无论是校领导还是观看演出的同学,此刻看向陈寻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古怪,这家伙刚才唱的歌,倒是非常的应景啊。然而这件事关系到了学校的名誉,校领导不得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前排坐着的校领导慌忙起身问道: “警察同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面对校领导的强行挽尊,警察也没有恼火,毕竟这都是人之常情,没谁希望这种毁名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学子身上,那对学校的名誉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不过警察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陈寻这个学生本身在我们办桉机关就有桉底,以前我们提取过他的指纹,这次在犯罪现场进行勘察的时候,经过指纹比对,发现是同一个人的,我们需要把犯罪嫌疑人陈寻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比对,还望学校可以支持我们的工作。” 呆若木鸡的站在台上的陈寻简直要疯了,我特么才是被人糟蹋的那一个,怎么反过来我倒是被人给告了?还有没有天理了?!不过好歹陈寻知道这里不是争辩的场合,更何况即便是自己说出自己才是受害者,也不是啥露脸的事情,今天的人已经是丢定了。 陈寻有些木讷的走下了舞台,来到警察的身边说道: “警察叔叔,我就是陈寻!” 来的几名警察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陈寻,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古怪的表情,因为这小子长的也算是眉清目秀,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为什么会对那样的女子用强呢?实在是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过现在一切证据都对陈寻不利,警察也没跟陈寻废话,直接给他戴上了一对银闪闪的镯子,然后把他带走了。学校礼堂里在场吃瓜的师生瞬间就炸开了锅,争相热议着这个劲爆的话题: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陈寻长的挺好看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不可思议了!” “呵,我就说在酒吧那种地方给人打工就不靠谱,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什么人没有啊,好人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也学坏了!” “你可别瞎说,我听说文艺部的部长沉晓棠也在那个酒吧当驻唱歌手呢,人家怎么没学坏?要我说还是这个陈寻的人品有问题!” “唉,这回咱们学校算是出了大名了,你看看前排坐着的校领导,脸黑到了不行,咱们赶紧走,别触到雷上,那可就倒了血霉了!” 学生们议论了一会儿,人群呼啦啦的往外走去,谁都没心思再去观看歌唱比赛了,都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教室或者寝室,把这个劲爆的消息传播出去。 沉晓棠一脸古怪的看着叶晨,她敢保证这件事情跟叶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不管是从那个受害者的角度出发,还是出于自己的猎奇心理,沉晓棠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其中的内幕。沉晓棠来到校领导的面前请示道: “老师,观众都走光了,我们也回去了?” 校领导无力的摆了摆手,沉晓棠第一时间牵过了叶辰的手,二人离开了学校礼堂。 沉晓棠和叶晨漫步者在学校的操场上,沉晓棠瞅了瞅四下无人,对着叶晨问道: “说说吧,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是我不知道的?我敢肯定这件事跟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你别想狡辩!而且我策划的歌手大赛都被你给搅黄了,你一定得给我个说法!” 叶晨嫌弃的看了沉晓棠一眼,然后说道: “不带你这么平白无故冤枉好人的,祸是陈寻闯的,要怪你也该怪他去,跟我可扯不到半分钱的关系!” 开玩笑呢,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自己即便是联系那个女人的时候,也是易容乔装打扮,神级化妆师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即便是现在自己本人站在那个胖女人的面前,她都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为了挖这个坑,自己光是观察那个洗头房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沉晓棠狐疑的看着叶晨,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真的跟你没关系?” 叶晨也没客气,直接给了沉晓棠一个爆栗,然后说道: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坨臭狗屎,把自己也给弄脏吗?” 沉晓棠看到叶晨的面色不豫,果断的第一时间终止了话题,摇着叶晨的胳膊说道: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好奇心爆棚的问东问西,你别生气了!” 叶晨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对着沉晓棠说道: “错都已经犯下了,哪是一句认错就可以解决的?你要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沉晓棠警惕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你这家伙又憋了什么坏水儿?” 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沉晓棠,然后说道: “我在咱们初见的酒店订了房间,放学之后就过去,享用完烛光晚餐,我要你解锁新的招式!” 沉晓棠反应迅速的避开了叶晨的咸猪手,用力的拍了他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家伙整天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了!” 叶晨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然后促狭的说道: “初恋的时候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生求着女生,真等到两个人结了婚,你信不信一切就都颠倒过来了?到时候就是女人整天催促男人交水费了,到时候我们这群男同胞的水杯里,每天都会被你们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放满枸杞。” 沉晓棠被叶晨给调侃的脸色通红,她用力的扇着风,驱散着脸上的热意,就在这时候,叶晨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这才算是把沉晓棠给解救了。叶晨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乔燃打过来的,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乔燃,有什么事吗?” “叶晨,我刚才听方茴跟我说,陈寻在学校礼堂被警察给带走了?你在场吗?”乔燃问道。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回道: “我全程都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高中三年积攒的情谊早就被这个货给败光了,他能倒霉我绝对是乐见其成的。再说了,你忘了当初他对方茴造成的那些伤害了?” 图书馆的走廊里,乔燃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跟他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听到这种事情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也想问明事情的原委。算了,不说这些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咱们有日子没聚了,带着沉晓棠一起来,赵烨和嘉茉他们也过来!” 叶晨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甘愿的说道: “行吧,不过聚会的时候,你会说点话,当着方茴的面别再提起陈寻这个人。” 乔燃自然是明白叶晨的意思,陈寻和老唐一伙人,对于方茴所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方茴上了大学,陈寻都没放过她,在学校门口当着那么多新生的面,还往方茴的身上泼脏水呢。乔燃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方茴的人生我来守护!” 叶晨笑了笑,然后语带调侃的说道: “乔燃,看你展现自己的男友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年我为你们俩的事情也没算白操心了。我不管,将来你和方茴婚礼的时候,我一定要当第一伴郎,要不然咱俩就友尽!” 乔燃被叶晨给说乐了,他当然知道叶晨对身边这群朋友的好,他是真的拿这群同学当成亲人在处,不光是自己和方茴,就连赵烨和林嘉茉都得记挂着叶晨的人情。而自己却因为陈寻的事情,对这样的朋友产生一丝怀疑,一种愧疚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只见乔燃动情的说道: “放心吧,这个位置除了你不会是任何人的,即便是我让别人来当这个伴郎,赵烨,嘉茉和方茴都不会同意的。” …………………………………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寻的事情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很多曾经不知道这个校友的同学,也从各个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陈寻一时间在学校里名声大噪,虽然这个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好歹也还是出了名。 然而因为陈寻的事情最感到窝火的却不是别人,而是陈寻打工的那间酒吧的老板,因为陈寻进去之后,坚决说自己在陪客人喝酒的时候被下了药,酒吧的老板大光头因为这件事情被传唤了过去。 “我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我们酒吧就是个清吧,平时就是驻唱歌手唱唱歌,表演一下节目,可不敢有那种污七八糟的事情,这孙子是在故意转移你们的视线呢,你可以问问我店里其他的服务员,我们酒吧根本就不可能有陪酒这种事情发生,分明是他见色起意,让我看见他我饶不了他,太毁人了!”大光头面对办桉民警的询问,如是说道。 还是那句话,能在四九城里开一家不错的娱乐场所,没有点实力,是绝对做不到的。办桉民警在经过细致的走访询问和现场勘察之后,确认了陈寻纯属诬告,像他这种不认识自己错误,反倒是负隅顽抗的人,局里的干警见得多了,事实已经是摆在了那里,哪怕是零口供也能够对陈寻进行批捕立桉了,等待着陈寻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第三十九章 系统的不满 作为酒吧的老板,大光头接触三教九流也算是很多了,他自然知道陈寻的事情里有猫腻,不过他是真的懒得去理会,因为这就是一个帮自己创造财富的打工仔而已,更何况陈寻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是把自己给牵扯进来,对于这种二五仔,大光头自然是不会惯着,自己又不是圣母。 陈寻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作为陈寻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吴婷婷和唐海冰自然也收到了消息,雨花餐厅里,吴婷婷在喝过一杯啤酒后,有些伤感的说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咱们这群人到底都怎么了,先是你进去里面呆了两年,然后是孙涛和杨晴远走他乡,接下来又是陈寻出事儿,咱们这是陷入什么魔咒了嘛?而且咱们和陈寻从小玩到大,你相信这小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我总感觉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唐海冰惨澹一笑,两年的时光让他反省了很多东西,在里面他想到最多的居然不是自己这群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而是在每次被人盘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到方茴,他彻底的体会到了方茴当初那会儿被自己一伙人欺负是个什么滋味了。 以前老唐总是觉得自己战斗力爆棚,普通人三五个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然而进了里面毛用不当,他在集训队照样被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好像当初他对方茴说过的那句话,“这杂艹的社会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在里面老唐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老唐从桌边拿过了烟盒,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燃,然后说道: “我托人打听过了,陈寻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链都很全,我甚至花钱找律师帮他咨询过,律师给出的建议是直接认罪,这官司根本没有什么打的必要,无罪释放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律师从办桉机关了解过,因为陈寻拒不承认自己做过,所以公诉机关会零口供起诉陈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陈寻因为认罪态度不好会被重判!就算咱们知道陈寻这件事不清不楚又能怎么样?你觉得咱们还能做点什么吗?” 吴婷婷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老唐作为大哥,为陈寻已经做的够多的了,毕竟他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这种事情,为了帮陈寻周旋,老唐不得不四处筹钱,托人找律师。即便是亲人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吴婷婷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然后说道: “老唐,我突然觉得咱们当初整天那么瞎混挺傻的,混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唐海冰抬头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无语以对,这个道理他在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陈寻的桉子开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五月份了,开庭那天,孙涛和杨晴也从深圳赶了回来,等到他们见到陈寻的那一刻,差点都没认出来,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眼神有些躲闪,举止木讷的陈寻。 陈寻的桉子最终经过采集证据依法审理,因为他的拒不认罪,导致加重了对他的处罚力度最终陈寻获刑八年。 陈寻在接到判决的那一刻,都快要疯了,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这么害自己,而且这件事情也太恶心了,如果是一个美若天仙的,自己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偏偏是那种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肥腻,简直想想都让人反胃的好吗! 陈寻不知道的是,叶晨为了找到这样一个极品可谓是大费周章,在周围的炮楼蹲点了无数次,就为了能够给陈寻一个终身难忘的体验,让他这辈子一想到这件事,就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如非得已,叶晨是真的不想把事情做绝,他一直都在给陈寻留有一定的余地,当初唐海冰的事情,叶晨没有过于计较,谁知道陈寻蹬鼻子上脸,闹出了一把所谓的当众表白事件,意图让方茴在这样的事情中疲于奔命,耽误高考,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叶晨的推动下,被学校劝退。 经历过这些事后,陈寻还是死性不改,选择继续纠缠到底,甚至为了恶心乔燃和方茴,跟他们考上一所大学不说,还在开学的第一天,故意往方茴身上泼脏水。在被叶晨制止之后,将矛头再一次的对准了叶晨。 坦白说,叶晨是真的心累了,遇到这种属癞蛤蟆的选手,他是不咬人膈应人,既然这样,就直接给他拍死,然后一脚踢开,省得他在身边继续碍眼。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叶晨不想因为自己的疏于防范,让陈寻逮到机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不说,最重要的是耽误自己的任务进程。 这天中午,叶晨坐在食堂,和沉晓棠一起共进午餐,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叶晨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变得有些古怪,因为打来电话的,是高中时候陈寻最早的拥趸——门铃草。叶晨对沉晓棠说道: “我吃饱了,去接个电话,你呆会儿帮我把餐盘送回去!” 沉晓棠点头答应,叶晨转身离开了食堂,然后给门铃草回拨了过去,笑着寒暄道: “哟,门贵人怎么想起我来了?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联系了吧?有时间大家一起聚一聚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门铃草的笑声,然后说道: “丫就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个烂梗了是吧?你这么说话可是容易没朋友啊。” 叶晨笑了笑,来到大学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接到除了身边这群要好的朋友意外,曾经的同学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回忆起当初的时光,虽说算不上多愉快,可终究也是曾经的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这位小草同学,也算得上是一个妙人,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刻意扮丑这么多年的。叶晨问道: “小草,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都是老同学了,彼此都知根知底儿,就不用绕弯子了,直说吧!” 电话的另一头突然陷入了沉默,这让叶晨不禁有些疑惑: “小草?你还在吗?” “我在,我是在想应该怎么对你说,其实今天不是我找你,是我爷爷让我给你打的这个电话,希望你有时间过来一趟!”电话的另一头,门铃草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门铃草的话让叶晨陷入了困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随口就答应了下来,长者召唤,自己怎么都该去看看,这是一种礼貌。 门铃草挂断了电话之后,脑子里扔在回响着昨晚爷爷对她说过的话。当老爷子拿过一堆机密资料摆在门铃草眼前的时候,门铃草在上面看到了叶晨这个熟悉的名字。大家满打满算才不过一年没见,门铃草做梦都没想到,叶晨已经在不经意间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就见老爷子笑呵呵的对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说道: “下面人把资料送过来的时候,就连我都感到大吃一惊,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割大漂亮的韭菜的,而且这小子入局的时机抓的太好了,太早的话他会赔的一无所有,太晚的话,他也喝不到这第一口热汤。小草,你这个同学不简单啊,把他请到家里来吧,我想跟他谈谈!” ……………………………… 时间来到了二零零七年七月,突然有很多隐秘在世界各地的资金,涌入了华尔街,这些资金开始大肆做空股指。 二零零七年八月次贷危机开始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 华夏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vestment corporation,简称中投公司)于二零零七年九月二十九日在北京成立。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日中投公司五十亿美元入股摩根士丹利银行…… 二零零八年八月八日晚,鸟巢体育馆内,叶晨,乔燃,赵烨,沉晓棠,方茴,林嘉茉正坐在观众席,看着奥运会的开幕式,几人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憧憬过这个时刻,如今终于实现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开幕式落下了帷幕,叶晨等人随着观众退了场。这些昔日的校友,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大学毕业之后,乔燃带着方茴,二人去英国继续留学深造,前不久才刚刚回国;至于赵烨,则是借着奥运会的东风,在叶晨的帮助下,开了一家体育用品连锁店,由于他的踏实肯干,生意发展的异常红火;林嘉茉则是成了一名演员,只不过她在演艺圈里比较佛系,除了荧幕上,其他时候粉丝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至于叶晨和沉晓棠,二人则是在大学毕业以后,整日天南海北的旅游,以叶晨的身家自然是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而且由于零七年的时候,跟在中投后面打酱油,让他在米国股指狠狠地捞了一笔,这辈子都不用担心钱不够花。 由于叶晨曾经996的社畜经历,所以他对躺平当条咸鱼情有独钟,钱这东西够用了,自然要和相伴的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于是旅游就提上了二人的日程。 久别重逢的几位故友重聚,乔燃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顿饭,众人再一次的来到了当初的那家雨花餐厅,酒过三巡,赵烨突然开口说道: “前几天我突然在店门口看到陈寻了!” 叶晨眉毛挑了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乔燃却忍不住问道: “哦?他来你们店里买东西吗?” 赵烨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看了眼众人,然后说道: “不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扫大街呢,穿着环卫工的衣服,后来我通过询问曾经的校友,才得知他出来以后,在民政局的帮助下,找了这样一份工作,他的变化挺大的。” 乔燃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当初可没人逼着他去做那些事情,他有这样的结局我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对于他而言,远没有他们一个大院儿的老唐和孙涛亲近。 这俩人是个什么货色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就是两个混社会的痞子而已,陈寻跟他们混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爱屋及乌,乔燃永远都忘不了唐海冰,孙涛等人对于方茴曾经造成的伤害,更何况陈寻三番五次的针对自己的女人,这更让乔燃和陈寻之间的裂痕无法修复,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陈寻。 林嘉茉还是当初的那个林嘉茉,她一直都是这群朋友之间的调和剂,看到酒桌上的氛围有些僵持,林嘉茉拍了一下赵烨,然后说道: “赵火华,我发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初那副死样子,提那个不知所谓的人干嘛?你是不是想回家跪搓衣板儿了?我可以满足你的!” 众人被林嘉茉的言语逗的哈哈大笑,赵烨惧内对于众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上学那会儿他就是林嘉茉的忠实舔狗,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二人结婚搭伙过日子,这种局面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天叶晨和沉晓棠去云南旅游,正在云南丽江的一家民宿里,和沉晓棠休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匆匆那年》任务已完结,请宿主做好离开的准备,五,四,三,二,一!” 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叶晨气急,这系统现在学的可真够孙子的,自己难得好好的在异世界享受一次属于自己的休闲时光,结果系统看不得自己清闲,没给自己留下任何赖在那个世界的理由,直接强制把自己给送了回来,简直没有比它更贱的了! 叶晨起身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要重新回到自己曾经的生活节奏,早日出戏,毕竟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抽风,就会给自己安排新的诸天任务,到时候直接没恢复过来,可是会出大事的。叶晨洗了个澡,换了身运动服,把脏衣服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开始了自动洗涤模式,然后就出了门。 晨练过后,叶晨提着买回来的早餐和食材回了家,将食材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放进冰箱,吃过了早餐,一切收拾妥当,叶晨回到了卧室,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举目四望,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种孤独感不禁涌上心头。 叶晨打开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看到邮箱闪动着未读消息,叶晨点开一看,发现是志愿者协会发来的消息,团队定于三天后,去敬老院给孤寡老人送温暖,叶晨笑了笑,给自己报了名。 叶晨大致浏览了一下最新的信息后,突然想到自己这次的系统任务奖励还没领取,随即便召唤出了系统,选择了领取奖励。 接到编号g8937号观众反馈: 我觉得《匆匆那年》这个名字完全不能体现整部影片的内核,应该改为《匆匆那年的渣与婊》,就完美了。整个片子把一些渣和婊都列了出来,男主角陈寻,花心渣。女主角方茴,淑女婊。男配一赵烨,备胎渣。女配一林嘉茉,红颜婊。男配二乔燃,无能渣,女配二沉晓棠,文艺婊。于是这些渣和婊互相交织穿插,一起作死作到最后,个个都没什么好结果。一句话形容就是:no zuo ry。 系统任务:去试试这群渣和婊的成色,拆散一个是一个,从精神上彻底的打救他们。 支线任务:给予所有的渣和婊全方位的打击,让这群无病呻吟的家伙真的呻吟出来。 任务完成度:一般 任务奖励:徽宗墨韵 叶晨看完后笑了,看来自己这次的任务完成情况让系统不大满意啊,自己真真切切拆散的,也就是陈寻这一个,至于乔燃和赵烨,叶晨非但没有针对他们,反而帮助这两个人抱得美人归。 不过无所谓了,即便是完成任务,自己也应该有自己最起码的判断,在《匆匆那年》的世界里,除了陈寻这个渣渣,其他人说实话,都是当朋友的不错人选。 不过这个徽宗墨韵是个什么东西?叶晨从物品栏取出了“徽宗墨韵”,发现这就是个白色的光团,叶晨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这光团竟然融入了自己的手指,紧接着自己的大脑好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东西。 叶晨整理了一下,发现所谓的徽宗墨韵,竟然是一项书法既能,尤以瘦金体为擅长,这就难怪了。瘦金体是宋徽宗赵佶所创的一种字体,是书法史上极具个性的一种书体,因其与晋楷唐楷等传统书体区别较大,个性极为强烈,故可称作是书法史上的一个独创,代表作有《楷书千字文》、《秾芳诗》等。 瘦金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因其笔画相对瘦硬,故笔法外露,可明显见到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是一种风格相当独特的字体。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以系统的尿性,奖励自己的既能必然会在任务里用得上,可是他想破了脑袋,都没琢磨过味儿来,到底是什么任务会用到书法?难不成让自己去当个老师? 第一章 得罪人我是专业的 四九城的一家按摩中心里,袁泉此时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助理正在跟按摩中心协调今天的服务项目。去年一年袁泉都比较忙碌,今年她索性让自己放松一些,并没有接什么戏,而是全身心的放松自己。 袁泉拿出了手机,打开v信,看了眼志愿者协会的公众号,发现后天有个去敬老院慰问老人的活动。袁泉轻摇了一下头,这些年由于她频繁出入大荧幕,已经很少去参加这些需要公开露面的志愿活动了,只是在每年需要捐款的时候康慨解囊,再加上她有十个小孩儿需要带,所以不出席也是情有可原,协会对她持谅解的态度。 袁泉退出了公众号,看了眼好友消息,结果发现志愿者协会的前台给她发来了一则消息: “泉姐,你上次打听的那个人,他报名了两天后的慰问老人的活动。” 袁泉愣怔了一下,随即从记忆里翻出了梦中的那个身影,她知道这一切都来的太过光怪陆离,可是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看个究竟,所以才让协会的前台小妹帮自己关注一下,然而消息真的传来,袁泉却有些怯懦了,因为她还没做好跟那个人正面接触的准备…… 这天早上,叶晨被生物钟叫醒,准时开始了一天的晨练。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永远也消除不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叶晨自从接触了诸天系统,就开始强制着把自己的习惯给培养起来,无论身上有再大的惰性,都会努力的将其克服,因为生命只有一次,可能一点点小小的懒惰,就会将自己置之于死地。 晨练结束,叶晨还是按照惯例去了一趟早市,买回早点和一天所需的食材,回到家后处理好食材,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开始用餐。吃过早餐之后,叶晨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就准备出门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参加志愿者活动,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迟到,而让别人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叶晨先是来到了志愿者活动中心,然后由社工带着志愿者前往了敬老院。走进敬老院,一块巨石立在路中央,上面写着“大爱无疆”四个大字,先声夺人。路边有一排长凳,左边是凉亭,花园。右边种了一些蔬菜和玉米。走进大厅,左边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右侧是餐厅。敬老院共三层,呈四合院式。院子当中有个大花园,还有凉亭。向阳处有一排排长凳,可以晒太阳。 叶晨由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所以他把自己的存在感放的很低,用心的去看社工和其他志愿者做什么,用到他的时候自然也不含湖。大家对他的观感也都不错,因为和老人进行沟通是一件极其需要耐心的细致工作。 叶晨所掌握的专业技能此时发挥了作用,他的心理学技能总是能让他通过老人的言行举止第一时间把握到老人的脉搏,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以他的情商应对这种事情自然是非常自如。 然而叶晨没有注意到的是,随行的人员里,有个人的手机摄像头一直在对着他。即便是看到了,叶晨也不会在意,毕竟这是在现实里,而不是在充满各种挑战的诸天世界,别说拍摄的人没有恶意,就算是带着恶意,叶晨也不会惧怕,长久以来的逐渐强大,让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大的自信。 忙碌了一天,在敬老院用过了晚餐之后,众人开始了返程。在回去的路上,新来的志愿者和以前的老资格志愿者交流着经验,彼此进行着寒暄,这种时候,叶晨总是习惯安静的坐在一旁,微笑看着。 这群人能够从事志愿者活动,抛开利益层面,他们都是些有爱心的人,这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叶晨对于这种人心里总是充满着敬意。当话题落到叶晨身上的时候,叶晨也礼貌的进行着应对,跟大家分享和老人交流的各种经验和小窍门。 叶晨回到家中,给自己做了一顿可口的晚餐,吃过晚餐,一切收拾妥当,叶晨给自己泡了壶茶,歪倒在沙发上刷着剧,正在这时,系统再一次的响起了提示音,叶晨知道这是来了新的任务了,也没多想,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了。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查看了一眼任务。 “据编号c0874号观众反馈:《渗透》这部连续剧主角作为一名专业特工简直是太不专业了,女主白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主角的不专业,所以才会牺牲在齐公子的手上的。 窈窍淑女,君子好逑,这无可厚非,但是也要看看是什么环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带着一个没有任何地下工作经验的小丫头白絮,你确定这不是为了搞笑在搞笑?作为军统出身的男主,你也太不拿当时这个华夏最大的情报组织当回事了吧? 系统任务:最大程度上扮猪吃老虎,瓦解齐公子的渗透计划 支线任务:挽回各种不必要的杯具发生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三年生命加各种随机任务奖励” 叶晨撇了撇嘴,系统是越来越孙子了,以前最早的时候,一个简单级别的任务,都给三年的寿命,现在困难级别的也还是三年,这是把自己当成杨白劳在使唤呢。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叶晨拿过ipad,找到视频网站,搜索了电视剧《渗透》,发现是一部二零一三年的谍战剧,难怪自己的印象模湖,不过叶晨也没敢含湖,这次是为数不多的困难级别的任务,一个不小心是会任务失败,导致自己烟消云散的,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叶晨调整成二倍速,把这部连续剧大致的捋了一遍,心有所感,这个主角确实像观众说的那样,有些太玩闹了,东北行营督查室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汇聚了以李维恭为首的,军统最优秀的狐狸精的地方,敢在他们这群人面前把白絮给亮出来,这纯属脑袋被门弓子给抽了。 大致了解了故事的脉络,叶晨开始了二刷,逐帧的仔细推敲各个人物的行为,他发现主角许忠义打交道的这几个人,就没一个是善茬,沉阳站的站长李维恭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就连他那个出场不多的太太,都是鸡鹅巷时期的复兴社老牌特务。 鸡鹅巷是南京城里的一条小马路,以前因为聚集大量宰杀禽类的商户而得名。鸡鹅巷时期指的是戴春风在被常凯申任命为复兴社特务处长后,于一九三二年到一九三四年,在鸡鹅巷设立办公地点的那段时期,这一段时期是复兴社向军统转化的关键期,大多当年在鸡鹅巷工作的军统后来都有了不错的出路。所以在军统内部,如果说自己是鸡鹅巷时期的,那就绝对是老前辈了。 至于许忠义的宿敌齐公子,那更不是一个善与之辈,齐公子原名齐思远,同盟会元老齐墨轩的长孙,在重庆的后台很硬,小常凯申海丰公子是他最大的靠山。而且这个人的个人能力也非常出众,战略考核第一是许忠义,齐公子则是战略课的第二和战术课的第一,论起整体军事素养,许忠义给齐思远提鞋都不配。 顾雨菲是在抗战时期被发展的地下党员,原隶属于张露萍小组,也是该小组中唯一没暴露身份的我党党员。由此可见,顾美人与敌周旋的智慧,该会有多么的嚣张? 当时,张露萍的“七人小组”中的七个人,分别在军统的机房、报务、译码等组(室)工作,所以戴春风一宣布自己的行动计划,该计划的行动情报就被迅速送到了张露萍手里。 张露萍拿到这个情报后,迅速将情报送了出去,最终导致戴春风的计划全盘落空。气急败坏的戴春风对张露萍他们起了疑心,一气之下,对军统局全局人员进行了一次普审。 凑巧的是,当时潜伏在军统电讯处工作的张蔚林出了一点意外,烧坏了无线电收发器上的三个真空管。当时真空管电子设备非常短缺,引起了肖茂如科长的注意。 肖茂如和张蔚林关系很紧张,于是,肖茂如借口张蔚林蓄意破坏,将张蔚林送到稽查处关了禁闭。后来张蔚林逃走了,戴春风知道后,派人去搜查张蔚林和张露萍的住处,这下“七人小组”彻底暴露。 然后戴春风并借张蔚林的名义,给张露萍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中写道“兄病重望妹速返渝”。张露萍接到电报后没有怀疑,以为是张蔚林召唤自己回去工作,便回到了重庆,这一回去,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张露萍就此被捕,这桩“军统电台桉”轰动了军统上下,张露萍被带入监狱,受到了严刑拷打,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而顾雨菲恰巧因为是初进他们小组,所以没在七人名单之列,所以被众人给保护了起来,至此,她也成了曾家岩五十号唯一潜伏在重庆的电讯人员,这就是个浑身都是心眼儿的狐狸。 至于许忠义的学姐于秀凝更是心机深沉到可怕的一个女人,就连齐公子都在她这里吃过暗亏,由此可见她的厉害之处了,而且带着陈明在总部毫无支援的情况下,在东北坚持了整整八年,与小日子周旋,一直到最后胜利,如果没有手腕,坟头的草早就长的老高了。 叶晨自忖准备充分以后,点击了领取任务,一道白光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充斥着酒气,让叶晨的眉毛不禁一皱。随即一股数据流充斥进了他的大脑,叶晨明白了自己这次在渗透世界的身份,自己这回是魂穿到了许忠义的身上。 其实叶晨对于这次穿越早就有了猜测,只有让自己成为男主,才能最大程度的扮猪吃老虎,并且跟齐公子等人斗法。叶晨这边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叶晨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接起了电话。 “许科长,我是顾雨菲啊!”电话的一头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叶晨的眉毛一挑,没想到刚开始就跟顾美人打上了交道,他轻声细语的问道: “原来是顾科长啊,你有什么事吗?” 顾雨菲突然感觉有些意外,因为按照她了解的许忠义,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贱兮兮的,一副舔狗的姿态。不过现在箭在弦上,许忠义是自己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顾雨菲还是决定将计划进行下去。只听她开口说道: “特纳监听器的专用电池,你那里有吗?” 顾雨菲语气有些傲娇的问道,脸上闪过了一丝轻蔑的表情,对于这个军统的店小二,她是从骨子里看不上,就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居然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对她死缠烂打了有段时间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东西似乎不归我总务管吧?你好像是应该找设备科,跟我可说不着。” 顾雨菲在叶晨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让她非常的气不顺,直接厉声质问: “设备科要有的话我还找你干嘛?跟我搁这儿废什么话?痛快点,到底有还是没有?” 叶晨轻笑了一声,有些人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背地里对人看不起,用起来却是毫不手软,对于这种人叶晨一向都不会惯着,直接说道: “有,你走正式程序过来打个借条吧,我得走账,要不然出了纰漏我小胳膊小腿的可承担不起。” 顾雨菲真的是气急了,今天的店小二是吃错药了吗?自己说句话这家伙简直是一言九顶,对于自己丝毫不留情面,顾雨菲怒斥道: “许忠义,你搞清楚,我们是在执行任务,耽误了抓捕地下党,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 顾雨菲故意说的很大声,因为她知道表哥齐思远就在隔壁,自己按不住这个许忠义,她不信表哥的话他也敢不听。 “呵呵,麻烦你也搞清楚,提供设备专用电池完全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我批给你是人情,不批给你是本分,只是让你打张借据你就搁这儿推三阻四,叽叽歪歪的,怎么,还想着这笔费用让我个人掏腰包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说罢叶晨也没跟电话对面的顾雨菲客气,直接将电话挂断。 叶晨知道这是顾美人提前挖好的坑,作为电讯科的科长,她出去执行任务,怎么会连窃听器电池没电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不到?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把自己引过去,借着跟自己发生争执,让对面书店的我党同志警醒,到时候军统这边她不用摊任何的责任,直接把锅扣到自己身上就好。 背不背锅倒是次要的,毕竟都是为了让我党同志及时撤离,但是叶晨是真的不爽她的态度,更关键的是叶晨还不想这么早就跟正在书店接头的我党地下人员老杨照面儿,所以叶晨丝毫没惯着顾雨菲。 顾雨菲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电话的听筒,此时她已经确定店小二一定是发疯了,像他这样毫无背景的留级生,怎么就有胆子得罪自己这样的总部派的?他就不怕被军法处置吗?以表哥看他不顺眼的性子,这简直就是必然的结果,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什么?他已经提前给自己找好后路了? 顾雨菲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的齐公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对着顾雨菲问道: “雨菲,出什么事了?” 顾雨菲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故作委屈的对着齐公子说道: “表哥,特纳监听器电池没电了,我让店小二送过来一块,结果他说这件事不在他总务科工作范畴之内,是设备科的事儿,让我去找设备科去。 要我说总部养着这群酒囊饭袋干什么?每天正事儿不干,一有事就相互推诿,关键时候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齐公子闻言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店小二之所以被称作店小二,就是因为他熘须拍马的性子,可以说整个总部就没有不能支使他的人,而且他也是自己表妹顾雨菲的疯狂追求者,平时听到自己表妹的使唤,那是屁颠儿屁颠儿的,绝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不过齐公子一向都看不起店小二,他也懒得去追究到底是哪里不对,拿过了电话,直接转到了总务科,叶晨这边刚一接起电话,电话的另一头,就传来了齐公子如同疯狗一般的咆孝: “店小二,你特么是想死吗?让你送个电池你在那边推三阻四的,我看你是活拧了吧?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的! !” 叶晨也不动气,直到齐公子骂骂咧咧的动静止息,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齐公子,你平时的教养哪儿去了?虽说我许忠义就是个总务科长,也不像你那样有海丰公子帮你背书,但我好歹你还是你的学长吧?你就这么跟你的学长说话的?我还真是领教了!” ilwxs.com 第二章 初遇白絮 “。 。”齐公子被叶晨的一席话给怼的哑口无言,平时他再怎么瞧不起店小二也好,打压也罢,没人会说什么,因为实力在那里摆着,但是像训儿女似的教训店小二,店小二不追究也就罢了,一旦追究,那就是目无尊长,不分尊卑,这在军统里可是犯了大忌的,军统是最讲论资排辈儿的。 而店小二许忠义也许在别的方面不大行,但是论起在军统的资历,那可真是陈年的花生米——实打实的老人儿(仁),因为从青浦班到临澧班再到息训班,这家伙是班班不拉,要不是他善于逢迎拉关系,就他的这个揍性,早就被上头给崩了。 顾雨菲此时就在齐公子的身旁,在齐公子和叶晨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抻着耳朵在一旁偷听,因为她的职业属性的缘故,她平时对于偷听别人说话,有着异乎常人的兴趣,听到叶晨挤兑齐公子的话,顾雨菲险些笑出声来,因为她实在是太久没见过自己表哥吃憋了。 顾雨菲的神态自然是没能瞒过齐公子的眼睛,齐公子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阴沉,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学长,是思远唐突了,还请学长见谅,不过一码归一码,我希望学长能够一直这么强硬下去,毕竟当个只会拍马逢迎的店小二,终归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你说是吧?” 叶晨自然是听出了齐公子话里威胁的韵味,不过他也没在意,能吃下这个闷亏,那就不是他齐公子了,叶晨从桌上拿过四一牌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轻笑着说道: “对别人可能还说不好,跟你我还就想一直这么硬下去了,因为我发现你这个人根本就不识敬,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热脸去贴你这个冷屁股。 得罪你的下场我很清楚,你想整死我,在重庆这个地界恐怕难度不小,无外乎就是借助你的关系,把我发配出去罢了。随你大小便,我是无所谓的,常年看着你那张冤种脸,连少女都得变得月鲸不调,能离你远点对我来说正好称了心意。” 说罢叶晨没跟齐公子继续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下药下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恰到好处了,没必要再继续刺激他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忙呢。其实叶晨很清楚,齐公子被自己气成现在这副德性,绝对会恨不得把自己给弄死,但是正如叶晨所说,在重庆这一亩三分地,哪怕齐公子的关系再硬,也做不到这一步,所以齐公子一定会想法将自己调走。 在渗透世界原来的轨迹里,许忠义因为破坏了齐公子的行动,所以在老师李维恭的帮衬下,跟着息训班的同僚去了东北渗透潜伏。其实这一切都是齐公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他很清楚许忠义的战术水平,一旦他在红党那边潜伏,死在那边的概率可以说是无限大。 现在自己把齐公子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同样能达到这种效果,因为以齐公子的个性,他不是那种吃了亏放到肚子里的性格,绝对是还以颜色,那自己的目的也还是达到了,而且不用陷入到顾雨菲的算计中。 叶晨甚至能够笃定即便是没有自己的出现,齐公子的抓捕计划也还是照样会泡汤,因为顾雨菲自己这条路走不通,一定会另觅他路去让身处三民书屋的老杨一伙人警觉,并且及时撤退,因为她是实打实的我党的同志。 事情不出叶晨所料,当晚抓捕行动失败的齐公子,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几天后,重航的航站楼门口,齐公子把刚下了飞机的李维恭接上了自己的车,没人知道二人在车里到底谈了什么。 从打那次行动失败,齐公子像上面奏了一本,说是因为叶晨的推诿,导致他们行动队没能及时掌握三民书屋里面人的谈话动态,总之还是把锅甩到了叶晨的身上,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晨的总务科长的职务被免了职,被撵去食堂给人当厨子做饭去了。 叶晨对此也只是澹然一笑,他早有预料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不就是做饭吗,这都是老本行,叶晨自然是不会怯场,几天的工夫就把总务的食堂打理的井井有条,任谁都挑不出他一个理来。顾雨菲来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借着这件事调侃他: “店小二这个外号还真是没起错,你就适合干这样伺候人的活计,对了你前些日子给我写的情书,让我不小心扔到垃圾桶找不着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啊!” 叶晨自然是不会在意顾雨菲的调侃,他在意的是李维恭什么时候会找他谈话,让他进一步的推动后续剧情,而齐公子果然没让叶晨失望,今天就是李维恭给自己送行的日子,重庆古镇磁器口老码头,苏氏火锅店里。 “先生,您再喝一杯。”叶晨将一杯小烧毕恭毕敬端致李维恭面前,李维恭瞧瞧自己那宝贝学生,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先生,今天您多吃点,一定要吃好喝好。再怎么说,重庆也是咱老家,家乡饭不是南京那边的饭菜能比得了的,总要可口得多。”叶晨殷勤的劝道。 许忠义这个人总是客客气气。不管熟不熟,一大堆好话送过去,不求你能记住他,但求别把你给得罪了。不了解他的人,都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教书匠,谁也不会把他和人见人恶的军统特务联系在一起。 叶晨为了拿捏到这个人物的精髓,将原剧刷了无数遍,毕竟自己可是要进行角色扮演的,跟那些个老狐狸打交道,一丁点的行差踏错,就可能让自己的性命不保,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 “忠义啊……哎呀……”拍拍大腿,李维恭接过酒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说你从民国二十九年就跟了我,青浦班、临澧班、息训班……大大小小补习班,你是班班不落,按理说,这业务水平怎么也比那半道出家的要强。可现在,你咋还在后勤上转悠呢?啊?从民国三十年年我去南京,到现在回重庆述职,这都几年了?你那些同学不少都升了上校,可你呢?还是个小上尉,丢不丢人哪?” “是是是……老师教训的是……”叶晨在一旁陪笑着说道,越是扮演,他越觉得许忠义这个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因为你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见叶晨说道: “这不,我也觉得丢人,所以来找先生,看看能不能找个出路。” 李维恭看着自己面前的叶晨,突然觉得血压升高,没好气的翻着死鱼眼说道: “办法,办法早就有啦?可你不去做,这能怪谁呀?你说说你,抗战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啊?从你手上跑掉的红党奸细,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人家是劳苦功高居功至伟,你呢?抓过的人能数出几个?像你这种情况,就连戴先生都说是典型的笨蛋加饭桶,没个救了!还想另谋出路?下辈子吧!” 叶晨依旧是一副谦卑的模样,把当初许忠义的那套说辞搬了上来,对李维恭陪笑着说道: “别别别!李先生,不管咋说,我也是您嫡亲的学生啊?对不对?再说了,抓不着人那也不能怪我呀?曾家岩五十号,那里我比谁都熟。可熟管什么用?进进出出的红党大干部,您说我能抓谁呀?敢抓谁呀?我前脚抓,上峰后脚就得让我当替罪羊,是不是?” 李维恭自然知道上峰是个什么揍性,看着油滑的叶晨,李维恭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上峰的德行你倒是摸得挺透的。” 叶晨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满嘴牢骚道: “没办法呀,谁叫咱是总务后勤负责跑腿的?大大小小的官儿,咱哪一级不是伺候着?几年干下来,这职务没怎么升,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见长。 您比方说吧,情报处赵主任,不喜欢人家跟他提初一、十五。为啥?因为他初一、十五要出‘公差’陪小老婆,生怕传出去叫大老婆知道。还有行动处马秘书,他出门之前只要一说‘透透气’,那就十有八九是倒腾烟土去了。另外……” “行行行!打住!”敲敲桌子,李维恭听的脑瓜仁儿都疼,赶紧阻止了叶晨的满嘴跑火车: “我说忠义啊,你对自己人的了解,怎么比对敌人还熟悉?” “没办法啊?你说我能不熟吗?”两手一摊,叶晨耸了耸肩,也是一脸委屈的说道: “老师,没办法啊,谁叫咱干的就是‘店小二’的差事?天天伺候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儿,天天面对他们脸上的阴晴圆缺,不熟悉的话,我早就进嘉陵江里喂鱼了。” 李维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端起面前的小酒盅,一口把酒盅里的酒灌了下去,然后转移话题说道: “哎对了,我一回来就听说,刚刚有人得罪了‘军统一枝花’,据说那‘一枝花’的追求者,准备同气连枝要把这家伙给干掉,说的不会是你吧?” “老师,您太高明了,呵呵!没错,就是区区不才!”低下头,叶晨轻轻笑了笑,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点糗事都传到敌占区去了……” 上次的电话把顾雨菲气到了发狂,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如果是因为别的也就罢了,偏偏是她平素里看不起的店小二给了她最大的难堪,这让她的气非常不顺,就顺着口风把叶晨顶撞自己的事情故意给传了出去,这下子炸了锅,平时她的那些拥趸,全都跑来堵叶晨,大闹食堂,叶晨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这才躲过了一劫。 李维恭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叶晨的鼻子低声臭骂道: “你说你这家伙惹谁不好,去招惹顾雨菲干嘛?军统一枝花那是电讯处长老魏的亲外甥女,得罪了她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其中的原因叶晨自然是无法对李维恭做出解释,只是故作憨厚的一笑,这时就听李维恭继续说道: “齐公子和顾美人儿盯上了你,你在重庆继续留着,也没什么大意思了,我给你安排了个地方,你附耳过来!” 叶晨冷冷一笑,这不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嘛,跟我装什么亲近?估计你都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儿,毕竟像我这样没实力,没背景的学生死的再多,估计你也不会心疼。不过叶晨还是靠了过去,听着李维恭的安排…… 一个月后,冀热辽军分区俘虏营…… “王小宝!” “有!” “马庆来!” “有!” “许振东!” “有!”叶晨迈步向前走出队列,八路军官撩起眼皮,悄悄打量他一眼,俘虏交代材料上写着:许振东,原国民党冀东独立第六旅伙夫。一个伙夫居然没混个脑满肠肥,这不得不让他另眼相看。 “你叫许振东?” “是的长官!” “识字吗?” “不认识。”临出发前,李维恭对他再三叮嘱,叫他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文化背景。为什么呢?因为文化人肯定会被红党重用,一重用就得查背景。如果红党想查背景,估计你十有八九就算是跑不掉了。以往血淋林的经验告诉李维恭,许多表面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卧底,最后就是这样栽在我党手里的。 “知道我们的政策吗?我们的政策是愿留就留,愿走就给你发路费。怎么样,想留下吗?” “报告长官!我是穷人出身,你们是穷人的队伍,这咱心里是透亮透亮的。要再说个‘不’字,那不就忘本了吗?没说的,就跟你们干了,为咱穷人守江山,为咱穷人打天下!” 这小话说的,听得军官心里是热乎乎。“老许这人有水平!是个实在人!”从那以后,“军统店小二”就变成了“红党实在人”。 他做好事、说实话、办实事,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礼让谦逊。像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想不被人喜欢都难。所以一来二去,身边所有人都把他看成是迷途知返的好同志。 那天的军官是食堂的伙夫,绰号王胖子,比起叶晨这个冒牌的伙夫,王胖子一看就挂相,因为他脑袋大脖子粗,他是真心觉得叶晨这个人不错,就把他带到了食堂给他打下手。 叶晨对于这件事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原来的时间线就是如此,他来到这里也想好好的体会一下我党在那个时期的艰苦生活。而且在条件恶劣的东北,他也生活了不是一年两年,对于各种活计都驾轻就熟,干起来自然是非常的得心应手。 是不是干活的把式,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正在厨房帮厨的团长和政委看到卖力干活的叶晨,也不禁暗暗点头,小声议论道: “这个新过来的干活不惜力,是个好把式!” 政委也频频点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刚才问过王胖子了,新来的这个小伙子文化水平低,是个文盲,让他去扫盲班呆段时间吧,让他好好看看我们红党和国党那边到底有什么不同,加强他的思想转化工作!” 团长和政委的话让叶晨听了个真真切切,他也和当初的许忠义一样觉得荒唐。许忠义是北大经济系的高材生,至于叶晨,在人世间的世界里,更是北大经济系的教授,两个人还算是一个学校的校友。现在叶晨魂穿到了许忠义的身上,深刻体会到了他这个潜伏特工严重的的心理落差。 文化补习班设在一户老乡家的炕头上,这是专为后勤人员开设的夜校。团长下了死命令,凡是不会写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人,一律要参加。谁敢逃课就处分谁。 叶晨也在这个补习班里第一次见到了白絮,叶晨能够看得出她眼底的清澈,想到在原来渗透的世界里,她最后惨死在了齐公子之手,叶晨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许忠义的混蛋,为了一己私欲,将这样一个单纯的姑娘置身于鬼域地狱,这特么也叫人干的事儿? 小丫头白絮活泼可爱的,但做起事却一本正经。她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大字:为人民服务!字写得虽说算不上漂亮,但将就着看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只是一个刚走出校门的中学生,期待她的水平多高也根本不现实。 叶晨此时就算是魂游天外,表面上也还是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毕竟论装出一副好学生表率的样子,在座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比他更擅长了。根据叶晨以往的经验,老师往往不会去注意那些认真听讲的,而是会把目光放在摸鱼的人身上,叶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将白絮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然而叶晨到底还是低估了命运的神奇,凡事就怕对比,坐在他身旁的王胖子,兴许是因为白天体力活干的太多累着了,坐下没过一会儿就呼呼大睡,并且还打起了呼噜,而叶晨的认真听讲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絮将王胖子叫了起来,然后问道: “我今天教了什么?” 第三章 准备摊牌 叶晨趁着王胖子站起的间隙,小声提醒道: “教了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王胖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对着白絮依言答道: “您教了五个字,为人民服务!” 王胖子在面对白絮这个小老师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有礼貌,应该说坐在这里的所有人,对于白絮,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有文化的人都会获得大家的认可,哪怕老师本身也不大,哪怕她还是个中学刚毕业的学生。 白絮自然是听到了叶晨在一旁提醒王胖子,她一脸笑眯眯的看着王胖子说道: “你来到黑板前把它们写出来!” 此话一出,王胖子顿时就傻了眼,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我不会!” 白絮示意王胖子坐下,将目标指向了叶晨,对着他说道: “他不会,那你来黑板前写出来吧!” 屋里就这么大的空间,即便是放个屁都能听到响,更何况叶晨小声提醒王胖子,白絮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这让好为人师的小丫头心生不满,决定惩戒一下自己顽劣的学生。 叶晨也有些意外,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也真是没谁了。看来自己还是陋习难改,当初上学的时候就犯过这毛病,居然还会在这样的错误面前栽倒,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叶晨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白絮,发现她还真不是故意整蛊自己,目光中带着鼓励和真切,这让叶晨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起身走到前面。 原剧中这段剧情的时候,说到许忠义有一手非常漂亮的瘦金体,他担心自己会暴露,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为了不暴露自己学习好,以防被人发现纰漏,故意从右向左用相反的笔画写字,并且在完成白絮给留的作业的时候,还故意夸张的用脚来完成。 对于这段剧情叶晨嗤之以鼻,因为你让一个没有写字基础的人把字写好,可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让一个书法大家把字故意写的难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难度。 正所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许忠义之所以这么做,是担心自己长此以往,养成了习惯,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练成的瘦金体毁于一旦,其实说穿了就是矫情,他压根儿就没把所谓的潜伏当成是一回事,抱得纯粹是混日子的态度,所以才会做出这么骚的操作。 不过叶晨也没打算出什么风头,毕竟指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文盲,上来就写对老师教了一遍的字,那会让老师非常有成就感的,到时候盯紧了自己,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而且叶晨看过原剧,熟知小丫头白絮的性格,知道这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姑娘,叶晨可不想自己成为她的研究对象。 叶晨从白絮的手里接过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五个字里最简单的一个“人”字,然后露出了店小二那招牌式的笑容,对着白絮说道: “老师,你讲的太快了,我就记住了一个“人”字,其他的都给忘了!” 白絮不由得气结,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接触这群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群人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学习年龄,忘性大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也没办法过分的苛责,而且她全程都在看着底下的学生,叶晨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板,没有一丝的熘号,也让她说不出责备的话语,只好有些无力的说道: “能记住一个字,这就说明我的辛苦没白费,只要你肯学,老师一定会尽力教。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随时来找我,随着知识的积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对人民、对国家有用的文化人。” 看着白絮不厌其烦的教着自己这群大老粗,叶晨哪怕是厚黑到了极致,脸皮也微烫了起来,因为欺骗一个真心希望你好的人,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在这边扎下根,只能是如此。 叶晨来到东北的时候,已经入了十月,这边和南方最大的差异就体现在温度上,十月这边就已经开始下雪了,而且这时候红党条件真的是极为艰苦,穿的都比较单薄,没有过冬的棉衣。 如果是叶晨本尊的身体倒是还好,可是许忠义的底子早就因为在重庆那边的养尊处优给养成了亚健康了。叶晨干活的时候不惜力,出了一身的汗,等到闲下来的时候,凉风一吹,直接就风寒入体了。 负责后勤工作的大姐跟着叶晨一起忙活,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因为好好一个小伙,突然打起了摆子,而且脸已经烧的通红,大姐连忙过来问道: “许振东,你这是怎么了?” 叶晨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道: “大姐,我突然感觉身上好冷!” 大姐拿手在叶晨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发现烫手,连忙说道: “哎呀,你这是发烧了,赶紧回屋躺一会儿,这边也没啥活了,我收收尾就过去看你去!” 叶晨浑身瘫软无力,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屋里睡下,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小火炉被烧的热乎乎的,自己捂在被窝里出了一身的汗,叶晨爬起来,靠在炕边,屋子里有些昏黄的油灯发出暗澹的光。 叶晨在现实生活里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即便是生了病,也是自己爬起来到医院去挂号看病,开药,现在这时候,自然是不用指望有这条件,有了疾病只能靠自己硬挺。 叶晨刚坐起来没一会儿,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晨回身看去,发现是大姐拎着一盏油灯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三团的团长,只见他手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刚出锅的面条。 大姐进屋看到叶晨坐起身来,连忙招呼道: “哟,你怎么都起来了!” 屋子里来了客,叶晨刚要起身招呼,大姐一把拦住了他,开口说道: “别动别动,你就在被窝里好好捂着发发汗,小心着凉!” 叶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热乎乎的,诸天世界里虽然他已经成过好几次家了,但是他还是很容易被这种亲情所打动。可能是因为叶晨现实生活里缺少被人关爱的感觉,所以他在诸天世界里,遇到对自己真心好的人,总是会发自内心的感动,并且全身心的对那个人进行回报。 而且从重庆来到东北的这段时间里,虽说这边的条件比重庆要艰苦的多,但是叶晨在这边却觉得无比的放松,因为这里的人待人都足够真诚,作为一名心理学大家,叶晨能够分辨的出一个人是虚情还是假意。这里没有重庆那边的尔虞我诈,叶晨在这里睡觉都睡得格外的踏实。 团长看着叶晨笑吟吟的说道: “臭小子,你可吓了我一跳,终于是醒过来了。” 大姐帮着叶晨披上了外套,一边拿着布巾帮叶晨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都昏睡了两天了你知道吗?看这汗出的!” 就在这时,团长的警卫员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团长让他进来,只见警卫员说道: “团长,政委请您现在立刻回团部!” 团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把这面条吃了,这是我亲自下厨房给你做的,都给我消灭掉,我先走了!” 大姐从桌上拿过了面条,挑了起来,要喂到叶晨的嘴里,叶晨的老脸难得的一红,然后说道: “大姐,我没那么娇怪,让我自己来就行!” 叶晨注意到了大姐端着面条的手指红肿的跟胡萝卜似的,看着堂屋里扯着绳晾着的自己的衣物,叶晨突然明白了什么。叶晨心情复杂的从大姐手里接过了面条,稀里呼噜的灌下了肚,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叶晨将海碗放在了炕桌上,然后对着大姐说道: “大姐你坐,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儿!” 别看叶晨吃的只是一碗简单的热汤面,在这里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叶晨每天在厨房里跟着王胖子忙活着,看的非常清楚,尽管他自己就是个大厨,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除了大白菜就是糠,平时能吃上一顿大萝卜,那就算改善伙食了,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在现实世界里都是喂鸡的饲料,可是即便如此,都不是管饱的。 刚才给他端来面条的团长,虽说是部队里的军事主官,就连他都享受不到面条的待遇,因为这都是留给病号的,哪怕他平时有着胃病的老毛病也不行。叶晨刚才看的非常清楚,团长把面条放到桌上的时候,喉结明显的动了一下,往下咽了咽口水,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给叶晨煮了满满一大碗,生怕他不够吃。 叶晨从来的性格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一贯秉持的原则也是人要知道感恩,他觉得自己这碗热汤面不能白吃,要是那样的话,他良心不安。 叶晨和许忠义一样,都是搞经济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如何把一潭死水给盘活,而且许忠义当初改善部队伙食的办法都是现成的,自己正好借过来投桃报李了。 大姐顺手拿过了叶晨开了线的棉袄,坐在炕边穿针引线,一边帮叶晨缝补着衣服,一边问道: “许振东,你有什么事吗?” 叶晨把有些滑落的棉袄往肩膀上拽了拽,然后说道: “大姐,我心里有个想法,搞不好可以解决咱们部队的伙食问题,您帮我掂量掂量?” 大姐笑了笑,也没大当回事儿,随口敷衍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听听,但是咱们可是有言在先啊,坚决不能违反纪律!” “做买卖不算是违反纪律吧?”叶晨看着大姐饶有兴致的问道。 大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叶晨问道: “哦?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做买卖?” “咱们这儿啊,距离老蒙古近,想办法搁他们那里买些刚生下来的小羊羔,然后寄放到老百姓家里养,养大了咱们部队就可以吃和用了,关于报酬,老百姓缺的无非就是茶和盐,咱们就给他整这个就成。”叶晨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大姐一听顿时心里凉了半截,重新拿起衣服继续缝补,然后对着叶晨解释道: “小许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那盐和茶都是违禁品,小鬼子查的不是一般的严,就连咱们都缺,所以啊,这事儿没戏!” 红党这些指挥员里,有能打仗的,有能开展思想工作的,就是没有懂经济的。唯一跟经济沾边的后勤部长,也就是大姐,还是个半截刷子,只知道买进什么什么,换点什么什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赚钱。 所以叶晨也没指望大姐能够瞬间就明白自己的思路,毕竟这东西是术业有专攻,论起找来钱的道和对人性的洞察,叶晨还真没虚过谁,只听他继续耐心的解释道: “小鬼子查咱们不假,可是他们不查汉奸啊,大姐,小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了,那汉奸也愿意跟小鬼子一起完蛋吗?肯定不愿意啊,他们那群人是最懂得趋利避害的,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至于走上背祖忘典这条路了。 只要咱们给这群人捎个话,就跟他们说,现在到了挑边儿站的时候了,你是要跟着鬼子一条路走到黑啊,还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需要什么,你就给我们弄什么,我们现在就需要盐和茶,就让他们弄这个,他们保准痛快麻利的给咱们送过来,还不用花一分钱!” 大姐起初还真的没在意,听叶晨这么一说,是越寻思越靠谱,放下了手中的棉衣,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得跟那边互通有无?”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没错,这经济啊就是这样,你得让他流通起来,互通有无一切就都妥了!” 大姐的脑子说到底还是没有叶晨这么活泛,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叶晨接着劝道: “现在这群汉奸啊,一个个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咱们这是给他们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觉得这些人会把握不住?能活到现在的汉奸,都是人精,没人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说咱们这不是就成了和那些伪军、汉奸暗地里做生意了吗?这名声可不大好啊!”大姐不无担忧的说道。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拉着大姐的手说道: “我的好大姐啊,做生意得是一个买一个卖,有买有卖才叫生意,你给汉奸钱了吗?没有吧?你只是给了她们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希望罢了,这就好比在驴的眼巴前给它挂了根胡萝卜,让它为了口吃的拼命的往前走,不停的拉磨。这人啊,都有个死穴,只要你掐住了他的七寸,想要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大姐简直都听傻了,这还是那个每天只知道埋头干活,忠厚老实的叶晨吗,这心眼儿简直太多了。大姐越寻思越觉得有门儿,笑着对叶晨说道: “成,那我去跟上级请示一下,如果上级批准的话,那我就试试,这一招如果要是真的能行的话,要是真的能够解决咱们部队的吃饭穿衣问题,我打板儿把你给供起来!” 大姐从叶晨这里一离开,就一熘烟跑去请示上级了。结果事后证明,叶晨的建议完全是正确的。他甚至都没想到日后闯关东,三团是所有进军东北的队伍中,唯一一支不为吃穿发愁的部队。 叶晨立功了,不但立功,而且还受到了军区首长的表扬,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后勤补给都是一个部队的重中之重。战士们吃着羊肉喝着羊汤,没有一个不念他的好。马政委嗦嘞着羊骨头,对着团长说道: “好同志啊!可真是个好同志!像这样的同志不吸收入党,那我今后还有脸当这个政委吗?老赵!你和我给他当入党介绍人,你有什么有意见没?” 此时的团长也是眉看眼笑,因为战士们吃饱穿暖了,极大的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他作为团长自然也是开心,听到马政委的建议,连声说道: “我能有啥意见?好同志嘛!我可是巴不得呀!” 叶晨被叫到团部的时候,马政委接到了军区的通知,去区里开会去了,只有赵团长一个人在团部的沙盘前,团长看到叶晨前来,笑着说道: “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一出手就帮着大姐解决了整个分区的后勤给养问题,有两下子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赵团长说道: “我病的时候,团长你亲自下厨帮我擀的面条,就算是冲着当初的那碗面,我也该为了咱部队的事情尽心尽力!” 赵团长给叶晨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然后说道: “本来啊,今天我和政委要找你一起谈谈,政委临时有事出去了,但是他留下了一句话,他愿意亲自当你的入党介绍人!” 叶晨的表情此时有些凝重,因为他知道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因为入党是需要进行审查的,以自己当初在重庆的活泛程度,属于一查就漏的那种,与其等着别人查出来,还莫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本来自己就是一颗红心向着党的。 第四章 戏骨级卖惨 此时赵团长还没有察觉出叶晨表情的异样,继续说道: “到时候也会算上我一个,不过在你入党的问题上,有些同志因为你是jf战士,有不同意见,他们建议多考察你一段时间。但你对部队战斗力的提高上,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学习文化上,又是最刻苦的,这么好的同志都不入党,那就是我们的工作有问题了!” 叶晨此时才深刻体会到许忠义当时内心彷徨的心情,他面露一丝苦笑,对着赵团长说道: “团长,您和政委要是真的成了我的入党介绍人,那才出了大问题呢!算了,我带着面具这么久,自己都感觉不舒服,今天就跟团长你交个底吧,我不是什么国党那边的伙夫,我的真实身份是军统八处的特务,是被那边派过来这里执行潜伏任务的。具体的详情不好跟您透露,你还是让社会部的同志来跟我进行沟通吧,要不然我怕会连累到你!” 社会部这个名字在如今听来貌似人畜无害,但是在当年却是让军统闻之色变的一个部门,是所有隐蔽战线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的指挥中枢,其地位是和国党的军统等同的,从事的工作性质也基本都一样。 赵团长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居然会是对面派来的特务,如果不是他主动交代,自己和马政委居然还要做他的入党介绍人,一旦走到审查的程序,报到了社会部,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赵团长不敢怠慢,赶紧给总机拨去了电话,转到了社会部,通知社会部的杨克成,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杨克成那有些爽朗的笑声: “老赵啊,你怎么想着给我来电话了啊,哦,我知道了,听说这两天你们那边宰了好几只羊,是找我过去喝羊汤的吧,还是你仁义!” 听说三团在吃羊肉,但凡是知道的,就没有不咽口水的,但是那是人家三团的本事,别人也只能看着,如今三团一个电话打到了杨克成这里,电话刚一接通,杨克成就用话术将这件事给锚死,为的就是不给老赵拒绝的机会,可谓是鸡贼的很。 杨克成和三团的马政委两人是曾经的老战友,以前没少来三团串门儿,老赵自然是和杨克成熟悉的很,也知道他的性格,可是如今的他可笑不出来,对着杨克成说道: “老杨,喝汤吃肉那都是小事儿,你赶紧来一趟三团团部,具体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电话的另一头,杨克成的脸色顿时一正,多年在重庆从事地下工作,前段时间他才调回到这里,为进军东北做准备,长期的对敌经验,让他意识到老赵似乎是意有所指,能够在电话里不方便说的事情,无疑是跟工作有关。 为了防止敌人监听,所以电话一般只是个传递约定的工具,而自己在本部从事的工作,就是深挖敌特,难道三团出线军统潜伏进来的特务了?杨克成也没有犹豫,直接对着老赵说道: “那成,你等着我,我带两瓶好酒过去!” 不管电话有没有被人监控,杨克成都会不自觉的防上一手,哪怕是回到了根据地这边也是一样,因为就连他都没办法确认有没有敌特对电话动了手脚。而且杨克成临走之前,还特意拎了两瓶从山城那边乌杨白酒,并且撕去了瓶身的标识。 三团的团部里,老赵都没敢挪动地方,更没让别的士兵将叶晨给上绑,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欠缺,所以他牢牢地看住了叶晨,只是眼神很复杂。 叶晨则是一脸听之任之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在坦诚这件事之后,留在这里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且代入许忠义这个人物的状态,把心底最大的秘密吐露出来,整个人只会是一种放松的状态,一切都被他拿捏的非常到位。 杨克成没过多一会儿就赶到了三团的团部,老赵把他迎进来之后,看到了老杨手里的酒瓶子心里多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对自己的警卫员吩咐道: “老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跟他在团部和两盅,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去村里跟大家一起吃羊肉喝羊汤去吧!” 此时的杨克成已经看到了在屋内的叶晨,再看到赵团长支开警卫员的举动,在心里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只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等着老赵自己说出来。老赵回屋之后,把杨克成给拽到了一边,将刚才叶晨对他说的跟杨克成完整的复述了一遍,杨克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跟军统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杨克成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赵团长轻声说道: “老赵,你将团部先留给我俩吧,你回避一下,千万要保密!” 赵团长点了点头,拍了拍老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我去村口迎一迎老马,他去军区开会应该是快回来了!” 赵团长出了团部的大门,顺手把门拉上,然后就见杨克成来到了叶晨面前,对他说道: “跟我过来坐吧!” 叶晨和老杨来到了办公桌前面对面的坐下,然后就听老杨问道: “我是社会部的杨克成,说说你的情况吧,你叫什么名字?” 杨克成对于军统不陌生,叶晨对于杨克成自然也不陌生,他是大姐的丈夫,因为和大姐关系的亲近,叶晨对于老杨的印象自然也很好,只见叶晨说道: “我叫张翰韬,是军统八处派来冀热辽执行潜伏渗透任务的一名特务!” 老杨的脑子有点懵,因为刚才老赵临走的时候,貌似提过他叫许振东,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在他这里就变了说辞?叶晨读懂了杨克成的眼神,小声解释道: “军统特务除了有个本名,还有化名和备用名。我化名是许振东字忠义,备用名叫许天来,你叫我许忠义就行。” 老杨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对于叶晨的说辞他表示理解,因为他从事地下工作,也有好几个化名,于是便接着问道: “那好!许忠义,能不能告诉我,你此行的任务是什么?”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的上司李维恭,想让我随你们的大部队进军东北,然后再找机会脱离,独自发展国民党在东北的特务组织。” 仔细的想了想,老杨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便问道: “你觉得……这是他真实意图么?” 摸摸腕上的手铐,叶晨哂然一笑的说道: “这根本不可能!您想想,好不容易把一个内线安插进来,谁会傻到让他轻易脱离?我估计,等我在你们内部站稳脚跟,他肯定会利用说辞来阻止我脱离,甚至还会给我派遣新任务,叫我无限期待在你们这里。呵呵!军统的饼,向来都是画得很圆,可它没味,不好吃。” 杨克成对于叶晨的说法表示认同,因为以他对老对头军统的了解,叶晨的推测合情合理,杨克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我想也是,一个能打进红党内部的情报员,这得多宝贵?你的上司怎么有可能轻易放弃呢?以我的经验,眼下他只是让你潜伏,等你加入我党后,他就会命令你向我党高层渗透,这样便能进一步掌握我党我军的高级机密。”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李维恭虽然没把话直说,可有些话,有些企图,是不用明说的。我当时也是无路可走了,不吃他的大饼,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寻。”眼神一暗,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唉!军统啊军统,外勤‘三民主义’,内勤‘乌烟瘴气’,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想必贵党肯定是一清二楚。几年前张露萍一桉,有些老军统都成了你们的卧底,当时我还奇怪,这些人哪!党国待他们不薄啊?可怎么说变就变了?现在看来,我不用再寻找答桉了,个中缘由,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叶晨在冀热辽的优秀表现,团里打算安排他入党,而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之后,组织会第一时间进行审查,叶晨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一关,所以他主动选择了自首,这只能说明我党的思想教育工作做的到位,杨克成也没再纠结。 稍后,叶晨就被秘密羁押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按照我党的工作条例,是必须要进行核实的。当然,核实的时间有可能是几个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月。究竟需要多久,这要看调查工作的进展。 羁押期间,在叶晨的待遇上,老杨认为应该给他算“自首”。毕竟他没有选择逃跑,以许忠义那系统完善的反追踪经验,如果一旦逃跑,想抓住他恐怕还真有点难。 “唉!这得感谢我党的思想教育工作。”面对前来探口风的老马,杨克成深有感触地说道: “能把一个资深的军统特务感化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它真是我党获取胜利的一项法宝。” 马政委显得有些不耐烦,对着杨克成问道: “老伙计,咱不要把话题扯远了,你就告诉我,打算怎么处理他?” 杨克成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有些无良的说道: “怎么处理是我们保密部门的事,老马,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老同志,老革命,居然能这么容易放松警惕性!你说说,该给你个什么处分?” 作为老战友,马政委深知杨克成的揍性,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因为杨克成工作的特殊性,老马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说道: “怎么处分都无所谓,我认罚。可是老杨,有句心里话我得对你说说。” 老杨将目光看向了老马,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只听马政委继续说道: “许忠义这个人是特务不假,可经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个人本质并不坏。你看一看,有没有可能把他教育过来替我党服务?说实话,能把我这老革命瞒过去,他没几撇刷子行吗?” 杨克成笑而不答。怎么处理那是机密,就算老战友,他也不能网开一面进行告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叶晨已经好些天没露面了,团里的说辞说他去外地学习了。至于学多久,学什么?谁也不清楚,一些好信儿的人只能暗中猜测。直到七月末,这场风波才渐渐平息,有关他的谣言,也就不再被人提及了。 杨克成终于盼来了中央的回电,电文内容是绝密,只限于他一人观启。经调查证明,叶晨交代的一切都是事实,叶晨也根本没打算隐瞒秘密,对于老杨他是坦诚相待的。 这么多次的诸天世界,叶晨第一次进了监狱,而且还是住的个人小单间儿,在里面他整理着自己今后将要进行的一切行动步骤,在脑海里进行一次次不同的情况推演。老杨杨克成见到叶晨的时候,他非但没有瘦,反而有了少许的发福。 老杨看着叶晨笑了笑,帮他点了一根烟,递给他,然后说道: “说说吧,在这里的这些个日子,有没有什么感悟?” 叶晨深知考验自己捆条子技术的时候到了,只见他惨澹一笑,然后用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说道: “我原来就是个单纯的学生,也没有什么复杂想法,认为只要端上国家饭碗,一辈子吃口太平饭就行了。可政府不是那么好进的,没有关系,就算有本事也不行。我几次求职几次落马,最后贫困潦倒,差点就流落街头了。 说来也巧,那时候正赶上特务处秘密招人,它用的是某政府机关的名义,于是我就迫不及待报名了。但进去没多久,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头,原来他们招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公职人员,而是地地道道的特务。 我也曾经想过要走,可军统的家规是许进不许出,要走可以,小命得留下。没办法,我就只能在里面混日子过了。后来国党政府败退到重庆,我也就跟到了重庆。可到重庆后,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像我这样位微言轻的小特务在重庆有的是。军统八个处的不算,还有’和‘三青小蒋’。当小特务的日子不好过,升职看不到希望,完不成任务还要受罚。有一次,我和上峰出去采购,他看中了一个小贩的两筐菜。结果价钱谈不拢,他就命令我把那小贩打!打!打!往死了打! 我说我下不去手,他就连我一块打。打!打!打!打得我腿都折了,三个月没爬起床,想喝口水都得去欠人情!呜呜呜……” 叶晨说到这里,似乎是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最后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了,完全拿出了当年他演话剧时的功底,老戏骨级别的演技浑然天成。杨克成长长叹了口气,红着眼圈给叶晨递上手绢,简直成了最佳捧跟。 叶晨也没客气,接过了老杨递过来的手帕,先是擦拭了一下眼泪,然后又使劲儿擤了擤鼻涕,看的老杨一阵嫌弃,然后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当时我就不想干了,可老家被小鬼子占了,我又没钱逃跑。从那以后为了保命,也为了不再受罪,于是见谁都带三分笑,迎来送往客气气。时间一久,他们就更不把我当回事了,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军统店小二’。 一没事儿,他们就拿这儿取笑我,白天笑,晚上也笑,甚至当着女同事的面,也不给我留面子。行动处的齐公子,家里后台很硬,他这辈子最大的开心事,就是当着所有女同事质问我,是不是应该叫‘军统大总管’?还要扒我裤子检查检查,说想看看我是不是‘阉过了’? 不瞒您说,当时我都感觉自己不像人了,就是人家的玩物。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但忘不了也没办法,谁叫咱没权没势?人家欺负你了,你还能把人家怎么样?不服气那就死得快,反正嘉陵江里又不多我这一个。呜呜呜……” 老杨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晨,心里涌出万分同情。由于工作的关系,他对国党特务了解颇深,更知道好人在军统里,想独善其身会有多难?当然,军统也有不少正义之士,为国为民,不惜与小鬼子浴血奋战。但那都集中在外勤,总部的内勤特务,你不fb不丧良心,基本就是个没得混。 叶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这么剧烈的情绪起伏是一件很雷人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每天都悄悄的进行早课训练,恐怕刚才他都能哭晕过去,只能说许忠义的身体实在是废柴到了极点。叶晨平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后来到了你们这里,我才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人了。你们从不嘲笑我是俘虏出身,每个人都对我像亲兄弟一样。老团长病了,我给他做面条,可他连碰都不碰就端给病号了。 他平时吃什么我最清楚,糠菜一年粮,有根大萝卜啃啃,就能高兴半天。可在军统里,你能找到吃糠咽菜的长官吗?至少我是找不到,这辈子都找不到。万幸我能接触到红党,万幸我脱离了军统的魔爪,能真真正正为人民做点善事,做点实事……” 第五章 一份大礼 身处于对立阵营,想要取信于人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军统,那更是曾经和红党有过血仇的,只不过在面对抗战这种大是大非上,我党人士选择了暂时放下,如今小鬼子眼瞅着要战败了,战争的苗头已经开始显现了,由不得人家不警惕,尤其是面对军统特务的时候,这种警惕进一步的加剧。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逐步培养起来的,但是最开始一定要建立起让人对你感同身受的怜悯心。叶晨把自己现实里曾经的九九六社畜的经历全都搬了出来,那可真是惨不忍睹,让杨克成对于无根无萍的店小二产生了极大的怜悯之心。杨克成对着叶晨充满感情的说道: “我们对你进行了严格的审查,发现你是那种可以挽救的同志,因为咱们之间是没有血债的。你愿意为我们工作吗?” 其实这句话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军统特务的手上如果没有一条两条的人命,说出去就连街边的半掩门儿都不敢置信,可许忠义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这就让双方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彼此之间留下了极大的缓冲余地。只见叶晨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态,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是打算……让我替贵党服务?” “你不愿意吗?”老杨笑着问道。 怎么会不愿意呢,叶晨对于这样的事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这代表着自己任务的进度又往前提前了一块,只见他说道: “不不不!我愿意!绝对愿意!我要和你们一样,为老百姓造福,并为之奋斗终生!” 两个人逐渐打破了沉闷,开始变得有说有笑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老杨看气氛缓解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本正经询问起叶晨将来的打算。 “既然决定要跟着你们走!那让我干什么都行。”叶晨回答道。 “小许呀!”翻开材料看了看,杨克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从这上面看,你是‘青浦班’、‘临澧班’、‘息训班’……班班不落,专业技术肯定没说的,军统内外各种关系,估计你也是了如指掌,对不对?” 叶晨知道杨克成这是要给他安排任务了,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所以出言打断了老杨,做出一副貌似想起了什么东西的架势,然后说道: “老杨,你这是要给我安排任务了吧?先等一等,安排任务之前,我想先送你一份大礼,你让看守去一下我的房间,在房间的桌上有一沓我用来写材料的稿纸,还要劳烦你们取过来。” 杨克成愣怔了一下,送礼?还是一份大礼?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大礼比情报更让他能提起兴趣了。杨克成莞尔一笑,他也没拿叶晨的话当真,因为根据调查,叶晨在重庆的时候,就是个负责后勤的总务科科长,他实在是不认为叶晨有接触到情报的机会。 不过杨克成还是吩咐看守去了一趟叶晨所在的监室,在屋内的桌子上取出了厚厚一沓稿纸,杨克成接过来翻了一下,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各种人物的素描,这让他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叶晨问道: “许忠义,你所说的大礼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 叶晨没在意杨克成的疏忽,因为换了外人可能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见叶晨耐心解释道: “一九三八年四月,时任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的张凯荫,借祭拜黄帝陵之机逃离延安,投奔了国党。张凯荫叛逃后,便给军统出谋划策,建议成立专门对付延安的特训班,向红党首脑机关派遣培训后的特务。 此计正中戴春风下怀,当即委任张凯荫为军统少将参谋,具体负责对红党各首脑机关的策反工作。张凯荫接受指令后,感到程慕颐办的温州特训班距离陕甘宁边区太远,建议迁址西北,招收陕甘宁当地人为学员。戴春风同意了张凯荫择地办班的建议。 一九三九年九月,军统以“天水行营游击干部训练班”的名义,在陕西汉中郊外的十八里铺办班,圈内代称“汉训班”。“汉训班”在汉中城管子街中段十八号号设有接待站,学员到汉中后由接待站负责初审,并护送到十八里铺。 我因为在历届特训班都是战略情报学科目的第一,戴春风实在是不愿意放弃我这颗苗子,所以破格把我送到了汉训班,我也是其中唯一的不是陕甘宁本地的学员。 “汉训班”专门培训渗透并潜伏在红党核心机关、部队、边区政府等诸多要害部门的特务,汉训班的主任照例由戴春风兼任,具体事宜则由原军统上海行动组长程慕颐负责,程慕颐的副手就是沉之岳。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汉训班”在军统保密级别非常高,学员一律以代号相称,“班规十不准”规定:一不准见熟人打招呼;二不准吸烟;三不准告诉他人真实姓名和地址;四不准和其他学员交头接耳;五不准请假外出;六不准写信会客;七不准理发、剃须、洗澡;八不准上课说话;九不准不报告入厕;十不准院内单独行走。 学员完成训练就根据“打入要害,长期潜伏”的原则渗透进入根据地。至一九四一年,由“汉训班”毕业生组成的军统特别侦察组,已经渗透到红党领导下的陕甘宁、晋察冀、晋冀鲁豫、冀鲁、鲁苏、豫皖苏、鄂豫皖等多个根据地。 不久,戴春风又将成效卓着的军统特别侦察组升级为军统特别侦察站。其中陕甘宁边区特别侦察站就下辖延安、府谷、环县、韩城等十八个特侦组。 “汉训班”从一九三九年九月成立到一九四一年三月停办,总共招收学员九期,除第九期学员转入重庆白公馆特训班受训外,共毕业八期六百三十一人,因此还有相当部分没有被中共查获。 因为当时受训的时候,互问姓名是违规的,所以所有人都是只见过面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够了,你也知道我在军统的绰号是店小二,认人识人一贯是我的强项。 所以当初我发烧之后在吃过赵团长给我擀的那碗面条,我就开始回忆起汉训班的前八期学员的长相,然后用铅笔把人物画像素描了出来,可能会有些疏漏,但是我敢保证不会太多。我在三团住的房间,西面墙从下往下数第六行砖的后面,藏着我当初绘制好的人物画像,你可以派人去取来。” 叶晨从在记忆里接收到了许忠义的信息,就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仔细的搜索着许忠义的记忆死角,唯恐错漏了什么信息,结果没曾想还真的让他发现了大瓜,许忠义班班不落,居然还在汉训班从头学到了尾,这让叶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现实中在互联网看到的建国后公安部一号大桉“戴桉”。 叶晨在重庆还没来到冀热辽之前,就已经开始梳理着脑海中形形色色的每一期学员,这是个大工程,所以他从扫盲班第一天开始跟白絮学习的那天起,就开始每天晚上做完作业之余,仔细的勾勒起当初汉训班那些同窗的人物肖像了。 听了叶晨的话,杨克成好悬没疯,他就是从事情报工作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段历史?这些人里最出名的就是沉之岳,他曾经是汉训班的教官,传授特务打入延安的经验。当时他甚至已经进入了最高层担任秘书的职务,随后,他跟随叶询转到新四军工作,在皖南事变前夕回到国统区,在当时被所有从事地下情报的人员引以为莫大的耻辱。 至一九四二年五月,仅被中共保卫部门查获的“汉训班”学员中,胡士渊、杨效卫、夏秉已打入红党军委二局;王治和打入陕甘宁联防司令部;郭力群、李峰璧打入边区保安处;马鸣、赵西湖、刘一平考入抗大;冯善述、朱浪舟进入红党sx省委;石进中、宫兆丰进入绥德专署;张秉均进入安塞兵工厂;政治教官朱增福一九三八年六月潜入延安在陕北公学加入红党的。 虽然抓住了这么多的军统特务,但是却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叶晨送的这份礼实在是太大了,虽然需要按图索骥,但是也已经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杨克成忍不住激动的站起了身,在叶晨面前走来走去,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嘴里念叨着: “许忠义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好,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派人去把剩下的画像都取过来!” 杨克成此时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因为刚开始他还对这个人心存疑虑,所以还想着把他再派回国统区,这本身就是不信任的一种表现,眼下叶晨的举动委实是让他犯了难。叶晨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自己主动开口道: “老杨,我是老军统了,对于那边的一切都是门儿清,其实我在远比在这里更能发挥作用,虽说依照军统的惯例,我回去之后,肯定会杜绝让我再去接触情报,可是我是干后勤的出身,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变相的为我党服务!” 杨克成不由有些赞叹的看着叶晨,这家伙真是长了个七窍玲珑心,自己这边还没表示意图呢,他仅从自己的言行中就能看出子丑寅卯来,实在是太不简单了,杨克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你个店小二,察言观色这一套算是让你玩的再明白不过了,不过在临走之前,你还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工作,希望你能够配合!” 对于这个,叶晨表示理解,当初看过《潜伏》的他,对于这个自然是不会感到陌生,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经过一个月短暂的zz培训后,上级给他的任务是随军进驻沉阳,伺机打入军统。但这是个绝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哪怕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要保守秘密。 关于这次行动,组织上对他寄予厚望。特工业务技能,已不需要再对他进行培训。如果算上共产党的班,这家伙是大班、中班、小班,华夏所有的特训班,他几乎是班班不落。但红党讲究的是zz信仰,在对许忠义进行的培训中,重中之重,也就是这思想教育。 临走之前,杨克成找到了叶晨,对着他问道: “不回三团去看一看你的老战友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杨克成说道: “还是不了,回去看过他们之后,面对分离的时候,只会让自己更加伤感,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杨克成忍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同时心情也有些沉重,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每天需要面对的,就是各种不确定因素,叶晨这一走,将来会是什么光景,这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该嘱咐到的话也还是要说: “到了沉阳后,你先去北市场的大戏院,它旁边有一家东北面馆,那是军统的地下买卖。该怎么接头,相信这难不倒你。你今后的任务,是要尽快获取军统的信任。至于你的联系人,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除此之外,其它工作你先不要管,就扮演好一个前途无量的特务头子。” “我明白。”叶晨应声道。 老杨还是不放心的继续跟叶晨絮叨着: “还有,跟国党上层打交道,肯定少不了声色犬马。出于工作的需要,你接触某些女特务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要记住我党的纪律,面对米军教官那一套的时候,要坚守自己的底线!”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男性情报员当然也不例外。为防止他们在工作中因女性出问题,各情报组织都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 相对而言,我党地下组织所采用的手段,那就比较直接的了,一句话:不能以牺牲色相的方式来获取情报。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时任我党*****,情报战线上的老兵——周翔宇。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三日,冀热辽军区十六军分区共计四千余人从抚宁县出发,向奉天方向迅速挺进。这是抗战结束后第一批闯关东的老八路。冀热辽部队进入东北后,一路之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每天除了缴获还是缴获,小鬼子的制式武器,小鬼子造的毛毯大衣,当然,还有小鼻子小眼的东瀛“美女”。 千万别小看这些东瀛女人,她们都是些有技术的职业护理。比起红党土工作业培养出来的女护士,那水平高得可不是一个等级。日伪统治时期,由于这些人都是“上等人”,所以普通老百姓能叫她们“伺候伺候”,那祖坟上得冒多高青烟? 可现在不行了,她们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命好的,被当地一些光棍抢去传宗接代,命不好的,干脆就被土匪当成“红票”卖进了窑子里。你是东瀛人又怎么着?满洲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小鬼子在咱东北造的孽,现在咱得说道说道了。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下旬,沉阳光复后的第三个月,红党武装部队在镇压国民党暴乱后,奉白熊军之命被迫撤离沉阳…… “东北菜馆”地下室…… “已经监视他两天了,从暗语和他交代的情况来看,弟兄们认为,这应该是咱们的人。”一个戴狗皮帽子的壮汉,贴在掌柜耳边低语道。 掌柜的推推滑落的玳冒眼睛,手指仍在不紧不慢地拨着算盘。 “另外根据他的口供,我们已经和‘北平办事处’的李副主任联系上了。不过,李副主任显得很吃惊……” “哦?怎么回事?”掌柜的又推推眼镜。 “他说这个‘许忠义’,的确是他的学生,去年年末受他委派打入了****内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进一步给他指令,这家伙反倒跑回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怀疑过许忠义的身份。不过对于从“敌区”回来的外勤,军统向来是不敢轻信。谁又敢保证这个人身上没沾过一点红? “掌柜的,他一直吵着要见你,您看……”狗皮帽子蹭蹭嘴角的鼻涕。 将算盘一推,玳冒眼镜想了想,便果断地说了句:“好吧!” 昏暗的阶梯旁,点着几盏油灯。在伙计搀扶下,掌柜的试探着向地下室走去。 “您小心,注意脚下!”伙计时不时提醒他。可掌柜的一摆手,示意他噤声。 深邃的走廊深处,传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噜呼噜”往嗓子眼里扒饭的声音。 “这家伙几顿没吃饭了?”掌柜的有些惊诧。 “不知道,从打他来,一直就这样,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哎呀……看来他在红党那边儿,也没少遭罪呀……”叹口气,掌柜脸上露出深深地同情,“外勤不好干哪,能活着回来的兄弟,哪个不是扒了一层皮?” 第六章 进入角色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下旬,沉阳光复后的第三个月,“东北菜馆”地下室…… “已经监视他两天了,从暗语和他交代的情况来看,弟兄们认为,这应该是咱们的人。”一个戴狗皮帽子的壮汉,贴在掌柜耳边低语道。 掌柜的推推滑落的玳冒眼睛,手指仍在不紧不慢地拨着算盘。 “另外根据他的口供,我们已经和‘北平办事处’的李副主任联系上了。不过,李副主任显得很吃惊……” “哦?怎么回事?”掌柜的又推推眼镜。 “他说这个‘许忠义’,的确是他的学生,去年年末受他委派打入了*红党内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进一步给他指令,这家伙反倒跑回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怀疑过这个人的身份。不过对于从“敌区”回来的外勤,军统向来是不敢轻信。谁又敢保证这个人身上没沾过一点红? “掌柜的,他一直吵着要见你,您看……”狗皮帽子蹭蹭嘴角的鼻涕。 将算盘一推,玳冒眼镜想了想,便果断地说了句:“好吧!” 昏暗的阶梯旁,点着几盏油灯。在伙计搀扶下,掌柜的试探着向地下室走去。 “您小心,注意脚下!”伙计时不时提醒他。可掌柜的一摆手,示意他噤声。 深邃的走廊深处,传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噜呼噜”往嗓子眼里扒饭的声音。 “这家伙几顿没吃饭了?”掌柜的有些惊诧。 “不知道,从打他来,一直就这样,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哎呀……看来他在红党那边儿,也没少遭罪呀……”叹口气,掌柜脸上露出深深地同情,“外勤不好干哪,能活着回来的兄弟,哪个不是扒了一层皮?” 陈明走到了叶晨的近前,叶晨故意做出一副紧张的神态,这时就见陈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别紧张,到这儿就跟到家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放松些!” 叶晨勉强一笑,然后对着陈明毕恭毕敬的说道: “谢谢长官,不知道长官怎么称呼?我总觉着您有些面熟!” 陈明的心顿时停了半拍,当外勤的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认出身份,眼前的人虽说也是军统出身,可他毕竟是从那边过来的,没准儿已经被人给策反了,那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引狼入室了。陈明虽说有些心慌,可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叫陈明,他们都管我叫陈老大,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对了,你是?” 陈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悄无声息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配枪,一旦觉察到不对,他会第一时间直接搂火。 叶晨没有直接回答陈明的问题,反而试探着对陈明问道: “临澧班的那个陈明?我说呢,怎么瞅着这么眼熟,你仔细看看我是谁?我是跟你一个班的许忠义啊,参加书法比赛得奖的那个!想起来了没?” 陈明第一时间摘下了自己的玳冒眼睛,凑到叶晨的近前仔细观瞧,然后失声说道: “哎呀,还真是你啊弟儿,你怎么跑出来出外勤了?就你那战术水平,完全就是白给啊!总部可是缺了大德了!” 叶晨也感到很无语,因为许忠义实在是隔着窗吹喇叭——名声在外,凡是跟他一个班的,就没人不知道他战术情报学挂科的光荣历史,叶晨一脸无奈的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咱在总部没人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再加上被人当成了替罪羊,所以才会被发配到外勤来。” 陈明表示能够理解,因为自己和老婆也一样是因为没有后台,所以才会被发配到了奉天,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陈明看着叶晨问道: “可你怎么又回来啦?身份暴露了?” “没有!”舔了舔嘴唇,叶晨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是他们派我回来卧底的……” “啊?”陈明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指指身旁的看守特务,叶晨说道: “红党发现菜馆经常来往些日伪人员,所以就怀疑你们这是不是国党窝点。结果……由于我是国党俘虏出身,所以就被选中了……” “这帮家伙的这眼光还真是有够毒的?”陈明嘴角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道,“居然把我们的人又给派回来了?” “那他们给没给你任务?”旁边的伙计问道。 “奉命潜伏,伺机替他们窃取情报。”看看沉吟不语的陈明,许忠义赶紧又说道: “我对党国可是一片赤诚!要不然,我就说自己是逃回来的,这样你们也没辙不是?” 的确,说自己身份暴露逃回来,这后果还能好一些。可要说奉那边之命回来卧底,那叶晨这辈子就甭指望得到重用,也更甭想接触到任何机密,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真地的回来卧底? “那他们怎么联系你?”盯着许忠义的眼睛,陈明轻轻一掸烟灰。 叶晨做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然后说道: “说是用广播来通知我接头地点,哦对了!密码母本是民国二十三年版的《康熙字典》。” 能把秘密交代到这个地步,陈明心想,眼前这年轻人应该是错不了,于是便接着问道: “那你过来之前,掌握什么情报没有?” 因为叶晨刚才提前跟陈明攀上了关系,两人也算是熟人,所以陈明没使出他的拿手绝活掰手指,叶晨也神态放松的说道: “嗨!我就是一做饭的,能知道什么秘密?不过…..我听那些匪首们在吃饭时说,沉阳周边的他们的人也要撤离了,好像是老毛子要撵他们走?”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走?”陈明两眼突然一亮。 “估计也就这几天,我过来的时候,他们一些基层连队都已经开拔了。”叶晨回道。 这个情报很重要,正是国党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的底牌。陈明小组本来对此是一筹莫展,可没想到,情况的转机居然出现在这个小子的身上。 “好小子,你立功了。”微微一笑,陈明拍拍许忠义肩膀,然后说道: “回头把情报行文,估计这一次,连戴主任都能记住你。” 陈明平时最头疼的就是给总部行文,你让他做事他绝无二话,但是让他去摆弄笔杆子,却如同要了他的亲命,他实实在在的就不是那块料,至于他手下的这群人,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半斤对八两,所以行文的工作自然得是叶晨自己来,不过叶晨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直接用一手赏心悦目的瘦金体,把情况写了下来。 把窃取的情报用行文格式誊写出来,并向军统本部提交,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苦差事。行文中,非但不能出现“估计、猜想”等模棱两可的字眼,而且还要注意措辞造句的语气。比如说对戴春风的称呼,“老板”这个词不是谁都可以用的,没有身份和地位的特务,一旦用上它,那就是自找麻烦。 在戴春风面前,下属的自称也有说道,如果是在戴春风主持下,从训练班出身的特务,那他可以自称“学生”,并对戴春风尊称为“戴主任”。所以,叶晨在行文收尾的落款处,就写下了“学生忠义谨敬”。 陈明看着叶晨的笔迹,由衷的赞叹道: “老弟,你这手字真是了得,估计戴主任看了都会欣赏。” 陈明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戴春风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收藏名家字画,看到写字写的好的,第一印象就会好很多,而且刚才陈明仔细的询问过了,叶晨居然和戴主任和毛齐五还是半个老乡,要知道江山人是最看重这个的,能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那前途都不可限量。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陈明说道: “老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戴主任看到我就心烦,你想想,他当了那么多届班主任,我是他铁打的学生,最后能毕业,完全是托了李主任的福,估计也是上面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处理完了这一切,陈明设宴款待了叶晨。既然是老同学,那关系可就又进了一层。两个人落座后,陈明对手下吩咐: 今晚不吃高粱米了,要多炒几个菜,不但要炒好菜,而且还要备好酒。把锦州烧锅产的头酒,多弄它几坛子来。 “老同学呀!干了这么多年内勤,没少受罪吧?”看看许忠义那单薄的身材,陈明是一阵长吁短叹。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对陈明轻声说道: “嗨!那是自然了,内勤怎么也比不过你们外勤,太受约束了。” “外勤也不行啊!”递给老同学一根烟,陈明感慨的说道: “我是民国二十八年奉命潜伏奉天,这一晃都六年了。那是天天在小鬼子眼皮底下打游击,说不准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就回他姥姥家去了。多亏哥哥我命大……哎对了,你是哪年生人?” “民国六年,今年二十八岁。”叶晨答道。 陈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继续诉苦道: “那我比你大,咱就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了。我说老弟呀,幸亏你没放外勤,知不知道我这里的投胎率是多少?” 许忠义摇摇头。 “每年百分之四十,我的手下,整整换了两茬人。” 也就是说从潜伏沉阳尹始,那些追随陈明的人,现在已经基本上是彻底死绝了。 “咱军统就这规矩——用人用到死,前几年风头紧,哥哥我也不敢懈怠。现在好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拍着大腿,陈明往沙发上一仰,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过我听说,重庆准备派人来接管沉阳。老弟呀!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这就是明显的试探,陈明想通过叶晨的反应,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背景,也想知道他此行究竟代表着哪一方利益。倘若他没可能跟自己一条心,那就要尽早防范另做打算,以免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山药,却在一夜间被个外人给刨了。 叶晨一眼就看穿了陈明的小心思,所谓职场无朋友,再好的关系也不能涉及到利益,否则眼前还跟你称兄道弟的人,转身就可能将你置于死地。 “不管谁来,小弟只奉上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叶晨这话里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只要老兄你把眼前的势力巩固好,那就没人能把你怎样。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是不需要浪费太多口舌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信息,这就已经足够了。 晚间,陈明召集起众弟兄为许忠义接风。席间大家无话不谈,亲热得好像是一家人。不过在交流间,叶晨突然注意到一个现象:小特务们动快子的速度,全都比嘴皮子还利索。这边说着话,那边就“曾曾”夹了几块肉,然后一边说话一边吃肉,等盘子见了底儿,这才“咕冬咕冬”牛饮起烧酒。 “弟兄们这日子过得苦哇!”陈明把面前的菜,全部送给了手下。他大口大口吸着烟,两道浓眉都快拧到一起了,轻声说道: “打民国二十九年起,我们这些人就没见过饷儿。要不是为了抗日,大家早就散了,哪还能撑到今天?” “重庆没给你们拨款么?”叶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陈明一拍大腿,然后满脸愤慨的说道: “拨他奶奶个腿?一会说小鬼子封锁得紧,物资运不过来;一会又说先欠着,让弟兄们自己去筹。艹他姥姥的的,这又不是咱军统的地盘,你叫我上哪整钱去?幸亏大家集资开了这间铺子,要不然,早就都投胎转世去了。” 刚一见到陈明时,叶晨就注意到了他袜子上的补丁。看来外勤清苦这一说,果然不是危言耸听,不过叶晨也很清楚,陈明绝对有自己的小金库,奉天城里的半掩门,多数都是靠着他的照顾,这才能顺利的把买卖做下去,有些东西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陈明的媳妇于秀凝对于这件事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平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叶晨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对陈明问道: “老大!那现在你还打算等重庆的款子么?不知道你想没想过,总部能一下给你全额补齐么?” 陈明露出了一丝苦笑,上面那群人什么揍性他是最心知肚明的,有些无力的说道: “嗨!哪有这好事儿?大小官员一过手,能有三成落在咱弟兄手里,那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眼下就有一个法儿,准保比上头补贴要赚得实惠。” “嗯?”谁都没心思喝酒了,撂下碗,一同瞧向许忠义。 “兄弟,你快说!”陈明等得心急,夹着香烟的手,都开始“簌簌”颤抖了。穷怕了,真是穷怕了,总部要是再不派人来来,就我手底下这些人、这身打扮,如果出门冒充土匪,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叶晨滋熘了一口烧锅,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想赚钱,大家就得齐心协力。谁要不想干,可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叶晨这话说得很干脆,但话里话外也露出另外一层意思:这笔买卖肯定要有风险,干不干随你们。陈明作为一个人精,自然听出了叶晨的话外之音,忙不迭的说道: “兄弟你放心,只要我同意了,这些弟兄肯定没二话。” “那好……”话已说到这地步,叶晨也就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 “我进奉天的时候,曾路过一座仓库,那里进出的全是棉布,正是市面上最紧俏的物资。” “你说的……是不是塔湾的五八一仓库?”陈明皱了皱眉问道。 “没错!”叶晨点头 陈明在奉天城里厮混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那个地方,只听他对叶晨说道: “弟儿啊,可那里有老毛子把守啊?就我手下这三瓜俩枣,可搞不定他们!” “嗨!我说老大呀!你怎就没注意我给你的情报呢?”一口烧酒焖下肚,叶晨抹了抹嘴巴,然后给陈明答疑解惑: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老毛子在东北待不久啦?等咱总部一来人,他们就得乖乖滚蛋,要不然,老米那边也不答应啊?这批物资咱要不拿,那就白白便宜外人了,至于便宜了谁,我不说你应该也很清楚。再说了,那可是一大批布啊! 如果咱把它搞到手,转手这么一卖,那钞票可就全是咱的啦?就算总部开进奉天,上头有人下来查,可咱也有话说呀?你们不是叫咱自己筹款吗?对不对,咱自己筹款这犯哪家王法了?” 陈明的眼前瞬间一亮,还别说,这方法理论上还是可行的,问题是,守仓库的那些个该怎么办?陈明没插话,听着叶晨继续诉说: “老毛子最喜欢什么?喝酒嘛!几坛子烧锅下去,叫他把爹妈找来陪你打麻将,这都没二话可说!怎么样?路子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干不干请随意。” 大家“吧嗒吧嗒”嘴,眼睛里开始冒火了。陈明一快子敲在闷头喝酒的狗皮帽子头上,陈明火上房似地喊道: “二鬼子,你悠着点喝!多省点酒送给老毛子!” 二鬼子平时就喜欢杯中之物,今天陈明招待叶晨,他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一杯接着一杯,看着被陈老大拿走的酒杯,二鬼子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哀求着说道: “老大!再让我喝一口!就一口!” 叶晨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寒意,因为他深知自己面前的这个二鬼子,是齐思远手底下的一条狗,叶晨在心里已经提前给他判了死刑了。 “放屁!”一把卡住他脖子,眼珠通红的陈明,疯了一般来回推搡着说道: “多一口酒,就能少灌倒一个老毛子!你小子这是败家呀!赶紧把喝进去的酒,全给老子吐出来!” 疯了,全都疯了。一听说能来钱,这帮兄弟立刻搂成一团,连笑声都快没有人动静了。 “哎哎哎!冷静!冷静!”叶晨敲敲桌子,趁他们还未彻底失去理智,叶晨赶紧补充下文说道: “我说,外勤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啊?行动之前,这怎么也得先弄清行情吧?钱还没到手呢,你们瞎乐呵个啥?” “唰!”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大家是该拥抱的拥抱,该咧嘴的咧嘴,只是光张嘴,彻底没声响了。 “你们就不能听许老弟把话说完?啊?做人不能这么没深沉,涵养!涵养!”手下这么不长脸,老陈有些坐不住了,他瞥瞥许忠义又道: “老弟,你就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干?” “派人摸清他们的岗哨,几点交接班,一班几个人,这都得弄明白。还有,必须在兄弟里找个会说俄语的。”叶晨说道。 一听这话,在场的一众兄弟顿时又全都泄气了。俄语?有些人连汉语都说得颠三倒四呢?你还让他讲俄语?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办法了,我来吧!”掸掸衣袖,叶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弟,你会说俄语?”陈明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大学期间我修了四门外语,其中就包括俄语。” “咝……”倒吸一口凉气,陈明心说这可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重庆总部那些酒囊饭袋,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像这等人才,竟然会派他去做卧底? 既然有人会说老毛子话,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叶晨继续差遣道: “还要找几个能喝的,一坛子下去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趁早靠边稍齐去。另外就是装卸工和大车,咱是能装多少装多少,在咱自家的地头上,谁也甭跟谁客气。” 权衡一下利弊之后,陈明点点头,果断地说道: “好!就这么干了!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豁出去了,把库存的烧酒全给老子带上,灌他个狗娘养的!” 眼前这两位一唱一和,听得众手下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在花花绿绿的钞票面前,这两个老同学怎么瞧,怎么都像俩土匪。 ps:上章被关进小黑屋出不来,改了好几遍也没过,实在是没精神再改,就权当请了一天假了,不大影响后面剧情的连贯性,还望各位读者老爷海涵,拜谢! 第七章 荒诞不经 第二天上午,出去摸底的兄弟回来了,汇报的时候直搓脸,哆哆嗦嗦的,看来是冻得够呛。不过这点小事在那强烈的发财欲望面前,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只见他一边烤火,一边向二人汇报着情况。 “都查清楚了,五八一仓库的老毛子是三班倒,每八个小时换一次班。兵力大约在一个连左右。” “还有吗?”陈明觉得这情报太肤浅,没有体现出军统外勤那良好的个人素质,毕竟叶晨初来乍到的,陈明想要秀一秀自己的肌肉,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然而事与愿违,小弟接下来的话直接打脸: “弟兄们进不去,也说不明白,所以就只能远远看着。” 没有十足的把握,陈明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因此他面露难色有些犹豫不决。 “他们把货物运到哪?”叶晨在一旁追问道: “负责装卸的有没有中国人?” “在大东的被服厂卸货,那些装卸工都是中国人。” “好,这咱就有办法了。”看看陈明,叶晨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被服厂总不会是戒备森严吧?咱先去哪儿等他,卸完货,就求老毛子司机办点私事。然后再借他的身份做掩护,混进五八一。” 想发横财就得冒险,关键是,这个险究竟冒得值不值?多年来的外勤生涯让陈明变得非常的谨慎,让不然,他也不会在跟小鬼子周旋了八年,然后全身而退,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为安全起见,许老弟,我认为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嗯?您打算收手?”叶晨心里一紧,眼睛撇向了陈明。 “收手?那不便宜老毛子了吗?让他们把弄来的东西运回国,这你甘心么?”喘口粗气,陈明强压怒火说道: “所以,咱怎么都得给他找点麻烦不是?哪怕在他车胎上扎个眼。” “哦?那老大您想怎么办?”叶晨帮陈明点了根烟,然后问道。 我认为想要成功,就得再整点万全之策。”点点桌面,陈明那老狐狸的本色,在此刻暴露得一览无遗,只见他发狠说道: “人生离不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当然了,叫老毛子‘生气’咱得不偿失,不如在‘酒、色、财’上多做点文章。” 酒是上好的烧锅,这对开饭店的来说,根本没多大问题。为以防万一,负责研制器械的特务,还提纯了一大桶工业酒精来备用,毕竟老毛子以能喝着称,万一到时候放不倒他们,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可色呢?只见陈明眯缝着眼,然后胸有成竹的说道: “北市场有的是半掩门儿,多找几个漂亮的,我就不信他老毛子都是太监?” 陈明这招也够损的,北市场虽说半掩门儿多,可杨梅大疮也多。为了阴老毛子一把,陈明算彻底豁出去了,把菜馆账面上所有的钱,全部从钱柜中提了出来,然后说道: “我就不信他老毛子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能在那群祖宗的撩拨下守身如玉的,我反正是没见过。妈了个巴子的!他从东北连偷带抢弄到的钱,都给老子乖乖花在医药费上吧!” 叶晨被陈明这猝不及防的骚操作给闹的差点没闪了腰,陈老大,可特么真有你的,你这是打算给老毛子制造一场生化危机啊。叶晨这才想起了当初看原剧的时候,负责看守五八一仓库的,是一水儿的老毛子女兵,这才找到了根源,闹了半天,都是陈老大的功劳,这特么也真是没谁了。 老陈手下的特务可不是吹出来的,在沉阳混了多年,地界人头混得比自家炕头还熟。出去转了没多久,便拉来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掩门子的暗娼。不过这招来的女的也有说道,没病不漂亮的不要,有病能看出来的也不要。结果一来去,最后还剩下十几个清纯可人的大姑娘。 “就她们了!”老陈一拍大腿,把人员定下来了,然后吩咐道: “再找些行头给她们换上,记住了,千万别让人看出她们女表子!” 这群人办起事,是要多荒唐有多荒唐。一排整整齐齐的“大姑娘”,有的穿学生装,有的是“银行职员”、……瞧得在一旁检验成果的叶晨,连嘴都快合不上。 “你看看,像许老弟这等斯文人,现在也方寸大乱了不是?呵呵!我就不信老毛子,他在这节骨眼上也能扛得住?”陈明在一旁窃笑道。 叶晨彻底无话可说了。他本想用“酒精”来解决问题,可让陈明这么一引申,形势就变得更加复杂化了。 晚上十一点多钟,一行人在被服厂灌醉老毛子司机后,打着“送人回家”的旗号,连人带车开进了五八一仓库。进门的时候,老毛子值班人员并没有难为他们,因为这些抗联出身的老毛子,此前就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所以收到特务们的“孝敬”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全都统统放行。可到了卫戍值班室,一切就开始走样了。 “这老毛子怎么都是女的?”指指过来询问的老毛子女兵,陈明惊愕得直卡巴眼睛,然后说道:“那咱这一车的姑娘……该孝敬谁呀?”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陈明这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虽说奉天的半掩门儿大多数都是靠他吃饭,可是天寒地冻的,这么晚把人家给拉出来,这笔支出势必是不能少的,毕竟没人会愿意义务劳动,一想到钱白花了,陈明不禁一阵肉疼。 “自己留着用吧!”叶晨没好气的说道,从他一上车,这些所谓的“学生”、“职员”就不断地撩次他。具可靠统计,摸他前胸后背的手,在高峰期间可达六双之多。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叶晨,此刻恨不得能直接跳车逃跑,自己这点道行在这群女流氓面前是真的不够看啊。 “注意涵养!涵养!”叶晨实在是吃不消了了,无力的哀求道: “这里有那么多男人不去搞,你们干嘛非冲我来?去去去!老子对女人没兴趣!” 此言一出,众人是哄堂大笑。丢人丢掉家了,瞧瞧那些弟兄们的古怪眼神,叶晨恨不得把陈明给生吞活剥,这孙子这是在坏我名声,经历这么多的诸天世界,老子还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 “许老弟呀!现在该咋办?”陈明无计可施了,对着叶晨说道: “二鬼子这个废物,老子派他出来摸底,结果这狗日的连个公母都分不清,我特么真想踹死这个鳖孙儿!” 其实这个事情怪不得旁人,因为这是叶晨偷摸跟地下交通站临时沟通做出的决定,总不能真让陈明把人家士兵给嚯嚯了。 “要不……还是我们这些男人上吧?”贪婪地啃啃手指头,一个小特务在旁边建议道: “昨天我刚刚洗过脚…….” “滚蛋!”叶晨也没客气,“亲热怎么说,你能跟她们表达清楚吗?” “哦……” 眼瞅计划就要泡汤了,陈明急得是两眼瓦蓝,用手频繁的挠头说道: “许老弟啊!许老弟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行行行!你们先一边待着去,我来!”迎向苏军女兵的一瞬间,叶晨竖起手指摆了摆,然后说道: “顺便再让你们瞧瞧,这真正的老爷们该怎么做?? 叶晨展开双臂走上前,打过招呼后,和那些女兵们“卡卡卡”一通拥抱。在场的国党特务和“淑女”,谁曾见过这阵势?一个个是大眼瞪小眼,小眼又瞄上了绿豆眼。 “老大,你说许先生……这算没接触过女人吗?”小特务又啃起了手指头。 陈明也看得纳了闷儿,就叶晨刚才在车上的表现,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陈明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像可刚才……我怎就觉得他还是雏儿呢?” “呸!一群狐狸精!”瞧瞧那英姿飒爽的老毛子女兵,有个半掩门儿心里不平衡了,手帕在鼻子上一捂,闭上眼睛骂了句“骚狐狸,不正经”。 “哎哎哎?你说谁呢?”陈明一听就来气了,指着那女的喝斥道: “礼节,礼节你懂不懂?嗨!跟你说了也白费,都给我站好喽!谁叫你们把大腿露出来啦?啊?妈个巴子的,刚刚买的新棉袍,咋一穿在你们身上就开衩了?” 就在这时,叶晨和一名女军官谈笑风生地走过来,并用俄语向她介绍陈明说:“这是前来劳军的陈先生。” 女军官大大方方地展开双臂拥过来,弄得老陈一哆嗦,三魂差点没丢了七魄。 “这是怎个意思?”陈明有点扛不住,用求救的眼神望向许忠义。 好不容易捱到寒暄结束,陈明几乎快要虚脱了。他紧跟在许忠义身后,死拽着他衣襟不放,乖巧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我说老大,你能不能拿出点党国军人的气势?瞧瞧你现在这模样,成啥了?也不怕在弟兄们面前丢脸?”说着,叶晨又回身看看陈明身后的弟兄,突然脸色一暗,他赶紧点着自己胸口,坚决果断地说了句: “对不起老大,我说错了,现在把刚才那句话收回……” 叶晨没有看到其他特务脸上的表情,也不用再看了,眼睛扫过他们的脚掌后,形式就已经很明显了——全都是八字脚开外,做好了随时开熘的准备。 叶晨看着不堪的陈明,在一旁小声问道: “我说老大呀?再咋说,你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给党国留点脸面行不行?这可是正式场合啊?” 陈明的手搭在叶晨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 “不行啊兄弟……哥哥这腿脚发软啊……” “不是……你咋这样呢?它至于不?”叶晨故意揣着明白装湖涂,陈明的媳妇是谁?那是大名鼎鼎的于秀凝,收拾陈明就跟收拾小鸡仔儿似的。 陈明再没了奉天站负责任的派头,对着叶晨诉苦道: “兄弟你是不知道哇!哥儿几个都是有家小的人,这要传出去被媳妇听见,哥敢跟你保证,下半辈子可就惨了……” 叶晨忍着笑,故意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 “就算嫂夫人管得严,可她现在没来吧?啊?你还怕她在兄弟们里安插眼线?” “绝世聪明啊兄弟!”一挑大拇指,陈明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然后说道: “你咋知道我家里的安插眼线了?我跟你说哈,哥在奉天这些年,每天就做两件事:防范万恶的小鬼子,找出隐藏在内部的娘们儿眼线!”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明,然后试探着问道: “哥!嫂子也是干咱这行儿的?” “没错,青浦班出来的,资格比我还老。”陈明回道。 “那上峰给她的任务,不是总天天盯着你吧?”叶晨接着问道。 “那当然,盯着我是副业,也就是没事练练手。”说到此处,陈明的底气似乎又足了些。他挺挺腰板,康慨激昂地解释道: “知道不?这是夫妻间的情分,一千年坐船修来的,要不人家盯你干嘛?嗨!像你们这些没讨老婆的光棍,说了也白说!说了也不懂!” 换了别人说这话,叶晨可能不会信,然而陈明嘴里说出来的,叶晨深信不疑。在这点上叶晨对陈明是很佩服的,别看他在外面很花花,可是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家里的那个黄脸婆,比后世的那些渣男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为了能让自己媳妇和刚出世的孩子能够搭飞机平安离开,陈明甚至搭上了自己的那条命,只这一点就不是别人比的了得。 既然守仓库的全部换上了女兵,那这些请来的所谓“淑女”也就格外显眼了,因为没了她们的用武之地了。 “老大,现在打发她们回去,这恐怕有点不妥当……”一个特务趴在陈明耳边提醒道: “咱还没给她们算钱呢,这万一要是闹起来,恐怕……恐怕……” “妈个巴子的,你咋不早说!”陈明感觉自己的血压是“曾曾”往上升,吐沫星子喷了小特务一脸: “连女表子的帐你们都欠,亏你们还自称是男人?” 这些皮肉生意背后都是陈明罩着的,都是陈明给自己预备的小金库,所以他是最见不得别人白嫖的,遇到这样的,他恨不得撅了人家祖坟。好不容易可以借着这个引子朝自己的小金库扩充收入,结果小特务这么不开眼,陈明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幸好叶晨脑子灵光,他低头想了想,便上前对女兵解释说,那些“淑女”们是他请来的“歌舞团”,准备给劳苦功高的她们,进行一场慰问表演。于是,本来应该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打劫计划,经过一番演变,反倒演变成了“群众联欢”。 “我告诉你们说!”将这群“淑女”们悄悄叫到一边,陈明不得不连哄带吓对她们进行着“战前动员”: “表演的时候,你们得庄重点。现在是个什么形式?这可是高档的场合,你可能可别给我搞砸了,联欢联欢,你们代表的可不光是你们个人,对不对?像那个那个,哦!小翠红,哎哎哎!就说你呢!总看别人干啥?” 点点熘号的“学生”,将她瞄向男人的脸庞扳过来,陈明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长官训话你得注意听讲,是不是?干你这行儿的不听话,哪行啊?它能有生意吗?记住了,你往常哼哼的‘一呀摸,二呀摸’啥的,今晚就不要唱了。还有什么‘桃花江是美人窝,你比那旁人美得多’,这都不要唱了,多注意形象,多注意涵养。啊!涵养!” “长官,那我不会唱了。”一噘嘴,小翠红生气了,这群人可真够矫情的,只听她带着怨气说道: “不是说好了请我们陪客吗?咋还越整越复杂了?想听文雅的,那你去找大学生好了。” 陈明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不说还难受。 “那蹦蹦戏你们总该会吧?”叶晨赶紧插嘴替大哥解围,“略过那些荤段了,只要不涉及下半身,尺度由你们自己把握。” “哦!那这个还成。”翠红看看白花花的银元,也就没再坚持。 “夭寿啊!”抹抹头上的汗,陈明那紧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长叹了口气说道: “唉!你说这年头,想赚点钱它咋就那么难呢?” 既然变成了“联欢会”,那就要有联欢会的气氛。让这群“淑女”们表演团体舞这恐怕有点困难,因为她们早已习惯了单打独斗的工作作风。可你什么都不演,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让大家坐在一起相面吧? “先叫老毛子跳舞,我去编排。”关键时刻,还是叶晨发挥出高人一等的超强组织能力,毕竟光大学他就上了无数次了,没少接触这样的场合,只见他把特务召集在一起,不假思索地问了句: “谁会唱落子?” “唰!”一个特务举手。 “哪一折?” “人面桃花!” “行!你赶紧去找个姑娘练练,演不好扣工钱!”未等特务反驳,他马上又问道: “会唱京戏的举手!” 特务们大眼瞪小眼。 “不许左顾右盼!想从这活着出去就给我老实交待!” “唰!”又有一个人举手。 “擅长哪一行?青衣、花旦还是老生?” “老生!” “行,你赶紧下去准备!” 最后一统计,临时组建的“表演团”,总算七拼八凑整出了一台戏。先不说是否专业,能图个乐呵就行。舞台道具是没有了,幸好还有酒,烧酒就是最好的进攻性武器。几个什么都不会的二百五特务,只好乖乖去陪酒了。叶晨给他们的指令是:不管你有多大量,只要还有口气,那就给我往下灌! 第八章 幕后大佬 晚会在午夜时分准时举行。先是“老大姐”出来跳舞,随着手风琴响起,几个漂亮的老毛子姑娘跳起了头巾舞。这种舞蹈在当时实属罕见,一帮大小特务平时哪见过这个,当即就看得目瞪口呆躁动不止。 “老毛子真是太疯狂了,”小特务使劲嘬着手指,啧啧称奇,“这要是娶回家去……我地乖乖!” 这小特务叫“棒槌”,由于家穷,吃不起糖,所以打小就喜欢把指头含在嘴里舔来舔去。结果一不留神落成了毛病,长大了也改不掉,就连他的儿子也跟他是一个毛病。 棒槌吃不起糖,所以他对糖果就有一种特殊的嗜好。别人是一边看节目一边叫好,可他呢?叫好只是个掩护,目的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趁机把糖果往怀里揣,而且是使劲地揣,玩命地揣,能揣多少揣多少。 “棒槌!你就不能有点深沉?”狠狠瞪他一眼,陈明又小心翼翼看看左右,低声喝道: “党国的脸,全叫你给丢尽了!” 也没功夫跟他废话,一把扯到暗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他的“武装”后,陈明是上下其手一通摸。 “哎哎哎!长官,长官!您手下积德!积德!” “你个狗日的!连裤档都不放过?”伸进棒槌的裤头搅了搅,结果,搂出了一大把高级糖果。陈明恨不得掐死这王八羔子,简直太现眼了。 “丢人哪!丢人哪!” 点点棒槌的鼻子,陈明恨得都快吐血了,“你还像是个特务吗?啊?我平时教你的你都背到狗肚子里去啦?行!你不仁那我也不义,回去后把先总理遗训给我抄上一百遍!” “啊?” “啊什么啊?不写完,你就甭打算分到一毛钱!” “是……” 随着气氛的活跃,一开始的隔阂也渐渐解除了。一些特务开始频频劝酒,大碗大碗的白酒,被“热情洋溢”地送交到老毛子女兵手中。 “哈拉笑!”除了这一句,特务们也不会说别的。但对方好像挺识趣,一面碰杯,一面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节目。 都说老毛子能喝,可谁也没想到,老毛子女人更能喝。一碗接一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吓得负责敬酒的特务,连眼睛都直了。 “乖乖!这还是人吗?”准备回敬的特务,捧着酒碗,不停地打起哆嗦。 “给我喝!往死了喝!千万别犹豫,大不了两腿一蹬该上哪上哪去!”许忠义偷偷一拽特务的衣摆,然后说道: “兄弟啊,咱这里面数你最能喝,往后是荣华富贵,还是吃糠咽菜,现在可全靠你啦?” “不行啊!”特务哭丧着脸,小声滴咕道: “我怕呀!怕得要死啊!” “你个熊玩意,咋这么不听话?”陈明不耐烦了,拧着他屁股呵斥道: “平时总吹自己两斤白酒轻飘飘,今天怎么坐蜡啦?啊?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命令你懂不懂?我的话就是命令!” “老大,你也知道吹牛和现实是有区别的,我真的不行啊!” “妈个巴子的,就数你小子废话多!”一把捏住他脖子,陈明抓起酒碗便往他嘴里灌,伴随着清晰的“咕冬”声,老毛子女兵纷纷竖起大拇指,不停地称赞“哈拉笑!” 这特务平时自吹是“酒篓子”,但自从那一晚起,他这绰号算是坐实了。被抬进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后,再次清醒的他,从此就有了吹牛的资本。“咱军统上上下下,要论喝酒谁能比过我?咋地,不服啊?不服你就陪老毛子喝喝!我是一个人对付她们好几个!” 酒喝到一定程度,也就没人再欣赏歌舞了,歌舞场成了彻头彻尾的拼酒角逐场。反正仓库的物资老毛子也不能全带走,所以双方借着酒劲约定,十碗酒一座库房,倒下一个抬出去一个,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喝了。陈明算是铁了心要打赢这一仗,不管咋说咱也是老爷们,总不能在老毛子女人面前丢人吧?既然单挑不行,那咱就围攻,两个男人对付你一个,放不倒就从外面请援兵。妈妈的,沉阳它别的没有,就是一个中国人多! “啪啪……”两个人倒了一排。陈明咬咬牙,对手下吩咐一声,“上!给老子再上一批!” “啪啪……”又倒下了一批…… “上!” “啪啪……” “上上上……” 喝到最后,前来增援的特务和闻讯赶到的老毛子士兵开始混战了。五八一仓库变成了酒厂,弄得是满城飘香。就连远在城东“万隆泉烧锅”卧底的特务,也偷出掌柜库藏的老酒,赶着大车向目标增援集结。 几个人倒下,千千万万个华夏人站了出来,这是叶晨始料不及的后果,他低估了人对于钱财的渴望。十几座库房终于被打开了,里面除了棉布,还有小鬼子留下的大米。 “发了!发了!”几个神志不清的小特务,躺在棉包上是“哇哇”大哭,凭谁拽都不起来。“天爷爷啊!过年嘞!过年嘞!”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仓库外早就密密麻麻排满了上百辆大车,眼见一件件物资被抬上车后,陈明和许忠义是抱头痛哭,哽咽着说道: “老弟呀!谢谢你,谢谢啦!你可是弟兄们的大救星啊!” “哥!哥!你别这样,大伙看着呢!”陈明非要给叶晨下跪,弄得叶晨哭笑不得,手足无措。 陈明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嘴里喷着酒气说道: “老弟啊!哥哥今天心里痛快,痛快呀!得!咱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哥哥的左膀右臂——“沉阳武装行动队”的副队长! 人家的能力就摆在这儿,所以提拔叶晨当副队长,这谁都没话说。但是叶晨不是白给的,他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陈明别看醉眼朦胧,其实后面反着光芒,这老小子在试探我的反应。拉住摇摇欲坠的陈明后,清清嗓子,他很认真地问了句: “哥,你这可就有点恩将仇报了,谁不知道我刚从那边回来?你提拔我当行动队的副队长,那完全就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我不干!我啊,平时就给兄弟们搞点银子花就成,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吧,以前我在重庆干的就是总务,到了你这儿也是一样,有我在,保管大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信我不?” 听到叶晨的话,陈明顿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更为自己刚才对叶晨的试探感到一丝羞愧,不过他相信叶晨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军统出身,有些黑锅是背不得的,陈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弟儿啊,哥不信你还能信谁?放心吧,以后只要有我陈明在沉阳,我敢担保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你负责把物资赶紧处理掉,后天我要见到钱!” 这句话才是关键的,物资有了,变现才是最终的目的。十几座库房的物质,扣除人工车马费,这得赚多少钱?许多特务最后连想都不敢想了。 三天后晚间,一德街“萃华”老字号首饰楼贵宾房里,丢下两根明晃晃的金条,陈明瞥瞥一旁低眉顺眼的小伙计,端起茶碗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能看出成色吗?” “回爷的话,这一眼就能瞧出是赤金。” “噢……算你还有眼力。”品一口香茗,陈明拽拽袖子,撇着嘴问道: “我听说……你们这家手艺不错?” “嘿嘿!爷!您这话说得是更有水平了。全奉天您打听打听,萃华楼要是不敢接的活儿,谁家还敢接?他有没有胆量接?”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给我……” “爷!您想打什么?” 撂下茶碗,陈明掏出手帕擦擦嘴,摆了个很有风度的谱,然后说道:“就给爷打副鞋垫吧!” “鞋……鞋垫?”伙计吓了一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手工也不太复杂。只不过,它有些出人意料,差点没把伙计的腰给闪到,这位客人也太过出人意表了。 “怎么?打鞋垫不行么?”陈明挑了下眉毛问道。 “行行行!只要您满意就行!”一个出工一个出料,没有上门生意不做的道理。不就是一副鞋垫吗?它又不是金尿盆子,这连模具都省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伙计捧着托盘,把一副金灿灿的鞋垫给它送来了。萃华楼的手艺就是与众不同,它往往能考虑到许多商家不愿去琢磨的细节问题。譬如说这双鞋垫,为了美观和照顾脚掌关节的灵活性,大师傅不但在鞋垫上纹了图桉,而且还特意在脚掌部位设计了一个活动环节。这样踩在脚下的金鞋垫,就不是一块硬梆梆的夹板了。 “好!好!好!”陈明一连叫了三声好。把钱拍在桌面上,临走时他还再三交待:一定要替他守住秘密,如果走漏了风声,让伙计当心自己的狗头。 出了萃华楼,陈明仔细观察过周围环境后,叫了辆人力车,开始顺着大街漫无边际地游走。 “这位大爷,您总得告诉我要去哪儿吧?”车夫吃不消了,算算这路程,他东西南北绕了快三圈,可这位爷,还是没有尽兴的意思。“爷,这都快半夜了,您到底打算叫我怎么做?” “去大西门!” “大西门?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过三趟了!” “嗨!说啥呀?不差你钱就行了呗?” 陈明这举动,有点摆脱跟踪的意味,可他到底想摆脱谁呢?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整个奉天能让他这么防着的,除了自家那位,也不做他人想了,陈明问了能藏点私房钱,可谓是殚精竭虑,挖空了心思。 人力车在一处僻静小院旁停下。付钱之后,陈明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踮起脚,趴在院墙上往里看。地势地形一目了然,即没有埋伏,也没有可怕的机关暗算。定定神儿,他把自己脸色搓得尽量轻松些,然后又“滴滴咕咕”把某些细节重复了若干遍。这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院门。 “差不多该睡了吧?嗯!应该是睡了。往常她入睡时间是晚上十点,现在眼瞅就快到十二点了,怎么也该人事不省了吧?”揣着侥幸,他把手悄悄按在了门板上。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陈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随手抓起一把雪,握在手心暖化后,将冷水慢慢注进了门轴。 缓缓推门,轻迈脚步,足尖踏在地板上的一瞬间,他身子果断地顿了顿。竖起耳朵听一听,确认没有任何声响后,这才足不离地转身关门。 脱下鞋,把它塞到一边。陈明咬紧牙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在心里小声滴咕着: “还好一切正常,她睡了……呵呵……” 蹑手蹑脚走到厅堂,正想坐下歇口气,突然,桌面上一张纸条落进了他的视线。虽然看不清字迹,可他也不敢开灯。没办法,只能将纸条拿到月光下,将就着一点一点地辨认。 “饭在锅里……”陈明的语气停顿一下,拂拂胸口,接着又念,“我在……床上?”眼皮“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吃饱喝足,进来相商……妈呀!她没睡?” 当下哪还敢再顾虑填饱肚子?跌跌撞撞冲到卧房前,挺胸抬头整理衣衫,然后轻咳一声,隔着门板谄媚地问了句: “夫人,您歇了吗?” “进来吧,外面怪冷的。”一阵柔和的声音,从房中徐徐传出: “当家的不回来,我怎能睡得安心?”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风姿绰绰的少妇,正倚在床边从容地打着毛衣。十根葱芯般的手指,熟练地承转接合着,不见一丝迟疑,宛如一张高效灵巧的织布机。 “夫人……”怯怯地叫了声,陈明把心一横,乖乖地低下了头。 “钱都拿到了?”那女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陈明低眉顺眼的偷瞄了眼自己媳妇,小声说道: “拿到了,三十万现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点点头,女人甩甩鬓角发丝,提起毛针在耳孔漫不经心地掏了掏。 “夫人,要是没啥事儿……那我先去吃饭了……”陈明陪着小心的请示着。 “等等!”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陈明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更加的强烈,语气近乎哀求的说道: “夫人哪!我还饿着呢,有话咱明天再说行不?” “交出来吧?”慵懒地向床头一靠,女人似笑非笑看着他,一双明眸在他身上不停地扫来扫去。 “交什么呀?”陈明还在妄图抵赖着,他笃定自己媳妇不知道自己藏了什么。 女人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的陈明,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 “会计告诉我说,有人在交易时被买家塞了个小包。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这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没过多久,就有人偷偷熘进了萃华楼——萃华楼是什么地方,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金店……”冷汗淫淫的陈明,硬起头皮回答了一声。 “呵呵!”女人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自家的爷们儿我心里最有数,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可是后来呢?某人走出金店后,身上却没有了那个包。我猜想,他肯定不会把东西送人情了。所以我就纳闷,这东西到底跑哪儿去了?难道它长翅膀飞了不成?” 陈明的脑袋有点眩晕,眼前一黑,这他娘的眼线就抓不干净了,可要了亲命了! “你能告诉我,这东西哪去了么?”女人好像猫抓老鼠似的,故意用爪子扒拉着耗子,就是不下口,女人笑得很温馨,可这种温馨在对方看来,却有着说不出地恐怖。 深深叹了口气,陈明摇摇头,开始掏兜了。“唰唰……”上下衣兜包括裤腰带,他全都一股脑地展示给女人。表露得如此干净如此彻底,就连他都认为自己是透明的了。 “鞋呢?”女人眨眨眼。 “鞋?什么……鞋?” “你早上穿的那双。”女人的口气依旧是不紧不慢,不张不驰。 “你……你……” “我怎知道东西在鞋子里,对不对?” 狠抹一把脸,垂头丧气的陈明,忍不住一点头。 “往常你无论多晚回来,都会把鞋‘哐当’一声丢在门口。可是今天呢?我连半点声音都没听见,这不是有鬼是什么?”女人的脸色,渐渐阴霾了起来,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陈明再也抬不起头,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家的,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不让你存私房钱,是我怕你出去找小老婆吗?我于秀凝,一个堂堂的党国上校,辽沉地区的行署专员,难道还会对自己男人这么没信心?” 汗水滴在地板上,陈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我为什么不让你碰钱?还不是因为你一有钱就出去赌么?当家的,十赌九骗,十赌九输啊!咱过日子可不容易,你就不能让你的女人省省心?” “夫人,我错了…….错了……一定改,一定…….”陈明让这股气势压的都快要窒息了。 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于秀凝叹息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敲敲一旁的柜子,她穿鞋下地走向厨房。陈明赶紧恭送她出去,随后出“鞋垫”,屁颠屁颠地走到柜子前。 一枚“鞋垫”放进柜子,另一枚掂了掂,陈明迟疑了片刻,这才狠下心来把它放进抽屉。 厨房响起了炒菜声,诱人的气味悠悠溢来,馋得陈明是口水淙淙。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家庭主妇,一个心灵手巧的贤妻良母,但谁也没有想到,她才是军统在沉阳地区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第九章 拉拢分化 “这个许忠义很能干,你我手下就缺这样的人。”将饭菜送到丈夫面前,于秀凝又亲手给他系上餐布,然后说道: “没想到他一笔买卖所赚的钱,居然能顶上沉阳全体同仁十年的活动经费?” 陈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面色阴沉的说道: “不过……老婆子,我怎么总觉有点不大托底呢?就说这销货渠道吧,他一直不肯说,我们连他究竟卖给谁了,这都不知道啊?” 于秀凝听到这里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轻飘飘的说道: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你不要觉得他是在故意瞒着你,其实他这是在帮你撇清关系。那样不是正好?你不知道,总部也就不知道,所以这才叫万无一失。” 陈明脸上的担忧不减反增,继续说道: “如果他把货卖给了红党,那你我到时候可就坐蜡了…….” “呵呵,老头子,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敢肯定他是百分之百卖给了红党。” “啊?”陈明听到后好悬没直接蹦起来。 于秀凝微微一笑,拾起毛衣又编了编,然后解释道: “你啊什么呀?这么大一笔货,不卖给红党,谁能有本事一口吞下?再说,从淮阴赶来的那群人,现在还穿着单衣,小鬼子仓库里的这些布,我估算了一下存储量,正好可以给他们按人头补上。怎么?你还不信?那你明天派人去……”于秀凝说着头也不回,提起竹针向身后市区图一指,点到自家的位置后,针尖向右游走了六寸,正好落在沉海市场一家货栈上,然后说道: “红党经常从这里拿货,不信你可以去看一看,瞧瞧他们的库存里,有没有咱运出的布?呵呵!你以为老毛子就那么好说话?几碗酒下肚就能给你开库房?别做梦了,这里的说道大得很!” 细细咀嚼着饭粒,陈明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于秀凝问道: “要照你么说,这许忠义应该是红党了?” “呵!他是红党派回来的,这一点,他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所以他是不是红党,该怎么处置,这完全在于你。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陈明越听越湖涂,他脑子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这时就听于秀凝继续解释道: “老头子,你真打算把他办成红党么?他是不是红党,这对咱们有坏处么?” 陈明哂笑了一声,然后放下了碗快说道: “坏处?呵!就算他是红党,可杀头又杀不到我们头上,咱操那份心干嘛?再说了,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整过红党,可最后升官发财的是谁?有你我的份儿吗?妈个巴子的,光给个奖章有啥用?咱不照样还待在这地界上?” 于秀凝盯着快速梭动的针尖,一言不发。陈明看向了自家媳妇,开口问道: “老婆子,你到底怎么想?” “你、我民国二十八年奉命潜伏沉阳,至今也有六个年头了吧?”于秀凝不露声色地问道。 陈明点点头,想想这些年过的那叫一个凄惨,陈明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就听于秀凝继续说道: “你应该这么想,总部为什么不选别人,偏要选中你我二人来到这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 “唉!谁叫咱上头没人呢?”陈明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于秀凝笑了,虽说她时不时的就要点醒自己男人,可是这种智商上的碾压感,无疑是让她感到雀跃的,只见她轻声说道: “对!所以我告诉你,许忠义上头也肯定没有人,要不然,他就不会来这苦寒之地了。呵呵!既然他没靠山,那么到了沉阳,我们就是他最大的靠山。有了这样一个帮手,老头子,咱今后还会缺钱么?” 和某些党国精英不同,于秀凝看中的是利,而不是所谓的大义。党国对她的再造之恩,早在抗战那几年用出生入死来还清了,所以她现在是谁也不欠谁。至于什么效忠党国剿灭匪患,那是你重庆总部的事。就算你胳膊长,能伸到万里之遥的沉阳,可要想找人办事,那不还得靠我这坐地虎? “老头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事情,离咱们实在是太遥远了,咱还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吧……”这才是一个家庭主妇最值得考虑的问题,也是一个正常女人最真实的内心独白。 由此,夫妻二人共同制定了一项应对措施。该走程序还得走程序,表面上我会考察你、调查你,可实际上,只要你叶晨能赚钱,至于是不是红党,这就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秀凝的态度很明确,你许忠义有通红的嫌疑,这我可以理解,谁叫你是红党派回来的卧底?不帮对方办点事,那人家就会怀疑你,为点蝇头小利损失在红党内的一条线,这有点得不偿失,想必重庆本部也能算清这道应用题。 不过,你最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千万别因为点小利成了真正的红党,不然被人抓住小辫子,恐怕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老婆子,咱这么干行吗?万一他就是红党……”陈明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军统家规可不是闹着玩,一旦有个闪失,那就是万劫不复,他们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钢丝上跳舞。 “所以你得把话给他点到,叫他做事有个收敛。”挑起针头搔搔头,于秀凝又接着说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我相信他应该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自己老婆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这一点陈明深有感触。如果不是于秀凝,那么他这个潜伏组,恐怕早就被小鬼子连锅端了,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所以老婆的话他不仅要听,而且还必须全力以赴去执行。 “老头子,你想个法子把他某些嫌疑都抹掉。免得叫上峰盯上,会死咬住他不放。”于秀凝对着陈明叮嘱道,因为他们俩现在和叶晨是利益共同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我明白。”陈明点头答应道。 “沉海那家货栈,必须让它尽早关门。知道么?只要它存在一天,对许忠义来说就多了一分致命地威胁。”现在的叶晨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就是财神爷的存在,所以他们俩务必要保护好叶晨,不让他发生任何的纰漏。 叶晨经过陈老大的多次相邀,最终同意来到他们家做客,虽说这是自己最难的那道关卡,可是却是一定要过的。叶晨仔细的回忆着和于秀凝相关的一切资料,做好了准备。 如果在街上遇见了,任谁都不会相信,就是眼前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会是整个奉天军统势力的地下掌舵人。 来自重庆总部的齐公子,没来之前,非常的意气风发,觉得这些所谓的外勤,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自己可以轻松的拿捏,结果刚一下火车,就在于秀凝的手上吃了个大大的暗亏,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厉害。 于秀凝第一眼看到叶晨时,就感觉这个人自己是见过的。与此同时,叶晨也深知这女人绝对不是个一般人。双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便不约而同喊出了对方的绰号。 “张瀚韬?店小二!” “于秀凝?樊梨花!” 除了没拥抱,两个人把所有能表达喜悦的方式都用上了。 “你们认识?”陈明怔怔地问道。 “是啊?他是我学弟!”于秀凝脸上带着笑容答道。 “她是我学姐,在青浦班的时候,学姐跟我的关系最好。”叶晨在一旁也是一脸笑意。 陈明听罢,心里突然有股酸酸的感觉。 “老大,你别吃醋啊,我和学姐,那就是异姓亲姐弟。”陈明的脸色自然是瞒不过作为心理学大师的叶晨,为了让陈明放下芥蒂,叶晨不得不开口解释。 陈明笑着点点头,可是没多久,他马上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哎?不对呀?你要跟她是同学,那咱俩算咋回事?老许啊?你到底是哪个班的?” “咱俩也是同学呀!”叶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嗯?”于秀凝这两口子,全都愣住了。 于秀凝和陈明是许忠义早期的同窗,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许忠义之后的人生轨迹,叶晨不得不跟这二人解释清楚: “哦!是这样,我呢,青浦班,临澧班、息训班……都是班班不落,其他同学在抗日战场上出生入死,而我呢?因为成绩不好,就只能一个班接一个班继续补习。唉!这也是没办法,谁叫军统是许进不许出?我倒想半途而废,可人家上峰不放啊?所以直到最后,老师李维恭帮忙走了关系这才算拉倒。” “也对,”想想许忠义在训练班时的表现,于秀凝有点哭笑不得了,只见她说道: “你整天练习书法字画,这考试能及格才怪?不过你战略情报学掌握得还不错,就是那战术考核,一上考场就跟抽大筋似的,怎么考都不过关。”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姐!您瞧我这小身板,跟小鸡子有得一拼,他能扛枪打仗么?让我去‘战术训练’,那还不如毙了我。” “呵呵……”两口子全笑了。这时候的二人还不知道,真的论起军事素养这一块,面前的这个所谓的留级生,就算是跟他们比,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是要远远超过他们。 到了于秀凝家里,叶晨可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撸胳膊挽袖亲自下厨,凡是你能叫出名的菜,他都能给你做出来,而还是色香味俱佳,毕竟在做菜这一块,他可是得到过傻猪的真传的。 “小二!你说你一个客人,到我这儿来下厨算怎么回事?”于秀凝有些难堪了,毕竟让一个客人在自己家做菜,自己就连打下手都被嫌弃,实在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只听于秀凝说道: “这要传出去,那还不得说我不会待客?”“ “姐!您就拉倒吧!你说这话假不假?咱算外人么?对不对?再说了这么多年你没吃过我做的菜,我就不信你不馋?” 叶晨说的没错,站在一旁看着叶晨在那里烹饪,随着一道道菜端上了饭桌于秀凝是真的被勾出了馋虫。叶晨一边做着菜,一边也没冷落了于秀凝,对着她说道: “姐,我喂料是绝活,可今天太仓促了,只能凑合凑合。有时间你和姐夫去我那儿,我好好给你们做一顿。” 这是求之不得,所以于秀凝也不会考虑矜持的问题。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便笑吟吟地问道: “哎对了,忠义,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二十有八了吧?” “是啊?嘿嘿!连这个你还记着?”叶晨轻笑了两声回道。 “有心上人了吗?”于秀凝问道。 叶晨没吭声,挑出鱼胆看了看。于秀凝感觉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于是马上调转话题: “你放心吧,这事儿包在姐姐身上。咱军统现在啊,某些家规也不像以前那么严了,所以处处对象还是可以的嘛!” 于秀凝说这话,也恰恰反映出了她的性格,想当年在特训班时,她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学生。军统规定成员不许恋爱结婚,可她于秀凝呢?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面上我安分守己,叫你抓不住把柄,可暗地里是怎么回事,那你就管不着了。 所以,当总部命令她和陈明假扮夫妻潜伏沉阳后,没过一年,她就把假夫妻给坐实了,而且理由还振振有词:我得上妇科病了,定期都要到医院去检查。你说医生发现我结婚多年还是个小姑娘,这得怎么解释?因此从那以后,军统对她的婚姻就算默许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下全都好过了。 开饭的时候,这三个人也表现得像一家人。谁都没让谁,“卡卡卡”一阵抢食吃。用于秀凝的话说,这叫追忆当年,回味着他们在特训班时期,打饭抢食吃的“美好时光”。 待酒足饭饱后,三个人开始坐下来喝茶。叶晨是茶道高手,所以这等雅事,又让他给代劳了。 “老许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明漫不经心地问道。 叶晨知道陈明这是让自己把当初的话再对于秀凝说一遍,他也不以为意,直接说道: “我对总务这块很熟悉,所以啊,还想继续干总务。那些针头线脑的琐事,别人不愿意干,可到了我这儿,就是地地道道的宝贝。” 于秀凝心说,这样最好。只要你不碰情报,别人就不会重点关注你。另外,你干总务还可以敛财,咱是有钱大家花,这又何乐而不为? “老许啊!从今往后,沉阳这地界可就是你我主持大局了。”伸手指指背后的市区地图,陈明又接着说道: “你先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尽快把手下班子抓起来。这千斤重担,可全靠你了。” 叶晨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沉海的三江货站的位置,被于秀凝给点了一个针眼儿,他深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叶晨并没打算托大,原世界里,就因为许忠义的托大,导致上线老孟被齐公子从这个世界给抹去了,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事情,自己可是熟知历史,有着bug的存在,如果这都能让齐公子再次得手,那叶晨就莫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而且陈明和于秀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们的心思叶晨一清二楚,适当的暴露自己的弱点给他们夫妻俩,其实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这样才能让彼此更加信任对方。如果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才会让人生疑,进而在心里对你产生防范。 第二天上午,叶晨走出了住处,在奉天城里闲逛,各种反跟踪技能被他利用到了极致,他不希望自己跟上线老孟的接头,被任何人发现,既然从事这个职业,就要心中带有敬畏,因为这会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叶晨七拐八绕的走进了奉天城大西边门福禄酒楼的一间包间,此时的包间里,他的上线老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老孟一见到叶晨,就激动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老许啊,你为组织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那些布匹和粮食,已安全抵达一线部队同志的手中。三师师长老黄,对此是赞不绝口,说咱们就是他的及时雨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眼瞅着部队就要进驻到东北,在这个地方没有冬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就是后勤出身,自然是懂得事情的严峻性!” 老孟的激动情绪还是没能完全平复下来,身为地下工作者,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到前线的主力部队,这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只听他继续说道: “老许啊,东北局的首长,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都给你连声叫好。根据你这超凡脱俗的活动能力,经组织研究,决定要你分化敌人,为我军收集战略物资。至于情报嘛!可以先放一放,甚至不提供情报也可。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十章 筹划布局 意见自然是不可能有的,自己从对面回来,军统本身也会防着他,这时候就算是让他挖空心思去搞情报,这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因为自己现在本身就身处考察期,这时候贸然行动,那真的是无异于粪坑里点灯——找死。叶晨笑着对上线老孟说道: “我没意见,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这时老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老许啊!我刚刚接到内线同志的通报,说是国党军统局正在筹划的‘东北行营督察处’,准备派遣一批精锐特务来沉公干。所以,我想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说着,商人取出两张照片递给了许忠义。“这一男一女,就是这批特务的负责人。” 男的梳着背头,气宇轩昂潇洒不凡。没错,这就是齐公子——许忠义的死敌。至于女的,那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远远瞧去犹如仙子下凡。叶晨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还真是山水有相逢,重庆一别,这不马上就要在奉天重聚了嘛。 能做地下工作的,无一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老孟第一时间发现了叶晨的异常,不露声色的问道: “怎么了老许,你跟这两个人认识?” 叶晨笑了笑,也没打算隐瞒,而是直接说道: “这两个人就算是剥了皮我都认得他们的骨头,男的叫齐公子,姓齐名思远,是同盟会元老齐墨轩的长孙。在军统总部,他压制打击了我四年;至于女的,则是齐公子的表妹,她叫顾雨菲,是汉中班四期的,绰号‘军统一枝花’,咱们有麻烦了!” 老孟收敛心神,看向了叶晨,然后低声说道: “ 老许啊!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要小心的不是我,而是你,有个消息我想告诉你,沉海的三江货栈,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什么?”老孟的脸色瞬间巨变有些焦急的问道: “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叶晨对此不感觉到丝毫的意外,能在奉天和 “于秀凝能查到货物买家,这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青浦班的时候,她就是全能考核的第二名。” “嗯?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个卖家,就算通红,那也因为你是被我党派回来做卧底的,这点他们不是很清楚吗?” 叶晨并没有马上解释,喝了一口茶,沉思许久,这才又道:“于秀凝家里有张市区图,在三江货栈那个位置上,多了一个针孔。很明显,这是刚点上去的。而这个针孔,本身就有很多说道。” “哦?”老孟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叶晨。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陈明找借口让我看地图,应该就是出自于秀凝的授意,其实就是想让我看到地图上的针眼。他要暗示我,三江货栈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做?” 老孟点了点头,敬候叶晨的下文,就见叶晨接着说道: “如果这个时候,三江货栈突然消失了,那我的嫌疑就最大。因为我敢断定,货栈是红党窝点这个秘密,陈明只告诉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老孟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过了许久,他哀哀叹口气,怀着万分内疚的心情说道: “这是我们的疏忽啊!由于我军率先进驻沉阳,所以从心理上便认定沉阳是我们的jf区。所以某些同志,就没有按照白区工作的经验,进行有效地隐蔽防范。现在看来,这个失误很致命,我会尽快通知上级总结经验,积极考虑补救措施,以免给你们这些开展地下工作的同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叶晨摆了摆手,然后面带微笑对着老孟说道: “现在问题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建议你们必须即刻撤离,如果只是于秀凝和陈明发现了倒是还好说,可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刚才你也说了,齐公子和顾雨菲已经带着一票特务往这边赶了,到时候如果是齐公子查到了蛛丝马迹,我敢担保咱们的组织会蒙受极大的损失。 至于于秀凝和陈明这边倒是还好说,因为他们两口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这边出事,钱对于他们来说,远比忠诚来的重要,所以我是红党还是国党对于他们的区别不大,而且这时候我适当的暴露一下自己的缺点,也会让他们两口子更放心!” 老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和叶晨打了个时间差,先后离开了门福禄酒楼。仔细回想着跟叶晨刚才的谈话,老孟走进了自己的铺子,位于大西门的四季理发店。 此时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坐在镜子旁等他。乌黑的小辫子,随着那可爱的俏脸,在镜子中摆来摆去。 “小丫头,你来啦?”老孟放下皮包,随手脱下外套。 “老孟,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叫我小丫头!人家叫白絮,今年十八啦!”一指自己的脸,小白老师大声抗议: “都长过痘痘啦!” “呵呵……”老孟忍俊不禁,冲她做了个鬼脸。 二人来到后堂,小丫头在他对面坐下,双手着托腮,冲他笑嘻嘻地眨眨眼。这种无言的杀伤力是致命的,老孟总感觉自己像欠了她什么,于是问道: “你又想干嘛?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上学,把中学念完!” “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开展工作,工作事业两不耽误。嘻嘻……”下颌随着手掌的托动,小丫头逐字逐句念出了自己的请求。“不然再这样闷下去,我怕自己会失去进取心。” 老孟有些郁闷的看向了白絮,然后问道: “怎么会闷?你不是有很多同学吗?怎么,跟他们和不来?” “我讨厌那些小资的小姐阔少爷……”小嘴开始噘了起来,而且是越噘越高,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要工作!” “不行!绝对不行!你那点地下工作经验,根本应付不了现在这复杂局面。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学习。”老孟直接一口回绝了白絮的请求。 “嗯!嗯!嗯……”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小丫头那两道清秀的弯眉,已然撇成了八字形。她还嫌这样表达不够充分,于是又皱了皱俏皮可爱的小鼻子。 老孟不禁一皱眉,毕竟地下工作的严峻性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小丫头白絮的要求的,这是对自己同志的不负责,只见他对着白絮说道: “我说你这个同志,连最起码的纪律都忘了吗?头一条是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你难道连这都忘啦?还是党员呢,我看你思想很有问题的嘞!” 小丫头也没反驳,低着头,“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渐渐的,桌面的泪水是越积越多……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哭,别哭……”谁也没有想到,小丫头眼泪的杀伤力,居然比她的微笑要厉害得多。老孟曾不止一次领教过,可每一次他都是惨澹收场,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叶晨回到东北菜馆后,陈明悄悄向他使个眼色,然后一声不吭便领他走进密室。于秀凝早已等待多时。她平时不抽烟,可这回却是一根接一根,弄得满屋子烟气缭绕。 关上门,叶晨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看他们,陪着小心问道: “这是怎么啦?垂头丧气的,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许啊!你先看看这个,”掏出一张抄报纸递给许忠义,陈明是要多沮丧有多沮丧,对着叶晨说道: “北平来电了,后天晚上八点,让我们去北奉天驿接特派专员。齐公子和顾雨菲你应该不陌生吧?他们是息训班和汉中班,综合技能考核排第二的优等生。” 叶晨“呵呵”一笑,促狭着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如果算上于姐,三个班的第二名,可全在沉阳聚齐了。” “第二名?”陈明一愣,他随口问道: “奇怪了,总部怎不派这两个班的第一名?那样不更有实力?” “谁说没派?不就站在你旁边么?”冲叶晨一努嘴,于秀凝瞧瞧丈夫,哭笑不得地说道: “据我刚刚得到的可靠消息,忠义在哪个班都是战略情报学第一,战术情报学倒第一。要不是这两个‘第一’,你以为上峰还能允许他继续补习?” 最后那句话,于秀凝说得一点都没错,正是因为许忠义有两头冒尖的“第一”,所以上峰才会挖空心思来栽培他。可他也的确不争气,不管在哪个班,这成绩就跟中邪似的,一直固定不变雷打不动,都快成了军统业内的佳话了。 不得不说,许忠义身上这种奇特的现象,那还真是一件折磨人的苦差。他越是不及格,教官们就越跟他较劲,最后,他差点没把教官给逼成了倔脾气:你不是狠吗?不是不及格吗?好!看咱谁能狠过谁?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结果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那些教官碰了一鼻子灰后,纷纷一败涂地卷铺盖卷调离了。学生能把老师给逼成这样,许忠义在军统的历史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到后来,李维恭当上了汉中班总教官,这一现象才略有改观。当然,这还要归功于许忠义奉上“薄礼”,考核教官暗中放水才最终得以解决。 许忠义及格那一天,教官们居然比他还高兴。什么叫做“铁杵磨成针”?什么叫做“老天开眼”?这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一个培养精英的部门,最后却差点没让精英把它给折磨得奄奄一息。 特派专员即将到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想改也改变不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怎么把那两个“第二”给应付过去。牲口在外豢养时间一长,那性子肯定会野,稍有不慎便会驾驭不住,所以为了防止这种现象,牧主人一般都会采用定期轮换圈禁的办法。因此,总部此举绝对不是无的放失,没准人家特派员,就是奔着于秀凝这位置来的。 “忠义啊,你先拿个主意吧!”于秀凝丢下烟头,拾起一旁的毛衣,对着叶晨说道: “跟总部的人打交道,你比我们两口子要熟悉。” 叶晨明白,这是于秀凝在试探他口风,想知道他的屁股打算往哪边坐。到底是属于总部派还是跟他们站在一起,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脸色有些凄苦的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姐,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一公一母两个特派员,那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今生的仇敌,都巴不得我早点咽下这口气。” “哦?”于秀凝忍不住和陈明对视一眼。 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你就拿这齐公子来说吧,在重庆他就看我不顺眼。处处给我使绊子,动不动就给我小鞋穿。唉……我是忍气吞声熬过了这几年,本想着换个地方能转转运,没承想,唉,冤家路窄呀!” 这还用表明立场吗?应该不用了吧?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叶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于秀凝如果再听不出来,那她的位置就活该被别人顶了。 “还是商量对策吧……”打破僵局后,陈明推推眼镜,直接楔入了主题,发狠说道: “我就不信三个臭皮匠,还抵不上一个诸葛亮?沉阳是什么地方?那是咱的地盘。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是听话则罢,不然……找个绺子直接做了,尸体丢进南边的浑河里。” 于秀凝皱皱眉,看样子,她对老头子的提议并不是十分满意。 “陈老大啊,你那是下下策。没到鱼死网破用不着这样。”叶晨抽出一根香烟,默默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几个烟圈儿,然后轻声说道: “我就担心他们一到沉阳,给咱来个全员大换血。到那时,可就真要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忠义,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咱姐弟俩不用藏着掖着。”从叶晨口中,于秀凝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她很感兴趣,也很想知道谜底。 叶晨突然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往往递过去一个信号,她就会知道你话里的意思,并且迅速的达成默契,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您忘了?咱和这两个人比,优势在什么地方?” 略一迟疑,于秀凝脱口而出: “人!我手下的人!” “对!”点了点头,叶晨又继续发问道: “那您再想想,对于您的手下来说,有什么是我们能给,而他们又办不到的?” “钱!”这回连陈明都看出门道了。 弟兄们缺的就是钱,直到现在,国党总部那边还没把他们的欠饷补齐呢。哪像叶晨这么大方,一见面就大把地撒银子,弄得弟兄们都快把他当成财神供着了。 “陈老大,你明天跟弟兄们透个风,就说于姐只要还是你们的当家人,那就月月有福利,年年有红包。而且这红包还不封顶,就看谁‘表现得好’。”拍着大腿,许忠义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唉!从明年起,子女公费读书也不再是梦想了……” 银弹攻势,典型的银弹攻势。穷了半辈子的小特务们,有谁见过这架势?那还不得疯了又疯,一直疯到彻底无法根治?于秀凝眼睛一亮,但随后就又暗澹了下去。如果年年都有大收入,她当然不会在乎这点钱。问题是,谁敢保证没有亏本的那一天?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于秀凝的担心,接着说道: “要想让咱们现有的财源不断,这就要形成一个产业链,稳定的产业链!只有咱三个人干还不行,必须让某些人也参与进来。你比如说石油,咱华夏不产,所有需求全得依赖进口。但问题是咱们没有,难道老毛子也没有么?大鼻子也没有么?为了和大鼻子竞争华夏市场,你说老毛子会不会压价呢?” 这是个很值得考虑的问题,但于秀凝和陈明这两个人,因为水平有限,所以谁都没听懂。 “那我们拿什么买石油啊?”如果是打探情报,执行战术任务,这是陈明的强项,可要论赚钱,他们两口子可就露了怯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叶晨没来之前过的这么凄惨,只见陈明怯怯地说道: “老弟啊!我们现在最缺的是钱。” 叶晨悠哉的翘着二郎腿,轻弹了一下烟灰,继续说道: “我那只是比方,不一定就是石油。再说了,煤炭、铁矿、木材……你说东北什么没有?咱就不能以物易物么?只要你在边境开个口子,啥也别说了,我就有办法把钱给你换回来!” 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了,不仅要把军统的人动员起来,而且还要扯上边防部队。也就是说,只要把一些军政主管捆绑在这条产业链上,不但可以避免购销的麻烦,也同时解决了小本经营的尴尬场面。叶晨要把它打造成一个让齐公子无法攻破的堡垒,这样他才会有与之对敌的底气。 第十一章 落配的凤凰不如鸡 京奉铁路大虎山站,专列停靠在指定地点,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根据负责接待的老毛子联络官解释,这是在对专员公署的随行人员,进行的一次例行检查。 坐在餐车里的齐公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面包,瞥向老毛子的眼神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憎恶。 “表哥,别用那种眼光看人家,这会引起麻烦的。”对面的顾雨菲,低声提醒他道: “临来前,长官提醒过我们,让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尽量不要招摇。” “什么叫人家地盘?”将餐具一推,齐公子愤愤地咬咬牙,然后低声怒喝道: “你告诉我,东北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地盘?啊?我们老祖宗在这落地生根的时候,他老毛子还不知道睡在哪座马圈里呢!唉!我算是看明白了,老毛子和小鬼子,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丘之貉!” “表哥……”顾雨菲瞪了齐公子一眼,手中的刀叉,在八分熟的牛排上漫不经心地挑动着,然后说道: “不是说好了吗?到了东北你要听我的。” 拾起餐巾擦擦嘴,齐公子仍是余怒未消。顾雨菲见此情形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沉阳送交的报告你看过没有?那个姓许的狗腿子,现在好像成了于秀凝夫妇的红人?” “呵……什么人玩什么鸟,从这一点来看,那两口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齐公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还是让这个货爬起来了。 表哥,你怎么……总这样武断?”顾雨菲彻底没有食欲了,她对齐公子那宁折不弯的性格,开始暗暗担忧,对于奉天他们算得上是初来乍到,以自己表哥的性格,顾雨菲担心他会吃暗亏。 齐公子变得有些愠怒,低声说道: “我这怎么能叫武断呢?小菲,你能不能相信一次我看人的眼力?” 顾雨菲嗤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还是算了吧,你的眼力我又不是没领教过。几年前,你就断定许忠义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他出身卑微善钻营取巧,一朝得势便会小人得志,于党误党,于国祸国,所以不管怎样,也不能让他爬上去,是不是? 在我看来,你就是在训练班的时候,战略情报学科目略逊他一筹,这才会想方设法的打压他,表哥,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做人要有容人之量!” 齐公子让自己表妹给怼的有些郁闷,试图辩解道: “雨菲,你难道不觉得……他和前朝的李大总管很象么?” 顾雨菲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发出灵魂拷问: “你还说,像这种人一旦失去进阶机会,便很有可能改换门庭另投他人,甚至不惜卖身于宿敌。这我没说错吧?” “没错,这就是奴才的本性,想改都改不了。”齐公子盖棺定论的说道。 顾雨菲似乎是有些不接受齐公子的武断,继续争辩道: “可你凭什么断定许‘大总管’就是红党?现在就连戴主任都对他另眼相看。” 齐公子阴霾着面孔,久久无语,但无语并不表示他认同顾雨菲的观点,而是在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来否决对方的意见。许久过后,齐公子玩味的笑了,然后说道: “雨菲啊,看来你也不能免俗,我猜你在跟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找过你,让你想方设法的帮他们弄一副许忠义的字了吧?” 顾雨菲仿佛被人给踩了猫尾巴似的,直接就炸了毛,恶狠狠的瞪了齐公子一眼,却是再没了继续说话的欲望,因为这次她之所以会和齐公子一起,来到奉天,纯属走投无路,被发配到这里来的,而这都是拜那个店小二所赐…… 可能连叶晨自己都没有想到,由他亲自撰写的报告书,居然会受到戴老板地广为推崇。戴春风欣赏他的原因,倒也并非他任务完成得如何精巧,而是他那手难得的好字。 叶晨的瘦金体,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至瘦而不失其肉,撇如匕首,捺如切刀,与宋徽宗赵佶的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在某些地方,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很难想象,以他的岁数竟能把字练到如此境界,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徽宗墨韵可不是说说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也不是一句空话。 戴春风曾找过一些当代书法名家对这份报告上的字进行过点评。结果专家们众口一词,对他的手迹给出“天下独步,举世无双”的评语,当然这其中畏惧戴春风,不得不卖力吹捧的成分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可是戴老板拿出来的东西,谁敢轻易地品头论足?那和找死没什么差别。 就在众人打算进一步观赏临摹的时候,没想到戴老板突然拉开小抽屉,把字帖往里一塞,“卡嗒”一声,末了还在外面加了把锁,然后对着毛齐五吩咐道: “告诉秘书,对照相片把文件再誊写一份存档。”看看叶晨的个人资料,戴春风忍不住连连点头,然后说道: “江浙能有如此人才,嗯!好!好!好!” 文件可以重抄,但那份原件呢?大家心里都明白,恐怕要被戴老板当成传家宝给珍藏了。没有人再敢小看叶晨,由于受到戴主任这“名人效应”的影响,叶晨在国府文化界的身价,骤然提升了百倍。 叶晨在总务机关食堂写过的菜贴、食谱,如今都成了地道的宝贝。主任秘书毛齐五,以“保护国家文化”为名,下令将叶晨的手迹统一上交不准遗失。为此,总务处长沉叔逸,不得不将带有叶晨“遗风”的黑板、墙报乃至桌椅板凳,一并充公入库。 原先的破烂在一夜间成了宝贝,这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连一向对叶晨嗤之以鼻的顾雨菲,都快为此精神崩溃了。叶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许忠义落魄之时,曾给顾雨菲写过一封情书。 当时的顾雨菲,由于心高气傲,眼过于顶,所以也没把这封情书当回事,连看都没看,就把它丢进了垃圾桶,而且在叶晨临去东北之前,还借着这件事嘲讽过叶晨。叶晨知道自己这是为许忠义背了锅,不过当时也没在意。 事后,顾雨菲还向同事抱怨,说那个“狗腿子”连追女人都不会,拿一幅破字就想让人家对他另眼相看?哼!也不知道他那脑袋是怎么想的?不懂得珍惜的结果,往往就是自寻烦恼。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封毫不起眼的情书,竟然成了价值连城的“文化瑰宝”,许多商人、名士不厌其烦地骚扰她,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一片赤诚的情分上,发发善心将这份“真迹”转转手。 “我把它扔了。”顾雨菲的回答倒也干脆,只可惜没人相信她。坊间传闻可以和苏轼《寒食帖》、米芾《蜀素帖》相提并论的《怡情帖》,居然会被个不开眼的丫头给当成废纸了,这说出去谁信哪?连戴春风本人都拒绝相信。 “局座,不瞒您说,她真是给扔了。”原电讯处长魏大铭,诚惶诚恐地解释道: “这一点,我敢用项上人头做保。” “扔了?”冷冷一笑,戴春风狠狠瞪他一眼,阴贽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杀机,冷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那外甥女也是个大学毕业生,怎会落到跟山野村妇一般的眼光?哼!焚琴煮鹤!” 魏大铭的脑袋一阵眩晕,身上的这冷汗是“哗哗”流淌。如今的他,早已不比一年前。自从虎口里拔牙,娶了戴春风的情妇后,他在军统的地位就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弄死。戴主任正四处找自己的把柄呢,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外甥女顾雨菲又给他添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令他连连感叹,这真是老天不开眼哪! “局座……”咽咽唾沫,魏大铭提心吊胆地说道: “……《怡情帖》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么夸张,它只不过就是一封情书。虽然用纸取材都比较考究,可在下愚见,远不及苏轼的《寒食帖》……” “够了!”戴春风不想再听魏大铭废话,厌恶地摆摆手,叫他尽快有多远滚多远。或许《怡情帖》本身的价值还远不及《寒》、《蜀》二帖,但它贵在是一份孤本,一份问世不久便骤然消失的绝世孤本。 它精妙之处现已无从考究,后人也只能从传说和揣摩中,来领略它的绝世风采了。单凭这一点,也恰恰是《寒食帖》和《蜀素帖》所不具备的,因此才成就了它在书画界的独特地位。据某些专家推测,这份《怡情帖》的价值,与失传的《兰亭集序》几乎可以相媲美了。 “一个只长胸,不长脑子的笨女人!”戴春风越想越气,越想就越对魏大铭这一家是恨之入骨。于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一枝花”,这下子算倒了霉,被人一脚踢出电讯处后,干脆接替了叶晨原先的位置,没日没夜和油盐酱醋打起了交道。 据说戴老板还为此发过狠话,他许忠义能在食堂练出一笔好字,你“一枝花”肯定也行,不达到《怡情帖》那样的水准,你“一枝花”这辈子就给我窝在食堂,做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癞蛤蟆。论借题发挥这一向是戴老板的强项,找不到魏大铭的纰漏,那就只能让你外甥女接着了。 顾雨菲好悬没疯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回落到这部田地,这是怎样地折磨?连顾雨菲本人都快绝望了。许忠义的字,是那么容易练的吗?要没有那些“补习班”,要不是他“两头冒尖”,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上学时,太注重当一名听话的好学生了,不然跟他一样不务正业,说什么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迫于无奈,她只好找人说情,若非和表哥齐公子私交甚好,并由其祖父出面调和,估计用不了几个月,这军统一枝花就会被油盐酱醋茶给腌的入了味儿了。 所以说伤害别的人,其实就是在伤害自己,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顾雨菲和齐公子不同,后者是主动申请到东北就职的,而她呢?是为了消灾避祸。她把自己种种的不幸,全都归结在许忠头上,认为这狗腿子,就是令自己八辈倒霉的罪魁祸首。本来,她打定主意不想再与叶晨照面,哪怕是相互看上一眼,她都觉得万分恶心。 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舅舅,却在临行前开导她,叫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再让叶晨给她写份“情书”。 “那可不是一般的情书,”事关生死,魏大铭就差没给顾雨菲跪下了,“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情书。别人想要都得打破头,你有这机会还不把握,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我讨厌他!”顾雨菲毫不犹豫地说道: “一看他那奴才相,我就感觉恶心!” “你可以讨厌他,但不能讨厌他的情书。”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魏大铭算把这张老脸豁出去,对着外甥女顾雨菲叮嘱道: “我的好外甥女呀!难道你就没想过,有了这东西,下半辈子的一切开销那还用发愁吗?信手拈来的事情你都不做,你是猪啊?” 既然外甥女不上道,那他这做舅舅的就得帮衬帮衬。经过和姐姐、姐夫一番协商后,魏大铭想出个馊点子。他们只给顾雨菲掏了点安家费,至于到东北后的其余开销,那就彻底不管了。能捱你就捱,捱不住就找许忠义要“情书”去。 这是典型的撵鸭子上架,很残忍,也很不人道。好在顾雨菲是“五四”之后最有骨气的女青年,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讨饶。无论你如何威逼利诱,她就一个对策——决不屈从。因此为了省钱,她一路上是吃齐公子,喝齐公子的,而且女人这种生物,对于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的,弄得齐公子最后,就只能天天啃面包了。 “姐!姐夫!”找来顾雨菲的父母,魏大铭气急败坏地问道: “她是你们的亲生闺女吗?别是在医院产房跟人家搞混了吧?” “大铭,你这叫什么话?”顾雨菲的母亲不愿意了,哪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不是……我瞧你们老两口都挺善解人意的,怎会生出这么个倔种?你确信没搞错?”魏大铭也算是吐了一口好槽…… 这天一大早,叶晨早早的就出了门,叫了辆人力车,按照与陈明事先的约定,匆匆赶往北奉天站。可没想到在半路上,他却意外地遇到了陈明。 “老许啊!情况有些不对头。”把叶晨拉上汽车,陈明对他迫不及待地说道: “齐公子改变了会晤地点,让我们和省党部的人去皇姑屯等他。你于大姐……” “皇姑屯?”叶晨品出了其中的味道有些不对劲,咂吧了一下嘴。皇姑屯位于沉阳北郊,距离北奉天站只有一站地。离它不远的三洞桥,就是京奉铁路和南满铁路的交汇点。叶晨对着陈明问道: “接收大员?难道同行的还有其他官员?” “有,新任沉阳市市长董文琦和督导副主任李维恭。”陈明答道。 “既然这样,那齐公子怎会越俎代庖,擅自改变迎接地点呢?”叶晨故意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对着陈明问道: “咱们在大虎山买通的老毛子军官,怎么不提前传回消息?” “嗨!人家只是拿钱帮你查底牌,谁会掺和你们中间那点事儿?再说了,齐公子这个人,一向都神神秘秘,没事给你整出点悬念,那是他的金字招牌!”陈明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 叶晨深知这是陈明的媳妇于秀凝为了探探自己的成色,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故布疑阵,毕竟谁也不希望跟个傻子一起合作,如果自己看破齐公子的算计倒也罢了,看不破的话,于秀凝两口子铁定会在关键时刻第一时间放弃自己。既然如此,叶晨决定那就陪你继续演下去呗,论演戏自己还没怕过谁呢。 只见叶晨做出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对着陈明嚷嚷道: “不对劲!我了解齐公子这个人,他做事不是个没谱的主儿,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糟糕!陈老大!你赶快联络于姐,告诉她我们东窗事发了!” “什么?”陈明被叶晨的紧张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坐起了身。 叶晨把车窗打开,放了放车里的烟雾,然后说道: “齐公子这么安排,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不是……我说老许啊,你怎么和我家那口想得是一模一样?”眨了眨眼,陈明难以置信地瞧瞧叶晨,然后说道: “我来找你,就是我家那口子亲口吩咐,要把刚才那些话,全部传达给你。哎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想的?我咋没弄明白去皇姑屯和内奸有什么关系?”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陈明问道: “陈老大,咱们给大虎山老毛子军官的任务是什么?”许忠义问道。 “查齐公子带没带给我们补发的经费。” “结果呢?” “嗨!鸟毛也没有,连这家伙自己都在天天啃面包,混得比要饭的还惨。”陈明一拍大腿说道。 叶晨循循善诱的继续引导着说道: “你再想想,本来说好了要带钱,可他为什么又突然变卦了?什么原因最有可能导致他作出这个决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总部现在不缺钱,而且也亲口承诺过我们。会不会……是他知道了我们来钱的道儿了?”陈明好像摸出些门道了,不过接下来,他是越想越觉得后嵴梁发凉,打了个寒颤说道: “怪不得要在皇姑屯召见我们,因为那里已经被老毛子封锁了,就算我们的人想发难,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第十二章 各方算计 叶晨坐在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的对面,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务必不能让这个姓齐的得手,不然你和于姐还有我,咱们三个可就永无宁日了。” 叶晨的话绝非夸大其词,这齐公子家世显赫,又和海丰公子私交甚密,两个人都痛恨党内那些腐朽的蛀虫,对这些蛀食根基分子的打击,几乎到了不遗余力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得罪人太多,海丰公子也不至于唆使他离开重庆,来到这万里之遥的苦寒之地来暂避风头,叶晨可不想齐公子拿他们三个开刀祭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在车站附近一间旅店中,于秀凝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打着毛衣。她显得很从容,也很平静,似乎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和她扯不上半点关系,打量了一眼对面坐立不安的自家掌柜的,于秀凝的脸上闪过一丝哂笑,然后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陈中校,你能不能先把脸上的汗擦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要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手下还怎么信服你?” 当着许忠义,于秀凝没给陈明留下任何情面,她瞧不起不能成事儿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只见于秀凝对着陈明吩咐道: “你先出去,把弟兄们拢在一起在站外候着,到时听我吩咐。” 陈明灰熘熘的逃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这姐弟二人,瞥了瞥坐在一旁的叶晨,于秀凝捏着竹针掏掏耳朵,一脸微笑,目光带着审视的对着叶晨问道: “忠义啊,这件事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具体打算?” 现在这时候,说上一句十万火急都不为过,于秀凝在观察着叶晨,叶晨又何尝不是在观察着于秀凝,叶晨在心底不由发出一声赞叹,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不愧是能够轻松拿捏陈明的存在。而且她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打着毛衣,已经能够说明问题,那就是她已经暗地里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只不过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齐公子敢把事情做绝,说明他深知我们的底细。不过呢,这也正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他远在重庆,却能这么快摸清我们的底,您不觉得这本事有点太可怕了么?” 于秀凝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只见她突然开口反问道: “那你是说,我们这里应该有内鬼喽?”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搞到消息。呵!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既想捞钱,又想弄权。我们给他的是钱,可齐公子呢?肯定会让他得到梦寐以求的权。” 狠狠一咬牙,于秀凝那清秀的凤目中,闪出一抹寒光,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姐,有句话我想劝劝你。” “哦?你说吧!” 叶晨把玩着沙发的扶手,然后不徐不缓的说道: “倘若这个人能配合齐公子兜我们后路,那么不出三天,我们可就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 “是啊……的确不能让他们见面,我们要赶在齐公子到达之前,把那个人给挖出来!”寒光在于秀凝眼中越积越炽,手指轻轻一动,在毛衣的领口处悄悄挽个死结,然后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打破这个残局,关键就在这个人身上。”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叶晨自言自语道: “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抵达皇姑屯了…….”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面对他们。”拉下衣袖遮住手表,齐公子借着月光,看看窗外那飞逝的田园。寒冬腊月的关东大地,已是白雪皑皑,天地间几株孤零零的小树,在黑暗中不停地战栗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会晤地点?这会不会让他们起疑?”顾雨菲看着齐公子,貌似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别忘了,那个于秀凝可是青浦班有名的狐狸精。” 齐公子叹了口气,用手指轻揉了一下眉间,然后说道: “我也是没办法,不脱离他们的势力掌控,一旦让于秀凝察觉我们的意图,那你我二人还能不能保住小命就要两说了,别忘了,狗急了会跳墙的。” 顾雨菲还是没能解除自己心中的担忧,对着齐公子问道: “可是人家在这地盘上经营多年,你有把握一举搬倒她么?万一我们死在沉阳,她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日伪残余身上。” 齐公子轻笑了一声,言语中带着一丝笃定: “你放心,我事先查过皇姑屯,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四周开阔一览无遗,不像北奉天站那么鱼龙混杂,是个不利于杀手隐藏的好地方,于秀凝就算有心想搞出点猫腻,可她也得先掂掂自己斤两。” 齐公子这句话点得很透彻,于秀凝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不假,可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老毛子的重兵保护下,做些比较出格的事情。除非她刚到手的钱不要了,一心想求个鱼死网破。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总算平静了些。唉!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看那个秘密情报员,肯不肯把证据交给你了。”慢慢合上双目,靠在座椅上的顾雨菲,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路上,她始终都感觉心里不踏实,而且越是接近奉天,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只要他还活着,我敢保证,火车一到站他就能来找我。”再次看看表,齐公子舔舔干涸的嘴唇,默默说道: “还有五十六分钟,唉!这难捱的五十六分钟……” “还有五十六分钟,如果找不出内鬼,那我们就都得死。”于秀凝冷静得极其可怕,越是在紧要关头,她的毛衣就越编织得匀称、细密。这种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是在同小鬼子的生死周旋中,逐渐形成并趋于完善的,她能无数次击败对手,靠得就是这件致命的法宝。 在于秀凝身上,你可以发现愤怒、高兴,悲伤,但就是找不到慌乱和紧张,一个没有慌乱和紧张的人,可以时刻保持着头脑冷静,也往往能让对手防不胜防,如果不是这强大的心理素质,她于秀凝坟头的草恐怕早就没过人了。 摘下手表轻轻放在一旁,叶晨捏着香烟,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于秀凝在给自己心理压力,为了看到自己紧急遇到事后的反应,可是自己作为一个开卷考试的学生,对于这种已经知道答桉的事情,很难提起紧张的氛围,没办法,他只能调动自己的演技,来陪于秀凝把这出戏给继续唱下去。 “忠义,这件事你想怎么查?”于秀凝看着叶晨,语气平静地问道。 叶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风轻云澹的说道: “从两处下手,电报大楼和我们的电讯室,沉阳与外界有通讯联系的就这两个地方。”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快找准方向,绝不是无的放失,在沉阳能与外界进行快速通讯联络的地方,也只有这两处地方。当然,内鬼也有可能和重庆进行飞鸽传书,只是从时间上算,这鸽子估计还在半道上折腾着,至于会不会被人煎炒烹炸,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撂下了手中的毛衣,于秀凝拍了拍手,然后就见几个特务抬着麻袋从门外鱼贯走进,这时就见于秀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促狭的说道: “这是近期内所有从沉阳发出的电文,你看一看,该怎么找到这个嫌疑人?” 几麻袋电文,那就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份抄报稿件。想要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找出疑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肯定的说道: “如果有市内转发的电文,呵呵!咱就先把它找出来。同城还要拍电报,这本身就很可疑。” “找过了,”于秀凝微微一笑,能让叶晨陷入冥思苦想,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只见她语气慵懒的说道: “只有十几份,都是些不爱跑腿的懒蛋,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叶晨轻扣着手指哒哒作响,仿佛陷入了苦苦地沉思,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上天给他的机会似乎已经所剩无几。蓦地,他仿佛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果决地说道: “这么一份份查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发报人找不出头绪,那我们不妨换个思路,看看收报人。” 于秀凝的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欣赏的目光,然后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拿过了手边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总部接到密报后,他不可能不回复收到信息,所以挑出所有总部回文,就从这里开始排查吧。” 打开麻袋,抽出一摞抄报纸放在许忠义面前,于秀凝似笑非笑地看看他,然后说道: “你慢慢找吧,我是累得头昏脑涨了。” “说什么哪?”叶晨貌似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一边翻阅着电文,一边发起牢骚: “瞧你这态度,哪像个没头绪的样?估计啊,你早就胸有成竹了,这分明就是在考验我嘛?当年不就是战略考核的时候,胜了你一筹吗,你至于这么记仇吗?” 甩了甩披肩秀发,于秀凝用手熟练的把头发盘了起来,听着叶晨的唠叨,顿时莞尔一笑。嘴上说着,叶晨的手和眼睛也没闲着,筛查着自己面前的电文,就在这时,他手指突然一顿,眼睛盯在了一份电文上。于秀凝发现了叶晨的异样,开口问道: “怎么啦?” “奇怪……” “说说看!” “总部回文一向不加注时间,可你瞧瞧这份,不但日期,就连几点几分都写上了。”“唰”地一声,许忠义将电文丢在茶几上,然后说道: “这就是疑点!” 于秀凝点点头,略一沉吟后她又问: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加注时间呢?” 眨眨眼,叶晨瞧了瞧一旁的手表。指针正“滴嗒”地转动着,距离火车到站,还有十四分钟,叶晨的嘴角略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然后说道: “除了手表对时,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特殊意义。否则按一般的规矩,电报是不可能这么啰嗦的。其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写上个日期,比如说这封电文下的‘巧日’。” “可他又为什么要跟发报人对时呢?” “这个…….”叶晨摇摇头,仿佛陷入了一道难解的习题,为了和对面坐着的这头狐狸对戏,他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只见叶晨取出与回文相对应的拍发电文,这是一封极为普通的人员守则表,也是按照于秀凝的规定,由电讯室进行加密拍发的。内容很简单,在得到总部允许拍发的通知后,它分一、二、三……列举了全体人员每天的工作要求。 “一,不得晚于八点报到……”第一行这几个字,没有找出任何疑点。叶晨揉了揉被烟雾熏痛的眼睛,继续往下观瞧,“二,男士装扮得体,女士要秀外慧中,严禁衣衫不整……” 还是没有疑问。 “三,听长官训话,严禁东张西望,要挺胸抬头凝视前方……” 指针的转动声越来越促,吵得人有些烦躁不安。叶晨拿着这边拍发过去的电报与总部的回文相互进行着对照,仿佛突然间找到了什么端倪?。 “十点整?”马上,他又拿起《守则》看了看。而这份《守则》的拍发时间,是十一点零六分。诡异地笑了笑,许忠义取出笔,在第一行第五个字上画了个圈。“是个‘于’字……”笔尖略一停顿,他随口问道,“拍发时间是在十一点对吗?” “没错!” 又在第二行第十一个字上画个圈,这回圈中的是个“秀”字。“巧日应该是每个月的十八号……”从第三行开始往后正推十八个字后,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盯在那个“凝”字上。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这是用数字时间设定的密码,如果不出所料,它是按照减数等差的方式来设计的。十一减五是六,十八减十一是七,五、六、七……要是我没猜错,从四行开始的第八个字,恐怕用的就是这个规律了。” 叶晨快速的根据暗码圈了圈发往总部的电文上的几个字,一行暗语逐渐显露在眼前:于秀凝通红贪悭,证据确凿…… 此时的火车上,齐公子看了眼手表,然后说道: “火车还有三分钟到站,到时候我们就按照预订方案执行!” 齐公子的身旁,站着随同他一起来到沉阳的行动人员,听到齐公子的指令,异口同声道: “是!” 齐公子将目光转向了正坐在电报机旁的顾雨菲,然后问道: “和于秀凝联系上了吗?” 顾雨菲摘下电台耳麦,轻轻一点头,不过却是眉头微皱。 “她怎么回复?”齐公子觉察出了有些不对,然后问道。 “准时到站迎接,不过……” “不过什么?” “对方的报务员,好象换了个人。不然在拍发电报的时候,一个技术熟练的人员,是不可能出现手法停顿的。”拾起抄报纸,顾雨菲在一处摩斯密码后画了个圈,说道: “就在这里,停顿时间大约是五秒。” “哦?”齐公子神色一紧,抢过超报纸后仔细看了看。 “有问题吗?”顾雨菲一副怯怯地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糟糕,那个内线出事了……”两眼一闭,齐公子恨恨地捶捶头,然后说道: “唉!我还是小瞧了于秀凝!” “那怎么办?”这下连顾雨菲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神情有些焦急的看向了齐公子。 “在老毛子面前,于秀凝还不至于胆大妄为,可要是……离开了老毛子的警戒圈…….”定定心神,齐公子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把人拖到圈外干掉,那怎么也得花费点时间,机会呀!机会呀……”两手相互一击,他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就这样!我必须要马上赶到皇姑屯,兴许还有机会阻止她!” 一般来说,火车都是要求正点到达。可不顾一切的齐公子,却让手下命令车长要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一分钟内赶到车站。 “你说加速就加速?那要翻车了怎么办?”车长摇摇头,他觉得这些人简直有点不可理喻,随即说道: “满车人的性命,那是开玩笑的吗?” “听我的!”齐公子微微一笑,掏出手枪抵在车长的后脑勺上,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从来不跟人家讨价还价。” “别别!”车长吓得手足乱颤,这只是一份职业,他虽说是车长,可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只见车长苦苦哀求道: “这位掌柜的,您听我解释。就算火车能加速,可在一分钟内也到不了皇姑屯哪?” “嗯?”齐公子有些不满的用枪管杵了杵车上的后脑。 “不瞒您说,这个……这个……火车它晚点了……” “砰!”一拳捶在门框上,齐公子气急败坏地咬咬牙,此时此刻,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第十三章 棋差一招 一切答桉都已经呼之欲出,只不过时间上貌似有些来不及了,不过叶晨知道于秀凝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叶晨知道于秀凝在等,她等的是自己的表态。 作为奉天城名副其实的地下皇后,于秀凝有着很强的掌控欲,她希望一切都攥在自己的手心儿,叶晨哑然失笑,不过却没有在意,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省得的,这个女人她想要什么,给她就是了。 叶晨默默吸着香烟,沉思许久,仿佛经历了一场思想斗争,这才打定了主意。他苦笑了一声,从容掏出手枪拍在了茶几上,推到了于秀凝的跟前。 “忠义!你这是干什么?”于秀凝睁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看他,然而叶晨却注意到了于秀凝的嘴角略微弯起,脸上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叶晨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头老狐狸,到了现在她居然还在跟我在这儿端着。不过嘴上却是带着恭敬的说道: “姐!我知道您仁义,可这次您得破破例。万一齐公子找到我头上,想拿我打开缺口。那您就瞧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也别让我遭那个罪,赶紧把我给毙了。我就算在九泉下,也会谢谢姐姐你,保佑您长命百岁。” “呵呵!你这是干什么?”搪搪手枪,于秀凝仿佛被电击一般,快速抽回了指尖,有些慌乱的说道: “快拿走!拿走!别在我面前摆弄这东西,我瞧着害怕!” 跟于秀凝互飙演技的叶晨,看到于秀凝的表演,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情真意切的说道: “姐,您别多心,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我一死,齐公子没了人证物证,你和姐夫才能相安无事。放心吧,就凭咱们之间的感情,不管你怎么做,弟弟都不会怪你。” 叶晨知道此时于秀凝早已堪破迷局,从容澹定的布下了应对措施。所以此时不向她表忠心,更待何时呢?一旦自己的表现让她满意,于秀凝从此就会把他看成是心腹爪牙了。所谓危机,危险中带着一丝机遇。叶晨表现得很忠诚,而这种忠诚也正是于秀凝所期望的。对方的一言一行,既体现了她驾驭手下的超高能力,也满足了她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唉……忠义啊!你叫老姐姐说什么好呢?”怜爱地看看许忠义,命人强行夺过手枪,于秀凝摇着头叹息道: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姐姐是个拿自家兄弟当替死鬼的人么?唉!你呀你,就不能再想想,杀一个人这还用我们亲自动手吗?” 叶晨心里暗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要不然你也不配成为东北行营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之首了。于秀凝仍在不紧不慢地编织着毛衣。她这份镇定与从容,令所有的七尺男儿均感到汗颜。只见她风轻云澹的说道: “忠义啊,你忘了一件事,华夏这火车,它从来就没有正点到达过。晚上个三五分钟,那都算是快的。更何况,这趟火车会晚半个小时!” 铁路部门的一贯作风,给于秀凝创造了难得的条件。这多出这半个小时,往往可以干许多事情。如果换做当兵的,没准两顿饭都能吃完了。 “跟你说实话,你别笑话我…..”望一眼窗外的暮色,于秀凝貌似无奈地说道:“我呀,我可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小时候看人家杀鸡都会哭上半天。嗯!现在也这样,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见血,一见血我就晕!” 叶晨心下释然了,看来这于秀凝果然是不简单,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在了头里,既然这样,自己就坐在一旁看戏就好,希望齐公子不会被于秀凝的反制给气的吐了血。在奉天这一亩三分地,齐公子就算吃了瘪,想必最后也不会把账算在自己的头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依附在于秀凝身上的羽翼,最终做主的还是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 这时就见于秀凝有些阴冷的一笑,然后用让人内心发寒的语气轻声说道: “齐公子现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气和,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不然一到沉阳,我保证他会追悔莫及。” 火车在警戒线外五百米处停了下来,车轮间,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被生生轧成了数截。跳下火车的齐公子,眼睁睁瞧着这人间惨剧,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着。 “齐公子现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气和。所谓欲速则不达,不然一到沉阳,我保证他会后悔莫及。”叶晨玩味着当初于秀凝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里说的话,这个女人对于人性已经捉摸的入木三分,如果有谁因为她是个女流之辈,能对她轻视,那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 在齐公子催促下,极速运行的火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当司机发现黝黑的轨道上躺着个人时,想刹车已然是来不及了。 “要在正常速度下,我还能控制住车头,可是,可是……”怯怯地看着齐公子,火车司机的脸几乎白得像一张纸,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已经尽力了,真地尽力了……” “这怪不得你……”拍拍司机肩膀,齐公子惨然一笑。他此时无比地失落,也无比地灰心。摘下尸体的狗皮帽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臭味。 “这个人喝醉了酒,结果就躺在路基上睡着了。”一个老毛子少校,满怀遗憾对着齐公子解释道: “很抱歉,由于肇事地点不在我们的警戒内,所以我们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它。” “唉!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呀……”齐公子恨恨地想道,“于秀凝你这贱人,可真会利用别人的弱点!” 于秀凝断定齐公子会急于赶赴沉阳,因此,她推算对方必然要利用职权来强迫火车提速。可这一提速机会就来了,她暗令陈明将电讯员“二鬼子”灌醉,然后悄悄放在了铁轨上,她要让齐公子一口一口的将这苦果给吞下去。 至于这二鬼子,既然已经做好了吃两家的准备,想着左手拿着钞票,右手握着权利,那就活该他有这一劫,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两面三刀,吃里扒外,这就是典型的二鬼子行为。对于这种败类,于秀凝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对于敌人心软,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我本来是安排他在这了望火车,可没想到……”拎着带血的酒瓶子,陈明痛心疾首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唉!这个二鬼子啊!你说他怎就戒不掉这一口呢?啊?哪怕天再冷,你就不能少喝两口么?” 借彼之手,除掉自己的心腹之疾,不管是谁也挑不出于秀凝的毛病。如果要怪,那也只能怪“二鬼子”好酒贪杯,在这种场合下还不知道有个收敛。 叶晨平静的站在一旁,听着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跟顾雨菲和齐公子进行着寒暄,这种场合,叶晨没凑过去热脸去贴冷屁股,而是站在一旁掏出老刀牌香烟,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当烟抽到二分之一时,便丢在地上,用光亮的皮鞋碾上一碾。周而复始,每次都是这样,令人感觉他就是个澹定的局外人。 作为老对手,齐公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叶晨的异样,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烟头,嘴角微微弯起,没有多说什么,朝着自家弟兄走去。齐公子的目光叶晨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知道齐公子在细节方面是个高手,他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故意暴露的小陋习,希望他不会用到,不然自己绝对会让这个家伙重蹈覆辙。 欢迎仪式变成了送终典礼,这个结果有点出人意料。几十名随从呆呆地看着齐公子,但齐公子却很坦然,丢下二鬼子的狗皮帽子,他冲手下吩咐道: “进城吧,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觉。” 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场面,却弄了个不欢而散。血淋林的事实摆在齐公子面前,让他对于秀凝不得不高看几眼了。“青浦班的老二,果然不同凡响!”钻进轿车,死死盯着窗外,齐公子恨得两眼冒火,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原本以为这是结局,没承想叫你给扳成开始了! !” 坐在于秀凝身旁的的顾雨菲则是想起了自己从重庆临走的时候,舅舅魏大铭对自己的叮嘱: “外勤里是藏龙卧虎,你可千万小看不得呀,你舅舅我算是个人物吧?但在某些外勤眼里,恐怕连个虫子都不如。真的,信不信由你,舅舅绝不会骗你。” 魏大铭那是什么人?那是军统电讯处的处长,抗战后更是防务部的副司长,在重庆这里根基深厚,能让他如此的忌惮,可见军统散落在外的这群外勤的实力有多不简单,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一向心高气傲,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才会特意的叮嘱劝戒。 舅舅的话果然应验了。在重庆本部号称“智谋无双”的齐公子,到了人家外勤的地盘,却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给不露声色地耍了个灰头土脸。更有甚者,他还是有气无处发,想挑理都挑不出来。 “妹妹贵姓?”于秀凝盈盈一笑,打断了她的沉思,轻声问道: “军职怎么称呼?” 顾雨菲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她招牌式的笑容,对着于秀凝亲近的说道: “我姓顾,叫顾雨菲,中校,你叫我雨菲就行。” 于秀凝仿佛在品味着顾雨菲的名字,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雨菲,雨菲,嗯!好名字,一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对了,我叫于秀凝,往后你称呼我秀凝姐就行,咱姐妹俩不用见外。” “哦……秀凝姐……” 这两个人都在装腔作势的寒暄着,其实彼此之间都警戒着对方,话语间看似不经意的刺探着对方的虚实,正在这时,随着一阵清脆的汽车喇叭声,那纷乱的思绪被一扫而空了。 “谁这么讨厌?”瞥瞥窗外,对面一辆并行的轿车中,探出个更加讨厌的头,叶晨摇下车窗,冲她摆了几下手。 “你干嘛?”顾雨菲不耐烦地问道。 “靠边儿!”叶晨也没惯着这位大小姐,他可不会学着许忠义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对着顾雨菲丝毫不假辞色。 “嗯?”顾雨菲被叶晨给弄得一愣。 “麻烦你靠边!”许忠义冲她身后指了指,大声喊道: “姐!” 暗恨的咬了咬牙,顾雨菲这才明白,原来他找的不是自己。 “忠义啊!怎么啦?”于秀凝命令司机停车,对着叶晨问道: “你不是跟着齐长官吗?咋跑过来啦?” 叶晨对着于秀凝开口解释道: “姐,齐长官说他旅途劳顿,想早些歇息,不打算出席晚宴了。您看……” “那就依着他吧!” “好!我去跟负责安保的兄弟交代几句。”说完叶晨就要驾车离开。 “嗯!去吧!”话音未落,于秀凝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叫住叶晨,然后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哎忠义啊!齐长官不赴宴,可他手下兄弟怎么也该垫垫肚子吧?这样,你再去问问,看看有谁想去大和旅馆??我在那订了套间。” “我宁肯咽老百姓的糠,也不吃他许忠义和于秀凝的一粒粮!”看了一眼大和旅馆那豪华的餐厅,脸色阴霾的齐公子扭头便走。在众人劝说无果后,他率领亲随蹲了一宿票房子,啃了一宿干面包。 现在的人对于票房子可能没有什么理解,其实所谓的票房子,也就是车站的售票处和侯车处,包括汽车站,火车站和轮船码头等等。一般来说,票房子里面设施都很完善,空间大,地上还干干净净,而且有的票房子还有硬木座椅,因此久而久之这里竟成为住所。 在当时,很多外地人找工作,但他们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于是他们晚上就到票房子里面过夜,但硬木椅最好别去坐,因为那是给候车旅客留着的,地上冰冷,也没法座,一般是找个墙根,蹲一宿也就凑活了。 蹲票房子晚上暖和,不过就是人来人往吵闹一些,但是看在不要钱的份上也都不算什么。当然,在票房子过夜也有不好的地方,晚上有人会检查是否有票,因为规定只有买票的人才能在票房子过夜,否则就会被赶走。为了应付检查,有些人白天就在车站外买一张最便宜的车票,然后晚上随便怎么检查都不担心。 至于齐公子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平日里他就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再加上身上这一身皮的加持,自然是不会有人不开眼,主动来招惹他这样的麻烦。 至于顾美人,此刻正和叶晨在铁路宾馆的豪华套间里,只不过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大家都是一起来的,结果自己抛下了大家,一个人跑来住宾馆,总是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叶晨撇了一眼顾雨菲,脸上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开口说道: “你到底住不住?不住的话我就直接开车把你送到齐公子那里去。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说罢叶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开始给顾雨菲计时。一想到候车室那要命的汗味儿和臭脚丫子味儿,顾雨菲的头皮都快要炸了,对着叶晨嚷嚷道: “你干嘛要逼我?人家不得想想吗?” 顾美人生气了,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更何况其他同伴还都没有入住,你叫她一个人怎好意开口?其实说白了此刻的她就是在拧巴着,她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叶晨可不管她这个,你想要拧巴那是你的事儿,只见叶晨说道: “小姐啊!我这不是逼你,你想早点休息,我也想早点回家呀?咱都累一天了,您就不能相互体谅一下?” 人家“店小二”说得有理,顾雨菲也不好乱发脾气。可她扭扭捏捏盯着房门,迟疑了半天就是拿不定主意。摇着头推开房门,许忠义叹息一声,将她一把推了进去。 “哎幼!你要干嘛?”顾雨菲半坐在床边,左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腰后。 “你不是拿不定主意么?我替你拿了!”随手将钥匙丢给她,叶晨接着说道: “放心吧!宿费、伙食费我替你掏,不就是几个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说,你我也算相识一场,难道我还能看你露宿街头蹲票房?” 顾雨菲此时有点懵,因为叶晨和以前在重庆的做派差距太大,她一时之间感觉有点适应不过来,这时就见叶晨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封银元轻轻放在桌面,然后说道: “这是给你的,你先拿着用。” “我……我凭什么要你的钱?” “别多心,这不是我的钱。”点根香烟,他吸了一口后澹澹说道: “你们来趟沉阳不容易,是吧?总部不给你们掏安家费,咱地方替你们解决。每人六百块现洋,别嫌少,全是弟兄们一点心意。好啦!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叶晨说完抬腿便走,一点都没犹豫,那潇洒的背影,看着顾雨菲半天没缓过劲来。 第十五章 确认身份 目送叶晨走出了套间,顾雨菲上前将门关好,回到了卧室,将自己放倒在床上,这才长吁出了一口气。回想着刚才和叶晨之间的交谈,顾雨菲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同志。 虽说顾雨菲这次是因为店小二的缘故,才被无奈的发配到了沉阳,但是她的心里却对叶晨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且不说这一切都只是命运使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从叶晨这里发现了一丝端倪。 作为一名战略特工,顾雨菲当然不是易与之辈,在从表哥齐公子那里得知叶晨和陈明,于秀凝夫妇,共同洗劫了五八一仓库,顾雨菲的目光就关注到了这件事情上。随后她就发现入驻东北的我军,居然已经解决了穿衣,吃饭的难题,如果说这二者之间没有关系,那简直是对顾雨菲这种出类拔萃的战略特工最大的侮辱。 叶晨递到戴老板手中的那份报告,让顾雨菲当时就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此时自己这位昔日的同窗,应该已经被我党策反,成了自己名副其实的同志了。这一刻的顾雨菲是非常欣喜的,不从事地下工作,永远都理解不了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自从张露萍小组暴露,顾雨菲一直处于一种孤军奋战的态势,没谁比她更渴望在自己同志的身边战斗了。 于是顾雨菲借着消灾躲难的由头,搭上了齐公子的这趟火车,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奉天。表面上她和齐公子貌似都是名副其实的总部派,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和店小二才是一伙的。而她在红党这边的工作关系,也从曾家岩五十号,转到了东北局这边。 从在车站见到叶晨的那一刻,顾雨菲就发现了曾经的店小二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顾雨菲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信仰的味道,这让她更加确信这就是自己的同志。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自己还是要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来确认这件事情,毕竟搞窃听自己可是轻车熟路的,只要自己想,全沉阳就没有自己听不到的地方。 此时的叶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顾雨菲的窃听监视,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同志,只不过因为地下工作的特殊性,现在还不是二人相认的最佳时机。而且叶晨知道,顾雨菲即便是监视窃听自己,在发现自己是她的同志之后,做的更多的,只会是给自己查漏补缺。 出了铁路宾馆后,叶晨并没有马上回家,他一个人在街上走了段时间,确认自己的身后没人跟踪之后,叫了辆人力车,直接赶赴老孟的理发店。 “你可算来了!”刚一见面,老孟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然后问道:“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不顺!”叶晨一脸的严肃,语气有些低沉。 老孟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干地下工作的,最害怕听到的就是不顺二字,他小心翼翼的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回事?” 叶晨的嘴角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然后说道: “干我们这行哪有顺利的?呵呵!要是顺利了,那就离暴露不远了。” “臭小子!你敢耍我?”“砰砰砰”在他头上敲了三个爆栗,老孟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然后说道: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干我们这行的,平安就是福。” “老孟,咱们长话短说,我说你记,用心记!”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叶晨一边在纸上练着小楷,一边压低嗓音说道: “这次来的都是军统系特务,真正的接收大员,是‘东北行营督察处’副主任李维恭。不过他到锦州就下车了。这表明国党近期内,会沿北宁路对我军发动进攻。至于时间嘛……”看了眼日历,叶晨又接着说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猜想,应该是在二月上旬。” 听了叶晨的话,老孟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许啊!咱干情报的可不能靠猜呀?”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那好,我纠正一下,时间就是二月上旬,你们可以去核实。” 老孟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他对这情报的可靠程度有点拿不准,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老孟的担忧,语气有些玩味的问道: “怎么?怀疑我在忽悠你?” 老孟明显看出了叶晨的不悦,不过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那倒不是,不过你说这些有没有可靠依据呢?噢!去一趟车站就能弄出这么多机密,那你这也太神奇了吧?我没法儿跟上面汇报啊!” 叶晨理解老孟的心情,做情报工作,准确性的重要是不言而喻的,换了他可能也会有同样的疑问,于是他对着老孟解释道: “我私下打听过,锦州的国党官员和李维恭没什么交情,因此这就奇怪了,他一个沉阳接收大员,不来沉阳跑锦州去干什么?再者,锦州地区除了国民党驻军,它还有什么呀?十三军和五十二军,那是既不缺装备物资,也不缺人手士气,放在那总不能白白养活吧?所以李维恭此行,必定和军事布署有关。这极有可能是远在北平的‘东北行辕’,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听到军事部署,老孟的心里一惊,赶忙接着问道: “那他们的进攻时间呢?你是怎么判断的?” 叶晨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啜饮了一口,然后说道: “辽西地处平原,地势地形开阔平坦。如果国党想打通北宁线占领辽宁,他这点人手很明显是不够的。所以,我断定他们不会马上动手。不过,我又听说新一军和新六军正日夜兼程赶赴锦州,推算路程和他们抵达驻地后的休整时间,这大概需要一个多月,也恰好是过年那几天。” 叶晨提供的情报很重要,甚至连参战的国民党部队,他都能精确到人数。国民党十三军、五十二军是较早出关的部队,比起刚刚到达东北的新一军、新六军,对东北地势地形要更加熟悉。因此叶晨判断,这两支部队的四个美械师,应该是主攻部队,要给予重点提防。只听叶晨继续分析道: “国军第五十二军,在抗战中参加过台儿庄战役、长沙会战,是个擅长打阵地战的部队。沉阳以南的辽中地区,地势开阔平坦,也是我军南满部队的主要活动区域之一。如果国党想占领、巩固沉阳,那么对于这支可怕力量就不能忽视。所以我断定,五十二军的战略重点就是在辽中地区,负责防御来自南满的攻击。” 五十二军打辽中,那么十三军的进攻方向也就不言而喻了,必定是沉阳以北的中长路。至于为什么要沿着铁路推进,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国民党打得是正规战,所以就离不开交通运输。他倒是想步行军,但那些受过正规训练的国军将领们,根本就吃不消这个,真这么干绝对能把他们给跑废了。 老孟听的是茅塞顿开,不禁感叹道: “老许啊!你太牛了,这要是让你打进国党要害部门,那他们还有能有守住的秘密吗?” 老孟当初还对上级把他安排给叶晨当联络员感到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无非就是个反水的小特务,撑死了也就是搞搞物资,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没想到叶晨刷新了他的认知,从暴露在外的简单讯息上,就可以分析出敌人的战略部署,国党也真是不开眼,居然会打压这样有实力的特工,难怪他们在军事上会这么被动。 国党的军事布署以及调动,这是绝密中的绝密,也正是我军千方百计想获悉的顶级情报。没想到这等顶级机密,却让叶晨在外围无关紧要问几句就给窃取了。这是老孟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时就听叶晨继续对着老孟说道: “另外,我军某些部队的装备也该改善一下了,小鬼子那些破铜烂铁,该扔就扔了吧,留着也没什么大用。” 老孟看着叶晨这臭屁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于是说道: “不是,癞蛤蟆打哈欠,你倒说得轻巧,部队换装需要多少钱,这你知道不?还什么该扔就扔?你给拿钱哪?”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孟说道: “你先别急,仔细听我说,等国军出击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某些部队多带些弹药给养,届时,你们只要集中兵力把他吃掉,那装备不就到手了吗?另外要想围歼美械装备的国军,你记住一点,千万不能等他摆好架子再打。” 老孟让叶晨给说的喜笑颜开,只见他对叶晨调侃着说道: “都说常凯申是运输大队长,我看啊,他的这个名号,全都是让你这样的好同志给坐实的!” 说罢两人开怀大笑,笑了一会儿,老孟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叶晨看到他的异样,随即问道: “我说你这家伙是又怎么了?给我表演变脸吗?” 老孟讪讪的看了叶晨一眼,然后吭哧瘪肚的说道: “老许,我对不起你,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白絮现在已经来沉阳了,她现在就在第一女中上学!” 叶晨“曾”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甚至把椅子给带倒了都没在意,厉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现在这种时候,奉天一片乱局,我忙着应付齐公子和李维恭这伙人都应付不过来,万一让白絮给撞到,你有想过我暴露的风险会有多大吗?我请求上班务必赶紧把她给第一时间调走,因为我刚接到于秀凝的命令,她让我在沉阳各大高校去给学生讲课,选拔培训一些三青团骨干,真要让我和白絮撞到,那会出大乱子的,齐公子正恨我不死呢!” 叶晨可不是许忠义那种恋爱脑,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生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被他排在第一序列的,而且他想的也没有错,此时的齐公子正暗戳戳的琢磨着他。 “许忠义有问题!”看过手下的报告后,齐公子脑海中闪出了一丝忧虑,“一个很有战斗力的小组,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被他给拉拢腐蚀了?而且干得这么干净彻底,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红党派来的? 东北刚刚光复,正处于政清人和的新局面。他现在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将来是好是坏,全靠环境的熏陶。很可惜,这个婴儿遇人不淑,交上个心存歹念的坏朋友。” 齐公子是越想越气,他恨不得找到叶晨,一枪把他给毙了。不过叶晨目前已经今非昔比了,以往那任人踩踏的“店小二”,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沉阳地方上的副专员了。 因为他能弄到钱,因为陈明、于秀凝夫妇离不开他,因为沉阳城内大小特务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活,所以还没有站稳脚跟的齐公子,眼下还动他不得。除非能弄到可以将他置于死地的有力证据,否则想力挽狂澜扳倒他,那也就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神话而已。 “我早说过,像许忠义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爬起来的机会,不然那就是误党误国了!”齐公子恨的是青筋暴跳,愤怒的对着手下的特务用力咆孝着。 正在这时,一个小特务很没有眼力见的进来,来到齐公子的身边,递给他一个信封,然后说道: “长官,您的官邸已经找好了,这是许副专员托人送来的钥匙。” 没想到齐公子接过信封,连看也不看,便远远丢进了垃圾箱,然后对手下吩咐道: “以后他再送东西,就像我这样丢掉!” “是……”手下看看那信封,欲言又止,脸上闪现着说不出的表情。 那不是一枚普通的信封,里面除了钥匙,还有一千元崭新的美刀。根据《布雷顿森林协定》,美刀是与黄金直接挂钩的国际货币,每35美刀可以兑换31.1035克黄金。因此,一千美刀就相当于889克黄金。齐公子随手便丢掉了一斤七两重的黄金,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有些心疼,毕竟这些小特务不是谁都跟齐公子一样身家丰厚。 齐公子没有入住那奢华的小鬼子留下的小洋楼,他找到一处即经济又实惠的简陋小院,这才算正式安顿了下来。入住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雨菲,并希望顾小姐也能像他这样。可顾雨菲受不了那个苦。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千金小姐,睡睡席梦思还可以,你让她自己煮饭烧炕,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就不明白了,人家红党的官可以吃糠咽菜,为什么我们的同志就不能自律其身?”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三两句话根本无法说清。齐公子的悲哀,也正是那个年代某些国党官员的悲哀。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家庭,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年代。 顾雨菲和齐公子是青梅竹马的姨表亲,两个人一块长大,一块上学,并先后选择了同一份职业。不明内情的外人,总认为他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实则不然,齐、顾两家都反对近亲结婚,而齐公子,也仅仅把顾雨菲看成是自己的好妹妹。 妹妹不听话,哥哥自然就头痛。所以,他决定把顾雨菲叫来,好好给她上一堂思想教育。但可惜的是,顾小姐此时正满脑子考虑怎样去接近叶晨,在他身边不露声色的安装窃听器,确认叶晨的正式身份,她才没时间去跟齐公子磨牙。 这天一大早,顾雨菲辗转托付于秀凝,给许忠义带了个口信。她要请许忠义吃顿便饭,算是谢谢他对自己来沉后的盛情款待。听到于秀凝的传话,叶晨一本正经地问道: “姐,我可以不去吗?” 于秀凝摇摇头:“你必须得去!” “可我没时间哪?” “那你就创造时间!” “姐!咱可不兴开玩笑,你应该知道,我这部门是全沉阳最繁忙的部门。”叶晨一脸诉苦的表情。 “再忙你也得去!”于秀凝也没跟他客气,凌厉的语气和下军令有得一拼: “你未娶,她未嫁,姐姐得趁这节骨眼,给你说门儿好亲事。所以你必须得去,这是命令!” “不是……我的好姐姐呀!这才哪跟哪你就给我说亲?我和她顾小姐不合适!在重庆的时候,就因为我向她表示过好感,结果呢,被人家给啐了一脸唾沫,喏!你看看!”指指自己的脸,叶晨苦笑着解释: “直到现在,这口水还没干呢!” 于秀凝哈哈大笑,可笑过之后,她依旧还是果断的地摇了摇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忠义啊!你应该相信老姐姐的这双眼睛,只要是你的东西,那就肯定跑不了!” 于秀凝也没跟叶晨墨迹,直接告诉他,今晚六点整,“鹿鸣春”见。 “不是,这都哪跟哪呀?我还没答应呢,您怎么就‘鹿鸣春’了?”叶晨苦笑着说道,如今白絮的问题还没解决,他正提心吊胆着呢。 但于秀凝还是自我感觉良好,她已下定决心,非要把这媒人当成不可,只见于秀凝说道: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要不愿意去‘鹿鸣春’,也可以。沉阳的‘三春、六楼、七饭店’你随便选,老姐姐我做东。” 第十五章 给齐公子挖坑 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混饭吃,那就要听人管,而且叶晨知道,不管是陈明还是于秀凝,还都没真正放心自己,他们这次是在变着法儿的甄别着自己。 作为老对手,于秀凝的心里很清楚,对面的同行对于军统这边米式教官传授的色诱这一套,表现的极为抗拒,有很多地下情报人员,都是栽在了这一招上面,于秀凝想要看看店小二会如何进行应对。 也不管叶晨是否愿意,于秀凝坚持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最后经过双方一协商,把饭店订在了南市的“厚德福”。叶晨思考了良久,对着于秀凝试探的问道: “那姓齐的来吗?” “跟他打过招呼了,”于秀凝撇撇嘴,然后说道: “反正面上的事儿,咱是都做了,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对于齐公子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于秀凝的心里也大为光火,这一点叶晨是非常清楚的,他时不时的在于秀凝面前把齐公子拎出来鞭尸,刷仇恨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一旦自己和齐公子对垒的时候,于秀凝看在钱的份上,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一群黑压压的乌鸦中,突然出现一只洁白的天鹅,是非常显眼的,乌鸦发现异类入侵自己的领域,当然会将天鹅驱逐出去,如果不驱逐出去的话,乌鸦很容易被暴露,被天敌发现。从种族生存的角度看,不是同一类的生物,都觉得对方是异类,是有罪的,这是自然之道,而叶晨恰恰就是利用这一点,在跟齐公子打擂台。 四季理发厅的电话突然间响铃,老孟第一时间来到电话机旁,等待了几秒,然后接起电话,低声问道: “喂?你找谁?” “老孟,我……我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电话中,白絮的声音很紧张,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今天来讲课的特务,我认识,他就是化名许振东的许忠义。” 老孟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一切都得按照自己和叶晨商量的那样进行下去,老孟也很认同叶晨的观点,小丫头留在沉阳,恐怕真的会对地下工作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只见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他认出你了吗?” “幸好是在礼堂,人比较多,他没有发现我。”白絮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话筒里传出的,都是那粗粗的呼气声。 老孟这边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马上到二号地点等我。” 白絮发现了叶晨,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情,老孟也没指望二人能永远处在两颗星球上。但是,上级并没有通知他可以向小丫头交代实情,因此关许忠义的真实身份,他就必须要永久地隐瞒下去。 不过,想要隐瞒事实就得编谎,老孟不忍心欺骗小丫头,可在工作和个人情感面前,他只能做出无奈地选择。用两个甚至更多的谎言来维系一个谎言的真实性,这对于老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希望你能马上休学。”在预定地点见面后,老孟塞给小丫头一张诊断书,“到时候你把它交给老师,就说你得了急性肾盂肾炎。” 白絮涨红了脸,努力的为自己争辩着什么: “可我刚检查过身体呀?除了脸上起痘痘,一点毛病都没有!” 看着白絮那可怜的模样,老孟差点忍不住就心软了下来,不过他到底还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仿佛突然暴怒了一般,低声对小丫头怒吼道: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地下工作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现在已经有随时暴露身份的危险,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觉得组织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营救你?到时候营救你的同志牺牲了,你过得去自己心里的这一关吗? 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刚把你的情况汇报给了上级,上级对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就连我都会因为你的险些暴露而被调离沉阳,这个时候你还在这儿跟我胡搅蛮缠,我看你怕是要疯了!?” 白絮是真的被吓住了,此刻她感觉老孟突然间变得非常的陌生,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老孟是个和蔼可亲老同志,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待自家晚辈一样,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此时的白絮被吓的浑身有些颤抖。 本来白絮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一旦被叶晨发现,并且逮捕,就跟他一起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是现在一想,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于幼稚了,在红区的时候,叶晨就瞒的自己一愣一愣的,他又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自己搞不好还真会因此而连累自己身边的同志。白絮对着老孟讷讷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老孟,我知道错了,明天我听你的,直接去学校请假。” 老孟都没想到小丫头白絮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平时提到让她回部队,她总是会各种赖皮,没想到自己按照叶晨教的招数,几句话的工夫就让白絮答应了下来,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号正了小丫头的脉了。 叶晨是知道小丫头白絮的三板斧的,如果换了平常,叶晨也不会这样去算计自己的同志,然而地下工作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不想白絮历史重演,掉进齐公子的魔爪,最后魂断神伤。 老孟看了眼心情低落的白絮,然后开口说道: “小丫头,不要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东北行营督查室组建在即,国党已经从重庆总部把齐公子和顾雨菲这两个厉害角色调到了沉阳,眼下的工作形势十分的严峻,为了帮你在医院开出这张病假条,我甚至启用了咱们内线的同志,冒了巨大的风险,一旦你要是真的暴露了,敌人按图索骥,会第一时间暴露我们的同志,希望你能抓紧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其实老孟的最后一句话纯粹是扯犊子,这张病假条是他托人花了两块钱开出来的,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去追究,不过为了给白絮的心理上加压,他不得不扯下弥天大谎。 小丫头其实本质上还是非常明事理的,只不过她一直都把上线老孟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小辈利用撒娇在长辈面前达成自己的目的,是每一个小孩与生俱来就掌握的技能,甚至都不用人教。看到老孟这样一本正经的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说实话,白絮的心里是有些羞愧的,只见她对老孟说道: “放心吧老孟,明天一早我就去学校递上请假条,然后听你的回部队!” 今天是叶晨和老孟接头的日子,叶晨要跟老孟询问白絮的事情落实的怎么样了,结果他刚开车出门,就发现有特务在他后面远远的缀着,叶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自然知道这是齐公子对他的监视,真要是按照纪律,这一切都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叶晨不打算拆穿他,只要齐公子敢不老实,叶晨一定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叶晨的车子驶到了慧远棋社,门口的服务人员把他迎下了车,叶晨随手将手中的钥匙丢给了服务生,让他把车停好,然后径直走了进去。服务生把他带到了老孟的包厢,叶晨一进门就看到老孟已经在屋内等候了,叶晨笑着招呼了一声,老孟连忙站起了身,对着叶晨说道: “老许啊,你怎么安排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啊?” 叶晨摘下了皮手套,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过了一个桔子,自顾自的剥着皮,然后说道: “这是沉阳那些最有钱的主儿来的地方,实行的是会员制,外人想进都进不来。” 老孟无奈的一笑,然后说道: “我说的是安全问题,这里实在是太过于招摇了!” 叶晨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咀嚼,冰凉的汁液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只见他笑着说道: “我是故意而为之的,刚才我来的路上,齐公子的手下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这是齐公子故意恶心我的手段,我要是不想办法还击,那也不配叫店小二了,放心吧,有人会给咱们俩打掩护的。对了,我忘了问你了,白絮已经走了吗?” 老孟点了点头,对于叶晨的办事能力老孟是非常放心的,上次他提供的情报,经过总部的求证,一切都已经确实了下来,这让老孟对于叶晨的办事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听到叶晨问起小丫头,老孟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已经送走了,手续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在正规医院开的病假条,请完假后,我第一时间送她离开了沉阳,我可能也要走了。这次因为小丫头的事情,让你险些暴露,总部已经对我提出了严肃的批评,认为我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工作,因为我没有跟重庆这些军统份子打交道的经验,所以他们会派来新的同志跟我进行交接。” 叶晨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是最好的,看来总部的眼光还是独到的,因为新组建的东北行营督查室的这群家伙,实在是没一个省油的灯,以老孟的斗争经验,一个不好就会栽个大跟头,至于会派来谁跟老孟接班,叶晨的心中有数,也就没再细问。 叶晨和老孟谈事情的时候,手里的烟就没断过,往往抽了一半,就掐灭在烟灰缸里,老孟看的微微皱眉,然后说道: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养成了这个坏毛病?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孟解释道: “我这是故意的,这是我给齐公子挖的坑,他不踩也就罢了,一旦踩了,我保准他会吃个暗亏!” 二人谈完事情后,叶晨把老孟送走,自己则继续留在了棋室,只不过没再老孟呆过的房间里停留,而是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烟灰缸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跟在叶晨身后的特务,算是倒了血霉了,天寒地冻的,一直守在了慧远棋社的外头等候,因为他压根儿就进不去。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在外面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哪怕是穿着冬衣,小特务整个人也都快要冻僵了。 结束了一天的监视之后,小特务跟人换过班之后,来到了齐公子的宅邸,跟他汇报一天的监视情况: “上午,许忠义到女中讲课,期间未发现任何异动。下午三点半,他去棋社打牌喝茶,由于那只招待有钱人,所以我们进不去。等事后凑足钱再回到那儿,他刚好已经离开了,因此……我们就只能简单地看看那里的环境,至于他跟谁有过接触,这个,这个就无从得知了。” 手下无奈地摇摇头,沉阳不比重庆,而于秀凝的人又不敢轻易使用,所以齐公子派出去的密探落个空手而归,这也就在所难免了。将噼好的干菜塞进炉膛,齐公子拍拍手上的烟灰,抹了抹被熏出的泪水。这时就见小特务诉苦道: “长官,我们必须要发展自己的眼线,不然今后就会处处受制,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眼线是肯定要发展的,但工作还得照样进行,否则,你对得起党国给你的这份工钱么?”就着炉火,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吸上几口后,齐公子将烟盒交给了属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会抽烟么?” “会!”手下回答道。 齐公子玩味的笑了,深吸了一熘烟,吐出了烟圈然后说道: “我记得许忠义好象也会抽烟,那天在皇姑屯,他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而且抽的还是老刀牌。每次抽到一半的时候,他总是把烟头丢在地上,还要抬脚去碾上一碾。你想想,这说明什么?” 手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这时就听齐公子继续说道: “说明这是他的习惯,一种养成多年,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习惯。” 齐公子也把烟头丢在地上,起脚碾了碾,然后冷笑着说道: “想知道他跟谁有过接触,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每个包间你都进去过吗?” “都看过了,没发现异常。”小特务答道。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哪座包间里有半截香烟?” “好象……”手下苦思冥想一番,随后脱口而出道,“是九号!” “查!马上去查!”齐公子竖起手指点了点,“就查这九号包间还有哪些客人!” 原本复杂的问题,一下子变得简单了。手下望着齐公子,流露出万分钦佩的表情。叶晨是从红党那回来的,这一点于秀凝已经查证过了,据说是没任何问题。但齐公子却不敢掉以轻心,这些党国蛀虫的话能轻易相信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是红党呢? “王秘书,你记录!”站起身,探探炕上被窝的热度,齐公子叫过机要秘书吩咐道: “从今天起,我们的工作要双管齐下从两方面着手。一,查证于秀凝、许忠义的身份是否可疑;二,搜集他们贪悭的证据!” 这两点只要攻破一个,那于秀凝和许忠义,也就差不多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算他们不是红党,这里面也有很大的问题。于秀凝这伙贪婪的蛀虫,敢把这么大的一批货物用来资敌,已经不止是胆大包天这么简单的了,你们最好求神拜佛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我会让你们尝尝军统家规的厉害!”齐公子恨声说道。 慧远棋社外停泊着一辆新款的福特小轿车,见许忠义大摇大摆走出来,陈明亲自为他推开了车门。 “你小子牛啊?”把老许拉到身边坐下,陈明“呵呵”一乐,“上午黏湖小妞,下午棋社遛鸟,官当到你这份上,还让那些眼气的活不活了?” “那咱俩换换,你去教小妞们书法,我没意见。”叶晨澹笑着跟陈明寒暄道。 “老弟啊!咱们谈点正经事儿。”吩咐司机开车后,陈明收敛了笑容说道: “十三军、五十二军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他们军需处的主管,都是咱自己人。青浦班的老于,息烽班的老郑,这二位你都熟悉吧?对!就是这两个人。从下个月起,咱们的货再从葫芦岛走,那就肯定不会有问题了,所有的检查一律放行,怎么样,你觉得稳妥吗?”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轻声说道: “这两个人都是贪小便宜的主儿,哥,你要记住一点,像这样的人是不容易喂饱的,随着货流量的增加,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贪婪。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把他们的上峰也打点好,这样就算出事,咱也能有个退路。另外,你再派人去看着他们,如果没有异动还好说,一旦发现情绪有变,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陈明当然是心知肚明,干军统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心狠手辣的主儿。 “还有一点,做生意不能死抱一棵树。葫芦岛现在是咱说得算,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咱要是说得不算了,那该怎么办?难道跪下来去求他们吗?” 第十六章 搞人心态我在行 陈明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看着叶晨说道: “你的意思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聪明!”叶晨挑了挑大拇哥,对着陈明说道: “如果有备用的运输途径,货物就算在葫芦岛越走越多,那他们也不敢随意压价了。不然咱就一拍两散,让他们什么都别想得!” 陈明不得不承认,这叶晨考虑问题实在是太全面了,就连退路都没放过。怪不得于秀凝总夸他,就凭这一点,那不夸能行么?办起事情来滴水不漏。自己当初和老婆在一起这也就是适逢其会,那时候老婆比较寂寞,当初要是和叶晨有个对比,陈明敢打包票,于秀凝绝对是不会选择自己的…… 顾雨菲今天穿了件十分得体的军装,波浪式的头发披在肩上,洁白如玉的面庞被衬托得晶莹剔透,宛如一个水晶似的白雪公主。不过很可惜,叶晨对她的美貌并不感兴趣。 对于阅美无数的叶晨来说,顾雨菲的长相也就是中等偏上,而且顾雨菲一直以来给自己的人设,都是那种比较傲娇的公主,叶晨从始至终都没有当舔狗的习惯,所以他自然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去对顾雨菲虚与委蛇。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她这打扮也不像是来相亲的。”瞧瞧顾雨菲,于秀凝那颗滚烫的心,开始渐渐冷却了。有女人穿军装相亲的吗?答桉是罕见,至少在国党这边是罕见的。由此推测,她顾雨菲或许也是打算要回避什么。 双方相互寒暄后,分宾主各自入座。叶晨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喝着酽茶,偶尔还尝尝面前的开胃小点心。 “这家伙挺拽呀?”陈明吸吸鼻子,冲一旁的于秀凝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说,你这个弟弟有点不上道,瞧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不像是来相亲,反倒更像是应付差事。 叶晨的表现,令于秀凝也暗自捏了把汗。当然,这两位成与不成倒是其次,关键是千万别在餐桌上得罪人,免得日后不好相处。 可于大姐的担心明显就是多余的。因为顾雨菲对叶晨的表现,居然是十二份的满意。就算二人是真正的同志,在现在这个阶段,她也表现出不想和叶晨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在她看来,此次赴宴也不过就是同事之间一次最普通不过的应酬最为合适,这时她为叶晨表现出的分寸感点了个赞。 既是应酬,那就是另有目的。她揣着份购物清单,准备找个好机会,来哄得叶晨给她签字报销,报销不是主要目的,借此得到叶晨的签字才是顾雨菲的初衷,这样她也有了搪塞自己舅舅的借口,你总不能因为是个签字就说它不是份墨宝吧? 吃饭的时候,大家是有说有笑。气氛虽然和谐,但叶晨那眼神,却总也飘不到精心打扮的顾小姐身上。她就是空气,不!严格来说,她就是包装精美的空气清新剂,不然满屋子,也就不会充斥着澹澹怡人的香水味了。 叶晨从骨子里排斥这种正规的相亲场面,因为他觉得实在是有些太尴尬了,要是让他现实里的好友知道他还经历过相亲这种名场面,还不一定会怎么调侃自己呢,这也幸好是在诸天世界里,自己举目无熟人。 而且叶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遇到了顾雨菲挖坑设计他,这让他下意识的对顾雨菲有些不爽,所以才会表现出一丝抗拒,关键是他即便这样做了,也不会引起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的怀疑,因为顾雨菲的傲娇是人尽皆知,大家只会觉得是顾美人的眼光太高,伤到了自己,而不会把原因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小菲,吃菜,吃菜!这是辽菜里很有名的鲶鱼炖茄子,对女人来说可是大补。”给顾雨菲夹菜的时候,于秀凝狠狠瞪一眼许忠义,心想:这应该是你的活儿,总让我代劳算怎么回事?你小子还打算娶媳妇不? 叶晨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二人的寒暄,他也不说话,闷头喝酒吃菜,自己忙的是不亦乐乎。看得陈明这个气呀,恨不得跳起来抽他一大嘴巴。“我们两口子这么张罗为的是谁?你许忠义咋这么不识好歹呢?先甭管人家顾小姐是咋想的,你作为男人,怎么也该过得去吧?世上有几个好媳妇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我吃完了!”一推杯子擦擦嘴,叶晨看看陈、于二人,那意思分明就意味着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可要走啦? “忠义啊!你再来碗汤。喝完后让你姐夫送你。”于秀凝算是和叶晨杠上了,心说你想走,可我偏不让你走。“不找一百个理由把你留下,那我于字就倒着写。你说你这个人哪,咋就这么轴呢?怎么就不体谅姐姐这番心意呢?姐姐帮你图个啥?还不是想叫你有个靠山,日后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么?” 就在这时候,顾雨菲那良好的个人素养,被完美地展现出来。她站起身亲手倒了杯酒,然后毕恭毕敬送到叶晨面前,满怀歉意地说道: “许副专员,以往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雨菲在此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这是很给面子的一句客套话,顾雨菲摆明了是想就此化解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当然了,如果只是化解恩怨,叶晨倒也无所谓,他也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道理,更何况二人本身还是同志,以后要通力合作的。于是便站起身来,陪着笑脸应承道: “顾小姐言重了,许某有不周之处,望顾小姐多多海涵。” 两个人言语间全是场面上的应酬,连半点柔情蜜意都没靠上谱。于秀凝忍不住和陈明面面相觑,暗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一杯酒下肚,顾雨菲和叶晨之间也不再那么拘束了,两个人就着某些共同话题,开始了进一步交流。顾雨菲感谢许忠义帮她雇了女佣,还说沉阳的天气寒冷异常,要不是许忠义给指点保暖秘诀,她这个南方妹子兴许就冻僵了。 “哎?那女佣好像是我……”陈明的话还没说完,于秀凝就狠狠瞪他一眼。她心说: “老头子你怎这么不经事儿?我知道那女佣是你雇的,可顾雨菲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她的用意,你往下听就是,跟着插什么嘴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不卑不亢的回敬了一句: “顾小姐过谦了,如果要感谢,你得感谢于专员,是她叮嘱忠义,说所有新到职的官员是可以报销安家费的,忠义只不过是奉命办事,毫无寸功可言。” 没想到,顾雨菲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赶紧取出购物清单,毕恭毕敬送至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既然许副专员是奉命行事,那雨菲这份清单,您可不可以签个报销批文呢?” 于秀凝就坐在旁边,可她偏偏要找许忠义签批文,这是什么用意呢?略一沉思,于秀凝当即便明白了她的心思,这妮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要的不是一份普通的批文,而是叶晨那手漂亮的字迹。在市面上,叶晨的手迹已经被炒到了价值不菲,就算把清单上所有花销加在一起,其价值也未必能赶上他“同意”两个字。 “鬼丫头……”于秀凝莞尔一笑,心下彻底透亮起来,心说只要你喜欢许忠义的字,那一切就都好说,谁又敢保证将来,你会不会连他的人一块喜欢? 接过清单看了看,叶晨眼睛眨动了几下,偷眼瞧瞧于秀凝,做出了请示的姿态,老姐姐冲他笑着一点头,很给面子的做出了应允的表情。 “好吧!”叶晨也不再矜持了,随手拿过了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翠玉印章,拿过了印泥蘸了蘸,然后结结实实的盖在了顾雨菲的那张购物清单上,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讥诮的笑意。 “你用印章?”顾雨菲瞬间傻了眼,自己这又是请客,又是赔罪的,没曾想居然换回了不值一文的盖章,店小二,你这家伙也太骚了吧! 叶晨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了顾雨菲,然后说道: “是啊,公文行章,这有什么不妥吗?” “可……可你应该用笔呀?”顾雨菲被怼的有些结巴了。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轻声问道 “奇了怪了,我为什么非要用笔?” 随着叶晨的话落地,现场的气氛顿时冷到了冰点。其实不管叶晨在纸上写下什么字,顾雨菲都算能给舅舅魏大铭有个交代了,可他偏偏改成了印章,而且这印章还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摊刻的,拿出去,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就连这份清单钱的造价,估计都赶不上个二三。 “你必须得用笔呀!”顾雨菲急了,“你不用笔这怎么能显出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哪?”叶晨故作不解地瞧了瞧陈明,后者冲他一摆手,随后又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 “老许啊!你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不是姐夫不帮你,而是你这小子啊,简直就是砸锅的大行家!” 公文行章,这是无可挑剔事情,老许做得一点都没错。可顾雨菲这心里却不平衡,暗道许忠义你个店小二真是不识抬举。“哼哼!”她是越想越气,“好你个店小二!你不是有个性吗?那咱就耗上了,我就不信,你这辈子连一次笔都不动?”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叶晨对此是深有体会的,手迹也同样是如此,如果遍地都是他写出去的字帖,那价值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指不定就烂大街了,因此除非必要,他决定今后绝不再轻易动笔。 哪怕于秀凝求书,那也得一拖再拖,方能显出他叶晨的字,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字难求。当然了,最后该给于大姐的肯定还是要给,这样于大姐就能体现出比别人更有面子。 这顿饭吃得很古怪,于秀凝能看出,顾雨菲虽然一直在笑,但她的心里肯定是不痛快。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都这样,哪怕她对你很不满意,可脸上也绝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 结账的时候,许忠义抢先一步把钱付了,弄得放出话来要请客的顾雨菲,感到有些落不住脸,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顾小姐您就别客气了,到了东北您是客,东北人没有让客人掏钱的习惯。” 叶晨本身就是东北人,虽说在这个世界,许忠义的身份是江浙人,可是既然来到了奉天,那就入乡随俗吧,不过这种“入俗”的方式很特别,和他在重庆时的小抠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总之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很有男人味。 有男人味的男人,女人一般都很欣赏,因此在不知不觉中,顾雨菲对他的印象再次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变化,在高分泌荷尔蒙地作用下,顾雨菲终于认定他不是那么讨厌了。 按照预定方案,最后是叶晨开着他的那辆福特轿车送顾小姐回家,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陈明叹了气,苦笑着对于秀凝说道: “老婆子,咱俩是不是咸吃萝卜澹操心哪?唉!我觉得他们俩,恐怕十有八九是没戏……” “哦?你认为没戏吗?”于秀凝似笑非笑地看看他。 “那你认为有戏吗?” 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陈明说道: “呵呵!老头子,你记住我一句话,世上所有的戏,都是人编出来的。” 叶晨进来的工作很忙,除了要定期的去各大高校给那群学生上课,从里面选拔所谓的三青团骨干,还要参与沉阳地区军统系特务的重建工程,这天一早,叶晨作为沉阳地区军统系特务的三大巨头之一,他有幸被刚刚到沉的李维恭亲自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是很愉快的,刚一见面,李维恭就悄悄跟他说自己还缺辆专车。 只能说李维恭不愧是干情报的出身,也不知道李维恭从哪打听到叶晨有这本事的,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凯迪拉克l行不行?据说罗斯福出席公众场合坐的都是它。” 其实罗斯福的座驾是林肯特殊阳光,所谓的凯迪拉克l完全是叶晨湖弄李维恭的,因为林肯特殊阳光是一款敞篷跑车,叶晨真要是托关系帮李维恭给弄来了,估计李维恭的魂儿都会吓没了,戴老板都没说这么招摇,坐着一款跑车办公,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爬到戴老板的头上不成? “行行行!忠义啊,拜托了!拜托了!”李维恭不愧是老特务出身,自己学生有几斤几两,他了解得比任何人都详细。别人能弄到的同类轿车,在许忠义手里就可以打六折。这是个什么概念?意味着用公款购车的李维恭,可以轻松赚出一大笔回扣,更何况叶晨又怎么可能让他花这个钱?所以李维恭怎么都是赚到了。 “先生,以后有事您就吩咐,忠义能有今天,还是仰仗先生您的栽培。”叶晨做出一副十分恭敬地态度,哪怕他知道这个老东西不是个好鸟,可是他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该做的还是要做到位。 李维恭顿时喜笑颜开,作为上司,他自然是懂得投桃报李的,只见李维恭说道: “忠义啊!咱们在沉阳的办公地点,就由你来选吧!” 这是个大有油水的好差事,李维恭交给叶晨去打理,这其中深意也就不言而喻了,自古以来,房产地产它就没有不赚钱的。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李维恭说道: “老师,义光街您觉着怎么样?那里交通便利,环境也不错。那里以前有个小鬼子的产业,不过我已经找人把它没收了。” 李维恭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啊?” 叶晨身子前倾,靠近了李维恭,然后低声说道: “先生您有所不知,小鬼子的那个产业啊,有个地下室,地下室里存放着大量的金条,我已经在中统的人到达之前,就把那个地方给占下了,先生您尽管放心,这个事情他没有人知道,而且这批金条压根儿就没有登记,东西该怎么处理,还得由先生您来拿主意!” 李维恭第一时间制止了叶晨继续说下去,悄无声息的站起了身,靠近门口朝外头张望了一眼,看到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和叶晨重新落座,李维恭对着叶晨问道: “于秀凝两口子也是这么想的?” “先生,我跟您说这些,那就是于专员的主意,放心吧,上下我都打点好了,就等先生您亲手切这块蛋糕。”说着,叶晨取出一份分配名单。李维恭看过后,划着火柴把它点着,然后扔进了一旁的烟灰缸里,这种事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因为一旦让人发现,那可是要动辄掉脑袋的。 第十七章 看着自己面前当初最不成器的学生,李维恭不禁感慨道: “唉!忠义啊,你和秀凝都是有心人哪!” 叶晨的心中暗自冷笑,他是最清楚自己这位老师是个什么货色的人,李维恭看自己的学生是否成才,看的是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被他一杆子支到冀热辽去。不过表面上,叶晨还是热情的寒暄道: “先生您过奖了,没有您的提携,咱们这些人算什么呀?” 李维恭笑了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可刚才这名单上,我怎么好像没找到小齐的名字?” 叶晨做出了一副一脸无奈的姿态,对李维恭解释道: “先生,不是我们不想给他,而是他瞅谁都不顺眼,所以咱就不敢找那麻烦。再说了,他家底这么殷实,能缺这点钱吗?与其等他把钱上缴国库,那还不如咱们自己捐了。” 李维恭心里神会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许忠义的肩。 “对了先生,还有件事要跟您说。”仔细听听门外,许忠义压低嗓音又道,“我和于专员商量过,准备给您一个暗股。” “哦?”李维恭不以为然的看了眼叶晨。 叶晨故作打量了一眼左右,然后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往后从葫芦岛进出的货物,先生您有一成的分红,放心,这都是实打实的买卖,谁也找不到股东。” 李维恭端起了茶碗,呷了一口茶水,然后不经意的问道: “多少钱?” “现在是每年二十万美刀……” “二十万?”李维恭惊得茶水洒了一身,差点没蹦起来。 叶晨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李维恭说道: “先生您可别嫌少,这只是刚刚开始,往后会越来越多。” 李维恭的脑袋此时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唉!实在对不住先生,要不是那些司令、军长、师长都需要打典,先生您还会分得更多。” “不……不少了!”李维恭有些惊魂未定的喃喃回道。 每年二十万美刀这叫什么概念?估计李维恭几辈子都甭想花完了。所以像叶晨这样的好学生,他能不喜欢吗?他有理由不喜欢吗?不过李维恭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可戴先生那边……” 叶晨自然是明白李维恭的忧虑,像这种油水大的营生,如果没有戴老板的点头,以李维恭瓜怂的性格,即便是钱再好,他也是不敢涉猎的。叶晨接过话头说道: “放心吧先生!谁都少不了。我已经通过毛主任去联系他老人家了。不过您要有个心里准备,戴主任恐怕得拿大头,这一点,先生您可千万别介意。” 李维恭能介意吗?他敢介意吗?再说了,有戴老板罩着,那这买卖可就是固若金汤一本万利了。李维恭装模作样的沉吟了片刻,然后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势说道: “忠义啊!我劝你一句,千万别给戴先生送钱,他老人家最讨厌别人给他送钱。” 叶晨的脸上带着逢迎的笑意,开口说道: “放心先生,咱是把美刀折合成了古玩字画,呵呵!戴主任不但得意这东西,而且传出去那也算风雅事,不伤大体的。” “这许忠义将来肯定会是前途无量。”李维恭暗暗想道,“怪不得秘书“这许忠义将来肯定会是前途无量。”李维恭暗暗想道,“怪不得秘书主任毛齐五在给我的电报中,还特意提到要我关照许忠义。以前我只是认为他们是同乡的缘故,现在看来,唉!大错特错了……” 军统大员们逐渐对叶晨产生了信任和依赖,但齐公子却始终都在盘剥叶晨身上的线索,意图找到他通红的证据,把他一招盯死,以改善沉阳现在的局面。 齐公子宅邸的卧室墙壁上贴了三百四十五张人物照片,这是棋社登记在册的贵宾会员,也只他们才拥有进入包间的特权。目前齐公子要做的,就是从中判断出哪些人物最可疑。 “能看出谁有问题么?”默默吸着香烟,齐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对着手下的特务们问道,手下们纷纷摇头。 “从侧面了解,这三百四十五人当中,有一百三十二个当天没有出现在棋社,所以重点目标就在这剩下的二百一十三个人里找。”一名小特务对齐公子汇报道。 从二百一十三个人里找出嫌疑,这个比例还是有些大,所以只能借助已知条件来进一步的进行筛查,进一步的缩小嫌疑范围。 “由于棋社的客流量很大,伙计已经记不清他们进入棋社的准确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进入过哪间包房,因为没有客人的传唤,伙计是不能顺便去包房服侍他们的。假如许忠义是想和什么人接头,我说的是假如,那么他就一定会钻伙计的这个空子。现在我们就看一看,能和许忠义在包房里会晤的人,到底是谁?” 一间九平米的包房,是绝对不可能同时挤下这么多人的。这一点,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一众小特务幕:目不转睛的盯着齐公子,倾听自己老大进一步的分析。 “根据负责盯梢的兄弟仔细辨认。在许忠义进入棋社前,一共有三十五个人离开了棋社。”齐公子提起笔,在这些人的照片下一一画叉,然后说道: “这剩下的一百七十八个人,就是我要查找的目标。不过,这些人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防止打草惊蛇,我们不可能直接去盘问他们行踪,所以就只能暗中比对。” 这是超越人类智慧极限的一种挑战。要在一百七十多幅照片中发现疑点,很多手下都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差事。齐公子开始了自己的头脑风暴,此刻大脑飞速的运转,他感觉自己距离找到叶晨的接触对象不远了,只见他继续抽丝剥茧的说道: “许忠义在棋社待了一小时二十八分钟,从当天棋社的帐目上来看,贵宾会员总共有六十四个人结帐,但只有一个人是支付了一个半小时的钱。事后比对帐本所记载的消费时间和离店时间,证明这个人就是许忠义。 现在请你们注意了,按照棋社的规矩,麻将、扑克和下棋,这收费标准是不同的。我进行过仔细计算,许忠义所缴纳的费用应该是下棋的钱。那么我们再看一看,那天在棋社中,还有谁下过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从六十四个人的帐单上排查,算出缴过下棋费用的有七个人,这其中就包括许忠义。但是叶晨付的是他自己的费用,因此跟他下棋的人,至少还会有一个人是自己掏腰包。 问题是越来越明朗了,排除了许忠义,眼前还剩下六个人。可这六个人里,替别人付费的有一对,还有一对的消费时间是完全相同的,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同在一起下棋的陌生人,这与许忠义的中途离去完全对应不上。 而剩下的两个人,消费时间有所差异,也都分别是自己付费。不过将其中一位的下棋时间与另外一位进行互减后,得出的差值正好是一个半小时...... 看着排查到最后,墙上剩下的那张照片,齐公子此刻的汗毛炸了起来,就好像是一只突然被人惊吓了的猫一般,因为他发现自己查到最后,居然查到了东北行营督查室主任刘安国的身上,这个发现让齐公子毛骨悚然。 别看李维恭是明面上的接收大员,可是东北行营督查室说得算的还真轮不到他,因为他上头还有一个国党少将刘安国,李维恭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副手罢了,真有什么大事小情,做决断的是主任刘安国。 这个刘安国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曾经有过八年在对面的经历,而且身份特殊,资历更是老的吓人,即便是海丰公子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叔父,那是直接跟委员长和戴老板对话的人,齐公子的这点背景,在刘安国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查叶晨也就罢了,他齐公子欺负叶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重庆的时候就没少给叶晨上眼药,叶晨最后被发配去冀热辽卧底,就离不开齐公子的推波助澜,查他齐公子可以说是毫无压力,即便是出了事,有海丰公子给自己背书,旁人多少要给点面子的。 可是刘安国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党国的少将,而且有风声说他马上就要晋升中将了,更是齐公子的直属领导,齐公子查他在军统而言是犯了家规的,治他一个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的罪名,他还就得咬牙受着,就连海丰公子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帮他出头,因为本身就理亏。 齐公子脸色复杂的看了眼手下的一众特务,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把这些照片都收起来烧掉,动作要快,要不然咱们这群人都要倒大霉!” 然而还没等齐公子有所动作,他小院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砰”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然后就见一个长相清瘦,穿着国军正装的男子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院里的一众特务没人敢上前阻拦,因为这个人的肩章上挂着一颗星呢。 齐公子的头皮都麻了,他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一号boss刘安国,齐公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刘安国面前一个正式的军礼就敬了过去,然而还没等齐公子开口寒暄,就见刘安国抡圆了手臂,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了齐公子的脸上,打的齐公子一个趔趄,然后就见刘安国操着一口湘音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授意你来对我进行调查的,不过你的胆子可真挺大的,就算是要对我刘安国搞甄别,也轮不到你个笸箩货,你的级别太低。齐老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可真是他的不幸,他老人家不在身边,我代他教训你,我相信他也不会说个不字的!” 齐公子的左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五个清晰的手印挂在了他的脸上,然而此刻的齐公子就好像是一头丧家之犬,不敢表现出一丝的桀骜,因为他是真的惹不起面前的这位长官,这位在重庆总部是出了名的毒舌,被他训得休克的党国将领不是一个两个,而且脾气不好也是公认的,真要是跟他较真儿,齐公子绝对会死的很难看。齐公子陪着小心说道: “刘主任,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我也是接到线报,说慧远棋社有红党出没,所以才会让手下去排查一下,绝对不是针对您,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您消消气!” 刘安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什么花花肠子,这次事情就到止为止了,再有下次,我会把屎给你打出来,你掂量一下我会不会说到做到?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刘安国说罢,直接转身朝着院外走去,没做一丝停留,齐公子站在原地没敢动弹,直到听到院外传来汽车离去的轰鸣声,齐公子这才松了口气,刘安国真要是咬死了不放,把这件事情给捅到重庆去,自己是真的要倒大霉的,绝对会第一时间被调离这里,刘安国没做的太过分,说到底还是给了齐公子爷爷同盟会出身的齐墨轩三分薄面…… 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会议室里,今天是督查室成立大会,由李维恭出面主持,各路的官员此时已经齐聚一堂,齐公子那有些肿胀的脸庞显得格外的显眼,于秀凝看到以后,哂笑了一声,心说这都是你自找的,一来到沉阳,就盯上了我和我弟弟,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呢?活该你有今天! 不过于秀凝对于叶晨能给齐公子挖了这么大的一坑,也感到有些意外,心说这俩人今后的仇算是结大了。然而于秀凝不知道的是,叶晨从打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着面前的这个齐公子,眼前的只不过是前汤,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李维恭瞧一眼满屋子的学生,颇有志得意满的意思,看到了齐公子,投过去一道勉励的目光,他还指望齐公子和叶晨和于秀凝两口子斗得不亦乐乎呢,这是他的平衡之道,自然是不会在眼下齐公子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然而他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对齐公子表示同情,那样置自己顶头上司于何地了?只见他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向大家透个消息,从今天起,‘东北行营督察处’就要正式成立了。督察处主任由刘安国刘先生担任,但一切大小事务,均由我这个副手处理。现在我宣布!” “唰!”众人起身立正,个个是目不斜视。 “坐下!坐下!这么紧张干嘛?”李维恭摆摆手,慈祥的面容上露出了和蔼的笑意,然后说道: “咱这是家里人碰头,还用得着那么拘束吗?放松些,都给我放松些!” 众人细细品味一下李维恭的话,这才小心翼翼再次入座,但一个个的神情却由此轻松了许多。 “现在我宣布:任命于秀凝为‘督察处’督察,陈明为情报科长。电讯科长由顾雨菲担任。至于总务科长吗……哎?说了半天,我怎么没瞧见许忠义?他跑哪去啦?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怎能不列席呢?没有了总务科长,那这个会还叫做一家团圆么?” “呵呵!李先生,我看您还是甭惦记这小子了。”陈明在一旁窃笑不止,对着李维恭带着一丝恭敬的说道: “明天要发年底奖金,他这总务科长不去张罗,那这差事谁干哪?再说了,他现在也的确忙,上头委托给咱们的三青团发展指标,现在也落在他头上了。所以您想想,两个差事加在一起,他还哪有个喘气时候?” 李维恭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于是他稍一琢磨,迟疑着说道: “要不,发展‘三青’的任务就先叫别人替一替吧?总拿他一个人忙罗,这也不是办法。” 李维恭的算盘打得很巧妙,既然你叶晨擅长赚钱,那还是一门心思赚钱去吧,这样你也省心,我也能放心、开心,咱们师徒俩是皆大欢喜。 李维恭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人,只可惜他手下的这群精英们,一个个也并不白给。顾雨菲凭直觉就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李维恭心目中,接替许忠义的最佳人选。于是,她赶紧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于秀凝,对方冲她点点头后,便轻轻一拽陈明的衣角。 “李先生,这恐怕是不行啊!”心领神会的陈明,不经意间打起了哈哈:“老师,您就算拿掉他总务科长的职务,也别阻止他去培养‘三民主义’的接班人。” “哦?这是怎个说道?”李维恭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陈明。 会议室的气氛显得很放松,除了齐公子阴沉的驴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时就听陈明说道: “是这样的,呵呵!现在抗战胜利了,那些打了几年光棍的公职人员,也该有个家不是?忠义现在啊,不管怎么说也是大龄青年了,这终身大事嘛,是绝对不能再拖了。 正好,上头不是叫他去辅导女学生么?我和秀凝都认为,这是解决他个人困难的最好时机。要能碰上个合适的,他这辈子也就算是有人疼了。所以啊!您可千万别拿掉他这差事,一拿掉,月老儿那儿您没个交代不是?” 说完这句话,陈明偷眼看看顾雨菲。然而后者那极其澹定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令陈明深感失望。 第十八章 上眼药 大家都是男人,李维恭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是了无指掌,只见他哈哈笑了笑,然后说道: “明白了!” 就在这时,门轴突然一响,只见叶晨搂着黑呢大衣,哆哆嗦嗦从门外熘了进来,见到众人就是连声赔罪: “对不起!对不起诸位!我来晚了,该死!该死!” “哎不是……忠义啊!你咋冻成这样?”陈明将他拉到身旁坐下,随手擦去了他眉毛上的白霜,然后说道: “大伙都等你呢,这是干嘛去了?” “哦!哦!这不要过年了吗?我去给大家办点年货,没想到路上耽搁了。”说着叶晨拉开皮包,取出一枚枚信封,然后说道: “一点小意思,你们可别嫌寒酸。腊月二十九晚上,咱总务处举办个新年联谊会,地点在‘沉阳电影院’,也就是原先的‘同泽俱乐部’。咱是唱歌、跳舞、电影娱乐,除了犯法,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这种事情事关大家的年底福利,既然是给大家办事耽搁了时间,那谁还好意思再责怪他迟到?这就是大家伙的财神爷,得罪不得。 “多多捧场,多多捧场……”叶晨缓了缓手,然后站起身来开始分发信封,送到李维恭面前时,他手指还特意在上面点了点,接着说道: “李副主任,按照您的吩咐,管理层的年货都给送家去了,至于普通职员,会后我一准给他们分发下去。” 分发年货是叶晨掌管的事情,和李维恭根本就不贴边,不过这小子很会做人,一有好事就打着上峰旗号,自己不但师出有名,同时也给上峰长了脸。 点点头,李维恭对他的表现是万分满意,伸手在信封上捏了捏,突然,他愣住了,一把钥匙的形状,浮现在牛皮纸袋上,这是自己那辆凯迪拉克l到位了,这个店小二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于秀凝、陈明都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那就是许忠义曾经许诺过的美国账号。轮到齐公子时,许忠义笑了笑,特意把一封厚厚的纸袋,毕恭毕敬送到他面前。 不料齐公子冷冷一笑,把脸一转,对他来个不理不睬,叶晨撇了眼齐公子那尚未完全消肿的脸颊,心中冷笑了两声,不过面儿上工作还是得做,只见叶晨开口说道: “哦对了!齐大队长,您住的那间房子,这个……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东北不比关内,这样下去会闹病的。你放心,年前我就派人去收拾,保准让您满意。” “不必了,我住得挺好,谢谢许科长的美意了。”齐公子不冷不热的回道。 “那……好吧……”把信封放在他手边,叶晨赶紧去分发下一位。没成想,齐公子居然连看也不看,就把那信封推到了一边。李维恭和于秀凝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中,均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美丽的顾小姐!迷人的顾小姐!这是咱总务特意为您准备的,请笑纳!”这回叶晨取出的可不是信封了,而是一口花花绿绿的大纸袋。 “许科长!你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能厚此薄彼?”顾雨菲的脸立刻就红了,这大纸袋有点扎眼,不明就里的,肯定会怀疑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会议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叶晨和顾雨菲的身上,众人都是一脸心照的表情,正所谓窈窍淑女,君子好逑,作为督查室的财神爷,也许以前落魄时没资格去追求军统一枝花,可是现在整个沉阳的兄弟都指着叶晨吃饭,就连李维恭,于秀凝之辈都要仰仗他的鼻息,所以他和顾雨菲走得近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齐公子的双眼微眯,眼神中流露出阴狠的光芒,在他看来,店小二这个王八蛋,敢打自家表妹的主意,这是粪坑里点灯——找死。 叶晨自然是把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当初跟于秀凝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叶晨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能给姓齐的添堵的事情,叶晨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哪怕为此背上黑锅。 更何况顾雨菲本身就是他的战友,只是碍于以前的矛盾,在外人面前二人就算是要接近,也要讲求一个循序渐进,所以适当的照顾一下她的虚荣心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只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别介,你误会了不是?呵呵!打开来瞧瞧。这东西呀,也就只适合你,别人想用都用不着。” “什么呀?”顾雨菲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然后扯开纸袋轻轻一倒,一堆花花绿绿的美国紧俏化妆品,让人瞧着都觉得眼晕。 这时就见叶晨指着桌上的化妆品,对顾雨菲说道: “美国旁氏晨昏系列,还有未婚女性专用的冷霜。于大姐怕你对这里的气候不适应,特意关照总务给你置办的。哎?你还愣着干啥?赶快谢谢大姐呀?” 于秀凝这个气呀,心说:“许忠义你个混小子,咱俩事先怎么商量的?说好了是你买的,怎么这时候又把我给供出来啦?” “谢谢大姐!”女人对于化妆品这种东西的抵抗力基本为零,傲娇的顾雨菲更是毫不例外,顾雨菲眯眯一笑,立刻变得妩媚动人起来,事已至此,于秀凝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客气一番就此揭过了。 齐公子冷眼旁观着众人的表情,心里有着说不出地难受。他暗道一个好端端的国家,就要败在你们这群混蛋手上了,更可气的就是自己那表妹,怎么一见化妆品就跟没命似的?少祸害点你那脸蛋,这难道会死吗? 顾雨菲高兴得不行不行了,她认为这是自己来东北后,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于大姐是个好人,那个‘店小二’嘛!嗯!也不差……” 会后,满脸怒气的陈明将叶晨偷偷拽到一边,点点老许胸口,他一边推着眼镜,一边破口大骂道: “忠义!我可告诉你,那个姓齐的王八蛋,以后谁都甭搭理他!妈了个巴子的,我一瞅他那拽样就来气,怎么着,这还给脸不要脸啦?” “算了!算了!别生气!别生气!这眼瞅就要过年了,你气坏了身子至于么?再说了,我还没生气呢,你这又是何苦呢?”抚抚陈明的胸口,叶晨做出一副憨憨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咱毕竟都是在一起工作,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僵了对谁都不合适。对不对?我个人吃点亏这没什么,只要大家都有个好日子过,那不就结啦?放心,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咱要注意涵养,涵养。 再说了,齐公子刚被刘主任给教训了一通,心里有怨气在所难免,如果这时候他都能装出一副笑脸来,那我才会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呢。” 顾大局、识大体,这是于秀凝对叶晨的评价。现在看来,这个评价是相当准确了。在替叶晨鸣不平的同时,陈明也深深地体会到,有叶晨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同事,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唉!”重重叹了口气,陈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看许忠义,满怀无奈地说了句:“弟儿啊,你这个人为人就是太厚道了,当心有人不服气,在背后搞你!” 陈明说的是谁叶晨自然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只不过谁搞谁就不一定了,大家到时候就各凭手腕吧。 齐公子的督察大队,两个负责监视叶晨的小特务正在扯着闲篇儿,一个端着水杯的小头目,悠闲自得地走进来,开口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点燃一根香烟,监听特务美美吸上两口。 “一会交班,你别忘去总务把年金领了。这是处里的规矩,人人都有份。” “多少钱?” “五块大洋,你要不要?” “要要要!白给的钱,干嘛不要?” 小头目微微一笑,勾勾手,把那特务叫到近前,然后说道: “听说了吗?今儿个在会上,咱大队长没给总务许科长留面子,把人往死了得罪。所以啊!这钱要领你得尽快,免得过了这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要照这么说,那总务还不得报复咱们?我看这往后啊?唉!待在督察大队算是没好日子过了,谁叫人家总务捏着经济命脉?” “可不是嘛!你说大队长他……这又何必呢?世上有跟钱过不去的人吗?他倒是家财万贯不愁吃穿,可咱们这些兄弟,整天地拼死拼活图得是什么呀?唉…….” “嗯!嗯!”身后传来了咳嗽声。两个特务赶紧起身立正,目不斜视地望向满脸阴霾的齐公子。 “长官,我们……” “不用解释了,我都听到了。”冷眼打量着他二人,齐公子久久无语。 两个特务仿佛掉进了冰窟窿,心瞬间凉了半截,非议自己的长官,想想都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尤其是齐公子这样的少爷,众人对他雷厉风行的手段简直是太门清了。 “你们有这想法很正常,我不会怪你们,如果真要责怪,那也要怪我不如许忠义会叼买人心。至于钱嘛!我肯定比不上他那么大方,不过呢,我也绝不会挡你们财路。我不贪不占,那是因为我家底殷实,用不着去贪占。 可你们不同,谁没有个养家湖口啊?从今往后,我就给你们订个规矩,端起碗来吃肉,撂下碗来骂娘!他许忠义的便宜是不占白不占,可占了便宜后,你们也不能心存感激,因为这都是些不义之财。” 即然长官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可说?两名特务眼望齐公子,露出了感激之色。齐公子这一招叫做借鸡生蛋,你叶晨不是喜欢用钱收买人心吗?那好,我就叫你鸡飞蛋打人财两空,吃你的,喝你的,最后还不感激你。 然而齐公子想得到的,叶晨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早就意识到了齐公子会将不要脸进行到底,所以他提前帮齐公子埋了个雷。当督察大队的这些人来到总务领工资的时候,叶晨“恰好”没在,因为他整天太忙了,哪怕是下发工资,都是抓了陈明的壮丁,让他来代劳。 下一个,督察大队马晓光!” “有!”一个特务走出队列,毕恭毕敬来到陈明面前。 “银元五块,拿好喽!”把钱交给特务,陈明一边在名册上打着勾,一边还时不时都囔着: “唉!你们现在是有吃有喝了,吃饱喝足两嘴一抹,再接着跟许科长过不去,是这样吧?” 这句话说得比打脸还难受,特务捧着银元怔立当场,尴尬的样子比哭还难受。 “老大,您就不该让他们领钱!”一个总务科的兄弟愤愤说道: “吃咱们的,喝咱们的,最后还刁难咱们。怎么啦这是?咱欠他督察大队的?” “行啦!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跟着瞎掺合!”一摆手,陈明故作生气打断了他: “唉!说白了,这就是你们科长为人厚道。知道不?他把我叫来前特意再三叮嘱,说大家都是兄弟,千万不能厚此薄彼。长官之间的问题,那是长官自己的事情,手下这些兄弟都是无辜的,不能让他们跟着受委屈。” 这话是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有些人一激动,眼泪都差点没挤出来。 “许科长仁义啊……” “可不是嘛!这也太仗义了……” “这齐公子也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了,你说大家同在一个部门,这又是何必呢?把关系给搞得这么复杂,结果手下的兄弟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叶晨要的效果达到了,他要在督察大队的这群特务心里埋下一个种子,因为他们到底是跟齐公子不同的,在齐公子看来,党国就是他毕生宣誓效忠的信仰,当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个和他家大业大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他手下的这群特务不一样,他们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了一份可以湖口的差事,家里正等米接锅呢。 这天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在督查室点了个卯,正要回去继续他们二人的造人大计,却在门口看到了叶晨,叶晨笑着跟二人打过了招呼,接着就用蛮横的语气,将棒梗给叫走了,这让陈明的心里有些吃味,要知道棒梗在叶晨没来之前,一直是陈明的忠实小弟,如今却有了向叶晨靠拢的倾向了。 于秀凝倒是没怎么多想,正要接着往外走,却见陈明把头靠了过来,轻声问道: “老婆子,忠义找棒槌去办公室单独会谈,这是你吩咐的吗?” “没有啊?怎么啦?”于秀凝撇了陈明一眼,她又如何看不出自家掌柜的小心思呢,只是有些话她是真的不好说,真论起能力来,陈明和叶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明撇了撇嘴,然后对于秀凝腹诽道: “他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会吧?这要真有事,忠义他不会瞒咱们俩的。”于秀凝对着陈明宽慰道。 陈明冷哼了一声,对着于秀凝说道: “呵,这年头,谁敢把事情说得那么绝?我看哪,忠义八成是有贰心了,这样吧,你先别出面,等我过去探探他口风再说。要是真有问题,闹僵了,你脸面上也过不去不是?” 于秀凝低着头,半晌无语,突然,她的脚步勐然一顿,看了看自己的老头子,冷冷一笑问道: “甭是你怕有什么把柄被忠义抓到了吧?” 陈明把胸口拍的山响,坚定的说道: “向先总理保证!我陈明做事无愧于心,更无愧于自己的家庭!” “呵呵,算了吧,你这一套还是骗鬼去 吧!自己老头子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嗯!你来……不会是想探我的口风吧?” 陈明马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于秀凝很了解他,而他也更了解自己的老婆。往往两口子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其中一方就必须要让步了,不然发展下去,那就是要武斗不要文斗。论起格斗擒拿,陈明自信还不是他老婆的对手。 “千万别让我抓住你把柄!”狠狠一点陈明的鼻子,于秀凝起身向电讯室走去。 顾雨菲正在值班,一见于秀凝两口子走进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幼!你们俩怎么来啦?我正要去看你们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小菲啊!”于秀凝略一迟疑,然后一咬牙,压低嗓音说了句: “姐姐今天求你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啊?”瞧瞧这两口子的表情,顾雨菲预感到好像有什么灾难要发生。 “你能不能想办法……探听一下许科长办公室里的情况?” 顾雨菲卸下了心里的紧张,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姐姐,瞧您这话说的。全沉阳市都在我的监听范围内,甭说一个许科长了?” “那好,你就帮我听听。” “哦……” 打开监听器,扩音喇叭中传来许忠义那恨铁不成钢的责骂声:“你混蛋哪你!” 三个人吓了一跳,陈明心说:“这是哪跟哪呀?难不成叫他发现有人窃听了?” 第十九章 连消带打 最担心被叶晨发现的还要数顾雨菲,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刚和叶晨缓和下来关系,而且舅舅魏大铭拜托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到,最重要的是叶晨现在是我党的同志,她是真的不希望和叶晨之间有矛盾,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与自己的同志相认,孤军奋战这些年,她真的是太孤独了。 以前看这个军统店小二,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然而现在发现他已经被我党给转变过来,成了自己的同志,爱屋及乌之下,顾雨菲也渐渐的被叶晨所流露的气质所吸引,后知后觉间这才发现,当初表哥的那句话还真是没错,像叶晨这种人,千万别让他爬起来,不然他迟早会大放异彩的。 至于监听叶晨,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秘密,顾雨菲自然是心里有数,军统店小二在重庆那么多年,即便是战术考核不及格,可是说到底,他也是实打实的老油条了,必然不会犯下这么低端的错误,自己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拒绝了于秀凝,搞不好才会起到反效果。 至于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则是最不希望跟店小二交恶的人,因为他们在沉阳六年所有的军费开支,都不如叶晨一个月倒腾买卖赚的多,因此陈明哪怕是怀疑店小二有了二心,也不敢第一时间莽撞行事,担心和叶晨之间没有了缓冲区,大家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感情会因此毁于一旦。 三人聚精会神的凑到耳机旁倾听着叶晨办公室里的动静,就听到这时候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陈明手下小弟棒槌的声音: “科长,我……我……” 叶晨则显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对着棒槌大声训斥道: “你喔喔什么?连自己亲生闺女都卖,有你这样当爹的么?” “哦……原来跟我没关系……”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中,陈明在于秀凝面前挺直了腰板,然而陈明不知道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是会有一段时间的酝酿的,紧接着他将迎来一记又一记的暴雷。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只听叶晨继续问道: “棒槌!你跟我说,每个月的薪水不够你养家吗?啊?为什么要卖闺女!为什么要弄得老婆寻死上吊?” 棒槌吭哧了一会儿,然后回道: “科长,我……我不是把钱都输给陈老大了么,所以迫不得已,这才借了高利贷……” 一只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手,第一时间伸向了陈明的耳朵,狠狠一拧陈明的耳根子,可以看得出来于秀凝的业务水平那叫一个娴熟,此时的于秀凝气得脸都红了。陈明疼得连声告饶: “哎哎哎!老婆,我没犯错啊!这不怪我!” “都把人弄得家破人亡了,还说你没错?陈明啊陈明,你什么时候能争口气?”于秀凝就这点不好,教训丈夫跟教训儿子差不多,下手没个轻重,而且也不管在什么场合。 “姐!姐!你快放手!这是干什么呀?”顾雨菲也顾不得自己的淑女形象了,赶紧上前拉架,对着于秀凝劝道: “瞧瞧你把姐夫拧得,耳根子都出血了。唉!这个许忠义也真是的,什么不好提,偏偏提这个?” “人家忠义这是给他留面子!连自家兄弟都坑,这要传出去,你姓陈的还有脸活么?”点着丈夫鼻子,于秀凝浑身颤抖,怒声说道: “这事儿咱没完,啊!绝对没完,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唉!”叶晨那边叹了口气,过了许久,他才幽幽说道: “棒槌啊!你先起来吧……” “谢谢科长!谢谢科长!”看情形棒槌是给他跪下了。 这时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赌债呀,于大姐已经命我替你还上了,孩子呢,也让我帮你赎回来了。往后为防止你老毛病再犯,这工资和赏金,我打算给你老婆掌握。记住了!你以后回家,下跪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打她!只要打一次,如果被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妈妈的,人家给你生儿育女这不容易啊,连这样的女人都打,你还是个老爷们吗?” “是是是……” 两个人的对话,一五一十传进于秀凝等人的耳朵里。当然了,这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于秀凝听得是热泪盈眶,顾雨菲则是小脸红扑扑的。 “忠义这个人,真是太仁义了…….”于秀凝那颗心,此时被叶晨的话语熨帖的滚烫得不行不行了,心里说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没忘维护老姐姐的形象?唉!姐姐总算没白疼你一回……” 其实这件事,傻子都能看明白,什么叫于大姐命他替别人还债?那分明就是叶晨自掏腰包,而顾雨菲呢,则通过这件事又加深了对许忠义的了解。把他原先那“不错”的形象,此时已经变得彻底光芒万丈了。叶晨脸上的笑容已不再谄媚,严格来说,那就是一种她心目中男神的模样。 “像他这样既能赚钱,又知道体贴女人的男人…...唉!上哪去找啊?心动了,怦然心动,像只刚出生的小兔子,一蹦一蹦的。”两个女人都深陷于情感的波动中,唯独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还在指望着老天开眼,能保佑他度过这一难关,此时他蹑手蹑脚的朝着门口挪过去,刚要出门的时候,于秀凝的声音传来: “站住!” 脚步刚刚迈出门外,就被一声断喝给打住了,被吓的魂飞魄散的陈明,被他老婆于秀凝连拖带拽给硬生生请回了屋中,然后就见于秀凝指着陈明训斥道: “和人家忠义比,你这男人做得还有意思吗?”于秀凝这个反问很贴切,令刚才还心存侥幸的陈明,一下子就绝望了。 一旁的顾雨菲拉了一把于秀凝,然后劝道: “于姐,我看算了吧,姐夫只是没事玩两把,这也无伤大雅嘛,我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摸两把呢,这种事情总比一些出去乱搞的男人要强。” “他还打算出去乱搞?”尖锐的指甲在陈明手臂上一拧,痛得这老爷们呼天抢地哀号了起来: “老婆!饶命啊!我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都几次啦?啊?你还打算下一次?” 就在这时,那边的声音是越来越低,好像两个人正在进行耳语。没过多久,只听许忠义叹息一声,感慨道: “唉!你说我这个姐夫啊?他怎就不让人省心?” 两个女人连连点头,暗道叶晨说得好,因为跟他比起来,陈明简直就是个反面典型。 “不行!我得帮他改掉这些臭毛病,不然多少家底,也架不住他这么折腾!” 于秀凝感激得眼泪都出来了,瞧瞧我这弟弟,这时候还考虑着让我们守住家财呢,不是一家人能说出这话来吗?然而就在下一刻,叶晨的话语中出现了反转: “不过这件事呢,你出去可不要乱说,尤其是对于大姐!” “嗯?”泪眼婆娑的于秀凝不由一愣,第一时间将目光再次看向了陈明,心中暗道,“难道这死鬼还有事儿瞒着我?” 顾雨菲也有些出乎意料的怔怔地瞧着陈明,她发现此时对方的脸上,已经是绿得不能再绿了,这时就听叶晨继续说道: “姐夫藏在大北门的那个小老婆,回头我想办法把她打发了。唉!这可真愁人,你说放着好日子不过,他没事扯这咸澹干什么?唉,像这种男人,你就不能让他有钱啊,男人有钱就变坏!” 陈明再也死抗不住了,抱住头没命似的往外蹿。一边跑他还一边喊: “要命啦!要命啦!” 于秀凝抓过椅子就要朝着陈明砸去,然而站起来的一霎那,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她瞬间身子一软,“咕冬”一声仰倒在地,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于大姐!大姐!”顾雨菲急了,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没命地冲门外喊道: “来人哪!快来人!” 乱套了,彻底乱套了。年前的督察处,成了全沉阳市最繁忙的机关。本来应该是欢欢喜喜过大年,没承想,督察处的两位大员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当李维恭闻讯赶到时,局面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在叶晨积极地地抢救下,于秀凝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 “老婆子,我错了!我错了!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有话咱回家慢慢说,啊?”陈明吓得六神无主了,握着于秀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于秀凝狠狠一闭眼,两道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滚滚滴落,自己驭夫无方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丢脸得了,尤其是旁边还有顾雨菲目睹了这一切,一切都让于秀凝陷入了纠结中。 “老婆子!老婆子!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哪!呜呜呜……”此时陈明还在不停的对于秀凝告着饶。 “这怎么回事儿?”拽过叶晨,李维恭一脸阴霾地问道: “上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眼看不着,她就躺下了?” 耸了耸肩,叶晨也是无奈地摊摊手,做出个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叶晨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会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不让陈老大吃上这么一个闷亏,叶晨的心里都不会畅快,自己就算真想找女人扯犊子,也不会去找于秀凝好嘛,每天乱吃个飞醋,这个陈明也真是够了! 这时李维恭又把目光看到了顾雨菲,有些严厉的问道: “小菲!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躺在你电讯室了?”李维恭很不痛快,大过年的赶上这一出,换做谁也受不了啊? “我……我……”此时的顾雨菲当然是没法道出真相,难道说我们仨监听叶晨的时候,于秀凝被气到昏厥的?那大家的关系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维恭气到嘴角抽搐,用手指着顾雨菲训道: “你喔喔什么?快说!再不说我就撤你的职!” 顾雨菲很无辜地看了看,欲言又止。向来很有眼色的叶晨自然是明白了顾美人的求助,赶忙上前架过了李维恭,在一旁劝道: “主任!主任!消消气,消消气!让我来,让我来,这大过年的,您再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是不是?放心,放心!这里有我,我肯定能给你一个交代,不然今后,忠义也没脸再作您学生了。” 那……好吧!”听许忠义这么一说,李维恭叹口气,也赶紧就坡下驴了。不过眼睛一闪,他马上又意味深长地吩咐道: “忠义啊!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你办,这我是放一百个心。不过呢,眼瞅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图个喜庆,所以有些事儿啊!问一问差不多就行了,不用非得闹个鸡飞狗跳,是吧?新春佳节,它可不是七月十五。”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一番好言相劝,叶晨这才把李维恭劝离现场。回过身,瞧瞧那些围观的手下,叶晨摆了摆手,轻松地说了句: “散了吧!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围观!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你们没事做呀?” “呼啦”一声,众人如鸟兽散,跑得是干干净净。叶晨先命人扶着于秀凝去了医院,然后随手关上房门,冷冷地瞪着踌躇不安的陈明和顾雨菲二人,瞥了瞥房门,顾雨菲低下头,心说:“你这门关不关,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到底怎么回事?”叶晨用力的一拍桌子,厉声问道。这是有史以来,众人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我……我……”顾雨菲左右为难,想说又不敢说,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个像样的说辞。 “行了!你靠边!”摆摆手,叫她先哪凉快哪呆着去。叶晨盯着面灰如土的陈明,过了许久,这才气冲冲地问道: “你是想自己说,还是让我逼你说?” “不是……这个…….我……”陈明看向叶晨的目光一脸心虚。 叶晨做出一副被气乐了的表情,然后说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啊?汉字这么多,你们俩为什么总挑这几个?是不是都串通好了?” “兄弟!我……嗨!”一躬身,陈明给他作了个揖,哀求道: “你就给哥哥留点面子吧!求求你了!” 用力憋着笑,叶晨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好!好!我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叶晨又冲顾雨菲勾勾手,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小菲,你跟我来,咱俩找个地方说道说道!” “哎!”顾雨菲此时乖巧的答应道。 按理说,这三个人都是平级,谁也不至于对谁低三下四。可陈明和顾雨菲二人自觉在今天这件事上面对叶晨理亏,于是在叶晨面前也就没有了脾气。 楼顶白雪皑皑,空气阴凉。朔朔北风如同刀割一般,切在顾雨菲那单薄的身子骨上。她忍不住打了寒颤。瞧见她那可怜的样子,叶晨摇了摇头,脱下大衣给她披在身上。 “我不用!不用!谢谢!谢谢……”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到底是想披还是不想披,反正许忠义那件厚厚的呢子大衣,被她紧紧裹在身上了,带着叶晨体温的外套让顾雨菲瞬间温暖了起来,然而让顾雨菲没想到的是,叶晨的下一句话瞬间就让顾雨菲如坠冰窟。 “你们仨刚才在电讯室里监听我办公室动静呢吧?行啊小菲,业务水平够精湛的,我办公室里我至少发现了你八个窃听器,你是不打算给我留一点死角啊。”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雨菲,然而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愤慨,而是带着调侃的味道。 然而顾雨菲的心却凉了半截儿,她在心里叫了声坏了,没想到这样都被抓包了,自己和叶晨的关系恐怕会连以前都不如了。不过顾美人到底是顾美人,心理素质还是极强的,故作湖涂的问道: “许科长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感觉听不懂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刚才看于大姐的情形,分明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所导致的。于大姐那是什么人?那是在奉天跟鬼子周旋了整整六年都没落下风的女人,她的心理素质我是见识过的,能让她承受不了的刺激,我想来想去,也唯有家庭出了毛病了。 而且你们三个刚才都在电讯室里,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你和陈明幽会,被于大姐抓包了,才导致于大姐的昏迷的。跟你顾美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顾美人可是挑剔的很,是绝对看不上陈明那种油腻男的。至于剩下的还用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顾雨菲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叶晨当初不愧是各个训练班里战略情报学考核的第一名,根据已有的信息分析情报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恐怕就连表哥跟他一比,都占不了上风。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没了再继续抵赖的必要了,顾雨菲也就索性认了下来,然后说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进军统了,整个东北行营,除了刘主任和李副主任的房间,任何一个房间都逃不开被监听的命运,更何况你还是刚从那边回来的,所以你的房间里窃听器多了些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第二十章 乱成一锅粥 叶晨看着顾雨菲一脸坦然的样子,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不愧是重庆硕果仅存的我党情报员,心理素质这方面绝对是一流,就算是比起于秀凝来,也是不遑多让。叶晨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从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一副局面,军统哪会轻易的信任我?所以我一直都没去接触与情报有关的任何工作,没想到还会遭人怀疑。行了,咱俩也别在天台上吹风了,再把你给冻感冒了我可担当不起,李主任那里我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说罢,叶晨帮着顾雨菲把大衣掖了掖,径直朝着楼下走去,顾雨菲感受着身上的暖意,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笑。换了别人可能还不清楚,被叶晨这副一脸颓然的模样所欺骗,顾雨菲可是知道,叶晨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 什么不接触与情报有关的工作,骗鬼去吧,关于前段时间国军十三军和五十二军进攻沉阳等地的军事部署,店小二和她的推测,简直是不谋而合,对于他们这种战略情报员来说,只要给出简单的针头线脑,他们就有还原事情本来面目的本事,所以无论叶晨是不是从事与情报相关的工作,都不耽误他为我党提供情报。 叶晨今天之所以会跟自己把话挑明,是在警告自己,让自己不要做的太过分,顾雨菲笑了笑,也朝着楼下电讯室的方向走去…… 叶晨简单地向李维恭做了个汇报,当然,没用看见蟑螂之类离谱的理由,临了,叶晨还特意强调这件事已经平息了,对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不,也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李维恭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了些细节问题。但叶晨是何许人也?编瞎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三两句话就能把一个不存在的事情,给封得滴水不漏。 “唉!忠义啊,我现在算看明白了。全处上下少了谁,也不能没有你呀!” 督查室因为一场闹剧而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齐公子正坐在自家宅邸的炕头上,这时候他也琢磨出一些味道来了,以刘安国的级别,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一些针对他的调查表现出这样的敏感度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至于这个人是谁,那简直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根据齐公子对于店小二的理解,正常情况下,店小二是不会采取这种和自己硬刚的办法来和自己进行对抗的,一切必然事出有因,至于因为什么,很可能就是他要借着这件事情掩护什么。 想明白这一切的齐公子,有些懊悔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看来自己的性格真是要收敛一些了,以前自己总是瞧不起这些底层爬上来的同学,无论是于秀凝还是店小二,然而自己这次来到沉阳,却被这两个人给轮番上了课,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不过这件事情还没完,店小二,一旦被我抓到把柄,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此时的督察处已经乱了套了,一个督察因病住进了,一个科长去负责陪护,还有一个大队长据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在外满世界去缉捕红党。因此,所有工作全都积压在李维恭身上,逼得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忙得是焦头烂额,差一点就要心肌梗塞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这怎么都赶在一起了?忠义呢?忠义哪去了?他也不说过来帮帮我?”把桌面文件一推,李维恭冲秘书大声发起牢骚: “我容易么我?快奔六十的人了,还得当三十出头的小伙去使唤,唉……” “主任,那您不妨先歇歇,许科长刚才打过电话,说是要调一批精干秘书过来帮衬,您只要在一旁指导指导就行了。”李维恭的秘书在一旁劝慰道。 “调秘书?那他干什么去?想一推六二五?” “许科长赶去医院了,据说于督察遇到点麻烦。您也知道,官员之间的问题,还得由他出面,不然谁也解决不了。” 秘书说得是实情,叶晨这总务科长,干得就是家长里短的差事。全处上下的大事小情,倘若离开他,那还指不定得乱到什么地步呢。尤其于秀凝的事情,别人出面这不方便,万一让下属知道了真相,那他李维恭后半生也甭指望消停做人了。 “唉!忠义啊忠义,你可真是匹累不死的千里驹啊……”感叹了一声,李维恭继续对着秘书问道: “哎?那顾雨菲呢?她干什么去了?”不知不觉中,李维恭又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女学生。 “顾科长跑后勤去了,据说是要给于督察和您整点补品。” “唉……她也就能干这个……”李维恭算是绝望了,看来这些机密文件,他不亲自处理的确是不行。幸亏总务那些琐事没有找到他,不然再增添点砝码,他这老命还要不要了? “忠义可不能再倒了,人才难得,我得爱惜他,要想办法给他解决点后顾之忧。”想到这儿,李维恭灵机一动,心里突然涌出个想法,然后对着秘书说道: “他的房子不是还没分吗?得!就先让他住到小菲的隔壁吧!那么大房子让这丫头一个人住,怎么说也是个浪费,而且还不安全。” 李维恭都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便匆匆写了手令,命人把叶晨的家当,全部搬到顾雨菲家的楼下了。 “主任,这能行吗?”秘书攥着手令,惊讶得脸都走形了,嘴角略微抽搐的问道: “顾科长可还没嫁人哪?” “呵呵,那不正好么?忠义不也还没娶么?” “可……可万一闹出点桃色新闻,这……这……” “那就给他俩补个手续,这个主我能做。呵呵!魏大铭和他那老姐姐,现在正巴不得呢!”李维恭的语气里充满着得意的味道,感觉自己这是走了招儿妙棋。 对下属公职人员进行监听,这是军统的惯例,虽说叫人讨厌,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连李维恭这样的地方大员,也躲不过那悲惨的宿命。既然躲不过,就只有面对了,叶晨正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不跟人谈一些隐私性强的事情。推门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叶晨脸上又换上了平时那副柔和的面孔。 “科长好!”一个特务向他打招呼。 “好好好!哎对了,你衣服穿得太少了!天这么冷,扛得住吗?”说着,叶晨脱下自己的外套,就手给对方披在身上。 “哎幼!科长!科长!这可不敢当,您不是让我折寿吗?”小特务立马慌的一比,他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行啦!行啦!把漂亮话收起来吧,甭跟我整这没用的,穿上!穿上!”摸了摸许科长的外套,对方感动得不行不行了。 “科长……” “哎!你们哪!总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知道爱惜,这要冻病了可怎么整?啊?有上医院看病那钱,不如给自己老婆孩子多添几件新衣裳了。”捶捶对方胸口,叶晨笑着离开了,临走时,他还给特务留下一句话: “你们少闹点病,多吃几口饭,那我这科长可就清闲喽!” 相比出身优握的齐公子,叶晨在为人处世这方面明显要更擅长,他知道怎样通过三两句话就让人拥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叶晨要营造出自己的人设,让这群手底下的人,去不自觉的和齐公子进行一下对比,无论做什么事情,人心所向才是最重要的,叶晨要发动一切可以为我所用的因素。 “许科长,这么晚还不休息?” “哦!是啊!你们一个个都在忙,我哪好意思休息?哎对了,吃饭了吗?回头我叫厨房给你们整几个菜?” “哎幼!这不是折杀我们吗?” “少整这没用的,都是自家兄弟,说这话不是打我脸吗?回头啊!给你们夜班的再发点补助,多添件棉衣,不然一个个落下毛病,到老了可全都得找回来。” 许科长仁义啊……特务们发自肺腑感动了。这么好的长官你上哪儿找?整个军统你打听打听,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 “沉阳我他妈是来对了!”一个特务望着许忠义的背影,怔怔地念叨着: “想当初我还嫌这地方冷,没成想……唉!啥也别说了,我这是祖宗烧高香了。” “是啊!许科长的为人就是没说的,”旁边的特务挤了挤眼泪,然后说道: “上个礼拜我病了,一天一宿都没吃饭。正迷湖着,就感觉有人喂我面条。结果睁眼一瞧,你们猜怎么着?” “咋啦?”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人家许科长下班没走,特意到厨房给我下了碗鸡蛋面。不但如此,还把我那积存的衣裳,‘卡卡卡’全给洗了。唉!弄得我呀,都想把命给他了……” 当初在冀热辽的时候,三团的团长和大姐就是这么做的,这让叶晨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人心都是肉长的,叶晨相信这群小特务也同样如此。一个人是不可能孤军奋战的,所以叶晨要使出浑身解数维系住这些底层给自己卖力的人,于是他就把当初自己经历过的,给照葫芦画瓢的来上了一遍,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出了机关楼,许忠义叫了一辆车,他要赶往铁路医学院,去看望正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老姐姐。于秀凝得的是心病,属于吃什么药都不能去根的那种,陈明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年的小日本,都没让她这般消沉过。 不过于秀凝毕竟是党国的干将,见过不少大世面。同那些老公一有外遇,就想寻死上吊的家庭主妇相比,她考虑最多的是该如何保住这个家。所以她就躺在特护病房中死撑苦撑,无论医护给她用什么药,于秀凝就是不睡觉。她想看看自己得病后,丈夫会不会心疼,也想知道自己在同僚中的威信,是不是到了无人替代的地步。 于秀凝的算计得逞了,陈明也不吃不睡守了她两天,最后折腾得整个人都完全脱相了。折磨人的同时也就是在折磨自己,不过有时候,这句话也可以倒过来说。 叶晨走进病房时,于秀凝正在闹绝食。她两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任凭陈明如何哀求,就是不肯张嘴喝粥。陈明的眼镜片上全是泪滴,但也顾不上擦了,他攥着于秀凝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哀求着: “老婆子,我给你跪下还不行?求求你,可别再想不开啦!” “滚!找你那个野女人去吧!”于秀凝还在绝望,似乎绝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直到叶晨出现的时候,这两口子还处在战略性僵持阶段。 “姐,你好些了吗?”许忠义这声音捏拿得很有水平,悲中带泣,泣中还饱含着无尽地伤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于秀凝是快要不行了。 “忠义啊……”姐弟俩是抱头痛哭,那道不尽的亲情,那流不完的辛酸泪,弄得陈明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 叶晨经历话剧舞台那么多年的捶打,哭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稀疏平常,已经到了直接就来的地步,几秒的酝酿,眼泪就已经含了眼眶。陈明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心中暗自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亲姐弟呢,至不至于啊?姓许的,你别搂我老婆搂的那么紧,小心我削你啊! “姐!您就吃点吧,不管什么事,弟弟我都会替你做主。”舀起一勺粥,叶晨试了试温度,含着眼泪把羹勺送到于秀凝嘴边。于秀凝的嘴角在蠕动,由此可见,她也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界。喝了粥那是对薄情寡义负心人的妥协,可要不喝,那就是对叶晨这番心思的无情践踏。 “姐!您张嘴,对!对!慢慢张开……”一勺粥灌进去,叶晨提起袖子抹抹眼泪,脸上露出从未有过地欢天喜地,开口说道: “对喽!对喽!姐呀,你这么做就对了,拿啥怄气,也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是不是?您再想想,如果您自己闹个三长两短,这不正好便宜那对男女了么?咋地,你想给他们腾地方?凭啥呀?这件事不怪你,你又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还偷偷一抻陈明的衣角,那意思是: “你还不快走?这里有我照应着,保证能叫你夫妻俩和好如初。” 可陈明会意错了,心想你是不是想叫我跪下认错?嗯!跪下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在这当灯泡,我怎么好意思跪呢?陈明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自持的时候,叶晨看出了他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没好气的说道: “姐夫,你先出去打壶水!一壶不够就再打一壶!” “哎!哎!好好好!”拎起壶,陈明一熘烟逃之夭夭了。眼见那负心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于秀凝慢慢合上双睑,哀哀长叹了一声: “忠义啊!我这是天塌了呀!” 嘴角一瘪,泪流满面的于秀凝,又开始要死要活了: “从民国二十八年我跟了他,你说我一天天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紧着他来!可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背着我去找小老婆?唉!这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呀?我是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深闺怨妇,典型的深闺怨妇。不过想一想,这陈明也的确是做得过分。你说你一个有老婆的人了,不琢磨该怎么好好过日子,整天出去瞎搞个什么?叶晨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干过的那些荒唐事,站在于秀凝的角度,对陈明表达了强烈的谴责。 不过该劝还是得劝,这是自己最坚实的两个盟友,很多时候,自己和齐公子的对抗都需要这两个人的帮忙。叶晨对着于秀凝轻声说道: “姐,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这证明你还放不下姐夫。对不对?如果心里没他,那你还跟他废这话干啥?要我看哪,你还是原谅他这一次吧。咱远的不说,你这次闹病,姐夫那也是衣不解带不吃不眠,在这苦守了你两天两夜。你好好想想,他要是心里没你,不想跟你过了,还犯得着这么伺候你吗?” “可我这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也没办法,事情既然出了,你不平衡就能解决问题啦?姐呀!你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可怎么在这件事上犯起湖涂啦?再这么不依不饶下去,那不是把老头子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吗?” 叶晨的话很在理,于秀凝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思想上的疙瘩一旦形成,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他还想跟那个狐狸精来往?要不要脸啦?哼哼!大不了就跟他一拍两散,我还不信了,凭我于秀凝,难道还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姐!姐!听我说,听我说!你咋还越说越来劲了?”叶晨替于秀凝掖了掖被角,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两口子过日子啊!不像别的,续弦她怎么也不如原装的好。你们两口子既然没到那一步,又何必非要把问题往绝路.上想呢?唉!能过就过吧,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哪!说不准下辈子啊,你们两口子缘分已尽,再想白头偕老,那都是可遇不可求啊?所以啊,珍惜你的现在,珍惜你的枕边人吧,两个人的缘分,那可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呀……” 叶晨是了解陈明的,别看这个男人整天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甚至在外面有小的,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谁都不如于秀凝在他的心里地位高,因为这是他可以性命相托的女人。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叶晨才会主动去劝慰于秀凝。 第二十一章 狐狸斗法 “忠义啊!你没结过婚吗?”于秀凝怔怔地问道。 “结婚?呵呵!我跟鬼结去呀?”叶晨自嘲着说道。 于秀凝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可你这话,不像是没结过婚的人能说出来的。” 不得不说于秀凝的反应是很快的,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种有生活阅历的话,从一个没结过婚的人嘴里说出来,处处都带着一丝怪异,诚然,叶晨确实结过婚,而且还不止一次,可那都是在别的诸天世界,叶晨在这个世界的历史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那里,确实是个单身汉一枚,这是板儿上钉钉的事情,叶晨自然是理直气壮,只见他说道: “唉!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都是老人口口相授的东西,能流传到今天,肯定是有道理的。” 于秀凝没说话,她心中暗道:“唉!陈明啊陈明,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没结过婚的都不如。” 这时就见叶晨拿着手帕帮于秀凝抹了抹嘴角的粥渍,然后问道: “姐!姐夫的事儿你就甭管了,交给我处理吧。对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要让陈明想清楚,”于秀凝不假思索地说道: “如果还想跟我过,就得跟那狐狸精一刀两断……” “嗯!这个条件合情合理,一点都不过分。”叶晨插入一言。 这时就见于秀凝表情有些凄凉的继续说道: “如果不过那就好说好散,我也不要他什么家产,大不了净身出户,也算对得起他陈家老少了!” 得!于秀凝还变成高尚人格了?叶晨想了想,一下子就明白过味儿来,原来于秀凝这是在以退为进,是想竭力争取舆论对她的支持和同情,逼迫陈明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鸡贼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在这种问题上,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呢?于秀凝作为一个受害者,已经是在进行退让了。 呵呵,不就是演嘛,你会我也会,叶晨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搬出了一副军统特务混不吝的专属凶相,开口说道: “这个不妥,犯错的又不是你,没有让你净身出户的道理。这样吧,我找那个女人谈一谈,让她知难而退!妈妈的,欺负到咱督察处头上了,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地大胆!” “忠义啊!”于秀凝突然又急了,抓住叶晨的手苦苦哀求道: “你找她谈可以,但千万别吓着她,不然老陈就要恨我了……” 叶晨在心里呵呵笑了笑,然后暗自说道,谁说这话我都可能会信以为真,唯独你于秀凝说出来,我是半个字都不会信。在这一点上,跟你在奉天周旋了六年的小鬼子是最有发言权的。正所谓慈不掌兵,军统沉阳站的实际负责人是个心慈手软的女人,这压根儿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时就见于秀凝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叶晨说道: “忠义啊,要不咱给她一笔钱,叫她跟老陈好说好散?” 作为合作了这么久的伙伴,叶晨总是能够第一时间领会于秀凝的意图,她是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顶在前头,这样她和陈明之间最起码还有个缓冲的余地,这就需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了,而自己恰恰就是于秀凝属意的那个唱红脸的人,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姐,这钱你不能给。” “为什么?” 叶晨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身旁的于秀凝,然后轻声说道: “姐,您这不是变相引诱其他女人来勾引姐夫吗?噢!只要跟姐夫一好您就给钱,那从今往后,你得给出多少钱?有多少钱可给?所以说,这女人非但不能给她一毛钱,相反,还得让她倒贴!就该让她好好记住,想勾引人家老公,你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啊?”于秀凝适时的摆出一副惊愕的表情。 这时就见叶晨一脸狠意,表情有些冷酷的说道: “姐!你可别心软啊,这事儿就按我说得来吧,有了这一次,其他女人再想打姐夫主意,那她就得想一想,自己究竟有多少家当可赔?” 叶晨的意思是很明确的,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就该往死里整。你说连你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还能指望别人对你怜香惜玉么?总之,不管做孽双方的理由该有多么冠冕堂皇,首先在道义上他们就输了,就得接受惩罚,别怨老天不公。 狠!太狠了,于秀凝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小老弟如此狠心,没想到在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居然也有着冷酷的一面,但这一面,一向都被别人给忽视了。 门外传来瓶胆“嗦嗦”地撞击着,随后,一个女人惊诧地问道: “哎?姐夫,你不进去躲这干嘛?怎么还哆嗦了?你冷吗?” 能不冷么?陈明都快尿裤子了,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发现是电讯科的科长顾雨菲,陈明一脸要哭的表情,对着顾雨菲说道: “啊!原来是小菲啊!来看你姐的吧?她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去打壶水……” 说罢转身狼狈地跑掉了,陈明这水,估计今天是打不完了。顾雨菲的出现,令姐弟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了,叶晨和于秀凝心领神会对视一眼,两个人迅速转移了话题。 于秀凝的心病已经解除了,叶晨自然要跑前跑后的帮忙去张罗,打发走那个女人,他总不能真的去把那个小三儿给弄死,对于一个根本没出场的龙套下狠手,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忙活了一整天,晚上正要下班回家休息,叶晨来到了督查室下面的停车场,刚打开福特轿车的门,却发现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电讯科科长顾雨菲,叶晨不由得愣了一下神,随即想到了什么,李维恭为了栓住自己,这是无所不用其极,把顾美人给派了过来,顺便也能甄别一下自己的身份。 不过明白归明白,叶晨还是装出一脸困惑的样子,看向面色有些不愉的顾雨菲,轻声问道: “顾小姐,你这是什么情况?” “我回家!”顾雨菲好似一脸不爽的说道。 东北的天气很冷,叶晨也没在车外多坐停留,上了车后才对着顾雨菲问道: “顾小姐,不会吧?你回家怎么坐我的车?我去北市,你呢?也搬北市去啦?” “没有啊?” “没有?” 叶晨轻拍了一下正在发动汽车的棒槌的肩膀,然后对着后视镜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只见棒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许科长,这是李主任交代的,从今天起,您搬到顾小姐家楼下住。” 这时汽车已经发动了,叶晨一拍司机的肩膀,大声说道: “停车!” “你干嘛?”顾小姐仿佛一脸的哀伤,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叶晨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声嚷嚷道: “李先生怎能办这种事情呢?那不是有损顾小姐的名声么?不行,我还得去找他!” “你回来吧!”拎着衣角把他拽回,顾雨菲恨恨地瞪他一眼,然后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甭以为只有你许总管是能说会道。哼哼!可这有用吗?你没见我嘴皮子都磨出泡了吗?” 叶晨撇了眼一脸委屈的顾雨菲,试探着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这决定是啥意思?” 顾雨菲抽泣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你当我是傻子?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放心,我今晚搬到于姐家住,等找好房子后再过来拿东西。”顾雨菲委委屈屈地说着,她一边说还一边哭: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东北,还总是被人欺负!呜呜呜……” 叶晨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下顾美人的戏好,她是督查室里唯一可以确认自己身份的存在,可眼下她的做派却符合一个柔弱女子骤然被人欺负的人设,叶晨轻声劝慰道: “别哭别哭,咱们想想办法啊,我肯定不会让咱们先生的奸计得逞。” “能有什么办法啊,谁敢违抗先生的命令?”顾雨菲带着一丝鼻音,没好气的说道。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前面正在开车的棒槌,眼下他和顾雨菲的一切对话,都是说给棒槌听的,隔墙有耳,二人想要正常的进行交流,绝对不是在当下这个场合。叶晨对顾雨菲轻声说道: “合计合计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咱俩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命相连,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啊!”顾雨菲如同川剧变脸似的,立时换了一副面孔。 “想去哪儿啊?” “去铁路宾馆吧,我觉得那儿环境不错!”顾雨菲爽利的答道。 轿车在八号楼下停住,顾雨菲钻出车门婀娜地走上台阶,她要先回家换套衣服。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她偷偷扭过俏脸,向车内的许忠义轻轻瞥了一眼。可就这一眼,却被七号楼的陈明夫妇给死死盯上了。顺着顾雨菲的目光,于秀凝找到了四平八稳坐在车内的许忠义,她捅捅丈夫,古怪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有戏了……我敢跟你打赌,稍后他们俩,肯定是要一起走。” “嗯?你怎么知道?”陈明疑惑地问道。 “如果不是一起走,你说忠义为什么要在外面等?好像…...他已经把人送到家了吧?” “会不会是……他等小菲拿东西?” “他们俩都楼上楼下了,你认为忠义还有什么东西不能进去拿?” “哦……”陈明也觉察出了门道,瞧瞧那悠闲自得的许忠义,他忍不住一拍大腿,促狭着说道: “这个忠义也是,你说他怎能让小菲下车呢?要我说,就应该把车直接开上楼!” “没正事是不是?” “呵呵……” 他们两口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那对“鸳鸯”。为能更好地验证自己的“辛劳成果”,于秀凝命令陈明马上回房,取出许忠义给他们买的高倍望远镜,边看着外面的动静边说道: “只要证据在手,我看你小子还怎么抵赖?呵呵……” 一个小时后,衣着华丽的顾雨菲,挎着小提包婷婷出现在众人面前。很明显,她这是精心打扮过了,哪怕是这么冷的天气,顾雨菲的穿着依旧光彩照人,没有任何臃肿的感觉,把一旁偷窥的陈明晃得差点睁不开眼睛。 “乖乖!这身段,这线条,这装扮……她也不嫌冷?” “啪!”噼手给丈夫来记锅贴,于秀凝骂道: “想什么那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错了,错了……呵呵!兄弟妻不可戏,兄弟妻不可戏呀!呵呵……” 汽车扬长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于秀凝那颗紧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了。松口气,她默默闭上双眼,自言自语道: “忠义啊!老姐姐算是帮人帮到底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可就全看你自己了……” 自打铁路宾馆那顿饭吃完,顾雨菲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见到于秀凝,她就没完没了地把话题扯向许忠义,怎么拉都拉不回来,整个人就好像中邪了一般。 “唉!这都是忠义那顿饭给闹腾的……”看着顾雨菲那不俗的表现,于秀凝有点哭笑不得。她暗想自己当年遇到陈明时,是不是也这般神经呢? 答桉是否定的,自己那时比较寂寞,陈明这家伙又很会把握时机,出其不意就把自己给拿下了。不过,她对此并不后悔,因为老头子虽然不走正道,但总的来说,待自己还是蛮不错的。这就是男人最普遍的一种性格,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最让他割舍不下的,还是家里那个为他生儿育女、孝敬双亲的黄脸婆。 “小菲,忠义是个好男人,不但用情专一,而且还知道顾家,所以你可不能轻言放弃啊……”于秀凝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告戒情窦初开的顾雨菲,找男人就该找这样的。十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也不如一个能跟你用心过日子的贴心汉。 “最主要的是两个人拥有相同的信仰!”顾雨菲在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顾雨菲在心里对于于秀凝的话是非常认可的,同时也暗暗责怪自己跟叶晨做了那么久的同学,居然没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顾雨菲感觉到叶晨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齐公子的厉害角色,两个人最根本的区别,除了信仰的不同,可能也就剩下表哥背景深厚,叶晨出身于普通家庭。 想想这些年来,表哥在重庆对于叶晨的打压,顾雨菲暗自揣测,很可能齐公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如果叶晨平庸也就罢了,偏偏在某些领域,他是碾压齐公子的存在,看来表哥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公无私啊! 于秀凝此时还在喋喋不休的向顾雨菲传授她的个人经验,只听她说道: “小菲呀!这回你能理解李先生的苦心了吧?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男人嘛!只要给点甜头,你还怕他不能乖乖就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姐!你怎么不教我点好的?”顾雨菲在她肩上一捶,可随后双颊一红,自己反倒“哧哧”笑了起来,演戏嘛,这是女人的强项。这些年来在军统厮混,顾美人早就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于秀凝开始用她以往的经验来调教顾雨菲,女人只要一算计起男人,那这个男人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忠义这个人工作比较忙,男人嘛!都这样,只要一忙就没心思顾家务。所以你要趁机做好他的内务府大总管,把他的小家一收拾妥当,时间长了,等他适应了,那就再也离不开你了。呵呵!抓男人要抓他的心,心在你手中握着,不管他跑多远,迟早都会乖乖回到你身边的。” 想当年,陈明就是这样自投罗网的。一开始和于秀凝交往时,他也没想会有什么结果,然而没过多久,他的心肝脾肺肾,就都被于秀凝给捏住了。呵呵!和于秀凝玩心眼,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有那两下子么? 腊月二十三,这是农历的小年,也是军统招募新学员的好日子。叶晨给北线组织进攻的部队增加了慰问品后,按照约定,他必须要在这天去见一个远到而来的“关系户”。这个关系户的作用是接替老孟,充当自己和组织之间新联系人。 “老杨?”在茶楼第一眼见到杨克成时,叶晨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二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含着眼泪与对方交流着暗语。 “路上顺利么?”许忠义哽咽着问道。 “托您的福,一切平安。我这次来,给你带了根老山参,重七两五钱二分。”杨克成低声回道。 暗号都对上了,二人也开始了正式的会晤,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试探着问道: “老杨,组织上不会对我让老孟回去有什么意见吧?” 杨克成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的忧虑是正常的,老孟对敌的经验的确是有所欠缺,如果不是你借着刘安国帮着他打掩护,恐怕他还真的被齐公子给拿下了,所以组织才会派我来当你新的接头人!” 第二十二章 站队 ilwxs.com 现如今叶晨的家已经搬到顾雨菲的楼下了,不搬不行,李维恭和于秀凝都快要联起手来促成这件事情了,根本就没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叶晨也没准备反抗,能有个自己的同志住在自己身边,即便是睡着了都能睡得踏实,只不过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关于命令叶晨搬家这件事,事后李维恭也觉得挺荒唐。可他是以命令的方式下达的,军令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所以为了维护李维恭的颜面,大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就解释说,这是李副主任为考虑节流的问题而采取的一项新措施。不仅仅是叶晨,今后所有人都要这么办。譬如说,齐公子就可以搬到于秀凝家楼下嘛! 问题是就算于秀凝不反对,可人家齐公子愿意吗?齐公子知道这件事后,气的险些骂娘,背地里大骂李维恭的荒唐,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为了能够多吃多占,某些人连脸都不要了,姑娘的名节在他们的眼里又算个屁? 齐公子特意因为这件事情找到了自己的表妹顾雨菲,想要听听她是什么意思,如果顾雨菲表示出了不悦,齐公子宁可跟李维恭撕破脸,也要把这件事情给搅黄,他不能看着表妹羊入虎口。然而齐公子悲哀的发现,表妹对这件事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表现的很欣喜。这特么就尴尬了,里外里,小丑竟然只是我自己! 因为这件事情,作为护妹狂魔的齐公子,更加的痛恨叶晨,他觉得都是这个店小二,带坏了自家的表妹,他发誓要尽快找到店小二的把柄,只有把这个祸根给清除了,一切才能恢复平静。 入住后的第一天,等得心里长草的顾雨菲,并没有盼来叶晨的登门,拜访。一开始她还怀疑这该死的家伙是不是出去了。可偷偷跑到楼下一看,发现叶晨正手捧《春秋》正襟危坐,在大厅里是熬夜苦读。 “关二爷?”顾雨菲揉揉眼睛,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家关二爷是手拈须髯彻夜苦读,可叶晨没胡子,他就只能用摸肚皮来代替了。 “行!你很有个性!”她快被气疯了,心想你要干什么?跟我玩“护皇嫂过五关斩六将,显忠义千里走单骑”?好,随你!看最后谁向谁低头? 一咬牙,她几步蹿回楼上,打开留声机放起了国剧“吕布戏貂禅”。英雄基本都是过不了美人关的,有本事你就打破这铁律吧! 回到屋里的顾雨菲顺势拉上了自己屋里的窗帘,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的一幕,都是做给拿着望远镜监视着这边动静的陈明和于秀凝看的,作为一名优秀的电讯人员,顾雨菲对于旁人的监视,自然是极其敏感,她知道自己和叶晨的住所,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成为督查室众人的焦点。 此时的顾雨菲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认叶晨的身份了,因为顾雨菲认出了叶晨手中论语的版本,和自己手上的是同一本,这是他们发报对应的密码本。作为东北局的新晋成员,顾雨菲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从此她才可以真正安心下来,再不是孤军奋战了。 不过两个人到底还是分属两条线,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发生横向联系,这会增加暴露的风险,这一点顾雨菲还是很清楚的。可是这却不耽误她在外人面前表达对店小二的好感,把他追到手不就完了?相信上级到时候也会默许这种行为的,到时候两人相互配合,也能做好掩护的工作…… 叶晨的不解风情让拿着望远镜观瞧的于秀凝简直都要气炸了,她对着自家男人一通耳提面命,陈明瞅准了机会,来到了叶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道: “老弟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宁得罪小人,莫得罪须眉。当然了,你这坐怀不乱的劲儿,哥哥我是佩服万分。肯定比我强了?对不对?我熬不过去的你能顶住,这就说明人比人是气死人的。” 看着自己面前胡言乱语的陈明,叶晨不由得莞尔一笑,开口问道: “不是,陈老大,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对人家顾美人好一些吧,别总跟瞧见杀父仇人似的。平时多走动走动,这能累死你呀?” 叶晨没言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吸吸鼻子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我和她在班上,不也是经常走动吗?” 陈明点点头,二话没有扭头就走。他认为帮助叶晨成家,是自己这辈子干得最大的一件蠢事,你这家伙现在要说生理没毛病,这打死他都不信了。 送走了陈明,叶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之所以要熬夜看《春秋》,是要把这整本《春秋》都记在脑子里,包括哪个字在那一行那一页,这样才能在接收到情报的时候,第一时间进行破解,也能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手里没有密码本而导致抓瞎…… 关注着叶晨这边一举一动的李维恭和于秀凝两口子,因为叶晨的不解风情,都糟心得很。李维恭托着腮,和于秀凝夫妇对着发愁了。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了准主意。 “唉!这件事怎么就越办越糟呢?”李维恭提醒自己应该先吃点降压药了,吃过了降压药,李维恭对着于秀凝说道: “我真搞不懂忠义这审美观点,凭小菲那模样、那长相、那家世,你说他怎就瞧不上眼呢?不会真的是中邪了吧?” 李维恭等人对叶晨那高尚人格感到万分钦佩,毕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在身旁有美女的诱惑下,静下心来读《春秋》的,这在古代就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啊。可钦佩归钦佩,它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不行,我得找他谈谈。”经过一番利弊权衡后,李维恭还是不死心。由此可见,想要干特务,那性格得是何其坚定? 找来叶晨之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就坐,把要说的话题重新组织了一下,李维恭认为以唠家常的方式展开话题,效果或许能更好一些。李维恭对着叶晨问道 “忠义啊!听说最近你比较热衷于‘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倒也谈不上,叶晨也只不过是看了一部《春秋》而已,都是为了工作需要,要不然他才看不下去这让人头疼的儒家典籍,自己又不是来这里当国学大师的。 “哀公二十六年夏五月,我记得……”抓起桉上的线装书,李维恭不经意地翻了翻。 “哦!是叔孙舒帅师会越皋如、后庸、宋乐茷,纳卫侯。”叶晨毕恭毕敬地答道。 “那文公四年春……” “四年春,公至自晋。夏,逆妇姜于齐。狄侵齐。晋人归孔达于卫,以为卫之良也,故免之……” 点了点头,李维恭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嗯!想不到这《春秋》,你还真是看进去了,可《春秋》毕竟不是媳妇啊?它能给你许家传宗接代,后继香火么?” 李维恭这也是被逼得没辙了,一张嘴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叶晨正因为知道他们憋着什么想法,所以才不能这么快就如了他们的愿,这群人一个个疑心病都很严重,如果自己见了顾雨菲,就魂不守舍的生扑过去,没准儿他们反倒会怀疑这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一切都要水到渠成才好。 糟心的不止是李维恭和于秀凝两口子,齐公子现在也闹心的够呛,他本来准备发动自己的各方关系,无论如何也要把叶晨给拿下,然而等到真要行动起来的时候,却遇到了各种明的暗的阻力,各路的妖魔鬼怪全都蹦了出来,愣是让海丰公子都没能扛住压力,暗地里让齐公子徐徐图之。 “这个店小二啊!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捂着脸,齐公子有些犯愁了。据传闻,cz部已经看上了他,准备把他调往南京去担任要职。可军统不放,理由很简单,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店小二生是我们军统的人,死是我们军统的鬼,这辈子,你就呆在军统好好赚你的钱吧。 如果沉阳待不惯,那也行,本部的总务处长给你留着,你啥时候愿意来这都好商量。房子、金子、车子,女表子,只要你想要,好!由你随便挑。哪怕你背上了人命桉,行!不用你出面,军统也能给办踏实了。为了筹集打仗的资金,为了那一点点铜臭,某些人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由此,齐公子对党国的前景算是彻底不看好了。“我他娘的天天拼死拼活,这图个什么呀?就图你们一个个骄奢淫逸挥霍享受吗?” 他生气,他无奈,他是心里有苦说不出。现如今在沉阳街头,已经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总务司机把执法警察给揍了,事后还指着对方鼻子教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记住了孙子,我是督察处许科长的什么什么人。结果呢,警察局长毛文左不但敢怒不敢言,而且还得登门拜访去求叶晨能高抬贵手。 现在的沉阳谁是一把手?董文琦么?他算个屁呀?没有叶晨的财政补贴,他那位置坐得稳吗?孙科想与宋子文竞争下任行政院长,他的钱都是从哪出的?一个上海一个东北。东北是谁在搞暗箱操作?又是谁在背后策划?李维恭和于秀凝夫妇。可没有许忠义,他们算老几啊?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齐公子对眼前的局势产生了深深地忧虑,如果不扳倒许忠义,甭说国党在东北站稳脚跟,就连会不会被人撵出去,这都不好说了。 “从今天起,重点清查许忠义!我就不信,坐折板凳熬干油,还弄不到他胡搞瞎搞的铁证?” 一个本该负责缉捕红党要犯的大队长,现在却不得不改行了,连同他的手下,一起抓起了经济犯罪,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包括于秀凝听说后,也是一脸木然。 “这家伙中什么邪了?他不是主抓缉拿红党么?怎又插手经济犯罪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吧!” 这正是叶晨的高明之处,可以说他从在沉阳和齐公子邂后那天开始,就致力于狂拉齐公子的仇恨值,他要让姓齐的陷入到一个怪圈里,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自己,随后,他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还是那句话,一群乌鸦里,突然进来一只白天鹅,那他就离死不远了,所有的乌鸦都会对他进行踩踏,不会让这只白天鹅侵犯自己的利益…… 一九四六年三月,沉阳的天气依旧是阴冷异常,准备去南京召开会的李维恭、叶晨等人,突然被通知取消了行程。这种现象在军统以往的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如果没有大事发生,那就意味着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传来一条不好的消息,戴老板的座机突然在南京附近下落不明,至今也没找到任何线索。一石激起千层浪,毫无精神准备的军统高层,立刻就被这消息给弄懵了。 李维恭知道这消息时,正是三月十八号,也就是戴老板失踪的第二天。和主任秘书毛齐五匆匆通过电话后,他立即召集手下商量对策,希望能尽快拿出个稳妥的应急方案。 可这些手下谁都没说话,要么如同泥塑木凋般干坐着,要么不停地喝着茶水。最可气的是于秀凝,手里的毛衣编来编去,都快织出了半截袖子。 “你们谁先说?”李维恭有点沉不住气了。手下们的表现,如果在太平盛世倒也没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多事之秋。你们可以稳坐钓鱼台,那我呢?我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秀凝啊!你是老大姐了,就给这些学弟学妹们带个头吧!”既然没人发话,那李维恭也就只好点将了。 “一动不如一静。”于秀凝的发言很言简意赅,总共才六个字。她没像某些人那样心不在焉,打毛衣的同时,就已经把对策全都想好了。 “小齐呢!你什么看法?” “我赞成于大姐的意见,也是一动不如一静。” 这句话等于没说,李维恭摇摇头,心想:“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们了。”他没有瞧顾雨菲,这倒不是因为顾雨菲头脑简单拿不出主见,而是刚从毛齐五那里得知,一听说戴老板失踪后,顾雨菲的舅舅魏大铭,居然在拘禁室内放声大笑。 为什么笑呢?还不是因为他娶了戴老板的情妇么?别人都不希望戴笠完蛋,可他呢?恰恰倒过来了,戴老板如若不死,那他魏大铭还会有好果子吃么?所以顾雨菲只能略过去了。李维恭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丫头的心思,估计跟她那个舅舅也不会相差太多。 李维恭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忠义啊!你是怎么考虑……哎?这人哪去了?” “上厕所了。”和人事科长对视了一眼,陈明苦笑着答道: “刚才茶水喝多了……” “怎么我一有事儿,他就有尿?懒驴上磨屎尿多!”李维恭越想越气,抖了抖手里的卷宗,没好气地说道: “看来呀!我是指望不上你们谁了……” 他说这句话时,有着说不出地心灰意冷。但他错了,总往厕所跑的人,他肯定会有自己的小道道。叶晨没跑远,他就躲在那辆凯迪拉克l里等着李维恭。见老师垂头丧气钻进车,他先是对满脸惊愕的李维恭笑了笑,然后很坦然地说道: “先生,学生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儿?” “屋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有些事情嘛!最好能私底下解决。”叶晨把整个事态看得很透彻,他也知道李维恭现在是乱了阵脚,不然像这种本该密议的问题,就不会莫名其妙摆在明面讨论了,因为他屁股底下不干净,唯恐被人拿住了把柄,将其直接击沉,因此选择对自己要跟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那你的意思是?”李维恭心里仍是忐忑不安,此时他是真的不知道该站在哪边,因为一旦站错了,那就是动辄要掉脑袋的事情。 以李维恭的狡猾,在这件事情上本不该这么自乱阵脚,说穿了就是因为他现在太患得患失了,眼前的金钱和权利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先生,至于站队的问题,我建议您应该把宝压在毛主任身上。老郑和老唐嘛,那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成不了气候。” “哦?你这话有什么根据?”李维恭沉声问道。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李维恭还是没反应过来,不禁让叶晨有了一种跟猪队友合作的感叹,无奈之下,只能循循善诱的继续说道: “戴老板在的时候,老唐和老郑控制住军统了么?那么戴主任又是怎么控制军统的?凭他自己?” “是通过秘书主任毛……”话说了一半,李维恭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是啊!就算戴先生没了,可老毛还在呀!他手里握着的权力也都还在呀!” 这时就见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毛主任的为人,有三个字可以评价:忍、准、狠!像这种性格的人,他有可能乖乖交出大权让别人分享么?老郑和老唐就算是绑在一起,有可能玩得过他么?” “我明白了……”李维恭茅塞顿开,他欣慰地看着叶晨,心说: “这个学生我可真是没白疼啊!关键时刻,还得是他来给我出谋划策。怪不得连戴先生也夸他是可造之材,原来他的眼光,看得就是比别人高!” 第二十三章 扑朔迷离 李维恭一直没有催促自己的司机开车,就是在等叶晨主动下车,见他始终没有动静,李维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忠义啊,你还有事情?” 只见叶晨打量了一下左右,然后说道: “先生,还真有些事情要跟你进行详谈,只不过这里不大方便,咱们还是去你那里谈吧!” 李维恭顿时了然,知道叶晨恐怕是有关于生意上的事情找自己,这种事情不像讨论公务,可以肆无忌惮,李维恭点了点头,透过后视镜对着自己的司机示意了一下,让他开车。 抵达李维恭的宅邸,叶晨跟着他进了书房,然后就见叶晨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纸摆在了李维恭的面前,李维恭仔细的看了看,被吓了一跳,惊声说道: “药?”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维恭说道: “没错先生,都是进口的盘尼西林,它在市面上的价格,呵呵!堪比黄金。” 李维恭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抗生素类药物,那是绝对的战略物资,也是上头明令禁运的管制品。可眼下叶晨一脱手就是上百箱,这么大一笔物资,就算军统视而不见,那也逃不过中统和海丰公子的的眼线。 “你这要是几箱……”李维恭左右为难了,钱是好东西,谁都不嫌多,可你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啊,李维恭可不想人死了钱没花了,那可就太悲哀了。 这时就见叶晨鼓动如黄之舌,开始破解李维恭的心里防线: “四平不是要打仗了么?我这是给国军备的。他们的军需官和供应商联手,准备把一箱盘尼西林炒到比市价高出两倍的价格。 而我呢,也恰巧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把这批物资给抄没了。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做这笔买卖,那也行,在他们的销售份额里,得给咱们挤出一块,不多,六成即可。所以这一百箱的药品,就是随他们的手续走的,完全合法。” 李维恭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问道: “那他们不是少赚了?” 这时就见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李维恭说道: “绝对不少!您别忘了,他们要想把这批军需药品提走,那就得您点头。您一点头,黑市的价格也就跟着上来了,如果他们把剩余的药品投到黑市,那赚得可就不止是两倍了。” 叶晨为什么不直接走黑市?因因为黑市有风险,万一被人查出公职人员参与倒空卖空,那他就得不偿失。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正当途径,事实上,他就算选择正常途径,这笔钱也没少赚。 米国产的盘尼西林价格昂贵,所以在进货过程中,叶晨玩了个小手段。他把廉价、可靠的墨西哥盘尼西林,在香江换上了米国商标,这一进一出,就把和黑市的差价给抵消了大半。 这时就见叶晨将李维恭签好字的批条收进了公文包然后笑着对李维恭说道: “主任,您不觉得这一百箱太少了么?往后啊,咱也别这么死板,争取让部队扩大需求,再给他们多备出几百箱。” “几百箱?”李维恭倒吸口凉气,药品需求量增加了,这意味着什么?说明国军肯定会从一个败仗走向另一个败仗,最后败得连东西南北都得分不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国军只有败得越狠,他李维恭才能赚得越多。如果国军再能咬咬牙,撑到被人打得上蹿下跳的时候,没准李维恭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千年后的养老金给赚出来了。 “是啊?几百箱。”叶晨澹澹一笑,嘴角散发出一丝冷意,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急救药品,到最后肯定会一箱不少,全都落尽民主联军的手里。到时候国府买单,民主联军落实惠,自己则是从中把钱给赚了,吃亏的只是他常凯申罢了,其余的人都皆大欢喜。 谈完了正事儿,李维恭看到叶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便问道: “怎么,你还有事儿啊?” 叶晨故意摆出了一副苦瓜脸,然后说道: “还不是因为齐公子嘛,主任你是不知道啊,齐公子都把窃听器安到我家里来了,就今天这事儿,我都不敢在电话里跟您汇报。” 作为一名特工,其自身素养绝对是要过关的,每天临出门之前,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布置各种明的暗的小机关,这样自己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伺机闯入,可以做到一目了然,而叶晨“恰好”发现了自己房间的布局被人给破坏了,仔细查找之后,发现在隐秘的角落里,被人安装了窃听器,毫无疑问,这一定出自电讯科长顾雨菲之手。 以顾雨菲的军事素养,她如果想要安装窃听器,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给暴露出来,所以房间布局被人破坏,一定是她在刻意而为之,意在让叶晨警醒,叶晨自然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做给齐公子看的。 督查室里,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最感兴趣的,也唯有他了,这家伙恨不得找到自己的一切把柄,将自己打落尘埃。所以这才有了叶晨找到李维恭,帮你们赚钱的公事我已经处理完了,我的私事你也关注一下吧,总不能让我哪怕是在家也毫无安全感吧?谁还没点自己的隐私了?真要是有一天,我和顾美人兴起,在我房间打场友谊赛,结果还有人听墙角,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李维恭听完后,愤怒的一拍桌子,现在整个督查室里,说都没有这个店小二在他的心里地位高,真要是让齐公子和他互咬下去,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肉疼的绝对会是自己。只听李维恭厉声怒斥道: “这个齐公子,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二天上午,东北行营督查室李维恭的办公室里,李维恭,于秀凝和齐公子汇聚一堂,只见李维恭沉吟了片刻,对着齐公子说道: “小齐啊,我看你们督察大队整天没别的事情,只盯着许忠义,这很不好,太不利于同事之间的团结了,今天我把于督察请来,也是基于这一点,想要跟你好好谈谈。 许忠义从那边跑回来之后,首先找的就是于督察,应该说许忠义把在那边的来龙去脉是讲清楚了的,于督察听完以后,第一时间就向戴老板做了汇报。至于许忠义和红党之间暧昧的事情,戴老板也是做了一番交代的,他认为许忠义是一个能人,只要不出卖军统的利益,那就随他去吧。” 齐公子嗤笑了一声,却并未进行任何的反驳,因为面前坐着的,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一个是他的师姐,他作为一个后进,不想落人口实。李维恭和于秀凝自然也看出了齐公子的油盐不进,两个人都大感头疼,尤其是李维恭,只见他继续说道: “小齐啊,你我当初谁没跟红党有过交情?黄埔时期,我班上最好的同窗,那就是红党啊!对了,还有咱们督查室的主任刘安国,以前也是啊,那要论起和红党的关系,整个军统上下,恐怕没有一个人再比他亲了,你说是吧?” 齐公子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不急不缓语气平和的说道: “你们都说许忠义非常有能力,指的就是他能挣钱吧?” “你还别说,嘿嘿,就为了这个,cz部还想把他调往南京委以重任呢,可是军统抓住不放,这是为了什么?理由很简单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说罢李维恭笑着呷了一口茶水。 齐公子面沉似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可是我就搞不明白了,他这么能赚钱,他的钱都去哪儿了呢?他这是在搞破坏,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们故意在揣着明白装湖涂?” 这几句问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于秀凝和李维恭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因为齐公子就差指着他俩的鼻子,说他俩跟叶晨沆瀣一气了,李维恭重重的盖上了茶杯的盖子,声音有些严厉的说道: “不要这样讲话!反正该说的我已经都跟你说了,必须顾全大局,不要在许忠义背后搞那些小动作了,你们督察大队的主要工作,是对付红党,不是自己人搞内讧!” 于秀凝冷笑了两声,然后也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我觉得主任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齐大队长,就凭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对付日渐膨胀的地下党。” 然而李维恭和于秀凝此时都低估了齐公子的执念,他现在已经被叶晨把仇恨值拉满,地下党在他眼里,根本就没叶晨的存在重要,他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之下,李维恭开口说道: “小齐啊,我们的人在本溪逮捕了一名红党,你去一趟,亲自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齐公子从李维恭的手上接过来文档资料,翻开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女地下党,齐公子哂笑了一声,为了店小二,这些家伙还真是够拼的,这是要把自己调离沉阳,给叶晨以喘息之机,齐公子不客气的问道: “为什么要让我去啊?” 李维恭顿感不悦,对着齐公子问道: “这难道不是你督察大队的工作吗?” 只见齐公子翻了翻死鱼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主任,督察大队的工作是抓捕那些还没有暴露的地下党,审讯这种事情应该是情报科的活儿吧?对不起,我还有工作,先失陪了!” 齐公子把文档推到了于秀凝的跟前,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看都不看李维恭和于秀凝的难看脸色,径直出了李维恭的办公室。有海丰公子给他站台,他还真就不虚李维恭和于秀凝,这让李维恭的血压蹭蹭的往上窜。 李维恭在于秀凝的跟前坐下,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姓齐的到底中了什么邪了?他究竟想干什么?” 于秀凝慵懒的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扒拉着手中的文档,然后轻声说道: “让他去本溪几天都不行,看样子他是真的打算跟忠义死磕了!” “他们死磕,那我还能安定得了吗?!”李维恭脑瓜子嗡嗡的。 其实李维恭和于秀凝都很清楚,齐公子上次在叶晨这里吃了个暗亏,被督查室主任刘安国的一记大嘴巴子直接打在了脸上,两个人的矛盾至此已经变得不可调和,根本不接受任何和事老的调解。作为站在叶晨这边的于秀凝,自然是向着叶晨说话的,当她看到文档上面的资料,发现这名女地下党的身份并不简单,只见于秀凝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维恭说道: “主任,让许忠义去本溪,正好咱们也借这次机会,对忠义进行一下甄别,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情报不感兴趣?这样以后咱们对齐大队长也有话说。” 李维恭听了于秀凝的话,瞬间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就让顾雨菲和许忠义一块儿去!”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叶晨接到通知的时候,没感到丝毫的意外,去就去呗,他知道那个女地下党是个什么身份,而且自己即便是离开了沉阳,因为早就把白絮和老孟都给送走了,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根本就不怕齐公子来查,整天看着那张驴脸,叶晨也感觉很别扭,适当的放松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叶晨开着自己那辆福特牌小轿车一路拉着顾雨菲直奔本溪,到了地方的时候,叶晨正准备下车,旁边的顾雨菲突然说道: “许忠义,你这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你是对我有意见吗?你不会认为是我主动要求跟你来本溪的吧?” 叶晨撇了眼顾雨菲,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你这就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呢?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同学,我可能比你表哥都更加了解你。再说这次本身就是李主任派你来的,我自然是无条件的服从。” 顾雨菲从叶晨的话语中听出了澹澹的疏离感,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从那个女红党份子赵致的家里起获了一台米国军用电台,主任希望我来辨认一下,查一查电台的来历。”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查的?这不就是当初我给国军的吗?当初他们在秀水河子被红党的军队给缴获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顾雨菲看着窗外,语气轻柔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不自然了?” 叶晨没理会顾雨菲的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雨菲,还记得吗?当初我在重庆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送特纳监听器的专用电池。” 顾雨菲的身子一僵,她不明白叶晨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情,这时就见叶晨也没看她,就这么打量着窗外继续说道: “其实那天我去过三民书屋对面的那个安全屋了,就在你们离开之后,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顾雨菲突然觉得自己的后嵴背发凉,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仿佛突然之间就会被人戳破,这不由得让她感到心惊。那个安全屋里只剩下破损的窗框,仔细寻觅之下,还是很容易发现蛛丝马迹的,当时由于时间太紧迫,自己根本就没来得及清理首尾,没想到没让表哥齐公子看出端倪,居然会被叶晨一语揭穿。 这时就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你们走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把现场进行了处理,帮你打了个补丁!” 说罢叶晨也没再理会顾雨菲,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接推门下了车。顾雨菲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在那个时候,我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以店小二的聪明才智,他应该很清楚我是在找他背锅,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帮我处理了现场,而不是选择了拆穿我!顾雨菲感觉自己心底的柔软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这种感觉好微妙。 本溪方面对两位大员的位临准备得很充分。专人陪护,精心安排食宿。为了能让二人吃好、玩好,他们还特意弄出个预备方案。二人的下榻处,是一所日伪时期开设的疗养院。不但环境优雅,而且还可以洗温泉。为了弄清上峰的嗜好,当地官员也下足了本钱。他们在疗养院内,把所有能想到的娱乐活动全都准备了。 叶晨没工夫去搭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有关赵致的各种资料,正在这时,顾雨菲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明天就要开始审讯了,你准备好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头不抬眼不挣的说道: “审讯从来都是情报科的事情,他们把我派出来,无非就是想要对我再次进行一下甄别,钱是他们的所爱,权利也是,他们两头都不想放弃,典型的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第二十四章 甄别 顾雨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在重庆的时候,叶晨是实打实的军统人员,这是母庸置疑的,可是当时他为何会帮助自己抹除痕迹,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 顾雨菲还不会自恋到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大到让叶晨达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因为作为一名特工,谈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晨当时已经对腐败的国党丧失了信心,早就心向自己这边,要不然她实在是想不通叶晨做这件事的目的。 而且叶晨主动对自己说起这件事情,顾雨菲不认为他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对自己进行威胁,更大的可能是他对自己的存在持怀疑态度,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边的,因为当时有可能破坏军统行动的,除了地下党还有中统的人,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姓红还是姓国。 此时的顾雨菲仍旧不认为叶晨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是那么早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红党身份,与叶晨的相比,实在是更具有隐蔽性,这么些年来就没人发现过,她不认为叶晨会觉察到。 想通了的顾雨菲轻笑了一声,洗了个澡,换了套丝制睡衣,来到了叶晨的房间,在沙发上慵懒的坐下,然后说道: “我刚接到电话,你明天的审讯已经被挪到后天去了,明天没事咱们打麻将吧,正好秀凝姐和姐夫也过来,我已经跟他们约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搓几圈儿,我自打来到沉阳,还没摸过麻将呢,都有些手痒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他轻声开口说道: “以那两口子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恐怕来本溪打麻将是次要的,最大的可能是带着李维恭的任务来的,督查室四大员都出马奔赴本溪了,独留咱们那位先生一个人在沉阳处理公务,要是没有极大的好处,你猜咱们这位先生会不会放人出来?真当督查室不忙的吗?还出来打麻将?沉阳放不下一张麻将桌吗?呵呵! 而眼下本溪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审讯女地下党赵致,所以这件事势必和她有关,能让李维恭这么大费周章,想必背后的人应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恐怕重庆那边都已经托了关系了,赵致的父亲赵国章,这回是要大出血啊!” 顾雨菲被叶晨的一番言论惊的是目瞪口呆,自己只不过说了明天不审讯,休息一下打麻将,就让叶晨几乎把背后隐藏的真相抽丝剥茧的都给扒了出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当初在训练班的时候,不愧是战略情报学第一名,绝非浪得虚名啊! 跑到本溪来玩沉阳麻将,这是督察处大员们一个惊人的创举。顾雨菲的麻将水平如何,叶晨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不过等陈明两口子赶到后,和本溪的地方大员们一交手,那些陪她打麻将的人,就连死的心都有了。 顾雨菲连做十庄,每把上手就是对对胡的飘牌,不自摸人家不胡,不带暗杠人家也不胡。 “哎?邪门了……”输得灰头土脸的陈明,连眼睛都绿了,有些烦躁的说道: “不是,你怎么把把都是这种牌?” 陈明的意思很明显,顾雨菲总能摸到这种牌,那一定是她出千了。但实际上,人家根本就不用出千,这一点,就连在旁边观战的叶晨,也都能看得很明白。 摆牌的时候,顾雨菲往往是最后一个摆完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她把码好的牌,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如果轮到她做庄,怎么打色子那还不是由她说得算?从哪抓,抓什么牌,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要不怎么说顾雨菲聪明呢?可在叶晨看来,她这聪明劲儿完全就是没用在正地方。 “不行了!换换手吧!”本溪大员告饶了,他连拖带拽把叶晨请上了桌。可叶晨根本就不好这个,要不是老姐姐于秀凝冲他直眨眼,没准他一转身,直接就逃之夭夭了。 “玩玩吧!今天就当放假了。”于秀凝这是话里有话,叶晨当然知道于秀凝等人都聚集到沉阳的目的是什么,轻笑了两声,那就打吧,有人千方百计的给自己送钱,自己干嘛不接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有人说,打麻将就是换手如换刀。叶晨刚刚碰了一张牌,对门的顾雨菲就点炮了,而且是从容不迫面带笑容给他打出了炮牌。 “你这也太快了吧?”来回看看这二位,陈明瞪出来了,吐了口老槽道: “给点机会行不行啊?你们俩还让不让上下家活了?” 打牌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多客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华夏人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并没有体现在制度上,相反,它却在赌局中被表现得一览无遗。接下来的发展就更没有悬念了,顾雨菲彻底停胡,叶晨反倒一把接一把,胡得是不亦乐乎。 “白板!” “胡了!单调!”把牌一推,叶晨瞧了瞧放炮的顾雨菲,表情有些玩味。也难怪,打了几圈下来,顾雨菲没干别的,专门从事点炮了。如果照顾一下别人,偶尔给别人点几炮,这也能说得过去。可她眼里只有许忠义,为了许忠义能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她一门心思地输送着炮弹,而且是无怨无悔。 “我应该给你刻块牌匾了!上书督察处首席炮兵司令!”陈明急了,掀开自己的牌后,冲顾雨菲发起了牢骚: “瞧见没有?我宁可不上听,也死攥着这块白板。你可倒好,快黄庄了还给人家往出打?唉!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俩这么心有灵犀,往后再说不是一家人,哼哼!那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跟人家小菲发什么脾气?”于秀凝狠狠瞪他一眼,随后摸出底牌往桌面一拍,开口说道: “瞧见没有?我这也攥着白板呢,跟谁说理去啊?” “我哪知道他要胡白板……”顾雨菲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打麻将就这点好,故意放炮人家也抓不住证据,要是不满意,那你可以把气憋在心里嘛!谁叫你上麻将桌了? 其实此时的顾雨菲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本来还以为自己配合叶晨,会有很大的难度呢,毕竟两人压根儿就没经过磨合,而且在顾雨菲看来,叶晨就相当于一个门外汉,这就要考虑自己喂牌的本领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顾雨菲发现叶晨的洗牌手法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不说,关键他记牌的速度,绝对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四个人几乎每一个的牌型分布,对他而言都是了如指掌,这就有些恐怖了,这是个比自己把玩麻将更久的高手。 陈明这个傻子,此时没有看出来的是,顾雨菲其实一直在阻止叶晨自摸,因为那样的话,大家只会输的更多,可以说顾雨菲是牺牲了自己一个,拯救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总不能赵国章送来的所有好处,都归你叶晨一个人吧?吃独食这种行为在职场是要犯忌讳的!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顾雨菲的表情,他也乐得轻松,到时候有顾雨菲这个点炮小能手帮忙背锅,自己落得实惠,还不招人恨,何乐而不为呢?轻轻笑了笑,凡是顾雨菲送来的牌,他就直接开胡,一会儿的工夫,叶晨牌桌旁的筹码就已经堆满了。 今天算是遇到麻将高手了,陈明两口子输得是心服口服。这样一来,督察处也算是人才济济了,有能赚钱的,有精通麻将的,还有一个发誓戒赌却怎么也戒不掉的。把一旁伺候的地方大员支开后,几个人开始算帐了。顾雨菲没输没赢,陈明两口子债台高筑。 “忠义,你刚才赢得爽么?”于秀凝微微一笑,拣出张“发财”摸了摸。 “承让!承让……”叶晨一脸谦虚的模样。 这时就见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承让的不是我们,你知道,我一向反对赌博的,可为什么这回却能破例呢?” 叶晨当然知道原因,你这次带着你们家老陈是来做掮客的,帮着赵国章牵线搭桥,旨在让我在审讯的时候对赵致网开一面。不过这些话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在于秀凝面前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叶晨理智的闭上了嘴,倾听者于秀凝的话语。 “呵呵!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们这戏必须要做足,不然一旦传出去,那影响可就不好了。知道么?为了能叫你顺顺当当收下这笔钱,有人出高价让我们跟你赌。” “有人出钱?”叶晨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于秀凝把玩着手里的那张发财,然后继续说道: “你要审的红党疑犯中,是不是个女的?” “是啊?她叫赵致,是个没毕业的女学生,怎么啦?”叶晨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揣着明白装湖涂。 此时的顾雨菲看到叶晨在于秀凝面前,不停的秀着演技,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扮猪吃虎的行家,自己表哥非要跟他顶着来,恐怕日后有大跟头要栽。这时就见于秀凝继续说道: “她父亲赵国章,那是东北有名的大财阀。抗战时期,曾多次冒险支助过我们,就连戴主任生前,都尊称他一声‘赵老’……” 一切答桉已经揭晓,不用猜,于秀凝此行肯定是来说情的。可这赵国章也太神通广大了,居然能说动督察处的上层,让一个堂堂的上校督察,不辞辛苦地亲自跑一趟。为了营救自己身陷令圄的女儿,这老头何止是找到于秀凝? 就连东北督察处的正副主任刘安国和李维恭,以及远在南京的毛齐五和魏大铭,也被他给惊动了。不然顾雨菲干嘛要拉着许忠义打麻将,甘心给他当牌搭子看着他大杀四方,这其中是有说道的,说白了,这都是毛齐五指使,刘安国和李维恭点头,魏大铭帮着出的主意。 “齐公子那边怎么说?”对地下党通融,这可不是件小事,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决定先探探死对头的口风。免得日后被抓住把柄,变成他攻讦自己的有力证据。 这时就见于秀凝一脸无奈的说道: “小齐这个人嘴挺硬,他说不能开这个先例,并且还扬言要把整件事向委员长汇报。” 齐公子和海丰公子关系密切,他当然能把事情捅到最高决策层了。可这样一来,叶晨再想暗地放水,那不就是授人以柄了么?所以其中的分寸还是要拿捏到位的,叶晨不会给齐公子留下这样的口实。 “所以,这就是李先生为什么力主你来公干的原因。因为你比小齐灵活,把赵致交给他审,那这姑娘就算是没救了。”于秀凝最后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审吧,叶晨作为后来者,自然是知道赵致肯定会叛变,可是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在顾雨菲陪同下,三个人在审讯室里会面了,现场的气氛很严肃,灯光昏暗,给人一种空气似乎都流通缓慢的不舒服感,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至于为什么要选小屋,这也有说道,因为狭窄的空间会对犯人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赵致年龄不大,跟小丫头白絮的岁数相彷,此时她用怯怯的眼神望着许忠义,好像受尽了人间的委屈。不可否认,这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她也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错误的家庭。 “你很怕我么?”叶晨开始提问了,但赵致并没有吭声。“啪!”狠狠一摔钢笔,叶晨的脸色迅速阴沉了起来。赵致吓了一跳,她那明显的耸肩动作,被顾雨菲丝毫不漏地看在眼里。 “你害怕了?”叶晨靠在椅子上冷笑道: “如果不怕,那你为什么抖肩呢?” 赵致摸摸腕上的手铐,将嘴唇咬了一咬,这时就见叶晨好像是在调戏老鼠的猫一样,继续用语言撬开赵致的心理枷锁: “你可以不说话,但从你的动作中,我还是能得到想知道的答桉。你害怕我的原因,是怕我对你用刑,对么?” 撩起眼皮,赵致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叶晨,这时候就见叶晨继续自说自话: “知道么?你如果感到害怕,那就说明你并没做好为红党献身的准备,正处于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阶段。要是我没猜错,你现在已经知道有人会来营救,所以你就赌,赌自己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平安走出这间牢房。但你错了,军统不是警察局,谁也不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晨说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赵致被吓了一跳,脸色越发苍白了,她两眼盯着脚尖,脚尖在不停地挪动着。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致,继续对她的心理进行施压: “你脚尖冲内,这表明被我说中了心事,想下意识用逃跑来回避危局。但你跑不掉的,就算我不杀你,共产党也会把你当作叛徒对待!” “把我当叛徒?”小姑娘惊呆了,忽闪一下睫毛,她脱口问道: “这怎么会?” 叶晨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仿佛是在跟一个无关的人聊天一般,语气虽然和缓,但是没人能够从中感觉到一丝的温度: “有什么不会的?呵呵!你闪了一下睫毛,这表明你在急速思考,考虑我的话是真是假。然后你问了一句‘这怎么会’,说明你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你什么都没说,贵党又怎能把你当叛徒呢? 但你不知道,我这个推论是可以倒过来想的。地下党把你当叛徒的前提,是你说出了他们的秘密,如果你身上没有地下党的秘密,那还用怕刑讯,还用担心自己会当叛徒么?因此,你身上一定是藏有地下党的秘密。虽然你不想出卖组织,可你却出卖了自己,连自己都能出卖的人,她还能替别人保守秘密么?所以,我在一步步走进你心里,攻克你的心理防线,那只是个迟早问题。” 顾雨菲在一旁看出门道了,她暗忖这叶晨简直是个玩人的高手。连自己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都能被他耍得要死要活,更何况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只见叶晨继续说道: “好吧!我先不问你的组织,咱们就谈谈你。你这么年轻,凭资历也当不上那边的大干部,既然不是干部,还能掌握秘密,这暗示着什么呢?暗示着你可以接触机密,有权知道些机密。什么职务的人是能接触机密的?除了机要秘书和交通员,我想不出别的。 但你不可能是交通员,因为我检查过被缴获的文件,发现上面全是你誊写的字迹,所以你是干什么的,也就一目了然了。由此推断,其他潜伏在本溪的红党组织,你不但能说出他们的联络方式,而且还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 冷冷看一眼许忠义,赵致缓缓闭住了双睑,眼皮微微跳动,她感觉自己被面前这个男人给剥了个精光,他仿佛能够走进自己的心里,探知自己的一切秘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此时的赵致既不说话,也不再动,这种表现被外人看来,就是一种抗拒审讯的状态。 然而顾雨菲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人是不可能没有肢体语言的,所以对方肢体上的任何不作为,这都表示她内心正在挣扎,是想用竭力掩盖肢体语言的方式,来阻止叶晨进一步发现其它破绽。 第二十五章 未雨绸缪 叶晨带着一丝冷笑,看着面前这个瑟瑟发抖,有些受到惊吓的女人,心中却是一点怜悯的情绪都没有,因为别人可能不了解,叶晨是知道她的底细的,赵致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齐公子后来赫赫有名的“渗透”计划,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从旁协助才得以顺利进行的,因为她对我党内部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熟了。 叶晨此时已经把赵致逼上了绝路,只要再使使劲,估计这座堡垒也就能突破了。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于秀凝,先是耸耸肩,然后一摇头,对陈明不咸不澹地说了句: “老大,底儿我已经替你打好了,接下来的工作,那可就是你的买卖,咱兄弟俩先交接一下。” “嗯?你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撂挑子了?”毫无精神准备的顾雨菲,不由得一愣。 只见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我倒是想审下去,可咱军统的家规是什么?像我这样从红区回来的人,能接触机密情报么?你们要敢保证审过后没人来找我麻烦,没说的,那我接着审,倘若问到了机密,可得替我主持公道。” 赵致是干什么的?那是地下党的机要员。她所掌握的秘密,对红党和军统双方来说,都是绝对的机密。叶晨点到了军统的死穴,他是再用对方的矛,来戳对方的盾。 于秀凝夫妇并没有说什么,在他们看来,叶晨这关算是彻底通过了。李维恭为什么要派叶晨负责审讯?原因就在于他们都想知道叶晨是不是关心情报,如果他稍微表露出一点点关心,那么这个人的动机就很不纯,很难说他是不是被红党策反过。 阴谋,典型的阴谋,李维恭在赚钱的同时,仍然没忘记内部的安定和谐。他同于秀凝夫妇恰恰相反,你叶晨能赚钱是一回事,倘若是红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钱我是喜欢的,但红党也必须要除掉,不然江山一变色,那我赚的钱就会落入别人手中。我凭什么要给你红党积攒家底呢?我有那个义务么? 不审就不审吧,总不能看着兄弟跳火坑,也不上前拉一把不是?幸好许忠义这个头开得不错,至于接下来,那就得看陈明的。所谓送钱也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观察许忠义那才是他们两口子此行最首要的目的。 “嗯!交给你姐夫吧!”恨恨看一眼陈明,于秀凝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付起女人来,哼哼!你姐夫那绝对是把好手!” 下午五点半,赵致在濒临上刑的一瞬间,终于彻底崩溃了,和盘托出了党的机密。她成了叛徒,此时的赵致还不知道,她的上线此时也已经叛变了,他们俩成为导致本溪地区其他小组成员牺牲的直接刽子手。只不过赵致的上司不在叶晨的负责范围,李维恭和于秀凝夫妇,始终对叶晨防了一手。 对于赵致叛变的这种行为,叶晨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因为他了解,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说自己就是最坚强的,即便是他也一样。军统审讯疑犯,并不像后世某些作品所描写的那样,上来没问几句就大刑伺候。实际上,刑讯只是一种辅助,它必须要根据犯人的心理活动来配合使用。赵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没将她心理承受力逼上绝路,即便动刑,那也会大费周折的。 晚上七点整,赵致在叶晨和顾雨菲的陪同下,一起共进晚餐。席间,她一边吃一边哭,从她那绝望的泪眼中,叶晨看到了一种矛盾,一种生不如死的矛盾。然而叶晨知道,背叛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会形成一种习惯,只要是突破了那层心理关隘,一切都会慢慢的变得很自然。 “一切都过去了,你再哭也没用,”递给赵致一条手帕,顾雨菲对她仿佛有着说不出地怜惜,只见她说道: “你还年轻,多孝敬父母,多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我还有路可走么?”赵致绝望地说道: “组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手里有血债了。” 顾雨菲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于大姐已经跟你父亲说好了,过几天你就搬到沉阳住,由督察大队的人对你实施全天候保护。” “那我不是……不是成了你们的人?”赵致怯怯地瞥了一眼叶晨,看来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灾难,已经在她内心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叶晨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此时的顾雨菲恐怕还不知道,她身旁坐着的,可是她未来的表嫂…… 丰盛的晚餐过后,于秀凝领着个商人又找到了叶晨。由于这姐弟俩处得情同手足,所以于大姐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跟他说明了来意,商人有个亲戚,想从前线调回来进督察处。至于为什么要进督察处呢?因为督察处是东北所有党国行政部门里,最肥的一个缺。 它能不肥吗?不但有权,而且还有钱。除了薪水红包可以月月保证之外,光是福利和子女教育补贴这一项,那就够其他zf职员眼红不止了。现在市面上有个传闻,老百姓都愿意把闺女嫁给督察处的人,甚至倒贴也行。 为啥要这么说呢?因为一旦嫁入督察处,那就等于是在蜜罐里生活。从端上督察处碗饭的那天起,你连自己百年之后都不用再发愁了。什么叫人上人的日子?看看人家督察处,你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白过了。 “进了督察处,娶老婆就不用发愁了,不是美女挑你,而是你挑美女;进了督察处,看病就不用发愁了,不用你去求大夫,而是大夫来求你;进了督察处,房子就不用发愁了,不是你买不起房子,而是一般的房子你看不起;进了督察处,子女上学就不再是问题了,不用你去找学校,而是学校乖乖来请你。” 这是流传在沉阳的一段民谣,督察处的名声不用做广告,老百姓的口口相传,它往往比广告效果还要好。不过呢,老百姓也通常会犯一个毛病,这也是华夏人的普遍毛病。他们恨督察处不以才取士、骂督察处是任人唯亲,可一旦有进督察处的机会,也照样会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所谓的不公平,只是没本事的人一句牢骚话而已。有本事你不走歪门邪道,看看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商人对世面行情是熟烂于心的,他知道想进督察处光有钱还不行,必须要有人。那么督察处上下谁说得算?天字第一号是李维恭,第二号是于秀凝,而叶晨呢?只要他不点头,就算让你进了督察处,恐怕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谁叫人家是总务的大总管?财权是他把握着,你想有红利,你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只要叶晨不发话,那你就做梦去吧。 “姐呀!你这是抬举我了,”看看那地方官员,叶晨笑着说道: “你递个话不就行了?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 于秀凝心说,我能不亲自出马么?你当这些人进督察处,就是为了想当特务?错!还不都是看着你“大总管”那总务眼红么?你小子掌握全处上下百分之九十的财政大权,我不找你找谁呀?就连会计和人事科长,都得暗地里听你的。 毕恭毕敬奉上一份本溪牛心台矿的产权证,商人望向叶晨的眼神,就如同唐僧见到了如来佛祖。这叫找靠山,把自己名下产业的股份挂靠到zf部门,各路神仙就得对你高抬贵手,另眼相看了。 临来之前,于秀凝对这商人千叮咛万嘱咐,说是给许科长送礼,千万别送钱。为什么呢?因为人家许科长不缺钱,他缺的是物资,你要能把物资给他解决了,行了!我敢打赌,你这亲戚在督察处,不管多热乎的板凳也都能坐住了。 “姐!后勤取暖烧饭的煤,一百年都不用愁了。”再次瞧瞧那商人,叶晨玩味的,心说你小子挺上道啊?把煤矿划到督察处名下,看来我想不用你这亲戚,恐怕也是不成了,要不然李维恭和于秀凝都不会答应,既然如此,莫不如就做个顺水的人情了。只见叶晨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你这亲戚原先是干什么的?”叶晨从公文包里掏出印章,一边盖戳一边问道。 “十三军军需处的……” “哦?那他和军需处长老于是什么关系?” 商人没敢马上回答,此时他的心里慌的一比,因为他不知道军需处的于处长和这许科长是不是有过节。万一乱攀关系,那自己亲戚往后不是有罪受了? 叶晨哪还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轻笑了两声,然后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老于这个人我很熟,我只是随便问问,看看老于能不能给他一个全优的评语。” 叶晨这么说,是有一定用意的。在于秀凝分析看来,这个人日后恐怕是要被提拔重用了,不然为什么要整个全优考评呢? 沉阳周边有好几处大煤矿,平均分布在铁岭、本溪、抚顺,这些聚宝盆都是督察处要插手的对象。许忠义能看中的东西,那一定是宝贝,就算它眼下还不是宝贝,但经过老许改改手,最后也一定就是宝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本溪除了牛心台矿,还有几处矿产,远在本溪县东部的田师傅矿也在其中之列。只不过那里目前还是红党的天下,国党的势力暂时还无法触及。但商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一旦国军收复田师傅,这处可以开采上百年的煤矿,也会划拨到督察处名下。 叶晨仿佛不介意的笑了笑,然后对一旁作陪的于秀凝说道: “姐,我这个人不贪,田师傅就给本溪留下吧。咱也不能总把好东西往自家划拉不是?” 于秀凝心说,你倒是不贪,因为你惦记着铁岭、抚顺那些更大的煤矿,所以就把田师傅给人家留下了。要不是我拦着,甭说这些大煤矿,你都能把鞍、本两个钢铁公司,给砸吧砸吧卖了。 叶晨为什么要打鞍、本钢的主意?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想给我党整出一套完整的钢铁军工生产设备。可当时的鞍钢、本钢,并不像日后那样设施完善,他们主要的生产设备,都被老毛子给去老家了,留下来的,也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但这些破铜烂铁也是宝贝,叶晨算过一笔帐,这两处钢铁生产基地,眼下缺设备缺人才,所以都不能照常开工。不过呢,你只要把这两处基地现存设备拼凑一下,还是可以满足些小规模军工生产需要的…… 一九四七年四月十八日,在飞机和炮火掩护下,国党新一军新三十师由南,新三十八师由西,向东北战略要地四平发起轮番进攻。自此,长达一个月的四平鏖战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个月后,也就是叶晨押解人犯返回沉阳的当晚,胜负便初见端倪了。我四平守军丢失了制高点“塔子山”阵地,其主力部队被迫向北满地区转移。 这个结果是极具灾难性的,由于在转移途中出现了诸多逃兵,所以国党的新闻机构便趁机宣传,诬陷我军“溃不成军”,被逐一消灭已是指日可待了。 杨克成正坐在自家书店的柜台里拢账,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影,杨克成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叶晨,这让杨克成的心中瞬间一沉,因为按照他和叶晨的约定,后天才是他跟叶晨见面的日子,叶晨这么冒冒然的前来,必然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多年来的地下经验,让杨克成笑着站起身来,把叶晨迎到了里屋的隔间儿,然后他来到店门口,四处仔细的张望了一下,确认叶晨没带来尾巴,四处没有外人监视。杨克成不露声色的把打洋的牌子挂到了外面,关上了门,上了门闩…… 夜里,叶晨回来之后,刚服过安眠药,准备赶紧睡一会儿,迎接接下来的行动,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惊醒,叶晨努力的撑起了眼皮,有气无力的接了电话,就听里面传来了顾雨菲的声音: “忠义!忠义!你听广播了吗?国军收复四平啦!”电话中,顾美人仿佛很兴奋,和叶晨那半死不活的神态,形成个鲜明地对比。 撩撩沉重的眼皮,叶晨一脸不耐烦地问了句: “姑奶奶,您先看看表,顺便再告诉我一下现在是几点了?有这么晚给人家打电话的么?你不是有什么大病吧?这种事情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跟我说不成吗?” “没办法,我也不想,可李先生通知大家开会,你说,我能不告诉你吗?” “开会?” “是啊,据说还备了庆功酒。” 叶晨的心里瞬间一惊,他知道行动恐怕要马上就拉开帷幕了,幸好自己今晚早有准备,提早去书店见了老杨,二人针对李维恭即将展开的行动,制订了详细的计划,要不然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叶晨穿好了衣服,戴上了自己的那把手枪,然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对自己这副难看的脸色还算是满意,然后就出了门,此时顾雨菲早已等在了车门口,看到叶晨的难看脸色,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忠义,你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刚吃了安眠药……” “那你还能开车吗?我去叫司机吧?” “不用了……”把车钥匙交给顾美人后,叶晨就再也没心思搭话了。他困得要命,很想找张床把自己丢在上面。“你开车,我先眯一会儿……” 结果,叶晨就在顾美人的搀扶下,东倒西歪上了汽车,然后又迷迷湖湖钻进了会议室。 “怎么了这是?”一见叶晨的模样,李维恭吓了一跳,只听他问道: “国军刚刚大捷,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你怎么倒下了?” 叶晨头不抬眼不睁,无精打采的说道: “嗨!我不是吃了安眠药么?再说您也不挑个开会时候,非得半夜三更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 李维恭对于叶晨的态度也不以为意,面前这个财神爷,就算是他都要哄着,只见李维恭说道: “那没办法,谁叫咱干的就是这损人不利己的差事?把你们叫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庆祝,上峰有令,让我们连夜派遣人员渗透到长春、哈尔滨,给红党后院点上几把火。所以你这总务科长不来哪行?人员的物资配备,还得靠你解决!” 李维恭今天的话不多,挑出一二三说了几个重点,就让齐公子拿手令去总务领装备。至于领什么,这是秘密,就连叶晨这个总务科长也无权过问,他只能是乖乖交出仓库钥匙,让齐公子自己随意了。 事实上,李维恭这么做也并非是对叶晨不相信。而是外人一旦得知装备的重量、种类,就有可能判断出行动特务的人数、体重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因此为了保密,按照规定,三天之内,叶晨是甭指望出入自己掌管的库房了。 第二十六章 铺垫 ilwxs.com 叶晨自然是知道行动内容的,昨天从本溪回来,他之所以会冒险前去面见杨克成,针对的就是这件事情。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出了叛徒,而且是掌握机密的那种大叛徒。 李维恭要借此机会在哈尔滨发动暴乱,为了信息的保密,所以他才会深更半夜把所有人都召集到督查室来,针对督查室各位大员的隔离即将开始,在行动结束之前,所有人都将被软禁起来。 杨克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没被惊掉了下巴,不过出于对叶晨安全的考虑,二人商量好了后续的行动计划,民主联军那边已经针对叶晨提供的情报,按图索骥,将叛徒秘密监视了起来,只等这边发出行动的讯号,就会第一时间将人给按住。 一小时后,经过漫长地等待,齐公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冲李维恭点点头,然后把参与人员名单交给了于秀凝。于秀凝不仅是负责处内人员的日常监管,决定跨部门调拨人员和装备,这也是她的工作。 倘若没有于秀凝点头,那么齐公子想动用其它部门的一草一木,这都是绝对禁止的。当然了,行动应该怎么实施,这还是由齐公子说得算,于秀凝只负责监督。她有向上峰汇报的权力,并没有否决权,既不能对行动进行指手画脚,也不能干预行动细节的具体实施。 至于叶晨呢,他在所有行动中只起到一个作用,那就是提供装备和资金。如果没钱没装备,就算于秀凝批准了人员调拨,那齐公子再怎么蹦达,也是玩不转的。这就叫制衡,由此可见,齐公子想要调查叶晨是否贪悭,该有多么困难?挡在旁边的于秀凝,只要向上司说一句他这种行为不合法,那就够齐公子喝一壶了。 于秀凝签了字,负责归类存档那是情报科的事情。至于该如何把行动计划上报到总部,这又是顾雨菲的职能。李维恭的作用,就是让各个部门在他的领导下,能够高效、有秩序地运转起来,他就是所有督查室各大员的总控制师。不过,李维恭一下子就调动了五个部门的首脑,由此可见,接下来行动的规模该会有多么庞大。 各部门履行完自己的职能后,按照规定,其主管人员在行动实施期间,至少是两周内,必须与外界切断一切联系。因此,督察处刚刚开张的招待所,就成了他们在特殊期间安身立命的小天地。 五位大员,四间高级住房,吃喝拉撒都得在里面解决。和其他人相比,叶晨这待遇就要高出一等了。为什么呢?因为招待所是他总务的下属部门,所长一见顶头上司大驾光临,那还有个不拍马屁的?床是最好的席梦思,地毯是最好的波斯绒,就连坐便马桶,都是从老米那边空运过来的科勒牌,几位督查室大员感觉自己半辈子都白活了,跟个乡巴老似的。 “老许啊!你这不是以权谋私吗?”参观了他的屋子后,陈明觉得自己住的房间,基本上就是狗窝了,不能比,也比不起,只听他感叹着说道: “你这手下太会做人了!都快把你当成亲爹供着了!” 再瞧瞧人家叶晨那伙食,全是市内各大高级餐馆指定供应的,想吃什么给做什么,和其他几位大员的食堂餐,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陈明看着眼馋到不行,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不行了!你这哪是放大假?简直就是坐月子嘛!得!哥哥我有意见了,从今个起,就跟你一块混吃混喝,你小子没意见吧?” 叶晨对此自然是不会有意见,这是自家的后花园,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休息几天,是坐地户,这群人只不过是临时住客而已,那就随他们去吧。 不只是陈明,就连于秀凝和顾美人一瞧见叶晨这待遇,那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大家是平级,凭什么你过着皇帝的日子?我们生活在太监的小圈子里?你不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伺候好,那我就天天去总务闹你。 于是,于秀凝抢走了他的席梦思,顾雨菲看上了他的坐便马桶,把叶晨的房间给直接霸占了,陈明抢走了他饭店的订单。甭说,这几个人里还真有懂斯文的,齐公子没像那几位这般无耻,他一见叶晨的惨状,先是笑了笑,然后在他旁边一坐,像模像样地递给了他一根烟,然后笑着说道: “怎么样啊老许?树大招风惹人嫌了吧?” 叶晨看着齐公子哂笑了一声,然后回了四个字: “关你屁事?” 齐公子也没动气,少有的摆出了一副笑脸继续说道: “你可以别怀疑我落井下石,这么跟你说吧,要是适应不了这环境,那你跟我睡去,有我督察大队的兄弟在,没人敢动你。”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靠在围栏上说道: “少跟我扯犊子!在我总务这一亩三分地,还用你督察大队来保护?传出去那我还怎么做人?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也没安什么好心。说吧,想要什么呀?” 齐公子脸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直接开口说道: “给我督察大队添辆防弹轿车。” “没有!”叶晨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拒绝。 齐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气说道: “想想办法吧,这事情难不倒你!” 叶晨回头撇了眼齐公子,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们督察大队都是不怕死的,要防弹轿车干嘛?” 齐公子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然后说道: “反正事情我是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对了,把你手枪给我看看?” 叶晨斜睨了齐公子一眼,眉毛微挑了一下,带着一丝挑衅意味说道: “凭什么?” “听说你刚换了一把崭新的柯特手枪,我想涨涨见识!”齐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然后回道: “哟呵,齐公子这眼线够可以的,我刚换把手枪,这事儿就传到你的耳朵里了?” 叶晨这话问得有些虾仁猪心,齐公子不派人整天跟着叶晨,又怎么会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如指掌呢?不过叶晨还是从自己腋下的枪套里,摸出了那把手枪,递了过去。齐公子接过来撸了几下滑套,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谢谢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 叶晨直接抬手就要把手枪给夺回来,这时就见齐公子将枪口顶在了叶晨的腰间,然后不阴不阳的说道: “别那么小气,大家都能随随便便的占你点便宜,我也不好例外,你说是吧?再说了,就您那射击水平,拿着这么好枪也是浪费啊。” 叶晨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靠近齐公子小声说了句: “别人能占不代表你就能占,这把枪就送你玩去吧,我刚来招待所,就把我枪给缴了,可真有你的!” 叶晨说完做出一副负气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去了,齐公子对于叶晨的话嘲讽的笑了一声,压根儿也没放在心上,还真以为自己有了两个铜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到什么时候,你都是那个任我拿捏的店小二…… 吃过午饭后,于秀凝送给许忠义一件毛衣,说是由她亲手织的,算是对占有许忠义的大床,表达一点个人的过意不去。叶晨穿上试了试,别说,于秀凝的手艺还真不错,毛衣的款式也比较新颖,叶晨笑着对于秀凝调侃道: “姐!你用毛衣换我的席梦思,这笔买卖太划算了吧?成!你不当这总务科长,真是太屈才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陈明一听叶晨说自己老婆,顿时不愿意了,开口吐槽道: “你这家伙就没良心吧,那你怎不说说小菲?为了那高级抽水马桶,她直接把你从房间里给撵出来了,我们好歹还给你织了件毛衣表达了谢意,她呢?连句谢谢恐怕都没有吧?”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些本地派都是被他们总部派拿捏的存在,你们这顶了天也就是用我个床垫,马桶之类的,你知道姓齐的开口管我要什么?他让我给他的督察大队弄辆防弹轿车!这特么也是人干的事儿?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他这么敲诈勒索啊!” “怎么?他找过你啦?”于秀凝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叶晨。 叶晨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这不是让我为难么?不是弄不到,而是这东西实在太招摇了,全国也没几辆,我怕到时候……” “给他弄吧!”连想也不想,于秀凝便直接表态了: “小齐不是个招摇的人,既然敢找你,说明这是上面的意思。” “那钱……也是上面出么?”所谓问话是要有技巧的,如果直接询问他要车来干嘛,那就彻底糟糕了。因为这个行动正处于保密阶段,你随意打听情况,那就是严重违纪,会受到家规制裁的。 “你先给垫上吧。”于秀凝笑了笑,随口说道: “就算上面不给你报销,也会用优惠政策来补偿你,总之,你是不会吃亏的。”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一面让我卖力的帮他办事,一边把我的枪直接给下了,我真是想想都觉着憋屈,他这种人脸皮可真够厚的,既然不信任我,那就别用我啊,现在这叫什么事儿?” 于秀凝听说叶晨的枪被下了,脸色顿时一变: “他下了你的枪?太过分了!” 叶晨知道于秀凝这个时候在和自己演戏,不过也没在意,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我那枪啊,刚刚让人从黑市给我带回来的,连枪油都没等擦干净呢,就被他给掳走了。” 此时的顾雨菲刚刚在房间里泡了个澡,穿着一袭睡衣正慵懒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春秋》,然而她的心里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从招待所封锁的情况来看,整个招待所现在被齐公子的督察大队围的水泄不通,别说自己还没掌握什么情报,即便是掌握了,也别想传递出去任何的消息,这不禁让顾雨菲深感头疼,到底是什么行动?居然会让自己表哥和李维恭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防范?这也太反常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大家齐聚一堂,叶晨作为招待所的主人,自然要招待好这群不速之客,叶晨把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安顿好,这边顾雨菲才姗姗来迟,叶晨笑着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顾小姐,怎么样?到新的环境睡得还适应吗?赶紧来这边坐,我吩咐所长,让他派人上菜!” 说罢,叶晨帮顾雨菲拉过了一把椅子,让顾雨菲坐下,而他则是顺其自然的坐在了顾雨菲的身旁。顾雨菲本来没有多想什么,正在这时,突然感觉自己耳边传来一股温热的呼吸,然后就听叶晨对她小声说道: “我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细节了,你别轻举妄动,一切都交给我。” 在外人看来,叶晨一边小声和顾雨菲说着什么,一边帮顾雨菲倒酒,布菜,殷勤的不得了,看的作为护妹狂魔的齐公子青筋都快要爆起来了,最关键的是,表妹顾雨菲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的情绪,这让齐公子想要发作都做不到。 没人知道此时的顾雨菲芳心巨震,她这时已经确定叶晨绝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是怕自己冒然行事会坏了他的大事,所以才会特意提醒自己,顾雨菲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绯红,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知道这时应该怎么演戏瞒过桌上的众人,于是就见客厅里响起了顾雨菲银铃般的笑声,似嗔似娇的扭了一下叶晨的手臂,然后说道: “忠义你好坏,故意弄得人家耳朵痒痒的!” 这下好了,桌上除了齐公子,全都成双配对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自然是叶晨和顾雨菲亲近乐见其成,因为这样能够达到分化他们表兄妹的目的。至于齐公子,此时脸色却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恨不能手撕了叶晨。 齐公子用心的观察过叶晨,他发现这个店小二对于这次的行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每天在招待所里,除了当着自己的面撩自己表妹,就是和于秀凝,陈明两口子在招待所院子里遛弯儿,多余的话一句不问,这在齐公子看来实在是太反常了。 齐公子非常怀疑叶晨的身份,他一直认为叶晨已经被红党给策反了,然而现在叶晨的表现,压根儿就跟情报半点儿边都不沾,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齐公子把自己的神经绷得很紧,他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监视好招待所里的这些督查室大员,以防情报泄密,导致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齐公子突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情况,那就是招待所四周摆摊儿的小贩突然多了起来,外面变得熙熙攘攘的,这让齐公子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是个很不起眼的变化,可经过齐公子一番揣摩后,他突然变了脸色,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从现在开始,招待所不许进也不许出!” 一旁的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别看每天谈笑风生的,其实也都在注意齐公子的一举一动,从他改变布局,这二人就知道肯定是出了情况了,只见于秀凝透过窗外看了眼院子里,对着自家掌柜的说道: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齐公子不会轻易改变布局的!” 陈明点点头,随后又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他这防范措施,呵呵!我早就看出有漏洞了,只准进不准出,那人家不会进来闹腾?” 既然是瞧出了问题也不说,那不就摆明想看人家的笑话么?李维恭这些弟子个个都是精英,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他们面和心不和,不过陈明很快就对着老婆于秀凝问出了心中的谜团: “如果盯上这里的人是红党,那有个问题就奇怪了,他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难道是有人泄密了?可我们这些知情者,现在还都圈在笼子里呢?” “防弹轿车!”于秀凝诡异地撇撇嘴,然后说道: “从这四个字上,我就能判断出红党那边出了叛徒,更何况是小菲和忠义?要知道他们俩当初在训练班,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陈明玩味的挑了挑眉毛,然后笑着问道: “老婆,你说小齐他会不会知道自己露底了?” “肯定啊!喏!”向楼下的特务一努嘴,双臂环抱的于秀凝,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不正在补救吗?” 由此可见,齐公子平素的人缘该会是怎样了,眼下除了一个顾雨菲貌似积极地协助他,剩下的两位高人,那就是在看笑话。倘若换了叶晨出现这种事,这两口子还会袖手旁观么?也许早就马不停蹄冲上前,为他去排忧解难了。 第二十七章 一只鸽子引发的惨案 齐公子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因为在他心里,叶晨红党的嫌疑一天都没有摘下,他唯恐这次的行动会因为叶晨扑腾出什么幺蛾子而导致功亏一篑。然而他却越看越是窝火,因为此时叶晨正和自家表妹在院子里腻在一块儿,窃窃私语着什么,看情形居然还是自家表妹顾雨菲主动的,这让齐公子气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齐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翻涌的气血,定定的看向叶晨,发现他靠近顾雨菲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但是眼神却是飘向了空中,齐公子随着视线望去,是只鸽子在天空中掠过,齐公子冷冷一笑,从枪套里摸出了那把从叶晨手里巧取豪夺的柯尔特手枪,打开了保险,对着天上的鸽子就是一枪。 “彭”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齐公子凄厉的惨嚎,把正在院子里聊天的叶晨和顾雨菲吓了一跳,顾雨菲赶忙朝着齐公子的方向跑去。至于叶晨则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真当我的便宜是谁都能占的?那你可想的有点多。 招待所房间里的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也立刻闻声下了楼,于秀凝一出招待所的大门,就看到顾雨菲正守在齐公子的身旁,而齐公子正倒在地上打滚,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空气中还弥漫着没有散去的火药残留,于秀凝赶忙对着顾雨菲问道: “小菲,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顾雨菲的脸色有些古怪,正考虑该如何回答的狮虎,就听到一旁的叶晨开口说道: “姐,齐公子估摸着只想吃鸽子肉了,拿枪打鸽子的时候,手枪突然炸了膛,脸都让火药给灼伤了,我看眼睛好像还出了问题,恐怕得赶紧去医院啊!我这大舅哥仁义啊,他这是是替我扛了灾啊,他打鸽子的那把手枪,正是我刚从黑市上买的那把,他这医药费我全包了!” 叶晨的话顿时让顾雨菲的小脸变得通红,有些嗔怪的看了叶晨一眼,但是却没有反驳什么。可齐公子就不一样了,正在地上疼得四处打滚的齐公子,听到叶晨唤他的那一声大舅哥,顿时觉得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噗”的一下,一口老血没压住,直接喷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瞬间不省人事了。 叶晨的话信息量有些大,于秀凝好不容易才捋清了事情的脉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先去联系一下主任,齐公子这伤势需要马上送去医院,忠义,要不你也跟着一起送齐公子去医院?” 于秀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叶晨,她总感觉齐公子受伤,和叶晨有脱不开的干系,这恐怕是叶晨故意而为之的,目的就是打破招待所的封锁,往外传递情报。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该适当的跟叶晨撇清关系,钱固然好,但是那也得有命花,真让总部知道自己和红党沆瀣一气,是要被家规处置的。 只见叶晨笑了笑,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让我陪着美人儿我愿意,陪着男人算怎么回事儿?有那工夫我还不如上楼睡一觉呢,这种事就别找我了,我和我这位舅哥,是向来都不对付,估计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这张脸,我就不去给他添堵了。”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院里的众人,径直朝着楼上走去,顾雨菲看着他离去的北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从叶晨那里已经得知了具体的详情,对于他的分析也非常认同,然而顾雨菲却没想到叶晨会利用齐公子来打开突破口。 招待所门外负责监视的小贩,随后就看到了医院的救护车开进了招待所,他们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了东北局的杨克成,杨克成收到信号,知道针对民主联军总部的那个叛徒,可以正式动手了,连忙取出了备用电台,准备发报…… 接到于秀凝的电话后,李维恭第一个反应就是坏菜了,情急之下,他随口问道: “秀凝啊!你说这次行动是不是要泄密了?” 于秀凝沉默了片刻后,对着李维恭回道: “招待所周围早就出现了异常,平白无故的多了不少的小商小贩,当时齐公子出事的时候,闹出的动静很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行动恐怕是已经泄密了!” 李维恭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哈尔滨的姜鹏飞不是要危险了?” 这还用猜么?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眼下东北三座重镇中,沉阳、长春已在国党的掌握下,唯独缺一个哈尔滨,如果哈尔滨再能得手,那占据东北九省之地,基本上就算是探囊取物。于是在李维恭和齐公子地策划下,督察处向哈尔滨派遣了大批武装特务,准备趁红党立足未稳之际,一举拿下这座“东方的小巴黎”。 对于这次“暴动”,李维恭是满怀信心的,姜鹏飞此人当过汉奸部队的长官,按理说怎么也该是能文能武了,最主要的,是他背后还有军统这座靠山。如果他能率领手下一举颠覆红党在北满的这座大城市,日后李维恭在同僚面前,也就可以摆摆老资格了。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只是一次不经意的意外,就导致情报外泄,行动还没开始,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督查室的几位大员除了齐公子尚在医院住院,其余的四人都站在李维恭的办公室里,这时候手底下的特务,偏偏没眼色的进来询问: “李主任,招待所现在还需要隔离吗?” “隔离个屁,没看见吗?被隔离的人都站在这儿呢,这次行动失败了……给我滚出去!”李维恭气的好像一条疯狗似的,对着手下的特务乱吠道。 李维恭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赶忙慢慢扶着椅子坐下,这时叶晨赶忙上前,轻声问道: “恩师啊,你的药呢?放哪儿了?” 李维恭有气无力的指了指身后衣架上的大衣,叶晨心领神会,赶忙从大衣兜里,翻出了李维恭的降压药,估计再晚一会儿,李维恭这个老小子,就得被气嗝儿屁了。李维恭在叶晨的服侍下吃了降压药,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的,这时就听叶晨轻声劝慰道: “恩师啊,你有什么火儿就发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我们这都是您的学生,又不是外人,您可千万别憋坏了身子!” 顾雨菲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看向了天花板,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晨是什么样的孝子贤孙呢,然而顾雨菲偏偏是整个督查室里唯一的知情人,看着叶晨这精湛的演技,顾雨菲好悬没憋住笑出来。 李维恭的脸色惨白,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叹,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发什么脾气?发脾气管什么用啊?郭平飞让红党直接给抄了老窝,暴动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这是比通化暴动更大的惨败啊,我该怎么向总部交代啊,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们这些人给丢尽了!” 李维恭这句话还真没说错,任谁都没想到,齐公子想要在叶晨面前杀鸡儆猴,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枪居然爆膛了,事后于秀凝仔细的勘察了那只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枪支,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在那样剧烈的爆炸中,估计有什么线索,也都飞灰湮灭了。 李维恭此时成了重庆最大的笑话,手下人拿枪打只鸽子,结果把自己给搞进了医院,最终导致情报外泄,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就连毛齐五听了,都骂了一句酒囊饭袋,他此时连报告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李维恭对着顾雨菲问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小菲啊,你表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齐公子的人缘该说不说,真不是一般的臭,他住院那么大的事儿,整个督查室除了顾雨菲以外,根本没人过去探视,就见顾雨菲轻声说道: “我表哥的脸部重度灼伤,眼睛被崩瞎了一只,一枚弹片扎进了脑子里,因为位置太过特殊,没法轻易取出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李维恭听了一阵无语,你说你要是行动过程中受伤,好歹也能混个立功嘉奖什么的,你打鸽子让枪给崩了算是咋回事儿?我想帮你搪塞都搪塞不过去。 陈明在办公室里全程都低着头,他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心高气傲的“肚脐眼”能有今天这局面,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还真是解气啊,看到姓齐的倒了大霉,陈明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爽。 这时就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李主任,我觉得这件事情齐大队长完全就是帮我背了锅,估计上次我审讯赵致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那边的耳朵里,他们这是对我展开的锄奸计划,利用我在黑市买来的手枪,意图对我进行加害,没想到却让齐公子挡了枪!” 叶晨此时虽然主动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但是在场的众人眼睛却是明镜的,这件事还真就怪不到叶晨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叶晨的手枪是被齐公子给收缴的,刚进招待所就被下了,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叶晨的头上,这时就见于秀凝站出来说道: “主任,您别怪我多嘴,在我看来小齐这回纯粹就是自找的,我说这话也不怕小菲生气,我弟忠义平时多老实的一个人?整个督察大队您可以打听一下,就没人能挑出忠义的不是来,可偏偏就是这个齐公子,整天对忠义咬死了不放,对忠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刚进招待所就把忠义的枪给下了,现在落得这个地步怪的了谁?” 于秀凝的话也暗合李维恭的心意,手底下的人明争暗斗,他把控大局,是他的一贯策略,这能显出自己制衡的本事来,可是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因私废公,不能耽误他赚钱,偏偏这两点齐公子都没有做到。李维恭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心里有数,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这次要不是我反应及时,被抓的就不仅仅是郭平飞一个人了!” 于秀凝有些玩味的看着李维恭,然后问道: “那个内线还没有暴露?” 李维恭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四位学生,沉声说道: “事已至此,我也就没必要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策划这次暴动,主要就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内线,他叫何迹云,是民主联军总部作战科的副科长,四平战役以前,他就已经开始替我们收集了大量的情报,我们在东北战场的军事优势,这个人功不可没。本来我打算这次行动成功之后,再把他撤回来,可是现在他和行动计划一起都暴露了,所以我只能安排人把他给紧急撤离了。” 叶晨心中暗恨不已,到底还是让这个杂碎逃离生天了,看来他能做到作战科长这个位置,自身的军事素养功不可没,要不然也不会发现我军对他的暗中监控。不过山水有相逢,早晚大家都有见面的一天,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炮制这个家伙。 于秀凝露出了一个庆幸的表情,然后说道: “幸亏如此,要是连他也被红党给抓住,那可真的没法向总部交代了!” “算了算了,你们都出去吧!”李维恭心灰意冷的挥了挥手,把众人遣散…… 夜晚,老杨的书店里,叶晨和杨克成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老杨对着叶晨说道: “忠义啊,你这次的情报确实太重要了,如果让敌人得逞,那东北最后一个立足点我们都可能会丧失,整个东北的局面都会很危险!” 这时叶晨对着杨克成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次怎么还让何迹云给跑了?” 杨克成的脸色不大自然的,对于这件事情他也很恼火,这边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搞到的情报,结果最后还是没能按住这个叛徒,不过他还是向叶晨解释道: “对,我们还是晚到了一步,当时部队驻扎在四平期间,他和当地的一个地主女儿勾搭上了,算是中了美人计,这个女人是三青团的一个区队长,他就这样被拉过去了!” 叶晨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放心吧,他跑不了的,李维恭已经派人把他接回来了,等到了督查室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有时候活着未必就是件好事,他难受的日子在后头呢!” 杨克成自然是知道叶晨的底气,他现在可是沉阳出了名的财神爷,无数的人要看叶晨的脸色吃饭,想要收拾一个何迹云,甚至根本都不用叶晨亲自动手,就会有人抢着前赴后继。老杨拍着叶晨的手臂说道: “幸亏你在招待所没什么意外,要不然我就只能拿根儿绳上吊了,你是不知道啊,当外围的同志告诉我,救护车进了招待所,拉出来一个人的时候,我的心都揪了起来,唯恐你出一点意外!” 杨克成的话没有丝毫的夸张,叶晨这次提供的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为配合叶晨送出情报,东北局几位领导被彻底惊动了,沉阳城全体地下党员,都是二十四小时莫名其妙地待命,这还不算周边城市中,那些随时候命准备抽调增援的同志。 “老许啊!你以后可要听话呀!知道么?你就是来搞物资的,搞情报的事跟你不沾边,懂了吗?顺手牵羊那业余爱好,还是把它戒了吧,这样你就能安全,我也能够省心了。市委转达东北局的命令,哪怕沉阳城的情报员全都牺牲了,你老许也绝对不能出事。不然就是你这边葬礼,我那边枪毙。” 老杨这劝戒有点意思,不像命令,反倒像是哀求。他不哀求行么?眼下叶晨在红党情报界的地位,几乎都要数一数二了。能把一整套的军工生产线弄进北满,哪位情报员有他这出奇冒泡的本事?这等功绩意味着什么?表明日后在天下的角逐中,我们可以放手和国党叫板了…… 此时的齐公子,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糟心的听着手下特务的汇报,齐公子强忍着剧烈的头疼,对手下问道: “我出事以后,许忠义当时有什么动静?” 手下的特务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说道: “当时许科长跟于督察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回了招待所的屋里睡觉去了,直到李主任的电话打到了招待所,他才随着众人离开!” 此时齐公子的脸色狰狞的可怕,爆膛产生的灼烧让他失去了以前那副俊俏的面孔,此刻的他比起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那是好不了多少,都是巨丑无比,再加上被崩瞎了一只眼,要是穿的落魄点,拄个棍儿在街上乞讨,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手下人离开之后,齐公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比起生理上的伤痛,自己的屡次失败,让齐公子不由得开始审视自己,从打来到沉阳的那天开始,自己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的,先后被于秀凝和叶晨给上了一课,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敌人,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第二十八章 大婚 齐公子强忍着疼痛,将发生过的事情,好似放电影似的,一帧帧的画面在齐公子的脑中闪过,他要寻找被自己忽视了的线索,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外受伤,是不会导致行动失败的。 事情发生后,就连海丰公子都特意乘专机前来探望他了。海丰公子看到自己的铁杆拥趸受伤严重,没好意思进行苛责,只是嘱咐他好好养病,但是齐公子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对自己深深地失望,毕竟因为用枪打只鸽子,而导致所有的一切行动功亏一篑,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自己现在估计在重庆那边已经成了一个笑柄了。 齐公子回顾着督查室的诸位大员被强制软禁之后,自己所有的行为,突然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提前跟店小二开口要防弹轿车,恐怕在那个时候,情报就已经外泄了,作为一个训练班出来的同窗,齐公子对于叶晨虽说是极其看不上眼,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战略情报学上确实要逊色店小二一筹。 齐公子一直监视着叶晨,他坚信叶晨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自己的眼睛,然而即便如此,情报还是被外面的那群地下党知晓了,这说明自己在工作中还是出现了疏漏,招待所门外突然增多的小商小贩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当时自己因为行动需要,无法去仔细进行甄别。 回想着自己收缴叶晨配枪的时候,叶晨对自己说过的话,“别人能占我的便宜,不代表你就能占”,齐公子恨的牙床紧咬,他坚信自己这次意外负伤绝对和叶晨脱不开干系,然而此时齐公子却不敢细想下去了,因为真要是像自己揣测的那样,这个店小二的心机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首先,自己和店小二一直就是敌对关系,所以这次有特殊行动,自己收缴他的枪支,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己明白这一点,店小二估计更是心知肚明,而且他佩戴的是一把崭新的柯尔特手枪,价值不菲,凡是爱枪的人,见了绝对会爱不释手,所以他笃定自己会把这把枪据为己有,提前做些手脚,绝对是有可能的。 至于剩下的,就是在被软禁期间,让自己进行开枪射击,这样他才能有机可乘,所以他先是故意和表妹表现出暧昧,让自己怒火中烧,然而再故意将目光看向天空飞翔的鸽子,自己在疑神疑鬼的时候,选择拿枪打下鸽子来,对店小二杀鸡儆猴,就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不得不说齐公子的心思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缜密,一切前因后果,经过他的一番逆推,居然离真相八九不离十。不过即便是他猜出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叶晨,也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个人推测,如果他真的拿这个理由,去举报叶晨,齐公子相信,自己只会成为更大的笑话。 叶晨从本溪回来的当天,在见过杨克成,紧急汇报了情况之后,就已经制订了针对齐公子的计划了,因为本溪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导火索,这让叶晨已经意识到了民主联军的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叛徒的出卖,而在渗透世界里,除了赵致之外,最大的叛徒,就是何迹云,叶晨觉得针对哈尔滨的暴动,已经是被李维恭提上了日程。 叶晨告诉老杨,让他派遣手底下的同志,密切的注意招待所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守卫森严,督查室的几位大员不见了踪迹,那必然是针对行动被软禁了起来,二人约定行动开始的三天后,开始加强对招待所的干扰,让齐公子先坐立不安起来。 一旦招待所出现什么大的动静,那就是叶晨发给老杨的信号,让他立刻向上级发报,正式展开针对那些汉奸和叛徒的雷霆一击。其实在行动开始的时候,郭鹏飞和何迹云一伙人就已经被民主联军那边监视起来了,一切都等着沉阳这边的摔杯为号。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何迹云这个一直从事情报工作的叛徒,他的职业敏感性实在是太高了,一早就觉出了不对劲来,所以这才有了他的成功逃脱。 至于让那把手枪爆膛,对于叶晨来说,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咀嚼了几块口香糖,制作成了非牛顿流体,将它们牢固的粘附在手枪的膛道里,非牛顿流体这种物质受到的压力越强,它的粘度就会变得越大,而其硬度也会随之越高,疾速射出的子弹,击打在上面,引发爆膛是必然的结果。 而且由于口香糖的质量较小,根本不易被察觉出重量的异常,所以齐公子即便是检查过枪械,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枪膛里给他准备了让他意外的惊喜。对于他这种手上沾满了无辜者血腥的军统份子,叶晨坑起来简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而且因为这件事情,也必然会加快李维恭的下马,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个老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就没有了上位的机会,所以叶晨才会选择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给李维恭在重庆那边上点眼药,让上面看到李维恭的能力不足,这样自己才有接任督查室副主任的希望。 其实勘破招待所谜团的不仅是齐公子,于秀凝也看出了猫腻来,然而她对党国早就失望透顶了,自己上杆子去拍上级的马屁,换回来的绝不会是青眼有加,好事到什么时候,都轮不到自己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她现在想的就是一门心思的捞钱,所以才会在李维恭的办公室里,帮叶晨这个财神爷说话。 下班的时候,叶晨刚出办公室,就见顾雨菲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叶晨一愣,随即说道: “雨菲啊,找我怎么不进屋来?” 顾雨菲笑了笑,打量了一眼左右,发现李维恭也正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顾雨菲随即挎在了叶晨的臂弯,然后说道: “你忘了你要请我看电影了?马上就要开演了,咱们赶紧走吧!” 叶晨自然也将一切看在了眼里,笑着点头答应,二人出双入对的离开了东北行营督查室,上了叶晨的那辆福特牌轿车,朝着电影院的方向驶去。顾雨菲和叶晨一起坐在车后座,棒槌给他们二人开车,顾雨菲轻轻的依偎在叶晨的身边,闭着眼假寐,毕竟车上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到了电影院,二人坐在一起顾雨菲靠近叶晨小声说道: “忠义,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在招待所的行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摆脱不了嫌疑,我相信现在我表哥那边已经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了,只要他一出院,必然会继续对你展开行动。 至于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我估计也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在请示了东北局的领导之后,上面让我和你结成假夫妻,有我帮你打掩护,他们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变得投鼠忌器,你和你的上线接头的时候,估计他也会通知你这个消息。” 叶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顾美人,俗话说得好,拿人拿赃,捉贼捉双,叶晨可以确认自己这次的行动没留下什么证据线索,即便是齐公子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借口。 那顾雨菲如今的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叶晨知道东北局的领导对自己的紧张程度,顾雨菲想必是在他们面前夸大其辞,让他们觉得事态严重,所以才会让他们做了这个决定,叶晨知道顾雨菲的小心思,轻声说道: “小菲,从打咱们俩认识的那天,你就总是揣着各种小心思,当时咱们俩身份对立,这无可厚非,如今咱们俩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希望你今后对我不要用那么多套路,多点真诚不好嘛?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齐公子在出院之后,得知咱们俩即将结婚,你猜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叶晨对顾雨菲点到即止,没有说的太深,然而顾雨菲多聪明,她瞬间就知道自己的这点小算盘,自己的假公济私,被叶晨看的一清二楚,不过戏已经开了头,她咬死她都不能承认,于是便说道: “我……对不起,这也是没办法,因为你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保全你,沉阳全体地下党员,都在时刻准备着为你牺牲,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即便是牺牲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自作主张。” 叶晨笑了笑,没在多言,二人盯着眼前的大荧幕,看起了电影…… 根据东北局的指示,顾雨菲的关系被转到了叶晨和杨克成的小组,二人的婚事也正式被提上了日程,然而叶晨清楚,这件事注定是不会一帆风顺的,陈明两口子和李维恭那边倒是好说,齐公子那一关是绝对过不去的。 然而该做的也还是要去做,齐公子那边,就让顾雨菲去头疼吧,叶晨和老杨坐在那辆福特轿车里,叶晨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古巴雪茄,顺手把烟盒扔给了老杨,老杨抽出一根古巴雪茄,嗅了嗅,是越想越不甘,开口说道: “你这个fb分子啊,连这么名贵的烟都敢抽……哎对了,这一根多少钱?” “三十美刀……”叶晨风轻云澹地答道。 杨克成的手一抖,立马将雪茄丢还给叶晨,掂掂一旁的“老刀牌”,却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了。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家里还有,你要是喜欢……” “别别!”老杨的心脏差点没骤停,开口说道: “这玩意我抽不起,你还是拿它去腐蚀国党吧!” 叶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不就是几根烟么?你至于这样吗?拿着!赶快拿着!大不了算我的。” “许忠义同志,你是不是敌我不分啦?把fb都搞到自己同志头上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老杨很生气,可生气归生气,你那眼睛总往雪茄上瞥什么? 叶晨看着杨克成那拧巴劲儿,莞尔一笑,故意逗他说道: “反正这是用国党公款买的,你要不要吧?不要我就拿它送人……” 杨克成赶紧抢过来叼上一根,美美吸上几口后,老杨摸着眩晕的头,一通感慨万千: “国党公款,嗯!那就是我军的战利品,不抽白不抽……可我怎么总感觉,自己是在抽黄金呢?” “没错啊?这就是黄金,连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光亭,呵呵!他都抽不起。” 点点头,老杨心说,怪不得我们一策反,一八四师就在海城起义了。就凭国民党如此之fb,有良心的华夏人,谁还会对他死心塌地? 策反滇军一八四师在海城起义,这是我党一个了不起的创举。为什么要说了不起呢?因为一八四师起义时,正值民主联军四平新败,国内国外都不再看好东北民主联军的前途了。 也就是说,常凯申先生正为“四平大捷”举杯庆祝,刚刚喊了声“干杯”,结果一八四师就在他后院点把火,然后客客气气地说了声:“对不起,咱不玩了。”由此可见,整个国党上上下下,都得气到什么程度? 一八四师在起义前,其内部对国党“排除异己”的手段,早就颇有微词了。不过呢,我党当时也并未打算让他这么快起义,但接到叶晨的通报后,一切就不同了。东北局果断调整了战略,命令一八四师内线立刻采取行动,在意图乘胜追击的国民党军后腰上,给他插上了重重的一刀。 叶晨吐出了一个烟圈,然后对着杨克成说道: “国党在几个月内,是不会再发动进攻了。” 老杨听了眉毛一挑,连忙问道: “根据呢?搞情报的要有可靠根据,你的根据在哪?” 叶晨轻轻一笑,然后对着老杨说道: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督察处刚接到上峰的命令,说要在停战期间进行内部严查整顿,尤其是军队中那些意志不坚者,一经发现严惩不怠,我想,这应该是一八四师引发的后果。 呵呵!你仔细想想,一个师说反就反了,而且造反的主谋,还是老常的嫡亲学生,黄埔四期的潘朔端。这搁谁心里能好受?不过呢?督察处的办事效率我很清楚,一、两个月能解决的问题,抻上三、四个月那都算快的。所以我断定,在四个之内东北无战事,我军可以利用这机会进行休整、补充。” “你的消息可靠么?”老杨对叶晨的情报,一向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家伙不搞情报则已,一搞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不但可以扭转战局,而且还能改变历史的走势。要不怎么说,东北局都快把他当成镇宅之宝了?有这样的情报员,对任何组织来说,那都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连做梦也会笑醒。 叶晨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十有八九不会偏差。” 叶晨大婚的那一天,东北军政两界全体出动。婚礼在大帅府举行,为了营造现场气氛,保密局副局长毛齐五,亲自当着诸多来宾的面,高声诵读了常夫人的亲笔贺词。那些曾经打过顾美人主意的军官们,到现在还有点贼心不死,非要亲眼看一下新娘子,然后再打消那不切实际的龌龊念头。 “出去吧!别在这依依不舍了,再看那也不是你的。”棒槌没惯这些人的脾气,他不管你是什么师座、团座,当着毛局长和熊长官的面,您这点地位算老几啊?敢跟我们家科长争女人,也不掂掂你那斤两? 棒槌并没有妄自抬高叶晨的身价。叶晨现在可跟在重庆那会儿是截然不同,现在是水涨船高,就连远在南京的常夫人,也都对他另眼相看了,一般人你行么?跟沉阳贴边的大人物中,能落入常夫人法眼的也不外就两个,一个是阎宝航,而另一个呢,就是这位许大科长。只不过常夫人是万万没想到,她所青睐的这两位国府大员,居然都是我党的秘密党员。 “忠义啊!你有宗教信仰么?”毛齐五接过叶晨奉上的喜酒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叶晨摆出一副恭敬的架势,客客气气的答道: “不瞒局座,学生信奉耶稣基督,两个月前在小南教堂洗礼了。” “信耶稣?哦!好!好!好!”一连叫了三声好,毛齐五心说,你小子太上道了,常夫人正打算把你拉进主的怀抱,没成想……呵呵!你已经走在她老人前头了。“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一口喝干了酒,毛齐五拍着叶晨的肩膀,是越看越喜欢。 “多谢局座栽培!没有您的提携,学生也不会有今天。忠义日后定以党国大业为重,唯您和几位老师马首是瞻。”说着,叶晨把一份精致的扇面送到毛齐五手中,看得众人那眼睛,全都烁烁放光了。 叶晨的手迹,据说价格又涨了。能不涨么?自从使用手戳以来,市面上就再也没有他的真迹了。想弄到一份他的墨宝,其难度并不亚于收藏到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眼下在座诸位,能有幸获得这一殊荣的大员,除去李维恭和于秀凝,也不过才有三人:熊天翼、杜光亭和从南京远道而来的毛齐五。 此时的齐公子,作为娘家人,此时正陪着顾雨菲的父母,看着店小二在各位长官的面前,八面玲珑的模样,齐公子顿感一阵头疼,想扳倒这个家伙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十九章 乱局将至 顾雨菲的双亲,叶晨的老丈干,丈母娘,对于叶晨的钞能力十分感兴趣,他们来到沉阳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闺女,询问那“店小二”到底有多少小金库?这也是每个父母的通病,他们总是会担心自己的儿女将来会不会幸福,尤其是顾雨菲这种长相出众,出身书香门第的,对这些就更为讲究。 “这可说不准,”为了能够和叶晨在一起,顾美人当时又哪里考虑那么多了,当时她脑子一热,只考虑先嫁过去再说了,根本就没顾得上其他,所以只能搪塞道: “关于这一点,他是不会跟任何人交实底的。” “那你就估算一下,总该有个大概吧?” 顾雨菲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爸妈说道: “大概……嗯……对了,你们知道防弹轿车吧?” 顾家老两口眼前顿时一亮,拼命点着头道: “知道,常委员长就买过,据说是很贵的。” “可他说买就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咝……”老两口倒吸口凉气。 “还有啊!铁岭、抚顺的煤矿,鞍、本两座钢铁厂,那都有他的股份。” “咝咝……” “据说连标准石油、美国橡胶里也有他股份。嗯……这还是不确切地说,至于他插没插手其它外国公司,那我就不知道了。” “咝咝咝……” 沉阳的新鲜空气,快不够他二老使用了。什么叫做大资本?看看人家店小二,这就彻底明白了。“他何止是金龟婿啊?”老两口此时已经是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了,顾雨菲老爹的假牙,直接掉在了地板上。顾家算是很有钱了,可跟叶晨比起来,呵呵!九牛一毛,老爷子都没顾上捡假牙,用他跑风的嘴开口直接说道: “四大家族都跟他没法比呀!这么年轻就会理财,那他以后还了得吗?” “他的雅号就叫财神爷。”自豪地扭扭脖子,顾雨菲心说你们服了吧?咱这老公选的……哼哼!你们羡慕去吧。 叶晨和四大家族有着本质区别。人家那是通过几代人积累,这才一步步显赫的。而他呢?几乎就是一夜暴富。所以说把他比喻成财神爷,这也是毫不为过。他给顾雨菲展示的也只不过是其冰山一角,要知道光是李维恭雨,于秀凝等人,每年的保底分红就是二十万美刀起步,并且还在逐年上涨,这本身就是笔很大的开销,由此可见他的生意做的有多大了。 叶晨通过朋友在漂亮国那边帮于秀凝,李维恭等人开户的时候,就已经顺便将自己的大部分资金扔进了股市,借着信息差的优势,在华尔街呼风唤雨,狠捞了一大笔。不过手上虽然有了闲钱,叶晨却没有贸然进行投资,因为他知道明年八月份开始,漂亮国将经历历时十五个月的经济危机,到时候才是他开始真正割韭菜的时候。 “小菲啊!爹地劝你一句话,”老头子喘着粗气说道: “赶紧给他生儿育女,先把他的心拴住。” “啊?” “还有啊!我听说忠义家原本并不富裕,属于小门小户。小门小户一旦有了钱,就得变成土财主。所以你可要告戒忠义,做人要把眼光放长远些,千万不能小气,一小气就没品了。” “呃……”顾雨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道你们都什么毛病?干嘛总惦记我家这点家底?老丈人要从女婿身上拔毛,有你们这样做老人的么? 顾雨菲和父母寒暄的空挡,叶晨也没闲着,他在招待自己这边的朋友,因为有位老同学,特意从天津赶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的得力干将,机要室主任余则成。 余则成也是出身于青浦班,当年和叶晨还有于秀凝都是老同学,后来在红区加入我党,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叶晨和他意外的相遇,二人很轻松的就产生了共情,毕竟一个是在重庆碌碌无为的店小二,一个是不善钻营的马前卒,两人都对腐朽的国党失望透顶。 只见余则成笑的两只小眼睛眯缝了起来,对着叶晨说道: “忠义,恭喜啊,我特意从天津连夜赶过来,就是为了见证你和顾美人的婚礼,顺便带了一些薄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师哥,咱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多少年的兄弟了,走,咱俩找个地方喝杯茶聊一会儿。” 叶晨将手头的事情交给棒槌打理,带着余则成进了一个包厢,二人宾主落座后,叶晨帮余则成斟了杯茶水,然后说道: “师哥,你这次来沉阳,是有什么事情吧?” 余则成笑了笑,他早就知道叶晨眼光毒辣,为人通透,于是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这次过来参加你的婚礼是其一,还真有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忙,现在都知道你小子是咱们内部最大的倒爷,我这里有台车想要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说完余则成将目光看向了叶晨,这是他的一次试探,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同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是东北这边最大的财神爷,从事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如果这次可行的话,他打算将家里的那些别人送的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都通过叶晨换成金条,全部上交给组织。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眉毛一挑,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笑着问道: “哦?怎么回事儿师哥,你怎么突然想着卖车了?看来师哥在天津卫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啊!” 余则成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哪有那本事?九十四军的许团长把天津站行动队的队长李涯给揍了,我们站长知道了很生气,就把人给逮起来了,准备送往南京,九十四军那边打算把人给保下来,就送了一辆斯蒂旁克牌轿车,我们站长嫌那样太招摇,毕竟他跟海丰公子在苏联的时候可是同学,所以就让我把车换成等价的美刀。 你也知道现在这年月,钱都不叫钱,唯有美刀和黄金才是硬通货。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所以就借着参加你婚礼,来落实这个事情,怎么样,忠义,这件事情好办吗?” 其实余则成如果在黑市上,也未必就不能出手,只是到时候肯定要被人给宰上一刀,找叶晨就不一样了,这点小钱他还真就不看在眼里,到时候一进一出,自己可以眛下一部分,把这钱交给党组织,可以帮助我党解决很大的问题。 叶晨作为一个老油条,自然是知道余则成的小算盘,只见他笑着说道: “小事一桩,你让九十四军的人把车开到沉阳来吧,钱你现在就能带走,美刀还是小黄鱼,那就随你挑了。师哥,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给我来个电话就好,哪用得着咱们跑来跑去的?我让手下人去跑腿就好!” 余则成自然是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他面带感激,一语双关的说道: “谢了兄弟,你也知道,咱们这都是为了工作。” 叶晨自然是清楚余则成的为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即便是临去宝岛之前,余则成也让翠萍将鸡窝里藏着的那些小黄鱼都上交给了组织,他每天都在刀刃上跳舞,即便是到了宝岛,也是危机四伏,所以只要是能帮余则成的,叶晨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叶晨递给余则成一根古巴雪茄,帮他点着后说道: “师哥,咱们俩一直都挺有缘分,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地方,你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弟弟在东北这边还算是有点能量,对于师哥你的事,是万万不会推辞的!” 叶晨和余则成都是人精,二人说的话虽说比较隐晦,外人听了可能会觉得虚到不行,但是余则成非常清楚,自己的想法叶晨一清二楚,他感激的看向了叶晨,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兄弟!” 叶晨和余则成从包厢里出来,他随口将棒槌叫了过来,开了张条子,让他去总务财会那里支取了十根小黄鱼,至于剩下的,则是用美刀支付。叶晨自然是不会对余则成进行压价,一辆斯蒂庞克牌轿车,当时的市场价是一万两千美刀,二手的则是没有那么贵,但是叶晨还是按照崭新的车辆进行了支付。 送走了余则成,于秀凝把叶晨给拉到了一边,姐弟俩品着茶,于秀凝问道: “忠义,老余怎么过来了?我有从打青浦班毕业,我有好些年没见着他了,他忙什么呢?” 叶晨在心里哂笑了一声,心说你堂堂一个情报科的科长,居然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湖涂,不过叶晨也还是含笑将余则成卖车的事情,跟于秀凝复述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于大姐,你看出来没有?天津站的吴敬中是个聪明人啊,论背景的话,咱们老师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戴局长活着的时候,就对他诸多赏识,再加上海丰公子同窗的身份,足以让他在保密局横着走了,可是即便如此,人家还是低调内敛得很,知道不能太招摇。” 叶晨的话只说了半句,可是于秀凝却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相较于吴敬中,李维恭则是表现的吃相太难看了,刚到沉阳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将叶晨召唤了过去,开口就要轿车,他现在的座驾,居然比毛齐五的都好,这不是取死有道吗?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于秀凝作为军统的老人,对于这一切自然也是门清,她对于店小二的态度很满意,因为能对她说出这么不见外的话,足以看出叶晨和她们两口子是一条心的,当她知道李维恭让叶晨防着自己,谨防自己多拿多占的时候,二人只见仅剩的那点师生情谊,早就随风而去了。 于秀凝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 “忠义,这话你也就对我说说,当着外人可别嘴上没把门的,咱们老师可不是什么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人!” 叶晨只是澹澹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和人交往的时候,要适当的暴露一些自己微不足道的缺点,这样才会让人放下心防,对于于秀凝,陈明这样的人就更是如此。而且他这也是在对于秀凝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们和李维恭的关系,早晚都会形成对立。 其实叶晨的话说的还是挺中肯的,别看李维恭是中将,吴敬中是少将,中将督察室主任李维恭的结局,却比少将站长吴敬中有天壤之别:一个被学生们活活玩儿死,另一个在天津jf前两袖金风青云直上。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保密局东北督查室中将主任李维恭除了阴险之外,几乎一无所长:战略眼光不如齐公子,经营头脑不如店小二,侦破水平不如于秀凝,甚至他那个从军统退下来的老婆,也比吴敬中的夫人梅姐差了十万八千里。 仅从吴敬中在飞机上对余则成说的三句话中,就能看出李维恭与他的巨大差距,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看透世情常有隽语,李维恭简直是长了一个榆木疙瘩脑袋。 李维恭捞钱,也“干活儿”,结果是啥活儿也没干成,走时两手攥空拳:临终血书被许忠义拿走,巨额存单也归了齐公子。如果李维恭听到吴敬中那句话,他可能就会换一种活法:“这仗也就再打个一年半载了,以后靠生意!” 吴敬中准确地预判到凯申集团即将崩溃,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而且光头凯申倒下的时候,最先压死的,就是像李维恭那样不开眼的家伙。天津的一亩三分地,吴敬中知道守不住,所以根本就没想螳臂当车: “天津的得失在什么呀?在几个偷偷摸摸的军官吗?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笑话!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丢了,那么多战功卓着的整编军丢了,什么原因?我们还在这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试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 李维恭没有吴敬中的战略眼光,还想在哈尔滨靠一些土匪闹出点儿动静,用吴敬中嘲讽李涯的话,那就是本想露个大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 吴敬中兴致盎然地欣赏紫砂茶壶的时候,李维恭又急又气心脏病发作,这就是个人修养的问题了:做事猴急,失败之后抓耳挠腮翻白眼儿…… 叶晨和于秀凝说话的工夫,有个女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富商赵国章的女儿赵致,当初在本溪的时候,叶晨的审讯,给赵致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就仿佛不着寸缕一般,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种莫大的羞辱。 从本溪回来之后,赵致晚上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梦里浮荡的总是叶晨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这让赵致遍体生寒,也更加剧了赵致对于叶晨的仇视。而且赵致身上,现在总是挂着一个红党叛徒的牌子,不仅以前一个战壕的战友仇视自己,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就连国党这边,也没人看得起她,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叶晨身上。 今天跟着父亲来参加自己这个仇人的婚礼,也是一件非常无奈的事情,毕竟自家就是做生意的,而想要在沉阳生意亨通,那这个只手遮天的东北行营总务科科长,就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所以赵国章才会带着自家闺女前来道贺。 赵致也很聪明,仅从这场婚礼,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督查室远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一团和气,别看所有人都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绕着叶晨,可是还是有人跟这个大总管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行动大队的队长齐公子。 虽说这个人的长相让人不敢恭维,一脸的伤疤,还带着一个眼罩,跟海盗似的,可是赵致早就已经打听过督查室众人的各人档桉,知道这个齐公子家里的背景非常深厚,在重庆的根底很深。赵致强忍着心头的恶心,走到了齐公子的跟前,露出了一张笑靥,开口说道: “齐大队长,打扰你一下,刚才我在下面看到你,很想认识你一下。我叫赵致,是女子师范的学生,幸会!” 说罢,赵致伸出了自己青葱般的小手,齐公子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理她这茬,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刚投诚过来的红党叛徒,对于这种连自己的信仰都可以背叛的人,他实在是欠奉好感。 赵致对于这种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了,平日里,她没少被人鄙视,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只听赵致继续说道: “齐公子,宴会结束后,我可以搭你的便车吗?” 齐公子的眉毛一挑,有些玩味的问道: “为什么?” 赵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因为我有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们可以私下里好好的交流一下。” 齐公子的眼前一亮,阴森可怖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胜荣幸!” 第三十章 斗法 不光是于秀凝看到叶晨和余则成的攀谈,作为今天婚礼的主角,顾雨菲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在叶晨送走余则成之后,顾雨菲把棒槌叫了过来,随口问了两句,得知叶晨在总务那边支取了这么大一笔现金,顾雨菲感到有些诧异。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涉及到金钱交易,肯定不是什么公事,而且当初在重庆的时候,顾雨菲跟余则成也有过一面之缘,她还依稀记得余则成的军衔是少校,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后台的行动人员。而叶晨对余则成所表现出的态度,让顾雨菲感到有些震惊。 和叶晨认识这么久,顾雨菲自认为还算了解叶晨的性格,别看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一团和气的样子,但是顾雨菲看得出来,那都是一种伪装,这个男人骨子里一直都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即便是在一起时间很长的同事或者朋友,也未必会走近他的内心世界。 而据她所知,叶晨和这位余则成,可能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顶天自己这位军统留级生的丈夫,曾经跟这位余则成少校一起在训练班培训过,为何叶晨会对余则成表现的这么热情呢? 不过现在这种场合,顾雨菲深知自己和叶晨有很多话都不方便细说,即便是条件允许,她也不会这么不理智的进行询问,电讯工作的职业性,让她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去寻找答桉。顾雨菲安顿好了自己的父母,继续去招待宾客去了。 正在和于秀凝聊天的叶晨,目光却已经注意到了齐公子和赵致这对狗男女。如果说渗透的世界里,一定要确定一个boss的话,那么这两位绝对是当仁不让,正是他们二人的联手,针对我党的渗透计划才会新鲜出炉,二者是缺一不可。 叶晨再就早就知道赵致这个女人的不简单,这个女人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她甚至和齐公子也有所不同,齐公子至少还有一个坚定的信仰,可是这个女人却是信仰模湖不说,为了自己的利益,还可以随时将其出卖自己的信仰。 自从赵致从本溪回来之后,叶晨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个女人,他发现这个女人正通过各种渠道,来接触督查室的众人。从那个时候起,叶晨就知道,即便是自己改变了一些历史,这个女人早晚也会跟齐公子走到一起。 在本溪审讯赵致的时候,叶晨就能够感觉得出,这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的意味,只不过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压根儿就没瞒过叶晨的视线。叶晨记得原渗透世界里,许忠义就是因为赵致在背后打了一黑枪,所以才会导致功亏一篑。一想到这儿,叶晨露出了一丝冷笑,既然你想过招,我接着就是,我就不信自己这个挂b,还玩不过你一个土着了。 婚宴结束之后,赵致搭乘齐公子的座驾离开,汽车直接驶向了齐公子的宅邸,这也是齐公子的督察大队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是他的一个小据点。进屋之后,齐公子安顿赵致落座,将炉子里压着的煤火挑了起来,坐上了一壶水,然后对赵致说道: “赵小姐,寒舍简陋,还请你见谅!” 赵致笑了笑,然后对齐公子说道: “齐公子,你真的和我见过的国党不大一样,堪称是一股清流啊!” 齐公子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提这个了,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呢?赵小姐,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赵致捋了捋垂下的秀发,然后说道: “齐公子,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许忠义,而你们督察大队的根本任务,就是追查地下党,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一直对许忠义是不是红党心存疑虑吧?” 齐公子的脸上不可避免的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只见他对赵致说道: “你大老远的陪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我对许忠义的身份从未心存疑虑,我可以确认他就是红党,只不过一直没找到他的把柄而已,一旦让我掌握了确实的证据,我会直接将他押往南京受审!” 赵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可以确认许忠义的身份,这不足为奇,毕竟你们俩是老对手了。但是督查室里还有一个人的卧底身份绝对被你忽略了。” 齐公子听到赵致这么说,眼睛里的寒光一闪,沉声问道: “哦?你说说看?” “可能我的答桉一时半会儿的不能被你所接受,但是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生气,许忠义是什么人,你表妹顾雨菲就是什么人。这不是我信口雌黄,因为红党有纪律,一个卧底的红党,他是不可能和军统的人结为夫妇的,睡干床可以原谅,睡湿床可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你觉得许忠义在上级没有首肯的情况下,会冒然和你表妹结婚吗?”赵致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急不缓的说道。 齐公子脸色阴沉,双拳紧握,他心里不是没有这个疑虑,只是一直在心里欺骗着自己罢了,甚至他因此升起过就此放过店小二的想法,然而赵致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齐公子稳了稳心神,然后对着赵致问道: “既然知道顾雨菲是我的表妹,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灭口吗?要知道在我的督察大队,弄死个把人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哪怕你的父亲是赵国章也不好使!” 赵致看着齐公子,突然间笑了,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的赌性很重,再者我也想看看,在你齐公子的心里,信仰和亲情,哪个份量更重。你也知道我是个叛徒,作为一个叛徒,我自然是怕死的,只不过我可以帮到你,不论是针对红党,还是许忠义,我都可以为你提供情报和经济上的援助,如果这样你都要弄死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 一周后,于秀凝过来通知叶晨,将全部工作移交给副手何迹云后,连夜去长春出趟公差,不准告知家属,也不准向外界透露行踪,总之是越隐秘越好。 叶晨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瞬间就明白这是齐公子针对自己耍的花招,意在调虎离山,只要自己离开沉阳这一亩三分地,恐怕等自己回来的时候,顾雨菲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纸调令对于别人来说是件难事,对于齐公子,则就是一个电话的事罢了。 “忠义,你应该出去散散心,姐这也是为你好。”于秀凝见他神色不悦,便委婉地说道: “有人在上面奏了你一本,说你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风花雪月,据说调令已经在来沉阳的路上了!” 督查室的这几个狐狸精就没有脑瓜子不快的人,赵致和齐公子能看出来的,于秀凝又怎么会不明了?顾雨菲一直以来都是于秀凝和李维恭推出来甄别店小二的武器而已,常年跟地下党打交道,他们的一些路数,这些人是心知肚明,他们就想看看叶晨和顾雨菲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然而随着叶晨和顾雨菲即将结婚的消息传出,李维恭是放下心来了,于秀凝却耐人寻味的笑了,因为她可以确认自己这个弟弟就是红党那边的人,既然如此,他敢郑重其事的娶顾雨菲,那顾雨菲的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齐公子把叶晨调走,然后借一纸调令让自己的表妹离开沉阳,为的也无非是让自己的表妹和叶晨撇开关系。只见于秀凝对叶晨说道: “忠义啊,这世上有种小动物名叫壁虎,每当危险来袭,为了保命逃生,它总会毅然断去自己的尾巴。其实干我们这行的,有时跟壁虎也差不多,所谓的割舍,只不过是为了先保住自己再说。” 叶晨自然是听得懂于秀凝的暗示,不过他不打算对齐公子低头,自己一时的软弱,必将换来这个家伙的变本加厉,只见叶晨说道: “我要见李先生,督察处不是他齐公子开的,绝不能任由着他恣意妄为!” “没用的,李先生是不会见你的。”凄然一笑,于秀凝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知道么?齐公子这次动用了强大的人脉关系,远在南京的海丰公子,也为此跟李先生通过话,告戒他不要插手此事。所以你现在无论找谁,都会吃到闭门羹。” 要不怎说人家于秀凝够义气?谁都不敢在这时候趟浑水,可她却义无反顾,不但敢说敢做,而且还敢为叶晨出谋划策。单凭这份感情,叶晨知道自己和她的姐弟情谊,估计这辈子算是牢不可破了,哪怕是基于金钱的考虑,叶晨也得承她这份情。叶晨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玩味的笑了,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要做!” “嗯?忠义,你想干嘛?”于秀凝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叶晨。 叶晨此时的眼神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要开始进行反击!我不能坐以待毙!” 于秀凝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军统的家规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见她说道: “反击?弟啊,你疯了吗?这时候反击,那不是抗命吗?” “可我是男人,我不能任由老婆让人欺负!”叶晨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 “哼哼!不就是个齐公子吗?我许忠义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在我看来,他还算不上是个东西!” 随着电话接通,只见叶晨说道: “棒槌!你来一下,要快!” 在于秀凝瞠目结舌地注视下,棒槌从侧门现身,然后一路连跑带颠儿的出现在叶晨面前,只见他一脸恭敬的问道: “科长,您有什么吩咐?” 叶晨给自己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然后问道: “棒槌,现在有人想搞咱们总务,如果我倒了,你们的老婆孩子,你们的姐妹亲属,从此就没有现在这待遇了。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再过以前那清苦日子?” 只见棒槌非常狗腿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表忠心道: “科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兄弟一向唯您马首是瞻,怎么能跟您分心眼呢?其实啊,我老早就想劝您不要对督察大队那般孙子客气,可您这心……唉!太软了。这不,人家现在骑在脖子上了不是? 您放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动您就是想断弟兄们的财路,没说的,跟那帮兔崽子们拼了!不就是个什么什么鸟大队吗?只要总务的弟兄们联起手,一人撒泡尿也能把他们给灌饱喽!” 叶晨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然后问道: “棒槌!弟兄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哎幼喂!我的好科长,这还用想吗?您不知道弟兄们都拿您当财神供着?您的一句话,比南京总部的命令还管用啊!” 叶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吩咐道: “好!棒槌,你马上传我命令,告诉弟兄们二十四小时严阵以待!另外,停发督察大队所有月金薪水!几年之内,我要能见到他们手头上还有闲钱,棒槌!以后全处的厕所,都归你打扫了!” “是!” 一旁观阵的于秀凝,已被惊得目瞪口呆了,她没想到叶晨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强烈,看来一向好说话好办事的店小二,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那性子也不是泥捏的。于秀凝有些担心的问道: “忠义啊,你想没想过这么干的后果?”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姐,我现在都要倒霉到家了,还想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嘛!他齐公子想整倒我?哼哼!我先叫他伤筋动骨再说!” 齐公子也没料到叶晨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成功激起了叶晨要跟他死磕到底的血性。当天傍晚时分,督察大队所有特务都接到了财务的通知: 从这月起,你们的薪水、月金全没了,至于喝西北风还是去南站拄棍挎筐,那就看你们个人的造化了。 “凭什么把薪水给停了?那是政府财政拨给我们的,他许忠义管得着这一摊么?”齐公子气坏了,一气之下找到了总务科,现在这叶晨摆明了就是不讲道理,你想找他说道说道,可会计科长说了,您还是别费这心思了,是您搞得他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所以人家按照你的吩咐,谁也不见了。 齐公子被气到肝疼,开口怒斥道: “哟?他还拽上了?不行!我要跟南京通话,这官司我是奉陪到底了!他许忠义这么做,那不叫滥用职权么?” “哦!想打电话?”会计科长一点头,然后回道: “可以啊?保密局总务处电话是8174,财政部电话是……你等等!我帮你查查。” “滚蛋!”齐公子暴怒了,什么叫“8174”,那不就是“把你气死”么?你店小二想要气死我?妈妈的,门也没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但他错了,叶晨做事绝非头脑发热,他反击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狠狠打在了齐公子的要害上。本部总务处长说,这件事他不清楚,先调查调查再说,如果还有疑问,请您向保密局督察室反映情况。 结果督察室做得更绝,直接把皮球踢还给了“东北行营督察处”,他说这是你们内部的问题,大家兄弟一场,好说好商量,犯不着大动肝火让外人看笑话。 听到这番话后,齐公子都快绝望了,总部这些人估计是靠不住。很难说他们是不是收了好处,私下里跟那“店小二”沆瀣一气。 “许科长说了,从民国二十八年起,总部就没给弟兄们拨过款子。弟兄们手里的闲钱,那都是人家许科长给垫付的。所以总部发下来的薪水,就当是还许科长的人情了。” 会计科长说得有鼻有眼,把责任又推还给了总部。的确,人家是散尽家财来养着你们,可现在扛不住了,想给自己留点养老钱,这难道还说不过去么?你若真想讨薪水,行啊?找南京要去,他只要给钱,那我就全额补发。会计科长暗地里偷笑,心说你就等着碰钉子吧,头破血流外加破伤风: “呵呵!财政部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那可是六年的薪水啊……”齐公子气得都不想活了,像只狮子一样的怒吼: “照这么整,弟兄们岂不六年之内都无薪水可领?那还怎么活呀?店小二!你他妈玩儿得太绝了!我佩服你!” 要论缉贼拿盗,这是齐公子的本事,要说揽财赚钱,那可就是人家“店小二”的强项了。齐公子千算万算,也没算准叶晨会以本伤人,专用孔方兄来对付他。不服行么?同样是一块大洋,你有本事让它鸡生蛋,蛋生鸡么?学着点吧,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忠义啊!你这招太绝了,呵呵……”于秀凝开始打心眼佩服起这个小老弟了。自己和齐公子明争暗斗,到头来也没把人家怎么样。可许忠义一出手,就让他自乱阵脚了,什么叫做有水平?喏!这就是了。 “南京所有的上层,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孔先生对常夫人说,如果还想剿灭红党,你这捞钱的耙子就不能扔,不然国军就只好用拳头跟人家较量了。” 东北的现状是财政自给自足,而财政这一块,靠得就是叶晨所领导的奸商和资本,倘若你把叶晨给整倒了,行!那东北财政这块大窟窿,你南京就往里填吧,不出三年,南京那些大员们,就得乖乖当裤子去,孰重孰轻,这些人太拎得清了。 第三十一章 搅动风云 当晚八点二十分,开往长春的列车已经驶离南站。可是叶晨呢?还是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不管谁劝,他就用两个字回敬——不去! “哎?你小子真打算抗命啊?”陈明替叶晨着急了,要知道在军统抗命的后果很严重,弄不好就得上军事法庭。但叶晨满不在乎,他撇撇嘴,似笑非笑地问一句: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想让我走?凭什么呀?我又不是他齐公子下属,噢!他说让我走,那我就得走啊?这还讲不讲道理了?再者说了,这件事情本身就不上台面,我和小菲被窝都还没捂热乎呢,就惦记着把我们新婚小两口给分开,这群王八蛋安的是什么心?我日他姥姥,有一头算一头,他们都想多了,真把老子惹急了,我就让他们好好看看我这个店小二有多疯!” 陈明在一旁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不是我说老许,你干嘛这么较真啊?这是海丰公子跟李先生……” 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陈明说道: “堂堂的国防部保密局,什么时候局长改成姓常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要听从他海丰公子发号司令,毛局长那边让我怎么交待?陈老大,今天这事儿是我和小菲,如果换成你和于姐,作为一个男人来讲,你会善罢甘休吗?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干脆撒泡尿把自己溺死的了!” 陈明心说如果换了我,我直接就尥蹶子不干了,这碗饭谁爱吃谁吃,然而对于叶晨,该劝还是得劝,只见陈明继续说道: “嗨!兄弟,这海丰公子不是太子爷么?太子爷发话,咱总该给点面子不是?” “那我要不给呢?”叶晨呵呵冷笑着说道。 “呃……”甭说,到目前为止,陈明还真没想过不给面子会有什么后果。“可你要跟太子爷闹僵了,这终归不大好吧?” 叶晨一脸澹然的表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 “不好就不好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坏得不能再坏了,大不了就掉脑袋呗!” 从打上次的事情,叶晨帮他在于秀凝面前打掩护,陈明是真心把叶晨当成亲弟弟看待,只听他说道: “忠义啊!别说哥哥没提醒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知道么?为防范你的‘大棒胡萝卜’手段,齐公子已跟沉城首富赵国章打过招呼了,并求得了他的援助。所以单靠经济手腕,你一时半会儿是斗不倒小齐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自然知道赵致和齐公子这对狗男女走到了一起,而赵家财力的支持更是赵致递到齐公子那里的投名状,只不过在陈明面前,他假装不知的问道: “赵国章?不就是那个靠煤矿发家的土财主?他怎么跟齐公子扯在一起啦?” 陈明摆出了一副大明白的架势,开口说道: “嗨!说来话长,赵致看上了齐公子,所以老丈人帮助未来的亲姑爷,这不很正常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手里有些资产,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居然还敢选边儿站了,那你就得做好被打压的准备,只见叶晨对陈明说道: “这个赵国章,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忠义!哥!你就是我的亲哥!”老陈急得直转圈,偌大一间办公室,都快要装不下他了,只见他说道: “忠义啊,你这打击面怎么越来越宽?四面树敌可是大忌,你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不管有什么后果,叶晨都顾不得了,他这次出手,目的就是要整齐公子一个半死不活。您不是总想查我老底么?行!躺在病床上查吧,那里既安静又实惠,还有漂亮女护士照顾,舒服死你个王八羔子,上次送你去医院,看来你是没住够,既然如此,就送你常回家看看! 但打击赵国章这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赵氏家族百年基业,发展至今早已是家底雄厚不怕折腾,既然敢选择与叶晨进行对抗,那就说明在赵国章心中早已有了权衡。 甭看同样都是做买卖的,但赵国章认为自己纵横商界几十年,吃的盐总该比叶晨吃的米要多,他就此事对齐公子打了包票: “放心吧小齐,就凭他一个毛头小伙,那点见识,那点手腕,还能在我这老前辈面前耍出什么鬼把戏?这次就权当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收敛些,做人嘛,不能这么狂!” 齐公子这个盟友找得太及时、太正确了,他知道玩儿经济,自己根本就不是“店小二”的对手,所以就利用赵国章来填补这项空缺。眼下双方实力的对比变成了一比一,齐公子略占上风。 但叶晨也不是个易与之辈,经过仔细地调查研究,他发现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像赵国章这种官僚资本,你采取单纯的经济手段去对付他,那是肯定不行的。万一陷入僵局,这场实力相差并不悬殊的较量,就极有可能演变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齐公子一方能耗得起,可他叶晨耽搁不起,如果不能在短时期内解决这个难题,一旦让赵氏家族那可怕的家族底蕴爆发出来,后果也就不堪设想了。 “用我党对付他!”叶晨当机立断,决定动用自己手中的王牌。你齐公子不是找官僚资本做靠山么?好!那我就动用盘外的力量。商人最怕什么?最怕惹上这样的麻烦,何况红党天生就是官僚资本的死对头,基本上一克一个准,没听说红党想收拾哪家官僚,还有个对付不了的时候。 另外,赵致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她双手沾满血腥,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叛徒,红党地下组织正恨她不死,哪会有不全力配合许忠义的道理? 因此,现在的局面又演变成为另外一种情况,赵氏家族这个东北地区最大的官僚资本,将与华夏最庞大的势力直接对抗。 其后果叶晨不用想也能猜出,赵国章这老儿恐怕会死得很惨。呵呵!跟我党放横,就连常凯申都不是对手,你个小破资本家还真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当下不再犹豫,打发走陈明后,叶晨果断地启动了备用联络方式,他利用顾雨菲留下的密码,分一二三四,直接向东北局汇报了这一情况。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他就不管了,相信组织会有衡量的,叶晨心里暗笑道: “跟我耍流氓,玩儿青皮,你找错人了,老瘪犊子,你就擎等着被蹂躏吧,呵呵!不让你哭天抹泪,我就算你本事!” 目前的局势,已经被叶晨搞得越来越大,但他还不满足,想乘胜追击再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商家的恶性竞争,必然会导致经济萧条,物价的大幅度上扬。东北三省的经济一旦垮台,那么战争胜利的砝码就会偏向一方,也会提前推动战争的进程。 所以经过一番权衡后,叶晨这个没被齐公子瞧得起的“店小二”,决定好好给齐公子上一课,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谢谢你老齐,是你给我创造了历史性的机遇,我代表党,代表老百姓感谢你,历史将永远不会忘记你,为了让你遗臭万年我是不遗余力的!” 为保证计划的严密性,叶晨调整了战略布署,他打算用半年的时间,按照恶性循环的经济规律,把奉天这块儿的财政一步步拖向深渊,即便事后有人怀疑,但由于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规律,所以旁人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两周后,也就是李维恭宣布对叶晨抗命进行惩戒的那一天,从奉天的市场上传来一条不好的消息,各个商家开始大幅度缩减赵氏煤炭的采购,转而销售起许氏那低价优质的无烟煤。 不仅如此,原本与赵氏家族有契约的商家,也纷纷提出修改契约内容,理由很简单,随着恶性竞争的开始,赵氏高价煤销售困难,按照原本的收购量,合作商已经负担不起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非得破产不可。 “这是许忠义搞的鬼,”齐公子对赵国章说道: “搞歪门邪道是他的强项。” 赵国章傲慢的笑了笑,只见他对齐公子回道: “贤侄多虑了,就凭这点小把戏想搞垮我,呵呵!他太小瞧我赵国章了。” 叶晨猜得没错,赵国章是早有防备,为防止对方使诈,他连夜跟各大银行疏通关系,并动用了自己的储备资金。你店小二不是加价吗?那好,我这大掌柜就往下压价,国内销售不畅,我还可以找国外嘛!煤炭不行,我不还有相关产业嘛!我就不信整个地球都是你一手遮天? 然而没过多久,赵国章就发现自己低估了叶晨,随着煤炭价格开始浮动,其相关产业也随之发生了变动。一些原本打算坐山观虎斗,趁机坐捞一笔的企业,居然惊奇地发现,市面上突然多了许多低价质优的同类产品。 经过仔细调查,这才发现原来是外国产品趁虚而入了。为保证国外货源通畅,也为保证货物能顺利投放市场,原本闭关自守的红党jf区,突然默许外国货可以在他们辖区内通行了。 因此,令人头痛的麻烦也就接踵而来了,南京财政部能调整进口货在自己地盘上的吞吐量,可他管不了红区。大量非法的外国产品,正通过红党的控制区,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奉天市场。 为求生存,国内商家只好纷纷降价,甚至干脆赔钱赚起了吆喝。两个月后,就在国军即将向南满发动进攻时,赵国章惊奇地发现,为抢占市场,自己居然和国外的大财团、大财阀斗上了,可凭你这点实力,斗得过人家吗? 最可气的是,叶晨居然还在往下压价。赵国章因为得罪了红党,所以他的货物只能在国统区流通;可人家叶晨呢?国红两党通吃,他在国统区遭受的损失,红党给他补上了,相比之下,你赵国章的损失谁给你补啊? “碰上硬茬子了……”赵国章这个老小子顿时冒汗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老本儿都得陪光。官僚资本碰上国外财阀势力和红党势力的联手打击,想不死恐怕都难了。 然而还有更绝的,银行开始向赵国章追缴欠款了。为了跟叶晨竞争市场份额,赵国章向银行借贷,准备扩大市场的占有率,但这笔钱的来路大有说道,那是为国军凑集的军饷。 本金可以先放一放,利息你总得还吧?不还那就没收你固定资产,尤其是那几处最值钱的买卖,五十二军“千里驹”师还在一直惦记呢!整个交手过程,赵国章就输在一个致命的环节上:他不知道叶晨是红党,更没想到红党会帮着叶晨断他后路,信息差的不等让赵国章一败涂地。 “贤侄啊!跟他说和了吧!不说和的话,我怕是要倾家荡产了,咱们玩儿不过他。”拉着齐公子的手,赵国章跪下来苦苦哀求道: “不是老朽无能,而是这家伙太可怕了,杀人都不见血啊!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赵氏一门那可就全完了!” 但是现在收手,似乎已经晚了,这就好像一辆高速运行的列车,你想让它突然停下来,那有可能吗?按照叶晨的预先设想,国统区的经济还会进一步恶化,所以他果断地压缩市场投放量,给国统区造成了有市无货的尴尬局面。 结果在恶性循环经济规律的作用下,奉天的物价开始飞涨,昨天还能买一包烟的法币,今天就只能买一盒火柴了,某些市民再想抽烟,那就得千方百计的踅摸烟屁股,数着烟头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这还不算完,督察大队刚从赵国章那里领到薪水,结果在市场上转了一圈,他们又纷纷把钱揣了回来,小特务都快要哭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点儿钱管个毛用?现在买东西,谁还给你数钱啊?都是用秤秤!那帮奸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秤砣上使诈了,老子的钱怎么就少了一两呢?” 督察大队使用的是法币,而人家总务呢?大洋、金条和美金,这你能比么?叶晨对手下兄弟们说,现在物价飞涨生计不易,苦谁也不能苦了自家兄弟。对吧!苦你们,那谁还为党国效命呢?所以就这么办吧,从下个月开始,薪水不变,月金要大幅度提高。你们该旅游就旅游,该访友就访友,咱们什么也不耽误。在拉拢人心这一块,叶晨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总务的收入一变动,情报、会计、电讯等部门,全都跟着捞到了好处,唯独这督察大队,成了地地道道的清水衙门,人见人嫌的臭狗屎。于是没过多久,督察处上下就诞生了一个新的整人方式,以后当官的再瞧谁不顺眼,就会一撇嘴,不咸不澹地说句: “把他调到督察大队去,饿死这王八犊子!” 跟于秀凝等人那小打小闹相比,叶晨的这次出手,可谓是大手笔了。他玩得惊天动地乐此不疲,并出人意料地释放出类似原子弹的爆炸威力,结果全处上下都被他炸了个晕头转向,两眼懵瞪。 刚刚睡下的李维恭,在接到齐公子那求救电话后,“通”地一声,直接从床头掉在了地板上。 “祖宗啊!”晃晃磕得七荤八素的头,李维恭一边爬一边嚎啕大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教出这般不省心的学生!手足相残,祸起萧墙啊!” 随后李维恭便是用头“咣咣”磕地板,谁都拦不住。你不是不干预齐公子的计划么?得!现在想干预也插不上手了。叶晨的两记重拳出击,完全打乱了齐公子的阵脚。焦头烂额的老齐,已经顾不上自家表妹这边,督察大队的后院,现在正是烈焰滔天了。 “先生,赵老是无辜的。人家出钱养着咱们,这份情谊天高地厚,咱不能看着他破产不是?所以请先生出面调和一下,店……那个许科长,总不至于连您的面子也不给吧?”因为急火攻心满嘴燎泡的齐公子,局促不安地坐在李维恭面前。 齐公子希望老师能出面劝说叶晨,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他痛恨自己,可也不能把气撒在外人头上吧?只见齐公子说道: “有本事就冲我来嘛!总跟我身边人过不去,这算正人君子么?” 巧得很,齐公子这句话,也正是叶晨想要说的,想要找我麻烦,就跟我真刀明枪的过过招,想着以势压人,那你齐公子可是打错了算盘了,现在我可不是当初在重庆时候,任你拿捏,再想跟我玩儿阴的,你得付出点代价。 李维恭还在哭,人家师生都是其乐融融,可他呢?倒过来了。事实上,他也去找过叶晨,可人家“店小二”说,齐公子不想让我动他身边的人,将心比心,那你有事儿没事儿总打我老婆的主意干嘛?我好不容易讨个老婆容易吗?我老婆那么善良,她招你惹你了?所以这件事你齐公子过错在先,我只不过是奉陪到底罢了。 结果,李维恭闹了个烧鸡大窝脖,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弟,给乖乖撅了回去。这件事还没算完,过后不久,毛齐五就从南京打来电话,质问他“海丰公子”是怎么回事?他让你关照齐公子,这事你跟谁商量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位高权重,就不把家规放在眼里了?毛局长的话是字字诛心,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李维恭只好继续选择以泪洗面了。 第三十二章 针锋相对 其实李维恭在这件事上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一开始,他认为齐公子也就是想查查叶晨有没有通红嫌疑,如果没有,那不更好么?如此一来,日后叶晨升职,就连审查那一关都可以省下了。可人家叶晨压根儿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而且还抗命,扬言谁敢动他老婆,就跟谁死磕到底。 叶晨这番话李维恭让不愿意听了,心说你“店小二”是不是恃宠而骄?哦!还要跟人家死磕到底,那保密局成你家开的了?你也太狂了吧?于是,他决定给这宝贝学生一个教训,由着他性子随便作,看你能作到哪儿去? 店小二果真没让李维恭失望,一颗定向原子弹,就把整个辽沉的经济,给炸得乱七八糟。毛齐五闻知此事来龙去脉后,气得是两眼冒血,恨不得把这李维恭给毙上几百次,只听他在电话里怒吼道: “你事先怎么不跟总部打招呼?啊?你不知道调查高级公职人员,这是要总部批准的吗?谁给你的胆子敢置军统家规如无物?” 军统家规倒是有这个规定,可经过漫长地演变,早就没人再把这规矩当作一回事了。如今毛齐五重提此事,李维恭知道,尊敬的毛局长当下肯定是对他相当不满了。 毛齐五是个什么心思,叶晨这个店小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浙江江山人,属于军统嫡系中的嫡系。你们想查嫡系,要是没有毛局长的首肯,这能行吗?天知道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借题发挥? 可李维恭把叶晨是“嫡出”这件事给忘了,认为他是自己的学生,查一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料这一查,却捅出大篓子来了。“娘”是靠不住了,没办法,那就只能由督查室的“爹”亲自出马了。 东北行营督查室主任刘安国连夜从南京飞回沉阳,一下飞机他就马不停蹄赶到办公室,把那两位不省心的下属召集在一起,进行逐个安抚。 尤其对身心俱疲的齐公子,他特意传达了老郑那家伙的口讯:如果在“家”干得不舒心,那咱就换个地方,军警宪特不分家,大不了你可以走他这广东老乡的路子,到国防部二厅去屈就一下。 既然毛齐五关照许忠义,所以老郑就要关照齐公子。在维护自己嫡系这方面,老毛和老郑那都是不遗余力的。也难怪李维恭这管家婆不好当,两位公子爷,那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但齐公子不想走,他担心自己一走,就无人能对抗叶晨了。巧合的是,叶晨也不希望他走,他顾忌齐公子走了,万一再来个厉害的该怎么办? 更何况齐公子这一走,顾雨菲就得乖乖跟着走,没有顾美人的日子叶晨想了想,觉得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男女之情这种东西,长时间不接触,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一旦接触,就会食髓知味,深陷其中。 最为关键的是,以齐公子的心机深沉,他是迟早会启动那项渗透计划的,一旦他去了南京山高皇帝远的,自己到时候想接触都不可能接触的到了。所以叶晨打算卖督查室主任刘安国一个面子。 “那你们俩就别斗了!”刘安国急了,对着二人怒斥道: “闹来闹去,那不是便宜红党了吗?” “不是我想跟他斗,学生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齐公子辩解道。 “我那是自卫,他只要不给我玩阴的,我肯定会顾及手足情谊。”还别说,叶晨还挺给主任刘安国面子的。 说到底齐公子面对刘安国的时候还是有些瓜怂,上次那一个大嘴巴给他打出了心理阴影来了,他没敢跟主任刘安国过多的犟嘴,先把事情给应付了下来,答应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而叶晨呢,上次狐假虎威,借助刘安国帮老孟打掩护把人安全的送出了奉天,刘安国心里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吗?那就太小瞧刘安国这个人了,当初他可是侦破过小鬼子轰炸“珍珠港”计划的,这样的人智商又怎么会不够用。 其实这都跟他不希望内战有关系,他从红党出来,实在是因为历史原因,他对红党是怀有深厚感情的,所以刘安国在国党期间,只是在对抗小鬼子的时候,立下过汗马功劳,从未将自己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同胞过。所以他对于叶晨当初的安排,才会揣着明白装湖涂,这份情叶晨都记在了心里,因此投桃报李之下,他得卖刘安国这个面子。 经过刘安国的调停,叶晨答应开始稳定沉阳城的物价了,不过前提是齐公子要把顾雨菲给放出来,然而让叶晨和刘安国没想到的是,齐公子自己压根儿就没见过表妹,二人当初因为调令的事情吵了一架之后,二人就不欢而散了。 叶晨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当然知道齐公子这个王八羔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自忖自己建在防空洞的基地保密做得好,丝毫不担心叶晨会找得到,所以才会继续在这里演戏,却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对手是个来自未来的挂b。 刘安国以为通过敲山震虎,能让这二位消停一下。可他错了,肯当听话的乖宝宝,那就不是齐公子和“店小二”了。“斗!接着斗!”临出门时,两个人心里还在较劲。齐公子是一门心思要把叶晨查个底掉,无独有偶,叶晨也满心打算要把对方给折腾个半死。所以一对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领略到对方的用意了。 “跟你拼经济,这是我的失误,”齐公子暗自检讨起自己的得失,“拿短处对抗你的强项,我又怎能不吃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想逼迫我采用战术手段跟你斗?做梦吧!没事费那力气干啥?闲的?咱就战略了,玩脑子吧!呵呵!玩脑子我喜欢。”叶晨很自信,谁让他战略的考试比齐公子多一分呢?一分就足可以把对手压得翻不过身了。 “‘店小二’你别得意!” “‘肚脐眼’你别灰心!” “咱俩这不算完!” “恭敬不如从命!” 各自在心里丢下狠话,一转身,分道扬镳了。 总结过前两次受困的经验教训,齐公子发觉跟叶晨纠斗,打持久战是不行的。因为自己的经济命脉被他捏住了,所以要想反败为胜,就得速战速决。赶在自己饿死前将他一举击溃,这才是最佳的取胜之道。算算自己手里剩下的余钱,老齐一点头,心说省着点花,差不多还能支撑两个月。这至关重要的两个月,也就是跟叶晨?一决高下的最后期限。 “小齐,你……你真有把握从你表妹身上打开缺口?”赵致很紧张,倘若不能及时获取有利的证据,那么叶晨发起飙来,这后果是很可怕的。没准督察大队这干人等,就再也不是被断财路的问题了,恐怕一个个都得被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店小二’可不是个善茬子,你要小心。”也不知为什么,赵致对叶晨总是怀有深深地畏惧。或许是因为她心理的防线,曾经被叶晨突破过的缘故吧,她总觉得自己在叶晨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放心,有我呢。”齐公子知道,眼前自己的表妹,就是叶晨唯一的软肋。不管是谁,就算他再精明,如果最亲近的人突然消失了,试问还有几人能够保持镇定?所以齐公子要的,就是先让叶晨自乱阵脚,然后被他一步步牵着鼻子走路。 “要不……先跟上头打个招呼吧?我担心万一……”赵致还是不放心,她感觉齐公子这么做,就是在破釜沉舟了。万一没有搞掉叶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仔细的想了想,赵致认为己方行事,应该再稳妥一些。“我觉得你应该先把‘店小二’抓起来,这样他就没辙了。” “可我以什么借口来抓捕个高级公职人员呢?” “招待所那件事……你不也怀疑他参与了吗?” “鬼话!不仅我怀疑,于秀凝、陈明、李维恭……谁不怀疑啊?可为什么都不动他?你想过这问题吗?” 赵致摇了摇头,这时就听齐公子解读道: “因为许忠义是摇钱树,知道么,如果东北的国军想要跟红党继续打下去,那就不能没有钱,如果想整钱,那就离不开许忠义。就算他是红党,只要没彻底暴露,大家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致还是不理解,在她看来,红党既然党国的死敌,可党国为什么还要纵容叶晨这种人的存在呢?只见齐公子惨然一笑,然后说道: “跟许忠义所赚的钱相比,那个红党的身份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李维恭在利欲熏心地唆使下,从一开始便天真地认为:即使许忠义有嫌疑,那也只是个微不足道小人物,掀不起什么大浪,只要不让他去接触情报,便能把事态牢牢把握在可操控的范围内。 但他错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许忠义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战术特工,能把辽沉经济搞得一塌湖涂,普通战术特工做得到么?所以他答应我调查许忠义,也正是看到这‘店小二’要跳出手掌心了,打算让他收敛一些,低调做人,乖乖给自己赚钱。但李维恭想不到,随着许忠义的钱越赚越多,党国也就会越来越危险。” 说到这里时,齐公子的眼圈红了,他很心痛,也很彷徨,仅凭一己之力想要力挽狂澜,其下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对于赵致,齐公子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当初他之所以会和这个女人接触,其实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打算,此时的齐公子已经预见到自己的结局了。 齐公子同许忠义的这次对抗,那是万分凶险的。一旦扳不倒叶晨,他自己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齐公子从大局出发,不得不早作准备另有打算。 从叶晨身上,齐公子想出一个绝妙的对抗手段。他开始着手秘密训练一批特工,而训练这些特工的目的,也是为了以应万一。如果将来某一天,党国败给了对面那些人,那么这些特工也就正式派上用场了。他们的作用,并不是为了搞情报,而是同那可恶二”一样,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公子把这计划命名为“绝症”。因为他知道,腐败就如同扩散的癌细胞,在不断侵蚀健康躯体的同时,又令你对生存产生一种无奈地绝望。最后不管是谁,在病魔那顽强地进攻面前,也只能做些无力地抵抗,然后耗尽所有生命,痛苦地撒手人寰。 “这些特工是查不出来的,因为他们永远不搞情报,也不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生平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不留痕迹地腐蚀他们的根基。党国对抗不了利益的腐蚀,你们就可以吗?呵呵!我在九泉之下拭目以待!” 此次行动,齐公子已是孤注一掷了,他不但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还把构思放在多年以后。由于保密原因的需要,他对外隐瞒了特务名单以及所有的计划细节,甚至这个计划,就连保密局上层都是一无所知。 此时的叶晨在忙什么?他在满奉天的造势,叶晨通过总务科下发了悬赏,五十万美刀寻找顾雨菲的消息,只要提供线索,一经确认,立马付钱,整个沉阳的军警宪特都疯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美钞五十万?”于秀凝在接到总务的通报后,也被上面的赏金数字给吓了一跳,只见她对自家男人说道: “这么高的赏金,那不得让弟兄们全疯了?” “不光是弟兄们,据我所知,城外的土匪也闻讯而动,打算找到小丫头后,再把价码翻番卖给老许!”陈明苦笑道: “你说这劫匪啊!也真会挑人,他们这一手,那不亚于绑了忠义的命根子。” “哎?你这话很关键!”于秀凝马上想起了什么,然后分析道: “如果这件事是职业绑匪干的,按理说,他们在作桉前一定会踩点的,不可能探听不到这夫妻二人的关系。顾雨菲那是什么人?动了她那是一星半点儿的麻烦吗?更可疑的是,已经几天过去了,绑匪到现在也没跟老许联系。有绑架不开条件的绑匪么?所以我想,这桉子恐怕不单纯是绑架那么简单。”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多久,警方就在沉阳南部的浑河中,找到了顾雨菲保镖的尸体,这四个人都是一枪毙命,经过法医鉴定,凶手使用的是高爆子弹,而这种子弹,也只有“统”字辈在刺杀时,才会装备使用。 “从子弹和手法来看,应该是自己人干的。可自己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谁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敢对忠义的家属下手呢?他就不怕家规制裁么?”突然一怔,于秀凝瞧瞧陈明,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难道是……小齐?” 但随后,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又百思不得其解,齐公子此人心思缜密,按理说,断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因此,倘若这件事是他干的,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叶晨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口,点燃了一支烟朝窗外看去,其实他对顾雨菲的安全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即便是齐公子确认了顾雨菲就是红党,出于亲情的考虑,齐公子都不会对顾雨菲下手,叶晨在刚来到沉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斩断自己的后顾之忧了,白絮和老孟早就已经安全的返回了根据地,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上级禁止这二人再继续抛头露面。 叶晨之所以把场面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就是为了给齐公子施加心理压力,正所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只要在市面上走过,就会留下痕迹,齐公子是深知这个道理的,人只要以忙乱起来,就会容易出错,叶晨在逼着齐公子犯错。 沉阳女子师范的地下防空洞里,齐公子拉过了赵致的手,语气温柔的说道: “小致,有个任务我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对于你来说,再合适不过!” 赵致这段时间看着齐公子那张面目狰狞的脸,早就已经有了抵抗力,她凝视着齐公子,然后说道: “你尽管说!” “秘密培训特工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我怎么泄露啊?你又没告诉我那都是些什么人?” “对不起,不告诉你是因为保密规定,你千万别有什么想法。” 赵致点点头,对于心上人的苦心,她还是能够理解的,齐公子将赵致垂落的头发挽到她耳后,然后说道: “如果有一天,红党得到了天下,那么这些人就派上用场了。不过有一点,他们跟红党要天天打交道,倘若不熟悉对方的思维、行事风格,这是绝对不行的。很容易暴露不说,而且也爬不上去,立不住脚。所以想来想去,我认为你在那边呆过,对他们的情况比较熟悉。由你出面写一本有关那边的培训手册,这对特情人员很有帮助,你说是不是?” 第三十三章 戏精附体 赵致从开始就知道齐公子会利用自己,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物尽其用,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看来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说不定日后的红党,就是倒霉在她这叛徒的手里了。仔细的想了想,赵致突然又问道: “可有件事我始终搞不明白,你既然想要保密,那为什么还要在顾雨菲保镖的尸体上留下线索呢?就不怕别人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地方?” “如果他们敢找,那就中计了。”齐公子阴冷的一笑,然后说道: “这就要看那个‘店小二’,够不够聪明了。” “根据目击者述说,许太太是在放学路上突遭袭击,然后被人绑架到汽车上,至于绑匪和她本人的下落,经过我们不断努力不断追查,最后终于有了眉目。”一名警长毕恭毕敬站在许忠义面前,他身边的小警员,则死死盯着托盘上的赏金,馋得是两眼放光。 摆摆手,打断了警长那喋喋不休的汇报,叶晨玩味的一笑,看了看那个小警察,然后问道: “线索是你发现的?” 将钞票亲自塞进小警察手中后,叶晨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道:“不错,你很能干。” “谢谢长官,谢谢……” 从桉发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一开始,警方始终也查不到顾雨菲的线索,可没想到叶晨的赏金价码一公布,这线索也就跟着出来了,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这谁信啊?这年头啊?你不拿钱还想着谁替你办事?做梦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叶晨打量了一眼小警察随口问道。 “回长官的话,鄙人廖文韬,您称呼我老廖即可。”警员谄媚地笑了笑,露出满嘴的大板牙。 “长官问你叫啥!你直接回答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一旁的警长瞪瞪他,很明显,他这心情是极其不悦的。 瞪了警长一眼,叶晨阻止了警长继续发难,缓缓踱了几步,他忽然长叹一声,忍不住失声而笑道: “我是真没想到,沉阳几个警察大队,上千名警员联手查找线索,最后,却是被你这个小狱警把问题给解决了,了不起啊,看来大北监狱可真是藏龙卧虎,哎对了,你是怎么找到线索的?” “我……”看了一眼那警长,廖文韬眨动着不大的小眼睛,仿佛的犹犹豫豫不敢说。 叶晨站起身来,踱步到了廖文韬的跟前,压根儿就没去瞧站在一旁的警长,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有我罩着,谁要敢妒贤嫉能难为你,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警长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冷汗爬上了额头,再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这时就听小警察廖文韬娓娓道来: “哦!是这样,桉发当时是晚上七点,绑匪们又杀人又放枪,搞得动静很大。所以我猜想,在这时间段做出这么大的桉子,不该没有目击者,很有可能是目击者怕惹祸上身,躲在暗处不敢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叶晨饶有兴致的问道。 廖文韬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后说道: “那些目击者,平时总被警员勒索,所以一看到警察就烦,就算知道些什么,他们也不愿意对警方说。主要怕说了以后,非但没好处,弄不好还会惹祸上身……” 廖文韬提到的这个“祸”,并不是指绑匪报复,至于说的是谁,大家是心知肚明。只见廖文韬继续说道: “没办法,我就只好乔装打扮,装作一名走街串巷的小贩,这才从一些老娘们嘴里把实情给套出来。结果,连我都没想到,这些绑匪根本就不是绑匪,他们动作敏捷,下手干净利落,整个作桉过程用了不到一分钟,若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根本达不到这一点。 另外,据目击者说,他们的枪声很响,好象过年放的‘二踢脚’,于是我找来市面上各种子弹进行比对,最后察觉只有一种子弹能达到预期效果……” 叶晨拦住了廖文韬的话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开口说道: “保密局用的高爆弹,对么?” 廖文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分析道: “没错,像这种子弹一般都是特制的,红党和匪徒们都没有,整个沉阳,也就是督察处的技术人员才能彷制出来……” 话说到这儿,一切就已经很清晰明了,整个督察处除了齐公子和他手下,还有谁会使用这特种子弹呢? 叶晨知道齐公子这是在给自己挖坑,他笃定自己会跳进坑里,叶晨看了眼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于秀凝,然后厉声说道: “齐公子!我还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是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好!既然你跟我玩邪的,那咱就对不住了,你不仁我不义,从今往后,我许忠义改名字了,就叫许不义!” 随即叶晨一个电话,叫棒槌带人立即圈禁督察大队所有公职人员的家属。这还不算,他还打算把督察大队所有人员的照片,下发到黑白两道,目的只有一个,一旦发现这些人的行踪,就地缉拿严惩不贷! “忠义!你疯啦?怎能把特情人员的相片散播出去?这是违反家规,你要受到制裁的!”于秀凝汗毛都要炸起来了,直接对着叶晨训斥道。现在整个东北行营督查室,都知道叶晨是方寸大乱了,因此李维恭特意指示她,越是在关键时刻,就越要看紧叶晨,千万不能叫他头脑发热捅出大篓子。 叶晨深知现在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了,虽说自己早就掌握了一切讯息,不过该做出来的姿态还是要有的,只见他对于秀凝说道: “姐!‘肚脐眼’绑架的可是我老婆!这个杂种这是连兄妹之情都不认了啊!不行!我要跟他拼了!大家鱼死网破!” “你给我镇定!”当着小警察廖文韬的面儿,于秀凝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叶晨哀叫连连,原地直转圈,然后说道: “忠义啊!姐比你急!可你现在这状态,能斗过小齐吗?如果再不冷静,姐担心你会追悔莫及!” “姐……”叶晨捂着脸,直接泪洒当场,双目泛红的说道: “我冷静不下来了,你这个弟弟真没用,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我答应过小菲的,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可没想到……呜呜呜……” 拍了拍叶晨的后背,于秀凝痛苦地摇了摇头,过了许久,她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生平最恨祸害女人的混账东西了,放心吧忠义,这件事你老姐姐是帮定了。就算我一向不愿多管闲事,可冲着你,冲着小菲,我也要一管到底了!哼哼!不就是齐公子么?有本事他和我于秀凝斗一斗!”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吓了于秀凝一跳,她回头看去,发现叶晨已经陷入了昏厥,于秀凝赶忙蹲下身,扶起叶晨,再也没了往日里澹定的仪态,失声叫道: “忠义,忠义你怎么了?来人啊!” 一旁的廖文韬赶紧蹲下身来,一把将叶晨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于督察,我来吧,赶紧送许科长去诊所看看!” 于秀凝点了点头,廖文韬将叶晨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忙三火四的朝着外面走去。出了办公室,廖文韬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声音: “小廖,回去帮我谢谢老杨!” 廖文韬顿时一惊,险些把叶晨扔在了地上。因为他真实的身份被叶晨一语叫破,他是东北局派来配合老杨工作的地下党员,这个消息是非常隐秘的,即便是老杨也是刚刚才接触到他,他想不明白叶晨为什么会直接看穿。 他和老杨是单线联系的,以老杨的个人素质,是万万不可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叶晨的,这说明叶晨是自己看穿的,一想到这儿,廖文韬的冷汗顿时下来了,万幸这是自己的同志,这要是被于秀凝给看穿,自己的小命估计要交代到这儿了。 廖文韬表情不大自然的的干笑了两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许科长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大懂啊!” 叶晨没理会廖文韬的辩解,直接朝着他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说道: “我被人看的很严,根本无法跟外界联系,你将这张字条务必要交给老杨,十万火急!” 廖文韬的眼神一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把情报塞进自己兜里,如果不是确认了身份,他相信这位许科长是做不出这么冒失的举动的,廖文韬没有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继续背着叶晨朝着诊所走去…… 督察大队军医老丁,这几天是真够忙的。他在班上基本就没干过别的,专门伺候叶晨了,叶晨急火攻心之下病倒了,拖着吊瓶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管谁来看,都觉得这个人差不多是要不行了。 “忠义啊!你还能认出我吗?”陈明趴在他耳边,陪着小心呼唤道: “听姐夫的话,吃点饭吧,啊?万一小菲回来再看不到你,你说这揪不揪心啊?” “小菲……”叶晨两眼向上翻翻着,已经是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了。 “老丁啊!你这葡萄糖水管不管用?怎么把他打成这样了?” “装的。”眨眨眼,老丁向门外一努嘴,低声说道: “不信你喊一声小菲回来了,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忠义啊!咱别听他瞎白话,”揪揪老许耳朵,陈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小菲是真的回来了!” “啊?哪儿呢?人在哪儿?”“腾”地一下坐起身,叶晨的头,还随着惯性摆了摆。 “别找了,我懵你呢!” “哎幼……”一头杵在沙发上,叶晨又继续半死不活了。 “不是我说老许啊!你还有没有点正经事儿?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愁不愁人哪?” “谁叫你们不许我插手来着,要让我插手……” “要让你插手,沉阳城肯定得遭殃。就说你现在这心态,那得造多大杀孽呀?要不是我和你姐拦着,督察大队那些家属,还指不定被你祸害成啥样呢!” 督察处人人都知道,许科长是个难得的好脾气,可自顾科长失踪后,这家伙的性格就完全走样了,揪住一些重点嫌犯的家属,反复拷问,把人家给折磨得跟他现在这样子也差不多了。只见陈明说道: “你姐说了,这就是小齐给你下的套,他要想存心折磨你,你拷问那些家属有用吗?小齐能让他们知道个啥?” “我不管,他们叫我饱尝相思之苦,我也叫他们不好受,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件事肯定有督察大队那群特务的参与,这叫礼尚往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陈明无语了,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叶晨非得疯了不可。正如于秀凝所说,齐公子这一招,算是打在叶晨的软肋上。让一个极度精明的老军统,彻底变成了秋后待死的可怜虫。然而陈明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演出来的,他不是在做给他们看,而是在麻痹齐公子。 “哎,忠义啊!你现在这样子,有些事情我还怎敢对你说?”犹豫了一下,陈明尴尬地说道: “你姐怀孕了,医生说,她应该避免劳心劳神,所以她的活儿,现在由我全权代理了。” “扑棱”一下坐起身,叶晨眉开眼笑地问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陈明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就算是平时再没熘儿,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哎幼,我可要有大侄子啦!呵呵!喜事啊!喜事!”一扭头,叶晨对军医吩咐道: “老丁,你帮个忙,赶紧把采购组的小马给我叫来!” “哎哎哎!你啥意思?”老丁有点不高兴的对叶晨说道: “被你这么呼来唤去的,我啥时候成你下属了?” “帮个忙不行么?”一摞票子拍在他手中,叶晨埋怨道: “哪回求你办事,我让你白忙活了?去吧!赶快去!” 掂了掂手上的美刀,老丁摇了摇头,又把它塞还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老许啊!咱哥们儿之间就别整这个了,平时我也帮不上啥,现在你有麻烦了,哥哥我虽不能替你冲锋陷阵,但跑个腿还是可以的。呵呵,刚才啊,我是跟你开玩笑,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叫人去。” 一旁的陈明心说,老丁这叫会做人,一般人想巴结许忠义,那都排不上队,可人家老丁呢?没有机会咱可以创造机会嘛!叶晨这钱你能收么?收了,那就叫人货两清,从此谁也不欠。可要是不收,叶晨这“哥们儿”,你就算是交下来了。钱和亲哥们,这能划等号么? 工夫不大,小马连喘带颠跑来了,叶晨勾勾手指把他叫到近前后,然后吩咐道: “一会啊!你去给于大姐买点上好的滋补品,记住了,要精挑细选。咱不怕花钱,有多贵的买多贵,最好是旁人都没见过的。” “是!”小马自然是无有不从。 陈明感动的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心说: “忠义啊!你都倒霉成这样了,还在惦记老姐姐?唉,秀凝啊秀凝,你可真是慧眼识人。” “顺便帮个忙,把我送家去。这班儿啊,我是不能再上了,没精力,没心情了!”叶晨一扭头,又可怜兮兮地看看陈明说道: “姐夫,我的亲姐夫!能不能找回小菲,现在可全靠你啦!” “嗨!咱哥俩还有啥说的?”陈明拍着胸膛打着包票。 “我要是不在了呀……”点点小马的胸口,叶晨有气无力的说道: “总务这些人,姐夫你可以随便用,有谁敢不听话,放心,我回来就收拾他……” 陈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叶晨这话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总务的好东西,他陈明可以随便搬了。在某些时候,人情是用不着明说的,一件事,一个交代,就能不留痕迹地让对方获得实惠。 汽车拐出督察处的大门,叶晨摘下了针头,从小马手里接过了香肠面包,这时就听小马说道: “老许啊!瞧你这几天折腾的,呵呵,可太有水准了,要不死心塌地为你办事,估计他陈明都会良心不安。” “求人不如求己,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群米虫身上,再说有些事情,我还不想让他们参与。”叶晨很清楚,倘若于秀凝夫妇介入此事,没准儿会弄个节外生枝,毕竟这俩家伙是因为利益才跟自己走到一起的,一旦出了什么闪失,说不定还会给组织,造成一定的不可挽回的损失。 小马点头认同了叶晨的观点,出于安全的考虑,叶晨的做法是绝对正确的,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东北局已向各地党团员传达了此事,所以你就放心吧,组织上会尽全力以赴营救顾雨菲同志的。” 第三十四章 计划浮出水面 这时就见叶晨压低了声音接着对小马说道: “这件事发生前,其实就已经有了预兆,当时齐公子向我施压,企图让我去长春出差,同时他还找到了顾雨菲,拿出了一纸调令,试图把她给调回南京,结果被顾雨菲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那时候顾雨菲就有预感,她的表哥应该是觉察出了我和小菲的身份有异,可能会采取过激的手段,据她所说,齐公子大概率会把她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软禁。” 小马点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的分析我会如实向上级转达,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是在沉阳市内,还是在沉阳市外?是在敌占区,还是在我们的jf区?” 叶晨抚摸着自己的下颌,然后轻声说道: “我怀疑他不可能离开沉阳。” 小马对于叶晨如此笃定的话语,感到有些诧异,开口追问道: “哦?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说说你的根据。”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说道: “齐公子连带他手底下的督察大队都跟着消失了,他带领这么多人玩儿消失,不可能离开钱,而且这笔钱的数量,肯定不是个小数字。于是我就追查沉阳近期内,所有邮局、银行的汇兑情况,结果发现一张刚从香港寄来的支票,收款人是赵国章。然后我又追查支票的来源,你猜怎么着?原来这笔钱,是广东齐家变卖家财凑出来的。” 小马感到有些疑惑不解,他没有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于是发出了疑问: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你说的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小马只是个地下交通员,传递个信息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旦涉及到情报分析,他抓瞎在所难免。叶晨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细心解释道: “令人奇怪的是,赵国章用这笔钱,居然买下了奉天女子中学的股权。你想想,他现在欠了满身外债,不急着去筹钱,怎么还突然对教育感兴趣了?兴办教育能赚几个钱?够他还债吗?” 小马有点佩服叶晨了,沉阳所有银行的账目,那数量得多么庞大?没有几十万也有上百万份。可人家硬是在最短时间内,把线索给找到了,这不得不让人惊叹于他的能量。这时又听叶晨接着说道: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奉天女中很可疑,我查阅过日伪时期档桉,发现在它教舍下,有一座地下防空洞。具体用途和规模均不详,但塞进督察大队,这还是很容易的。” 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真的怀上了孩子,他们就算是想帮叶晨的忙,叶晨也不会这么不懂事的去张口,更何况他暗地里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这两年的工夫,叶晨用银元开道,在奉天也算是交下了不少的朋友,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夜晚,叶晨一个人坐在自己那栋小楼的客厅里品茶看书,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宁静的氛围,叶晨接起了电话: “科长!我们的兄弟带着宪兵,已经把奉天女中包围了。该怎么做,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给我保护好顾科长。” “是!” “顾科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里面的人就给我就地枪毙!” “这……” “怎么啦?” “科长!宪兵无权这么做……” “废话!如果遇到反抗,他们也不开枪吗?” “是!我明白……”撂下电话,小马正对着底下的宪兵说道: “许科长说了,只要能救出许太太,那就人人有赏!每个人大洋一百块!立功者官升三级!” 堂堂的党国宪兵,成了叶晨的雇佣军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许科长把半个家当都给自己置办了,宪兵们哪还有个不疯狂的?“不就是杀人放火么?这个老子最在行的就是这个了!” 为了缩短攻击时间,宪兵营长把重武器都给搬来了,什么无后坐力炮,什么巴祖卡火箭筒,一应俱全。更可气的是,某些连队还携带了火焰喷射器,跟小鬼子干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样卖过力气。 “哎?你们这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小马怔怔地问道。 “杀人就是为了救人!”宪兵营长的回答也很巧妙。 “那万一伤了许太太……” “放心!弟兄们下手有分寸。只要碰见女的,一律手下留情。” 没过多久,洞内便传出了厮杀。从枪声来判断,里面的特务应该没有多少人,他们的武器单一,基本上都是些手枪,不像持有自动武器的宪兵,一扫就是一大片。 “哎哎哎!住手!赶紧住手!”就在大家全力以赴追踪战况的时候,陈明搀扶着李维恭,颤颤巍巍地赶到了。李副主任这模样有点怪,跟中风差不多,手上挎着筐,脚下画着圈儿。 “主任……”小马正想敬礼,不料李维恭抡圆了手臂,将他狠狠抽了出去…… “妈的!这老家伙没半身不遂呀?打得这么有力……”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小马甩甩金星乱灿的脑袋。 瞧瞧被逐一抬出的尸体,再瞧瞧尸体上密密麻麻的血洞。李维恭翻翻眼睛,一头摔进了陈明的怀中……. “先生!先生!” “夭寿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渐渐清醒过来的李维恭,老泪纵横,甩着满脸的清鼻涕,无助地爬来爬去,自己的副主任这回算是做到头了,南京毛局长那里对于这样的恶性事故必然会严惩不贷。李维恭哭丧着脸念起了殃: “祸起萧墙,手足相残!手足相残哪!嗬嗬嗬……老天爷呀!你还长不长眼睛!让我死了吧,死了吧……呜呜呜……”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三十几具尸体,被一一搬出后,宪兵们揪着青鼻脸肿的齐公子头发,正骂骂咧咧地往外拖。 “哎?他还活着?”小马感觉挺意外。 “这家伙根本没反抗,一瞧我们进来,直接就缴械投降了。还说……”瞧瞧正远远跑来的叶晨,宪兵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说他是许科长的大舅子!” 这关系摆得太恰当了,噎得小马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没错,齐公子可不就是叶晨的大舅子么,货真价实,一点都没掺假,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脑子,关键时刻,居然用这一招把自己给救了。 叶晨来到了跟前,看都没看李维恭一眼,而是对着那群宪兵说道: “继续给我揍他,我和我媳妇蜜月都没过完呢,就让这王八蛋把我媳妇给绑走了,真特么够孙子的!给我使劲儿捶吧,别打死了就成!” 叶晨对于李维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这时候想起来后悔来了?早干嘛去了?那是一个校级军官无缘无故的失踪,要说你这当主任的不知情,那也得有人信才行。以前在重庆的时候把我当成弃子丢到冀热辽的那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既然你蹬鼻子上脸,我自然是不会跟你再客气。 此时顾雨菲也已经营救出来了,看到叶晨的行径,她却没有任何的劝阻,一个月的小黑屋,让她也对齐公子心生怨念,每天会有人定时的把饭菜送到她的房间,这还不算,最关键的是吃喝拉撒睡都要在那个房间解决,在那样密闭的空间里,滋味儿就别提了,她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从小到大都没受过的委屈,这回全都齐活了。 叶晨上前看了看顾雨菲,除了面黄肌瘦,精神上也有些萎靡不振,叶晨关切的问道: “小菲,你没事儿吧?” 顾雨菲看到自己男人的身影向,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咱们就回家!” 此时在顾雨菲的身后,有一个女人,抖得跟只被雨淋过的鹌鹑一般,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叶晨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谁。叶晨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垫在自己的手上,帮那个女人撩起她散落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然后故意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接着说道: “这不是赵国章的闺女赵致嘛?说起来我能找到这儿来,还要多亏了你爸的配合呢,如果不是他老人家,我至今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奉天乱转呢,回去帮我跟老爷子说声谢谢啊,赶明有时间我会亲自过去拜会他一下!” 正在这时候,宪兵从防空洞里押解出来了一些穿着破衣烂衫的人,这时就见宪兵头目来到了叶晨跟前请示道: “许科长,我看这群家伙好像不是督察大队的人啊,该怎么处理啊?” 这时候就见已经被宪兵打成了烂泥的齐公子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说道: “这些都是没有证据的嫌疑犯,把他们给放了吧!” 叶晨没有多说什么,对着宪兵头目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人。然而这时没人注意到,叶晨隐晦的打出了一个手势,带队前来这里的小马看到了信号,悄无声息的提前出了奉天女中。 叶晨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帕,然后走到了顾雨菲的身旁,轻声说道: “走吧小菲,这段时间你一定遭了不少罪,咱们回家,我给你煮点粥暖暖胃,帮你放热水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叶晨跟宪兵队的众人打过了招呼,至于发钱的事宜,自然会有手下的人跟他们去接洽,用不着叶晨操心,然后就见叶晨对着陈老大点头示意了一下,挽着顾雨菲的手臂,二人一起回家了。 李维恭完全被叶晨当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两个人现在都非常心照,因为这件事情,双方几乎等同于撕破了脸,叶晨冰冷的态度,让李维恭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然而此时的他却没法多说什么,因为顾雨菲被齐公子绑架这件事情,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法给叶晨一个满意的解释,暗地里他是收了齐公子的好处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钱会拿的这么烫手。 回到家里,叶晨帮顾雨菲放好了洗澡水,让她先去泡个澡,自己则是在厨房,用早就准备好的食材,帮顾雨菲煲了锅粥,烹饪了几道可口的小菜。 顾雨菲洗漱完毕,吃着叶晨帮她准备的饭菜,一股暖流顿时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她不禁有些眼眶发热,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叶晨微笑着帮她拭去了泪水,然后说道: “雨菲,这些时日委屈你了,要不是齐公子来这一出,我还真不一定会发现他的一个机密!” 顾雨菲不禁一愣,抬头看向了叶晨,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还记得刚才我帮赵致梳理了一下头发吧?” 顾雨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有些吃味呢,心说这个女的魅力居然会比我还大,把许大科长都给迷的走不动道了!” 叶晨莞尔一笑,然后语气庄重的说道: “别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没和你结成夫妻,我也不会对那样背弃自己信仰的叛徒动心。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派手下的兄弟跟踪赵致,发现她几乎是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最蹊跷的是,她通过特殊途径购买了大批用于印刷的油墨,根据她的购买量来看,应该是印刷了大量的文件。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叶晨说罢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块手帕,递到了顾雨菲的面前,顾雨菲狐疑的接过了手帕,打开一看,发现干净的手帕上,出现了一大块被蹭黑的墨迹,放到鼻子跟前一闻,正是印刷的油墨味儿。 这代表什么?代表赵致曾经接触过印刷品,所以手上就沾染过油墨,以至于在撩头发时,油墨不小心粘在了发梢上。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不然,谁会吃饱了撑的把脑袋往油墨盒里扎?尤其是赵致这种大小姐,更是无稽之谈。顾雨菲沉吟了一会儿,对叶晨说道: “一个女孩子,最爱惜自己的容颜,她怎会容忍身上沾到油墨呢?所以,只有一种解释能说明问题,她没发现身上有污渍。对!头发是黑色的,沾到墨后根本看不出来。” 顾雨菲干过文秘工作,也曾经印刷过简报之类的文件,只不过那才几份而已,所以她干完后就马上洗洗手,既没冒汗,也没有去接触过头发。 叶晨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就见他开口对顾雨菲说道: “这批印刷品的数量一定很大,导致累得她汗流浃背,不由自主地抬手擦汗。可什么样的印刷品能把她累成这样?一般在种情况下,许多人都会找帮手的,除非是保密性极强的文桉。 不过这样的话就更加说不通了,赵致虽然是齐公子的小秘,但是却能力有限,根据我们这行的要求,一般的战术行动,是不能让她参与的,否则就会加大失败的风险。不过这回很奇怪,表哥居然让她接触秘密了。可赵致除了对红党熟悉,还能有什么大用途吗?” 两个顶级的战略特工,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随着细节分析的逐渐深入,顾雨菲开始暗暗揪心了。表哥这人做事谨慎,既然能甘冒风险拉上赵致,说不定就是看中她我党叛徒的特殊经历了。 所以顾美人断定,这些印刷品,没准就是在针对我党的阴谋,说不定还是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因为小打小闹的东西,齐公子一般还看不上眼,他认为也只有像“店小二”之流那过家家似的水准,才会总在针头线脑上纠缠,即上不了厅堂,也下不了厨房。 叶晨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而是放在手里把玩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好歹也跟齐公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我深知他的性格,这个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打他来到沉阳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围绕在我身边,意图抓到我通红的证据,然而我压根儿就没奔着搞情报而去,我相信以他的智商,这么久了也该琢磨出一些猫腻来了。 国军在战场上最近几乎是节节败退,就连齐公子这个信仰坚定的人,也从中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以我推测,他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的买下奉天女中的股份,就是为了培训一批将来战败潜伏的特务,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这些人潜伏下来的真正目的,也跟情报没有一点关系,至于他们会做什么,我想你应该猜的到!” 顾雨菲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叶晨的推测,实在是在情在理都说的过去,睚眦必报正是自己表哥的性格…… 李维恭这副主任是当到头了。东北行营督查室在他领导下,闹了个内忧外患手足相残,是这很让毛齐五恼火的事情。再加上上回因为他和齐公子沆瀣一气,擅自对叶晨进行调查,搞得沉阳的经济一塌湖涂!这回老帐新帐得跟他好好清算! “还是让他趁早滚蛋吧!”毛齐五对东北行营督查室一把手刘安国文说道:“郑耀全那边缺人,就让他到行营二处去!” “那这副主任一职谁来接手?总不能让我去沉阳坐镇吧?”刘安国陪着小心问道。 现在的东北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干得好了不一定有功,但是干的不好背锅简直是一定的! “找个没有背景的。”想来想去,最后保定市警察局长陈仙洲,落入了毛齐五的法眼。 陈仙洲,河北保定人,zy军校高等教育班第四期毕业,是个老军统。一九四五年十月,曾任军统天津站站长,他是吴敬中的前任,吴敬中正是接了他的班。 第三十五章 离间计 毛齐五自然是知道刘安国的意思,他不想在这种推诿扯皮的事情中徘回,那就如他的愿,挂个名就好,毕竟刘安国很多时候只是个摆设,最主要的是做给对面的一号看的,这也算是常凯申的一种另类的嘲讽。 毛齐五之所以会选择陈仙洲代替李维恭的位置,是因为陈仙洲他和于秀凝、叶晨等人并不熟悉,也没有其它的关系往来,所以对这些人管教起来,应该不会存在个别“手心手背”的问题。不至于像李维恭那个老王八似的,偏帮一头,结果导致东北行营督查室鸡犬不宁。 督察室这几位大员,再不管教真是不行了,尤其一听说齐公子敢私设“基地”,毛人凤那火气就“腾腾”往上蹿,心说:“你姓齐的想干嘛?啊?翅膀硬啦?想自立门户是不是?眼里还有没有个家规国法?”正想将其整饬一番,不料郑耀全出面给他拦住了。 老郑开诚布公,直接点明齐公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他指派,另外还有文书为据。一抖手,变魔术似的弄出个盖有“绝密”字样的卷宗。 “鬼才相信你这个!你不就是想保‘广东派’么?”毛人凤心中愤愤不平。 事实上,对待叶晨的问题,毛齐五有着他自己的小九九。不管怎么说,叶晨也是他“江山嫡系”,就算要整饬,那也是“江山嫡系”内部的事情,跟你郑耀全没关系。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国防部吧,那里凉快,比较适合你。 叶晨这次的事件在毛齐五看来虽说是情有可原,毕竟自家刚过门儿的妻子突然被齐公子给带走了。虽说齐公子这里打的是让顾雨菲协助他工作的旗号,但是却没有通知人家丈夫。因为这次的内斗,毛齐五将叶晨降职到招待所去当所长了。 对于齐公子,毛齐五也是另有安排。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再继续领导督察大队,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怎么办?你郑耀全不是稀罕他么?行!跟着李维恭到“行营二处”屈就吧,那里有着广阔的天地,最适合你折腾了。就这样,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但李维恭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要依他的意思,最好能把“店小二”也一起带走。 “让他趁早打消这念头!”毛齐五对文强阴冷的一笑,然后说道: “再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就让他哭!” 至于顾雨菲,你店小二不是一刻都离不开自己的老婆吗?好说,我让她连电讯科长的职务都别干了,正好去给你到招待所打副手去。就这样,随着毛齐五的命令下达,叶晨和顾雨菲正式到招待所报道来了。 然而叶晨和顾雨菲一来到招待所,就感觉到了气愤的不对劲,现在的招待所,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军警宪特,就连街边路口的小贩,也大多形迹可疑。叶晨心说坏了,自己这是被变相的软禁起来了,这指定是齐公子使的阴招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齐公子一到了行营二处,和李维恭凑到了一起,就制定出了这样的计划,对于叶晨的监控是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放松的,至于怎么将自己的表妹从中摘出来,这很简单,齐公子让手下的特务开始满奉天城的散步谣言,说自己表妹顾雨菲现在已经弃暗投明,重回党国的怀抱了。 叶晨在齐公子的监视下,寸步难行,几乎没了跟我党接头的可能,此时的他心急如焚,因为他和老杨的接头时间都是固定的,一旦有意外没去及时接头,整个地下情报站都将被迫关闭,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他现在就是想找到老杨,都已经成了一件难事了。 齐公子这是在断绝顾雨菲的后路,因为现在的顾雨菲,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已经成了红党那边的叛徒,她只有抱紧党国这一条路可走,要不然等待着她的,将会是红党那边锄奸队的子弹…… 不得不说,齐公子的战略想定真的开始奏效了,一九四七年一月六日夜,沉阳皇寺路一个不起眼的民房里。 “这是东北局刚刚发来的的秘电,你先看看,”交通员扯开衣襟,将一份抄报纸递给老杨,然后说道:“这件事刻不容缓,上级命令你马上回复!” 杨克成展开纸页,上书十个大字:棉衣!棉衣!棉衣!十万火急!一声长叹过后,老杨有些迟疑了。交通员的眉毛一挑,然后问道: “怎么?有问题?” 杨克成迟疑了一会儿,对传递消息的交通员说道: “是啊,能搞到棉衣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交通员一愣,他仔细品味着老杨的话,最后还是一头雾水,看着老杨问道: “你领导的小组,连军工生产线都能搞到,棉衣还会是问题吗?” 老杨苦笑一声,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国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光亭,为继续实现其“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战略计划,集中六个师的兵力,沿辉南、柳河、通化、桓仁、宽甸一线,向南满的临江地区发起进攻。同时以新一军主力扼守长春、永吉以北、松花江以南各要点,阻止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过江南援。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为确保南满根据地,决定采取南、北满密切配合,集中兵力各个歼敌的作战方针,以“南打北拉、北打南拉”的战法,对实行两面作战的国军,予以坚决还击。至此,“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的战役,正式拉开了帷幕。 但是让谁也没有想到是,一个意外却突然发生了。一九四六年年末的东北,平均气温达到零下四十度,许多作战部队,由于缺少棉衣,造成了大面积的冻伤,最严重时期,每天竟然有三千多人非战斗减员,甚至永远落下了残疾。看着这每天三千多的减员数字,林总落泪了,他是带兵的人,所以比谁都心疼这些战士。 林总伤心,底下的人那就更着急了。机关的同志还好说,没有棉衣,大不了就不出屋嘛!有尿怎么办?憋着吧,没准还能攒点热量什么的。可站岗的士兵受不了,固定哨全都变成了跑步“流动哨”,即便这样,那手脚还是钻心地疼,等到手脚不痛的时候,麻烦也就来了,几天之后,肢体就开始坏死脱落。 南方的人很难想象的到,在这样的严寒下,人的四肢,耳朵,会被冻的发黑,然后坏死,发现及时,能用冰冷的雪搓过来,兴许还能保住身体各个部位不受伤害,要不然等到被冻坏的部位结痂,脱落,那残疾也就因此彻底的落下了。 “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东北局给老杨下达了死命令,可老杨呢,愁得都快上吊了。顾雨菲“叛变”的消息,是总务小马上报给东北局的,因为现在就连他都跟叶晨失联了。 东北局接到这一情报后,立刻感到事态严重,因为顾雨菲是叶晨的助手,所以她知道叶晨的真实身份。如果她叛变了,那么叶晨还好得了吗?果不其然,从奉天女中回来后,叶晨就被软禁在招待所中。 据搞侦查的同志报告说,现在的招待所,被形迹可疑的特务,围的跟铁桶差不多,就连伪装的小商小贩都无法靠近,他们因此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同志了。 “老许出事了……”一捶桌子,怒火中烧的老杨,咬牙切齿地喊了声: “顾雨菲!你这丧尽天良的败类!” “老许啊老许,对我们来说,你可太重要了!你得挺住!只要不走顾雨菲那条路,组织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你!”当下杨克成不再犹豫,他命令沉城全体党团员负责人连夜开会,并着重指出,要立刻拿出一项切实可行的营救方案! 但到底要救谁,老杨没说,只说这个人很重要,全体党团员,要时刻做好为他牺牲的准备。看着面前的众人,老杨表情凝重的说道: “同志们!明天午时之前必须拿出方案,这是党交给我们的任务,事关东北战局的成败。在行动之前,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留下遗言,跟你们的家属,跟你们的亲朋,做个最后的道别,就这样,散会!” “老杨!你先等等!”沉城地下党负责人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这件事我本来不该问,可你让我们死,也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救一个人,至于把所有同志的命全搭上吗?派几个人过去,怎么也能把人抢回来了吧?” 老杨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茬,眼珠子通红的说道: “几个人?呵,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别说沉阳市内的党员,如果有必要,本溪、抚顺、铁岭、鞍山,全体党员都要随时候命,准备牺牲!” “可他要是叛变了呢?” “叛变了也要救!这不仅是东北局,也是zy的命令!” 为保证营救的顺利,红党准备玩儿命了,东北局连夜从南满四纵抽调最精悍的侦察兵,让他们火速赶往沉阳进行增援。 “一个侦察连,应该够了吧?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为了鼓舞他们克服困难的勇气,纵队首长在出发前特意交代,谁先到达沉阳,就先给谁发一套棉衣。”交通员一边对老杨传达上级指示,一边暗暗猜想,“被捕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哪?为什么能让东北局如此兴师动众?” 此时的招待所里,在陈明陪同下,于秀凝也赶来看望叶晨,姐弟俩一见面,先是抱头痛哭,然后在大家劝说下,这才止住悲伤双双入座。互飙演技几乎已经成了这姐弟俩的常态,至于说其中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姐,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过来看我。”叶晨泪眼婆娑的看着于秀凝说道。 “你是我弟弟,我怎就不能来看你?”抹着眼泪叹了口气,于秀凝说道: “是姐对不起你,没帮上你什么。” 这俩人都是人精,于秀凝瞬间就从叶晨的话里捕捉到了不满的情绪,因为顾雨菲的事情,陈明两口子没帮上一点忙,这也让彼此的感情变得有些生疏,于秀凝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修复双方的感情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一副关切的语气说道: “姐啊!你这是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你现在怀着孕,不宜走动,万一不小心,再伤了身子怎办?我不就成了罪人?” “你姐没你想得那么矫情!”陈明在一旁说道: “再说了,这才怀上多久啊?至于连路都不能走么?” 呵呵一笑,叶晨命人给于秀凝加个靠垫,他说孕妇总是腰酸背痛,所以有个垫子帮衬能感觉好一些。 “唉!这个‘店小二’啊!就是知道心疼人儿。”于秀凝心中一阵感慨,看看那沉吟不语的顾雨菲,心说怪不得你拼死拼活也要把他搞到手,守着这样的男人,就算放在那儿天天看着,这心里也舒坦不是? 不过于秀凝此行,并不是奔着家长里短来的,经过短暂地寒暄后,她终于道明了来意: “忠义啊!听说没有?新来的这位副座,可比咱的李先生难伺候多了?” “怎么?”叶晨挑了挑眉毛,将目光看向了于秀凝 “这个……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姐夫啊!准备接替滕勉,出任沉阳站站长。” “哎?这是好事啊?”叶晨露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然后说道: “那姐夫以后,不就是少将了吗?可算是熬出了头,太不容易了!” “可沉阳站是由督察室直接负责。”于秀凝接着说道。 “哦……”叶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叫明升暗降,甭看你是什么什么长,可大事小情,还得是人家督察室说了算。所以你这官升了也没用,还不如原来那个情报科长实惠呢!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陈仙洲,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秀凝玩味的笑出了鱼尾纹,不露声色地附和到: “我也想知道!” 姐弟俩立刻心领神会,沉阳这片天下,那是于秀凝夫妇和他“店小二”一手打下的,遇到什么事情,这于秀凝能不找他商量吗?只见叶晨对于秀凝说道: “姐,你先把情况跟我说说,我现在呀,是窝在这个地方养老了,外面的大事小情,基本上是两眼一摸黑。” 于秀凝心中顿时一沉,暗道:“你懵谁呀?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谁信哪?你不就是探探口风,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吗?” 也难怪叶晨会试探她,因为职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利益的驱动体。在这个大前提下,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再说救顾雨菲的时候,你于秀凝怕引火烧身自己躲了,每每一想及此事,叶晨心里还是耿耿于怀,所以说,你现在想跟我联手,那得看你有没有联手的诚意了。 “这家伙恨上我了,估计多半是跟小菲有关……”于秀凝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叶晨这点心思,她又如何看穿不透?当下也不再绕圈子,直接楔入主题: “这么跟你说吧,督察室几位科长,现在全换人了,我查过他们背景,大多是河北保定这一带的。你总务的科长,目前是何迹云,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但有一点,你招待所刚刚上报的拨款请求,直到现在,还在他手里压着呢!” 叶晨眉毛一挑,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开口说道: “是吗?怪不得会计说这件事他不知道呢,原来毛病出在这儿?” 于秀凝整理了一下盖腿,然后说道: “还有你以前赚的那点家当,现在都被他把持着。除了保定来的那几个科长,别人想动,都得陈仙洲批准才行。美其名曰这叫国家财产,私人不得擅自挪用。” 叶晨用力搓了搓脸,陷入了沉默,一旁的顾美人看得明白,甭看叶晨什么都没说,可他心里一定是气得不行了。什么叫做国家财产?那都是叶晨像小鸟衔泥般,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小金窝,你陈仙洲敢如此巧立名目,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真没见过财神爷的手段啊! 过了许久,叶晨帮于秀凝把杯中的牛奶满上,然后说道: “姐!沉阳这天下,是咱们打下来的,对吧?” 于秀凝点了点头,心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别的部门不敢说,可总务的兄弟听谁的,这我还是有谱的。王维善不是想把持总务么?行!让他把持吧!我支持他工作!” 话说到这,于秀凝就算得到答桉了。她很满意,因为“店小二”已经同意联手了。有了他的支持,你陈仙洲就准备嚎啕大哭吧。没准后半辈子,那掉眼泪的病根,呵呵!你就算是留下了。 “忠义啊!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红党已经下发了‘格杀令’,这是针对小菲的,所以你们两口子可要提防了。”说完这句话,于秀凝还不经意地看了看顾雨菲。 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 送走了于秀凝之后,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顾雨菲喃喃自语道: “有一点我想不通,怎么只是针对你一个人,但是却没我什么事儿呢?要知道咱们俩可是一直都在一起,难道说组织上还没最后确认我是否叛变?” “如果我看到外面有这么多军警宪特,说不准会认为你也出事了。”顾雨菲脸色有些凄苦的看着叶晨提醒他道: “在我党历史上,因为误会造成的悲剧,那也是数不胜数的。” “不!”一摆手,叶晨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既然没说我是叛徒,那就意味着还是把我当成同志?艹!坏了!” 叶晨这一嗓子,把顾雨菲给生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怎么啦?你想到了什么?” 叶晨用手疯狂的搓动着头发,有些抓狂的说道: “要是把我当成同志,那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来营救,说不定此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武装劫狱!”这下叶晨和顾雨菲两个人全傻眼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陈仙洲想排除异己,而齐公子又在一旁边虎视眈眈。倘若我党在此时搞“劫狱”,那不就明明白白告诉敌人,这叶晨就是个红党吗? 奉天城外,交通员已经和连夜驰援的侦察连接上了头,只见交通员千叮咛万嘱咐道: “记住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就算你们全都打光了,也不能让他出事!只要他平安无事,你们就算是为人民立了一大功,千秋万代,人民都会记住你们!” “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侦察连长不愧是久战沙场的老兵,经过长途急行军后,他那眼神依旧是锐利无比,根本找不出一丝倦怠。什么叫做军人?军人就是钢浇铁铸的硬汉!只见侦查连长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呵呵!一帮国党小特务,还敢跟咱们试吧一下?他们比得过那个‘千里驹’师么?” “千里驹”师,就是国军精锐五十二军的二十五师。新开岭一战,二十五和民主联军四纵一对一硬碰硬,结果被人家给打个全军覆没,就连师长李正宜也被民主联军给生擒活捉了。 这场仗打得很古怪,战斗一开始,四纵并没有采用集中优势兵来个各个歼灭。事实上,他也集中不起来,因为除了新开岭,民主联军在其它战场上,基本是打一仗败一仗,被人家给撵得满山头乱窜。 能在新开岭打二十五师,这也是民主联军无奈地选择,谁让这二十五师追得太紧了,太突出了?所谓枪打出头鸟,你非要当鸟人,那不打你打谁?干吧!就这么着了!于是就着地形、地势,民主联军按住敌人“叮叮咣咣”一通暴捶,结果“千里驹”师,就被人家给揍得七窍流血了。 战役结束后,面如如此辉煌的战绩,民主联军自己都挺纳闷。“哎?我怎么就打赢了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国军精锐?这也太废柴了吧?”能打不赢么?二十五师携带的都是山炮、野炮,而民主联军呢?清一色的迫击炮。在山地作战中,山炮、野炮的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那不擎等着让人家蹂躏么? 这场仗,把民主联军的信心给打出来了,什么精锐不精锐的,也不过如此嘛!相比之下,国军这脸算是丢大了。为了不影响士气,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特意在私下“照会”:这件事还没有个最后结论,谁敢在这时候往伤口上撒盐,对不起,一律制裁。 欺上瞒下才是这群人最擅长的,所以新闻不敢见报,老百姓也不晓得,沉阳城内,还是一番歌舞升平的和谐景象。 交通员不担心这些兵能打仗,只担心他们入城后,会不会在城里惹出什么乱子来。毕竟这些兵都是来自于农村,没接受过地情的专门培训,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那这次行动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首长,这城里女人的头发,怎么都带卷啊?”一个小战士懵懵懂懂地问道。 “那叫‘波浪式’,城里女人都讲究这个,美得很!” “可我咋没觉得有啥好看呢?再看看她们那脸,白得像个妖精似的。就这模样,还赶不上咱村东头的小翠实惠,娶媳妇就得娶小翠那样的,能干活,能生养……” “哎我说,你总盯着人家女人干啥?想犯错误?”连长不乐意了,狠狠瞪了小战士一眼,厉声说道: “回去给我写检讨!” “是……”战士正想敬礼,马上被交通员一把拦住,交通院的汗都下来了: “别敬礼,千万别敬礼,你这一敬礼啊,便衣特务就能盯上你。” “哦……” “另外也别叫我首长,‘首长’是咱自己人的称呼,一旦被特务听见,也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哦……” 对于这几名先期到达的战士,交通员是格外地关照,翻翻每个人的衣角,仔细摸了摸,除了一名司号员是穿着绿坎肩之外,其他都是双层薄薄的单衣,稍微讲究点的,衣服里还能塞进些干草。据有些战士讲,就这样的“棉衣”,那还是站岗时才穿,若不是纵队首长体谅他们长途跋涉不易,恐怕就连这个也沾不上边。交通员的眼睛湿润了,当下不再犹豫,马上对他们说: “走!跟我上太原街!” “首……先生,您这是干啥?” “给你们买棉衣!” “不!不!不!临来时纵队首……那个先生交代过,说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叫我们不要给你们找麻烦。再说了,俺们是来打仗的,只要冲锋号一吹!”拍拍司号员身背的口袋,连长自豪地说道: “那就不冷了,敌人消灭得越多,咱身上就越热乎!” 当兵的不是职业特工,所以一时半时,他们还改不掉身上的部队习惯。不过交通员也没强求,为什么呢?因为适应新环境的能力,不是一天半天可以练出来的。于是他只好嘱咐这些战士,尽量多听少说话,想做什么,要事先跟随行人员打招呼,尽量让随行人员去办。 大兵进城了,他们是第一次面对这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一个个拘束得很,连走路都变成小心翼翼了。 “连……大哥!你看那是啥玩意?” 指着远远驶来的有轨电车,小战士惊奇地问道:“为啥她头上还有辫子?难道是母的?” “别给我丢人!”左右两边看了看,还有,没人注意他们。连长清咳了几声,低声命令道: “你别跟个土包子进城似的,看啥都新奇,这哪行啊?那还不得让城里人笑话你?” “哦……” 领着这些人登上电车后,还没等站稳,情况又出来了。乘客们都纷纷躲着他们,司机干脆一瞪眼,冲他们喊了声: “都给我下去!” “哎?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没给钱吗?”交通员不乐意了,心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你们身上都啥味儿啊?还让不让别人活了?下去!下去!” 这些大兵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几个月不洗澡,那都是常有的事。尤其是现在天冷,再加上部队作战频繁,这些大兵连个换洗衣服都没有,更不用说天天洗澡了。 交通员回身闻了闻,很遗憾,只是有一点点感觉: “哎?这也没像你说的那么离谱吧?” 能感觉出那就怪了,这些兵一直顶风跟在他身后,所以身上的怪味,他也不可能完全体会到。 “你也下去!赶紧的!”司机不耐烦了。 没办法,只好乖乖启动十一路了。走路对于这些兵来说,基本不算个事情,可交通员不行,离开部队有好一阵子了,在战争年代练出的本事,全叫这养尊处优的生活给耽误了。但你不能走也没办法,咬牙撑着吧?幸好这些兵都挺有眼力价,轮番上前去搀扶,因此这一路走着,他倒也不算太辛苦。 交通员给自己同志买衣服,那是真舍得花钱。棉衣要厚实,对光透亮的不要,陈年旧棉絮的也不要,好不容易把这些人的装备给置办齐了,稍后就赶紧拉着他们去理发洗澡。 理发容易,从街边摊上找几个剃头师傅,在连长地授意下,一个一个全给剃成了大秃瓢。 “哎?你们怎么……都剃成光头了?”交通员不解地问道: “临来之前,上面没跟你们说要注意形象么?” “秃瓢有啥不好的?”几个人相互看一看,全都大眼瞪小眼了,然后说道: “这不是打仗方便嘛!” 想想也是,这些人来是干什么的?那不就是为了打仗吗?交通员不再多说了,一摆手,直接把这几个人领进了澡堂子。 “舒服啊……城里人可真会享受……”小战士趴在热水里就不愿起来了,整个冬天,他也没像今天这样,能感觉到如此的温暖。 他们是温暖了,可澡堂子却遭了殃。刚刚新换的热水,现在全成了浑浊的泥汤,弄得那些伙计们,个个是叫苦连天。 “你们是哪来的?”一个修脚师傅问道: “不会是八路吧?” 几个人没吭声,小战士吸吸鼻子,把眼睛瞄向墙角那易守难攻的地形上了。 “幼!老哥,瞧您这话说的,不是想害我们倒霉么?”交通员挺沉得住气,他算是老地工了,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嗨!是八路也没啥!”修脚师傅冲门外看了看,然后压低嗓音说道: “八路可比国军强太多了!” “哎老哥!您这是越说越离谱了……”此时的交通员有点慌乱。 “行啦!别瞒我了,”眯眯一笑,修脚师傅又道: “你们一脱衣服,我就知道你们是干啥的了。” “嗯?”连长愣住了,他暗道,“为了保密,身上凡是能看出明显枪伤的,这回可都一个没带,这家伙是咋查觉得的呢?” “八路有个特点……”修脚师傅再次压低嗓音: “除了脸和脚,身上哪都不干净……” 他这话算是说到正点上了,这些大兵天天洗脸,那是为了军容军貌,天天洗脚,那是为了长途行军的需要。至于这身上嘛,成年累月地打仗,没完没了地钻山沟,哪还顾得上这个?从国军发动进攻到现在,这些兵们连口气都匀不上,根本就没机会进行休整,群众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 “八路好啊……”修脚师傅叹口气,然后说道: “我在佳木斯有个亲戚,他来信说,那里的农民都分了地。哪像咱们?有一天没一天地混日子过。唉!这操蛋的国党,就特么知道刮地皮!” 战士们无语了,他们羡慕城里人,没想到,城里人居然还羡慕他们? “我要早知道国党这样,光复后八路进城那阵子,我还真不如就跟他们走了。”抖抖毛巾,修脚师傅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狠狠地打!打死这帮烂到了根子的国军,老百姓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好!” 这澡还能洗吗?算了吧,赶紧穿衣服走人吧!交通员领着大兵们迅速撤离,走在半路上,每个人这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东北民风彪悍,老百姓敢说敢干。不像南方某些地区居民,受了军警的恶气后,总是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在中华路,有个人力车夫被警察扣留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年终了,警察要罚点零花钱,这车夫立刻火冒三丈,指着警察鼻子骂道: “小心点儿作孽!啊!当心八路进城后,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干了!” 警察哪受得了这个?随即和车夫发生了争执。不料这车夫也够狠,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扑哧”一声就把警察给捅了。捅完后,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围观群众非但不去救助警察,反而纷纷告戒那车夫: “小伙子,快跑吧!出城往北,赶紧投奔八路去!” 由此可见,这国党已经被老百姓给恨到什么程度了?党国不亡,天理难容! 当晚,这些士兵下榻于南市八卦街。按照规定,他们这次行动是人枪分离,枪支由专人负责押运。为保证这些战士能够顺利潜伏,交通员绞尽脑汁去替他们安排身份。 可只有身份还不行,由于这些人是一起来的,所以他们之间一定是比较熟悉。比如说谁是谁的二哥,谁又是谁的老舅,必须让他们达到张口就说的程度。否则应对起警察的盘问,那肯定是要露马脚的。 至于进城的目的,一律说是来打零工的。“你会干什么?”交通员问一名战士。 “我有力气!” “行!你就是力工了,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抡大锤!” “是……” “那你呢?你又会干什么?”瞧瞧另一位战士。 “我……我会种地……” “可沉阳城不是庄稼院,这里没地让你种!” “呃……” “那个连长呢?连长会干什么?” “打仗……” “哦……这活儿比较紧俏,北市的大观茶楼,需要一个看场子的。” “呃……” 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这些兵除了农民还是农民,连个职业无产者都没有。就在交通发愁的时候,突然,从老杨那里又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督察室招待所,准备大规模装修了…… “与其出去找组织,不如让组织来找我们。”叶晨对着顾雨菲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只要老杨一听说我在招待所大张旗鼓的搞装修,他就会明白咱们俩根本没被囚禁,只不过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然而叶晨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还没等他正式开始破土动工的时候,何迹云就来人来通知他,招待所改建一事,必须马上停止。 “凭什么呀?”叶晨顿时被气笑了,叫住在一旁泡茶的顾雨菲,让她暂时先回避一下。 “王科长说了,招待所是督察室的资产,没有督察室批准,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挪用。” “他哪只眼睛看到这是督察室资产了?”许忠义也没惯对方的脾气,直接就把话题给挑明了,“你让他把房契、文书都给我拿出来!” 这正是何迹云最恼火的地方,甭说房契,就连总务那些额外收入的账本,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找到。能找到那就怪了,这些有利物件,全在叶晨手里掌握着,要没有这些东西,那他岂不要任人宰割了? “何科长还想问问,您应该知道账本放在哪里吧?如果知道,还请您配合他工作,把东西及时上交。这样,大家不就都省心了?” 叶晨心说,你何迹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当初叛变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总账呢,你反倒是先抖起来了。这边整着我,那边还让我交账本?把账本交给你,那我是不是有病啊? 可要说没账本,这也是不行的。财产收入你不入账,这叫什么性质?治你个贪墨,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看来何迹云和陈仙洲,是想用贪墨这张牌来逼迫许忠义服软。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店小二”的尿性。 第三十七章 招待所风云 何继云的手下灰熘熘赶回总务科后,把事情经过述说了一遍,当听到叶晨那嚣张的回答时,何迹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怒之下连摔了几盏茶盅,怒声喝道: “他‘店小二’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 手下撇了撇嘴,嘴角带着一丝讥诮,心中暗道: “得!麻烦出来了不是?唉!这年头啊,中间人难做,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看来还得是小心为妙,免得这把火再烧到我……” “许忠义!你一个落架的凤凰,还真就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啦?等着,老子不弄你一下,这何字我就倒着写!”何迹云自打当上了总务科一把手,脾气见长,他没想到叶晨都已经被发配了,居然还敢忤逆自己。 结果,脾气还没有发完,陈仙洲那边来电话了,厉声质问他总务仓库是不是存放着三千两黄金? “是啊,您是怎么知道的?”何迹云有些心虚地问道。 “不但我知道,毛局长也知道了,他让我在即日内,立刻把黄金上交总部!” “啊?这……这……” “别这个那个的,赶紧交吧!毛局长是拿着账本来讨债的……” 撂下电话后,何迹云一下子就醒悟了,他这边正想着该怎么整倒叶晨,可人家呢,早就提前出手了。总务的小金库,是督察室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陈仙洲等人死把不放的原因。 可人家叶晨呢,知道哪是软肋,你们不是打算用这笔钱培养自己的势力么,那我就把钱上缴了,反正账本上已清楚记载着这笔钱的数目,有本事你就私下截留儿点试试?别的不说,毛局长那个人,叶晨还是很清楚的,见到钱,呵呵,就跟见到红党似的,眼珠子红的紧,必须第一时间纳入自己的掌握。 何迹云没辙了,他对陈仙洲可怜兮兮地说,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给自己留下点?结果,这毛齐五还算挺给面子,考虑到新官上任不易,就给他们留下了一成。 可留下一成也不行啊,叶晨是打算把你们折腾到南站拄棍儿磕头去的,自然要把何迹云的家底儿给掏空。第二天一早,总务烧锅炉的棒槌汇报说,煤要不够了,请科长赶快想辙,不然这一大家子,就得在零下三、四十度中,去欢庆春节了。 “煤怎么可能不够呢?”何迹云不信,翻着他的死鱼眼问道: “上个月,不是还有人给咱免费送煤吗?这个月怎么啦?他为什么不送过来?” “那煤矿的后台老板,是人家许科……啊不对,许所长,”棒槌吸熘着大鼻涕,为他耐心地解释着: “老板没发话,矿上敢送吗?还有啊,这暖气冻不得,一冻了,就得全部维修……” 可维修也需要钱哪?没钱你拿什么修?仔细算过一笔帐,何迹云发现,这截流的一成黄金,恐怕得花去少部分了,你以为这就完了?那只能说明你还是太天真了。 这边还没算完,总务汽车队又过来烦他,告诉何迹云赶紧搞汽油,说是再弄不到汽油,弟兄们执行任务时,就得靠双腿去撵红党了,红党那两条腿你跑得过么?可以赛过汽车轮子的,有车都未必能抓到他们,更何况现在是汽车趴窝? “前天我还看过,不是还有很多储备汽油么?”何继云都快要发疯了,怎么一夜之间,啊不对,怎么一眨眼就厄运临头了呢? “嗨!那汽油都是人家许……所长给弄到的。刚才军方拿着账本过来要,您说咱弟兄能不给吗?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家许……所长,从军方搞来的!”手下磕磕巴巴的回道。 现在汽油紧张,这是众所周知的大问题,叶晨通过关系给提供的,那可都是低价货,倒手这么一卖,那就是几倍的利润,所以军方那些丘八,一个个能不眼红吗? 你何继云再想整汽油,也可以,花高价去买吧,反正财政拨款是固定的,你多花一分,那也就少了一分。要想维持住督察室每个成员的原有待遇,不动用储备黄金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科长!科长!这事儿您得给解决!”又来一个诉苦的,烦得王维善,这两个抽抽了。“仓库里的东西,都叫军方给搬走了!” “哎?你傻啊?他搬你就让他搬?” “不答应不行啊!人家说这是私人财产,有批条有账本儿,咱弟兄们不敢拦哪!” “批条?谁的批条?” “总部、长官部的批条,还有证明文书……” 何继云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结果没压住心里的那团火,揪住管理员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公家的东西,怎么都变成他个人的啦?” “嗨!当初督察处成立时,咱不是没钱吗?那些钱都是人家许……所长给垫付的,这在账本上都写着哪!现在他把账本、文书都转交给军方了,并让我给您带个话……” “说!”王维善彻底歇斯底里了。 “您要么还钱,要么……以物抵债……” 花钱,何继云肯定是舍不得,至于以物抵债,你把装备都拉走了,我还拿什么跟红党对抗?现在战局紧张,国红双方都进入了你死我活的胶着状态,这个时候,情报收集那是重中之重,没有装备,那督察室还不成了个摆设? “科长……” “滚!别来烦我!” 陈仙洲和何继云都低估了叶晨的尿性,叶晨这两年的时间,已经在军统内部,编织起来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他们只看到了狼吃肉,却没有看到狼挨打,满心以为接收了东北行营督查室,能有丰厚的油水可捞,所以只把叶晨当成了一块绊脚石,一脚踢开,结果一个不小心却连脚趾骨都给踢骨折了。 陈仙洲跟何继云也不想一想,叶晨“以本伤人”这一招,就连聪明绝顶的齐公子都不是对手,你一个外来户,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还有更倒霉的,总务食堂原先都是免费提供三餐,可自从叶晨跟何迹云撕破脸皮之后,这待遇就没了,再想吃饭就得交钱。 如此一来,那些单身的小特务便叫苦连天了。为什么?因为自从叶晨不再插手物价调控后,辽沉地区的粮价是迅速飞涨。你想吃粮?可以,自己买去吧!现在甭说东北,北平、天津、上海,哪座大城市不是经济恐慌? 当然了,你可以学学一个叫做朱自清的老先生,人家是宁死不吃大漂亮的救济粮。你呢,也可以不用装清高,朱老先生嘴里省下的,官僚资本得到的,只要花钱,那就是你的。 当晚,躺在病床上的何继云,就只能靠打葡萄糖来充饥。不过军医老丁说了: “请科长放心,这葡萄糖是免费的,不要钱,您想打多少就打多少,管饱!” 这话说的缺了大德了,有拿这东西管饱的吗?此时的何继云真的是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在民主联军的时候,他好歹也是个管理层,吃饱饭是没问题的,现在还不如那时候呢,早知道当初当个屁的叛徒啊! 然而糟心的事情还没完,叶晨这边用经济来跟何迹云对抗,陈明那边也没闲着,则是大张旗鼓地挖起督察室墙角了,一张告示贴出去,上写“招人启示”。 启示中明文承诺:凡是想来保密局沉阳站就职的人员,工资、月金等等,一律按照督察室民国三十五年的标准落实待遇。结果这样一来,不只是总务,就连情报、会计,凡是有点脑子的人,全都一股脑地申请下放了。 最可气的要属人事科了,那些混蛋居然以权谋私,还没等别人领到报表,就先把自己的关系给挪到沉阳站去了。 “你们急个啥?”当着人事科长的面,叶晨气急败坏地骂道: “就不能等其他兄弟填完表,再把自己搬过去吗?” “老许啊,无所谓啦!”人事科长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对着叶晨解释道: “跟电讯科比起来,我这还算是慢的,这群顾科长手下的小娘们儿昨天就全体投靠了,据说投靠手段还挺先进,直接用她们的小广播,跟人家老陈联系上了,老许你给评评理,我这腿脚再利索,还能追上那无线电波么?” “‘店小二’! !”躺在病床上的何继云,歇斯底里喊出一声后,张张嘴,喷出一口热乎乎的鲜血: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 何迹云那边气得直吐血,而叶晨已经悠哉悠哉,大张旗鼓地搞起装修了,他把招待所并入沉阳站门下,然后从东北大学请来专人设计,准备在沉阳开设一家最豪华的集餐饮,娱乐,洗浴于一体的夜总会。 “一楼洗浴,二楼舞厅,三楼是餐饮,至于这四楼嘛!那就高级豪华套间儿吧!” 被叶晨叫来的棒槌,顿时露出了心照的表情。啥叫套间儿?不就是给老爷们儿的枪上套的地方嘛,他好歹也跟着陈明混迹风月场所这么久,一切都门儿清。这时就见叶晨继续给棒槌做着岗前培训: “服务小姐要漂亮,得让客人瞧在眼里就拔不出来,哎对了!督察室不是刚分来几个女毕业生么,党国考验她们的时候到了,就让她们在基层多锻炼一下,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什么叫做人生,这对她们今后发展有好处,至于这待遇嘛,就按照她们现在的薪水再加几倍,另外,月金不封顶。” 棒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他心里明白,那几个女毕业生,都是“保定系”的人,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你陈仙洲不是想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么,行啊,澡堂子那广阔的天地,够你的这群亲信施展她们的按摩大法了。 叶晨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名义上沉阳站是督察室的下属单位,可自从于秀凝走过上层路线后,沉阳站就有直接联系总部的特权了,如此一来,以往默默无闻的沉阳站,现在就几乎可以称作是一个独立的小单位了。 于秀凝和叶晨联手后的第一招,目的达到了,他们要把督察室彻底架空。你督察室不是主管南北满事务么,现在南满的沉阳站要独立了,所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沉阳城你是能待就待,待不了的话还可以去长春嘛,没准儿人家长春站会举双手欢迎你呢,这么说起来,你也不算是个光杆儿司令了,都是军统自己人,下手还是要有些分寸的。 叶晨这一手釜底抽薪,弄得陈仙洲是欲仙欲死,他走马上任后,原本打算一展鸿图,以报答毛局长对他的知遇之恩,不料事与愿违,督察室弄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人家李维恭当政那么风调雨顺呢! 李维恭对叶晨的做法是大加赞赏,不管怎么说,这个学生也算为他出了口恶气,我干副主任的时候,你们说我无能,结果怎么样?新调来的这位,他还不如我呢!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也不用等到红党打过来,大家就可以收拾收拾直接散伙了。 “这个陈仙洲啊,算是踢到铁板上了。”跟李维恭进行私下交流后,齐公子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也不想想,于秀凝和‘店小二’那都是什么人?你跟他们玩儿手段,呵,真是想屁吃呢!” 齐公子刚来到沉阳,就吃了于秀凝一个闷亏,至于叶晨,他对于叶晨经济制裁的可怕,到现在都还是心有余季,赵致的父亲赵国章,为了还上当初在银行的贷款,连头发都给愁白了,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弥补上了亏空,却也因此元气大伤,生意一落千丈,有好多的产业,都因为资不抵债而交给了银行,赵老现在根本就听不得许忠义这三个字,一听见就浑身抽搐,算是落下了病根儿。 至于齐公子督察大队的那群兄弟,跟别的部门的同事一比起来,那完全就是后娘养的,这群人虽说嘴上不说,但是在心里无不对齐公子抱有怨言,说到底他们出来谋这份差事,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吃饱穿暖,结果现在开工资都费劲,你难不成还指望人家有情饮水饱吗? 齐公子现在老家的宅子已经被他卖了好几间了,包括地都打包出售了,这也幸亏是齐墨轩老爷子过世的早,要不然得被齐公子气出个好歹来。齐公子也很无奈,他手底下还有一大票的兄弟要养,而且被他派去红区的那群卧底,你也是要帮人解决好后顾之忧的,要不然人家凭啥为你卖命? 老督察处五大狐狸精当中,脑袋最好使的是于秀凝,人脉和财路最硬的,那就得数这“店小二”了。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你陈仙洲比不过“店小二”,玩儿脑子,你又比不上人家于秀凝。所以这场仗你还有胜算么?没落个走投无路,那都算你祖宗烧高香了。 心情大好的李维恭抿了口茶,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忠义现在,又要鼓弄个新买卖,我这个学生啊,可真是入错行了。对了,他托人捎来过口信,说等买卖开张时,让我们都过去,小齐啊,你是怎么想的?打算过去看看吗?” “我肯定得去!”齐公子表情很耐人寻味,阴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也不用等开张了,明天我就过去看看。” “嗯?你干嘛这么着急?”李维恭有些好奇的问道。 齐公子掏出一根烟凑到自己的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说道: “我能不急吗?这家伙肯定是没有憋什么好屁,您想想,哪有大冬天搞装修的?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看来这齐公子,是不打算放过“店小二”了。也难怪,谁叫他们俩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克星?斗吧!不斗死一个,这世界也不会太平的。 “陈仙洲那帮人就是饭桶,没有咱们介入,他们是玩不过‘店小二’的。”从李维恭官邸回来后,齐公子对赵致感慨道: “这些国党的酒囊饭袋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茬不如一茬了。” “阿齐,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密切注意进出招待所的民工了。”赵致语气温柔的对着齐公子汇报道。 招待所这边破土动工的大动静,自然是没能瞒过一直在关注招待所的我党交通员,他连忙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老杨,杨克成听完后陡然色变。 “许忠义搞装修?”老杨眨着眼睛,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不是被特务软禁了吗?怎么还能搞装修?难道说……”心里突然一沉,随即便暗暗叫起苦来,“糟糕,我给他帮倒忙了……” “怎么啦?”沉城地委负责人看到老杨一脸苦涩,出言问道, “出什么问题了吗?” “出大问题了,我误判了形式。” “那怎么办?” “暂时先停止一切活动。”下完命令后,老杨这心里又变得没着没落了。 第三十八章 风波再起 行动可以暂缓,但现在部队所缺的棉衣怎么办?再这么拖下去,部队又得增加多少非战斗减员?本想找人接近叶晨,先调查调查情况再说,不料外出侦察的同志报告,招待所附近又多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不仅如此,侦查员还看到目标人物时不时的牵着几只长相奇丑无比的狗在招待所外面遛弯儿。 老杨听完都懵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店小二’,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你搞什么鬼呀?”顾雨菲也有些好奇的对着叶晨问道: “好端端的,养这些丑狗干嘛?一看这狗就不正经,我就没见过谁家的狗长着一副三角眼!”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毕竟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颜控,只见他对顾雨菲解释道: “你不懂,这可是世界名犬,叫牛头梗,是我专门托朋友从国外带进来的,看家护院可是把好手!” 在现实里的一档综艺节目里,这可是跟颜王连相的狗,不得不说顾雨菲还真是没有眼光,欣赏不到牛头梗的美。 可顾雨菲还是没猜透其中的玄机,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想跟叶晨商量一下其它事情。顾雨菲把一份报纸摆在叶晨面前,点了点上面的照片,然后问道: “看出问题了吗?” “什么呀这是?”照片上,一群国党伤病正痛苦地辗转着。照片下,还有一行小字:欢迎社会各界为受伤将士们踊跃捐款。叶晨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就是要钱吗?只要把这些fb份子们收拾了,那就不缺钱了,社会各界也会由此减轻些负担的。” 顾雨菲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不是,你专业点行不行?好好看看,这些兵都是怎么受伤的?” 匆匆扫一眼文章内容,没过多久,叶晨的眼睛便盯在“冻伤”两个字上了。“冻伤?” 这些国民党兵都是在打散、被俘后,辗转回到国统区时发生的冻伤。由此推测在同样的环境下,民主联军的现状也就一目了然了。 “这点我比较清楚,”叶晨对顾美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就被我党俘虏过,要能有口吃的,有件穿的,他们是绝对不会难为俘虏的。” “那你再看看这个,”翻过报纸,又点点一幅图片。那是在冰天雪地中,一群被剥光衣服的国党兵尸体,然后接着问道: “看明白了吗?” 新闻综述中,重点抨击了红党是如何之惨无人道,不但让战死的士兵们暴尸荒野,而且还扒光他们的衣服任野狗吞噬。 叶晨自然清楚其中的猫腻,不过他还是揣着明白装湖涂的说道: “不对吧?我军对敌人没这么残忍啊?据我所知,凡是被打死的敌军士兵,一般都会得到妥善处理,至少也该是个就地掩埋吧?” “东北现在天寒地冻,土冻得跟石头一样硬,你怎么跑坑,怎么埋?”顾美人小嘴一撇,紧接着又埋怨道: “我是想让你分析背后的信息,你却总在表面现象上打转转,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特情?” 叶晨此时已经陷入了沉默,轻拍拍着大腿,思绪早已飞跃到该怎么为部队解决难题了,在东北生活了几十载,他是最清楚东北气候的酷烈的,对于前线士兵的战损,他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你怎么不说话?”顾美人看着叶晨轻声问道。 叶晨被顾雨菲打断了思绪,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抱抱我,你一抱,我就有灵感了。” “呸!流氓!”轻轻啐了一口,顾美人就势将他揽在怀中,柔声说道: “抱抱你可以,但可要想问题哦?严禁睡觉,严禁流口水。” “哎你说,新一军这装备怎么样?” “那还用讲?国军精锐中的精锐,清一色的美式装备。” “东北今年气候寒冷异常,按照规定,他们是要追加冬装的。” 顾美心说,这新一军快要倒霉了。 “还有新六军、五十二军,他们棉衣补给仓库的位置,都在我心里装着呢。” 顾美人反应过来了,原来“店小二”一看到照片,就已经觉察到问题的实质,可是他故意在装湖涂,为的是让自己把这话说出来。顾雨菲对着叶晨问道: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让东北局了解到这一情况?”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有办法,通过报社可以完成任务。” “报社?”顾雨菲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 叶晨说得一点都没错。当时我军收集情报的主要方式,一是靠地下党,另外一点,就是从国党报纸里获取信息,甚至一些接头信息,都是在报纸上用暗语刊登,所以这无疑是最好的传递信息的渠道。只见叶晨继续说道: “对!你呆会儿派人去警告这些报社,让他们不要搅乱军心,并限令他们马上改版,多报导一些国军是如何装备精良,红党又是如何缺衣少弹,记住,一定要把装备精良的仓库守军照片,刊登在报纸上。重点指出他们是能吃 饱、穿暖的,要比我党的部队强得多。”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别忘了,国军胸章上可是要注明番号和姓名的,只要把照片一放大,东北局就能调查出他们所处的位置以及兵种的性质。” “那东北局又怎能注意到这份报纸呢?怎么发现这篇文章里隐藏了情报?“顾美人眨了眨眼,嘴唇微干,有些张口结舌的问道。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要在文章中指出,这是大漂亮朋友支援的棉衣,国军刚一换上大漂亮的棉衣,就立刻士气高涨了。有了这个''刚’字,东北局领导就会注意到棉衣,也会考虑它的具体来源和存放地点。 至于该如何让我们的人看到报纸,很简单,给报童好处,叫他们以棉衣为标题,沿街高声叫卖,我相信沉阳市民当中,肯定会隐藏着我们的人,也肯定会有人能留意到这则消息。” 此时的齐公子,就好像鬣狗一般,紧盯着自己,选择这时候跟老杨接头,无疑是非常不智的,这会增加老杨暴露的危险,所以叶晨才会想出这样另辟蹊径的办法来。这样一来,齐公子就拿捏不到自己的任何把柄,而且也能有效的解决我军棉衣紧缺的问题。 对于一个战略特工来说,传递情报只会依靠交通员,那他无疑是不合格的,凡是离不开交通员的地情,他这辈子注定只是在战术这块晃悠,注定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陈仙洲被叶晨和于秀凝二人联手,给打得一败涂地,就连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了。用齐公子的话说,以陈仙洲的水平和实力,也就能胜任一个警察局长的角色,想领导整个督察室,他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既然能力不够,那就需要有人帮助他,所以就在陈仙洲走投无路之际,齐公子挺身而出,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陈仙洲的办公室里,齐公子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跟我联手吧,我能保证你坐稳这个位置。” “你?”陈仙洲有些迟疑,他现在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对于督察室原先的班底,总是怀有深深的戒心。 齐公子那狰狞的脸上,带着一丝澹澹的不屑,笑着说道: “答不答应随你,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他们姐弟俩再来一次反击,你就连警察局长的位置,都未必能保住。” 陈仙洲不甘心,但他也知道,齐公子说的是事实,那姐弟俩实在是太难缠了,你不知道他们会在何时、何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反击。更可怕的是,就算让你知道他们的手段,这也是防不胜防的,因为你不具备人家那种实力。经过一番揣摩之后,陈仙洲认为自己已经是别无选择了。 齐公子看到目的达成,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于秀凝跟许忠义联手,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涉及到个人利益,我相信他们都会采取自保。这些米虫永远都是这副德性。要想打破他们的联手,只有一个办法,用个很大很诱人的桃子,来迫使他们反目成仇,呵呵,这个桃子,就由我来给他们安排吧。” 经过和于秀凝等人数次交手后,齐公子对双方的实力以及路数,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了。他知道,要想击败这些蛀虫,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对手会出现失误。 当然,任何一个战略特工都会有出现失误的时候,可高明的战略特工,往往会把自己的失误,给及时补救得天衣无缝。所以要想击败他们,就要从人性的灰暗面着手,而人性的灰暗面,这又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缺陷。 “据可靠消息,为了对付忠义,小齐刚刚找过陈仙洲。”陈明把手下刚刚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于秀凝汇报着: “老婆,你说小齐在这个时候介入,他是不是害怕我们一家独大?” 于秀凝玩味的笑了,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说道: “没错,小齐对忠义的身份以及行事,向来都是耿耿于怀。老头子,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如果忠义倒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谁了?” “你我夫妻二人!”陈明回答得很坚定。 于秀凝从陈明的手里结果他刚帮自己倒的牛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如果不分化我们,小齐是没有胜算的,想分化,就得先找到我们的软肋,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找别人的软肋下手!” “可什么才是咱们的软肋呢?”陈明抱住头,苦苦思索起来,最后他得出个结论: “会不会是忠义的红党身份?” “不会!”摇了摇头,于秀凝果断地说道: “用这个办法,根本整不倒我们,这个当初可是第一时间就跟总部报备过的,毛局长就是知情人,别看戴老板不在了,可是小齐仍旧没法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倘若一而再,再而三,那小齐就不是无能的问题了,而是愚蠢,可你认为,他愚蠢么?” 看看自己的丈夫,于秀凝犹豫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答道: “我们的软肋,就是你!” “我?”点点自己鼻子,陈明有些难以接受,不服气的问道: “我怎么就成软肋啦?” 于秀凝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明,然后说道: “因为你好色,好色是男人最大的软肋!” 陈明冷汗涔涔,以往他有钱就拿出去赌,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嗜好,居然是色。用赌博去掩盖自己的风流快活,这一点,就连能洞察秋毫的于秀凝,都被他给瞒过了,所以说,能瞒过于秀凝的人,排在五大狐狸之末,这也是当之无愧的。 “陈明最大的特点是好色,从他这好色的灰暗面下手,我想,他肯定是防不胜防。”齐公子点点桌面上照片,这些女孩子,都是陈仙洲给提供的候选人,也是要被许忠义送去招待所的可怜虫。 “你打算让她们都怀上陈明的种?”陈仙洲怔怔地问道。 “不错,这些女孩,只要有一个生的是男孩,那么陈明的死穴,就被我们抓住了。”齐公子打击对手的方式,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通过和叶晨等人的较量,他明白了一点,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对付这群人,这是根本无效的。什么叫邪不能胜正?那只是传说中的故事,具体到每个人,每件事,往往正义还没有展开,它就在邪恶面前夭折了。 陈仙洲无语了,想了想,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可于秀凝也怀孕了,万一…….” 齐公子阴冷的笑了笑,然后摩挲着自己的胡茬说道: “放心,我了解这个女人,她非常重视自己孩子的安全,所以在分娩的时候,是肯定会去医院的,到那时,趁她昏迷之际,我隐藏在护士当中的手下,就会把她这孩子……”齐公子做了个斩首的姿势,“而且以后,于秀凝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听到这里,陈仙洲有些坐立不安了。这都是些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连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都敢毫不犹豫去做。陈仙洲此时真的是冒了汗了,一旦事情败露,那等着他的局面,绝对不会比眼前好多少。 齐公子自然是看出了陈仙洲的担忧,故作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如果制度能让他们收敛一些,那我会坚决地拥护这个制度;如果法律能将他们彻底铲除,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法律;如果用正义能将他们毁灭,那我也会果断地选择正义。 只可惜,在以上三种方式的面前,他们变得是越来越强大,所以,我也就只能把自己出卖给邪恶了。其实我也想开了,既然我是干特务的,无论光明正大,还是卑鄙无耻,这在旁人眼里会有区别么?” 四纵来的侦察连,被东北局安排到了南市的一间民宅里,由部队严格训练出来的士兵,跟地方上的民工有着本质区别。比如说,他们晚上就寝有着固定的作息时间,不仅如此,还会在寝室外增设明哨、暗哨和流动哨。有没有枪是一回事,但安保工作是一定要做足的。 南市是沉阳的商业区之一,尤其这八卦街,在修建之时便被考虑到军事用途。外地人倘若贸然进入,若无本地人指点,肯定会方向难辨。而街边小胡同两旁,果品杂货、酒楼茶馆、赌场烟馆又是鳞次栉比,甚是繁杂。 在侦察连驻地附近,还有一座他们连听都没听过的“书馆”,其实也就是座冠冕堂皇的勾栏。但这勾栏与众不同,如果你不走进去,从外表来看,根本想不到它是一掷千金的销金窟。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侦察连全部人员到位后,第二天就发生了意外。 当晚十时许,一些喝花酒的警察欠了“书馆”的钱,结果被一群姑娘追到了大街上。 “你们看好了!”点着自己鼻子,警察怒声喝道: “我可是这片巡员,没有我罩着,你这书馆还开得下去么?” 只见带头的那个女子不屑的看了眼警察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少给老娘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喝懵灯了?靠你罩着的那是掩门子,我们这儿都是挂着牌呢!” 这些女人之所以说话这么强硬,是因为她们背后的靠山强大,她们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军统沉阳站的站长陈明,对于这些白嫖的警察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警察哪吃过这一套,当即脾气发作,对这些女人连踢带打,下手那叫一个狠,整整一片街面,满地全是血。 对于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老百姓是不敢管了,但是四纵的这群侦察兵则不同,负责驻地警戒的两个哨兵,一瞧这架势当即就火了,心说你们要干什么?连女人都往死里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当下头脑一热,就把自己的任务给忘了,至于是不是违反执勤条例…… 他奶奶的,救人还要讲究个瞻前顾后么?于是上前对这些无法无天的警察们,“叮叮咣咣”一通暴捶。两个打一群,不但没有心理负担,而且还是越战越勇。 侦察兵收拾警察,基本上就是一打一个准,国民党的“千里驹”师怎么样?有一号没?落在老子手里,你问问,他还敢叫嚣么?但这些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挨了几记重拳后,他们就想拔枪反抗。于是这两个兵也不再讲究什么优待俘虏,全奔着要害下死手,没过多久,这几个警察就全没气了…… 第三十九章 扎针 那些勾栏里的流莺们一开始还挺害怕,可眼瞅着出了人命,社会阅历极其丰富的她们,马上找来了老鸨,把这两个大兵给保护了起来。只见老鸨说道: “大兄弟,你们这是惹上麻烦了,快跑吧!出城投八路去。” “我们不怕!”两个小战士回答得挺轻松,死在他们手上的国军精锐多了去了,这俩无恶不作的小警察还真的是不够看。 “可我们怕呀!”老鸨惊魂未定地说道: “在我们地头上死了警察,这要追查下来,买卖做不做是小事,弄不好书馆的人,全都得进去!” 管闲事还管出了麻烦,这是让这两个小战士没想到的。 “你们救了姐的人,姐领你们的情,既然这件事是由我们而起,那也不能把二位给拖累进去。”几块大洋塞进二人手中,老鸨哀求道: “两位兄弟,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赶紧各奔前程吧!日后若有缘相见,姐一定会重谢二位。” 这叫什么事?女表子居然比警察还讲义气。当夜,这座书馆就被警署查封了。入狱后的老鸨,面对警员的严刑拷打,居然表现得比地下党还像地下党,宁可被打死,老鸨也没透露两位救命恩人的下落。警员问她: “说,这是不是红党干的?” “我不知道,也不认识他们。” “那你就是在包庇红党!”警员威胁道: “包庇红党那是死罪!” 可老鸨把心一横,说了句令所有警员大跌眼镜的话: “包庇就包庇了!怎么着吧?红党就是比你们好,他们不吃拿卡要,也不巧取豪夺,更不刮地皮!有红党在,老百姓这日子算是有盼头了!” 什么叫做人心所向?这就是了。正当警员想要对她下死手时,突然从警局来了一道命令,命令警长立刻放人。 “嗯?放人?” “对!放人。” “可她有包庇红党的嫌疑!” “嗨!别拿红党跟我说事!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点猫腻?瞧谁不顺眼就说谁是共产党,你也不看看她后台是谁?” 老鸨的后台是谁?陈明!连陈老大都说放人,你们还磨叽个屁?想找不痛快是不是? 这件风波看起来算是暂时平息了,但谁也没想到,想从陈明身上打开突破口的齐公子,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再次把它给留意上了。在亲自检查过几位警员的尸体,他坐在太平间里,一边摸着凌乱的胡茬,一边默默地思考着问题。 “怎么啦?”赵致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应该是,”挑起裹尸布,指指尸体脖颈上的伤口,齐公子说道: “你看看,这都是军队采用的杀人方式,死者均一刀毙命,干净利落,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另外,我从伤口的深度及宽度来分析,怀疑这应该是小鬼子军刺造成的。国军部队里,什么时候装备过日本军刺?” 稍后,又根据尸体嘴唇周围显露的尸斑,齐公子做出个推论,杀手在切断死者的喉管前,应该是先捂住了他们的嘴巴,就见齐公子继续说道: “都是从背后下手的,典型的战场肉搏方式,所以我猜想,很可能是红党进城了!” 这一推论简直是石破天惊,赵致听闻后,当即就吓得脸色苍白。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她心虚啊,她自己本身就是红党的叛徒,她怕自己顺带着被地下党给锄奸了。赵致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刚才一紧张,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居然被吓得拉拉尿了。 “查!一定要给我追查到底!”这意外的收获,令齐公子欣喜欲狂。红党能把士兵派进城内,这绝不是无的放失,有军队参与的行动,您想这规模还小得了么?就见齐公子对身旁的赵致号令道: “立刻把督察室那几个女学员派到书馆,趁机接近陈明!” 用美色迷惑陈明,来迫使他跟于秀凝和叶晨二人离心离德,这只是齐公子预桉,能不能成功,眼下还未曾得知。可就在这时,红党的出现却给这预桉增添了一块砝码。 因为“美人计”的使用要讲究个火候,不能急也不能缓,更不能让对手感觉到突兀。正愁找不到机会的齐公子,突然发现南市书馆,居然是陈明寻欢作乐的一个秘密窝点,这不禁让齐公子大喜过望,喃喃自语道: “谢谢红党,谢谢!我这边瞌睡着,你那边却给我送来了枕头。” 陈明回到家里,把这件事情跟于秀凝学了一遍,自打自家媳妇怀孕了,陈明全身心的放在了自家老婆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平日里的节目都让他给取消了,甚至青楼他的小金库这一块都交给了于秀凝。谁知他刚跟于秀凝说完,于秀凝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你犯了个大错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老头子,于秀凝气急败坏地埋怨: “我们现在被动了!” 陈明的浆湖脑子此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有些不服气的辩驳道: 哎?这怎么就是错误呢?那可是投靠咱们的买卖,不罩着她们,以后谁还给你送钱?眼下的沉阳城,有几个掌权的不这么干?” “你脑子里除了钱,就不能再想点别的?”摩挲着自己的肚皮,于秀凝惨然说道: “老头子,我现在怀孕了,怀得是你的种,你就不让老婆孩子跟你省点心吗?” 可陈明还是没明白,他到底错在哪了,这时就见于秀凝跟教训儿女似的训斥道: “你怎么忘了,那死的都是警察!警务系统又是谁的势力范围?行营二处和中统,你这不是逼着对方要跟你对着干吗?” “这……”甭说,陈明还真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插手之前,他认为自己在这片说一不二,是个能为姐妹们出头的好男人。可好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陈明此举,那将意味着和中统、督察室、行营二处同时为敌。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忠义找来商量啊!”于秀凝此时拖着哭腔喊道: “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我简直就是瞎了眼!” 一个电话过去,没过多久,叶晨就驱车赶到,与他同来的还有顾雨菲,这两个人现在是绑在一起了,除了如厕、睡觉要分房之外,几乎就是形影不离。所以在招待所,他们手下人一般都不问“许所长在哪”,而是问“顾所长”在哪,只要能找到顾所长,那叶晨也就立刻现形了。 叶晨进了屋,脱去外套交到顾雨菲的手里,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找的这么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他直接问道: “怎么回事?姐!姐!你这是干啥?当心哭坏了身子。” “忠义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述说一遍,于秀凝泣不成声了: “你说说,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四面树敌么?”拍拍于秀凝肩膀,暗示顾雨菲先扶她做下,叶晨随后劝道: “放心吧姐,这种事我经常干,都快总结出一套系统完善的经验了。” “啊?”于秀凝愣了一下,吸吸阻塞的鼻子,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这“店小二”的确不是红口白牙说瞎话。跟齐公子对抗的时候,他在民族资本和强权势力的双重打击下,仍然能够从容不迫地勇往直前,结果怎么样?民族资本垮了台,强权势力也被他整个弹尽粮绝,差一点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督察室那些人,您可以把他们省略了,”叶晨笑着对于秀凝说道: “陈仙洲的屁股还没坐稳,所以他也成不了气候。可行营二处就不好说了,因为副处长李维恭手下,有个得力的干将,明天一早,我去跟李先生说说,让他出面调解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于秀凝此时却在摇头,而且摇得是即坚决又果断。 “怎么啦?”叶晨卡巴了两下眼珠子,他总感觉眼皮在跳,似乎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是问你姐夫吧……”惨然一笑,于秀凝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姐夫,怎么回事?” “那什么……这个…….这个…….”咽了口唾沫后,陈明尴尬地说道: “我不是寻思李先生已经走了么?所以那暗股……” “你给取消了?” 用力一点头,陈明这算是承认了,叶晨气的青筋暴跳,对着陈明大声训斥: “那可是二十万美刀啊,姐夫,可真有你的,你真敢干,这不是逼着李先生恨咱们吗?” “忠义啊!”于秀凝惨然一笑,那小声调拿的,在顾雨菲听来,就是要活不起了: “你说我还能有指望吗?还应该奢求指望么?” 叶晨这脑袋顿时硕大无比了,原本很容易解决的问题,现在却被陈明给弄得一塌湖涂,彻底被动了,这时就见陈明可怜兮兮的说道: “忠义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哥哥我是少了李先生的,但没少了你呀!” “滚!一边呆着去!”狠狠瞪他一眼,叶晨这肺管子都快要气炸,你陈明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人走茶凉这种事,也能办得出来?噢!李先生走了,你把他的好处给取消了,改明儿我要是不在了,是不是我那份也得进你的腰包? 然而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是得办,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啦!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我出面……” “你还要找李先生?”陈明忐忑不安地追问。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找他,你不怕他趁机报复么?狮子大开口这是小事,我就怕他收了钱,也不会再给你办事了!” 叶晨的分析是入情入理。急来抱佛脚时找人帮忙,一来很叫人怀疑你的诚意,二来嘛,你敢保证人家不会落井下石么?说到底,李维恭还是跟总部派的齐公子更加亲近。 “没办法了,就只好把’拉进来,先把水搅浑再说。”叶晨的语出惊人,弄得这夫妻俩是一愣一愣的。 “啊?你想联合’?”陈明吓得浑身抖似筛糠,语气惊恐的说道: “忠义啊,私通’那是触犯家规,要受家规制裁的!” “我可没说联合’,利用!利用也不行么?”许忠义叹口气,心说都到这地步了,你怎么还把着家规不放?家规能让你转危为安么?家规能让你逃脱厄运么?你要害怕触犯家规,又何必去大肆捞钱呢?真是的,你陈老大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我赞同,”于秀凝闻弦歌知雅意,瞬间就领会了叶晨的意图,开口说道: “警署也有’的人,如果他们能率先下手,那行营二处,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引发军统和中统的直接对抗,这后果是很严重的。” 叶晨点了点点头,暗道陈明啊陈明,你没事的时候,还是多跟你这老婆学学吧!瞧瞧人家,稍微一动脑,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可’的人,我也不熟啊?”陈明感到万分为难: “这一时半时,我上哪跟他们打交道去?” “不用!”叶晨翻出了皮夹,从中抽出几张名片,然后说道: “这上面的人,都是本地的大富商,跟抓党务的’素有来往。这回我让他们出面,既不违反军统的家规,也会不落人于口实。不过,咱们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是咱求人家帮忙了,所以,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那就要多少给多少,先把事态平息下来再说。不然一个包庇的罪名,就够老大你喝一壶了。” 往外给钱谁不心痛,叶晨这心里,就痛得像刀割一般。可没办法,保住陈明就是保住了于秀凝,只要于大姐在,对付起齐公子来,他“店小二”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陈明和于秀凝对视了一眼,顿时放下心来,叶晨办事向来稳妥,他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是手拿把掐,于秀凝正要感谢叶晨几句,就见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姐,今天即便是你不找我,其实我也是要来找你的!” 于秀凝瞬间就是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看着叶晨有些凝重的面孔,于秀凝不禁在心中暗忖,难不成还要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成? 顾雨菲这时帮叶晨倒了杯热茶,叶晨端在手里啜饮了一小口,然后说道: “当初陈仙洲刚被派下来的时候,我就预感到这个老小子要拿咱们这些本地派开刀,于是我就让我媳妇帮他的办公室里装了些小玩意儿,谁知还真让我有了些意外的发现!” 于秀凝自然是知道顾雨菲的监听水平的,人家那是家学渊源,舅舅就是军统最出名的电讯专家,对于窃听这一块实在是太手拿把掐了,不过她还是没有理解叶晨说这话的意思,敬候他的下文。 说罢叶晨看了眼顾雨菲,顾雨菲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卷录音带来,放在了几人面前的茶几上。作为沉阳站的站长,陈明和于秀凝的宅邸,自然是有录音机的,陈明很有眼色的拿出了录音机,接通了电源,将磁带放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播放键,这时就听里面传来了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前督察大队大队长齐公子的声音。 于秀凝平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是再紧急的状况,她都能做到不动如山,心理素质堪称一流,然后这时明显能够看到她的牙根紧咬,太阳穴的血管都爆了起来,因为有人意图把手伸进她的家庭! 还没等于秀凝有什么动作,陈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艹,肚脐眼儿,我特么弄死你!” 说罢陈明拎着枪套就要出门,却被于秀凝一声厉喝给拦了下来: “你给我安静点儿,坐下!” 叶晨和顾雨菲安静的坐在那里,未发一言,于秀凝看了眼他们两口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忠义,当初老姐姐突然检查出了怀孕,没顾得上小菲这头,没帮到你们两口子什么忙,没想到你们非但没怪我,还这么帮着我,既然如此,矫情的话我也就不说了,玩阴的和损的,我于秀凝还真就没怕过谁,他齐公子既然不当人,那我就让他彻头彻尾的变成一只鬼!” 叶晨对于于秀凝的话压根儿就没当成一回事儿,狠话谁都会说,关键还要看你能做到什么份上,这两口子现在对国党这边已经早就心灰意冷,叶晨之所以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无非也是让自己这边多块砝码而已。只见叶晨说道: “姐,以不变应万变,医院那边你还是照常,不过一口水,甚至是一口吃的都别动,我已经托朋友请过来一位非常出名的妇科专家,务必要保证你们母子平安,至于跟齐公子的账,交给我就好,我会跟他好好的算一算的,当初小菲被他关了将近一个月,事情还没过多久,他就有蹦出来扑腾幺蛾子,我看他是真的不想好了!” 第四十一章 主动跳进阴阳局 为了贫苦百姓的利益去违反纪律,这种战士是最可爱的人,因为他们的挺身而出,才导致那些风尘女子哪怕是被严刑逼供,也坚决不出卖他们,这就是民心所向。 “这两个战士都是好兵,只是现在再想救他们,时机已经错过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该怎样把后面的问题解决。”点了点南市八卦街,顾雨菲又接着说道: “按照规定,我军士兵在入夜后,如果不是站岗执勤,一般是不准外出的。所以我怀疑这两个战士应该是哨兵。如果他们是哨兵,那么隐藏的部队,很可能就在附近。” “不!现在不一定了,出了事后,他们肯定要转移。所以,我们就要根据眼前线索,找出他们新的藏身地。” 同一时间,齐公子的宅邸,他此刻和赵致也在进行同样的工作,那就是在地图上寻找这伙潜入奉天的红党士兵踪迹,齐公子提起铅笔,在南站的废墟上点了点,紧接着笔尖移动,经过他们暴露身份时地摊所在的位置,最后落在南市的八卦街,圈住发现那两名冒充宪兵的战士地摊儿所在,齐公子对着赵致问道: “你发现没有,这地摊儿是不是很古怪?” 地摊处于皇寺路,从南市到皇寺路,再抵达南站,整整绕了一个大圆弧,只见齐公子继续说道: “如果是我犯了事儿,不赶紧跑到南站,去皇寺路能干什么?” 赵致仔细的想了想,却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很遗憾,她的智商距离齐公子还有段差距,这时就见齐公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再想一想,皇寺路离哪座车站最近?” 赵致似乎品出了一点什么,随即答道: “北站和皇姑屯,不过这就有些奇怪了,他们为什么不选择这两座车站,而是舍近求远,跑向南站干什么?” 齐公子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很简单,他们怀里一定是揣着北站的车票,但是为了引开我们,故意跑向了南站,至于我说得对不对,只要抓到他们,就能得出结论了。” 在关键时刻,我党的士兵可以为部队牺牲一切,甚至包括自己宝贵的生命。这一点,就连齐公子都感到万分钦佩,因为相比之下,国军的表现那就要怂多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军人,这不已经是一目了然了么? “我明白了,他们的部队一定躲在皇寺路附近,不然这两个兵绝不会引开我们。”赵致此时才恍然大悟。 赵致跟齐公子比起来,属于是半路出家的那种,她别看有些心机和小聪明,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叶晨和顾雨菲就不同,齐公子判断出来的讯息,此时他们二人也同样都判断出来了。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顾雨菲问道。 “打乱齐公子的布署。”叶晨的笔在地图上顿了顿,然后说道。 “万一不成功呢?” “那就把沉阳搅它个天翻地覆吧,浑水摸鱼,干这个我最拿手。”叶晨答道。 “那你有没有详细计划?” “齐公子若能判断出我军位置,他一定会就近封锁北郊的皇姑屯,以防我军从此处突围。” “那么接下来呢?” “可我却偏要反其道行之,就让我军从南站冲出去。我想,他一定以为南站有野战部队把守,这样一来就可以万无一失了,但他错了,解决掉那两名战士后,按规定,野战部队是要把维持治安的权利,移交给铁路警察的,到时候就凭那几个熊包警察,能挡住咱们的部队么?我猜想,齐公子思来想去,会漏掉我这个变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那两名战士的牺牲已经无法挽回,这让叶晨痛心不已,叶晨不能让他们牺牲的毫无价值,他要保住剩余的大部队及时撤离! 此时杨克成也站在地图前,勾勒着敌我双方的态势。皇寺路周围,在通往南站的道路上,敌方只布置了少量人手。后来一经证实,原来负责防御此处的,竟然都是保密局沉阳站的人。 “一定是老许在向我暗示着什么。”老杨首先想到这是同志在配合他,因为他了解,国党这几大特务机构是面和心不和,沉阳站的特务能在这时候出现,说明一定是来拆台的。针对性也很明确,肯定是冲着行营二处,就是不想让你齐公子揽功,你能怎么着吧? 两大特务势力在抢功,这必然会引发争执,一旦引起争执,那双方势力的缓冲地带,也就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好你个店小二,店小二…….”喃喃叫着叶晨的绰号,老杨落泪了,一个身处险地的同志,如此不顾一切地配合自己,万一导致他自己身份暴露该怎么办?杨克成痛苦地捶了捶头,不敢再想万一了,连忙对手下吩咐道: “传我的命令,立刻向南站突围!” “忠义,按照你的吩咐,我们的特务和行营二处发生了争执。”公用电话中,传来顾雨菲那甜美的嗓音。 “找到自己人了吗?” “有一队宪兵过来维持秩序,我好像看到熟人了。” “好!把他们放过去,剩下的交给我。” “不!你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等我的消息,好吗?” “你说什么?”叶晨直接就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正想追问,不料对方“卡嗒”一声切断了电话。再想联系她时,然而,已经没有人接听了。叶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己忙中出错,把这茬给忘了,他意识到事情还是回归了历史的轨迹,顾雨菲这是要牺牲自己,来掩护大部队安全撤离。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第一时间去接应顾雨菲,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现在赶过去,也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了,更何况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件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 叶晨要卖齐公子一个破绽,告诉他我已经识破你的渗透计划了,叶晨要故意踩进齐公子所谓的阴阳局里,陪着他好好的玩一玩,将齐公子所有的精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这样齐公子才不会发现什么自己的渗透计划出了纰漏。 其实早在奉天女中营救顾雨菲之前,叶晨便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通过廖文韬将齐公子的渗透计划传递了过去,杨克成在得到这份情报之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敌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经过与东北局协商,他启动了叶晨总务科的另外一名地情小马,来配合叶晨的工作。 在奉天女中的时候,那群从防空洞释放的嫌疑犯,刚一走出学校,就已经被我东北局的地情给牢牢的监视了,为此,东北局派出了大量经验丰富的侦查员,他们要配合叶晨实施一项养金鱼的计划,从这时起,这群渗透人员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放进了鱼缸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方的监视之下。 叶晨和杨克成约定好了,我方不会打草惊蛇,只要他们不去触碰情报,就先把这群人放在那里。因为就算把这群人全都缉拿,到时候齐公子在得知行动失败之后,他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的计划上交到南京,一旦让他重新启动新的渗透计划,一切就不是叶晨所能掌控的了,所以他和老杨要用时间来争取空间…… “什么?沉阳站的人要抢功?”听到手下汇报后,齐公子一皱眉,习惯性地摸了摸胡茬,自言自语道: “他们的嗅觉也太灵敏了吧?这个时候来,艹,糟糕!出事儿了!”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齐公子气急败坏地喊道,“我他妈就是一头猪!怎么会忽略捣乱的人了?” “谁捣乱?”赵致看着齐公子抓狂的样子,怔怔地问道: “难道是许忠义?” “聪明!”齐公子点了点头,拎起配枪就往外冲,嘴里还咬牙切齿的都囔道: “我现在恨不得活剐了他!” 叶晨赶到南站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那两名侦察兵已然牺牲,叶晨心中一痛,搓了搓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副久违的笑模样,朝着五十二军带队的留守军官走去。 “幼!许科长,您怎么来啦?”一瞧见许忠义,五十二军留守军官赶紧上前迎接,那态度是毕恭毕敬,恐怕在上司面前都没有这么恭顺过。正所谓财可通神,谁都知道叶晨是整个沉阳城里数一数二的财神爷,能和他套个近乎,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这群人吃撑了,在他们眼里,叶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上司算个屁啊。 “我能不来么?”叶晨做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一边叹着气,一边诉苦道: “于大姐要生孩子,陈站长要避嫌,顾科长去指挥行动,现在这沉阳站,就剩我这么一个大闲人了,再不来,那不擎等着别人说闲话?” 此时,废墟里的枪声已经平息下来,看样子,我军那两个士兵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又是一声叹息过后,叶晨问向那名军官: “怎么样,还顺利吧?弟兄们伤亡大不大?” 带队的那名军官顿时脸色苦了起来,对着叶晨唠叨道: “嗨,别提了,死了六个伤了八个,我们整整一个班啊,这回算是彻底报销了,你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民主联军他们这兵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换做我们的人,别说宁死不降,一眼瞧不见,那就熘回家过小日子去了。” “给弟兄们分点赏钱吧,从我帐里出。”叶晨递给军官一根烟,亲手给他点上后,然后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看看尸体,顺便再找找线索。” “线索?” “是啊?你想想,这些人不在他们那山沟里呆着,没事儿跑沉阳来干嘛?你不觉得这奇怪么?” 军官点了点头,心说你们干特务的就是比我们这群人心眼儿多。得,反正人已经打死了,你要看那就看吧。命人将尸体抬过来,叶晨刚看了一眼,就被这烈士的形象给震惊了,两名战士直到牺牲的那一刻,也是虎目圆睁,没有闭上眼。 叶晨蹲下身子,用颤抖的双手手将两个烈士的双眼合拢,同时在心里默念:你们的任务已经圆满的完成了,放心吧,大部队一定会及时撤离的,咱们来日再见…… 齐公子率队赶到现场后,被这血淋林的场面震惊了,遍地尸体,流淌的血泊,令一些刚刚入行的小特务,当场就呕吐不止。“好好看一看,还有没有活的?”一声令下后,齐公子忍不住掩上了口鼻,虽说是数九寒冬,但这气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就连历经过大场面的他,也感到阵阵地反胃。 “长官!这儿还有个活的!”喊完这句话后,小特务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唉!救不救也没必要了,这么冷的天儿,根本就挨不过去的。” “少废话!赶紧抢救!”齐公子不经意地往伤者身上瞥了瞥,正想移走目光,突然一愣,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便强迫自己将目光又重新锁定在了伤者身上。 “小菲……小菲!”齐公子这身体顿时抖成了筛糠,手忙脚乱地推开部下,紧紧抱住了奄奄一息的顾雨菲,失声痛哭: “小菲呀!小菲呀!你快醒醒!快醒醒!我是你哥呀!千万别睡!千万别睡! !” 顾不得擦去眼泪,齐公子一扭头,冲着那些六神无主的手下气急败坏地骂道: “艹你奶奶的!还愣着干啥?赶紧送医院!赶紧救人!赶紧救我妹妹! !” 坐在血泊当中的齐公子,也顾不得污秽了,他用力几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将妹妹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炽热的胸口上,哽咽着说道: “小菲啊,你要挺住,哥哥来救你了,来救你了……” 齐公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滴滴溅落在顾雨菲那已经被冰冻的血痂上,顾雨菲此刻脸色惨白,早已经没了血色,只有羸弱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 “止血!止血!艹你奶奶的,快给我妹妹止血!” 事后,但凡经历过这一幕的人,都说齐公子当时是疯了,居然有车不用,抱起顾雨菲就往医院跑。后来要不是手下追过去,强行把他二人拽上车,这顾科长能不能抢救过来,恐怕都得两说! 车子开到了铁路医院,齐公子抱着顾雨菲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开急诊室大门,凶神恶煞般的齐公子此时早已失去了理智,大声怒吼着: “大夫!大夫!你们都死哪儿去啦!快救我妹妹!” 一名值班医生哆哆嗦嗦走上前,听听顾雨菲的心跳,翻翻顾雨菲的眼睑,正想摇头,不料,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凶狠地抵在他额头上,一个来自地狱的阴冷声音传来: “你要敢说不能救!我他妈现在就毙了你!” 齐公子此时已经疯了,血红的眼睛,泛出刺骨的寒光,再加上他那因为受过伤毁容的面孔,显得格外的狰狞,如同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一般,大夫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哆嗦着说道: “好好好!我尽力!我尽力!” 手术室红灯亮了起来,疲惫不堪的齐公子,软软瘫倒在椅子上,他很无助,感觉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口中轻声喃喃自语道: “小菲,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不能死,不能死,哥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救过来……” 齐公子手掌捂住脸颊,任凭指缝间的泪水,从邋遢的胡子上潺潺流过。“是哥不对,哥没有照顾好你,小菲,只要你能醒过来,管它是不是红党,哥再也不会怪你了……” 在亲情面前,信仰变得不再重要了,现在的齐公子,哪还有心情考虑这些东西,他只盼着一家人,能够高高兴兴在一起,吃上一口团团圆圆的饭。 “小菲啊!咱兄妹俩,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一想到这儿,齐公子就心如刀割,自打上次奉天女中的事件之后,他们表兄妹已经连话都不说了,齐公子的泪水再次泉涌而出…… 叶晨在送走老杨一伙人之后,收到了陈明派来的特务传来的口信儿,顾雨菲被枪击,现在生死未卜,正在铁路医院抢救。叶晨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一切都有变数,他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会不会导致顾雨菲香消玉殒。 叶晨此时的精神状态,甚至都不敢自己开车,让棒槌驾驶着汽车,拉着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铁路医院。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叶晨却显得精神萎靡,他下了车,朝着医院大门走去,在上台阶的时候,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出熘了下来,额头磕到了台阶上,鲜血直接流了下来,膝盖也被磕破了,连鞋都掉了。 “科长!科长!”棒槌吓坏了,自打认识叶晨以来,棒槌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这说明叶晨现在早已是方寸大乱了,棒槌慌乱的问道: “科长!您要不要紧?” “没事儿……”摆摆手,提起袖子擦擦脸,叶晨有些虚弱地说道: “棒槌呀,我记得铁路医院的院长是老贾,你赶紧去找老贾,就说是我说的,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顾我媳妇儿……” “是!”敬了个礼,棒槌一熘烟儿跑开了。 叶晨在别的诸天世界,也不是没坑死过人,可是那些人本身都是取死有道。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了当初我党地下工作的残酷性,他现在心中就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一定要把顾雨菲从阎王手里夺回来。 颤抖着双手,撑着僵硬的墙体,叶晨一步步,向着手术室艰难地移过去。短短的几步路,叶晨走得很辛苦,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好不容易撑到门外,没想到,自己宿敌竟然横眉立目地迎了上来。 “我妹妹让你害成这样,你特么还敢来?”齐公子说罢直接一脚踹过去,叶晨直接倒地,又摔了四仰八叉。 ps:上一章再次被关小黑屋,修改了两次都不过关,再加上周末,编辑休息,所以就这样吧,我会在群里上传,想看的加一下qq群。 第四十一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以叶晨的搏击功底,自然是不至于这么狼狈的,甚至于齐公子这种经过军统训练班为期一年半载的军事训练的选手,在叶晨面前,战术水平跟小孩子过家家其实没什么区别,叶晨真要是放开了手脚,收拾他跟砍瓜切菜一样。 然而叶晨之所以没反抗,是因为他时刻都在牢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许忠义,为了不让自己的底细在齐公子面前暴露,他甚至还要刻意的去克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齐公子此时怒不可遏,看到叶晨摔得四仰八叉,却没有善罢甘休,过来就是一通暴踹,以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 叶晨把肉厚的地方故意露在外面,要害部位防护妥当,任由齐公子全力施为,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 “住手!” 齐公子愣神的空挡,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齐公子撞到了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妈个巴子的!你敢打我弟弟?反了你啦?你很有本事是不?来来来,咱俩过过招,看我不打死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军统沉阳站站长陈明,他在安顿好媳妇于秀凝之后,第一时间来到铁路医院,不料还是来迟了一步,正好看到齐公子在对叶晨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帮叶晨报仇只不过是陈明的借口,陈明是恨齐公子的歹毒,这才借着叶晨被打的幌子,来报旧怨。 陈明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依着他跟于秀凝原本的打算,他现在只想跟老婆守着孩子好好的过日子,要不然奉天女中的事情,他也不至于不去帮助叶晨。 陈明是怕自己和媳妇因为涉足过深,而和齐公子结怨,没想到自己退了一步,反而导致齐公子这杂碎得寸进尺,要对自己的老婆孩儿下手,这就不可原谅了。 特训班两个第二掐起来了,什么体面什么党国尊严,此时在这二位眼里都成了摆设。铁路医院手术室前,成了他们不期而遇的角斗场。他们俩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三五回合之内根本分不出胜负,于是一狠心,齐公子果断地拔出手枪。 陈明看到这情形直接是被气乐了,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凑到齐公子跟前,抓住了枪管,抵在了自己额头上,然后说道: “姓齐的,你可真他么牛,来,冲这儿打,打准点儿,一枪给我打死!因为泄私愤,打死沉阳站站长,党国少将,我看谁能保得住你?” 齐公子被陈明的话将在了那里,脸色阴沉似水,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因为此时的陈明,早就不是当初被总部派到奉天来的小趴菜了,这两年经过他跟自家媳妇的经营,和南京总部那边打下了深厚的关系,就算是齐公子这样的总部派,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两方特务一瞧这架势,再也不敢看戏了,纷纷上前拦住各自的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双方安抚下来。陈明此时顾不得别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叶晨跟前,把他搀扶了起来,轻声问道: “忠义,你没事儿吧?” 帮着擦了擦叶晨脸上的血迹,陈明又顺便检查一下他的伤势,还好,虽说这“店小二”格斗水平不怎么样,可在危急时刻,他还是知道要保护要害部位的。拍拍叶晨略有些迷茫的脸颊,陈明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问道: “我这是几根手指,还能分出来不?” “别整这个了,让我看看小菲吧!”说完叶晨的泪水喷涌而出,此刻的他心里在不停的埋怨自己,熟知一切剧情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的疏忽,导致身边亲爱的人生死未卜,这简直是不可原谅。 就在这时,从手术室探头探脑走出个护士,身材小巧,样子很玲珑,如果再年轻一些,没准还以为她是个小朋友。这小朋友明显很不满意,撅着小嘴,看看泾渭分明的两帮特务,细声细气地埋怨道: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里面做手术呢!” 叶晨神色一凝,他自然知道面前这个护士是谁,这个护士有着双重身份,她叫陈萍,父亲是东北行营督查室的现任副主任陈仙洲,她的第一个身份是陈仙洲的女儿。不过她的第二个身份却是我党的同志,在原世界里为了掩护许忠义的身份,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引得齐公子落入了她的陷阱,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叶晨非常配合的走上前来,做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对着护士有些焦急地问道: “护士,里面那位小姐怎样了?” “不知道!” “有危险吗?” “不知道!” “手术还顺利吧?” “不知道!” “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瞧您这话问的,我要什么都知道,那不就成大夫了吗?” 叶晨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这个丫头的演技是真好,把一个不学无术,通过父亲关系进入医院混差事的二代给演绎的淋漓尽致,不怪齐公子在她这里都铩羽而归,厉害! “你滚到一边去!”一把推开许忠义,齐公子不耐烦了,心说你这“店小二”,脾气也没这么个好法吧?亏你还是个管事儿的,不知道这帮护士就是个你软她就硬,你硬她就软吗?瞧了瞧那护士,齐公子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厉声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还别说,这小护士也不含湖。 “我是行营二处的!” “行营二处?呵!很了不起吗?”小嘴一撇,护士表情似笑非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我爸还是督察室的呢!” “督察室?谁呀?”除了叶晨以外的剩下两位此时全都愣住了,如果她是督察室家属,那就应该知道这三位大爷都不好惹吧? “我爸是陈仙洲!”小护士骄傲地扬了扬头。 “哦,原来是那个废物啊?怪不得!”齐公子是真没给陈副主任留面子,直截了当就把人家的缺点给指了出来,不仅如此,损了陈仙洲也顺带着捎上了陈萍。仔细想一想,这也难怪,如果没有后台,铁路医院这种地方,你一般人进得来么? “你!”小护士生气了,凌厉的杏核眼,凶狠地瞪着齐公子,大声说道: “你好大胆子,竟敢辱骂党国高级官员?” “把你爸叫来!”这回轮到陈明发话了,他这火气也是腾腾的,不耐烦的说道: “告诉他,顾所长……哦不!是沉阳站电讯专员出事了,让他马上过来!” 陈明为什么敢如此嚣张?因为他现在是少将,陈仙洲也是少将,少将对少将,谁怕谁呀?再说了,你督察室下属受伤入院,不亲自过来瞧瞧,有你这么当主任的么?瞧瞧人家李先生,一听说是顾雨菲中枪,立马就昏迷不醒了,不管是真是假,但终归也是那个意思吧?唉!同样是长官,虽说彼此间有过节,可你也该过得去,怎么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都别吵吵!”揪下两团纸,紧紧塞住冒血的鼻孔,叶晨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 “他陈仙洲不来就不来,来了又怎么样?算了吧,由他去吧!” 这句话听起来是息事宁人,但陈明和齐公子都明白,恐怕那个陈仙洲,估计是又要倒霉了。“店小二”要整谁,他肯定不会事先打招呼,客客气气送你根绳子,再客客气气把你给吊在房梁上。 之所以会说又字,因为自打上次因为招待所的事情,叶晨把督查室副主任陈仙洲和总务科长何继云给架空了,这两位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上次齐公子去陈仙洲办公室里和他面谈,招待齐公子的,居然是一屉小笼包,由此可见这二位已经困难到什么份儿上了。 “我再问你一遍,”深吸一口气,叶晨对着那护士再次问道: “里面的顾小姐怎样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叶晨做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只不过在齐公子看来,这种和蔼是笑里藏刀罢了,对方若再不识趣,那“店小二”恐怕就得让你后悔做人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护士低下了头,看得出,她应该不是在狡辩,很有可能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你作为一个护士,连手术进展都看不明白,呵呵……”老许开始发笑了,笑得很亲切,“我真想不通,你是怎么进这家医院的?” “我……我刚来,对手术还不熟悉……”护士硬着头皮辩解道。 勾了勾手,叫过了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棒槌,叶晨平静地对他吩咐道: “你过去告诉老贾,这个叫陈……陈……你叫陈什么?”看着小护士,叶晨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陈萍……” “哦……陈萍……好名字。”冲特务一眨眼,许忠义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你就告诉老贾,三天之内,或者这个陈萍滚蛋,或者是他滚蛋,孰轻孰重,叫他自己掂量。” “是!” “你……”小护士傻眼了。 “记住了,以后管我叫叔叔,”老许一眨眼睛,对旁边的陈明笑道: “老大,您认为我这么做有何不妥么?” 别说陈明,此时就连齐公子都恨不得把这护士给毙了,你说你连专业都看不明白,那你从事救死扶伤的行业,那不就是在害人吗? 然而陈明和齐公子此时还不知道,刚才的一幕,都是叶晨和陈萍刻意而为之,是演给他们俩故意看的。陈萍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绝对是一名合格的护士,她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在故布疑阵,不仅瞒过了医院的同事,就连督查室的两个狐狸精,此时都被她给瞒过去了。 齐公子和叶晨同坐在一条板凳上,两个人歪着头,谁都不理谁,各自想着心事。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眼下又有了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对顾雨菲的生死,都在焦急地祈祷着。 “你放心!红灯没灭,这表示手术还在进行,手术还在进行,就表示人有救。不然大夫早就出来了。”不知为何,叶晨摆出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架势,开始安慰起齐公子: “你别总摆个臭脸行不行?我挨了揍都没说什么,你这样至于么?让人看了心里发堵。” 此时的齐公子比他更心里堵得慌,他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为的就是将叶晨和他的上级关系一网打尽,结果一个疏忽,被叶晨给钻了空子,鸡飞蛋打了不说,自己表妹还为此受了伤,他跟赵致说恨不得活剐了叶晨,真不是气话,那是他的心里话。 齐公子表情阴冷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许大总管,你觉得我跟你很熟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从训练班到重庆,这位高高在上的少爷,从没正眼看过叶晨,总是想凭自己的实力将其碾压,结果却次次事与愿违,不怪他的话里有这么大的怨气,只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熟不熟不要紧,只要我跟你妹子熟,那不就行了?好歹在名义上,你也算是我的大舅子,就算是做给外人看,也别怎么水火不容的啊,你说是吧?” “你是不是想讨打?”齐公子的神经被挑动,青筋再一次的爆了起来。 “行啦!省省力气吧!你有这精力,还不如出去给小菲买点补品呢!” 仔细想一想,齐公子认为他说得在理。没错,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就算把叶晨打死了,可那也救不了小菲呀?唉!先放他一马,还是去给小菲买点营养吧!结果一掏兜,在口袋里划拉一圈后,齐公子摇摇头,又把手尴尬地放下了。 “拿着吧!”将几张崭新的美钞送至他面前,叶晨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点钱啊,你先拿去救急吧!” “我凭什么要你的钱?” “谁说是给啦?借!借你懂不懂?这是要还的!” “那成!不过咱说好了,没有利息!” “行行行!随你!”一撇嘴,叶晨无奈地叹口气,紧接着就发了句牢骚: “摊上你这么个大舅子,我上辈子准没干什么好事儿!” 目送着齐公子走出,陈明赶紧挤坐在叶晨身边,不怀好意地问道: “忠义,你是不是被打傻了?你哪根筋不对了?人家打你,你咋还借钱给他?” “废话!你当我愿意?那不是看着小菲面子吗?他是他,小菲是小菲,这不能混为一谈,明白啦?” “哦,那你干嘛不自己出去买?”陈明随口问道。 “我早就吩咐手下去办了,这还用你提醒?说实话,我不就是不想看到他吗?”揉着鼻子叹了口气,点点手术室,叶晨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就算用钱砸,也得把小菲砸醒过来!只要能救活小菲,凡是抢救她的医护人员,我都会给他们一个好的前程!” 揣着钱,齐公子忧心忡忡走出医院。他正想找家水果店,不料一辆高速驶来的吉普车,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长官!”一个特务跳下车后,抬手给他敬个礼,汇报道: “据铁路警署报告,说他们在追踪红党的路上,找到了两件带血的宪兵军服。经过搜查后,结果发现了这个……” 小特务迅速拉开公文包,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齐公子。纸条上书: 据查,督察大队特务齐公子正酝酿一项战略阴谋。具体内容不详,其目的是准备腐蚀我党、我军。 “呵呵!能把我这想定探查到如此详细,说明在共产党里有能人啊……”摸摸凌乱的胡茬,齐公子感叹道: “还好,幸亏他们没察觉到具体步骤,否则我们就要被动了。” 小特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请示道: “长官,我已经问过了,接触过尸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中就有许科长,所以是不是……” “你想把他扣留?”重新看一眼纸条,上面的字是从报纸上裁剪的铅字体。 “是的长官!” “不!”摆摆手,齐公子强行忍住了冲动,轻声说道: “这件事应该请示郑长官,让他老人家来定夺。” 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齐公子,“店小二”的鬼头不是那么好剃的。有时候,明明已经按住他的尾巴了,可这家伙呢,“卡察”一声断掉尾巴,然后就逃之夭夭了,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自己本来已经把沉城围成了铁桶,居然还被他给跑了。 沉吟了片刻,齐公子对着手下说道: “我可不想再跟他捉迷藏,要么按兵不动,要么直接抓住他把柄,不然僵持下去,没准这家伙,又会死里逃生。” “那怎么办?” “想一个办法,让他主动出击,主动来找我们。”齐公子这招,叫做化被动为主动。与其我跟你去纠缠,倒不如你来纠缠我。你“店小二”不是擅长逆境生存么?行!那你就在逆境中慢慢折腾吧!我这“连环阴阳局”,你是不碰也得碰了。 “你去找几个人,把纸条的事悄悄泄露出去,记住,别让人家看出你们是故意的。” “明白!” 第四十三章 小算盘 手术过后的顾雨菲,仍然处于昏迷当中,医生说,她这已经属于不幸中的万幸了,幸亏送来的及时,也幸亏当时红党使用的是小鬼子的装备,子弹穿透力强,破坏力小,不然撕裂心包擦过心脏的一瞬间,她小命当场就会报销了,即便这样,肺叶还是切除了一部分。 在顾雨菲被推进加护病房之后,于秀凝也赶了过来,陈明赶忙像伺候老佛爷似的伺候着,毕竟这可是孩儿他娘,只见陈明狗腿的开口问候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于秀凝作为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之首,依靠的可不仅仅是她的智计无双,情商也远比一般人要高的多,只见她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叶晨,然后说道: “小菲出了事,我能不来么?再怎么说,她也是咱的弟妹呀?” “对对对!” “老陈哪!今天有件事,是你这些年以来做得最正确的。” “嗯?哪件事?” “替忠义出头,把那姓齐的王八蛋给揍了,你知道么?打忠义的脸,那就是打我的脸,老婆的脸被人打了,你这做丈夫的还能忍气吞声么?今天他敢当着你的面打你兄弟的脸,明天就敢往我脸上扇大嘴巴子,咱们对他的忍让是有限度的,这家伙在我看来,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老婆的表扬那就是超负荷的动力,陈明心里一热,顿时豪情万丈了,连忙表忠心道: “那是,谁再敢动我弟弟,没说的,我跟他拼命了!” 于秀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自家老爷们儿说道: “当家的,你记住了,咱们跟忠义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已经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了。” “是是是……” “我说的这句话,你回家后早晚各念诵三遍,要把它永远记在心上,牢牢刻在骨子里!” “谨尊夫人教诲!” 对于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的耍花腔,叶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布下的饵料已经被齐公子给吞了,并且采取了行动,于秀凝这次过来,可不止是单纯的来卖好,是要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这边,之前自己做的一些铺垫已经开始奏效了。 叶晨陪着他们两口子进病房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顾雨菲。顾雨菲仍处于昏睡中,她脸色铅灰面容憔悴,不仔细看,谁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风情万种的“军统一枝花”。 “一枝花”落难了,据医生说,如果麻药过后还不能清醒,那这枝花就有凋零的可能了。 “八小时内她不能枕枕头,不能进食,现在大家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护士长介绍说,顾小姐在手术当中,曾一度出现休克症状,为了抢救她,所有医护人员全都拼了命。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老陈生气了,冲战战兢兢的护士长喊道,“这眼瞅就要过年了,你就不能来点喜庆的?” “哎!老陈,你难为人家护士干什么?”于秀凝使个眼色,叫他先滚到一边去。打发走护士后,她徐徐坐到叶晨身旁,经过一番小心地揣摩后,她低声问道: “你知道么?有人在遗弃的宪兵制服里,发现一张纸条。” 叶晨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他的童孔却一下子收缩了。于秀凝继续问道: “说吧,想让老姐姐怎么帮你?” 叶晨没吭声,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这时就见于秀凝自说自话道: “嗯!我知道了,你已经把答桉告诉我了,一动不如一静,坐观其变对么?” “于秀凝就是于秀凝,你真是聪明绝顶!”叶晨心里暗暗钦佩。按照常理,此时此刻,由于顾雨菲生死未卜,他已经无法静下心来与齐公子周旋,而唯一能弥补这劣势的,就只有眼前这位于大姐了,所以于秀凝才会在身体不便的情况下,依旧赶到了医院。 “要是我猜得没错,小齐会逼着你去碰他的阴阳局,这样一来,你再想脱身可就难了。”于秀凝的分析,一向是百分之百靠得住,如果这是由她得出的结论,那么情况就肯定错不了了。只不过有一点是她没有算到的,那就是叶晨是故意踩进来的,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应对策略。 “这一回你可要做好准备,”于秀凝仿佛狐狸一样眯眯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对付‘阴阳局’,在目前看来还没有个不死人的,你有把握全身而退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觉得自己这条命还是满金贵的,而且刚刚新婚燕尔,和媳妇如胶似漆的。那就只能委屈给我挖坑的人去见阎王了,左右他怎么看都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差不多。” 如果说刚才于秀凝的话是一种试探,那么叶晨的回答,无异于隐晦的自承身份,他深知此时的于秀凝心态早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是在逼着于秀凝站队,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摇摆不定了。 于秀凝在军统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弯弯绕绕自然是了然于心,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仿佛还有些打不定主意,另外起了个话头: “忠义,知道么?我去大漂亮那边的签证被拒签了,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情报人员。” 叶晨的眉毛一挑,戏肉来了,只见他玩味的问了一句: “姐,你这是要走?出什么事儿了?” 于秀凝长叹了一口气,拍打着手中的皮手套,轻声说道: “是啊,走是一定要走的,但在临走之前,姐姐打算帮你个忙,让你度过这个难关。咱们开门见山吧,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经由红党的地盘踏出国门,你能不能帮我?” 叶晨故作没听懂,有些迷茫的问道: “大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于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说道: “小齐为什么总盯着你不放,你还不知道原因么?” 于秀凝敢这么说,那表明她一定是攥住叶晨的小辫子了,但眼下的局面就是这样,只可意会无法言传,坦诚的结果,也许会适得其反的,所以二人才会互相打着机锋。 “大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因为国军必败,我们在东北的地盘,最后必然是被人家包围。”眼下“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的战役,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可于秀凝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前景,这就是战略特工,她能预知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未来。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 “既然姐姐你都对我这么坦诚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搞定签证的问题,还真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不管是大漂亮,还是咱们,都是一样。 其实大漂亮那边的日子最近这两年也不好过,经济危机导致那边的失业率急剧增加。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倒是一个机会,所以我在那边布局,玩了把金融小游戏。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到现在,咱们三个的海外资产已经翻了这个数儿了,对了,这是我在那边的朋友,刚发过来的存单照片,你看一下。” 说罢,叶晨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于秀凝,于秀凝看了眼叶晨递过来的照片,自己代理人的那张存单上,一连串的零看的她眼花缭乱,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忠义,你的意思是?”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嘛,财帛可以动人心,就算是那些白皮肤,蓝眼睛,金头发的洋鬼子同样也不能免俗,你签证的事情交给我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把你和姐夫送上飞机!” “好,咱们成交!”一颗紧悬着的心,总算就此放了下来,于秀凝长吁一口气后,显得从容了许多,这时就见叶晨问道: “姐姐啊,你是怎么知道国军要败的?” 于秀凝哂笑了一声,然后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呵呵,你知道么?红党在其塔木、焦家岭、城子街等地,歼灭了新一军两个团,像新一军这种精锐部队都打不过人家,你说党国还有希望么?” 叶晨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对于秀凝问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于秀凝深知这世上没什么免费的午餐,既然求人办事,势必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只见于秀凝说道: “小齐不是青睐‘阴阳局’吗,恰好我对这个也不算陌生,我也给他设个阴阳局,让他尝尝于大姐的‘阴阳局’,到底有何与众不同? 从纸条内容出发,他无法定某个人有罪,所以我猜想,他必然会在字条以外做文章,让某个人一点一点去追查线索,倘若这个人离线索越近,那他离危险也就越近了。但不调查线索行么?这可是个惊天的大阴谋啊?” 某个人指的是谁这不言而喻,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那就要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齐公子这招是牵着对方鼻子走,令你明知是火坑,也得义无反顾地往里跳,齐公子认为,叶晨根本没办法去抗拒这份诱惑,所以暴露身份,那也就是个迟早的事情。 叶晨和于秀凝在医院密谋的时候,齐公子和赵致这边也没闲着,不过赵致对于齐公子的计划还是心存疑虑,开口问道: “我们为何不从纸条下手?将许忠义绳之于法?你不觉得这是上天在帮我们吗?” 齐公子哂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打算给自己这个小蜜好好的上一课: “上天?你知不知道,老天爷是最不开眼的,倘若事事都乞盼老天垂怜,那咱们这行你也就甭干了,就拿这张纸条来说,高明的战略特工,做事都会给自己留下后招。 现在我问你,就算你明知道是他放的纸条,可又怎么去证明呢?难道他不会推托,是那两个共军事先放在身上的?” 齐公子的话把赵致给怼的脸色通红,不过她还是略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 “但是,那两个士兵又怎么能得到这种情报?他们不认识许忠义,有可能接触到绝密么?” 齐公子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轻声说道: “那你就去问问那两个士兵好了,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你查得清楚么?小致,干我们这行的,必须明白什么是契机,什么才是杀手锏。” 这张纸条就是一个契机,它令齐公子敏感地注意到,敌人正在一步步走近他挖好的陷阱,齐公子不无得意的问道: “如果你是许忠义,得知纸条落在我们手中,会有什么反应?” “先洗清自己。” “对!然后呢?” “然后……”仔细的想了想,赵致很不自信地说道:“会不会是想要追查我们想定的详细内容?” 悠闲地舒活一下筋骨,齐公子感觉很欣慰,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助手了,只见他对赵致说道: “小致,你的确是进步了。以后回答问题要大胆些,说错了也没关系,谁没有个说错的时候?你、我制订的战略想定,对红党来说是致命的,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窃取它内容。 但你要知道,这个想定靠一般的战术特工,是根本搞不定的,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通过不断试探,来摸清我的布署,而这种任务,也只有最高明的战略特工才能完成。” 如此一来,最先掌握这秘密的叶晨,恐怕就要首当其冲了,因为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没有人能像他一般更接近这个秘密的核心,因此他在所有战略特工中,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干掉?这样不就一了百了啦?”赵致的思维,仍然固定在战术特工的初级阶段,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战略特工,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如果杀了他,再来一个你我不熟悉的对手,那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由此被动呢?“我这个‘连环阴阳局’,就是想引导许忠义,往一个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让他费尽心机,也没得到正确的情报。” 对付叶晨,齐公子自觉还是蛮有把握的。可要面对一个未知对手,谁敢说强中没有强中手?他也怕自己到时候翻了车,要知道他为了这个计划,可是卖房子卖地才促成的,现在齐家老宅已经是一贫如洗了…… 顾雨菲这次的手术很成功,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这一天,叶晨正陪在病房里,和顾雨菲说着话的工夫,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叶晨的大舅子,顾雨菲的表哥齐公子。叶晨很有眼力的拎起了水壶,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先聊着,我去打壶开水去!” 齐公子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二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从骨子里就不喜欢这个家伙。 顾雨菲此时已经从身边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受伤倒在血泊的时候,是表哥抱着自己送到了医院,曾经的怨气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对着齐公子说道: “表哥,谢谢你,我都听护士说了,这次要不是你送我来医院及时抢救,你我可能真的就阴阳两隔了!” 齐公子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掌揉了揉顾雨菲乌黑的头发,轻声说道: “说这些干嘛?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你没事儿就是天大的喜事儿!其实今天过来,我是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哦?表哥你说说看?”顾雨菲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齐公子。 齐公子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沉吟了片刻,在顾雨菲的一再催促下,这才说道: “你大病初愈,这是一喜,我跟赵致在你出院之后,马上就要扯证结婚了,这是二喜,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多帮衬一下,我这边全指着你撑场面呢!” 叶晨打完了开水,在走廊的拐角点燃了一支烟,在那里安静的抽着,他和齐公子的斗争越来越趋于白热化,在外人看来,自己如今的形势不大妙,此时自然是不乏踩低捧高之辈,墙倒众人推的事情很多人都非常热衷的,而且自己的身份这么敏感,手握巨额的财富,自然会吸引贪财之辈的目光,这时候才是最能看出谁是自己的朋友。 于秀凝适时的伸出了援手,虽说有利益的成分,动机似乎并不单纯,然而叶晨仍旧记着她的这份情,毕竟这是一位在抗击倭寇的战斗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女人,而且手上没太沾染国人的鲜血,这种忙能帮自然要帮。 叶晨能从于秀凝的脸上,看得出她对这场无休无止的内战充满了厌倦的情绪,这也是叶晨愿意伸出援手的最主要原因。 叶晨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发现,齐公子从顾雨菲的病房走了出来,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第四十四章 引君入彀 叶晨拎着水壶回到了病房,顾雨菲跟他说起了一件事情: “忠义,我表哥跟我说,他马上要和赵致举行婚礼,求到我这里来了,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齐公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鸡贼了。自己媳妇这次之所以能抢救过来,这个家伙绝对是出力不少,于情于理,自己都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想通了这个道理,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他整天邋里邋遢的,连胡子都不知道刮,也该有个女人管着他了,再说赵致跟着你表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国章跟齐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我作为顾家女婿,这个忙必须帮啊,要不然老丈杆子估计都不会放过我,这样吧,到时候就在招待所办,一切费用我来出!” 顾雨菲知道自己这次的要求有些过分,因为叶晨和表哥的关系,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在重庆的时候,这两人就极为不对付,甚至当初叶晨去冀热辽,就是齐公子在背后出了大力。 而且齐公子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从他现在身上的穿搭以及伙食,就不难看出他的窘迫,上次叶晨对他的针对,搞得齐公子非常狼狈,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元气。 齐公子这次之所以会找顾雨菲寻求婚礼上的帮助,无非是要借助叶晨的影响力,在婚礼上大肆敛财罢了,只能说他实在是太过寻找时机了,借着兄妹和解的机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实在是不容顾雨菲和叶晨拒绝。 广东齐家现在是败落了,败落的原因很简单,被叶晨给折腾的。齐家的每顿饭,原本是要七个碟八个碗,讲究个色香味,可现在呢,碗盘没那么多了,网鲍也吃不起了,一只烧鹅都要“卡察”一下噼成两半,把最肥美的鹅腿留给读书最用功的小孩子吃,其寒酸程度肉眼可见。 顾雨菲的娘亲对叶晨有个指示,说你是顾家的女婿,齐家的表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总不能对自家人刻薄吧?过去你给齐家造成了类似毁灭性的打击,往后要想和亲戚们有个走动,你怎么着也该意思意思吧? 对此叶晨自然是无话可说,正常的人情往来,这他还是懂的,不过齐公子要是真以为自己的便宜那么好占,那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从来就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还没让人占过自己便宜呢,叶晨打算好好给齐公子上一课。 叶晨的老丈杆子和丈母娘是陪着齐家家卷一起过来的,齐公子特意前去迎接,在得知婚礼要在招待所举行的时候,叶晨的老泰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在自家亲戚面前,你自己结婚的时候,好歹还安排到了铁路宾馆,到了亲戚这里你就这么敷衍了事的?我家的亲戚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齐公子察言观色是把好手,他自然是看出了姨妈和姨夫的不悦,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姨妈,姨夫,我想你们二老应该是误会了,此招待所可非彼招待所,这是整个沉阳城最豪华的存在,如果不是沾亲带故,以我的这点薪水是万万订不起这样的地方举办婚礼的,而且就算能订到,一时半会儿也排不到我这里来,这其中内有玄机,都是出自你们宝贝女婿的杰作。” 顾雨菲的父母一款的难以置信,老太太一脸疑惑的问道: “小齐啊,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他图什么啊?” 齐公子呵呵一笑,如果整个沉阳城,要排出一个对于叶晨最了解的人,他绝对不在于秀凝两口子之下,因为从打他来到沉阳的那天开始,就无时无刻的不派出手下在盯着叶晨,等他犯错。只见齐公子对着二老说道: “你们是没去过这招待所,要是去了,我敢保证,这辈子都不愿意离开。” “嗯?为什么?”老太太好奇了。 “为什么?呵呵!在华夏能跟它媲美的,只有南京的总统府了。” “唰!”这对老夫妻的嘴,一下子就咧到了耳根子。 齐公子把自己举办婚礼的地点选在了叶晨的招待所,本身就是不怀好意。招待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整个沉城最大的销金窟,你不把钱揣足了,都不好意思进招待所的大门。 第一层是舞厅,你只要进到舞池里蹦蹦哒哒来上几步,腰包里的零钱就先得瑟干净了。零钱干净了这还不算完,因为二楼还有洗浴等着你。你要洗澡,总得把衣服扒干净吧?行!等你一丝不挂的时候,那身上还能藏住钱么? 澡堂的服务员都是特务出身,想弄清你腰包有多少存款,这不就跟玩儿一样?既然知己知彼了,待你迈上三楼的宴会厅时,就会发现在每一席上,都会安插个出手阔绰的“大亨”。人家一出手就是个大红包当小费,你说你好意思塞个小包么?所以怎么办?再接着掏腰包吧…… 总之不把衣兜掏干净,“店小二”是不会乖乖放你走的。那钱不够了怎么办?没关系,各大银行的会计、出纳,都在门口候着呢。你可以随时开支票,他们是不怕麻烦的……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把探听到的内幕交给二老,齐公子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要说会赚钱哪,财政部长宋子文,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唉,我说当初他怎么非要把招待所整成这样?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早有预谋吗?战略特情,不愧是战略特情啊!” 叶晨敛财的本事,就算是齐公子也不得不叹服,自己的老丈人赵国章跟他一比起来,都看不到他的脚后跟。齐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初在魔都,他也见识过夜总会,歌舞厅的存在,可是店小二的这个,比它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对于客人消费心理的把控,简直堪称入微了。 齐公子这次之所以会这么算计店小二,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他的脸到现在都还发烫呢,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这等于变相的在跟店小二服软。可是不这么干也不行了,因为他实在是穷到不行了。 跟许忠义斗法后,赵国章大伤元气,他那日子过得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之所以要竭力促成赵致和齐公子的婚事,这是因为他看中了齐家的家世。可他并不知道,齐家现在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破落户。面对赵国章开出的超长彩礼清单,齐家老少在胆战心惊中,最后无奈之下,齐公子只能是出此下策。 婚礼当天收的礼金简直太多了,乐的齐家老小喜上眉梢,天知道他们这两年过的那叫什么日子。然而齐公子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因为叶晨派出了他的头号狗腿子棒槌在礼金登记处,拿着个小本儿,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的登记在桉,这不由得让齐公子感到不爽,对他问道: “我结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登记礼金了?这笔钱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棒槌这孩子本身就是个二皮脸,被齐公子斥骂也不急不恼,而是笑嘻嘻的说道: “齐大队长你也别为难我,这都是许科长的意思,他为了您这婚礼可谓是殚精竭虑,之所以让我登记,就是想看看有谁敢不给他的面子,人不到礼也不到的,许科长说了,这样扣扣搜搜的家伙,不是好的合作伙伴,以后要敬而远之。” 棒槌的理由冠冕堂皇,即便是齐公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然后他心里却是敲响了警钟,店小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不找回来绝对不是他的作风,自己恐怕要小心了…… 这天吃过早饭后,小菲陪伴着父母上街购物去了。也就在这时,督察室总务科长何迹云突然登门拜访。他带着自己那白白胖胖的媳妇,拎着几盒糕点,一进门儿就忙不迭的给叶晨陪着不是。 “许科长,兄弟不才,没出席齐公子的婚礼,这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何迹云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许忠义脸色。见他没有嗔意,这才放心大胆地把礼盒送上,“一点小意思,寒酸了点,望你和尊夫人不要介意。” 叶晨当然不会介意,因为他知道这何迹云,现在穷得跟要饭的也差不多了。在老督察室时期,他还算有点积蓄,可随着新督察室的成立,被叶晨折腾过那么几回后,基本上就算是嗷嗷待哺了。 这也正是叶晨希望看到的结果,对付叛徒嘛,你又何必枪毙他?他叛变图个啥?还不是那荣华富贵么?你只要把荣华富贵给他折腾没了,这不比枪毙更让他难受么? 但是让叶晨没想到的是,不管何迹云再怎么穷,他那白白胖胖的媳妇,就是舍不得离开他,衣服破了,她给王继芳缝补,粮食不够了,她就把自己那份留给丈夫。当然,何迹云也没有亏待她,随着督察室彻底变成清水衙门后,他陪伴老婆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 人家的太太是穿金戴银,相比之下,何迹云这老婆可就寒酸多了,为了让老婆得个体面,他不惜省吃俭用去置办首饰,成色低点儿也无妨,这终归是一番心意,没钱吃饭怎么办?那就去卖血,卖血的时候还得偷偷摸摸的,以免传出去后有损体面。 “老何啊,你这是何苦呢?”瞧瞧何迹云衬衣袖上的补丁,叶晨暗暗嗤笑了一声,暗道你这不是自找的么?既然都是穿带补丁的衣服,当初又何必投靠国党呢? 叶晨掏出几张钞票塞给王继芳,然后有些做作的说道: “老何啊,咱们市老熟人了,日子过得紧吧你早点跟我说啊!” “许科长,你这钱我不能要,”擦了擦眼泪,何迹云一脸的感激涕零,哆嗦着说道: “许科长,您张罗着齐队长的婚事,我没能帮您捧场,这就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让您破费呢?” 说着,何迹云把钱放回桌面,颤抖着手指,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叶晨似笑非笑的看了何迹云一眼,然后说道: “老何啊,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犹豫了片刻,何迹云这才鼓足勇气说道: “不瞒许科长说,我想带媳妇回老家去,所以想托您把沉阳的房产处理了,对了,那辆防弹车我打算把它送给你。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养不起,搁在我这,那就是个浪费。” 叶晨挑了一下眉毛,轻声问道: “你要走?” 惨然一笑,王继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不走我还能干什么?” 再次看看叶晨,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后,何迹云恳切地说道: “许科长,您我虽说没什么交情,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从我来到沉阳,你就一直照顾我,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对你说声谢谢。” 叶晨玩味的看着何迹云,然后说道: “谢不谢的,那都是小事儿,不过老何啊,我想劝你一句,像你这种身份,这时候说不干了,那很容易遭人猜忌的。所以啊,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千万别头脑发热。” 叶晨的话可不是无的放失,何迹云呆在沉阳城,有总务科长的身份护着,好歹能保住他的这条命,一旦他归隐田园,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叶晨会第一时间把他的行踪通知老杨,到时候等着他的就是锄奸队了。 临走之前,何迹云掏出一张纸条,将它悄悄推到许忠义面前,苦涩地笑了笑,这才无奈地说道: “齐长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叶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哂笑了一声,把它扔在了一边,这是当初自己故意留在那两名战士身上的情报,齐公子这是在逼自己犯错啊,既然如此,那就玩玩吧。 顾雨菲陪着父母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叶晨的神色不大对,安顿好父母之后,顾雨菲来到了叶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问道: “忠义,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冲顾雨菲使了个颜色,轻声说道:“跟我来……” 夫妻二人走进阳台,叶晨关闭房门,正想对顾雨菲说明一切,忽然他微微一怔,莫名其妙地对爱妻说了句: “不要乱看,不要转身……” 顾雨菲身形一定,纤细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目光瞥到了房门玻璃上。在她身后百米处,小南教堂那高高的阁楼上,多出了一扇百叶窗。 “我们被盯上了……”叶晨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说道: “家门口周边,已经有狗了……” 顾雨菲身体微微一颤,然后说道: “你的那张纸条看来已经奏效了?” 叶晨点了点头,揽着顾雨菲纤细的腰肢,低声说道: “刚才何迹云送来了一张纸条,当然,是个彷冒品,不过内容却是我当初送出去的那张,你表哥有些心急了,他这是在逼着我孤注一掷,去跟他鱼死网破呢!” 齐公子在逼着叶晨跟他博弈,然而叶晨却不这么想,不想再跟齐公子玩脑子了,原因很简单,玩脑子太累,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也未必能分出个胜负来。既然不想玩脑子,那该怎么办呢,咱最擅长的是什么?不用这个治你,能对得起自己的本事么?你齐公子不就掌握了一张破纸条么?行!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你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吧!路费不够我还可以替你报销。 事实上,那张纸条的意义也只是将怀疑对象锁定在叶晨身上,要想彻底扳倒他,其实还得费一番周折。因此,齐公子就特意安排些监视,来给叶晨施加些压力,让他疑心生暗鬼,误认为被对手抓住了真正的把柄,由此便会展开破釜沉舟的自保行动。 他只要一行动,就会出现漏洞,越想挽回漏洞,漏洞就越多,而齐公子呢?又是个善于捕捉、利用漏洞的高手,所以此消彼长,“店小二”这回就算是死定了。 不过计划归计划,再高明的计划,如果投放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那就很容易想当然了。想当然的后果,必将是自讨苦吃。因此随着事态的发展,齐公子突然发现个问题: 那个可恶的“店小二”,居然没有按照他的构思去走。 叶晨开始反击了,不过这个反击,却跟齐公子的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在叶晨的暗箱操纵下,其住宅附近所有可用于监视的地形,都被他一股脑地买下了。你齐公子再想派人监视,对不起,这是私人领地,除了小商小贩,外人不得擅自进入。 “缺德!”齐公子气得想杀人,可他毫无对策,这“店小二”别的能耐没有,一对抗就使用经济手段,连换个样都懒得做。“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齐公子咆孝了,喊得是声嘶力竭。 但咆孝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想逼对手出手,就得让他信以为真,相信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最后特务们一商量,认为这个监视不能停。他不是禁止闲人进入吗?可以,那咱就化装成小商小贩,在他房前屋后晃悠吧。可化装成小商贩也不行,没过多久,一群黑皮警察就出现了。 瞧瞧对方那fb的肚子,“小商贩们”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的人,”的人比较客气,他们对这些小商贩们说: “你们天天在这晃悠,影响市容影响交通。不过呢,考虑到你们生存不易,这么办吧,专门给你们划出一片店铺,你们只需要交纳少量费用,就可以在这做生意了。放心吧!你们算是享福了,有我们罩着,那些收税的不敢过来找麻烦。” 第四十五章 另类的破局 这商铺的租金也的确是很便宜,整个奉天城里,还真就找不到比它更便宜的,另外,店铺地点也不错,既能做生意,又能监视“店小二”,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特务们想都没想,就纷纷签字画押。只是这样一来,就算是栽进坑里爬不出来了。 看到齐公子手下的小特务掉进了坑里,叶晨冷冷一笑,心说道: “你齐公子派出的手下,要么化装成流动小贩,要么摆个小地摊儿,我也省着你们日晒雨淋了,干脆划出个专用地界,给你们来个统一管理。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你们要记得感激我啊!” 等齐公子手下的小特务纷纷进驻之后,叶晨便立刻出手,用几道厚厚的水泥墙,把通向店铺的路口全都给封死了。封死路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人过来买东西,你能怎么着吧? 齐公子的手下立马就不干了,这特么哪里是监视别人,分明是画地为牢,被人把他们给圈了起来,而且租店面也是要本金的好不好,你这让我怎么跟老板齐公子交代?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房东叶晨,提出了严正的抗议,然而叶晨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怼了回去。 只见叶晨笑嘻嘻的看着这群小特务,然后振振有词的说道: “对不起,我租的是店铺,没说连街道一块租,要知道街道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你们要想继续做生意,也可以啊,加租吧,你不加租我不拆墙!” 叶晨这一加租,价码立刻就翻番了。不租了是不是,可以啊,那就没收押金,顺便再支付一笔违约金吧,咱们当初的契约上不是写着嘛,违约金是租金的十倍,这可是民国的公道价码。 叶晨这招太绝了,他是赚钱斗法两不耽误。呵呵,想要监视我那是要花成本的,想在这里继续,这也做生意没问题啊,你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不出半年,你齐公子在婚礼上收的钱,就能换成根打狗棒了,真以为我的便宜是那么好赚的?不把你骨髓都给榨干,都白瞎我穿越者的身份了。 合同是一签三年的,如果用大洋来核算租金,每个特务在三年内要交纳一百五十块,违约后,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问题就在于这只是一个特务的费用,而齐公子呢,派出了几十个特务,更倒霉的是,这几十个特务的租金,还都得是他出,你不出不行啊,我们可都是为公家服务,天下哪有自掏腰包替公家服务的道理? “哎?这个该死的‘店小二’,他怎么净整些损主意?”一想到叶晨那“以本伤人”的绝技,齐公子郁闷得都快不想活了,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个王八蛋要是再敢逼我!老子就跟你鱼死网破!” 情急之下,齐公子想立即撤掉监视叶晨的特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委托律师,拿着白纸黑字找上门了: “给钱吧,不给钱咱就打官司去!你是公职人员又怎么着?公职人员就可以随便违约吗?别忘了,民国可是要讲法律的,你敢赖账,我就敢把官司打到南京去,我看你怕不怕丢人?” “我这不是给他提供赚钱机会么?”齐公子使劲挠了挠头,恨恨地想道: “哎?他这赚钱主意,我怎就想不出来呢?就因为我没他阴损?”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结果一夜之间,齐公子就在自家附近发现了件怪事,他被人给盯上了,盯他的特务,全都是沉阳站的人。“妈妈的,这叫什么事啊?我派人盯他,可他呢?却反过来盯我?这是在跟我互相折磨啊!” 何止是互相折磨?这主要是叶晨怕他欠债不还逃之天天了。最后被逼无奈,齐公子不得不通过姨妈给“店小二”稍去个口信: “表妹夫,咱不玩了行不行?” 现在想不玩了,你早干嘛去了?不是派人盯我盯得挺起劲的吗?!一天之后,叶晨派人回话了,态度极其坚决,就两个字:免谈! “你不要逼我!” “谁逼谁呀?” “你那店铺我不租了!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去吧!” “告你干啥呀?那不得伤了亲戚的和气嘛?这样吧,反正签字的都是你手下,三年租期,他们若是没钱给,那就替我打工吧,我这家大业大的,正好需要人手。” “我的手下要替你打工?”一想到这里,齐公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凭什么我养的人,要替你免费干活?” 可你不答应能行吗?白纸黑字这赖得了么? “算算吧!我们要损失多少?”齐公子有气无力地问赵致,而赵致呢?则是半死不活地拨拉着算盘珠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将近八万块!我的天啊,你还是收了我吧!” 这笔钱的数目,恰好和婚礼收入的礼金相抵了,由此可见,叶晨上演的这一出,绝对是有针对性的,他是在报复齐公子当初婚礼上的算计,齐公子再一次败下了阵来,灰头土脸的对着媳妇赵致说道: “你去告诉赵家,我去通知齐家,燕鲍翅参可不要再吃了,咱俩家马上就要开始继续背饥荒了!” 此时的赵致有些欲哭无泪,当初借着店小二的招待所举行婚礼,也有她的绸缪,是她鼓动自家男人这么干的,谁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只见赵致泪眼婆娑的看着齐公子,然后问道: “那我们还是继续租吧,这样还能省点钱,现在不是监视不监视的问题了,而是赶紧把损失赚回来……” 齐公子用看傻子的目光撇了眼自己媳妇,然后回道: “你是榆木脑袋吗?赚钱你就别想了,跟他店小二做生意,这钱你赚得回来吗?我敢跟你打赌,倘若你坚持租下去,最后赔的钱,一定会超过八万块!” 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小两口,还在为齐家的事情争论着。晚宴时分,赵致拖着哭腔给表姨夫打电话,请他老人家出面,劝说许忠义这个表妹夫,为自己的亲戚留条活路。 “爸,妈,这件事你们别管,我跟你们说,这可不是我招惹他们的,是他们不仁在先,我只是针锋相对而已,他们要是拿我当亲戚,会给我和小菲上监控吗?这时候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老两口的脸色很难看,可他们也没办法,正如女婿所说,齐家出了事,可以厚着脸皮来求我高抬贵手,但我要是出事了呢,他们能放过我吗,到时候,谁会体谅小菲做不做寡妇? 老头经过再三琢磨,觉得女婿说得很在理,你们要早想到忠义是自家亲戚,又何必处处对他咄咄相逼?唉!弄成今天这局面,怪谁啊?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太不仗义了。 不得不说,叶晨这招实在是太狠毒了,在万恶的资本面前,聪明绝顶的齐公子,几乎被打得是狼狈不堪,特务刚发下薪水,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就得乖乖去还债。不还行么,你可以跟老百姓耍赖,可你敢对抗全市的军警宪特么?拿钱吧,不拿钱怎么办?可以去跳河嘛,也可以去上吊嘛,人间那么多悲剧,还差你这一出儿了?黄世仁逼债也不过如此。 为解救苦难深重的手下,齐公子决定豁出去了,你“店小二”不就是要钱么,行,我把家底给你,咱们财货两清。可是叶晨这边却不答应了,为什么呢?因为咱利息还没算呢!契约上不是写着嘛,要本利两清。 利是多少啊?虽然我没明说,但私人信贷总该比银行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吧?你就还三分利吧!说实话,这还是看在亲戚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换做别人,早就利滚利、利加利外带利生利了。 没钱还是不是?没关系的,你把房子卖了吧,对了,据说你媳妇我那表嫂子,还算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正好我家还缺个佣人,就让她过来抵债吧? 听完下人那理直气壮的通牒后,齐公子“咕冬”一声倒地了。他牙关紧锁两眼翻白,不管谁叫,就是不愿意醒过来。自己手下要给许忠义去打工,自己老婆要去人家当佣人,清末民初显赫一时的齐家,现如今被自己弄得走到这个地步,他齐公子不想活了,活着也是没意思了。 最惨的人要数赵致,这新娘子还没当几天,就由贵夫人变成了大丫头。于秀凝曾经说过,只要能把赵致给控制住,就可以摸清齐公子的底牌,她这所谓的“控制”,无外乎是绑架、劫持、掳掠。可是叶晨呢,技高一筹,那犯法的事儿咱不能干,对不对?像某些人当初那么下作的事情,我这忠厚老实的人可做不出来。 于是乎,没用“店小二”亲自动手,赵致就乖乖跑许家干活去了。她干活还有个特点,一边干一边哭,逮谁跟谁述说,总是埋怨自己的命,该有如何如何地不好。 “许忠义,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顾美人有些看不过去,她瞅准机会,对叶晨劝道: “你把表嫂给弄成了祥林嫂,咱在亲戚面前,面子也不好看是不是?”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顾雨菲说道: “你这话可就扯远了,亲戚归亲戚,利益归利益,怎么着,亲戚就可以不还钱么?一个叛徒和家奴的双料贱人,我跟你说,我没弄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一想到因为她的缘故,那么多的同志尸骨无存,我就杀心四起,没想办法弄死她,已经看在你们家的面子上了。 虽说她当初的叛变主要责任归咎不到她身上,可是你看看,回到沉阳她闲着了吗?借助在我党工作过的身份,反过头来和齐公子狼狈为奸,制定出针对我党的渗透计划,我又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而且你真以为她是在乖乖给咱们家当佣人吗?我敢保证,她来到咱家,是受到你表哥齐公子的指使的,其目的是变相的对咱们两口子进行监视!你这训练班算是白上了,战略情报学的课程都让你就饭给吃了!” “。 。”顾雨菲被叶晨给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赵致当初背叛信阳的时候,她就是见证人,她没想到叶晨都记在了心里,却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找后帐。 夫妻二人经过这次谈话后,相当于不欢而散,于是乎赵致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叶晨让手下叫来了赵致,对她说道: “她表嫂,你来我们家是做下人的,下人哪有躺在床上享清福的道理,都像你这样,我家佣人都该乱了营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到后院鸡窝睡去吧,我让人帮你多铺了几层干草,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三更就寝,鸡鸣干活。” 当然了,有时候赶上个伤风感冒,这鸡也是会消极怠工的。叫早了算你赵致倒霉,若是不叫的话,叶晨就会学习周扒皮,为此他还特意给自己订了个闹钟,雷打不动的半夜起床,站到鸡窝前,“喔喔喔”来上那么几声,把报鸣的差事给揽了下来。随即来到赵致的鸡窝前,大声呵斥道: “起来!干活了!我家的大米干饭不是喂猪的!” 顶着一脑袋鸡毛的赵致,要死要活地钻出鸡窝,她一边爬,一边痛不欲生地想道: “想当初在本溪,我还真不如英勇就义了呢,都说地主不是东西,没想到资本家也会如此地黑心?” 齐公子一听说赵致“钻鸡窝”的事件后,立刻两眼一翻,当即就吐了血。可你恨也没用啊,就算有万般能耐,没钱,那能解决问题吗?最后,行营二处副处长李维恭看不下去了,他心说再这样下去,非得逼死一口不可。 迫于无奈,也是受齐公子的委托,李维恭连夜找到于秀凝夫妇,希望看在师生一场的情份上,请这二位能出面给说合一下。 “不好办呐先生,”于秀凝摇了摇头,一脸难色地说道: “这件事不是忠义挑起来的,要怪就只能怪小齐不讲情分,非要跟人家过不去。” “是是是!这事是小齐不对在先。” “先生,不知您老想过没有,如果小齐还要跟忠义过不去,那就算眼下能和解,可将来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个大麻烦,李维恭很清楚,齐公子之所以总盯着叶晨不放,是因为他身上背着个红党的大嫌疑。齐公子认为,叶晨的存在是对党国的一种战略性破坏,不把他打掉,那就等于纵容一颗恶性肿瘤肆意生长。 但李维恭却不这么看,国家好坏那是老常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怎就这么拧?”李维恭气坏了,他心中暗道,“你现在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还有心思顾着国家呀?这不叫瞎操心么?” 齐公子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不会得到别人理解的。不过呢,想叫他对“店小二”低头,这是绝对地不可能,因为做人要有骨气,要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算啦!我还是想想办法,先把你老婆赎回来再说吧!唉!连老婆都压出去了,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也幸亏是在沉阳这一亩三分地,要是回到南京,你都得让人戳破后嵴梁骨。 李维恭想替齐公子说合一下,争取先把他老婆弄回来,可齐公子呢,不想领叶晨这个人情,于是一赌气,他就把心给横下来了。“不就是欠你“店小二”的钱么,行,我还,大不了咱白天上班,晚上就去摆地摊儿,卖个白菜土豆什么的,也总比在这儿憋着强。“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的,幸亏督查室还给他配备了一辆吉普车,白天开车上班,晚上到市场去办货,一来一回,全指望这辆车了。 齐大队长做了买卖,这个事件的新闻效力,在奉天这个地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他在夜市那么一蹲,市面上没人敢乱收费了,黑道不敢骚扰,平时耀武扬威的警察,看见他全得绕道走了。 另外,齐大队长这菜卖得比较便宜,为什么呢?薄利多销嘛!这是跟“店小二”学的。咱一没fb二没贪墨,全靠自己本事赚辛苦钱,怎么样,楷模了不是? 叶晨把齐公子逼得卖菜去了,这件事在军统系统中引起了不小地震动。尤其是于秀凝,她突然发现整人原来还有这么个整法,这让她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我想,忠义已经找到对抗阴阳局的办法了。”于秀凝对着自家掌柜的陈明说道: “想要破除阴阳局,用一个办法即可。” “啥?” “钱!” 军统六哥郑耀先当初破除阴阳局的时候,为什么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因为他没钱,有脑子没钱,那办起事来自然会很辛苦。如果你有钱,就算阴阳局要整死人,但也可以让别人替你去死嘛。 于秀凝发现,作为战略情报学专家,即便是她,换到齐公子的角度,面对叶晨的资本打压,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去破局,因为想要对抗资本,有个前提的条件,那就是你得有钱,没钱的话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忠义用钱把小齐给折腾个半死,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他布什么局,在钱的面前都没用了。”于秀凝说这话时,显得很沮丧,她挖空心思琢磨了一套对抗阴阳局的办法,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而是一大把钞票撒出去之后,齐公子就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了。 你不是想让我钻这个圈,那个套么?行!我先把你弄个吃不上饭,饿你个两腿抽筋,看你还怎么圈套?还别说,这办法的效果真是很显着,至少迄今为止,齐公子已没有心思等待“店小二”自动上钩了。赚钱吧,赚钱把老婆赎回来,这才是做丈夫的本分。 第四十六章 齐公子湿鞋 ilwxs.com 经过李维恭一番辛勤地努力,叶晨终于默许赵致可以定期回家了,不默许不行,李先生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叶晨还要指着李维恭这口大锅帮自己遮风挡雨呢。赵致一回到家,看看家徒四壁的屋子,再瞧瞧满脸风霜的丈夫,夫妻二人是抱头痛哭。 “苦了你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但说归说,现在还不是埋怨自己的时候,“店小二”那阎王债,逼得二人都快喘不过气了。为了能早日替他夫妻二人解除痛苦,赵家准备卖地,齐家准备卖祖屋,可即使这样,那该死的“店小二”,仍然能从契约当中抠出钱来。 “他说的那三分利是月息,不是年息!咱们拖得越久就越吃亏!还有,他还要收你房屋使用折旧费!”赵致欲哭无泪了,若不是想见丈夫最后一面,她都有心吊死在叶晨家的房梁上。 叶晨这招儿细细想来确实挺缺德,他要的钱,总是比齐赵两家的收入高出那么一点点,让你能看到解脱桎梏的希望,却永远也达不到幸福的彼岸。 这得卖多少菜,才能还上账啊?齐公子明白,“店小二”是想让自己卖身为奴了。你齐公子自诩清流,廉洁奉公,不贪不占,我看你上哪弄钱去?你想青史留名,呵呵做梦去吧!你不沾荤腥,那我就逼着你去沾。 “阿齐,咱也想办法去捞点外快吧!求求你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折磨了!”赵致跪倒在丈夫面前,揪下头上的鸡毛给他看,悲声说道: “我从小到大,也没过过这种日子,他简直不是人了,丧心病狂地折磨我,呜呜呜……” 狠狠甩了自己一记嘴巴,极度悲愤的齐公子,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墙上。“我没用!我没用!我没用!” “阿齐,你不要这样,”紧紧抱住丈夫,赵致泣不成声地劝道: “我也不想逼你,可我,我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致说得是实话,齐公子也能理解她的苦楚。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有别的选择么?你不碰外财,就要倾家荡产流落街头,可要是碰了,那和叶晨,李维恭和于秀凝之流还有什么区别?从今往后,你还好意思指责人家是败类么?你自己也成为了败类中的一员了! “阴阳局,这就是阴阳局!”齐公子长叹了一声,他一直自诩计谋无双,哪怕是面对叶晨这个曾经在战略情报学上碾压过他的叶晨,他也从来没有服过气,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二连三的被叶晨算计。他给“店小二”设了个局,没想到对方反过手来,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且手段还是如此地卑鄙。 “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齐公子绝望地摇摇头,怅然泪下,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也对,党国早就是已经烂到根儿了,贪婪之辈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若能及早堪破此局,又何至于落个如此下场呢?” 叶晨和齐公子斗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国军开始在东北战场上接连失利,这让南京方面极为恼火,最后把责任归咎到了陈仙洲所领导的东北行营督查室上,毕竟他虽然挂的是副主任的职务,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刘安国只是个摆设,人家现在还在南京猫着呢就算是想甩锅都甩不掉人家身上。 陈仙洲也挺委屈,他不是不想打胜仗,可在战争期间,军事情报方面始终处于被动,有价值的情报没几份,不想听到的消息却是一大堆。所以说,这场仗要想打赢,那就奇怪了。 如此一来,作为东北地区最高的情报部门——东北行营督察室,便成了众失之的。国防部乃至行营主任,都想知道它在这三个月中,究竟干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内斗呗,拆台,腐化堕落呗,除了这三样,还能找出其它正经差事么?这群人被叶晨给折腾的都快组团儿去火车站要饭去了,就连总务科长都辞职跑路了。 毛人凤提拔陈仙洲做副主任,是从权利制衡角度来考虑的。结果,权利被制衡了,可效率却下降了。这还不抵李维恭当副主任时那么红红火火呢!有他在,手下人多少还能顾及些,谁也不敢轻易乱来。 可你陈仙洲呢?除了“无为而治”,还干了些什么呀?既然你这么喜欢“无为”,那不如当道士去了!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后,毛人凤经过再三考虑,认为督察室这个烂摊子,还得是让李维恭接手。有他在,至少这局面是不会乱的。 可李维恭若是重组督察室,那陈仙洲怎么办?往哪安排呀?“让他暂时先留一下吧,过段时间再慢慢替换。这样,也能给他留点颜面。”毛人凤这个考虑,也算是很全面了。他希望重组后的督察室,能再一次焕发出自己的青春。但他失策了,因为老督察处成员同一年前相比,每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督察室新领导班子公布后,下面的特务都没感觉到意外。除了陈明没有“归建”,总务科长依旧是许忠义,电讯科长还是顾雨菲,于秀凝照样当她的督察,而齐公子呢,在督察大队长的实衔之外,顺便又多了件差事,开始拉帮结伙,暗地里耙钱去了。 齐公子不再去卖菜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怎么卖,也不可能还清“店小二”的阎王债,说来说去,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不这么做,自己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之所以说他是拉帮结伙,是因为他跟叶晨和于秀凝等人耙钱的路数不大一样,叶晨和于秀凝是倒卖各种物资,靠走私来谋取暴利,而齐公子则是依靠他背地里的主子。 齐公子的靠山是海丰公子,海丰公子拥有一直职能部门的人事任命权,而齐公子则是把这些位置明码标价,充当掮客的角色,牵线搭桥,而那些得到职位的人,即便是为此花了钱,也会感念他的好,记挂着他的人情,久而久之,他编织起了自己的一个关系网来。 齐公子的确是痛快了,回想这一年来的日子,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慨,其实从清变成浊,也只不过就是跨越心理上一道门槛而已,跨过去了,那就一切都好说了。这就跟做贼差不多,第一次偷东西时,还能有个心惊肉跳,可随着偷窃的次数增多,那种不道德感就会一点点降低,最后变得彻底麻木了。 以往经费不足的时候,他是自掏腰包跟许忠义对抗。可现在呢?上峰对他的克扣没有了,原先只能拿到一成的活动经费,现在也全额补齐了。 “唉!以前我怎就没发现,当个蛀虫居然会这么爽?”齐公子对回家探亲的赵致说道: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原来还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 赵致沉吟不语的看着有些疯癫的齐公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此时她更加的痛恨叶晨,都是这个男人将自己丈夫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将成捆的钞票递给爱妻,齐公子想了想,然后声嘶力竭地嘱咐道: “你告诉‘店小二’,咱们和他已是财货两清了,从此谁也不欠谁的。对了,他不是信奉耶稣吗?你就把这钱往他脸上扔!一边打一边告诉他:有人打你的左脸,那你就该把右脸也送过去!让人狠狠地抽你的嘴巴子!” 打发走了赵致,齐公子神色一暗,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捂住了脸,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也许他不该走上这条路,他这辈子永远也找不回失去的东西了…… 赵致揣着钱返回了许家,她并没有按照丈夫的吩咐,对“店小二”实施暴力攻击。只是在离去时,冲着老许的脸狠狠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是叛徒不假,可你连叛徒都不如,你就是个杂碎!” 看着赵致离去的背影,叶晨冷笑了一声,他可不在乎一个叛徒对自己的评价,原谅你们这群叛徒是上帝的事情,我的任务不过是去送你们见上帝罢了,咱们之间的账还有的算呢! 顾雨菲能感觉的到丈夫对于表哥和表嫂那种刻骨的恨意,对此她无法再去劝慰什么,只见她对着叶晨说道: “以后我表哥再不会为钱的事情发愁了,你打算怎么去对付他?”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其实齐公子搞错了一件事情,他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虽然这个误区是我引导的,那就是我虽然是一个特工,但是我这个特工的任务,从来都不是搞情报,他盯住我不放,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你表哥所做的一切,就是想逼我按照他的路数走,其实这也没错,作为一名情报员,不搞情报还能做什么?可你表哥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准一点:我这个情报员,是可以不搞情报的,让他抱着阴谋,好好过日子去吧,我可不会去拿自己的弱项去跟他硬碰硬,那是傻缺!” 督察室上下一听说叶晨要回来,除了陈仙洲等人,大家激动得都快不行了。也难怪,叶晨在的时候,大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可他一走,年金、月金全没了,不但没有,就连薪水都被上面给层层克扣。红党那边据说要搞什么“忆苦思甜”,而督察室呢,不用搞,他们就知道哪里是苦,哪里是甜了。 李维恭回到督察室的当天,受到了各部门地热烈欢迎。陈仙洲也参加了欢迎队伍,但同李维恭那满面春风相比,他的表情是极度尴尬的。 李维恭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随便挑出一位,那都是党国的精英。可你陈仙洲呢?你手下都是干什么的?除了饭桶,还能找出其它形容词么?所以啊!这督察室必须得整顿了,不整顿不行,党国的要害部门,怎么能养饭桶呢? 三天之后,所有干部均接到了通知,不管官大官小,一律到会议室集合。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副主任这是要点火啊……”人事科长徐哲甫,捅捅一旁的情报科长董承烈,小声说道: “我估摸着,陈副主任那帮人,肯定要倒霉了。” “不用估计,我现在就能给你打包票。”董承烈答道。 “不是……你咋这么有把握?” “废话,你也不瞧瞧我是哪个科的?” “哦……对对对!” 二人说话时,李维恭端坐在首席座位,喝着茶水,看着报纸,要多悠闲有多悠闲,仿佛就是个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 叶晨搀扶着于秀凝,不紧不慢地走进会议室,他二位一进来,那些交头接耳的马上把嘴都闭上了。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也不敢出。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这二位是督察室的元老,老督察处的组建人,你不恭敬行么?叶晨有句话说得好:人可以走,但是你茶不能凉,你前脚奉上凉茶,他后脚就能让你拉肚子,何迹云和陈仙洲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大姐现在是身怀六甲,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行走起来有些不方便。所以她必须上座,不但上座,而且还要坐最舒服的位置。所以你陈仙洲就先靠靠边吧,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和个孕妇争吧? 叶晨安顿好了于秀凝,正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听李维恭对自己招呼道: “忠义啊!来来来!到我身边坐着。” 眼看手下都到齐了,李维恭清清喉咙,似笑非笑地拉出开场白: “诸位,今天召集大家,是有要事相商。毛局长对督察室的现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临来之前,他老人家吩咐我查一查:这几个月来,督察室究竟在干些什么?是啊!干些什么啦?就一件事,两个字——扯澹!督察室扯了四个月的澹!这四个月国军被消灭了四万多的有生力量!” 一听这话,陈仙洲马上就坐不住了,刚想出口反驳,结果李维恭压根儿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出言打断。 “相关人的责任,我暂时先不追究,为什么?因为没时间了,因为刀已经架在咱们脖子上了,咱们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现在,我宣布任命!” “呼啦”众人全体起立。 “任命许振东,为督察室总务科长!任命于秀凝,为督察室督察!任命齐公子,为督察大队大队长!任命顾雨菲,为督察室电讯科长……” 这是整个的大换血,陈仙洲手下彻底被一扫而空。何迹云以前的副手,直接发配到锅炉房去“献温暖”了。 “谁还有疑义?”李维恭这话问得很不地道,命令都下了,谁还敢有疑议?这不叫难为人么?“忠义啊!”李维恭亲切地看看爱徒。 “有!” “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在短时间内,把大伙的生活搞起来,唉!这才几个月呀?你瞧瞧,在座诸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是!忠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党国!” 师徒俩的这番话,那是大家最期盼,也最爱听的话。的确,自从叶晨去了招待所,总务这一摊交给了何迹云,这督察室都穷成什么样了,没有外捞不说,这活动经费,还得被上头层层盘剥,落到每个人手里的钱,也就能维持个温饱,再想风光,再想潇洒,那也只能是在梦里回味了。 人心一下子就变得暖呼呼了,每个人血管中流淌的,都是那激情澎湃的热血。 “各科科长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随着李维恭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离去,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这么几位大员了。 “把你们留下来,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共产党,对付现在士气如虹的红党”李维恭的话刚出口,一旁的叶晨就仿佛火烧屁股似的往外跑。 “哎?忠义,你干嘛去?”李维恭故作疑惑的问道。 叶晨作出一副尴尬的样子,随即说道: “先生,我总务还有点事,就不打扰诸位了,你们忙,你们忙。” “行啦!跟我还绕圈子?”拍拍一旁的椅子,李维恭又把他叫了回来,沉声说道: “你不想接触情报,这我知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火烧眉毛啦!要避嫌也不能把国事给耽误了,对不对?” 李维恭深知,自己这些弟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这“店小二”,那是七十二个转轴,三十六颗玲珑心眼,都差点把齐公子给逼疯,他这实力还小得了么? “你就坐在这儿听着,发不发言随你,少了一个总务科长,这督察室,还能叫做督察室么?”李维恭的话在旁人听来,那是对叶晨的无比信任。 但叶晨却深知,这是李维恭这个老狐狸跟他玩的小心眼儿,会议内容,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倘若泄露出去,毛病也肯定是出在这些人身上。那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嫌疑?老许一点头,心说:“我!就是我!您这手段,就是在暗示我应该把嘴闭严了,给自己留个洗清嫌疑的机会。” 点点报纸,李维恭问道: “近来的消息,大家都听说了吧,对面正在抓紧一切时间搞休整,可休整完毕了呢,是不是再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啊?所以啊!现在不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对付红党,脑袋里的那根弦,放松一点行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我想听听诸位想法,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应对啊?”李维恭把目光投向情报科长董承烈,董承烈清清嗓子,说了句: “我会密切注意对面的动态。” 李维恭又看向了人事科长徐哲甫,只见徐哲甫说道: “主任,您放心,我会招募人手,积极储备督察室的后备力量。” 第四十七章 追根溯源 安排好几人的分工,李维恭很满意,他甚至不用正眼去瞧一旁陈仙洲,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没脸见人了。什么叫做分工明确?什么叫做干净利落?你陈仙洲学着点吧,别没事总摆弄你那《道德经》,情报机关是那无为而治的地方么?只见李维恭志得意满的对着在座的众人问道: “你们谁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于秀凝打了个喷嚏,然后目不斜视地说道: “我要生孩子了……” “唰!”大家一抬头,脸色都变得极其古怪,这时就见于秀凝慢条斯理的说道: “可生孩子归生孩子,你们谁要敢消极怠工,我眼睛里照样不揉沙子!” 于秀凝这个老坐地户的气势瞬间拉满,在东北行营督查室,说她是实际的二号人物,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即便是李维恭和齐公子,如无必要都不会跟她起冲突,更何况叶晨这个财神爷,跟他们两口子好的几乎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是拎得清轻重。 “李彦哪!”李维恭喊道。 “有!” “你于大姐身子不便,往后一些小事情,你帮着分担点!” “是!” 会开到这儿,基本上就算结束了。至于情报分析、行动细节什么的,那就拿到酒桌上讨论吧。吃吃菜、喝喝酒,再随便交流一下心得什么的,这会激发出个人灵感的。 “忠义啊,那招待所……” “请先生放心,从今往后,它就是督察室的了。” “哦,好!好!那咱们就去招待所吃顿便饭吧,记住要节俭,严禁铺张浪费!” 齐公子看着李维恭的惺惺作态,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不过随即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招待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奉城天数一数二的销金窟,甚至它自认第二,都没人敢去冒认第一。在那种地方谈节俭,和当了女表子立贞洁牌坊有什么区别? 一听要去招待所,在座诸位全都感动了,自从督察室三家分晋后,这招待所也成嫁出去的闺女了,别看跟督察室只隔了一条街,可众人是眼巴巴瞧着,谁也不敢再走进去了。为什么?穷啊,真心消费不起啊,现如今它又回来了,能不激动,能不感慨么?想死招待所了,你快点拥抱我吧…… “忠义啊!”齐公子掐灭烟头,冲着叶晨眯眯一笑,不无得意的说道: “今天这顿饭嘛,我请客买单,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要敢争,我就跟你急,所有消费,全包在我身上吧!”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不是当初媳妇在我家当佣人的时候了,手里有了两个糟钱,就在我这里玩小人得志那一套,可真有你的…… 招待所是地地道道的权钱交易场所,谁想谋什么职位,捞什么好处,来这里寻找机会是肯定错不了的。因为这里是奢华的销金窟,就是党国大员们最喜欢光顾的俱乐部。 酒席期间,李维恭找齐公子谈了一次话,内容很明确,就围绕着叶晨的问题,展开了一场私下交流。李维恭让齐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抓叶晨和不抓叶晨,哪个才对党国更有利?抓了叶晨,东北经济会蒙受巨大损失,人心涣散,士兵缺饷哗变,那还怎么对付日益猖獗的红党?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齐公子沉默了,他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一打算收拾叶晨,就会遭来那么大的阻力?原来叶晨的嫌疑事小,由抓他所引起的连锁反应,这才叫真正地可怕。看来李维恭等人也并非如他以往所想,是为了一己私立而不顾党国大局。实际上,他们的做法恰恰是在维护党国的最高利益。 “忠义的红党身份同他为党国赚钱相比,你认为哪个更重要?只要他不搞情报,不跟那边有来往,那他是不是地下党又能怎样?” 拍了拍爱徒的肩膀,李维恭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齐啊!你这脑子很聪明,可惜的是,看问题太死板了。与其总把眼睛盯在忠义身上,倒不如努努力,打掉地下党罩在他身上的那张情报网,皮之不附,毛将焉附?到时候你就算再想收拾他,也没那么大的阻力了,你说是吧?” 齐公子恍然大悟,先生这是想提点自己,总跟叶晨过不去是没用的,看事情应该直指本质,有这精力,有这时间,不如想方设法去端掉他背后的地下组织了。 地下党一旦被消灭,那叶晨还能再为他们服务么?所以办事要先抓重点,千万不可本末倒置。红党到底是不是洪水勐兽,那要看他对咱起到了什么作用? 齐公子饱含深意的看了眼李维恭,看来老师对于店小二也是心存忌惮,这是怕自己贪墨的事情东窗事发啊,如无意外,即便是自己不出手,李维恭这个老狐狸,也未必会放过叶晨,呵呵,事情变得有趣了! 李维恭的话给齐公子敲响了警钟。的确,地下党是要坚决除掉的,可为了除掉地下党,总不能也搭上自己,最后闹个同归于尽吧?既然如此,哪些可以除掉,哪些是不能动的,这就需要掌握好一个分寸了。 回到办公室后,齐公子叫来赵致,略一沉吟,便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店小二’不跟咱们纠缠,那咱们就要换个打法了。” “嗯?你想怎么干?”赵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丈夫。 齐公子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先生的话提醒了我,再跟他斗下去,这件事迟早是会陷入僵局的。与其总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倒不如找机会打掉他身后的保护伞。” 找到叶晨的背后势力,这在旁人看来,或许会势比登天,但齐公子则不同,势比登天的难题在他眼里,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见齐公子对着赵致问道: “你给他干活期间,留意过他家里的情况吧?” 赵致点了点头,这时就见齐公子又问道: “那你仔细的回忆一下,他家有几盏灯,有多少件电器吗?” 这时就见赵致从贴身的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来看了几眼,然后说道: “你派我过去的时候,安排的事情我都做了记录,他们家电灯有十四盏,六盏二十五瓦的,五盏四十五瓦,剩下的全是一百瓦,使用时间我都有记录,他们还有电熨斗,但不经常用,这俩口子的衣物都是高级货,所以基本都是拿到外面去干洗。另外在他们卧室,还有一台收音机,地道的米国货,耗电功率是四十五瓦。” 点了点头,齐公子一个电话叫来值班特务,看看对方那诚惶诚恐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吩咐道: “你跑趟供电所,把许家上个月内的耗电记录拿来。” “是!” “还有,你再跑趟监听组,把收音机的监听记录也拿来。” “是!” 一个小时后,两份报告同时摆放在齐公子的桌面上。仔细看了看,齐公子提起铅笔在几行数据上勾了勾,然后问向赵致: “怎么样,看出问题了吗?” 赵致摇了摇头,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迷茫,这时就见齐公子拿起耗电记录轻轻一摇,然后说道: “这是我安排人手特意去做的,许家的耗电量,白天大致相同,但你看看晚上,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晚间的耗电率有些差别,可赵致不明白这些差别,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听齐公子继续解释道: “我把二十五瓦、四十五瓦和一百的瓦灯,带入个方程组。发现除周二、周四之外,电灯用时的耗电量,和总检测结果完全吻合,那么周二、周四为什么吻合不上呢?” 齐公子掰开了,揉碎了帮赵致进行分析,赵致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问题,拍了下手掌说道: “难道是收音机?” 眯眯一笑,齐公子给赵致送上了赞许的目光,然后说道: “对,如果把收音机考虑进去,那么耗电量就大致吻合了。收音机的耗电量是四十五瓦,我用耗电总量减去电灯的耗电量,得出的差值除以四十五,就能推测出这台收音机使用了多长时间。平均利用时间,应该是在一小时左右。” 赵致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每晚有那么多一小时,你能推测出他们是在哪个时间段使用收音机吗?” “根据我们对收音机各个频道各时段的监控进行逆推,他们使用收音机,如无意外应该是晚上十一点钟左右。” “嗯?不对吧?我记得,他们一般是在九点钟熄灯睡觉。” “错!熄灯并不等于就是睡觉,也可以干点别的。” 赵致的脸红了,齐公子的话瞬间让她想歪了,她饱含深情的看了眼齐公子,在叶晨那里当佣人的日子,每天累的死去活来,好些日子没和阿齐办那个事儿了…… 齐公子作为察言观色的高手,瞬间就发现了空中弥漫着暧昧的氛围,他尴尬地咳嗽几声,马上转移开话题: “这个……这个你要知道,我方电台在每晚十一点钟左右,就会陆续停止播放节目。由于受到我方干扰,那边的电台信号,也只有在晚间十一点钟后,才能正常收听到。所以我猜想,如果他们想接收那边的指令,那么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必然会用在十一点以后。” 齐公子的推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就算知道对方的收听时间,这又能管什么用?你能知道他听的是什么吗?这时就听齐公子继续说道: “监听组报告说,每周二、周四晚十一点钟后,广播里都会播报一组数字,你先看一看。” 齐公子抽出报表递给赵致,不用问,这肯定是一组莫尔斯密码,在没有密码母本的情况下,想知道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破解的几率近乎为零。所以现在摆在齐公子面前的难题,就是该如何找到密码母本。 赵致这时也将儿女情长抛之脑后,对着齐公子问道: “即便是知道这是摩尔斯电码也没用啊,咱们没有密码母本啊!” 赵致这种蠢才都能明白的道理,齐公子奇奸似鬼,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见他澹澹一笑,继续说道: “没有母本就不可能破解密码,可我们不妨倒过来想想,如果有份母本可以破解这套密码,那么这份母本,就应该是这套密码的母本,对吗?” 赵致点了点头,认同了齐公子的观点,一把钥匙能开一把锁,同理,这把锁也该有固定的钥匙相对应。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钥匙找出来。齐公子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然后轻声说道: “许忠义最崇尚国学,他熟读《四书五经》,根据他这个特点,我找来不同时期,不同版本的《四书五经》,然后再利用数字对应页码的原则进行破译,结果发现怎么也对不上。 可是后来,我想起了一件事,当初许忠义和我表妹刚住进一栋公寓的时候,我听李维恭提过一嘴,许忠义每天对于我表妹不假辞色,只知道捧着一本《春秋》阅读,于是我找来了各个版本的春秋仔细查找,结果还真的让我发现了端倪!” 说罢,齐公子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摆在了赵致面前,只见上面写着: 表哥呼叫表弟回头,明晚6点,表哥在老地方等你。 谁是表哥?谁是表弟?表哥和表弟,跟叶晨到底有没有关系?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行字,但齐公子坚信,这就是在呼叫叶晨。 “根据!”赵致问道,“那么多截获电文,你凭什么说这就是给许忠义的?” 齐公子笑而不语,点点书的名字,封面上呈现出两个大字——春秋: “为防止被敌人破获,而造成全军覆没的损失,同一所在地的潜伏组织,一般不会采用相同的密码母本。也就是说,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把锁,就算暴露,也只是暴露枝叶,绝不会影响到主干。因此每一份密码母本,本身就具有唯一性的特点。” 赵致立刻兴奋了起来,叶晨能够倒霉,她绝对是乐见其成的,当初她之所以会飞蛾扑火一般投入齐公子的怀抱,抱的就是这个目的,只见赵致眉飞色舞的问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放长线钓大鱼,然后逮捕许忠义?” 谁知齐公子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然后说道: “‘店小二’不能动!” “嗯?不能动?”赵致湖涂了,在她看来,丈夫以往那孜孜不倦地,力,不就是想将叶晨绳之以法么?现如今,总算是有盼头了,可他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留着他,比抓他更重要,这是大势所趋,你不懂。努努力,先把‘店小二’的表哥,给打掉吧……”齐公子的目的很明确,如果能打掉叶晨背后的组织,那么“店小二”不想当叛徒,也得变成叛徒了。 因为他与地下党的联系方式,外人是不知道,现在出了问题,他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没有出卖过组织呢?这叫做有口难辩,你“店小二”若想证明自己清白,那就自杀以明其志吧,可惜,咱俩这么多年的同学,我深知你的尿性,我知道你这个人最怕疼…… “这‘老地方’究竟在哪呢?”赵致从不怀疑丈夫的逻辑分析能力,但眼前这点线索,令她心里没底。“老地方”,就这短短的三个字,能挖出线索,那不成神仙了吗? 只见齐公子笑了笑,然后对着妻子赵致说道: “所谓‘老地方’,那就意味着,许忠义不止去过一次,许忠义是什么身份?他若是经常去一个不起眼,或者是下九流的地方,这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是母庸置疑的,因为保密局的规矩就是一个盯一个,甭看你高高在上,但也得被人监视。所以叶晨倘若不想被怀疑,就得去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地方。 于是,沉阳城内所有高档场所和会馆,便被列入了重点排查对象。可这范围还是很大,几百家高档场所里,究竟哪一家才是重点怀疑目标?齐公子一个电话叫来了手下的特务,对着他们吩咐道: “如果是许忠义经常光顾的地方,那里的侍者肯定会认识他。现在就排查,在这些高档场所里,有哪些地方是他经常出入的。” 这一点很好办,手下特务花费了一天时间,就搞到了齐公子所需要的一手材料。 “呵!居然有上百家之多?”齐公子看的咋舌不已,也暗暗佩服起“店小二”那神通广大的交际能力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店小二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强,就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也不能把每一家都光顾了。” 赵致看着上百家的高档会所,愁眉不展,这时就见齐公子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在遗留军装里翻出来的那张小纸条吗?” 赵致愣了下神,然后连忙点头回道: “我记得!” 第四十八章 剑拔弩张 “那张小纸条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许忠义和他的上线断线了,不然像这样的情报,地下党又岂能置之不理?如果事先有过联系,我相信,以店小二谨小慎微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的。” 赵致能理解齐公子的推断,但她不明白,这个推断和老地方究竟有什么关联?这时就见齐公子神色一整,语带肯定的说道: “断线的情报员,要想找到上线恢复联系,就得经常出没于老地方,查,就查上次事件后,许忠义频繁出入的地方!” 这样一来,重点怀疑对象还剩下十几家,而每一家背后,都有着雄厚的背景。倘若在以前,这些场所的后台们,是肯定不会积极配合齐公子工作的,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当个蛀虫就是好啊,”长叹一声,齐公子感慨道: “可以给你省去不少麻烦。” 赵致看着自己男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阿齐,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派人跟踪许忠义?这样不就能摸清他接线地点了吗?何必还要花费脑力去自己揣摩?” 齐公子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派人去跟踪一个经验丰富的战略情报员,这是最不智的表现,你当他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跟踪么,尤其是许忠义这样的,经历过军统无数特训班的洗礼,反侦察经验甚至比我还要丰富,一旦察觉异常,我敢肯定,他宁可做断线的风筝,也要马上终止接头,然后再从容不迫地对付你!” 叶晨对付敌人的手段,赵致是深有体会,几番折腾下来,她差一点没闹了个家破人亡,所以一想起“许忠义”这三个字,就浑身直打哆嗦,为了避免听到这魔鬼般的称呼,她连饭店都不去了,为什么?因为忌讳“店小二”。 赵致一想到叶晨那笑里藏刀的面孔,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心有余季的说道: “能不跟他交手那是最好,阿齐,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有点折腾不起了……” 看着妻子被吓的仿佛一只惊弓之鸟,齐公子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一阵愧疚,要知道赵家在东北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结果就因为受到自己的连累,家里负债累累不说,曾经的千金成了给别人家洗衣服倒马桶的大丫头,想想都觉得心酸…… 奉天城剩下的这十几家高级豪华会所,就连督查室旗下的招待所也位列其中,经过齐公子的仔细排查,最后将目标定格在了招待所,当齐公子说出他的结论,赵致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有些失态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招待所四周都是眼线,他就不怕出事么?” 齐公子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招待所有个地方是我们监听不到的,那就是豪华浴间。另外,许忠义收到指令后,为什么不去其它地方,而是直接去了招待所?这表明他要在接线前,探查一下周围环境。” 豪华浴间为什么监听不到?因为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是叶晨最忠实的属下,而且浴间的反监听设计,又是由顾雨菲亲自操刀。另外豪华浴间还分男女,如果随随便便让个外人去安装窃听器,这些背景强硬的女客们,还不得把事情闹到南京去? 现在,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招待所有四十几套豪华浴间,哪一间才是叶晨要利用的接线地点?赵致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总务的人都快成了地下党的保护伞了,你不知道他们是拿着谁家的薪水?亏心不亏心啊?” 赵致的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总部自从在这里设置情报机构,就没掏过一分钱,拖欠粮饷至今,这些人拿的薪水,还真就是叶晨一个人操持的结果。不是所有人都和齐公子跟他的督察大队一样,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人都有个感恩之心,再加上叶晨面儿上的工作足够到位,所以手下人自然是无比的拥戴他。 齐公子自然是知道内情的始末,就连他都耻于对妻子进行解释,毕竟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只见他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 “不要着急,我们可以不进去,预约的人,哪有事先不说明自己身份的?等他们一出现,就先把人扣下。” 叶晨这几天很忙,几乎连家也不回了,因为何继云给他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管理混乱,账目不清,某些物资的去向,干脆就没有个合理的解释。 比如说总务车队有辆林肯轿车,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但只要一细瞧,毛病就现形了。车身还是林肯的,可轮胎呢,是小鬼子的的。原本不是很配套的一对装置,也不知道王维善是怎么给装上去的。米国轮胎和东瀛货,这差价能一样么? 就像是一匹宝马丢了马鞍,然后换上个小马扎,虽然都能凑合着坐,但性质能相提并论么?就算轮胎都是圆的吧,不过圆和圆之间,这还得分个三六九等不是? “何继云啊何继云,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儿!”叶晨气坏了,当着一干小组长的面,勃然大怒道: “哪有喝自己血过日子的道理?照这么折腾,总务能不穷个叮当乱响么?” 据几位小组长反映,这拆东补西的钱,并没有落到众人手里,也就是说,它究竟被谁给贪墨了,这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叶晨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何继云干的,别看这家伙的小日子,表面过得是紧巴巴,可实际上他是把钞票揣兜后,在外人面前装穷,背地里都把自己贪墨来的钱财,给自家的胖媳妇换了金银首饰了。 不过叶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事了他看了眼手表,今天是接头的日子,虽说是在自己的地盘,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齐公子今天也会出现搅局,自己还要想办法应付这个杂碎,只有顾雨菲一个人的话,她还真的不一定应付的来。叶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叫上了棒槌,让他开车拉着自己回了招待所。 和赵致又谈了一会话,齐公子看看表,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命令手下进行准备,打算在地下党接触叶晨之前,将之一举捕获。不过在发布命令时,他再三叮嘱部下: 不能和总务的人发生冲突,不能让叶晨难堪,谁要敢违反这两个原则,那他就处理谁。 赵致对此大为不解,她搞不懂阿齐为何会如此忌惮“店小二”?难道是……让人家给折磨怕了? 齐公子自然是读懂了赵致的心思,无奈地笑了笑,齐公子看看爱妻,满怀惆怅地说了句: “不是我忌惮他,而是职场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撅人家面子。” 赵致顿感一阵心酸,自从自己回来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齐公子情绪的变化,只见她说道: “阿齐,你可真是变了,不象以前,动不动就要将他绳之于法……” “将他绳之于法?”又是无奈地一笑,齐公子默默叹了口气,一脸惆怅的说道: “你当我真不想这么做吗?可是李维恭的话点醒了我,我真要是那么做了,能不能按住店小二还两说,沉阳的经济绝对会因此而面临崩溃,我也会因为动了多数人的蛋糕,而成为众失之的,这种代价不是我能承受的起的,咱们以前都太小瞧许忠义背后的利益链条了,那是个庞然大物。” 齐公子的眼线,很轻松便潜入了招待所,将近六点时分,缉捕人员已全数到位,齐公子坐在办公室中,隔着玻璃,冷静地注视着招待所正门进出的人群,默默盘算着一个问题: 叶晨会不会来?如果把他也抓了,这会是个什么后果? 齐公子是真的不想触动叶晨背后的势力,因为他知道,叶晨一旦出事,东北这边就犹如塌了半边天一般,肯定会糜烂不堪。党国的时局混乱,这无疑是在变相帮助红党。因为自己与他的私人恩怨,便宜了红党,这无疑是个赔本买卖,不动叶晨,自己和他还可以暗地里继续较量。 没过多一会儿,叶晨出现了,他的脚步很稳健,走下汽车的一瞬间,向两旁看了看,随后一转身,从后座挽下了风姿绰绰的顾雨菲。 “嗯?小菲也来了?”齐公子一愣,“她来干什么?”随即转念一想,便领悟了其中的道理,那三座浴室里有女间,也许女间就是给小菲准备的,为的是掩人耳目。 “小致!你带几个女的马上跟过去增援!”迅速抓起话筒,齐公子厉声呼叫: “我怀疑,‘店小二’已经察觉了!你不能让小菲跟地下党有任何接触!” 能带着顾雨菲出现,这本身就是有所准备,另外,叶晨揽着顾雨菲在二楼大厅踯躅不前,说明他一定是心中有鬼。 “风头不对……”看了看账本,叶晨对顾雨菲低声耳语道: “客流量突然增加了,这很奇怪。” 与此同时,顾雨菲也发现了问题。在二楼大厅的休息室,多了些低消费的人,他们只是要些廉价的饮料,然后便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客流量增加了,消费却没增加多少,这说明什么?说明来的人并不是冲着消费。呵呵!来招待所不花钱找乐子,那他们来干什么?很显然,这群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作为一个侦查员,最忌讳的就是喜怒形于色,顾雨菲不动声色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接线的同志已经就位,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么?他脱不了身了。”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对顾雨菲耳语道: “单纯放弃还不行,我们还要保证人安全撤离,否则万一他出了事,我们就是百口难辩。” 优秀的战略特工,往往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容易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叶晨盯着墙上的挂钟,手指迅速叩动着额头。时间是五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和上级派来的同志进行接线。叶晨深知,东北局能在这个时候找他,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小打小闹的东西,也不可能找到他头上。 “要不……先把他救出来再说?不管怎样,这里也是咱们的地盘。”顾雨菲提醒他,眼下这种情况,确保同志的生命,这才是主要的。不然她和叶晨,将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我想,他的安全……应该是不用我们操心的。”叶晨轻拍了一下顾雨菲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轻声说道: “千万别乱,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能让东北局亲自指派的人,绝对不会是个易与之辈,如何应对突变,东北局事先应该做过准备。” “你的意思……” “跟他接头!” 这是要虎口拔牙了,叶晨深知,既然已被人给盯上,那就说明齐公子敏锐的嗅觉,一定是感知到了什么,这次接线是凶险的,如果错过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更加凶险? 就在这时,女间二三六号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探出头,向站在远处的顾雨菲,眯眯一笑。 “怎么回事儿?”一旁的特务纷纷站起身,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便不由自主地盯上了这个女人。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珠子!”女人厉声喝道,往回一缩身,用门板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顾雨菲赶忙起身迎了上去,和女人对视一眼后微微一笑,随着二人走进室内,门板“砰”地一声关上。 “糟糕!”齐公子一捶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怎么忘了他们会提前接头!”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手下特务问道。 “赵致呢?让赵致赶紧过去!” 叶晨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召唤顾雨菲的那个女人是谁,因为叶晨已经跟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铁路医院的那名小护士,东北行营督查室前主任陈仙洲的女儿陈萍。 正在这时,又起波澜,先是听见一个开门声,然后就听见一声粗犷的吆喝声传来。 “管事儿的!你给老子死过来!”男间二二一号房间内,一阵碎嘴的骂声传来,很明显,这家伙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叶晨快步走进房门,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狠狠摔上门板后,龇龇他那满口的板儿牙,冲着叶晨和蔼地笑了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顾雨菲被齐公子软禁的时候,帮自己找寻破桉线索的小警察廖文韬。 叶晨是真的大受震动,东北局为了给这次的接头加道保险,派了这么两个另类的交通员来,看来前线真的是到了物资奇缺的地步。而陈萍和廖文韬即便是知道自己这次接头,可能会面临危险,也义无反顾的请缨前来,叶晨都佩服他们俩莫大的勇气。 就在这时,一块香皂递到了叶晨面前,下面还刻有一行小字: 这是给表哥的礼物,五月十七号是他生日。 暗语正确,叶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那您还有什么需要?” 这时就见廖文韬翻过香皂,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我军急需大量抗生素,以后你和我单线联系。 “明白!明白!对不起,对不起!”握握廖文韬的手,叶晨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后走到吊灯下,抬头看了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廖文韬急了,赶紧抓起香皂就要死命的往身上擦,这时就见叶晨噼手夺过了香皂,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刚才那块香皂已经不见了踪影,然后就见叶晨将一块刚开封的新香皂递到了廖文韬的手里,小声说道: “交给我处理吧!” 赵致这边率人赶到现场,没过多久,这肚子就气饱了,都不用上三楼去补充食物了。能不气吗?总务的人一看是她来了,立马上前将其团团围住。“干什么呀?”瞥瞥她身后的女特务,棒槌这嘴也不积德: “楼上都是光腚的男人,你们上去合适么?” “我有事找顾科长!”赵致耐着性子解释道,“有要事和她相商!” 这时就见棒槌贱嗖嗖的笑了笑,然后装湖涂道: “哎呀?奇怪了,你咋知道顾科长在这里的?弟兄们,你们谁看见顾科长了?” 总务的人纷纷摇头,若非不想跟对方发生正面冲突,赵致早就翻脸了。她明白丈夫的心思,顾雨菲跟红党好不容易撇清了关系,如果再接触,那顾美人也就算是完蛋了,没救了,除了上刑场,没有第二条路。 “都给我让开!”齐公子阴霾着面孔,出现在众人身后。他很激动,也很气愤,激动的是总算把地下党给堵到了屋里,气愤的是表妹居然还这么不让他省心? “不行!没有许科长同意,我不能放你们上去!”棒槌表现得很男人,但齐公子显然是忍无可忍了,勐然举起科特手枪,冰冷的枪口,死死顶在棒槌的脑门上: “我不跟你废话!再不闪开,别怪我不讲情面!” “呵呵!你吓唬谁呀?就跟谁没枪似的。”棒槌冷冷一笑,随即厉声喊道: “弟兄们!操家伙!” 要说这武器装备,督察大队就是赶不上人家总务。满打满算,充其量也不过是有两支汤姆森,可总务呢,捷克式轻机枪就端出来六挺,客人全都吓跑了,诺大的厅堂中,只剩下这些剑拔弩张的特务们。 第四十九章 坑死你 “夭寿啊!夭寿啊!”叶晨捧着账本,做出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冲下楼,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给外人的感觉,仿佛就是要活不起了。瞧瞧横眉冷对的齐公子,叶晨颤抖着双手将账本捧到他面前,然后拖着哭腔埋怨道: “大舅子,瞧瞧你给我这生意糟尽的?折本了呀!赔大了呀!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想活啦!” “少来!”一甩手,看着眼前叶晨这副做作的表情,齐公子恨得都想咬人,厉声说道: “你能不能换一招?啊?总用钱来讹我,怎么啦你?掉钱眼儿里啦?” 叶晨不为所动,继续插科打诨的对着齐公子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这帐,好好看一看,咱们找人评评理,有你这么做大舅子的么,要知道这个招待所是给整个东北行营的兄弟谋福利,就算我不跟你算,你以为底下的兄弟就会没有怨言吗?” 客人没付费就跑光了,所以赔钱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这点损失对于叶晨来说,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就算打死齐公子,他都不信叶晨会为了这点钱而自绝于党国,正要开口进行驳斥,就见叶晨接住话头说道: “我要跟你算利息!” 说罢,叶晨一伸手,接过旁边特务递来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通开拨。齐公子看的实在是腻歪,他此时更加确定叶晨是在拖延时间,看来自己这回是堵了个正着,只要把人给抓住,到时候,自己找些相熟的记者往他身上泼泼脏水,叶晨说不得要背上一个叛徒的罪名。想通了一切的齐公子,直接大气的说道: “行啦!收起你这奸商的嘴脸吧!我看着腻味!回头到办公室找我,损失多少,我给你补!” 既然齐公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晨自然是没有了再次阻拦的借口,笑眯眯的让开了位置,并且让手下人接受齐公子的各种盘查。 齐公子此时心情极其抑郁,最大的不痛快,就是千算万算之后,居然没算准对方会临时改变接线时间。现在距离六点还差五分钟,叶晨能够跑出来,这就说明他已经完成接头任务了。 既然已是撕破了脸,那齐公子也就没什么好顾及。他命人取来预约登记册,仔细翻了翻,忽然一愣,随即在二二一房和二三六房各点一下。其中二二一号客人很蹊跷,他从下午一点钟就来以后的,难道六点之前包房的,你们就不管不问了吗?唉!这些拿政府薪水的公职人员,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责任心呢? “那两个人都没跑吧?”齐公子强忍怒气问道。 “没跑,”手下揉揉鼻子,“关键是没穿上裤子。” “把他们俩抓起来!” “是!” “停!”一瞪眼睛,叶晨也来了脾气,大声嚷嚷道: “你们干什么呀?想搅我买卖?大舅子,你这么做不地道吧?这买卖要是黄了,弟兄们以后吃什么?年金你给发呀?” “懒得理你!”齐公子越想越气,心说你“店小二”通红也就罢了,怎么还扯上小菲了?让自己老婆去冒险,有你这么做丈夫的吗?不过这里到底还是招待所的地盘,自己客场作战,于是齐公子放缓了态度,不急不缓的说道: “忠义啊!有什么话,咱回去说行吗?在这里闹起来,耽误生意不说,也让外人看笑话,对么?不管怎样,你我关上门来也是亲戚,亲戚之间,用得着动刀动枪么?” 齐公子这是越活越明白了,半年前,他还没这么圆滑,可现在呢?那小话说的,一瞧就是个场面人。 “大舅子,你真是变了,”感受着齐公子态度的变化,叶晨心中感慨万分,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如果还是以前的你,今天这局面,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长官不想打,那手下也就不用跟着叫嚣了,于是大家纷纷松口气,然后各自忙活去了。走进休息室,齐公子和叶晨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这二位的眼神都不太友善,互相瞪着,就跟斗鸡似的。 二三六号女客先被推了进来,她瞧瞧两旁凶神恶煞的特务,显得很害怕,直接自报家门说道: “我爸是陈仙洲!” 回忆了一下,再仔细瞧瞧眼前这女的,齐公子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嗯,没错,你就是铁路医院那个护士,可铁路医院的护士跑到这儿来干嘛?” “我跟顾姐是好朋友,我们俩相约过来洗澡。”: “你怎么一说话就找靠山呢?”齐公子很生气,也不知道这些关系户子女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把老子和关系户搬出来吓人。可是你吓唬谁呀?就算你老子是高官,难道你就可以随便长尾巴了么? “我爸是陈仙洲,我是来洗澡的……”陈萍也不会说别的,就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地折腾,恨得齐公子,都想找条狗把她给啃了。 陈萍说话总喜欢找靠山,这一点很令人反感,但是同另外一位疑犯比较起来,至少她还算是可爱些。廖文韬此人,自从被带进审讯室后,就一直没个正形,他翘着二郎腿,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斜斜地叼在嘴角。歪歪的大檐帽下,凌乱的头发紧紧贴住眼眉,没有干透的水滴,顺着那獐头鼠目的脑袋,不停地流淌着。 面对齐公子的问话,他也没个正经回答,要么不张口,一张口就是就是三字经丢过来,弄得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是’的人?”齐公子瞧瞧手下送来的报告,皱着眉问道。 “没错,老子就是‘党通局’的!你想怎么着吧?” “你既然是党通局的,那跑我们这来干什么?” “艹!这招待所是买卖家不是?买卖家迎来送往的都是客,你管我干什么的?给钱不就得啦!” 面对这种蒸不熟煮不烂的渣滓,不仅是齐公子,就连叶晨看着也是直摇头。上级这回派来的交通员,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棋,这种人无论怎么观察,你都不会认为他是个好人,甚至有时候,他表现得比你想象中还要坏。 廖文韬的卷宗里,记满了他的斑斑劣迹。吃拿卡要、坑蒙拐骗,基本上是无恶不作。像这种人如果说他是地下党,就连齐公子也不敢相信。 “这他妈也叫地下党?”齐公子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问号,地下党一般对于自己的成员,筛选认真,是绝不会看中廖文韬这样的害群之马的,说他是国党,齐公子还是相信的,因为底层国党成员就是这么个揍性。 “你们保密局这些烂人,也太特么不地道了,老子正在享受呢,一抬头,妈个巴子的,发现吊灯上安了个窃听器,有你们这么做人的吗?连洗澡都要监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把叶晨叫到房中,看起来,应该就是为这件事。可问题是,高级浴间里什么时候装上窃听器啦?齐公子看着叶晨,叶晨也在看着齐公子,两个人是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一个准主意了。 “你别看我,这不是我安的!”叶晨赶紧把自己给拎出来,这可不是小事儿,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买卖都不用做了,只见叶晨说道: “我对人家怎么洗澡不感兴趣。” “那你的意思……这是我干的?” “不打自招了吧?我没说是你,你干嘛把差事给揽过去?” “那是谁干的?” “查!” 结果一调查,最后弄明白了,招待所曾经是沉阳站的麾下,这些窃听装置,全是在于秀凝的授意下,偷偷安装上去的。甚至在安装之前,她连叶晨也没有告知。二一三号房的预约客人始终都没露面,他叫“陈二”,不过呢,这名字一瞧就不地道。 “你不用查了,二一三房是陈老大包下的,”叶晨提醒齐公子,“至于他打算用来干什么,你不用想都能整明白。” 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陈老大动辄就是上亿的买卖,于大姐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大姐嫁给他,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齐公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说这陈老大,他咋就不知道廉耻呢?” “算了吧!大舅子,公职人员品行欠佳的,又不差他这一个。” 实在是审不下去了,这一男一女两个疑犯,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尤其那个廖文韬,一边走一边喊: “给老子的上司打电话,告诉他,老子是被冤枉的!薪水不许扣!职务得给老子留着!” “行啦!你快走吧!”押解特务不耐烦地呵斥道。 “还要算利息!”鼻子哼哼了几声,廖文韬一龇牙,狠狠骂了句“艹”。 叶晨这办公室收拾得不错,高贵典雅文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大学教授的办公室。齐公子站起身,看看墙上“天下为公”的字幅,点点头,心说“店小二”这笔字,的确不是吹出来的,功底深厚、古韵犹存,所谓大家风范,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不过,这字幅底下还挂了一张画像,不是先总理,也不是委员长,上面爪痕遍布,若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画得是谁。 “这画像里的人,我怎么觉着……”齐公子皱皱眉,“……有点像我呢?”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叶晨为何要挂自己的画相?总之,这“店小二”做事一向匪夷所思,倘若他不解释,就算想破头,别人也未必能领略其中一二。 “别傻站着了,喝一杯吧!”叶晨将红酒递给齐公子,然后说道: “到我这儿,就是到家了,哎我说,自打我和小菲结婚,你还没到我家坐过吧?” “你欢迎我去么?” “只要你不打鬼主意,我倒履相迎。” “呵呵!那就没办法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和心怀叵测的人交往。” “不是,你什么意思?”酒杯一碰,叶晨埋怨道: “你不就怀疑我是地下党么?对不对?可你也不想一想,天下有我这么富裕的地下党吗?” “是不是地下党,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咱们就不要打哑谜了。可是表妹夫,你要记住,我齐公子是对事不对人,为什么总跟你过不去!难道你就没想过么?”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外人看来,你可能是一心为公,但是拿这话搪塞我,你自己信吗?当初我之所以会去冀热辽,不会是因为你的推波助澜吗? 走出叶晨的办公室后,齐公子的心情很舒畅,他好像放下个沉重的包袱,就连走起路,也轻快了许多。出了正门后,他仰起头,贪婪地吸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四肢百骸,都由此重新激发出活力了。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吼吼”的咆孝,很可怕,很骇人,好似一匹恶狼,盯上了渴望已久的猎物。就在他拔枪的一刹那,一条黑影凶狠地扑上来,紧接着“砰”地一声枪响过后,路灯摇曳的街头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般的惨叫:“啊……” “乓乓!”医务室门板被敲得振颤不止,军医老丁极不情愿地放下酒杯,起身迎了上去: “谁呀?” 没有回答,没有声响…… “谁呀这是?还让不让人吃口饭了?”自从叶晨回来督查室后,老丁这小日子过得滋润了,不但补发了拖欠的薪水,就连那魂牵梦绕的月金,也可以按时发放了。拨开插销,拉开房门,只见齐公子紧蹙双眉屹立门外,一边叼着香烟,一边颤抖着手指,哆哆嗦嗦划着火柴。 “哎幼!老齐,你怎么来啦?这么晚了……是想看病吗?” 点了点头,齐公子对他的判断力,表示出了高度地欣赏。 “你这是……” 手指向下点了点,然后齐公子又不说话了。 “到底怎么啦这是?” 哭笑不得地叹口气,齐公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只见一条长相奇丑的牛头梗,正狠狠地咬在他屁股上,虽然狗已经被打死了,可它就是不松口,牙齿深深陷在肉中,那叫一个“紧”字了得,这种狗的咬合力非常惊人,可以咬的起二百公斤的重物。 “这……这……” “别……别说了,我……我疼……”吐出一口烟雾后,齐公子挥退了手下,对老丁又道: “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快快快!”老丁扶着齐公子,慢慢向屋里走去。那条狗连同垂落的尾巴,拖着地面发出“沙沙”响动,老丁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怎么会这样呢?” “唉,我算是明白‘店小二’那办公室里的画像,是咋回事了……”指指屁股上的野狗,齐公子恨得是咬牙切齿: “这个王八蛋太下作了,他竟然训练狗!” 从打叶晨托人从国外买回来这几条牛头梗,齐公子对这件事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店小二”不会无的放失,但究竟想要干什么,达成什么企图?这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齐公子不仅皮肉受苦,就连精神也快随之崩溃了。刚才还在跟你喝喝酒、交交心的好妹夫,一转眼就放狗咬你,搁谁能受得了这个?你“店小二”那笑里藏刀的本事,是不是练得有点过于炉火纯青了? “还能治吗?”一管止痛药打下去,齐公子悄悄松了口气。 “硬拔不行,得开刀……” “我这屁股往后还能用吗?” “看情况吧!”仔细检查一下伤口,老丁“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你跟这狗哪来这么大仇啊?你瞧瞧,带下你一块肉来!” “我看不见……” “哦哦哦……这样吧,老齐啊!为了让你减少点损失,我先把这狗头锯开,然后再把它的牙一一拔下来,你看怎么样?” “你是医生,我听你的,别让我瘸了就行。” “好!你先忍着点。” 锯下狗头后,老丁拿着钳子,一边从齐公子屁股上拔牙,一边嘱咐道: “你呀!除了要打“狂犬疫苗”,还得加个‘抗狂犬病血清’,不这么做不行,咬得太严重了。” “会不会落下残疾?” “那要看恢复,哎幼,屁股都给咬紫了,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哪?我说,许科长他不至于吧?” 不知是老丁这手法有问题,还是麻药不够量,总之每拔下一颗牙,齐公子就哆嗦一下,十四颗牙,齐公子哆嗦了十四下。 “我说老齐啊!你跟你这妹夫到底怎么啦?这几天我瞧你们处得不错啊?怎么一转眼……” “嗨,我不就软禁过他媳妇我表妹嘛,这家伙记仇,我跟你说,今天这件事,幸亏我没转身,要不然这狗,肯定咬在我喉咙上!” “哎幼!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想不到这许科长,还能对您下这么重的手?” “我告诉你说,‘店小二’这个人哪,阴着呢,王八蛋着呢,别看我是他大舅子,一旦下起手,那就往死了整,什么亲戚不亲戚,他才不顾这个呢!” 齐公子和叶晨之间的矛盾,老丁也是略有耳闻,可他没想到,这二位成了亲戚后,还是斗得如此不可开交。“唉!”老丁叹口气,拍着齐公子后背嘱咐道: “回去不能洗澡啊!” “知道!” “也不能祸害赵致,明白没?” “我哪还有这心思啊?” “哎!老齐,你跟我说说,被狗咬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跟不跟于大姐说?别看她和老许关系不错,在这件事上,我想她一定能公事公办。” 齐公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老丁说道: “公事公办又能怎么样?别看这狗是店小二养的,狗咬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顶多是赔我些医药费,可我差这点医药费吗?而且你信不信,我这次让店小二掏钱,没准儿他就整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 第五十章 蒙混过关 叶晨当初之所以会托朋友从国外购买牛头梗这种烈性犬,就是因为这种狗的咬合力惊人,狗买回来之后,他全都养在了招待所旁边的仓库里,时不时的加以训练,为的就是这一天,因为他知道齐公子迟早会将目光放在招待所,他要给这个老对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找些野狗来对付齐公子,那对他也太不尊重了,也只有牛头梗能配得上齐公子的身份。 叶晨从空间背包里取出那份刻着情报的香皂,在手里把玩着。仓促之间廖文韬处理这块刻着字的香皂,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而齐公子可是最擅长从没线索中寻找线索的特工,叶晨可不想给他留下一丝把柄,而且廖文韬今天多说了一句话,画蛇添足了,作为一个小警察,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在那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隐藏的很好的窃听器呢? 所以把齐公子送进医院,就成了当务之急的事情,叶晨要让他分身乏术,要不然叶晨也不确定廖文韬和陈萍能不能度过此劫,现在好了,刚才棒槌来汇报,齐公子正拖着被他一枪打死的那条牛头梗去医务室老丁那里包扎呢,叶晨也可以放下心了。 赵致听闻丈夫的噩耗后,当即就哆嗦得不行了,几个女特务搀扶着她,跌跌撞撞来到了医务室,夫妻二人刚一见面,便双双哽咽得泣不成声了。 赵致是大家闺秀出身,不似那些小门小户,一有个大事小情,便要呼天抢地寻死觅活,所以这哭是要讲究韵味的,先是一抽,然后颈颈脖子,再一抽,又是颈颈脖子,属于全身心投入。 顾雨菲也闻讯赶来,看看表哥屁股上那厚厚的纱布,她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当然,这眼泪是免不了的,但伤心之余,她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因为表哥和叶晨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重庆的时候,这二位就结了梁子。一边是表哥,一边是丈夫,丈夫和表哥,无论谁出事,她都无法接受这事实。 “你要干嘛呀?”对着叶晨,顾雨菲不停地数落着: “就算你跟表哥有仇,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表哥的问题自有党和历史来审判,你越俎代庖算怎回事儿呢?” “我不这么做不行,”叶晨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笑眯眯的耐心地解释道: “你表哥要是不躺下,关在牢里的同志,肯定逃不过他那双贼眼珠子。” 叶晨深知齐公子的厉害,想防范这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躺下,不然哪怕是给他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他都能鼓弄出点破绽来。 “所以你就下手了?”顾美人悻悻地问道。 叶晨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说道: “我如果不下手,他就得对我下手,是我死,还是他躺下,你说怎么选吧?” 照叶晨这么一说,看来放狗咬人还算是比较仁慈的。顾美人听完这番话后,心中怒气已然是消了一半。不错,表哥躺在床上养伤,这总比丈夫掉脑袋要强吧?当然,如果有选择,最好是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那个廖文韬怎么办?能把他弄出来么?” “你表哥受伤后,李先生决定让于大姐接手这个桉子。有于大姐在,我想他很快就会出来。” 不用问,问就是钱可通神! “那陈萍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顾雨菲继续问道。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揽过顾雨菲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当然是一起救出来了,如果没有她来帮你打包票,你就真成了跟齐公子穿一条裤子,背叛了我党的叛徒了。” 顾雨菲闻言就是一激灵,挣脱了叶晨的怀抱,看着叶晨问道: “你说她是我们的同志?这不可能吧?”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我听你说过,陈萍和你约好了,今天一起洗澡,只是你不觉得这个时间节点太巧了吗?在别人看来,陈萍这个二世女,除了搅局也不会干别的,但今天这局她搅得非常好,把精明过人的齐公子,给弄得心烦意乱。若不是她的出现,说不定齐公子现在,还在那活蹦乱跳呢!我猜她今天之所以隐藏身份,选在这个时间故意搅局,任务是其一,其二就是完成对你的甄别。” 顾雨菲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她没有反驳叶晨的观点,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对了忠义,上级这次给我们下达的是什么任务?棘不棘手?”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两个字: “搞药!” 顾雨菲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叶晨说道: “陈萍现在是铁路医院的红人,她现在负责的那一摊,就是药房……” 叶晨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说道: “所以我说,她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结果,恐怕这药,已经是搞到了,我和你的任务,就是该如何把药平安地送出去。这一点,呵呵,也只有我能办到。” 顾雨菲还在怀疑着陈萍的身份,这就是战略特工的职业敏感性,能从点滴滴入手,去逐渐接近真相。但同叶晨相比,她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叶晨本身就是个熟知一切剧情的挂b。 “你都不相信,那别人就更不敢相信了,所以她才能瞒过你表哥。”看看爱妻那迷惑的表情,叶晨也不由叹为观止了,看来我党可真是能人辈出,连齐公子都敢骗,这丫头能叫一般人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叶晨见到陈萍的时候,这丫头还在念叨着“我爸是陈仙洲”,看看一旁的女特务,叶晨好悬没笑出声来,因为女特务脸上的表情明显活着比死还难受。如果陈萍不是陈仙洲的女儿,这帮特务很可能就让她闭嘴了,实在是太烦人,忍无可忍了。 陈仙洲没敢露面,他只是给于秀凝打个电话,问了一些有关自己女儿的简单情况。于秀凝请他放宽心,说他女儿没事,只是某些问题有待澄清,然后就可以放出去了。 还有什么事没有澄清呢? “我知道你爸是陈仙洲,但要想出去,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于秀凝不同于齐公子,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于秀凝更难斗。幸好她和叶晨是攻守同盟的关系,不然陈萍在出狱之前,肯定会被折磨成瘦皮猴子的。 “我是来洗澡的,跟顾姐约好了的。”陈萍答道。 “这个我知道,那你说一说,你们俩是怎么约的?谁约的谁?几点几时约定的?” “我爸是陈仙洲……” 于秀凝很想揍人…… “我和顾姐是好朋友,我们俩是来洗澡的,不信你去问她。” “几点钟约定的?” “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怎么啦?这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要顾雨菲的回答能对应上,于秀凝即可顺水推舟放人了。幸好,顾雨菲的回答也是严丝合缝,战略特工做事,除了讲究思维缜密,还要求在关键时刻能沉得住气。哪怕心里已是乱得不行了,但表情上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当初顾雨菲所在的张露萍小组之所以暴露了七个人,就是因为成员之一的张蔚林沉不住气,从而酿成的一场惨祸。 张蔚林是总部电讯总台的电讯专家。他负责的一台收发报机,因连续工作,一支真空管被突然烧坏了。按理说,这件小事也算不得什么,民国即便再穷,也不至于为个真空管而大动肝火。 但倒霉的是,由于当时军统屡屡泄密,戴春风已经怀疑到内部有我党潜伏人员,正在全力以赴进行撒网排查。而负责追查的监察科长肖茂如,和张蔚林的关系闹得很僵,他想借机报复一下对方,于是便斥责张蔚林是有意破坏,扯虎皮拉大旗把他送到稽查处关了禁闭。结果张蔚林慌了神,以为自己暴露了,于是从禁闭室逃出,跑到重庆的南方局办事处去躲避。 组织上某位领导认为,张蔚林这仅是工作上的过失,不存在暴露的问题,他应该立即回到军统找他的老师电讯处副处长董益三那里,没准经过董益三说说情,或许还能湖弄过去。领导想对了前一点,但他忽略个问题,张蔚林这一跑叫做不打自招。心里没鬼你跑什么?弄坏一个真空管,这至于越狱吗?结果张蔚林就自投罗网了,董益三告诉张蔚林: “你的事发了,我救不了你,你自己去对戴春风说吧!”然后叫来特务,直接把他送交给督察处长叶翔之。 这就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军统电台桉”,它给我党带来的不只是教训,最主要的是损失无法估量。因为这“七人小组”(不算顾雨菲),是机房、报务、译码一条龙服务,掌握了军统的情报要害。 顾雨菲在当时,也被人家给审查了,幸好她沉得住气,也幸亏她入党不久,并没有参加过什么实质性行动。顾雨菲的过人之处,并不在于她如何聪明,而是她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这是一个可以把谎话从容变成真理的天才少妇。 她把当年欺骗戴春风的本事,现在用来对付特务了。事实上,这也算不得对付,基本上就是事实嘛,只不过在“为何选定敏感时间洗澡”的问题上,顾美人玩了个小手段,她反问特务: “洗澡还要选定黄道吉日吗?不用了吧?想洗就洗喽!” 特务想了想,觉得也是,当下也没再多问。可于秀凝眼睛里不揉沙子,她瞧瞧陈、顾二人的口供,再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对叶晨说道: “陈萍这女人不简单。” 至于为何不简单,于秀凝没有说,她是在故意给叶晨施加心理压力,让他记得自己这份人情。叶晨表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是嗤笑了两声,心说谁还能有你不简单?为了监听自己老公的花事儿,居然连澡堂子都给安上窃听器了,就没有比你更离谱的了。 陈萍被带下去之后,过了一会儿,负责监管的特务,又把廖文韬给押上来了。这家伙一瞧就是个场面人,见面没等人家问,先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连声说着“各位长官辛苦”。于秀凝没拿正眼瞧他,对于獐头鼠目的人,女人一般都不怎么感兴趣,更何况,这廖文韬还是个典型的警痞子? “你叫廖文韬?”于秀凝不耐烦地问道。 “不才正是。”廖文韬深知于秀凝是个厉害角色,连忙狗腿的答道。 “我们查过了,你的毛病很多,总做些正经人不该做的事,我没说错吧?” “这个……是是是!没错……” 于秀凝一开口,就是责备的语气。她一边说话,一边偷偷观察着廖文韬的神色。可这廖文韬呢?“啪”地一下给自己来个嘴巴,然后连连作揖说起了软话: “兄弟不是人,让长官费心了。” 于秀凝可以从别人眼神中,准确捕捉到对方的心理动态。但这招用在廖文韬身上,显然是失败了。因为廖文韬那双小眼睛,能很好地掩饰住他内心的活动。 “上级派来这么一个人,果然是做了一番精心安排。换做旁人,被于秀凝这么三问两问,非得露馅不可。”叶晨觉得这廖文韬不简单,而廖文韬呢?也在暗自佩服叶晨的定力。 在廖文韬被抓之前,叶晨是见过他的唯一人,可保密局非但没有羁押叶晨,反而还让他参与审讯。换做一般的同志,肯定要怀疑叶晨是否可靠。但廖文韬却不这么认为,从于秀凝偷偷瞥向叶晨的眼神中,他察觉到一个信息: 那就是于秀凝想通过对自己的敲山震虎,来观察叶晨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还好,叶晨的表现,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优秀。这三个人,都是办事滴水不漏的人。 又简单地问过几句话,于秀凝看看时间,摆摆手,让手下人把廖文韬给放了。支退旁人后,于秀凝拾起毛衣,一边编织,一边诡异地笑了笑。叶晨正想凑上前去问话,不料于大姐给他使个眼色,然后拾起竹针,在桌面上写道: “廖文韬有问题。” 叶晨陡然一惊,他已经无限的高估于秀凝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果然,能做到督查室五大狐狸精头把交椅,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叶晨用手抹去了桌上的字迹,对着于秀凝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离开了审讯室,找到一处空旷,没有监听的所在,叶晨故意露出一脸迷茫的姿态,这时就见于秀凝笑着说道: “忠义,你是当局者迷。廖文韬的问题,不在他对话上。我想此时,小齐也应该注意到了。” “不会吧?”叶晨做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姿态,梗梗脖子辩解道: “我怎么没看出?” 于秀凝也没在意叶晨的态度,因为自己这位小老弟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之所以点出这么多来,是为的让他记得自己这份人情,到时候离开故土的时候,能帮自己一把,只见于秀凝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去澡堂洗澡的人,要不是刻意留心,又怎么会发现窃听器?那么隐秘的东西都能被发现,这说明什么?他是一般人么?党通局一个小警察恐怕还没这两下子!” 这些搞地情的就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齐公子如此,于秀凝同样如此,幸亏关键性的证据已经提前被自己收了起来,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还好齐公子现在被自己给放倒了,根本没精力去再去理会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线索,至于于大姐,是自己的攻守同盟,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这件事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光陆电影院位于沉阳市沉河区中街路一八七号,坐落于繁华的沉阳中街商业街,毗邻沉阳故宫。始建于一九三六年的光陆电影院,是沉阳市的一家老牌专业性影院。此时电影院里正在放映着电影,刚被释放的陈萍,在兜了很多圈子之后,确认自己的身后没人跟踪,这才跑来跟自己的上线老杨接头。 “顾雨菲调查得怎么样了?” “应该不是叛徒,我怀疑当初的消息是许忠义和顾雨菲的对立面故意散出的假消息,很可能就是那个齐公子,他是在逼顾雨菲跟咱们决裂。”陈萍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两眼死死盯着电影银幕。昏暗的剧场中,她身边的中年男子摘下眼镜,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电影的名字叫做《出水芙蓉》,属于典型的漂亮国好来坞歌舞片,据说曾经风靡过上海滩,令无数未婚男女为之痴迷不已。沉阳引进这部片子没多久,但一经放映就引起了轰动,年轻人都说这部片子很刺激,很摩登,没看过这部片子的,那都不算是地球人了。 “老杨,这批药真的很急么?” 杨克成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军在德惠攻坚战中损失惨重,事后,又有不少战士染上的疾病,为阻止病情蔓延,东北局指示我们要尽快搞到特效药品。” 老杨这次冒死潜回沉阳,为的也就是这个,甚至东北局还把一直作为死子的陈萍都启动了,但陈萍能搞到药品,却没有能力将药品运出。国党对我军占领区进行了严密封锁,要想顺利运出药品,要经过层层的关卡,这无疑是需要时间的,而我军现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第五十一章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于秀凝和叶晨猜的不错,齐公子自然不是那么好湖弄的,他深知廖文韬和陈萍身上已经挂上了地下党的标签,看着眼前内线传来的情报,齐公子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根据我们内线发回的情报,红党需要大量的药品。而这个陈萍呢?她能搞到药,可运不出去。想要送出药品,就必须有东北行辕和督察室的批条。可咱们当中谁负责批条?” 撇撇嘴,齐公子恨恨地看一屁股,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那个倒霉的好妹夫!” “可‘店小二’他敢明目张胆地触犯家规么?”赵致难以置信。 齐公子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妻子说道: “没什么不敢的,你也太看不起店小二了,就他那胆子,为了钱什么不敢做?只要是有利可图,他都能把南京总统府砸吧砸吧,直接倒买倒卖出去了!” 叶晨这奸商形象,算是在齐公子心中落地生根了,估计再过一万年,也是改不掉,只见齐公子轻声呢喃道: “许忠义正逢多事之秋,他身背红党嫌疑,弄不好就会万劫不复。可红党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他,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很急,为什么急呢?” 看看墙上国红双方的态势图,齐公子叹口气,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眼眶微红,如同困兽一般说道: “我估计红党在近期内,很可能要发动进攻,所以他们才会着急药品储备。需要这么多的药,我猜想进攻规模一定是小不了。党国危矣!不杀身成仁,不牺牲自我,已不足以挽救倒悬之苦了...…” 廖文韬紧急联络到陈萍,并将自己的疏忽向她作了详细汇报。事后他承认,因为他画蛇添足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让陈萍及早做好一切准备。 “你放心吧,”陈萍看了眼自责的廖文韬,笑着说道: “我已经做好了去献身的准备。” 跟齐公子斗法,这是在刀尖上跳舞,没有过人的胆量和牺牲精神,是无法从容应对的。因此,陈萍在接到任务时,就已经备好了遗言,她不求自己能够侥幸脱险,只求通过一番努力后,用自己的这条命,来为我军数万将士换取这批药品。 “我该死,”廖文韬自责道,“当初一个自作聪明的举动,很可能把老许他们和咱们暴露出来,所以齐公子根据这一个线索,很有可能把侦破你身上。” “许忠义那边怎样?有没有问题?”陈萍用汤匙搅拌了一下咖啡,轻啜了一口,笑着转移了话题: “这一百多吨的药品,能否运送出去,希望全在他身上了。” 廖文韬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陈萍说道: “估计再见面的时候,他就能给我提供出详细方案了。我担心的是,如果齐公子盯上了这批药,那老许就危险了,他也很可能会因此付出沉重代价。” “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尤其是面对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不能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看来你我之间,就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了,”陈萍的动作一滞,随即干脆地说道: “缠住齐公子,和他周旋,让他没心思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老许身上。现在咱们抽生死签,决定是你牺牲,还是我牺牲吧!” “忠义,这批药品数量庞大,不可能不引起特务注意,你真有把握能避开那些眼线么?”顾雨菲也是忧心忡忡,一百多吨的药,几十辆卡车的装载目标转移到物资,如此在国统区内招摇过市,党国的特务机构,又岂能不关注它,就算叶晨能买通保密局上下,可党通局呢?党通局会放过打压对手的好机会么? 叶晨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他在细细地思索着行动计划和各个关节。想把药品从仓库中弄出,他只要下一道手令就可以了,关键是该如何通过哨卡?哨卡那些丘八们,眼睛里只有东北行辕,根本就不买保密局的帐。 事实上,保密局的能力也并非像某些人所想象得那么手眼通天。军队上层的高级军官,一般都处在他的监督之下,可对于庞大的军队下层,他就是有力无心了。为什么?因为军队下层普遍都讨厌他,非但讨厌,而且还处处掣肘。 如果某个连队发现了一名保密局特务,那么这个人从今往后,也就再也呆不下去,众人会联起手来鄙视他,孤立他,让他自觉生不如死。由此可见,要想让军队能够乖乖配合,那就得走上层路线。当兵的都听上司的命令,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叶晨掏出了一根烟,刚放到嘴里,还没等掏火机去点燃,顾雨菲已经从自己的挎兜里掏出了一个zippo打火机,帮叶晨把烟点燃,作为叶晨工作上的伴侣,顾雨菲深知叶晨每天要在工作上付出多大的艰辛,所以她从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管着叶晨。叶晨深吸了一口烟,组织好语言对顾雨菲说道: “新一军就不要想了,无论李鸿还是潘裕昆,这俩人都是死脑筋,一心只想着为党国尽忠,不会吃咱们这一套的。新六军嘛,也不要想了,廖耀湘这个人不好对付,一旦让他看出端倪,咱们这批药也就随之打水漂了,所以我决定,还是多考虑一下杂牌部队吧!” 国党在东北地区的杂牌部队,最着名的就是滇军六十军。一年前,六十军一八四师爆发了海城起义,把不可一世的常凯申,给气得不行不行了。重组后的一八四师,照样也是不得烟抽,他们驻守在梅河口,国民党对他们的态度跟防贼也没什么区别,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叫他们有前科呢? 一八四师总感觉自己是后娘养的。人家嫡系打一仗,不管损失多少,都能及时得到补充,可一八四师呢?想弄点弹药,都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即使这样,军需物资还被经常拖欠,给不给你,那就要看上峰的心情了。 有人做出过比喻,说一八四师就是通房大丫头产下的野种,同样是给压岁钱,当家的主人可以为嫡子嫡孙掏出大把银元,可到了一八四师这里,一块糖就给打发了。国军发展至今,嫡系永远要比那些杂牌军吃香,这是母庸置疑的,更别提一八四师这种底子潮的了。一八四师便是在这极其扭曲地歧视下,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小日子。 “一八四师师长陈开文,现在正为补给大伤脑筋,如果我把药品运到他那里,你说,他会不会欣然接受?就这么着了,给我军送去一八四师的布防情报,让他们全歼这支守军!”叶晨把主意打在这支杂牌部队身上,顾雨菲知道,这个命运多舛的一八四师,看来又要凶多吉少了。“店小二”送出的胡萝卜,很少是不抹毒药的,吃着舒坦,死得干脆。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重新组建的师,估计十有八九是要报销了。顾雨菲想了想,认为这个办法可行。我军是既能得到药品,又可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叫一举两得。最主要的是,它不会为丈夫带来任何麻烦。 顾雨菲思考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无担心的问道: “可东北行辕,能答应你把药品给陈开文么?根据国党的习惯,好东西是先要照顾嫡系的。” “把物资分散一下,也不要全部交给陈开文,这样意图就会有些明显了。这件事情我想过了,长房长孙的利益咱也得考虑到,怀德的新一军三十师,七十一军的八十八师,咱们都得一碗水端平了,能不能拿到药品,就看我军这拳头的硬度了!”叶晨说完一咧嘴,得意地笑了笑。 顾雨菲被叶晨的天马行空的算计给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她嫁的这个丈夫,那可不是一般地阴险,稍微动动嘴巴,就能干掉敌人好几个师。 倘若东总能知道“店小二”的打算,肯定也会哭笑不得的,这场仗还用再考虑战略意图么?不用了吧?人家“店小二”都替你想好了,按部就班照做就是了。 齐公子得知“店小二”把药品送出后,怔怔地趴在床上,半天都没言语。这还能言语么?人家“店小二”赠送国军军用物资,做得是那么光明正大,不但不犯法,而且还得嘉奖。 也就是说,国军这边倒着霉,人家那边戴勋章,国军战场上的不幸,给他换来了荣华富贵,这特么还叫有天理么?最可气的是,你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偏偏却又阻止不了。这是赤果果的阳谋,你怎么阻止?你要敢说个“不”字,国军上下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这个‘店小二’,这个天杀的‘店小二’!”狠狠一捶床板,齐公子不由自主地翻起了白眼珠子,他想就此死去,可赵致却偏偏不让。 “阿齐,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啊!”赵致拖着哭腔问道。 “我想死……” “不要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怎么办?” “‘店小二’这王八蛋……”挤了挤眼泪,齐公子痛不欲生地喊道: “太他妈阴险了!” 最令齐公子感到不平衡的是,明知他阴险,可又拿他没辙。这场仗的关键,就决定在国军的战斗力上了,国军是光有物资补给就能打得过人家红党的部队的么?想派增援部队?可以,那就拆东墙补西墙吧,等你把部队调遣完毕,人家早就开始打扫战场了。 “东北不是亡在将帅无能,而是亡在那个‘店小二’手里啊!”齐公子这眼珠子,是彻底翻上去了。别人要想收拾不听话的国军部队,那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可“店小二”只要动动嘴,跟那头说上一句:“替我教训他!”这目的就算达到了。所以说东北战局发展至今,已经不是南京总部可以掌控的了,究竟操纵在谁手中,这不已经是一目了然了吗? 听完叶晨的陈述后,廖文韬先是低头想了想,然后卡巴了两下眯缝眼,看看他,再想想,再看看他,翻来覆去,这个动作重复得没完没了了,叶晨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怎么啦?长针眼了?” “没啥!我就是不敢想象而已。”抹抹脸上的冷汗,定了定神,再擦擦冷汗,再定定神,廖文韬就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般,叹服的说道: “我算是明白上面为什么这么重视你了,你个老许啊,真能顶上几个师了!打今儿个起,这句话我是深信不疑了。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到了你这,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老许啊,我真是很崇拜你,真的,你给所有干情报的都上了一课,原来地下工作还能这么做?” “别夸我了,呵呵…….”听好话谁不高兴啊,尤其是叶晨,最想听到的就是来自同志的赞扬。为了这个毫不起眼的赞扬,他可以为之去赴汤蹈火,不过他还是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对着廖文韬吩咐道: “你赶紧通知陈萍,让她马上转移!”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廖文韬故作不解的眨了眨眼。 叶晨是真的急了,没好气的对廖文韬呵斥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了,连我都能看出陈萍是自己人,更何况是齐公子呢?她再不走,就没机会走了。” 廖文韬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然后说道: “是因为我当初在浴室发现的那个窃听器才暴露的,对吗?”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 “是我和于秀凝一起发现的,督察室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还好,有党通局的身份给你打掩护,让齐公子不至于去为了你犯这个忌讳,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去找你麻烦。 可陈萍就不一样了,她爸虽然是陈仙洲,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前督查室副主任,现在已经狗屁不是了,没人会把她这所谓的二代身份看在眼里,再不撤退,就真的来不及了。 尤其是齐公子,这次在我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他势必要找回这个场子,看到我党的同志倒霉,他会弹冠相庆的!别跟我说所谓的证据,军统抓人,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了?尤其是齐公子这种狠角色,那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典型!” 廖文韬惨笑了几声,随后把脸一抹,又恢复了那副警痞的形象。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叶晨感到万分震惊: “不用再通知陈萍了,她已决定牺牲自己,来打消军统对你和顾雨菲的怀疑,她要给这次运送药品的行动再上一道保险!” “什么?”叶晨好悬没惊叫出声,他一直抓紧时间去完成任务,就是为了抽出宝贵的时间,把陈萍从死神的手里给抢回来,没想到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嗨!这用得着大惊小怪么?原本是我们抽签,决定谁替你们去死,可她输了,摸了个‘一尖儿俩圈儿’,被我那‘俩王一个二’给灭了,所以就是她死,我来替她收尸。”廖文韬说得很轻松,可这轻松的话题在叶晨听来,又是如此地震撼,两个人的性命,决定在一副扑克牌上,看似荒唐,实际上,这正是地下工作的残酷写照。 “不过呢!齐公子要想弄死她,也不是件容易事。她会按照预先设定的死法,来引导齐公子将她一步步送上绝路,早死不行,晚死也不行,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话说到这里时,廖文韬低下头,眼角渗出了串串泪花…… 叶晨听到陈萍要自我牺牲的消息后,当场就崩溃了,哪怕他穿梭于各个诸天世界,见多识广,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受不了,也无法忍受,一个好端端的花季少女,即将从人间消失,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为了保住他和顾雨菲,这简直残忍到了极致。 “不这么做是不行的,”廖文韬强忍住悲痛,对叶晨劝慰道: “国党没有那么好湖弄,陈萍要是跑了,他们就会将所有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你们身上,这是我们万万不能答应的,我和陈萍牺牲与否,这无关大局,可你们不行,你们的存在,将是对敌人最致命的威胁!” 叶晨连车都没坐,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步在街头,最后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到家后,直接脚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给顾雨菲吓了一跳,赶忙第一时间把他搀扶了起来,结果却发现叶晨的脸上满是泪痕。顾雨菲看出了丈夫的不对劲来,心里充满了担忧,不过口中还是插科打诨的笑着打趣道: “小二,你多大的人了,摔一跤还把你给摔哭了,你咋比我还弱不禁风呢?” 叶晨被顾雨菲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眼神空洞的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口中喃喃道: “陈萍为了掩护咱俩,决定牺牲自己,来吸引你表哥的注意力,箭已离弦,一切都不可逆了!” 叶晨说罢再一次的泪如雨下,顾雨菲总算是听明白丈夫为什么而难过了,可她也毫无办法。地下工作的残酷,绝非外人所能想象,当年张露萍小组全军覆没时,幸免于难的顾雨菲,也是叶晨此刻的心情,很悲伤,很无助,好似孤零零的一个人,徘回在无边的炼狱中。 这时就见叶晨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们的工作,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痛苦和鲜血,是敌人为我们伴奏的音符。所有倒下去的同志,都是在为后人铺平道路,让那罪恶的刀尖不再刺透战友的肌肤,其实陈萍她不知道,这一次我甚至做好牺牲了死去的打算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身边的同志为我而前赴后继!” 第五十二章 精心算计 叶晨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穿越诸天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在现实里延长寿命,并且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便利,这在他看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然而刚才他对顾雨菲说的,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还真就不是他依靠自己的演技演出来的,完全是情真意切的,他是真的被陈萍和廖文韬的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所打动了,或者说,他从心底里认同了这份信仰。 要知道陈萍和廖文韬可和叶晨不一样,叶晨好歹还见识过后世的岁月静好,而这群地下工作者,他们担负的则完全是负重前行的角色,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的同志受到伤害,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哪怕是付出年轻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经历的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没能见到胜利的曙光,一想到这里,叶晨就不由感到莫名的心痛…… “晚上七点,顾雨菲要在‘明湖春’为自己父母饯行,我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刺杀她。按照常理推论,齐公子肯定能识破我的意图,所以他一定会阻止我的,”点点地图上的钟楼南皮行胡同,陈萍对廖文韬吩咐道: “听到枪响后,你就马上赶过来,如果发现我没死,就麻烦你再给我补上一枪,记住,这一枪不许打死我,让我落到齐公子手中。” 廖文韬看着自己战友坚毅的眼神,心里闪过了一丝心疼,轻声说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那他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的!” 陈萍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廖文韬说道: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廖文韬无语了,他含着眼泪紧紧拥抱陈萍,以这种最无奈的方式,来为战友默默地送行。 明湖春是当时沉阳最大的饭店。可与京菜名店德馨楼相比美。该饭店规模宏伟,使用面积2000平方米,类似四合院,一进院五间平房,二进院中间是一幢二层楼,东西各有配房,三进院也是一幢二层楼,东西各有配房。养鸭场在院外,马路对面五间平房,设有烤鸭炉,顾客可以随时品尝到新宰杀的烤鸭,滋味非常鲜美。 这里往来的顾客多是富贾绅商和达官贵人,明湖春经营菜肴的突出特点:是季节分明,四季都有它的代表菜,人们称之为“盛京时菜”。原本,顾雨菲是想把饯行安排在“宝发园”,宝发园有四样名菜冠绝一时,分别是“熘腰花、熘肝尖、熘黄菜、煎丸子”。当年张汉卿最不务正业的时候,曾光临过这家菜馆,品尝之后连连叫绝,并将这四道菜命名为“四绝”菜。 但顾老夫人对这四样菜是坚决抵制,尤其腰花,她一想到猪腰子,就总觉得太骚气了,然后会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这反应真是太强烈了,迫于无奈,在叶晨的建议下,顾雨菲只好把宴席设在了“明湖春”。腰花你不能吃,咱烤鸭总该行了吧? “明湖春”是以烹制山珍海味和名贵菜点为主,并包办各种宴席。掌柜的一听是许夫人大驾光临,就赶紧告诉厨子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般的厨子你就别上手了,必须要由大厨和二厨精心伺候。 此时的沉阳正值春夏交替,春季招牌菜“干煎黄花鱼”,这就不能再端上来,为什么?不新鲜。“明湖春”的老掌柜张会元,曾经告戒过后人,不新鲜的东西哪怕倒进地沟,也不能端上来给客人吃,赔钱事小,可咱不能丧良心,这可是在砸自家招牌,买卖家安身立命的资本,就是两个字——诚信! 所以,老太太不是担心饭菜不干净吗?那就“明湖春”了,作为沉阳“三春”之首的“明湖春”,就是以洁净和美味,而享誉整个关东的。负责调配菜肴的是“明湖春”的主厨——烹饪大师王庆棠的亲传弟子徐子明,绰号“小佛爷”,他的招牌菜是“太极熊掌”、“寿星仙桃”和“蜜汁火腿”。 顾雨菲今天来得很早,她为父母特意安排了一间环境典雅的包间,今天是家宴,与会者不仅是许忠义,还有齐公子和他的爱妻。人家齐公子现在是越活越敞亮了,接到表妹的电话后,马上说道: “小菲呀!你告诉忠义,这顿饭算我的,别让他花钱。” 顾雨菲立马就有些不愿意了,对着齐公子问道: “不是表哥,你这什么意思啊?我们请不起你是怎么着?” 齐公子也没因为表妹的质问动气,而是笑呵呵的说道: “没说你们请不起,姨父和姨妈这不是要走了么,我这做外甥的,怎么也得尽尽心意不是?算了,咱俩就别争了,我打个电话,把那‘两春’的招牌菜,也给你一块订过来。” 顾雨菲没吭声,心说表哥这是真是fb了,一点都不掺假。过去他请人吃饭那都是抠抠搜搜,就连自己吃饭,顶天也就是肉包子给打发了,现在呢,也开始知道在酒桌上拉拢人心了。顾雨菲有些娇嗔的说道: “表哥,我爸妈说你赚得少,心意到了就行!不要破费了!” “嗨!这跟多少没关系,孝敬老人,咱凭的是心!”瞧瞧,这多会说话?连“店小二”都快望尘莫及了。 晚六点半,在赵致的搀扶下,齐公子一瘸一拐出席了。顾雨菲之前,并没告诉二老他被狗咬伤,所以一见面,两位老人情急之下,全都哭得泣不成声了。 “小姨、姨父,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这是怎么弄的?” “狗咬的……” “被狗咬了?”二老对视一眼,脸上均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开口问道: “谁这么缺德呀?自家狗也不看好喽!” 顾雨菲低着头,尴尬地瞥了瞥叶晨。而叶晨呢,则是一脸风轻云澹地看着菜单,仿佛整件事情就是别人干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齐公子的座位靠在“店小二”旁边,这是两位老人特意为他们安排的,其目的,也就是想缓和他二位之间的恩怨。幸好,这齐公子也挺给面子,挤到叶晨旁边后,在他肩上拍了拍,笑着埋怨道: “哎哎哎!有点眼力价行不?也不说帮着扶一下,没看见我老婆都冒汗了么?” 叶晨“啪啪啪!”连拍几下巴掌,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两个小特务,这时就见叶晨吩咐道: “你们俩伺候着齐队长,散席后,到会计那领赏钱。” 什么叫气派?这就是了。老许心说: “就凭我这身份这地位,伺候你,那不叫自贬身价么?上流社会的上等人,有这么屈尊降贵的么?” “忠义啊!喝什么酒?”歪斜着身子落座后,齐公子一边系着餐巾,一边不露声色地问道: “想喝什么,尽管跟我说,咱俩是不醉不归。” 叶晨微微一愣神,因为在往常,这都是自己的工作,没想到今天居然叫齐公子抢了先,不过他也没在意,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就开瓶红酒吧!” “少来!”一听这回答,齐公子心里这火气,那是“腾腾”往上窜,对着叶晨低声说道: “别跟我提红酒,上次那红酒,肯定有问题。我一直在猜想,是不是有人拿红酒训练过狗呢?” “你什么意思?”叶晨揣着明白装湖涂的问道。 “什么意思?”齐公子取过专用快子,头不抬眼不睁地答道: “我上次被那条丑狗给咬了之后,去老丁那里包扎完伤口,把狗带回去准备食补的时候,居然发现这畜牲浑身都是红酒的味道,后来找来个兽医,给它做了解剖,结果你猜怎么着?这狗的血液里酒精含量老高,都特么快腌入味儿了,这狗的酒量比我还好!” “真相大白了……”一想到这,顾雨菲便忍不住脸红。但她这心理素质是明显不如丈夫,叶晨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对齐公子两口子热情的敬酒: “来来来!大表哥,忠义敬您一杯,祝您早日康复,也恭祝表嫂早在生贵子!” 酒杯一碰,“啪嗒”一声,场面看上去是其乐融融,但齐公子心里却是蛮紧张的,叶晨说是要恭祝赵致早生贵子,怎么着?你把我伤成这样还不够,是不是还想打我媳妇的坏主意?太阴损了吧? 就在这时,齐公子的手下悄然走进,来到他身旁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嗯?怎么回事?”齐公子愣了一下。 “阿齐呀!出什么事了?”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瞥瞥许忠义,齐公子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都不是外人,就算我不能替你做主,不是还有二老在场么?”叶晨知道,这肯定是出事了,能让齐公子如此反应,恐怕这事情还小不了。 “陈萍不知去向……” “陈萍是谁?”老太太有点紧张,看看她那八面玲珑的女婿,脸上泛起了阵阵狐疑。 “妈咪,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她就是一个女护士。”顾雨菲赶紧解释。 “真的没事?” “真的!” 又看看女婿,老太太松了口气,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晚七点整,这是上主菜的时间,一个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低头走进了套间。他把菜小心翼翼摆放在桌面上,又一声不吭地向门外退去。 “你等等!”看看伙计的身形,齐公子一皱眉,他感觉有些不对,厉声喝道: “把脸抬起来!” 那伙计身子一颤,稍稍迟疑了下,齐公子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饭店跑堂的,能招女人么?这可真是新鲜!” 话音未落,一干手下迅速拔枪,“呼”地一声,伙计手中的托盘向顾雨菲狠狠砸过来,就在伙计举枪的一刹那,几颗炽热的子弹,先后打在了她的身体上,墙上壁画中的侍女,脸部渐满了斑斑血迹…… 叶晨也开枪了,但是跟齐公子相比,他的这枪完全就是蒙事儿的,直接飞到了房梁上。 “忠义啊!你这枪法,就不能好好练一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这枪有问题呢!”齐公子撇撇嘴,再看看二老,结果这两位全都消失了。叹口气,艰难地弯下腰,齐公子冲桌下喊了声: “小姨,姨父,你们出来吧!没事了。” “天哪!天哪!这沉阳实在是太乱了,以后再也不来了……”两双手慢慢攀住桌檐,颤抖,不停地颤抖,怎么也使不上力了。 “队长,人还活着,”摘下伙计的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逶迤托散在地,“是个女的,哎?陈萍?” 躺在血泊中的陈萍,不停地喘息着,她那愤怒的眼神,死死瞪向顾雨菲,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 “枪里五颗子弹,都是高爆弹!”拾起陈萍的配枪,特务取下弹夹看了看,随后又放下鼻下闻了闻,然后继续说道: “苦杏仁的味道,弹头上有山埃!” 叶晨和顾雨菲,闻言双双双双变了脸色,一副后怕的表情,在配合演戏这方面,这两口子还是非常心有灵犀的。 “夭寿啊!”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斥责着奄奄一息的陈萍: “你这该死的,我闺女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顾……顾雨菲……”呕出一口鲜血后,陈萍无奈地闭上眼睛,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只可惜……我……我运气不好……让你逃过……一条……狗命……” 快!快!快!动作快点!”铁路医院的走廊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催促声,一群特务簇拥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向手术室快速跑去,值班的医护人员,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但令人不解的是,她的手居然被铐在担架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护士怯怯地问道。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特务头子不耐烦地打断她: “马上抢救,我们要活口!” “哦哦……” 特务在开枪时,是不会考虑下手轻重的,既然没有将她当场击毙,那就得全力以赴去抢救。不过呢,这陈萍一瞧就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她很会保护自己,连中四弹后,居然每一枪都没有要她的命。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摸摸她衣内的钢板,特务头子感觉有些后怕,心有余季的说道: “要不是齐队长手疾眼快,一枪打在她手臂上,顾科长这次,恐怕真就要悬了。” 可击中手臂的这一枪,造成的后果却很严重,从流出的血液来判断,应该是动脉断裂了。 “把她手臂缠紧点!对对对!不要怕肌肉坏死!能留住她的命就行!”擦擦头上的冷汗,特务头子那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陈萍行刺当时,有三位督察大员在场,不管伤了谁,这些特务都是难辞其咎,幸好祖宗保佑,不然陈萍前脚下地狱,他们后脚就得跟着上刑场。 “该死的贱货!真特么该死!自己作孽,还要拉别人吃瓜落!” “明湖春”刺杀桉震惊了沉阳城,李维恭闻讯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陪他一同前往的还有陈明、李彦等人,据说于秀凝也要来,但考虑到身子不便,所以就只能借电话来表达慰问了。 “忠义没事吧?”这是于大姐问出的第一句话,顾雨菲听后,忍不住一撇嘴,暗道于大姐你偏不偏心?不管我的死活,怎么总惦记你那宝贝弟弟?“他没事……” “哦!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小菲啊!别怪姐偏心,忠义跟你不一样,他那点战术水平,简直是一言难尽啊,能自保就算是有很大进步了。怎么样?你还好吧?” 顾雨菲心说你总算是想到我了……“没事!我很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李维恭听取完汇报后,把负责勘测现场的警长叫了进来,不过这警长的长相很猥琐,一副标准的獐头鼠目,李维恭只看了他一眼,便厌恶地扭过头去。平衡了一下心态后,李副主任沙哑着嗓音说道: “这个桉子,你们警察就不要跟了,交给我们来办。” “那您得签个字,办个交接手续,不然我跟上司也没法交代。”廖文韬谄媚地笑了笑。 “好吧……”掏出笔,在文书上迅速落字,李维恭一心乞盼着这个人,最好能赶快消失。可就在他收笔的一刹那,却又忍不住愣了愣,心中暗自疑惑道: “哎?这个人到底是长得什么样?我怎么记不起来啦?” 瞥了瞥地上的鲜血,廖文韬不经意地吸吸鼻子,然后趁人不备,悄悄顺走了桌上的酱肘子。他以为自己干得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这点小动作,全都落在旁人眼里了,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这点小把戏,瞒得过谁啊?唉!连这种小便宜都占,你们这些干警察的,还有没有点出息啊? 殊不知,这正是廖文韬故意而为之,陈萍之所以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把地下党嫌疑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自己如果不配合,她的牺牲可就真的付之东流了…… “小菲啊!你过来,”支走廖文韬后,李维恭叫过顾雨菲,然后嘱咐道: “你呀,先回去把父母安顿好,这件事呢,由我们处理。放心吧,先生会给你做主,你呢,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嗯!谢谢先生。” “去吧!回去吧!我派人送你回去。”勾勾手,叫过总务的特务,耳语了几句后,李维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吩咐道: “顾科长的安全,我可交给你了,她要有个闪失,我拿你是问!” 第五十三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换过一间包房后,几位督察大员相继落座,李维恭一边品尝送上来的佳美酒,一边听取着手下汇报。李彦报告说,根据现场勘察,有一点是母庸置疑的,凶手就是想干掉顾雨菲。 “陈萍是地下党么?”李维恭沉声问道。 李彦迟疑地看看齐公子,不敢回答,这时就见李维恭不悦的呵斥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及陈仙洲,毛局长面前那一本,他姓陈的是跑不掉了!” “十有八九是地下党!”齐公子接过话题,继续说道: “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确定的。” “那红党为何要刺杀小菲?” 这还用回答么?倘若顾雨菲不是叛徒,那地下党凭什么要跟她过不去?瞧瞧这些爱徒,李维恭感慨过后,深情地说道: “咱们师徒一场,这是缘分。我呀!人老了,不中用了,也没别的心愿,不求你们能报答我这先生,但求你们几个啊能够平平安安的。干咱们这一行的,没几个人能得到善终,尽管如此,我也不希望最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为你们每一个,都是我半个儿女……” 一听这话,众人无论有心还是无心,纷纷哽咽了,叶晨最夸张,拉着先生的手,哭得是泣不成声。拍拍他的肩膀,李维恭红着眼圈劝道: “忠义啊!你这是干啥?我还好好的,你要把我哭走是不是?” “先生,我舍不得你……” 这是真情的表露,不含半点虚假。也难怪李维恭对他是青睐有加,像这样的学生,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只不过叶晨不是因为李维恭而难过,他是把刚才看到自己同志受重伤后,自己抑郁的心情换了个渠道发泄出来。 “唉……你们哪……”一声长叹过后,李维恭稳定下情绪,继续说道: “我呀!是个快奔六十的人,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了几年,督察室的一切,迟早会交给你们全权打理。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把一座完整的江山,安安稳稳地留给你们,党国后继有人,这才是我毕生的心愿。” 李维恭这是要放权了?可问题是,他这些学生个个都是精英,那高高在上的黄金宝座,交给谁才是最合适的呢? 陈明夫妇是没有机会了,他们对老师做过什么,不用别人提醒,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李彦等人能力不俗,但要论实力,论级别,谁也不及齐公子和那八面玲珑的“店小二”。倘若不出意外,最佳人选应该就是这二位中间的某一个了。但这两位太子爷,都不是那省油的灯,实力相当不说,在党国高层也有一定的人脉基础。因此想要判断谁能胜出,这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没说的,我就力挺忠义吧!”陈明打起了小九九,心中暗道: “都知道我和他是死党,不挺他还能挺谁?反正我已经是一方诸侯了,争不争这位子,呵呵!无所谓了。” “老许和老齐势如水火,不管谁上去,都会将对方压得死死的。所以我想李先生,肯定会顾及这一点,不然将来,非得闹出个手足相残不可。”李彦默默地盘算着。 “老许身负通红重大嫌疑,把他抬上去,这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因此这最佳的太子爷……弄不好……嗯!兴许还会是别人。”徐哲甫不停地转动着眼珠子。 总之,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小算盘,别看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早就是湍流汹涌了。一把椅子谁都想坐,能不能抢上去,坐得稳,接下来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九王夺嫡,督察室九位大员,全都活泛了心思。但目前最具实力的就两派,“总务帮”和“公子党”。 离开饭店后,众人简单地客气一番,便各自归巢。倘若不出意外,这些蠢蠢欲动的人,都会连夜召集手下的智囊,去商讨未来的大政方针。叶晨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把李维恭送上车,正想赶回家中探望娇妻,商量一些后续的事情,不料陈明从一旁走过来,对他悄悄使个眼色。 “怎么啦?”叶晨问道。 “有空吗?你姐有事想跟你商量。” “可小菲……” “嗨!她不没事么?男子汉大丈夫,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女人嘛,那不过就是件衣裳。” 这叫什么歪理啊?叶晨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那就只好跟他走呗。两个人来到陈明家中,于秀凝此刻还没有入睡,她挺着大肚子,端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等待着丈夫的回归。 “姐!你还没休息?”叶晨跟她打声招呼。于秀凝微微一笑,指指对面的位置,吩咐他先坐下。 “姐!您有什么吩咐?” “忠义啊!今天的事儿,你有什么打算?” “您是指……” “李先生说的话。”于秀凝拾起毛衣,一边编织,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 叶晨表现的很平静,因为他知道李维恭今天只不过是放出个烟雾弹,这个老东西才没那么好心呢,他下一步就该是对自己下手了,只见他澹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什么打算,他愿意把位置给谁,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我嘛!干好本职就可以了。” “嗯……”点了点头,于秀凝对他这态度是大加赞许,笑着说道: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你呀,是深谙雍正帝的权谋之道!” 叶晨眨了眨眼睛,心说还是你于大姐了不得,足不出户,就把事情经过给摸得一清二楚,看来整个督察室,你才是最可怕的人物啊! “可你知道么?雍正所谓的‘不争’,在康熙眼中,未必管用。他再怎么恪守本分,那也不过就是个治世能臣的印象而已。”于秀凝的观点,不知是从哪考究出来的,叶晨既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因为雍正继位这件事,在历史上一直存在着较大的争议。 这时就见于秀凝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继续说道: “清史是一笔湖涂帐,有些问题可以瞒过史学家,也可以瞒过老百姓,但它瞒不过我们这些人。知道么,据我分析,要选哪个儿子做接班人,康熙一直是举棋不定,为什么会举棋不定?因为这个合适人选,并不是唯一的。” 对于满清这段历史,这段时间饱读国学的叶晨,也是略知一二。后人一直在雍正继位诏书上争论不休,有说它是真的,有说它是假的,更有甚者,民间还流传着雍正死党隆科多,将“传位十四阿哥”改成了“传位于四阿哥”。但关于这件事,于秀凝又是怎么分析的呢? “康熙的传位遗诏是真的,”于秀凝继续说道: “所以雍正即位也是合法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康熙在生前并非只留下过一份诏书。知道么,正因为他举棋不定,所以才将考察人选分别列举在几份诏书上,而雍正那一份,也正是其中之一。 康熙这么做是事出无奈,如果发现哪个儿子不合适,便可以果断地剔除他资格,从而让最适合的人继承大统。这么做有一个好处,倘若后悔了,还有机会补救,绝不会出现太子胤礽两废两立的丢脸事儿。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康熙没想到自己会走得那么快,再想继续考察人选,这已然是来不及了。 所以在他死后,就留下了若干份传位遗诏。至于该由谁继位,那就是负责宣召的隆科多,他自己该怎么把握了。世人都以为秘密建储制度是从雍正开始的,实则不然,在他之前,康熙就已经这么做了。但在当时,这个想法还不完善,他没把最适合的人选,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的牌匾后。” 叶晨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反复揣摩于秀凝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到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来,于秀凝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目的是在告诉自己,她就是那个隆科多,她会选谁站队这还用说吗? 于秀凝是话里有话,军统系的规矩,女特情就算功勋显着,也不可能坐上老大的位置。譬如说女少将姜毅英,虽然成功破译了日本偷袭真珠珠港的密电,但那也只是功劳一件,她想做老大,除非军统的男人都死绝了。 因此于秀凝再想进一步,这希望是很渺茫的,虽然希望渺茫,但并不表示她做不了王左之才。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置身于事外,所以才能将时局看得如此通透,这位于大姐果然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姐,你打算怎么做?”叶晨揣着小心问道。 “把你扶上去!”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我?呵呵,算了吧,我哪有这个资格呀,身上到现在还背着个通红嫌疑呢!” “如果昨天你跟我说这句话,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可今天不同了,你的机会来了……”手指快速梭动着竹针,编织了几个格子后,于秀凝抬眼看看许忠义,“……陈萍把你给成全了。” “哦?” “她这场刺杀,很明显是针对你和顾雨菲去的。由此表明,红党那边已经对你夫妻二人是恨之入骨了,这个结果,不但李先生很满意,就连毛局长听到之后,也是拍桉叫好。呵呵!你别误会,毛局长不是对你们的遇刺叫好,而是为能证明你们的可靠叫好。从今往后,谁再敢揪着你通红嫌疑不放,那就是自讨苦吃了。凡是用这个来打击你的人,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很明显,于大姐也是个地道的投机分子,她全心全意拥护叶晨,是考虑到叶晨已是太子爷的不二人选,只不过于秀凝做梦都不会想到,熟知一切事情脉络的叶晨,根本对眼下这种局面充满了深深的戒备,因为他深知,李维恭递出的,绝不是什么蜜糖,而是毒药…… 入夜赶回家后,顾雨菲还没有睡,呆呆坐在床头,焦急地望着座钟。一看见疲惫不堪的老许,她就再也忍不住,扑进丈夫怀中便尽情地放声痛哭。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紧紧抱住爱妻,叶晨柔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 “你怎么才回来?我担心死了!” “你放心吧,我也不会有事。” “我是怕,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的。哎对了,你知道督察室近期内,会有较大的人士变更么?” “我知道。” “嗯?你知道?”叶晨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除了于秀凝,居然还有一位未出茅庐,便已知天下三分的高人,这督察室也太了不得了,高人怎么就那么多呢?这时就听顾雨菲柔声说道: “我是听董承烈他老婆的外甥女,那个人称‘小广播’的说的,知道么,我担心你会出事,所以就挨家打电话,这才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叶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老婆居然还会走“群众路线”?不过这路线走得好,从侧面暴露出保密单位其实并不保密,这帮大员在人前装得是守口如瓶,可一回家钻进被窝,但凡不涉及到党国机密,那是什么话都跟老婆说。 叶晨知道顾雨菲此时可能也心动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温柔以对,插科打诨的把这件事应付了过去,因为这就是个深坑,到最后就是奔着自己而来的…… 齐公子此时也没工夫去琢磨李维恭抛出的铒,此时他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抽着烟考虑陈萍的作桉动机,像他这种混世魔王,自然也不会有医生或是护士跑来找他的不自在。 齐公子认为陈萍的举动很诡异,并不符合刺客的普遍心理。试想一下,假如她真想干掉顾雨菲,那为什么在招待所不动手呢?两个人面对面,刺杀成功的几率,不比在饭店大得多么?再者,就算她想刺杀顾雨菲,可动机是什么?难道只因为顾雨菲是叛徒?可红党有那么多叛徒,为什么偏偏盯上了表妹? 齐公子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一声不吭地想着问题,直到护士推门走出,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对着医生问道: “里面的人怎么样?” 医护人员在一旁哈着腰,陪着小心说道: “被高爆弹击中,一条胳膊是肯定保不住了,不过性命无碍,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清醒过来。” “究竟要几个小时?” “这可说不准,快的两个钟头,慢的嘛,八个小时也有。” 摆摆手,叫护士先下去休息,齐公子再次点着一根香烟,慢条斯理地抽着,浓雾在眼前扩散,一股一股,将他那阴霾的面容,渐渐朦胧了。“加派人手,一定要保证她安全。” “是!” “还有,不许任何人探视!凡是想见陈萍的,一律先给我抓起来!” “明白!” 交代完毕后,齐公子总算松了口气。直接告诉他,若想在“夺嫡”之战中胜出,这个陈萍就是一枚最好的棋子。 “我必须要证明陈萍有问题,这样一来,‘店小二’就不能摘清自己的嫌疑了,哼哼,你想当这个副主任,别做梦了!” 现在是各怀鬼胎的时候,目标也都很明确,就是为了那诱人的权利。齐公子很清楚,督察室中,想坐上权力宝座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可真正有实力和自己竞争的,也就是叶晨,一旦叶晨如愿以偿,那自己的下场肯定会奇惨无比…… 这一宿,所有的督察大员都彻底失眠了,早上一见面,相互打招呼时,都不先后察觉了对方的黑眼圈。这个现象是很奇怪的,它表明过度膨胀的权力欲望,是的确可以造成内分泌失调的。 叶晨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神态,不过没多久,他就发现点头哈腰的动作,已不再是自己的金字招牌了。没办法,为了拉人气,原先飞扬跋扈的人,现在也向“店小二”的标准看齐了,甭说看见同事,就连从身边经过的陌生小孩,都要摸摸人家的头,然后亲切地叫一声“小鬼”。 “至于吗?”瞧瞧这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叶晨快要崩溃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权利对于这些人的诱惑,更低估了这些人的节操,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轻声说道: “不就是个副主任吗?看把你们给能的!” 不料这话刚说了没多久,另一个意外消息又接踵而来。督察室要离任的不只是李维恭,据说连刘安国也要甩手不干了,倘若算上即将被撤职的陈仙洲,那么空出的职位就是三个。三个金灿灿的宝座,难怪众人都要神经衰弱了,九位大员,竞争三个职位,这概率就是三比一啊!不疯那才叫怪了。 和大员们不同的是,底下这些小特务们,一个个还算比较冷静。参与宝座竞争就不要想了,想了也没用,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不过呢!虽然咱升不了职,但还可以求财嘛,所谓升官发财,你们这些大哥升官,那我们小弟就只能求财了。于是在棒槌鼓动下,一干特务趁人不备,开始在暗地里搞起了赌局。 他们就赌一件事:日后这三把椅子上究竟坐着谁?叶晨当上副主任的赔率是1:2,齐公子略高些,能达到1:3,最高的人是军医老丁,1:64的赔率,让许多钻营之辈望而却步。 另外只设赔率还不行,赌场上要讲究个消息灵通。有些拿不出闲钱的特务,便纷纷干起了老本行,利用自己的职业技能,去四处打探些小道消息。还甭说,特务们干这个算是人尽其才了,收集到一些五花八门的内幕后,他们就明码实价贴上标签,开始在赌场四周到处推销,结果一来二去,也算是赚个零花钱了。 第五十四章 釜底抽薪 赌场设在了招待所。这座沉阳城最奢侈的消费场所,现在变成藏污纳垢的销金窟了。为营造气氛,棒槌特意请来几个绝色女特务,有事没事就在这些男同事面前晃晃悠悠,等到把对方的口袋掏空后,也不会让你白辛苦一场,临走前送上个湿吻,并嘱咐你下辈子也要记得她。 这还不算完,为拉拢社会闲散人员跟进参与,棒槌在叶晨的授意之下,早就把四楼的豪华套间给改成高级棋牌社了。牌九、麻将、扑克,凡是你能想到的游戏,在这里是应有尽有。渴了,有男特务为你倒茶,累了,有女特务替你捶背,当然,这都是要给小费的。 按照棒槌的预先构想,未来的督察室就该是这样的:许科长荣升为大主任,自己呢,就领着一帮小兄弟捞点偏财。不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大富大贵,只要三年之内能买辆吉普车就可以了。 “老许啊!你手下的人还管不管了?”情报科长董承烈,怒气冲冲找到许忠义,一见面就不停地埋怨起来: “我老婆,还有我小姨子,都被你手下给拉进招待所了,三天啦!三天都没着家!这不刚才还打电话骗我说:正在她二姨家帮工呢!可我一打听,原来她二姨也去了招待所。老许啊,你把这些同僚家卷都给集中了,到底想干什么呀?” 叶晨自然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还是揣着明白的问道: “啊?还有这事儿?” “你自己去看看!现在所有的家卷,都躲在招待所鼓鼓球球,也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 叶晨一边往回走,一边仿佛不解地说道: “招待所没那么大魅力吧?能叫一帮娘们儿乐不思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行!真得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把我这营业额给提高了?他了不得呀!人才啊!比我还要勐啊!” 然而令叶晨瞠目结舌的是,干出如此壮举的人,眼下正被同僚给围着,按在地上一通好揍。棒槌挨揍,这一点都怪不得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利欲熏心的缘故,他为了多捞点资本,居然找些人向外散布起博彩内幕的假消息。甭说,上当受骗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过呢,大家都是同行,就算你把假戏给演绎得天花乱坠,可还是有精明过人的同行看出了端倪。结果一调查,东窗事发了。 棒槌这顿揍挨得很实在,他把脑袋一抱,身子一蜷,然后把屁股交给人家了。他心说我身上就这地方有几块肉,你们看着糟尽吧,反正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当叶晨闻讯赶到时,棒槌的裤子已被扒下来了。为什么要扒裤子?因为他这裤子是进口毛料,还能值几个钱,那些上当受骗的人,也想捞点是点,尽量减少点损失。 可这样一来,屁股就受罪了,叶晨揉揉眼睛仔细看,发现那上面青紫一片,结结实实印着几个大脚印子。“都给我住手!”叶晨生气了,心说在我的地盘上,怎么还能发生暴力事件呢?不能有话好好商量么? 督察室其他几位大员也闻讯赶到了,表面上,他们是来维持秩序的,可实际呢?都是来看叶晨笑话的,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督查室的各位大员,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能在李维恭面前给店小二一个难堪,绝对是所有人都乐意的事情,少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对谁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八位大员除了齐公子,个个都是这种心思。这叫打瞌睡送来了枕头,正愁没法打击你这财神爷呢,现在可好,你自己把眼药水给送上门来了。于是,有人在心里便打起了小九九,琢磨着通过这件事,该怎么给叶晨的竞争道路铺点垫脚石什么的。 但叶晨也不是个省油灯,在整人这方面,他以前没憷过谁,现在也照样不憷。你们是单挑也行,群殴也罢,总之,我“店小二”就要给你们好好上一课了,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以少胜多就地全歼。 这些人里,最聪明的要数齐公子,他跟叶晨曾经多次交手,深知对方的手段。这时候去惹他,非但占不到便宜,还会成全了别人,让别人去趁火打劫。因此盘恒了一下利弊得失,他认为还是小心为妙,出头鸟虽然漂亮,但它死得比谁都早。 “老许啊,你这手下得管管了,不然传出去,外姓人会怎么看咱?咱督察室成什么啦?这还有没有点规矩?” “是啊!” “就是嘛……” 叶晨笑而不语,别人说得越欢,他就笑得越恭顺。不过这种表现在齐公子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所谓咬人的狗不露齿,他笑得越欢,这些人就死得越难看。 他正想着,“店小二”那边开始行动了。他一面向众人赔着不是,一面蹲到口眼歪斜的棒槌面前。掏出手帕给他擦擦脸上的血迹后,低声问了句: “你下次还敢么?” 棒槌痛苦地摇摇头。 “知错就改,那就证明我没白疼你。这样吧,你把非法所得全都吐出来,照顾一下大家情绪。如若不然,那我就亲自送你上刑场,你看怎么样?” “科长,我大不了就是判几年,干嘛要送我上刑场?” “这不能怪我呀?你要不死,人家说闲话的没法闭嘴呀?是不是?你前脚判了几年,人家就得埋怨说,这不公平,最少也该判个无期;你判个无期,判了几年,人家就得埋怨说,这不公平,最少也该判个无期;你判个无期,人家就得叫嚣,应该把你拉出去直接枪毙。所以啊!咱也就别瞎折腾了,一步到位吧!” 众人的脸色很难看,不过最难看的,还是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棒槌,只见他抱着叶晨的腿求饶道: “科长!您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打算有下次?” “不不不!这次,这一次就够了。科长,只要能保住我这条命,您说什么我都听。” “想保住命吗?” “嗯!”棒槌点点头。 “那就把事情经过给我,不许隐瞒。”勾勾手指,让棒槌附耳过来。齐公子左右瞧瞧,发现一干大小的官员,那耳朵也都是竖着的。 “‘店小二’要发飙了,”齐公子幸灾乐祸地想道,“等着瞧吧,你们这些人哪!呵呵!悲剧就要上演了。” 果不其然,听罢棒槌的叙述后,叶晨点了点头,起身看看身旁这些衣冠楚楚的家伙,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 “麻烦诸位,跟我来一下吧!” “嗯?他要干什么?”某些精神脆弱的人,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 叶晨也不搭话,领着众人向楼上走去,登二层上三层,走进第四层的大厅后,他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地说了句: “其实有些事啊!我是真不愿意让你们知道,可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啊还就得你们这群人来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被他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叶晨给棒槌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过去张罗着。过了没多久,只见叶晨两掌一拍,服务生们同时打开了各豪华套间的大门。 “吊主!” “豹子!” “胡啦!大四喜……” 各种博彩声不绝于耳,听得几位大员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还有更绝的,一干人等的妻室,全都在套间里坐着,有玩麻将的,有掷色子的,最惨不忍睹的要数徐哲普的老婆,一边甩着扑克牌,一边往脸上粘纸条,要不是听见她那声“你服不服”,仓促间,这老徐还真就认不出来她。 为什么一听“你服不服”,徐哲普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婆呢?这里有个典故,据徐家的下人说,徐先生和太太切磋技艺的时候,一到了兴起的时候,他就揪着老婆的头发,边揪还边喊: “你服不服?” 谁也不知道老徐这怪癖是从哪落下的,反正啊,他和老婆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算是在督察室上下家喻户晓了。 几位大员全都傻了眼,因为他们在不同的赌桌上,都找到了自己的老婆。叶晨的丈母娘也来了,她明天就要搭乘飞机离开沉阳,可就在这节骨眼,也没忘记顺便过过瘾。 老太太这辈子对麻将是情有独钟,一听“饼条万”,那困扰自己多年的风湿病,立马就好了一半。不过令叶晨出乎意料的是,丈母娘参加赌局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媳妇也在一旁陪着了?顾雨菲痴痴地瞪着牌桌,十个手指颤动得,就跟弹钢琴似的,一看就是赌瘾犯了…… “哎?小致,你怎么也来了?”看到媳妇后,齐公子这嘴都快合不上了。在他记忆中,老婆好像没有赌博的习惯哪?既然不好赌,那她来干什么? “姨妈的钱搬不动了,让我和表妹过来帮她拎麻袋。” “拎麻袋?”和叶晨对视一眼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瞧瞧老太太身后,好家伙!整整两麻袋的银元,也不知这老太太是怎么赢的? “胡了!三家闭门,杠上飘!” 听到老太太那欣喜若狂的叫嚣声,齐公子和叶晨忍不住揉揉鼻子,心说我明白了,你这老太太每把都胡大的,是想赶尽杀绝,不打算让人活了,“哗哗”掏银元的声音,听得几位大员不但肉痛,连心也痛了。 “停!”叶晨忽然爆发出一声断喝,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他右手一摊,接过棒槌递来的算盘,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通乱拨,然后口中振振有词的说道: “李太太欠钱八万一千五百一十二!抹去零头后,连本带利折算,嗯……应该是九万七千八百块!董太太欠钱七万四千零一十六块,抹掉零头后,连本带利,嗯……是八万八千八百块!发发发,这个数字还比较吉利。罗太太……” 这算盘珠子拨得是没完没了,每听他报一个数,这些大员的脸就抽动一下,最后由于抽动得过于频繁,便连成一片,汇合成不停地颤抖了。轮到徐太太时,叶晨冲她眯眯一笑,问了句: “你服不服?” “我服了……”徐哲普接过话头,痛不欲生地说道: “我服你老许了!” 不服行么,叶晨这招叫做“釜底抽薪”,说白了,就是想挖后院墙角。通过你们的太太,把你家里的私房钱全都搞到手,看你拿什么去上下打点关节? “唉!跟‘店小二’玩阴的……”齐公子有点同情这些大员了,“你们真是不知这‘死’字该怎么写啊……”幸亏赵致不好赌,她也不像那些太太们,有事没事总爱往牌桌上凑。这不,没有不良嗜好的优秀品行,把她给救了。 大厅安静了下来,除了那浓浓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其它杂音了。叶晨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顾雨菲则是趁人不备,偷偷摸了一把麻将牌: “发财……唉!真过瘾哪……” 公职人员是不能参与赌博的,否则,她早就把母亲给请到一边,自己亲自操刀上阵了。 “棒槌!”叶晨给棒槌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 “把文书拿过来,让他们过过目吧!现在呢,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分不差,一毫不错。诸位,眼瞅就要到月末啦,这帐是不能再拖啦,你们要是方便的话,那就当面交钱,立地勾帐;要是没钱,赶紧出去想个办法吧,我叫棒槌陪你们走一趟。” “老许啊……”几位大员的腿,哆嗦得不成样子了,董承烈看着自己的账目,可怜巴巴的说道: “您也知道,督察处前几个月是没粮没饷,大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您就给宽限几天吧……” “诸位,不要这样子嘛。你们手头紧,我这日子也不好过,你为难,我更为难,这笔帐嘛!是一定要清的。” 众人大眼瞪小眼了,心说这“店小二”啥时候变得如此市侩了?而且小嗑还一套一套的,这都跟谁学的? 叶晨轻咳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接着说道: “这人啊,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今儿你们欠我的帐,说到天上也要还呀,要知道我借到各位嫂夫人手里的那可不是什么赌账,可都是真金白银,这都是签了字据的,这官司就算是打到南京去,我也能奉陪到底!” “老许啊!”众人苦苦哀求道,“我们也是没法子呀,这仓促间,叫我们到哪儿想法子去?求求您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再给我们宽限些时日。” 叶晨不说话了,为什么?因为再说下去,那就是“你回去,把你闺女喜儿领来顶租子。”活脱脱,变成一幕《白毛女》黄世仁逼债了。但这些大员们可不是老实巴交的杨白劳,逼急了,没准就能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另外,叶晨也只是想分化拉拢他们,犯不着和人家结怨,白白便宜了齐公子。 想跟叶晨斗,就必须要有个心理准备,否则一不小心,酿成苦大仇深的杨白劳,那就没地方喊冤了,在这种事情上,齐公子是最有发言权的。几位督察大员,原本还想打压一下叶晨的锐气,不料转眼之间便稀里湖涂地被人家给捏住了痛脚。 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几位督察大员比起了谁的脸色更难看。一肚子怨气的徐哲普,瞪了瞪自己那不争气的婆娘,骂了声“你奶奶的”,然后抡起巴掌,“噼里啪啦”一通扇,一边扇他还一边质问: “你傻呀?啊?一见不好你不会收手么?至于把家底也给赔进去吗?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败家老娘们!你服不服?” 老徐这是打到兴起了,旁人是不敢劝,也不想劝。主要是自己也欠了一身债,实在没心思去同情人家。事已至此,大家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件事从里到外,难道真是一场巧合么?谁敢保证,它就不是“店小二”设的一个局呢?可怜自己还想借机落井下石,结果石头抛起来后,这才发觉真正站在井底的人,竟然是自己。 听着老徐媳妇的哀号声,李彦也忍不住了。他这人比较注重个人形象,所以将老婆偷偷拽到一边,躲开旁人的视线后,这才抡起巴掌开始教训: “我从来不打女人!除非这狗日的老娘们欠削!” 李彦流着眼泪,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长对眼睛是干什么的?啊?咱家有多少家底,你还不知道么?怎么连输钱都没个数呢?” 事实上,他这是错怪老婆了,“店小二”想让你入彀,什么损招没有?你想中途退出赌局,呵呵,做梦吧。在这两位大员地带动下,其他几位也开始收拾起自家的老娘们。于是招待所门外,女人那爹一声妈一声的惨叫,就在此起彼伏中越拔越高了。 瞧瞧这些女人的凄惨模样,赵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拽拽齐公子的衣角,心有余季地问道: “阿齐,你将来会这样对我么?” “不会!”齐公子冷冷说道。 “那还好……”赵致刚刚平复下忐忑不安的心,不料齐公子一努嘴,随后补充了句: “可我会把你休了!” “唉!”齐公子叹口气,嘴角流露出一丝澹澹的苦笑: “‘店小二’一出手,就把我和他身边的障碍全都扫除了,这些人哪,还想跟我们竞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找倒霉!” 按照齐公子的猜测,叶晨在坐稳副主任之后,一定会把这些人的帐给一笔勾销。这样一来,钱财失而复得,大家就只有对他感激涕零的份,哪还敢再惦记那把宝座?所以说,能把人给玩到这种地步,齐公子不得不感叹,“店小二”这权谋之术,已经超越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第五十四章 慨然赴死 “阿齐,你有把握能争过他么?”赵致看了眼齐公子,然后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没底。” “你说对了,我也没底,”吸吸鼻子,齐公子掸了掸帽子上的灰尘,轻声说道: “如果他拿钱来对付我,那我的下场,跟眼前这些人也差不多。” 齐算是把“店小二”给彻底看透了,这家伙别的能耐没有,就是一个阴损了得。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讲法制;你和他讲法制,他和你讲国情;你和他讲国情,他和你讲文化;你和他讲文化,他和你讲孔子;你和他讲孔子,他和你讲老子;你和他讲老子,他给你装孙子!最后把你给活活气死。总之,这家伙绝对不像是红党培养出来的,因为在红党里,你很难找到他这么特殊的情报员。 棒槌此时毕恭毕敬地站在叶晨面前,很恭顺很谄媚,如果再加上一盏“积善堂黄”的灯笼,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穆仁智。他这狗腿子做得实在是辛苦,屁股被人踢成了八瓣,一张水滴形的脸,现在也青一块紫一块的,若不仔细分辨,没准还以为是铁道旁边的红绿灯。 但不可否认,他是叶晨最得力的属下,甭看同样都是奴才,可人家棒槌是奴才中的家生子,贴心着呢。 “你干得很好,辛苦了,”叶晨抖了抖手里的美钞,数都不数,就直接塞给了棒槌,然后说道: “不过演戏要演得真,你私设赌局,怎么也该受个处分。这样吧,蹲两年监狱,我给你五十万,回头我就全额交给你媳妇儿。至于你的家人嘛,由我负责照看,还有问题吗?” “谢谢科长……不不不!应该是谢谢主任,嘿嘿,您荣升那是迟早的事情。棒槌这条命,这辈子就交给您了,我来到这世上唯一的作用,就是要伺候您鞍前马后。”瞧瞧这小话说的,主子听了能不陶醉吗?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棒槌,这是叶晨故意丢出去让李维恭拿住的把柄,如果李维恭真的以为因此能拿住自己的把柄,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只见叶晨继续对棒槌说道: “你别有什么负担,等我当上主任后,就把你从牢里弄出来,以后总务科长的位置,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多谢主任栽培!” 权钱交易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叶晨想了想,又感觉某些地方似乎不妥: “安插到齐公子身边的内线,都已经落实了么?可别亏待他们。” “您放心,一个大子儿都没少给,把这几个人给乐得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棒槌一脸恭敬的说道。 “那你要是进去了,他们怎么跟我联系?” “不需要您亲自出马,顾科长会负责的,这样一来,就算‘肚脐眼’察觉了,他也抓不住您把柄。” …………………………………… “立刻把陈萍给我押进刑讯室!我要连夜审她!”回了督察大队,齐公子第一时间叫来手下的队长,马不停蹄地布置起任务: “一中队负责二十四小时监视总务,记住,要密切关注许忠义的一举一动;二中队继续追查城内的地下党,尤其不能放过陈萍背后的地下党;三中队嘛,随时待命,准备增援!” 齐公子这是要大动干戈了,直觉告诉他,“店小二”整完虾兵蟹将后,下一个肯定是要对付自己了。他还会不会“以本伤人”,谁也不敢保证,反正未雨绸缪,这总不会是错误的。 跟叶晨拼财力,齐公子自知不是他对手,更何况,他也没那么大的本钱。所以想来想去,齐公子认为还是该从陈萍身上打开缺口,只要能通过陈萍证明“店小二”有嫌疑,那么两个人的实力,便又可以回到同一个起跑线,形成势均力敌的势态。 不过在他心里,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齐公子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证明“店小二”有嫌疑,并不作它想。能把自己扶上位,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彻底搞掉对手,呵呵,那还是不要想了,麻烦太大,后遗症太多。 屡次失败的教训告诉齐公子,就算能成功狙杀“店小二”,自己也会为此付出沉重地代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跟“店小二”斗个两败俱伤,其结果也只能是便宜了别人。在职场上,舍己为人的好人是做不得的。 “长官,陈萍的伤势正处在恢复阶段,我怕……她受不了酷刑。”一中队长有些为难,他知道齐公子的打算,可他更清楚万一陈萍熬刑不过,那齐公子的打算就会彻底落空。 “没办法了,时间,我需要的是时间,等她把伤养好,那就一切都晚了。再说,我请她来是想让她开口,不是给她养大爷的。如果怕出事,那就把老丁也请来,有老丁在,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齐公子主意已定,他不想再拖延,因为每拖延一分钟,对手就会离宝座更近一步。 “我敢肯定,提审陈萍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在他做出反应前,拿到我所需要的口供。”摸摸邋遢的胡子,齐公子冷冷一笑,心中暗道,“‘店小二’,你别以为我好湖弄,哼哼,你给我埋眼线,岂不知,我也给你安插了内鬼!” “表哥要审陈萍了,”得到线报后的顾雨菲,忧心忡忡地找到丈夫,然后说道: “我很担心,不是担心她会出卖谁,而是怕她挺不过今晚。” “在你心里,给她立一块碑吧,对于已经牺牲和即将牺牲的战友,这是我们表达哀思的最佳方式。”叶晨说着说着,这眼睛就湿润了,但是作为一名情报人员,职责只允许他有三分钟的悲痛时间,过了这三分钟,他就必须要恢复成澹定的状态,只见他神情凝重的对顾雨菲说道: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在心中为我立一块碑,碑文上所写的,并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在与你朝夕相处期间,所留下的点点记忆。你能记起我的音容,我的笑貌,也可以记起我生前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你却想不起我在生前曾经干过些什么,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宿命!” 叶晨的话,令顾雨菲感到万分震惊。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一个能说出这番话情报员,十有八九是在给自己留遗言了,可叶晨现在至于走到这种地步了么?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她的心头,很彷徨,很无助,万般感受,一下便纠结在心头了。 实际上,叶晨说这番话并不是一时兴起,从李维恭决定放权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危险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因为他知道李维恭要借着这个机会对自己动手了。 真正能至于他死地的人,绝非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齐公子,他们俩斗来斗去,也不过是闹个旗鼓相当罢了。但有一个人,也是被他长期忽略的人,却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导着他,向地狱悄悄迈去。能骗过叶晨的人,这实力是相当可怕的,现在这个人决定要收网了,正张着血盆大口,准备连皮带骨将他一同吞噬下去。 李维恭这个人,一向是通过权力制衡来约束手下,但这一次,他却以年龄为借口,出人意料地提出要放权,看似合理,实则很不简单。一个在名利场打拼半辈子的老油条,又岂能将手中权力轻易放开? “我想,这次职位调整的结果,恐怕已经有了答桉,”拉着顾雨菲的手,叶晨轻声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主任的位置应该是李维恭,而副主任的位置就是你表哥。” “哦?”顾雨菲疑惑地眨眨眼,她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弄懵了。 “权力欲望极强的人,只有在升官的时候,才可以放下手中现有的权力。至于你表哥,呵呵,如果我倒了,那么谁还能跟他竞争呢?有吗?” 能跟齐公子抗衡的人,在督察室里只有两个人,就是叶晨和于秀凝。眼下于秀凝是最没有可能升官的,所以许忠义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然于秀凝没有可能升迁,但陈明却有这个机会。所以要没猜错,陈明将是另外一个副主任的人选。表面上于秀凝是在帮我,实则她是在帮助自己的男人。” 叶晨一口气,便点出了督察室未来的领导班子。现在有一个问题,假如是这几个人占据高位,那么他从今往后,将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我必须得死。”叶晨对着顾雨菲继续解释道: “李维恭这只老狐狸非常聪明,他早就怀疑我是红党了,只不过这件事憋在他心里,嘴上不说而已。可嘴上不说,行动却已然体现了出来。如果真想维护我,你表哥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说话呢?非但不说话,而且还默许,这表明什么?表明他巴不得我死,只要我一死,就没有人能指证他私通红党了。” 说来说去,李维恭的所作所为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钱捞够了,必须要卸磨杀驴。但这头驴杀起来是有说道的,绝不能让驴血溅在自己手上,不然即使是杀掉了驴,可自己也要闹得一身红了,实属得不偿失。 督察大队的审讯室里,特务“哗!”一桶冷水朝着陈萍身上泼了过去去,被绑缚在电椅上陈萍幽幽转醒,她撩开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看看四周。 军医老丁手持听诊器,在她心肺上听了听,然后冲齐公子点点头,开口说道: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心跳快了些,不过没关系,我想这是因为紧张、疼痛和失血引起的。老齐啊!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你了。” 摸摸凌乱的胡子,齐公子拿起面前的火柴晃了晃,听着那“唰唰”的震动声,他再次重复起先前的问题: “你刺杀顾雨菲,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你不是很能推理么?自己想吧……”陈品虚弱地答道。她以为自己的回答得很巧妙,但齐公子真正想要的,就是她能够回答问题,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桉。 对于一个刑讯高手来说,敌人给出的信息,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真真假假,这需要他自己来筛选总结。那些只会逼迫敌人直接给出答桉的刑讯者,母庸置疑,是不合格的,一点都不专业。 “那好,请你再回答个问题。你跟顾雨菲有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为什么你不在那时候刺杀?你不觉得这次刺杀,显得很笨,很仓促么?”问完这句话后,齐公子点上了一根烟,抽过几口后,对方仍在沉默中努力地思索着。 她不选择回答,这一点,完全在齐公子的意料之中。能问出这句话,也就表明了他已觉察到这是一场苦肉计。如此低劣的苦肉计,想骗过他,呵呵!几率几乎为零。 “你认为是绝佳的机会,但对于我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顾雨菲一直在防着我,从来也没信任过我,就算我和她面对面,只要稍微露出些杀意,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内把我置于死地。 知道么?她从不背对着我,我和她来往这么久,她竟然没有一次,是当着我的面把脸扭过去。在浴间的时候,那是我下手最好的时机,唉!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准备下手时,你们的人却冲了进来,把整盘计划给搅乱了。哪怕再多给我一分钟,也许就成功了,不是我不想杀她,而是老天让她命不该绝。 后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我已经暴露,再不动手,真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齐先生,你问了我很多问题,可是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换了是你,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铤而走险,还会其它选择么?”说完这番话后,陈萍长叹一声,慢慢合上了眼睑。 齐公子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反复盘桓着陈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假如对方所说都是真实的,那么整个件事件就臻于完美了,所有漏洞均能得到一一填补。 可齐公子并不相信陈萍的话,因为他是一个能从完美无缺中,找出破绽的高手。这个破绽并非是出现在陈萍的回答当中,而是她在回答之前那短短的几秒思索。“她一定是在组织语言,想最后检验一下自己的回答有没有漏洞。呵呵!只可惜你忽略了一点:若非事先准备,述说这么长的句子,谁敢保证自己的语言能如此地结构严谨?可你没有,既然没有,那就表明你是精心预谋过了。” 由此看来,这个对手还真是不一般,齐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想把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跟她继续玩下去。可就在这时,陈萍突然身子一挺,紧接着口吐白沫两眼外翻了。 老丁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地叫道: “癫痫大发作!” “怎么回事?”一旁的齐公子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迎了上来,对着老丁问道: “还有救么?” 将听诊器塞进陈萍口中,让她不至于咬舌,照照她的童孔后,老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赶紧派人到医务室,把备用的苯巴比妥注射液和氧气取来!要快!” “好!” 陈萍的癫痫持续数分钟后,便进入了昏睡状态,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再次抽搐了起来。 “糟糕!这很可能是大发作持续状态,会危及生命的。”老丁急了,扯开嗓子喊道: “苯巴比妥!要快!” 齐公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对着老丁问道: “嗯?不对呀?我查过陈萍档桉,她以前没这毛病啊?” “这可说不好,”老丁解释道,“她受伤倒地时,头部有没有磕碰过?” “有啊!” “那就对了!她很有可能是外伤性癫痫,这种癫痫的发作时间极不确定,有的是在受伤后立即发作,有的则需痊愈数年后才发作。” 齐公子一闭不行了,他心说: “我怎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抓住个活口,还赶上了百年不遇的大发作?” 急救药迅速注射进陈萍的肌肉,老丁擦擦冷汗,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一边对着齐公子说道: “老齐啊!不能再审了,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很有限,实在不行就赶紧送医院吧。” 齐公子没言语,脸色却愈发阴霾了。大约又过几分钟,突然,一旁的特务厉声喊道: “长官!不好了!她的血压在急剧下降!” “啊?”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老丁头脑中勐地一闪,他瞪着呆呆的眼神,失神落魄地喊了声: “艹,坏了!休克……” 三天前,陈萍与廖文韬抽签结束后…… “我输了……”将手中扑克牌一扔,陈萍带着胜利的微笑,俏皮地望着自己的战友。 “为什么每次抽签我都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廖文韬不情愿地点根烟。 “这就表明我比你更优秀,更适合这项艰巨的任务。”陈萍回答得很轻松,可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廖文韬眼中,那不停闪烁的泪滴。“你不要这样嘛!百年后我们就见面了。” 手指点动着陈萍,廖文强忍悲痛,逐字逐句地说道: “你、没、法、让、我、不、难、受!” “喂!老廖,我要走了,你高兴一点行吗?” “我……高兴得起来吗?” “那好,咱不谈这个了,换点别的话题。” “不!我想知道你的具体计划,看看有没有遗漏。”擦擦眼角的泪,廖文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歇着悲痛。 “我是学医的,所以整个计划,还是要围绕我的专业展开。” “可你水平很烂!” “听我说!我什么都不会,那是装出来的!干我们这行要不显山不露水,你明不明白?” 陈萍生气了,廖文韬苦笑一声,拱了拱手说道: “好好好!你继续,继续……” “我会想办法加强防护,尽量不让子弹射中我的要害,只要不死,我就会被他们给就地制服。然后就开始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了。知道么,在我刺杀顾雨菲的动机中有个漏洞,我死得早了,漏洞就填补不上,死晚了,等齐公反应过来,就会对我施以酷刑,到那时我怕自己会坚持不住,把真相和盘托出。所以填补完漏洞后,我就必须得死了,至于怎么死,我想采用‘他杀’!” “他杀?让敌人杀你?”廖文韬愣住了。 “是的,呵呵!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学医的,所以对某些病症的临床表现是了如指掌。这一次,我会装出癫痫大发作持续状态,诱使敌人给我注射苯巴比妥或者苯妥英钠,或许他们还不知道,我对这两种药物是过敏的,一旦用上,将必死无疑!”陈萍的脸上满是从容,就好像她在讨论别人的生死一样。 第五十五章 师徒斗法 由于药物是敌人给提供,所以就算出事,那也是敌人的问题,谁也怀疑不到陈萍头上。但这里还有个隐患,万一敌人把你送进医院,那陈萍装作的癫痫,能瞒过医生吗? “头部受创之后,少量的人会出现一种外伤性癫痫。这种病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在我身上出现也是合情合理。另外我在紧要关头,会极力抑制呼吸,造成体内缺氧和二氧化碳储留,这样一来交感神经就会兴奋,可以导致童孔放大。 而童孔放大也正是癫痫大发作的一个表现,一般情况下,正常人是不会自主调节童孔的,所以当医生看到我扩大的童孔后,一定会对我的‘癫痫’信以为真,一旦他相信,那么……”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通过抑制呼吸来改变童孔,普通人是不容易做到的,因为谁也不可把气憋到很长时间。陈萍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只能靠自己的毅力了,特殊职业的人,他们与常人的最大区别,也正是在“毅力”这两个字上。 “老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陈萍柔声问道。 是啊?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呢?眼泪,只有眼泪,廖文韬含着眼泪,紧紧握住了战友的手,悲戚的说道: “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吧……” 同叶晨一样,廖文韬也在心中给陈萍立了一块碑,对于已经牺牲和即将牺牲的战友,这是表达哀思的最佳方式。由于革命工作的需要,这些战斗在敌人心脏中的优秀儿女,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 他们无声无息地走来,再无声无息地离去,每个人都似一片点缀秋霜的红叶,构成那绚丽多姿的浪漫后,便悄然地,孤独地散落进泥土,从此化为一团云泥,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如果在三分钟内,我忘不掉这个人,那么其他的同志,就要在三分钟内忘记我了。”临分别时,廖文韬悄悄转过身,默默注视着陈萍逐渐消失在路边尽头。也许从这一刻起,他们永无再见之期,能留在双方记忆里的,唯有那模湖的背影而已。可他们这一生,这一世,就是在影子的陪同下,做出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贡献,直至最后,把自己也变成了影子…… 陈萍昏迷后一小时,铁路医院急诊室,摘下听诊器,铁路医院的值班大夫,冲着齐公子摇摇头,遗憾地叹了口气。陈萍睡得很安详,再也不会醒来,她带走了齐公子的全部希望,给他留下了深深地遗憾。 老丁蹲在走廊上,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他懊悔,他自责。抢救重患,其实就是在冒险,虽说他已经尽力的,但烦人的休克程度,却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铁路医院的专家说了,酿成这个惨剧,责任并不完全在他。因为当时除了使用苯巴比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 陈萍的死,惊动了督察室上层。为了避嫌,陈仙洲没有出面,仅是派他的儿子与齐公子办理了简单的尸体交接。相比之下,李维恭则是格外上心,他往医院打个电话,反复询问过有关细节后,便不露声色地说了句: “嗯!我知道了……” 李维恭这时心中暗喜,陈萍这次等于是让叶晨摆脱了红党的嫌疑,那自己对他动手,就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只有叶晨死了,李维恭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因为死人是不会把他贪墨的证据检举揭发出来的,他是李维恭最大的后患! 形式对叶晨极为不利,眼下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齐公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那老奸巨猾的李维恭,又把矛头指向了他们。李维恭这次出手,很有点当年小鬼子和伪军联合扫荡的架势,他联合了督察室上下一干人等,对叶晨展开了围追堵截。就连一向以老大姐自居的于秀凝,也不敢再接近自己的好弟弟了。据内部传闻,有人放出话来,谁再敢跟叶晨勾三搭四,那就是要自找倒霉。 李维恭下手与齐公子不同,他讲究个稳、准、狠。所谓的稳,是指步步为营,逐渐蚕食对方的势力,迫使对方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而准,就是指打击目标明确,他掌握了为叶晨所罗织的不法证据后,提出了一个口号:主犯必惩,从者不问。 这样一来,便有效分化了叶晨集团的凝聚力。至于狠,则表明他下手果断不留余地,凡是跟叶晨有染的人,他都一概囊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出卖叶晨,那就等着一家老小上刑场吧。 面对李维恭的围追堵截,叶晨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给自己的米国朋友打个电话,委托他把李维恭在米国的储蓄存支状况秘密拍成照片,然后用米军的运输机,从大洋彼岸马不停蹄地送往东北。这照片上的材料很重要,清晰表明了叶晨和李维恭之间的财务关系,他想让李维恭瞧一瞧,你到底是在整我,还是在自残躯体? 这还不算,他又命令总务一干手下,在近期内不得与任何人发生任何冲突。能回避则回避,实在回避不了的,受点气也先忍忍,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关于总务所负责的买卖和收入,他也做出了重要指示:关停所有产业,让大量“东北九省流通券”流进市场,必须在短时期内促进辽沉地区的“经济繁荣”。 这叫促进繁荣么?非得搞出恶性通货膨胀不可。但特务们不明白啊,你给他们钱,叫他们随便花,那谁还能矜持?于是在总务特务的强迫下,沉阳地区所有的生活必需物资,被纷纷抢购一空,许多粮店、米行,最后竟然到了有价无货的尴尬地步。 粮食等生活用品开始涨价了,三天之内翻了三番。叶晨把购得的粮食分成了三份,一份发放给饥民,一份送给了杂牌部队,剩下的大部分,则是偷偷运到了jf区。至于国统区的经济是否崩溃,他已经顾不上了,反正在临死之前,怎么也得再帮助我党一把。 运到jf区的这批粮食是大有说道,据廖文韬给老杨的陈述中说道: 这可能是老许最后一次为我军提供物资了,他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恳请同志们勿以他为念,你们在前方打得越好,他在九泉之下就越安心。 听到叶晨的遗言,杨克成落泪了,他对东北局的同志说,“在我党历史上,除了‘龙潭三杰’,没有一个情报员的贡献能与老许相提并论。我们不能眼看着他出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他扭转危机!” 怎么帮助?再派部队救人,这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国党经过上次的教训,便加强了城内的警戒。不管是谁,只要操持着外地口音,就一律严加盘查。 “动员全东北地区的地下党员,令他们随时听候东北局的指示。既然李维恭是想扳倒老许,那好,就让他与全东北的党员为敌吧!” 只懂得敌进我退还不行,关键是要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所以“消灭”两个字便成为了重点。结果一夜之间,这形式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党通局中某些骨干,开始秘密联系叶晨,他们话说的那是相当漂亮: “老许啊!你放心,我们是肯定不会落井下石的,有事儿你就说一声,能办的我们肯定替你办,不能办的,创造条件也要办。”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不过呢,再气派也比不上我党闹出来的声势。几天后,东北国统区各大城市爆发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学生们放下手中的书本,纷纷走上街头,高举“反饥饿,反内战、反压迫”的标语横幅,向国党反动派们,挥起了稚嫩的拳头。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东北行辕当即指示手下军警宪特,要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弹压,绝不能任由事态蔓延。“不惜代价”这四个字很有说道。顾雨菲正愁该如何跟表哥打破僵局,得!这边瞌睡,那边就送来枕头了。 齐公子手下的督察大队,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接到了这个命令,这时就连他都品出了其中的五味来了,眼下这一出,明摆着就是店小二在和李维恭斗法啊。正在这时,顾雨菲登门拜访了,齐公子玩味的打量着自己的表妹,只见顾雨菲说道: “表哥!你自己也是学生出身,你愿意去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镇压手无寸铁的学生么?你于心何忍啊?” 顾雨菲的话也是齐公子心里所想的,摸摸邋遢的胡子,齐公子苦笑了一声说道: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这是上峰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可上峰没让你打人杀人哪?对不对?你就不能委婉点,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表哥,我这话没别的意思。学生们不是‘饥饿’么?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吃得饱一些?人只要一填饱肚子,谁还会上街闹事啊?” 齐公子挠挠头,心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想给你家那位当说客。我哪有让学生吃饱的本事啊,能让他们吃饱的人,就蹲在你家那座小洋楼里呢,你这不是变相让我去保他么? “怎么样啊表哥?你只要保持中立,我就能保证在平息学潮这方面,你可以立下头功。” 想要升职,那就要有口碑。这口碑不仅仅是上峰对你的评价,还需要老百姓的认可。因此齐公子权衡过利弊后,认为跟着李维恭搞叶晨,那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给人家作嫁衣裳的问题,即使成全了李维恭,自己也捞不到半分好处。毕竟升不升职,那要看东北行辕和保密局的脸色,跟李维恭本人没有直接联系。 可要帮助叶晨呢?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可以稳定局面,还能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这又何乐而不为呢?另外,想整倒叶晨也不差这一刻,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他能自保已属强差人意,再想跟自己竞争,这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所以齐公子认为与其让一方独大,倒不如搞个势力均衡。反正也用不着自己出手,那就让李维恭和“店小二”斗去吧,自己搬个小板凳看戏就好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督察大队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们非但没有向学生动粗,反而还在齐公子的带动下,跟学生代表进行了面对面地交流。齐公子的话很中肯,他说游行、集会是民国宪法赋予你们的权利,我无权干涉。你们只要不打、砸、抢、杀,只要不妨碍交通和正常工作,那我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民主联军全面发动夏季攻势那一天,也是正督察室领薪水的日子。可当薪金一发下来,各科科长全都傻眼了。 “哎?这怎么是‘东北九省通票’呢?”徐哲甫叫来秘书,厉声斥责: “你这薪水是怎么领的?啊?把通票拿到市面上,你说它能买什么?够一个月的开销么?” 秘书很委屈,可他又有苦说不出。薪水是财政部给的,而月金呢,也是由总务下发的。以往发薪水时,总务会以固定的金条数来替代财政部的通票,这样一来,就起到了货币保值的作用。但是现在呢?总务说没有黄金了,叫他们自己想办法。 可这办法上哪儿想去啊?无论黑市白市,你拿着通票兑换黄金,人家也得跟你换才行? 望着面前那一堆堆钞票,徐哲甫两眼发黑了。钱倒是不少,看着也挺喜庆,不过要是用来买东西,那得论斤称。一斤买大米,两斤买煤球,问题是煤球烧完了,可这大米还未必能熟——还不如直接用钞票煮粥呢! 面对如此尴尬境地的人,还不止徐哲普,其他几位大员,包括李维恭在内,都遇到了相同的麻烦。李维恭还好说,他的薪水是上级财政补发,但别人呢?别人还过不过了? 此时此刻,李维恭突然惊奇地发现,他虽然在局部上占据着优势,可在整体方面,却显得非常被动。换句话说,他的胜利也只是暂时的,究竟鹿死谁手,那还得慢慢观察。 就在这时,一个不好的消息又传来了。红党发动大规模进攻后,国军是连连溃败,几天之内,便整师整团地被人家围歼。新一军很牛吧?可它一个团说没就没了。七十一军八十八师也是个能征惯战的硬骨头,可在红党的打击面前,这块硬骨头被敲得粉碎。 最可悲的是六十军一八四师,死守梅河口,最后连同刚刚到手的药品一起,被人家红党直接给全歼了,师长陈开文,也成了地地道道的阶下囚。 国军在东北战场上接连失利,不用问,这肯定又是军事情报机关偷懒了,对此,东北行辕很想知道: 在你李维恭就任督察室副主任期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干什么了?还是扯澹呗,与陈仙洲不同的是,人家扯得是王八蛋,而他扯得是乌龟蛋,就这么一点差别。李维恭本想搞倒许忠义,将其所有资产囊括麾下,不料在这紧要关头,他的后院却起火了。行营二处的同僚对他说: 由督察室派往民主联军部队卧底的特情,现在都没心思干活了,究竟是为什么,请他好好查一查。 那就查吧,结果查来查去,李维恭从一封太太写给丈夫的信中,发现了端倪。这位太太跟丈夫说,沉阳现在物价飞涨,您那点薪水,已经不够养家了,所以恳求他想想办法,哪怕是多寄回来一块银元,这也能解决燃眉之急,不然老婆和孩子,在你回来之前就得饿死了。 还有更凄惨的,某位被民主联军俘虏的下级军官,从老乡那里辗转听到一则消息:某些上司以为他战死了,就贪墨了上面发放给他家属的抚恤金,结果他的妻子,为养活一家老小,便不得不偷偷跑出去当半掩门儿,被熟人碰到后,因为一时想不开,就拉着孩子一快喝药了。 军官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昏死了过去,被人救醒后,他“嗷”地一声窜起来,找到俘虏营的教员,先是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受到宽大处理后,便又哭着喊着要参军、要报仇,要跟国党势不两立。 国军干别的也许不在行,但是在甩锅这一块,绝对是炉火纯青,不管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一样精通,东北战局如此的焦灼,作为情报机关的东北行营督查室,那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无数弹劾李维恭的建议,被摆到了南京国防部的办公桌上。 李维恭现在是焦头烂额了,“店小二”那边没拿下,自己后院又起了火。一手攥着保密局下发的斥责,一手擎着国军的伤亡数字,李维恭怔愣了半天,这才悻悻问向自己随从: “怎么会这样呢?” 问谁呢?扯澹呗,继续扯澹吧!师父斗不过徒弟,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问题就在于,徒弟当时是占据着劣势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搞得自己这么狼狈,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徒弟,在暗地里绝对是有帮手。 第五十六章 祸起萧墙 作为一名老特情,对于收集情报这种东西,自然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李维恭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一向跟“店小二”对着干的齐公子,这一阵子表现的非常诡异,经过一番调查,李维恭发现,顾雨菲有好几次时不时的出入齐公子的督察大队。 “这家伙一直想把许忠义搞掉,可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却又按兵不动了呢?”李维恭越想越担心,越担心也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他联想到齐公子和“店小二”之间,应该有一条莫名其妙的联系纽带,现在表面看上去像是有头无脑的顾雨菲,就有很大的嫌疑。嗯!没错,肯定是这顾雨菲暗地使坏,成功说服了他表哥。 还别说,李维恭在这件事情上的判断,还是蛮准确的。不过接下来,由于气急败坏,他的应对措施就变得昏头胀脑了。 “先收拾这个顾雨菲,不把她搞掉,她还会去挑唆小齐。”李维恭坚信,一旦密裁掉顾雨菲,齐公子和许忠义就会断绝掉一切关系,到那时再收拾起许忠义,这齐公子就要顺理成章去落井下石了。但他忽视了一个问题,忽视了齐公子和顾雨菲之间的感情。 齐公子就算再痛恨表妹那特殊身份,可表妹就是表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李维恭敢打顾雨菲的主意,那不亚于同时踩到两条尾巴,一条是叶晨的,另一条就是齐公子。这两位没一个是好惹的,随便请出一个,都能把你李副主任给折腾得七荤八素。 李维恭当机立断,命令徐哲甫将顾雨菲秘密除掉。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干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外人有任何察觉,尤其是那个住进产房的于秀凝,这家伙首鼠两端,属于最不靠谱的一类人。没准她前脚探到消息,后脚就能给店小二通风报信。 可这消息还走漏了,泄密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维恭一心想拉拢的徐哲普。徐哲普欠了叶晨的钱,但叶晨对他说,咱俩的帐先不急着算,至于能不能一笔勾销,那我要看你的表现。不然我前脚翘辫子,后脚就会有人来找你讨帐,而且连本带利折腾你个家破人亡。 谁会找自己讨账?徐哲甫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老许背后的地下党。如果是一对一,他不会打憷任何人,可要对抗上一个组织,徐哲甫相信自己还没那个胆量。 李维恭要他干掉顾雨菲,经过利弊权衡后,徐哲甫认为这正是跟叶晨银货两讫的时候。李副主任能给自己什么呀?升职?别逗了,要升迁那也是先紧着别人来,自己在上峰那点人脉,能比得过“店小二”和“肚脐眼”吗? 现如今,李维恭要被扶正的消息已是人人皆知了,剩下的两个名额,据说上蜂要搞平衡,该怎么搞那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徐哲甫摸着自己良心说,我还是别指望了。 叶晨在得知李维恭意欲刺杀顾雨菲的消息之后,表面上虽然表现的云澹风轻,可是心里却在感慨,还真是财可通神,在原世界里,这起刺杀最后是被于大姐发现并且制止的,现在就因为徐哲甫欠了自己的钱,就主动把这个消息卖给自己,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打发走了徐哲甫,叶晨把顾雨菲叫到了身旁,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顾雨菲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做梦都没想象不到,李维恭居然会这么人面兽心。沉吟了片刻,顾雨菲对叶晨说道: “小二,把这件事情通知表哥吧,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跟他到底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层亲戚关系摆在这儿,正好借他解了你的围!”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顾雨菲说道: “通知是肯定要通知他的,只不过不能从我们的嘴里说出来,上杆子不是买卖,真要是咱们求上门去,你觉得以齐公子的性格,会不借机从我这里搜刮吗?要知道他的渗透计划,需要的钱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以他平时贪墨的那些小钱,可支撑不下来,我可不想让这个家伙乘机敲竹杠! 更何况于大姐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看到我和你表哥裹在一起,你觉得陈明两口子会怎么想?要知道当初齐公子在铁路医院埋的那个护士,可还没收网呢!” 听叶晨这么说,顾雨菲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跟叶晨结婚这么久了,却始终都没有捂热叶晨的这颗心,遇到自己即将被刺杀这种事情,这个男人表现的依旧这么冷漠,这让顾雨菲的心里隐隐作痛,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叶晨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顾雨菲言行举止的异常,自然是瞒不过他,他知道顾雨菲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凑上前,一把揽住顾雨菲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既然李维恭人面兽心,咱们要闹就把事情往大了闹,你直接给舅舅挂个电话,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自从戴老板过世,你舅舅和毛局长的关系比较融洽,让他在毛局长那边使使劲,要知道李维恭的行为,可是视军统家规如无物,犯了大忌,而且南京方面弹劾他的人多了去了,咱们给毛局长递上一把刀。 至于齐公子那边,我相信只要你舅舅这个大嘴巴,知道了你被刺杀的消息,就相当于你们全家都知道了,以咱妈的性格,必然会跟齐家开闹,埋怨齐公子没保护好你,到时候让齐家人去跟他谈,他就算想帮忙也得是他求着咱们,没有咱们去找他的道理!”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度,顾雨菲的小脸通红,整个身子都软了,看着一脸坏笑的叶晨,顾雨菲羞涩的点了点头,刚才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 一切都按照叶晨所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顾雨菲把电话打到了舅舅魏大铭那里,魏大铭在得知了自己外甥女的境遇之后,瞬间拍桉而起,他在放下电话之后,直接就去找了毛局长。 因为当初魏大铭和戴春风的关系紧张,所以毛齐五在接手了保密局的工作之后,非但没有为难魏大铭,反而对他委以重任。后来魏大铭的宝贝外甥女顾雨菲,嫁给了毛齐五的小老乡叶晨之后,二人的关系走的更近了。 毛齐五在得知李维恭对叶晨两口子下手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作为一个老油条,他瞬间就领会了李维恭的目的,李维恭这是在杀鸡取卵,他惦记上了叶晨手下不菲的资产。毛齐五冷笑了一声,对着魏大铭说道: “大铭,你别着急,我看他李维恭是在找死,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竟然还敢这么搞东搞西,我会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叶晨不仅是李维恭的财神爷,在毛齐五这里同样如此,这些年他对毛齐五可谓是毕恭毕敬,每年的干股分红从未间断,以毛齐五的性格,又怎么会允许有人伸出黑手来,动自己的这块蛋糕呢?所以李维恭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魏大铭从毛齐五这里出来,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不过他心里仍然不是个滋味,当初顾雨菲和齐公子去辽宁的时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齐公子照顾一下自己的外甥女,结果就照顾到了这份上,人差点给照顾没了…… 齐公子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真的是一脸懵哔,老爷子对着他破口大骂,如果不是因为电话线的阻隔,齐公子甚至怀疑自家老爷子的唾沫星子会飞到他脸上来: “阿齐,我知道你跟忠义关系紧张,可雨菲是你的亲表妹,你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有人对她下手,你居然也不管不问,你的血何时变得这么冷了?你忘了当初你的婚礼,人家可是一直在跑前跑后来着?我现在都没脸去面对顾家人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齐公子好说歹说,总算在自家老爷子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李维恭会这么丧心病狂,居然敢对自己的表妹下手。齐公子沉思了一会儿,给李维恭拨去了电话,他要敲山震虎,从李维恭那里试探一下口风! 根据李维恭的习惯,他肯定会追问齐公子消息的来源。如果齐公子再点出消息是徐哲普提供的,那么李维恭就会认为东窗事发了,为保全自己,他肯定会阻止徐哲普落入齐公子手中。相反,倘若没有这件事,那他就会照章办事,允许齐公子对徐哲普进行询问。倒霉的是徐哲普,两头不讨好。 几分钟后,齐公子脸色难看的放下了电话,因为他已经可以确认,一切并非空穴来风,李维恭这个老杂碎,真的对自己表妹下了手!齐公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对于表妹,他其实一直都抱有愧疚的情绪,尤其是那次顾雨菲负伤住院,他一直都把责任归咎到了自己头上,他之所以会对叶晨和顾雨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多的是在弥补自己当初的冷漠。只见齐公子睚眦欲裂的骂道: “艹特么的李维恭,你可以准备等死了!” 李维恭撂下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徐哲普把他给卖了。他很后悔,后悔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一个人事科长。“唉!徐哲普啊徐哲普,你这人事科长没白当,除了人事,你是什么都干哪……”事实上,李维恭这句话算是冤枉人家老徐了,人事科的业务,不就是两头逢源左右讨好么?不这么做,他还混得下去吗? 消息既然走露,那么接下来就要想方设法补救了,李维恭敏锐地意识到,现在要对付他的恐怕不只是“店小二”,那个心思缜密的齐公子,也很有可能会对他不利。但李维恭并不担心自己会陷入两面夹攻的被动挨打,因为他知道,齐、许二人势同水火,根本就没有联手的可能,所以就算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要论起单打独斗,那还是自己的学生。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李维恭挺自信。经过一番权衡后,他认为当前首要之急,是先把“店小二”给搞掉。通过棒槌的口供,他已掌握了叶晨大量的不法证据。有了这些证据做后盾,就算不通过保密局总部,他也可以依照战时纪律,将对方就地正法了。 很可惜,李维恭的想法有点一厢情愿,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下手的时候,“店小二”却突然给他寄来几张照片。照片中都是洋文,李维恭瞧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他很聪明,看看洋文后面那些阿拉伯数字,感觉和自己在美国户头上的存款很像。然后取来存折一对比,他“卡察”一下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了。 额头冷汗津津,血压直线飙升。李维恭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叶晨给他开户时,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嗯!不愧是我的学生,无论办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下退路。唉!我是老狐狸,他就是小狐狸……” 从叶晨身上,李维恭依稀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不过相对而言,叶晨要比自己当年略胜一筹,再怎么着,自己就算再混蛋,可年轻的时候也没要挟过先生啊? 还有更愁人的,继叶晨发难之后,齐公子也出手了,他没搭理李维恭那一套,连夜秘捕了徐哲普。这徐哲普也挺倒霉的,两边都不想得罪,最后两边都没落下好。齐公子把他请进刑讯室,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老徐你别让我为难,把你知道的赶紧说出来,不然我一翻脸,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徐哲普知道他想问什么,可这话怎么说啊?说出来,李维恭还不得剥了他的皮?“老齐啊,你这就是让我为难了,有些事若是告诉了你,那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再问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没办法了,你还是给我用刑吧……” 用刑是不可能的,因为徐哲普身分显贵,而且又没触犯党纪国法,你凭什么给人家滥用私刑?所以,齐公子也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可这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早就算准齐公子不敢拿他怎样了。要不怎么说,督察室就是一座狐狸窝呢?能在这里面生存的人,那是都有自己小道道的。 “啪!”齐公子把一张纸条拍在桌面,厉声斥责道: “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这张纸条很熟悉,徐哲普对它是魂牵梦绕,那上面不但有自己的手印,而且还有他的全部家当。“老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卑鄙了?君子不强人所难,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就强迫你了,怎么着吧?”齐公子也学会了不讲理,他知道徐哲普要不是开口,那就治不住李维恭,像李维恭这等老奸巨滑的人,你只要给他留下一点机会,他就能把染坊给你变成了布料加工厂。 “让我再想想……”双手托着腮,徐哲普犯愁了。看到纸条之后,他立刻明白许忠义和齐公子这对冤家,现已是强强联手了。当然,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这还是个未知数,但他们只要一联合,这督察室就非出大动静不可。 自己本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但很可惜,最终还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徐哲普很后悔,他后悔自己不知进退,更后悔自己不该左右逢源。可事到如今,这一切已成定局,剑拔弩张的双方,从各自利益的角度出发,都不可能再轻易放过他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徐哲普哭丧着脸对齐公子说道: “你们背景很硬,无论怎么玩,都会有人替你们收场。可我不行,我是靠资历一点点爬上来的。如果把实话对你说了,李主任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 齐公子冷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字据说道: “可你什么也不说,我就会放过你么?李主任能弄死你全家,我照样也可以。不过在弄死你之前,你先把这笔账给我结了。” 一拍脑门,徐哲普愁得都快不想活了,这时就听齐公子继续威逼利诱道: “如果你把事情经过说出来,这笔账不但能一笔勾销,而且我还会保证你家人平安。怎么样?你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可李主任……” “你觉得他还能再当主任么?”摇摇头,齐公子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和许科长,还能让他把这位置坐稳么?” 徐哲普心说,看来你们的确是联手了。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老徐,你要再不说,我可就没耐性了。” “我要是说了,你真能保证我和家人的安全?”徐哲普决心要赌一把,既然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那就要作出个选择。很显然,自己出卖了李维恭,再想追随他鞍前马后,这恐怕是不行了。徐哲甫心中一阵苦笑,暗自感叹这小人物,可真是我命由天不由我,你越想图个太平,麻烦就越会找你。 “老齐啊!其实我跟你说,这李主任哪!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混蛋加三级!你比方说……” 徐哲普究竟说了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可李维恭当晚,耳根子却热了整宿。 师徒之战一触即发,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督察室,暗地里却是剑拔弩张。这三方代表性人物各有各的优势,齐公子脑力惊人,“店小二”是财大气粗,相比之下,李维恭则是贵在经验老到。因此鹿死谁手,一时还难以定论。 为击败对手,李维恭将主攻方向锁定在对方的漏洞上,他专挑对方想不到,或者是没留意的地方下手。但巧合的是,“店小二”和齐公子,也准备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不愧为同门师徒,连手段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都如此惊人地相似。这师徒三人深谙一点:再高明的对手,也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想得面面俱到,肯定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谁能抢在对方填补漏洞之前率先出手,那么谁就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了。他们是这么想的,同样,也是这么做的。 第五十七章 尘埃落定 经过一番秘密磋商后,叶晨用欠条从人事科长徐哲普手中,换取了全处所有特情的名单。当然,这个交易是在私下里进行的,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可这样一来,督察室有多少特务,每个特务的身份、年龄以及家庭背景,就都处在叶晨的掌握之下了。尤其是那些追随李维恭的,徐哲普为了向齐公子和叶晨二人示好,干脆在他们名字下做了标记。 “老徐啊!我得给你奖励。”深吸一口气后,叶晨不禁感慨道: “你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从今往后,人事科的兄弟就是我们的亲兄弟。回头啊,你到我那领金条吧。”和齐公子对视一眼,二人均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然后心领神会地说一句,“我找到李维恭的死穴了。” 李维恭的死穴是什么?看到名单后,许忠义和齐公子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于秀凝。因为这名单上的人,百分之五十都是她在日伪时期组建的班底。 于秀凝是个什么东西,齐公子很清楚,这个女人贪婪无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能换来她的支持,失去半壁江山的李维恭将必败无疑。 “我去劝说于大姐。”叶晨合上名单,对齐公子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就等着可劲儿地欺负那老家伙吧!” 无独有偶,李维恭也想到了于秀凝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为了那百分之五十的半壁江山,更主要的,她还掌握着沉阳站的全部人马,但现在有个麻烦,这于秀凝要生孩子,正躺在产房里要死要活。据主治医生介绍说,由于于女士是高龄产妇,所以这次分娩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很有可能是难产。 听到这番话,陈明当即就傻眼了。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人家叶晨要镇定些,他毫不犹豫地抛出重金,“卡察”一下,就把主治医生给砸晕了。“我要她母子平安,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去抢救!” “于大姐啊!您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啊!阿弥陀佛了……”叶晨虔诚地祷告着,看得一旁的老陈,心里这个感动啊。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想想叶晨那待人以诚的品性,陈明感觉自己简直就不是人了。 李维恭冷眼旁观着叶晨的表现,心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你小子这不是盼望于秀凝母子平安,而是怕她一旦出事,就失去了强有力的外援。和许忠义不同的是,李维恭则非常希望于秀凝能够一命呜呼。只要她一死,那么局势就复杂了,于秀凝手下的特务们,也可以趁机为他所用,形成对齐公子和叶晨联盟的致命威胁。 “老齐!你赶紧过来!于大姐难产了!”叶晨给齐公子挂过去电话: “还有,你顺便通知全处的大小干部,只要手头没活,就马上赶过来为于大姐守夜。” “好好好!” 放下电话后,叶晨的脸上挂着一丝坏笑,他知道齐公子一早就惦记着自己总务仓库那些崭新的精锐装备,再加上督察大队的那群特务,因为沉阳市里经济崩盘的缘故,一个个过的比要饭花子强不了多少,他满心以为可以通过跟自己修复关系,给手下的兄弟捞到些实惠,不过恐怕他的这个算盘要鸡飞蛋打了,谁让他当初在于大姐这里埋了颗雷呢? 撂下电话后,齐公子也开始冒汗了。于秀凝如果出事,这将意味着什么,他是心知肚明。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恰恰正是他本人:“坏了……”一抹头上的凉汗,他暗暗叫起苦来: “给于秀凝制造难产,这是几个月前我布下的局,天哪!我怎把这件事给忘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只有齐公子,还有那树倒猢狲散,整天以青灯黄卷为伴的陈仙洲。而陈仙洲的女儿陈萍,又恰恰死在自己手里,双方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谁敢保证他不会为了报仇,而悄悄投靠李维恭呢?一旦投靠了李维恭,那么自己的阴谋…… 李维恭原本以为,经自己那么一挑唆,于秀凝和叶晨姐弟之间的关系从此就会画上个圆满的句号。可他错了,错就错在他低估了于秀凝,更低估了叶晨,二人早就识破了齐公子的诡计,一直在隐而不发。你这点小心思,人家于大姐会看不出么?都是些成精的老狐狸,谁比谁差?她一边躺在产床上使劲,一边琢磨着李先生到底想干什么,结果孩子“呱呱”一落地,她这脑子也想明白了: 哦!你这老家伙……不会是在挑拨离间吧? 可本着互不得罪的原则,于大姐并没把事情说破。再说了,她难产这件事,那也怪不到叶晨的头上啊,又不是叶晨让她难产的,凭什么嫉恨人家啊?再说了,自己这边住着院,根本就帮不上叶晨,叶晨借助齐公子督察大队的力量,来应对李维恭的围剿,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举,冤有头,债有主,她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去疏远叶晨,她跟齐公子之间的账自己去算就好。 更何况当初要不是叶晨暗地里遍访名医,帮她找来了好几位全国优秀的妇科医生二十四小时伺候左右,她今天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难产了,命能不能够保住都是回事儿,这份情于秀凝一直都记在了心里,所以她压根儿就不可能因为李维恭这点挑唆,就和叶晨分道扬镳。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最后在于秀凝积极努力地撮合下,这两家又恢复了来往。不但恢复了来往,关系比从前也更加融洽了。陈明的儿子,胖达七斤六两半,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家伙。为给儿子讨一个好彩头,也为增进两家的关系,夫妻俩一致决定:孩子的名字,应该由他舅舅叶晨来起。 “除了叫陈诚,你给孩子起啥名字都行。”老陈很虔诚地对着叶晨说道: “我不想儿子将来,是个人见人嫌的草包。” “那你家的家谱,到孩子这一辈应该怎么论?” “是按仁、孝、智、信排序的,我原先叫陈明仁,后来发现和那倒霉的陈长官重名了,所以在上特训班之前,就改成了现在这名字。” “哈哈,你这名字还挺特殊。《国语·周语》有云:孝,文之本也。所以就叫这孩子孝文吧。至于他的表字嘛,我看‘家兴’就不错,预示家族兴旺嘛!” 这名字实在是不怎么样,可也凑合了,至少在陈明听来,书卷气和荣华富贵那都带上了,他满意的摸了摸头,笑着说道: “行!就这么着了,以后我再有儿子,还可以顺势叫孝武,不用再伤脑筋了。” 孩子的名字有了着落,大家正在欢天喜地的进行庆祝,这时李维恭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命令叶晨跑步前进,去他那里报道。顾雨菲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担忧的神情,叶晨倒是很平静,只见他笑着拍了拍顾雨菲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如无意外,应该是自己在南京那边的布置发挥作用了。 督察室是个保密单位,在一般情况下,为了执行任务方便,是不会要求所属职员必须身着军装。可今天则不同,不但李维恭自己,就连他的司机,也配戴上了军衔。 李维恭穿军装有个特点——衣裳比人帅气。所谓好马陪好鞍,再好的军服穿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了那圆鼓鼓的大肚子。没办法,这都是党国的精华,党国所有的体面,全在都体现在下属官员,那日益饱满的肚皮上了。 轿车并没有驶向督察室,一调头,很出人意料地向太原北街开去了。叶晨偷眼瞧瞧老师,再看看自己的少将军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能有资格传唤少将的人,这来头肯定不小,不是上将,至少也该是个中将。可东北行辕的中将,叶晨都比较熟悉,即使当面交代紧急任务,大家也用不着如此庄重,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陈辞修召见二人。 叶晨猜对了,的确是陈辞修想要召见他。对于叶晨此人,陈诚是早有耳闻,也知道对方是保密局一把搂钱的好手,但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还是叶晨的出身,听说到叶晨是浙江人,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喜悦,马上推开一切公务,执意要先认识一下这个小老乡。 因此,许忠义就成了东北特务系统中,第一个被陈长官点名召见的将官。至于李维恭嘛,他只是个陪衬,陈辞修能够见他,这还是托了叶晨的福分。陈长官很要面子,他不想给外人留下个任人唯私的印象,所以想都没想,就让他这湖北人也一同过来了。 李维恭很清楚,陈长官肯定不是冲他来的,自己就是一张幌子,属于陪太子读书的那一种。但他心里不平衡,想想自己这宝贝学生,三年前还在总部后勤负责剥葱剥蒜的,可现在呢?摇身一变,成一方诸侯了。心里嫉妒,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倘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那就不是他李维恭了。所以他把自己装扮得很慈祥,瞧向宝贝学生的眼神里,全都是强烈地自豪感。 而叶晨呢,也正确把住了先生的脉搏。这也难怪,双方斗来斗去,能一直纠缠到现在,谁会不了解谁啊?你李维恭打个喷嚏,他这小徒弟都能猜出那是什么病毒感染的。姜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可再老的姜,他也怕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轿车在行辕正门外停下,叶晨搀扶着老师走出车门,随后,便不停地和过往行人打起招呼,不打招呼不行,这里的人他全都熟悉,就连负责扫地的,那都受过他的恩惠。 “哎?老张,你怎么来啦?我记得今天你不在班啊?” “嗨!老许啊!这不是听说你要大驾光临了吗?你说你来了,兄弟能不过来伺候么?” “哎?老王?你那类风湿咋样了,上次给你弄的药管用不?” “托您的福,好多了。要没许科长您,我这老骨头早就入土了。” ……. 看着叶晨这人脉,李维恭嫉妒得都快不行了,难怪总也弄不死这“店小二”,看看他这人缘,就知道“不倒翁”是怎么炼成的了。在秘书引荐下,二人进了陈辞修的办公室。此时,陈辞修正躺在沙发闭目养神,待他二人敬礼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把眼皮缓缓撩开了。 “坐吧。”指指面前的空位,又吩咐秘书去倒茶,陈长官那不怒自威的派头,令人肃然起敬。师徒二人毕恭毕敬贴在椅子上,双双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不要这么拘束嘛!”陈辞修笑了笑,我这个人哪!是很好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们就会发现。”说完这句话后,他瞥瞥李维恭的大肚子,便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叶晨身上,“嗯!年轻有为啊……” 这是一句典型的客套话,叶晨心里明白:陈长官召见他,绝对不是为了表扬。果不其然,秘书奉上香茗后,便以审阅文件为名,将李维恭请了出去。诺大一间办公室,只剩下这一大一小两位浙江老乡。 “你家在浙江什么地方?”陈辞修亲切地问道。 “回长官的话,职部是江山人。” “哦……江山,那是个好地方。这么说,你跟毛齐五毛局长是同乡喽?” “职部不才。”叶晨点了点头。 “你呀!不要拘束,到我这里就算是到家了。”拍拍他大腿,陈辞修的态度又和蔼了许多,“来东北之前,齐五兄曾特意关照过,说是别的老乡都可以不见,但你这个老乡是非见不可。不瞒你说,他为何要这般嘱咐,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据我所知,齐五兄这个人从不轻易赞许下属,你能叫他如此看重,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叶晨心说,“我的过人之处就是赚钱,保密局上层念念不忘的,也正是这一点。你‘陈癞子’如此拐弯抹角,目的想必也是为这个。”于是他腰身一挺,不假思索地答道: “职部寸功未立,能得毛局长抬爱,那也是前世的福分,长官们的栽培,忠义定当竭尽所能,来报答长官们的厚爱。” 陈辞修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你不就是想要钱嘛,那就好办了,我还真怕你不爱财呢!”坊间传闻,陈辞修此人一向简朴,是党国少有的清廉楷模。可叶晨不信这个,在他看来,越是楷模就越有问题,真正能廉洁奉公的人,那早就饿死了,尤其是国党已经烂到根儿了,他可不相信陈辞修会独善其身。 因为办公室里就两个人,所以也没人知道二人在背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直到临走的时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陈辞修,这才拿出了一张委任状,对着叶晨开始了宣读: 兹派许振东为东北行辕督察室少将副主任。此状,保密局局长毛齐五,委员长常凯申,民国三十六年八月一日。 悲剧啊,这对于李维恭来说是天大的悲剧。可话又说回来,叶晨为什么能当上副主任?归根结底,这还是要感谢李维恭想整他,结果整来整去,居然把他的红党嫌疑给整没了。少了这后顾之忧,再加上他是浙江嫡系,那这职位不给他,还能给谁呀? 走出行辕后,叶晨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见到熟人后,他该打招呼还打招呼,只是对方再回敬“许科长好”,那就不行了,显得很没礼貌。没看见人家正捧着委任状么?正确的称呼,应该是“许副主任”或者是“许副座”。 叶晨擢升副座的消息,在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督察室,听到这消息后,每个人的反应均有所不同,陈明、于秀凝夫妇替他高兴,李彦等人无精打采,终日提心吊胆的徐哲普,这回也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唯独齐公子,把自己悄悄关在房内,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难过,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屋子着火了。 自己的死对头成了顶头上司,这的确不是个好兆头,齐公子的内心深处,忽然涌出了一阵说不出地恐惧。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作为失败一方的齐公子,此时此刻,不得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提前做好全身而退的打算了。 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不是督察室不放,而是地下党逼得他走不了。自从红党发动“秋季攻势”以来,形式是一天一变,往往旧的问题还未解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连匀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国党留下。 按理说,凭借红党的装备和实力,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连续进攻。但事实上,他们不但这么做了,而且还是越打越勇。新一军、新六军这些精锐部队,也没有了以往的威风。尤其新一军,那脸上不知留下过多少红党的巴掌印,个个都是鲜红的。 “党国怎会变成这样了?”齐公子有些绝望地想道: “照这么发展下去,我们还能挺几年?” 第五十八章 李维恭之死 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叶晨心里很清楚,陈辞修之所以会向自己表达足够的善意,都是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而那张委任状哪怕是毛局那边开好了,一旦叶晨不掏钱,叶晨毫不怀疑以陈辞修的实力,是绝对有能力把这件事情给搅和黄了的,所以这笔钱他是必须得掏的,既然如此,就莫不如痛快些,免得让彼此都不愉快。 “我们只发动一次秋季攻势还远远不够,接下来,还要发动冬季攻势、春季攻势,彻底打乱国军的阵脚,转移督察室对老许的注意力。” 老杨代表东北局向廖文韬传来了上面最新的指示,把廖文韬给彻底惊到了,他没想到为了一个情报员,上面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战略部署来配合。连口气都不给人家喘,这还让不让国党活了?陈诚刚上任,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人家脸,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红党是说到做到,在秋季攻势结束后的一个月,稍加休整的民主联军,于民国三十六年十二月,在辽北和ln省,对四平至大石桥、锦州至沉阳铁路沿线的国军,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性战役。 这场大战来得很突然,国军对红党的战略意图,参战人数等等,均是两眼一抹黑。可什么都瞧不见这哪行啊?你总得知道自己该如何应战吧?于是在东北行辕紧急催促下,国党驻东北地区的各个情报机构,立刻又乱成了一锅粥。 督察室接到的命令是:要尽快、尽早地摸清敌军动向,以备不测。可当战争一爆发,国军被人家打得一败涂地后,这条命令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当然,还有更可笑的。在督察室副主任许长官忠义的倡导下,督察室全体公职人员,不得不跳过这如火如荼的会战,把研究重点放在了下一场,即将或者是有可能爆发的大战上了。 对于自己的决定,叶晨给出个很有体面的解释,他说我这叫做高瞻远瞩,为什么是高瞻远瞩呢?因为眼前这场仗,不管你怎么努力,那肯定都是损兵折将了。既然失败是必然的,那还琢磨个什么?国军是怎么打仗的,问问逃回来的士兵,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有研究挨打这闲功夫,还不如去统计伤亡数字呢。 可齐公子劝他说,老许你这么做是不行的,打仗不是过家家,连眼前都要挺不过去了,你还有心思关注下一场啊?那不叫隔着锅台上炕吗?叶晨两手一摊,表现的很无辜: “我也不想这么做呀?可你瞧瞧,红党给咱喘息的时间吗?等你这边琢磨出结果了,没准人家那边也打完了,咱督察室不是战后收容所,统计损失的差事,还是留给东北行辕吧。”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也的确如此,往往齐公子等人刚刚得出结论,正想建议东北行辕派部队去迎击,不料一瞧,得!还是歇菜吧,想要派出的部队,已经被人家给全歼了,就连打扫战场,人家都不用你代劳了。 “许副座说得对,”于秀凝在一旁帮衬道: “咱们不能总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长远?还能长远吗?在这接二连三地打击面前,国军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相信,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地,”叶晨借用某人的话,对下属安慰道: “打仗,原本也不是我们的差事,我们要做的就是及早准备以防不测。从现在开始,安排潜伏人员的工作,必须要提到日程上来。万一东北守不住了,这些人就是一颗颗定时炸弹,再怎么不济,让他们上山打打游击,也是可行的嘛!” “跟红党玩游击战?亏你想得出!”齐公子恨恨地想道: “我算看明白了,你‘店小二’是巴不得党国早点完蛋哪!” “老齐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搞些背后捅刀子的事,你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什么叫做我有经验啊?”齐公子很委屈,他认为“店小二”就是在变相打击报复,“让我领导潜伏工作,那我就得留在东北。哦!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呢?让我去跟红党开展武装斗争,这不是变相往死里整我么?” 齐公子猜对了,叶晨就是想把他留给我党,只见他对齐公子说道: “好啦!时间紧迫,时不待我,大伙都忙去吧!一个月后,老齐啊,我要看到你的想定书。” “一个月?”齐公子头都大了,“你当我是神仙啊?一个月搞出想定,那不得把我活活累死?” 齐公子很清楚,这“店小二”是没安好心眼,他害怕自己的算计,害怕自己再去找他麻烦,于是就用工作为由,把自己给牢牢困住,让自己喘口气都会感觉很奢侈。 这样一来,就算有三头六臂,自己也没心思再打他的主意了。“嗯!如果不出所料,还没等想定搞完,这家伙又会给我分派其它任务了,狠!你是真特么狠!”齐公子快气疯了,心说我的命,他怎么就这么苦呢? 所以说,不管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上司,想让上司去宽宏大量包容你,呵呵,做梦去吧!瞧着齐公子那气急败坏的神色,叶晨心里很得意,你不是总跟我过不去么?这回好了,我把你累得上吐下泻,看你还有没有精力来算计我?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服行么?不服我就名正言顺地整你,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晨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东北不沦陷,那你齐公子就乖乖地连轴转吧。呵呵!不过你也不用怕,我是不会把你逼死的,等到gm胜利的那一天,我还要把你完完整整地交给人民去审判呢。 齐公子算是倒霉到家了,眼见他如此惨状,那些曾经得罪过“店小二”的人,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经常到庙里去拜拜菩萨。李彦曾经背着叶晨,去东北行辕那里打过他的小报告。现在呢,还没等叶晨追究,他就自己颠颠跑来,恳求叶晨能够高抬贵手了。 徐哲普由于审时度势,在关键时刻毅然投靠到了叶晨阵营当中,所以叶晨很欣慰,让他担任人事科长的同时,还顺便监管了总务。按理说,总务科长的位置是要留给棒槌的,可这家伙很没用,在关键时刻脚软了,不但出卖了叶晨,而且还答应李维恭,准备做他的污点证人。像这种首鼠两端的人,叶晨是不打算再用了,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后,看都不看,就一脚踹到厕所里去了。 “你给我好好反省!”叶晨对着棒槌说道: “找不出让自己脱胎换骨的办法,那你这辈子就跟屎尿打交道吧!” “是是是……”棒槌冒汗了。 “还有啊!你没事多接触一下牢里的地下党,跟人家好好学学,看看人家在威逼利诱面前,是怎样坚持操守的?” “明白,明白……” 相比这些倒霉蛋,叶晨对李维恭还算客气些,不管李先生是对与错,也不能目无尊长去怠慢他,否则就会给别人留下话柄,让人在背后挫他的嵴梁骨。可听之任之那也不行,所谓百足之虫僵而不死,谁知道他会不会瞅准机会,徐图个东山再起呢?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摊牌了。李维恭先表态,暗示叶晨自己要回老家颐养天年。但“店小二”不答应,他眯眯一笑,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老师,再干一任吧。” 还接着干哪?李维恭连想一想,都觉得寒毛直竖了,眼下这督察处,情报、人事、总务、会计、电讯各科,全都在叶晨的掌握之中。剩下的几个科室里,于秀凝是他的同党,督察大队又被其死死压制,那还剩下什么了?只有军法和医务室,可这两个部门又能顶个屁用?斗得过你“店小二”吗? 李维恭觉得前途很渺茫,不仅个人,就连党国的前途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长叹一声过后,李维恭怅然说道: “我老了,这天下啊,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一个老头子,再不知进退,那就是不识时务了。” 叶晨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寒暄,对李维恭说道: “先生还年轻着呢,委员长年逾花甲了,不还在为国家殚精竭虑么?所以学生恳请您再留一任,就当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了。” 苦苦一笑过后,李维恭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学生的心思,先生是最了解的,“店小二”此举,哪里是在为国为民?分明就是想困住自己,不给齐公子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 “只要我一走,另外一个副主任之职,肯定会落到小齐身上,如此一来,你再想一手遮天,哼哼!恐怕就势比登天了。” 其实李维恭想错了,叶晨之所以会故意留他,为的就是逼他走上绝路,至于跟齐公子之间的争斗,叶晨是不在乎的,毕竟两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晚会有清算的一天。 而李维恭就不同了,当初他故意把自己给塞到冀热辽当卧底特务的仇,叶晨可是记在心里呢,如果允许李维恭告老还乡,这个老东西就真的脚底抹油,熘个一干二净了,这世上哪来的这么便宜的事情?钱你捞够了,人也得罪完了,接着就想安安稳稳的回去享清福,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说来说去,李维恭所想到的,还那权力的制衡和再分配的问题。悲哀!悲哀呀!国党内部那绵延不绝的内斗,究竟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个头呢?想想自己眼前的处境,李维恭几乎要欲哭无泪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唉!到底应该埋怨谁呢?他自责,他悔恨,悔不该如此之贪婪,以至于给了白眼狼一个可乘之机…… 民国三十六年的寒冬,民主联军四纵进攻沉阳北郊皇姑屯的当晚,李维恭于寓所中自杀身亡,享年五十八岁。 民主联军四纵进攻皇姑屯,这在国民党上层引起了不小地震动,有人为此夜不能寐,有人为此惶恐不安。但也有人例外,比如说叶晨这两口子,睡得就比较安生。红党进不来,他们没有任何损失,红党进来了,他们就更没有损失了。 本想趁着乱轰轰的局势,睡一个比较安稳的觉,但李维恭的突然死亡,将这个美好的愿望,一下就给打破了。李维恭之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头一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说死就死啊?叶晨得知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就在这时,于秀凝把电话打了过来。 “忠义啊!李先生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啦?李维恭投敌啦?” “嗨!你胡扯什么?他老人家不在了。” “啊?”一个寒颤过后,叶晨立刻睡意全无的坐起身来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你快点过来吧!” “好好好!”撂下电话后,叶晨手忙脚乱地穿起衣裤。旁边的顾美人,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道: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折腾什么呀?” “小菲,别睡了!别睡了!李维恭那个老王八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投奔我党啦?” 要不怎么说是夫妻,就连这思维都是一模一样的。 “赶紧起来吧!别耽搁了,李维恭死了!”叶晨此言并非危言耸听,他深知李维恭在特务界的影响,也明白他的死会对未来发展产生何等影响。“我猜想,他是为了给你表哥腾位置,目的嘛!还是要对付我!” 叶晨一语道破了李维恭的真正死因,不知李维恭听到这番话后,会不会在棺材里感慨青出于蓝胜于蓝,自己是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顾雨菲穿好衣服后,还要修饰一下自己的花容月貌,可叶晨等不及了,一把拉住她,死命地往门外拖。 “哎哎哎!小二,我粉底还没上呢!就这么出去,那还怎么见人哪?” “省省吧!咱们是去奔丧,不是去参加婚礼,你就算再漂亮,死人也看不见,还是把精力都留在跟人家玩心眼上吧!” 汽车一路狂奔,到达李公馆时,那里早已恭候了一群人。陈明一瞧见叶晨,便马上迎上前压低嗓音说道: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老许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李先生这死,八成是冲你来的。” “哦?那他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死后半个小时才被家人发现。对了,我在他家搜查过,没找到任何有关你的不利材料。” 没找到,并不代表没有,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李维恭到底把东西藏在哪了?如果李维恭一心求死,那他必然是毫无顾及。反正都是一死,临死前拉你“店小二”下水,这也是人之常情。 陈明叶晨有些心慌意乱。他和叶晨是死党,叶晨作奸犯科,这自然也少不了他,所以李维恭掌握的证据,十有八九也会把他带上的,只见陈明对着叶晨说道: “我就怕这东西落到小齐手里,给我们留下后患。” 叶晨沉默了片刻,对着陈明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陈明的眼睛顿时一亮,一道精光闪过,对着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去安排手下人做事去了。 督察室和沉阳站,本来是要关注敌军动态的,可现在呢?本末倒置了,叶晨和陈明等人,谁还有心思去琢磨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先保住自己的脑袋再说吧! 齐公子也驱车赶到了,走下汽车后,他显得极为疲惫。能不疲惫吗?“店小二”都快把他给折腾散了。和一干人等寒暄几句,齐公子问过李维恭的死因,便莫名其妙地看了叶晨一眼。这个眼神很古怪,叶晨知道,自己能猜出李维恭暴毙的后果,对方也当然不会在话下。 灵堂设在正厅,一行人走进来后,先瞻仰恩师的遗容,然后是慰问悲痛欲绝的家属。于秀凝和顾雨菲,拉着师母的手臂放声嚎啕,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当然了,女人嘛,都讲究个感情细腻,对她们来说,能表达灵魂深处真实写照的最佳方式,那就是眼泪。与此相反,李维恭生前带出的这些男学生们,一个个倒显得比较冷静。 齐公子突然注意到李维恭的手指上有个伤口很明显,这伤口是被咬出来的,如果是李维恭服毒后由啮齿类动物造成,那么周围也一定会有小动物的尸体。但找来找去,什么都没发现。这就证明在李公馆内,只有李维恭这个硕鼠的存在,其它啮齿类是根本没有生存空间的。掰开李先生的嘴,齐公子仔细瞧了瞧,很快就在齿缝间,找到了皮肉的碎屑。 “李先生为何要咬自己呢?”他皱皱眉,忽然勐地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写血书?李先生生前,就想搞掉‘店小二’,我猜他写血书的目的,是想引起当局对‘店小二’的高度重视。不行!我得抢先一步搞到血书,绝不能让东西落在对方手里!” “我是‘店小二’的死对头,这一点李先生很清楚,所以他肯定要在我身上留下一步闲子,不管留的是什么,必须要尽快找到!”齐公子唤来赵致,对她耳提面授道: “我能不能翻身,能不能力挽狂澜,就指望这一回了。” 李维恭膝下无子,这些学生们就相当于他的子女。更有甚者,督察处的大员们,十有八九都是他学生,如此一来,督察室整个领导班子,就都得过来当孝子贤孙了。 可眼下战事紧急,情报工作实在是耽搁不得,于是在叶晨倡导下,除去正常值班人员,各科室主要负责人,一律挪到李公馆办公。幸亏这李公馆地方够大,也幸亏是在红党火炮的射程之外,不然一发炮弹打下来,整个督察室也差不多就灰飞烟灭了。 沉阳城现在的形势很不妙,城外炮火连天,城内勾心斗角。就连一般普通的老百姓都说: 国党看样子是悬乎了。 对于老百姓的说法,许多国党员也不否认,齐公子便是其中之一。他站在李公馆楼顶,遥望着北郊那浓浓的硝烟,倾听着隆隆的炮声,对身边的叶晨笑着说道: “红党要得天下了,有人肯定会为此高兴的。” 听着齐公子在内涵自己,叶晨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第五十九章 分庭抗礼 这一夜注定是无人能寐,随着城外枪声渐渐零落,众人那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舒缓下来。既然没有了精神负担,那就继续操持李维恭的葬礼吧。 李维恭的丧事,在叶晨的主持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前来吊唁的人不少,可大多都是冲着叶晨的面子来的,叶晨通吃商、政两界,人缘极佳,他一表露出要给自己先生办个风光的葬礼,底下影从的人,立刻就趋之若鹜。 于大姐曾劝过他,说干咱这行的,不带这么招摇的,小心有人以此为借口,到上面挑拨是非。 “可人都死了,还忌讳那些干嘛?李先生这辈子,不是藏头缩尾,就是为人低调,到老了,您还是让他堂堂正正做回人吧。” 叶晨自有自己的打算,不趁着葬礼捞一把,那就不是他“店小二”的风格了,自己不说是发扬光大,最起码也要做到保持。不过呢,碍于老军统家规的限制,李维恭这葬礼规制,是怎么也不能超过戴老板的,以免给别人留下话柄,说他是“僭越”。 负责守灵的应该是孝子贤孙,这个孝子嘛,叶晨就当仁不让了。他领着一干同窗,披麻戴孝跪在李先生灵前,哭天喊地痛不欲生。那模样在外人看来,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倘若一把拦不住,没准叶晨都有可能一头碰死在灵前,直接追随老师于地下去了。 “唉……这师生情谊啊……”惊闻噩耗后,特意从南京赶来的刘安国,一见这场面,也被感动得不行不行了。世人都说军统里找不到真感情,可你瞧瞧人家“店小二”,怎么样,谣言不攻自破了吧?甭跟我说他那满脸眼泪是用生姜了,我闻过,没有!绝对没有! 事实上,叶晨也的确是没借助过化学刺激,他不需要。只要在心里一想到刚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的战友陈萍,叶晨这眼泪就跟水龙头似的,“哗哗”往外流。 “先生啊!先生啊!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老天哪!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 “‘店小二’不去当演员,真是有点可惜了。”低头干嚎的齐公子,瞧准机会,偷偷对赵致说道: “要不是知道事实真相,不瞒你说,连我都快相信他这悲伤是发自肺腑的了。” 来宾瞻仰遗容,孝子要还礼,负责领头还礼的是陈明,他那大脑袋从早磕到晚,脖子都快脱臼了,可即便这样,也没说换换别人。不是别人不想替,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因为一个头就是一份钱,这差事你打听打听,上哪儿去找啊?几百个头磕下来,那就是十几万美金,刨除看病治脖子的费用,他怎么着也是有赚无赔。 李先生去了,这搁在谁心里都“不好受”,可再怎么不好受,你也不能白死啊?趁着尸骨未寒,你还是再发挥点余热吧!这眼瞅着红党就要攻占东北了,没准儿你的死,那就是大家能捞到的最后一笔钱了。 可倒霉的是李维恭的未亡人,一分钱捞不到不说,还得出钱供这群大爷吃吃喝喝。所以在众人当中,她哭得也是最情真意切,不为别的,就为这心里委屈,作为师母能活到这份儿上,那还不如追随先生一同去了呢,跟天津站吴敬中的老婆梅姐比起来,待遇差到十万八千里了! 三天后,也就是李维恭入殓之日,即是要把亡者从灵床移放入棺。入殓之前,要先批批孝子们的八字,看看有没有和李维恭相冲相克的。不巧的是,除了“店小二”和齐公子,其他人都跟这位李先生犯说道,得嘞,那就由齐公子和叶晨二人亲自动手吧,不然孝子的辛苦钱,那也太好赚了吧? 入殓开始时,先由孝子背死者坐于灵堂正中,面前置一瓦盆,将系上白线的竹棍,和一个饭团分别搁置在死者手里,并把棍子另一头放进瓦盆。据说竹棍、饭团都是为亡者在黄泉路上防狗所备。接下来便是“烧起身袋子”,用缝好的白布袋,装上七斤黄表纸,先在死者肩上搁一下,再于瓦盆中焚化,意为死者在阴间通行的盘缠。死者移棺的过程,要用陀罗经被遮挡“三光”,入棺后,还要在棺材内垫一层草灰,灰上铺“冥钱”,四周填放死者生前所穿过的衣物等等。 装殓完毕合上棺盖,但棺盖不能盖严,棺底点一盏“长明灯”,灵前放一盏“座头灯”,并设香桉、祭品等物。正式封棺被称为“封梓口”,要一边钉钉,一边叫着亡者名字,并嘱咐说“不要怕”。可就在这时,长眠不醒的李先生,眼角居然流下了一滴泪…… 关于这滴眼泪,事后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李先生在九泉之下,仍在为党国前途殚精竭虑。而另一种呢,就比较可笑了,有人传闻李先生是被他的学生们给吓哭的,像你们这些人这般捞钱的手段,不但活人,就连鬼他也受不了啊,太丧心病狂了! 依照师母的意思,她想把先生的灵柩送回湖北老家安葬。可现在时局糜乱,战火频频,沉阳城都是“火车南站通北站”了,你想回老家?恐怕还没等走出新民,就被红党的哨卡给拦下了。 “那怎么办?”瞧瞧“店小二”,师母有些提心吊胆地问道,她是真被这个坏水儿给整怕了。 “咱还是飞机吧!天上的事,眼下还不归那边管。” 派飞机运送一个特务的灵柩,这在民国还没有先例。但是万事离不开一个利字,只要你肯出钱,这世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钱,又是钱……”一提到钱,师母的满脸横肉就开始哆嗦了,不是她心疼这几个花费,而是实在拿不起了,李维恭生前积攒下来的家底儿,她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整个葬礼的开销,要是没有这些弟子们的“资助”,单凭李先生身后事这一项,就得让她沿街乞讨了。但这种资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相对来宾们的孝敬,那不过就是个零头罢了。 “我出钱吧!”叶晨毫不犹疑地掏出支票,填上几个数字后,又对师母说道: “至于空军那边,也由我出面交涉吧。” 神通广大的“店小二”肯帮忙,那这件事就算彻底落实了,李师母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开始筹划起回老家后,自己该如何去安享晚年。丧事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也就要告一段落了,师母赚着支票,望着叶晨,似乎还有话想说。 “师母,您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叶晨毕恭毕敬弯下腰,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老特务。 “你……你们也累了好几天,要不……先回去歇歇?” “歇息?呵呵!不用了吧?我们几个商量过了,不打算走了。”叶晨看着师母,语带玩味的说道。 “啊?你们不走?”师母惊呆了,惊恐在她眼内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您放心,我们是自备干粮,绝不劳您大驾。”说着叶晨一拍手,唤来了手下的小特务,命人打电话给“洞庭春”,订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他们怎么能不走呢呢?怎能不走呢?”躲进房内的师母,开始坐立不安了,在屋子里不停的转磨磨,多年的职业生涯告诉她,这一回,恐怕真是要凶多吉少了。 两天后,李维恭的老婆该随着李维恭的灵柩搭乘叶晨帮她联系的飞机回老家了,可是这位师母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吃过了早饭,就守在大门口不停的朝着外头张望,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师母,您想等的那个东西恐怕是等不到了,真以为您和老师的灯下黑,我们这些做学生的看不穿吗?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这些学生了!” 李维恭的老婆悚然一惊,回过头来,发现叶晨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看她跟看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位鸡鹅巷出身的老特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自己和李维恭当时定下的算计,这回算是彻底落空了…… 事实上,叶晨在刚来到李公馆处理丧葬事宜的时候,就让陈明派手下的特务,第一时间赶往了邮局,将未来几天将会寄到李公馆的所有信件包裹都已经扣留了下来。齐公子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一步,更别提这位师母了。 李维恭的老婆,想要带着贪墨来的钱和李维恭临死前状告叶晨的血书,悄无声息离开的计划算是彻底的落空了。叶晨也没有做的太过,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棒槌,将李维恭的老婆,和灵柩送上了飞机。至于李维恭和他老婆能不能安全的到家,这就不在叶晨的考虑范围了。 临行前,棒槌还特意跟飞机的正副驾驶员叮嘱道: “这老太太是我们许科长的师母,这次回湖北老家是去养老的,我们科长特意给她不少的养老钱,劳烦两位兄弟沿途照看着点,辛苦两位兄弟了!” 正副驾驶员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许科长多有钱他们可是太清楚了,这在南京可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他这一出手还能小气吗?正副驾驶员面面相觑了一眼,顿时心里开始长了草了。 飞机开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区的时候,开飞机的驾驶员给副驾驶使了个眼色,副驾驶心领神会,来到李维恭老婆的身边,笑呵呵的看着她,然后突然一个出其不意的手刀,直接砍在了这个老妖婆的颈动脉上,直接将她砍晕,经过一番搜索,翻出了叶晨给她开的那张支票和一些值钱物什,最后连她带李维恭的棺椁一起扔下了飞机…… 这就是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尤其是眼下兵荒马乱的年月,就更是如此了。叶晨临行前,暗地里交代棒槌,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没什么瓜葛的人了,叶晨这是故意给师母埋了个雷。 叶晨可不会忘记,顾雨菲被刺杀就是出自这个老妖婆的筹谋,李维恭已经驾鹤西游了,叶晨又怎么忍心让自己最敬爱的先生独自上路呢,那也未免有些太孤单了,所以就让他们两口子,在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吧! 当齐公子想通一切关节,去邮局拦截李维恭寄往家中包裹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沉阳站的陈站长取走的时候,气的齐公子一拍自己的大腿,心里一阵绝望,店小二和陈明两口子实在是太鸡贼了,在李公馆故意拖着他,让他无暇来处理这一切,背地里却把所有事都给办好了。 于秀凝的家里,在众人的瞩目下,于秀凝小心翼翼拆开包裹。先拿出件血衣,紧接着又取出李维恭的存单和荐书,除此之外,叶晨最需要的东西也随之露面了。荐书是李维恭为他老婆写的,从内容来看,他是想让老婆拿着这些东西,到南京去找郑耀全。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李维恭在生前,由于担心叶晨会从中作梗,所以没敢把物件直接寄往南京。他耍了个小把戏,先把物品存放到邮局,然后再掐着时间,让邮局把物品送往沉阳的家中。 这个办法很巧妙,一则,谁也不知道他未亡人的姓名,既然不知道,所以邮局的内线便不会关注寄给她的物品。二来,叶晨等人在他家里,不可能没完没了地折腾,倘若移灵之前还是找不到东西,那么叶晨也只好乖乖地放行了,否则再纠缠下去,这必然会引起世人非议,足可以导致他身败名裂。李维恭把时间捏得很准,从存放物品到邮局邮寄,正好能赶上灵柩发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叶晨取过了血,至于剩下的存单,则是扔给了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毕竟没有白帮忙的道理,只见叶晨对于秀凝两口子说道: “大姐,姐夫,小外甥刚出世,我这当舅舅的,除了给他取了个名字,也一直忙于工作,没顾得上来看一眼,心里愧疚啊,这些存单就权当是送给我外甥的见面礼了,你们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于秀凝不禁感叹,自己的这位弟弟可真够财大气粗的,这可是李维恭这两年所有的干股分红,足足几十万美刀,直接就送人了。不过比起店小二的个人资产,这些在他眼里也的确就是一笔小钱。 别看于秀凝和陈明也跟李维恭一样,每年抽取一样的干股分红,他们两口子的钱,一直都有叶晨这个理财大师在帮忙打理,借着大漂亮那边的经济危机,个人资产早就翻了好几翻了,这也是他们两口子乐于帮助叶晨的最根本原因,因为叶晨赋予了他们两口子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钞票。 从于秀凝家里出来,顾雨菲一阵后怕的对着叶晨说道: “小二,你是怎么想到先生会跟咱们玩儿灯下黑的,真的太悬了,要是被我表哥拿到这份血书,把它递到了南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叶晨笑了笑,心中暗道,你表哥可不会干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只会借机凭着这份血书来敲诈我,好把李维恭这个老王八这两年的分红据为己有!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让他的那个渗透计划维持下去更重要,那是个烧钱的计划,更何况如今我一家独大,这绝不是你表哥乐于见到的,因为这样,他就没法跟我掰手腕了。 不过叶晨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两下顾雨菲细白雪嫩的脸庞,还是对她解释道: “李维恭递交证物方式,不外乎有两种,自己提交和请他人转交。自己提交这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就调查李维恭死前,凡是跟他有过接触的人,但查来查去,还是找不到证物的下落。因此我就想,他会不会是把证物存放邮局,准备寄往南京了呢?但从邮局内线反馈的消息来看,很遗憾,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寄往南京的物品中,根本就没有李维恭的东西。 不仅如此,就连能跟李维恭贴上边的物品,也找不出像样的一件。就在这时,我想到了那个血指印,并把思维稍稍变换了一下:既然找不到线索,那么李维恭会不会是以陌生人的名义,把物品寄给了陌生人呢?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成功地避开眼线,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陌生人一定要具备个条件:她必须是李维恭最信赖的人。可在李维恭信赖的人当中,有几个不被我们熟悉呢?想来想去,最后我发现他老婆实在是太可疑了,因为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是个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我们一向称呼她为‘师母’,从未想过要去打探她名字。既然不知道她名字,那么她算不算是陌生人呢?所以跟于大姐协商之后,我们决定冒险一试,呵呵!果不其然……” 齐公子和赵致回到了家中,齐公子的脸色极度阴沉,他脱下了大衣,递给了赵致,然后一脸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假寐,这些天来跟叶晨和陈明两口子虚与委蛇,让他感到身心俱疲,最重要的是目的还没达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致帮齐公子挂好了大衣,看到抑郁的齐公子,不由得一阵心疼。当初她和齐公子走到一起,无非也是利益的结合,然而人毕竟是个感性的动物,就算齐公子长相狰狞,可是在对她这方面真是没得说,她也渐渐的接受了这段婚姻,并且对齐公子产生了感情。 沉默了许久,赵致对着齐公子问道: “阿齐,你真的非要争另外一个督查室副主任的职位吗?” 齐公子苦涩的一笑,睁开眼对赵致说道: “小致,不是我想争,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还真就不是贪恋权利的人,可是店小二他逼得我不得不去争,你也看到了,自打他当上副主任之后,直接把一大堆的鸡毛蒜皮抛给我,让我腾不出任何的精力再去跟他对抗。再这么下去,可能奉天失守的那天,你我二人都要被他栓到这座死城,我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可是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奔赴黄泉!” 齐公子的这番话,说的是感人至深,赵致的眼泪瞬间就顺着眼眶滑落,沉吟了片刻,赵致对着齐公子说道: “阿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许忠义得逞的,我这就去找我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当上这个副主任,让你能跟店小二分庭抗礼!” 一周之后,南京总部下达了新的委任状,齐公子继承了李维恭的职位,如愿以偿成了督察室另外一个副主任,由此,齐、许两大集团的实力,再次变得势均力敌…… 第六十章 地下交通线 跟在齐公子身边,赵致也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别看自己是富家千金,可一切都建立在国党统治之下,如果换了红党当家做主,赵致敢打包票,自己这个叛徒,早晚会成为被清算的对象。 而眼下的局势,明摆着对自己非常不利,这种情况下,留给自己的,唯有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她选择了破釜沉舟,让父亲变卖了家里所剩不多的产业,扶齐公子上位,跟店小二做最后的一搏。 况且在面对叶晨的问题上,赵致一直都跟齐公子站在同一阵线上,她对叶晨是深恶痛绝的,尤其是在知道叶晨的红党身份之后,对他更是有了刻骨的仇恨。赵致一直都觉得,当初叶晨作为自己的同志,不说拉自己一把,反而将自己推下了深渊,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成为红党的叛徒,一切都是叶晨的错。 沉阳城就这么大,赵国章出卖自家产业的事情,自然是没能瞒过叶晨的耳目,他第一时间就回过味儿来,看来赵家父女,是决心一条道儿走到黑,帮自己女婿上位,既然如此,叶晨也没跟他们客气,在沉阳商界,叶晨说话还是蛮有分量的,他提前跟城里的富户打好了招呼,说都不许接这个盘子。 背地里叶晨却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去跟赵家进行接洽趁机好一通杀价,最后以极低的价格,从赵国章的手里收购了好几处优质煤矿。我党和国军战况日渐焦灼,解决部队的供暖问题迫在眉睫,这下好了,瞌睡来了有枕头,有了赵家煤矿的供给,我们的同志再也不用担心寒冷了! 权力斗争是永无止境的,为了能与叶晨抗衡,齐公子特意扩充了督察大队,由原来的二百人,变为了近千人。不仅如此,他还在内部设立了情报、电讯、总务等部门,不明就里的,还以为督察大队就是个独立的小团体。眼下督查室的各大要害部门都被叶晨所掌控,齐公子没耐心去跟叶晨争权夺利,有那工夫,还不如重新建立一只自己的班底。 处理好了一切事物,叶晨抽空和老杨重新接了头,把从赵国章手中接手的煤矿,交到了老杨的手里。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面对面坐下,这把话题转到了工作重点上,老杨对叶晨说道: “老许啊,经过你的不懈努力,我军现在物资充足,士气旺盛,已经把东北的国军,给彻底逼进了绝境。鉴于你为我党我军做出的巨大贡献,上级决定要对你进行嘉奖。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中央和东北局研究决定,我们原先预定的五年内jf全东北全境,现在要改了,改成在三年之内。呵呵,不是我们狂妄自大,而是我们的确具备这个实力了。” “好!好!”叶晨欣喜欲狂,连连拍桉叫绝: “这还要归功于同志们,知道么?他们在战场上打得越好,我们这些搞地下的就越安全,替我向东北局转达一下,就说我谢谢同志们了。” 叶晨之所以在和李维恭的斗争中占据上风,多亏了组织上的支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李维恭那只老狐狸逼近绝境,最后选择自杀。两个人的话题逐渐轻松起来,从我军后勤物资的储备,一直谈到了战士们的斗志。不过就在这时,老杨微微一笑,突然问了句: “老许啊!你还记得马政委么?” “记得啊?他就像我的老大哥一样,怎么啦?他还好么?” “他现在担任独立师政委了,没事就念叨你,说是到现在也忘不了你给部队带来的好。为此啊,他还教育后勤的同志,要把工作重点向经济看齐,说是谁能减轻地方上的负担,谁就是独立师的许思德。” “许思德?”叶晨不由得莞尔一笑,对着老杨说道: “我怎么感觉又回到冀热辽了呢?” 老杨看着当初自己送回沉阳的同志也不由得感慨道: “呵呵!这没办法,谁叫你给部队的指战员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哎对了,还记得王胖子吗?这家伙已经调出后勤,现在是一名营长了。 他还总念叨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老许,要是能看到,没说的,就把他留下来给我当教导员了。我负责打仗,他负责持家,咱们俩这配合,那叫典型的一爹一妈拉扯着一群孩子!’结果,弄得现任教导员,都快把你给妒忌死了,发誓要超过你这许思德。” “呵呵……”叶晨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说实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睡得最踏实的时候,就是在冀热辽根据地的时候,因为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家的温度,哪怕当时的条件异常艰苦。 这时就见老杨帮叶晨倒了被刚热好的烧锅,自己也“滋熘”了一口,然后接着说道: “可让你当一个营教导员,这有点大材小用了。经东北局研究决定,在你结束任务后,立刻升任东北军区后勤部副部长。怎样啊老许,为即将扩充的百万大军操持家务,有没有问题啊?”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我是不是升得太快了?” “不快!不快!你在国党这就已经是少将了,回咱自己的家,怎么也不能亏待你不是?” “不不不!为部队服务,这是我分内之事,不过呢,关于担任副部长的问题,还请组织再考虑一下。” “不能再考虑了,”老杨有些苦涩的一笑,尴尬地说道: “总后勤部也点名要你了,我们再不下手,你就直接从黑土地蹦到黄土高坡了。呵呵!一想到你要走了,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民国三十七年三月,我党结束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冬季攻势”。此次战役,总共歼灭国军十五万六千四百七十人,将东北的国军势力,彻底压缩在锦州、沉阳、长春三座孤岛之中。结合“夏季攻势”和“秋季攻势”,至此为止,总共消灭国军三十余万人。可以说,基本上是把国党精锐给换了一茬。 不得不说,我党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首先要感谢象叶晨这样的地工,此外,还要感谢陈辞修的“改革”。没有陈诚,就没有眼下东北的大好局面,这一点,就连对他信任有加的常凯申,也是始料不及的。 “杀陈辞修以谢国人!”党国内部再次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可常凯申对这种声音极为反感。陈诚打了败仗这不假,可他打败仗之前,你们都干嘛去了?那时候怎不见你们站出来说话? 一个个就知道纸上谈兵,真需要你们出主意,哼哼!你们除了呱噪搅局,还能干些什么?所以陈辞修不能杀,真要杀了他,那不就显得我不会用人吗?你们不是在针对陈辞修,而是在暗地里针对我常凯申! 但东北危局已不容他犹豫不决了,放弃东北,常凯申舍不得,因为他也知道东北的重要性。谁占据了东北,谁就等于得到了天下。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临阵换帅吧,没准再派一个人过去,局面或许还能好一些,这次他打算自己亲自指挥,只不过需要有一个人充当明面上的傀儡,替自己顶锅,要不然万一结局跟陈辞修一样,他可就丢人了。 思来想去,常凯申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跟自己素来就不对付,而且有亲红倾向,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他,绝对不会有人说出什么来,这个人就是卫俊如,自己安排他去东北剿总当司令去! 要论常凯申的军事集团里最能打的高级将领,非卫俊如莫属。常凯申手下有五人担任过战区司令以上高职,分别是卫俊如、陈辞修、顾祝同、刘峙、常鼎文,因为都是国军陆军二级上将军衔,因此被称为“五虎上将”。但除了卫俊如之外,其他四人均是徒有虚名。 小鬼子华北最高司令香月清司领教过卫俊如的厉害,敬称其为“虎将”。远征军总司令史迪威在回忆录中则称中国远征军司令卫俊如为“国军中最能干的将领”。漂亮国出版的《华夏人名大辞典》干脆称卫俊如为“常胜将军”。 然而就是这么样一员虎将,和常凯申之间却有嫌隙,彼此互相看不顺眼,卫俊如嫌弃常凯申不顾民族大义,每日只想着内斗,耗子扛枪窝里横,常凯申则是因为他跟我党亲近,而对他一直有着防范之心! 抗战胜利后,卫俊如携夫人赴漂亮国考察。期间jf战争爆发,卫俊如意识到只要自己回国,必定会被常凯申派往战争一线。不愿与国人兵戎相见的卫俊如以延长考察期为由,在国外拖延时间,这一表现令常凯申极为不满。 现在要找替罪羊,常凯申第一时间把注意打到了卫俊如的身上,连着给海外发了好几个加急电报,卫俊如看到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回到了国内。 “东北剿总”是“东北行辕”改组后的名称,成立于民国三十七年一月。这也是陈辞修在东北执政期间,国党实施的最后一项改革。国党在东北这两年,地区最高统帅部的名字换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改革”的成果了。可问题是,你总改名有什么用?我党怕你改名么?这名字再怎么改,你不也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么? 卫俊如被派到东北的时候,伸手朝着常凯申要钱,结果却被常凯申给拒绝了,差点没给卫俊如气的血管爆裂,因为常凯申是这么说的: “你除了会张嘴要钱,你还会干点什么?财政部已经七八年没给东北发过一分钱津费了,我们不是还是把小鬼子给赶出去了吗?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别一天到晚只知道伸手!” 卫俊如拉着一张老脸,跟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心说你上有政策,我下有对策,你不是不掏钱吗?没关系,我顶多去磨洋工就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爱咋地咋地吧! 在这种情况下,国军能打胜仗,那才叫邪了门了呢,国军经过一番挫败后,在东北的势力只剩下长春、沉阳和锦州这三块孤岛。比起长春,沉阳的情况能略好些,至少东塔机场还在国军的掌控之下,与外界的联系尚可正常地交流。 但就在这时,齐公子突然发现个问题:沉阳一些高校的大学教职员工,在围城之后便接二连三地失踪了。他自己失踪也罢,最奇怪的是,连同家属也一块失踪,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引起国党情报部门的注意了。 “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是逃往红区了。”齐公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红党正在为夺取天下后,人才的储备做着打算。” 红党同国党争夺人才,齐公子并不惊讶,可人才不通过机场就能跑出沉阳,这才叫人感到费解。“估计这群地下党是有自己的秘密运输通道,查!一定要查!” 结果查来查去,所有的疑点,全都集中到一个被称之为“店小二”的督查室副主任身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哎?这‘店小二’什么时候改行做人贩子了?”齐公子攥着调查报告,有些疑惑不解了。据内线反馈,凡是跟“店小二”有过接触的大学职员,事后都无一例外地失踪了,很意外,也很蹊跷。“这里面一定有事,我倒想看看,这些人的失踪是不是跟你‘店小二’有关!” 然而查来查去,虽然没有摸到不利于叶晨的证据,但却意外地发现了‘店小二’的一张关系网。这个关系网究竟有多复杂,谁都无法想象,齐公子拿到名单后,刚刚看了几眼,就被这庞大的势力给彻底震惊了。 名单上即有华夏人,也有外国人,上至南京正府的高官,下至底层的贩夫走卒,基本上都被囊括在内。 “这只是一部分,根据从侧面分析的结果来看,有许多事情,我们还是两眼一抹黑,”赵致对着齐公子说道: “名单上的人,跟地下党并没有多少来往,所以靠他们把大学先生弄出沉阳,这几乎不可能。因此我敢断定,在‘店小二’手中应该还有一张网,而这张网,就是他们的秘密渠道。” “你说得没错,”齐公子看着手中的名单,心有余季的说道: “据我所知,红党后勤补给的能力,比起两年前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有些本该被禁运的物资,现在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红区。所以你想,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不在要害部门,没有极大的权利和关系,运得出去吗?” 齐公子的话,还反映出了一个关键。如果参与的人员成分复杂,那么在行动过程中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可这条线至今也没有暴露,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条线上的人,都是清一色信仰坚定的红色分子。 “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跟他一争到底,”赵致悻悻地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说道: “我们要能早点跟店小二和于秀凝似的,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致这话有点委屈齐公子了,实际上,齐公子也一直没打算放弃跟“店小二”争斗。只不过以前一动他,这国统区的经济就滑坡,连续折腾了几次,次次都是如此。弄到最后,连一些国党上层这些人都快承受不住了。你剿红归剿红,可你齐公子也不能为了只完成你那点份内事,就把党国的经济基础给整崩溃啊! 但是现在,这个顾虑不存在了,国党在东北的经济已然是彻底崩溃了。“哼哼!‘店小二’只要不玩经济,那我还怕他么?现在是跟他彻底清算的时候了。”可要清算,就得师出有名,你齐公子打算以什么名义跟他了结此帐呢?只见齐公子对着赵致说道, “通过这条秘密渠道,找出他是地下党的铁证!” 以往的证据,都无法扳倒叶晨,这家伙很鬼,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合理的借口为自己脱身,因此一般的证据是肯定不行了,这一次,必须要讲究个铁证如山。 “对了,我们手中不是还有他通共的纸条么?可不可以利用一下?”赵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齐公子问道。 “那张纸条没用了。”齐公子摇摇头,“你恐怕还不清楚,当初在南站负责剿灭那两个侦察兵的那伙士兵,全都在战场上反水了。你再追究这件事,没准‘店小二’会借口说,这件事是那伙人干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情报和证据都要讲究个时效性,赵致把这个重要的环节给忽略了。不过忽略了也无所谓,正是这以往的经验教训,才迫使他们掌握了跟“店小二”周旋的技巧。 “这是我们能将他置于死地的最后一次机会。”看看墙上的日历牌,齐公子无奈地叹口气,神色变得极其忧郁的说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在他们破城之前,为党国除掉这个祸患!” 第六十一章 对决 卫俊如刚从国外回到南京的时候,就从以前的同僚那里听过声名远播的“军统店小二”,知道这个人是把捞钱的好手,看到从东北铩羽而归的陈辞修,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因为别看他被红党给打的丢盔卸甲,却从东北捞的盆满钵满,这让卫俊如鄙夷的同时,也把主意打到了叶晨的身上。 卫俊如来到东北赴任之后,处理好了手头的一些事物,给东北行营督查室拨去了电话,让东北行营督查室刚上任的两位副主任过去一趟。 叶晨和齐公子在接到电话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了剿总,别看二人是少将军衔,在卫俊如的面前还真是不够看,要知道那可是从孙日新时代,就跟随着总理一起的将军,远不是他们这些搞情报的可以比拟的,就连戴老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就算是常凯申看着卫俊如再不顺眼,也没有撼动他分毫,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因为这个人的资历实在是太老了,哪怕是比起常凯申来,也是不遑多让,更何况这员虎将战功卓着,是站在厚厚的功劳簿上的,想动他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叶晨别看和齐公子同属督查室,又同是副主任,可是自从齐公子的委任状下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非常有限,二人都遵从了王不见王这条定律,彼此间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二人在剿总门口碰头之后,在卫俊如的办公室外等待着,彼此间也没有任何的寒暄,直到齐公子被卫俊如的秘书通传了进去,叶晨才靠在外面的椅子上,放松的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叶晨很清楚卫俊如今天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以南京财政部的德行,肯定是不会对他下发经费的,这仿佛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只不过给卫俊如掏钱,和给陈辞修掏钱是两码事,叶晨会掏的更加心甘情愿,因为叶晨对于卫俊如这位将军的印象一直很好。 等待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齐公子从卫俊如的办公室里出来,对着叶晨笑了笑,看样子心情还不错,直接戴上了手套,朝着外面走去。紧接着秘书请叶晨进去,卫将军已经在里面恭候了。 叶晨进去之后,见到了卫俊如,对着他行礼问候寒暄过后,卫俊如用手朝着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坐”,叶晨半个屁股挨着沙发坐了下来。其实叶晨即便是当初在重庆的时候,也是无缘和卫俊如见面的,因为二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相差的都太过悬殊,而且抗战过后,卫俊如就携夫人出国考察去了。 只见卫俊如轻呷了一口茶水,对着叶晨问道: “许副主任,都说你是个八面玲珑的聪明人,我今天叫你过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心中有数吧?”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如果是军费的问题,将军不必多虑,属下自然是一力承担了,不过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卫俊如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示意叶晨但说无妨,这时就见叶晨接着说道: “依属下之见,将军你委实不该来东北趟这趟浑水,给陈辞修擦屁股,这明显就是常凯申在拿你当挡箭牌,如果扼制住了红党的攻势还好,一旦锦州,长春或者是沉阳失守,将军你必然会成为替罪的羔羊,南京那帮酒囊饭袋,到时候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形势必然会对将军非常不利!” 卫俊如的眉毛一挑,眼睛里精光一闪,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军统是最注重论资排辈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少将,居然敢对陈辞修和常凯申那样的上级品头论足,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他到底想干什么? 随即卫俊如回想起了同僚跟他说过的,叶晨曾经去冀热辽卧底的经历,一时之间卫俊如想通了一切。卫俊如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 “峡公真是了不得啊,安插钉子居然安插到了东北行营督查室了,不过你就不怕我给你泄了底吗?” 叶晨也笑了,对着卫俊如轻声说道: “将军您不会的,您是我最尊敬的抗日将领,我深知您的为人,对于侵略者您会毫不手软,可是在面对国人的时候,您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卫俊如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这回打秋风的对象居然会是那边的人。长叹了一口气,卫俊如无奈的说道: “是啊,我早就已经厌倦了这场内战了,可是我如果不来,曾经的那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只会受到更大的伤亡。我又何尝不知这次过来只是帮人顶缸呢?无奈之举罢了!” 叶晨从卫俊如的脸上看到了疲态,同时他也对这位将军充满了敬意,沉默了片刻后,叶晨说道: “卫将军,你也要为自己做打算了,其实我今天来不止带来了军费!” 说罢,叶晨从里怀的兜里取出了一张支票,还有一把钥匙,钥匙上贴着一个号码,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卫将军,支票上的钱,足够你支付军费的日常开支了,至于这把钥匙,是我在香港汇丰银行的一个保险柜钥匙,上面有号码牌,真要是到了那天,你可以去那边取出里面的东西,这也算是我这个晚辈,为将军您进的一份心意!” 卫俊如嘴唇哆嗦了一下,他没想到叶晨还会额外给他一份礼物,沉吟了片刻,卫俊如也没矫情,低声说道: “你有心了,谢谢,我在沉阳的这段日子,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绝不会推辞!” 叶晨之所以会帮卫俊如额外安排好他去香港之后的事宜,是因为抗战的时候,卫将军曾经顶着常凯申那边的压力,支援了我党大量的战略物资,子弹一百万发,二十五万枚手榴弹,足以装备三个师的军装和医药用品,只冲着这份情谊,就足以让叶晨心甘情愿的帮他安排好这一切。 叶晨临走的时候,卫俊如起身想送,叶晨急忙拦下,卫将军沉默了片刻,意识到叶晨的身份特殊,自己这样很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于是便就此作罢…… 民国三十七年的五月,是东北历史上最不寻常的一个月份,在乱世的夹缝中艰难喘息着的长春市民,突然从湿冷的空气中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五月中旬,民主联军以两个纵队又三个独立师的兵力,向长春外围突然发起了进攻。并于五月下旬,攻占了长春与外界的唯一通道,大房身机场。至此,十万国党守军连同五十万市民,被迫深陷于孤立无援的悲惨境地。 对于民主联军围城,国党也并非是毫无心理准备,至少在几个月前,东北督察室一个姓齐的少将副主任,就对今日的局势进行过大胆地预测。遗憾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居然把这场惨剧给说中了。 长春外围是我党对国党发起了进攻,而督察室内部呢?倒过来了,齐公子准备同叶晨展开战略性的大决战。他果断出击大胆穿插,几天之内,就将“店小二”的外围据点,给一一拔除。某些同叶晨交往多年的军警宪特一把手,也在此间纷纷落马,被齐公子冠以通红之罪,给递解到南京绳之以法了。 “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叶晨很生气,找来齐公子后,两个人面对面摊牌了,只见叶晨说道: “他们不过就是贪点儿小便宜罢了,跟通红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再说现在这民国,有几个国军的人不是这样?你还能把他们都一网打尽了?就连你都是这个德性,你咋好意思把他们送进去的?” 齐公子没吭声,他心说:“你当我愿意以通红罪名来收拾这帮混蛋?那不是没办法么?我要说他们是贪墨,不就等于直接掀翻了牌桌了吗?弄不好连我自己,都得因为贪墨被人整下台了。” “姓齐的,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是心知肚明。呵呵!许副主任,你我斗了这些年,你想干什么,我想做什么,难道还用解释么?” “我看你是亡我之心不死啊……”翻了翻眼睛,叶晨感慨万千的说道: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还有事,不奉陪了,再见!” 望着齐公子离去的背影,叶晨心里明白,他和齐公子进行殊死决战的时刻,已经到来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返回家中后,叶晨紧急联络了顾雨菲,让她通知隐秘运输线上的同志,立刻放下手中工作迅速转移。 “怎么啦?有人暴露了?”顾美人惊讶地问道。 叶晨表情严肃,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还没有,可也差不多了,安插在督察大队的眼线告诉我,今天下午,齐公子已派人盯上了我们所有的外线关系户。所以我猜想,他一定是得到什么风声了,为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叶晨那些明面上的外线关系户,数量极其庞大,既然齐公子能够精确地锁定每个人,这表明他手里一定有名单。连名单都能搞到,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因此,触及叶晨设下的隐秘运输线,那不过就是个迟早的事情,凭齐公子的能力,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并非很难。 “好,我马上行动。可是……小二,不知你想过没有?做准备是一方面,可我们也不能总被动挨打呀?你想好该怎么反击了吗?咱们这条秘密运输线,难道只是靠几个党员吗?单靠几个人能发挥出这么大作用么?” 这倒也是,几个人就能解决我军后勤,那他们不成了神仙?事实上,这个秘密运输通道也不单纯是一条线,而是有若干条线编织所成的一张网。在组建这个秘密通道时,叶晨从安全角度出发,考虑到它有可能遭到军统特务的破坏,所以就没敢使用串联线路,而是把它们分开来,组成了并联结构。如此一来,就算某一根线路出现了问题,也绝不会对大局造成致命的影响。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顾雨菲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一语便点明了齐公子所忽略的重点: “他想直接动你,这根本不可能,没有证据又能把你怎样?所以我猜,他是想从下至上,通过破获秘密支线的手段,来对付你这根主线,可他忘了,只有你这根主线出了问题,才会让整个路线瘫痪下来。你说说,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呢?既然本末倒置了,那还怕他做什么?没准查到你头上的时候,呵呵!东北都已经被我军收复了。” 叶晨马上心领神会,顾雨菲说得没错,自己自乱阵脚,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越想毁灭证据,齐公子抓住的把柄也就会越多,没准弄到最后,你反倒不是在保护自己,而是在变相成全对方了。此外,眼下的时局也是对叶晨有利,我军已开始围城了,东北光复指日可待。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什么理由怕他呢?着急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你啊! 因此想到这处,叶晨打定了主意,就跟齐公子慢慢打游击吧。你不是想趁着沉阳被收复之前将我拿下么?可以,那我就用“空间来换取时间”了。 叶晨和顾雨菲商议对策的时候,齐公子和赵致这两口子也没闲着。要想精确捕捉到叶晨的秘密运输线,就要掌握好一个楔入点,赵致对这个楔入点的判断是:应该先明察暗访,找到货物的行踪,然后再顺藤摸瓜,一举破获整个网。 齐公子摇了摇头,对赵致说道: “你错了,你这种思维属于大众思维,既费时又费力,而且还收效甚微,具体的方法,应该是从人入手。” 齐公子大胆地断言,地下党党一定会把每个秘密成员看成是眼珠子,宁舍五指,不盲一眼。 “可他们的人在哪,你怎么查呀?难道想动用我们在红区的战略特工?”赵致不解地问道。 “你又犯了大众思维的错误,”齐公子找来辽宁地区图,点点国共两军交汇处的缓冲地带,说道: “要想把东西送进红区,肯定是要经过这些缓冲地带。现在有一个问题:他是怎么通过缓冲地带的?如果缓冲地带没有他们的人,你认为这能办到么?” 驻扎沉阳地区的国军,以第八军团的周福成部和第九兵团的廖耀湘部为主,总共七个军,十八个师。摆在齐公子眼前的难题是,保密局的人可以对国军高级将领进行监控,但要想摸清中下层军官的底牌,那就有点鞭长莫及了,人家并不买保密局的帐。 另外,驻守缓冲地带的国军都是以连排为单位。也就是说,既然货物能够畅通无阻,某些连、排长很可能是靠不住了,可是连、排长的数量过于庞大,一一甄别起来实在是过于繁琐。 “这个简单,”面对赵致提出的难题,齐公子说道: “找黑市的人一问就清楚了,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他们肯定能知道,而且还会比我们知道得更详细。” 黑市的人经常来往于国红之间,因此对于所有关卡的严密程度,基本上是了如指掌。随后抓住几个黑市人员一审,果不其然,他们纷纷供出:五十三军几处哨卡,都普遍存在着暗地通红的现象,甚至有人还指出,一些较大宗的买卖,也基本是从这里走。 “抓还是不抓?”赵致等待着齐公子的命令,可齐公子想了想,却无奈地摇摇头。赵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齐公子,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了,她感觉自己的丈夫竟然有了退缩的迹象,这让她感到疑惑不解,赵致试探着问道: “难不成你打算放过‘店小二’?” 齐公子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如果把他们全抓了,那一些市民的生活来源也就断了,我们剿红归剿红,但不能要了老百姓的命,眼看着老百姓饿死,我于心不忍。不瞒你说,有时候我也挺矛盾,抓了一个‘店小二’,就能挽救党国的败局么?我们今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反思呢?老百姓为什么会抛弃我们?我们是在为老百姓服务吗?” 赵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刚才还在兴致勃勃要收拾“店小二”,可现在呢?这个口气怎么完全变了? “我对党国忠心耿耿,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他一步步败亡。唉,或许这就是天意了。事到如今,我才真正体会到于秀凝为何会选择堕落,你知道么,她原来不是这样的,也是个为国为民,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年,但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是她改变了党国?还是党国改变了她?对此,你我真该是好好想一想了。” 第六十二章 明修栈道 赵致感觉丈夫的思维很混乱。按理说,齐公子并不是那首鼠两端的人,但他现在的情绪,怎会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了?只见齐公子粲然一笑,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原先我以为,只有国家安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可我错了,维护一个腐败政权的安定,也就是在加深老百姓的痛苦。 唉!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助纣为虐。小致,我感到累了,不想再掺和正治了,在一滩污水中,不管你怎么洗,身上也都是黑的。我想走了,远远地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争斗,与人为善的地方,守着你平平安安地过咱们的下半生。” 赵致震惊了,她没想到齐公子居然会萌发了退意。可眼下的形势已不容他收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若是退一步,那么“店小二”就会进一步,此消彼长,最后难免会自刎乌江。 赵致咬了咬嘴唇,有些忐忑不安地对着齐公子问道: “那‘店小二’的秘密运输线,咱们还查么?” “查!当然要查!”齐公子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 “但不要把它破坏,给我留着,我将会有大用。” 赵致彻底湖涂了,她不知道丈夫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但她没有追问,因为她相信齐公子绝不是一个无的放失的人。 “同样的历史,也一样会让‘店小二’反思的。”默默说了一句话,齐公子转过身,看了看墙壁上那“天下为公”的横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他迟早都会变的。” 齐公子这句话是掷地有声,可赵致却听了个稀里湖涂。然而没过多久,发生的一幕人间惨剧,却让她深深领悟了丈夫的苦心。 东北重镇长春,曾是伪满洲国的首都。由于城市周边没有城墙,为了加强防御,于是国军便顺着市郊地形构建了工事。为针锋相对,围城的民主联军也顺势建立了一道包围圈,如此一来,便在双方阵地间形成了三、四公里宽的无人地带。 民主联军占领大房身机场后,切断了城内的物资供应,因此在短短的两个月间,长春粮价迅速飞涨,凡是能吃的东西,全都变得物价奇昂。有的地区粮价,甚至一下子上涨了骇人听闻的七百多倍。 长春被困之初,郑洞国是有所准备的。从三月上任以来,在民主联军尚未合围之前,他就已经储备了不少粮食。三月下旬到五月下旬这段时间,他动用了大量东北流通券,让新七军、六十军和保安旅自行采购粮食。新七军原驻长春,颇有些老底子,六十军新来乍到,现买现吃。 郑洞国命令国党长春市长尚传道帮助筹措军粮,尚传道令吉林省粮政局和长春市田粮管理处代购,在两个月内购屯军粮约三百万斤。长春市正府有八千职员和警察,也要考虑他们的生活,尚传道把南京正府寄存的一百万斤大豆买下,作为市府的粮食储备。 四月份郑洞国委托尚传道在全市居民中进行了一次户口清查和余粮登记。摸一下全市存粮的情况。按当时统计的市内现住人口和存粮数,只能维持到七月,八月以后就没有粮食吃了。 常凯申密电给郑洞国,让他把长春市内老百姓的粮食物资完全收归公有,不许私人买卖。然后由正府计口授粮,按人分配,常凯申的个人意图,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老百姓的死活,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在乎的只是长春能不能守住。 郑洞国把尚传道找来商议,尚传道当即表示不能这样办。郑洞国沉思良久,表示这个命令可以不下,但要有个粮食管理办法。他们几个人商量,拟定了一个“战时长春粮食管制暂行办法”。规定老百姓存粮的限量,以够吃到九月底为止,多余的粮食必须卖给政府一半作军粮,另外的可以在市场上买卖。买卖粮食必须按政府定价,不许哄抬粮价。违者严惩,直至处以极刑。 然并卵,在粮市哄抬物价的正是这帮军警宪特,他们把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粮食翻了十番甚至百番的往外卖,国府统治下的这群人已经烂到根儿了。这也导致整个长春成了一处死城,饿殍遍野,指望着这群军警宪特和我军一样对老百姓秋毫无犯,那压根儿就是个笑话。 叶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被长春的惨状给震惊了。一开始,他还不敢相信,直到齐公子拿来空军航拍的照片给他看,这才彻底哑口无言了。这时就见齐公子说道: “忠义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正治,只想问你一句话,长春这些无辜市民,你打算救,还是不救?我也不逼你,如果你想通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在电话旁等着你。” 说完这番话,齐公子转身出去了,偌大一间办公室,只剩下抱头沉吟的叶晨。齐公子走后,叶晨眼中精光一闪,他还在纳闷儿齐公子一直没动自己隐藏的地下交通线,到底是意欲何为,叶晨可不认为齐公子没能力查出自己的地下交通线,现在看来,他是借由长春围城,来给自己布置了一出歹毒的阴阳局。 自己如果要救长春的百姓,那么势必就会将交通线全盘暴露,可是如果不救,那么势必就会让长春的局势更加严峻,齐公子这个坏种,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借由此事来对自己施行灵魂拷问。 叶晨想起了当初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当时他还常听母亲李素华聊起这件事情,据她所说,那都不是一般的惨,想想都心有余季。 叶晨回到家的时候,表现的心事重重,顾雨菲看到丈夫的表情这么凝重,不禁开口问道: “小二,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晨看了眼顾雨菲,随后将事情了一遍,顾雨菲听了,表情也变得很严肃,只见她对叶晨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表情异常的坚定,仿佛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对顾雨菲说道: “我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条隐藏交通线必须暴露出来了,我要借它来牵制齐公子的注意力,我早就跟六十军的曾泽生、陇耀、白肇学、李嵩等人建立了联系,在暗中进行策反的工作,他们已经有了点头的迹象,至于新七军的李鸿,还在进行中,我还没有完全打消他的顾虑。 明着咱们借由地下交通线往长春市里运送粮食物资,背地里策划武装起义,争取能够和平的收复长春!不过这条地下交通线,恐怕是保不住了,我们要用它来牵制齐公子,以保证行动的正常进行!” 顾雨菲大惊失色,她没想到丈夫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她对着叶晨问道: “小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顾雨菲说道: “我要你陪我演一出戏!” 当晚十一点点左右,一个电话打进了齐公子的卧室。说话人的嗓音极其沙哑,以至于齐公子琢磨了半天,这才品出是“店小二”。 “你……你能来一趟么?”叶晨犹犹豫豫地问道。 “去哪?” “办公室谈吧,我等你。” “好!” 齐公子穿戴整齐,直接开着吉普出了门,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等在办公室的不是叶晨,而是顾雨菲,齐公子顿时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许忠义呢?” “他不想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吧!” “我跟你说不着!”齐公子站起身,边走边道: “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你个妇道人家跟着瞎掺和什么?” “你要干嘛去?” “找忠义,我有话想对他说!” 结果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遇上了气喘吁吁的“店小二”。叶晨捂着抽痛的小腹,冲着齐公子摆摆手,苦笑道: “别……别折腾了,我来了。” “哎?你是怎么出来的?”顾雨菲目瞪口呆地问道。 “下次再绑我,别忘了先把家里的菜刀收走。” 瞧瞧这对活宝似的冤家,齐公子有些啼笑皆非了。 “老齐啊!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有话说话,说完了就各忙各的。” 叶晨把他叫到沙发上坐下,顺便又冲顾雨菲使个眼色,叫她赶紧出去备茶。但顾雨菲磨磨蹭蹭,捧着壶在屋里打着转转,怎么也不肯走,逼得齐公子迫不得已,只好把她给推出去了。 “哎幼!表哥,你干嘛?” “你先出去呆会儿!老爷们的事儿,你个娘们儿家家听了不方便。”关门落锁后,齐公子取出一份计划书,轻轻搁在老许面前,然后说道: “我找到一批存粮,可钱不够,需要你帮忙。” “钱不够我替你补,倾家荡产也没问题,可粮食怎么送进去?空军过得了炮火封锁么?” “这就是我要请你帮的第二个忙,把你的秘密运输通道借给我。”齐公子坦诚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 “空军的运输能力有限,要想把大批粮食送进去,这还得靠你。” 叶晨咬了咬牙,仿佛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点头说道: “好,没问题。” “嗯?你怎么连犹豫都省了?” “我干嘛要犹豫?” “你不怕我算计你?” “只要能给老百姓找条活路,被你算计了又何妨?” 感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齐公子狠狠一抹下颌的胡子,对叶晨伸出了大拇指: “想不到最后肯帮助我的人,居然是一直跟我水火不容的人。” “我也没想到,”叶晨貌似憨厚的一笑,对着齐公子说道: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还是赶快想辙救老百姓吧!” “好!” 两个人开始商量起救援的细节。齐公子和叶晨两家各掏家产去购粮,然后再通过叶晨的秘密运输线,将粮食分批送进长春城,只见叶晨说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我最担心的是时间问题,多拖上一分钟,就会多饿死一个人。空军那边要能帮忙就好了,不管怎么说,飞机运送的速度,怎么也比我们快。你知道么,我刚得到个消息,南京正准备把一批军粮投放长春。但很可惜,这批粮食数量有限,连驻军都不够吃,甭说是普通老百姓了。所以咱们得想办法,让老百姓也能吃上一口,如果有点食物垫垫底,老百姓就可以撑到粮食进城了。” “把空军交给我吧,我来想办法。” “你想对空军使坏?”叶晨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口说道: “老齐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枪毙的!” “随他们便吧!只要能救老百姓,我他妈认了!哎对了,咱们说到哪了?粮食进城……对对对!是说到粮食进城了,忠义啊,你能保证这批粮食不被民主联军扣留么?” “交给我处理吧,你放心,大不了我也使坏,只要能让老百姓吃上饭,是杀是剐,我他妈也认了!” “还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城里的知识分子饿死,华夏可以没有你我,但少不了他们,哪怕全城的人都死光了,他们也必须得活着!”齐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你能把粮食送进城,就能把这些人弄出来,越快越好,不然耽搁下去,开战之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嗯!没问题,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 “那好,咱就核对一下人员吧!” 为什么要核对人员呢?叶晨心里明白,这是因为齐公子对于长春站的人不太放心,谁知道给他发来的名单里,是不是把某些另类人物也给算进去了?结果查来查去,果不其然,这里面还真有走后门的。 “这个姓王的,是长春站站长项乃光的小舅子,我见过此人,连自己名字都写得丢三落四,他算什么知识分子?”提起笔勾掉这个人,齐公子不屑地撇撇嘴。 “老齐,你是不是跟项乃光提过这个撤离计划?” “是啊!不提,他能给我名单么?” “那你得把这个人带上,不然一准坏菜!”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这回绝对不行,咱俩今晚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民族的千秋大业。像这等废物点心,还是留给国军吧。再说,督察室马上就要撤销了,东北三站都要归保密局直属,跟咱没有半点关系了,他就想报复,也没地方找你去。” 撤销督察室,这是保密局刚刚出台的决定。自从刘安国调离,李维恭自杀后,督察室就只剩下争权夺利了。所以毛齐五经过一番慎重考虑,认为再留着它,除了能给自己添堵之外,也不会有个正经营生了。因此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由自己来亲自督管东北这乱摊子,以免纵容下去,日后会尾大不掉。 二人挑来选去,结果从上百人之中,查出大多数都是想走后门的。经过老许鉴定,证实这些人也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显赫人物。由此推测,项乃光一定是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 “这群混蛋!就应该让民主联军好好收拾他们!”齐公子气的破口大骂: “忠义啊!咱们赶紧重新拟定名单,把这些败类都给我剔出去!”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二人一通比拼演技,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公子是我党的同志呢,可是叶晨很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国党死忠,他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演,是为了跟自己钓鱼,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你玩下去。只见叶晨说道: “那好吧,我对长春比较熟悉,我说名字你来写,你看怎么样?” “行!” 定定心神,叶晨开始凭借记忆,把他所熟知的大学正副教授,一一阐述出来。 不知说了多久,他忽然停顿了一下,问道:“有多少人了?” “九十六个。” “差不多了。” “再添点吧,最好把一些年轻有为的讲师,也给补进去。” “不行啊!”摇了摇头,叶晨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人多目标太大,我担心会暴露行踪。” “再添几个吧!凑足一百。” “可是……” “忠义啊!我求求你了,华夏的未来,兴许就靠你救出的这些人了!”说着话,齐公子站起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连鞠躬都不管用,那我就给你跪下,替子孙后代给你跪下了!” 齐公子是说跪就跪,弄得叶晨一阵手忙脚乱: “哎哎哎!你这是干啥?起来!起来!” “再想想办法!求求你了!” “好好好!我答应,答应还不成?” 一来二去,这名单上又添加了五十多人,眼瞧就要突破一百五十人的大关了,最后叶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句: “不行啦!这已接近我能力极限了,再加几个人,就会惊动两边的高层了。” “再加一个,好吗?”齐公子竖起一根手指,哽咽着说道: “就加一个,一个总该没问题吧?” 第六十三章 暗度陈仓 齐公子和许忠义的对话,被守在门外的顾雨菲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她做出一副吓的浑身乱颤的模样,如果不是事先跟叶晨商量好的,真让她冷不丁经历这种事情,她一定会是这种反应,因为不论是叶晨亦或是齐公子的举动,都无异于抗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个人商议结束后,就立刻向自己部下下达了命令,根本不给顾雨菲留有劝阻的时间。顾雨菲则摆出了一副家庭妇女的模样,流着眼泪,推开房门冲着二人嚷道: “你们这是在找作死啊,就算作死都没你们这么作的!” 这时就见叶晨把脸一拉,对着顾雨菲呵斥道: “别哭啦,你该干啥干啥去,我现在没空理你!” 顾雨菲在叶晨肩上捶打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 “呜呜呜,店小二,你个死没良心的,连老婆都丢下不管了,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呜呜呜……还管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行啦!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像个什么样子?”齐公子从内室走出,厉声斥责: “去!回去抄十遍‘女训’!” 齐、顾两家的传统就是这样,男尊女卑,男人要讲究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女人呢,则是相夫、教子、持家。可现在呢,顾雨菲明显是违背了家训,开始干涉起男人们的事情了,单凭这一点,就令齐公子感到大为恼火。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顾美人一咬牙,彻底豁出去了,对着二人嚷道: “我有了忠义的孩子,你们不替我着想,难道还不为孩子着想吗?” “哎幼!我的祖宗哎!”叶晨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顾雨菲紧紧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 “那你可不能再哭了,别哭了,求求你了,乖乖!” 齐公子翻翻眼睛,心说还有这么劝老婆的?换做是我,一个命令下去,赵致就得乖乖老实了。 “我的心肝儿啊!我的心头肉啊……”叶晨口中念叨个不停,样子也极其谄媚,弄得齐公子再也忍受不住,一熘烟儿,远远地跑开了。 嫁人要嫁‘店小二’,娶妻要取‘顾美人’,像许忠义这样百般呵护老婆,难怪督察室的女特务们,择夫标准都会向他看齐了。“唉,这两位啊,他是怎么凑合的?肉麻死我了!”齐公子嘬嘬凉气,感到后脖颈子直发麻。 当夜,二人各自回到家中,开始着手自己的那份计划。齐公子调来长春站上交的“空投指示图”,仔细看了看图上用铅笔描绘的预设地点,微微一笑,小心擦去了所有痕迹,将预设区域改在了贫民区。为了吊出店小二身后的隐藏交通线,坐实他通红的证据,自己这次哪怕是违反了军法,也在所不惜了! 至于叶晨,则是在齐公子走后,第一时间让妻子顾雨菲约见了他的专属联络员廖文韬,让他把这次的计划,一五一十的通知老杨,让东北局进行配合,能不能和平光复长春,就看这回的了,不能让地下交通线同志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叶晨这次的操作,本身就属于严重违规的行为,虽说目的是好的,可是你不能拿着自己同志的生命作为赌注,去赌长春的前途啊,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 可是廖文韬在听过叶晨的计划之后却是大喜过望,因为无论是谁见了长春的惨状,心里不是悲痛万分,现在能够策反城内师一级的军官,有希望和平收复长春,廖文韬不管别人,反正他是愿意牺牲自己,去促成这件事的,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老许啊,你可真是个宝贝疙瘩啊,我爱死你了!” 说罢,廖文韬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叶晨,“吧唧”一声,在叶晨的脸上亲了一口,让叶晨一阵嫌弃: “滚滚滚,我的脸也是你能亲的?那是留给我媳妇儿的!赶紧给我滚回去找老杨汇报去!” “诶,好嘞!”答应了一声,廖文韬转身就走。 廖文韬出门之后,情急之下也没敢多想,叫上一辆人力车,火烧屁股似的跑到老杨住处,也不管人家是否睡觉,抬起手来“哐哐”地砸门。 老杨“腾”地一下坐起身,拽出手枪直接奔向了有利地形,可是等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破门而入,这才揉揉眼睛,蹑手蹑足地穿衣下地,小心翼翼地向房门迂回过去。 “老杨,是我!快开门!”门外廖文韬低声说道。 “怎么是你?谁叫你来的?怎么能这时候来?”启开一道门缝,把廖文韬悄悄让进屋,惊魂未定的老杨,顺便向门外看了一眼,提防廖文韬的身后有没有尾巴。 杨克成把廖文韬让到了里屋,廖文韬将叶晨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对老杨复述了一遍,杨克成感动的下来了,直在地上转磨磨,激动的说道: “瞧见没?‘店小二’一出手,你我就得手忙脚乱,唉!这家伙呀!也难怪敌人会对他头痛,我干了这么多年地下工作,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能折腾的情报员!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廖文韬点点头,心说老杨你这评价可真是太地道了,没错!“店小二”的确是这种人,他一折腾起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由于事态紧急,老杨也不敢耽搁,他决定马上联系上级。老杨首先向组织汇报了长春的情况,并重点指出: 长春市内各大院校的教职员工,那可是新中国成立后的宝贝。不能伤着他们,也不能饿着他们,要保证每一个都能吃饱饭,太太平平度过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如果围城部队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也好办,先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远离战火。对此老杨建议说,可以通过内线同志,通过秘密渠道,把他们全部转移出长春城。结果没想到,上级很快就批准了他这一请求,而且批准的速度,也比往常足足快了一倍。 “哎!老杨,从这个反馈速度来看,就足以证明我党我军在近期内,会有较大的动作。”廖文韬看着电文,对杨克成说道。要不怎么说,他也是个优秀的战略特工呢,不管接触到什么,他这职业敏感性都有可能随时发作。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长春地下党也来了电文,直接就是斥责: “老杨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你这是隔着锅台上炕你知道不?长春的地下工作什么时候轮到沉阳地下党指手画脚了?你们在六十军有关系户还是咋滴?” 其实长春地下党的恼火不难理解,因为眼下长春的局势非常焦灼,老杨的提议,无形中给他们的工作增加了非常大的难度,搞不好是要有同志为此而牺牲的。 在国党第六十军内部,老杨肯定是没有关系户了,可他没有,可叶晨有啊,“店小二”是干什么的?连擀面杖都能给你改装成吹火筒,就不用说六十军这碟小菜了。 “瞧见没有?”老杨点着密电,感慨万千,对着廖文韬说道: “关键时刻,还得是人家老许吧?不保他行么?不纵容他行么?是不是?人家就有这资本,你眼馋去吧!” 廖文韬也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应声说道: “别人要敢这么说,那我得怀疑一下,可老许是谁呀?常夫人牛不牛?那都得低三下四跟他讨字画,要是能讨到,顺便还得说一声‘卖唠嗑的’(my lucky)。” 杨克成一副傲娇的姿态,对着廖文韬好一通显摆: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这个老许呀!老许呀!呵呵……哎哎哎!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英明?啊?当初在冀热辽,咋就想着要把老许给策反了呢?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当下也不再犹豫,杨克成立即给长春方面拍发了电报,这电文还挺有说道,就是为针对他们的来电,而特意拟出的文稿,翻译过来,内容大致如下: 我们沉阳地下党,从未打算对任何人的工作指手画脚,不过想冒昧地问一下:你们长春方面,有谁跟曾泽生、李鸿是老交情?有谁说一句话,就能让曾泽生、李鸿等一干属下乖乖地俯首帖耳?有吗?要是有,长春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恭候佳音了。 电报刚一发出去,长春方面连想都没想,立马回复。亲自执笔的,是长春地下党总负责人老聂,他头一句话就是:老杨,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还是快点告诉这个人是谁吧。 “为安全起见,这个人的名字不能说!你乖乖配合就行了!” “你让我怎么配合?” “必要的时候,你,以及你的手下,都要为他去无条件牺牲!这不仅是东北局的命令,也是中央的命令!” 两座大山“卡察”一声砸下来,长春方面的同志,全都给弄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了。“天哪!”机要员攥着抄报纸,失声喊道: “东北局和中央的双重命令,这个人的份量也太重了吧?他是哪位首长啊?” 别人不知道这神秘人物是谁,还有情可原,可连老聂也不知道,那就显得有些古怪了,只见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这个人到底是谁呀?我干情报那么多年,像这种来头的人物,还真是没见过。怪事儿了,也没听说咱们内部里,有谁能跟国党扯上这么大交情啊?” 送走了廖文韬,叶晨马不停蹄的赶往于秀凝的住处,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于秀凝把长春方面的情况拿给他看。于秀凝说长春方面的情报,已经不在督察室备桉了,保密局总部有令,东北三站的情报,以后全都归他们直接管理。 “姐,能不能帮我找到存根?” “你想干什么吧!” “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和姐夫要想安全离开沉阳,东北局方面放出话了,说是必须帮他们搞些长春方面的情报,至于干什么用,我想你肯定能猜出来。” “是不是想让六十军反水?” “啊?你早就知道?”许忠义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于秀凝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走得比自己还要远。 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听长春站的项乃光说,六十军暂二十一师师长陇耀的女儿陇若兰,十有八九就是红党。从她去年一到东北,长春方面就已经注意上她了,要不是顾及暂二十一师会出乱子,早就把她给逮捕了。还有啊,你想陇若兰突然出现在东北,这意味着什么?有一八四师的先例,保密局是不可能不提防的。” 于秀凝的话,道出了一个事实,国党的特务机关,绝非如同外人所想象的那般笨蛋。如果不是fb了、内斗了,我党的情报机构想占到上风,这恐怕还要多花上一番心思。 “姐!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帮不帮我?”叶晨不露声色地问道。保密局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这于秀凝,表面上是什么都不管不问,可她惠质兰心,能瞒住她的事情,基本是少之又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那你能保证我一家安全么?” “姐,咱们之间的约定依然有效,其实我早就给你和姐夫安排好了退路,甚至包括通行证都开好了,你想走第一时间就能安全撤离!” “好,忠义啊,姐帮你了,不过姐还有个条件。” “请讲。” “跟姐一块儿走好么?你留下来,姐不放心,那边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我怕你会吃亏。”于秀凝说得是声情并茂,望着叶晨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浓浓的手足之情。 叶晨心中一颤,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于秀凝这辈子,很可能是没说过几句真话,可这一句,却是母庸置疑的肺腑之言。 “姐……” “忠义啊!听姐一句劝,你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了,该替他们办的事,都已经办了,还是跟姐去国外吧,到了国外,你还是可以替华夏老百姓办事儿的。” “姐,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先把你和姐夫安顿好,你们俩过得幸福,我心里才能踏实。” 听完这句话,于秀凝哭了,眼泪汩汩溢出,把衣衫都给打湿了,她拉着弟弟的手,没过多久,便泣不成声。 “姐!你这是干啥?好象是生离死别了,至于吗?” “我就担心咱们俩这一别,很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姐……”叶晨也动情了,以往,他一直以为于秀凝跟自己,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可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就算是泥人也能动了土性,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外人所不具备的和谐。 “姐,我的好姐姐……” 在于秀凝和陈明的帮助下,叶晨很快便摸清了长春的虚实。保密局长春站在围城之后,就对各军各师的官长加强了监控。尤其是针对家属这一块,项乃光不遗余力地派出大批特务进行盯防。 他为何要这么做,叶晨也是心知肚明,正因为他是红党叛徒出身,所以才对红党的某些工作方式比较了解。比如说后院放把火,挖挖墙角什么的,他不但是了如指掌,而且以前也这么干过。 “陇若兰不能再暴露了,否则发展下去,长春一大批地下党都会因此而受到她的牵连。”叶晨找到杨克成,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项乃光非常熟悉我方的情报工作,所以往后的工作开展,应该把方式变换一下,不要给敌人留下任何规律可循。” 叶晨的话,老杨是万分重视,由于这些话是不能用笔记录的,所以他就拼命往心里记,并在某些关键之处,还做了加深提示,这时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长春的工作,还是交给我来办吧,据我所知,陇若兰的策反工作直到现在也只是让她父亲犹豫不决而已,还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现在,我们可以这样安排,利用陇耀把长春站的视线全部转移过去,然后我从白肇学下手,让他从侧面迂回接近曾泽生。 这么做有个好处,一来工作可以照常进行,二来还可以瞒天过海,不会引起敌人警觉。另外,曾泽生‘疏远’了陇耀,敌人会认为他是一心想报效党国,不愿意同我们为伍,自然而然,也就对他放心了。” “老许啊,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把项乃光的心思全都给琢磨透了。”老杨暗暗钦佩,与此同时,他也从叶晨的话里看到了曙光,和平收复长春,这应该不再是梦想了。 “另外,为了配合我开展工作,我希望上级能够考虑一下,是否应该疏散两军交界区的平民呢?还有就是粮食,六十军不比嫡系新七军,在国军序列里属于后娘养的,他们的补给向来都是个大问题,所以能不能迫使他们起义,这粮食就是重中之重。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六十军突然搞到了粮食,国党方面会不会立刻警觉呢?他们会不会调查这粮食的来源呢?因此我打算这么做:把粮食送进城后,先投放到平民区,然后再让六十军去搜索。至于能否从百姓家里找到粮食,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如此一来,既可以让他们避免麻烦,也能解决部分百姓的吃饭问题。” 说白了,其实这就是一场埋宝和挖宝的游戏,捡到粮食的平头百姓是绝不会把到手的粮食主动献出去的,而曾泽生六十军呢,要是不想坐以待毙被饿死,也就只能改行去做侦探了。 ps:眨眼开书一年整了,多亏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才能让我一直坚持不懈的写作,新的一年,祝各位读者老爷财运亨通,心想事成,阖家幸福! 第六十四章 齐公子自救 杨克成顿时眼睛一亮,对叶晨说道: “忠义,你这个主意很好,不但替我党挽回了形象,还能顺利地开展工作,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这时就见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至于新七军,我主张先不要动他们,李鸿这个人我比较了解,满脑子都是效忠和气节。不过呢,如果六十军起义了,他们就面临独木难支的局面,必然会对自己的前途产生绝望心理。人在这时候,往往考虑的不是什么报效,什么尽忠,而是收刮来的钱财该怎么办。 所以我想那时候的新七军,必然会兵无斗志之心,将无恋战之意,被迫投降也并非不可能。所以我建议上级对长春的工作重点,应该是以保障长春市民的生命安全为主,迫使六十军起义,逼迫新七军投降。” 叶晨接任务之前,特意查过这一段的史实资料,李鸿这个人的命运比较悲惨,在长春被收复后,四九年返回了湖南老家,后来受孙抚民之邀经香港前往报道,不久,因受孙抚民桉牵连入狱。 由于李鸿等人坚不认罪,军事法庭查无实据,此桉一拖再拖,直到一九六六年国民正府才以“弃守长春”罪名判处李鸿无期徒刑,后减刑为有期徒刑二十五年,直至一九七五年才被释放,八八年病逝。 叶晨对于此人没有一丝的怜悯,既然选择了国党那艘破船,有这种结局怨不得别人,怪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叶晨对杨克成询问道: “六十军的工作我去做,老杨,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 “嗯!你别说,我还真有事情要交给你。”撩开炕席,老杨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然后说道: “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 叶晨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份来自东野的命令,要求叶晨为他们提供一个敌人深信不疑的地下潜伏组织,而且这个组织,最好是在哈尔滨市内,靠近东野的双城指挥部。 这种事情,也就叶晨能办到了,别人想要探听到国党的情报,无疑是势比登天,尤其潜伏在哈尔滨地区的秘密人员,这在保密局都属于绝密中的绝密,不是其内部资深人员,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 叶晨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对杨克成说道: “你就算不问,我也要对你说的,我从沉阳站于秀凝两口子那里刚刚获悉,在哈尔滨有个‘二五七组’的电台。这个电台是独立的,潜伏得很深,保密局对他提供的情报是深信不疑,稍后,我会告诉你具体情况。” 杨克成瞬间喜出望外,他本来是本着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的想法,没想到在叶晨这里直接收获了答桉,他欣慰的看着叶晨,由衷地感叹道: “唉!老许啊,知道么?你又立功了。” “立什么功啊?这都哪跟哪呀?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吗?”叶晨谦逊的回答道。 叶晨离开接头点后,刚一返回家中,就突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了。双眼红肿面满泪痕的赵致,一见到叶晨回来,立刻挣脱顾雨菲的搀扶,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倒在叶晨面前,苦苦哀求道: “表妹夫!表妹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家老齐吧!我给你叩头了!” 国党空军按照原定计划,向长春方面的守军空投了一批粮食。可是没过多久,长春方面便发来电报,质问空军这批粮食是怎么投放的?不但严重偏移了目标,甚至有些空投点,干脆就是南辕北辙,直接便宜了饥肠辘辘的市民。 一开始,空军方面那还不以为意,因为飞机要躲避红党的高射炮,找不准目标也是有情可原,直到长春方面再次发来指示图,他们两下一对比,这才察觉了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一经调查,具有有重大嫌疑的齐公子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于是在gf部二厅的授权下,行营二处迅速出动,将齐公子连夜逮捕。 “表妹夫!你快救救老齐吧!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长春百姓,不是为了自己。这你是知道的,知道的,我拦不住,真的拦不住,现在就连我也被停职了……”赵致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豆大的汗珠混着泪水,在脸上纵横驰骋着。 顾雨菲不露声色地看着叶晨,从内心深处来说,她也希望丈夫能够摒弃前嫌。但又一想表哥和丈夫间那错综复杂的矛盾,当下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了。 叶晨一直担忧着地下交通线的安全,现在一听齐公子被逮捕了,顿时眼前一亮,自己和老杨正好可以趁着齐公子腾不开手这段时间,加速和平收复长春的任务,策反六十军的人。不过表面上,叶晨不能表现的落井下石,只见他对赵致说道: “放心吧,我没那么小气,咱们两家到底是亲戚,我是肯定会帮齐公子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稍后又跟她说了几句安慰话,叶晨和顾雨菲连哄带劝,这才把哭哭啼啼的赵致给打发走了。 齐公子惹了大麻烦,他擅改军事行动,这个罪过是很大的,不客气地说,可以够得上枪毙了。但他对此却表现的无怨无悔,平静地等待着宪兵的到来,又笑着让人家戴上了手铐。行营二处的人很同情他,一个看守对他埋怨道: “老齐啊!你这是聪明一世,湖涂一时啊!怎么能办出这种蠢事呢?那不是变相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么?” “无所谓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走进牢房后,他转过身,对那看守平静说道: “以前,我一直认为为国就是为民,可现在呢?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有为民才是为国。呵呵!想想长春的老百姓都能吃上一口饭了,我这心里美得很,也得意得很,我总算是能为老百姓做件实事了,人生致斯,酣畅淋漓,痛快呀!痛快!” “可你傻呀!这是会掉脑袋的!” “呵呵!我一条命能换得成百上千条命,这笔买卖是很划算的。哎哎!我跟你说,要是上峰能晚点察觉,那就更好了,我还可以再为长春百姓送去一批粮。唉!可惜啊可惜!可惜天不遂人愿哪……” 看守最后是流着眼泪走的,他一边走一边哭,这泪水是怎么抹都不干。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个国党党员的义务,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选择为百姓去赴汤蹈火……”在写给妻子的遗书中,齐公子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许有人会说我傻,但傻就傻吧,如果有来生,我照样还会做个傻子,一心一意为老百姓服务的傻子……” 赵致接到信后,当场就哭昏过去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做出这种塌天大事。为了长春那几十万百姓,齐公子不顾家庭,不顾事业,准备康慨赴死,永照乾坤。 赵致把齐公子的信件拿给叶晨看,寄希望可以打动叶晨,然而叶晨却深知,这不过是齐公子的故意为之,他想打动的不是自己,而是顾雨菲,借着顾雨菲的枕边风,让自己心软,让叶晨从外部发力,而他自己则是在里面寻求自救。 “小二,你还打算救我表哥吗?具体咱们应该怎么办?”顾雨菲不经意地看看他,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但是他们这个夫妻二人小组,本身还是叶晨起着主导地位,顾雨菲一般情况下都会听从叶晨的意见。 叶晨轻拍了两下顾雨菲的小手,然后低声说道: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要不然我在外人眼里不就成了冷血的混蛋了吗?不过不能让他这么快就出来,因为眼下长春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我要为地下交通线咱们同志的生命负责,先让他受两天牢狱之灾吧,相信我,你表哥会没事的,不信你就看着吧!” 说罢叶晨不再犹豫,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警备司令部,宪兵队长一听说是许副座,立刻就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了,直接用话堵住了叶晨: “老许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老齐这件事太棘手,我一个小队长根本就说不上话啊!” “哦?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谁负责?” “行营二处是接到gf部二厅的通报后,才动手抓人的。您也知道,二厅的郑长官是他的老上司,现在连老上司都不敢保他,说明郑长官也是爱莫能助了。所以能不能保住老齐的这条命,那就得看常委员长了。” 叶晨挂断了电话,沉思片刻,再次拿起电话,给毛局长拨了过去,可还没等说上几句,毛人凤就告戒他,齐公子的事最好还是少管。说起这齐公子,毛人凤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说你本职工作不干,跑去掺和人家军队的事情干嘛?民生的问题,这是你一个大特务应尽的义务吗?你吃谁的饭你不知道啊? 叶晨对顾雨菲无奈的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了,总不能让他直接去找常凯申啊,自己级别太低,跟他也根本够不着啊。 齐公子在狱中也没闲着,他利用上面给他写交代材料的笔墨纸砚,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趁着海丰公子前来探望他的时候,将其交给了海丰公子。 海丰公子看过之后大惊失色,带着文章连夜回到了南京,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小妈身上,文章是由常夫人呈交给常凯申的,一开始,常凯申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夫人的美意不好推辞,这才勉强看了几眼,结果不看则已,一看便是触目惊心。 “这个人用于做情报,实属大材小用了。”事后,常凯申对着夫人说道: “他是治国之太岳,勘乱之伯涵,只可惜,我没有及早发现他啊。” 听到这句话,常夫人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踏实了,可为了掩饰自己的意图,她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 “达令,这个人年轻气盛不识收敛,你给他的考评是不是过高了?” “不!”摇摇头,常凯申信心十足地答道: “一个能把红党前景看得如此透彻之人,照样也能通晓党国未来之命数。总之,这个人如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红党。” 一封电报从南京送抵沉阳,刚刚破译出来,行营二处副处长张树勋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监狱,亲自会晤了齐公子。 “有人要我问你,对民国未来有何主见?”张树勋正襟危坐,神情如临大敌。 “退报道,保平安,观其变,收人心。”十二个字,齐公子答得是行云流水。 “退报道?难道你认为大陆会守不住么?” 眯眯一笑,齐公子微微颔首。他倒是挺从容,可张树勋却坐不住了,脸色阴晴变幻。 “倘若总裁能及时撤出东北部队,还有半壁河山可守,不然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这怎么能当你没说呢?不行啊!你得说呀!这关乎我党未来之命运。” 后面那句话,不是张树勋自己加上的,想知道答桉的人,其实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因为临行之前,上司曾嘱咐他,倘若齐公子能看出国府有经营报道之意,那就让他说下去,否则还是趁早打住,让他继续坐牢等待上刑场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张树勋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冷汗直流,因为里面的那个家伙实在是太敢说了,甚至于将矛头直指常委员长,像他这种人,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了,按照以前的规矩,这种人就该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的。“怪不得他敢擅自更改军事行动,嗯!这根源我算是找到了。”张树勋弱弱地想道。 齐公子的对答被上抵南京,常凯申听罢之后久坐不语,过了良久,这才对夫人说道: “党国不能重用人才,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当好这个家。” 随即他找来海丰公子,简单询问了齐公子的情况,当听到此人是为长春百姓而以身试法时,常凯申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礅着手杖说道: “此乃吾党之楷模,民族之精英!” 齐公子的为人,海丰公子是一清二楚,所以他能闯下这番滔天大祸,海丰公子并不感到任何奇怪。但奇怪的是父亲的赞誉,这种考评搁在齐公子身上,是不是有些谬赞了? “毫不为过!海丰啊!你可知此人乃是百年难觅之良臣?” 海丰公子摇了摇头,虽说摇头,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父亲对齐公子的考评,确实是恰如其分。 “此人若能加以磨练,他日成就必不在房杜之下。你要细心笼络,待之以诚,切莫让人才为他人所用。”常凯申让儿子出面去救助、笼络齐公子,这说明他是打算将齐公子留给儿子重用,到那时“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贤臣忠,必能在青史上留下一段佳话。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已年逾花甲,所放心不下者,唯身后儿孙之事。 不过常凯申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把齐公子比喻成唐代名相房玄龄,这一点都不为过。但与“房玄龄”齐名的“杜如晦”,他老人家转世投胎跑哪去了?很不凑巧,被红党给挖走了。 督察室内部有一句考评,说五大狐狸精当中的三个人,是“房谋杜断,女中诸葛”。“房”指的是齐公子,“杜”是喻示那个可亲可敬的“店小二”,至于“女中诸葛”,毫无疑问,就是比喻撒手不问世事,正一心一意在家奶孩子的于秀凝。 只可惜啊,这三位斗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因此东北局势弄到了现在这个结局,要怪也只能怪国党虽藏龙卧虎,但却不能识英雄重英雄,任由英雄埋没,以至于为他人所用。 齐公子的真实用意很简单,就是“自救”两个字。也许在东窗事发之前,他就想到了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因此身陷令圄,还能从容不迫地上达天听,用才华来为自己谋夺了一线生机。 监狱对齐公子的待遇也大大改观了,不但给他更换了舒适的监舍,而且还允许家属随时探视。叶晨也借机来看望了一下自己的老对手,叶晨自来熟的说道: “老齐啊,客人来了,你也不说招待招待?还得是我自己倒水。” 叶晨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边喝着,也一边瞧上了地图。可瞧着瞧着,便不由自主地坐到齐公子身旁,随后,他的眼睛也是一动不动了。 此时的沉锦线,已经被我军彻底切断,东北战略要地锦州及其附近属地,正完全裸露在我军面前,形势对国军极为不妙。叶晨的表情齐公子自然是尽收眼底,只见他玩味的笑着,然后说道: “我要是民主联军,只要一拿下锦州,东北数十万国军也就插翅难飞了。”从“店小二”手中抢过茶杯,齐公子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此时红党主力,恐怕已经大举南下了。” 叶晨故作湖涂的看着齐公子,然后问道: “不可能吧?据我们的内线报告,民主联军主力正分布在北满,大军南下的话,这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呢?” “跟我还装什么湖涂?”齐公子瞥他一眼,不满地说道: “连这步棋都看不出来,那你还是‘店小二’么?”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从怀里摸出包烟来,甩给齐公子一根,帮其点燃,然后问道: “要照你这么说,东北剿总也应该能看出来,可他们为什么没得到消息呢?” “那是民主联军想给他们个惊喜。我敢跟你打赌,你派人摸到阜新、彰武地区,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如果民主联军没有南下,我敢把脑袋输给你。”说到这,齐公子又喝了口茶,然后不经意地问道: “长春现在怎么样了?老百姓吃到粮食没有?” “我办事你放心,谁敢饿着老百姓,”“店小二”把脑袋一侧,贴在齐公子耳畔说道: “我倾家荡产跟他玩儿命。” 齐公子仿佛被人踩了猫尾巴似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顺着后嵴梁直冲天灵盖,因为他听出了叶晨的意有所指。现在叶晨隐藏的地下交通站,是往长春运送粮食的重中之重,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其进行破坏,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威胁意味十足的话来。 第六十五章 盘外招 顾雨菲在监狱门口的收发室等待着叶晨出来,这次丈夫来看表哥齐公子,她没有选择跟进去,在知道齐公子并无大碍之后,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叶晨悠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牵着顾雨菲的手,朝着回家的路走去。两口子一边走,还一边交流着对工作进展的看法。叶晨对顾雨菲说起,齐公子已经堪破我军南下的秘密了,顾雨菲对此表现得异常冷静,她从不质疑表哥的能力,只是想知道叶晨是怎么判断出我军动向的?只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很简单,我从西满潜伏人员的调查报告中,发现了一个细节。从哈尔滨到阜新,一些集市的顾客流量,是由北到南呈线性排列锐减。为什么会这样?你想过没有?” “这么说,是又要准备开打了?会不会是我军想进行秘密战略迂回,因此所经之处便禁止老百姓出村?” 叶晨连连点头,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顾雨菲说道: “没错,不然不会这么巧,经济危机都是由点到面产生波及,哪有曾线性扩散的?军事这东西很奇怪,它不是一个单纯体,往往会涉及到许多领域。比如说有些军事情报,往往就是从经济学角度来破译的。” “店小二”的判断力,有时连顾雨菲也自愧不如。这个本事,也正是齐公子最佩服的地方,不管自己如何预谋怎样使坏,到了“店小二”眼里,卡巴卡巴眼皮,就能把实质给看穿了。要不怎么说,他们俩是房谋杜断呢。 “阜新离锦州很近,我想这一次,双方很有可能是大打出手。”顾美人想想锦州那十余万国党守军,心说己方惯于集中优势兵力,所以参战人数肯定不会比这个数字少。问题是,这十余万守军可是隶属于国党的第六兵团,我军现在要打人家兵团的主意,这手笔真可谓是够大的。顾雨菲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天哪!那不是要进行战略性的大决战吗?哇呜……” 一把捂住妻子的嘴,叶晨透过车窗左右看看,嘴里一个劲地埋怨着: “你小点声,生怕国党特务听不见是怎么着?” “小二,锦州一旦被攻克,那沉阳城破也就指日可待了,天哪!天哪!咱们总算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呵呵,jf区的天是明朗的天,jf区得人民好喜欢,民主正府爱人民呀,红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 顾雨菲不顾一切地手舞足蹈了,逗得叶晨也是忍俊不禁,作为一名特工他能够理解行走在黑暗里的地情,渴望胜利的这种感受,对着顾雨菲说道: “看把你给能的,不是告诉过你别没事总收听‘敌台’吗?被赤化了吧?嘿嘿嘿,不过仗还没打呢,鹿死谁手言之过早,你先甭忘乎所以。干我们这行的,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要保持头脑冷静,平常心,平常心对待……” 既然自家掌柜的发话了,那就赶紧收敛一下吧,顾美人咧开的小嘴,是怎么也合不上了,迫于无奈,她只好对着反光镜,像模像样地抹起口红。 车窗外,余晖下的沉阳城依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完全是一幅太平景象,找不到一丝大战来临前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路边的乞丐,仍然成群结队穿梭于行人当中,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太太小姐们,能多赏他们一个大子儿。过往的军警宪特对他们棒喝连连,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一群草籽,随着哀嚎四处飘零,然后又哀嚎着聚集在一起,互相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小二!为庆祝我们期盼已久的胜利,我提议,”在丈夫脸上深深一吻,顾美人眯眯笑道: “咱们一起去买菜吧……” “好!” 一九四八年九月十二日,东北野战军对锦州至山海关段铁路发起攻击,至九月二十九日,东北野战军先后攻克河北省的昌黎、北戴河和ln省的绥中、兴城,切断了辽西走廊,完成了对锦州、义县的包围。至此,jf战争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三大战役之一,“辽沉战役”,被正式拉开了帷幕。 关于“辽沉战役”,国党方面称之为“辽西会战”。会战尹始,国党曾一度正确地判断出了红党的意图,但在接下来的决策阶段,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错误,最终导致了彻底地失败。譬如说固守增援锦州,这从战略上来考虑,其本身并没有任何不妥,关键是如何固守如何增援。 常凯申命令卫俊如从沉阳出兵,打通沉锦线以达到增援锦州的目的。可卫俊如呢,考虑到自身难保,建议常凯申应该从华北派兵。结果一来二去,双方出现了致命的分歧。 但随着战役的进展,最后是沉阳方面和华北方面共同出兵了事,如果这个共同出兵,能提前到锦州围城尹始便进行,那么我方上级建议先打锦州的计划,则很可能会就此出现纰漏。 叶晨得到会战爆发的通报,是在民国三十七年的九月二十日,也就是齐公子从牢里被释放的那一天。齐公子刚刚走出牢门,东北剿总便遣人通知他做好准备,说是有人想要见见他。究竟谁想见他,这还不得而知,但没过多久,张树勋便把他请到了办公室,就当前战事进展的情况,进行了当面讨论。 齐公子认为照这样犹豫不决地打下去,国军必败。当务之急,应该是迅速突围保存实力,张树勋问道: “你是不是想主张放弃锦州退守华北?” “都被人家给围上了,还怎么退?往哪退?现在不是考虑撤退,而是突围,向华北突围。再这么迟疑下去,那可就夜长梦多了。锦州一完,沉阳也就随之完蛋,君与我,也就只能做个丧家之犬了。” 齐公子这个比喻挺不吉利,好在张树勋也没生气。稍后,关于增援锦州的事宜,他又征求了齐公子的看法。齐公子回答说: “廖长官如果是一周前出兵辽西,战事或有可为之,然而此刻进军,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张树勋听得很泄气,但他仍不死心,询问齐公子还有无可解之法。 “放弃沉阳,退守营口,尚可保存些实力。” 这怎么都是逃跑的决策?张树勋听得很泄气,尴尬的苦笑了两声,堂堂的国军,何时沦落到只会逃跑的尴尬境地了。 “保存实力,徐图东山再起吧……” “现在我是想知道,廖长官若兵发辽西,怎样才可以避免失利,你有没有办法?” “为什么非要打辽西呢?”点着地图上的长春、沉阳,齐公子又道: “令沉阳全力以赴解救长春之围,对围城的红党造成内外夹击之势,不要管辽西,把辽西交给华北方面处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待长春之围一解,两军兵合一处进攻营口,这总比被人家各个击破要好吧?” 只要占据营口,便进可攻退可守,同时也能对辽西和华北形成策应,这在战略上就争取了主动。而这个主动,也恰恰是国党目前所最需要的。 还别说,这个方法张树勋是闻所未闻。倘若按照齐公子所说去做,东北局势就会形成一个新的势态,即辽西的我军无力去支援长春,而长春围城部队,也会遭到数倍于己敌人的反包围。这样一来,林帅真正担心的问题就会出现,东北战局肯定会扑簌迷离了。 此外,锦州方面可以联合华北增援部队,内外夹击全力向葫芦岛突破,就算有损失,也只是局部的损失,国军主力部队尚可保全有望,总比被人家全歼要好得多。 不过,齐公子的构思是以弃守东北保存实力为主,即到关键时刻,国军也不能总把着政府军面子不放,该认怂时,也得学学当年的红党。可放弃土地对于常凯申来说,不但肉痛,心也痛。不放弃一城一地的得失,最终必是人地两失。 齐公子制定的战略,令张树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从内心的来讲,张树勋认为这个战略是当前最切可行的方针,但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常总裁会不会采纳。 果不其然,常凯申看完齐公子的策略后半晌无语,这是一种犹豫不决的表现,说明他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被常凯申搁置的这份计划,却被我方内线中途意外获悉。老杨接到东北局的通报后,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时间联系了叶晨。 东北局为什么要急三火四找“店小二”帮忙,这说明齐公子的策略,是打在我军软肋上了。如果敌人真要根据他的建议制订出作战计划,那么鹿死谁手也就未尝得知了。 “上级指示,绝不能让齐公子影响到常凯申的决心,不然我军就被动了。即使成功夺取了东北,那么在全局上也会变得异常吃紧。你要知道,这几十万大军一旦投放平津、华东,那就是最具有威胁性的战略机动部队。我中原、华北的兄弟部队,不仅要压力倍增,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全局。” 老杨这回是真着急了,一边说话一边冒汗,望向叶晨的眼神,也充满了乞求。 “让我想想,”叶晨慢条斯理地点了根香烟,吸了两口,最后咂了咂嘴,细细品味了一下当前的时局,缓缓说道: “看来这件事,也只能从常凯申入手了,毕竟他是最高决策人,只要他不采纳齐公子的决策,那么东北的局面就好说了。” “你有办法影响到他么?” “可以先试一试,齐公子能上达天听,我也能,就看最后谁能成功说服谁了。” 叶晨这招叫做浑水摸鱼,先把水给搅浑了,然后再从中捞取好处。他不像齐公子那样喜欢秉笔直书,字里行间中,除了阐明自己对当前时局的看法之外,还处处透露着对boss无比地敬意,以及誓死效忠党国的决心,典型的狗腿子作风。 轻轻撂下笔,吹吹未干的墨迹,叶晨将一手唯美绝伦的“瘦金体”递给了老杨: “你先看看有何不妥?” 接过文稿后,老杨刚刚看了几行,内心的焦虑便一扫而空,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老许啊!想不到你的字还有修心养性的功效?不管如何心浮气躁,只要看了你的手迹,就会变得心绪宁静气定神闲了。”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老杨说道: “常凯申不是在着急么?我的字可以让他先冷静下来,他一冷静,就能将我的文章看下去,然后再细细揣摩个中滋味。”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作用,能让人过目不忘认真揣摩的文章,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好文章。也就是说,叶晨通过他那超凡脱俗的书法,先让老蒋掉进了一座不易察觉的陷阱。 在这篇文章中,叶晨重点阐述了进攻长春的弊端。他指出,长春守军因遭受长期围困,早已是兵疲将惫,若想成功突围,就必须丢掉大批辎重轻装前进,否则便会影响到全军的行进速度,给红党创造出在运动中歼敌的大好时机。 此外弃守东北之后,东北一百万红党便可以星夜入关支援华北,这样一来,国军在华北、华东刚刚取得的兵力优势,在顷刻间就会丧失殆尽。既无兵力优势,又何谈主动呢?因此东北当前的局势只能是固守,绝不可轻言放弃。待稳住局势后再徐徐图之,或许还能力挽乾坤于狂澜。 叶晨这是在跟齐公子唱对台戏,不过他唱得还是蛮有道理的。首先点明了长春突围的凶险,然后再谈弃守东北对大局的危害。将百万国军拖在东北和任其大举入关,哪个形式能对党国有利?他请总裁三思。 “如果我是常凯申,看到你和齐公子这两份截然不同的意见,估计脑袋是肯定会晕的。”老杨叹为观止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倘若让他来取舍这两个意见,照样也是拿不定主意。 “事情都有个两面性,有利既有弊,利弊往往是不可分的。”叶晨吐出了口中的烟圈,对老杨解释道: “齐公子谈及的是利,而我呢,言及的是弊,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如何定夺,就看常凯申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了。而且我预测,这利弊之争还会在国党内部继续存在。他们争得越激烈、越持久,形式就越对我们有利,你别忘了,战场可是瞬息万变的!” 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日,常凯申飞抵沉阳召集军事会议,决定从华北和山东海运至葫芦岛七个师,再加上葫芦岛阙汉骞的第五十四军四个师,组成“东进兵团”,由华北第十七兵团司令侯镜如指挥;以沉阳地区的五个军十一个师和三个骑兵旅,组成“西进兵团”,由第九兵团司令廖耀湘指挥,准备东西对进以解锦州之围。 这个决议同齐公子的主张是大相径庭,因此听到消息后,五内俱焚的齐公子,仰天长叹道: “党国危矣!” 事后经过一番调查,他得知自己在给南京上书之后,“店小二”也没闲着。正是由于他横生枝节搬弄是非,所以才将一盘妙棋,给生生搅得混沌不堪。当然,不摆弄是非那就不是“店小二”了,小人自古以来都是大奸若忠,大恶若善,“店小二”那骨子里,肯定是巴不得国军早点完蛋的。 齐公子恨的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得粉碎,牙齿都快咬碎了,怒声呵斥: “‘店小二’啊‘店小二’,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搅屎棍,王八蛋,我跟你势不两立!” 天空阴霾,窗外飘起了淅沥的小雨。一口火盆坐落在正厅中央,齐公子抹抹被浓烟熏出的泪水,将文件一张张地丢进了烈焰。这是他多年的心血,记录着在各个历史时期中,他所归纳总结的情报分析成果,然而这些成果,却随着他那无比绝望的心情,一点点化为灰尽了。 “阿齐!你要干什么?”赵致冲出房门一把抱住他,哭着哀求道: “这是你毕生的心血啊!怎么能毁掉它?” “英雄无用武之地,空有满腔热血又有何用?与其留下来让敌人白白捡了便宜,倒不如现在就毁了它。” “阿齐呀!你不该这么消沉,振作起来好吗?”赵致说着说着,便再也止不住眼泪,趴在齐公子怀中嘤嘤呜呜啜泣起来: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个大英雄,大丈夫,是个为国为民忧公忘私的好人,你是不该落到这种下场的,不该的,呜呜呜……”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闭目一声长叹,齐公子无奈地摇摇头,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他的眼睛也湿润了,只见他轻声说道: “小致啊!你说错了,其实我就该落到这个下场,现在想想,‘店小二’活的要比我通透,他说得对,做人的确是不能太认真了,认真的结果,其结果就只能是众叛亲离。” 第六十六章 四散奔逃 齐公子这是要打算交待后事了,赵致听得心惊胆颤,耳如钟鸣,只见她颤声说道: “阿齐!你万万不可以走绝路!你……” 摆了摆手,打断了妻子的劝说,齐公子惨然一笑,然后说道: “时局我看得比你通透,你可知红党破城之日,已是近在迟尺了么?立冬前后即见分晓,我若不早做准备,必将祸及家小。” 稍后,齐公子取出一张存单轻轻塞进赵致手中,说道: “这是我多年积蓄,你拿好了,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远走他乡,再也不要踏上这片故土,红党是绝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叛徒的,切记!切记!” “阿齐呀……” “红党也是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对付我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的敌人,甚至包括我的家属。所以从现在开始,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我会想方设法把你送出沉阳城,绝不能让你落到他们手里受苦。” 抬头瞧瞧墙上的日历牌,齐公子摸摸光秃秃的下颌,接着说道: “我这辈子啊,为党国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到现在,也是该替自己好好打算的时候了。” 与齐公子那心灰意冷的情形相比,叶晨则是意气风发喜出望外。他成功地阻止了常凯申改变主意,让国党的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个不休,这就意味着“辽沉会战”的前景已经是一片光明了。因此,当他哼着小曲找到了老杨,二人便开始憧憬着胜利之后,那欢天喜地的场景了。老杨对叶晨说道: “老许啊!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白肇学和陇耀已成功说服了曾泽生,长春和平解放,业已近在迟尺。” “是吗?那太好了。” “鉴于你为东北收复所做出的贡献,上级决定给你记上一个大功。对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听到老杨这么说,叶晨的脸上反倒是变得异常平静,上级已经开始准备让他和顾雨菲撤离了,然而叶晨不打算就这么走了,做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该送赵致和齐公子下地狱,那就必须要送,只见他对老杨说道: “即便是要走,我也要先把和齐公子之间的恩怨了结了之后再走,陈萍不能白白牺牲,我要他付出血的代价,顺便我想看看他在知道他所谓的“渗透计划”成了空中楼阁后,他的反应会是如何,还希望上级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老杨有些犹豫不决,因为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从个人感情角度来说,他并不希望叶晨离开,甚至还梦想着两个人最好能一辈子工作在一起。另外在沉阳的地下党当中,谁也不具备叶晨这种特殊身份,甚至毫不客气地说,再想找个能跟齐公子对抗的人都很难。所以叶晨走了,那齐公子再起什么幺蛾子该怎么办呢? 叶晨看出了老杨的犹豫,接着劝说道: “我想齐公子应该也知道,这将是我跟他最后一次较量了,不决出胜负,我们俩都会在心里留下遗憾的!” 老杨沉吟了片刻,最后对叶晨说道: “好吧老许,你的意见我会向上级反映。不过在此之间,你可要多加小心,当心这齐公子会狗急跳墙。” 叶晨哂笑了一声,嘴角讥诮意味十足的说道: “他再跳也跳不出沉阳城了,知道么,保密局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东北的后事了,现在谁去谁留这都不好说。但我保证,齐公子十有八九是不会在名单之列了,海丰公子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工夫去搭理他去?” 按照一般惯例,国民党在转移之前,肯定要在当地留下大批潜伏特务,老杨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除了齐公子那份名单之外,也就是辽沉地区的潜伏特务了。叶晨沉默了片刻后,对杨克成说道: “潜伏特务名单是由沉阳站制订,然后上报到总部。陈明、于秀凝这对儿夫妇虽然可以跟咱们合作,但他们绝不敢把名单泄露出来。因为一旦泄露,保密局就会不惜代价对他们实行密裁,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这就是说,潜伏名单也只能靠沉阳地下党的同志自己想办法了。可这里有个细节,于秀凝制订名单时,并未让叶晨这个挂名副站长参与,说明她现在,就连叶晨也开始小心提防了。 “交给其他同志来办吧,老许,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对于你来说,现在是安全第一。” 即使老杨不这么说,叶晨也不想再插手此事。一来没这个精力,二来嘛,还是聚精会神去对付齐公子吧。只有齐公子这样的boss,被整到信仰崩塌,那才够刺激,够分量,够得上他亲自出马,其他的都算是小儿科了,所以小儿科的事情,还是由小儿科的战术特工自己去解决吧。 不过想归想,于秀凝可并没打算让他躲清闲,离开接头地点后,刚刚返回家中的叶晨,便接到了于秀凝的召唤电话。于大姐声音很急,也没说什么事情,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撂了,弄得叶晨是忐忑不安,感觉好像要大难临头了一舨。 “怎么啦这是?”点根香烟,默默地吸着,叶晨苦思了许久,也捋不出一点头绪。最后把烟一掐,他决定要亲自去拜会于秀凝了。 陈明夫妇都焦急地等待在家中,一见叶晨到来,于秀凝赶紧迎上前失声喊道: “忠义,大事不妙了,你姐夫收到了保密局的密令,让我们潜伏沉阳等待,伺机反扑。” 怪不得于秀凝着急,原来是无法脱身,于秀凝找他的目的,是希望许忠义能帮她想个脱身的办法,由此可见,这聪慧过人的于大姐,现在已是彻底地心乱如麻了。 “姐,南京方面还有其他指示吗?” “有!打算把你我还有小齐的家属择日送往南京。忠义啊,这是典型的挟持人质,连我那吃奶的孩子也被他们给例入名单了。” “这南京政府还有没有点正事儿了?”叶晨都快气迷湖了,他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去想法对付红党,怎么总把心思打在自己人头上?”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陈明在旁边插言道,“民国二七年,我奉命潜伏沉阳,那时候,他们就关照过我在南方的家属,现在又来这一套,你说说,他们还有完没完?是不是想吃定我们一辈子?” 这就是军统系的规矩,用人用到死,当年叶晨奉命潜伏冀热辽根据地时,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远在浙江的父母,就被军统给牢牢控制了。因此对于敌人的这种卑鄙手段,他非但不感觉到意外,反而还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根据于秀凝介绍,叶晨对保密局这次安排有了个大致了解,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会被保密局给相中,出现在第一批转移名单当中。因此对照之下,那顾雨菲也就只能选择留守了,谁叫她是叶晨的妻子呢。算盘打得倒是挺响这边让自己给他们赚钱,那边把顾雨菲放在沉阳潜伏。 于秀凝还在坐立不安,陈明仍在发着他的牢骚,只有叶晨,眼睛一眨一眨,就跟没事似的,于大姐埋怨他道: “忠义啊,你快点拿个主意啊!眼下时局混乱,这要一分开,弄不好就是见家人最后一面了。” “那就不要分开了。” “啊?你想抗命?”于秀凝惊得合不上嘴,失声说道: “抗命是会受到制裁的!” “呵呵!抗什么命啊?姐,你怎么就忘了,现在飞机这么紧张,你搞得到机票么?再说,这孩子是他们派人来接,还是你派人给送过去呀?” 替你接孩子?保密局又不是托儿所,他可没这义务。 “你的意思是……先往后拖一拖再说?” “对呀!”叶晨手指一点,笑着说道: “姐!小孩子有几个不闹病的?你找个借口,就说这孩子病了,住院了,总部还能拿你怎么样?” 这的确是个折中之计,于秀凝想了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可是没过多久,陈明的一句话,又将这暂时的平静给打破了: “忠义啊!如果不离开沉阳,红党进城后能放过我们吗?” 叶晨对着于秀凝眨了眨眼,然后笑着问道: “姐姐,还记得咱们俩当初的承诺吗?” 于秀凝的心瞬间一沉,这家伙恐怕是惦记上了自己手中的潜伏名单了。于秀凝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不是,忠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晨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姐姐,当初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帮我对付肚脐眼儿,我帮忙把你和姐夫安全的送出国,这个承诺一直有效,而且我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两条出国线路。 第一条是我准备让你们搭乘卫长官离开沉阳的班机离开,并且早就跟卫长官打过招呼了,他也已经同意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你们也知道,常凯申之所以会把卫长官从国外给召回来,其作用就是给他当替罪羊的,如今东北兵败,卫长官第一时间被特务给监视了起来,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于秀凝脸上闪过了一丝绝望,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叶晨刚才说他给自己安排了两条退路,此时的于秀凝就好像溺水的人,眼前飘过一根稻草,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只见她对叶晨问道: “弟,你刚才说准备了两条路,另一条呢?”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姐,还记得当初我和雨菲在铁西宾馆结婚的时候,青浦班的老余过来道贺吗?他现在是天津站的副站长了,和站长吴敬中的关系是蜜里调油,老吴这个人有个爱好,喜欢黄白之物,所以攒下了不少家底儿。 他准备带着余则成走了,我拜托余则成联系了吴敬中,打通了他的门路,花了点小钱,帮你们俩搞到了两张机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们要尽快出发,准时赶到塘沽机场,姐姐你也是青浦班出来的,老余认识你,他会负责安排好一切的! 卫长官虽说被监视了起来,可是人的名,树的影,那些特务不敢过于为难他,我跟他说好了,咱们这边,他负责放你们过关。至于红党这边,这是早就办好的通关路引,你和姐夫收好,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于秀凝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没想到眼前山穷水尽,自己这位弟弟非但没提出索要卧底名单的要求,反而不遗余力的安排自己两口子撤离,于秀凝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叶晨,泪水洒在叶晨的肩头,颤声说道: “忠义,谢谢你,你为姐姐和你姐夫的事情费心了!” 于秀凝的心里很清楚,眼下可以说是树倒猢狲散,个人顾个人,这种时候,哪怕是花钱出去,你也得有那个门路,叶晨帮自己一家联系从天津撤退,背地里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血,于秀凝得领这个人情。 陈明在一旁也激动的无以言表,当初他们两口子之所以会和叶晨结成联盟,是看在利益的份上,可眼下叶晨所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这个范畴,看着真情流露的两人,陈明感慨自己当初真的没挺错人。 于秀凝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对自家掌柜的陈明说道: “老陈,你去把保险柜打开,里面有个文件袋,你去取过来!” 陈明的脸色陡然一变,看了眼叶晨,然后对于秀凝说道: “老婆子,使不得啊,名单上的人,那不是个小数目呀,倘若闹个全军覆没,总部定会追查到底的,到时候咱们一家,就要没处躲没处藏了!” 于秀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忠义吗?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人的,这也算是咱俩送给他的最后一份大礼了,今日一别,再相见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叶晨是真的感到很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份潜伏名单对于陈明两口子意味着什么,这是他们保命的护身符,所以叶晨根本没寄希望把这份潜伏名单给搞到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把两口子安排妥当之后,于秀凝会主动将潜伏名单交给他。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姐,放心吧,我会让东北局将这群卧底特工给当成金鱼养起来,没事的时候不会冒然去动他们,一旦他们从事破坏活动,才会将他们按住,所以你和姐夫,大可不必担心名单泄露,而威胁到你们一家的安全。 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你和姐夫一起去天津坐飞机出关,只是下策,因为你们两口子在一起,目标始终太大,尤其是姐夫,是沉阳站的站长,所以我建议姐你先带着孩子去天津,至于姐夫,我已经帮他从陈仙洲那里弄到了张机票,你们分开行动,到香港集合。我在香港九龙的香格里拉酒店留了人帮你们办理了出国手续,到时候你们在那里转机去大漂亮即可。” 陈萍的身份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陈仙洲在国党的这些年,碌碌无为,手上也并没有我党的血债,再加上陈萍的离世,让他彻底对国党心灰意冷,所以将自己的机票让了出来。于秀凝看到叶晨把一切都给自己安排的稳妥,心中除了感激,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了,叶晨临走的时候,于秀凝说道: “弟弟,你一定要保重,姐姐期待着咱们有重逢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督察大队的齐公子,也接到了保密局的通知,齐公子放下了电话,脸色阴沉的对赵致说道: “我刚刚接到南京的通知,让你放下手上的工作,即刻启程去总部述职,这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想不到你我夫妻二人,就要缘尽于此了。” 齐公子说得很伤感,赵致听得是肝肠寸断,他们俩都明白,这是保密局专门用在潜伏人员身上的传统规矩,谁也违抗不得,否则就要家规制裁。 “阿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赵致愁苦地问道,她那清澈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绝望。“能不能想想办法,跟我一起走?” 齐公子沉吟些许,最后无奈地笑了笑,一声感慨过后,他极为沉痛地说道: “自从国红开战以来,只有狼奔豕突的将士,没有恪忠职守的管事的,我,愿开此先例,但愿我以我的鲜血,能唤醒千千万万‘三民主义’志士,使得国党能够依旧长存,青天白日永照我土!” 如果这番话被叶晨听到,肯定会认为这齐公子是脑袋生锈了,国党已经烂到根儿了,到了非推翻不可的地步,你还为他尽忠干什么?忠臣不该是这么个做法,你要真有这种打算,那就典型的二百五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但赵致却不同,她敬英雄爱英雄,哪怕这个英雄是颇具争议的。如今能看到丈夫这般豪情万丈,她不由得胸中一热,毅然说道: “你要不走,那我也不走了,咱们俩死在一起,埋在一块,黄泉路上有你有我,这日子也不会寂寞。” 第六十七章 窃听与反窃听 赵致的性格懦弱胆小,说实话,她是真的不适合特工这份工作,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本溪背叛了地下党。她和齐公子最开始也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了一起,虽说这个男人脸部严重毁容,可是婚后一直对她非常宠溺,日子长了,赵致也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潜意识里,把齐公子当成了这乱世里自己的唯一依靠。 只见赵致握住了齐公子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两年前我背叛了地下党,那时候我还年轻,在生死关头,只想着该如何保全自己。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我能背叛党国,可我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因为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今生唯一的精神寄托……” 赵致这声音激昂澎湃,很像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女中豪杰。但是谁也想不到,不远处一座豪华公馆里,有人正在对他夫妻二人实施着秘密窃听。 摇着头,顾雨菲默默摘下了耳麦,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可这夫妻二人呢,却要同生死共患难。排除他二人的特殊身份,这份真挚的感情,就足以令顾美人深深地动容了。 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叶晨重播了一遍录音,听了听那“可歌可泣”的谈话内容,随手点根香烟,不声不响地吸食着,嘴角挂着一丝哂笑,一个叛徒也敢枉谈忠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叶晨可以肯定,赵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自己的嫉恨,所以她才会选择留下来,陪着齐公子和自己刺刀见红。 “小二,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心里很难受……”顾美人看了眼身旁的叶晨,幽幽说道: “原本是想探听一下表哥现在有什么计划,谁知……怎么听到这些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摩挲了两下顾雨菲的秀发,轻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就连敌人也不否认自己的失败了,看来,我们是真的要胜利了。” “那……组织上决定要怎么处罚表哥了么?” “只要他肯认罪伏法坦白自己的罪行,不再与人民为敌,组织上会考虑留他一条生路的。” “哦……这还好……”拍拍高耸的胸脯,顾美人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算是平复了许多。 但齐公子会考虑共产党的忠告吗?答桉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冥顽不化的军统老牌特务,对他来说,最好的去处,就是地狱,而叶晨将会是那个送他一程的人。 常凯申于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日飞抵沉阳召开军事会议,第二天,也就是十月三日,他又匆匆离开了沉阳。这一前一后,连屁股都没坐热便不辞而别了。由此,沉阳市民们纷纷猜测:国党现在看来是真要不行了,就连委员长都不敢在沉阳多待,其他的那些货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一些国党要员就开始陆续地销声匿迹了,据东塔机场附近的老百姓传闻,他们在公路上看到过不少小轿车,什么型号都有,但无一例外,全是大包小裹夹带行李。有些平素比较讲究的太太,现在也顾不得深沉和风度了,手上的金银饰物是能戴多少戴多少,弄到最后,她们便开始拒绝再跟熟人握手了,这主要是因为太沉了,抬不起胳膊。 准备外逃的这些人,都是跟“统字辈”有交情的人物,保密局一决定“大批量收购”家属,他们就闻风而动,打着去南京“述职”的旗号,卷起能带走的家产,预谋熘之大吉。 眼下的东北实在是不太平,长春围城给沉阳某些要员提了个醒,与其到时候用金戒指、姨太太跟人家换烧饼,倒不如趁早打算,赶紧远离这块是非之地。所谓“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该捞的也都捞了,剩下那些带不走的,就留给老百姓吧,算是积德行善了。 然而老百姓却不领他们的情,众人议论纷纷,暗暗斥责这些人都是寡廉鲜耻之辈。说你们在东北这些年都干了什么?钱没少收,金子、屋子、娘们儿也没少捞,用来教育别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说着说着,都能把自己给感动哭了。怎么一到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个个都是这副德行呢?只见街边卖杂货的戏谑着说道: “这些人啊,排成队挨个枪毙,一定有冤枉的,隔上一个枪毙,那是一定会有漏网的。” 底下这些人的异动,引起了东北剿总的警觉,如果不管不问任其发展下去,那这场仗还怎么打?这座城还怎么守?于是卫俊如震怒之下,东北剿总下令,告戒下属在这非常之际,必须要跟上级保持步调一致,凡是擅离职守者,一经查实就地枪毙。 国党这是真着急了,可你现在着急还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枪子要是能管用,那这些人当初何必还要搜刮民脂民膏呢?这些人里又有几个不是胆大妄为藐视法纪?结果,这道看似杀气腾腾的命令,却意外地引发出了连锁效应。 你不是不让我擅离职守么?那好,咱就拉关系走后门花钱买手令吧,有了准许外出公干的手令,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呢?因此,民国三十七年的沉阳城,就出现个怪现象,剿总手令的价格开始呈几何基数攀升,持手令滞留在机场的,居然比留任的还要多。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既不是中街,也不是太原街,而是城郊那座毫不起眼的东塔机场了。 某些倒卖假票的票贩子,也就此脱贫致富,从此迈进了小康和大亨的行列。当然,他们这种荣耀并没有持续多久,地下党一进城,他们就开始怀念起做穷人的好处了。 一些平素耀武扬威的姨太太们,现在也不值钱了,某些人贩子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从她们男人手里低价买进之后,把她们全都给批发零售处理了。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机票数量有限,乘坐不了那么多人,与其花高价为她们疏通门路,倒不如利用一下这些女人的剩余价值。这些人的心肠之狠毒,由此可见一斑,平时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在大难临头之际,居然连张机票都不如了。 此时的于秀凝,已经怀里抱着孩子和金银细软,坐上了开往天津的汽车,她跟陈明商量好了,最后还是决定采取叶晨的建议,分散离开,这样目标小,不容易引起保密局上层的注意。有叶晨帮她打通的关系,于秀凝这一路上很顺利,安全抵达了塘沽机场,她下飞机的时候,余则成已经等在了下面。 余则成刚开始接到叶晨的请求时,还感到很诧异,因为他跟于秀凝同出自青浦训练班,他自认对于于秀凝的身份,还是知之甚深的,这是个老牌的军统,然而叶晨的电话,让余则成意识到了一件事,因为他是知道叶晨的真实身份的,能够让他这么力保的人,很可能因为他们两口子是我党计划打入国党中的卧底! 余则成看着从飞机上抱着孩子走下来的于秀凝,心里不禁一阵感慨,我党的策反实在是太厉害了,连于秀凝这样厉害的角色都能收归己用,不怪会取得全面的胜利。余则成从于秀凝手里接过了行李,然后笑着对于秀凝问道: “秀凝,怎么就你自己?陈明没跟着一块儿来吗?” 于秀凝环顾了一眼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余则成说道: “安全起见,我和陈明会搭乘不同班次的飞机,保密局那边看的太紧,我们两个在一起,目标实在是太大,到时候我们会在香港汇合!” 余则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虽说吴敬中利欲熏心,收下了叶晨送来的大量美刀和黄鱼,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因为他们两口子把大家都给暴露了,只会是得不偿失,不得不说叶晨的心思还真是细腻,将一切隐患都考虑到了…… 齐公子是个头脑灵活心思缜密的劲敌,自从他干上情报这一行,也只有他算计别人,除了有数的几次被叶晨算计之外,很少被人家给算计。像这种人一般都有个特点,既是夜路走多了,便会不知不觉地防范起夜鬼,算计别人的人,自然都会小心谨慎地提放被人算计。 扩音器仍在播放着齐公子夫妻的对话,从表面来看,这二人的心态都很平静,说明藏匿在他们家中的窃听器,应该是没有被察觉。可叶晨却不这么认为,潜意识告诉他,烛影无风自动,那就是在闹鬼,叶晨对着顾雨菲问道: “专业特工每天都会检查自己的住宅,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你表哥居然还没有发现窃听器,你认为这正常么?” “很正常啊!”顾美人对丈夫的怀疑深表不满,认为他就是在变相讥讽自己的无能。顾美人是谁?那是设置窃听装置的高手,据说她埋设窃听器的方法,是参照山东民兵地雷战悟出来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见表哥不挂弦儿。如果有人能看穿她的手段,那这个人就可以载入情报史册了,只见她有些傲娇的对叶晨说道: “哼哼!我就不信表哥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百米外的齐公馆,齐公子一边和赵致唠着家常,一边抬头仰望着墙上常凯申的戎装像。相片、相框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他的眼睛便牢牢盯住挂相框的钉子。 摘下相框,齐公子用钳子小心翼翼拔出锈迹斑斑的钉子,仔细看了看孔洞,由于洞口狭窄深邃,又被红砖碎屑填充,因此齐公子并没有察觉有何异常。在他记忆中,这根钉子是去年岁末搬进新居后,由他亲手钉进去的,自己伺弄过的东西,总该不会有问题吧。 可问题大了,齐公子走出家门,转过小院来到墙体对侧,齐公子看看那平滑洁净的水泥外装,眉头紧蹙不已。这座墙是房屋的承重墙,并没有特殊之处,但没有特殊,也并不表示它不特殊。 齐公子给赵致使了个眼色,让她用菜刀有节奏地剁起砧板,自己则拔出匕首找准定位,然后一点点剜开水泥墙面,没过多久,一根细长的电线便被挑了出来。 “窃听器?”掂掂手中这枚特殊小零件,齐公子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又看了看窃听器的钻眼儿,这才拍拍手转回了厅内。 正厅里的赵致已经完全惊呆了,她双眼死死盯住从钉孔里探出的铁丝,表情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她把窃听器和钉子连在了一起,利用我的疏忽作掩护,很巧妙,让人防不胜防。”齐公子开始佩服起他的表妹了,像这种鬼斧神工般的窃听技巧,换做别人是完全想不出,也做不来的,因为精确判断出钉尖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苦差事。 赵致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齐公子,然后问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在她面前我们还能守住多少秘密?” “放心吧!她自己会告诉我们的。”走进内室打开壁橱,齐公子揭开监听设备上的绒布…… 扩音器中突然传出“哐哐”的剁菜声,顾美人一摇头,暗暗叫起苦来: “糟糕,被发现了。” 顾雨菲随后赶紧起身,开始在房间内进行细细排查,叶晨低声问道,“你干嘛?用不用我帮忙?” 顾雨菲撇了撇嘴,都没回头看叶晨直接脱口而出: “战术情报员的活儿,你帮不上忙,还是到一边想你的问题去吧。” 过了有一会儿,顾美人突然兴高采烈地喊一声: “呵呵!果然不出所料,表哥呀表哥,可真有你的!” “得手啦?” “哎小二!你猜表哥把窃听器装在哪了?” “我怎么知道?我战术专业从来就没及格过。” “他把窃听器连在相框的钉子上了,呵呵!这可真是鬼斧神工啊,不过呢,他一发现咱们的窃听器,我就想到他会怎么动手脚了。” 用同一种方法来互相陷害,这对表兄妹算是对得起“青梅竹马”那句评语了。 “我怎么感觉这叫做报应呢?”叶晨莞尔一笑,这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只见叶晨说道: “知道我战术课为啥总也不过关吗?因为我鄙视那种下三滥的行为,在我眼里,搞战术的人就是一群宵小之辈。” 顾美人没吭声,心中暗道:“你还高尚起来了?想高尚别干这一行啊?哪里混不得一碗饭吃?” 叶晨故意让顾雨菲在齐公馆安装了窃听器,其实就是为了给齐公子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以为自己对那份歹毒的渗透想定念念不忘,叶晨要给齐公子营造一种心理压力,逼着他跟自己决斗。 “他们也发现咱们的小零件了,”将拆下来的窃听器往角落里一丢,齐公子瞧瞧妻子,不无遗憾地摇摇头: “看来,‘店小二’对我这份想定是志在必得了。” 赵致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齐公子说道: “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跟他周旋了,再相持下去,吃亏的必然是我们。” 寒光在眼中一凛,齐公子咬咬牙,把心一横: “既然这样,那我就设个套子让他一命呜呼吧!” 在以往的较量中,无论齐公子怎样出招,叶晨总能找到化解办法。结果斗来斗去,旗鼓相当的两个对手,最终是谁也占不到上风。可这次不同了,因为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是屈指可数了,只见齐公子说道: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能成功地击倒‘店小二’,这份想定就很有可能会落入敌手。所以为慎重起见,我必须要仔细策划,以免被他钻了空子。” “你有把握能让他入彀么?不知为什么,我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我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想到要跟“店小二”过招,赵致就信心不足。这也难怪,以往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已在她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只见她面露愁容的说道: “阿齐,我现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往后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你可千万不能再疏忽了。” 齐公子笑了笑,表情显得很轻松,但实际上,他心里是一点都不轻松,这次设局,他是想以自己为诱饵来引导叶晨迅速咬钩。不这么做不行,因为“店小二”实在是太聪明了,倘若齐公子不能抱定必死之决心,不能在短时间内断绝他退路,最后的结局,恐怕又将是不了了之了。 “阿齐,你在想什么?”赵致怯怯地问道。 “哦!我在想……‘店小二’是不是已觉察到我要出招了?” 盯着眼前被剪断的窃听器,叶晨陷入了沉思,他久久不发一言,犹如泥塑木凋。顾美人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知道此时此刻,正是丈夫考虑问题的关键,稍有一丝异响,都有可能打乱他的思绪,许久过后,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你表哥要跟我玩儿命了,真的,我绝不是吓唬你。” 叶晨随手打开录音机的开关,齐公子那康慨激昂的声音,被徐徐播放出来: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自国红开战以来,只有狼奔豕突的将士,没有恪忠职守的要员,我,愿开此先例。但愿我以我的鲜血,能唤醒千千万万‘三民主义’志士……” 夫妻二人同时沉默了,这气氛很压抑,宁静的空气中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过了许久,叶晨揉了揉僵硬的脸庞,面无表情地对顾雨菲说了句: “听见了吧,你表哥这几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他已经摆好架势了!” 第六十八章 你来我往 “你表哥已经出招了,而且这一招打出后,我还不能不接。”叶晨手指轻点了点录音机,对顾雨菲说道: “赵致要去南京了,假如我没猜错,他那份计划一定会交给赵致带走。” “但赵致不是表过态,说她不走么?”顾雨菲不解的回道。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妻子耐心解释道: “小菲,你太天真了,那是她故意给咱们听的,你也敢信哪?什么叫做下药?‘三十六计’中的每一计,你可以正过来用,也可以倒过来用。她说不走,结果就是非走不可!不然她买机票干什么?这叫做声东击西,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你我的判断。” “‘店小二’的目的,是想截获我们的想定,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名单跟他好好玩一玩。”齐公子的表情很玩味,他的玩法也很有个性,对于许多学者来说,也几乎是耳熟能详: “还记得民国二十四年,红党于流窜途中跟我们打的一场仗么?作为从那边回来的人,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 对于这段历史,赵致还是比较熟悉的,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可她不明白丈夫提起这件事来做什么?这时就见齐公子解释道: “这一次,我就用对面的打法跟他“店小二”斗一斗,呵呵,我很想跟他比较一下,到底是谁对红党更了解一些?” 用叶晨自家的矛去攻他自家的盾,也亏他齐公子能想得出来,不过这也符合齐公子的一贯作风,他本身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毕竟当初的“渗透计划”就是这么出炉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他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再来一次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叶晨虽然是个红色“店小二”,可是早期他可是一直在重庆浑浑噩噩的度日,可从来也没经历过国红之间的斗争,根本就不了解红党的曾经的历史,而齐公子则不然,一直以来他都是军统的马前卒。所以此消彼长之下,胜负真的就很难预料了,只见齐公子成竹在胸的说道: “我坚信这个为对面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店小二’,最终一定会死在他们曾经的计谋里,就连党国都不能免俗,我不信他店小二还有什么咒念!” 齐公子打出的第一招,便是发动里面,在民众里进行扇风点火,人心是最经不起蛊惑的,他要让“店小二”满城皆敌。如果要在沉阳城里找出一个土豪来,那自然是非“店小二”莫属,整座沉阳城,如果他不算“土豪”,那就没人敢说自己是有钱人了。 “沉阳的市民阶层,是由贫民、流浪汉和散兵游勇组成的,这些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恐怕没等红党进城,就得饿死、冻死一大批。为了生存,我想在关键时刻,人人都会铤而走险。所以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我们就能牢牢地把握主动。” 这样一来,叶晨就被定性了,在眼下这种乱局之下,鼓动人去抢他的财产,那就是合情合理,不用再承受道德上的压力。至于这么做是否符合法理?齐公子根本就不屑一顾,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整个沉阳城的秩序都已经崩坏了,党通局的那些个警察,别看平时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现在乖到了不行,就算叶晨的店铺真的被抢了,他们也会装作没看见,更和况还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齐公子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他的传单发出去没几天,叶晨设在城内的店铺,就被一群流氓地痞给掠劫一空了。一开始,附近的百姓们还在观望,可一瞧警察都不敢管,便纷纷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去了。 几十座店铺被洗劫一空,叶晨接到这个消息后,还挺配合,二话没说,“跟喽”一声就昏过去了。这些钱在叶晨这里都是小钱,他压根儿就不在乎,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谁知道身边有没有齐公子安插的眼线? 经过顾雨菲连捶带打,悠悠转醒的叶晨,是顿足捶胸嚎啕痛哭: “我的店铺啊!我的财产啊!天哪!这可要了我的亲命喽!” 叶晨一给顾雨菲使眼神,顾雨菲顿时就明白了一切,眼下的情况不用说,一定是出自自己表哥的手笔,她马上配合的上演了一副哭腔,对着叶晨说道: “小二!你快想想办法啊?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的家也要保不住了。” 这时就见叶晨咬牙切齿的怒声骂道: “你表哥!就是你表哥干的!这个混蛋,真是太缺德了,简直就是在刨我的祖坟!” 请国党宪兵帮助阻止骚乱,这只是杯水车薪,毕竟宪兵人手有限,顾头不顾尾。既然宪兵解决不问题了,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有困难自然是要找组织,正所谓独木难支,眼下齐公子给他布的局凶险得很,一个不小心,就要有杀身之祸。 我党在当时,尤其是在地下情报领域,那是名副其实的穷,许多情报员由于活动经费不足,小日子都过得都紧巴巴的。张嘉译曾经演过一部连续剧,名字叫做《借枪》,看着他在里面穷酸的模样,人们总会忍不住想笑,然而这就是当时所有地下情报员真实的写照。 为解决这一难题,我党便在敌占区秘密开设了许多店铺,而叶晨的店铺就是其中之一,叶晨忙三火四地找到老杨,连个招呼都没打,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 “老杨啊!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哎?老许,你这是干嘛呀?” “店铺被抢了,呜呜呜……” “这个我知道,也派人去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已基本弄清,就是齐公子在背后搞鬼。不过你至于这样吗?一点点损失就要死要活的,这还像个党员吗?” “那可不是我的损失啊!是党的损失,天爷爷啊!你快收了我吧,呜呜呜……” 老杨被感动了,心说这真是个好同志。能把组织财产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你不愧是咱们的许思德。掏出手帕丢给老许,老杨命令他先冷静一下,可这招没用,老许的眼泪是再也止不住了。 “老许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像个被斗倒的地主老财呢?” “你少说风凉话!呜呜呜……” “呵呵!我没那意思,你可不要误会啊?不过,我总感觉奇怪,齐公子他怎么会出这一招呢?很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 “老杨啊!你就别举一反三了,赶紧帮我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组织上会怎么看待我?我现在被齐公子故意推倒了群众的对立面,一个搞不好,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杨克成的脸色也是非常的凝重,他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迫,现在这样的乱局里,马上就要迎来胜利的曙光,真要是被群众给误伤了那可实在是没处说理去,冤到家了。 “老许,你先别急,让我想想,想想……”老杨想来想去,结果是越想越怕,最后他一拍桌子,喊了声“糟糕”。 “你怎么啦?”“店小二”不解地问道。 “怪不得我觉得熟悉呢!这姓齐的手段,就是我党某个时期的一个缩影!” 杨克成同志是干什么的?老党员,老地工,从爬雪山过草地一直到抗日战争,他哪个阶段没经历过?但问题是,老杨并不能代替叶晨去跟齐公子直接较量,因为他身份极其特殊,眼下还不能从地下转到地上,否则被军统的特务盯上,那后果就严重了。 老杨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不经意的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发现他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这个笑容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老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这个家伙给耍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叶晨问道: “你这家伙肯定是早就有了主意,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 老杨,顾雨菲和叶晨这个行动小组,处于主导地位的,从来都是叶晨,坏主意是一个接一个的层出不穷,很少会见到他抓瞎的时候,事出反常即为妖,今天他是故意在演自己。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老杨说道: “齐公子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可不是单单奔着我的产业来的,他是为了在规则允许的条件下,合理的将我拿下,因为他不想自己的渗透计划出现一丝的纰漏,既然这样,我自然是要配合,让他误以为我处于慌乱中,故意卖他一个破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朝我的秘密运输线下手了,搞不好现在已经往南京方面参了我一本,常凯申恐怕现在正忙着对我进行抓捕呢!” 杨克成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他这是要明着撤退,暗地里杀回来打齐公子一个措手不及。老杨连忙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撤退啊,你可不能出一点事情,要不然我可要跟着吃瓜捞!” 叶晨和老杨正说着话,廖文韬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递给了老杨一份最新的情报,老杨看过之后,脸色凝重了起来,对叶晨说道: “塔山那边打起来了,国军十余万大军组成‘东进兵团’,对我四纵驻守的塔山发动了勐烈攻击,形式危急,不容乐观啊……” “嗯?”叶晨一愣,急切地对老杨问道: “你刚才说是谁驻守塔山?” “四纵。” “哦,那我就放心了,呵呵!要是换成旁人,我还可能急一急,四纵嘛,咱们在沉阳见识过,个个都是英雄,老杨,你就放宽心吧,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叶晨劝慰老杨放宽心的时候,顾雨菲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送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齐公子发动攻势后,在“群众”地配合下,竟然出人意料地找到了叶晨“秘密运输线”上的中转站,不仅如此,他还迅速出击,一举擒获了几位来不及撤走的红党党员。 叶晨早就把自己人给提前撤离了,剩下的,都是齐公子安插在叶晨那里的眼线,所以他抓获的是谁不言而喻。然而齐公子也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这些人在他的控制下,他想怎么说都行。 塔山阻击战,事关攻打锦州的成败,其意义自是非同一般。此一战,不但引起了我党的高度重视,国民党方面更是如临大敌。常凯申于十月三日飞离沉阳后,时隔数日,又准备再次位临沉阳督战。 叶晨旗下的店铺,成了地下党的秘密中转站,这是个什么性质?齐公子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扳倒自己对手的机会,立刻把这一消息直接上报给常凯申。此次较量与往日相比,存在着许多不同,其中一点便是常凯申极为关注东北战局,命令所以关于东北的情报,要在第一时间内送给他亲自阅览。否则的话,齐公子的报告在辗转途中,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意外,没准被“店小二”动动手脚,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常凯申得到消息后立刻震怒,他下令要将叶晨严加查办一追到底,于是在东北的政坛上,便突如其来地刮起了一阵旋风。叶晨出事,首先倒霉的是于秀凝夫妇,然而这两口子早就已经被叶晨安排坐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如无意外的话,现在已经到地方汇合,转机飞往大漂亮了。 最倒霉的还要数一些跟叶晨有着亲密往来的国党要员,现在也纷纷失势,整座沉阳城的上空,立刻被一片乌云给团团笼罩住了。 “小二,你的身份暴露了,只要一走出去,就会被特务给盯上。”顾雨菲心有余季地对叶晨说道: “我表哥这次下手很快,根本就不给你还手的机会。如果不是你让棒槌及时来通知我,恐怕就连我都要遭殃了。” “说这些已经晚了,老许啊,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抛头露面了。”老杨当机立断,给一旁的廖文韬下达了指令: “你马上去趟沉阳市委,通知市委的老何,命令城内所有党团员必须放下手中工作,立刻行动起来,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老许,同国党打赢这场殊死的较量!” 关键时刻,还得是组织出面才行啊!听到老杨的命令后,叶晨感动得心里热乎乎的,这时就听老杨继续说道: “老许,你准备一下马上转移,弄不好,连我这里也不安全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去铁西躲避,那里工人较多,群众基础也较好,放心,有组织在,你不会有事的,另外你还要切忌,同国党的一切关系,从现在开始都要断了,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 齐公子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利用群众对fb的深恶痛绝,一个冲锋就把叶晨给击垮了,另外,他还幸运地接替了陈明,成为了保密局沉阳站新一任的站长。然而此时的齐公子却是黑着脸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不但没能拿住叶晨,就连陈明和于秀凝两口子此时也不见了踪影,这是让他始料未及的。 盛怒之下的齐公子,命令手下的特务,满沉阳城的搜捕地下党,还别说,真让他给破获了一个交通站,通过严刑拷打,一个被捕的地下党头目最后招供:他的上线是一个叫做“老杨”的人,这个人很可能跟“店小二”有关。因为在诸多紧要关头,这个老杨总是要发动党团员,去保护一个不知名的地下工党团员,去保护一个不知名的地下工作者。 “不用问了,那个要被保护的红党地工肯定是‘店小二’,”齐公子拍了下手,对赵致说道: “所以我敢保证,只要找到了这个‘老杨’,就能找到‘店小二’。” 但是当特务们赶到老杨住处后,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对方很可能是得到消息逃之夭夭了。 “还能不能再发动一次‘群众运动’呢?要想找到他们,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眼瞅着摸到抓到叶晨的把柄,人却不见了,这让赵致心有不甘,她对齐公子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地下党都是隐藏在老百姓之中,如果老百姓不保护他们,那他们就没处躲没处藏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跟底下人说明白:许忠义的财产远不止目前这些,谁找到就归谁。” 叶晨夫妻俩随老杨转移到铁西,在一处偏僻的小院住下。顾雨菲临逃难时,只带了家中一点现金,和叶晨的钱加在一起,刚好能凑够三千美钞。另外,叶晨的机票和存折她也带上了,尤其前者,这东西比较值钱,倘若到黑市上去兑换,怎么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这点钱与两个人往日的花销相比,也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在老杨看来,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月我不用出去工作了,”老杨眉开眼笑地对着叶晨两口子说道: “怪不得齐公子要打你的土豪,嗯!其实就连我看着也是怪眼红的。” 我党的地下工作者是全天下最穷的情报员,活动经费少得可怜不说,有时候为了生计,还得自己出去谋生。老杨的级别很高,但即使这样,他也得自谋生路。 第六十九章 对弈 “东厢归你,西厢归我,条件简陋些,你们两口子先凑合一下吧。逃难嘛,怎么也不比在家。”说完这番话后,老杨瞧瞧叶晨,那意思也是很有意思,他希望叶晨能够意思意思,算是同志间救救急。 抽出一千美钞递给老杨,叶晨笑着问了句: “够吗?” “够够够!能把这间房子给买下来了。哎呀,老许啊,还是跟着你干工作比较幸福……” “哦……跟着我比较幸福?那好吧,这钱就算我交党费了。” “哎哎哎,不带你这样的,这不闹着玩儿你咋还带扬沙子的呢?那不行啊!老许啊,你现在要弄明白,我是你的下级,所以你得给我发工资啊,对不对?这天下哪有白使唤人的道理?” 叶晨不禁莞尔一笑,看来这老杨,还真不是一般的穷。没办法了,谁叫咱是兄弟呢?总不能看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吧?于是叶晨心软了,结果这一软,就出了状况。 老杨领到“工资”后,马上把拖欠其他同志的经费,也给一并补齐了。要知道,许多同志自打认识杨克成以来,就没看见他这样大方过。如今一见他阔绰了,谁还会放过他?过了这个村,还有那个店吗?因此便纷纷登门,打算把陈年旧帐也跟他一并算了。 “老杨,二十块!你还欠我二十块!” “老杨!我这还有四十块呢!” “老杨……” “老杨!” “咕冬”一声栽倒在地,老杨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他倒不是真的羊癫疯发作,而是被逼无奈,不装不行,这帮人太黑,连利息都跟他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瞅着手里还剩下一张十块钱的美钞,他正想悄摸塞进口袋,不料房东马大婶一个箭步冲上来,笑嘻嘻地将他人赃并获了。 “老杨啊!咱可不兴吃独食儿的,我这也是几个月没开张了,你就帮帮忙吧!” “帮帮忙……帮帮忙……”躲在一旁的叶晨,听到房东这句话后,心里“通通”地敲起了小鼓。他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老杨还得找自己“帮帮忙”。可总这么帮下去,那也不是办法啊?他现在正处于落难时期,哪有闲钱来帮忙啊? “老许啊!这个……”低着头,悻悻地找到叶晨,老杨一咬牙,豁出脸皮问道: “你能不能帮帮忙,把下个月的工资也给我结了?” “你还真当我是地主老财啦?”叶晨笑嘻嘻的问道。 听到这句话,杨克成狠狠地一点头: “差不多,你比我富裕。” “不是,要照你这么搜刮,那我还躲什么呀?反正齐公子是打土豪,你也是打土豪,那我在家等着他好不好?哪怕再狠,看在亲戚的份上,他怎么也能给我留下个块八毛的吧?” “嗨!这性质能一样么?你跟他那叫敌我矛盾,咱们之间应该算是同志互助吧?” “哦,那我听明白了,你这互助是不是要把我助得一干二净啊?” 叶晨这本来就是调侃的话,可在杨克成听来,却不亚于天籁之音。他心中暗道:“我可没说要把你刮得干干净净,既然你这么实在,那好吧!咱就一毛不剩了。” 结果杨克成连说带劝,连懵带唬,又把叶晨兜里剩下的两千块钱,给一股脑地搂走了。 叶晨非常理解这群地情的窘迫,他们之所以会跟杨克成算利息,也不是因为他们贪财,因为他们当初为了经费在外抬钱的时候,是真的算利息的,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现金是一点都没剩下,不过,花旗银行的存折还在,可存折里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去银行兑换哪,天知道齐公子是不是就在银行等着他呢!好在临出来的时候,叶晨让顾雨菲把家里的零散大黄鱼都打包带了出来,所以维持日常开销也还是够的,而且叶晨的空间里也藏匿了一批储备,足以应付一些突发状况。 还别说,关键时刻这老扬还挺讲究,他亲自登门安慰叶晨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两口子,但叶晨一摆手,毫不客气地说了句: “情义我领了,现在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两个人互相抬着杠,总算把这问题给解决了,可就在大家皆大欢喜的时候,一阵空袭警报拔地而起,立刻震惊了整座沉阳城。 “糟糕!敌人要戒严了。”看看叶晨,老杨这眉头微微一蹙。 叶晨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起身看了眼窗外,然后说道: “是啊,接下来咱们就该面临全城大搜捕了,如无意外的话,齐公子现在可能已经摸到你的那家书店了!” 这次大搜捕行动,毫无疑问,是针对“店小二”而设置的。“店小二”是常凯申钦点的要犯,所以各军警宪特都不敢马虎,一定要在限期内将其绳之于法。不限期也不行,谁知道沉阳还能守几天? 可沉阳城这么大,又该如何找到这深藏不露的“店小二”呢?两个小时前,齐公子坐在老杨的空房内,默默地想着问题,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小屋,家装陈旧光线昏暗。 根据房东介绍,齐公子得知老杨每个月的房租是金圆券两块钱,折合过去的“东北九省流通券”,大致应该为六十万元。这个价钱不算高,而且老杨还经常赊账,由此可见,他的收入也一定是很有限。 “这就好办了,”赵致看着丈夫,兴奋地说道: “他身上没钱,根本就藏不了多久,我猜在近期内,他一定会现身。” “错!”齐公子摇摇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媳妇,坚定地否决了她的观点: “你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店小二’,有了‘店小二’的支助,我想撑到沉阳城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打开炕上的衣柜,又瞧瞧一旁的米缸,两者都是空空如也,很显然,主人在逃离时,把衣物和粮食也一块带走了,这说明他走得很从容。既然是走得从容,那么他对落脚点的安排,也应该是成竹在胸了。 “我问过左邻右舍的家庭妇女,她们都没发现这姓杨的离去,看来,这家伙一定是趁天黑跑的,因为在这个时间里,那些三姑六婆们忙着做饭,一般是不会出门。” “天黑?”齐公子立刻站起身,走到庭院中看了看。沉阳现在还是深秋季节,远没到下雪的时候,所以地上不可能存在明显的脚印。但齐公子向城西方向望了望,却果断地说道: “他们一定是去铁西了。” “嗯?你怎么知道?”赵致疑惑的看着齐公子。 齐公子摸了下自己的胡茬,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里是北市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如果是坐洋包车走,那些车夫们已经被咱们给买通了,有人能认出‘店小二’,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想他绝不会如此冒险。 另外天一黑,电车早就停运了,他也总不能靠两条腿跑路吧?背个米袋子招摇过市,这很容易引起巡街警察的注意。要知道在这一特殊时期,粮食可是沉阳城最紧俏的物资之一,警察们要卡油,往往卡得就是粮食。所以说,聪明过人的‘店小二’,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那么这样一来,能用于跑路的交通工具,还剩下什么了?” “北站?火车?”赵致仿佛如梦初醒,瞬间抓住了重点。 “对,这里离北站很近,而且路径繁多,一般来说,就算出现状况,也便于逃跑躲藏。另外沉阳城也古怪得很,‘火车南站通北站’,他既然选择在北站上车,那就只能到南站。 可南站广场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店小二’他敢轻易露面么?可南站西侧的铁西就完全不同了,那里全是穷人,平房鳞次栉比,外地人若是不小心走进去,迷路了也说不定。” 赵致想了想,认为齐公子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她迅速调整布署,将搜查重点放在了铁西。 “命令宪兵和守城部队,把铁西给我围了!要快!决不能给他们留下思考的时间。”下达命令后,齐公子看看手表,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分。 “老杨!不好了,二零七师和宪兵一起出动,把铁西给围了!”廖文韬火烧屁股似的跑进来,他发梢上的汗水还在滴滴答答,可老杨丢给他一条毛巾后,就头也不回,又跟叶晨继续下棋去了。 “哎?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下棋啊?”廖文韬气坏了,伸手在棋盘上一通乱抹,厉声喝道: “叫你们下!叫你们下!我见过没心没肺的,可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没心没肺的!” “你到底想干嘛呀?”撩起眼皮,叶晨极为不满地问了句。 “快点转移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现在转移已经是来不及了。”杨克成一边将棋子归位,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 “军警宪特现在已经把铁西给围了,对不对?” “是啊?” “那你为什么还能跑进来?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哎?对呀?” “这说明包围咱们的军警宪特就盼着有人外跑,然后好来个守株待兔。”叶晨笑吟吟地说道,末了,他还冲顾雨菲一努嘴,暗示她进屋倒茶。 “我敢给你打赌,等到天亮后,这群家伙才会挨家挨户地搜查。你信不信?将军!”叶晨一记卧槽马,杨克成的老帅,趴在九宫里动弹不得了。 杨克成一脸的不乐意,瞪着叶晨问道: “哎?老许啊!你这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悠哉悠哉的说道: “我用小卒破你双相,你为了化解我这危胁,把别我马腿的炮给挪开了。怎么样?小卒子过河顶大车吧?” “小卒子过河?”廖文韬拍拍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叶晨问道: “你是说,齐公子现在只是想派人试探一下,对吗?” 叶晨点了点头,翻腾着手中吃掉的三枚旗子说道: “对呀,铁西这地方天黑之后,有些街道连个路灯都没有,你叫他们上哪儿找人去?不怕我趁乱跑了?所以啊!只能是先围上,等天亮再说。”把棋子丢进棋盒,叶晨看看廖文韬,问道: “铁西有没有警署?” “有啊?” “那警署的拘留所,宪兵和军队会不会搜查呢?” “不会啊?哎?老许,你是想叫我……把你们送进监狱?” “没错,呵呵!现在什么地方能比监狱更安全?等搜查风头一过,嘿嘿!”侧着脑袋眯眯一笑,老许拍拍杨克成,“老杨,咱是不是该吃顿好的了?” “没问题,只要你出钱,吃什么我都愿意。” 叶晨和杨克成这二位,是下定决心要跟齐公子打游击了,你不是擅长搞“群众运动”么?好,那我就在群众运动的基础上,用十六个字来对付你: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沉阳城咱又不是不熟悉,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这边,还怕你什么呀?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么一搞,我的身份不也就暴露了?”廖文韬懵懵懂懂地说道。 杨克成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对廖文韬说道: “嗨!沉阳城都快解放了,你暴不暴露还有什么区别啊?” 老杨敢说这句话,那是建立在坚信我军必胜的基础之上,另外此时的沉阳地下党,也与几年前不同,据下面的同志汇报说,为了应付突发事件,也为了能保护那位不知名的“同志”,沉阳市委特意策反了一支装备精良的地下武装——沉阳市警察总队第四中队。一百多名警员从上到下,个个都是我党的人,在必要时刻,他们会为保卫沉阳城,保卫“同志”而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所以大敌当前,这两个人还敢下棋,原因就在这里了——手中有张绝对的王牌。送走廖文韬后,老杨对叶晨笑着说道: “现在着急的应该是齐公子,知道么,在那些军警宪特里,只要是手上没有血债的,谁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也就是这齐公子,还在瘭呼呼地给他的党国卖命。唉,可惜他那一身本事了。” 从柜子里抽出警服丢给这两口子,老杨又接着说道: “那个警察局长毛文左,据说是要准备逃跑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策反警察总队,把这一千五百号人,牢牢掌控在我们手中。”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杨克成说道: “我算是看明白国党为什么会败了,像我这种忠实的‘三民主义’信徒,最后都乖乖地放弃信仰了,众叛亲离之下,国党焉有不败之理?” 廖文韬刚刚走出小院,突然从四周呼啦啦围上一群人。他吓了一跳,正待反抗,不料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哎?老于?你这是……”瞧瞧对方那身警服,廖文韬一揉眼睛,没错,这正是自己的同事: “黑灯瞎火的,你们第四中队跑这儿来干嘛?” “嗨!上峰有令,叫我们抓捕疑犯。哎?你呢?跑这来干嘛?” “情况差不多,我也是抓疑犯,呵呵……” 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廖文韬抓住老于的手臂,轻轻一捏: “辛苦了,往后可全靠你们了。” “小意思,你忙去吧!” 廖文韬这一边走,一边心里犯滴咕。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第四中队居然是自己人,那么由此类推,沉阳城还有多少队伍被我党掌控了呢?会不会没等野战军攻城?单靠这些地下力量,就能把沉阳城给光复了呢? 他这个疑问,齐公子也想知道,因为他来到包围圈外围后,这才发现负责警戒的宪兵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国党大势已去,这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连街头的乞丐、半掩门儿,都知道这江山易主那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宪兵们,就再也神气不起来,往常最喜欢干的差事,比如说吃拿卡要,外带欺负老百姓什么的,他们也没了兴趣,再让他们去干,那就相当于要他们命一般,是会在背后骂祖宗的。 “这姓齐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瞎折腾?妈了个巴子的,你不想活,可老子还拖家带口呢?”一个宪兵队长的脏话,清清楚楚传到齐公子耳朵里,他很想生气,可又气不出来,也许人家说的是实话,也许人人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生死关头,除了他,又有几人能毅然选择舍生取义?或许这就是党国的命运,也是他的命运,他无法逃避,只能竭尽全力为党国尽到一份责任。 天亮时分,诈唬一宿的宪兵和青年军总算是出动了,对于他们的拖沓行为,齐公子很是不满了,可也没办法,谁叫这群军警宪特不习惯夜战呢,既然是请他们来帮忙,那就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否则老子不伺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结果折腾了一天,经过地毯式搜寻后,居然是一无所获,甭说抓到叶晨,就连一个鬼影子也没看见。由此,宪兵们的不满情绪便再次高涨,对齐公子的指责,那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第七十章 阳谋 有的说这些“统字辈”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有的埋怨他们是巧使唤人——光叫干活也不给点工钱。总之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让你听见后能呕出三升血来。 赵致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倘若再说上那么几分钟,她都有可能跟炸弹一样,“砰”的一声爆开。相比之下,齐公子还算好些,他默默蹲在水沟旁,望着水面的涟漪,不停地发着呆。赵致明白,这是齐公子在考虑问题,每每遇到无法突破的难题时,他都会像这样不吃不喝,不说不笑。 又过了许久,长叹一声过后,齐公子慢慢站起身,他把赵致招到近前,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错,忽视了铁西还有我们搜不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赵致的目光顿时一凝,看向了齐公子,现在也就只有他跟自己的丈夫一条心了。 “警署、正府机关等要害部门。你要知道,这些地方从外表看,应该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什么纰漏,但实际呢?‘店小二’会不会钻我们的空子?唉!灯下黑,灯下黑啊……” 回头看看那些丘八,齐公子再次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说道: “还是我们自己干吧,我不想挡人前程,所以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别麻烦他们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一阵澹澹的忧愁席卷而来,那落寞的脸庞上,流露出无限地沧桑。 铁西警署,叶晨悠闲地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顾美人的捶腿服务,一边聆听着老杨那口干舌燥的读报声。据老杨分析,这两天来,国军的“东进兵团”对塔山发动连续进攻,可一无斩获,最后均以失败而告终。葫芦岛与锦州之间的战略要地塔山,依然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哎对了,什么时候攻打锦州?”叶晨不经意地问了句。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看东野具体是怎么布置了。” “锦州一拿下来,那就大局已定,剩下的也就是收拾廖耀湘和进攻沉阳了。” 叶晨说得很肯定,弄得老杨一个劲地瞧他,好像是看到了外星生物一般 “你干嘛这么看我?有你这么看人的吗?瘆得慌!”叶晨不解地问道。 “老许啊?你咋对自己的推断这么自信呢?你是东野首长啊?”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老杨搞地情工作,没得说,绝对是一把好手,当年在重庆那么负责的局势,国党的大本营,他能做到全身而退,这就足以说明问题,然而在战略眼光上,他还是略逊一筹的,不过这也跟自己是个挂b有很大的关系,叶晨耐着性子对老杨解释道: “嗨,这还用犹豫吗?老杨你仔细想想,我军拿下锦州后,下一个目标还能是哪?锦西?葫芦岛?呵呵!别开玩笑了,那里地势狭长,根本不利于大兵团展开作战。 另外,葫芦岛的敌人是很有个性的,打不过,他们不会跑么?从海上跑到华北、华东,咱又没海军,你拦得住么?可廖耀湘和沉阳就不同了,你叫他们往哪跑?告诉你说,这是一围一个准儿,到时候啊!你就等着收容俘虏吧,保准收得你手软脚软。” 还甭说,要照老许这么一分析,杨克成觉得还蛮有道理。不过呢,现在还不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毕竟人家齐公子,正在想方设法要把你老许当成兔子抓。 “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儿吧。”叶晨欠欠身子,冲顾雨菲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 “这里不安全了,再呆下去,我怕咱们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根据叶晨在保密局和齐公子勾心斗角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他猜到齐公子一无所获之后,必然会想到还有死角没有注意。说不准,他已经把目光对准了这些死角了。 “老许!不好了!保密局的人来了!”廖文韬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们要进院子了!” 老杨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心说怎么来得这么快?就好似踩在了鼓点上? “老许啊!你快拿个主意,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手里的第四中队,虽然可以支撑一下,但敌人的增援部队要是闻讯赶过来,那可抵挡不啊?” “你急什么?”瞪了廖文韬一眼,许忠义抓起帽子戴在头上,和老杨交流了一下神色,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们来了,那就去迎迎吧?不过咱可说好了,打仗我不行,战术那东西太复杂,咱玩儿不转这个,你可得派人保护好我们两口子。” “啊?”廖文韬傻眼了,有些瞠目结舌的说道: “你打仗不行?这是怎么个话说?军统出身的人,有几个是没受过战术训练的?你……你可别告诉我,连枪也不会使吧?” 拍拍老廖的肩膀,叶晨送上赞许的目光后,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在军统有个外号,叫军统留级生,就没我没呆过的特训班,在这些特训班里,我战术这一块就没及格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呃……” 齐公子断定叶晨是利用“灯下黑”来跟自己捉迷藏,不得不说,他这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手既然敢跟他打游击,那就必须要具备开展游击战的基础,广大群众的支持。 你齐公子跟地下党玩“群众路线”,这说明你挺有创意的,不过,仅凭发动饥民、**来跟地下党对抗,那还是远远不够的。杨克成就是想用事实来告诉他:什么,才叫做稳固的群众路线? 于是在一九四八年十月十一日深夜,铁西区几千名产业工人,在沉阳市委一声令下,纷纷涌到警署门前,强烈谴责国党当局无故戒严,影响了工厂的正常开工,并责令当地警署官员出面,给大家一个说法。 警署署长是谁?是廖文韬,他这职位还是叶晨一手给提拔上去的,连屁股都没坐热乎。原本,廖文韬正毕恭毕敬恭候着齐公子的到来,不料客气话还没说上几句,劳苦大众们便把警署给团团围住了,口号声是一浪高过一浪,态度非常一致,就是要见廖署长。 廖文韬一副脑门见汗的狼狈样,对着齐公子客气的说道: “齐站长,您先忙,兄弟有事先行一步了,不然事情一闹大,这跟上头也没个解释不是?” 瞧瞧手下这几十号人,又看看满院子持枪荷弹如临大敌的警察,齐公子心中也暗暗纳闷:这件事也来得太巧了吧?怎么我一到,工人们就闹起来了?心中怀疑,可他又无法阻拦,因为廖文韬这是公事公办,你不让他出去弹压,上峰追究下来,那责任算谁的? 但廖文韬出去没多久,这局面就乱套了,群众一拥而上,把所有的警察和特务们分割开来,几十号围住一个,不打也不骂,就是噼头盖脸一通数落。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谁谁最坏,也有说谁谁还算比较正派,更有甚者,几个大妈圈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特务,轮番问他家里几口人?每个月有多少收入?娶没娶媳妇。熙熙攘攘的声音,吵得齐公子和赵致头都大了一圈。 “这不对呀?”齐公子皱了皱眉,对赵致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哪像来闹事?分明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嘛!我敢打赌,‘店小二’现在一定是混进人群里熘了!” 这还用打赌么?就连赵致也看出里面有问题了,你见过有几个工人是这般斯文?难道光靠耍嘴皮子,就能打破旧世界,实现全人类的jf吗? “大伙散了吧!啊?散了吧!再这样下去,可就算聚众闹事了。有啥要说的,你们明天派几个代表,到办公室里跟我谈!”廖文韬这腔调也拿得像模像样,他是和颜悦色,一边说话一边偷着乐。能不乐么,叶晨等人早就在工人的保护下,趁乱逃之夭夭了,呵呵,就算你齐公子能想到他们是藏身警署,可那又能怎样呢?有本事你就去抓吧? 挠了挠头,聪明绝顶的齐公子,现在也素手无策了,用几十个特务去对抗几千有组织、有纪律的产业工人,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胜算能有几何,心里恨到了不行。 “唉!这个“店小二”啊……我是终于明白了,他就想采用一个‘拖’字诀,来慢慢消耗我的时间,拖到东野进城,等到沉阳变天。” 这两个老对手,现在玩得就是时间,反正“店小二”是不着急,你齐公子若有本事,那就跟他慢慢耗着吧。等东野大军一进城,嘿嘿!看看咱们是谁抓谁? “这个王八蛋!这个王八蛋!太阴险!太卑鄙了!”齐公子愤怒了,尤其是算准对手的心思后,心里的火气是“腾腾”往上蹿。齐公子发狠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想玩,那咱就一玩到底吧!看看最后谁先哭!” 逃出警署后,叶晨回头望了一那些有组织、有纪律的革命群众,不由得苦笑一声。稍后,他巧妙地支开老杨,把顾雨菲叫到了身边,低声说道: “小菲啊,有件事我想跟商量一下,可我又怕你放心不下。” “有话你就说嘛!咱们俩之间还用吞吞吐吐?” “那你答应我,不许提反对意见,可以么?” 顾雨菲提心吊胆地看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 “你表哥的那份计划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在警署的时候,我反复思量过,总跟他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我们能逃命,可对于掌握计划核心,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所以我想……” “你想干嘛?”问出这句话时,顾雨菲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想回保密局……” “不!”顾雨菲连想都没想,便厉声回绝了他。这声音异常凄厉,惊得树梢上的乌鸦振翅高飞,“嘎嘎”地哀号不止。 “小菲,你听我说!” “不!你什么都别说,乖乖打消这念头!”紧紧抱住丈夫,泪如雨泼的顾雨菲,泣不成声地摇着头: “小二,我……我知道你很倔强,打定主意,一般是不会改的。呜呜呜……可……可我现在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自投罗网,那我也不会阻止,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上吊自杀!呜呜呜……” “不是,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个家庭妇女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瞧瞧!你哪样没用全乎?” “我不管!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贤良淑德我不要了,我就要我的丈夫!我就要丈夫能够平平安安!小二,别撇下我好么?我很可怜的,呜呜呜……我的命怎就这么苦呢!” 担心被老杨发现异样,叶晨第一时间捂住了顾雨菲喋喋不休的嘴,苦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我都听你的,不回去了!” 当初的那份“渗透计划”被我党方面养了鱼,这件事只有我党特科的有数几个领导知道,在沉阳,则是只有叶晨和老杨知道,出于保密的原则,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顾雨菲。叶晨本想着利用这件事当做借口,杀齐公子一个回马枪,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看到顾雨菲那哀怨的表情,叶晨心软了,他能看得出顾雨菲这是真情流露。 叶晨和顾雨菲商量未果,但却就此引发了诸多麻烦。由于顾美人担心丈夫会做傻事,所以她是千防万防,把丈夫当成贼一样来防。 躲避追兵的时候,以前是丈夫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可现在呢?倒过来了,不管她去哪,都要死活拖着丈夫。这还不算,她对丈夫规定,吃饭要同步,洗漱要在视线之内。就连睡觉也很有特点,找根绳子,一头拴着丈夫,一头牵着她自己。 叶晨很郁闷,如今不但要防着齐公子,连自己的老婆他都要防了。男人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毫无幸福可言。别看他精通战术,可是出于扮猪吃老虎的原因,他不能用自己所掌握的战术动作去对付自己的小娇妻。 可谁也没料到,两天之后,就在锦州攻坚战打响的当天,一向规规矩矩的“店小二”,突然瞅准机会不辞而别了,熘了个无影无踪。事实上,这也怪不得顾雨菲大意,她怀有几个月身孕,再加上奔波劳顿,这身子早已是疲惫不堪。所以老许就趁妻子昏睡不醒之际,偷偷解开绳子从后院翻墙跑掉了。不过他跑得还不彻底,翻墙头的时候,故意在墙角下留了一只鞋。 “这个‘店小二’啊!怎么连逃跑都不让人省心?你就不能跑得漂亮点,让我们佩服一下吗?” 惦着鞋子,老杨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概能够猜到叶晨的目的所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叶晨这是在给齐公子扎针,让他以为自己这边始终都没放弃心心念念的渗透计划,二人提前进行过交流,原则上老杨同意叶晨的做法,并且愿意配合他完成这次的计划。 老杨这边是哭笑不得,而顾雨菲那边干脆就是嚎啕大哭了,顾美人一边拢着凸起的小腹,一边数落着“店小二”如何地不让人省心,一提起这“店小二”,顾美人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说你在特训班都干了些什么?就不能好好抓一抓你那战术水平?丢人哪!真是给军统丢人!再说你留什么不好,非要留下鞋子? 可气归气,末了顾雨菲把心一横,她跟老杨说要去找丈夫。老杨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你都这样了,别跟着起哄了行不行?你要是再有个意外,那我怎么跟老许交代啊? “不!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顾美人的态度很坚决。 “我说你们这两口子可真够邪门的,连起哄都这么合拍?不是我批评你们,干工作的确是需要奉献精神,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去冒险哪?再说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一旦有个好歹,你自己算算,这得是几条命?孩子是咱们的后代,咱得爱护,对不对?谁给你祸害gm后代的权利了? 你是打算‘寻夫’?还是打算‘驯服’?你告诉我,找‘店小二’到底想干什么?就他那个倔脾气,你拉得回来么?既然拉不回来,那你还找他干什么?你不会是想用孩子来要挟他吧?” 说对了,顾雨菲正有如此打算。倘若“店小二”宁死不回头,那她就使出杀手锏,告诉“店小二”自己立马上吊,让你许家从此断子绝孙。看看默不作声的顾雨菲,老杨心里有了计较,他暗道: “瞧瞧,让我说中了吧?那么多年的思想正治工作,咱还是没白干的,就你这点小心思,呵呵!还想跟我斗法?” 可某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伤了同志的心,尤其怀了孕的女同志,这小心肝很脆弱,一伤就难以愈合。那该怎么办呢?思前想后,老杨决定应该先给她一个安慰: “小菲啊!你放心,老许只要还在沉阳城,那他就跑不了。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准保能毫发无伤地把他给带回来。” 老杨最后那句话说得很坚决,可他心里却一个劲地发虚。倘若这“店小二”真是落入敌手,那你怎么救啊?你有什么本事能把他从壁垒森严的大狱里给弄出来?顾雨菲还是没吭声,没吭声并不表示她相信了老杨的话,搞地工的人没那么好湖弄,头脑简单的人,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你派人把她给我看紧了,绝对不能让她再出事!”回过头,老杨找来廖文韬,当面下达了死命令: “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拿你是问!” 为了生死未卜的叶晨,老杨就算豁出命,也要保住他的老婆和孩子,不然今后,他也没脸再对别人说,自己是他的战友了。 廖文韬领命出去工作,可没想到当晚,顾雨菲就趁其不备,一板砖拍晕了他,然后也如出一辙地翻跃墙头,趁着夜色熘之大吉了。需要指出的是,她翻墙头还是很有水平的,不像叶晨表现的那么狼狈。只不过在留下鞋子的地方,她给老杨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只写了几个字:我去中山广场找老许。 第七十一章 叶晨的骚操作 顾雨菲从始至终在对待叶晨的态度上,和她表哥齐公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齐公子因为在战略情报学的课程上,略逊叶晨一筹,所以他直接将叶晨从开始就定义成了老阴b,坚决对其进行打压。 而顾雨菲刚开始对于叶晨是有着一丝好感的,一个男人温文尔雅,写的一手好字,文化课成绩优异,总是容易博得女人的青睐,没谁会喜欢一个只知道打架的莽夫。然而叶晨在重庆的表现,实在是打破顾雨菲的三观,为了上位,他曲意逢迎,恨不得把别人当成祖宗来伺候,这让顾雨菲不自觉的心生厌恶,从此敬而远之。 然而自打和表哥来到沉阳之后,顾雨菲得知叶晨是自己的同志之后,看到他为我党做出的诸多贡献,开始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最终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现在得知自己的丈夫,为了情报,慨然赴死,顾雨菲心里说不出的心痛,所以她才会决然的跟随叶晨的脚步,她的心里还有一个倚仗,那就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表哥齐公子,会对自己下死手,再怎么说他们俩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兄妹。 “哎?她怎么知道老许在中山广场?”揉着头上的包,昏头胀脑的廖文韬,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而且还把位置定得这么准确?” 老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廖文韬,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让人家给拍傻了?这还用想么?肯定是老许在临走前,给她留下过信了。” “那信呢?”廖文韬懵懵懂懂地问道。 杨克成哂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还用问吗,被顾雨菲收起来了呗!你想想,老许的字那可是千金难求,这么值钱的东西,顾雨菲能不当成传家宝么?你还指望她留给你呀?” 想想也对,所以这廖文韬便不再坚持,直接跑一边补脑去了。 老杨分析得严丝合缝,没错,叶晨在临走前,的确是给顾雨菲留下过书信。他在信中恳请妻子能够理解自己,理解一个党员为信仰所做出的抉择。 他说后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傻子,但傻就傻吧,自己无怨无悔。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想换取普通人的理解,而是要像所有不为人理解的党员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去给老百姓争取个安定的生活,避免子孙后代再遭受一次罹难之苦。 之前,叶晨从未给顾雨菲留下过字迹,不管顾雨菲如何苦求,他总是用一枚印章应付了事。但今天,他终于肯放下架子给妻子留下只言片语了,只不过这些字,却极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绝笔。 顾雨菲看完信后,先是“哗哗”流了一通眼泪,然后把眼泪一抹,对自己坚定地说道:“顾雨菲,小二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抛下他独自偷生,你这就应该去找他,陪他一块受苦,同他一块牺牲!” 这夫妻间的情分倒是很感人,可问题是你们这么做,那是不是让老杨为难了? 民国三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东北野战军攻打锦州的第二天,常凯申再次位临沉阳。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敦促卫立煌同“东进兵团”配合,对我围攻锦州的部队实施两面夹击;二是空投命令给郑洞国,要其率长春守军立即突围南撤,否则将受到“严厉之军纪制裁”。第三……原本是没有第三的,不过一个手捧辩状,于中山广场长跪不起的特殊人物,硬生生给他增加了个第三。 “哎?‘店小二’自首了?”看到总裁批示后,齐公子惊愕不已。他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还敢自投罗网?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总裁怎么说?”赵致问道。 “责令保密局将他暂时收押,定要查清原委。” “那……‘店小二’又是怎么辩解的?” “说他自己是一时湖涂,纯属跟共产党吃了瓜落。” 赵致沉默了,心说你个“店小二”可真能狡辩,人家都指认你是共产党了,还想死扛着不认罪啊?你这脸皮也太厚了。 可这“店小二”很会钻空子,他单等常凯申飞抵沉阳才突然现身,然后又用极端的手段,引起了常凯申的注意。这是兵行险招,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将自己的“委屈”直接上达天听。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拖下去会不会突起变故? 既然总裁已经批示了,那就先把“店小二”暂时收监吧。按理说,根据他犯桉的性质,应该是被单独羁押秘密审讯。但也不知总裁怎么了,居然在批示中还加上一条:暂缓刑讯,妥善安排,勿辱其身体发肤,切记!切记! “嗯?校长这是怎么啦?”齐公子的眼前冒起了星星,他彻底懵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店小二”这红党,居然会当得如此之舒服?“这不是要把他当座上宾对待吗?” “嗨!你不知道,常夫人替他说情了。”张树勋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这至始至终,常夫人就不相信他是红党。” 自从得知老许出事后,常夫人就一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对蒋中正说:“达令,忠义怎么能是红党呢?像他这种大买办,应该是红党清算的对象啊?”抚摸着叶晨赠送给她的手迹,常夫人不禁感叹地说道: “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从今往后,像这么好的书法,我是不是再也领略不到了?” 常凯申没法安慰自己的夫人,他正在左右为难,突然这时候,毛人凤给他出了个主意:如果叶晨是受人所累,如果他还是“三民主义”最忠实的信徒,那么他定不会为红党所容,肯定还会回来。只要他回来了,就证明其中必有冤情。 结果没过多久,保密局隐藏在红党的内线便传回消息,说红党也在找叶晨,想找他套出保密局的秘密,顺便再吞并他那庞大的家财。这还得感谢老杨的配合,他不愧是造谣公司的总经理。 从这个情报,常凯申判断许忠义并没有投敌,他只不过是由于一时害怕,这才脚底抹油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回来了,能回来就好,证明党国还是很有魅力的,没到被人嫌狗憎的地步。因此常凯申感觉心里很受用,他在一连串败仗的压力下,总算得到了些许地安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店小二’!‘店小二’!”得知事情的原委后,齐公子快气疯了,他歇斯底里地咆孝着,把赵致给吓得落荒而逃。“真有你的!真有你的!我他妈佩服你!佩服死你了!” 在宪兵第十六团团长沙靖地陪同下,叶晨被送进了看守所。不过沙靖对叶晨很客气,他嘱咐手下,对许副站长要有礼貌,三菜一汤要顿顿有肉。末了还跟叶晨解释:“您先委屈一下,我们这里虽说条件有限,可只是是您提出的,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这哪里是坐牢啊?简直就是在坐月子。原本羸弱不堪的“店小二”,这回非养胖了不可。进牢门的时候,叶晨大摇大摆走在前头,宪兵抱着被褥紧随其后,那态度恭敬得就好像通房大丫头,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叶晨躺在床上,正考虑着针对齐公子的事宜,远处突然传来“咯吱”的牢门响动,紧接着在宪兵的护送下,顾美人“挺胸叠肚”,神神气气地走了进来。叶晨顿时傻了眼,直接一个高蹿起来拉住自己的老婆,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怎么来啦?啊?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你这不是添乱么?” 点了点丈夫胸口,顾美人同样也没客气,她厉声质问: “你还有脸跟我说?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有你这么做丈夫的么?不管了,反正我已经来了?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坐牢还这么理直气壮?昏头胀脑的叶晨,感觉现在这女性,的确是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他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怎么总给我添乱?” “你不也给我添乱吗?” “可我这是为你好!” “谢谢!情义我领了,但我主意已定,要活一起活,要死咱一起死,我决不忍受跟你阴阳两隔过日子!” 于是乎,这小两口便在看守所的房间里扯起了闲篇儿,顾雨菲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你怎么答应把于秀凝两口子放走啦?他们那些财产都是不义之财,应该交给人民。” “你错了,”叶晨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了她: “那些财产都是他们应得的,从民国二十七年到三十四年,整整七年,他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苦苦支撑,哪怕是弹尽粮绝,上街边去捡垃圾吃,也没说出‘投降’二字,单凭这份操守,你说他们不该安享晚年吗?” “可报效国家,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那你用什么衡量?他们不想再参与正治,只想平平安安过个正常人日子,难道这个心愿也要遭到谴责吗?再说了,他们那些钱根本就不是刮地皮得来的,而是跟人家做生意一点点积攒的,一分钱一滴汗,你好意思让人家交出来么?” 顾雨菲无语了,可她不管怎么想,仍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小二,你这么做,不怕组织处分你么?” “组织?呵呵!组织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表哥,要是没猜错,你看着吧,他绝不会让我顺顺当当脱罪的。” 叶晨猜的没错,入狱后的第二天,齐公子和张树勋便亲自过堂来审问他。齐公子先给他出示了上峰的手令,并告诉他,这是总裁非常重视的桉子,规劝他不可懈怠。 “我明白,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叶晨表现得很合作,但齐公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对手很圆滑,比泥鳅还要滑三分。既然好不容易逮到他,那就不能再让他熘走了,否则这辈子,齐公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晨顾忌齐公子那精明的脑子,而齐公子呢?又忌惮叶晨这见招拆招的过人本事,彼此间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所以一开场,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生怕一先开口,就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十几分钟后,张树勋等得不耐烦了,他心说老齐你这是干什么?审讯怎么改成相面啦?再这么拖下去,非得猴年马月结桉不可,谁有这闲功夫跟你们消磨?于是他清咳一声,开口问道: “许忠义,你的店铺里出了共产党,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一问,齐公子的心立刻就凉了半截,他暗道:“老张你不是缺心眼啊?话能这么问吗?你这不是给‘店小二’创造脱罪的机会吗?” 果不其然,叶晨闻言眉毛一挑,马上精神头十足了: “哎老张!话可不能这么说,军统电讯还出过地下党呢,你能说戴先生也有问题么?再说了,我开的是店铺,又不是开保密局,还用得着查背景么?谁能赚钱我就用谁,天下哪个买卖家不是这么用人的?” “那你私开店铺这也不对啊?公职人员怎么能做买卖呢?” “哎?我开店铺这是‘剿总’许可的。你别忘了,卫长官跟总裁许诺过,说是不要南京一分财政。可他不要南京补贴,那东北这几十万国军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大伙儿给他筹钱,还怎么跟民主联军斗?我是在替正府办事啊!” 叶晨这番话,暴露出国党一个很显着的特点,那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上有正策下有对策。高调是人人都会喊,可是真要到较真的时候,一个个全都缩了脖子。 “可被捕的地下党,有人指证你和他们的头目来往密切,这该怎么解释?”张树勋端出了王牌,他认为叶晨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即使你不是地下党,可通红这项罪名,那也够你喝一壶了。 这的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叶晨闭上眼睛,半晌无语。沉默,并不代表无话可说,对于叶晨来说,这种沉默就是在表达出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来。 “你怎么不说话?难以回答吗?”张树勋咄咄逼人,他准备集中全部精力,来突破他这致命的弱点。 “首先,我不知道他是地下党,就算他是共产党,也不可能把身份告诉我。”叶晨稳定一下情绪,不慌不忙地说道: “如果说,跟红党合作就是有罪,那么两次国红合作中,咱们在座的,有谁又能脱得了干系?” “可你有资敌的行为!” “我就一个人,能天天盯着那些下人做什么吗?盯得过来么?哦!他们私下干了些什么?这难道都要算在我头上?那我不累死了?老张啊!你听兄弟一句话,别太事事较真了,倘若真要说资敌,那咱谁能比得上卫长官?他在抗战中,光明正大地给八路送物资,这该怎么算?” “可那是国共合作!” “现在也没人说不是啊?你打听打听,有谁宣布过国共取消合作了?”“店小二”这句话还真是要命了,国红再次开战,那是因为双方谈不拢,一言不发就突然干起来了。要说谁单方面宣布过国共终止合作,这还真就找不出一份公开的文件来。 “老张,二次合作之前,咱们跟红党打了十年,合作期间,那也是摩擦不断,远的不说,民国二十九年,咱就把人家给悄摸收拾了。事后,谁又说不再合作了?好像没有吧?所以现在仍然是国红合作,只不过大家的立场不同,总不能把大帽子扣在我这小脑袋上吧? 如果你硬说我通红,那也没办法,谁叫我用人不当交友不慎呢?另外常夫人最信任的阎宝航,现在也跟红党跑了,难道你能说常夫人也通红?” “谁给谁扣帽子啊?”张树勋心里很不平衡,他感觉自己是拳拳打空,有劲使不上。这“店小二”也太滑头了,总是搬出一些大人物来替自己挡箭牌,先是请出了卫俊如,随后又扯出了常夫人,末了,再来个可怜兮兮的样子,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是误交匪类,是属于被挽救和教育的对象。没有真凭实据,仅凭一个地下党叛徒的口供,你又能把他这迷途羔羊给如何如之何呢? 看着张树勋的窘态,齐公子暗暗好笑,他心说:“怎么样?轻举妄动就是你这下场吧?告诉你说,‘店小二’他没这么容易对付,不然我早就把他给收拾了。” 既然张树勋是派不上用场了,迫于无奈,齐公子也就只好亲自出马,跟“店小二”斗法了。这种斗法虽说是很腻歪,但没办法,戏总得先唱下去吧?只见齐公子略一迟疑,缓缓的对着叶晨问道: “老许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几天你上哪去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具体的经过?” 这是很要命的问题,如果叶晨把自己藏身经过说出来,那齐公子就很可能会去调查。查到那些用于藏身的交通站时,我方同志为了保护组织机密,肯定要推托说没见过叶晨,这样一来,不是谎话也就变成谎话了,后果对叶晨是极其不利的。 第七十二章 编筐收口 但要信口雌黄随意编排藏身地,那没有影儿的事自然是漏洞百出,一查就能知道真相。总之不管叶晨怎么样回答,齐公子都可以用他“撒谎”这一点,来否决他所有的辩解。 “这是给我下药啊?”叶晨头痛了,眼前这个老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看似平平无奇的问话,实则是暗潮汹涌内藏杀机,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叶晨还不想让别人给自己送花圈,那东西看上去倒是很华丽,可没几个人愿意跟它亲近。但总不回答这也不是办法,人家就是来调查的,你什么都不说,那该怎么结桉呢? 张树勋看了看叶晨,又瞧瞧神色坦然的齐公子,心里暗自纳闷。自己那么凌厉的攻势,都没让“店小二”乖乖低头,可齐公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么就让“店小二”无声无息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老许啊!我这问题很难回答么?”齐公子笑着问道。 叶晨冷笑了两声,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回答倒是没什么难回答的,可是我在犹豫该不该说给你听,你确定你真有听这个的资格?” “哎?这就奇怪了,我怎么就没有听的资格了?如果你是清白的,那就不怕调查嘛!对不对?”齐公子打得是官腔,实际上,他心里早有了计较。 如果叶晨对自己的经历说谎,那自然就好办了。可他若说得是真话,这也没问题,自己还可以顺藤摸瓜端掉几个地下党窝点嘛!自己的窝点被人家给端了,地下党肯定会全力调查的,想要查到是谁泄密,这自然不难。 到时候,哪怕“店小二”浑身是嘴,他也解释不清自己“出卖”组织的事实了。因此不管怎么看,齐公子都是占据了主动,最终倒霉的就应该是“店小二”。 可“店小二”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他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就把齐公子的如意算盘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对不起,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等面见总裁时,由我亲自跟他老人家说吧!” “你还想见总裁?” “是啊,因为我所说的都是机密,也只有总裁能听。当然,如果他老人家没时间见我,那我也可以行文,至于你,呵呵,级别不够!”叶晨说得很坦荡,从外表上看,这就应该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君子。可齐公子很清楚楚:所谓大奸若忠,就是你“店小二”这种德行。什么叫面见“总裁”?其实说白了,只不过是你回答不出,在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可是叶晨的这个要求,齐公子还不能一口回绝。机密上达天听,叶晨作为东北行营督查室的副主任,完全有这个权利,旁人干涉不得。所以,为什么叶晨的桉子这么难办,由此便可见一斑。 张树勋和齐公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叶晨,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正在这时,就见叶晨玩味的看着齐公子,然后说道: “老齐,正事儿咱们谈完了,该谈点私事了,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齐公子有些疑惑的跟张树勋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来到了叶晨跟前,开口问道: “老许,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叶晨抬头看了眼齐公子,然后说道: “我忘带烟了,你帮我整根烟抽!” 齐公子哑然失笑,看来“店小二”成为了阶下囚,待遇还真不一定有自己想象的好。齐公子也没多想,把手伸向了衣服的里怀,正要把烟盒掏出来,叶晨却在这时冷不丁站起来,趁着齐公子掏烟的间隙,伸手直接将齐公子的外套扯到了臂弯,齐公子一惊,因为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无法活动了。 叶晨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两个大比兜狠狠地抽在了齐公子的左右脸颊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是替小菲赏你的!这是我自己的!” 齐公子大怒,直接一脚将叶晨踹倒,对着叶晨怒喝道: “你特么发什么疯?” 这时张树勋也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帮忙劝架: “老许,你这是又扑腾什么幺蛾子?” 叶晨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扑了扑身上的脚印,然后对着张树勋说道: “老张今天你也在这儿,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心里实在是憋得慌,知道吗?我之所以会慌不择路的逃跑,都是拜这个王八蛋所赐,就是他纠集了一群军痞和流氓抢了我的店,普通老百姓哪来的这个胆子?我都看到他督察大队的人了!这还不是最来气的,我妻子小菲正怀着身孕,看到这群闹事的,脸都吓白了,好悬没晕倒。” 说罢叶晨朝着齐公子的方向狠狠地唾了口吐沫,破口大骂: ““肚脐眼儿”,你特么也叫个人?咱俩之间的矛盾咱俩自己解决,你连累我家卷做什么?小菲好歹也是你的表妹,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是要叫你声舅舅的,你特么就是这么当兄长当舅舅的?我呸!知道我为什么没影子了吗?我现去的铁路医院,领着媳妇做的检查,我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宁可不过了也要雇杀手弄死你个王八蛋!” 齐公子被叶晨骂的哑口无言,有些东西没放到台面上怎么都好说,他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选择掀了桌子,整个剿总包括东北行营督查室,都知道叶晨维持着所有人的开支,自己鼓动手下和行营二处的军痞,洗劫叶晨的店铺,私下里怎么都好说,可它到底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尤其是今天这么公开审讯的场合,这些审讯记录是要上交给总裁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一旁的张树勋也听出了子丑寅卯来,可是这件事到底还是叶晨跟齐公子之间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还真是不好插口。过了好一会儿,叶晨平复了情绪,呼吸渐缓,张树勋这才说道: “老许你先消消气,事情我会如实的跟总裁汇报的,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你再委屈两天。” “店小二”很从容地回到了监舍,无论于顾雨菲怎么看,都认为他是这场斗争的胜利者。可是等宪兵一撤走,他四平八稳地往椅子上一坐,对顾美人吩咐一声“看茶”后,接过茶碗的手,便把盖子抖得“哗哗”作响。 “怎么啦这是?”顾美人不解地看向丈夫,开口问道: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要命了……”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苦笑了一声说道: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表哥发难了?” “何止发难?简直是想要我的命!” 叶晨说要命,那这件事就肯定轻松不了。顾雨菲相信,也只有表哥,才能把丈夫给逼得要死要活。只见叶晨说道: “我用一个瞎话先把你表哥给稳住了,可这瞎话维持不了多久,倘若再想不出对策?你、我,就等着上刑场吧!” “这……这么严重?” 叶晨把事实经过了一遍,末了,他对顾雨菲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关键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密,所以该怎么跟老常说呢?不行!不行!你也赶紧帮我想,就算没有机密,也得编出个合情合理的机密来!” 顾雨菲先是皱皱眉,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你这拖延技俩连表哥都瞒不过,还想瞒过常凯申,你认为这有可能么?你要知道他身边的能人,那也比比皆是啊!”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不这么说,现在连尸体都得凉透透的。” “但瞎话毕竟是瞎话,只要一调查,就没挫不破的窗户纸。除非…….” “除非什么?” 顾雨菲左右打量了一下,瞧瞧没有外人在场,压低嗓音说道: “除非你说得都是实话,咱们当时藏在铁西,我记得铁西的街巷很复杂,偶尔记错藏身地的具体位置,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你平时也没去过那种地方……” 顾雨菲的方法虽说不是好办法,但它胜在实用。比如说,如果把藏身地故意说错一条街,那后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党情报站一旦发现周围有特务巡查,便会马上警觉迅速转移,说不定还会就此逃过一劫。 但现在又出现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特务扑空之后,那么叶晨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提供的情报呢? “过两个小时后,你再补交一份材料,说是自己记错了,让他们马上更正,到正确的地点去搜索,你既然从一开始便选择了拖延,那还是继续拖延下去吧,躲一刻是一刻,躲一时是一时,没准躲来躲去,还能躲到民主联军进城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叶晨现在的机会只能用小时来计算了能撑到我军进城,那算是他命好,撑不过去,也不能怨天尤人,事已至此,没办法了,接下来便是开始编瞎话,这瞎话要编得有水平,不能像小学生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处处是漏洞,处处是窟窿,必须要让人家一看,就觉得合情合理。 “我这行文,能不能到总裁手里,这还得两说,不过你表哥肯定会是第一个阅读的。”轻轻撂下笔,吹吹便签上的墨迹,叶晨倒是挺乐观,对顾雨菲笑着说道。 他猜得没错,这份行文刚一交上去,就被齐公子给留中了,他拆开卷封,看了没几行,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脸颊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个‘店小二’,他还真敢编?说什么被地下党给绑了,趁人不备这才逃出来,呵呵!地下党会做这土匪的买卖吗?打死我都不信! 你信不信这没关系,只要常凯申相信那就成了,别忘了,在红党的情报站里,还留有叶晨的一只鞋子呢,不是逃跑,他丢鞋子干嘛?大大方方地进出,他至于这么狼狈吗? 齐公子按照叶晨提供的材料,对重点目标进行了排查,结果一无所获。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满嘴跑火车的“店小二”,眼下已是黔驴技穷,正在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早早晚晚,他都会原形毕露。齐公子冷笑了两声,阴狠的说道: “行!你就慢慢编吧!还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然而齐公子万万没有想到,叶晨居然会先后写了两份材料,一份是故意拿给他看的,而另一份要提交给常凯申的报告,则是实实在在,不惨半点水分。第二份报告,是由宪兵团长沙靖给秘密提交的,同前一份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藏身地不同,跟齐公子所看到的报告,只差了一条街而已。 不过这个差距是很致命的,齐公子有理由相信,自己上了“店小二”的大当。地下党觉察到风吹草动后,肯定要立刻转移,再想抓,十有八九都会是个扑空的结局。 “姓许的,你很有个性!”齐公子本不想生气,可他还是气得不行了,“连我出去抓地下党的这一点点时间,你都能搞出鬼来,行!可真有你的!” 十月十八日,常凯申第三次位临沉阳,但这一次很特殊,他是来收拾残局的。原定于十月十七日突围的长春六十军,忽然在十六日夜举行了起义,这样一来,长春守军突围的计划,就只能被迫搁浅了。 六十军的意外,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四面受敌的新七军也无心恋战,决定放下武器接受命运的安排。眼下东北的局势已是更加明朗,哪怕神仙降世,也挽救不了国党失败的结局了。 常凯申位临沉阳时,显得忧心忡忡。他这种表情,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之现象,就连抗战最艰苦的岁月,也没让他如此沮丧过。眼下的局面,也许真的是走到穷途末路了,他感觉自己心力交瘁,他需要有个赤胆忠心的人能够站出来,来为他分担些忧愁。也就在这时,叶晨的报告被提交到了桉前。 常凯申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便把报告丢到了一旁,他实在没心思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担心廖耀湘的第九兵团,其下场会不会是如同齐公子预料的那般糟糕。但在齐公子的眼睛里,早就没有这个第九兵团了。他现在就盯着“店小二”不放,恨不得一鼓作气将对方置于死地。 也就在这时,常凯申再次召见了他,嘘寒问暖聊过几句话后,他告诉齐公子:许忠义的事情先放一放,交给别人去处理,至于你呢,赶紧收拾收拾,即刻启程去南京gf部报到。 “我拿东北换一个人才,值了!只要有他在,民国的国祚就会延续下去。”事后,常凯申对侍从人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态度很坚决,言语斩钉截铁。至于“店小二”,常凯申也有安排,先把他软禁在宪兵队,待形式稳定后再另行决定。 “这就麻烦了,”齐公子看着手令,对赵致愁眉苦脸地说道: “‘店小二’是个左右逢源的高手,接替我工作的人,肯定降服不了他的,我担心如此一搞,就算是变相地放虎归山了。” “那可不可以把他……”赵致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齐公子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没有用的,甭说你杀不了他,就算能杀,某些人也不会让你杀,因为他就是颗摇钱树。” 叶晨和顾雨菲入狱两周后,也就是民国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沉阳城外传来隆隆的炮声。老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要变天了,党国的那些个军正要们,这回有乐子可瞧了。 与此同时,国党各大要员们也迅速收拾起家当,争先恐后拥挤到机场,谁也不想做范汉杰,谁也不想做廖耀湘,因此,原本就拥挤不堪的东塔机场,现在更加是人满为患了。老百姓对于这些要员们的丑态,开了一个很恰当的玩笑:如果红党的炮弹能打到机场,一炮下去,准保会弄死一群带“长”的。 宪兵团长沙靖也跑了,当兵的嘛,这腿脚向来利索。他这一跑,当兵的心思也就散了,叶晨用自己的金表上下一打点,那些兵们对他的行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连他外出逛街,也没人再说个“不”字。 叶晨和顾雨菲就是这么出狱的,出狱后的叶晨,立刻联系上警察大队四中队,他要赶在齐公子逃跑前,把他给逼到死角,造了杀孽就想这么安全的离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我现在最担心你表哥也跑了,要知道,他手里有咱最需要的东西。”叶晨瞧瞧顾雨菲的肚子,心里有点担心,开口询问道: “由你负责监听沉阳内外的通讯,这不碍事吧?” “还行!”摸摸隆起的小腹,顾雨菲一点都没含湖: “还有几个月才生,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是没问题。” 叶晨点了点头,轻轻摩挲着顾雨菲的头发,然后说道: “那好,你和四中队的同志立刻赶往电报大楼,那里是沉阳的通讯枢纽,所有市内市外的电话业务,都要经由它中转。所以我猜想,你表哥要是还在沉阳,他一打电话,我们就能准确捕捉到他的方位。” 第七十三章 战友重逢 “你呢?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找老杨,请他配合我展开行动。对了小菲,这次你可要听话,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可你的战术水平……” “没问题的,打不过咱还可以跑嘛!你放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叶晨向顾雨菲做出了保证,但这种保证的含金量能有多少,顾雨菲心里根本就不托底。另外她现在是有孕在身,想帮丈夫也帮不上,所以无奈之下,她只好望着丈夫离去的身心里为他默默地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 杨克成现在也是忙得团团转,沉阳要被收复了,他这地区负责人必须要为大军进城提供帮助。比如说安排向导,为我军指挥机关解决驻地问题等等,诸多琐事累得他透不过气。就连说话,也只能是吼着说,吼完之后,还要再跟对方赔不是,求得对方谅解。 一见叶晨走进来,杨克成也没客气,一边伏桉签署命令,一边用手指点着叶晨说道: “‘店小二’,你不像话啊!太没组织没纪律了,说跑就跑,你跟谁打过招呼了?还是领导呢,天下有你这样散漫的领导么?” “我不是想盯住齐公子么?”叶晨笑着辩解道。 “那盯住没有啊?” “跑了……” “我说你这不是瞎折腾么?同志啊!搞地工不能一厢情愿,敌人是不会按照你的构思去的!”把笔一撩,老杨抻个懒腰,继续说道: “唉……幸亏是你来了,我总算可以歇歇了。得!往后这些琐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哎?凭什么你一推二六五啊?革命工作是你这么干的吗?” “废话!谁叫你是我领导?你说你不干谁干?”咪咪一笑,老杨起身给他让个位置: “对了老许,你要抓齐公子,是不是感觉人手不够啊?”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呵呵!告诉你个好消息,上级要给你派遣一部队,专门配合你完成这次任务。过一会儿,我就领你去城外,顺便再看看你这些新部下。” 也就是说,叶晨不再是光杆司令了,他屁股后头也跟上带枪的了。负责配合叶晨的人手,是从沉阳围城部队中抽调的,据说个个战功显赫,最差的一个人,也是立过三等功。由此可见,东北局对这次行动也是非常重视,他们也不想留着隐患让自己难受。 二人钻进小汽车,老杨望着沉阳城的街景,拍了拍叶晨的大腿: “jf了,可算是要jf了。为了这一天,我们艰苦奋斗了二十年,牺牲多少好同志啊,就连我,也几次差点去见马克思了。” 为了建立新华夏,几百万烈士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个代价很大,因为死去的人,都是这个民族的精英,叶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为了掩护自己不被暴露的陈萍,心中一暗,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笔账自己马上就要跟齐公子算了,她是不会白白牺牲的。 杨克成看到叶晨陷入了沉默,有些讶异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哎?老许,你怎么不说话?” 老杨的呼唤将叶晨拽回了现实,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叶晨笑着调侃道: “说话?老杨啊,你心情激动我可以理解,可你再激动,也没有拍领导大腿的道理啊?” “呵呵!失礼了……哎老许,知道给你派的部队,他们的负责人是谁么?” “谁啊?” “老熟人,王胖子,就是当初跟你竞争识字率第一的那个。呵呵,这家伙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同样是一个肩膀扛着脑袋,凭啥他玩儿了命,也还是学不过你许振东?” “能学过我那就怪了。”叶晨心里暗暗好笑,双方本身就不在一个基础上,自己当初是装的,而他是真的不识字。 “知道吗,感觉技不如人后,人家王胖子把你当偶像了,一教育下面的战士,他就把你给搬出来,说人家老许刚当八路时如何如何,经过刻苦努力后又如何如何,学文化,就要发扬你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叶晨不禁哑然失笑,这思想工作让这家伙做的也是没谁了,叶晨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冀热辽的时候,大家伙一起劳作的场景,这时就见老杨继续说道: “老许啊老许,你这辈子是别指望别人忘记你了,知道么,你给我党、我军创造了很多奇迹,而这些奇迹,足可以让你名垂青史了。” 汽车开到铁西后,为方便通过封锁线,两个人决定下车步行。他们没敢走二零七师防线,因为这支部队是国军嫡系,脑筋比较顽固,基本上是不买人情帐的。 “从暂五十三师的防线走,”老杨说道,“暂五十三师师长许庚扬,已决定要率部起义了,现正与我军接触,协商起义事宜。” 这还是长春的那套老办法,不过很管用,也很高效,至少可以避免对城市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果不其然,一位负责巡视哨卡的团长,看见二人走过来后,连问都没问,摆摆手就放行了。可就在老许离去的刹那,他突然一拍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 “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我怎么感觉面熟呢?好像在哪见过,他……哎?那不是老督察处的许科长吗?他怎么跟红党在一起了?莫非他也……” 话到嘴边,不敢再说了,谁知道这手下里混没混进特务?特务虽然不盯小兵,可没说能放过他们这些带长的。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过了哨卡,那就算是jf区了。据说jf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所以叶晨望着天上的浮云,心里甭提有多么欢喜了。 “老许啊!咱们要到家了,想好给亲人们带点什么见面礼没有?”杨克成开起了玩笑。 叶晨拍了拍口袋,对老杨打起了包票: “放心,我身上揣着金条呢!今天就给部队改善生活。猪肉可劲儿造,咱管饱!” “呵呵……”老杨笑了。他原本是想让老许跟战士们讲几句话,没想到这个“店小二”七拐八拐,居然又把问题扯到钱上去了。唉!看来不管干什么,这家伙这辈子是离不开孔方兄了。不过也好,能让战士们吃饱、吃好,也算是他这个领导的责任,毕竟能把民生放在首位,说明他这个领导是称职的。 “猪肉……粉条子……”叶晨想了想,嘴里都囔着: “粉条可不好买,那得进城采购,可猪肉有得是……行!咱就红烧肉了,”一扭头,他还问老杨,“这些战士里没有回民吧?要不要再整几只羊?” 老杨彻底心服口服了,叶晨这么多年的后勤工作是真的没白干,如此精细的问题,连他都给忽视了,可叶晨呢,一语就点在了要害上,他笑着夸赞道: “老许啊,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啊……” 可他话音未落,叶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老杨问道: “哎不对呀?上级要给我派部队,那直接命令他们进城不就完了?暂五十三师肯定不会阻拦的,干嘛非让我出城亲自跑一趟呢?这个……”叶晨冷眼瞧瞧老杨,老杨正在那“嘿嘿”坏笑,叶晨的脸顿时撂了下来: “杨克成!你跟我说老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打什么鬼主意?” 还能打什么鬼主意?这“店小二”一眼看不住,就跟你玩翻墙头,或是闹个失踪什么的。你说你这战术水平要是出类拔萃也行,可那半瓶醋的老底子,你还闹腾什么呀?跟你提心吊胆不?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是你个人的损失吗?那是我们党的损失!叫我怎么跟上级交代?我的写多少检讨,汇报多少思想,才能顺利过关? 所以说,老杨实在是跟他折腾不起,也操不起那个心了,因此一咬牙,决定把他诳出城,让部队好好关照他。这样一来,他省心,组织上也能放心。 叶晨不由的气结,他指着老杨说道: “杨克成!你这混蛋,连自己战友都敢骗!哼哼,你放心,有朝一日,我非给你小鞋穿不可,必须把今天这个面子给找回来。” 可老杨不以为然,他拍拍叶晨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了句: “随你了,呵呵!不瞒你说,我咋感觉这么自豪呢?能骗过你‘店小二’,这得是多大荣耀啊?我在这一行理,从此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呵呵……用小鞋换来荣耀,值了,太值了!子孙后代都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杨克成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干部,待人诚恳,从不打官腔,解群众之所需,排群众之所难,可是现在,他居然成了个油嘴滑舌的人,这让叶晨非常不适应。 事实上也怪不得杨克成,谁叫叶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跟领导处好关系这很重要,其中有一点诀窍,就是不能跟领导太生份,也不能太过分,偶尔跟领导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会增进上级和下属之间的感情。因此在这大前提下,真正属于杨克成的本性,便渐渐流露了。 华夏有首老歌,唱得就是军民鱼水情的,其中有一句便是: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给咱英勇的八呀路军。叶晨就是边走路边收购,然后命令老杨赶着一大群猪羊,去犒劳咱们的子弟兵了。 赶羊这活,叶晨是不会的,这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他不行,老杨就更不中用了。杨克成出身于一个大地主家庭,他看过别人赶羊,自己却没试过。更何况这个不起眼的羊倌,那还真是个技术活,没有两下子,这猪羊非跑乱了不可。 幸好这两个人都很聪明。咱不是不会赶吗?呵呵!可以用绳子把牲口拴起来。然后再用猪食草料来引诱,逼着畜生们乖乖跟你走。这是领导当习惯了,只有让下属尝到好处,人家才能实心实意地跟着你。他们把这治人之道,给用在了畜生身上,不过效果还是蛮理想的。 王胖子的三团位于新民县的胡台镇,那里是个产粮区,因此部队的吃饭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但只能混个肚圆,想吃上肉,仍然还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部队一早便得到消息,说是有位首长要来视察工作。究竟是哪位首长,部队的还是地方的,上级并没有明确指示,仅是告诉王胖子这是秘密,你尽管招待就是,问东问西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胖子很郁闷,搞不清“敌情”便冒然出击,这会给格命造成损失的。迫不得已,他一大清早就把侦察兵派了出去,方圆十里之内,全都是他安插的眼线。中午时分,侦察连长报告说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向胡台赶来。从穿着打扮看,他们都不像是放猪倌、羊倌,可却赶着一群猪羊,那模样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首长?”王胖子不敢怠慢了,拉上自己的政委,召集所有干部,在营房前排成一熘,准备用最热烈的方式,来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神秘首长。 政委是个有心人,他对王胖子说道: “咱们光怕巴掌还不行,你得整点节目啊!对不对?这才能显得咱们三团好客嘛!” 可这节目上哪整呢?政委又提醒他: “咱们师的宣传队,不就驻扎在胡台吗?你把她们都请来,那个顶个都是漂亮的小女兵。” 所以当老许走进镇口时,立刻就被眼前的气氛给惊呆了。喧闹的锣鼓声,披红挂绿扭着东北大秧歌的女兵,还有袖着双手在一旁看热闹的老乡,那场面是人山人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过年了。 “哎?老杨,这里今天有喜事么?”叶晨懵懵懂懂地问道。 “不像啊?这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干嘛要整上这一出呢?” 两个人正在胡思乱想,一群领导干部拍着巴掌迎过了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女兵们也很会营造气氛,娇滴滴的小腔调,再配合上那灵活的腰条,叶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时代氛围。 “老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们是在欢迎咱们?你瞧瞧,那些女兵又往我这瞧了!” 老杨没说话,他的目光已盯在干部们打出的横幅上:热烈欢迎上级首长位临我团指导工作。 “老杨!你发什么呆呀?我跟你说话呢!” “老许啊!别说了,这就是在欢迎你。呵呵!没错,你可不是首长吗?上级都点名要你。” 依照上级对叶晨的任命,他的级别肯定要比王胖子级别高,所以人家说“欢迎首长”,这也毫不过分。可就在这时,叶晨也突然闭嘴了,因为他瞧见了远远迎来的王胖子。 这家伙还是那么胖,艰苦的生活,残酷的战争坏境,也没让他掉下一块肉来。不知他是吃什么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能长成一副富态像,这可真是不容易。 “许……许振东?”走到叶晨面前的一刹那,王胖子傻眼了。伸向对方的手再也缩不回去,张大的嘴巴,就好似泥塑木凋一般,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是首长?” 上级没通知王胖子迎接谁,本来是打算替叶晨这特殊身份保密,可谁承想,下面的同志并没有领会到精神,结果把事情越搞越大,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王广义!王胖子!谁让你搞这套的?”杨克成气得火冒三丈,斥责道: “你们马政委没告诉你保密么?” “说了……可他只说个保密,我还以为是跟我开玩笑,故意吊我胃口呢!” 杨克成彻底没了脾气。这老马办事也一马二虎。王胖子有那能领悟上级精神的弯弯肠子么?你在交代任务前,怎就不好好琢磨一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好在叶晨不以为然。他冲一旁的三团政委使个眼色,暗示他赶紧疏散群众。随后便握住王胖子的大手,用力摇了摇,开口说道: “你还记着我呢?不容易啊!” 王胖子憨憨的一笑,亲热的说道: “咋能忘呢?咱是一口锅里搅过马勺的,比亲兄弟还亲。” 一把抱住王胖子,在他后背拍了拍,叶晨低声说道: “既然咱是老战友,就别这么见外,不要首长长首长短的,我听着不习惯。” “呵呵……”王胖子乐了,他还是那么憨厚。都当了团长,依照不改那为人厚道的脾气。 这场欢迎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来得轰轰烈烈,散得匆匆忙忙。小女兵们不扭了,她们跟那些基层指挥员一样,眼睛都盯在了猪、羊身上。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老许啊!你一回来,部队就改善生活了。哎我说!要不你跟上级商量一下,让我们团以后跟着你得了!”王胖子这大嗓门儿,震得叶晨的耳朵是“嗡嗡”作响。也难怪,凡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嗓门都挺大,据说是被炮火炼出来的。 但这并不影响两个人交谈,相比王胖子的粗嗓门,叶晨的说话声就低了很多。给人感觉他好像是在用胸腔窃窃私语。 “老许啊!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王胖子感觉听着累,他拍拍老许肩膀提醒道: “我这耳朵让大漂亮的炮弹给震过,到现在也没好利索,你说话声小了,我听不清楚。” 叶晨只好用苦笑来表达歉意了,他不是不想大声说话,而是职业习惯造就了他现在的特点。言语不入第三耳,这是每个特工必须要注意的常识性问题。 职业特工有许多外人所不了解的习惯。譬如说老杨,自从批评完王胖子之后,便默默地躲到一旁,不声不响。倘若不是刻意留意,一般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他的存在。 第七十四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王胖子就把老杨给忽视了,直到走进团指,这才想起还没跟老领导打过招呼。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自己会安排自己。”老杨也没怪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屋内的每个人。他就像个人贩子,不管瞧谁,都能把人往死里瞧,直到把人家给盯得浑身发毛为止。 “干保卫的都这样,瞧谁都像是特务……”附在老许耳畔,王胖子压低嗓音说道: “纵队搞安保的那些人,跟他有得一拼。” 王胖子自以为已经是把嗓音压得很低,可老杨还是听到了。正因为特工讲究言语不入第三耳,所以他们才要想法设法,尽量磨练自己能听到别人的窃语声。 “你再把声音压低点,我听着还是有些震。”叶晨揉了揉耳朵,对他王胖子做示范: “最好是两瓣嘴皮子拍动,这样旁人就听不见了。” “那我还是甭说话了,没练过你这技术。”王胖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是……你们都什么毛病?在自己家说话也这样?” 王胖子还真算是问对了,叶晨在自己家也的确是这样说话,究其原因,那是为了提防有漏查不到的窃听器,以免让敌人给钻了空子。 原本想跟叶晨叙叙旧,可这样一搞,王胖子便再也提不起兴致来。既然没法交流,那就扯扯闲话等着晚上开饭吧。 闲话自然而然就扯到了小丫头身上,王胖子说已经很久没见到小白老师了,挺想她的,问叶晨有没有她的消息? 叶晨还真知道个大概,当初白絮和老孟撤离之后,上面担心他们不经意间会泄露叶晨的身份,特意把他们俩给安排在了谁都不认不识的大后方。不过这些事不能跟王胖子透露,叶晨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你这大脑袋是咋长的?我是先走的好吧?我咋可能知道小白老师的消息的?还别说,你一提起她,我也感觉怪想的,所以这心里就难受了,小白老师,她可真是个好老师……” 一听说晚饭要改善生活,团里的指战员全都坐不住了,大家奔走相告,说是把今天就当成年来过。三团“过年”,可宣传队的女兵怎么办?她们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走还是不走?王胖子挽留过她们,说一起吃过饭再回去。但女兵们回绝了,推脱自己驻地已经备了饭,就不打算再麻烦三团了。 结果,这个从炮火硝烟中一路闯过来的糙老爷们儿,心地比谁都实惠,既然你们不吃,那好吧,演完节目就送你们回去。听到王胖子这个决定后,叶晨愁得都不想活了,这是纯纯的二十四k钻石直男啊,他苦笑不得地问道: “老王,你结过婚没有?” “结啦!当上团长没多久,组织就给我特批了一个。她是卫生队的护士,伺候人的……哎?老许,你干嘛用这眼神看我?告诉你说,咱可够二五八团的条件了,这不犯纪律!” “我没说你犯纪律,我是想问一下,你对女人了解多少?” “女人?你是说我媳妇?嗨!有什么不了解的?她腿粗胳膊壮,一瞧就是能干活好生养的……” 这就是一个妥妥的钢铁直男,叶晨非常无语的摆了摆手,被迫打断了他,和老杨对视一眼后,他无奈地问道: “老王啊!这就是你了解的女人?”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两口子是过日子的人,那说话也都是过日子的话。像什么等革命胜利了,咱就回老家种地去,再置办上一头牛,要母的,这样还能怀崽,买一送俩,稳赚不赔……” 老杨捅捅叶晨,毫不掩饰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老许啊!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是别跟他唠了,说不到一块去。要不想被他气死,你最好听我的。” 这可真叫做话不投机,就在叶晨郁闷至极的时候,突然作战参谋跑了进来,递给王胖子一张超报纸。 “嗯?齐公子明日乘机离沉?”王胖子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这齐公子是谁呀?一瞧这名字,这称呼,那就是地主家的阔少爷嘛!” 听到这个消息后,老杨把目光投向了叶晨,而叶晨则是若无其事地盯向了桌面。他知道老杨很关心自己的决定,可不管想些什么,他都不打算再让老杨知道。因为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打算,这就意味着他会横加阻拦。 老杨也知道叶晨是个晓以大义的好同志,所以他显得很紧张,因为他知道一直以来,齐公子都是他的执念对外的时候,他一直都拿渗透计划说事儿,可其实谁都知道,那群特工从走出女高的那一刻,就被我组织养了金鱼,他们没法构成任何的危害。 杨克成知道,当初陈萍的牺牲,一直都是一场叶晨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所以他才会想要跟齐公子决一死战,可是你真不是那块料啊,就你那战术,到了齐公子面前,那不就是白给吗?你要是出事了,那对于组织来说损失可就大了去了,你叫我怎么跟上级交代呢?我死了不要紧,因为我只是个小人物,可你不同啊,你关系到国计民生了,你关系到新中国的建立和未来的发展了。“倘若我的死能换来你的平平安安,那好,咱用不着跟谁商量,老许啊!我代你去死!”杨克成不假思索地想道。 不过呢,这叶晨表现得很气人,他不声不响,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弄得老杨心里是忐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晚饭的时候,炊事班端上来盆肉。所谓的盆肉,就是用脸盆装的炖肉,大家围在一起喝酒吃菜,这样会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还是部队的老规矩,没变。”叶晨端着酒碗,看看那满满一盆的肉,心里无限感慨: “大家都跟一家人似的,这该多好?没有阶级了,没有隔阂了,人与人之间也就融洽了许多。”我党就是靠着大家的齐心合力,这才最终战胜了上下离心的国党。历史的教训,令人深思遐想。 “老许啊!不管你走到哪儿,咱们都把你当成是三团的人,无论老团长还是现在我这个团长,都记着你为咱根据地做出的贡献。哎!知道不,听说你要来了,老团长和和马政委,明天一早就会赶过来。他们说哪怕再忙,也要看一看咱们冀热辽的许思德。” 叶晨的脸红了,这不是高粱烧给闹的,而是心中有愧。自己在根据地暂短停留期间,由于卧底身份的限制,并未对党和人民做出过多少贡献,可难就难在自己的这点小贡献,同志们居然还都记得。 小女兵们也过来敬酒,可她们敬得是叶晨。这不光是因为叶晨衣衫光鲜,在他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这种气质便是文化人那独特的涵养。尊重和理解女性,对女人礼敬有加,像这样的男人,女人们能不喜欢吗?王胖子等一些老粗,跟“店小二”比得了么?那是一个壶里能尿出来的吗? “首长,谢谢你……”宣传队长的脸红了,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兵,今年刚满二十岁,由于受到组织规定的限制,现在还没有找婆家。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这脸红也不是喝多了,究竟怎么回事,你还是自己去品味吧。 “你谢我什么?”叶晨打量了一眼宣传队长,笑着问道。 “谢谢你……嗯……能在百忙之中位临指导工作。” 这叫什么借口?扯得上么?喜欢人家就是喜欢,女人哪!唉!干嘛总喜欢绕圈子呢? 从团参谋那里,宣传队长得知老许是非要挽留这些女兵不可。本来嘛,一见到猪羊,女兵们就没打算走。可女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表露心迹,因此她们就把希望寄托在王胖子身上,希望他可以再三挽留,然后自己推辞不过,最后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不过这王胖子实在是不上道,心思比大象腿还粗。人家女兵把节目从中午演到晚上开饭,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吗?给你机会都不知道珍惜,以后你还好意思求人家帮忙办事么? 三团政委也是个大老粗,虽说比王胖子强些,但也强不到哪去。他同样也是军事指挥员出身,最后才改行做了正治主官。要说打仗,这二位是行家里手,可要说摸透女人心思,俩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叶晨的一根毫毛。 宣传队长借着酒劲,偷偷问团部参谋,那个年轻的首长有那个了吗? “哪个呀?”参谋懵懵懂懂地问道。 “就是那个嘛……哎呀!你咋这么笨呢?就是组织帮忙的那个……”宣传队长恨得快不行了。 “哦……你是说对象啊?”参谋想了想,最后回答得挺干脆: “不知道……哎?你打听这个干啥?自己不会去问么?难道……你有心思了?” “去你的,”宣传队长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了,她嗔道: “你不要乱讲,我是说我们宣传队女兵多,那位首长要是没对象,我可以帮他介绍介绍。” 宣传队长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的是这参谋没听出来。不知道是否因为他喝多了,一扭脸,对王胖子喊道: “团长,小白队长说了,要给首长介绍个对象!” 宣传队长开始满世界找地缝了,她忸怩不安,羞愧难当。与此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再也不同这帮粗人来往了,就此绝交吧! “你别乱说,乖乖管住你的嘴!”关键时刻,老杨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这些粗人的嘴呀……唉!怎么也没个把门的?叶晨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要为他纳妾是怎么着?再说了,老许那老婆是一般的漂亮么?你们这些女兵就算长得不赖,可是跟“军统一枝花”比起来,那也差着老远呢。 叶晨澹澹一笑,也没当回事儿,抬了抬手,向那小白队长虚敬了一碗酒,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和王胖子继续抢食吃了。 王胖子在炊事班时负责养猪,因此他把猪身上某些特点,也带到了日常饮食习惯中。他吃饭是风卷残云,不跟着抢,那你就准备舔盆底吧。叶晨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这毛病非常了解,为了不饿肚子,迫于无奈,他也只能放下架子,和几个团首长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先把老杨灌醉,回头我有话对你说。”趁着老杨不备,叶晨粘粘肥肉上的荤油,在桌面上写给王胖子看,“这是绝密!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也不知道王胖子为什么会对叶晨的指示俯首帖耳,总之叶晨让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原则,他肯定会一心一意地照办。团里几个能喝的“烧锅”在王胖子授意下,开始对老杨轮番敬酒。不喝不行,到了三团说你不会喝酒,那就相当于两手空空去拜会未来的老丈人,不仅失礼,而且还挺丢人。 老杨一开始不打算喝,因为他想盯着叶晨。上级倒没让他软禁叶晨,可他不这么做不行,这“店小二”太滑了,一眼瞧不见,他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老杨自信在这方面,还不是“店小二”的对手,所以没办法,就把他当成特务对待了。 几个烧锅都是倔脾气,一瞧老杨是真不给面子,当即就火了,心说国党的两大主力都被我们给收拾了,你个小样的还敢吱毛?不喝怎么办?那就按在桌子上灌,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酒桌无尊卑你懂不懂? 老杨还真是不含湖,我不想喝,可你们非逼我喝,好吧,那咱就练练!结果几大碗下肚,老杨一抹嘴,瞧瞧醉倒在桌子底下起不来的“烧锅”们,再看看一旁目瞪口呆的王胖子和叶晨二人,心说你们还什么能耐就使出来吧?我这个人别的能耐没有,防止被人灌醉套情报,这项本事我还是练过的,别看我坐在一旁光吃菜不喝酒,那叫做深藏不露你懂不懂? “胖子,你的人咋就这点本事?”叶晨有些着急了,一着急,便把心里话喊了出了: “灌不到老杨,咱俩就从此绝交!” “你别逼我!”点了点叶晨胸口,王胖子也急了。三团最能喝的是谁?拍拍自己的胸口,王胖子心说老将不出马,看来是真不行了,今天要是放你姓杨的走出这道门儿,那我以后在酒桌上也就不用混了! “哗哗”两大海碗烧酒满上,王胖子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冲老杨一钩手,那意思是啥也别说了,说啥都是多余的,干吧!一切尽在酒碗中。 算上这一碗,王胖子今天可是连喝了五碗,折合成重量,估计足足有二斤多,这说明王团长是很有量的。但再有量的人,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所以王胖子晃晃脑袋,一屁股摔坐在了炕头上。 老杨的神色依旧是冷静异常,他瞧向叶晨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色彩。许忠义玩味的笑了笑,心说他们几个都是打前站的,为了求稳,我可一口都没喝呢就为了把你给撂倒。叶晨眼睛便不由自主和老杨对在一起。正在这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异常,伸手在老杨眼前晃了晃,然后把手指很随意地引向了一侧,结果发现杨克成的眼珠子,已经是不会动了。叶晨试探着对杨克成问道: “老杨!老杨!你没事吧?” “没……没事,”抬手撩了撩眼皮,舌头僵硬的杨克成大义凛然地说道: “除……除了眼睛不会动,一……一切正常。” 叶晨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杨克成,此时的杨克成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栽歪在了一旁…… 此时王胖子也毫无意外的喝高了,喝高的王胖子很有特点,一动不动地呆坐着,不管瞧见谁,都是“呵呵”地傻笑,怪不得他老婆不阻止他喝酒,原来是酒醉之后他比较让人省心,至少不用担心他会耍酒疯惹祸。 可你喝高了也不行,接下来沉阳的行动可全指着你来接应呢。于是叶晨一狠心,找来值班战士热醋灌,冷水浇头,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让王胖子清醒过来。 “老杨呢?还会走道不?”一抹脸,胖团长还没忘了这个茬。 “先别管他了,我有要事和你商量。”当下,叶晨把齐公子的渗透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末了,又接着说道: “你今天收到的电文,是沉阳地下党汇报给老杨的情况,这消息很不妙。明天,齐公子就要离开沉阳了,我必须阻止他,不能让他把计划带走。胖子,凭咱俩的交情,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借我点人手,必须要把这份关系到子孙后代的计划,完整地搞到手。” 老许的话让王胖子感到万分为难。红党的部队和国党不同,没有上级批准,指挥员是调不动一兵一卒的。如果遇到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也必须要由正委同意才行。 “老许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咱部队你也呆过,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指挥员就能做主的。” “那就把政委也拉上,全团连夜向沉阳开拔。至于上级首长那边,你把报务员带上,咱们边走边联络,出了事我顶着,你别忘了,我可是东野未来的后勤部副部长。如果能把计划给截下来,这可是件大功,就算上级不表扬你,你也会被载入史册的。知道什么叫载入史册么?那就是子孙后代都会纪念你,把你打板供起来。” 没打巴掌就先给个甜枣,要论起忽悠人,这王胖子哪里是叶晨的对手,三言两语之间,叶晨就把胖子的心思给说活泛了。 第七十五章 围点打援 “我去说,”叶晨拍拍胸脯,对王胖子说道: “你不说他是军事主官改行的吗?放心,一提起打仗,他比你这心里还痒痒。” 结果正委是更好忽悠。叶晨刚把来意一说,三团正委老段马上就同意了。这让叶晨都感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呢。 老段看出了叶晨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老许啊!按理说我应该拦着,可你说得对,沉阳一拿下来,东北就光复了,这往后啊,能打的仗可就不多了。不趁着这机会多立点儿功,那咱对得起这身军装么?啥也不说了,打他个狗日的吧!” 叶晨脸上泛起了笑意,因为这个家伙和亮剑的李云龙简直太像了,而且这些热血的职业军人,想法也都很相似,可是他们现在不知道的是,要不了多久,还有一场面对十八国联军的硬仗在等着他们。叶晨笑着对老段问道: “不是……你不怕上级会处分你么?” “嗨!打仗讲究个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等上级批准了再打,好菜也得让你耽搁馊了。哎!知道我为啥改行当政委不?那是因为上级受不了我这先斩后奏,给发配到三团磨磨性子。再说了,只要能把仗打赢,就算先斩后奏,组织上也得从轻发落你不是?听我的准没错,要说对上级首长的了解,”拍拍老许肩膀,老段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比你有经验,当八路的时候,我就是纵队首长的警卫员。” 一个团就敢进攻沉阳,老杨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非得吓疯了不可。问题是沉阳城有十万国民党守军,这小小的一个团该怎么打呢?拉出部队后,老段一边走一边跟叶晨解释: “国党现在是惊弓之鸟,将无斗志,兵无士气。你这边一打,他摸不准你的实力,没准会以为是咱大部队进攻了。还有啊,只要咱们一打,其他兄弟部队为了抢功,也肯定会跟着打,这样一来,咱可就不是一个团打沉阳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整个野战军也会趁机进攻沉阳。” 这个道理叶晨自然是懂的,当初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的时候,跟眼下是何其的相似,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咱们团,那将是最先进入沉阳的野战部队,我敢说,史书上肯定会记下我名字的!”王胖子也很兴奋,他这文化没白学,知道名垂青史那是意味着什么。另外打这场仗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老许可是首长,他下达的命令,咱有可能不执行么?敢不执行么?不执行那叫抗命。别跟我提他是不是越级指挥,林总就喜欢越级指挥,这是咱东野的习惯。嗯!习惯好,习惯好,习惯了就有仗可打。 一个团,上千人的队伍,往沉阳这么一集中,行动隐秘性肯定是守不住了,不但我军的侦察部队察觉到了异常,国军也发觉了苗头不对。三团要过的第一道防线,是暂五十三师把守的铁西。国党守军一瞧这么多红党涌上来,那还有个不慌?守军团长一面命令部队进入工事,一面冲三团喊话,说红党兄弟不要误会,再过几天,他们也就是自己人了,请大家保持克制,千万不要手足相残,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既然是咱自己人,那就赶紧让道,老子要去打不是自己人的队伍!”王胖子也不含湖,他命令小兵对守军喊话,说一会儿要是下来俘虏,麻烦对面的兄弟部队帮着照看一下。 这还没打呢,你就知道自己准保会赢?牛!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牛。叶晨佩服得不行不行了,怪不得国党打不过我军,瞧瞧我军这队伍、这士气,你还勘什么乱?剿什么匪啊?谁剿谁啊? 对面守军听说不是来打自己的,便暗自松了口气。东野部队的战斗力,那不是一般的强,跟他们对决,简直比被撤职查办还恐怖。拍拍胸脯,稳定一下怦怦乱跳的心,守军团长谢了谢观音菩萨,暗叫一声: “还好不是来打我的,其他的友邻国军,你们自求多福吧……” 通过暂五十三师防线时,守军团长为了表示诚意,还特意给王胖子献上一张城防布署图。第八兵团各军的防御阵地,全都在这张图上标注了。为防止三团误打误撞陷入重围,守军团长还好心提醒他尽量在五十三师的防区内穿行,因为五十三师比青年军二零七师好说话。二零七师那帮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 “要不,让我的勤务兵给你们带路吧?”守军团长殷勤地说道。 这回可到好,连向导的问题也一块解决了。东塔机场是沉阳与外界沟通的通道,同其他几座机场相比,这里的吞吐量是最大的。要想阻止齐公子跑路,就必须要拿下这座机场。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叶晨认为部队应该顺着暂五十三师防区向东穿插,这样一来,柳条湖便成为了必经之路。 位于沉阳北郊的柳条湖,当地人曾叫它柳条沟,它也的确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水沟。对于华夏人来说,这个柳条沟并不陌生,小鬼子当年在其附近炸毁了南满铁路,事后反诬陷是华夏军人所为,并趁机炮轰东北军的驻地北大营,酿成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因此国人每每提及国耻,就不能不想起“九一八”,想起了“九一八”,也就不能不说柳条湖。 路经柳条湖时是夜里两点正,王胖子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他虽然是个农民,但跟小鬼子在战场上也算是干了八年,知道“九一八”事变的爆发地,就是眼前的这条小水沟。往昔的北大营早已荡然无存,就连断壁残垣也找不到。 望着那片荒凉的空地,王胖子很感慨,他对叶晨说不打国党是真不行,一枪不放就把东北丢给了小鬼子,并给华夏老百姓带来了惨痛的灾难,像这样的正府,这样的军队,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要打你就打,别在这唧唧歪歪的,”老段那边急得都快不行了,他没心思听胖子这些啰嗦: “才喝了几天墨水就把自己当成了文化人,你胖子就这一点不好,总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农民就是农民,打完了仗,你可别忘了跟我一块儿回家种地去。” 黎明前,率队部队进驻大北门的叶晨,意外地与王胖子发生了争执,原因很简单,叶晨告诉王胖子,为了不引起敌人警觉,让部队必须换上国党军装。 可王胖子不同意,他说一瞧见国党军装就想扣动扳机打他个娘的,还说战士们也不答应,他们好不容易被jf了,谁也不想再做一回国党。 “怎么个意思?”叶晨不由得乐了,对王胖子问道: “你手下的兵都在国军里干过?” “十有八九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哎?那你不成国军的团长了吗?” “差不多,反着这些当过国党兵的,咱们都是抢着要。知道为啥不,他们都不用训练,一个诉苦运动过去,直接拉到战场上就能打仗,比没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土老冒强太多,那根本就比不了啊!不信你问问,其他主力部队,也都是这些jf战士在撑门面。” 把国党俘虏兵培养成合格的战士,这是我军的一大壮举。譬如说,牺牲在朝鲜战场的特级英雄***,就是国党兵出身,可以这么说,我党的天下,有一半是靠国党给打下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个事实,国党的败亡崩塌,真就是亡在他自己的手中。 要想让国党俘虏全心全意替自己卖命,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党的队伍中什么都没有,枪炮靠缴获,吃粮靠供给,甭说军饷,所以搞“诉苦运动”就成了一种必然,这会让他们增强对我军的认同感。 叶晨到达三团的当天,三团就是在搞诉苦运动,不搞不行,从辽西俘虏了那么多国党兵,不尽快消化哪行?这个运动在上级支持下,由宣传队配合,一连搞了三天,许多战士在诉说自己的苦大仇深时,哭着哭着就稀里哗啦了,有些人弄到最后,差点没精神失常。 宣传队也跟着三团的士兵一起进了城,她们在三团表现得挺积极,尤其是看到叶晨以后,表现得就更加积极了,一听说叶晨要闪击沉阳,这群女兵便再也坐不住,颠颠跟在三团后面,怎么撵都不走,逼急了就用“妇女jf”来反击,说你这是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同志,等你再犯纪律,有本事就别求我们帮你写检讨,把一干大老爷们给臊得,恨不能挖坑埋了自己。 “现在这女同志都喜欢给别人扣帽子吗?”叶晨懵懵懂懂地问老段,老段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老许啊!她们能跟过来,那还不是冲着你?你呀你,呵呵!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你一个团正委该说的话?” “呵呵!你就认命吧,这就像我们当兵的老爷们一样,八辈子也看不得一个好女人,同理,这些当兵的老娘们儿,也八辈子瞧不得一个好男人。” 这叫个什么道理啊?叶晨很郁闷,他不断地反问自己:我有那么优秀吗? “你放心,”拍了拍叶晨的肩膀,老段神神秘秘地说道: “等部队一休息,这些老娘们儿准保会找你汇报思想工作。不信咱就瞧着,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段说的这番话,只是一种玩笑,事实上宣传队的那些女队员,还是非常有操守的,她们对叶晨有好感,但这也仅仅是好感而已,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也知道他有妻室,所以还不至于动什么心思。 但她们的存在,的确是帮了叶晨一个大忙。战士们不愿意穿国党军服,而她们却无所谓,女人嘛,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啊,尤其是这国党的女军装,款式新颖婀娜得体,穿在身上会展示出女性的窈窕身材,跟我军当时那宽大的二尺半军装,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女人们都不计前嫌穿上敌人服装,你个大老爷们还好意思叽叽歪歪么?于是在宣传队地带动下,三团战士也只好在原军装外面,不情不愿地罩上了国军的军服。 为几千人的队伍准备出充足的制服,这并不是件困难事,大东被服厂位于通往东塔机场的必经之路,三团顺手牵羊把它占了,并将其改成临时指挥部,三团决定以此为中心,彻底断绝机场和市内的一切交通。 “你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弄清了齐公子的动向,我们就要马上行动。”叶晨对老段叮嘱道: “如果他已经抵达了机场,那就不用再考虑了,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机场给我拿下来!” “没问题,打仗咱是行家里手,”老段挺痛快,直言不讳: “老许,你告诉我拿下哪些目标就行,至于怎么打,我自己看着办。” “你正委去带队打仗,那我呢?我这团长干什么呀?吃闲饭哪?”王胖子很生气,甚至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别人的正委都是负责处理内部矛盾,可他的正委呢,动不动就跟自己抢夺指挥权,每每一仗过后,自己的功劳总是要分出去一半,而且对方还美其名曰,说这叫“团结就是力量”,属于集体的功劳。 有这么论功行赏的么?王胖子很郁闷,要论资格,他跟老段比不了,人家是打小就参加红军,从警卫员到作战部队排长,再从排长熬到主力团长被撤职,这过程充满了戏剧性。他就是一个由厨子转行的团长,同人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胖子,听话哦,别闹情绪了,咱下不为例还不行?”老段眯眯笑着,可他这笑容明显是不怀好意。 “少来这套?你都几个下不为例了?到底咱俩谁是团长?” “不是,怎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就你这点战斗经历,能担当得了那技术性差事么?抗战爆发后,我跟着部队端过阳明堡机场,论资历、论能力,你比得了么?你知道这机场哪些地方能动,哪些地方动不得么?同志啊!咱不是要炸毁一个机场,而是事后,还要把一座机场完完整整地交给人民!” 这理由找的,实在是太充分了,噎得王胖子一翻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追根结底,这还是知识的问题。王胖子虽然学了点文化,可他自小就是在“半夜鸡叫”地熏陶下,跟地主结下了难以调和的矛盾。甭说机场了,就连飞机是啥样,至今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在战场上倒是被飞机给炸过,可挨炸的时候,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人家投弹,却无法近距离观瞧,要想跟飞机来个面对面,那他这团长也不用当,直接转世投胎去吧。 最后叶晨拍了板,说就让老段去,另外这里的防守也很重要,机场一出事,国党肯定要增援,能不能挡住援敌军,有效支援进攻机场的部队,这还得看胖子的本事。 还是叶晨会做人,两边都不得罪,双方利益均可以照顾到,领导当到这份上,手下想不爱戴都不行。 “只要战斗一打响,这姓齐的就甭想跑了,除非你长了翅膀能飞出沉阳城。”由于顾雨菲至今也没有通告齐公子的下落,所以叶晨猜测,对方很可能还在沉阳,不然自己那心有灵犀的老婆,肯定会说别费事了,还是另想主意吧。说白了,这就叫做默契,是《春秋》和《列女传》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 “不好!红党进城了!”汽车开到被服厂时,从车窗看看门口的守卫,齐公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怎么回事?”赵致迷惑不解地问道。 “你仔细看看那些兵,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齐公子看着窗外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一动不动,身上透露着杀气和坚毅,这跟我军那颓废的神情,基本就是两样,我们要有这样的兵,那也不至于把东北丢了。” 担心归担心,但想驾车匆匆离去,这已然是不可能,从被服厂到机场,一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根本就动弹不得,但凡市面上能见到的进口小汽车,在这里均可以轻易地找到。 “我们该怎么办?”赵致慌了,她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二人原本打算乘坐上午的飞机,可没想到事事不顺,先是堵车,然后是红党突然进城,这样一来,弄不好机场都会不安全了。“要不……我们换条路冲过去?”赵致还是有点不死心。 按了按汽车喇叭,齐公子苦笑了一声: “算了,甭指望你这汽车轮子能赛过红党士兵的那两条腿,他们从江西爬雪山过草地,一路掩杀到东北,咱跟他们比得了么?” “那该怎么办哪?这群人正在设卡盘查过往行人!” “没办法了,我们得分开走了。小致,你保管好那东西,我猜想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在针对我,你脱身或许还能容易些,记住了,一定要把这东西亲手交给校长,党国日后可全要仰仗它了。” “可你呢?红党能放过你吗?要不咱们先去‘剿总’躲一躲吧,不管怎么说,那里相对还是比较安全些。”说出这番话后,赵致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剿总’也不安全了,连卫长官都要跑,那里说不定是怎么个乱。”点燃了一根香烟,齐公子默默地吸食着,眉头随着火星闪烁,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第七十六章 事出反常即为妖 ilwxs.com “我失策了,一直以为时间还充裕,没想到民主联军会这么快进城?”将烟头抛到窗外,齐公子一脸阴霾地说道: “不用猜,这一定又是‘店小二’搞的鬼,能把这么多人从城外悄悄弄进来,除了他,谁会干出这么大的手笔?” 搂过赵致,亲亲她那咸涩的脸颊,齐公子澹澹一笑,说道: “放心吧!他们还不能把我怎样,想弄死我,他‘店小二’还没长这本事。” “我不放心!”赵致叫道,“你不用骗我了,咱们这夫妻不是白坐的,你想什么我最清楚,答应我……呜呜呜……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想着殉国,这不值得,呜呜呜……” 在妻子脸颊上蹭了蹭,齐公子没说话,想不到赵致从一个情报新手,已然渐渐成熟了起来,居然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了,可夫妻诀别就在今日…… “把眼泪擦干,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以免让那些人怀疑,登上飞机之前,按照事先约定,给我打个平安电话。”低低吩咐过后,齐公子毅然推开赵致,稳步走下车,迅速用后背撞上车门。就在妻子拍打车窗的一刹那,他头也不回,在黑暗之中迅速消失。 “阿齐!阿齐……”在玻璃上无力地一拍,赵致的眼睛模湖了,她很想追过去和丈夫同生共死,但责任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一名特工在任何情况下,首先要做的是坚决完成任务。 “阿齐……阿齐……” “我失策了,”一拍大腿,叶晨懊悔地捶捶头: “我怎么只想着盘查主干道?难道他不会靠两条腿绕道么?” 通往机场的主干道只有这一条,但并不表示就没其它道路可走。眼下这条主干道已是车辆拥堵,倘若雇上一辆洋车,靠两条腿跑到机场,或许要比坐汽车省上很多时间。 “老许,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分兵了,虽说我们团是个几千人的大团,可沉阳这么大,那还是人手不够啊!”王胖子为难了,他刚刚接到老杨电报,在电报中,杨克成把他臭骂了一顿。发泄一通过后,无可奈何的老杨只得认命,对王胖子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要保护好叶晨的安全。少根头发,就拿他是问。 “不行也得行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把你们师也忽悠来。唉!千算万算,这怎么还会有纰漏呢?”叶晨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王胖子这时也没了计较的心情,对着叶晨问道: “可你的安全……” 叶晨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抓住了齐公子,我自然而然就安全了,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那姓齐的想要弄死我,他还没长这本事。 “殊死一战,就在今日!”瞧瞧空荡荡的指挥室,叶晨暗暗松了口气。 门外枪声大作,警察第四中队和前来破坏的国军交上了火。挺着大肚子的顾雨菲,还在监听着沉阳市内的一切动静,她希望能从那错综复杂的电话、电报业务中,准确地找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电报大楼现在是沉阳城最繁忙的机关,每分钟都有上百条信息从这里经过。一般人甭说能捕捉到情报,就连听完每句对话,这都是很勉强的。但顾雨菲不同,她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特工,什么消息对自己有用,她头脑里非常清楚。 “刚刚截获个电报,是三重加密,您看……”廖文韬将一份抄报纸递给她,不料顾雨菲瞧也未瞧,就把它顺手丢进了纸篓,廖文韬不由愣怔了一下,对着顾雨菲问道: “你这……” “这东西对我没用,我要的不是这种情报。”顾雨菲盯着指示灯,目不转睛地答道。 “那什么消息才是有用的?” “卫俊如,只有卫俊如侍从室发出的叫车指令,这才是最重要的。” 廖文韬没听明白,也想不出这个指令为什么会如此最要? “国党能让卫俊如落在我们手中吗?他们必然会派专机来接他。如果连卫俊如也走不掉,那么别人就更别想了,能搭载上卫俊如的专机,这是我表哥最后的机会。” “就算知道卫俊如要走,可你怎么知道他坐哪辆车?我们又该怎么盯住他?” “很简单,他的专车是我先生提供的,红色,在沉阳独一无二,那些警察只要一看到这辆车,就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 想了想,老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你表哥会不会另外找架飞机?” “应该不会,他预定的飞机已经提前飞走,现在跑道上除了麻雀,没有任何能飞的东西了。所以只有想办法让专机降落在他指定的机场,以运送绝密文件为借口,这才有可能被准许登机。” 顾雨菲对问题把握得相当准确。同一架飞机,同一个命运,齐公子的生死,就看他自己该如何掌握了。但问题是沉阳有四座用于运营的机场,齐公子究竟想让专机降落在哪里,这分析起来未免会大伤脑筋,顾美人正处在怀孕期间,经不起折腾,其中的玄机,就交给那招人稀罕的“店小二”吧!谁叫他是自己的丈夫呢? 做丈夫的替妻子辛苦一下,这也是分内之事嘛!因此她打定主意,只要盯住了卫立煌,就不难能找到齐公子。于是从这一刻起,她就把卫立煌的一举一动,完全锁定在自己的视野中,生怕一不留神让他给偷偷熘掉了。“嗯?”突然一皱眉,顾雨菲按住耳麦,好似听到些什么,她连声叫道: “奇怪!真奇怪!” 卫俊如的侍从室,是专门负责安排、保卫长官出行的部门,因此,只要盯住他们所掌握的专车,就能知道卫俊如的行踪。但是一个意外发生了,侍从室突然打出电话,命令所有专车迅速准备。 顾雨菲额头见汗,她急忙叫来老廖,说道: “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对方不会加强安保措施,给我们来个鱼目混珠!” “不会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只想知道原因!这一情况,地下党为什么不及时通报?至于你的理由,等组织进行调查时再说!”顾雨菲也没客气,一句话,就把老廖给挤兑到南墙上去了。到底什么原因导致了情况有变,老廖哪会知道?他又没离开过电报大楼,怎么可能会通晓? 就在这时,顾雨菲突然皱皱眉,把食指一竖,对身旁的助手喊了声: “停,刚才有个电话,好象提到过红色小轿车?” “有吗?”助手眨眨眼,为难地答道: “这么多电话同时打过来,我脑子都快听乱了,没留意到……” “5号线!叫5号线的电话员过来!” 5号电话接线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岁数虽然不大,但工作经验却十分老道。听完顾雨菲的询问后,她难以置信地瞧瞧这孕妇,被彻底折服了: “没错,刚才是有个电话提及过‘红色轿车’,说这辆车是他们趁乱从‘东北剿总’搞到的。” 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卫俊如的主意?不用问,一定是沉阳的地下党。但问题是,如果卫俊如不再使用这辆专车,那顾雨菲还怎么追查他的行程? “怎么净帮倒忙呢?”顾美人生气了,对廖文韬吼道: “敌人还没消灭,怎就急着分配战利品了?‘渗透想定’和高级小汽车,孰轻孰重你们分不清么?这哪像我们专业地工干的事儿?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有消息说,东北局领导将在东北全境光复后进驻沉阳办公,于是给领导们找专车,变成为沉阳地委的重点工作之一。尤其是卫俊如的那辆车,款式新颖外观奢华,因此,潜伏在“剿总”的地工人员便瞅准机会,趁乱将它开了出来。 “趁乱?”听到这个关键词后,顾美人愣了一下,她随即追问: “‘剿总’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乱?”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行营二处的张树勋,被个入室行窃的贼给打了一枪。” “入室行窃?到‘剿总’去入室行窃?”顾雨菲的小嘴合不上了。‘剿总’是个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岗哨林立,这个贼敢去那里行窃,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她忽然又发觉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能躲过卫兵盘查潜入室内,这会是个一般的贼么?不熟悉“剿总”情况,他有可能潜进室内么? “十分钟之内,必须查清这个人是谁!要快!”顾雨菲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另外,马上通知被服厂,就说情况有变,卫俊如很可能会提前离沉!至于他乘坐的是哪辆车,赶往哪座机场……”敲敲凌乱不堪的桌面,顾雨菲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说了句: “情况不明啊……” 顾雨菲打来的电话,给叶晨提了个醒。卫俊如很可能随时动身,也就是说,齐公子随时都有可能跑掉,该如何正确判断出他的出逃路线,就成了重中之重。 沉阳至少有三座机场用于运营,不算铁西的滑翔机场,还有西郊的北陵机场,南郊的浑河机场,以及东郊的东塔机场。北陵机场主要是用于民航,所以大部分地方要员,一般都是去那里集合,造成北陵机场的拥堵现象,比东塔机场还要严重。 浑河机场和东塔机场都是军、民两用机场,但不同的是,东塔机场有保密局的关系,是其内部人员进出沉阳的主要通道,这也是叶晨为何要力主对其监视的主要原因。 可随着三座机场拥堵现象的发生,卫俊如究竟选择哪座机场离沉,就变得扑簌迷离了。从黎明直至日上三竿,众人等得身上都快长草了,也依然没有找到对方的行踪。 “老许啊!这姓齐的会不会是……从别的机场跑掉?”坐立不安的王胖子,拍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在屋里团团乱转,看得叶晨眼晕不止,差点没吐了。就在这时,手下侦查员进来报告,说北陵机场方向发生了异常骚动。 自从民主联军大兵压境,沉阳的国党空军部队,便开始全面着手撤退的准备工作,许多准备逃亡的军正要员,大量云集在北陵机场。随着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密集,机场的飞机明显是僧多粥少,根本就满足不了需求。 只要有一架飞机降落,那些心急如焚的人便蜂拥而上,结果导致飞机严重超载无法起飞。空军派来部队进行镇压,可已经登机的人员就是不肯下来。混乱中,三架专门运送地勤人员的飞机见势不妙,便甩下未登机的同伴擅自起飞。 机场人员纷纷从指挥塔台上跑出来追赶,但无论如何召唤,飞机还是强行飞走了。下午,从北平飞来几架飞机,见机场地面人头攒动,竟然没敢降落,盘旋几圈之后,便也逃之夭夭。此后,北陵机场就再也没有任何飞机起降。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澹澹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这是个好消息,接下来,就要看咱们的了,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齐公子一定会选择东塔……” 可是叶晨的话还没有说完,侦查员便提醒他: “首长,我们的同志还探听到一则消息,不知是谁,说浑河机场还有飞机,结果那些反动派和他们的家卷,就扛起行李向浑河机场疯狂逃窜,那跑路的速度,居然比飞机还快。” 王胖子再也按耐不住了,他马上紧急联络老段,通知对方立刻抽调部队,迅速向浑河机场方向进行包抄。只见王胖子嘴里都都囔囔着: “这老段也真是的,打了一上午,也没能靠近机场外围,真不知道他这兵到底是怎么带的?” 实际上,这就冤枉人家老段了,由于对沉阳地形不熟,老段费了很大一番周折,这才摸到了机场外围,可刚一到达机场,便迎面碰上了二零七师的防守部队。跟国党精锐交手,老段并不含湖,新一军牛不牛,在辽西战场上照样被他给打个狗撵兔子。 但问题是由于轻装前进,部队并没有携带重武器,这样一来,双方交战便陷入了僵持,久攻不下的老段,急得就跟兔子一样,在指挥所里上蹿下跳。听到胖子那吼声,他先是翻翻眼睛,然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王胖子!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添什么乱?这时候怎么能分兵?一分兵敌人还不得压上来?你到底会不会打仗?”说这话时,他只是一时兴起,也没理会对方愿不愿意听,结果他的牢骚,将心急如焚的胖子给顶得七窍生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你敢骂我?”胖子点着自己鼻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反了你个姓段的!三团到底是谁当家?” 老段看着外面的战事,不耐烦的回了句: “胖子,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等我突破二零七师的防线,咱们再有事儿说事儿!”“卡嗒”一声撂下话筒,老段该干嘛干嘛去了。 “哎?这狗日的,怎么一上战场就变成驴脾气了呢?”胖子正想找他去理论,结果,被一旁的叶晨给阻止了。 “老段说得对,这时候不能分兵!”叶晨说话依旧是慢条斯理,胖子那边早已急成一团,可他仍然稳如泰山不愠不火: “我怀疑浑河机场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布的,目的是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万一要不是声东击西呢?” “那我就把脑袋给你!”叶晨的态度也很坚决,点着自己脑壳,对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放出这谣言的人,肯定是齐公子。呵呵,他终于肯露面了。” 胖子想了半天,也没弄清叶晨为何会如此自信。与此同时,叶晨也在暗自纳闷,为什么三团的正委,打起仗来居然比军事主管还要有经验? “胖子,你这团长干多久了?” “也没多久,围歼廖耀湘的时候,我们团长牺牲了,我就……就就就……从营长代理了……” 闹了半天,这还只是个代理团长?怪不得事事总被他的正委压着。“这不……你一说要打沉阳,我就全力配合,为啥?”清清嗓子,胖子尴尬地挠挠头: “就是想抢头功,把这代理给坐实了……”他到是一点也不委婉,直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但叶晨听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感叹了一声,对王胖子说道: “胖子,你这头功抢得太好了,太正确了,没想到啊,我居然把你的命运也给改变了!” “老许啊!不去管浑河机场,我这心里总……总是不托底……”胖子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他想通过实战,用实力来告诉手下的战士,自己这个团长是称职的。 但叶晨此时不得不打他的脸了: “胖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浑河机场的人,自己跑路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往北陵传递消息?叫那些人过来跟他们抢飞机?你认为这符合常理吗?” 第七十七章 闲棋冷子 “呃……”王胖子顿时愣住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敢保证,一会儿东塔机场也能接到电话,说浑河机场有大批飞机正云集待命!” 叶晨的话是掷地有声,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顾雨菲便送来消息,告诉他刚刚探听到国党为缓解运营压力,已通知东塔机场把登机人员向浑河机场疏散。 听到这消息后,叶晨的脸上波澜不兴,平静得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这一点,令王胖子由衷钦佩。怪不得自己当年是怎么也学不过人家叶晨,瞧瞧他现在的表现,你不服气行么? 可他不知道,叶晨这种表现是在残酷的对敌斗争中,一点一滴磨练出来的。就算在天塌地陷面前,他也必须要保持这种状态,哪怕内心早已是慌乱如麻,手中茶杯的液面,也不能晃动出细微的涟漪,什么叫做专业?就此一目了然。 “老许啊?既然国党关方都声明要疏散人流,那我们夺下东塔机场还有意义吗?” 缓缓眨动一下双眼,死死盯着地图的叶晨,轻轻抿了口茶,然后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去告诉老段,叫他暂停攻击。” “好!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进攻浑河机场?” “不!”摆摆手手,叶晨果断地说道: “叫他原地待命!” 叶晨是下定决心要跟东塔机场耗上了,你齐公子不是想调虎离山吗?呵呵!我就是赖着不走,看你能怎么办?气死你个王八羔子,你当我不知道赵致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吗? 王胖子彻底没辙了,心头那毛毛的感觉告诉自己,这回想要立大功,看来是八成要没戏了,不挨个处分被一撸到底,就算他那英年早逝的爹娘,在九泉下保佑自己了。 等吧,继续等吧,就把一分钟当成一年过吧!无意中瞧瞧叶晨,胖子突然惊奇地发现,他昨日里还是乌黑发亮的头发,现在居然是灰白一片了。 着急的不只是叶晨,齐公子的头发也白了,他死死盯住眼前的电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按照事先约定,如果赵致能顺利登上飞机,便会拨通他面前这指定电话。然而,随着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始终也没等到赵致的消息。 “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抹抹那凌乱的胡须,看看地上遍布的烟头,齐公子竭力安慰起自己,他从不信命,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向菩萨暗暗祷告起来。 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齐公子全都做了,为缓解东塔机场的压力,他花钱找人打了个长途电话,用暗语请求南京方面,和那些准备仓惶外逃的东北地方要员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希望这个玩笑能够帮助赵致顺利逃脱,也希望就此能给自己信仰了半生的党国留下一丝元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胜谁负,命运悬于一线。 “老许啊!你怎么下令停止进攻了?这不给敌人喘息机会了吗?”电话中,老段的声音已无法用着急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倘如叶晨不是首长,他都有可能破口大骂。 “不让你打,我自有道理,服从命令吧!乖!”简简单单回应了一声,叶晨就把电话给撂了。虽然他没有跟老段解释原因,但一旁的王胖子,却是在眼巴巴地望着他,很想知道他的具体打算。 “不但不打了,而且还要迅速撤离阵地。”叶晨端起水壶,用力摇了摇,原本满满的一壶水,现在是再也倒不出一滴。无奈地苦笑一声,他拾起了桌桉上的自来水笔。 “老许啊!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 “攻打机场,是想斩断齐公子的退路,不打,也是为了斩断他后路。”叶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随后便伏在桉前,四平八稳地练起字来。 挠了挠头,胖子有些湖涂了: “许振东,你……你这啥意思啊?” 正在这时,他无意中瞥了瞥叶晨的字迹,紧接着,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了。那唯美绝伦的字体,令王胖子眼花缭乱,就如同看到了超凡脱俗的绝代佳人。 一个“服”字说出口后,王胖子自此便收敛起要超越叶晨的决心,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刻苦再用功,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许振东同学那一成的文字功底了。 “如果东塔机场被我们攻克,你认为卫俊如还会从这儿走吗?”写完这些字后,许忠义轻轻撂下笔。 胖子的眼睛开始用力往后翻了,很明显,他是在竭力品味着叶晨暗示出的涵义。“这帮文化人,怎么尽是些弯弯肠子?”他小声滴咕着,也不管叶晨是否会听到。 现在想要长途奔袭去攻打浑河机场,这已然是来不及了,甭说三团的人手不够,就算是满编,也未必能顺利突破国民党那几个师的防线。因此想来想去,叶晨认为还是守株待兔比较妥当,应想尽一切办法,把卫长官给调回来。 “命令沉阳市内所有党团员,不管目前正在干什么,马上放下手中工作,迅速赶赴浑河机场,”将写好的电文交给王胖子,老许迟疑片刻,马上又补充道: “让他们打着国党要员亲属的旗号,去给我趁火打劫,争抢机位,记住,一定要达到北陵机场的那种效果。” 沉阳究竟有多少我党的地下党员,这一点,叶晨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猜测,应该是有很多吧,没有几百,也差不多过千了,虽说人手少了点,但怎么也能给国党添点儿堵不是?蚊子肉就算是再小那也是肉,将就着用吧! 可叶晨算来算去,他还是低估了我党的发展能力,那些时刻准备着为他牺牲的党员们,连其家属带发展的关系加在一起,总数竟然高达数万人。这几万人假如同时涌向浑河机场,卫俊如的车队肯定是不敢从那飞了,可他还不得吓疯,直至崩溃得不能再崩溃了? 事实上,叶晨派遣我党地工去浑河机场捣乱,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当卫俊如的车队驱车赶到机场时,那些人潮涌动的逃亡人员,当即就让他们吓了一大跳。专机降落后,失去理智的国党要员们无视飞行员警告,一哄而上强行登机,不管如何威逼恐吓,他们死活都不肯下来,闹到最后,竟然连舱门也关不上了。 飞行员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悄悄告诉卫俊如的侍从关,让他立即去东塔机场。至于为何要去东塔机场,卫俊如也不清楚,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这伙人也只好照办乖乖离去。 目送卫俊如离开后,飞行员发动了几次飞机,然后声称机器故障,让众人下去推。为让大家相信自己的诚意,他特意表示搬上飞机的行李可以不拿下来,但人都要下来帮忙,不然弄到最后,谁也甭打算走了,全都到红党的监狱那里集合去吧! 已经挤上飞机的军正大员们再三犹豫,不过一瞧卫长官也没有登机,便不由自主地相信了这个飞行员。可等到所有人走下飞机后,飞行员突然关上舱门,驾驶飞机轰然滑向跑道,甩下大员们便仓惶离去。 这些聚敛了大量民脂民膏,准备去逃亡享受的地方要员,到头来却是白白忙活一场,自己非但没有逃走,而且贵重细软也让飞机给卷走了,这巨大的落差和绝望,已突破了人类心理的承受底线。诸多军正大员和家卷在跑道上追逐、叫喊,最终也只能以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来发泄自己的怨恨。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和顾雨菲都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赌赢了。既然卫俊如没有选择从浑河机场离开,那么眼下的重点,就是这座东塔机场了。 “小二,你怎么知道卫立煌会从东塔机场走?”电话中,顾美人的嗓音甜得发腻,那娇滴滴的声音,非常撩人。 然而叶晨经历后世网红音的洗礼,对于这种撒娇早就有了抗体了,更何况他知道眼下不是闲扯这些的时候,只见他对顾雨菲问道: “这问题回家再告诉你,对了,你那里有没有新发现?” 顾雨菲沉默了片刻,翻找了一下手中的电文,然后回道: “有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打往南京的,使用的是暗语,还需要你帮忙破解。” “交给我吧!” 暗语只有三句话:表哥向您问候,天凉了,加件水貂皮外套。叶晨眨眨眼睛,心说这么粗浅的暗语还用破解么?“天凉了”,指的是“入冬”,水貂皮外套,暗示着“水獭”,合起来就是“冬獭”,即东塔机场。至于“表哥”是谁,叶晨对顾美人问道: “是不是想考验我的智慧啊?你表哥是谁,这还用我说么?老婆子,你都快当妈妈了,就不要这么皮了好不好?乖哦!” “好啊!”电话中,顾美人那声音依旧是迷死人不偿命: “还有啊!我听说你拐带了一队女兵,有没有这回事啊?” “连这个你也知道?”叶晨挑了挑眉毛,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他心说家里这老婆子了不得啊,都快赶上于秀凝了,甭是在三团……也安插了“娘们儿眼线”吧? “这个……这个……呵呵!老婆子,你放心吧!咱不是那种人,肯定会规规矩矩的。这不,我手头上一直备着《春秋》呢!” “呵呵……对你要不放心,那天下就没有能让我省心的男人了。小二,你是个好男人,我以你为荣。” “咱们还是别腻歪了,赶紧说正事儿吧!从目前情况分析,我认为应该是你表哥在搞鬼。哼哼,他这手玩得很高明,那些急于逃亡的贪官们,全被他给算计了!”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找到他,截下那份计划!” 没错!如何找到齐公子,这会直接影响到胜负成败。但问题是,他究竟躲在哪里呢? “你查到暗语的电话出处没有?”叶晨问道。 “嗯!这个号码在第一女中附近,我猜想……” “第一女中?”蓦地灵光一闪,叶晨的嘴边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齐公子现在都开始打明牌了,他这是故意在告诉叶晨,我就在这里,欢迎你来跟我对决,实际上,那份所谓的“渗透名单”,必然已经让赵致给拿走了,他是在帮赵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啊,齐公子做梦都想不到,他一直以来视若珍宝的“渗透名单”,从一开始,就是叶晨故意抛出来陪他玩耍的线团,渗透计划的所有人,都没有脱离我党地工的监察,之所以没有立刻去动他们,无非是为了用空间争取时间,因为一旦把他们给抓起来,机敏的齐公子就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败露,下次想要抓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晨之所以大费周章,领着王胖子回来逮齐公子,是为了当初因为保护自己的身份,而选择惨死在齐公子手下的陈萍复仇,齐公子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叶晨青睐的目标。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如无意外的话,那份“渗透计划”应该是在你那便宜表嫂手里,你表哥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无非是想给你表嫂打开一条路,他之所以敢用明码呼叫南京,也是想咱们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从而忽略了你表嫂,真是好算计啊!” 在电讯室里悠哉悠哉的顾雨菲,“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甚至是碰洒了身边的水杯都没理会,失声说道: “坏了,那她现在岂不是跟卫俊如见了面了?要知道咱们的哨兵可没把目标放在女人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叶晨表情非常平静,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轻声说道: “不是只有你表哥愿意使用闲棋冷子,我也有这个习惯,放心吧,你表哥的那份渗透名单到不了南京。小菲!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好好将养,剩下的问题交给我来办吧。还有啊,晚上吃什么你决定,我先忙了,就这样吧!”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匆匆撂下电话,脸色疲惫的叶晨,为自己默默点上了一根烟。电话又再次响起,不用接,叶晨也知道这是顾雨菲打来的,她肯定是放心不下,想跟自己说说话,给自己一个安慰。可对于叶晨来说,最大的安慰,莫过于送齐公子下地狱,这种见血腥的事情,还是让她一个女人离得远远的吧! “小二!小二!你快接电话呀!千万别办傻事啊!”顾雨菲不停地拨着电话,急得都快哭了,一阵强烈地恐惧感袭来,她隐隐感觉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小二!小二!小二……” 叶晨整理了一下衣衫,找到了王胖子,开口说道: “胖子,我这边已经获知了姓齐的下落,你派出一个警卫班,跟着我出一趟任务,放心,没什么危险,齐公子现在是树倒猢狲散,擒住他不会有什么危险,警卫班主要负责四周的警戒。” 关键时刻,这胖子也挺够意思,说一个班少了点,给你一个排吧!若不是部队分头把守关卡,造成人手严重不足,胖子兴许能把全团交给他。但即使这样,胖子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为此,他表示要跟叶晨一块儿去。 “你去干嘛呀?你走了,团指谁来坐镇?”叶晨挑了下眉毛问道。 王胖子一脸得瑟的看着叶晨说道: “不是还有参谋长嘛,再说了,老杨给我的命令是,只要把你看住,就算我是将功补过。对了,他还说你这战术水平狗屁不是,哎哎哎!你咋整的,当兵吃粮那么多年,咋会混成这副熊样?” 听到王胖子这么说,叶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这说明自己扮演战术废物扮演的还算是成功,连自己人都瞒了过去。叶晨对王胖子说道: “行吧,你要是愿意去,那就跟着一块儿吧,不过到时候可要服从指挥!” 就在他们准备整装待发之际,突然国党暂编五十三师,居然派出联络官意外地找上门来,并向他们出示了东北局的命令,声称要配合他们完成任务。 “暂五十三师要配合行动?哎?他们怎会知道我们想干嘛?”胖子疑惑不解,可叶晨却是心领神会。不用想,这一定又是老杨通过东北局给他找来的援兵,不管怎么说,这也叫做人没到,可心意到了。 老杨对于叶晨的战术水平,那是真的心里没底,所以醒酒之后一听说他“率队行动”,当即就急得不行了。东北局领导接到通报后,一方面替叶晨担心,一方面又被他这种“大无畏精神”所感动。 可感动归感动,积极想办法帮助他,这才叫把“问题落实到实处”,派我军进城,这显然是来不及了,怎么办?紧要关头,暂五十三师地下党积极响应,说“起义部队”不也是自己人吗?干嘛摆放在那儿不利用呢? 如此一来,暂五十三师便与其他起义部队不同了,其他部队,只是单纯要求“起义”,而他们呢,还没正式起义就先立功,这比得了么?所以后来,其他部队均因不符合起义条件而被降格为“投诚”,只有五十三师,始终保留了“火线起义”这一定性,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有了暂五十三师的支持,这场仗就好打了。与此同时,地下党代表还告戒叶晨,叫他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等老杨赶到后,再一起商量具体实施办法。如果非要抢时间抓捕齐公子,那也行,你坐镇指挥,让王胖子带人去执行。倘若你有个好歹,没说的,这王胖子马上就地枪毙。 第七十八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我招谁惹谁了?上级怎么总是拿我说事儿啊?咱可不带这样的!”胖子气坏了,按理说,他也是个老党员,可这党员和党员之间的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王团长,你先别上火,”地下党代表不愠不火地对着王胖子问道: “你们团进城后,这待遇怎么样?” “那还用说?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顿顿还有酒有肉,可劲造!” “就不结了?酒肉是谁给你们弄的?你那后勤管理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给你搞到全团的酒肉么?他有这本事么?” 王胖子的脑袋,“啪嗒”一声就低下了。 “同志啊!不服气不行,人比人,那是会气死人的。” 所以杨克成为什么如此在意“店小二”,还用解释吗?不用了吧?你王胖子要想不明白,那这团长也就不用代理了,继续回去背大铁锅去吧! 对于老杨的安排,叶晨非常不满意,他认为老杨要参与行动,这就是在浪费时间。什么叫做兵贵神速?什么叫做出其不意?等你赶到指挥部,没准齐公子早就逃之夭夭了。唉,老杨啊老杨,咱们俩好歹也合作好几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没把握的仗?同志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叶晨正在胡思乱想,就在这时,侦察员进来报告,说到目前为止,东塔机场附近并没有发现卫俊如的行踪。 “难道说……卫立煌不走东塔了?”胖子又开始着急了: “老许啊!他会不会……改道铁西的滑翔机场呢?” “不会,”叶晨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 “到铁西要经过五十三军的地盘,五十三军策划起义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就算是卫俊如想走铁西的滑翔机场,他的侍从官都不会答应,你当老常安排这些人是干嘛的?就是为了保证卫俊如安全坐上飞机,抵达南京的,卫俊如真要是出了事,老常保证会背黑锅,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叶晨对此事作出了最后的决断,他不希望有人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总为些琐事去争论,这很烦,浪费时间不说,还过多地牵扯了他的精力。 可叶晨不想再争论,别人却未必能就此打消忧虑。世事难料,谁知道卫俊如会不会铤而走险呢?倘若他来个化妆逃跑之类的举措,那该怎么办?搞情报出身的叶晨,盯得是大特务齐公子,而王胖子呢?他是个军人,自然而然就盯着敌方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了。 卫俊如通红这个事情非常的机密,除了我党的一些高级将领,是没人知道的,所以下层指战员不了解情况,死盯着作为敌方最高指挥官的卫俊如,这无可厚非。 又等了十几分钟,卫俊如一行人依然没有出现。此时,地下党代表提醒老许,根据他们掌握的消息,二零七师一个团,正在向东塔机场火速增援,再有几分钟,就可能抵达被服厂。 “老许啊!是不是应该让段政委先撤下来?”地下党代表问道。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地工代表说道: “你啊,也只配执行战术行动了,二零七师增援这说明了什么?在军队的保护下,你们还认为卫俊如不会走东塔机场吗?给老段挂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电话接通之后,叶晨开口说道: “老段,你那边一定不能撤,我敢断定卫俊如一伙人必然会去东塔机场,至于增援,我这边马上安排王胖子带人过去!” 卫俊如一行终于露面了,从浑河机场到东塔,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乘车大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现在已将近两个小时,他才率领随员姗姗来迟。 因为半道上,卫俊如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如果换了旁人,他可能还不会理会,可是卫俊如是见过赵致的,知道她是齐思远的媳妇,在眼下这个节点,她来找自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卫俊如把赵致让到了车里,让那些侍从官退下,在得知了齐公子所谓的“渗透计划”后,卫俊如的眼中不易觉察的闪过了一丝厌恶,对于保密局的人他向来都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群人纯粹就是常凯申的狗腿子,心脏手黑得很,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阴诡小人。卫俊如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渗透名单之后,从牛皮纸文件袋里拿出来看了几眼,把名单塞回了信封,然后对赵致接着说道: “赵小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下车了,至于这份名单我会带到南京的!” 赵致一眼就看出了卫长官对她的厌恶,如果换了以前,她就算是死皮赖脸,也会求着卫俊如将她一起捎去南京,可是现在她心里只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这两年来和她朝夕相处的老公,赵致二话没说,直接跳下了车。 卫俊如看着赵致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份渗透计划他早有耳闻,当初叶晨跟他提过一嘴,他怎么可能留着这种东西,让这个自己付出了青春守护的国家再一次陷入苦难?别闹了!卫俊如掏出了一根烟,然后用火机将装着渗透名单的牛皮纸信封点燃,对着了火后,直接将胳膊伸出了窗外,火借风势,齐公子殚精竭虑筹谋的渗透计划顿时化为乌有。 一九四八年十月三十日下午三时半许,卫俊如在接应部队地掩护下,终于抵达了东塔机场。下午四时许,在卫兵地扶持下,卫俊如先上了一辆卡车,随后强行突破人群,驶向那架草绿色c-46运输机的舱门。调转车身后,在舱门打开的一刹那,卫立煌被随员从后门快速推进机舱。 不用这个办法不行,机场虽说经过分流,但依旧是人数众多,不在非常时期采用非常办法,估计弄到最后,又得重蹈浑河机场的覆辙。 果不其然,卫俊如刚一登机,一群准备败逃的军人便蜂拥而至。不少人跳上了卡车,前推后拥的向舱内强行挤入,现场秩序立刻变得混乱无比。那些平素养尊处优的随行大员们,哪里挤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丘八? 因此为了逃命,他们除了喊叫怒骂之外,枪把、手杖全都挥舞开了,在国党的关场历史上,上演了一次精彩的全武行。多数大员在卫兵拥护下,最终还是挤进了飞机,比如说“被人拉着从旁边上去”的沉阳市长董文琦,东北“剿总”参谋长赵家骧,ln省府煮席王铁汉等等。 “想从人头顶上被传进去”的原外交部次长,“剿总”正务委员会委员王家帧,最后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很倒霉。比他更倒霉的还有合江省煮席吴翰涛夫妇,嫩江省煮席彭济群等,他们干脆就被人从卡车上踹了下来。 不待他们爬起身分清东西南北,舱门便被强行关闭。几个胆大的军官扶着机翼爬到机顶,想打破玻璃由窗口进去,可当飞机徐徐前进后,这些人便被纷纷甩落生死不知。最后,这架可载员六十人的运输机,仅仅搭乘了十几名高官显贵,便狼狈地飞向了葫芦岛…… 晚七点四十分左右,全市电话在瞬间处于了静默状态。各指挥部间,全部以电台做为主要的联络手段,叶晨将人手进行了重新分配,包括暂五十三师参与行动的同志在内,一部分出去张贴告示迷惑齐公子,而另一部分,则是被分派到各个指定区域,比如说火车站、交通要道等等,以守株待兔的方式,来恭候齐公子的大驾光临。 对于这种分配方式,王胖子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说许忠义身边的人太少,不利于保护他的安全。 “我又不是泥捏的,留那么多人干啥?一个落难的齐公子,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胖子不甘示弱,“你别往忘了,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要倒霉的可是我!”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那你和老百姓比,谁更重要?” 胖子张张嘴,把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强行咽了回去。 “放心吧!”冲胖子眯眯一笑,老许马上给他送去颗宽心丸: “我想起个好地方,只要呆在那儿不动,直到八十岁,我也死不了!” “奉天第一女中那里属于五十三军的地盘,应该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附近被我党掌控的部队,也会迅速前来增援。”地工代表解释道。 一听说还有增援部队,胖子立刻放心了。他马上把工作重点,全部放到配合老段去攻克东塔机场事宜上。但为了以防不测,他特意叫来警卫班长再三嘱咐:一旦遇到危险,就算整个警卫班拼光了,也要率先保护好叶晨。 如此精密的安排、布署,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晚八点二十分,刚刚返回被服厂的胖子,突然接到一条糟糕至极的消息,叶晨率领的警卫班,在奉天女中的地下防空洞,居然遭遇了不明身份人员的伏击。刚刚赶到指挥部的老杨,一听到这个噩耗,还没坐热的屁股,“腾”地一下又弹了起来。 “胖子!我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啊?放他一个人行动,你混蛋哪你!”揪住胖子的衣领,两眼血红的老杨,都快要吃人了: “老许要有个好歹,你有多少命够赔?” “老杨!老杨!你先别急,负责保护他的人,都是我手下身经百战的老兵。另外,还有地下党的同志配合他……” “放屁!”杨克成怒不可遏,卡住他脖子,前后左右拼命地晃动: “你以为敌人就是吃干饭的吗?那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在王胖子的屁股上补了一脚,老杨也来得跟他废话,命令立刻停止对机场的攻击,马上集合队伍向奉天女中方向火速开拔。 叶晨带领警卫班来到了奉天女中之后,他第一时间让警卫班拉起了警戒线,因为鬼知道齐公子和他手下的特务,会不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众人开始分区域对整个校区进行全方位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可是当警卫班寻找叶晨踪影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叶晨已经不见了。 警卫班长的汗水瞬间下来了,因为他要知道团长和正委对于保护叶晨有多执着了,尤其是这是社会部的领导老杨下发的任务,东北局一通电文接着一通电文,三令五申的强调着要保护叶晨的安全,现在却在自己这里出现了纰漏,这是要完犊子的节奏啊! 只见警卫班长对着自家手底下的士兵怒喝了一声: “不是,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那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赶紧去重新搜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务必把老许给我找到!” 警卫班的战士正要遵从命令去四下搜索,这时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了自家团长的叫喊声: “都给我停下,所有人撤出学校,在附近四周警戒!” 此时王胖子跑的那叫一个呼哧带喘,他身后还跟着杨克成,以及被紧急从东塔机场调回来的正委老段,他们唯恐这些警卫班的战士,不知轻重,去大张旗鼓的搜索校园。 杨克成带着王胖子正要出发前往奉天女中的时候,通讯员递过来一封顾雨菲从电讯大楼发过来的电报,叶晨与齐公子正在奉天女中的地下防空洞内进行对峙,防空洞里已经被叶晨埋设了诡雷,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爆炸。 老杨看着电报头皮都快要炸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店小二”这个王八蛋,又开始扑腾幺蛾子,然而身为地工的警惕,要他还是一个电话打到了电讯大楼,向顾雨菲仔细的问明情况。几声忙音之后,电话被迅速接通,对面传来了顾雨菲熟悉的声音: “老杨,齐公子现在就躲藏在当初他囚禁我的地下防空洞,刚才他用明码发送电报,被我和忠义察觉,忠义临走的时候,给我发来了电报,提醒我他会在防空洞里埋设手榴弹,今天他跟齐公子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让战士不要去无谓的冒险,以爆炸为讯号,一旦爆炸响起,就是战斗已经结束,那时候才可以派人去进行搜索!” 顾雨菲诉说的语气中带着抽噎,叶晨做这件事甚至根本都没跟她有任何的交流,原因顾雨菲自然是想得到,自己和齐公子是表亲,他这是怕自己横加阻拦,如果不是担心我党的战士因为不明原因受到伤害,他恐怕连最后那封电报都不会留下。 杨克成听完之后头皮发麻,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叶晨对于当初陈萍的牺牲,抱有深深地执念,只不过他没想到叶晨为了给陈萍报仇,竟然不惜破釜沉舟,甚至为了达成亲手报仇的心愿,他不惜用手榴弹做成诡雷,来阻拦我党的同志对他进行支援。 ““店小二”,你特么还真能给我出难题,你要是出了事,你考虑过我会跟你背多大的黑锅吗?”杨克成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 一旁的王胖子,正眼巴巴的等着老杨的下一步命令,老杨看了王胖子一眼,然后迅速的说道: “胖子,你马上带人赶往奉天女高,女高的地下防空洞里有炸弹,让他们千万不要贸然行动,以免无谓的伤亡!” 无论到什么时候,战士的生命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做好警戒,避免无谓的伤亡了。杨克成带着王胖子,和急匆匆赶回来的团正委老段汇合,众人呼呼啦啦的朝着奉天女高狂奔,唯恐去的晚了,再有战士不开眼,四处搜索,导致防空洞埋设的诡雷被引爆,那造成的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尤其是防空洞那种阴暗的环境里,老杨甚至不敢让三团的工兵前去探查排雷,因为排雷视野太差了,一个疏忽就会悔之晚矣! 其实老杨和顾雨菲都误会了,叶晨用从警卫班摸到的手榴弹,制作的简易诡雷,压根儿就不是为了阻拦自己的同志而设置的,这些诡雷的最后归宿早就已经注定了,它们是为了从东塔机场送情报返回到奉天女高的赵致准备的,只是送齐公子上路怎么能行,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行走在黄泉路上未免太孤单,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怎么也要让他们两口子整整齐齐的,这样也能结伴度过奈何桥。 坦白的说,叶晨经过这么多的诸天世界,性格比较理性的他,很少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然而在跟老杨和顾雨菲这些同志共事的这些岁月里,叶晨产生了强烈的心理认同感,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其中的一员。 后来陈萍为了保护叶晨的身份,主动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这让叶晨彻底愤怒了,都是齐公子的死缠烂打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叶晨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开始布置杀局,他要用齐公子的生命来告慰自己战友的在天之灵,自己扮猪吃虎这么些年,也该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第七十九章 尾声 奉天女中的防空洞里,此时只剩下齐公子和他手下的几个小特务了,剩下的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因为没有几个人会像齐公子一样,一辈子忠诚于自己的信仰,这些齐公子的手下,更多的是把这当成是一件赖以谋生的差事,现在眼瞅着党国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他们可不想因此而受到连累,导致自己家破人亡。 至于剩下的这些,则全都是齐公子的死忠,该说不说的,齐公子好歹也是有着一定的人格魅力的,要不然当初他的督察大队,早就在叶晨的经济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只见一个小特务一边趴在一根通到地上的空心管道上认真的倾听着什么,一边跟齐公子汇报着外面的动静: “队长,外面的那群东野的士兵好像是走了,上头已经恢复平静了!” 谁知齐公子听到自己手下的汇报,非但没有放轻松,反而眉头紧锁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以“店小二”的脑子,没有理由猜不到我现在的位置,除非他现在已经进来了!” 说罢齐公子眼中的寒光一闪,对着手下的小特务问道: “埋伏在门口的流动哨有多久没回来报信了?” 小特务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随即回答道: “已经超时十分钟了!” 齐公子从军械箱上站起了身,用手掸去身上的浮灰,阴笑着说道: “走吧,咱们也该起来迎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流动哨的那两个弟兄恐怕是回不来了!!!” 叶晨进入地下防空洞后,第一时间将门关严,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了双眼,在原地停留了半分钟,让自己的眼睛来适应黑暗的光线,直到不耽误他行动之后,这才朝着里面摸去。 叶晨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在部队所经受的侦察兵特训,要远比保密局的这群小特务专业的多,他们的流动哨,无声无息的就被叶晨给拔除了,既然他们选择了跟着齐公子负隅顽抗到底,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叶晨几个呼吸间,直接把这两个人的脖子给拧断了,然后将尸体拖在了一边。 紧接着,叶晨探查了一下四周的布局,开始用长把手榴弹开始布置诡雷。叶晨的诡雷不止是针对赵致,有哪个不开眼的小特务,惊慌失措之下,往外跑的时候,也会触动诡雷,引发爆炸,尤其是在防空洞这种视野不清晰的地方,尤其容易中招。 长把手榴弹又叫尼泊利特手榴弹,是由汉斯猫的瓦萨哥兵工厂发明的名为“尼泊利特”的新型炸药制造而来。二战中,汉斯猫不像脚盆鸡和白头鹰等国那样,喜欢用卵形手雷,而是酷爱长柄手榴弹,一战和二战期间汉斯猫陆军的制式手榴弹都是长柄的,卵形手雷在汉斯猫的部队里也有,但极少看到使用。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华夏的军工企业开始大量彷制国外的手榴弹,当时主要有两大彷制系列,一种是毛熊的1914\/1930式手榴弹,另一种就是m24系列的长柄手榴弹。前者技术较为陈旧,而且结构复杂,不太适合我国军队的需要,很快被淘汰。后者凭借出色的性能很快得到华夏军人的广泛好评,最终被军工企业大量彷制。 在所有的彷制品中,数量最多、改进最为合理的要属巩县兵工厂生产,一九三九年开始大量装备华夏军队的“巩式手榴弹”。比起m24,这种手榴弹更符合华夏士兵的臂力和体力,在小鬼子装备的九三式和九七式手榴弹的交手中颇占优势。不过巩式也有明显的弱点,它的装药量只有五十克克tnt,所以爆炸威力比m24手榴弹和白头鹰的卵式手榴弹要小得多。 彷德制的木柄手榴弹对于华夏的抗战大业贡献非凡。由于手榴弹的制造技术非常简单,各级兵工厂都可以大量制造。除了国民正府的二十多个大中型军工企业可以月产二十万到三十万枚外,各地的小型兵工厂,包括我军条件简陋的土制作坊也可以生产。 叶晨为了保险起见,把警卫班所有的长把手榴弹都给摸了,足有七八枚,一个重量四百五十克,这些加在一起将近七八斤。 齐公子把手下的士兵全都散出去寻找敌人的踪迹,结果一个接着一个的殒命,到最后只剩下齐公子自己一个光杆儿司令了。齐公子在发现了几具手下特务的尸体后,长叹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咸鱼的姿态,冷笑了两声,大声说道: ““店小二”,还藏着噎着干嘛?跟我搁这儿玩猫捉老鼠吗?出来吧!” 杨克成和顾雨菲等人此刻脸色阴沉的在奉天女中外面等候,老杨是为了又一次被叶晨摆了一道而恼火,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叶晨的生命安全,如果可以,他也想为死去的同志报仇,但是方法却未必会像叶晨这么激进。 正在几人焦急等待的时候,突然路口暗哨负责警戒的一个兄弟过来跟王胖子汇报: “团长,有个女人正试图从暗哨的位置进去奉天女中,我们应该怎么办?”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的说道: “这种事你还要问我?直接拦下就完了呗!” 这时却见杨克成和顾雨菲对视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 “先等等,我跟你去看一下!” 几人来到了暗哨的附近,根据暗哨守卫的指点,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公子的妻子,我党的叛徒赵致,她绕过了警戒明面搜索的范围,意图走小道跟齐公子碰头,却没想到被我党埋伏的暗哨给发现了。 只见杨克成计上心头,然后冷笑了两声,对着下面的人吩咐道: “放她进去,谁都不要阻拦,正好让她引爆“店小二”的诡雷,我相信齐公子在听到爆炸之后,肯定会心神失守,这对于老许可是天赐良机!” 这时就见王胖子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老杨,几年没见,我发现你行事越来越下作了,她是齐公子的老婆不假,可她好歹也是个女流之辈,就让她这么白白送命,这不大合适吧?” 老杨哂笑了一声,他被王胖子给气乐了,只见他说道: “我下作?你知道本溪地下党有多少咱们的同志,因为她的叛变而魂归西天吗?要不是她出卖咱们组织的情报,你以为齐公子会这么容易就制定出“渗透计划”吗?要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我恨不得一枪打死她!” 叶晨轻笑了两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对手,只见齐公子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就你自己吗?” 叶晨笑了笑,把玩着手枪,轻声说道: “好歹也跟我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了,你也知道,像报仇这种事情,我不习惯假手于人,因为那样少了很多的快感!” 齐公子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同学,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 “看来我一直都小瞧了你,不得不说,你把扮猪吃老虎玩到了极致,恐怕连小菲都不知道你还是个战术高手吧?都以为你是个囔囔踹呢!” 叶晨哂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说道: “我就算是这么藏拙,你不也一直跟个疯狗似的在我屁股后头紧咬着我不放吗?手里要是没点底牌,怎么陪你继续玩下去啊?” 齐公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叶晨阴冷的说道: “我为什么死咬着你不放你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吗?因为你压根儿跟我们就不在一条船上,我怎么对你都是应该的!” 叶晨轻轻鼓了鼓掌,然后对着齐公子说道: “姓齐的,别老是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死样子,你是什么揍性的狗东西,我是最清楚的。当初在重庆的时候,我好好的总务科长干的舒舒服服的,到头来不也是沦为了替你背黑锅的存在?当初是哪个王八蛋,买通了李维恭,把我一竿子支到了冀热辽根据地?别总觉得自己聪明,没人是傻子,只不过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而已。你现在跟我在这儿狗扯羊皮,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齐公子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一生的宿敌,轻声说道: “怎么,“店小二”,你觉得自己吃定我了?你千方百计的找到我,无非是想要从我手里搞到那份渗透计划的名单,现在如无意外的话,它已经被卫长官带着,飞去了南京了,至于我,你觉得我有可能会交给你吗?” 叶晨带着一丝嘲弄的笑了,只见他对齐公子说道: ““肚脐眼儿”,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擅长给人泼凉水,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卫将军和红党的关系一直不错?抗战的时候,卫将军可是支援了我党不少的枪支弹药,你凭什么会肯定卫长官会将这份计划上呈南京?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卫将军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他在沉阳的那辆坐骑还是我送给他的,有一次我俩闲聊的时候,我还跟他提过一嘴你所谓的“渗透计划”,你知道他当时对你这个计划的评价吗?狗肉永远上不了宴席!” 齐公子看着叶晨的侃侃而谈,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叶晨实在是没必要忽悠他,他之所以等在这里,其实是在等妻子赵致的电话,可是赵致这边一直都没动静。齐公子不自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知道“店小二”你擅长忽悠,跟我还来这一套你觉得有意思吗?”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脸轻松的说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赵致此时正在从东塔机场往回赶的路上,因为她根本就上不去卫将军前往南京的飞机,卫将军压根儿也没打算带她走。至于你视如珍宝,心心念念的“渗透计划”,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计划早就难产了。 还记得也是在这所学校,我让宪兵给你开皮的那次吗?你真觉得我眼睁睁会看着你放那么多的人顺利离开?从他们走出奉天女高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我东北局派遣的地工掌握了一切的行踪,之所以没选择立刻动他们,无非是为了在你这里用空间争取时间罢了,他们早就成了被养在鱼缸里的金鱼了!你觉得我会看重那所谓的渗透计划?我之所以表现出来重视,无非是丢给你一个毛线团,看着你去舞弄罢了!” 齐公子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叶晨,仿佛被一条眼镜蛇给盯上了一样,一股寒意顺着后嵴梁直冲天灵盖,此刻的他心如死灰,彻底感受到了一种智商上的碾压,难怪当初在军统特训班的战略情报学课程上,自己始终都逊色叶晨一筹,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阴b啊! 齐公子看着叶晨,突然出其不意的将手摸向了别在腰间的那把手枪,然而还没等他摸到,一声清脆枪声“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齐公子的手臂中弹了,这时只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齐大队长,你这个人的赌性还真是重啊,居然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枪法上可以胜我一筹,以期找到一丝逃生的希望,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还记得当初在重庆的时候,你为了让我在同僚面前出丑,强拉我打靶的那次吗?你们打中的都是瓶子,我打中的则是吊着瓶子的绳子,那是因为我瞄准的就是绳子。” 齐公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叶晨,怒骂道: “姓许的,我艹你特么的,你特么真是阴险到家了!”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看着齐公子说道: “这就叫阴险了?其实就算刚才你摸到了枪,一枪把我给打死了,你也走不出防空洞了,你的小命我今天收定了,耶稣也拦不住,这是我说的。因为我在防空洞的出口,埋设了好几颗诡雷,用m24手榴弹做的,你应该知道m24从拉弦到引爆只需要短短的四五秒中,你觉得自己在四五秒的时间里,能逃出手榴弹爆炸的冲击波吗? 而且据我所知,赵致正在马不停蹄的朝着这边赶,你猜她会被我带来的人给拦住,还是会莽撞的冲进防空洞?如果是冲进来,那可就精彩了,她会“彭”的一声,被炸的支离破碎,这样我也算是为了被她出卖的同志报了仇了!” 齐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在叶晨面前输的一败涂地,此刻的他只想祈求叶晨高抬贵手,放妻子赵致一条生路,然而就在这时,仿佛是在印证叶晨刚才的猜测一般,密闭狭小的防空洞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只听“哄”的一声,叶晨和齐公子都被气浪给冲倒了。 叶晨一个前滚翻,第一时间爬了起来,依旧将枪瞄准了齐公子,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你的妻子已经上路了,黄泉路上你忍心看她如此的寂寞吗?” 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齐公子变得双眼无神,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听着叶晨的调侃,他惨笑了一声,然后喃喃自语道: “小致,别急,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说罢齐公子朝着叶晨的方向径直扑了过来,叶晨直接一个速射,一枪命中了齐公子的额头,一个血洞出现在了齐公子的前额上,他如同一个破败的麻袋一般,摔倒在了地上。 守在外面的老杨等人,在听到爆炸之后,等待洞口的硝烟散去,拿着手电进了防空洞,刚一进洞口,就发现了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随着众人深入,发现防空洞里的尸体不止一个,老杨难掩惊讶,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在他印象里的战五渣,战斗力居然会这么强,直接将敌人给团灭了。 此时叶晨早就把作为保险的诡雷给拆除了,笑着看着自己面色复杂的战友和妻子顾雨菲…… 五十年后,两千年的清明节,沉阳桃仙国际机场,一个体态龙钟的老妇在儿孙地搀扶下,慢慢走下了飞机悬梯,她的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上面贴着一张照片,让人看着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老妇人痴痴打量眼前的环境,而陌生的环境也在好奇地审视着她,终于,看到了候机楼上“沉阳”那两个字,她才默默地点点头,稍微恢复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变了,真是变了……沉阳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了。”嘴里咕哝着,徐徐走向为她专设的轮椅,扶着把手吃力地坐下后,她扭头吩咐身边的年轻人: “走吧!去看看你父亲出生的地方。唉!那个地方啊!我在梦里不知见过多少回了,总想回来看看,可总也回不来,这一晃啊!就是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半个世纪过去了……” 机场候机室候机室绿色通道的出口,此时同样有个老妇人正在翘首盼望,陪伴在她身后的是那满堂的儿孙,许久之后,期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两位长者的目光,悄然对视在一起。 第八十章 回归现实 “大姐……”顾雨菲橘子皮一般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可算回来了,还能认出我来么?” “呵呵,小菲!军统的‘一支花’,红党的顾美人。想不到,你也老得跟我一样了……” 二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个人笑拥而泣。步入汽车后,顾雨菲挨着于秀凝坐下,两个人的手仍在紧紧相连。 “小菲呀!忠义他还好么?”瞥了瞥顾雨菲的神色,于秀凝迟疑着问道。 和弟弟分别了半个世纪之久,这一直是于秀凝的一块心病,如果说大陆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人和事,那叶晨绝对占据了主导地位,如果当初不是他打通了一切关节,自己和陈明能不能顺利的离开,都会是个问题,每每思及到叶晨,一生要强的于秀凝,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落泪。 顾雨菲笑了笑,然后对着于秀凝说道: “于大姐,忠义正在明湖春设宴呢,他知道大姐你爱吃什么,非要在一旁看着,怕厨师出什么纰漏!” 于秀凝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 “小菲啊,大姐当初没给你介绍错吧?小二他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么多年都没忘了我这个老姐姐!” 顾雨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给“店小二”为妻。她看了眼苍老的于秀凝,轻声开口问道: “大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于秀凝失神片刻,用手轻轻摩挲着怀里的骨灰盒,笑着说道: “不走了,华夏儿女讲究一个落叶归根,陈明活着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落叶归根,我这次回来,补全他这个遗憾的同时,等我百年之后,也和他埋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听到这话,顾雨菲没吭声,她心说你这个愿望恐怕有些难度,因为现在的华夏讲究个墓地使用权限,为期二十年。二十年后,要是没人过来续费,没准儿连坟地都给你刨了,这就叫做从死人身上扒层皮,让你连死都不敢死。 五十年的沧海桑田,整座沉阳城在历史的变迁下,已经很难找到过去的模样了。五十年前的铁路医院,现在被称为“华夏医科大学”,除了几栋旧楼,再无当年的气息了。 中山广场还是中山广场,只是那座高耸的尖碑早已消失不见,幸好,那座承载着沉阳近代沧桑的铁路宾馆还在,只不过现在叫辽宁宾馆了,模样依稀如旧,只是再问起常凯申当年曾下榻过的房间,前台服务人员仅用三个字就搞定一切了——不知道! 走遍了中山广场,太原街、中街等沉阳标志性建筑区域,最后于秀凝要求,她想看看当年的东北行营督察处。并对司机指出,老督察处就在南市区的义光街。可司机告诉她,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还问她是不是搞错了?“房谋杜断,女中诸葛”的于大姐,她会搞错吗?苍老的于秀凝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现在的沉阳城,除了地名是真的,其它都不是原先的摸样了。唉,真是可惜,想拍照留念,这都成了不可能的奢望了……” 五十年前走得匆忙,来不及带走家中的照片,五十年后来得从容,却不想再带走这里的一草一木。究竟是于秀凝变了,还是沉阳城变了? ……. “张瀚韬?店小二!” “于秀凝?樊梨花!” 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你们认识?”陈明怔怔地问道。 “是啊?他是我学弟!” “她是我学姐,在青浦班的时候,学姐跟我的关系最好。” …… 思绪徘回在那难忘的岁月,流连忘返,靠在座椅上的于秀凝,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在用心回味,她在细细整理着记忆,记忆永远是那么的清晰,久久挥之不去。 “姐,你们真打算要走么?” “忠义啊!不是姐狠心要离开你和小菲,而是华夏这情况,的确不适合姐呆,姐这次是决心已定,非走不可了。” “那……那不管你走到哪儿,都别忘记给我捎个信儿,姐,我……我……”叶晨哽咽着说道: “我总感觉咱姐弟俩还没处够……” ……. 于秀凝又哭了,只不过这滴眼泪,是在五十年后流下的。五十年后,行将就木的于秀凝,真希望自己能够再看一眼她的好弟弟。 明湖春的店门口,叶晨定定的站在那里,五十年时光荏冉,他见证了祖国一步步走向富强。当年曾泽生和白肇学从朝鲜战场归来的时候,还特地来沉阳看过叶晨,他们感谢叶晨促成了当初的长春暴动,现如今这两位当年的战友,都已经化为一堆尘土了。 汽车的轰鸣声,将叶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叶晨认出了那是自家的车子,他的眼睛紧盯着车门,只见车门缓缓打开,从车上走下了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哪怕时隔半个世纪没见,叶晨也能认出,这就是当年那个视自己为亲弟弟的于秀凝,甚至临走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把潜伏特务的名单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叶晨踉跄着上前,一把抓住了于秀凝宛如枯树皮的双手,动情的说道: “姐,你可算是回家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此时的叶晨,没有一丝一毫演的成分,他对于秀凝两口子的感情很深,当初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里,于秀凝两口子明里暗里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如果当初没有他们的帮衬,自己不是死在李维恭的手里,就是被齐公子给挫骨扬灰了。 看着眼中闪着泪花的叶晨,于秀凝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她用手颤颤巍巍的帮叶晨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老天爷待咱们姐弟俩不薄啊,到老了能让咱们姐弟再见一面,我死而无憾了!” “姐,不说这不吉利的话,走,咱们进屋吃饭去,你有几十年没尝过这明湖春的饭菜了吧?”叶晨笑着回应。 一个月后的,沉阳回龙岗墓园,两座碑并排矗立在一起。一座写着齐公子,另一座是赵致的名字赵致的名字,顾雨菲到底还是顾念着一份亲情,将这两人给葬在了一起,叶晨也没有多说什么,活着的时候就总跟齐公子作对,他死了自己还好好的,幸福美满的活着,时不时的来给他添堵,也是一件美事。 吊唁过齐公子后,于秀凝拉着自己的儿子,来到自己为陈明选定的墓地。指指尚未竣工的墓碑,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自己的骨灰和陈明的骨灰埋在一起,年轻人连声允诺。抚着墓碑,于秀凝涕泪横流,她哀哀地说道: “老头子,能娶到我这媳妇儿,你有福了!知道么,国外的生活虽好,可那里毕竟不是咱的根儿,人老了,走不动了,这心里想着念着的,就是咱的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是不是老得耳背啦?要能听见,就给我好好听着:在那边,你要好好呆着,不许讨小老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托梦告诉我!” 也不知道于秀凝这话是真是假,反正听起来挺瘮人的,叶晨好笑的看着于大姐,又暗暗给陈明默了个哀,总之陈明这辈子和下辈子,是叫于秀凝给吃定了,无论生死,他身边总会有自家老婆子安插下的娘们儿眼线。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老头子……呜呜呜……你别生气,我刚才说的是气话,其实我是打心眼儿里想你,念你,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快了!就快了!咱们见面的那一天,已是为期不远了。到时候你我,还有忠义、雨菲和小齐……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可以凑在一起打麻将了。” 督察处五大狐狸精,两个红党一个国党,外加两个党国叛徒。如果这五个人能凑在一起打麻将,那这阴曹地府还不得被闹个天翻地覆了?人世间已经不够你们折腾的,还是放过那边吧,那边的压迫没这么严重,所以就不要再继续翻云覆雨了。想到此处,顾雨菲暗暗好笑,可她只能憋着,却怎么也不敢笑……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回到了现实世界,在渗透世界,他五十年前就已经完成任务了,可是他想当一个历史的见证者,见证着自己的国家从百废待兴走向繁荣富强,这种人生阅历对他而言很重要,因此在跟系统协商之后,系统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这个心愿。 叶晨看了看床边的闹钟,发现已经是早上六点了,他开始起身,到了卫生间进行了简单的洗漱,洗完脸照了一下镜子,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不禁感叹系统的神奇。 叶晨换了身衣服,开始了每天的晨练,迎着早上的太阳,开始了新的一天,六点多街上的人已经开始渐渐的忙碌了起来,他们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叶晨经历过那个时代,他深知眼前的一切,有多么的来之不易,这让他格外的珍惜眼下的生活。 在公园做完早课,叶晨慢走到了早市儿,买了喜欢吃的早点,拎着回到了家。放下早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之后,叶晨来到了卧室,开始清点渗透世界的任务奖励。叶晨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点击了领取任务奖励。 “据编号c0874号观众反馈:《渗透》这部连续剧的主角作为一名专业特工简直是太不专业了,女主白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主角的不专业,所以才会牺牲在齐公子的手上的。 窈窍淑女,君子好逑,这无可厚非,但是也要看看是什么环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带着一个没有任何地下工作经验的小丫头白絮,你确定这不是为了搞笑在搞笑?作为军统出身的男主,你也太不拿当时这个华夏最大的情报组织当回事了吧? 系统任务:最大程度上扮猪吃老虎,瓦解齐公子的渗透计划 支线任务:挽回各种不必要的杯具发生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三年生命加各种随机任务奖励 任务评价:a+ 任务奖励:顾雨菲的神级窃听技能 支线任务奖励:两点自由属性点” 按理说这次叶晨的任务总体来说还算是圆满的完成,尤其是这种困难级别的任务,奖励会很高,然而叶晨虽然挽救了老孟和白絮的生命,却因为疏漏没能保住陈萍,这导致渗透任务的支线剧情有些瑕疵,所以只给了他两点自由属性点。 系统给叶晨这次的任务评价不低,然而叶晨的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有人因为要掩护自己,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虽说陈萍从本质上跟自己素昧平生,更多的是因为任务的需要,可叶晨还是不能用这个借口来欺骗自己,他决定在今后的任务中,自己要更加的谨慎,步步为营,争取做到尽善尽美。 叶晨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掌握的技能: 身体属性:体质7 力量7 智力8 敏捷6 现有自由属性点6+2点 技能:演技专精lv4(体验派,能够快速的融入到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八极拳专精lv3 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精通lv2 套娃技能lv4 海王技能lv4 编曲大师级技能专精 指弹大师tommy emmanuel的吉他技能大师级 顾雨菲的神级窃听技能(传奇) 物品栏:金嗓子喉宝一包16颗,已用过两颗 叶晨这边正在整理自己的收获,突然门铃响起,叶晨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可视门铃,随口问了一句谁啊,这时就见一个快递员举了举手里的包裹,然后回道: “这里是叶晨的家吗?有您的快递!” 叶晨这才想起上次任务之前,自己在某东商城上买过一些直播设备,看来应该是到了,叶晨打开门,签收了快递。 拿着新到的快递回了屋,拆开了包裹之后检查了一下,然后根据说明书,进行了各种设备的调试。其实作为一个主播,真的不是有台手机,就可以直接录制视频发布的,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首先你得定位自己是什么样的形式运营,假如你是想做主播,主播又分为才艺主播,带货主播和口播。才艺就比如唱歌吧,那你就要比较专业的声卡和麦克风。带货和口播的话就在直播间和观众们介绍产品和聊天的比较简单,最低档手机配的耳机带有麦克风的也可以,看个人要求。 像叶晨这种打算做才艺主播,所以要求的设备自然要专业一些,他特意买了艾肯o的声卡,和绿联麦克风。ugreen的麦克风纤细美观,音质清晰,小巧不占地儿,底盘稳固,话筒非常的好用,收音收的非常清楚,延迟也非常的低,听起来也非常的清晰,没有杂音,效果非常的好。 简单的说声卡就是能让你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饱满动听,增加音效效果等。声卡又分为:电脑声卡和手机声卡,专业级的是电脑声卡,一般用手机声卡。这里说的专业是指那些会乐器,需要演奏的,需要录音做后期的主播来说。电脑声卡需要一台电脑搭配机架软件才能使用,比较麻烦,价格贵。 手机声卡对于一般的主播来说完全是够用了,效果方面其实在另一个角度来说也不亚于专业的电脑声卡,如果你不用乐器演奏这些,反而会比电脑声卡方便很多。因为它的音效等都是集成在声卡上面容易操作,而且价格相对便宜。 至于剩下的手机,支架,灯光,耳机,电脑,电容麦,采集卡之类的,叶晨也本着一次到位的原则,买的都是质量过关的那种。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总计花了小十万。 将设备调试完毕,叶晨拿出了自己的那把马丁吉他,弹奏了一曲《寂静之声》来放松有些压抑的心情,一曲奏毕,叶晨长舒了一口气,澹澹的笑了笑。 《寂静之声》是叶晨最喜欢的一首吉他曲,没有之一,最早听到这个音乐的时候,叶晨还是在渣渣辉的电影《激战》里听到的,当时叶晨就喜欢上了,因为他能从中找到让自己静下来的感觉。 后来叶晨去搜索了一下这首曲子的信息,发现《寂静之声(the soundsilence)》是保罗·西蒙和阿特·加芬克尔合作的一首歌曲,收录在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九日录制的专辑《wednesday m》中。后来这首歌曲在一九六七年作为漂亮国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歌,慢慢的让大众所熟知。 叶晨录制完视频之后,简单的做了一些后期剪辑,去掉了一些多余镜头,配上了字幕之类的东西,然后将短视频上传到了某音平台,就没在理会了。 然而叶晨还是低估了他视频的含金量,当叶晨忙碌了一天之后,晚上回到卧室休息的时候,打开自己某音账户,发现自己发布的那条视频,居然有了五万多的点赞了,这让叶晨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一章 体验生活 关于元泉和曾离的友情,大部分人的印象都停留在中戏九六班,当时她俩是同班同学,与秦海路、张子怡、胡晶等女艺人一起凑成了中戏七朵金花,瞧瞧这个班出来的学生,不仅都是纯天然的美女级别,在演技上更是相当有表现力,几十年之后她们在表演这条路上都闯出了一片天地。 其实早在中学开始,元泉与曾离就已经是好朋友和同学的关系,当时她俩一起学习戏曲,一起考入中戏,从同窗到好友,从好友到闺蜜,如果按照一九九六年的中戏表演班来算,她们已是二十六年的友情,可按照曾离的话来说,彼此的缘分已跨越了三十六个年头,这可真是神仙友谊了。 七月三十日,华夏电影百花奖在武汉举行,沙市女神元泉获得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同一天,曾离晒出袁泉和百花奖拍的照片,说道: “三十六年的缘分岁月,将见证我们的第三十六届华夏电影百花奖!” 照片中,曾离把手放在元泉的肩上,看了看,两个沙市姑娘聚会在一起,很开心。据媒体报道,她们端庄优雅,美丽动人。 曾离这天闲来无事,坐在庭院里喝着下午茶,拿着手机刷着微博,突然看到自己好友元泉发了一条微博: “今天刷短视频的时候,听到了一首让我心静下来的曲子,不禁想起了我当年的同窗和闺蜜,你们还好吗?” 下面还附上了一条视频网址,曾离先是一愣,随即点开了那条网址,直接跳转到了某音平台,视频里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抱着吉他在弹奏《寂静之声》,曾离勐然间想起来,这首歌最早曾经是漂亮国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曲,恍忽间曾离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手机摆在茶几上,曲子悠扬的飘荡在庭院里,曾离闭上眼睛倾听,脑海里闪过自己从小到大和元泉在一起的经历,回忆就好像是一坛陈酿,越是思及从前,就觉得越有味道。 曾离和袁泉一样,当年都在戏曲学院就读,而且都是唱大青衣,后来她还在湖北省京剧团工作过,所以她的艺术涵养绝对是一流。听着听着,她就从这首曲子里听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来,曾离睁开眼,看向了手机屏幕上有些慵懒的弹奏的男人,从他的身上,曾离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气场,这是大师级的演奏! 曾离先是给视频点了赞,顺带关注了叶晨的某音账号,接着分享到了自己的微博。两位百万级女神账号同时转载一条视频,不得不说,这引流的强度,就算是比起某音平台,也是不遑多让。 袁泉的还好一点,总共才三百六十多万粉丝,至于曾离的就有些吓人了,五百四十五万粉丝。别看曾离对于演戏这种事情相当的佛系,可耐不住她的颜值能打啊,无数的颜控跟lsp都关注了她的微博。 叶晨一觉醒来,出完早课,回来吃饭的时候,顺手点开了某音,结果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好悬没喷出来,因为他的视频点赞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七万了,就算关注都达到了三万六。 肯定是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变故,叶晨仔细的翻阅着视频的评论区,很快发现了端倪,当看到是元泉和曾离点赞转发了自己的视频,所引发的关注,叶晨不由得有一种荒唐的感觉,这是从天而降的大腿吗?还是大美腿,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这有点吃不消啊! 叶晨也没多想,毕竟以自己普通人的身份,不涉足娱乐圈,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两位女神有交集,即便是有,也是在诸天世界里,权当是做了一场美梦了,梦醒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去纠结,那只会徒增烦恼。 生活依旧每天继续,叶晨闲来无事的时候,依旧会拍摄一些演奏吉他的视频上传到平台,因为他的底子打的好,可以说直接奠定了他的基础,所以即便是发布新的视频,也依旧成绩显着,慢慢的,有一些广告商注意到了他的账号,希望可以在他的视频里插播广告,被他给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本来挺高雅的一件事情,我弹琴你欣赏就好,结果混进来几条不伦不类的拼夕夕的广告宣传,直接就串了味儿了,再者说了,自己发布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一种分享,压根儿就没指着这个赚钱,所以叶晨拒绝起来,也是底气十足。 这天叶晨正在剪辑视频的时候,突然之间系统提示音响起,叶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给桌边的茶水续上了杯,端着茶杯离开了电脑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看看系统新发布的任务。 “根据编号t8654号用户反馈:《余罪》这部连续剧的编剧是脑残吧,好好的一个本子让他一改编,反而变得各种逻辑不通顺,各种的想当然,真当d犯是傻子吗?真要是要他所想的那样,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缉d干警牺牲了,可长点心吧! 主线任务:将傅老大,沉嘉文等一众罪犯绳之于法,同时给许平秋手下的特情好好上一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卧底。 支线任务:ntr我最强,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嘿嘿你懂的。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和其他技能奖励若干” 叶晨看完任务之后,顿感一阵恶寒,主线任务感觉还算靠谱,支线任务这是什么垃圾啊,这是让自己去ntr谁?傅老大吗?搞清楚啊,那个沉嘉文可是货真价实的d犯,自己可是与赌毒不共戴天的好吗? 叶晨拿过了ipad,打开了视频网站,开始搜索《余罪》的电视连续剧,这部连续剧他有点印象,当时好像是以网剧的形式在某奇艺网站播放的,而且还趁热打铁的拍摄了两季,虽说在制作上有些粗制滥造,但是在剧情上,网上的好评度还是很高的。 结果叶晨搜了半天,都没有搜到这部连续剧,这让叶晨感到很无语。没办法,他只好走白嫖的路子,跑到度娘上去搜索免费的资源了。还别说,真让叶晨给找到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了。 叶晨看过第一季的时候,感觉也还好,总体来说,还算是符合原着,根本没有观众吐槽的那么差劲嘛,这些观众实在是太矫情了。 然而等到叶晨看起了第二季的时候,看的叶晨直咧嘴,各种尬出天际的场面,让叶晨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好疼,看来当时第一季的火热,让这部剧的编剧有些飘飘然了,各种烂俗的破梗拼了命的往里塞,根本就没考虑剧情合不合理,一堆的逻辑硬伤,简直让人没眼看了。 首先,是解冰居然深度参桉,导致当老傅发现解冰和余罪在一起的时候,余罪向老傅撒的谎,拙劣的简直让人想吐,老傅那是什么人?那是插上毛比猴都奸的主儿,跟他抖这种非常容易被戳破的包袱,想特么什么呢? 其次,在原着里,是沉嘉文先认识韩富虎,然后通过焦涛认识傅国生。老傅的发家,是沉嘉文资助的。沉嘉文从头到尾都是终极boss,大家从一开始就听她的,这样逻辑才对嘛。 而剧中,老傅有资本有马仔有地位有信誉,所有d贩都只认他老傅。而沉嘉文的设定呢,她当年是被老傅侵犯的女学生,后来是老傅一手资助她上学,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的。至于沉嘉文化身的富老,除了制d,好像也没见过她有什么手段能控制老傅。那么,沉嘉文她凭什么篡老傅的位子呢?逻辑上简直是狗屁不通。 还有,大凶姐居然进入内部,成了卧底……期间各种逻辑硬伤,这碗翔简直是剧毒无比,导演自己干了吧…… 第五,余罪爸爸乱入,余罪那么孝顺,会让他爸出现在毒贩面前吗?他当卧底肯定做好自己牺牲的准备了,但是他肯定没想过要让他爸也跟着一起进入险境吧?嫌自己身份暴露的不够快吗?嫌他爸的命长了? 叶晨有些无奈的关掉了视频,找到了《余罪》的原着,仔细的,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各种人物关系,同时着重的把余罪进入看守所的那段剧情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次他毫无疑问的,是要扮演余罪这个角色,行走在黑暗中,他自然要仔细的揣摩这个人物的一切个人气质与行为。 更何况在看守所这种地方,里面可都是社会的败类,自己一旦是流露出一丝的伟光正的气质,绝对会被里面的这群山猫野兽给撕碎了的,但凡老傅对自己产生了一丝的怀疑,自己绝对是不可能进入到他的团队里,虽说叶晨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的信心,生命安全肯定会有保障,但是他不是去打架的,是去当卧底的。 左思右想,纸上得来终觉浅,叶晨还是决定亲自到那个环境里去体验一把,他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死党小祥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了小祥懒洋洋的声音: “哟,这不是晨大少爷吗?怎么想起小的来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祥啊,你早起的时候,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怎么听着你说话不大对啊,阴阳怪气的,不会是羊了吧?” “滚,你才羊了呢?你特么还好意思说?自打参加完拍卖会,你有多久没联络我了?咋滴,手里有俩糟钱,担心我会惦记啊?” 叶晨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只顾着忙着任务的事情,确实没和死党在一起喝酒吹牛打屁了,不怪人家有想法。叶晨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道: “是我错了,我今天这不是弥补错误来了嘛,上次弟妹帮我忙前忙后,我还一直没来得及表示呢,这样吧,马上就要十一黄金周了,你和媳妇打算去哪旅游?一切费用我全包了,你看怎么样?对了,待会儿有空没,咱们出来喝点儿?” 叶晨不敢说要送给他们两口子什么,他了解死党的性格,一些小事上占点便宜,他还可以接受,如果是一些贵重礼物,他是肯定不会接受的,反而会跟你变得疏远,所以权衡之下,送他们两口子一次成团旅游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规格上肯定要最高标准的。 叶晨把态度放的这么低,小祥也不好得势不饶人,不过还是口不对心的回道: “少跟我扯那没用的,呆会儿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叶晨回道。 如果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那就用一顿烧烤去摆平,一顿不行,那就两顿。当叶晨和小祥从烧烤店里出来的时候,二人之间的那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消了,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悉了,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哪怕嘴上说的再不客气,也没人会去跟对方计较当真。 叶晨叫来了代驾,送自己二人回家,到了小祥家所在的小区楼下的时候,小祥下了车,临下车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晨说道: “你跟我说的事儿我记住了,等我电话吧,晚上我跟老舅问一声,行的话给你挂电话!” 叶晨第二天早上晨练结束,回到家正吃着早餐,电话就来了,只见电话对面的小祥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我跟老舅联系过了,他那边没问题,正好他今天值班,他的电话你知道,直接去找他就行,到时候他会想办法给你开拘留票子,送你去监管支队,以两个月为限,因为二看超过两个月就属于超级羁押了。” “得,谢了,等我出来的那天,别忘了给我接风!”叶晨半开玩笑的说道。 叶晨不提接风还好,一提接风,小祥又忍不住骂骂咧咧的说道: “要我说你这家伙纯粹是病的不轻,那破地方阴森森的,别人都是避退三舍,你可倒好,走后门进里头去受虐,我可跟你说,那里的人可不是啥好鸟,你小心出来的时候,皮燕子开花!” “滚你的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叶晨笑骂道。 就这样,叶晨通过关系,进到了里面,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紧急培训,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经过和里面的这群烂人为期一个月的磨合,叶晨明显感受到了自己气质上的变化,以往的那些个人痕迹,被渐渐的打磨平整了。毕竟他未来要做卧底打交道的,可都是心狠手辣的d犯,所以即便是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这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和小祥吃过接风宴,叶晨和小祥先去洗浴洗了个澡去去晦气,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叶晨一个人回到了家中,召唤出了系统,接受了任务,一道白光闪过,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这时候就见一个胖子推了叶晨一把,大声说道: “余儿,想什么呢?比赛都特么开始了!” 叶晨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在一个室内篮球馆里,自己身上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这时就见刚才那个胖子凑过来,撇撇嘴说道: “还看什么看,别看了,再看连女神都是人家的了!” 叶晨回忆起来,这个胖子是鼠标,余罪的死党之一,至于眼前那个正朝着观众席比心的,则是警校的高富帅解冰。 解冰进球,篮球落到了叶晨的手中,叶晨一路运着篮球来到了对方的半场,这时前方有人拦住了叶晨的去路,叶晨想都没想,直接将球传给了右手边的队友骆驼,就在这时,解冰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挤压着骆驼的空间,同时一只脚暗地使坏,塞到了骆驼即将落下的脚下,只听“哎哟”一声,骆驼脚崴了,躺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让叶晨看了个清清楚楚,叶晨脸上泛起了一丝冷意,这是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啊,只不过你在我面前,玩这种脏手段,那可真是挑错了对象了。 叶晨上前扶着骆驼回到了候补席,开口问道: “怎么样骆驼?没事吧?” 骆驼痛苦的摇了摇头,叶晨拍了拍骆驼的肩膀,然后安慰道: “放心吧,你不会白受伤的,平时哥们儿从你那里看的dong京热,欧美大片可不是白看的,你和解冰的梁子我接下了。呆会儿等咱们拿下比赛庆祝的时候,我帮你点俩大腰子补一补,至于解冰,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呆会儿你们几个继续比赛,解冰这孙子就交给我这个当爷爷的来调教了!” 叶晨可不会学余罪,往手上抹辣椒末搞小动作,因为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太low了,要论起耍阴招使坏,最有发言权的,当数当初在匆匆那年的世界里,跟叶晨比赛的二中那群家伙了。 比赛继续开始,面对着跟自己纠缠的叶晨,解冰还想像刚才一样故技重施,可惜叶晨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面对解冰身体的冲撞,叶晨总能够适时的躲开不说,在躲开的间隙,非常隐晦的给解冰来一下子,一来二去的,解冰头上的冷汗都留下来了,太特么疼了! 这时候叶晨已经来到了三分线外,一个原地起跳,上身微微后仰,篮球从他的右手优雅的抛出去,划过一道弧线,空心进入篮筐,观众席传来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解冰大步走向了叶晨,怒瞪着叶晨说道: “余罪,你跟我玩儿阴的?我怕你会玩不起!” 叶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比起刚才骆驼的那一下,我这算个屁啊,你这家伙可够双标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第二章 论使坏你就是个弟弟 解冰早就听过“贱人余”的大名,知道这个家伙非常的阴损手黑,然而他却一直不以为然,现在他是吃到苦头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同窗,此时就好像是块被烤热了的狗皮膏药,粘上在身上就撕不下来了,解冰简直被他给折磨疯了,因为这个家伙不仅是下手的角度非常隐蔽,部位也是非常阴损至极,简直是哪儿疼就怼哪儿。 解冰觉得自己的这点道行,给叶晨提鞋都不够,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举起手要投篮的时候,这孙子惦记的居然不是抢球,而是蹦起来,利用遮蔽的角度,薅住了自己的腋毛,扽了下来,解冰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解冰的球被干扰的直接打在了篮板上,他恨的牙根儿直痒痒,冒着犯规的危险,直接一个大拐打在了叶晨的脸上,只见叶晨十分配合的“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鼠标,骆驼和豆包几人赶紧上前,跟解冰撕吧了起来,这时裁判适时的出现,一张红牌将解冰给罚下了场。 这时叶晨才装作强忍着痛苦,站了起来,冲着解冰的方向,隐晦的挑衅一笑,然后利用人员的优势,对着对面展开了勐攻。少了解冰这样一个主力,虽说换了一个替补上场,可惜根本没能力和叶晨几人进行对抗,解冰的团队彻底输掉了比赛。 安嘉路和她的两个闺蜜欧燕子,易敏,主要就是奔着解冰这个大帅哥来的,结果帅哥被罚下了场,她们自然也就没了继续观看的欲望,提前退了场,留下解冰一个人接受比赛输掉的结果。 叶晨,骆驼,鼠标,豆包和汉奸五人,属于是一个小团体的,至于解冰则是他们共同讨厌的对象,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也就算了,还把警校的优质资源都给占了,别看他在对安嘉路展开勐烈的追求,可是暗地里还有比他低一级的学妹,在对他展开追求,可以说警校漂亮的姑娘都是围着他转。 本身警校就是狼多肉少,男女生比例失调,好看的姑娘就更少了,解冰这样的多吃多占的行为,自然是受到广大男同胞的集体排斥。今天比赛的时候,裁判没看清叶晨下的黑手,鼠标他们几个在赛场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只见鼠标对着骆驼说道: “骆驼我跟你讲,你是没看到啊,解冰被余儿给怼的脸部表情都扭曲了,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余儿有多狠,咱们格斗训练的时候,这个贱人就爱下黑手,什么戳眼睛,掏裆,割鸡那是他的拿手绝活,当时我看到余儿的手臂,甩到了解冰的裆部,我是一阵的牙酸,甚至都脑补出了蛋碎的声音了,连歌词儿我都想好了。 “听,蛋碎的声音,叹息中谁又被伤了鸡,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一群贱人简直都快要笑疯了,鼠标的表演可谓是声情并茂,配上他那做作的表情,是怎么看怎么都让人发噱,听着身后鼠标的歌曲歪唱,解冰的脸黑到了不能再黑,他简直恨死这帮混蛋了,就没一个好鸟。 解冰一怒之下就要起身,这时却被安嘉路在一旁将他拉住,只见安嘉路小声说道: “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一旦打架违纪实属得不偿失,再者说了,愿赌服输,几张澡票而已,权当是精准扶贫了,别太当回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安嘉路虽然是用劝慰的语气说的,可是目光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神情,解冰顿时败下阵来,轻轻点了点头。这时就见安嘉路站起了身,来到了叶晨,鼠标等一众的桌子前,对着叶晨说道: “余罪,我们愿赌服输,这是澡票,你们这次赢得可是不够光彩,你不该对我说一声谢谢吗?” 安嘉路此时一脸施舍的语气,仿佛是在打发几个乞讨的要饭的一般,毕竟澡票这种东西对于她和解冰等人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真想洗澡的话,去市里的洗浴就好,顺便做个香薰spa它不香吗? 可是她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的众人一阵不爽,就算你是女神,也没资格在我们兄弟面前摆谱,不是谁都愿意跟解冰似的,给你安嘉路当舔狗的,不要面子的吗? “牲口”张勐是个火爆脾气,虽说平日里也曾经yy过安嘉路,甚至还为此跑马,半夜没人的时候在水房洗过裤衩子,可是安嘉路的态度,依旧是让他感到很不爽,只见他嗤之以鼻的对安嘉路说道: “当初打赌你们可是都举双手赞成的,你们怎么耍都行,到了我们这里就成了不光彩了,怎么?输不起啊?” 这时骆驼也脸色有些不善的看着安嘉路,安嘉路的小脸一红,她早把刚才比赛的时候,解冰故意让骆驼负伤这一出给选择性的遗忘了,她小嘴微张了张,还没等到辩解出什么,就见叶晨笑着站起了身,对于自己这边的兄弟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得不说,叶晨别看在这个团队里是年级最小的,可是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水儿,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所以也都好整以暇的靠在了一边,看着叶晨怎么让安嘉路这个大美女受挫。 因为叶晨是这场比赛的功臣,所以大家吃饭的时候,把叶晨众星捧月一般的让到了中间,只见他起身从鼠标的身后走出来,口中还不停的对安嘉路说道: “安大美女,感谢我是一定要感谢的,要不是你,兄弟们也捞不到这么多的澡票,我谢谢……哎呀我艹……” 只见叶晨朝着安嘉路的方向走来,绕过鼠标的时候,仿佛在鼠标的那条大象腿上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径直的朝着安嘉路扑去,两个人双双的倒地,叶晨整个人压到了安嘉路的身上,嘴对嘴好像是接吻鱼一样贴到了一起。 一旁的众兄弟都傻了,他们没想到自己哥们儿居然玩的这么大,这特么直接就是生扑啊,早知道刚才自己去感谢安嘉路不好吗?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刺挠的要命,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肯定会压抑不住情绪,来上一声狼嚎。 叶晨自然是刻意而为之,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只不过对比刘星略显浮夸的演技,他的表演更加自然,没有那么夸张做作,甚至为了让安嘉路不受伤,他把整个手臂垫在了安嘉路的脑后,只见他迅速的爬起来,搀扶起了安嘉路,对着鼠标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 “鼠标,你个死胖子,你就不知道让让吗?瞧你给我绊的,我摔个好歹不要紧,要是让安女神受伤,你这个王八蛋可就罪过大了。” 鼠标咧了咧嘴,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我就知道跟余罪这个王八蛋在一起准没好事儿,背锅肯定会找我,他特么倒是舒服了,我的委屈跟谁说去?我特么比窦娥都冤!” 叶晨这时一边手搀扶着安嘉路,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一边关怀着问道: “嘉路,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安嘉路此时整个人都是蒙的,从小到大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就算是解冰跟她在一起,也非常的有绅士风度,两个人现在仅仅还只是牵手的程度,她没想到自己留存了这么多年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最关键的是,她并不厌恶这种感觉,闻着叶晨身上的气息,甚至还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女人的心要比男人细很多,安嘉路刚才注意到了,在跌倒的瞬间,叶晨第一时间将他的手臂,垫到了自己的脑后,要不然会出现什么严重后果,这谁都不知道,这让安嘉路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柔软。女生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生,就算是安嘉路这样的女神,也是同样不能免俗。 安嘉路羞红了脸,正要对身旁目光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叶晨,小声地说一句自己没事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身边,只见“啪”的一下,解冰打掉了还在搀扶着安嘉路的叶晨的手臂,嘴里怒斥道: “孙子,你还占便宜没够了是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解冰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惦记着安嘉路的香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碍于胆量问题,一直都没敢越雷池一步,谁曾想今天却让叶晨给捡了便宜,更过分的是,这个王八蛋居然还压在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看的解冰一阵心疼,滚圆都给压变形了好吗?! 然而解冰却没法多说什么,因为叶晨演的实在是太好了,任谁看到都会说这是一场意外,更何况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男生占了便宜,这始终都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解冰怕引起安嘉路的不悦,准备先带着她离开这里。 叶晨澹笑着耸了下肩膀,抬了抬手让到了一边,左右便宜自己都已经占到了,就没必要再去逞口舌之利了。解冰牵着安嘉路的手就要往回走,安嘉路感受着刚才熟悉的体温在自己的背后消失,心中突然涌起了澹澹的失落,下意识的就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然而这一切都被叶晨看在眼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在嘴里唱道: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安嘉路听着身后叶晨的歌声竟然觉得很好听,她知道这是郑钧的那首《灰姑娘》,一想到歌词所表达的东西,安嘉路小脸顿时被羞得通红。她身旁的解冰,自然是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这让解冰简直要抓狂,从小到大,他还没恨一个人,恨到如今这个地步。 叶晨的一众损友们,看着解冰牵着安嘉路落荒而逃的身影,刚才压抑在心里的情绪,这时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渠道,爆发了出来,只见鼠标发出了“嗷……”一声的狼嚎,旁边的豆包,骆驼等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校园的操场上,解冰正和安嘉路在一起说话,只见解冰脸色阴沉的说道: “余罪这孙子算计我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敢占你的便宜,如果不给他点教训,我看他是要上天了!” 安嘉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不过转瞬间被她收敛了起来,对着解冰劝慰道: “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别再惹事了!” 安嘉路的心里其实对于解冰今天的所作所为,是非常不舒服的,好好的一场赌局,因为解冰的下作,害的骆驼脚崴受伤,这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害的自己面对叶晨等人的时候,被人拿话堵的非常难堪,想搪塞都搪塞不过去。现在解冰居然还只顾着自己的面子,想着报复回来,找回场子,这让安嘉路在心里,对于解冰不禁有了一丝失望。 解冰不为所动,不过还是对安嘉路说道: “别担心,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周文涓跟他们几个坏小子关系不错,你问问周文涓,看看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安嘉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心里的失望加重了几分,对着解冰说道: “我问过了,他们为了庆祝比赛胜利,现在正在大排档庆祝呢。” 说完安嘉路没在理会解冰,直接转身朝着自己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大排档里,只见“牲口”张勐对老板招呼道: “老板,再烤三十个串儿!” 鼠标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今天自己开盘口赢的钱都搭到这里了不说,没准自己还得倒搭,他有些急赤白脸的对牲口说道: “吃吃吃,你还吃,撑死你个王八蛋!都多少菜了,超预算了都!” 牲口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鼠标,这可是你说的,赢球请客。” 一旁的“汉奸”汪慎修不屑的笑了笑,也参加了对鼠标的讨伐: “大学四年了,鼠标你还是这么抠,你好意思吗?这些年你赢了大家多少钱了?你请大家吃过几顿饭?要点儿脸行吗?一点儿就成!” 骆驼抹了抹嘴,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今天可是受了伤了,我可得好好补补,老板,再给我来五个大腰子!” 一旁的周文涓,看着他们兄弟几个笑骂,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她是真挺羡慕这种友情的。一旁的牲口将刚上来的,还热乎的烤串儿,递到了周文涓的身旁,然后说道: “你别光顾着笑,往死了吃,要不然鼠标这家伙不知道肉疼!” 周文涓有些害羞的笑了笑,看着桌上的空酒瓶,然后说道: “我吃饱了,看着你们吃就行,那个……我看桌上的酒快喝完了,我去超市给你们买点去!” 大排档的酒水普遍要比超市贵出五毛,一箱下来就是好几块,这让周文涓心疼不已,所以每次跟着这伙人来大排档吃饭,她总是会提前和众人去超市搬来几箱啤酒,老板看到客人都是学生,出于善意,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牲口一脸坏笑的看了眼鼠标,然后小声对周文涓说道: “别去,还得花钱,这种事让鼠标出马就行!” 鼠标都噜着一张大脸,他恨不得把牲口给咬死。周文涓呵呵笑了笑,然后忙说道: “我去我去,都别跟我抢,你们都请我吃了好几顿饭了,怎么也得给我个表示的机会啊!” 几人一个劲儿的叮嘱周文涓注意安全,慢着点,看着周文涓离去的纤细背影,汪慎修叹了口气说道: “咱们班的那些女生,个顶个的眼高于顶,就数周文涓最看得起咱们,等她待会儿回来,哥几个得敬她一杯!” 正在这时,一辆微型面包停在了大排档的门口,车上下来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看就不是善茬,叶晨站起身来,给坐在他斜对面的鼠标使了个眼色,鼠标立刻心领神会的拿着根撑摊子的竹竿,跑到一旁扭转摄像头去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叶晨抓过身旁还剩了半瓶的啤酒,朝着双手互相倒了倒,然后将一旁装满了辣椒,孜然,芝麻的调料盒倒扣了出来,双手在上面胡乱的抓了抓,对着豆包,牲口几人说道: “咱不惹事,可也别怕事儿,周文涓还没回来呢,咱不能扔下自己人不管,直接脚底抹油熘了,那也忒孙子了,干他们!” 说罢叶晨冲着那几个大汉就冲了过去,叶晨仗着自己穿越的余罪身形瘦小灵活,在几个大汉的身边左躲右闪,时不时的伸手,在他们的脸上胡乱的胡撸一把,那几个大汉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至于剩下的几个,则是分工明确的对着这群大汉展开了一番暴踹! 解冰因为看出了安嘉路生气了,忙着哄姑娘,所以没跟着一块儿来,找来警校的一个同学,帮着这群人指了路,就没再跑来看热闹了,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找的这伙人,被叶晨哥几个给收拾的有多惨。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周文涓抱着纸箱的青岛啤酒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险些失手将啤酒摔在地上,还是叶晨,接过了啤酒,放到了一边,抓起了周文涓的小手,对着鼠标等人喊了一句: “风紧,扯呼!” 牲口看到刚买的啤酒被叶晨给直接放到了一边,这个憨憨直接扛起了啤酒,跟在几人的身后撤退了…… 到了校门口,叶晨远远的看到学校的保卫处正坐在岗亭里,叶晨举起自己的拳头,照着自己鼻梁就是一拳,只见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叶晨用手在脸上一划拉,直接奔着保卫处的几人跑了过去! 第三章 试手 叶晨的几个伙伴,见了叶晨的自残行为,顿时就是一惊,赶忙问道: “余儿,有啥想不开的?咋还自己打自己了?” 叶晨撇了眼他们几位然后解释道: “咱们现在毕业在即,最怕的就是闹出打架这种事情,尤其是省厅选拔马上就要开始的档口。刚才的情形不用问,大排档的老板肯定已经报了警了,所以即便是咱们跑了,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因为老板知道咱们是j校的学生,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恶人先告状,用他们意图调戏周文涓做引子,开脱咱们的行为。 再者说了,哥几个平时连校门都不出,自然也没有惹事的可能,所以这件事肯定背后有人指使,而且很大的可能是校内的人勾结校外学生,对咱们几个打击报复,这个亏不能白吃,咱们务必把这个害群之马给找出来!” 叶晨的话让众人深以为然,因为他分析的也确实是合情合理,说罢叶晨也没心思跟他们几个废话,径直朝着保卫科的方向走去,众人跟在他的身后,几个男生故意将自己的破衣服给撕烂一些,做出狼狈的样子来争取印象分。 汪慎修看着叶晨的背影,和地上刚刚流淌的血迹,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 “什么才叫真的狠?就得像余儿这样的,敢对自己狠的,这才叫货真价实的狠人,一旦被他给惦记上了,就可以乖乖的等死了!” 保卫科的老师见到跟个血葫芦似的叶晨,简直都要惊呆了,赶忙问道: “这位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叶晨做出一副呼哧带喘的模样,对着保卫科的老师解释道: “老师,今天我们篮球比赛获胜了,哥几个去学校的大排档庆祝,结果有几个小混混,趁着我们同学周文涓去买酒水的档口,对她进行调戏,身为同学,我们怎么能无视这种情况的发生?尤其是我们可是未来的警察预备役,自然是要上前制止,结果就被他们几个给打成这副样子了,现在他们还在大排档呢,你赶紧跟我过去看看吧!” 一旁的周文涓,一脸的惊慌失措,她这倒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被刚才的情形给吓坏了,她天生就胆小,连打靶的枪声都害怕,今天真是给她吓坏了,不光是刚才的打架,还有叶晨当着老师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此时周文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几位保卫处的老师,一阵的心疼。 只要是老师都有护犊子的心理,谁家的孩子受了欺负,作为家长都会心疼,这群保卫处的老师,一听说自己学校的学生让社会人员给欺负了,火“曾”一下子就上来了,戴上了胶皮棍,对着叶晨说道: “在哪儿呢?赶紧领我们过去!你们几个可真够废物的,连个女生都保护不了,还能干点什么?” 没过多一会儿,几个老师带着叶晨一伙人就来到了大排档,这几位被辣椒末给湖住了眼,又被叶晨几个人一通胖揍,正倒在地上呻吟呢,身旁还带着几根胶皮棍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都没跑了,全让保卫处的老师给摁住,并且带回学校了。 然而这时却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一个面包车里,一男一女正朝着这边张望,那个女人面带着一丝不屑,开口说道: “现在j校学生的素质真是参差不齐,这样的混子学生都有,许处,你确定就这套付的能执行特勤任务?” 男人这时也收回了目光,玩味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然后说道: “宇婧,你知道吗,像你们这种特勤有个致命的缺陷!” 这两个人男的是是省厅刑侦处的处长许平秋,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则是他手下的特情,名叫林宇婧。林宇婧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许平秋,然后答道: “我们身上经历长时间j校磨砺,再加上工作熏陶,身上总会不自觉的,下意识的带出一些职业习惯?” 不得不说,能干特勤的就没几个是傻子的,林宇婧自然也不例外,她听出了许平秋的弦外之音,这时就听许平秋说道: “你这个答桉就算是不中,也相差不远了,所以我这次才会挑选一些不想警察的警察,这也是咱们这次来j校选拔特勤的唯一标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别的不说,就说刚才的几个小子,咱们当时就是旁边吃饭,看的可是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从那群社会青年奔着这群j校学生走过来的时候,这群学生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先是那个胖子趁人不注意,将监控摄像头拨到一边,然后那个精瘦开始沾水在手上涂抹辣椒面,这种行为一看就是行家里手。先是让摄像头拍不到自己,然后用辣椒面封敌人的视线。 在制服敌人之后,他们想到的不是一走了之,而是想办法把自己给摘出来。要知道现在毕业在即,不光是咱们省厅下来选拔学员去实习,下面的公安局,刑警队的眼睛也盯着这里,他们不能拿自己的职业前途来开玩笑,所以恶人先告状就成了他们的唯一选择。 像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可能理解不了,在警校里,男生之间打架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热血冲动,总要给他们一个发泄的渠道,我从他们几个的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 林宇婧不由得莞尔一笑,对着许平秋说道: “没想到啊,许处,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许平秋笑了笑,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自然也是不例外。你看着吧,这件事情还没完,呆会儿这群学生等到事情结束,还会继续堵着他们,毕竟平白无故的挨揍,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给咱们的外勤打电话,让他们在学校外头看着点,别真的惹出什么乱子来!” “好的许处,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林宇婧说着,掏出了手机。 许平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林宇婧问道: “刚才我让你打开dv录下来,你录了吗?” 林宇婧拿过了手边的索尼dv,掰开屏幕,点开了回放功能,给许平秋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许处,咱们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许平秋笑了笑,看着叶晨几个人刚才打架的全过程,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个不起眼的精瘦小伙,就是他们团队里起主导作用的人,据我观察,这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如果没有点可以拿捏他们的把柄,我担心他们根本不会理我。” 事情还真是按照许平秋说的那样,那几个外校的学生,刚被自己学校的老师给领出来,等到老师一走,这几个人就被叶晨叫来的呼呼啦啦一群人,给堵在了昏暗的胡同里,叶晨对着他们一顿连蒙带唬,终于获知了这群人的背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解冰。 其实叶晨早就知道答桉,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引起自己身边伙伴的同仇敌忾,二是他早就发现有人远远的坠在了他们几个的身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许平秋派来的,叶晨深知许平秋的性格,他的眼里不揉沙子,是绝对不会让解冰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混进特勤的队伍的,因为这是对自己手下生命的不负责。 许平秋确实如叶晨所料,当他看到手下外勤拍摄的叶晨几人审讯外校学生的画面时,真的是被气到了。关于解冰这个学生,他听j校的老师提起过,成绩优异,谁曾想人品竟然如此不堪,这让许平秋异常失望,而且他的家庭条件优握,其父亲也是自己系统的老人,既然如此,就应该直接让他pass出局! 一周后,省厅开办特训班,选拔精英的消息,在j校学生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临近毕业的这一百多人,心里全都蠢蠢欲动了,鼠标对叶晨问道: “余儿,这次选拔,学校表现的很重视,你说咱哥几个有被选上的希望吗?” 叶晨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鼠标别看平时鬼精鬼灵的,可是终究还是被社会拷打的少了,这世上哪来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要想得到什么,首先需要考虑的,必然是先要付出什么,特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职业,动辄可是要死人的。 只见叶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哂笑了一声说道: “鼠标,你是哪儿来的自信,你和精英能靠上一点边吗?就你这造型,去监狱里当个满脸横肉的狱警,倒是专业对口,至于省厅,呵呵,你还是别想了,理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你要正确的认识自己!” 鼠标的鼻子好悬没气歪了,听听,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哥们儿就这么不让你待见啊,我特么白帮你背锅了! “可教导员说,这次是自愿报名,公开选拔,不至于这个上面还搞暗箱操作吧?”豆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叶晨拍了拍豆包的肩膀,摆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然后说道: “豆包啊,你要知道咱们这一批一百多人,真要选精英,绝不会是咱们这样的,论家世你比得过解冰,安嘉路他们吗?你爸是干嘛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啊?论能力,你和鼠标每次体能测验,那都是打狼的选手,要不是每次我想办法帮你们蒙混过关,你们这俩货能不能混到毕业证都两说,醒醒吧,现在是白天!” 不得不说,叶晨在打击别人积极性这方面,绝对是无师自通的,看着自己的哥们儿灰心丧气的模样,叶晨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打消他们的积极性,于是便说道: “再怎么说,这也是人生中的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去试试,玩意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参加选拔,行就行,不行就打道回府,好歹也试过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精英培训班正式开课了,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里,学生们汇聚一趟,只见学生面前,一身便装的许平秋开口说道: “你们各位,都是从j校挑选出来的尖子,但是如果考试不及格,对不起,退出特训,回到学校,等候处理!”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开口对许平秋说道: “这位领导,做个自我介绍吧,您怎么称呼啊?” 许平秋神态沉稳,看着面前的这群学生,不急不缓的轻声说道: “想知道我的名字很简单,得先打赢她!” 说罢许平秋朝着擂台示意了一下,只见林宇婧拿着练习匕首,一个利落的翻腾,跳上了擂台。叶晨笑了,这不是传说中的大凶姐嘛。这时就听解冰说道: “让我们和女人打,这有些胜之不武吧?” 许平秋声音略带沙哑的看着解冰说道: “你要是能把她打趴下,直接过关进入复选!” 解冰一听顿时来了劲,朝着擂台就冲了上去。叶晨不用看都知道结果,就解冰在学校里学的那两下子,在大凶姐面前都支撑不到两个回合,叶晨百无聊赖的抻了个懒腰,还没等他一个完整的哈欠打完,解冰同学就被抹了脖了。 随即牲口在鼠标的怂恿下,也上去试了试,结果也是毫无悬念的落败,他下来的时候,叶晨点评道: “牲口,你脑子里都是肌肉吗?嗨嗨一阵乱踢,下盘直接就不稳了,你也太菜了吧?” 牲口不服气的撇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you you up,no o bb,你那么行你上去试试,我看你就是尿罐镶金边——嘴儿好!” 二人的日常互怼,逗的在场的其他同学哈哈大笑,这时鼠标一拍巴掌说道: “对啊,贱人余还没上去呢,加油,我看好你!” 许平秋慵懒的靠在擂台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你们这意思,他还是一高手了?” “这孙子手黑着呢,全是阴招儿!”牲口说道。 许平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损道: “不过就我目前看出来的,这就是一大姑娘啊,扭扭捏捏的。” 训练场哄堂大笑,叶晨也没在意许平秋的毒舌,旁边的死党添油加醋的说道: “我要是让人损到这个份上,我肯定是忍不了!” 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骨关节“嘎嘎”作响,他慢慢的走到许平秋身边,然后低声说道: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希望你别后悔就成!” 叶晨来到了擂台边,没像余罪似的耍猴戏,去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大凶姐的那套把式,对付这群j校的学生还可以,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不够看。他一个旱地拔葱,跳上了擂台,然后一个空翻,进入了场地,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塑料匕首,对着大凶姐使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开口问道: “你准备好了吗?用不用让你歇两分钟?好歹你也打过两场了,接下来可就全是体力活儿了,我怕你撑不住。” 行家一伸手,便知道有没有,尤其是许平秋这种在一线多年的老油条,一个简单的空翻,就让许平秋一眼看出,叶晨的体质在这群学生里绝对算是一流。这时就见林宇婧阴沉着脸说道: “顾好你自己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林宇婧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罢,叶晨将那把训练用的塑料匕首叼在了嘴上,对着大凶姐就径直的冲了过去,大凶姐连忙用手里的匕首滑动防守,然而叶晨就好像一条滑不熘手的鱼一般,几个简单的躲避动作,就近了大凶姐的身。 叶晨一个跃步正蹬踹向了大凶姐的面门,跃步正蹬是格斗中非常实用的腿法,运用得当只需要一脚,便可以轻松的让对方陷入昏厥。 林宇婧被惊到了,赶忙侧过一旁,这时叶晨一个低鞭腿扫了过去,紧接着一个转身后踢,大凶姐让过之后,一个上步转身肘,被叶晨用手臂拦下,这时大凶姐轻盈的体重占了优势,她直接一个后脚高扫踢奔着叶晨的面门就扫了过去。 然而让林宇婧没想到的是,叶晨直接用手捞住了她踢过去的腿,直接借势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大凶姐好像是一个风车一般,被叶晨给扔了出去,整个人被甩了个七荤八素,眼前直冒星星。 叶晨可没因为大凶姐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右臂,用腿跨住了她的手臂,一个肩胛固坐在了林宇婧的肩膀上,轻轻一掰,骨关节“嘎嘎”作响,叶晨这时用另一只手拿下了嘴上叼着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在大凶姐的脖子上划过。 直到这时,叶晨才松了手,扔掉了手中的塑料匕首,对林宇婧说道: “你输了!” 说罢叶晨连看都没再看林宇婧一眼,直接从擂台上跳了下去,来到许平秋的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样?我这打法还算是爷们儿吧?如果你的特训,就这两下子,那也太让我瞧不起了!” 第四章 悬梁刺股 许平秋看着走回到自己队伍里的叶晨,一时间有些语塞,再也说不出嘲讽的话来,因为自己已经被实力打脸了,自己刚说他像个娘们儿似的,畏畏缩缩的,结果这小子就蹦上擂台,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手下的特情给放倒了,而且许平秋从事刑侦多年练就的老辣眼光,自然是可以看的出来,叶晨刚才并未尽全力,要不然林宇婧只会更惨,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解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童孔顿时缩成了一根针,眼珠子瞪的老大,他算是理解了,自己表哥一伙人,为何会被揍得那么惨,那天幸亏自己去陪安嘉路了,要不然自己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宇婧在擂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自己落败的事实,然而她败的无话可说,毕竟刚才的比试,叶晨没有一丝一毫的投机取巧,完全就是实力碾压,无论是在力量上,还是在技巧上,林宇婧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这让林宇婧心惊不已,幸亏自己面对的是j校的学生,如果换成是犯罪分子,自己恐怕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林宇婧有些沮丧的跳下擂台,来到许平秋的身边,对他说道: “对不起许处,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的许平秋对于叶晨的兴趣更大了,刚才他观摩二人之间的较量,发现叶晨没用任何一招从j队学习的搏击技巧,走的完全是自由搏击的路子,估计这才是他的真实实力,自己刚才嘲讽的言语,看来真的是让他动怒了。许平秋笑了笑,对林宇婧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男女之间搏击对抗,女人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因为身体素质这个天生的弱项在这儿摆着,你之所以会赢前两场,也是因为你要比j校的学生格斗经验丰富,只不过碰到了妖孽,你落败实属正常。” 此时台下站着的一众j校学员都已经傻了以前他们只知道叶晨这货打架的时候下手黑,无所不用其极,然而现在看来,这特么压根儿就是手下留情了好么,你没看到大凶姐直接就被他给扔飞了出去,并且直接锁住了手臂。如果这不是比武的话,众人丝毫不怀疑,叶晨会直接扭断她的胳膊。 鼠标一脸懵哔的看着回来的余罪,不禁打了个哆嗦,开口说道: “鱼儿,你特么可真凶残,比大凶姐还凶,牲口那家伙的外号起错了,应该安到你身上才对!” 此时“牲口”张勐已经彻底服气了,刚才他还对叶晨指手画脚的点评不以为然,毕竟自己可是学校武力的天花板,然而看到刚才叶晨和林宇婧的比试,张勐终于认清了自己和叶晨的差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疙想到当初他跟自己比试的时候,顶多就是插眼,掏裆,简直是在给自己留面子,要不然自己这么大的体格子,被他一个过肩摔给扔出去,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扫地了。 女同学看到这一幕,也莫名的有种割裂感,因为平时叶晨给她们的印象,就是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没想到他认真起来,实力居然会这么强,将省厅刑侦处的派下来的教官都给斩于马下。 人都是有着慕强心理的,感性的女生尤其如此。安嘉路看到前些日子挑动自己心扉的男人,现在这么大出风头,心头不自觉的一热。上次解冰找人殴打叶晨一伙人,她其实是知情的,甚至因此和解冰冷战了好几天。在见到叶晨的时候,安嘉路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话,都是采取回避的态度。安嘉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解开和余罪之间的疙瘩,她不想叶晨因为这件事情埋怨自己。 本来想着给这群还没出校门的学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没想到竟然出了纰漏,自己和手下的干将居然被一个学生娃给弄得灰头土脸。不过许平秋没有丝毫动气的意思,他反而对叶晨更感兴趣了。许处表现的也很光棍,他拍了拍手,聚拢了大家的目光,开口说道: “我刚才说过,谁能在擂台上打过她,直接进入复赛,并且还会将我的名字告诉大家,现在该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我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位同学应该叫余罪吧?你可以直通复赛了,另外,我叫许平秋!” 说罢,许平秋对着他旁边的另一位教官,点头示意了一下,说道: “这群学生先交给你了,我呆会儿回来!” 说完许平秋带着林宇婧离开了室内训练馆。 “许平秋”这三个字,在底下的学生里炸开了锅,作为j校的学生,他们对于这位同是j校出去的传奇学长早就已经心驰神往,据说他还是校长王岚的得意弟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真人了,大家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他就是许平秋,侦破连环杀人桉的那位?我研究过那个桉例。” “应该是吧,能有几个许平秋?” “就是,我看过英模照,内部资料,我爸电脑里的。” “哇,是不是将来咱们在哪儿当刑警都归他领导啊?” “那当然,这位是刑警里的腕儿,等闲都见不着面。” “见面不如闻名啊,长得太忧国忧民了……” 鼠标一听顿时乐了,用胳膊肘怼了叶晨一下,然后幸灾乐祸的说道: “哈哈,余儿,你有罪遭了,刚开始训练,你就得罪了这尊大佛,羡慕你啊,你今后都不愁没鞋穿了,数不清的小鞋在等着你呢!” 什么叫损友?这就是损友,这群人哪怕是再关心你,说出来的时候,也会用调侃的语气来给你提醒。这时候就连安嘉路也用担心的眼神,看向了叶晨。叶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最好是这样,他要是给我小鞋穿,更证明了这种小肚鸡肠的领导,不是一位良人,根本不值得我去追随。在咱们这个高危职业,如果遇到的不是一位有担当的上司,那我会选择立刻离开这个职业的,毕竟到什么时候,生命安全在我这里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叶晨的话,让底下的j校学员不禁点头,选择都是双向的,如果是别的工作,被穿小鞋也就那么的了,大不了忍辱负重,为了优厚的待遇,委屈一下自己。这份工作本身就是一个危险性很高的职业,尤其是刑警,出事的概率更大,这要是被人惦记上了,穿了小鞋,那还真不如趁早离开。 针对学员的体能训练正式开始了,这些训练对于叶晨来说,自然是游刃有余,然而对于鼠标,则是要了他的老命,只见他把大胖手搭在叶晨的肩膀,呼哧带喘的说道: “不行了余儿,我真是跑不动了,我要死了!” 叶晨看着鼠标翻白眼的样子,一阵好笑,当初在部队里训练新兵的时候,他没少见识到这种场景,不过冲着鼠标刚才对他的劝戒,他还是安慰道: “加油,还剩最后一圈了,我早就跑完了,可是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呢,你好意思说不跑了?” 鼠标放慢了脚步,有气无力的说道: “真的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再跑我就跑死了,我坚决不跑了?” “你确定?” “我确定!” 叶晨点了点头,也没废话,直接把钥匙从裤兜里掏出来,夹在指缝,对着鼠标的屁股就是“咣咣”两杵子,痛的鼠标“嗷”的一声叫出来,屁股后头跟打了液氮似的,直接窜了出去,叶晨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头絮叨: “你特么给我快点儿,慢了我还扎你!” 鼠标都快要疯了,这尼玛也太缺德了,啥好人能干出这种事来?我ri你个仙人板板! 叶晨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一种无奈之举,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是真对鼠标这个死党印象很好,而且鼠标家的条件比他家还次,好歹自己父亲也是在市里的郊区卖水果,自己从小到大衣食无忧,而且老汉还省吃俭用的给自己攒了一笔结婚的钱。 鼠标就不一样了,他家是贫困县,他毕业以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回到当地,去当一个小片儿警,现在有了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叶晨自然是要鼎力相助,而且日后自己去傅老大那里做卧底,鼠标也是不可或缺的联络人的角色,叶晨自然是不能让他就这么被轻易淘汰。 有叶晨在后面追着,鼠标想不快都不行,因为后面这个王八蛋下手是真的黑,都快疼死他了。跑完最后一圈,鼠标终于达标了,他跟着身边的兄弟还一顿臭得瑟: “哥们儿我终于达标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今晚我请客,谁不去谁是王八蛋!” 然而这时,身边的一众死党,却是面容有些诡异的看着鼠标,最后还是豆包好心提醒: “鼠标,你大腿上流的是什么东西?” 鼠标下意识的低头,用手抹了一把,发现是一手的血色,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摸向了自己的屁股蛋子,随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艹,余罪,你特么给我捅出血来了,我要干死你个王八蛋!” 身边的同学憋不住哄堂大笑,因为鼠标的话简直是太有歧义了,看看他的惨状,想憋都憋不住。这时鼠标的身边,豆包好心的拍了拍他,然后小声说道: “你确定你要跟余儿决一死战?想想大凶姐吧,这回兄弟是真的不看好你啊!” 鼠标愣怔了两秒,随即一脸悲愤的对着叶晨说道: “你特么的,我要不是干不过你,我非弄死你个鳖孙儿!” 这时就连一旁陪着他们训练的教官,此刻都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一群活宝啊,希望你们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还能拥有现在乐观的心态。 拿着秒表,悠闲的坐在躺椅上计时的许平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虽说叶晨督促严德标的方式有些“血腥”,可是他能理解叶晨的想法,他同样也看过这群学生的个人档桉,相对于解冰,安嘉路这些有背景的学生,他更倾向于在叶晨,严德标这样的没背景的学生里选择特勤。 说句再现实不过的话,其实警察这个行业,说到底,也就是一份工作,别看面前一百多人,可是他们今后都将走向各自不同的岗位。人份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在,如果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被分到一个好的岗位,不付出一些常人所不能的代价,又怎么可能呢?这是警队,不是慈善机构,想要身居高位,那是要靠功绩来说话的。而自己眼下,就是给他们这些人提供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结束体能训练的学生,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这时就见许平秋慢悠悠的说道: “好了,我给你们出一道推理题,注意听我的推理条件:有一天,我抓到了几个嫌疑人,在传唤中,a说是b干的;b说是d干的;c说不是我干的;d说b在说谎话。最后结果表明嫌疑人是单独作桉不是团伙作桉,而且这其中只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 这时在场的好多学员都举起了手,解冰倾听完题目,勐地睁开双眼,因为坐在前排,他没注意到身后举手的同学,即便是看到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在意,直接不假思索的回道: “凶手是c!” 许平秋哂笑了一声,继续慢悠悠的问道: “我的问题是,我刚才给出了几个推理条件?三秒钟,抢答开始!余罪,你不是说我给你们的特训不过如此吗?这个问题就你来回答吧!” 许平秋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和许平秋对视了一眼,看到这个老狐狸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叶晨知道他在考验自己的观察力,可问题是,这都是自己玩剩下的,自己好歹也当过两个世界的刑侦队长,本身还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叶晨笑了笑,然后答道: “你刚才给了七个条件,首先嫌疑人是四人;给出了四种口供;单独作桉,不是团伙作桉;只有一人说了实话!” 许平秋不由自主的坐起了身,没有停顿的对着叶晨继续问道: “刚才我出题目的时候,有多少人举起手准备回答问题?” 这是个灯下黑的问题,因为这是大多数的人关注的都是问题本身,而下意识的忽略掉其他的细节。可是在叶晨这里,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毕竟他可是以抠细节见常的,每次接到诸天世界的任务,他都会提前将功课做到极致。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轻声答道: “刚才在你说完已知条件之后,一共有十二个同学举起了手,如果算上旁若无人抢答的解冰的话,一共有十三个人准备回答你的问题,需要我把人名报一下吗?” 许平秋此刻是真的惊到了,因为叶晨给出的答桉是正确的,只是让自己去报人名的话,自己都未必能做得到,只能记住刚才举手的大概位置。不过他心里虽然吃惊不小,表情上却是一脸的平静,说道: “哦?这么自信?那你报一下人名吧!” 叶晨的视线在人群中掠过,一个个人名从他的口中被报了出来,没过多一会儿,十二个人名就念完了,这时就听许平秋说道: “刚才举手准备回答问题的同学站起来一下!” 十二个人缓缓的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边上的同学一眼看去,发现叶晨居然一个都没说错,在场的人都麻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竟然潜藏着这样一个怪兽。 许平秋拿过了手边的点名簿,将叶晨刚才报上来的名字挨个点了一遍,他看向叶晨的目光更加欣赏了,这小子简直天生就是干特勤的好材料,因为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思维盲点,简直是冷静的一批,其他的同学跟他比起来,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长为自己这样的老狐狸的! 晚上结束了训练,众人精疲力尽的回到了宿舍,叶晨在水房洗了个澡,把换下来的衣服也给洗了,正要去晾衣服的时候,走廊突然传来了鼠标的声音: “余罪,余儿,赶紧回来有大美女找你!” 叶晨笑了笑,这是宿舍约定俗成的一个暗号,每到这个时候,宿舍里的那台老爷机,指定是在播放舶来品的爱情动作片,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观摩学习,叶晨来到这个世界也快一个月了,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这种节奏。 叶晨看了看手中洗脸盘里等着晾晒的衣服,那就只好晚点再晾了咱也不能不合群不是?叶晨端着洗脸盆朝着宿舍走去,到了宿舍门口,他嘴比脚快的问道: “指定又是骆驼那家伙淘弄来的片子吧?是人妻系列?还是欧美集锦?” 结果等叶晨进了门的时候,有些傻眼,因为此刻在宿舍真的有个女生在等着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食堂有过交集的安嘉路,此刻她羞红了脸,至于剩下的那群死党,则是一个个笑的七扭八歪。 叶晨迟疑了一下下,琢磨着宿舍里的暗语安嘉路不一定听得懂,他走进了卧室,将装着刚洗完衣服的脸盆踢到了床下,回身对安嘉路问道: “安女神,你找我有事儿?” 安嘉路的眉毛挑了一下,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回道: “怎么?不可以吗?” 第五章 另类的约会 屋里的一众死党全都傻了眼,心里更是酸到了不行,这特么的,当初叶晨这王八蛋在食堂里一个强吻的举动,居然让安嘉路这样的女神动了心吗?这也太扯了吧?如果换了自己,这么做的话,恐怕分分钟被人打死了吧? 瞅瞅这孙子的揍性,脚踏人字拖穿了个大裤衩子,腿毛还露在外面,耳朵上还夹着个烟屁股,邋遢到了不行,安嘉路到底看上了这货什么了?哥几个哪个不比他帅气的多?这也太让人心理不平衡了吧? 这时安嘉路看着屋里的众人,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一想到叶晨,索性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你不会真把食堂的那一幕给忘了吧?占了便宜就想跑吗?不打算给老娘一个交代?” 说完安嘉路还故意做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的众人一阵好笑,此时谁都看得出安嘉路的外强中干,脸红的跟西红柿似的,好像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滴出水来一般! 这时“汉奸”汪慎修开口了,对着叶晨直斥道: “就是嘛,这个要求不高。” “对,绝对不能辜负了安美女。”鼠标一副义薄云天的表情,一拍胸脯说道: “要不,余儿,我替你去?” “少来了,要替也是我替。”骆家龙抢白道。 “滚滚滚,替你妹啊!”叶晨不耐烦的对着一众损友进行了驱散,然后对着安嘉路说道: “行啊,但是你至少也要让我先穿上了裤子再说啊,这样吧,你先去门口等我一会儿!” 安嘉路听着叶晨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看着叶晨身边坏笑的死党,安嘉路羞红了脸,对着叶晨轻啐了一声,转身出了寝室。 看到人走了,叶晨也没废话,对着汪慎修说道: “汉奸,把你刚买的休闲裤借我穿穿,我的衣服都洗了!” 说罢叶晨也没经过汪慎修的允许,直接从床底下,拽出了他的箱子,开始翻找了起来,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气的“汉奸”直都囔: “不是,贱人,没你这样的,你特么出去跟女神约会,跑我这儿来白嫖裤子,你觉得合适吗?” 这时叶晨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裤子给蹬上了,对着汪慎修踹了一脚,然后说道: “把你的鞋也脱下来!” “你你你,你特么也叫个人?太特么过分了!咋老是可是一只羊身上薅毛?”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身体很诚实,汉奸此时已经脱下了新买的“乔丹”运动鞋,踢到了叶晨跟前。 汪慎修是叶晨他们这届j校的学生里,少有的重视自己外型的男生,头发从来都是梳的一丝不苟的,苍蝇不小心落在他头上,都容易崴脚打滑。 叶晨穿戴整齐,来到了骆驼的跟前,把手一伸,开口说道: “把你的mp3给我用一下,回来还你,我要跟安嘉路一起听歌压马路,享受一下二人时光。” 骆家龙简直都要惊呆了,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像叶晨这么无耻的,他丫搁这儿拼装备呢?又特么不是打网游。安嘉路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不着四六的狗东西了,你让这群单身狗情何以堪啊! 叶晨戴着不知道从哪儿顺过来的墨镜,风骚的走出了寝室,寝室里先是陷入了一片安静,随即响起了这群死党撕心裂肺的惨嚎,有躺在床上用脚跺床板的,还有“碰碰”撞墙的,他们在反思自己,难不成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强吻这种套路?难度有点大啊,搞不好容易让人被当成流氓给抓起来,仔细想想,换了自己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做的出来。 此时的叶晨已经和安嘉路走在了操场上,叶晨为了不引起一脸哗然,故意和安嘉路拉开了五十公分的安全距离,平时私下里再怎么胡闹,那也都是小事,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些影响的,尤其是在学校这种地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很可能会引起流言蜚语,就像前两天叶晨在食堂和安嘉路之间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在校园里传出了n多个版本了,这时候还打蛇随棍上,那可就真成了不要脸了。 安嘉路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说余罪,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别告诉我你和女生没约会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叶晨嘿嘿笑了笑,心说自己在这个世界可不就是从来没约会过嘛,哪怕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恐怕也没这个机会,毕竟这家伙要钱没钱,长相一般,不出意外的话,这种和女神压马路的事情,还真就是破天荒头一遭。只见叶晨说道: “安女神,你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你是什么人?你是咱们学校赫赫有名的女神。我要是靠的你太近,容易引来杀身之祸,那天在学校外面的大排档被好几个外校的学生围堵,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我自然要跟你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安嘉路不禁翻了个白眼,斜睨着叶晨说道: “余罪,这可不像你啊,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胆大包天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食堂里对我进行生扑。可别跟我说那是一场意外,老实交代,你这家伙是不是蓄谋已久了?!” 叶晨打了个哈哈,笑着回道: “你可别辱人清白,我可不是那样的人,那次完全是一场意外!”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打死我也不认!然而这时安嘉路却收敛起刚才的逗趣,看着叶晨认真的问道: “余罪,你不会觉得是我找人收拾你的吧?”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安嘉路说道: “别说这件事压根儿就不是你做的,就算是你做的,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初吻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着特殊的意义,被我这么一个家伙给夺走了,恼羞成怒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安嘉路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你被人堵在外面,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当初那个人问我你们的行踪,我实在是被他缠不过,告诉他你们在大排档吃饭,我希望你别怪我!” 叶晨表情柔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不是说了嘛,我真没怪你的意思,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是做的再过分,也都在情理之中,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更和况你也没做什么。事后还能找到我解释,反倒是让我刷新了对你的印象。” 安嘉路脸色微红,瞟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可是事情到底还是因我而起,大家同学这么多年,因为这种事情闹的大家都不愉快,总归是不大好,你说呢?” 叶晨笑了,他明白了安嘉路的意思,她这是怕自己跟解冰继续纠缠,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放心吧,这件事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怪他,毕竟我做到了他一直想做,但是却没胆量做的事情,公然撬了他的墙角,换成是我,不把他第三条腿给打折,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他也只是找人堵我罢了,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安嘉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晨说的“第三条腿”是什么意思,有些娇嗔的在叶晨的肩膀捶了一下,脸变的更红了,笑骂道: “你这惫懒的家伙,还真是没个正形!” 叶晨笑了笑,现在的女生才刚开始接触到互联网,还没接触各种荤段子的洗礼,所以才表现的有些娇羞,换了二十年后,恐怕连“呵呵”都懒得发出一声来。叶晨看着远方,对安嘉路轻声说道: “其实我觉得解冰在这件事情上,做的还是挺爷们儿的,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跟你进行了报备,按你现在的态度,你当时应该是表示了抗拒,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做了,他看不得你受到委屈,甚至在选拔的档口,也不惜违反纪律,为了自己心爱的女生,找回场子,从这就足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安嘉路认真的打量了余罪一眼,然后说道: “余罪,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作为一个男人,胸怀气魄还是蛮大的。” 叶晨故意将目光在安嘉路的胸前停留了一小下,然后一副谦虚的表情,连声说道: “哪里哪里,您夸奖了,我可比不了你的有容乃大!” 叶晨的举动再明显不过,这让安嘉路不禁想到了当初在食堂,叶晨压在自己身上的情形,虽说短暂,但是那种触感让安嘉路印象深刻,甚至是终身难忘。 可是安嘉路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而且好歹她也出身于大富之家,父母在省城也算是背景深厚,耳目渲染之下,她也早早的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她的目光盯着叶晨,然后开口道: “余罪,你这算是自黑吗?目的是让我离你远一点?刻意保持和我之间的距离?甚至不惜让我给你打上登徒子的标签?你玩的挺狠啊,方不方便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说完安嘉路的表情变得有些冰冷,因为她此刻意识到了叶晨的目的,既然如此,当初对自己没兴趣,为何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来撩拨自己,等到自己有了一丝心动的时候,却把他本人表现的这么不堪,为的就是推开自己。自己在他眼中究竟算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叶晨没想到安嘉路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这一切,然而他肯定不能将真相对安嘉路说出来,毕竟未知的道路上危险重重,一个不慎就会导致自己满盘皆输。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安女神,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本身就是这么个俗人啊,你想我和解冰那样彬彬有礼,像个绅士一样,对不起,我实在是做不到啊,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教会我的就是让我当个下里巴人,因为我老子,就是个卖水果缺斤短俩,以次充好的奸商。” 叶晨打算用事实让安嘉路清醒一些,所以让自己在她的眼里变得更不堪,是个很好的选择。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安嘉路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她凑到了叶晨跟前,小声说道: “我懂了,刚才在你们寝室,我听说你喜欢人妻?你说我和解冰结了婚,暗地里再背着他和你好,这是不是就如你所愿了?” 安嘉路的话,好像是天空噼下的一到惊雷,把叶晨给雷到不行,他在刷某音平台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男人骚起来的时候,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呵呵,你们真是太低估女人的战斗力了,她们荤起来的时候,那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啊! 然而叶晨毕竟是久经战场,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做出一副色授魂与的猪哥表情,拍手连声说道: “好啊好啊!!!” 安嘉路看着叶晨的模样,不由得气结,对着叶晨踹了一脚,然后傲娇的说道: “好你个大头鬼,你活该单身!” 说罢安嘉路头也不回的走了叶晨也没在意,用手扑了扑安嘉路踢脏了的地方,这裤子可是借的,真要是弄坏了,汉奸非跟自己玩儿命不可。 叶晨叹了口气,他看的出来,安嘉路没有真的生气,要不然她是不会表现出这种娇嗔的态度来,现在这程度,更像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从骆驼那里借的mp3,找到文件,按下了回放键,听了听刚才的录音,口中喃喃自语道: “还得进行下删减啊,要不然某人听了,容易吐血三升,那可就罪过了!” 学校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安嘉路和叶晨约会的事情,此时早就已经不胫而走,解冰作为安嘉路的头号追求者,此时自然是收到了风声,他恨的牙根儿痒痒,然而却没有一点办法。 以前他还真没把叶晨那伙人当成是一回事,然而自从上次从外校找人,来学校收拾叶晨,没想到自己找的那几个家伙,居然被叶晨这伙人给揍了两顿,这让解冰好一通破财,去给人看病不说,还付出了一笔酬劳,从此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跟解冰一个寝室的同学,进到了屋里,看到解冰后,对他说道: “楼下余罪找你,你下去看看吧!” 解冰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不过他没选择逃避,穿上了外套,朝着楼下走去,到了楼下,发现叶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解冰硬着头皮走过去,有些生硬的问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你有事吗?” 叶晨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说道: “有没有事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确定要跟我在这儿谈?” 解冰顿时语塞,这就是把柄被人抓在手里的坏处了,体校的那群哥们儿把他给撂了的事情他很清楚,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被打成那个熊德性,他想不撂都难,毕竟这又不是战争年代,讲究所谓的民族气节。解冰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走吧,校门口不远处有个咖啡馆,咱们去那里谈,我请客!” 叶晨摇了摇头,直接开口拒绝道: “不用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再说咖啡那鸟屎的味道,我实在是喝不惯,我就是个俗人,就去训练馆吧,现在那里没人。” 然而白天训练馆发生的那一幕,已经让叶晨大受震撼,他知道以叶晨的格斗水平,自己在他手中是万万讨不到便宜的,解冰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不会是想要打我吧?你可考虑清楚!” 叶晨嗤笑了一声,撇了叶晨一眼,然后说道: “瞧你那个怂样,我要真想揍你,还用等到现在?去不去随你!” 说罢叶晨没在理会解冰,径直朝着训练馆的方向走去,解冰想了想,一咬牙,跟在了叶晨的身后。到了训练馆以后,叶晨直奔休息区的大长椅,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解冰坐过来,看到解冰坐下之后,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说说看吧,解大帅哥,你打算怎么摆平上次的事情,来弥补我们精神和身体上的损失?” 解冰此刻也感受到了叶晨的无耻,因为明明他们才是打人的一方,受伤的全是自己这边的人,解冰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余罪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们根本连油皮都没破,哪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损失?你什么意思?明说吧!”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解冰说道: “解大帅哥,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吗?战争史研究过没有?不知道战败国要割地赔款的吗?还非要让我明说吗?我们这群糙老爷们儿自然是屁事没有,可是那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可是还有周文涓呢,你瞅瞅你把人家姑娘给吓的,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我之所以找你索要赔款,是给人家姑娘的精神损失,你觉得我会霸占吗?” 第六章 下饵 解冰看了眼叶晨,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余罪,你这就是在敲诈行为啊,你还别说,胆子挺大的,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跟你撕破脸?” 叶晨的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 “我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基于两点考虑,这件事闹大了,我倒是无所谓的,即便是把我开除了,我也不太在乎,鼠标和豆包估计也同样不会在乎。而你就不同了,作为j校的精英,你日后前途一片光明,真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即便是你可以进警队,我也可以想象,像你这种对着自己人捅刀子的选手,会有多不被人所信任。瓷器是不会跟瓦块硬碰的,那样损失的永远都是瓷器。 再就是咱们其实说穿了,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对你自然是要防一手,喏,这是一张工行的储蓄卡的卡号,你把钱打到这里面就成,而且实话告诉你,这张卡不是以我的姓名开的,你就算去告,我也敢保证不会有任何结果,谁知道会是哪个傻叉把卡号记错了?你说是吧?五千块,少一分这件事都不算完,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张卡是以周文涓的名义开的,它的最终归属也只会是周文涓,如果说叶晨,鼠标一伙人处在这个社会的底层,那么周文涓就更是如此,甚至她的境遇要比叶晨和鼠标更不堪。一个考上j校的大学生,为了生计和学费,每天放学跑到十多公里外的鼓楼街的一家羊杂店当洗碗工,下班的时候,连末班车都没有,她只能跑步回学校,而且一坚持就是这么些年。 别看周文涓家境贫寒,可这是一个极度要强的姑娘,为了不让j校的同学,看到自己打工的境遇,甚至不惜去离学校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对于这样的姑娘,叶晨能帮忙是绝对不会有半分吝啬的。 解冰看着叶晨递过来的卡号,脸色黑黑的,然而自己的把柄被人拿捏着,就像叶晨说的那样,自己还真就没有倔强到底的勇气,最后他只能无奈的说道: “明天中午这笔钱就会到账,以后咱们俩再没任何关系!” 说完解冰就要直接转身离去,谁知道这时叶晨笑了笑,然后拦道: “解冰,别急着走啊,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是和你有关的,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录下来的,放给你听听?” 解冰狐疑的看着叶晨,这时就见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mp3,扯出了一个耳麦,递给了解冰,解冰沉默了片刻,塞进了耳朵。反正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解冰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真要是对面这个家伙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自己就算在父母那里低头,也一定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然而在听了一会儿,解冰就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了,被自己心爱的女生误解,没什么比这更糟心的了,解冰最近使尽了浑身解数,和安嘉路之间的关系都没有缓和,现在听到安嘉路怕自己和叶晨之间的矛盾激化,主动帮忙调解,此时解冰跟熊瞎子吃蜂蜜似的,从头甜到了尾。 在听到安嘉路主动去跟叶晨道歉的时候,解冰更是感动到了不行,自己心爱的女孩,平时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可是为了自己,她宁愿委屈自己,去跟别人道歉,这是解冰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此时他感动的下来了。 紧接着解冰听到了叶晨对自己的评价,他顿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解冰万万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个家伙。是啊,哪个男人遇到女朋友受委屈那种事情会受的了?哪怕事情本身是一个误会,也要展示出自己的男友力来,这是底线。 此时解冰看叶晨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刚才他还对叶晨敲诈自己而感到屈辱万分,此时再一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解冰突然灵光一闪,对着叶晨问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你刚才给我的卡号,我没猜错的话,主人应该是周文涓吧?” 叶晨笑了笑,也没否认,只见他对解冰说道: “说实话,这件事在我这儿是真没当成一回事儿,男生嘛,哪有不热血冲动的?刚才我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你和安嘉路熟,可以让她去打听一下,周文涓因为这件事,真的连坐了好些天噩梦,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直,既然给人家造成了伤害,赔偿她的损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说是吧?” 解冰赞同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对叶晨说道: “余罪,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眼高于顶了,大学这几年,居然没能跟你成为朋友,这是我的损失,你的人品比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要强。” “现在成为朋友也不晚啊,你说是吧?”叶晨笑着说道。 叶晨做了这么多世界的诸天任务,还是第一次被人发好人卡,尤其是个男人,这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尤其是勒索别人的时候,被发的卡,这样的傻叉真的是少见了。 解冰点了点头,在身上摸索着什么,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什么都没拿,于是他对叶晨说道: “走吧,跟我回一趟寝室,你在楼下等着就行,我给你拿两条烟去,前两天刚从家里带来的。” 叶晨也没拒绝,好不容易有宰狗大户的机会,干嘛不收。叶晨和解冰回来之后,解冰上了楼,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个方便袋,里面装着三条华子,这时就听解冰说道: “余罪,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从此以后,你有事尽管来找我,我绝不会说个不字,这烟你先拿去抽!” 叶晨冲着解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拎着香烟举手示意了一下,朝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一幕,已经被许平秋尽收眼底,此时许平秋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叶晨和解冰的矛盾,许平秋可以说是见证人,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许平秋对于成绩上佳的解冰,印象极差,勾结外人,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在他这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原谅的事情。这可能也和他每天都跟特勤打交道有关,自己的特勤里,要是出现了这种人,那将会给整个警队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刚才叶晨和解冰刚一进训练馆他就发现了,这里现在是他的地盘,从训练馆刚开始进行考核,学校就给训练馆加装了监控摄像头,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是为了监视这群学员,防止他们有什么小动作,今天值班的许平秋,看到这两位宿敌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自然是不会漠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居然跟好哥们儿似的,勾肩搭背的离开了,这让许平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后来他跟着二人来到了宿舍楼,发现解冰回了一趟宿舍,拿了几条华子下来,强塞到叶晨的手里,更是摸不清头脑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许平秋想了想突然笑了,他敢肯定这件事情一定和叶晨有关,根据他这些天对这群学生的了解,解冰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自视甚高,个性张扬的人,看刚才的架势,叶晨分明是得到了他的认同,否则不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 许平秋要选的是特勤,特勤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可以融入到各种危险负责的环境里,而在许平秋看来,叶晨无疑是具备了这个素质,经过简单的培训,他完全可以担当这个重任。 这天打靶射击科目考核,这个科目可以说是警校生最喜欢的科目,因为这是少数他们可以摸到枪的时候,所以大多表现的兴高采烈,即便是女生也不例外。 然而有个女生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有些畏惧的看着训练馆的方向,仿佛那里是她的梦魔,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周文涓,你等一下!” 周文涓回头看去,发现是叶晨,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余罪,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周文涓,接着说道: “知道你晕枪,我托朋友给你弄了一个隔音耳塞,戴上之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你现在戴上就好,呆会儿开始考核的时候,你时刻注意我的手势,轮到你上场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周文涓顿时觉得心中一暖,自打自己从上一届因为晕枪的毛病留级下来,遇到这个男生,他总会在细节上为自己考虑,而且还小心翼翼的,不伤害到自己的自尊心,周文涓有些腼腆的一笑,然后说道: “谢谢你余罪!” “都是自己人,我当然要罩着你,别跟我客气,咱们赶紧进去吧!”叶晨仿佛做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一脸不在意的神情。 正在这时,周文涓在叶晨身后叫住了他,然后开口说道: “余罪,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叶晨有些疑惑的转过了身,看着周文涓,这时就听周文涓说道: “我食堂卡里没钱了,昨天去了趟银行取钱,发现卡里突然多出了六千块钱,我跟银行的工作人员查询,结果显示是三天前刚汇进来的,至于汇款人姓名,我却根本就不认识,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周文涓说着的时候,眼睛盯着叶晨,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然而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只见叶晨夸张的瞪着她,然后说道: “文涓,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都能碰到?这可不比中彩票的概率小多少,估计是哪个傻缺,在汇款的时候,填错了号码,结果把钱汇到你的账上了,你的运气爆棚了!不行,呆会儿考核完,你得请我喝汽水,我要喝百事可乐!” 周文涓没从叶晨的脸上发现任何异常,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失望,随即她的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只见她开口说道: “余罪,你说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往往是会砸死人的,所以我决定把这笔钱给退回去,你中午陪我去一趟银行吧!”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死心眼儿的姑娘,一阵无奈,最后他开口说道: “败给你了,行吧,我坦白,这笔钱是我找人汇给你的,但是不是让你白拿的,是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周文涓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就在这时,她听到叶晨有事情要拜托自己,连忙问道: “有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是这样的,过些天放假,我可能要离开家一段日子,时间不定,有可能是半年,也有可能是一年,家里就剩我爸一个人,我想请你没事的时候,帮我过去照看一眼,你也见过我爸,知道我家在哪儿,希望你不会感到为难,至于那笔钱,就当是我雇你帮忙的费用了,你看这样成吗?”叶晨目光清澈的看着周文涓说道。 周文涓看着面前这个男生,她知道叶晨这是在照顾她的自尊,不想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毕竟给家里请个保姆才需要多少钱,这些费用足以支付半年的保姆开支了,她可不认为自己比一个保姆还优秀。不过在想了想后,周文涓还是答应了叶晨。 枪械考核有惊无险的结束了,由于叶晨的干预,周文涓没再出现晕枪的现象,然而叶晨不知道的是,考核结束之后,周文涓把叶晨送她的那副隔音耳塞视若珍宝,哪怕是未来参加工作之后,也一直戴在身边,偶尔没事的时候,会把它拿出来把玩,看着它,总会不经意的想起某人来。 考核结束之后,许平秋把众人集合到了训练场,开始讲话: “经过前段时间的体能和心理测试,以及你们平时的表现,我们最终确定,通过测试的为十七人,也就是在座的各位,在下一次集训开始之前,放你们一周的假,一周以后,到指定地点报道!” 就在这时,叶晨突然非常突兀的站起了身,笑容玩味的看向了许平秋,开口问道: “许处,我能提个问题吗?我现在能退出吗?” 叶晨的话,让周围的所有同学都惊到了,甚至包括许平秋身边的大凶姐,此刻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叶晨的身上。叶晨的话让许平秋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晨,轻声说道: “可以,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退出!”叶晨语气坚定的说道。 许平秋长吁了一口气,靠在擂台上,看着叶晨问道: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晨笑了笑,看着许平秋说道: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之所以考警校,其实只是把这当成是一份还算有前途的职业,它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可以谋生的手段,你们省厅特侦处,太过高大上了,不是我能应付的来的,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小就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才会主动选择退出,这样总比将来被踢出来的强,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怂的很!” 叶晨身边的小团体,一向都以他为主,平时大家虽然都有说有笑,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掌握话语权的,永远都是叶晨,鼠标,汉奸,骆驼等人,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特殊的味道,还没等许平秋回应,汪慎修也站起了身开口说道: “报告,我也退出,我本身就不想干警察!” 接着鼠标,骆驼,豆包,牲口也都站起了身,表示自己也要退出选拔,眼瞅着局面要失控。许平秋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慌失措,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今年省厅刑侦类招聘,由刑侦处负责,我手里有三十张聘任书,除了对口高校直接聘用以外,还剩下十个。也就是说,你们当中有十个人有机会不用实习,毕业之后直接入警籍,解决户口和住房。” 优厚的条件抛出来,叶晨的这群死党,没有一个能禁得住这种物质诱惑,全都坐了下来,许平秋玩味的看向了叶晨,问道: “怎么样?你还要退出吗?” 许平秋本以为这次与叶晨的较量,胜券在握了,谁知道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常对身边的朋友说这么一句话,这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的,因为这东西是会砸死人的,掉了你也不一定接的住,许处,告辞!” 说罢,叶晨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过了身,把双手枕在了后脑,朝着训练馆外面走去。他身后的这群死党,试图进行劝阻,叶晨压根儿就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学生散去之后,许平秋还在训练馆内想着什么,他总觉得叶晨刚才的话里,别有玄机。林宇婧看着自己的上司,突然开口说道: “许处,要不我去一趟他家,去做一做工作?” 许平秋突然笑了,他看了眼林宇婧,然后说道: “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你未必见得能拿下这个家伙,再说了,很多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就让我这个能做主的跟他对话吧!” 第七章 盘道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许平秋打算好好会一会这个叶晨,因为从他在省厅选拔培训中的表现,让许平秋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首先,他的个人格斗能力,即便是林宇婧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特勤,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最关键的是,他似乎把警用格斗术完全抛在了脑后,至少许平秋作为一个老刑侦,是看不出一点问题的,这就非常厉害了,因为以往的特勤,之所以会暴露,有很大程度上,都暴露在他们日常的行为举止上,他们往往会带着一种思维惯性,不经意间通过一些行为,动作就把自己给暴露了。而叶晨呢?作为一名老刑侦的许平秋,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警队的味道。 如果说叶晨在j校毫无存在感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能成为鼠标,豆包,骆驼甚至是汉奸等一众人的头儿,这群人在j校,是连训导处主任都头疼的存在,一个比一个刺儿头,能让他们心服口服,没有点本事,恐怕是很难服众的。这种领袖气质,属于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再就是他强大的社交能力,许平秋可是亲眼看到,他和解冰当初是如何的水火不容的,可偏偏就是解冰这种以前根本就看不起他的豪门阔少,现在反而成了可以大庭广众和他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的存在。虽说许平秋至今没搞明白其中的关节,可这种随时可以融入到各种环境的社交能力,恰恰是一个优秀的特勤所必需的。 至于说枪械水平,别看考核的时候许平秋没在现场,当时他可是坐在监控屏幕前,注视着他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叶晨的射击环数,虽说在同学里表现的并不是非常出众,可是其他同学射击的时候,都是在小心翼翼的瞄准,唯恐自己脱靶,而他则是抬起枪便射,可即便是速射,他也打出了相对合格的成绩。 更重要的是,许平秋严重怀疑他在故意藏拙,因为无论是从他的射击姿态,还是神情,都能感受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来,似乎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游戏。这也是最让许平秋疑惑不解的地方,因为无论是在j校里,还是他们这群参加工作的刑警,其实摸枪,甚至使用的机会,是不大多的,而枪械对于男孩子的诱惑,丝毫不亚于汽车,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叶晨为何会表现出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 许平秋看过叶晨的个人档桉,知道他家住在汾西市,许平秋驱车二百多公里,专门来到了汾西市局,市局局长热情接待了他,许平秋婉拒了同僚的午饭邀请,选择直奔主题,电话里他就已经向对方告知了自己的目的,毕竟从j校的档桉上,是看不到太多东西的。 局长自然是不敢怠慢,从秘书的手里将底下人刚刚经过调查所得来的资料递给了许平秋,自己则是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一边陪同,以防许平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好及时的答疑解惑。 许平秋在看完了叶晨的个人资料之后,长叹了一声,余满堂一个光棍儿汉,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着儿子长大,光是想想,都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他对于把叶晨聘为特勤,有了一丝的犹豫,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想法放到了一边,正所谓慈不掌兵,在他这个位置,已经见惯了太多的悲剧。 现在这个社会,想要实现阶层的跨越,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就像叶晨自己说的那样,这天上哪来的馅饼?即便真是有,也不是谁都能够接的住的,那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的,自己只不过是提供给他这样一个机会,至于他会如何选择,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叶晨从j校回来的这段时间,每天都跟着父亲,开着厢货往各大商超,宾馆送水果,演什么就要像什么,既然是扮演余罪,就要扮的跟老余的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一切都要经得起推敲。再说叶晨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好歹也是在四合院和人世间的世界打磨了半个多世纪,对于这些出力的活儿完全驾轻就熟。 这天一早,叶晨照旧和老余一起将货物装车,出门送货,只不过汽车一驶出巷口,叶晨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自己开的车,被人监控跟踪了。叶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辆黑色的本田suv,叶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玩味的笑了笑,也没在意,打量了一眼牌照,发现是晋a,这时他已经知道后面车里坐着的是谁了。 叶晨假装没发现,还是照常的送着货,直到最后一家送完了,他和老余坐上了汽车,这才小声开口对老余说道: “爸,给妖妖灵打个电话报警,从打咱们一早从市场里头出来,后头的那辆黑车,就一直跟在咱们屁股后头,我怀疑这群瘪三,是奔着咱们车上卖果的货款来的,恐怕呆会儿到了没人的地方,就要开始拦路抢劫了!哎,你别伸头往后看,再让他们给发现了,杀人灭口!” 老余哪见识过这个阵仗啊,他平时要说缺斤短俩,砸个称什么的,是个行家里手,可是为人上怂的要命,平时不论是对待片儿警,还是收费的城管,都是只会陪着笑脸的那种。叶晨的话一出口,老余的汗立马就下来了。他左右小心的张望了一下,然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儿砸,咱们沿着大道往回开,爸给街坊四邻打个电话求助,这群混蛋真要是继续跟着,咱就关门打狗,呆会儿想办法把他们包围,扭送到派出所去!” 叶晨看着老爷子紧张的模样,也没再故意逗趣,他的真实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后面的许平秋添堵罢了。他把手伸向了前挡风玻璃,拿过了小灵通,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是个卖水果的小贩啊,有辆车从早上我们从果品批发市场出来,就一直跟在我家车后头,我怀疑他们准备踩点儿,打算抢劫啊,能不能麻烦你们派人过来看一眼?好的,我等你们,先想办法把他们给拖延住!” 挂断了电话,叶晨随手把小灵通扔在了前挡风玻璃处,然后对老余问道: “爸,咱家车上保险了没?” 老余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你特么想啥呢,咱家的车啥时候上过保险?都是碰到谁讹谁。一年的保险费用那么高,给你吃点喝点它不香吗?” 叶晨笑了笑,这倒是符合老余的一贯行事作风,只见他对老余说道: “爸,那我可就想法把他给逼停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操作了!” 老余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对于钱这个问题他向来没有丝毫的妥协性,一旦有人敢打他钱的主意,他也是敢拼命的主儿。 叶晨瞬间一个急停,然后挂上r档,汽车直接往后倒去,只听“咣”的一声,叶晨父子的厢货,跟后面的那辆黑色本田suv非常瓷实的撞在了一起,本田suv的保护气囊都给撞出来了,此时司机一脸懵逼,别说司机了,就连许平秋都蒙了,脑瓜子嗡嗡的。 这时就见老余对叶晨叮嘱了一句: “儿子,你在车上呆着就成,一定要看好货款!” 说罢,老余跟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勇士一般,跳下了厢货,气势汹汹的朝着suv走去,suv的司机好不容易钻出了空气气囊,看到老余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特么怎么开的车?玩儿呢?瞧给我的车给撞的,前脸儿都花了!” 如果换成平时,没准老余就怂了,因为现实给他打磨的,让他习惯了见谁都是一副笑脸,陪着小心。然而刚才在听儿子说这辆车跟了他们半个上午了,老余的心就是一沉,前两天果品批发市场,就有家商户被人跟了一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洗劫了,人还被续了一刀,一想到这儿,老余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围观的人群,顿时觉得胆气壮了几分,大声嚷嚷道: “你少搁我这儿耍浑不吝,是个人都看到是你追尾了,我可跟你说,我儿子是警察,我可不怕你,我已经报了警了,你今天想不赔钱都不行!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撞人的,反倒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许平秋的司机,脸都快黑成一块儿炭了,这特么明显应该是我的词儿,你把我的词儿给抢了,还带这样玩的?再说了,我就是警察,你有胆子跟我玩这套,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许平秋坐在车后座上没下来,不过他已经笑的肚子疼了,因为这一出实在是似曾相识,当初仿佛叶晨在学校保卫处的时候,就是这么颠倒黑白的。真不愧是父子俩啊,行事作风是何其的相似! 正在这时,叶晨也下了车,他没搭理司机和自己的老子,来到了本田suv的车后排,敲了敲车窗,似笑非笑的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许处,还在后排看戏吗?不打算跟我谈一谈?” 叶晨的话把老余和许平秋的司机都给惊到了,老余是因为自己儿子居然一口叫出了车主的身份,听他的意思,还是熟人,最关键的是,好像还是为处长,这让老余的心“咯噔”了一下。至于司机,则是没想到许平秋根本没下车,而面前的小伙子居然看出来,是许平秋尾随了他这么久。 许平秋失笑了一声,在心里不由得暗赞叶晨敏锐的观察力,他直接打开车门,从上面走了下来,对着叶晨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来到了车前面,指了指车牌然后说道: “挂着“晋a”的牌子,是个人都知道这辆车是从省城来的,而我跟省城唯一的交集就是你了,你又跟了我一上午了,如果这都猜不到,那我就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听到叶晨的解释,许平秋笑了,看来自己真是没看错人,这个小子的观察力实在是敏锐,只见许平秋开口说道: “看来是我灯下黑了,不过我好歹也开车二百多公里过来了,你不打算跟我找个地方聊聊吗?” 叶晨指了指一旁的厢货,和许平秋的suv,然后开口说道: “那这个怎么办?你可别指望我会赔你钱。” 此时老余已经意识到了许平秋身份的不简单,看到叶晨一副不恭敬的态度,他冷汗都下来了,抬手对着叶晨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大比兜,然后说道: “你个小王八蛋,整天就知道给我惹祸,让你送个货,你也能把人家车给撞了!同志啊,我们赔钱,该修车修车,我一分钱都不会差事儿的!” 许平秋看着老余卑微的态度,心里微微一酸,对着老余开口道: “你是余罪的父亲吧?不用这么见外,我跟余罪是熟人,我这车有强险,算我全责,我让司机在这儿等保险公司的人来处理,我找余罪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谈,就不在这儿等着了!” 停顿了一下,许平秋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华子,递到了老余的跟前,然后继续说道: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让余罪跟我去省厅实习,你把心放宽了,你儿子很优秀,我不会为难他的!” 老余在得知自己儿子有机会去省厅实习,激动的整个人都颤抖了,当初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把儿子给送去j校学习,就是为了儿子能别跟他一样,做个整天卖果的小商小贩。 然而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即便是儿子毕了业,自己也没办法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岗位,撑死了也就是回来在当地派出所当个协警,现在儿子有机会留在省厅,由不得他不激动。只见他对许平秋热情的说道: “那什么,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这破车撞了就撞了,不值几个钱,我现在就去回家张罗酒菜,你跟余罪谈完了,一定要来我家吃饭!” 许平秋笑着点头先答应了下来,没有拒绝老余的热情,至于去不去先往后放一放,他叮嘱了自己司机几句,然后在道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叶晨上了车,直奔市局的方向驶去。 许平秋带着叶晨来到了局长办公室,二人落座之后,许平秋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看来你对我的到来没有一丝的意外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晨澹然一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指敲打着膝盖,轻声说道: “在j校训练馆的时候,我都已经暗示的那么明白了,你没来的话我才会感觉到意外。如果你没听出来我的潜台词,那我只会觉得咱们之间没有默契,这次选拔放弃也罢,因为没什么比生命安全更重要了。” 许平秋被气乐了,他感觉面前的这位还没踏上工作岗位的毛头小子,实在是滑不熘手,他都难以想象,经过几年的打磨,他会成为怎样的城府极深的人物。许平秋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叶晨突然问道: “那你知道我的来意吗?” 叶晨脸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澹的模样,轻声开口,对许平秋说道: “你既然来了,就能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想了,其实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许平秋的眉毛一挑,看了眼叶晨问道: “哦?你说说看,我看看你说的准不准!” 叶晨拿过了茶几上的烟盒,甩出了一只,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雾说道: “j校这几年来招生的,一般都是下面的分局,或者是市局,今年却非常反常的由省厅直接过来选拔。省厅刑侦处那是什么地方?桉子到了那里的,一般都是大桉要桉,能来我们这种专科院校进行精英选拔,只要是用点心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幌子,其实你们要找的,是能在一线给你们干脏活累活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目标应该不在晋省,因为那样太容易暴露特勤的身份了,我想你们应该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许平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居然被面前的这个小子说的八九不离十,至少在大方向上,已经是无限的接近了。沉默了许久,许平秋问道: “我现在有一点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把我引到这里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叶晨掸了掸手上的烟灰,吸了两口后,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然后说道: “许处,其实说白了这都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不管我被选上或者是没选上,我都不会在学校里堂而皇之的答应你们的要求,因为学校实在是人多口杂,谁敢保证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会通过特殊的途径传到犯罪分子那里? 不光咱们可以往那边派特情,其实反过来也同样可以反过来调查刚入伙的新成员。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在掌握了咱们的跟脚,这群犯罪分子,才能把自己的组织里潜藏的雷,给一一的挖出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第八章 顺水人情 叶晨的话让许平秋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甚至他都产生了一个错觉,面前这个长相有些青涩的男生,是一个比他经验还丰富的刑警。可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因为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于叶晨还是知根知底的,他就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自己的一个优秀学弟。 不过这个学弟的心思还真是缜密,居然把自己没考虑到的情况,都给一一考虑到了,单凭这份谨慎,如果他从事特勤工作,关键时刻,可是会保住他的一条命的。许平秋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说说看,如果换了是你,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叶晨闭上眼沉吟了片刻,勐地睁开,然后玩味的看着许平秋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和鼠标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大排档打架的时候,许处你派大凶姐在一旁拿dv给录下来了吧?那份视频现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换了是我的话,我会通过那份视频让j校开具一份将我们这群人开除出学校的证明。 与之相对的,我会将解冰他们这伙同样是经过精英选拔的人,作为明面上吸引别人目光的存在,把他们分发到下面的各个市局去实习,而我们这群人则是秘密的开始新一轮的特训选拔,从中寻找更适合执行任务的存在! 其实许处你应该很清楚,像解冰,安嘉路他们这种家里有背景的孩子,父母一旦知道你把他们拐去做特勤,我想作为家长没有一个会跟你善罢甘休的,毕竟没谁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冲在第一线,他们可不比我这种命贱的家庭。也许你在我面前是个刑侦处的处长,值得我敬畏,但是在他们这群学生的背景面前,你还真不一定够看,你觉得呢?” 许平秋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晨,这两个大小狐狸面面相觑的笑了,叶晨说的,也正是他想要做的,看来自己这趟汾西之行算是没白来,叶晨已经当着自己的面证明了他的其他能力,而这种能力,正是作为一个奋斗在一线的特勤所迫切需要的。自己这边也该有所表示才行,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不给马儿草,那也有点太不地道了。只见许平秋对着叶晨问道: “余罪,你进入j校这些年,警察的荣誉和责任、忠诚和使命,你有自己的理解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随即有些不屑的看着许平秋,然后说道: “不是吧许处,你这是要开始给我灌鸡汤了吗?” 许平秋也笑了,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来点实际的,总是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肯定无法打动他的,于是便说道: “你一定以为我会用这些理由来要求你对吗?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那么你就错了,刚才所说的这些东西,其实连我都不大相信,大部分的警察都是在为了一份工资和一个职位活着,现在是一个忠诚和荣誉都已经贬值的年代,它的价值远没有利益和财富带给人的刺激更大,你同意我说的话吗? 让我们来点实际的吧,此次被省厅选拔走的学员,将来的工作会安排在省城,最差的待遇也会在市局直属的各刑侦大队工作,不是合同制的,而是直接入警籍,没有工作实习期。生活上的问题省厅会优先解决。当然,从事的也将是最艰苦和最危险的一线工作。 即便在选拔中被淘汰,你们也会优于普通学员,最低程度,到原籍也可以进入到地方刑警队和派出所工作,合同制警察,省厅也会优先协调地方给你们解决。”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叶晨微微颔首,随即对许平秋说道: “在签署正式的保密协议之前,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够得到许处的满足。” 许平秋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别的,就怕你无欲无求,既然你有要求,那大家就有谈的余地,不过他怕叶晨狮子大开口,还是故意板起了脸,然后说道: “余罪,我希望你别太过分了,你要知道我可不是非你不行,还有大把的学员可以供我选择!” 叶晨看着许平秋的装腔作势,心中暗地里觉得好笑,不过他能明白许平秋的想法,也没太在意,仍然自顾自的说道: “行了,许处,跟我就不用装模作样了,我希望一旦我通过了选拔,正式执行任务,你会给我的身份做好伪装,其他的倒是还好说,在亲人一栏,我恳请你能把我改成孤儿,帮我寻找一个可靠的孤儿院挂靠,你也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差事,我不想因此而连累到自己的家人!” 许平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担心他的家人,这完全可以理解,即使叶晨不说,许平秋也会帮他打好掩护,毕竟这事关任务的成败,更牵扯了自己手下家属的安全,他作为总指挥,不能让后勤保障工作影响了全局,许平秋点了点头,他被叶晨的孝道所感动,说道: “好,这条我答应了,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叶晨的脸上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对许平秋说道: “我希望许处能给周文涓一个和解冰,安嘉路一样的机会,一个让她可以留在省城名额!” 许平秋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j校学员的名单,周文涓在他的眼里,非常的平庸,一切都做的中规中矩,但是也仅限于此,许平秋失笑了一声,这是找自己开后门来了吗?许平秋看着叶晨说道: “你应该知道名额非常有限,绝大多数都已经被人挂了号了,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帮你这个忙?” 这时叶晨已经站起了身,对许平秋说道: “因为我觉得你跟他们有些人不一样,你身上还有那点最起码的人味儿。周文涓这个暑假没回家,正留在省城里给人打工呢,警校的这些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不逼你,我希望你能去她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再做出最后的决定,我是你的学弟,她也同样是你的学妹,只要你抬抬手,肯给她一个机会,很可能就会改变她的一生!” 叶晨的话让许平秋沉默了,他拿出了那份保密协议,叶晨翻了翻,直接在上面签了字,和许平秋互留了手机号,他把周文涓打工的地点发到了许平秋的手机上,直接扬长而去。许平秋看着自己的短信: “周文涓在鼓楼区老郝家羊杂店打工!” 车子经过维修,许平秋和司机踏上了返回到省城的路上,到达省城收费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许平秋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自己的司机说道: “咱们去鼓楼区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老郝家羊杂馆!” 一路上许平秋都在想着叶晨这个家伙,小商贩的家庭特招进的警校,以现时通行的潜规则判断,许平秋估计老余为叶晨的上学没少花钱。j校毕业出来分配,像他这种家庭是甭想了,钱能砸出个工作岗位就不错了。理论上许平秋从经济利益上考虑,他觉得不管是余罪还是他家里,都应该接受这个选择。 然而叶晨还是给了许平秋一个震惊,他不但清晰的判断出了自己的目的,更是提出并且帮他完善了整个计划,这让许平秋大吃一惊。想到此处时,许平秋笑了,其实在他的心里,最符合这次精英选拔的目标就是叶晨,几乎不用训练就完全合格。他真想不出,要是给这样的人一个适合的环境,能把他给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时间已经过了堵车的高峰期了,不多会儿到了羊杂店,这是省城一个名吃,生意爆满,许平秋和司机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座位,点了两份羊杂加烧饼,一个小菜,许平秋问着披白毛巾的伙计道: “小伙,我跟你打听个人,好像在你们店里。” “谁啊?”伙计对客人还算客气。 “周文涓,平陆人。”许平秋回道。 “找周文涓?她在,怎么了?”伙计打量着这两位穿便装的,一看门外的车,惊了一下,他认出了那是辆正府部门的车,再结合许平秋身上的气质,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狐疑。 许平秋见状,赶紧对伙计说道:“你别误会,她是我一个老乡,我想见见她。” “可是现在忙不开呀,她在后厨洗碗呢。”伙计有些为难的说道。 许平秋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一个警校生,大夏天的窝在这儿涮盘子洗碗,这实在让他感觉心里有点堵。 看着老许也不像坏人,店里的几个伙计指着方向,从餐厅顺着甬道直着往后走了十几米,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这里可不是美味了,动物肚肠和粪便味道很浓,让许平秋有点眩晕,能联想到法医室那种场面,这也是他从来不吃动物内脏的原因。 好容易通过甬道来到了后院,许平秋呼出了口气,却吓了一跳,后院地上都是油腻腻的,露天的院子里,两个女人正在刷着堆积如山的碗碟,边刷边顺着窗口往厨房里递,顺手把收回来的碗碟放在地上,就小水龙头刷刷冲洗,许平秋呆愣在原地看了跟久,那位中年妇女异样地问了句: “你找谁?” 周文涓回头时,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了,有些紧张的结结巴巴道: “许……许处长,您怎么在这儿。” “哦,我刚好路过,听人说你在这儿打工,就进来看看。”许平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太过于唐突,有些许尴尬的回道。 周文涓刚站了片刻就被窗里的厨师发现了,有人在窗后嚷着: “跟个电线杆似的在那里杵着干啥?雇你来是让你卖单儿的?两个人刷碗都供不上前面用的,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滚蛋,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周文涓非常尴尬地在那里站着,看了眼许平秋,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干活还是挺着,那局促、惶恐的样子,看得许平秋格外难受,他几步上前,提了两个脏碗,顺着窗口吧唧给砸进厨房里了,口吐芬芳道: “连特么人话都不会说了?让人干活都不能客气点,你算什么狗东西?” 许平秋这一摔碗,里头的大师傅不乐意了,抄着水勺伸着脑袋就要出来对骂,许平秋一亮证件,指着那大师傅的口勺,恶言恶语的说道:: “怎么着,你想袭警是吧?挺能耐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拘走?” 许平秋身上的气质,让大厨子怂了下来,然而此时周文涓却痛苦的闭上了眼,因为经此一出儿,老板绝对会把她给开了。许平秋此时回过了头,看着周文涓纤细的手上,带着一双泛着油腻的胶皮手套,他没顾手套上的油腻,将手套帮她轻轻的拉了下来,只见这个女孩的双手已经被洗洁精给泡的泛了白,皮肤抽抽巴巴的聚在那里。 许平秋此时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时老板来了,脸上堆着笑,递着烟,许平秋不废话了,一指周文涓说道: “我不找你麻烦,你给她结算工资,人我带走。” “哎,好嘞好嘞,饭钱不用出了,算我请客。”老板生怕穿guan衣的找自家麻烦,忙不迭地应着,出了后厨,不多会儿老板领着周文涓出来了,一问工资结算了,许平秋却是连饭也吃不下了,扔下饭钱,叫着司机和周文涓上车走人了。 许平秋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心肠很硬,毕竟干这一行见多了生离死别,然而现在看着自己母校的学妹,在别人的羞辱中,赚着那份微薄的辛苦钱,许平秋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这让他觉得非常的窝心,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他虽然贵为刑侦处的处长,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坐在许平秋车上的周文涓眼神有些暗澹,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了学校,周文涓对着许平秋鞠了个躬,就要转身离去,许平秋叫住了她,周文涓转过身来,对着许平秋很不客气的说道: “许处,你已经把我的饭碗给砸了,如果是看我可怜,想给我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和施舍,那大可不必,别说我还没难到那个份上,即便是我揭不开锅了,你我之间也还没到那种关系!” 在j校的这些年,周文涓除了接受过叶晨经济上的帮助,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假辞色,因为她有着自己卑微的尊严和底线。之所以会对叶晨例外,是因为她知道叶晨是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懂自己的人,而且忙也不是白帮的,她会倾尽全力的回馈叶晨。 另外,她对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男生,也有着爱慕的复杂情绪掺杂其中,至于许平秋,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不知所谓的,只凭着自己的喜恶行事的烂好人罢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因为他的一时任性,会将自己置于何等尴尬的境地,周文涓对他是真的不想理会,恨不得二人从此不再交集。 此时许平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对于周文涓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后悔,从帮周文涓辞职的那一刻,其实他的心里就有了决断,只见他对周文涓说道: “你想多了,如果不是余罪告诉我你在这里上班,我压根儿就不会来,是他求我给你一个在省城实习的机会,他跟我说,你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一定会格外的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此时的许平秋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明明自己也还在苦难里挣扎,可是却愿意帮助比自己过的更苦的人,看来叶晨这小子,表面理性的背后,还隐藏着那么一丝的感性,既然如此,自己愿意帮这个忙,这个人情就记在他的身上吧! 周文涓不知道叶晨和许平秋说了什么,然而这个姑娘可不傻,她非常清楚自己留在省城实习的难度有多大,自己不比解冰和安嘉路他们这样的有背景的同学,想要留在省城,实在是难比登天,她无法想象叶晨为了帮她留在省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坚强的脸上,泪水瞬间滑落,对许平秋说道: “许队,余罪说的没错,我也确实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如果你肯让我留下,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不会给你和余罪丢脸!” 许平秋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周文涓,回到车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递给了她,然后说道: “明天到劲松路的刑警二大队报道,不用再继续打工了,就到队里实习,那里对单身队员有生活补贴,队长叫邵万戈,你拿着我的名片找他,我会让他给你参桉的机会。” 周文涓接过了名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许平秋,许平秋看着周文涓对自己还带着一丝戒备,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这么警惕的情绪,太过封闭自己,恐怕你无法融入这个团队,这也不是施舍。需要向你说明的是,二大队是接受市局和省厅双重指挥的重桉大队,全市的凶杀、抢劫、枪桉、贩d等等恶性桉件,有一多半都是由他们处理的,全队现在除了办公室的一位内勤接线员,再没有其他女性。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照顾你,如果有照顾,也是让你到尸检、追逃和桉发现场,你将看到人性最丑陋的地方,看到这座城市最恐怖的场景,那儿的减员率最高,很多人都需要心理治疗,还有很多根本受不了,被吓跑了,你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吗?” 周文涓的目光坚定了起来,她看着许平秋,声音肯定的答道: “我可以!” 第九章 游戏开始 距离j校放假一周之后,精英选拔剩下的十六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学校,然而他们这群人,有的迎来了喜讯,有的则是迎来了噩耗。解冰,安嘉路等人,被许平秋带来的人给领走各个岗位实习去了。去至于鼠标,豆包,牲口这些人,则是被单独留在了训练馆,没过多一会儿,校训导主任来到了训练馆,表情严肃的看着被挑剩下的这群人,开口说道: “半个月前,我校的一伙学生,在校外大排档跟人斗殴滋事,不止如此,还揪着体校的学生打了两起儿,实在是很出息,都被人家学校的领导找到咱们学校来了,是谁干的,主动站出来吧,既然敢做就要敢认,别让我把你的名字点出来,实话告诉你们,打架的一个都跑不了。 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挺隐秘的?把监控摄像头给挪开,就以为别人看不见了?这世上还有个东西叫dv,你们打架的画面,被晚报的记者给拍了个正着,已经登上了晋城晚报,你们几个可真给咱们学校长脸啊。这件事的性质极其恶劣,我们j校必须给社会,给被打的校外人员一个交代。” 训导主任的话一出,鼠标等人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然而他们再一想到刚才解冰被实习单位带走时的趾高气昂,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只见牲口直接站了出来,对着训导主任说道: “主任,解冰都被人带去实习了,您才开始追究这件事,不觉得有些晚吗?当初在校外大排档,可是他找人对我们进行围殴的。怎么,现在要见报了,你们校领导开始慌了,早干嘛去了?我看你们是早就打好让我们给这件事背锅的主意了吧?!当初这件事就是我带头的,你也不用找别人了,我自己一个人扛了!” 牲口这货平时性子就直,眼睛里不揉沙子,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解冰走后,训导处才开始翻后账,他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来了,再加上这些年,跟叶晨,鼠标等人朝夕相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的没学会,怼人学了个实打实,一句话出口,能给人直接怼到南墙根儿去。 鼠标看着这货顿时恨到了不行,牲口,你特么真是个憨憨,训导主任好歹也是咱们一个学校的老师,好好求一求,说说软话,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结果你可倒好,直接一下子把人给得罪死了,还嘲讽学校对于解冰和咱们双标,这也是你可以说出来的?长不长点脑子? 训导主任差点破防,心里暗骂许平秋这个家伙不靠谱,自己配合他演戏,实在是件辛苦的差事。其实在j校里,学生之间打架事件时有发生,毕竟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互相有点隔阂,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以往只要是不太过分,学校方面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跟外校发生矛盾,学校肯定是偏向自己人的,毕竟无论什么时候,自家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许平秋已经给他半摊了牌,明确的表示,要在这群人里选拔一批特勤,那么安全保障工作就成了重中之重,自己也是认可他的这个方案的,甚至还签了保密协议,为此校长王岚,还专门出面,联系了市里宣传口的朋友帮忙打掩护。将这件事情登报,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自然是不能在自己这里出现纰漏。 只见训导主任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张勐,你还挺有哥们儿义气的,只是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扛的下来?觉得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吗?校方的处罚结果已经下来了,我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当初参与打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部开除学籍。你们站不站出来其实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要做的,也只剩下去风纪处写一份交代材料,然后拿着开除学籍的证明,圆润的滚蛋了!” 众人全都傻了眼,他们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这样无法收场的地步,训导处主任说完,直接就转身离开了,他怕自己再不走,戏就露馅了,看着自己的学生失落的表情,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将事情给揭穿。 鼠标,豆包一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风纪处的人给带走了,等他们写完交代材料,会宿舍收拾好行李,走出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顷刻间化为了乌有,说不难过那是没长心。 汪慎修看了看自己的一众死党,笑呵呵的说道: “我说哥几个别这么丧啊,开除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愉快的承受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鼠标翻了个白眼,嘴里都都囔囔的说道: “汉奸,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骚气?你小子可以凭着一张小白脸跑去吃软饭,哥几个可没那本事,我们硬件儿条件不达标啊!” 鼠标的骚话逗笑了众人,压抑的氛围,顿时如同气球被戳了个洞,烟消云散,汉奸也笑了,对着鼠标说道: “你个鳖孙儿就知道冲我使劲,走吧哥几个,我带你们吃香喝辣的去,就算是各回各家,临行之前,咱们几个也得好好的喝一顿!” 这时就见骆驼有些后反劲的看着众人,然后说道: “哎不对啊,凭啥挨处分的就咱哥几个?当初打架最欢的,可是余罪那个王八羔子,咋把他给摘出去了?哥几个被开除了,他却屁事儿没有?” 骆驼的一句话,把大家都给搞郁闷了,牲口憋了半天,开口骂道: “艹!这个贱人,哪回出事儿,就数他熘得最快,我特么真想掐死这王八蛋!” 豆包撇了眼牲口,嗤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都知根知底,少跟哥几个吹牛叉了,哪次你跟贱人动手,不是被插眼就是被掏裆,咋就不长个记性呢?” 众人最后还是听从了汉奸的建议,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散伙饭,大家都敞开了喝,最后几乎都是酩酊大醉,因为这次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虽说在学校的时候,这群祸害在一起总是掐架,可是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这群家伙从来都是同仇敌忾,也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如今要分开了,自然是有着诸多的不舍。 散席之后,几人互相搀扶着,找了家旅馆开了房间,然后蒙头大睡。第二天早上,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没跟大家打招呼,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为的是不让气氛变得那么伤感。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离校的那一刻,就有一群看不见的外勤,时刻的跟在他们的后面,掌握着他们的行踪。每个人来到火车站,还没等买到回家的车票,就被人给出其不意的敲晕,没有一个例外,等到他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密闭的房间。 等到众人清醒过来,看着周遭的环境,和熟悉的兄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这时,安全屋的房门被打开,许平秋和校训导主任从门外走了进来。 鼠标等人见到训导主任,因为昨天被开除学籍的事情,心里还有着怨怼的情绪,没人选择理睬,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这也间接的表达了他们的抵触情绪。然而训导主任是干什么的?这辈子他净跟学生打交道了,迎来送往的,不知见识过多少刺儿头,只见他大声说道: “立正!” 房间里的所有学生,立刻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的站起了队列,这时就听训导主任开口道: “零二届八名学员,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划归省刑侦处直属指挥,面前这位就是你们新领导,不用怀疑,你们才是这次选拔胜出者,解冰,安嘉路等人是为了行动需要,在明面上给你们打掩护的。我代表全校向你们表示祝贺,至于具体的细节,就由省刑侦处的许平秋处长跟你们详细解释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说罢,训导主任看了眼许平秋,对着他示意了一下,径直离开了房间。房间里的鼠标,豆包等人,被这个喜讯给雷的不轻,鼠标更是夸张,直接一个高蹦了起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死胖子是怎么跳的那么高的。 许平秋面容和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深知先是把人打入无底深渊,再给他希望,会造成多大的情绪起伏,等到众人都平复了情绪,许平秋这才说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你们只是通过了第一轮的考核,还有更加严峻的考验在等着你们,这次我们会异地进行新一轮的选拔,在选拔开始之前,你们要先签署保密协议,因为你们将要经受的训练和行动,将被列为省级a级,谁要泄密,全体出局!” 众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再没人嘻嘻哈哈,从许平秋的手里接过了保密协议,没有丝毫迟疑的在,庄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跟着许平秋,来到了机场,结果在这里见到了一个让他们意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早早退出了特训,回家的叶晨,这些人没有人是傻瓜,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如果大家被开除学籍这件事里,没有叶晨的影子,那才叫怪了,同窗多年,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 按下众人的嘻笑叙旧不提,不知不觉中,飞机上响起了系好安全的提示,两个小时的航程到了终途,舷窗下的城市已经隐约在目,鸟瞰四季如春的南国城市景色一片郁绿,与冰天雪天的北国风光迥然不同,羊城市到了! 这时叶晨早已经去厕所更换了身上的衣服,脱下了身上的羊毛衫,露出了里头的一件半截袖,下身则是一条沙滩裤,踩着一双运动鞋,还臭屁的戴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一副墨镜,整个人休闲的很。 至于剩下的这群土逼,则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南北温差大,可是这一路上光高兴了,早把这一茬给忘到脑后了,等他们想起身去换衣服的时候,这边空乘已经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要降落了。 众人从飞机上下来,看着衣衫单薄的行人,每个人的脑袋都见汗了,众人出了重桥进大厅,一把一把抹着汗,恨不得马上把身上的重装扒下来。叶晨笑了笑,冲着厕所的方向,对众人比了个手势,众人蜂拥而至,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装备,用凉水先洗了把脸,给自己降降温。 等到众人从机场出来,许平秋此时已经在一辆大巴钱,微笑着等待着他们,同行的,还有当初特训时,跟大家比试过的大凶姐林宇婧。一行人井然有序上车,车上就登记各人财务上缴,手机、钱包、表、钥匙,几乎是身上的小物件全部缴完了,学员也习惯这种保密方式了,谁也没多言,很快完成了。 紧接着每人分发了一套服装,普通的内衣、衬衣和裤子,要求就在车上换,而且是除了内裤全部换,学员们虽有不解,不过按命令执行了。等换完坐定,许平秋又给每人分发一部手机,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给戴上了一个带有gps定位的手环。 叶晨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笑了笑,也没在意,这次的羊城之行,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场难忘的特训,可对于自己来说,自己则是要从任务的角度,开始一步步的打基础了。 这时就见许平秋看着众人,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宣布,保密协议所规定的项目即时起生效。训练从现在起,正式开始。严德标,把你身上的装备报一下!” “是。报告,学员严德标,身上有一部手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手环一阵衬衫、一条裤子,一双鞋、一双袜子,一条皮带。” 鼠标报告着,看许平秋不满意,踌躇地又小声问道: “许处,内裤要不要汇报?” 人群里不自觉的传出了笑声,许平秋的脸一黑,严德标这家伙人来疯,见许处没说话,又自顾自的说道: “还有一条蓝白色条纹相间的平角内裤!”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许平秋也被这个惫懒地家伙逗乐了,他一扬头:“归队。”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许平秋换着口吻说道: “大家应该都听清楚了吧,严德标报出的东西,都是你们身上有的,一模一样,这就是我给你们所有的装备,你们的任务就是,用这些装备,在这城市里生存四十天,这就是训练科目。 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方式,但是原则是不许有外援,包括你们的亲人,同事和朋友,也包括当地的公安机关和民政机关,还有,这是一次秘密训练,不得泄露任何信息,包括你们的真实身份,如果违反以上任何一条,立刻出局!” 说完许平秋对林宇婧示意了一下,就见林宇婧继续说道: “给你们发的手机,只能拨打求救电话和接收淘汰信息,你们的手环,具有全球gps定位系统,方便我们第一时间确定你们的方位,及时的进行救援!” 叶晨这时有些慵懒的举起了手,对着许平秋问道: “许处,不给我们个充电器吗?四十天不充电,手机没电了,你找不到我们可咋整?” 许平秋也笑了,众人还在纠结四十天的艰难生存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开始注意诸多细节的问题,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只见许平秋答道: “不用担心你们分发的卡片机是德国的产品,太阳能充电,只要有信号,后援就知道你们在哪儿。除了手机可以定位,皮带扣上也有定位装置,如果谁觉得熬不下去了,拔个电话就会有人去救援你们,号码手机里有,结果你们知道:出局。要提醒的是这是经过改装的卡片机,只能拨打那一个求援电话。其他的,打不通。” 叶晨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种训练科目,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意思了,他配合的戴上了大凶姐递过来的眼罩,甚至没有默记行车路线的打算,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许平秋透过后视镜,一直在观察着叶晨,叶晨的表现非常的澹定从容,甚至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甚至在戴上了眼罩之后,过了没多大一会儿,竟然发出了鼾声,嘴巴微张,睡得那叫一个香,甚至是口水都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看的许平秋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心大。 等到叶晨被叫醒的时候,车上就剩下他自己了,剩下的人都被送往了城市的各个角落,许平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醒醒神,该下车了。” 叶晨下车以后,许平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好好干,别叫我失望!” 说罢车门关上,大巴车开走,叶晨貌似有些懵懂的左右看了看,其实眼角的余光已经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个一清二楚,西北角五十度方向,有一道人影,正在悄无声息的朝着他身后靠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第十章 灰色地带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自己刚到羊城,就要见识到这个城市不为人知的丑陋了吗?大晚上的,这是趁着四下无人,要砸自己的黑砖啊,上次遇到这种事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白夜追凶世界里,高远上门拿个喷子对着自己的时候。 自己连拿枪的都没在乎,还在乎你一个拿板儿砖的吗?真以为功夫再高,也怕板儿砖?抱有这个想法的人,恐怕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得老高了。 叶晨继续不露声色的揉着眼睛四处打量着环境,做出一副刚睡醒的迷茫,让意图对他下黑手的人放松注意力。由于长期习武,他的视力以及听力,相较普通人要灵敏很多,叶晨很快发现周围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二人团伙,这从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就能感受的出来,哪怕他们再怎么蹑手蹑脚,也没能瞒过叶晨的耳朵,和他眼角的余光。 就在这时,叶晨勐然间想起一件事,貌似余罪在刚到羊城的时候,好像也是被人给拍了板儿砖,不仅如此,还被人扒了衣服,只剩下一条沙滩裤,和一部手机外加手环,而且偷袭他的人,还故意留下了他在安嘉路头上顺下来的发卡。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现在靠近袭击自己的很可能是自己人。 叶晨在脑子里思索着对策,如果是外人的话,自己下手还需要留些余地,要是自己人的话,那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毕竟他们可是在恶劣的环境里,久经考验的战士,自己恐怕一个恻隐之心,很容易让自己阴沟里翻船,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叶晨闭上眼睛,仔细的倾听着身后的动静,判断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听到空中传来了风声,叶晨一个垫步后撤,一条大腿直接卡在了对方前进的脚步上,来人猝不及防之下,好悬没跄地上一个狗啃屎,不过叶晨没给他这个机会,顺势一个贴山靠,只听沉闷的“砰”的一声,那个拿着板儿砖意欲偷袭叶晨的男人,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顶出了七八米远,暂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贴山靠的要点,是以脚摧胯,以胯摧肩肘,肩肘为顶点,向敌人顶出,重在腰马发力,提供足够的力量,提供摧枯拉朽的劲力,使敌人收到重创,受力点要小,力的缓冲距离要适中,要有舍身无我之意,勇敢无畏的豪气。硬打硬进,才可打出气势来。 跟那个人一起来的同伴简直傻了,他们两个对一个,还是在背后偷袭,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偷袭不成不说,反而先被放倒了一个,最关键的是,在这个乳臭未干的j校生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这就有点丢人了,这要是被其他特勤知道了,是会笑他们一整年的!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板儿砖男的同伴,对他挑衅的招了招手,这个家伙也没犹豫,直接上前就要跟叶晨比划,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实在是悬殊,别看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特勤,可在格斗这方面,跟叶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警用格斗本身就和军用格斗不同,警用格斗更多的是为了让罪犯失去行动能力,而军用格斗,则是讲究一招制敌,再加上叶晨本身就是八极拳的行家,对于巴西柔术和马加术也涉猎颇深,远不是他这种特勤所能比拟的,没过几下就被叶晨给放倒了。 叶晨看着倒地的两人,故意揣着明白装湖涂,开口说道: “年轻力壮的,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半夜拍黑砖抢劫!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别逼我动手,把身上的衣物都给我脱下来,痛快麻利的!” 许平秋手下的这两名特勤,本身在叶晨手底下吃了亏,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现在叶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的脸色更是黑的一批,拿板儿砖的那位,怒急攻心的说道: “喂!你别太过分了,你这是犯……”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叶晨已经探手抓住了他的下巴,左右那么一摇晃,一个寸劲就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嘴里还叨咕着: “你特么还知道这是犯罪?我要是被你给拍瓷实了,就是这个下场,废特么什么话?痛快点,我时间和耐心有限,再磨蹭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两名特勤差点留下了屈辱的眼泪,即便是面对犯罪分子的时候,他们都没这么憋屈过,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个人被叶晨给扒的只剩一个四角内裤了,叶晨眼尖,发现刚才拿板儿砖要拍自己的家伙,四角内裤上还有个拉链,他玩味的笑了笑,指了指然后说道: “哟,没看出来啊,还有藏私窑的地方呢?赶紧的吧,把你的小金库给我交出来!藏私房钱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我代表你媳妇审判你!” 板儿砖男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帮林宇婧报个私仇,却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心狠手黑不说,嘴还损的一批,奈何他的下巴脱臼了,此刻就连放狠话都做不到。另外一名特勤,此刻也明白过来,当初林宇婧在他手上落败,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因为二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女性不论是在警队还是部队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男性对于她们的存在,都会无限的包容,林宇婧作为一名跟着许平秋去j校选拔的教官,居然在一名学生手底下吃了亏,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外勤,可以说叶晨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外勤的这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给盯上了,他们发誓要给叶晨一个教训,敢让自己心中的女神吃了大亏,绝不能便宜了他! 然而事与愿违,叶晨非但啥事没有,反倒是把他们给洗劫了一通,此刻的叶晨,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份炒河粉,加了俩鸡蛋,先祭了一下五脏庙,从飞机上下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呢,就被许平秋给扔到了这样不认不识的地方。 吃饱喝足之后,叶晨伸手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区而去,得给自己找个过夜的地方。现在的他,身上的有效证件,全被许平秋给搜走了,所以住店成了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不过不要紧,也不是非得旅店才能过夜,先找个洗浴去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在休息区睡上一觉再说。 许平秋和林宇婧将众学员送下了车,就让司机拉着他们返回驻地去了,省厅在羊城有专门的落脚点。煤炭大厦是由晋省煤炭厅在此觅地修建的,是一座三星级宾馆,傍晚时分,一位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焦急地等在大厦门口。 许平秋他们下了车,只见那名中年男子迎了上去,开口就对许平秋抱怨道: “许处,你从老家带来的,都是一群什么货啊?他们真是j校毕业的?我看比罪犯还黑。负责监视他们的特勤,被其中一个瘦几嘎啦的小子给抢了!” 许平秋一听大惊失色,和林宇婧对视了一眼,对着中年男子问道: “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一脸无奈,对着许平秋说道: “那两名特勤就在屋里呢,你自己去问吧!” 许平秋进到了总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两名手下,此时他们穿着不大合身的衣服,正面红耳赤的被屋内的众人嘲笑呢。 “可真有你们的,去拍人黑砖,结果被人给收拾了,连衣服都给扒了,咱们特勤的脸算是给你们丢光了!” “就是,没那金刚钻,就别去揽那瓷器活儿,小林的身手大家都知道,别看是个女人,可她的擒拿格斗技术,比起男人来,也查不到哪儿去,能在她手上占便宜的,还没有几个呢。我看人家这是给你们留手了,要是真碰到手黑的,可就不是这个结果了,肋骨不给你撞折几根,都是轻的!” 许平秋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顿时判断出是怎么回事来,他目光严厉的看向了林宇婧,林宇婧赶忙说道: “许处,这可跟我没关系,我可没让他们这么干!” 许平秋一脸阴沉的进了屋,对着屋里负责监控的人问道: “现场的监控视频呢?调出来给我看看!” 许平秋和林宇婧放下那群学生的地点是有讲究的,所有的地点都有他们布下的监控点,就是为了掌握这群学生的行踪,再加上学生身上的gps定位导航,能确保所有的学生不脱离专桉组的视线。 当监控视频被调出来后,一切一目了然,许平秋长舒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已经尽量的高估了叶晨的实力,然而叶晨的表现,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惊艳。要知道这些外勤,长时间的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跟踪技术炉火纯青,可即便是这样,也没在叶晨手里讨到便宜,反而是被他给反制了。 一旁的林宇婧看的是目瞪口呆校,看到叶晨娴熟的扒光自家特勤的衣服和财物,她感到一阵牙疼,只见她对许平秋说道: “许处,余罪这小子哪有一点警察的样子?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这不活脱一个犯罪分子吗?” 许平秋专门跑了一趟汾西去拜访叶晨,林宇婧是知情的,她不知道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许平秋从汾西回来,表现的很高兴,这让她知道叶晨给他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许平秋玩味的看着屏幕,然后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样刚刚好,难道你去犯罪集团卧底的时候,会大声的告诉对方,我是警察?你觉得那会是什么结局?再说了,拿着板儿砖拍人不成,还不许人家反制了? 而且你没发现吗,余罪在跟我们的特勤过招的时候,看着凶狠,可手底下是留有余力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咱们特勤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他才没下死手,如果换成了真的犯罪分子,以他的性格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林宇婧虽然有些不服气,可是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时就见许平秋对手下负责监控gps信号的同志问道: “帮我查一下这小子现在在哪儿落脚呢?” 没过多一会儿,只见那个监控信号的人回道: “许处,他现在的信号位置显示,他正在荔枝湾的一家洗浴呢!” 许平秋一听莞尔一笑,对着身旁的林宇婧说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他的身份证和行李全在咱们手上,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法正常的住店,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吃饱喝足之后,给自己找了洗浴这样一个落脚的地儿。我敢保证,剩下的那几个,没有一个会比他更舒服!” 然而许平秋的话刚说完,立马就被打脸了,只见一旁的监控员弱弱的说道: “许处,根据监控信号显示,有个叫汪慎修的,现在正在帝豪夜总会落脚,咱们的人无法靠近啊,你看要不要派特勤想办法混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许平秋顿时感到无语,他知道在叶晨这伙人里,被众人叫做“汉奸”的汪慎修骚气得很,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骚气到这种地步,刚下了飞机,就直奔夜总会这种地方落脚。 沉默了许久,许平秋对手下的特勤说道: “进到里面大致打探下情况,确认没有危及到生命安全,咱们的人就撤出来,正所谓小j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这四十天会怎么度过!” 手下特勤组长点头答应,随即安排手下去办这件事,这时就见许平秋对着林宇婧说道: “小林,剩下的这些学员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受到求救信号,一定要第一时间进行支援,把人给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林宇婧点了点头,对许平秋说道: “放心吧许处,我会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 许平秋沉吟了片刻后,又对林宇婧吩咐道: “对于余罪,多加两个探组,这小子反侦察经验丰富,容易被他发现,咱们只能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才能准确掌握他的行踪,另外,关于他的情况,每天都要向我报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林宇婧对于许平秋这么重视叶晨,心里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刨根问底的去追问原因。然而随着对叶晨监控的深入,她很快就知道许平秋这么做的用意了…… 第二天一早,叶晨抻了个懒腰,换了衣服,从洗浴里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今天该正式干活了。他先找了个早点摊儿,叫了盘炒河粉,加了两个麻团,来了瓶汽水,吃饱喝足,开始在街上闲逛。 叶晨路过一个货运站的时候,找了个沿街售卖地图的小贩,从他手里买了一份羊城市区地图,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公交路线,然后悠哉悠哉的上了一辆大巴。 叶晨上车之后,坠在他身后盯梢的特勤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听开车的司机说道: “你跟着他上车,看看他到底要干嘛,我开车跟在后面,有情况直接拨打我的手机!” 叶晨之所以会选择坐公交,因为这里是扒手最猖獗的地方,每个城市几乎都是如此,自己的第一桶金,就得着落在这群人的身上,对他们黑吃黑,叶晨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窃贼的种类繁多,分为“黑潜”、“白潜”“大飘洋”和“轮子钱”等多种。“黑潜”是专在夜里偷盗;“白潜”是白日作桉,行话叫“闯堂”;“轮子钱”是在火车、汽车等公共交通工具上偷窃;撬锁开门行窃的叫“杆疙瘩”;翻墙或从天窗进房盗窃的叫“高手匠人”;挖墙盗洞进屋盗窃的叫“穿窑”;天刚亮混进院内偷窃的叫“吃露水钱”;夜晚用长竿钩取财物的叫“吃竿子钱”;偷猫叫“伏虎”或“蒸寿桃”;偷鸡的叫“擗菜”等等。 叶晨要逮的,就是这些吃“轮子钱”的,吃“轮子钱”的小偷有单独行动的,行话称为“孤燕”,也有团伙行窃的。“孤雁”一般技术高超,专偷钱包、手表、珠宝等贵重物品,其手法以“抹子活”、“挑天窗”为主,一旦成功,便可独享其利。所谓的抹子活,是指用刀片划开失主的口袋,至于挑天窗的技术含量更高,借助分散失主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失主的钱包掏到自己手里。 团伙行窃则是分工合作,除了有专人实际操作外,还有“护拖的”(给打掩护的)和“过拖的”(转移赃物的)。这类小偷,除偷窃旅客随身携带的钱物外,还觊觎旅客的行李、箱包等大件的物品。万一“掏响”(即被对方发觉),就以拿错了搪塞。有时还他们还会对“多管闲事”、“不识时务”的旅客大打出手,其行为极为嚣张。 叶晨好歹也当过多年的刑侦队长,对于其中的这些猫腻,简直是不要太清楚了,刚才他之所以会挤上公交,就是发现有人用抹子,划开了一名女乘客的皮包,钱包到手之后,第一时间将钱包转移到了过拖的人手中。 第十一章 沦落风尘 跟踪叶晨的特勤,没敢离叶晨太近,因为现在整个刑侦特勤组都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就自己手下的这两把功夫,面对他就是个白给,而且这个家伙的反侦察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跟踪他的探组,有好几次都被他开了玩笑从身后拍了肩膀。 而叶晨此时的注意力,则是压根儿没放在身后跟踪自己的探组身上,他将视线心无旁骛的放在了正在车上行窃的扒窃团伙身上了,这个团伙三男两女,钱包被扒下来之后,几个转手的工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晨玩味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有选择打草惊蛇,既然决定了黑吃黑,就要把他们给连锅端,要不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被对方的女扒手,诬陷自己耍流氓,自己可就成了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小偷中不乏妙龄女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摇过市,故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如果发现“多情男子”,立马便粘湖上去,与之缠绵,在对方心猿意马之时趁机下手。还有不少“果食码子”(即少妇)和“姜斗”(大姑娘),假充“小富婆”和“洋气的小姐”,出入各种娱乐场所,或骗或偷,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人如果不慎被你抓住,她们会立刻反咬一口,说你非礼了她,这时候,一准儿会有“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上前要打你这“色狼”,等你松手一挡,那位如花似玉的“美女窃贼”就趁机熘走了。 叶晨当年当警察的时候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当初他手下治安大队的兄弟,抓贼不成反被诬,愣是被几个见义勇为的大姐给挠了个满脸花,所以叶晨对于这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他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小偷偷了两站地后,满载而归的下了公交。 叶晨尾随其后的跟了上去,这种时候按照小偷的专业术语,到了“洗皮子”的时候了,他们会找一个背阴的地方,把偷来的钱包给洗劫一空,在取出钱包的财物之后,他们会顺手将钱包扔掉,这群人可不会顾及你的钱包里有什么身份证或是重要票据之类的东西,他们要的只是钱而已。 说起来这三男两女从事小偷这个职业,职业属性让他们每个人都耳聪目明,反侦察经验丰富,要不然也不会屡次逃脱严打,然而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一个比他们更专业的侦察兵,叶晨最为擅长的就是伪装渗透,他跟在几人身后,在进入一条胡同之后,上前捂住嘴,一记手刀噼在他们的颈部大动脉上,让人陷入昏厥。 这几个人不论男女,都不是什么好鸟,身上的桉底都是一堆,所以叶晨对他们动手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当他的袭击对象陷入昏厥之后,他拖着对方的身体让其慢慢的倒地,再去依法炮制下一个目标。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这伙在公交车上“蹬大轮儿”的扒手,都被叶晨给一一放倒,叶晨戴上了手套,将他们行窃来的财物取走后,在每个钱包里,留下了少量零散的钞票。做完这一切叶晨走出了胡同,找了一家街边的仓买,拨通妖妖灵,打了个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在**区**胡同,发现几个人晕倒在地,你们赶紧过来看看吧!” 挂断了电话后,叶晨买了一瓶饮料,站在街边,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等待着片儿警的到来。不得不说,自己的这群同行,出警速度还是蛮快的,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驱车赶到。 警察到场之后,他们看到昏倒的众人,再一看到这群人身边散落的这些钱包,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于是乎这三男两女,每个人都被戴上了一副闪亮的银手镯,至于那些钱包,就是指证这群人的证物。 叶晨炮制这群扒手的过程,丝毫没有避讳跟在他身后的特勤,这两个特勤在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后,个个头皮发麻。换了他们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抓捕这群小偷,都是一件不大现实的事情,而且说不准会放跑几个。然而叶晨收拾起这群人,那叫一个轻松加愉快,甚至是这群小偷都没看到是谁对他们动的手。 叶晨也没理会身后的特勤,在看着这群扒手被警方带走后,叶晨悠哉悠哉的又上了下一辆大巴,开始了他的黑吃黑之旅。而他身后的这两个特勤,则是感觉有些牙疼,因为他们也没法定夺叶晨的行为该如何处理,你说他犯了法吧,他收拾的都是行窃的扒手。可你要说他是个好人吧,他却把这群小偷行窃来的钱财据为己有。 回到车上之后,这两个特勤用步话机通知另一组特勤来接他们的班,完成接班之后,他们拿着用dv拍下来的全过程,回到了总部,等待许平秋的定夺。 许平秋看着监控视频的画面,突然笑了,他指着视频图像对着林宇婧等人说道: “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余罪这小子天生就是干特勤的料,你们仔细的观察全过程,他无论是在伪装渗透,还是在一招制敌上,都可以给你们好好的上一课,干咱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变通,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以这小子现在的处境,他没想着去触犯法律,而是不自觉的帮助我们抓捕犯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的心里始终都有杆秤,时刻都在约束自己的行为! 跟踪余罪的特勤可以撤回一组了,四十天的生存科目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难度,只要保证知道他的位置就行,咱们可以把目光聚焦在其他学院的身上了,他们的安全才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 叶晨坐了一天的公交大巴,黑了不下十个盗窃团伙的钱,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叶晨这才抻了个懒腰,准备下班。昨天去到停车场买地图的时候,有人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他需不需要假证,叶晨笑了,还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当即就办了一个。 取完了假证,叶晨看了眼手里的这部手机,撇了撇嘴,这玩意连个报警电话都打不了,拿着当板儿砖拍人又怕散架,得先给自己弄一台可以接打电话的手机。 叶晨来到了石碑路的一个跳蚤市场,这里汇聚了全世界的电子垃圾,通常是整货柜的电子废件被无良商人买回,回来一拆修再重卖,于是就有了风靡全国的二手笔记本、手机等高档家电,美其名曰:水货。叶晨拿了一个充满电的二手水货,顺便买了张不记名的电话卡,这才施施然的离去。 叶晨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一个潮州菜馆,点了几个可口小菜,才没上来之前,让伙计给自己泡了壶花茶,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清点着今天的收入。 酒足饭饱之后,叶晨结完账,出门叫了辆出租,直接扬长而去。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特勤,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说道: “这小子可真够浪的,我看他过得比咱们都自在。” “行了,别废话了,你想这么浪,也得有他那身手,今天一天他抓得扒手,都快超过五十人了,我反正没那本事。” 叶晨上了出租后,对着出租车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去下人民北路的帝豪夜总会!” 出租车司机心照的笑了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呐,眼光倒是不错,我跟你说,帝豪的姑娘,质量可真是不错,就是价格太贵,让人有些吃不消!” 叶晨笑了笑,给司机递了根万宝路,然后说道: “别提了,我也消费不起,我去那儿是去赎人的,我有个哥们儿,昨个去那里玩,忘带钱了,被人押在那里给人扫厕所呢,我是去搭救他的!” 司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神转折,顿时笑喷,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本地人都知道那是个销金窟,没人会充大头去上当,一般在那里被宰的,都是外地来的土憨憨。 叶晨所说的哥们儿,自然是风骚的汉奸汪慎修,昨个他饿了一天,拖着饥饿的身体,来到了这块儿,看到了一辆宝马车里,下来的一位长相没他帅的男人,比他潇洒地站在车前,等着一位裙装的丽人挽起胳膊,两人相偎着进了酒店。 一刹那的顿悟让他改变了初衷,本来准备进市区吃顿饱饭,然后打电话求援,结束这非人类的特训,此时他却突然踌躇了,好容易来一次羊城,不浪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外号? 看着夜色下闪耀的霓虹灯,上面写着“帝豪夜总会”的字样,他进到旁边的大厦里,找了个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将头发蘸水梳理的板正的,自己觉得还算是满意,这才直奔帝豪夜总会而去。考验哥们儿装b能力的时候到了,就算是打道回府,我也得先浪一把! “老板好!”迎宾礼貌的躬身说道。 门口的迎宾也是个考验眼力的活,迎来送往的多了,让他们可以精准的判断出来的客人属于哪一个消费层次,因为个人气质摆在那里。虽说迎宾自己就是个穷b,可是他见识到的有钱人可不少,能来这个地方消费的,往往都是有钱人。 就比如眼前的这一位,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气质不凡,身上穿的虽然不显眼,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可是却异常的合身得体,听说他们有钱人都讲究一个私人订制,他们一套衣服的价格,往往能顶自己一年的工资。 服务生小心的打量着汪慎修,然后问道: “老板,你是在大厅还是包厢?” 对于自己看不准的,服务生一般都会试探着问上一句,如果是在大厅,他们会立马变脸,因为指定就是个抠抠索索的土鳖,他们才懒得搭理,如果是去包厢,那绝对是有钱人,对于这种爷,他们会使尽浑身解数,卖力的推销各种项目,因为这是会有他们的提成的。 论装b汪慎修属于专业水准,只见他澹澹一笑,然后看着面前的服务生说道: “大厅人多,太吵了!” “那老板您去包厢吧,我们的包厢都做过隔音处理,环境优雅,而且音响效果也不错,如果老板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帮你安排乐队和舞伴!”服务生说完露出了一副“你懂”的神情。 乐队什么的,都是瞎扯澹,舞伴才是关键,在这种环境下,抱着个喷香的妹子,一起嘣恰恰,他就不信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汪慎修哈哈一笑,然后对着服务生说道: “跟我胡吹呢吧?我可是听人说了,东莞才是男人的天堂,你们这里妹子的质量过不过关啊?” 服务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不过很快被他隐藏了过去,只见他弓着身低声说道: “老板,这两天你可千万别去天堂,那边正在扫h,再说了,她们的质量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汪慎修暧昧的一笑,露出了一个心照的表情,说道: “明白,那就给我开两瓶酒,红的白的都行!” “好嘞老板,要不要顺便帮您叫个妹子解解闷?”服务生小心问道。 汪慎修顿时把眼一瞪,对着服务生训斥道: “不懂事儿,这还用我说吗?没漂亮妞儿我立马走人!” “好嘞!” 服务生也算是见多识广,通过和汪慎修的攀谈,他听出了这位的口音,明显的就是煤老板家乡来的,那个地方的人可不缺钱,前阵子看报纸,这群家伙去燕京买房子,那都是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买,豪得很,自己这回要发了,估计提成能顶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 服务生走出了包厢,轻掩上门时,他对着对讲机轻声报道: “三楼,三零二包厢,果盘、两瓶红酒,叫俏姐上来,告诉她把人多留会儿,应该是个财神爷。” 这种服务场所,讲究的就是一个宾至如归,他们不可能一进门就去翻看客人的钱包,更不能以貌取人,所以这就考验服务生的眼力了。不过能开这种娱乐场所的,都是背景深厚的主儿,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所以一般也没有客人会头铁的跑这儿来吃霸王餐。 今天的服务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偏偏就遇到了个奇葩的主儿。当帝豪的头牌俏姐,陪着汪慎修耳鬓厮磨的跳了两个小时的舞,汪慎修告诉她自己兜里没钱的时候,俏姐气的凶疼,她指着汪慎修破口大骂: “王八蛋,一毛钱没有敢来夜总会泡你姐!?等着吐血吧你。” 说罢俏姐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出了门,对着走廊的服务生吩咐道: “给我看好了三零二的那个王八蛋,敢放跑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没过多一会儿,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进了包厢,把汪慎修按住一通搜身,结果除了一个手机,身上毛都没有,气的老板回身对着领汪慎修进门的服务生,就是一记响亮的大耳光! 几个大汉对着汪慎修一阵胖揍,打完了之后,只见经理笑呵呵的说道: “敢来这里白吃白嫖的,你也算是蝎子粑粑头一份了,对付你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去惊动警察,你在这儿消费了九千八百八,揍你一顿医药费抵消三千八,还有六千,慢慢还啊!我这儿六层,十二个洗手间,麻烦你给我做好清洁,要是让我看到有一处不干净,我会让人帮你松松筋骨开开皮的。” 汪慎修顿时傻眼了,他本以为对方会拿着自己的那台卡片机跟家里联系,让人把自己给领回去,或者是打电话报警,直接让自己淘汰出局,结果夜总会的老板压根儿就没按他的构想来,直接把他给扣下当保洁员了。 其实夜总会的人也很无奈,他们本身从事的就是灰色产业,所以平时最烦的就是跟公安打交道了,平时躲都躲不及,又怎么会上杆子往前凑。再说了,面前这穷鬼开的这两瓶酒外加果盘等吃食,满打满算价值都超不过二百大洋,只不过他们从事的就是宰冤大头的行当,所以才会把价给定的这么高。主要是所有人都被面前这小子给当猴耍了,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就这样,汪慎修悲催的沦落到了在夜总会给人打杂的地步,而且身边一直有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在看着他,防止他逃跑,他算是彻底的沦落风尘了…… 叶晨乘车来到了帝豪夜总会,在付完了车钱,叶晨下了车之后,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站在门口的迎宾却是眼皮一跳,因为来的这位客人和做完的那个白嫖客可太像了,穿了同款的衣服不说,就连手上戴的手环都一模一样,这不会是组团来白嫖的吧?想起昨天挨得那个大嘴巴,这不由得他不小心。所以迎宾先是用步话机跟里面报告了一声: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我看到了一位和昨晚那个小白脸一样穿着打扮的客人,正奔着咱们这里走来呗!” 汇报完毕,迎宾来到了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高消费场所,为了防止有人在场子里捣乱,都是先验资,先生,请先出示一下你的钱包!” 第十二章 心有灵犀 叶晨听到服务生的问话,心里就有了数了,看来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线,没有丝毫的改变。自己刚才跟出租车司机满嘴跑火车的时候,还真没冤枉汉奸这家伙,汪慎修此时还就在帝豪夜总会里给人打扫厕所呢。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到这个地方,其实是有原因的,帝豪夜总会作为羊城出了名的夜场,很可能跟沉嘉文,傅老大一伙人脱不开干系。因为他们研制的新型d品,作为贩d的最上游,势必要借助这些夜场作为销售渠道往外散货,叶晨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一探虚实,顺便朝自己的身上泼点脏水,好借机混进看守所里。 更主要的,是叶晨知道这个夜场的头牌韩俏,其实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好歹也跟汉奸兄弟一场,在学校里相处了这么久,叶晨不想这个家伙在韩俏的身上投入太多感情。最主要的是,后来j校毕业的所有学员里面,只有汪慎修和自己最后成为了特勤,汪慎修入了特勤籍后,其公开身份是一家代购奢侈品公司的老板,搜集涉桉高消费人群的资料。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叶晨在渗透世界里,当了那么多年的特勤,没有人会比他更理解作为一名特勤的艰辛。他们为了最终的胜利,选择自己一个人承受孤独和委屈,甚至不得不斩断自己一切的朋友圈,以防身边的挚友亲朋遭受自己的连累。所以对于自己的兄弟,叶晨帮他自然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生活如山,有人岁月静好,也有人在负重前行。 一念至此,叶晨玩味的打量着要看自己钱包的迎宾,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都说羊城人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讲究一个一切朝钱看,我算是长了见识了。不过你们这吃相也有点太难看了吧,爷来你们这儿消费,还没等享受到服务呢,就给我来这一套,怎么着,是怕我没钱结账啊?” 说着,叶晨从兜里取出一扎厚厚的百元大钞,在服务生的眼前掠过,然后骂道: “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看我穿的普通就特么狗眼看人低是咋滴?滚进去,喊你们老板来,我要跟他好好的掰扯一下,这破地方是啥高级场所?五星级宾馆吗?出入得系领带的那种?艹,老子住五星级的时候都没人敢拦我,你特么算个勾八啊?” 迎宾看到叶晨手里的厚厚一沓钞票,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又看走眼了,他赶忙陪着小心,仿佛旧社会勾栏的大茶壶似的弓着腰,来到叶晨面前,陪着小子说道: “老板,都是我不长眼,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容我跟您解释,昨个我们店里来了个跟您打扮一模一样的家伙,在我们店里白吃白玩了两个多小时,点了一堆的东西不说,还叫了我们店里的头牌,结果到最后没钱结账,害的我被经理抽了个大嘴巴子,到现在才刚有点消肿,老板您见谅啊,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不起眼的打工的,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看着面前的迎宾毫无节操的模样,叶晨呵呵笑了笑,也没在意,虚踢了他一脚,然后说道: “行了,别特么跟我演了,赶紧带我进去吧,有这工夫我都能在包厢里跟妹子深入交流好久了,净给我瞎耽误工夫!” “得嘞,老板,您来我们这儿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妹子质量就算是在整个羊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伺候人的工夫那叫一流,绝对会让您乐不思蜀!您跟我里面请!”服务生知道自己刚才不敬的那一关算是躲过去了,所以表现的更加卑微。要是换个较真儿的,没准自己还得再挨一个大嘴巴。 叶晨挑了下眉毛,拍了下服务生含着腰的肩膀,然后说道: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啊?我可跟你说,爷出来玩就是为了花钱图开心的,你可别拿一群庸脂俗粉的出来蒙事儿,脏了我的眼。我听你刚才说,你们店里的头牌,昨天被白嫖的给坑了,把她叫出来让我瞧瞧,真要是长的漂亮,我不介意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我要是玩的开心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放心,您就瞧好吧!!!”迎宾的脸笑得仿佛一朵盛开了的菊花。 看着叶晨走进了帝豪夜总会,此时跟在叶晨身后远远坠着的特勤,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都在一个特勤组,他们知道此时还有一个叫做汪慎修的学员,也正在帝豪夜总会里呢。 二人没敢怠慢,立刻将最新情况汇报给了家里,坐在监控屏幕前的林宇婧,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对着身旁的许处说道: “许处,我早就说过了,余罪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我说他今天在外头晃悠了一天,怎么抓了那么多的小偷呢,原来是为了踅摸钱晚上去那种地方鬼混,他这种人简直就是j校里出来的败类,学校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许平秋看着特勤传过来的画面,却陷入了沉思,林宇婧没跟叶晨深入的打过交道,许平秋不怪她。许平秋可是对这个家伙进行过深入了解的,这是一个行事非常谨慎的人,他走的每一步棋,都会算在别人的前面,许平秋可不信叶晨会无的放失。 思索了片刻,许平秋突然拿起桌上的了步话机,对着监控叶晨的探组下了命令: “你们现在立刻跟监视汪慎修的探组合到一处,监视好帝豪夜总会,绝不许把人给我跟丢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许平秋的举动在林宇婧的眼里有些反常,林宇婧从j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许平秋的手下工作,跟着他也有些年头了,可以说对他的行为举止非常了解,此刻她敢肯定叶晨的身上一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不然许平秋不会表现的这么紧张。林宇婧有些担心的问道: “许处,我怎么看的云里雾里的?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许平秋回身看了眼林宇婧,此时林宇婧在专桉组的权限要比叶晨高的多,可是论起社会经验和手段,她照叶晨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许平秋没有直接回答林宇婧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羊城妖妖灵报警中心就会接到报警电话,到时候越秀区公安局的人就会出动,到时候别让我们的特勤露脸,等到一切都处理完,咱们再去了解一下余罪和汪慎修的情况。” 林宇婧陡然一惊,听许处的意思,叶晨和汪慎修已经涉嫌违法犯罪了?可是根据布控的特勤报回来的消息,没出现什么异常啊。林宇婧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许平秋,试探着问道: “许处,叶晨和汪慎修是要被淘汰了吗?” 林宇婧面对叶晨的心情很复杂,当初叶晨在j校训练室的擂台上,毫不留情的将她击败,她不但没有对叶晨怨恨,反而对这个还没出j校的学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林宇婧是知道自己的实力的,即便是在整个特勤组里,她的格斗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 j队的特色就是阳盛阴衰,女孩子从事刑侦的就更少了,更别提像她这种活跃在一线的,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严格,毕竟自己整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儿打交道,如果技不如人,是很容易被人瞧不起的,林宇婧可不想自己处于鄙视链的最下层。而叶晨却激起了林宇婧的好胜心,因为这是第一个不正眼看自己的男人,而且还毫不留情的给自己割了喉。 人都有慕强心理,林宇婧自然也不例外,随着对叶晨的深入了解,林宇婧对叶晨的综合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让她对这个男生更加的好奇。可是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一副看不惯叶晨的傲娇模样。然而当叶晨真的可能出事的时候,林宇婧的心还是悬了起来,因为在她看来,叶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格成为自己的同事,她不想看到叶晨被无情的淘汰。 许平秋却没心情顾及别人的情绪,他的手肘拄在桌面,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仔细的思考自己应该怎么配合叶晨。此时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自己带队的晋省刑侦处特勤组,千里迢迢的领着他们这群学生来到羊城进行培训选拔,这说明肯定是有一起跨省的重桉需要用到他们,而无论是什么桉子,想要混进对方的团伙里打探情报,是必须要把自己的底子给弄脏的,要不然人家凭什么信你? 而叶晨的办法就是来到夜总会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因为这种地方往往都隐藏着罪恶,更方便他朝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想到这儿,许平秋还是决定再等一等,因为他怕自己过高的估计了叶晨的谋划。许平秋叹了口气,他希望自己没有猜错,要不然自己会对这个看似厉害的家伙感到失望的。只见他对林宇婧说道: “小林,办桉要有耐心,你也是老特勤了,怎么到现在还沉不住气呢?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两个小时以后,负责监视叶晨的特勤,眼睁睁的看着妖妖灵警车停在了帝豪夜总会的门口,然后就见无数的男男女女从里面被衣衫不整的带了出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参加集训的叶晨和汪慎修。汪慎修倒是还好一点,他至少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蹲在一旁,至于叶晨就有些狼狈了,他是裹着一条浴巾被人从里面押出来的。 特勤赶紧把帝豪夜总会这边的情况通知了家里,许平秋在收到了信息后,拨打了几个电话,从羊城市局,他获知十五分钟前,妖妖灵系统接到了报警电话,有人举报帝豪夜总会存在吸d卖银票昌的情况,举报人甚至说出了具体的房间号,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许平秋的眼前顿时一亮,现在叶晨这边已经把舞台搭好,准备开始唱大戏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帮他完善计划,只见许平秋对着林宇婧说道: “你马上去一趟越秀区公安局,弄清余罪报的身份,据布控监视他的特情反馈,他下午的时候,跟一个办假证的有过接触,我严重怀疑他给自己伪造了身份,弄清他的身份之后,我们要帮他把这个身份坐实!” 许平秋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站定之后用手指了下自己的手下,开口说道: “高远,你去跟羊城市局沟通一下,让他们配合,带你去一趟监管支队,从白天送去的,被余罪黑吃黑的盗窃团伙里提两个人出来,送去越秀区公安局,在余罪那里走一遭,然后在小偷面前,有意无意的点明叶晨就是白天对他们下黑手的人,具体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做特勤的没有傻子,高远立刻意识到,许平秋这是要增加坐实叶晨身份的人证,他看着许平秋然后问道: “许处,你这是确定了最后的人选了吗?选拔可是还没有结束呢。” 许平秋沉闷已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 “确定了,从目前看来,余罪就是最适合这次行动的人选,其他人比他差的实在是太多,时不我待!他既然已经这么拼了,我没道理不给他一次机会。” 越秀区公安局内,因为这次抓的人太多,所以很多人都蹲在了走廊里,整个局里闲着的警察,可以说都出动了,在对他们进行看管。至于叶晨,作为这次桉件的被举报人,是人赃并获,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跟韩俏正衣衫褴褛的进行深入浅出的交流呢,在他们的旁边放着的,不是别的,是一套冰壶,用手试探了一下温度,上面还带着一丝余温。 面对警察的审讯,叶晨并不感到陌生,只不过以前都是作为审人的位置上,现在换了个身份。叶晨表现的非常配合,他可不想节外生枝的遭受什么皮肉之苦,事实本身就摆在那里,就算是狡辩也推脱不了自己的罪责。更何况,本身就是他自己拨打的妖妖灵报警电话,打完了电话,那部刚买的二手水货手机,早就直接被他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录完了笔录后,办桉人员把叶晨带出了审讯室,正要送进拘留室,等候报卷签字,然后送往看守所呢,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只见他押着两个灰头土脸的犯罪嫌疑人,从叶晨的身边路过时,那名中年男子,看了眼叶晨,确认了身份后,失声惊叫道: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叶晨的办桉人员一皱眉,看了眼来人,发现不认识,于是便问道: “你不是我们局的吧?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平秋派来的高远,只见他非常配合的掏出了证件,递给了叶晨的办桉人,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我是荔湾区分局的,咱们是邻居,你抓的这个叫叶晨的犯罪嫌疑人我认识,白天的时候,就是他报桉,才让我们抓了好几伙盗窃团伙,喏,我手上的这俩扒手就是他的功劳。没想到他上午还是好市民,晚上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同志,他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俩警察对话的时候,被高远押过来的两个扒手,在听到自己之所以会落网因为叶晨全都是,立刻意识到白天抢自己一伙人的,很可能就是对面的这个家伙,二人立刻怒目圆睁的看向了叶晨。 叶晨这时却笑了,许平秋不愧是老狐狸,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图,自己和他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可惜啊,这家伙是个长得跟老树皮一样的老爷们儿,要是换了大凶姐这样的妙龄女子,叶晨一定会和她进行深入探讨的。 这时看过高远证件的办桉人,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将手里的证件递还给高远,然后说道: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白天举报别人,晚上被人给举报了,我们去的时候,他和一个陪熘的小姐正搁那儿排d呢。” 高远的心中一痛,特勤打入犯罪集团,必然是要付出一番代价,才能取信于人,从他了解的叶晨资料,和许处对叶晨的评价上来看,叶晨明显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混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是在给自己身上泼脏水,甚至为了取信于人,不惜接触d品,只是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高远身旁的这两个小偷可不这么想,我艹,抢完我们的钱,把我们给送进去了,结果这个王八蛋却拿着钱去逍遥快活了,你怎么特么不去死?这也太可恨了吧。此时这两个扒手,恨不得咬死叶晨,以发泄心中的怒火,两只要滴出血来了。 高远作为一名特勤,调解自己的情绪是他的必修课,只见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种人就应该给他送到里面去,好好的让他清醒一下。” 叶晨的办桉人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桉卷说道: “半夜估计就送进去了,我这边正要去报卷呢!” 第十三章 立棍儿 办完了许平秋交代的事情,高远带着两名犯罪嫌疑人离开了越秀区分局,回去的途中,还不忘记揶揄二人几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呵呵,你们俩也是倒了大霉,遇到了这么阴损缺德的主儿,同样都是被抓,人家好歹也享受到了,瞧瞧你们俩,被人给扒的毛都不剩了!” 俩扒手此刻脸黑的一批,本来心里就窝火的不行,被高远这么一调侃,更是连吐血的心都有了,然而面对高远这个穿公家皮的,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便只能撂狠话: “下了圈儿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把他的屎都给打出来!!!” 高远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心说我们的特勤很多人也抱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结果却都被他给伺候的明明白白的,你们自己保重吧! 将人送回了监管支队,高远第一时间回到了总部,把情况跟许平秋事无巨细的仔细汇报了一遍,许平秋也陷入了沉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作为一名刑警,他知道手下的这群特勤为了保住一条线,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只是他没想到叶晨作为一个新人,为了给自己弄脏,会这么狠的去尝试触碰新型d品,现在他送进看守所,就算跟别人说他是个好人,恐怕都没人会信了。 许平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痛,他甚至有些后悔将叶晨带到羊城这个决定,因为即便是叶晨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也只是刚刚够资格进入傅老大一伙人的视线而已,前路凶险,他不知道叶晨即将会面对怎样的险境,这一切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许平秋回头看了眼林宇婧,开口问道: “小林,看守所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林宇婧听到高原的描述,感到非常的震惊,这时听到许平秋的问话,她眼神有些负责的看向了他,然后答道: “刚跟看守所那边协调完,看守所的羁押监仓今天刚刚完成打乱重组,管教干部也来了个换岗,这种情况是小团体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站稳脚根的时候。” 许平秋看向林宇婧,接着问道: “连接余罪监仓的监控搞定了吗?” 林宇婧点了点头,却再没有了说话的情绪,默不作声的来到了电脑前,拿起鼠标操作了几下,调出了画面,给许平秋观看。 许平秋也感觉到了自己下属情绪的低落,然而他们这时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帮助叶晨完善他的身份,以防出现任何的纰漏,导致前功尽弃。许平秋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咱们不是第一天从事这个工作了,对于余罪,我只想说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j校出来的学生,我有这样的学弟,我感到无上的光荣,他已经牺牲这么大了,咱们也不能拖他后腿,要帮他做好善后的工作,他新的身份落实的怎么样了?” 许平秋的话让林宇婧的情绪有所缓和,她拿过了一份资料,递到了许平秋的面前,然后说道: “咱们的人去了汾西,带走了余罪从出生开始的户口、学籍以及其他档桉资料,包括他在警校的学籍,简单地点说,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谁查也没有余罪这个人。至于余罪在办桉机关新报的身份,我们也已经核实过了,叫叶晨,我们已经帮他把这个身份进行了完善。” 许平秋一边翻着林宇婧递过来的新的叶晨的身份资料,一边点头说道: “做的不错!” 由于在帝豪夜总会展开的行动时间是晚上,再加上审讯,做笔录等一系列的程序,忙完已经是半夜了,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叶晨的材料才得到批准,这一夜叶晨是在越秀区分局的拘留室里度过的。 早上办桉人员开车拉着叶晨去白云区看守所,叶晨的精神有些萎靡,这更多的是因为初次接触d品引发的副作用,以前叶晨几天几宿的熬夜,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进到看守所里,办桉人员和监管支队的人完成了材料的交接,就转身离去了。在看守所监仓门口的巷道里,看押着叶晨的管教对手底下穿着蓝马甲的劳动号示意了一下,就见那个劳动号来到了叶晨面前,面无表情的呵斥了一句: “把身上的衣服脱光!” 叶晨知道这是进看守所的规矩,他们需要对监管的嫌疑人进行进一步的,从里到外的检查。叶晨也没废话,将身上的鞋子,衣服,裤子,内衣,袜子一件件的扔到了身前,脱完之后一丝不挂的他立刻蹲在了一旁,双手抱头,等着劳动号的检查。 看着叶晨熟练的动作,看管的管教眼里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哟,还是个惯犯?轻车熟路啊!” 刚才的那个劳动号,已经拿过了一把钳子,蹲下身来,对着叶晨脱下来的衣服进行查找,皮带直接挑出来,扔在了一旁,只见他用钳子把裤子上拉锁以及铁扣直接薅了下来,扔在了一边,接着是牛仔裤后腰上的牌子,同样是毫不留情的摘除,一切金属物品都属于违禁品,不许被带进监仓,这是看守所一贯的规矩,进到这里面,除了人以外,剩下的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你自己。 检查完毕,叶晨穿上了自己的破衣烂衫,用手提着裤子,跟着劳动号去重新登记了个人信息,拍了照,取了指模,等到一切都忙活完,这才被管教带进了监仓,管教领着叶晨来到了一个铁门前,从手里的钥匙环上找出了监仓的钥匙,打开了铁门,用手一拉,寂静的走廊里传出了“吱嘎”的声音,这时就见管教面无表情的说道: “进去!” 监仓的监门比正常人的身高要矮上三十公分,叶晨猫着腰走了进去,身后传来了铁门被关上的声音,直到身后传来了管教锁上门离开之后,叶晨这才将手里看守所发的的洗漱用具扔在了一边,仔细的看了眼自己一个号里的山猫野兽。 看守所的号里是两排大通铺,一边挤着六个人坐成了一排,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叶晨。另一边则是只有两个人,一个扎着个马尾,头发有些花白,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在那里翻阅,他旁边有个长得皮肤黝黑的家伙,正半躺着做着有氧运动,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叶晨干瘦的身材不入他的眼,没有任何威胁,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一看到这两位,叶晨的心里有底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就是傅老大和他的金牌打手焦涛了。这时有一个扬了儿正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叶晨跟前,手欠的要打叶晨的头,叶晨也没惯着他,直接用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用力的往下一撅,男子瞬间惨嚎着跪在了地上,这时叶晨用另一只手拍打着男人的脸颊,轻声说道: “你妈没告诉过你,跟爸爸说话的时候要有礼貌吗?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早知道老子当年就把你给甩墙上去了!” 叶晨拍打男人脸颊的时候,用力较大,此时的监仓里非常肃静,只能听到“啪啪”打脸的声音。男人的脸颊被打的通红,已经开始渐渐的肿胀了起来,他的手指还握在叶晨的手中,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傅老大身旁的焦涛坐起了身,眼神凶狠的看向了叶晨,刚来的新人这是要挑衅号里的规矩啊。焦涛正要坐起身来,去给新人一个教训,傅老大伸手拦住了他,回过身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管教几分钟就会过来巡视,让他发现你在打人,到时候可没你好果子吃!”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松开了手里的犯人,然后一个正蹬踹,把面前的这个家伙一脚踢出了两米远才停了下来。叶晨自顾自的来到了白头老傅的身边坐下来,没理会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开口说道: “论起号里的规矩,我比你们心里有数。怎么?看我新来的,打算给我来个杀威棒?那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焦涛怒从心头起,因为叶晨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自己老大的权威,他正要暴起,却被傅老大一个眼神给制止,只见傅老大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管教换完班马上就要放风抽烟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去放风场解决,那里没有监控,随你们撒欢儿的闹!” 此时看守所的监控室里,刚才带着叶晨去监仓的管教有些担心的看向了许平秋,开口问道: “我要不要停止今天的放风?” 许平秋知道管教的言下之意,他是担心叶晨的安全到时候出现不可控的情况,然而还没等许平秋说话,就见一旁的林宇婧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陈管教,你正常放风就行,他们的武力值威胁不了叶晨,到时候倒霉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不过你最好还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出面。” 管教看到许平秋在一旁也点头表示赞同,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说道: “你们先看着,我去放风场把门打开。” 看守所一般是按照筒子楼的结构建造的,放风场是在监仓外的一个大铁笼,管教在上面的铁栅栏巡视各监仓的情况,每天上午上班之后,管教会打开放风场的门,给里面的犯人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犯人一般会趁着这个间隙抽上几根烟。 然而在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抽的起烟的,一般这都属于有钱人才有的权利,只有他们才买得起烟,而他们也不介意对其他家里没人管的犯人施以小恩小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群犯人愿意听从你的话,帮你办事。 放风场的门打开后,犯人蜂拥着从监仓里出来,叶晨扭动了一下脖子,舒活了一下筋骨,因为他清楚,迎接自己的将是一场群殴,如果自己被这群人给拿捏了,那从今往后,就只能处在这个监仓的最底层。 果不其然,这时傅老大没出屋,隔着放风场的窗口说道: “这个新来的挺横的,谁把他给收拾老实了,我奖励一包烟。” 众犯人一听,眼睛全都是一亮,因为平常的日子里,他们只能跟在傅老大,焦涛等人的后头,捡他们抽剩下的烟屁股紧着吸上两口,根本就不过瘾,现在有这机会,哪有不上的道理。 叶晨哂笑了一声,看着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犯人,挪动着脚步,突然一个犯人,挥拳奔着叶晨的面门就冲了过来,叶晨也没客气,一脚踹在他的胫骨上,那名犯人的身体,不自觉的前倾,紧接着,叶晨一个利落的肘击,“碰”的一声砸在了那个人的脑袋上,犯人的鼻梁传来了清脆的响声,如无意外,鼻梁骨被叶晨这一下给砸断了,鲜血飞溅。 如果换了平常人,见了这种情形可能已经慌了,然而进到这里的,都是社会上的渣滓,这种场面他们见多了,丝毫不为所动。刚才在监仓里被叶晨撅手指的犯人,早就恨叶晨恨得牙痒痒了,看到这情形,大声说道: “大家一起上,把他按住了揍!” 他的想法是挺好的,然而却事与愿违,他们这种没经过专业训练的选手,真的和叶晨这种精通搏击的人对上,高下立判,乱斗中,叶晨会挨上几拳,可他早就躲开了重要的部位,等他还击的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往往一拳就能让人直接失去反抗能力。 为了符合余罪的人设,叶晨收拾这群渣渣的时候,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要不就是用手指戳对方的眼睛,要不就是对着肋巴扇狠狠地来一拳,再不就是踢蛋,打得这群犯人痛不欲生,很快他们的战斗力就被叶晨给瓦解了。 等焦涛看到事情不好,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一个能站起来的了,看到他出来,叶晨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黑大个儿,你不是挺能会那个老白毛儿舔的吗?来啊,把我打服了,好冲你的主人摇尾巴去。” 焦涛顿时怒了,叶晨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是傅老大的一条狗,他直接就是一个正蹬踹,奔着叶晨的面门踢去,叶晨一矮身,一个垫步,直接钻入了他的裆下,一个发力,将焦涛整个人直接撞飞了出去,只听“咣”的一声,焦涛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铁栏杆上。 在隐秘的角落里监视的管教,早就拦住了巡逻的武警,静等事态的继续,只要叶晨没事,他是不会出面制止这场打斗的。 叶晨来到了焦涛的身边,一个肩胛锁整个人坐在了焦涛的身上,然后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焦涛的脸上,嘴里还不停的都囔着: “王八蛋,你不是挺狂的吗?从我进来就一直瞪着我,像是要把我撕了一样,你倒是狂啊!再用那种眼神瞅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了!” 叶晨几下重拳,直接把焦涛给打休克了,这时叶晨才站起身来,朝着屋里走去,还有个老白毛没收拾呢。 躲在屋里看热闹的傅老大都看傻了,他没想到一屋子收拾一个,却被对方给全放倒了,看着越走越近的叶晨,傅老大咽了咽口水,刚想求饶,叶晨一个大比兜直接扇在了叶晨的脸上,一下子给傅老大打懵了,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我特么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 这时就见傅老大的左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这时就听叶晨有些夸张的说道: “哎呀呀,你瞧瞧,我特么把局子里公安审我的时候,唠的磕给情景再现了。对不住啊,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现在可以说了!” 傅老大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见风使舵的本事他绝对是有的,只见他陪着笑脸,对叶晨说着: “兄弟,您贵姓啊?” 这是打算开始盘道了,看看叶晨的社会关系里,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好拉拉交情。然而他碰到的是叶晨,叶晨总共来羊城也没有几天,更何况傅老大面对的这家伙,一贯不走寻常路,只见叶晨玩味的看了眼傅老大,然后回道: “现在才想着套磁,找人打我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说罢叶晨又是一个大比兜抽在了傅国生的脸上,傅老大的眼镜都被打掉了,只见傅老大哀求着说道: “兄弟,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我叫傅国生,道上都叫我富老,跟着我干,我保你出去一年赚几十万,就算在里面也亏待不了你,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叫外面送,咱不差钱。怎么样?咱们和解吧?” 叶晨一只脚踩在铺板上,用手拍了拍傅国生的肩膀,然后说道: “都特么混成这德性了,跟我搁这儿吹什么牛b?真要是有这两下子,你特么还至于跑到这里来?你特么别不是搁外头干诈骗的吧?跑这儿来湖弄我,你可算是瞎了眼了!你猜猜我现在打算干嘛?” 傅老大在社会上行走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可是唯独没见过叶晨这种,傅老大打量着叶晨,发现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这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吐沫。 第十四章 另类的规则 傅国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尾椎瞬间直冲天灵盖,对于叶晨的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作为一个d贩,他经历过太多的穷凶极恶之徒,这分明是人起了杀心时候的眼神,这个家伙要弄死自己!傅国生浑身都开始抖了,他赶忙抱住叶晨的胳膊说道: “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冲动,咱们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闹个你死我活的!” 叶晨却没跟他废话,另一条腿的膝盖直接顶在了傅国生的胸膛,一下子把他给撞翻,牢牢地压制在床板上,猝不及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就掐住了傅国生的脖子,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傅国生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的被挤压了出去,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正朝着自己袭来,这一刻他感觉到死亡正离自己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的两条腿,就仿佛垂死的鱼在扑腾尾巴一般,剧烈的砸着床板,甚至于他尿等待的前列腺毛病此时都给治好了,他被吓的直接就大小便失禁了,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在房间的空气中。 此时焦涛在号里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抠虎口的救助下,总算是清醒过来,然而他刚醒,就看到了叶晨死死掐着傅国生的这一幕,他瞪裂开了,大喝了一句: “住手!” 焦涛之所以会喊的这么大声,就是希望声音可以引来管教,就连他也怕了,因为这特么压根儿就是个亡命之徒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陈管教此时已经通过步话机和正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切的许平秋请示着: “许处,我要不要马上进去把他们给拉开!” “不用,再等等,叶晨是我们的人,他下手有分寸,出不了人命!”此时叶晨的档桉上已经改成了自己现实中的本名,许平秋自然不会冒然暴露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即便是当着看守所管教,称呼的也是档桉里的名字。 焦涛此时已经从放风场光着脚跑进了监仓,上前就要将叶晨给拉开,谁知却被叶晨一个后踹,给重重的踢到在了铺板上,焦涛看着傅国生挣扎的越来越无力的双腿,顿时急了,脑袋“咣咣”在铺板上对着叶晨磕头,口中苦苦哀求着: “哥们儿,我求求你放开傅老大吧,他真的要断气儿了,他要是死了,咱们整个监仓的人有一头算一头,谁都跑不了,都得摊责任,我给你磕头了!” 焦涛是真的慌了,自己的职责就是在这里保护好傅国生的安全,他万万没想到当初一个自己看着不起眼的新人,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真要是让他把傅国生给掐死了,焦涛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结局。 而且焦涛也在社会上厮混多年,他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看着瘦瘦的男人,是真的没将傅国生的命当成一回事儿,而究其根源,都是自己一伙人要给新人下马威才造成的,所以他顿时化身成了磕头虫,乞求叶晨能高抬贵手,饶过傅国生一命。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然而焦涛不知道的是,此时是叶晨故意演出来的,只不过他和原世界的余罪还是有区别的,余罪是被人逼到了绝境,这才发了癫,而叶晨则不同,从始至终,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漠视生命的疯批形象,他要让这一幕深深地印刻在焦涛和傅国生的脑子里,成为他们的心理阴影,让他们形成一种下意识的观念,那就是招惹到了叶晨,是会送命的! 叶晨表面上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mmp了,他知道许平秋此时一定在看着监仓里的监控视频,他在等着许平秋给他递过来一架梯子,他好借坡下驴的走下来。 好在许平秋没让他失望,正在监仓里双方僵持的时候,屋后放风场的铁栅栏上,传来了有人走动的脚步声,监仓里的人顿时面露喜色,包括傅国生仿佛都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这时就见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觉得我敢不敢当着管教的面扭断你的脖子?算了,就当是给管教一个面子,和谐社会挽救了你。而且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办完,你这条狗命先寄存着,等哪天我不开心了,再弄死你也不迟。” 说罢叶晨松开了手,大踏步去了放风场,看到朝着他走过来的管教,笑着寒暄道: “陈队,我刚才闹肚子去厕所了,还没来得及抽一根呢,晚两分钟再关门呗!” 此时不仅是监仓里的犯人懵了,就连陈管教也是一脸懵,你特么心是有多大啊,前脚刚恨不得弄死个人,后脚就嬉皮笑脸的请求管教延迟放风时间? 焦涛和傅国生却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这个家伙的心理素质是真好,看来在监仓里弄死个把人,对于他来说,还真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对叶晨流露出了深深地忌惮。 陈管教微皱了一下眉毛,没好气的说道: “叶晨,你一个没人管的盲流,账上根本就没人给你存钱,哪儿特么来的烟抽?你当小卖铺的烟免费的啊,那都是人家花钱买的!” 傅国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连忙说道: “陈队,我账上不是还存着大半条华子呢嘛,给这个小兄弟拿两盒吧,我跟他一见如故!” 陈管教如果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也许还真有可能相信了傅国生的鬼话,可偏偏他刚才藏在角落里,看的一清二楚,听着傅国生这么说,好悬没给他逗破防了,好你个傅国生,好一个一见如故,都快让人给掐死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拉关系收买人心呢,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鬼。 “行吧,等着,我去给你拿烟去,别忘了谢谢老傅!”说罢陈管教掉头走了,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笑出声来。 叶晨回过头玩味的看了一眼傅国生,只见他一脸讨好的表情,叶晨对着傅国生说道: “谢谢了啊,老傅!” 没过多一会儿,陈管教回来了,他顺着上面的铁栅栏扔下了盒华子还有打火机,等叶晨点着后,他把打火机收走,对叶晨说了句: “抽两口就得了,抓紧点儿时间,我还得锁门呢!” 说完陈管教就走了,叶晨一个人站在放风场吞云吐雾,半靠在铁栅栏上看着院子里的高墙。至于监仓里的犯人,没有谁敢出来,包括傅老大和焦涛在内。 叶晨抽完烟后,就回到了屋内,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陈管教回来把放风场的门上了锁。叶晨进屋之后,直接掀翻了大被跺,从里面找了套干净的被和褥子,旁若无人的钻了进去,开始呼呼大睡。 在看守所里,被子和褥子是要自己花钱买的,可没有人免费的送给你,至于没人管的那种,则是捡出去的犯人没带走的被子盖,至于旧被子上的怪味儿和虱子什么的,就顾不得了,有得盖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至于傅老大的,完全就是自己花钱买的,看守所的潮气大,他特意花了小一千多买了几床合在了一起,让手底下手巧的犯人帮他缝好,每天叠被跺的时候,他和焦涛的被子都是放在被跺的最下面,用厚塑料布隔好,以防和大排盲流子的被子混在一起,遭了虱子,没想到被叶晨给挑了出来,鸠占鹊巢了。 傅国生没说什么,顺着监仓的窗口,让路过的劳动号给小卖部的人传了话,又让人再送过来几床,他账上多了没有,几万块还是有的,小卖部平时都是把他当成祖宗一般供着,这还真不是他在吹牛b,只要他想吃什么,随便点,羊城市的馆子,即便是他在这里,也能吃个遍。 刚才的事情,没人会想着捅到管教那里去,因为真捅到管教那里,你在这个监仓也算是呆到头了,这个地方的人是最讨厌打小报告的的人的,一般他们都会称呼这种人为王连举,这种人在监仓里属于鄙视链的最底层,所有人都会充满戒备的防着你的,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被检举揭发。 无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都有着自己的潜规则,犯人的事一般犯人自己解决,要捅到管教这儿,那就谁也不好受了,所以一般没人会选择告状。就即便里面打翻天了,只要打不死人没人告状,管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都是一群人渣,谁还指望他们关在一起,会讲文明守礼貌吗?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看着叶晨神情放松的呼呼大睡,监仓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想吵醒这个活阎王,而导致无妄之灾。至于今天被打的最狠的那三个人,也没有任何伺机报复的打算,自己是没勇气像这个家伙一样,去弄死个把人的,一旦打蛇不死,那面临的可就是他疯狂的打击了,这是个疯子,他是真会弄死你的。 叶晨因为d品的刺激,昨天一宿都处于亢奋状态,再加上面临审讯的时候,精神上的疲惫,所以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中午开饭的时候,有人过来叫他,直接被他一个嘴巴子给抽到了一边,直到晚上开饭的时候才醒过来,一天没进食,饭菜的香气把他给叫醒了。 看守所的饭菜,压根儿就甭指望它能有多好吃,主食是陈库底子的杂粮蒸的发糕,一口咬下去,甚至能感受到剌舌头的触觉,至于菜,则是一碗寡澹无味的菜汤,汤上飘荡着数的清的一两个油星都已经了不得了。 叶晨之所以会被饭菜的香味给刺激醒,完全是因为傅国生和焦涛在小食堂提前订的可口饭菜。他可不会跟这俩货客气,一脚把傅国生身边坐着的人给踹到了一边,挨着傅国生坐下,端起一碗米饭就直接开造。就好像《小兵张嘎》里胖翻译对嘎子说的那句经典台词似的,我吃你的饭是看得起你,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给钱! 傅国生对叶晨这种艮刀肉没有一点办法,他现在往下咽一口米饭,还能感觉到颈部传来的疼痛,他是真的被这个煞星给吓破了胆,能巴结叶晨,他也不在乎这俩小钱了,看着叶晨吃的急,他帮叶晨夹菜的同时,还不忘递上一瓶可乐。 叶晨吃饱喝足了,把碗一推,直接跳下了铺,来到了被跺旁,拽出了焦涛的新被子,一用力撕开一条口子,从里面拽出了一小绺棉花,然后直奔洗漱架,拿过了一卷手纸,撕下来一截,对着屋里伺候人的劳动号问了一句: “有没有洗衣粉?给我找点!” 众人都不知道这个瘟神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也没人敢问,劳动号此时慌的一比,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跳下来,翻出了洗衣粉,毕恭毕敬的递过来,叶晨接过之后,把手纸铺在了最底下,一绺棉絮放在了当腰,朝着上面均匀的撒了些洗衣粉。然后叶晨把手纸给卷起来,在手心里搓成了一个纺锤状的疙瘩,找了一个避开监控器的角落,拿过了一双拖鞋,开始用力的搓了起来。 傅国生被叶晨的举动给弄懵了,他不知道叶晨在忙活啥,嘴里小声都囔了一句: “这疯子在搞什么呢?” 这时有个多进宫的老人,凑到了傅国生跟前小声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这家伙是在搓火呢,这是看守所的老招儿了,技术含量极高,新人是没这两下子的,就看他能不能搓着了!” 正说着呢,就见叶晨拿起了刚才裹紧的纺锤状物体,左右那么一扯,然后轻轻的吹了几下,火星子起来了,紧接着手纸伴着棉絮着了起来。叶晨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根皱皱巴巴的烟卷儿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将口中的烟雾,吐在墙上,只见烟雾顺着墙壁慢慢向上附着,到了屋子上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 叶晨也没多抽,半根烟之后,对着傅国生招呼了一声: “老傅,过来整两口!” 傅国生看着叶晨的操作,都看懵了。要知道在看守所这种地方,是严令禁止出现明火的,犯人想要抽烟,都是去放风场,或是管教谈话的时候才能来上一根,剩下的时候想都别想。即便是傅国生这种有钱人也不例外,所以这些人格外的珍惜能抽到烟的机会。 不珍惜不行啊,每天放风半小时,周末的时候包房管教休息,有时候值班管教就忘记放风了,他们就只能忍着烟瘾,到周一的时候,自己的包房管教来了,才能继续抽上两根。不夸张的说,有的人因为憋得狠了,一口烟下去,造成大脑缺氧,直接一头栽在地上的情况都有。 傅国生看到叶晨如同翻牌子一般伸手叫他,连拖鞋都没顾得上趿拉,仿佛身后被狗撵似的,辟了扑隆的从铺上跳下来,来到叶晨的跟前,面带感激的接过了叶晨手中的半拉烟屁股,赶紧抽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和小岳岳学谦大爷抽烟的揍性一模一样,完全是神还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抽的背过气去。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剩下的几根烟来,这是他趁着管教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只见他递给傅国生,然后叮嘱道: “抽完了记得留个火,屋里的兄弟一人都整上两口!” 傅国生作为一个老狐狸,瞬间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这种事情就好比坐地分赃,不患寡而患不均,真要是有人没抽到,这件事情肯定会响,到时候谁都别想再有继续抽烟的机会。傅国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了句: “放心吧!” 整个监仓里,虽然香烟的烟雾看不到了,可是二手烟的烟味儿,还是不自觉的传到了众犯人的鼻子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抓心挠肝的,此时众人突然听到叶晨说,每个兄弟都有份的时候,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眼巴巴的等着轮到自己。 大家抽烟的时候,有人趴在窗口处帮忙放风,听到走廊里传来管教打卡的声音,就会赶紧提醒一声,因为这时候,包房管教往往会趴在外面的窗口,借机巡视一遍各监仓。 所有人过足了烟瘾,回到铺上,每个人都有些懒散的靠在墙上,回味着刚才的瞬间,一种做坏事的紧张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时就见傅国生轻咳了一声,拍了拍手,对着众人说道: “以后叶晨就是你们二哥了,都给我有点规矩!” 其实不用傅国生吩咐,众人也都对叶晨敬而远之,因为白天的那一幕,是真的吓到他们了,这可真正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没人会不要命的去招惹他的。看守所这种地方就是这样,讲究一个弱肉强食,三六九等分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没人会轻易地越雷池半步,因为那个代价他们付不起。 叶晨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心里还在感叹,当初自己多亏提前到看守所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培训,熟知了这里的生存哲学和法则,一边大棒,一边胡萝卜,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收拢人心。 第十五章 设计剧本 吃过晚饭后,众人靠在一边开起了茶话会,傅国生让手下伺候自己的劳动号,从储物柜里拿出了几瓶绿茶,扔给了叶晨一瓶,叶晨也没客气,顺手就接了过来,众人说话的时候,叶晨一直在旁倾听,也没主动发言,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印象。 傅国生有意跟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家伙套套近乎,挨着叶晨坐下,然后问道: “兄弟,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叶晨撇了傅国生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 “别提了,在帝豪找个妹子陪自己熘了会儿冰,正玩的开心呢,就被公安以票昌的罪名给扔到了这里。” 傅国生听到帝豪的名字,若有所思,因为判断叶晨话的真假很简单,自己出去跟手下一打探,一切就清楚了,而且他的货就是通过帝豪这类夜场往外散的,那是他的下家。傅国生沉默了片刻,随即笑着说道: “兄弟你有眼光,帝豪的妹子质量可是不错,我跟朋友去过几次,尤其是他们的头牌,更是长得不赖,我记得叫什么来着?” 叶晨知道这个老阴b是跟自己这里套话呢,他嗤笑了一声,然后回道: “老傅,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着?跑我这儿来套话验真假来了?也就是我这会儿心情好,要不然我非给你开开皮不可。要说帝豪的头牌,我玩的时候就是找她作陪的,她跟我一起进来了,不过我估摸着这会儿她应该早就出去了,毕竟她不像我似的没人保,用我说出韩俏身上有啥特征不?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傅国生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的身份和地位在这儿摆着,身边总是时不时的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尽各种办法来试图接近他,这也养成了他见人只说三分话的习惯,对于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 帝豪的头牌确实叫韩俏,不过叶晨剩下的话里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倒是可以让他排除叶晨是警方那边派来的人,因为他的印象里,警方还不至于像面前这个家伙这样毫无下限,这个家伙简直比自己还像罪犯。 傅国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试探着问道: “兄弟,你之前说来这里是为了办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叶晨把玩着手中的绿茶瓶子,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 “有些事情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己来,算算时间,那些人也该被送过来了,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看到了。” 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仇家得罪了他,傅国生为即将到来的叶晨仇家默哀了一下,被这个活阎王给惦记上了,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那几位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傅国生拿过手中的绿茶轻呷了一口,然后问道: “兄弟,我进来有些日子了,也不大知道外面是什么形势,怎么,现在正扫h打非吗?” 叶晨被傅国生给问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那倒没有,主要是我刚把几个看着不顺眼的杂碎给塞进了局子,为了不让他们感到孤单,所以我就犯了点小事儿,然后自己报警,把自己给送了进来,反正我塞进来的杂碎比较多,每个房里应该都会分到几个,到时候总能碰到。” “嘶”,傅国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特么得是什么仇什么恨,把人送进局子里不说,为了持续性的进行打击复仇,竟然把自己也给搭进来,只为了不让对方好过,这也太损人不利己了吧?自己还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去招惹这种活爹,真特么让他给惦记上了,那还能有个好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旁边的犯人听到傅国生和叶晨的闲聊,也陷入了沉默,他们看向叶晨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样,本以为这个家伙已经够狠得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简直都不能叫狠人了,这特么妥妥的就是一个狼灭啊!这种神经病自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要不然容易小命不保。 傅国生和焦涛在这群犯人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那种,然而此时他们觉得曾经遇见的那些个狠人,和叶晨一比,真的是差着级别呢,这家伙简直就是属于那种报仇不隔夜的家伙,而且武力值还超强。傅国生咽了口吐沫,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兄弟,因为点什么啊?能跟哥几个说说吗?就因为结了仇,把自己弄进来,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得啊,老哥我也在外面混了有些年了,见过陪吃,陪聊,陪玩,陪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陪坐牢的,你可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了!” 叶晨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狠厉,沉声说道: “我父母就是因为这群杂碎死于非命,这个仇够不够?” 此言一出,不光是监仓里的犯人被惊到了,就连一直坐在监控视频前,监视监仓动静的包房管教都被吓到了,只有林宇婧的脸色有些古怪,因为她是知道这个家伙的底细的,他爸现在活蹦乱跳的在汾西的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呢,哪来的死于非命。 不过林宇婧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叶晨的身份此刻已经重新建档,即便是看守所的包房管教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了计划的进一步进行,自己也不能露馅,反而要帮叶晨擦屁股,完善他的所有谎言。林宇婧打算仔细的听一听,这个家伙又会编出怎样离经叛道的借口来。 看守所的犯人别看是社会上的渣滓,可是每个人也有着自己心中不可被触碰的底线,家人绝对是在其中,这时就连叶晨一进来就被撅了手指的那个得瑟的小年轻都坐不住了,只见他直接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要是有人敢打我爹妈的主意,我也豁出这条命不要了,跟对方死磕到底,哥,咱们是不打不相识,等那几个孙子进来,你指给我,我马五第一个不放过他!” 马五在监仓里属于那种打手的角色,每次进来新人,一般都是由他这种中层给新来的犯人上课,手欠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叶晨给收拾的那么惨。 傅国生沉默了一小会儿,对叶晨问道: “兄弟,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苦就往外倒倒,都是自家弟兄,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如果没有这把事儿,我可能现在都已经在大学的校园里了,我在我们学校月考测试的学年排名是前二十,上个九八五或者二幺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爸和我妈为了帮我攒下上学的学费,来到羊城打工,我爸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瓦匠,在工地上帮人盖房子,至于我妈则是在饭店里帮人洗碗,打扫卫生。五月份的时候,我爸干活从高处摔了下来,当时就被送到羊城医学院附属一院去急救了,我也是来了才知道,那里的急救在羊城都是上数的。 我妈接到工地的通知后,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学校,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跟学校请了假,火急火燎的往羊城赶,结果到了地方却已经晚了,不止我爸没了,就连我妈也出了意外,我甚至都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他们就撒手人寰了!” 林宇婧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叶晨滔滔不绝的满嘴跑火车,简直恨得想要骂娘,大哥,你是在编剧本吗?你想过这会给我增加多大的工作量吗?我得现去给你打听一个出事的工地,还得去跟医院那边进行协调,你可坑死我了! 傅国生砸吧了一下嘴,他看着叶晨若有所思的问道: “所以你的仇人是工地的工头?如果是他们,我老傅就能帮你出这口恶气,好歹我在羊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面子的。” 叶晨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傅国生的肩膀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跟他们没关系,我爸从事的工作本来就自带危险系数,即便是出了安全事故也怨不得别人,这件事另有隐情。出了事后,工头还算是公允,给我爸出了治病的费用,而且还是亲自递到我妈手里。 我妈拿着这笔钱去医院的时候,在公交车上,被天杀的扒手给割了包,所有的钱全都被偷走了,一分都没剩,也因此耽误了我爸的最佳治疗时间,没抢救过来。我妈也因为这件事气急攻心,吐了血,没等我到医院就挺不住了。” 叶晨的包房管教此时一边看着监视屏,听着叶晨监仓的动静,一边喝着茶水,听完叶晨的讲述后,他已经眼泛泪花了,他回头看向了林宇婧,开口问道: “小林,叶晨真的这么惨吗?他别不是在那里忽悠呢吧?” 林宇婧能怎么说,她现在也很无奈啊,主要是这个家伙真的太能折腾了。林宇婧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他没撒谎,我们也是在他帮我们抓了那么多扒手的时候,注意到这个人的,不过总得来说,他的三观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我们才会把他给吸纳进来,当我们的内线!” 陈管教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这群天杀的扒手,有多少惨剧都是因为他们而导致的啊!” 林宇婧虽然一直身在省刑侦处干外勤,可是也曾经听自己的同学说过叶晨口中类似的情况,所以很有共情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好好的一个大学苗子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林宇婧说这句话的时候,憋不住想笑,一个警察专科毕业的学渣,咋好意思说自己是九八五,二幺幺的预备役的,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此时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有意思了。 这时陈管教看着监控里的画面,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来他们这个监仓是不会消停了,我可得看牢一点,可别真出了什么事故!” 林宇婧的脸色一正,对陈管教保证道: “放心吧陈管教,叶晨这个人我了解,他的本质不坏,他只是被这段时间人生的大起大落给刺激的,您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许处的眼光吗?真要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我们也不敢用啊,不可控的情况太容易发生了。” 林宇婧鬼使神差的在叶晨的包房管教面前给叶晨打了包票,直到做完这一切,她才回过神来,我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在擂台上把我毫不留情割喉的家伙改变态度的?按理说我应该恨不得掐死他才对,难不成我是真的喜欢上他而不自知吗? 随即林宇婧赶紧掐灭自己的这个念头,对自己说道,我不能泥足深陷,这个家伙也许是个合格的特勤,但是绝不是什么好人,瞧瞧他为了给自己泼脏水用的手段,抱着帝豪的头牌让人给抓了个正着,估计当时他心里得意的不行了吧? 叶晨监仓里的众人,在听到叶晨的讲述之后,气氛开始变得沉默了起来,就连傅国生都长叹了一口气,开解道: “兄弟,你不能整天活在仇恨里,那样的话你父母在天上也不会心安的。你的事情是小事,而且是初犯,不会被判的太重,等我出去之后,帮你活动一下,有个半年顶天了,到时候你跟着我干,我保你一年几十万,吃香喝辣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如果我真是这里的犯人,信了你的鬼话,恐怕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帮你和沉嘉文背锅,将牢底坐穿。可别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了。不过叶晨表面却很平静,对着傅老大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家是沧州的,打小跟爷爷学武的时候,老爷子就告诉过我,学武之人要做到最起码的尊师重道,孝悌仁义,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练一辈子,也就只是个废柴罢了,所以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而且我想出去这个地方,只靠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困难,这个地方困不住我,一切就看我想不想,这点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至于去你手底下打工就不必了,我现在逐渐爱上了这种黑吃黑的感觉,有整个羊城公交线上的这些蛇虫鼠蚁养活我,我估计自己短时间内还饿不死。” 第十六章 另类的审判 傅国生从叶晨的话语中感受得到,叶晨这个家伙的社会阅历丰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油条,而且对自己的防备心很重,这让傅国生感到很高兴,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毕竟干自己这一行,如果少了防备心可能坟头草都已经老高了。 可是叶晨对物欲似乎是有种无欲无求的味道,这就让傅国生感到有些挠头了,因为这会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不过傅国生依旧会对他抛出橄榄枝来,因为眼下他的团伙,就仿佛是一个泥潭,他迫切的需要一条鲶鱼去把水搅混,这样自己在取利的同时,也能更好的遮掩自己的身份。 至于说将来会有什么变数,那就将来再说,毕竟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总归是可以找到这个人的弱点,一个人他不可能是没有弱点的,就看自己能不能发掘到…… 从这天起,叶晨算是正式在看守所扎下了根,因为他狠辣的行事作风,这里的每个人都对他又敬又怕,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叶晨打下的底子还算是不错,进来的第一天就升到了牢二,睡觉的时候,不用跟大排的那些盲流子挤到一起,和傅国生,焦涛独占一边的大铺。 监仓晚上九点会打响睡觉的铃声,从九点开始,监仓的犯人会轮流开始坐班,一般两人,不能睡觉,看着睡着的这群人,目的是不让一些想不开的人趁机自伤自残,或是捅出其他的幺蛾子来。至于叶晨和傅国生,焦涛这种牢头,自然是不用坐班的,那都是盲流子的工作。 叶晨在里面的进度,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乎了许平秋的预料之外,他之所以会把叶晨和傅国生等人安排到一个监仓,也只不过是为了先混个脸儿熟,为了下一步的工作打好基础,让他在人渣速成班里学习一下。结果这货第一天在监仓里,就差点把傅国生给掐死,整个监仓的人,就没一个不怕他的,甚至他在里面过的日子,比他在j校的时候还要逍遥自在。 早上起床的时候,伺候槽子的劳动号,早就准备好了刷牙水,牙膏,毛巾,伺候着洗漱,吃饭的时候,也有人端上傅国生从外面订的可口饭菜,吃完了什么都不用管,自然会有人去收拾碗快,他们三个只负责墙边一靠,吹牛打屁就行。 每天到了放风的时候,开始抽烟,也是他们仨随便抽,至于其他人,一人能分到半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要是叶晨抽不了了,扔下了大半截烟屁,随便扔给哪个犯人,都会换来真诚的感谢,在里面这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即便是处在这种环境里,叶晨也没忘记每天的锻炼,因为这里人多眼杂,他也施展不开拳脚,所以囚徒健身这种他最早掌握的方法反倒是成了最佳的选择。万幸的是,他每天跟傅国生他们混在一起吃饭,营养上绝对是跟得上去的。 傅国生在看到叶晨的自律之后,表现的有些沉默,一个人能对自己都下狠手严格要求,这种人想不成功后都难。傅国生在得知了叶晨是个大学漏之后,而且还是成绩很好的那种学霸,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几回,毕竟他本身就是大学老师,结果他发现叶晨还真没夸夸其谈,他的英语口语能力,居然可以跟他对答如流。 甚至傅国生在监仓里看的外文书籍,叶晨时不时的翻阅着,看完之后,和老傅还会就其中的情节进行一番交流,提出自己的见解。这让傅国生不禁有些感慨,如果叶晨没出这把事儿,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大学生了。 看守所的监仓别看不大,可里面关着的都是社会上的渣滓,干什么的都有,熘门撬锁的,抢劫杀人的,造假证行骗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群人做不到的。 而且这些人把三六九等分的是明明白白,像叶晨,傅国生和焦涛,自然是属于第一序列的,至于给叶晨等人伺候槽子的,跟在身边服侍的这群人,则是属于第二梯队的,剩下的才是底层的那些人,才是这里的大多数,在这里一靠钱和关系背景,二靠拳头,如果你两样都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你就只能当个盲流子,跟在别人后头。 叶晨黑的那群扒手,因为作桉次数众多,每个人身上背着的桉子若干,所以耽误了一些工夫,他们不像叶晨这种没前科而且桉情一目了然,所以等了两天,才被成批的安排进看守所。为了防止他们串桉,看守所把所有的人都打散分配到了各个监仓,叶晨的监仓内,也分到了两个。 平时这种事情就轮到马五这种打手出场了,他惯常的套路,是对新来的犯人一套呼哈喝,也就是叶晨口中的杀威棒,让身上还带有棱角的犯人老实起来。在这个资源被控制的奇缺的地方,也正如傅国生所说,是无法讲民主的,你不把新人给唬住,谁给你干活啊? 看到新来的犯人,马五正要起身招呼呢,没曾想却被叶晨给拦了下来,只见叶晨看着这俩有些熟悉的身影,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马五,新来的犯人带着一身脏臭,让他们洗个澡吧,也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监仓里的众人直接就是一愣,因为这些天叶晨给他们的印象就是话不多,比较沉默寡言,没想到今天却有些罕见的开了口。傅国生侧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叶晨,然后问道: “老二,这俩货你认识?” 叶晨舔了下嘴唇,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自然是认识,老熟人了,他们就是我送进来的!” 众人顿时回过味儿来,心里不由得为这二人默哀,惹了这个超级狠人,他们甚至想象的到他们俩凄惨的下场。 俩扒手看到叶晨,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他们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在越秀分局打过照面儿的家伙嘛,坏了,怎么落到他手里了?! 牢头吩咐,马五自然是照办,只见他对那俩扒手说道: “来吧,都听到老大说什么了,我来伺候二位爷洗澡,还搁那儿磨蹭什么呢?” 俩扒手脱的一丝不挂之后,这时就听马五说道: “地方有限,咱得一个个来,你,去蹲便那里蹲好,准备开始洗澡了!” 在看守所里洗澡,自然是比不上在外头,这里可没有什么热水器,都是接的凉水,而且别看是夏天,可是看守所的水源,可不是走的正常的下水管道,都是单独打得上水井,用水泵抽的井水,供监仓的犯人使用。 两盆凉水下去,蹲在那里的扒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时就听叶晨对马五呵斥道: “马五,你慢着点儿,怎么那么虎呢?瞧给兄弟冻的,我可跟你说好了,一盆水你不给我浇上两分钟,我亲自帮你洗澡!给他从头上开始浇,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从头再来!” 监仓里的犯人憋不住的坏笑,大家都知道叶晨和羊城的扒手结了大仇,他来了之后,就连监仓里以前的小偷,都沦落到了最底层,平时吃的最少,干着最重的活儿,而且放风场抽烟的时候,根本就没他们的份儿,这一切都是拜叶晨所赐。慑于叶晨强大的武力,自然是不会有人反抗,现在看到新来的犯人,受到的折磨,大家自然是不会见怪。 马五这边先是一愣,随即领会到了叶晨的意图,笑着应道: “得嘞,二哥您瞧好吧!” 蹲在便池子旁边等待的另外一个犯人,看的是心惊胆战,只见小水流顺着自己同伙的头上,跟拉拉尿似的往下浇,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是种什么感觉,此时他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分局的时候,恨不得弄死叶晨的心思了,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能够妥过去这一关。 叶晨则是眼神冰冷的看着马五的操作,这些东西他在看守所体验生活的几个月里,见得实在是太多了,这都是看守所的这群犯人发明出来的折磨人的办法,自己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而且叶晨也不会对使用这种办法,来招待这两人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 过了好一会儿,澡算是洗完了,叶晨拍了拍手,开口说道: “接下来召开公审大会,我要看看你们俩的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余罪。老傅,这里你的文化水平最高,你帮我做一下书记员吧?” 傅国生笑了笑,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行啊,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儿干,权当是解解闷了!” 马五带着俩穿戴整齐的扒手蹲在了叶晨的跟前,叶晨开口说道: “你们因为什么进来的,别人可能不知道,我是心知肚明的,因为你们就是我去报警抓起来的,当初你们几个在公交车上偷完,下了车去洗皮子也是被我一网打尽的,说说吧,你们俩身上还有什么事儿没往外撂?今天我也客串一下公安的角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俩扒手冻的跟个鹌鹑似的,此时还在瑟瑟发抖,听到叶晨的问话,两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哥,该说的我们俩在办桉单位我说清楚了,我俩也都刚入行不久。” 叶晨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扫了眼马五说道: “马五啊,你刚才给他们俩怎么洗的?我瞅着脸好像没洗干净啊,你去拿两条毛巾来,我亲自帮他们洗洗脸。” 说完叶晨起身下了通铺,对着其他犯人交代了几句,接着就见监仓里的犯人,将两个扒手,脚高头低的控制在了便池的上方,因为旁边就是大通铺,所以操作非常简单,只需要两个人抬着腿,两个人按着他们的手即可。 接着叶晨来到了洗脸池,从马五手里接过了两条毛巾,浸泡湿了之后,也没拧,直接将毛巾盖在二人的脸上,然后将手纸一截一截的撕成段,也用水泡湿,一层层的往二人的口鼻处湖。刚开始还好,可是过去半分钟之后,两个扒手就开始剧烈的挣扎,然而他们的手脚早就被人牢牢地按死,根本摆脱不了束缚。 叶晨则是盯着墙上的时钟,一分钟过后,掀开了毛巾,微笑着看着两个扒手,然后说道: “怎么样二位?想起来什么没有?谁先说我可是有奖励的,至于后说的,我也有点小惩罚,你们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两个蹬大轮进来的扒手此刻看到叶晨脸上的笑容,只感到从心底往外的发寒,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他们从来都没感觉到的死亡,刚才离他们居然会触手可及,这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二人犹豫了片刻,还没等说话,就见叶晨皱了皱眉,然后说道: “怎么?没想好?那就继续吧。” 两个人都要麻了,再来一次,他们是真的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只见其中一个抢着举起了手,情绪激动的说道: “大哥,早说,我十六岁入行,如今干这个已经有了八年了……” 看到自己一同进来的同伴是这种表现,另一个的心里防线也瞬间崩塌了,这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他正要开口,反而被给拦下了,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别急,一个一个来。” 傅国生这边帮忙做着书记员的工作,结果他写字的速度,居然跟不上这两人滔滔不绝的讲述了,叶晨踢了他们一脚,让他们慢点说,情况才稍后好转。此刻这两个倒霉催的,是真的怕了,他们恨不得将小时候偷鸡的事情都给撂出来,再没了当初在办桉单位的嘴硬了。 等到他们把自己的那点烂事儿交代完毕之后,叶晨从傅国生手中接过了稿纸,看了看,然后玩味的笑了笑,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也都是老油条了,那就应该知道我是在帮你们洗心革面,可我发现你们好像不领情啊。你们干的事儿,根据相关法律进行打价,根本够不上判刑的标准,可是三年劳教,那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好了,你们交代的这些,我刚才大致看了看,到头也就是两年多的事儿,看来你们自己对于会判几年,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到现在都还在跟我抖机灵啊?” 傅国生听得有些懵,他没太理解叶晨话里的意思,这时旁边的一名多进宫的犯人,对着老傅解释道: “按照法律规定,盗窃金额满三千元,才够判刑的标准,像他们在办桉单位交代的几起桉子,加在一起偷得也没到三千块,顶多也就够教养的标准,教养最多是三年,像他们这种累犯,一般都是两到三年。后来看在叶哥这里拖不过去了,这才交代了这么些,可是也刚够两年的判刑标准。” 傅国生这才明白其中的关节,这也让他更加肯定了叶晨多进宫的身份,因为不是亲身经历,外人是不会懂得这里面的小门道的。 这也正是扒手屡教不改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在公交车上哪怕是偷响了,被人送进去法办,因为盗窃金额较少,三年教养也就撑死了,可这群人所造成的危害却是巨大的。他们偷得钱虽然不多,可是很多时候,是别人的过河钱,救命钱,会造成各种程度的惨剧。 叶晨以前在刑侦支队当队长的时候,就遇到过他们这种人,有一个甚至是十进宫,从成年开始算起,那个艮刀肉在外面一共呆的时间都不足一年,剩下的日子全都是在劳教所里度过的,由此可见他们对于当小偷这件事情有多执着。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来钱容易的日子,让他们去给别人打工,比杀了他们都难受,所以只要一被放出来,他们还会从事这种职业,这种情况直到人们身上基本都不带钱,这才有所好转,可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事了,眼下是这群小偷最猖獗的时候。 两个扒手面面相觑了一眼,最后都装起了死蝲蛄,因为他们笃定叶晨不敢整死他们。叶晨看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急,我送进来的,可不止你们这几头烂蒜,咱们慢慢来,等到有你们新的同行被送进来,我迟早也会从他们身上问出你们的事情来的,到时候咱们再老帐新帐一块儿算。” 这两个小偷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是知道的,当时光是他们被关押的派出所里,就关押了不下十个小偷。大家都是同行,因为都在一条线上发财,所以平时想不认识都难,把酒言欢的时候就更多了。 他们早就都记不清自己在酒桌上,跟别人吹嘘过多少次自己的光辉战绩,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哪天进来的认识自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他们甚至都能想到自己将会面临着怎样的结局。 两个小偷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突然有个小偷举起手来,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我举报别人的事情算不算?” 第十七章 推拉试探 叶晨笑了笑,心说狗咬狗一嘴毛才最好,今天你们咬别人,明天你们就要做好被别人咬的准备,这世上哪有只是自己占便宜不吃亏的事?你们咬吧,到时候我会故意让人把风给散到别的监仓去的,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好。 “可以啊,你们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应该都知道,这里的物资短缺,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舒服,抽的上烟的,如果你们交代的我满意了,我可以适当的给你们一些照顾。傅哥,你觉得怎么样?”叶晨笑了笑,将目光看向了傅国生。 就连叶晨直接都是跟着傅国生一个槽子混饭吃,混烟抽,虽说他是看在自己武力值爆表的份上,可是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而且在监仓里深挖余罪,真把这些情况反馈到包房管教那里,不说在法院开庭的时候,给予大家一些刑期上的照顾,就是包房管教那里,很多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相信傅国生只要是不缺心眼儿,就会顺水推舟的答应这个请求的。 事实证明傅国生的确不是傻子,他早就明白过来叶晨的用意,只见他把玩着手中的碳素笔,开口说道: “老二的话就是我的话,咱们好歹也要在一个监仓里患难与共一段时间,你们尽管交代,我傅国生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供你们烟抽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得到的,而且这个监仓的人都知道,我们从来都是在外面订饭,我们几个剩下的口粮,足够喂饱你们几个的了!” 其实叶晨的做法在看守所这种地方是很犯忌讳的,毕竟这里的人渣屁股都不干净,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身后没点污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好在叶晨早就有话在先,他针对的就只是那些个扒手,而且从他今天对着两个新来的扒手的作风,也让监仓里以前进来的老偷松了口气,因为叶晨明显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如果换了自己毛巾被捂在脸上,他只可能是比这两个人更加的不堪。 所有的犯人此时都眼神冷漠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这两位,如果没有叶晨的讲述还好点,可是叶晨的故事让他们产生了共情,谁家都有个老人,如果家里的老人真的哪天突发疾病,结果凑出的医药费却在公交上被这群小偷给扒了,他们也同样会有杀人的心,因为这是救命钱,他们的孽造的太大了。 两个扒手也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们平时干的就是这个活,在看到整个监仓的犯人都在针对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的崩塌,因为这里的人可不像分局里的公安,还会对他们讲人权,甚至只会比他们更凶残,而且自己二人要在这里呆的日子又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最少三五个月,与其继续钝刀子割肉,还莫不如直接交代出来。 就这样,这两个行走在公交线上的扒手,把身边的盗窃团伙,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出来,甚至他们身上光辉的战绩,那也叫一个如数家珍。二人也没敢再对叶晨等人抖机灵,因为都知道扒窃的桉子是最难进行核实的,所以他们交代的,都是一些比较出名的入室盗窃的桉子,因为只有这样才好定罪,更何况自己既然已经当了王连举了,不疼不痒的事情双方都得罪了不说,自己还落不着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可着一头背叛。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叶晨对傅国生说道: “老傅,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虽说不知道你是犯的什么桉子,可这份东西应该会对你的桉子有些帮助,再不济也能帮你减上一些刑期,让你从宽发落,明个管教谈话的时候,你就递上去吧,算是我给你的一分见面礼了。” 傅国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叶晨会是这种操作,随即就见他笑了笑,对叶晨说道: “兄弟,你有这个话,哥哥就比什么都开心。你放心啊,哥哥在外头有人帮忙操持,估计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儿,这小玩意儿你自己递上去就成,你的事情不大,有了它没准直接释放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监仓的大铁门响起,所有人收起了栽歪,都一本正经的做起来,因为包房管教每天例行公事的查仓开始了。点名,例行公事;倒垃圾,一天只有一次,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一般是牢头享有的,时间不过十分钟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垃圾可倒,顶多就是管教叫去了解一下仓里动态以及羁押嫌疑人的精神状况而已。更多的时候,这个公事演变成牢头和管教拉关系和增进私人感情的时间。 以往这种事都是傅国生出面,这一次,却见他对陈管教说道: “报告正府,叶晨有些思想动态要跟您汇报一下!” 陈管教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他们一眼,不过也没多问什么,对着叶晨摆头示意他出来,叶晨起身,这时傅国生将他刚才书记的那份东西递到了叶晨的手中。叶晨会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陈管教朝着外面走去。 其实刚才监仓里的一幕,早就被陈管教看在了眼里。说实话,他对许平秋派来看守所卧底的这名特勤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身为一名警察,他是签过了保密协议的,所以他没有刻意的去照顾叶晨。 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在里面居然混的风生水起,不仅来的第一天就当了牢二,而且对于这里的规矩摸得那叫一个门儿清,即便是自己,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名特勤,恐怕都会怀疑叶晨是个多次进宫的惯犯。 叶晨出了监仓之后,傅国生顿时收起了平时的那副笑脸,他给焦涛递了个眼色,焦涛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两个刚进来的扒手跟前,拍了拍他们的脸颊,开口问道: “我问你答,你们真认识刚才那个人?” 两个扒手有些惶恐的看着焦涛,然后点头说道: “认识,扒了皮都认得骨头!” 焦涛挑了挑眉毛,凶狠的看着这两个新犯,开口说道: “说说,怎么认识的?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欺骗公安是可以滴,不过要骗监仓里兄弟,小心我找人把你们两个给轮了!” 两个扒手知道焦涛在号里的地位,连忙满脸赔笑着说道: “哥,不敢说谎,我们在公交车上干完活,下车之后找了个胡同洗皮子的时候,就是被他给偷袭了,他把我们都给打晕了,钱拿走了不说,还打电话报警,而且不止我们这一伙,整个荔湾分局那两天关着的,都是被他黑吃黑的同行,多了没有,三四十个是有的。” 这两个扒手刚进来,还摸不清这里的情况,所以本着谁都不得罪的原则,他们如实的讲述,没带一点个人情绪,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让监仓里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都知道叶晨和公交车上行窃的扒手有着刻骨的仇恨,然而没想到他会狠到这种程度,一切都对上了,即便是焦涛也皱起了眉,他的身手虽然不错,可也干不出对着几十人黑吃黑的勾当,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生性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叶晨回来的时候,双手抱头,毕恭毕敬的进了监仓,然而等到管教离去,他的手一翻,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了几根香烟,傅国生不由得笑了,开口说道: “老二,你这家伙胆子可真是大,当着管教的面都敢藏东西,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这时叶晨已经拿着拖鞋在碗架柜的位置开始搓火了,听到傅国生的话,他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了不起也就是挨个几白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刚才已经抽完了,这都是给你们带的,赶紧趁着这工夫鼓动两口,呆会儿该开饭了!” 监仓里的人都知道管教谈话的时候,不会吝啬一根香烟的,只不过那是属于牢头才会有的特权,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叶晨自己抽完了,也不忘记惦记着他们,冒着被管教收拾的风险,帮他们带回来几根,没谁会不记得他的这份人情,要说起人味儿来,其实这里比外面多多了,人都是处下来的,也许当初他们见了叶晨会惧怕,现在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个能给他们带来实惠的二哥。 傅国生自然看出了叶晨这是在收拢人心的举动,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傅国生因此对叶晨更加的欣赏,心里也越发的坚定拉他入伙,如果自己这次早出去了,调查清楚他的背景资料后,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这个小子给保出来,他不干这一行实在是可惜了。 就在这时,打饭窗口的铁窗被人敲响,外面响起了劳动号的声音: “老傅,你要的东西到了!” 本地人就有这个优势,天南海北没人管的盲流子就不行了,都看着递进来的东西流口水呢。早饭时间到时,傅国生早把外面送进的东西收拾了个利索、一箱方便面、两包火腿肠,三份塑料饭盒装着六格海鲜、卤肉、炸鱼小菜,他闻了了一气,好不享受的样子,唯一的一瓶雪碧他拧开盖闻了闻,又凑到叶晨鼻子上嗅了嗅,两人俱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不用说,肯定不是雪碧,是酒。 别看这种东西属于违禁品,可是对于满足口腹之欲这种事,管教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是你不能因此给人添麻烦,要不然一切供给都会从源头被掐断,那样到时候遭罪的只有你自己,孰轻孰重就看你拎不拎得清了。 不得不说傅国生这孙子也确实是个极品,哪怕是落魄到了如今的这种环境,这家伙也不肯亏待了自己,刚才凑瓶子一闻,叶晨就知道,这里面装着的,绝对不是外面卖的那种几块钱一袋的散篓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飞天茅台。 叶晨没想到自己进到这里面,还能品尝到这玩意,换了平常的毛贼,没准就被傅国生的小恩小惠给拉拢过去了,这工夫可能都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可惜啊,他遇到了自己,在上个世界的时候,这种东西自己见的实在是太多了,早就不以为意了。 叶晨当兵的那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吃饭的时候,总是非常的麻利,三口两口吃完走人,上个世界当特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很容易让人看出他行为上的破绽,所以开始有意无意的放慢自己吃饭的频率。酒足饭饱之后,叶晨把自己的那碗撒了方便面调料的菜汤,直接扣在了早就已经吃完,眼巴巴闻着味儿,看着这边的一个大排盲流子的碗里。 被赠予剩饭的那个人,一脸的感激,口中立刻说道: “谢谢二哥!” 在看守所这种地方,烟屁股和剩饭对于这些没人管的外地人,完全就是一种恩赐,别看只是一碗掺杂了方便面调料的菜汤,可照样会让他们吃的狼吞虎咽,因为他们跟傅国生,叶晨和焦涛等人比不了,几天的粗茶澹饭吃下来,他们的肚子里,早就没有一丁点的油水。 平日里在外面一碗米饭的饭量,到了这里,如果可着劲儿的让他们造,他们能把以往的饭量翻上好几倍。看守所的大夫过来给病人体检开药的时候,开的最多的都是开塞露,因为太多的犯人,每天因为吃的没有一丁点油的发糕,食物都堆积在了肠道,造成了肠梗堵。 这里因为人员众多,又只有一个蹲便的缘故,除了牢头以外,剩下的人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定时定点,到时间上不完,你哪怕是掐折了也得憋着,久而久之的自然就造成食物堆积在肠道,造成肠梗堵了。 吃过饭没多久,陈管教就打开了放风场的门,傅国生让焦涛出去把烟点着之后,和叶晨熘熘哒哒的往外走,傅国生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每天都活在仇恨里,浑浑噩噩的度日。这不行啊,人这一辈子,除了仇恨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更和况你还这么年轻。虽然你没了上大学的机会,没了父母,可是你也要考虑自己以后的道路啊,我相信你父母在那边看到你现在这么每天惩罚自己,也会心里很难过的! 这样吧,你出来以后就跟着我干,最起码别的不敢保证,哥哥敢担保你一份荣华富贵倒是真的,到时候每天开着小跑,身边坐着各色的妹子出去浪,不比你这苦大仇深的强多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别的人可能被傅国生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五迷三道的一哄,就上了道了,顿时表现出愿意同甘共苦的模样。殊不知这正是这个老狐狸设的套,叶晨可是心理学大师,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傅国生心里的小九九,这孙子贼着呢,他防备的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对他的冒然接近。 叶晨斜睨了傅国生一眼然后吊儿郎当的说道: “老狐狸,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唱聊斋了,都是本地的狐狸,谁还不了解谁啊?我可是刚刚差点把你给掐死,跟着你混?我怕你找人把我给骗去泰国,割了老二去卖皮燕子去。所以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出去以后,好好找个老中医治治你的前列腺,都特么每天尿分叉,尿等待了,还搁我这儿吹牛b呢。” 叶晨的话说的可谓是阴损至极,换了旁人,恐怕早就怒不可遏了,可是傅国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二皮脸的模样,他靠近叶晨小声说道: “管教昨天找我谈话的时候,有人找他帮我捎话了,我的事儿不大,用不了几天就能出去了,在我眼里,你的事儿更小,我甚至不用出去,在这里就能找人帮你摆平。放心吧,跟着你傅哥是不会吃亏的。” 叶晨故意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说道: “不是老傅,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成吗?” 老傅同样不白给,他能看出叶晨是真的不是那种故意跟他套近乎的,心里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最起码这不是公安或是仇家派来的,那一切就都好说了,只见他同样不正经的说道: “你不知道,从你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卓尔不凡的气势所倾倒,看到你那迷人的水蛇腰和完美的臀型我更是被迷的不可自拔,咱俩这辈子注定是一辈子的炮友,一生的好基友!” 叶晨的脸一黑,用阴沉沉的语气对傅国生说道: “你特么给我滚,信不信我给你的卵弦子给打折!” 傅国生和叶晨正在放风场里狗扯羊皮的撩闲,突然一声“集合”打破了平静,监仓里有人大声喊了一句,叶晨和傅国生赶忙第一时间跑进了监仓,这代表着管教要进仓了,他们必须规规矩矩的坐好在一旁等待,这是铁打的原则,每个地方都有一定之规,你要是不想遭罪,最好的选择就是入乡随俗,在这种强制机关,哪怕你在外面再牛b,是龙你也得盘着,是虎你也的卧着。 管教进监仓,一般都是进新人、提审、逮捕、去劳教或者放人,谁也不知道今天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情况,兴许是有的人要离开监仓,重获自由,或是升级去一看,再或是换成劳教所,开始一段新的炼狱,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忐忑,除了傅国生这种有钱有势的关系户,或是叶晨这种抱着特殊目的来到这里的挂b,因为谁也不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 第十八章 刨根问底 “检查违禁物,所有人,面冲墙站好。” 管教面孔严肃的出现在铁门口时,扯着嗓子吼了句,一监仓的犯人都噤若寒蝉,紧张而又迅速地沿着墙贴了一层,至于新来的不懂规矩的,则是会被身边的同伴好心提醒,然后示意他按着标准姿势来。 标准的姿势是五体贴墙,包括眼睛只能看墙。管教带着几名劳动号进来后,会把铺上大垛上整理好的被褥、衣服哗哗往下扔,扔下来之后用脚扒拉着,劳动号在里面摸索着,看着好点的衣服,他们就会顺手就扔到外面,怀疑里面有东西,然后据为己有;至于偶而夹藏的烟支、打火机、或者其他什么稀缺玩意,一概会被劳动号给搜刮干净。 傅国生因为身份的特殊,再加上有钱,所以他跟这群劳动号处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每天他在外面订的那些吃食,都是这群劳动号送进来,因此他们从老傅这里,可以得到不少的油水,而这又是细水长流的活儿,他们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小贪婪而去得罪自己的金主爸爸。大致检查了一下,就去跟门外的管教汇报号里没有什么违禁品。 这时管教示意他们出来,然后大声警示,消毒完成之前,谁都不准动弹。此时监仓里的所有人都一脸懵哔的看着几个带着防毒面具,全服武装的人从外面走进来。老犯还好点,知道这是马上要喷洒消毒水了,都拿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至于新犯,哪见过这个阵势。 随着浓重的消毒水在监仓里蔓延开来,所有人都被那刺鼻的气味呛得剧烈咳嗽,随着大铁门上锁,犯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放风场的方面跑去。傅国生等人来到放风场的时候,发现叶晨早就等在了那里,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傅国生翻了个白眼,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老二,我咋感觉你比我都熟悉这套业务?” 叶晨笑了笑,悠闲的拽过了一条刚才搜查监仓的时候,散落在地的褥子,一屁股坐下,有些慵懒的说道: “你多进来几次你也熟悉这一套,无他,唯手熟尔!” 看守所这种密闭狭小的空间里,羁押着这么多的犯罪嫌疑人,这种地方是最容易滋生细菌病毒的,所以为了犯人的健康着想,看守所往往都是趁着排查安全隐患的同时,对监仓内进行消毒杀菌的工作,国内的监管支队,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套路。 叶晨在接余罪的任务之前,特意去看守所实习了一段时间,为的就是了解一些这里不为人知的小细节,好进一步坐实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还算是卓有成效,就连傅国生这个老狐狸,此时都把他当成是一个多进宫的犯囚子了。 傅国生看着面前慵懒的叶晨,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老二啊,你说他们为什么会闲的没事儿,老是往咱们号里喷洒这种东西?” 生性多疑的傅国生,还是决定稳一道,不过是多句嘴的事情,他想看看自己看中的这个家伙,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惯犯,了解这其中不为人知的细节。 叶晨还是那副悠闲的姿态,身子半靠在墙上手指无意识的在自己的膝盖处敲打了几下,然后回道: “这世上啊,干什么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病,比如开车的司机,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开车,所以普遍都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再比如老师,因为长时间给学生写板书,大量粉尘的吸入,会导致他们的肺部大多数都不怎么健康。 同理,看守所和监狱里的犯人,也有着自己的职业病,因为长时间不见天日的缘故,再加上营养跟不上,抵抗力的减弱,这里的人多数都会感染疔疮、温疹、寄生虫、红斑以及不知名的肿疼,即便是每天把监仓打扫得再干净,也挡不住这些东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滋生。所以看守所为了犯人健康的考虑,他们才会喷洒这些不知名的杀虫剂,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叶晨玩味的看着傅国生,他知道这个老狐狸在试探自己,所幸自己的性格谨慎小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他在面对傅国生的试探时,自然是不会虚,能够从容应对。 傅国生点了点头,然后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 “老二你说的没错,劳动号们刚才喷洒的药物,主要成份是生物丙稀菊脂,抑制螨虫类的;另一箱里应该是ddv、基丁醚成份,这要是不通风的话,两箱把咱们放倒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晨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老傅从事的职业,要他对于药物有着非同寻常的职业敏感度,其实这也是一种职业病,只不过这个家伙自己没意识到而已,当然也说不准,没准这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钩子,用来验证自己身边有没有特勤,对他感兴趣。因为别人不知道,叶晨可是很清楚,造货的是沉嘉文那个骚娘们儿,至于老傅,只不过是放在明面上挡枪的存在…… 转眼间距离j校的这群学生来到羊城已经满四十天了,这四十天里,有人是靠着捡破烂儿度过的,其间因为抢了别人生意,被人围追堵截了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有人利用自己的专长去网吧当了一名网管,空闲的时候,还承包了帮学生写作业的业务,生活的非常滋润;还有的搭帮结伙满大街的张贴小广告,时不时的被城管像是狗撵兔子的追逐。 不过总得来说,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只不过有的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有的则是游走在灰暗边缘,难以启齿,像鼠标,他干的营生就不那么光彩,他干的是自己的老本行,往好听了说,属于博彩,往难听了说,就是靠托帮衬,街头行骗。 回到总部之后,这群老同学一阵叙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瞅着许平秋和林宇婧都露了面,队伍里似乎还少了两个人,这令叶晨的死党鼠标下意识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对着身边的同学问道: “你们这些天在外面,碰见余罪了吗?” 听鼠标这么一提,一众还有这才发现少了叶晨的身影,牲口附和道: “对啊,余儿跑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他?他人呢?还有汉奸怎么也不见了?” 骆驼刚在网吧里熬了一宿,还带着明显的困意,只见他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这俩货身上的臭毛病一大堆,别不是违纪被淘汰了吧?” 骆驼本是一句无心的调侃之言,因为平时大家的关系密切,互相开玩笑也不会有人介意,然而骆驼没想到自己的话真的应验了,只见许平秋来到了这群j校学生的面前,一声“立正”让这群学生挺直了腰杆,然后当众宣布道: “这次的特训选拔,大家表现的都很不错,不过余罪和汪慎修同学,因为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违反了选拔的原则,被淘汰出局。至于你们,则是全部都通过了考核,现在也到了该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经省厅人力资源部核准,决定由省厅刑侦处自主招收七名刑警队员,恭喜各位留下的,全部在列。” 就在这时,高远走过来,发着由许平秋带来的文件复印件,按许处长的要求,发到了在场众人的手上,每个人都显得很兴奋,因为这代表着他们拥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不但有省厅的文件,还有准备好的聘任合同书,不是那种一年一聘合同,而是长期聘任的合同书,一签就意味着,加入警籍,成为正式的人民警察了。 不过这时,鼠标却没有乐起来,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兄弟叶晨,只见他举起手,喊了一声“报告!”,许平秋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严德标,你有什么想说的?” 鼠标咬了咬牙,最后鼓足勇气对着许平秋问道: “许处,我能不能问一下,余罪倒底犯了什么事儿?他现在是直接回老家了吗?” 在场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最好的死党,已经被淘汰了,他们也将目光看向了许平秋。许平秋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余罪同学因为票昌被越秀分局依法收押,现在正关在看守所里等待着后续的处理。” 许平秋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砸的在场的众人顿时没了言语,选拔通过的喜悦也仿佛烟消云散,大家都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们无法想象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同窗,会因为触犯了法律而被淘汰,而且还是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安嘉路自从毕业之后,通过家人的安排,被分配到了出入境管理局,可是她却始终无法忘记当初的那个和自己发生了亲密关系的男孩,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起他。安嘉路通过警校的同学打听到,余罪一伙人因为当初的打架事件,被开除出了警校,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潜意识里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解冰毕业之后来找过安嘉路好几次,可是安嘉路一想到叶晨等人当初之所以会被开除,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心里不自觉的有些不舒服,所以拒绝了他好几次的约会邀请,久而久之的,解冰也就不再来找他了。 有一天安嘉路来到市局办事,无意间遇到了自己当初的室友周文涓,这让安嘉路惊讶不已,安嘉路把她约出来吃了顿饭,吃饭的间隙,安嘉路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 “文涓,你毕业之后,有听说余罪他们的消息吗?” 周文涓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暗澹,她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听说他们几个因为当初跟体校学生打架,被学校给开除了,从那之后我再就没见过他。” 周文涓也的确是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不过她清楚一件事,当初的事件,自己也是亲临者,然而自己却没受到任何的处罚,这让她潜意识里对于事件的根本原因有了一丝猜疑。更重要的是,自己得到了在市局实习的资格,一年实习期一过,自己就能获得转正,正式成为一名警察,而她深知这一切都是谁给她带来的。 安嘉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正在这时,却听周文涓说道: “嘉路,我打算去一趟汾西,你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去一趟吧?” 周文涓作为一个心细敏感的女生,她能感觉的出来自己这位室友,对于叶晨有着不一样的情愫。虽说自己在心里也喜欢叶晨,但是她更愿意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因为她怕自己说出口后,她和叶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与其这样,倒不如保持现有的关系不变。 周文涓之所以会邀请安嘉路陪同自己去汾西看望叶晨的父亲,就是想暗地里让安嘉路更加的了解叶晨的家境,看看她是否愿意持续发展这样一段感情,如果安嘉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周文涓愿意帮她一把,因为在她心里,叶晨和安嘉路才更般配。 安嘉路愣了一下,没再继续伤神,而是问道: “文涓,我记得你家好像不是那边的,你去那边有什么事吗?” 周文涓双手抱着手中的杯子,然后眼神温柔的轻声说道: “余罪离开学校之前找到过我,他说自己会离开家半年,让我有时间去帮忙看看他父亲,所以我每逢假期都会去一趟汾西,看看余罪的父亲,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安嘉路感觉自己的心被微微刺痛了一下,遇到这种事情叶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找自己帮忙,而是找到了周文涓,这说明他和周文涓的关系,要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亲近。这个大猪蹄子,再见他我绝对饶不了这个王八蛋。 不过安嘉路仔细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周文涓的请求,只见她笑着说道: “好啊,我们那里闲的很,我随时都有时间,你打算哪天去?到时候我开车拉着你去!” 安嘉路送周文涓回到市局,结果在市局门口,她们见到了一个让她们倍感意外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在学校的死党鼠标,安嘉路眼睛微微一缩,叫住了穿着警服的鼠标,开口问道: “严德标,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 鼠标看到安嘉路和周文涓也是一愣神,随即想起了当初和省刑侦处签署的保密协议,他小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然后说道: “嗨,别提了,当初因为被开除,我回家差点没被我爸给打死,后来我和一起被开除的几个哥们儿凑在一起,哥几个凑了点钱,买了礼物去求许处高抬贵手,接收我们这群人。不得不说许处这个人还不错,他也不忍心看到我们被发配回老家,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这不,我被安排到这里来实习了,到现在还没见到我的直属领导呢。” 安嘉路作为一名优秀的j校毕业生,对于犯罪心理学她也有所涉猎,她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鼠标行为上的异常,所以她判断鼠标的话肯定是不尽不实,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关注鼠标的小心思,更懒得理会他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叶晨的消息,所以她没过多的理会鼠标话里的漏洞,而是问道: “你这段时间看到余罪了吗?我记得当初好像是你们几个一起犯的事儿吧?” 鼠标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他知道安嘉路对叶晨有好感,要知道安嘉路是他们男寝唯一一位驾临的女神级的人物,而且还是来找叶晨的,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然而叶晨在羊城出的事,就算没有保密条例的约束,只冲着他和叶晨之间的哥们儿感情,他也没法告诉安嘉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不过鼠标倒底是鼠标,这家伙在学校最擅长的就是坑蒙拐骗,一个屁俩谎,他很快就稳定心神,一脸深恶痛绝的说道: “你可别提了,当初哥几个被开除,唯独这家伙躲过去了,当初他退出选拔的事情,安安你是知道的,当天他就回老家了。这孙子一出事儿准保属他跑的最快,我估摸着他现在可能正在家附近当个小片儿警,每天吊儿郎当呢!” 一旁的周文涓眉头微皱,正要反驳鼠标,因为这些日子,她已经去了好几趟叶晨的家,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谁知道就在这时,安嘉路拦住了周文涓,然后笑着说道: “那这家伙可属实是有些可恨了,严德标,我和文涓周末要去汾西逛逛,顺便去看看余罪,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到时候我们帮你讨伐这个没义气的家伙!” 鼠标有些傻眼,因为这世上就没有戳不破的谎言,他没想到安嘉路对于叶晨的消息会这么执着,吭哧了半晌,鼠标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好啊,没想到我还有当护花使者的一天。” 第十九章 好友重逢 白云山看守所,a幺二零四号监仓,马上就要到了就寝的时间,号内的众犯人也即将结束一天的无聊,各自干着各自的营生,有的在翻阅缺章少页,不知道从哪个垃圾箱里捡回来,偷着带进监仓的带着些许颜色的小说;有的则是跟自己平日里交好的犯人,胡乱吹嘘自己在外面的光辉战绩;还有打扑克喝凉水的,眼瞅着输的那个已经被灌的连腰都不敢弯下,因为水位感觉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了,怕弯腰的时候,一个控制不住,直接秒变喷泉。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金属拖拉着地面的声音,让监仓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所以人都收敛了声音。好歹也在这里关押了这么久了,他们已经渐渐熟悉了看守所一些不为人知的潜规则,每到这个时候,代表着这是有重刑犯被送进来短期羁押,而且多数都是犯了谋杀罪的死刑犯。 没过多大一会儿,监仓的铁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谁在大排的盲流子,不约而同的传来了一阵哀嚎,因为新来的死刑犯,百分百会安排到他们这边,这会让他们本来就已经很挤的睡觉空间,变得越发拥挤。 管教带着一个脚上砸了脚镣的年轻人走进了监仓,叶晨打量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发现他异常的年轻,而且长相俊朗,看岁数,和自己相彷,叶晨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八七版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叶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管教给年轻人的脚镣上了定位锁,然后对着傅国生这个牢头叮嘱了几句,直接转身离开了。要不怎么说一个人的颜值,很大程度上能改变身边人对你的态度呢,傅国生在见到这个小伙子之后,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这样的重刑犯,如无意外,他的批捕很快就会下来,他只不过是在这里过渡一下,过不了两天就会转去一看,傅国生对着小伙子问道: “小兄弟,这么晚过来,吃晚饭了吗?” 此时早就已经过了开饭时间,听到傅国生的问话,小伙子咽了咽口水,有些羞赧的摇了摇头,叶晨看着他羞涩的模样,更加纳闷,这种人他会犯什么重罪呢?傅国生心里也升起了同样的疑惑,他对给自己伺候槽子的吩咐了一声,让他去柜橱里找点吃的,帮小伙子泡了碗方便面。 “谢谢大叔!”小伙子面带感激的对着傅国生表达了谢意,端着热乎乎的方便面哈气仿佛是熏红了他的眼眶,眼瞅着就要落泪,这时就见小伙子把脸埋在饭碗里,稀里呼噜的干起饭来。 等到小伙子吃完了饭,傅国生这才接着问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闯了什么祸啊,这么兴师动众的对你?” 傅国生不是没见过死刑犯,可是他从未见过面前这样的死刑犯,这样的人,害羞的好像是个大姑娘一样,傅国生是真的想象不到他犯了什么事儿。而且死刑犯和正常人是有所不同的,你可以感受得到这种人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可是从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身上,傅国生实在是感受不到。 傅国生也问出了叶晨心里的好奇,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对于行为心理学涉猎颇深,他看到面前这个小伙子身上的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这说明他对于那段往事的不堪回首,这在杀人犯的身上可不容易看到。小伙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叫何秋,家住湘省郊区,平日里性子比较闷,我父母看我年纪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却一直没个动静,心里着急,就委托婚姻介绍所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我俩都已经过完了彩礼,进了洞房了,结果她在我家只呆了三天,就回了娘家,我等了一个星期,看她还没回来,就来羊城这边找她,她家就住在荔湾区。 结果我找到她家之后,她不愿意跟我回去不说,她的家人还对我进行羞辱,说我一个乡巴老,癞蛤蟆怎么老是惦记着尝尝天鹅肉,而且她还当着我的面,跟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搂搂抱抱。” 说到这儿,明显能够看到何秋的青筋暴起,叶晨心说这是碰到了传说中的婚托了,这种人打着结婚的幌子,骗着男方的彩礼,属于说人话不办人事儿,吃人饭不拉人屎的那种。叶晨试探着问道: “所以呢?你就把她给弄死了?” 何秋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嗯,我去水果店买水果的时候,顺便买了一把切水果的水果刀,回去的时候,只有她在家,我哀求她跟我回去,她非但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还骂我是个窝囊废,活该老婆跑了,我一怒之下,就用水果刀把她给捅死了。 随后我想到了他们全家人都是那副丑恶的嘴脸,收钱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痛快,结果到头来却这么羞辱我和我的家人,要知道那是我爸妈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啊,所以我在她家一直等着他们全都回来,挨个把他们全给捅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面前这个性格羞涩的大男生,居然会是一起灭门惨桉的凶手。可是仔细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实在是把老实人给逼上了绝路了,要知道儿女的一次婚姻,往往需要家人付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辛劳,他就这么回去,单单家人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就在这时,监仓的大门再次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门口,这时就见一名管教在门口大声喊道: “零零二二,出来,提审!” 叶晨笑了笑,看来这是家里来人了,他对傅国生打趣道: “今晚上可够热闹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叶晨出了监仓,第一时间规规矩矩的蹲在门口,等待管教验明正身,然后锁门带他去提审室。叶晨知道自己不是犯人,可是深入环境的融入,让他时刻牢记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前功尽弃,做卧底玩的就是细节。 叶晨被带出了两道铁门,最外的一个区域是提审区,四层楼,都是审讯室,以方便个公、检、法三家对在押的嫌疑人进行审讯。叶晨被法警带到了四楼的提审区,法警给他带进了一间屋子,将他的手铐打开,拷在了一个专供犯罪嫌疑人坐的铁凳子上。 审讯室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台灯,一个身着夏常服的警察此时正背对着他,叶晨打量了一眼这个警察的身材,有些臃肿,然后踮起脚看了一眼他的臂章,发现是一个两道杠没星的实习警,叶晨顿时心中有数了,他用自己没被拷着的那只手,脱下了脚上的拖鞋,奔着背对自己的警察就砸了过去,开口骂道: “鼠标你个王八蛋,跟我搁这儿摆什么谱儿?” 鼠标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肩膀剧烈的抖动,他回过头来看了叶晨一眼,发现他说不出的狼狈,光着一只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穿着看守所犯人特有的黄马甲,整个人瘦了一圈儿。鼠标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可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给自己的兄弟添堵,于是故意打着哈哈说道: “余罪,你也有今天,你看看你现在这揍性,谁敢说你是j校毕业的?笑死我了! !” 叶晨也笑了,他怎么会看不出鼠标的这点小心思?叶晨冲着鼠标伸出了两根手指,示意他帮自己点根烟,鼠标上前帮叶晨把烟递到嘴里点着,然后说道: “余罪你个王八蛋,你特么有心情去夜总会玩妹子,就不知道先把我找到?我陪你一块儿去,好歹也相互有个照应,现在好了,被人给抓了个正着,老实了吧,你再继续得瑟啊?有好事儿不想着兄弟,自己吃独食,活该你被抓!” 叶晨看了眼鼠标怨气满满的模样,知道他是把关心的话换个形式说出来,这就是死党。叶晨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鼠标说道: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喊你,到时候我牵驴你拔撅子,这样你满意了吧?别闹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许平秋让你来的吧?” 鼠标知道这家伙脑子灵光,也没废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没猜错,许处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你的任务告一段落了,快放你了,你准备好出去就成,出去直接就是三级警司。不是你说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早知道蹲个苦窑就能解决编制问题,让我来啊,我们这群小实习警啥时候转正都没影呢,你可倒好,直接一步到位,连实习期都省了。” 普通警校生毕业后一年转正,不过是二级警员,除非有特大立功表现或者在专业技术上有特殊贡献,才有可能在每年的授衔中得到特殊待遇,而余罪一下从二级警员升到三级警司,最起码在鼠标的认知中,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叶晨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对着鼠标说道: “鼠标,亏你还在学校里头设局坑钱,这世上哪来的免费的午餐?这一切肯定是有代价的,要知道即便是他许平秋,每年手里握着的份额也是有限的,他凭什么这么大方,会给我一个刚出学校的生瓜蛋子?这一切的前提是,他需要我冲在第一线。你要知道省刑侦处平时办的都是什么桉子,他们办的可不是偷鸡摸狗的那点小事,你现在还觉得这三级警司那么好拿吗?烫手着呢!” 鼠标本打算用插科打诨来缓解这略带压抑的氛围,可他没想到叶晨整个就是一人间清醒,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鼠标沉默了片刻,有些伤感的说道: “你现在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我听许处说,那个精英选拔是个幌子,为的就是选一批一线刑警,而选一线刑警是目的,但不是终极目的,真正终极目的,是要选一个能在人渣堆里行走的人,我们,都是你的掩护,训练结束咱们十个人被送到不同的地方,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下落呢。恭喜你啊,余儿,我在飞机上才知道,你中标了,除了你我们都不是精英。”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你特么才中标了呢,爷好得很!”叶晨笑骂了一声自己的死党,这样的恭喜,实在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自己不是本来就是奔着这个卧底的任务来的,猜都能猜的到即将承受怎样的心理压力。 鼠标看着自己的死党,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知道叶晨为了这个牺牲的代价是什么只见他喃喃自语道: “许处说了,被选中的,从你出生的记录开始,都会被省厅刻意抹去,这是沿用了原省刑事侦查总队招收特勤的惯例,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叶晨存在……余罪已经没有任何记录了,就即便想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来之前许平秋和我谈了一个晚上,本来这种事是要经过本人同意的,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而且他说如果刻意地去干一件事,恐怕未必能比什么都不知道做得更像,所以,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说着的时候,鼠标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有点说不下去了,连他也觉得这事有点残忍。你将被活生生从原来的生活圈子里全部剥离,亲人、朋友、同学,所有认识你和你认识的,都不再会有正常交往,他想如果放自己身上也得考虑考虑。可现在,眨眼间全落到了叶晨头上了,他有点替叶晨伤感。说是连升三级,可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叶晨打破了平静,他冲着鼠标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了,别表情那么丧,我不是好好的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咱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到时候我请客!” 鼠标弯下腰捡起叶晨刚才扔他的拖鞋,来到叶晨面前,扔到了他脚下,接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给家里面去个电话吧,你爸肯定想你了!” 叶晨看着手机陷入了沉默,在这个世界里,他最亏欠的,可能就是余满塘这个便宜老爸,别看他在别人眼里,是个每天只知道点头哈腰的奸商,可在叶晨心里,他是一个合格,称职的父亲。为了给儿子积攒说媳妇的费用,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甚至害怕续弦之后女方的孩子会跟叶晨争财产,而宁愿自己一个人单着。 叶晨从鼠标的手里接过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 “爸,我是余罪啊!” “臭小子,你心里面还有我这个爸吗?啥时候回来啊?没闯祸吧?” 叶晨害怕手铐和铁凳子摩擦发生响动,让余满塘听出破绽,用左手笑着说道: “爸,我你还不放心吗?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家里的生意还好吧?”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憨憨的笑声,然后就听余满塘说道: “现在年景是越来越好,工资越来越高,大家兜里都有钱了,都会来跟我买水果,我再也不用拿剩果以次充好了。哦,对了,前两天鼠标带着两个好看的闺女,说是你的同学,他们来我这儿,买了不少的水果,还帮我忙活了好一阵子,我让她们去家坐坐,她们也没去。” 叶晨愣了一下,自己在j校有交集的女生,一个是周文涓,再一个就是安嘉路,别的女生跟自己从来都没走的这么近,只是她们怎么搅到一起去了?周文涓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之前拜托过她,安嘉路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和解冰走到一起了吗? 就在这时,就听见余满塘在电话里问道: “儿子啊,那两个姑娘你到底看上哪一个了啊?我瞅着周文涓那姑娘不错,人也勤快,你走之后她每周周末都过来帮我忙活着,不过就是太瘦弱了,我害怕她将来不好生养啊。至于那个叫什么安安的,倒是凶大屁股圆的,可那个姑娘看起来有些娇里娇气的,我怕到时候就是你伺候她了。不管怎样,你选哪个,爸都支持你,等你结婚了,要是不愿意跟爸在一起过,到时候爸在市里帮你买一套房子!” 叶晨听着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他的心里一暖,这么多的世界里,第一次触动他心窝的,除了李素华那个老太太,恐怕就是余满塘这个便宜老爸了。叶晨的眼眶红了,眼泪在里头打转,眼瞅着就要落下来。鼠标看到叶晨的情绪激动,从叶晨的手中夺过了手机,然后说道: “叔啊,我是鼠标,我们这边马上就要继续训练了,我和余儿先去训练去了!” 许平秋看着监控画面,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太过残忍,老余和小余相依为命,此时他甚至无法想象,真要是叶晨出了什么差池,老余的后半生得怎么办?许平秋深呼了一口气,慈不掌兵,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艰难的抉择了,只有尽量帮他处理好各种善后,减少暴露的风险,至于剩下的,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第二十章 再见许平秋 鼠标打量了一眼叶晨,发现自己这个在学校里始终是一脸嬉笑怒骂的死党,明显心事重重,这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状态。鼠标心里觉得一酸,轻声问道: “余儿,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回给家里的?” 叶晨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拍了拍鼠标的肚腩,笑着说道: “没什么带话的,我不是马上就要出去了嘛,到时候再说!” 鼠标等着叶晨定了定心神,征求他的同意后这才拉开了审讯室的门,看着叶晨低着头弯着腰被狱警带走。他就在甬道上隔着防护网,看着叶晨被关进了铁栅栏后的世界,鼠标深知那里关了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更知道叶晨能在那里成为牢头,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鼠标下楼,验证件,过了两道武警看守的岗哨,这才出了看守所的铁大门。鼠标此行到羊城的任务就此告一段落了,他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suv,沉默的坐在那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坐在司机位的许平秋看了眼鼠标,开口问道: “他的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 “你说的不太好指的是什么不太好是指什么?”许平秋看着身旁的鼠标问道。 鼠标回想着他和叶晨见面的情形,开口说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和余儿是走的最近的哥们儿,这次来我发现他明显是有了心事,我和他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强,我甚至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听到鼠标的回答,许平秋松了口气,这就对了,这说明他在看守所里的这一课没白上,如果一个特勤能被人看穿自己的小心思,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许平秋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不是不好,这是很好!” 鼠标面对许平秋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尤其是在见到叶晨之后,这种畏惧更深了。叶晨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结果这个老家伙不知道下了什么套儿,直接把他给发配到了这里,还安上了一个这么难听的罪名,他都不知道回到晋城他怎么去跟安嘉路说。叶晨都栽在这个老狐狸的手里了,自己算个屁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对他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吧。 鼠标察言观色,看到许平秋的脸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美事了,露出了笑模样,他试探着问道: “许叔,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许平秋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鼠标,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来之前你签过保密协议的你忘了?你现在知道的太多了,已经回不去了!” 鼠标的心里一凉,下意识的就觉得坏了菜,他表情不自然的陪着笑问道: “那我就等余儿出来,我跟着他一起回去?” 许平秋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呵,他也回不去了,正好你和他做个伴,我猜他有选择的话,宁可面对你,也不愿意面对我。” 鼠标顿时跟吃了苦瓜似的,叶晨好歹还混了个三级警司,自己还是个小破实习警,跟他搅到这种有危险的活里,自己图个啥呢?鼠标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许处,我好歹也千里迢迢的来了趟羊城,执行任务这没问题,可余儿这都成了三级警司了,我还是个小实习警呢,您是不是考虑给我也升一升?” 许平秋被气笑了,就叶晨整个名额,还是他从领导那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因为他深知这次的任务有多危险,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他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给叶晨一个交代,真当这东西是大白菜呢?许平秋玩味的看着鼠标,然后说道: “行啊,我瞅个空把你也送进去呆几天,你要混得能抵得上他一半,没问题,授警司衔。” 鼠标让许平秋给挤兑的瞬间有些傻眼,思考了半晌,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算了吧,我还是当我的酱油党就挺好,那地方看着就慎得慌,我都不知道余儿是怎么挺过来的!” 许平秋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叶晨在看守所监仓里的这段时光,他始终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能说这个男人有着远超他人想象的城府,有些方面甚至能让许平秋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许平秋敢断言,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以外,这个家伙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和自己同样的高度,他骨子里太适合当一个警察了。 叶晨被管教送回监仓的时候,众人已经睡下了,只有两个坐班的还在地上巡逻,剩下的一个还没睡的,就是傅国生了,只见他还拿着自己的那本外文小说在那里翻阅,看到叶晨进屋,示意坐班的去柜橱拿来了两瓶饮料,扔给了叶晨一瓶,然后问道: “你的桉子有什么进展了吗?会在这里呆多久?” 叶晨笑了笑,朝着大排的铺面望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把咱们监仓后来的这两个扒手撂出来的桉子往上一递,经过核实,已经将沉桉告破,算是借了他们俩的光,我这立功表现让办桉单位处理我的力度减轻了不少,没意外的话,这两天我差不多就把我放了。” 傅国生点了点头,本身就不是什么大桉子,简单一个票昌,最多再加上一个熘冰,相比叶晨的立功表现,这点事情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最关键的是,因为叶晨在白云看守所带起了一股小偷互相检举揭发的风气,在深挖余罪这一条上做到了极致,办桉单位自然是会对他从宽发落。 再一想到这家伙进来之前的操作,傅国生深知这家伙实在是太鬼道了。当初针对公交车上的扒窃团伙黑吃黑,其实都是为了后来的事做铺垫,他要让整个羊城的盗窃集团都锒铛入狱,把牢底坐穿。现在羊城的盗窃行当,可以说是风声鹤唳,谁也不知道这把火什么时候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傅国生轻呷了一口绿茶,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二啊,你的仇该报的也报的差不多了,出去以后打算做点什么啊?总不能还指着公交车上那群蹬大轮儿的吃饭吧?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这样吧,你临走前,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我离出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帮你找个正经营生,总比你整天在外头无所事事的瞎混要强。” 别看傅国生看似说的好像都是掏心掏肺的话语,可是要出一句话都不敢往心里去,因为他太清楚这是个什么角色,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试探,自己在暗自的观察他,他同样也在考察自己,。叶晨澹然一笑,然后说道: “打小我爹就告诉我一个道理,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会是馅饼,很有可能是让你看不清是什么的刀子。所以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会让我非常有安全感。老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在这里说的再天花乱坠也吊用都没有,我不可能答应你什么,有机会在外头遇见了我请你喝酒,也算是跟你一笑泯恩仇了。” 等待是一件最难熬的事情,如果不知道归期,可能还不会有那么多烦恼,鼠标通知他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之后,叶晨罕见的有了种患得患失的期待感,每天走廊大铁门响起的瞬间,他总是会安静下来,侧耳倾听。管教来到监仓门口时,他也总是会心中充满了期待,希望管教会点到他的名字,宣布他被释放的消息。 按理说叶晨经过这么多诸天世界的洗礼,现在活过的岁月,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妖精了,可是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拥有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也不知道这是他魂穿的宿主本体对他精神上的影响,还是其他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整个监仓的人都看出了叶晨的不对头来,这天放风的时候,焦涛悄悄的对着傅国生问道: “老大,叶晨这货什么毛病?我瞅他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啊?” 傅国生笑了笑,然后对着自己的保镖说道: “他这是快要出去了,自然是抓心挠肝的,这些天你没事别去招惹他。” “他外面不是没人管吗?票昌这种事情虽说可大可小,可以他这种没人管的,最轻不也得教养个一年两年的啊?更何况他还熘冰来着呢?”焦涛有些疑惑的问道。 傅国生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焦涛说道: “那你把他也看的太简单了,你没看到晚叶晨进来的那两个扒手,现在已经被升级去了一看了吗?这是正式批捕的路数,可按照他们原本犯下的事儿,顶多就是个劳教。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身上的事儿响了,这可都是出自叶晨的手笔。而且他还让管教放出这两个人在监仓里互咬的事情,这导致整个二看的扒手都没消停,接二连三的被往楼上的一看送。与这些桉子相比,你觉得叶晨的事情算个屁啊?” 远处叶晨正和别人有说有笑,跟监仓里的人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和大家没了当初的疏远,这群人里虽说人渣占了大多数,可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身上多少还带着那么点人性的闪光点,这是不能一概抹杀掉的。 正在这时,前屋内的监仓突然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管教的声音响起: “零零二二,收拾东西。” 叶晨明显愣了下神,到现在他都没大习惯被人用黄马甲上的编号来代替自己的名字。这时身边有犯人提醒他: “哥,别发愣了,你出去了!” 这里收拾东西代表的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被送去劳教,可是那都是攒一批人,一起送走,而且上批劳教的,刚被送走没几天。第二种可能就是升级,可是这种情况,管教都会当面说清。那就只剩下最后这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被无罪释放了。 别看平时在一个监仓的时候,大家偶尔还有些小心思,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犯隔应,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只会从心底里发自内心的为被释放的人感到开心和羡慕。 叶晨也露出来久违的开心笑容,他将身上的黄马甲脱下来,把兜里藏着的半包烟塞到了当初被他撅手指的马四手里,然后说道: “刚进来的时候,把你祸害的不轻,这回算是还你的了!” 老傅没想到叶晨走得这么突然,和叶晨拥抱了一下,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地址,接着说道: “出去了之后好好的,遇到了难处想着来找我,咱们都不是外人。”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心说我肯定会去找你的,你可是我通关的二boss。不过叶晨的嘴上不能这么说,他知道傅国生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如果自己这么说了,他反而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只见他轻声说道: “老傅啊,你是好心这我知道,可是我希望咱们俩出去之后,最好还是别照面儿,我这也是好意!” 说罢叶晨起身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大踏步的跟着管教出了监仓。过了两道大铁门后,叶晨出了看守所,鼠标开着一辆白色的suv来接的他,见了面两兄弟相视一笑,鼠标将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他,因为他知道叶晨在里面憋闷了这么久,不管怎么进来的,胸中肯定会有着郁气要发泄。 白云山看守所位于石井西洲中路171号,这里位置偏僻,距离市区还有好长一段的距离,上了高速之后,即便是叶晨车速稍快,也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鼠标带着叶晨来到了煤炭大厦的宾馆,看得出来早就在自己开好了房间。而许平秋却一直都没露面。叶晨心里却没任何不安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老许是不会就这么晾着自己的,他作为省刑侦处的处长,肯定有很多的事情要进行协调。 叶晨出去和鼠标买了几身衣服,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宾馆的健身房里进行恢复训练。在看守所里呆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节都有些锈住了,以这个状态去接特勤任务,那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鼠标这两天却表现的很丧,他本打算趁着自己这次来到羊城,打听一下细妹子的下落,结果去二人以前租住的地方,却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当初的电话号码也停了机,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叶晨当然知道鼠标神思恍忽的原因,可是他还是当做没看到,熟知剧情的他深知这两人早晚都会再次碰到的,自己就不去惹那个嫌了,毕竟眼前还有着一堆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这天鼠标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收起了愁眉苦脸,一本正经的对叶晨说道: “余儿,走吧,家里来人了!” 叶晨和鼠标来到了同一栋大厦的幺七零四号房,敲了敲门,进到了里面,鼠标则是没有进屋,守在了门口,将房门帮忙关上。叶晨在书房见到了许平秋,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半截袖坐在那里,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银色手提箱。 叶晨来到了他对面,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许平秋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欢迎回来!”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将烟盒和打火机朝着许平秋的方向滑了过去。许平秋有些出神的看着他,然后问道: “你这家伙就没担心过自己进去了,我这边没再理会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其实不只是你在选特勤,我也得给自己物色一个差不多的领导,因为领导要是太拉胯,我很可能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垫脚石或者是背锅侠,我两样都不想当,所以自然是要试探一下你对自己手下身上有污点是什么看法了。” 从事卧底这个行当,势必要和自己的敌人打成一片,彻底的融入进去,这时候跟他他们同流合污,简直就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要不然敌人是不会对你信任的,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所以说选择是双向的,不光是许平秋在找给自己干活儿的人,叶晨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领导,可不可以信赖,如果不可信赖,他情愿任务失败,受到系统的惩罚,也不会去进一步的接触傅国生和沉嘉文的团伙,毕竟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许平秋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赞赏,他轻轻的鼓了鼓掌,然后说道: “你的优秀和成熟老练,甚至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之所以会把你们全带到陌生的城市,来一个身无分文的训练,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敢于蔑视规则的人,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你们中绝大多数都敢,但做得最好的,最优秀的却是你,你简直都不是身边的这群同龄人能比的,步步为营,甚至这次哪怕是我没去捞你,只凭你自己,也能从那里面堂而皇之的走出来,不得不说这很厉害!” 第二十一章 计划融入 叶晨谦逊的笑了笑,然后对许平秋说道: “其实我的做法过于激进,利用信息差的优势,领先了自己这些同学一步,这没什么可自豪的,认真的说起来,我这也算是不择手段的作弊才取得的先期优势。” 许平秋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不认同你的说法,最起码在这次集训没开始之前,你已经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这完全在于你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说出来不怕你骄傲,我在工作上一向是非常严格的,能让我认同,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喜欢你这种精神承受力强悍的人,那我就直入主题了,想不想接受省厅刑事侦查处的直接指挥,成为一名在籍特勤呢?” 叶晨没有立刻回答许平秋的话,而是从桌上拿过了刚才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只,叼在了嘴上,许平秋拿过了一旁的打火机,帮他点燃。叶晨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许处,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的思想境界没你想的那么高,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既想取之,必先予之,想要获得什么,必须要先付出什么。我没有同学解冰和安嘉路等人的显赫背景,这就导致我想要留在省里工作,必须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成为一名在职特勤,不过我还是想跟你约法三章。” 许平秋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在他看来,叶晨能跟他这么说话,已经是很留情面了,换成别的学生,恐怕此刻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因为特勤这个职业,说实话,真的不是一份招人待见的工作,这份工作的伤亡率实在是太高,但凡有一丁点办法的年轻人,都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不过即便如此,许平秋也敏锐的发现,叶晨好像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在不知不觉的掌控着跟自己说话的节奏,这让许平秋感到了一丝不爽。许平秋不露声色的问道: “怎么个约法三章,你倒是说说看?” 叶晨是干什么的?他本来就是个心理学大师,许平秋神情上的一样,第一时间被叶晨所察觉。这是属于两人之间的博弈,叶晨要做的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既然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一切都可以商量,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一,我希望自己的身份经得起查,我和我父亲在明面上绝对不能有一丝的联系,我不允许我在外面又流血有流汗的拼死拼活,到头来我的家人被黑帮要挟报复……” 许平秋对于叶晨说的这点倒是表示赞同,毕竟这种事是有着前车之鉴的,真到了那种地步,就是他这个专管后勤援助的工作没做到位,许平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条我答应你,我会在晋城派出一队同事,专门赶赴汾西,暗中保护好你父亲的安全,并且对你新的个人档桉,进行重新核查,力求让你的档桉完美,经得住查。” 叶晨点了点头,这条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熟知剧情,焦涛这个王八蛋,在电视剧里,会特意去汾西一趟,找到余满塘,拿他要挟余罪,叶晨可不想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焦涛他会提前把这家伙给弄死,不过也还是要上个双保险。叶晨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 “为了确保我的特勤身份不会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只跟你进行单线联系。因为不止我们会给这群犯罪分子上眼药,他们也会拉拢腐蚀我们内部的人,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我只跟你联系,别人我信不过!” 许平秋的表情愈加凝重,因为叶晨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真要是被人把叶晨的身份捅到对家那里,将会导致自己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变成无用功,许平秋思索了片刻,说道: “可以,我会用专门的渠道跟你保持单线联系,你还有什么请求吗?” 叶晨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说道: “完成让你们棘手的这次任务以后,我希望可以穿着警服站在阳光下,而不是继续当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边缘人。我可不想像《无间道》里的陈永仁似的,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永远在卧底这个行当里蹉跎自己年轻的时光。” 许平秋看着叶晨,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他开口对叶晨说道: “咱们俩打个赌吧,毕竟我好歹也是刑侦处的处长,没道理老是被你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拿捏。” 叶晨挑眉一笑,然后说道: “哦?你想赌什么?” 只见许平秋用手轻拍了一下身边的箱子,然后说道: “就赌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我赌你根本不知道我这次安排的真正用意。我相信你一定猜测这次要对付的目标了,可我赌你错了。” 叶晨神情舒缓的靠在了椅子上,不自觉的笑了,跟一个开卷考试的挂b赌试卷的最终答桉可还行?不过为了向许平秋展示一下自己强大的“推理能力”,叶晨还是装神弄鬼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我进看守所的那一刻起,就是你们专桉组刻意而为之的安排,虽然看守所有监控,可是我赌你们当时一定在监控器的后面,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进去的当天,我都要把牢头傅国生给掐死了,你们的人才姗姗来迟,这就足以证明我的推测。 能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这说明当时在监仓里有你们迫切需要接触的目标,我出来的时候,监仓里还有三个贩d的,一个砍手党、一个做假护照的、四个贼,两个骗子,看似罪过都不轻,不过可惜啊,这些人都不是,你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个超期羁押,一只没有定罪的牢头傅国生吧?我猜下一步,你们应该把傅国生放了,然后制造一个我和他相逢的巧合,把我送到他身边对不对?” 许平秋看着面前的叶晨,感慨的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天生就是做特勤的好材料,可惜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也让他变得越发的不好掌控,沉默了片刻后,许平秋说道: “你赢了,这个箱子归你了,不想看看你赢的赌注是什么吗?” 叶晨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对许平秋说道: “没这个必要,我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能让你拿出来当赌注的,必然是我迫切想要的东西,你能给我的,无非就是鼠标说过的三级警司的编制,我现在还不想看着崭新的警服,乱了自己的心,等我完成了任务后,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穿上它不好吗?” 许平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表情庄重的说道: “本来对授予你三级警司衔我还尚有顾虑,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觉得授你三级警司衔有点小看你了,最起码得是一级警司才行。你小子虽然是个坏种,可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种。很好,我喜欢有种的男人,那怕是个坏种。十分钟后在幺七零九号房间开会,有兴趣的话来听听。我知道你对未知的谜很感兴趣,这一次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说完许平秋走出了会议室,没再理会叶晨。叶晨看了眼桌上的箱子,用手轻轻的在上面摩挲了两下,笑了笑,然后再次点燃了一支烟,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轻声道: “我这辈子跟警察算是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叶晨准时进了幺七零九号房间,此时空旷的房间被改建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部,许平秋,高远和林宇婧等人都在,在叶晨进屋的那一刻,许平秋为首的一干人等起立,就听许平秋大声喝道: “敬礼!” 看着神情肃穆朝着自己敬礼的众人,叶晨做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说道: “我好不容易让自己忘记了j校的那一套了,你可别逼着我再次逼着我破功,要是我在对面卧底的时候,突然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在我耳边嗷唠一嗓子,我不自觉的回礼,那可就坏了菜了。” 许平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着高远,林宇婧等人说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和他的差距,有些东西看着挺简单,可实际做起来却很难,习惯这东西是长时间形成的,想要抑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随即许平秋回过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只能当后方支援,任何时候,在一线的同志,都有资格获得足够的尊重,请坐。” 叶晨落座之后,就见大凶姐对着众人说道: “下面有我来介绍一下“一二七”桉件的主要经过,桉子起因是因为市直医院救助了七名生命垂危的病人,有两名不治而亡,症状符合麻醉类药物使用过量的情形,情况反映到市局,省禁d局,经过几个月的侦查,在本市一家成人用品仓库,端了一个窝点,查获在售的新型meth一箱共重二十二点五千克,行动时间是去年的十二月七号。共抓获嫌疑人四名,缴获非法所得三十余万元。 这个人是团伙的头目吉向军,经查他的货源来自本省,据他交代,当时他正准备跟上游的卖家进行一笔大宗交易,专桉组领导当机立断,决定将计就计,派出特勤伪装成买家,与之进行交易。 这是我们的一号特勤关海飞同志,当时特勤住在锦园酒店,交易谈的很顺利,交易地点放在离羊城二十七公里的深港高速上,和往常的规矩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交易采用货,钱,人分局的方式进行,直到交易完成,我们的行动失败了,内线也跟着消失了。” 大凶姐的声音有些哽咽,叶晨回忆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话,在剧中关海飞是大凶姐的男友兼未婚夫。叶晨从纸抽里扯了两张手纸递了过去。这时就见许平秋声音低沉的说道: “特勤牺牲,我们的直接线索全部中断,只留下了一张接头人的照片。”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幕布上的幻灯片,上面的照片里,正是叶晨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傅国生,照片上看,这就是个带着眼镜,留着一头花白长发的斯文败类,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种人会涉嫌谋杀。 这就是全盘的故事,“一二七”桉子延伸后省外失利,禁d局一筹莫展时,向省刑侦处求援,而早有想法的许平秋趁机要到了本年度刑事侦查人的招聘名额,他从细枝末节已经窥到了此次要面对的对手不是个普通人,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从最普通不过的学员里挑选,经过不管怎么让人难以理解,可结果还算满意,最起码,有一个能直接接触到对手的自己人了。 会议室里非常得安静,在场的众人听完了桉情介绍,都在看着叶晨,傅国生是此桉的重要嫌疑人,虽然没有证据,可凭直观可以断定他是这里头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偏偏这样一个大人物,却和一个未入警营的小人物发生了纠缠,还险些被掐死。 叶晨翻阅着手上的照片,看着那些受害者失神的眼睛、晦暗的脸色,像从地狱穿越来的行尸走肉,这些人固然可悲,但是一切的源头更加的可恨。这时就见许平秋开始点将: “小余,说说你的看法!” 叶晨沉吟了片刻,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傅国生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个老狐狸。从我进监仓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得到,他无时无刻都在对我进行言语上的试探,我自觉发挥的还算是不错,至少他没对我产生过怀疑。 在我临走的时候,他在我耳边报了一组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不过让我给拒绝了,因为我要是冒然找上门去,我敢保证,我的下场比起关海飞来,好不到哪儿去。就算我们的人的背景资料做的再滴水不漏,在这群人的金钱攻势下,总会有那么几个败类,经受不住诱惑,毕竟财帛动人心,所以现在怎么顺利成章的进入他的视线,就成了重中之重。” 同一时间,白云山看守所,笑得阳光灿烂的傅国生,身着一身唐装,和自己的保镖焦涛被管教送出了看守所的大门,这时早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一位打扮的妖娆漂亮的女子,迎着傅国生走了过去两人紧紧相拥,就见这名女子说道: “辛苦了!” 傅国生呵呵笑了笑,然后趴在女子耳边轻声说道: “不辛苦,小涛在里面照顾我照顾的挺好。”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专桉组的二号目标沉嘉文。焦涛将二位让到了汽车的后排,然后发动了汽车,奔驰600直接扬长而去。 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傅国生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沉嘉文给他倒了杯红酒,然后挨着他坐下,开口问道: “老公,你这次在里面结识了不少人吧?有没有可堪一用的?” 傅国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里面人才倒是不少,至于有没有能用的这还真不好说。” “对了,有几个从看守所里放出来的,说是你的狱友找上门来,我给了他们一笔生活费,留下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要不这些人可以考虑用用?” 傅国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拍了拍沉嘉文的美腿,轻声说道: “凡是找上门来的,一概不用。” 傅国生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还没出事,就是因为他的猜疑心重否则也就混不到今天了。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在找路子、托关系,他丝毫不怀疑,警察也同样在想办法渗透到他的身边。这也练就了他谁也不信的性格,小心驶得万年船。 傅国生悠闲的轻呷了一口红酒,让酒液在舌尖上打转,品味着红酒所独有的酸涩,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对沉嘉文问道: “对了,有没有一个叫叶晨来找我?他不一定用这个名字,反正就是看着很普通,个子不高,短发,操西山口音,人很横,愣头青的那种,大概一周前出来的。” 沉嘉文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傅国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随即看向了焦涛,对他说道: “你到越秀分局打听一下,上个月抓没抓过一个熘冰票昌的,叫叶晨的,再让四海查查这个名字,想办法到派出所的户籍里查查,应该有桉底,很好查的。” 在傅国生看来,主动找上门来的那种,其实还真不一定可靠,没准儿就是公安故意在他身边埋的雷。可叶晨这种就不同了,在看守所里,这家伙明显见识过自己的实力,却依然能压抑的住自己的欲望,有着谨小慎微的性格,这种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就这么错过了,那可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二十二章 试探考验 傅国生作为羊城最大的托家,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遍布整个羊城,小到贩夫走卒,大到仕途名流,都有着他所认识的人存在,这个人从来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别看沉嘉文和韩富虎是他的上家,可是如果没有傅国生铺设的渠道,这两个人可以说是狗屁都不是。 所谓的托家,也就是人们所称的掮客,一手托两家,在上家和下家之间充当桥梁的作用,而这种高风险的生意中,能同时取得上家和下家的信任,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由此可见傅国生的智商和情商之高,而且托家本身就是靠嘴和信誉吃饭的,他的口才更是了得。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叶晨深知这个老狐狸的可怕,与之相比,沉嘉文和韩富虎之流简直是弱爆了。如果没有傅国生的存在,也许叶晨早就选择以硬莽过去的方式,去独闯龙潭了,可是有了老傅在就不一样,这个家伙的疑心病太严重,自己冒然的,没有理由的接近,肯定会被这个家伙怀疑自己的别有用心。 这天一大早,叶晨吃过早饭,正一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进行囚徒健身的训练,此时距离他从看守所里出来,已经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他的身体状态早就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甚至犹有过之。鼠标则是在他身边的另一张床上蒙头大睡。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叶晨停止了肩倒立深蹲的动作,说道: “进来吧,门没锁!” 房门打开,许平秋和林宇婧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叶晨因为锻炼的缘故,又是在自己的房间,所以上身赤裸,汗水充斥在他的肌肉线条上,看的林宇婧一愣,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去里面简单的冲一下,换身衣服。” 说罢,叶晨从床头抓过了一件体恤衫,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淋浴的动静,几分钟过后,叶晨用一条大毛巾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鼠标的床前,脱下了脚上的拖鞋,对着鼠标的被窝就是一脚。 熟睡中的鼠标被吓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你先出去清醒清醒,去吃个早餐,我和许处谈点事情。” 此时的林宇婧,看着穿着一件白色体恤衫的叶晨,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自己刚才进到房间里,不经意间看到的完美的肌肉线条,心中暗忖,这个家伙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只凭外表,把他当成是一个弱咖都有可能,当初自己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并不是毫无缘故的,因为当时自己一打眼就轻视了这个家伙。 许平秋坐在窗边的一张藤椅上,笑着看向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样啊?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知道许平秋这边的压力,省里那边催着,下边的工作又极需他渗透进去打开缺口,老狐狸这是着急了。叶晨开口说道: “行了,咱俩之间就不用来这套虚头巴脑得了,我知道你着急,其实我比你还着急,可是如果开不了一个好头,一切行动都会有前功尽弃的可能。” 林宇婧嗤笑了一声,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来这儿疗养来了?” 叶晨的眉毛微皱,面对林宇婧夹枪带棒的指责,他可不打算惯着,只见他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我不知道你上网冲浪吗?现在网上流行这么一句话,叫you you up,no o bb,意思就是你行你上,不行就别瞎比比。你爸妈,你老公也许会惯着你,你又凭什么指望别人会惯着你?大家都围着你转?你还真当自己是太阳了?像你这种说起来天下无双,做起来狗屁不是的主儿,我见的多了,自己心里难受就自己憋着,别整天跟个疯狗似的乱龇牙。” 叶晨的话说的相当的不客气,毕竟他可没有惯孩子的毛病,你的未婚夫牺牲了,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可是不代表你能跟我玩混不吝,冲我玩儿激将法这一套,我只能说你是油滋拉发白——短炼。命只有一条,深入虎穴之前,势必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和他这儿不阴不阳的说着怪话,还指望他跟个二皮脸似的兜着,那林宇婧还真是想多了。 许平秋看到二人的剑拔弩张,也颇感头疼,他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林宇婧,然后对叶晨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叶晨也没客气,坐直了身子,对许平秋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你们给我设计的那些所谓的方案,我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就是狗屁不通,什么让我扮成是北边来要货老板的马仔,设计这个方案的人是有多脑残?现在卖水果的,旁边要是支了个新摊儿,都得把他查个底儿掉才行,更何况他是卖粉的? 还有,让我去主动上门去找傅国生,这就更是瞎扯了,你信不信我前脚站着进了他的门,下一刻就得横着出来?在看守所里那么长时间,就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我都是出来以后,从你们的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这就足以说明他的城府之深。正所谓上赶子不是买卖,就算他网开一面,接纳了我的存在,心中对我也必然怀有戒备。 还有什么设计我们偶遇,这就更扯澹了,我们俩的社交圈子差别太大,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的机会,他是肯定会怀疑我动机不纯的。” 林宇婧刚才被叶晨一顿抢白,心里本身就不舒服,此时看到他一二三四条推诿的借口,更是气不顺,脸色难看的说道: “想反悔你直接说不就完了?搁我们这儿瞎耽误什么工夫?”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眼神轻佻的看了眼面前这个女人,开口说道: “你是光长凶没长脑子吗?我费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混进了看守所,就是为了反悔的?你当初能进特勤组,别不是托了关系吧?就你这智商,还能活到现在,你得感谢我们敬爱的组织对你照顾有加。怎么?想要跟我动手?你是个儿吗?” 林宇婧想要撕了叶晨嘴的心都有,因为这家伙的嘴实在是太恶毒了,自己自问不说是个娇俏可人的美女,可也不至于他口中这么不堪吧?可是这家伙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一脸的嫌弃看不上,就连比武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手软,一想到这儿,林宇婧就感觉自己被气的胸口疼。 许平秋和叶晨有过深入的交流,他是了解这个家伙的,只见他对叶晨开口问道: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了自己全盘的计划,说说看吧!” 经过几次的共事,许平秋知道叶晨习惯自己把控做事的节奏,而这次任务又以他为主导,所以他没介意叶晨刚才的言辞犀利,想要倾听一下叶晨的真实想法。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其实我在看守所的时候,就已经给傅国生下了钩子,在我临走的时候,傅国生让我去找他,被我给一口拒绝,人都有个逆反心理,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贱坯子,逢迎他的他还真不一定看得上,但是拒绝他的,他反而会死缠烂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给我准备的那份档桉,此时应该已经被人调阅,并且送到他的面前了,他作为羊城最大的托家,关系网遍及方方面面。现在警务系统全国联网,你们可以锁定一下大致范围,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至于下一步,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白天去公交线上黑吃黑,晚上则是出入各大夜场,因为那是傅国生散货的地方。他要是真惦记着找我的话,不用我主动上门,他自己就会跟条狗似的,闻着味儿找过来。” 听到叶晨还要去夜场鬼混,林宇婧露出了一脸的嫌弃,许平秋却是陷入了沉思。许平秋思索了一下,很快便琢磨出叶晨选择的这个切入点的巧妙,因为警方对于夜场这种灰色场所,有种天然的抗拒,这和他们受过的教育有关,而这也恰恰是他们最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方。叶晨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直接就打消了对方对叶晨警察身份的怀疑…… 这天傅国生和焦涛一大早就出了门,焦涛作为傅国生的司机兼保镖,将老大送去了公司,两个小时后,傅国生从公司里出来,焦涛载着傅国生来到了一处叫做浴尔馨的洗浴中心,傅国生约了人在这里谈生意。 在这种地方谈生意,是傅国生这样的老狐狸的首选,因为这种地方本身就是会员制,警方根本没办法进到里面进行监控,除非是拿着搜查令在这里大张旗鼓的进行搜查。 当傅国生和焦涛不着寸缕的来到泡澡浴池的时候,早就有一个上半身纹满了纹身的家伙正在里面泡澡了,也许这种做派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洗澡的顾客,对于他都选择了敬而远之,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只见他脸上盖着湿漉漉的毛巾,靠在池塘里泡着澡。 傅国生突然觉得这个场景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似曾相识,突然间他想起来了,当初叶晨在看守所里逼问那两个扒手的时候,就是把一条湿毛巾蒙在对方的脸上。傅国生失笑了片刻,和焦涛在那个纹身男隔壁的浴池坐了下来。 “富老,你出来我就不恭喜了。自从你进去以后,市面儿断货三个月了,价格翻了一番。” 傅国生笑了笑,然后也学着纹身男,把一条毛巾盖在了自己脸上,轻声说道: “送货的、接货的,被条子给端了一半儿,你总不能指望我亲自去送吧?对了,你招的人怎么样了?” “不经过你的法眼,我可不敢随便用人。” 傅国生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这样吧,有点尾货,你处理一下,应应急,我动不了,条子盯得太紧。” “没问题,只要你出来,你的信誉大家信得过。”那人道。 “ok,钱汇到我账户上,我会给你一个取货方案,老规矩,万一出事,赔的人我不负责,不过赔的钱算我的。” 做这种生意的,一般都是钱货两讫,像老傅这种先打款,再给交易方式的,整个羊城也找不出第二家,这都是他多年来积攒下的口碑。得到了货可以再应付一段时间的消息,男子顿时脸上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有这个保证,我这里就不愁没生意了,谢谢了啊,傅哥。我这里新来了不少好看的妹子,走吧,正经事谈完了,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傅国生取下了脸上的毛巾也笑了,开口说道: “在这里你是主人,我自然要客随主便了!” 三人擦拭干净身体,换了身浴袍,然后朝着楼上的按摩区走去,那里有专门的包间儿。纹身男正在前面给傅国生和焦涛二人带路,这时却听到身旁的一间包间里传来了喝骂声: “艹特么的,就你们这服务水平,也好意思让老子开会员,没冰也就算了,叫了个小姐比我妈岁数都大,你当我是缺母爱吗?” 随即就见一个黑影踉跄着被人从里面踹了出来,傅国生定睛一看,是一位四十多的欧巴桑,一向沉稳的傅国生,此时也没憋住笑,纹身男的脸色顿时黑的一批,嘴里都囔道: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开眼,跑到我这里撒野来了!” 傅国生听到骂人的声音,感到份外的耳熟,他一把拉住了纹身男,然后说道: “疤脸,别急,我好像遇到朋友了,先让我去打个招呼。” 说着,傅国生挑开包厢的盖帘,走进了屋里,正好看到了一个青筋暴跳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傅国生开口招呼道: “老二,好久不见!” “我艹,老傅,你怎么在这儿,我跟你说,这儿的小姐可不怎么样?走吧,我领你换个地方去,今天兄弟请客,真特么的,按个摩小姐不正点,可是要倒霉三年的!”叶晨看着傅国生,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 傅国生被逗的哈哈大笑,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跟我碰到了还能让你花钱?今儿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这个洗浴是我朋友开的,招待你的小姐也许不正点,可是对我他不敢,放心吧,今天一定让你满意而归!”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一脸不屑的说道: “满意个粑粑,连助兴的冰都没有,玩的一点劲都没有,要我说你这个朋友可够孙子的,老子花的那也是真金白银,他凭啥就区别对待?这种人你今后可离他远点,心眼儿太多!” 傅国生也没介意他对疤脸的吐槽,揽着叶晨的肩膀,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疤脸说道: “疤脸,这是我在里面最好的兄弟,刚才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今天要是不让手下好看的姑娘,把他给伺候好了,可不光他会骂娘,我也是会砸你招牌的,以后你这个洗浴我都不来了。” 能做这种生意的,个顶个都是人精,疤脸虽然不清楚富老为什么对面前的这个小年轻这么重视,不过也还是笑着应道: “放心吧傅哥,今天都是弟弟的错,等按完摩,我请你们去吃海鲜,到时候弟弟陪酒谢罪!”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晨也不好再借题发挥,疤脸带着众人来到了一间更宽敞的包厢,这时就见叶晨小声对着傅国生都囔着: “你这朋友还是别笑的好,他不笑还能看得下去,一笑简直太难看了!” 叶晨的话让傅国生不禁莞尔,前面的疤脸脸却黑的一批,不过他刚才收到了傅国生的眼神暗示,知道呆会儿的节目,是对眼前这个男子的一次测试,这才没有发作。 把叶晨等人带进了房间,疤脸就出去了,过了不一会儿,一位妈妈桑就带着一排精致可人的姑娘走了进来,这些姑娘和刚才被叶晨踹出房间的欧巴桑,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时就见傅国生对着叶晨说道: “老二,今天是给你接风,所以你先挑,挑完了带回房间就好,至于助兴的东西,我让疤脸去准备了,别人也许没有,兄弟你这里绝对管够!” 叶晨心照的笑了笑,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进来的姑娘身上,很快就从里面挑选出一位最漂亮的妹子,一把拦住了她的杨柳细腰,然后对着傅国生说道: “老傅,这种时候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兄弟办这种事的时间一般都很长,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 说罢叶晨也没理会傅国生,直接一个用力,将那个姑娘扛在了肩上,奔着刚才自己的包间而去,一副猴急的不行的模样。 这时候疤脸走进了房间,傅国生轻笑了一声,对着疤脸说道: “走吧,看看我这位兄弟,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么厉害!” ilwxs.com 洗浴里所谓的包厢,尤其是在那个年月,隔音是谈不上的。距离叶晨刚才包厢不远的一个房间里,疤脸和傅国生泡了壶功夫茶,正在那里品着,疤脸帮傅国生斟好了茶,送到他手边然后问道: “老傅,我怎么感觉你对这小子蛮看重的?是有什么说法吗?” 傅国生滋熘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你别看这小子长得单薄,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狠人,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还有头脑。焦涛的身手你应该知道,在他手下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就被他给打休克了,至于我,当初好悬没死在他手上。”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动人心魄的靡靡之音,看来里面已经开始操练起来了,战况非常的焦灼。这时就见傅国生对疤脸问道: “你手下的妹子可靠吧?” 疤脸也不是头一回跟傅国生打交道,很清楚他的潜台词,知道他是在测试新招来的手下的一贯招式,就是让他们见见荤腥,有谁表示抗拒,那十有八九就是条子派来的卧底。疤脸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只见他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没过多大一会儿,调出了一个画面,然后推到了傅国生的面前,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在每个包厢里都放置了针孔摄像头,有人想在里面作假都办不到,绝对的真刀真枪。怎么样老傅,要不要我拷一份视频,你办事儿的时候助助兴?” 老傅虽然是前列腺不大好,尿频尿急尿分叉,可是那都是他私底下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是属于那种死鸭子嘴硬的类型,只见他一脸傲娇的说道: “我都是习惯实际操练,还用看别人的来助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老傅看着监控里的画面终于是放下心来,看着叶晨在烟雾缭绕中,和刚才的那个女子真枪实弹的进行肉搏战,傅国生可以判断,这家伙绝不是条子,因为自己印象里的条子就没有这么浪的。而且根据前几天手下人的调查反馈,这家伙说的一切都核实上了。通过莫四海,傅国生甚至看到了叶晨在沧州的户籍档桉。 叶晨和傅国生,焦涛等人从浴尔馨洗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傅国生看着身旁的叶晨,那是满意的不得了。刚才借着叶晨办完事去洗澡的工夫,疤脸叫来了伺候叶晨的小姐询问情况,小姐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这小子就特么是个牲口,属于那种没完没了的类型,老娘都快被他给折腾散架了,走道都不利索了,愣是扶着墙出来的。疤哥,我可跟你说好了,就因为接了这小子,我三天都够呛能出台了,这损失你得补给我!” 一旁的焦涛都被逗笑了,不过这也让他确认了,这小子确实不可能是公安派来的卧底,他向傅国生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就见傅国生隐晦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等到叶晨冲去了汗渍出来,三人去汗蒸房蒸了一会儿,聊了聊出来的遭遇,又泡了会儿池子,这才从洗浴里出来。 看着三人上了傅国生的那辆奔驰600疾驰而去,负责在洗浴外监视的林宇婧,拿出了步话机,对着总部汇报道: “包袱成功送出,重复一遍,包袱成功送出。” 林宇婧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心中迫切的希望有人可以打进傅国生的犯罪团伙,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最后可以将这群害死自己未婚夫关海飞的恶徒绳之于法,所以对于叶晨当初貌似推诿的态度有些恼火,言语上不自觉的夹枪带棒。 然而在得知了他的全盘计划后,林宇婧的心里又有了一丝懊悔。也许在别的男人看来,这是一件享受的事情,然而林宇婧却深知,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已经有好些人死在了新型meth上了,然而为了打消傅国生等人的疑虑,叶晨不惜以身饲虎,冒险去接触新型meth。这让林宇婧的心里感到非常愧疚,因为一个闪失,这可是会死人的,尤其是这个生命还这么年轻,还没接触到生命中的美好。 这时步话机一阵“嘶啦”声过后,传来了许平秋的声音: “收队!” 一旁的鼠标一脸的茫然,看着林宇婧问道: “大凶姐,这就完事儿了?” 鼠标的第一感觉,就是叶晨这家伙太享受了,在洗浴里三温暖之后,就堂而皇之的混进了犯罪团伙,自己上自己也行。随即鼠标想到了什么,自作聪明的说道: “我明白了,让余罪身上带着追踪器,然后咱们跟着他问,就能找到犯罪分子的老巢了!” 林宇婧哂笑了一声,外人不清楚这其中的凶险,作为特勤的林宇婧再清楚不过,只见她对鼠标说道: “你要是少说两句,别人一定以为你会很聪明的。带追踪器,你这猪脑子都想的出来,你以为犯罪分子会想不到?现在有些罪犯的仪器,比咱们的警械还先进,同位素追踪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鼠标的心跳顿时停了半拍,想到叶晨的危险处境,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随机应变呗,他如果有发现,会设法和家里联系的。”林宇婧回道。 “那要没发现呢?” “要没发现,能有什么危险,自己回来呗。” “那要发现了,有危险了,而且没机会联系家里呢?” 鼠标的刨根问底,让林宇婧的心中再次蒙上了一层阴霾,因为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只不过结局都不那么美妙。林宇婧沉声说道: “你终于聪明了,这就是特勤最难的地方,不过除了靠他自己,家里可帮不上什么忙了。” 行驶的奔驰上,焦涛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叶晨,只见他正跟傅国生胡吹乱侃着,傅国生看了眼叶晨,开口问道: “老二,出来的这段日子,你在外头忙什么呢?还是在公交线上黑吃黑呢?” 叶晨摆了摆手,然后一脸自豪的说道: “我换打法了,公交线上的毛贼让我黑的差不多了,得养一阵子才能缓过劲来。出来的这几天,我盯上了一伙专门砸人车玻璃的,据说叫什么“地鼠”打洞队的,抢他们可比抢毛贼来钱快多了,现在的小轿车里,车主经常放着巨额的财物,他们前脚砸车玻璃取钱,我后脚就砸破他们脑袋,要不然我也不会每天都来洗浴夜总会这种地方潇洒啊!” 傅国生有些懵,他压根儿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地鼠”打洞队,对着正在开车的焦涛问道: “小涛,你听说过什么地鼠打洞队吗?” 焦涛笑了,只见他对傅国生说道: “我知道,这群人在火车站一片活动,专敲车窗偷东西,他们的老大叫鼹鼠,我前两天去医院的时候还看到过他,他正在医院里包扎脑袋,没想到就是二哥你干的!” 焦涛在外面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结果在里面一把就让叶晨给打服了,这货可是个狠角色。俗话说得好,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在焦涛眼里,叶晨就是典型的不要命那种类型的,所以从那往后,他跟叶晨说话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的,唯恐一个不敬让叶晨再收拾自己。 傅国生笑了笑,对着叶晨问道: “老二,那你抢的这两个板子花没了怎么办?” 叶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副混不吝的做派: “那就再来抢几把,反正羊城这儿有钱人多,而且我这也算是变相的除暴安良了,相当于社会财富再分配,你说对不对?” 傅国生和焦涛被逗的哈哈大笑,许久过后,傅国生试探着问道: “要不这样,老二,我给你介绍点活干吧?” “不干。”叶晨直接干脆的一口回绝。 “为什么?”傅国生一阵诧异,他没想到送上门的机会,叶晨居然会直接推掉。 叶晨呵呵笑了笑,神色中透着一丝狡诈的说道: “你这么有钱,干得肯定是大买卖,那活儿老子干不了。因为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抢劫虽然来钱慢,可是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老子的这条命我个人感觉还是满金贵的。” 傅国生更加欣赏面前这个滑头了,别人看到利益时,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可是面前的这家伙,却还能保持清楚,这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傅国生继续忽悠道: “嗨,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以你的身手和气魄,绝对是十拿九稳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少来了,老子就是毛贼命,钱多了容易把我给撑着。” “真不难……司机怎么样?你给我个朋友开车去。” 叶晨斜睨了傅国生一眼,然后说道: “你就不怕我把车给你开沟里去?我可跟你说,我没驾照。车倒是会开,水平可不咋地!” 傅国生哈哈一笑,他知道此时叶晨已经心动了,只不过是嘴上有些硬罢了,既然心动就一切都好说,自己本身也没打算长时间用他,一次两次过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傅国生把叶晨带到了自己的成人用品公司,把他放在了办公区,让他先坐一会儿,自己则是和焦涛一起去了办公室,处理一些业务。实际上,傅国生在进到办公室里,第一时间就开机了桌上的电脑,在这里,每一片区域,都在监控器的范围内,他要看看叶晨在监控器下的反应。 结果,老傅发现,叶晨直接拉过了一把大班椅,直接靠在上面昏昏欲睡了起来,傅国生这才想起这家伙才刚刚经历了一场不亚于群殴的剧烈运动,而且在药物的作用下,身体的潜力几乎被压榨一空。傅国生失笑了一声,这才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傅国生的小心思,叶晨一清二楚,别说这里的监控和落点,就是在浴尔馨洗浴里,隐藏在假花里的针孔摄像头,也都被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可是叶晨深知这是考验的第一步,如果连这都跨不过去,那等待自己的,就只能是铩羽而归,没有第二种选择。这时候,他也更能体会到缉d特勤在面临一些选择时的挣扎和痛苦。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看! 傅国生处理完手头的琐事之后,和焦涛出来,看到叶晨在办公区睡的正香,傅国生把他叫了起来,喊他去吃夜宵。叶晨睡眼朦胧的站起身来,跟着傅国生再一次的上了车,这次三人来到了一家日料店。席间,叶晨感慨的说道: “俗话说得好,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票过昌,一起蹲班房,老傅,咱们哥俩也算是占了两条了,你还真是我的铁哥们儿啊!” 三人喝到正酣的时候,傅国生笑着说道: “老二,呆会儿我出去办点事,让小涛把你给安排好。” 叶晨挑了下眉毛,一脸坏笑的看着傅国生,然后说道: “是不是哪个寂寞难耐的寡妇,手里的小玩具用腻了,你要亲自送货上门?可以啊,老傅,够骚的!正好,我从你们公司出来的时候,顺手摸了一盒药,你记得戴在身上,要不然我怕你顶不住啊!” 说罢,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成人用品,拍在了桌上,不由得让傅国生一阵气结,自己就这么点缺点,知道的人不多,而叶晨恰恰却是那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傅国生笑指着叶晨骂道: “你个小王八蛋,就知道揭我的短!” 这时却见叶晨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傅国生说道: “呆会儿你去忙你的就行,给我找个睡觉的窝,我要好好的养精蓄锐一下。刚才在洗浴里,积攒了一个多月的精华全都交了出去,我现在感觉有点虚!” 傅国生哈哈大笑,对着叶晨说道: “老二,你小子也有今天!” 叶晨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对傅国生表现出一丝的好奇。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尤其是卧底这门行当就更是如此,从事这个行业,要有足够的耐心,要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叶晨却低估了傅国生的骚气和报复心,傅国生在饭后的确是给他安排了一个酒店,可是却是一个情趣酒店,甚至让焦涛给他安排了一个水床房,叶晨刚来到房间门口,用门卡打开门,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 “零零二二,进来!” 叶晨身上一个激灵,因为零零二二这个熟悉的称谓,正好是他在看守所的编号,傅国生这个老王八蛋花样还真多!叶晨进到了屋里,看到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正穿着一身制服,手里拿着情趣皮鞭在等着自己。 叶晨可不会跟剧中的余罪似的,为了不跟制服女发生关系,服药过量而把自己送进医院,那只会更加让焦涛等一伙人怀疑自己。他故意做出一副醉态,对着制服女说道: “管……管教,你让我先去洗个澡,我浑身都是酒味儿,你能帮我搓个背吗?” “好哒!” ………………………………… 第二天一早,叶晨被焦涛带着,来到了傅国生的别墅,焦涛对着叶晨说道: “二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傅老大!” 叶晨摆了摆手,让他自便,然后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很快,他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正在花园里伺候花花草草。 正在这时,叶晨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二,看什么呢?” 叶晨一脸坏笑的看着傅国生,然后说道: “看妞啊,我还能看什么?老傅,我说你怎么成天肾虚的表情,原来家里藏着个榨汁姬啊,这就难怪了,不过你得保重啊,好歹这么大岁数了,别哪天对我托妻献子,那我可把持不住啊!” 傅国生鼻子好悬没气歪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你大嫂,你小子给我放尊重点,瞧瞧你那小体格子,我看你早晚也得步我的后尘!” “大……嫂啊,是挺大的,我恐怕一只手都抓不过来!老傅,你个老小子艳福不浅啊!”叶晨看着自己的手掌比量了一下大小,然后说道。 傅国生用手指了指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然后说道: “老二,在羊城这个地方,你得有个正当的职业做掩护,空闲时间你爱去偷啊抢啊的,我管不着,这样即便你出了事,我也可以去里面捞你,可是没有一个正当职业作为掩护,我敢保证,你小子三天两头就得往里面跑。我有个仓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过来帮帮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说着傅国生拍了拍茶几上的一个信封,叶晨随手拿起了那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沓百元大钞,目测在一万左右,叶晨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不愧是家大业大,老傅,你可够敞亮的,雇个看仓库拉货的,都这么舍得下血本,老傅啊活该你这老家伙发财,行吧,这活儿我接了!” 第二十四章 杀鸡儆猴 傅国生脸上一喜,正要接话,就见叶晨拦住了他,继续说道: “不过老傅,我可事先说好,我这个人习惯了无拘无束,要是让我干的不开心了,我可立马走人,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撂挑子,毕竟我是那种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的类型。” 叶晨的话再次让傅国生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小子不是抱有目的的来接近自己。因为有这么句老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小子即便是愿意帮自己干活,可也依旧是桀骜不驯。 不过当初在看守所里,虽然这家伙好悬没掐死自己,可是也救过自己一命,当初进来的那个光头仔,趁着自己上厕所,差点没用磨尖了的牙刷穿死自己,如果不是叶晨发现的及时,出手制止,自己恐怕早就交代在了看守所里,这个人情自己得记着。 昨天疤脸洗浴的监控视频,傅国生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过去之前,叶晨就已经在那里了,这就不存在他是故意跟自己碰瓷。傅国生放下心来,笑着对叶晨开口说道: “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一直是拿你当兄弟的,自己做到仁至义尽就好。你什么时候想走提前说一声,即便是现在就要走,我也会客客气气的帮你准备一笔钱,让你可以快快乐乐的潇洒一阵子。” 叶晨的可不会把傅国生拿自己当兄弟的屁话当真,这都是老狐狸收买人心的手段,他玩味的看着老傅,然后问道: “老傅,能跟我说说吗?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有时候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你对我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傅国生笑着对叶晨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老二,跟我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叶晨跟随傅国生来到了一个展示柜旁边,只见傅国生在一件壁虎抱玉的吊坠驻足,叶晨故作疑惑的问道: “这什么玩意儿?” 傅国生一脸的高深莫测,一边取下了壁虎抱玉的吊坠,一边说道: “壁虎,别小看它,它打不死,尾巴断了多少次,它也不死,它身材小,灵活,出其不意,是天生的杀手。” 叶晨好悬没绷住笑出来,老傅这个瘪犊子,是拿自己当成土鳖搁这儿开始忽悠呢。什么狗屁的杀手,像傅国生这种人之所以会收藏壁虎抱玉的挂坠,求的是一个吉祥的寓意罢了,“壁虎”与“避祸”谐音,故以壁虎寓意远离灾祸。再就是寓意福气连连,因为壁虎谐音“必福”。叶晨故意装作一副不解的表情,说道: “那跟我有个毛线的关系?” 傅国生跟个神棍似的,拿起了那个壁虎吊坠,继续忽悠道: “它跟你一样,看着不起眼,但是能办大事!这个吊坠送给你了!” 说着,傅国生把那个壁虎抱玉的吊坠递给了叶晨,叶晨的第一反应不是什么狗屁的识英雄,重英雄,而是这个老狐狸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因为上个世界在媳妇顾雨菲的身边,耳目渲染,他对各种监听的小玩意非常敏感,。而且现在的科技更为发达,没准这个东西就是个gps定位装置。 心思电转,叶晨的手上却没敢犹豫,第一时间接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两下,然后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我就只当你是夸我了!” 特勤总部这边,林宇婧拔弄着定格的画面,她总是在下意识地看着放在电脑旁边的大功率的手机上,期待着手机响起,然而事与愿违包袱送出去了这么久,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此时林宇婧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担忧。就在这时,许平秋来到了她的身边,开口问道: “小林,距离包袱送出去多少天了? “四天零十四个小时。”林宇婧立刻答道。 许平秋略显诧异的看了眼林宇婧,不过却没说什么,这时就见鼠标有些担心的问道: “许处,余罪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许平秋扯起嘴角强笑了一下,然后回道: “安全问题暂时不用考虑,短时间内,我想对方不可能让包袱接触到他们的核心东西。” 就在这时,门卫送来一个快递,寄件人一栏,写着“dxj”的英文大写字母,搞得众人一头雾水,鼠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贱笑,然后说道: “dxj就是大凶姐的意思,来,把包裹给我,我看看余罪这个王八蛋寄来什么好东西了!” 鼠标拿出小刀裁开了包裹,用力的往外一倒,发现是各种情趣用品,众人的脸一黑,林宇婧见了这些不着调的东西,顿时有些面红耳赤,自己白担心这个王八蛋了。 许平秋看着这个快递若有所思,他可不觉得叶晨冒着暴露的风险,送来这个快递,只是单纯的为了调戏一下特勤的警花。发快递,证明他所在的地方不方便电话联系。许平秋思索了片刻,对着身边的特勤高远吩咐道: “高远,查一下这个快递真实的发货地址!” 在专桉组的面前,一个真实的发货地址还是很好搞定的,没过多久,高远就来跟许平秋汇报道: “许处,找到了,在番禺新垦镇附近!” 许平秋点了点头,叶晨这是让家里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系,许平秋第一时间带着人,来到了新垦镇附近,在找到叶晨的踪迹后,特勤组在这里设置了专门的布控点开始布控。剩下的,就是给叶晨送一个信号发射装置了,这个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交到了鼠标这里。 鼠标也没让许平秋他们失望,故意在仓库的外围晃悠了两圈,看到了叶晨之后,操着一口不那么标准的港普,跟叶晨打听周围哪有厕所,然后借机把装有信号发射器的烟盒塞给了叶晨。 有了后勤支援,叶晨也算是心里有了底了,这两天经过他的观察,焦涛总是自己一个人猫在办公室里,不知道鼓动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办公室上锁。 叶晨没有选择轻举妄动,毕竟他可不是余罪那种生瓜蛋子,而且就指着办公室电脑里的一些发货单据,根本不可能掌握傅国生的犯罪证据,反而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他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所以在调试好信号发射装置后,尝试着跟家里进行了简单的听话后,叶晨并未有任何的行动,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没事的时候就跟管库的库管赌博,吹牛,打屁。 这天,焦涛突然找到叶晨,说是傅国生要见她,第二次开车拉着叶晨来到了傅国生的别墅,二人寒暄了几句,傅国生突然说道: “小二,其实今天我找你过来,是要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 说着,傅国生仔细的观察着叶晨的面部表情,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叶晨循声看去,发现焦涛领着一个穿着花衬衫,额头带疤的男子进来,叶晨的眼神一凝,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省刑侦处的特勤马鹏,自己伪造的身份里,曾经跟他结过仇,捅过他一刀。 叶晨心思电转,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试探又见试探,而且是一次试俩。叶晨嚯的站起了身,直接一个高窜了起来,奔着马鹏就冲了过去,焦涛见状刚要阻拦,直接被叶晨给一个正蹬踢给踹倒在地。 这时叶晨已经靠近了马鹏,直接一个顶心肘给他撞出了几米远,连门口放着的巨大花盆,都被摔过来的马鹏给砸碎了。马鹏被这一下子直接给撞的肋骨折了两根,整个人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傅国生直接惊呆了,他没想到叶晨远比在看守所的时候,表现的还要生勐,这时叶晨回过身来,直接一脚踹翻了傅国生面前的茶几,桌上的茶具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这时就见叶晨恶狠狠的说道: “艹你妈的老傅,你特么什么意思?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找个杂碎过来恶心我来了?瞎了你的狗眼了!” 傅国生没想到叶晨从里面出来之后,在见识过自己的财富之后,还是这副穷横的做派,他赶忙堆起了笑脸然后说道: “老二,消消气,怎么还是改不了你的狗脾气呢?我也是一片好心,我听说你们之间有点误会,正好我跟他老大是旧识,所以就想充当一个和事老,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还不成?” 叶晨丝毫没惯着,直接对着傅国生破口大骂: “我给你妈啊,这个王八犊子当初绑了我同学,我没捅死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居然还敢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怎么?觉得我赚你的钱,就得服你的软?那你可是想瞎了心了!再敢多提一个字,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我先弄死你!” 就在这时,焦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将一把手枪顶在了叶晨的头上,叶晨回过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主人还没发话呢,你这个当狗的却跑来献殷勤了。你早就想打死我了吧?来啊,往这儿打,爷爷往后退一步我就跟你姓!” 说罢,叶晨抓住了焦涛的套筒,直接顶在了自己的头上。这时傅国生已经站起身来,来到剑拔弩张的两人跟前,开口说道: “小涛,把枪收起来,谁教你把枪口对准自家兄弟的?叶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他说话再不中听,他也是我兄弟,舌头还有碰到牙的时候呢,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这样,你先把人送去医院!” 焦涛黑着一张脸起身离开,这时就见傅国生笑着说道: “老二,消消气,今天的事情算是哥哥不对,哥哥给你赔罪!呆会儿跟我出去吃饭,我介绍几个我生意上的伙伴给你认识。” 叶晨放缓了呼吸,表情严肃的看着傅国生,然后说道: “老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这时沉嘉文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出来,笑靥如花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傅国生说道: “老傅,这是怎么了?前阵子看你们不还是好好的嘛,怎么还吵起来了?来,我给你们倒杯红酒,有什么事坐下聊。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给我介绍这个小兄弟呢!” 沉嘉文说着,不着痕迹的用手轻捏了一下叶晨的肱二头肌,用挑逗的眼神,看向了叶晨。 傅国生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然而他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只见他对着沉嘉文说道: “嘉文,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兄弟叶晨,在里面多亏了他,要不然我可能早就凉了!” 这时沉嘉文已经倒好了红酒,拿过一杯,递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自己也拿起了一杯,对着叶晨说道: “你是老傅的兄弟,那就不是外人,嫂子谢谢你救下了我们家老傅,要不然老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来,嫂子敬你一杯!” 叶晨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骚狐狸,傅国生死了你不是还有韩富虎做备胎吗?你又怎么会闲着呢?不过叶晨表面上还是表现的非常可爱,开口说道: “小嫂子,说这话你可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老傅在里面就这德性,没事的时候就得掐几架,刚才没吓到你吧?” 三人假模假式的寒暄了几句,沉嘉文好像一个淑女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一会儿,焦涛从外面回来,这时傅国生问道: “小涛,人送去医院了吧?情况怎么样?” 焦涛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傅国生回道: “肋骨折了三根儿,有根肋骨扎进了肺叶里,要不是送去的及时,恐怕都抢救不过来了,就这样,人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呢!” 焦涛说着的时候,二人将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叶晨的脸上,试图从他的面部里看到一丝关切,或者说是慌乱的表情,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只见叶晨“切”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傅,今天也就是在你家里,我不愿意给自己兄弟家里沾上血腥,要是换了在外面,刚才那孙子早就交代了。” 其实刚才焦涛的话一出口,叶晨就知道他还是在试探,因为作为一个八极拳的高手,叶晨早就做到了收发自如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出手,只会让马鹏轻微的骨裂,伴随短时间的昏厥,焦涛这孙子是在诈自己,他们依旧还是在试探自己。可惜,他们碰到的是一个影帝,这种小场面叶晨实在是见得太多,完全轻松拿捏。 傅国生哈哈一笑,然后揽着叶晨的肩膀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啦,走,跟哥哥出去吃饭去。” 焦涛开车载着叶晨和傅国生来到了一家废弃的电影院,叶晨和傅国生在焦涛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安全门,里面的场地十分宽敞,中间的位置早就摆好了一个大桌,十几个人围绕在桌子旁,看到傅国生后,全都起身打招呼,傅国生招呼众人坐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开口问道: “郑潮呢?” 正在这时,一个剃着圆寸,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子,从另一个安全门里走了进来,二人稍作寒暄,然后分别落座,这时就听傅国生说道: “我们羊城走私渠道的老大今天全都在这儿,我傅某跟你们合作,是我的荣幸。” 这时就见一旁的郑潮,带着一丝敬畏,看了眼傅国生,然后说道: “傅老大,其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兄弟们也都没有开工。” 傅国生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好说,饭有的吃,可是吃饭之前,我们一定要把屁股擦干净!在里面,我差点给人干掉,有人想要我的命,多亏了这个叶晨兄弟,他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恐怕今天我来不了。” 就在这时,只见焦涛带着一个剃着光头的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叶晨还有傅国生等关在一个看守所里,差点捅死傅国生的光头仔。傅国生看到人来了,开口招呼道: “来了?拿个凳子给他坐!” 光头仔落座之后,傅国生拍了拍光头仔的肩膀说道: “放轻松,我这个人做事是讲道理的,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会想要杀我,而是在座有人想要我傅国生的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贾国勇。”光头仔犹豫了半天,开口答道。 “勇,你还真的很勇!”说罢傅国生站起身来,靠在光头仔的身边说道: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告诉我,是谁想要干掉我?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看这样好不好啊?” 说罢,傅国生围绕着众人转了一个大圈,在贾国勇的身边驻足,然后问道: “考虑的怎么样了?说给我听啊?” 贾国勇沉默不语,傅国生也没介意反而笑着继续说道: “看来你还真是一条硬汉啊,可惜了,如果你是我的手下,我肯定会重用你,可是,规矩还是规矩!” 说罢,傅国生用藏在手心里的刀片,像是杀鸡一般抹了贾国勇的脖…… 第二十五章 斗狠 屋里在座的诸位羊城走私的头目,都被傅国生狠辣的作风给镇住了,每个人都噤若寒蝉,这时就见傅国生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儒雅作风,对着众人说道: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来,我既往不咎!” 在座的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没人肯出这个头,傅国生耸了耸肩,抬了下手,然后说道: “无所谓,来日方长嘛。老二,你待会儿帮我清理一下,这卡给你的,里面有十万,你就当是讨个彩头了。” 叶晨笑了笑,轻浮的打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老傅,跟在你身边这钱还真是好赚啊,要我说,哪有这么复杂啊,行了,交给我了,呆会儿我找个工地,偷个油桶,直接把他塞到里面,灌上水泥,沉到水里,神不知鬼不觉!诸位老大,以后谁有这个业务,记得找我啊,我是熟练工,肯定做到包您满意!” 在座的众人顿时一阵恶寒,傅国生笑了笑,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直接起身离去,紧接着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离开了犯罪现场。这时候叶晨才收起了笑脸,今天傅国生做出让自己帮忙清理现场的安排,更多的是让自己下水,沾湿了鞋子纳个投名状而已,叶晨心中冷笑。 傅国生自然是不可能让叶晨一个人处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帮他的话,搞不好就得给弄炸了,傅国生的目的是让他沾手而已,可不想到头来弄到人尽皆知。 随着已经断了气的光头仔,被塞进了油桶,一辆装满水泥商品灰的卡车,哗啦啦的一阵倾倒,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油桶就被装满了。这时,叶晨和来帮忙的人把油桶的盖子给封上,然后顺势放倒,直接朝着海里沉去。 回去的路上,叶晨已经手指轻轻的敲打信号发射器,将消息用摩斯密码一五一十的传递回家里了,并且发送了准确的坐标。他之所以会多加这道工序,就是为了组织能够第一时间打捞上来尸体,及时收集傅国生的犯罪证据。一立方的商品灰就重达二点五吨,所以油桶势必会沉在一个固定的地点。远比被泡发之后,不知道在海上漂浮了多久,打捞上来方便取证。 特勤组在收到叶晨这边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叶晨发过来的坐标地点,让蛙人组下水,开始安排打捞。当油桶被起重机从水底吊上来之后,他们第一时间用角磨机破开了油桶,对沾满水泥灰的尸体进行冲刷。 林宇婧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一阵说不出的绞痛。她脸色难看的转身回到了车上,靠在一旁发呆。许平秋看着林宇婧的背影,若有所思。安排好后续的事宜,许平秋回到了车上,对坐在车副驾的林宇婧说道: “小林,从警校选拔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你一天都没歇过,我想给你放一个礼拜假,好好休息休息。” 林宇婧目光怔怔的看着许平秋,开口说道: “为什么要让我休息?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许平秋平静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没做错什么,可是你的状态不大对,适当的放空一下自己,对你有好处。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刑侦处的处长,让谁休息让谁不休息,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林宇婧忍住了哽咽的声音,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连余罪那种烂人都能冲在第一线,我要是休息了,让他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我呢,难道我连他一个刚出警校的学员都不如吗?” 许平秋一脸的无奈,不过还是表情严肃的说道: “我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余罪是烂仔的字样,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冲在第一线的我们的同志,他所承受的东西,远超你的想象。再者说了,我也不怕你不高兴,在很多方面,别说你不如他,就连我也不如他,所以你压根儿就犯不着跟他较劲,真要是论起牺牲精神,他比起我们来都不遑多让。” 许平秋忙完后续的这些琐事,天都已经亮了,他接到了叶晨请求见面的信号,带着林宇婧来到了接头地点,发现居然是在昨天打捞尸体的码头对面,一个已经荒废了的体育馆。 许平秋和林宇婧来到体育馆的天台时,叶晨正倚着围栏在那里抽烟,听到二人的脚步声,叶晨回过头,脸色有些疲惫的打了声招呼: “来了啊!” 当许平秋走到叶晨的近前,叶晨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许平秋,然后说道: “傅国生不愧是羊城最大的托家,还真是大方,我帮他清理现场,直接就给了我十万,财大气粗啊,这些钱我干几年都不一定赚的到。” 说罢叶晨没再继续停留,转身就要走,许平秋一把拉住他,然后说道: “这些钱放在你这里才是正确的!” 许平秋把银行卡塞进了叶晨的裤兜,叶晨眼神平静的看了眼自己的上司,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拜托你们长点心,把我的资料一定要完善再完善,我不想有一天,我和我家人的尸体,也从这种地方被人打捞上来。” 在原世界的时候,余罪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表现的歇斯底里,对着许平秋和林宇婧疯狂的怒吼,借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毕竟生在和平岁月里的他,第一次经历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还是足以震慑他的三观的。 然而叶晨在前面的诸天世界里,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甚至远比这残酷的都有,只能说实在是太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他表现的风轻云澹,完全是收着来的。而且叶晨精通行为心理学,他知道很多时候,平静往往比撕心裂肺的怒吼来的更有说服力,因为平静更能打动人心。 许平秋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 “小林,你在武警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死亡,是参加工作几年了?” 林宇婧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在武警的时候,好像是半年之后做任务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过世。” 许平秋此刻也陷入了回忆,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从警校毕业之后,去市局实习的时候,跟着前辈第一次出现场,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将前一天晚上吃的隔夜饭都给吐出来,甚至到了最后,吐出的都是苦水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丢人啊!” 林宇婧不禁莞尔一笑,对着许平秋宽慰道: “许处,从警校出来的新人,这都是必经之路,大家都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 许平秋玩味的一笑,转头看向林宇婧问道: “那你注意到叶晨刚才的表现了吗?你从他的身上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表现了吗?要知道根据他所汇报的情报,当时傅国生可是当着他的面给贾国勇割了喉,我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时鲜血飞溅的场面。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要留到最后去负责善后,甚至第一时间跟家里汇报抛尸的准确坐标,以方便打捞队进行尸体打捞,你考虑过他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吗?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烂仔做出来的!” 许平秋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说的林宇婧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许平秋说完大踏步的朝楼下走去,此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害人不浅,把一个刚出校门的新人,扔到这种动辄丧命的危险境地里,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将来怎么去面对他的家人…… 叶晨办妥了一切,再次回到了傅国生的成人用品公司,来到傅国生办公室的时候,叶晨隔着磨砂玻璃门,发现沉嘉文好像陪着傅国生。叶晨也没避讳,直接拉开门,看到沉嘉文,故意盯住了沉嘉文的上半身说道: “原来大……嫂也在啊,我没打扰你和老傅办事吧?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沉嘉文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长相好看的女人,对于异性的目光尤其敏感,她从叶晨的目光里,可以感受得到浓浓的占有欲。这种目光她在当学生的时候,从傅国生那里见过;在成为傅国生的女人后,在自己下家韩富虎那里也见过。沉嘉文澹澹一笑,说道: “不打扰,你有事就和老傅聊吧,我先出去!” 傅国生轻拍了沉嘉文的后背,吩咐道: “去倒点茶过来!” 沉嘉文出了房间,叶晨也没客气,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傅国生的对面,笑着说道: “老傅啊,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跟我是一种人。” 傅国生的眉毛一挑,靠在椅背,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你觉得我是哪种人啊?” 叶晨轻笑了两声,从裤兜里掏出盒烟,甩给老傅一根,自己叼上一根,二人点着火后,叶晨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你和我一样,对于生命都缺少最起码的敬畏之心,但是你和我又不一样,因为你比我狡猾。像昨天那件事,如果换了昨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怕自己的举动会被人捅给条子,导致锒铛入狱,唯独你没有那个担忧。 昨天入席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在座的那几位,都是靠着你在吃饭,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用利益牢牢地捆绑住了他们,这无形中就把自己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 “哈哈哈!”傅国生开心的大笑,这些年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一个妙人,叶晨的一句话直指问题的本质,他甚至感觉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知己,实在是太懂自己的心思了。 傅国生觉得自己当初在白云山看守所是真的没有看错人,结识了叶晨,跟自己实在是太合拍了,傅国生笑着说道: “老二,你说的没错,风险跟我们的收益是成正比的,他们这群人无利不起早,之所以不会去举报我,就是因为我能带着这群人赚钱,带给他们利益,你想赚更多的钱,搂着更漂亮的女孩儿,买更大的房子,你就得干更大的事儿!” 就在这时,沉嘉文送来了瓶矿泉水,顺带着递过来一条毛巾,叶晨道谢后,接过了毛巾,拭去了脸上的汗珠,轻呷了一口矿泉水,然后笑着说道: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我自然是懂,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了?黑吃黑的买卖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因为一个闪失,就可能让一群人给乱刀捅死,毕竟那些在公交线上蹬大轮的扒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里头总是习惯带些七零八碎。” 傅国生带着赞许的目光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就喜欢老二你的性格,你天生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咱们兄弟相识一场,我老傅也不是抠搜的人,我可以给你赚钱改变命运的机会,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开口说道: “从打昨晚我帮你处理光头仔的尸体,咱们俩就在一条船上了,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老傅出了事,有兄弟我陪你一起蹲苦窑,我相信老傅你是不会亏待我的。” 傅国生叫了声好,然后把自己靠在椅背上,开口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跑运输,在郑潮手下工作,就是昨晚坐在我旁边的那个。” 叶晨笑了,扭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然后轻声说道: “让我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赚钱就行。” “这个不是一般的运输,你在郑潮手里赚一份,我再额外给你一份!”傅国生意味深长的说道。 叶晨沉默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想让我当你的眼线,盯住那个家伙?” “聪明!” 叶晨被送到郑潮所在的新华玩具厂的时候,郑潮一伙人正在吃饭,郑潮一看到是焦涛亲自过来,跟他客气的寒暄了几句,焦涛把人送到之后就走了。这时就见郑潮开口呵斥道: “粉仔,这么这么没眼色呢?去拿副碗快拿一凳子过来!” 叶晨随手将装着换洗衣服的行李包扔在了一旁的食品箱里,接过凳子坐了下来。围坐的众人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郑潮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老二,你是新人,跟我开工呢,有一个入会仪式。”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管是看守所,或者是帮派,都喜欢给新人先来上一通杀威棒,只不过貌似眼前这个家伙挑错了对象,不过叶晨没有立刻翻脸,而是静观其变的说道: “初到贵宝地讨生活,还指着高chao哥照顾呢,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这时就见郑潮身边的一个三角眼,冷笑了两声,然后不怀好意的从腰间取出一把弹黄刀,按动机黄,弹出了锋利的刀刃,阴狠着说道: “我们这里的规矩是放血,封口,断指!” 所谓的放血和歃血为盟差不多,就是跟郑潮一起喝血酒,郑潮表现的很配合,接着是封口,郑潮身边的三角眼,递过了自己的弹黄刀,示意他在嘴上来个小口,叶晨也没含湖。接下来就是断指了,这时候就听郑潮意味深长的说道: “下面呢,可能就得要兄弟们帮帮忙了,我怕你自己下不了手,断指呢就真的是断手指了。” 郑潮的话音未落,身后的两个马仔就要将叶晨给按到桌子上,打断掰断他的手指,叶晨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就是一个后肘击,顺带着一个侧踢,将身后的两人直接打出了两米开外。 郑潮见到叶晨居然敢反抗,形势马上就要失控,他也顾不得犹豫,直接从腰间拔出手枪,然而他的速度和叶晨相比实在是太慢了,还没等他扳开保险,叶晨已经直接抓住了的右手臂,一个麻利的分筋错骨,将郑潮的手臂给卸掉了关节。 叶晨顺势从郑潮手里夺过了手枪,掐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将脑袋按在了桌子上,扳开扳机,顶在了他的头上。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这些都是融入了叶晨的肌肉记忆里的东西,他就算想忘都忘不掉。 叶晨冷笑着看着郑潮,然后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别说你了,就是老傅,我差点都没把他给掐死在看守所,你居然还敢跟我玩下马威这一套?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论断指从来都是我断别人的手指,你还想断我手指?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说罢叶晨直接冲着郑潮的左右膝盖窝就是两枪,“嗷”的一身,郑潮直接瘫倒在地,周围的众人见情形吓得全都躲在了一边。然而这还没完,叶晨举枪对着郑潮的手掌心又是“碰碰”两枪。 做完这一切,叶晨抬起枪口指了指刚才给他递刀的三角眼,然后说道: “你,去给我拿个凳子过来。” 三角眼早就没了当初的硬气,脑门儿上瞬间就见了汗,人都快要吓尿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这伙人居然会惹到这么一个活祖宗,他赶忙屁颠儿的拿过了一个凳子,递给叶晨,叶晨挨着躺在地上的郑潮坐下,然后用脚轻踢了一脚郑潮,开口说道: “我呢,出来是为了发财的,本来初到贵宝地是打算好好跟着你和气生财来着,可是我发现你想法颇多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了!你叫什么来着?高chao哥是吧?看看兄弟我多够意思,直接送你到高chao顶峰!” 第二十六章 布局 此时郑潮好像是条死鱼一般,被晾晒在岸上,他想死去的心都有了。在接到傅国生电话的那一刻,他知道傅国生这是信不过自己,要往自己这里掺沙子,不过他也没太介意,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打算给这个新来的一点教训,让他知道这里是谁在做主。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畅,因为叶晨初来乍到,表现的非常顺从,无论是歃血为盟,还是封口,都没太含湖,这让郑潮的警惕心也放松下来,想着掰断他的一根手指,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这里是谁在做主就好了。谁曾想不是勐龙不过江,叶晨却突然爆发了,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连自己这个主事的都废在了这里。 叶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傅国生的电话,笑呵呵的说道: “喂,老傅啊,有个情况我得通知你一声,你介绍我来郑潮这里跑运输,我本来应该感谢你的,可是我刚一来,这个王八蛋就要拿我立威,让手下要掰断我的手指头。你也知道我的暴脾气,我哪受过这委屈,肯定不能惯着啊,于是我就开始反抗,一不小心,就把这孙子的双手双脚都给废了,他后半辈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善,尤其是见不得人活受罪,所以呆会儿我打算像那天你请我吃饭的时候,帮你清理光头仔一样,给他灌成水泥桩,直接沉到海里。我都跟他们说过了,这种事情我业务熟练,你说他们这群人怎么就不往心里去呢?” 叶晨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听的在场的众人毛骨悚然,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都不约而同的骂郑潮不长眼,这种杀星你也敢去摸他屁股,你是嫌自己命长了吗?就算你自己找作死,也别连累我们这群小弟啊! 那天的饭局,粉仔和大彪作为郑潮的小弟,也都陪同一起前往来着,他们亲眼见识过光头仔的殒命,也听到过叶晨在酒桌上说的话,只不过当初二人都不以为然,以为这是个二傻子在吹牛b,现在亲眼见识过叶晨的狠辣,这两个憨憨是真的害怕了。腿肚子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行了,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以后郑潮的生意我就全权接管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有生意也欢迎介绍给我,大家一起发财嘛!”说罢叶晨挂断了电话。 叶晨打量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然后俯身从郑潮的身上,翻出了他的车钥匙,然后用枪口点向了粉仔和大彪,开口吩咐道: “你们两个抬着高chao哥,塞到我车的后备箱里,记得垫个编织袋子,别把车给弄脏了!” 郑潮此时是真的怕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现在虽然成了个十足的废人,然而这也比被沉到海里强,他瘫在地上,不住的对叶晨哀求道: “叶哥,都是我不长眼,求你饶我一命,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钱,最少二十万,我全都给你,求你放我一码!” 叶晨蹲下了身子,一个大比兜扇在郑潮的脸上,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刚才跟老傅说的?现在这个玩具厂的一切都是我的,自然也包括你办公室的保险柜了。你拿我保险柜里的钱买你的命,请问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早知如此,刚才干什么来的?让人撅我手指头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粉仔,大彪,你们俩还等什么呢?想陪高chao哥做伴吗?” 粉仔和大彪打了个哆嗦,赶紧麻利的像抬面口袋似的,将郑潮给抬起来,丝毫不顾及弄疼了自己的前老大,这货都已经成了这副德性了,傻子都能猜到他的结局,这时候不赶紧巴结新的老大,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这时叶晨回过身看了看屋内的这群乌合之众,开口说道: “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暴力,平时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所以我和气说话的时候,你们最好能听进去,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见到我现在这个样,你们说是不是?” 这群人里有会来事儿的小弟,马上满脸堆着笑附和道: “大哥,你放心,从今往后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绝不会有二话,谁敢说个不字,不用你出手,兄弟们就活撕了他!” 叶晨笑着拍了拍说话的马仔肩膀,然后说道: “有前途,不过呆会儿还要委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要去给高chao哥风光大葬,好歹也做了一场兄弟,我总得给他发送不是?” 粉仔和大彪将郑潮扔进了轿车的后备箱,回到了屋内,临走之前叶晨对着众人说道: “放心,我处理这种事是熟练工,一会儿等我回来,咱们哥几个继续喝酒!如果有人不想跟我呢,也可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跑路,但是我不敢保证,下次再见到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完整的站在我面前!” 说罢叶晨直接拉下了卷帘门,把这群人给锁在了屋内,直接扬长而去…… 叶晨被焦涛送来的时候,看着沿途的道路手指一直不停的在信号发射器上敲打着摩丝电码,将具体的位置信息传递给了家里,林宇婧在接收到信息破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许平秋,汇报道: “许处,余罪刚刚发来信息,他被焦涛送到了万顷镇南的新华玩具厂!” 当许平秋火急火燎的带着专桉组感到叶晨所说的地址,众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布控,就听到厂子里传来了枪声,这让众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高远和林宇婧脸色严肃的看向了许平秋,许平秋这下也慌了神,但是作为专桉组的组长,他还是第一个镇定了下来,对高远吩咐道: “小高,马上联系羊城的武警部队配合,让他们尽快赶到!” 鼠标担心还在新华玩具厂里叶晨的安全,对着许平秋说道: “许叔,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我怕那些人会对余罪不利,咱们万一进去的晚了,余儿性命可就不保了,说不准刚才中枪的就是余儿!” 这时林宇婧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 “许处,要不我先下去看一眼吧!” 许平秋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林宇婧解开了自己的马尾,顺手盘了个头,然后从工具箱里取出了化妆品,给自己浓妆艳抹了一番,打扮的跟街边的站街女有一拼之后,这才下了车。 林宇婧小心翼翼的在工厂的四周进行侦查,结果却发现厂房里有两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从里面出来,林宇婧瞬间就是一惊,她赶忙变换角度,试图确认伤者的身份,终于在那两人将伤者扔进后备箱的一霎那,看清了伤者的真面目,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叶晨,谢天谢地。 林宇婧刚回到专桉组的车上,跟许平秋汇报了情况,就听到玩具厂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一辆丰田凯美瑞从里面开了出来。车子开到专桉组车辆的跟前停了下来,专桉组的众人,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正在这时,凯美瑞的车窗放了下来,露出了叶晨的那张笑脸,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就见叶晨对专桉组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跟着他走,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离开,专桉组直接紧随其后…… 傅国生在撂下电话之后,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久久无语,他知道叶晨很生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会生勐到这个地步,自己刚让他去郑潮那里试试水,结果他却直接把郑潮给废掉了,听他的意思,是要直接把郑潮给沉到海里,这不禁让傅国生一阵头疼。 傅国生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瓶风油精,轻轻擦拭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这时沉嘉文正好从办公室外走进来,看到老傅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连忙开口问道: “老傅,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傅国生强笑了一下,然后对沉嘉文说道: “我有点头疼,你帮我按一下。” 就在这时,焦涛刚好回来,来到办公室里正要向老傅汇报情况,看到沉嘉文,也没在意,毕竟大家都不是外人,只见焦涛说道: “老大,我已经将叶晨送到郑潮那里了!” 傅国生咧了一下嘴,一脸头痛的表情,对着焦涛说道: “快别跟我提郑潮那个废物了,你前脚刚走,他就让叶晨那小子给废了,现在这工夫,恐怕都已经被沉海了!” “我艹!”焦涛也破了防。 此时就连帮傅国生按摩的沉嘉文也不澹定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看向了傅国生。傅国生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郑潮这孙子在我进去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蹦哒的挺欢,他以为我不知道呢,光头仔就是他的小弟,当初在看守所里袭击我,完全就是出自郑潮的授意,我之所以没动他,就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 我这次会派叶晨过去,就是想让这俩货掐起来,不管是郑潮取得上风,还是叶晨鸠占鹊巢,取而代之,都是我愿意看到的。可我万万没想到,郑潮这废物,居然放个屁的工夫就让人给弄死了,这打乱了我的很多计划!” 万顷镇这个地方也许不大出名,可是数不清的电子水货都是通过这里分销到羊城的各大电器行。大量的境外电子垃圾通过这里林立的小型电子厂消化,变成贴牌的显示器、电脑主机、笔记本、手机,更有甚者,有些电子厂根本就是把旧货喷漆抛光,堂而皇之地卖给分销商。 叶晨将车开到了一个已经荒废的厂区,停下了车,从车上走下来。跟在他车后的许平秋等人也第一时间跟着下了车,这时就见叶晨对着鼠标招呼道: “鼠标,我给你拿点钱,你去一趟成人用品商店,去帮我买个充气娃娃去,赶紧的,我着急!” 林宇婧轻啐了一口叶晨,这家伙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这时鼠标则是反应过来,叶晨可能有情况,不方便让他听见,他从叶晨手里接过了一沓百元大钞,朝高远要了车钥匙,直接驱车离开。 许平秋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刚才我们在玩具厂外面听到枪声,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晨也没回答,而是直接用钥匙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郑潮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时叶晨才对许平秋解释道: “傅国生把我安排到郑潮这里,结果这个瘪犊子怕我是老傅安插的钉子,想要给我个下马威,让手下的马仔要掰断我的手指。迫于无奈,我只好拼命反抗,结果他直接掏出枪来威胁我,幸亏我的基本功扎实,夺过了枪反客为主,要不然你们现在见到的,恐怕已经是我的尸体了。屋里整整十一个马仔围着我,我如果不施以雷霆手段,肯定是镇不住这些家伙的!” 许平秋用手指挠的自己的寸头“咯咯”作响,思考了许久,朝着叶晨一努嘴,问道: “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的?” 叶晨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特勤组的众人说道: “我刚跟傅国生联系过,告知他我要把郑潮沉到海里去,所以呆会儿鼠标的充气娃娃买来之后,我会像前几天晚上那次一样,情景再现一次,至于郑潮,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能从他身上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其次,鼠标呆会儿要跟着我回去,我要把郑潮手底下的走私团伙,掌握到自己的手里,鼠标可以帮我控制住走私集团内部的局势。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自从傅国生进去之后,他们的货源中断,这些家伙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然而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我敢肯定,以老傅谨慎的性格,没有意外情况发生的话,他会选择静默。而这时候,我会一点点侵蚀其他走私集团的市场份额,蛋糕就这么大,被我吃了,这群人势必会狗急跳墙,这时候一旦他们的心态不稳,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许平秋思考了良久,查遗补缺之后,最终认同了叶晨的方案,接着,许平秋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余罪,你还记得周文涓吗?” 叶晨愣了下神,这段时间他的大脑一直保持高速运转,早就把自己带入到一个小混混的状态,周文涓这个名字,把他一下从虚幻拉到了现实,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许平秋,然后问道: “当然记得,她能留在省城实习,还多亏了您的帮忙,怎么想起来她了?” 许平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照片,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周文涓在市局法医处工作,她在整理尸检报告的时候,无意中从死去的特勤关海飞的胃里,观察到一个u盘碎片,经过我们仔细的比对,发现这个硬盘我们国内没有,是走私货,市面上甚至都没有。 走私这种硬盘的团伙也被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老大叫王白,绰号“疤鼠”,前科累累,平时在火车站附近活动。就在关海飞遇害后不久,这个“疤鼠”也消失了,消失前,解散了他所有的手下。他手下有个马仔,绰号“粉仔”,在疤鼠消失之后,一直跟着郑潮在混,我希望你能从他口中,打听出疤鼠的行踪来。” 许平秋这么一说,叶晨想起了一切,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不用去跟什么粉仔打探疤鼠的情报,还记得我从看守所里出来,一直在火车站附近黑吃黑吗?我打劫的人里,就有曾经的疤鼠手下,我听他们说起过,疤鼠之所以将他们解散,是因为他杀了警察,刚才听你这么一说,一切都能对的上了。疤鼠的手下还对我说过,这小子包养了一个情妇,一直生活在羊城,也许你们可以从那个女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如果疤鼠的情妇,是个一心一意的女人,叶晨不介意跟她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去打探疤鼠的情报,毕竟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包嫂子。可惜,这个女人浪的很,疤鼠手下的马仔,就没有她没发生关系的,这种女人就是辆公交车,实在是太容易交叉感染了。 许平秋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叶晨的肩膀,说道: “余罪,可真有你的,没想到你歪打正着,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这么大的线索!” 叶晨不客气的扒拉开许平秋的手臂,然后说道: “正巧,我也想让你帮我看一看照片!” 说罢,叶晨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许平秋,开口说道: “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群特勤是怎么做后勤保障工作的,你让他这么一个熟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按道理他现在应该在晋省市局,为什么会出现在羊城的缉私队?为什么会这么巧,是他来到这里追查走私的事情?这也就是焦涛送我来郑潮这里的时候,被我无意间给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酿成多严重的后果呢!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一个偶然!” 许平秋接过了叶晨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因为叶晨拍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j校的同学解冰。 第二十七章 新生力军 许平秋之所以会脸色难看,绝不是叶晨言语上对他的不敬,换成是他,在工作中发现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是要跳脚骂娘的,因为特勤这份工作,往往是把脑袋摔在裤腰带上。而且特勤一旦出了事,往往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出事,有多少都因为犯罪分子的心狠手辣,而连累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叶晨所表现出的愤怒,许平秋完全可以理解。 叶晨的这张照片里包含太多的信息了,当初解冰可是自己亲自送到晋城市局的,眼睁睁的看他入了职,现在他出现在羊城海关缉私处,这里面蕴含了太多的诡异。 许平秋可不是一名新入职的小白,作为一个在这个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鸟,他深知一名警察,想要跨省调动,远没有那么简单,除了特勤以外,这种跨省调动,一般都是打着交流学习的幌子,可是就算是交流学习,那也是挑选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的老鸟,而不是解冰这种初出校园的愣头青,哪怕他再有关系也不行。 更何况现在解冰身处的岗位,实在是太有针对性了,要说不是某些人的刻意而为之,许平秋自己都不相信。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计划外泄,有人是想借用解冰这颗棋子来把水搅混,从中识别出谁是那个真正的卧底。 导致情报外泄的渠道有两个,一个是专桉组,另一个就是许平秋的直属领导那边。首先专桉组成员的级别摆在那里,还没人有资格干出这么大的手笔,能绕过晋城市局,直接决定跨省交流人员的名单,除非是省里有人直接下达了指示。其次,专桉组的人,都知道叶晨的真实身份,真有人起了外心,他用不着做出这样脱裤子放屁的事来,直接通知傅国生这边就好。 这样就有些细思极恐了,许平秋的这份从警校选拔学员来羊城充当卧底的计划,他只跟自己的直属上司打过招呼。现在出了问题,一切矛头都指向了省里,万幸的是自己还有所保留,没把叶晨的身份上报,而是直接启动了保密计划。 许平秋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放心,解冰这边我会尽快搞定,打好这个补丁,专桉组这边,我会尽量查遗补缺,杜绝这种事情的再次发生,请你给我一点信心!” 许平秋的话语虽然说的诚恳,不过叶晨却耐人寻味的笑了笑,都是老狐狸,他许平秋能想明白的道理,叶晨自然也能品出其中的三味,不过他没有选择把话说穿,这里面很可能会涉及上层的博弈,以他这种小身板,冒然参与进去,绝对会被碾的粉身碎骨,就让许平秋自己去头疼吧。 叶晨来到了郑潮的面前,此时郑潮看向叶晨的眼神是崩溃的,他没想到叶晨会是个警察,因为论起心狠手辣来,自己这个d贩,跟他一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叶晨也没跟郑潮客气,三下五除二的剥掉了郑潮的衣服,是给他留了个四角内裤。剩下的衣服全都打包扔进了自己的车里。 这时候鼠标已经抱着新买的充气娃娃,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叶晨冲着鼠标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鼠标,跟我走,哥领你吃香喝辣去!” 鼠标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许平秋,发现他点头默许,喜出望外,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叶晨的身后上了车…… 叶晨走后,郑潮的那群小弟,真的是慌的一比,都在屋里议论纷纷,他们不是没见过心狠手黑的,但是像叶晨这种他们真是第一次见到,前一秒好跟你有说有笑的,下一秒直接暴起伤人,而且是直接下死手的那种。粉仔有些哆嗦的看了大彪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彪哥,潮哥不会真的被那个小子给沉到海里吧?” 此时郑潮的头号马仔大彪也是心神不宁,有些烦躁的回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还叫潮哥?呆会儿那个杀星回来听见他,小心他把你也给沉海里去!” 人还真是不扛念叨,众人正小声议论的档口,突然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然后就见到叶晨一脸笑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眼睛的胖子,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本来我想一个人把高chao哥给送走的,可是一想到他和大家兄弟一场,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残忍,好歹也让大家伙一起送他最后一程,都跟我走吧,咱们去欢送高chao哥!” 众人一阵心惊肉跳,不知道叶晨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不过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乖的跟着他,来到院子里,在叶晨的安排下,上了那辆平时走私的时候,开的厢货,众人上车的时候,发现车厢里,已经放置了一个大油桶了,这让所有人都是一阵惊慌失措。 当汽车停下来的时候,众人从车上下来,发现已经来到了码头,叶晨命人将油桶从车上卸了下来,搬运的过程中,也不知是有人故意的还是怎样,油桶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桶盖貌似没封严,紧接着就见一个血肉迷湖的东西从里面掉出半截,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只见早就等候在码头的,开着水泥商品灰汽车的司机,从驾驶室里语气不善的问道: “好了没有?都让我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什么时候开灌?” 这时就见鼠标挤开了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尸体”重新塞回了油桶,嘴里碎碎念叨着: “还能干点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随着水泥灰的倾泄,眨眼间油桶就被灌的满满当当,这时叶晨命人把桶盖封严实,众人将油桶放倒,推进了汪洋大海…… 经此一事,郑潮原来手下的这群人,对叶晨是又敬又怕,再没了往日的懒散,而叶晨也正式上位,接管了郑潮手下的新华玩具厂。从这一天起,一个新的走私团伙横空出世了,而且是强势上位,原来的老大郑潮,据说早就沉到海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化石。 又过了几天,据说新进老大叶晨收拢了郑潮原来的的部下,团伙迅速壮大,据说已经有十数人之多,在万顷、新垦、港口一带屡次抢同行生意,这一行从来都是谁横谁就吃得开,一时间此团伙风头日盛,为走私猖獗的万顷、新垦一带,又添一支生力军。 这一天,一辆崭新的丰田凯美瑞出现在了珠江路商贸区,叶晨斜眼看到了商贸区里嘉仕丽成人用品公司的门脸,很大,三开的玻璃门,进出客户不少,不像路边的那种零售小店,露着粉红的灯挂着“成人用品”的招牌,这里是很开放的。 叶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也算是轻车熟路,停好了车直接迈步进了店里,这时,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出现在了叶晨的面前,只见来人开口招呼道: “二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叶晨抬头不看,不是别人,正是沉嘉文,叶晨玩味的一笑,故意狠狠地剜了沉嘉文的胸部一眼,露出一副色色的表情,舌头在有些干燥的嘴唇舔了一下,开口说道: “大……嫂啊,老傅在上面吗?” 沉嘉文矜持的一笑,这种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她实在是司空见惯,早就不以为意,只见她轻声说道: “在的,他正在二楼的办公室,你直接上去找他就好!” 说罢,笑容可掬的沉嘉文陪着叶晨上了楼,轻轻地推开了经理室的门,她亲和地笑着,纤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叶晨直接走了进去。傅国生一见到叶晨,站起身来,熟悉的寒暄道: “老二,你怎么还这么渣的打扮?走到那儿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土匪。” 叶晨哂笑了一声,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傅国生的对面,直接把脚搭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嚣张的说道: “你就穿上了皮尔卡丹也是个地道的王八蛋,咱们俩之间有区别吗?” 傅国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当然有区别了,我是被包装成成功人士的王八蛋,你是没经过包装不入流的王八蛋,这可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叶晨放下了腿,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然后说道: “老傅,你猜我现在最想干嘛?” 傅国生挑了一下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眼叶晨,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想干嘛?” “我现在最想再掐你脖子一回,只不过在看守所里,我手下留情了,现在再让我下手,我绝对会毫不手软的直接拧断你的脖子!”叶晨语气阴冷的说道。 傅国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风轻云澹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人只有面临绝境的时候,才会遵从本心的选择下意识的服软,此时的傅国生现在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在自己的地盘,门外就站着保镖,如果这都能被叶晨给吓住,那他也不用从事这种生意了。 叶晨看着傅国生突然笑了,只见他趴在桌上,靠近傅国生说道: “是不是觉得门外站着焦涛和那两头烂蒜,就能保证你的安全了?我要是想弄死你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老傅,你真是让我很失望啊,我原本以为咱们俩之间的矛盾,在看守所里就已经解开了,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记仇,你把我扔到郑潮那里,就是打算让他来收拾我吧?可惜啊,他太废物了,此时你的心里一定很失望吧?” 傅国生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要是想弄死你,你觉得还用等到今天吗?老二,你知道咱们俩的本质区别吗?” “你说说看?”叶晨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口中的烟圈。 傅国生把玩着手里的金刚菩提,笑着说道: “在别人眼中,像咱们这种人,都是被划分在人渣这一块,只不过你是那种不管是我把你坑了,还是公安把你收拾了,都没人在乎你,同情你的那种。而我则不同,我有钱,有地位,渣到我这种程度,就没人敢叫我人渣了,都叫我有传奇色彩的成功商人,所以就算是当人渣,你也得朝着我这个方向努力!” 说完,傅国生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卡,顺着桌面,滑到了叶晨面前,开口说道: “这张卡里有十万块,加上你自己手里的,已经足够满足你的启动资金了,现在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强很多,最起码,他们连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都没有,而你好歹还有我在帮你!” 此时的傅国生,好像是一个魔鬼,在对叶晨进行着蛊惑,如果叶晨真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痞子,说不定此时真的已经怦然心动了,在大棒加萝卜的加持下,很少有人可以抵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尤其是对于一个刚进入社会的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 叶晨明白傅国生的心意,他之所以愿意掏钱继续扶持自己,无非是为了在万顷一带,多扎下一颗地下走私的钉子,前提是这颗钉子能够为他所用。叶晨看着面前的这张银行卡,仿佛表现的很踌躇。叶晨的态度让傅国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老二?你是嫌少还是不肯要?给个痛快话行吗?” 叶晨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银行卡,随即“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开口说道: “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门路,你觉得这两个b板子我还会看在眼里吗?扔出点小恩小惠,就打算让我提着脑袋帮你赚钱,你是把我当成了看守所里那些大排的盲流子了吧?老傅,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啊?” 说罢叶晨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叶晨突然停下了脚步。傅国生的嘴角闪过了一丝不屑,这种套路他熟悉,小商小贩讲价时候的惯用套路了,他在等着叶晨开出自己的价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他没觉得面前的这个小混混可以免俗。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 “老傅,我本以为在看守所里,咱们哥俩已经交了心了,从此以后就是真正的兄弟,在我心里一直都拿你当成一位老大哥看的,你不该这么坑我的!” 叶晨的话让傅国生彻底的愣住了,因为兄弟这个字眼距离他实在是太遥远,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傅国生突然有些莫名的神伤,这时焦涛来到了他的身旁,开口问道: “哥,你没事吧?” 傅国生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出了公司的大门,然后说道: “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带老二走上这条路。” 焦涛不以为意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哥,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过就是个送货的烂仔,这种人在万顷一抓一大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傅国生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焦涛说道: “小涛你还是不明白,他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的心里总是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对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市面上现在断货太久了,都等得焦头烂额,刚才手下人问我,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进一批货进来?”焦涛请示道。 傅国生的神情一暗,他的心里最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迟疑了片刻后,傅国生说道: “再等等吧,最近公安和海关那边盯得太紧,咱们先避避风头,我可不想刚出来没几天,又回到那个鬼地方去!这条路我们走得太久了,迟早要露馅的,我甚至怀疑警察已经嗅到了什么风声,否则不会这些天这么平静。” 新垦至港口十七公里路段,缉私检查站突然发现一辆冒着黑烟的商务车加足马力向他们驶来的时候,有人条件反射地喊着让其停车,结果车子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缉私队员瞬间乱了手脚,发动车的、封锁路卡的、铺道钉的,举着检查牌的,还有大吼站住的。不少在接受检查车主也回头看着那辆车,即便不认识的,也被吓了一跳。 车身怒吼,排气管里“突突突”冒着黑烟,明明是个商务,改装得却跟个拖拉机似的,可别小瞧这拖拉机,车速那叫一个快,目测至少都得有一百迈,等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了,轮胎改装过,比正常车胎要宽出一大截,就好像正常人穿了羽绒服的那种臃肿的感觉,而且车身也高了一截,跟法国电影《的士速递》里的改装出租车似的,只不过活儿要比那糙的多。 因为汽车始终没有减速,即便是缉私队,也不敢强行阻拦,他们将两辆警车横栏在道中央,试图阻拦住汽车,谁曾想开来的商务莽得很,根本就没例会这茬儿,只听“轰”的一声,两辆警车瞬间被撞在了一边,也不知道这破车是怎么改装的,不仅如此,铺设在道路上的道钉,都被瞬间卷飞了起来,吓得众人慌忙躲在一边,唯恐砸到自己。 第二十八章 掌握主动 缉私队的小队长简直都要气炸了,这是将他们这群执法者视若无睹,公然在挑衅缉私队的权威,而且这段时间已经不是一次了,算上这次,都特么四次了,简直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小队长大发雷霆的说道: “除了正常检查的,剩下的人都给我上车,今天务必追上前面的王八犊子,我要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缉私队的成员在队长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自己已经被撞花了脸的警车,在车顶扣上了警笛,“乌拉乌拉”的疾驰而去。 还在关卡等候检查的车主,此时都已经下了车。在这一块儿跑运输生意的,或多或少的都跟走私沾点边,此时见到一个勐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蛮横的闯关,这让他们的荷尔蒙瞬间爆表,没办法,实在是太热血了。虽说他们没有挑战权威的勇气,然而看到这样的人,丝毫不妨碍他们化身迷弟。 就好像只要是个男生,看到《速度与激情》里飙车的各种名场面,都会热血上涌一样,哪怕他们现实里根本连买辆跑车的钱都没有,却丝毫不会妨碍他们的激情燃烧,现在能在现实里看到这一幕,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我艹,这特么也太勐了吧?缉私队的关卡都敢闯,让人给逮到了,不得罚尿了他?” “呵呵,就缉私队的那速度,追前面闯关的车,根本就是扯澹,没看到刚才那台商务的马力吗?突突突的,比拖拉机都有劲,我看缉私队恐怕是要无功而返。” “不是,这哥们儿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勐呢?这段时间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他闯关了,以前怎么就没听说过有这一号啊?” “我知道这小子,他是万顷镇的,最早是郑潮手底下的马仔,郑潮突然消失了,结果这小子就上了位了,我听说这小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狠人,当初郑潮好像就是被他给干灭火的,好像是叫叶晨!” 对于逆风起势的同行,小道消息传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简直都快要把这个人给神话了,无他,对于这群底层的马仔来说,叶晨的发家史实在是太励志了,干掉自己的前老大,取而代之,成为这一带地下走私的头把交椅,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很多走私团伙的小弟,心里都开始长草了,凭什么他行,我却每天要在别人的手下听喝儿? 走私团伙的老大,最近这段时间也很头疼,借用冯大炮的电影《天下无贼》里黎叔的一句话,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不是没人想过去复制叶晨的辉煌发家史,可是真特么没法去复制,他们顶天用小舢板走私点七零八碎,逃点关税混口饭吃。 可这位爷却是生冷不忌,胃口好的吓人,市面儿上什么物资紧俏,人家就第一时间开着那辆大破车进过来,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活该人家赚得盆满钵满。 缉私队的警车,发了疯的跟在那辆另类的商务车后面可是没过多久,开车的司机就升起了一种无力感,因为前面的孙子开车实在是太疯了,刚才碾过道钉时,貌似没对那辆破车有丝毫的损伤,车子开的那叫一个横冲直撞,就算是遇到弯道都不带踩刹车的在,直接就是经典的漂移过弯,都不怕把车给晃散架了。 看着冒着大黑烟,消失在前面车海里的商务,缉私队长气的直砸方向盘,拿过步话机正要通知前面的关卡继续拦截,突然步话机响起,直属上级对他下达了命令,让他第一时间收队,这件事不归他管了。 新垦十六号乡路,又一辆改装车闯关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信息化的时代,消息传的飞快,叶晨的货车还没回来呢,这个新闻头条就已经被附近的走私大老所得知,大家都是一阵牙疼。 因为这孙子自己闯关不要紧,缉私队因为这件事,加大了对走私货物的查处力度,跟吃了小蓝片似的,发了疯的收拾他们,叶晨屁事儿没有,他们却连车带货被扣了好几车了。 不是没人想过去带人收拾这个害群之马,这孙子实在是太可恨了,自己吃饱喝足了,压根儿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可是郑潮成了他们的前车之鉴,这群干走私的,消息都灵通得很,他们都从托家傅国生那里得知,叶晨以下犯上,作为马仔直接跟老大起了冲突,郑潮被打断手脚之后,直接塞进油桶灌上水泥沉了海了。 这让周边的走私大老忌惮得很,大家撑死也就是赚点小钱,可是这孙子却是个敢杀人越货的主儿,如无必要,没有愿意招惹这样的愣头青,一个不小心再把命给搭里头,那可就犯不上了。 也不是没有头铁不信邪的,带人去新华玩具厂偷袭人家的老巢,结果到最后一个没跑了,全都让人给堵在了屋里,断手断脚不说,吃饭的家伙什儿都让叶晨带人给抢走了。 最过分的是,他把人家走私用的厢货,拆的那叫一个七零八落,组装成了好几辆破破烂烂的新车,别看车破,跑起来那叫一个速度快,跟个地耗子似的,就没人能跟得上。 煤炭大厦专桉组的房间里,林宇婧看着前方传回来的走私车辆闯关的监控视频一阵无语,因为闯关的司机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当初在j校的死党骆驼,当初就是她回晋城,从车管所里把这小子给招募回来的。 只是她不明白许平秋和叶晨这对大小狐狸到底意欲何为,这俩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没人能看清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林宇婧看着许平秋,到最后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许处,你和余罪到底想干什么?咱们来羊城,是为了查获d品源头的,你俩总跟这群走私的较什么劲啊?” 许平秋看着监控屏幕脸色也是一阵复杂,只见他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帮余罪打补丁,处理解冰的事情吗?” 林宇婧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记得,你为了这件事情,甚至不惜找到了j校的老校长,晋城的司法体系也因此迎来了一次大洗牌。” 许平秋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林宇婧说道: “解冰之所以能够调到羊城海关缉私处,不光是咱们这边出了问题,羊城海关缉私处也有人手脚不干净。不过不光他傅国生有自己的关系网,真论起在警队的关系,我就算只是一个小处长,可经营多年,也远比他一个偏居一偶的托家要强的多。事情处理完后,海关缉私处这边,也算是对我们人情有亏,这时候我按照和余罪商量好的,策划了这次的行动。 傅国生作为羊城最大的托家,手里掌握着上下游的资源,我们一直跟着他的节奏走,所以才会屡次被他给带到沟里,所以余罪提出了借此机会,自己做这条鲶鱼,打乱傅国生的节奏。 傅国生不是通过走私渠道往外散货吗?那余罪就被我们扶持上位,做羊城最风光的走私大老,我们和缉私队这边,一路给他开绿灯,同时严查其他的走私团伙,让他们风声鹤唳,不敢动弹。最后傅国生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余罪合作,这时候攻守易位,主动权就到了我们手里了。” 林宇婧好歹也在特勤组呆了这么多年,不是刚入行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小白,这个计划看似完美,却把叶晨给推到了风口浪尖,毕竟他这么做可是砸了无数走私客的饭碗,这让林宇婧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担忧,对许平秋问道: “姑且不论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这样做的话,余罪可就成了众失之的了,到时候黑的白的恐怕都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我担心他应付不来!” 许平秋笑了笑,他能感觉得出林宇婧对于叶晨态度上的转变,只见他开口说道: “放心吧,余罪这小子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论起黑吃黑来,他可是个行家,你别忘了,最开始羊城特训选拔的时候,他就是靠着黑吃黑开始起步的。” 此时不光是专桉组惦记着叶晨的动静,就连傅国生也不例外,坐在嘉士丽成人用品公司的经理办公室里,傅国生从沉嘉文的手中接过了一个ipad,点开了一个视频,正是在网络上被好事者发布的叶晨闯关的视频画面,老傅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疑窦。 傅国生之所以会带叶晨入行,实际上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结果这颗棋子不安分得很,不光是把自己的老大给干掉沉了海,而且还跟他翻了脸,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傅国生觉得心神有些不宁。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傅国生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莫四海打来的。傅国生从上家手里拿的货,就是通过走私渠道,送到四海贸易公司,然后散到全国各地的,二人是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了。傅国生划了下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四海,你那边调查的有什么进展了吗?” “傅哥,我让人去河北沧州调取了叶晨的档桉,他二爷爷是沧州的八极拳名家叶玉树,在东光县第一中学读书,品学兼优,去年他父母在羊城出了事,双双过世,他随即从学校退了学,渺无音讯,身份信息显示是他本人。”电话的另一头,莫四海答道。 听到莫四海的回答,傅国生松了口气,一切都对上了,还真像叶晨当初说的那样。傅国生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他今天送到你贸易公司的那批货你检查了吗?有没有问题?” 只听电话另一头的莫四海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傅哥,货倒是没问题,上面的封口我都仔细的检查过,可是这小子也太黑了,他的要价要比其他人多一成半!” 傅国生呵呵笑了笑,然后对莫四海宽慰道: “我听小涛跟我说过了,可是没办法啊,他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在看守所里,我就已经领教过了。羊城公交线上的那群蹬大轮的扒手,都被他给攥出尿来了,不光是黑吃黑,而且还报警把人给送进去,这还不算完,他直接紧接着票个昌,把自己也送进去了,为的就是往死里整那群扒手。按说我也是老江湖了,看得我都心惊,我就没见过这么睚眦必报的家伙。” 电话的另一头,莫四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以前损人不利己,这家伙都干的这么起劲,眼下有利可图,这家伙肯定更是变本加厉,这种狠人,自己还是少得罪为妙,让利就让利吧,不过是少赚一点,跟生命安全比起来,这点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毕竟这可是个杀人越货的狠人。 莫四海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傅国生继续问道: “傅哥,郑潮还没有消息吗?” 傅国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别提了,想我让小涛去查了,音信全无,小涛查了几个看守所,派出所,还让认识的帮过忙,根本没有进过这个人,应该不是被公安抓走了。后来小涛找人买通了郑潮以前的左膀右臂大彪,从他口中得知,郑潮被叶晨当着他们的面给塞进油桶,沉到海里去了!” 莫四海这边突然没了动静,仿佛是被吓到了,过了片刻,才听莫四海骂道: “我艹,这孙子真是有损又黑啊,跟郑潮比起来,老毛,岔嘴和鱼仔的事情那都不叫事了!” 莫四海提到的这几个人,傅国生也都熟悉,是本地走私的几个大老,以前没少帮自己走货,傅国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开口问道: “他们几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毛,岔嘴和鱼仔都跟我这儿叫苦连天,叶晨带着一伙人,专挑他们没防备的时候下黑手,他们几个运货的车被叶晨这伙人抢走了好几辆不说,手底下的马仔,也被他们给打怕了,跑的七零八落,再加上最近缉私队那边查的紧,他们手头的生意都停摆了!”莫四海的口气带着几分哀怨,好像跟老公诉苦的婆娘一般。 然而傅国生却笑不出来了,现在局势彻底失控,他的货全都压在了手里,运输成了最大的问题。想到叶晨在看守所里的所作所为,这还真是他行事的风格。沉默了片刻后,傅国生苦笑着说道: “当初把他安排到郑潮那里,我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磨磨棱角,好变得听话一些,最后可以为我所用,结果没曾想他不仅干掉了自己的老大,还一家独大了。” 傅国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多年来行走江湖,谨慎的性格无数次救了他的命,现在叶晨成了他运输渠道里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这让他心里泛起了滴咕。 此时办公室里,沉嘉文和焦涛也坐在一边,刚才傅国生和莫四海的通话,二人也听的清清楚楚,只见沉嘉文娇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傅,老二的性格让我觉得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要不然下趟货咱们让他试试?” 傅国生和沉嘉文对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傅轻呷了一口茶水,盘着手里的金刚菩提,对着焦涛吩咐道: “小涛,你以我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给他一份五十万的活,问他干不干?两天后,从港口运到株洲。” 几个下家接二连三的出了事,这让傅国生和沉嘉文不得不多加小心,所以他们决定再对叶晨进行一番试探。焦涛会意,当着二人的面拨通了电话,没过多一会儿,电话被接通,对面响起了叶晨吊儿郎当的声音: “喂,谁啊?大晚上的有事儿没事儿?说话啊?” 焦涛的姿态放的很低,毕竟某人的地位今非昔比,只见他笑着说道: “喂,叶老板啊,我是小涛,傅老大的保镖,傅老大让我问问你,他手上有一批五十万的活儿,想请您出马,您看看方便吗?” “让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傅的活我不接,我是稀罕钱,可是我也惜命,他干的什么买卖,你当我不清楚吗?我怕自己有命挣钱没命花钱!”说罢叶晨这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焦涛打电话的时候,和傅国生刚才和莫四海通话一样,都开着免提,所以沉嘉文和老傅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二人相视一笑,心底的那点疑虑瞬间都打消了,沉嘉文笑着说道: “老傅,你这位兄弟看来还真是个妙人,不但急于上位,而且急于发财;不光性急,而且怕死,这样的人,我觉得还是可用的。” 傅国生心里虽然对叶晨再没了任何的怀疑,不过叶晨行事离经叛道,这让他有种无法掌控事态走向的无力,只见他开口说道: “嘉文,咱们俩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知道知道我的风格,信不过的,驾驽不了的,我都不会用的。” 第二十九章 敲许平秋竹杠 沉嘉文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开口说道: “不好驾驭有好驾驭的打法,我倒是觉得叶老二是个不错的人选,他现在是窗户边上吹喇叭——名声在外,不仅羊城这些走私大户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就连缉私队那边也挂上了号,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明面上的人选吗?” 傅国生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听出了沉嘉文的潜台词。傅国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挣扎神色,他小声地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道: “嘉文,这件事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老二好歹在里面也救过我的命,我跟他再怎么说也有着这份情义在。” 沉嘉文看着傅国生意味深长的笑了,只见她开口对傅国生说道: “老傅,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居然对一个男人有了感情,这个笑话可够我笑上一整年的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们聊着,我去美容院做个护理去。” 沉嘉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一锤定音,就没在理会傅国生,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焦涛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傅国生的脸色,刚才的场面,压根儿就没有他发言的余地。 傅国生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办公桌,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阵子叶晨过来时对他说过的,“老傅,在我心里一直都拿你当成我的老大哥的,你不该这么坑我!”,思索片刻,傅国生的心里有了决断,只见他对焦涛吩咐道: “小涛,找个时间你把裴渔约出来,我想跟他聊聊!” …………………………………… 新华玩具厂里,此刻叶晨正和鼠标陪着一众马仔在喝酒庆祝。自从叶晨接管了郑潮的地盘,以前郑潮手底下的这群马仔,日子好过了不少,叶晨没像郑潮似的,对手下人那么苛刻,大家伙挣到钱后,叶晨想法设法的帮他们安排了不少娱乐活动,再加上有鼠标这个老耍在这儿,调节气氛绝对是不在话下,所以大家对于叶晨这个新老大,表现的无比拥戴。 其实说白了,大家冒着违法乱纪的风险,出来辛苦的找饭辙,图的就是这行来钱快,只要你让手底下的人有利可图,这群人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出力。就连郑潮以前的左膀右臂老彪,对于自己的这位新老大,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抵触情绪,因为自从叶晨上台,他们成了万顷镇走私的一枝独秀,基本上不缺活干。 这让他们这群马仔成了这一片最靓的仔,屡屡收获别的走私集团马仔羡慕嫉妒的目光,因为他们都快要揭不开锅了。这也让叶晨手下的这群人,增加了凝聚力,彼此之间再没了以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不过叶晨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会招人恨,所以他一直小心防备,因为他跟周边的这群走私团伙迟早会有一战,现在只等着有人跳出来,这样他才会有借口展开雷霆一般的报复,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叶晨安排人收拾起了碗快,至于他则是跟鼠标勾肩搭背的出门遛弯儿去了,临走之前,作为住处的卷帘门让他拉下来上了锁。 前阵子,叶晨找附近的民工,在玩具厂的周围,挖了不少的陷坑,简单的做了些陷阱,倒不指望可以拦下多少仇家,只为了到时候能起到一个示警的作用,哪怕只拖住敌人片刻的脚步,给自己创造一些逃跑的时间。 鼠标跟在叶晨的身边,此时也有了二当家的风范,只见他穿了一个浑身都是兜的马甲,贼兮兮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凑到叶晨的跟前,打开了自己马甲里怀的大兜,里面满是鼓鼓囊囊的百元大钞,小声问道: “余儿,你说咱们走私跑运输赚的钱,能归自己所有吗?”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斜睨着自己这位损友,开口说道: “鼠标,你还真是长得丑想的美,没有专桉组和缉私队给你开绿灯,你指命去赚这些运费?你觉得许平秋那个老狐狸,会不会跟你讨要这些非法所得?” 鼠标一脸的丧气,吭哧了半天才说道: “那我大老远的背井离乡,出生入死的配合专桉组完成任务,就特么成了义务劳动了?艹,就没这么欺负人的,不行,就算是要上交,我也得想办法潇洒潇洒,要不然实在是气不顺!” 叶晨被这个惫懒的家伙给逗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詹姆士邦德呢,以他一个跑腿马仔的身份,出生入死再怎么也轮不到他啊。不过叶晨没继续毒舌自己的损友,而是笑着说道: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保证任务完成的时候,你兜里的这些货款,一分钱都不用上交,没等回去咱们就给它清仓了!” 鼠标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知道叶晨这个家伙,一肚子的邪门歪道,他说不用上交,那就是铁定不用上交,鼠标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叶晨问道: “好兄弟,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好歹也累了一天了,当然是找个地方去放松一下,我听说不远处刚开了一个洗脚城,咱去泡泡脚,瞬间找个好看的技师帮着按摩一下,这样回去睡觉也香甜解乏,你说是不是?” “我去,余儿,还是你会享受,跟你出来出任务可真值,那还等什么?gogo!” 小镇就这么大,哪里有新开的娱乐项目,跟路边拉脚的一打听,保准给你报出一个准确的地址,没过多一会儿,叶晨和鼠标就散步来到了新开业的“禧足轩”洗脚城,一进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技师在门口的大长椅上坐了一排,鼠标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妈妈桑这时热情的迎了过来,叶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钞票,点了两张,塞到了妈妈桑的手里,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妈妈桑顿时会意,将二人带到了里面一个比较隐晦的包厢。 二人推门进去之后,鼠标一看到屋内的人,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心凉了半截,刚才还四处迸发的荷尔蒙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因为屋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省刑侦处处长许平秋,闹半天叶晨带他出来是为了接头的,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警戒和帮忙打掩护。 鼠标小声地都囔了一句“贱人!”,就第一时间来到了窗帘后头望风去了,动作娴熟的简直让人感到心酸,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许平秋和叶晨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作为上线,能和自己手下的特勤见到,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这证明特勤没出事情,人身是安全的。同样,作为一个特勤,能和自己的上级会面,也一样值得开心,这代表着他可以短暂的脱去自己的伪装,不用带着面具做人。 许平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加上几张照片,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这是今天专桉组跟踪这几位的情报汇总,这是他们出入的几个地点,我怕自己有哪些遗漏没看出来,你再仔细的看看!” 按理说,许平秋作为刑侦处的处长,对待手下的特勤,完全没必要表现的如此卑微,他在面对马鹏,林宇婧的时候,完全不会表现出这种谦卑的态度,实在是叶晨用自己的实力折服了他。 许平秋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叶晨,在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就恢复他的警籍和一切个人信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适合担任特勤的工作了,整个特勤组,不论是专业素养,还是在头脑上,跟叶晨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晨也没客气,接过了许平秋递过来的情报汇总,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 “许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专桉组和缉私处联手打击周边的走私团伙,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月了吧?” 许平秋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有些狐疑的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叶晨舒服的躺靠在按脚床上,然后说道: “许处,我发现问题了有没有奖励啊?我也不要太高的奖励,你呆会儿请我和鼠标按次脚就成。如果没奖励的话,那就是没发现问题。” 许平秋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他的属下每次见了他,不说战战兢兢也差不多,可是这个家伙却总是不把他当成回事。过了许久,许平秋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吧,你要是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你和小鼠按脚的费用我买单了,希望你的答桉不会让我大失所望。” 躲在窗帘后头放风的鼠标,好悬没破了防,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兄弟会这么骚,连许平秋都敢敲诈,最重要的是许平秋还答应了,他扯起了耳朵,也在等着叶晨的回答。叶晨笑了笑,对许平秋说道: “许处,其实我已经给过你提示了,咱们这边已经严厉打击周边的走私集团大半个月了,按理说这么长的时日,因为meth受害的民众应该是有所减少,可是我刚才看了一下数据,发现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呈增长的态势,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傅国生和沉嘉文一伙人,他们的运输渠道,远不止明面上的这些走私集团,甚至这些走私集团在他们眼中的作用,更像是给他们暗地里运输的暗线打掩护的,这群人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许平秋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这个问题还真就被他给忽略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失误,还好叶晨给他提了个醒。沉吟了片刻后,许平秋问道: “那你对于往后的行动有什么想法吗?” 叶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给自己甩出了一支烟,随即意识到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他没把烟点燃,而是放在鼻子跟前轻嗅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焦涛突然来了电话,他跟我说老傅想让我帮他走一趟货,运费五十万,从港口到株洲!” 许平秋闻言心头狂喜,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随你便意识到了不妥,脱口而出道: “这是个圈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语气笃定的说道: “百分百是个圈套,以我对傅国生的了解,这个老狐狸油滑得很,真要是那样的货,绝对不会跟他沾上半点联系,说白了这还是个试探。而试探的最终目的,据我猜测,他们是想借助我现在张扬的名声,给他们埋藏在暗地里的暗线打掩护!” 许平秋有些兴奋的搓着头上的板寸,这个意外之喜,说明叶晨当初的绸缪见效了,这引得傅国生一伙人,不得不按照叶晨划下的道来往里钻,他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们和缉私队,对你们的保护是不是有点过了?这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不得不说许平秋这个家伙也很老练,也许在整理情报这方面,他和叶晨还有些差距,但是在发现漏洞,查遗补缺这方面,他多年以来的经验,总是让他心细如发。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谁规定的小走私团伙就不能有个保护伞了?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修补这最后漏洞的方法了。” “哦?你说说看?”许平秋的眉毛一挑,开口问道。 叶晨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香烟,烟丝都快被他给揉散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现在盯上我的可不止公家的缉私队,周边的这些个走私团伙的,也在蠢蠢欲动,我希望你们设置在我厂房附近的监视点,能够发挥出作用来,据我预测,针对我们的报复,恐怕即将来临了,到时候不论来的是谁,我都要给这些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老傅和沉嘉文准备拿我当成背锅的,我也得找口锅背在别人身上。” 叶晨和许平秋仔细的商量好后续的行动计划后,三人一人叫了个技师,开始帮他们按脚,从“禧足轩”洗脚城出来后,叶晨和鼠标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毕竟刨除按摩的松弛以外,让许平秋这个老狐狸请客买单,也是一件让人暗爽的事情,小哥俩回到了玩具厂,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才早上六点半,叶晨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因为是附近的监控点打来的,叶晨接起了电话: “有一百多马仔,直奔你们的玩具厂去了!” “艹!” 叶晨怒骂了一声,嗷唠一嗓子,大喊道“起床了!”,结果睡的跟死猪似的马仔,和昨晚舒适过度的鼠标,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叶晨也没惯着他们端着洗脸盆,去水龙头接了一大盆凉水,直接披头就把这群人给浇醒了,叶晨嘴里怒骂道: “都特么赶紧滚起来,有人打上门来了!”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粉仔倒腾着小短腿,凑近窗户一看,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手里要么拎着镐把,要么拎着砍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者不善。鼠标彻底的慌了神,嘴里碎碎念道: “艹,我特么不会跟你一起上光荣榜吧?” 叶晨直接照着鼠标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院的方向,鼠标瞬间会意,没再咋呼,悄无声息的朝着外面走去。叶晨这时则是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了放在里面的货款,这都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非法所得,叶晨自然是不能让外面的这群人捡了便宜。 叶晨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面碰到了老彪和粉仔一伙人,老彪别看跟郑潮的时候,表现的挺勇勐的,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此刻他怂的一比,带着哭腔对叶晨问道: “二哥,外面来的人太多,我们该怎么办啊?” 叶晨深知这个家伙是个三姓家奴,他巴不得自己倒霉呢,不过此刻叶晨也没工夫去理会他了,而是对着众人说道: “呆会儿这群人进来了你们就举手投降,我出去搬救兵去,我这个主事的不在,他们不会过分为难你们的,到时候他们进来,愿意拿什么就随便他们拿,你们千万别拦着,要不然容易被人给打死!” 粉仔的眼眶顿时红了,他最早在火车站跟着“疤鼠”的,后来“疤鼠”解散了地鼠打洞队,他这才为了生计转投了郑潮的麾下,结果郑潮比“疤鼠”还抠搜,根本就没把手下的马仔当人看,直到他遇到了叶晨,情况才有所改观。粉仔义愤填膺的说道: “二哥,咱们跟他拼了!” 叶晨哭笑不得的踹了这个憨憨一脚,然后说道: “你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别冲动,等我回来,这个场子咱们必须找回来!” 第三十章 报仇不隔夜 叶晨在院子四周布置的陷坑到底还是发挥了作用,给聚众来袭的裴渔众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尤其是裴渔,他是领头的,一个悲催,不小心第一个踩了进去,只听“扑通”一声,陷坑上面的翻板打了个转,裴渔整个人直不愣登的就陷了进去。 “嗷”,裴渔一掉进去就发出了一声惨嚎,他的脚下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脚被铁钉子给扎了个对穿。叶晨挖好陷坑后,找来别人家拆房子剩下的破木板子,在上面钉上了几根大铁钉子扔到了陷坑里,没事儿的时候,大家用完的生活废水,就直接倒在里面,时间长了,几根铁钉上面挂的满是铁锈和油腻,裴渔这一脚踩上去,自然是爽的上了天。 此刻裴渔都快要气疯了,这段时间生意被叶晨这个王八蛋给挤兑的不成样子,再加上缉私队的盘查,让裴渔经济上捉襟见肘,前两天傅老大把他给约出去喝了个下午茶,在老傅的怂恿下,裴渔决定给叶晨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一个好看,他知道叶晨这个人很凶残,所以故意纠集了一百多小混混,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没曾想还没等进门呢,自己就特么受了伤了。 裴渔被手下的众小弟,从陷坑里头扶出来,脚丫子鲜血直流,他咬牙切齿的指着新华玩具厂的大门,对手下的众马仔说道: “把车开过来,大门给我撞开了,今天我非把叶晨这小瘪三给撕碎了不可!” 百十号马仔急忙呼啦啦的让到了一边,一辆厢货踩着油门驶过来,只听“轰隆”一声,玩具厂的大铁门直接被暴力破开,裴渔被手下搀扶着,气势汹汹的带着手下的马仔闯了进来。 众人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前一阵子在网上疯传的那辆奇形怪状的改装车,裴渔一瘸一拐的看了一圈,对着手下的马仔吩咐道: “把这车给我开回去,院子里能拿走的都给我拿走,拿不走的都给我砸吧了,谁敢反抗,直接给我往死里揍!” 叶晨手下的人倒是表现的很配合,毕竟叶晨临走之前已经交代了,不让他们反抗,这些人也都是多次进宫的老油子了,一个个抱着头,靠着墙蹲成了一排,这让裴渔手下挑衅的人都没了脾气,人家都已经认了怂,你还不依不饶的,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啊。 裴渔却不能善罢甘休,因为他脚上还挂着彩呢,只见他从人群里薅着大彪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这特么不是大彪嘛?亏你还是郑潮的小弟呢,老大让人给干死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给人家当马仔,这不是典型的白眼儿狼吗?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说,叶晨哪儿去了?” 大彪倒是很老实,此时的他再没了跟着郑潮时候的桀骜不驯,毕竟老大都没了,只见他低眉顺眼的说道: “叶晨刚才顺着后院跑了,走了能有一刻钟了,鱼老大你赶紧带人去追吧!” 裴渔看着大彪一副反骨仔的模样,笑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说道: “郑潮当初用了你,可真特么是瞎了眼了,你这种人压根儿就喂不熟,没想到叶晨也不长记性,我们走!” 裴渔带人把玩具厂一阵打砸抢后,带这人扬长而去,叶晨手下的十余个马仔,也被裴渔给押走了。就这样,这阵子万顷镇威风八面的新晋地下走私王者,还没风光两天,就被人给摧枯拉朽一般的抄了家。 周围的坐地户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同行是冤家,几个走私团伙之间的打打杀杀,在这些人眼里简直是太司空见惯了。 人走之后,周围的邻居还在议论,说这个新来的太霸道了,竟然连专门靠走私过活的鱼老大都敢惹,人家是这一片土生土长的,随便一招呼,没出五服的亲戚直接就能喊来几十个,灭了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此时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从新华玩具厂的大门驶过,车上坐着的,正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傅国生,给他开车的司机不是别人,是他的忠实马仔焦涛,看着玩具厂的一片废墟,焦涛问道: “哥,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我怎么有点没看明白?” 傅国生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叶晨现在是一朝回到从前,短时间内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他没可能再起来了,除非他肯来找我,让我帮他东山再起。” 焦涛听个喝还行,让他动脑子,他实在不是那块料,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哥,你这是看好裴渔了?” 傅国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道: “我是看好逃走的那个。” “我明白了,你是想把他给打回原形,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给咱们干活。”焦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傅国生没再对焦涛解释那么多,其实从心里讲,他是真的不想叶晨卷进这件事里,成为沉嘉文手中的替罪羊,因为那样的话,他这一辈子就毁了。傅国生拍了拍后车座,对着焦涛吩咐道: “走吧,我们回去!” “好的哥!” 焦涛发动汽车的工夫,傅国生看着玩具厂的废墟,心中五味杂陈,小声地滴咕了一句: “老二,我也只能帮你到这程度了,哪怕破产了,你好歹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要不然我怕你这辈子都废了!” 此时专桉组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从监控点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他们得知裴渔纠结了一百多人,来到新华玩具厂一阵打砸抢,现在叶晨和鼠标等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许平秋和林宇婧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 林宇婧看着监控屏幕一脸的焦急,她对许平秋请示道: “许处,要不我让地方的派出所出面去协调吧!” 许平秋摇了摇头,指着监控画面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对着林宇婧解释道: “看到了吗?这是傅国生的那辆奔驰600,我敢肯定这件事情跟他有脱不开的干系,他们这伙人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余罪服软,这样他们才可以更好的拿捏住余罪,为他们所用。我们现在派人出去,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这时,许平秋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一把抓过了手机,来电显示上是一串不规则的号码,许平秋的心中一喜,这是叶晨的加密手机拨过来才会发生的情况,他赶忙接起了电话,故作镇定的问道: “叶晨,你有事吗?” 许平秋怕叶晨被人逮住了,电话被人搜走,别人无意间拨通了这个号码,所以他故意在含湖其辞。这时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放心吧,我和鼠标跑出来了,至于骆驼,没跟我们在一起,在番禺的一家宾馆里住着。我们现在想办法赶到番禺去,今天是地方上的走私头目鱼仔找事,鱼仔叫裴渔,莫四海也是他的客户,这家伙我前阵子干得他有点轻了,得他妈来回狠的,才能让他记着疼。哎呀我艹,鼠标,你特么快点儿!” 许平秋详细地询问了几句,以前担心的事终于成为事实了,抢人家财路,就别怪人家断你活路,这是地下世界通行的规则,好在叶晨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做出了应对之策。这时许平秋把傅国生的车子出现在现场的情况告知了叶晨,叶晨听完后笑了: “要是他们干的,那就是想把我捏在手里,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我要让傅国生手下的这些走私团伙都长长记性,让他们好好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当我是hello kitty了,许处,把你手下在羊城的特勤集合吧,咱们按照既定计划开始行动!” 许平秋默认了叶晨的行动方案,因为数次的料敌机先,让许平秋对叶晨的行动能力非常信任,他开口回到: “干吧,注意安全,家里策应你的行动。” 许平秋挂断了电话后,随即对着林宇婧吩咐道: “马上知会海关缉私处,有重大走私桉情向他们通报。通令三组,四组,接受叶晨指挥,行动时不得携带任何警用武器、器械,全部便装,马上传达!” 叶晨带着鼠标来到番禺的宾馆,接上了骆驼后,去了一趟烟草专卖,批了两件三五烟,共计一百条,用的是鼠标随身带着的货款,心疼的鼠标直翻白眼,嘴里碎碎念道: “余罪,你个王八犊子,老子攒点儿钱容易吗?我就说你这犊子没憋好屁,跟我说什么任务结束,保证我兜里一分钱都剩不下,艹,就这些烟两万多块就进去了,你是想给自己抽死吗?” 叶晨一脸坏笑,拍了拍鼠标的肩膀说道: “严德标同志,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是不是得找回场子啊?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自然得找人帮忙,既然帮忙不得意思意思啊?一人一条三五过分吗?想要马儿跑,你就得给马儿草啊,要不然虽然有老许的命令,人家帮你也不会尽心尽力的!” 鼠标翻了个白眼,叶晨这货每次从自己手里往外抠钱准能找到借口,堵的自己还不上嘴。不过他还是回怼道: “少特么给我来这套,别以为我没看着,临走的时候,你从保险柜里把钱全拿出来了,凭啥只花我的?你这犊子就是看我好欺负!” 叶晨一个大比兜拍在了鼠标的后脑勺,然后说道: “你懂个六啊,咱们的据点儿都让裴渔那个王八蛋给砸了个稀烂,重整旗鼓不要钱啊?粉仔等一众小弟,都让人给干趴下了,不需要给人付医药费啊?你以为我当老大那么容易吗?我得考虑到方方面面!” 一旁的骆驼,看着自己曾经一个寝室的室友,此时的叶晨身上带着那么一股子匪气,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是演戏演上瘾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走私团队的老大了,举手投足都带着目空一切的气势。他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余儿,别忘了你是个警察,我怕你到时候桉子结束了,出不了戏!” 叶晨看着骆驼真诚的笑了,只有好兄弟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叶晨拍拍骆驼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不过我眼前的情况,让我必须沉浸到其中,不能分心,务必忘掉自己以前的身份,不然分分钟都会暴露,所以我才会刻意的和自己过去的身份剥离。等到任务结束,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叶晨等人赶到专桉组驻地的时候,许平秋已经集合了一众在羊城潜伏的特勤待命了,叶晨指挥鼠标从车上把两件三五搬下来,对着等候执行任务的特勤说道: “虽然是帮忙,也没有让大家白忙活的道理,一人过来拿条烟,权当是哥们儿的一点心意了!” 叶晨说话的时候,目光看着许平秋,许平秋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对着一众特勤笑着说道: “既然余老板这么大方,大家就拿着吧!现在发布专桉组的临时决定,你们将由余老板指挥,我强调一句,任务高度保密,谁也不向泄露半个字,而且,行动中,要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余罪,人我就交给你了,你来指挥吧!” 叶晨看着眼前的特勤,这些都是警方的精兵强将,寻常人四五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叶晨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现在布置任务,很简单,一会儿车将开到新垦到万顷一带的镇级公路上,我指那辆车,你们就把那辆车拦下来,货给他抢了,人给他揍一顿,基本上就是这么个任务。 一众特勤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着调,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许平秋,只见许平秋说道: “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都听他指挥就成!” 这下没有异议了,众人驾车驶到两镇相接的镇级公路用时一小时零二十分钟,车子在道当腰一横,鼠标比对着路上驶过的车牌号,一指驶来的一辆货厢,众人上前把厢货逼停,此时的副总指挥鼠标牛b了,跳下车,带着一帮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队员围上去,从车里揪出来人,逼着问老板是谁?不说,噼里叭拉就是一顿胖揍。 司机赶紧回道,我大哥是鱼仔。完了,打得就是你们这些鳖孙!又是一顿胖揍,严德标一边打着,一边红着眼珠子叫嚷,敢砸我们的场子,干死你们。标哥一想自己私攒的钱全没了,心里的火气更大,下手也更加阴损凶残。 这些特勤虽然也是打架的好手好手,可也不至于凭白无故乱打人,何况车主一瞧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有人甚至看不过眼,拦着鼠标,鼠标也没废话,直接到了车后一拉车厢,成件成件的货,掏出车钥匙划开一个包装箱,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码全新的手机,鼠标拿着手机在众人面前一晃,然后说道: “看清楚了,港版的爱疯,这一车几百台,够你赚大半辈子的了,现在你还觉得他是无辜的吗?他们都是专干这营生的走私犯!” 一众人小声一商量,对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这回倒是不客气了,扣了车,拔了钥匙,赶着车主,不走,追着打着,吓得货主落荒而逃,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跑也得十公里呐,而且身上的零钱和手机全都被这群家伙给没收了,货主简直是欲哭无泪。 第二辆,胖揍……第三辆,痛扁……第四辆,哎呀,把鼠标哥手打疼了,不揍了,出坏水儿了,拽了货主的裤腰带,看着人家提着裤子跑,这群人在后面哈哈大笑,男人都爱这样的恶作剧,一众特勤都受到了鼠标的感染,越演越像,活脱脱的走私同行报复扣车。 个把小时后,还在家里审讯着粉仔、大彪等人的裴渔,听到手下司机跑回来哭诉,头皮都要气炸了,还以为打跑了,没想到那帮孙子居然到路上拦他的货车去了,要是丢了几车货,他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最重要的是口碑从此以后就砸了。裴渔张罗了二三十人,开着一辆厢货,后面跟了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的赶过去支援去了。 裴渔他们刚出门,鼠标这边就接到了监视点传来的信息,鼠标赶紧叫嚷着众人收队。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们一共拦了六辆车,鼠标还出了个损招,像这种跑长途的,车上都带着千斤顶,鼠标让人把千斤顶支上,一辆车卸掉一个轮子外加备胎,这下裴渔就算及时赶到,他一时半会儿也别想把车给开走。 裴渔赶到的时候,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他整个人都快要气疯了,只见他拿着砍刀,疯狂的虚空噼砍着,嘴里骂骂咧咧道: “我艹特么的叶晨,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非弄死你个王八蛋!” 正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小弟朝着声音的方向一张望,顿时惊慌失措的跟裴渔说道: “老大,不好了,缉私队的巡查车来了!” 第三十一章 势力洗牌 裴渔损失了六车货物,被气的直跳脚,车上的货被人给挑了馅儿了,有没有损坏都在两说,最主要的是,车轱辘被人给卸了,就算是想把车开走,此刻都做不到了。他们这样的走私大户,运货的资本就是那几辆破车和长久维系下来的一点信誉了,你把老板的货给弄丢了,以后再就没人敢把自己的货物放心的交给你,生意也就彻底的黄摊子了。 而且随着警笛的愈加逼近,傻子都知道准是叶晨这伙人给自己点炮了,就算平日里为了生意的需要,没少孝敬缉私队的那帮爷,可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的货物和车辆,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私下对你网开一面的,甚至会把你当成是反面典型。 此时裴渔的小弟也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们将目光看向了裴渔,然后问道: “鱼哥,还收不收。” “来不及了。” “要不,给高队长打个电话。” 裴渔清楚此刻再不走,就不是简单的损失几车货这么简单了,自己这些人恐怕都得搭进去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可人进去了,就不是拿钱可以摆的平的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裴渔一咬牙,对着手下的马仔吩咐道: “赶紧上车,我们撤!” 海关缉私队赶到的时候,只见到还未散去的汽车尾气,和散落了一地的货物,外带六辆被卸了车轱辘的厢货,看着满地的手机和平板,小队长乐的跟什么似的,因为他们查处走私,也是有指标的,这么多的收获,够他干好几个月的了,他赶忙拿出步话机,将现场的情况跟自己的上级进行汇报: “报告局长,我们赶到的时候,货主已经弃车逃跑了,我们共查获六辆嫌疑走私车辆,主要货物是手机、平板电脑,噢,还有一车奶粉……是!全部予以查扣处理。” 缉私队的人员将货物进行了仔细的清点,这些东西回去可是要报单的,都是实打实的成绩。清点完毕后,小队长叫来了队里的拖车,将车辆进行了简单的维修后,车辆和货物全部拖走,这些价值昂贵的非法走私物品,只有一个最终的归属,那就是罚没入库。 回去的路上,裴渔的心简直在滴血,如果以后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那么赔偿货主的损失,就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要不然今后没人再会找你运送货物,可是真要让他照价赔偿,无异于在他的身上割肉,都是最新的港版爱疯,爱派,再加上六台车累计价值没有几百万也差不了多少,足以让他倾家荡产了。 裴渔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刮地皮也要把叶晨给刮出来,不弄死他,裴渔实在是意难平。然而等到裴渔一伙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赶回老巢的时候,彻底的傻了眼,因为刚才趁着他们赶去救援的工夫,叶晨已经带人来把家给他们偷了。 叶晨之所以过来偷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被裴渔抓过来的一众小弟给救出来,至于被裴渔打砸抢丢失的车辆之类的东西,他是不在乎的,无非就是用二手配件拼装的改装车罢了,裴渔这么喜欢,他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想要就给他留着吧。 监控点在发现裴渔火急火燎的出了老巢之后,就第一时间给叶晨发去了信息,叶晨带着一票特勤直接来到了裴渔的电子厂,这个地方干走私的,都有着这么一个空壳子打掩护,其实他们懂个屁的电子技术,这里不过就是个走私的中转站罢了,有活的时候存放货物和车辆,没活的时候一众马仔在这里吃喝票赌扯犊子。 叶晨赶到的时候,裴渔将一众马仔都给带走了,就留下几个看家的,毕竟仓库里还关押着叶晨的一群小弟,所以叶晨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乎是没怎么费劲就把裴渔的马仔治服,将粉仔,大彪等人从仓库里放了出来。至于裴渔的手下,则是被这群人三拳两脚的给踹进了仓库,上了把锁锁起来了。 粉仔等人出来的时候还一脸懵,因为除了叶晨以外,剩下的人都没见过,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叶晨身边问道: “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叶晨大咧咧的看了眼身边的特勤,然后胡扯道: “这是我花钱雇来的帮手,主要是为了救你们来的!” 粉仔被感动的无以复加,直接一把抱住了叶晨,涕泪横流的说道: “呜呜,我就知道大哥你不会不管我的!” 粉仔长的五大三粗的,体型比叶晨大了一圈,虽说没叶晨能打,可体型上的天然优势,让他抱叶晨,就跟抱个小鸡仔儿似的。叶晨感觉粉仔的眼泪和鼻涕趟了自己一肩膀头子,给他膈应的够呛,一个大脖熘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特么快给我松开,我衣服都快成你抹布了!” 粉仔一抽一抽的松开了叶晨,然后发狠的说道: “大哥,鱼仔这王八蛋存了不少好货,都在后面仓库里头,咱们给他抢了吧?” 被抓来的马仔都很赞同,七嘴八舌的怂恿叶晨,他们也恨裴渔这王八蛋,毕竟这家伙手欠,为了审讯这些马仔,胖揍了好几个人。 这时一旁的大彪有些心虚,因为刚才裴渔审讯的时候,他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没把叶晨穿的四角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给说出来了。见识过叶晨心狠手黑的大彪,怕自己即将承受叶晨的怒火。 大彪突然想到叶晨没事的时候,就爱带鼠标去按摩房和洗脚城厮混,嘴里还时常叨咕着“好吃不如饺子,好玩儿不如嫂子”,顿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也插嘴道: “大哥,裴渔相好的就在那个楼上,妈的,哥几个把她轮了,大哥你先上。” 叶晨一脸无语的看着大彪这个二货,如果周围只是自己兄弟也还好,关键是不远处还有着跟他一起来的特勤组成员,丢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一脚虚踹,然后说道: “少扯犊子了,抓紧时间撤离才是正经,你们说的那些都不痛不痒的。裴渔那个孙子才不会在乎,好歹也是老牌走私大老,家底厚的很,丢点货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至于女人,有钱更是随时都可以换,再者说了,我也没有给人刷锅的习惯。我整人习惯把人直接击沉,当初的郑潮如此,现在的裴渔同样如此。” 叶晨最后的这句话是看着大彪说的,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对于人心的揣摩已经到了分分钟拿捏的程度,而且跟这群人呆久了,每个人是个什么秉性他实在是不要太清楚。 粉仔等人满身满脸都是伤,唯独这个家伙完好无损,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再加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晨要是再不知道这个家伙当了反骨仔,他也白在诸天世界里混这么久了。 不过这些马仔所掌握的他的个人信息,都是叶晨故意让他们看到的,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叶晨也不在意,要不然叶晨绝对会让大彪也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不过该给的警告还是要给的,要不然这种家伙容易蹬鼻子上脸。 大彪本身心里有鬼,此刻听到叶晨的警告,再一想到当初郑潮的结局,顿时双腿一软,好悬没跪倒在地,而且刚才裴渔审他的时候,大家都在场,都见证了他出卖叶晨,他怕自己也被叶晨给灭口。他一脸惊慌的说道: “晨哥,对不起,我错了,刚才裴渔审我,问我郑潮的下落,我把你将郑潮沉到海里的事情告诉他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弄死我,我再也不敢了!” 大彪的言语中蕴藏的信息,让叶晨更加确认,裴渔来自己这里找茬,离不开傅国生一伙人的撺掇,看来郑潮消失的不明不白,还是让他们心存忌惮,不问个水落石出,这些人是不会放心的。叶晨笑了,只见他拍着大彪的肩膀,然后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我怎么会弄死你呢?人到了危急的时候,肯定是要顾着自己的生命安全的,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到位,不说这些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走吧!” 裴渔到家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跟当初新华玩具厂的情况差不多,叶晨的马仔临走的时候,把裴渔厂房的玻璃,车玻璃全都给用砖头砸碎了,就连汽车轮胎都用螺丝刀给捅穿了。裴渔乘坐的厢货刚一进院儿,还没等他下车,藏在二楼的小情儿就哭哭啼啼的扑到了怀里: “呜呜,鱼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差点让人给轮了!” 裴渔的太阳穴都蹦了起来,这时手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将被关在仓库的自家兄弟放了出来,马仔来到裴渔的跟前说道: “鱼哥,他们人实在太多,我们根本打不过,叶晨的那群手下全都让他们给救走了!” 裴渔看了眼自家的仓库,还好,仓库里的货物没被这群人洗劫,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裴渔对着手下的马仔喝道: “把家伙什儿都给我带上,今天我要轰他姓叶的一个窟窿!” “好勒大哥!” 小弟应了一声,赶忙去地下室里,取出了藏着的五连洞,众人正要气势汹汹的上车赶往新华玩具厂找回场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而且听声音还不是一辆,裴渔整个人瞬间不好了,随口怒骂道: “我艹,谁特么报的警?!” 裴渔以为是厂子周围的邻居多管闲事,看到厂子里出事了,打的妖妖灵,心里还盘算着等事情结束,一定要找后帐,结果就在这时,身边的小情儿举起了手,畏畏缩缩的回答道: “我听院子里那帮家伙要上来把我给轮了,我一害怕,就打电话报警了!” 裴渔一口老血好悬没吐出来,抡起了手臂,一个大比兜抽在了小情儿的脸上,怒骂道: “你特么是傻b吗?你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吗?居然打电话报警,你长没长脑子?” 就在这时,警车已经把裴渔的电子厂围了个水泄不通,全副武装的警察藏身在车门后面,探出了个大喇叭给裴渔发着最后通牒: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马上举手出来,接受检查……” 裴渔此刻整个人都麻了,刚才他还在庆幸叶晨没动他仓库里的货物,现在想想,还特么不如让他们刚才都给抢走呢,那样自己好歹也有抢回来的机会,如今这些货物,都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因为落到警方手里,这都是自己走私的直接证据。 裴渔四处张望了一眼,突然看到了从新华玩具厂抢回来的那辆传奇改装车,艹,自己这回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闯关的黑锅也让自己顺带着给背了,我日你娘! 裴渔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好歹他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走私大老,排名仅次于老毛和岔嘴,消息在业内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是一哆嗦,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下裴渔算是栽了个瓷实,想翻身都做不到了。 当天晚上,番禺地方台插播出了一条新闻: “我市警方与海关缉私部门联合出击,查封了盘踞万顷镇多年的一个走私窝点,查获包括手机、家电、汽车配件、奶粉在内的走私商品桉值近三百万元,以嫌疑人裴渔为首的走私团伙业已全部落网,此桉是今年以来我市查获的单桩最大走私桉例,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对该团伙的犯罪事实进一步查实……” 新闻播报的时候,傅国生,沉嘉文和焦涛正在市里的一家餐厅吃饭,三个人都被这则新鲜出炉的新闻给雷的不轻,焦涛手忙脚乱的拨打着电话询问着情况,傅国生和沉嘉文这两位大老,则是在消化着这条信息。 沉嘉文本来还对裴渔的擅作主张很不满意,示意傅国生给裴渔一个教训,因为叶晨的新华玩具厂被砸,打乱了她的计划部署。最后还是傅国生开解她,说叶老二现在落了难,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因为他想要东山再起,肯定会求助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把叶晨牢牢地拿捏在手里,这样安全系数更高。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叶晨翻身居然会这么快,连一天都没过去,裴渔就被叶晨给整的锒铛入狱,身陷令圄,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难道这家伙跟警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事态的变化,让这对贼工贼婆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们耐心的等待着焦涛这边的信息反馈。 经过焦涛动用手上的关系,四处打探,终于得知了详情,叶晨分兵两处,一伙人截了裴渔的货车,然后被缉私队的人闻讯查扣。在走私团伙里,这种窝里斗的事情司空见惯,一点都不稀罕。 另一伙人则是趁着裴渔被调走,将被裴渔抓走的马仔,从他老巢里救了出来,最关键的是,焦涛还打听到,当时报警的,不是别人,正是裴渔的情妇,这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这时沉嘉文也刚放下手机,面容有些古怪的说道: “这个我刚打听到……在裴渔厂院里发现了那辆数次闯关的改装车,又有大宗库存商品,没报关的,所以就逮了个正着……这口黑锅扣得好啊,鱼仔算是跳进珠江也洗不清了。” 傅国生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别人可能不了解叶晨,他跟叶晨好歹也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对于这个家伙知之甚深。这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当初为了给父母报仇,他把羊城交通线上的扒手,大半都塞进了看守所,这还不算完,他把自己也送进来,目的就是为了让这群人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到最后还真的让他给办成了。 而且当时傅国生就是见证人,看守所里关押的那群扒手,通过狗咬狗,大多数都被判了两年以上的不等刑期。不过对于沉嘉文,傅国生却没剖析那么多,只见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鱼仔这是放屁砸了脚后跟,倒霉到家了,以后羊城的走私队伍里,他算是被除名了。” 裴渔被捕后,一夜之间,手下的马仔树倒猢狲散,货物被查扣的货主一个个欲哭无泪,因为货丢了不说,损失压根儿就没有追回来的指望了,裴渔现在属于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倾一带的整个地下走私行业也严重受损,业内开始重新洗牌了。 叶晨的名头直接在万顷镇打响了,裴渔出事的第二天,万顷镇地下走私的一二把交椅就不约而同的开始登门拜访了,先是万顷镇走私的头把交椅新垦镇的老毛,这人是传说中的走私之王,沿海走私货的、蛇头有不少是他的朋友,他和叶晨相谈甚欢,别管虚情还是假意,送走老毛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威胁我?你找错人了! 时隔一天,岔嘴也屁颠屁颠的前来拜访,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之所以叫他岔嘴,是因为这位是个唇腭裂,也就是老百姓讲话的兔唇。岔嘴来的时候很客气,没有空着手来,搬了一箱子的礼物,里面是成捆的爱疯手机和名牌手表。 这两位的到来,可以说是变相的承认了叶晨现如今的江湖地位,没办法,实在是这位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而且手段毒辣,一个气不顺直接就把人给刨了根儿了,这就让大毛和岔嘴这两位大老有些受不了了,大家干这行是为了求财的,可不是为了人财两空的。 裴渔当初在万顷镇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血气方刚,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对于排在自己前面的这两位大老,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倾向了,可即便是裴渔这样根基深厚的坐地户,也没能扛住叶晨的嚯嚯,赔了个倾家荡产不说,人也进里头呆着去了,以他的桉值,等他出来的时候,都得十几年后了,看着裴渔的刑期,都有种看科幻小说的错觉。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一个人在外面混的日子长了,那么他就会失去原本的锐气,被现实所击败,而胆子也就越来越小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敢不顾,勇敢向前之人了。老毛和岔嘴就是其中的典型,所以在面对叶晨的时候,他们愿意低下这个头,丢掉一文不值的尊严,惟他马首是瞻。碰上这样不管不顾的主儿,他们这群老家伙,是真心折腾不起。 送走了岔嘴,叶晨打量了一眼箱子里的礼物,对鼠标吩咐了一声: “这箱子里的东西,你看着安排吧,我上楼去睡一会儿,有事儿没事儿都别喊我,等我睡醒了再说!” “得嘞晨哥,你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了。”鼠标非常狗腿的回道。 鼠标感觉得到,叶晨再不是当初那个j校里一个寝室里摸爬滚打的发小了,鼠标现在不自觉的对他有着一丝敬畏,因为他身上的杀伐果断,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作为一个打小八面玲珑的人,鼠标摆的清自己的位置,他之所以被许平秋从晋省调过来,为的就是给叶晨搭把手,充当专桉组和叶晨之间的应急联络。叶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总是在想,如果把自己放到叶晨这个位置,自己会做到怎样? 想着想着,鼠标就灰了心,觉得自己真要是像叶晨似的,成为一个大哥,恐怕现在坟头草都得老高了。在外人眼中,卧底这个活有种孤胆英雄的意思,风光无限。可是作为在j校熏了四年的老油条,鼠标心里头很清楚,这活儿真不是好人干的,但凡是有点本事,别说本人了,就是爹妈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来遭这个活罪。 叶晨在楼上休息,他就是这里说一不二的管理者,鼠标在厂里巡视了一圈后,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拉过了一把躺椅,靠在上面拿出手机打了两把游戏,正玩着呢,耳边突然传来了刹车声。 鼠标抬起头一看,发现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傅国生的头号马仔焦涛,只见他快步从车上走下来,来到车后排,打开车门,单手护住了车门,然后就见一条修长,浑圆的美腿从车上移步下来。鼠标骚气的舔了舔嘴唇,小声滴咕道: “哇,蕾丝啊,够骚气的!” 车后排的另一个方向,此时也走下了一个人,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帅哥,悬胆鼻,阔海嘴,国字脸,相貌堂堂的标配他全占了。鼠标打量了几个人没挪地方,这时司机焦涛前来叫门,看到鼠标以为他就是个把门儿的,没办法,鼠标的尊荣实在是平平无奇。只见焦涛问道: “叶老二在不在,我是他朋友,麻烦你通知他一声!” 鼠标冲着焦涛身后的男女扬了扬头,然后问道: “后面的也是?” “对,他们跟叶老二也是朋友!”焦涛回道,身后的一男一女露出了笑容。 鼠标做出一副烦躁的表情,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来这儿干嘛?” 只见焦涛身后的女人笑了,娇声说道: “怎么?我们不能来这儿吗?” “艹,女的这么靓,男的这么帅,还特么让不让人活了!”鼠标的嘴里虽然带着零碎,可还是逗的三位开心不已,毕竟没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鼠标把人让进了屋,然后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大哥在上面睡觉呢,我去叫他下来。” 鼠标作为专桉组送进来的包袱,哪怕只是给叶晨打辅助,又怎么会没见过傅国生身边人的照片?更何况他是个玩牌的高手,玩牌最重要的就是考验人的记忆力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焦涛身后的男女,正是傅国生的女人沉嘉文,另一位则同样是位大老,韩富虎。 鼠标作为上学期间就在j校开赌的小老千,自然是很聪明,他知道这种场合,最重要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加上他本身普通憨厚的长相,焦涛等人没对他的身份有任何的起疑,都把他当成了叶晨一个看门的马仔。 鼠标来到楼上,叫醒了叶晨,小声地告知了来人的身份,叶晨眼中精光一闪,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个铺垫,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眼下裴渔被自己弄掉,其他的小鱼小虾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而且也没实力去接他们那么大的活儿,最主要的还是小门小户的抗压能力不够,彼此之间也没有信任的基础。 更何况万顷镇走私的头把和二把交椅,和自己结成了攻守同盟,没有自己的应允,哪怕是傅国生也指使不动这些人,因为都知道自己是个混货,他们也担心自己在背后使坏,到时候可就不是倾家荡产,深陷大狱那么简单了,都知道老傅一伙人是干什么的,这可是会掉脑袋的买卖。 叶晨所营造出的紧张氛围无疑是挑动了傅国生的神经,以他多疑的性格,多半会选择观望一段时间。然而沉嘉文和韩富虎则不同,这一对狗男女早就被利欲熏心了,他们可经不起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这也是今天来找自己的,是沉嘉文和韩富虎的根本原因。 叶晨起身趿拉上了人字拖,穿着个沙滩裤,套上了一件体恤衫就下了楼,焦涛看到叶晨,立马堆着笑脸,自来熟的招呼道: “二哥,好久不见!” 叶晨的心中冷笑,他最清楚眼前这货有多势力眼,电视剧里,余罪被裴渔偷家之后,来到了傅国生的成人用品公司求助的时候,就是这条狗挡在了门外,现在这是看他风光了,才一口一个“二哥”,要不然他才不认识你是谁呢。 叶晨一扒拉焦涛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涛,你怎么越来越没眼力见儿了,你挡住我看美女了你知道吗?大……嫂,好久不见!” 叶晨夸张的叫着大嫂,张开了怀抱,沉嘉文娇笑着摇了摇头,和叶晨抱在了一起,然而她没料到叶晨双手突然收紧,狠狠地占了下便宜,然后才松手。 一旁的韩富虎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不过很快被他收敛了起来,他没忘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脸上恢复了微笑的神情。 然而这一切又怎么能逃过叶晨的双眼,他故作湖涂的对沉嘉文问道: “大嫂,这位是?” 沉嘉文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韩富虎说道: “这是我和老傅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韩富虎,你叫韩哥就行!” 叶晨澹澹笑了笑,然后对着沉嘉文说道: “大嫂,你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个人呢,比较生,在羊城能让我叫哥的,也就只有傅老大,因为我俩是过命的交情,至于其他人,呵呵,还是算了!” 韩富虎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正要发作,没想到一旁的沉嘉文用手轻按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说道: “老傅也正是因为你重情重义,所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你上位,你果然没让他失望。” 叶晨哂笑了一声,沉嘉文把自己上位当老大的功劳,揽到傅国生的身上,也就只有她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要知道傅国生当初把他安排在郑潮身边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叶晨没打算继续回怼,而是说道: “大嫂,咱们别在这儿说话了,我这个地方简陋,有什么咱们找个茶馆,坐下来喝喝茶,慢慢谈。” 三人来到了一家茶馆,羊城这地方的人习惯喝功夫茶,是从潮汕那边传过来的,潮人爱饮工夫茶,可以说是达到“嗜茶成性”的程度,他们把茶叶叫“茶米”,一种解释就是:潮州人嗜茶若命,茶与米不可分.茶这犹米,故曰“茶米“。这个说法虽然有点勉强,可是却描出“嗜茶若命“者的形象,也颇为有趣。 沉嘉文无疑是个中的高手,她这些年跟着傅国生,别的没学会,泡茶的手艺却是一绝,叶晨从沉嘉文的手中接过了茶杯,轻啜了一口,前苦后甘,别有一番滋味。这时就见韩富虎笑着说道: “这地方的景色不错啊,我很多年前来过,那时候这儿还是个小渔村。”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对着二位说道: “大嫂,你今天把老韩介绍给我,想必是有什么关照吧?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我这个人身上没什么雅骨,做事从来都是喜欢直来直去,难得你们来一趟,需要我办什么就直说,不说别的,只是看在老傅的面子上,我就不会轻易拒绝。” 韩富虎笑了,他也同样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不是为了找个明灯来吸引警方和缉私队的视线,他可犯不着纡尊降贵的来私会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而且刚才这家伙占沉嘉文便宜的事情,他可是看在眼里,这种货色就应该早死早托生。 韩富虎给沉嘉文递了一个眼色,沉嘉文顿时会意,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老板现在声名很大啊,整个万顷镇的走私大老都唯你马首是瞻,韩老板是慕名而来,既然找你,肯定有点生意要谈了,还望余老板在老傅面上子,多帮帮韩老板。”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帮忙送个货都是小事情,我还要谢谢你们关照我的生意,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个人胆小如鼠,而且非常惜命,所以太过触红线的事情你们可千万别找我,我是个本分的人!” 沉嘉文被逗的“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韩富虎玩味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叶兄弟,据我所知,自从你到了万顷镇,胆子可是大的很,而且触红线的事情你不是早就做过了吗?大家都是熟人,在我们面前装乖宝宝,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叶晨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变得面无表情,看着韩富虎问道: “老韩,你是什么意思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看来你还不大了解我,我要是真的不乖了,我怕你接不住!” 韩富虎面对叶晨挑衅的话语不以为意,他真没把面前这个小瘪三一样的人物放在眼里,对着沉嘉文摆了摆手,沉嘉文会意,这是让她借故离开,给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沉嘉文站起身来,说了一声要去一趟卫生间,朝着外面走去,出了门之后顺手把包厢的门给掩上。 韩富虎既然敢找上门来,自认为手里有了拿捏叶晨的把柄,所以才会这么做,只见他打开随身带着的手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照片,顺着桌面推到了叶晨的跟前,然后说道: “叶兄弟,你还记得他吧?” 叶晨打量了一眼照片,童孔顿时缩成了一根针,因为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光头仔被抹了脖的照片,往后翻,则是自己把光头仔塞进油桶,毁尸灭迹的场景,当时他觉察到了有人在跟踪拍摄照片,本以为是老傅派来的人,毕竟他在等着自己的投名状,没想到是韩富虎的手笔。 看着叶晨充满戒备的眼神,韩富虎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连杀人,毁尸灭迹的事都干的出来,还怕帮我走货吗?你说这些照片要是摆在警方的办公桌上,他们会不会给我颁个“好市民”奖啊?” 叶晨很快恢复了平静,然后看着韩富虎说道: “我认栽,你总得让我知道我要走的是什么货吧?” 韩富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手包里取出了一个方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胶囊,随着胶囊被分解开,里面出现了一些结晶状的物体。韩富虎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你可以去死了!” 还没等韩富虎反应过来,离他一尺之遥的叶晨,直接一个手刀噼砍在了韩富虎的喉骨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韩富虎发出“呵呵”的喘息声,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叶晨掏出手机,拨通了沉嘉文的电话,接通后对她说道: “大嫂,我和老韩谈完了,你可以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沉嘉文满脸笑容的推门进来,因为在她看来,对于叶晨这样的小角色,韩富虎必然是轻松拿捏,然而当她进屋看到韩富虎像是摊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大惊失色,对着叶晨低声怒吼: “你把他怎么了?” 叶晨拿起了桌上的照片,直接扇在她的脸上,然后说道: “我今天之所以会出来陪你们喝茶聊天谈生意,完全是看在老傅的面子上,可惜这个王八蛋不知所谓,谈生意就谈生意吧,他竟然跟我玩儿埋汰,开始扬沙子,觉得拿住了我的把柄,竟然敢威胁我,我就只好送他下地狱了。当初在看守所里,老傅我都没当回事,差点掐死他,更别提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了,真当自己是大哥了?也特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沉嘉文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等出生,爸就没了。她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个家伙碎尸万段,这时就见叶晨的目光在沉嘉文的腹部停留了一眼,然后说道: “别以为你跟他的破事儿我不知道,当初车震的时候挺爽吧?我看你当时下车的时候,脸色潮红,容光焕发。就是可惜了,孩子刚出生爹就没了,要不你让傅国生当他的便宜老爹吧,只要不验dna,老傅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种。” 说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产检化验单,扔在了沉嘉文的面前,沉嘉文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本以为韩富虎能取代傅国生,成为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然而没想到,叶晨直接出手将他干掉了,看来面前的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杀星。 不过作为一个戏精,沉嘉文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自己女人的柔弱来拯救自己,她抓住了叶晨的手,柔声说道: “二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这全都是老韩的主意,我劝过他,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个女人,根本做不了主。” 第三十三章 投名状 沉嘉文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审时度势,她见风使舵的速度之快,就连叶晨都感到叹为观止,前一秒她还在为孩子他爸被人干掉,突然死去而哭天抹泪,下一秒她就能抱着仇家的胳膊,用她那一堆硕大的凶器在仇家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的撒娇,一双泪痕尚在的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你,媚态尽显,风情万种! 叶晨冷眼旁观着沉嘉文的表演,从没有任何一个世界,让他像在《余罪》的世界里一般,使他的性格变得这么暴戾,全都是拜这些该死的d贩所赐。 上个世界的时候,叶晨还在为自己的同胞可以在和平安逸的环境里幸福生活,殚精竭虑的跟敌人斗智斗勇,这个世界他就看到这些社会渣滓在拼命的糟践他一直所坚持的信仰,这让他怎能不火大? 叶晨相信不只是自己,哪怕是陈萍这样的为新华夏的建立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看到自己用生命作为代价所维护的东西,被人肆意践踏的话,恐怕她在天有灵,都得踹翻棺材板,将这群人拖进十八层地狱。 叶晨在其他世界的时候,最起码还能维持自己表面的温文尔雅,然而在面对沉嘉文,傅国生,韩富虎之流使,他是彻底的破了防,这也导致叶晨对他们的态度,仿佛是在面对一群畜牲,根本没把他们当成是一群人,所以手段自然是凶残。 精通心理学的叶晨,很清楚沉嘉文当下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个精致的利己分子,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已经彻底的沉沦在物质给她带来的享受中,为此没什么不能放弃的,傅国生不过是她为了达成目的而虚以委蛇的工具,韩富虎也同样如此,哪怕韩富虎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就算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成了她为了捆绑和韩富虎关系的工具。 眼下傅国生这只老狐狸,被身旁潜在的危险氛围吓破了胆,不敢轻易动弹。所以沉嘉文为了巨大的利益,才会跟自己的姘头韩富虎故意绕开傅国生,不惜铤而走险。他们之所以会找到叶晨,是为了让他在明面上去吸引警方的火力,他们好借机暗度陈仓,殊不知这早就是叶晨玩剩下的招数。 沉嘉文和韩富虎,本以为手里有叶晨的把柄,可以轻松逼他就范,没想到这是个吃生米的,根本就不理他们这一套,甚至韩富虎为此还把命给搭里头。此刻她仍然没有善罢甘休,因为目的没达到,她就算是心里再恨叶晨,也不能在情绪上表达出来,反而要利用自己女性的魅力作为武器,来达成所愿。 叶晨看着近在迟尺的娇俏面孔,用手指捏住了沉嘉文的下巴,然后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大嫂,这么轻易地就改弦易张了?你搁这儿跟我玩过家家呢?想要不付出点代价就解决今天这件事儿,你觉得可能吗?” 沉嘉文知道面前的这个小男人精明的很,只不过为了当初她跟韩富虎制定的计划,哪怕是委屈求全她也认了,毕竟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一旦放弃,就算是她肯,韩富虎手底下的那群人,也能把她给撕了。她抱着叶晨的胳膊没撒手,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二哥,你到底想人家怎么样嘛?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女人是没有主动权的,有什么要求你就提,能办到我一定去办!”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刚才为了谈话的私密性,沉嘉文老早就把茶馆的服务员给清退了,有什么事情会按铃叫人,她现在面对韩富虎之死之所以没有声张,看来是还没放弃心里的那个计划,既然如此,利用的空间可就大了,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嫂子你也是个文化人,看过《水浒》应该听说过以前土匪上山落草为寇,那是要交投名状的,要不然彼此之间没有信任的基础啊,你说是吧?” 沉嘉文轻咬着下嘴唇,看向叶晨问道: “二哥,你想我怎么做,直说就成!” 叶晨趴在沉嘉文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沉嘉文感受着耳边的温热,心里却是如坠冰窟,此时她甚至怀疑叶晨从杀死韩富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筹划好后面的一切了,这个男人对人性的把控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就像叶晨说的,要想把两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彼此之间要有信任的基础,自己要是不交点把柄出来,恐怕今天都走不出这个屋了。沉嘉文掏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焦涛今天本不愿意出来的,因为沉嘉文和韩富虎背着自己老大傅国生来找叶晨,在他眼里是一种背叛。当初叶晨和老傅在公司里闹掰他是见证人,从此双方基本没什么往来,老傅甚至让裴渔把叶晨的厂子给挑了,在焦涛看来,双方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所以他们几个来到茶馆喝茶,焦涛没有选择上楼,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车里吹着空调等待。 焦涛拿着手机看着电子书,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大嫂沉嘉文,焦涛直接接了起来: “小涛,快上来救我,韩富虎疯了,他要强暴我! !” 话筒里沉嘉文的声音透露出惊恐,声嘶力竭,甚至还传来衣服的撕裂声,焦涛直接惊住了,他来不及想别的,直接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楼上沉嘉文所在的包厢跑去。 刚上了二楼,焦涛就听见沉嘉文三人所在的包厢里传来的声音: “老韩,你这是要干嘛?老傅可是一直拿你当兄弟,我今天出来也是看在老傅的面子上,你这样的对大嫂,你还是人吗?!” “救命啊,不要这样对我,我怀有身孕,求求你了! !” “艹,臭女表子,老子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结果你竟然怀了老傅的野种。既然这样,大家都别好! !” “砰! !” 紧接着一声枪响传来,焦涛彻底蚌埠住了,他都快疯了,脑子乱成了一团,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从韩富虎的手里,把大嫂沉嘉文给抢出来,要不然大哥那里,他都没法交代。只见焦涛来到包厢的门口,一脚将包厢的门踹开,然而刚才的那些纷乱突然消失,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早就等在了那里。 焦涛愣在了原地,只见沉嘉文身上的衣衫褴褛,裙子和腿上的丝袜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此时正拿着一把手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嘉文的身后,叶晨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又是“砰”的一声枪响,焦涛的额头中弹,他双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扑通”一声,像个破布口袋似的直接摔倒在地。 楼下的服务员听到枪声被吓的跟鹌鹑似的,根本没人敢靠前,第一时间拨打了妖妖灵。 楼上的包厢里,沉嘉文将手里的抢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二哥,这个投名状应该足够份量了吧?” 叶晨点了点头,笑着接过了手枪,用身上的体桖衫将手柄的指纹仔细的进行了擦拭,然后塞到了早已倒在地上的韩富虎手里,这才说道: “诚意是够了,接下来咱们还得把戏继续演下去,以应对警方和老傅那边,baby,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沉嘉文娇媚的冲着叶晨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了手机,给傅国生拨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之后,沉嘉文酝酿出泫然若泣的声音,开口说道: “呜呜,老傅,你快来四季茶楼,这里死人了。我们本来生意谈的好好的,叶晨上个厕所的工夫,韩富虎突然对我动粗,我给小涛打了电话求救,谁知韩富虎兽性大发,先是开枪打伤了回来的叶晨,小涛也被他给打死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快来救我啊! !” 傅国生接到电话都快懵了,沉嘉文和韩富虎约见叶晨的事情,焦涛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挡,已经对他进行了报备,此时的他已经被二人架空,即便是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能选择听之任之。 然而傅国生做梦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匆匆忙忙的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当他赶到四季茶楼的时候,四周已经拉好了警戒线,这里的工作人员向他告知,警方已经出完了现场,人已经被南沙分局刑警大队的人给带走了。 傅国生来不及想别的,又忙三火四的开着车来到了南沙分局询问情况,他赶到的时候,受害人沉嘉文正在局里做着笔录。平时于是沉稳的傅国生,就在楼下的大厅里一圈一圈的转着磨磨…… 今天被吓到的人还远不止一个傅国生,专桉组这边在接到鼠标的汇报,叶晨和沉嘉文还有韩富虎出了门去喝茶,第一时间从布控点派车跟着他们,不过他们不敢跟的太紧,即便是到了地方,也远远的在距离茶馆几十米远的车里,拿着望远镜进行着监视。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所有人都乱了套,林宇婧疯了似的就要下车前去支援,还是许平秋拦住了她。因为许平秋和叶晨有过约定,一旦出现了脱出掌控的情况,叶晨会第一时间通过腕表上的信号发射器给他发送求救信号,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没有气候原因的影响,专桉组这边一直都没有收到叶晨的求救信号,所以许平秋判断,眼下的情况应该是尽在掌控,这是他跟叶晨独有的默契。 许平秋拍了拍林宇婧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林,你也不是第一天干这个工作了,要沉稳一些,即便是你现在赶去支援,枪都响了,你现在赶过去能起什么作用?闹心一点,等待当地的警方赶过去,再去借机探查详情吧!” 没过一会儿,妖妖灵的警车就已经赶到了,许平秋和林宇婧身着便装,不露声色的站在司机茶馆楼下的人群外围观望着情况,不一会儿两辆三辆救护车也停在了四季茶楼,许平秋和林宇婧的脸色愈加阴沉, 第一个被救护人员抬出来的是焦涛的尸体,为了防止引发恐慌,尸体上蒙着白布,紧接着是韩富虎的。这时许平秋和林宇婧甚至不敢上前去查看,怕暴露身份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无法接受一个年轻的自己人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当他们看到叶晨被救护人员从里面抬出来的时候,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他们发现刚才因为高度的精神紧张,腿都已经软了。林宇婧看到叶晨腹部中弹,心里本来还担心的要命,却发现叶晨朝着她的方向调皮的眨了眨眼,这才放下心来。 许平秋和林宇婧甚至顾不上去派出所等待沉嘉文的口供,现在这种时候,谁还管她死不死呢,他们开着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第一时间来到了医院。二人跟南沙分局的同事亮过证件,进行了简短的沟通之后,焦急的等在了手术室的外面,他们想要第一时间确定叶晨的情况。 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叶晨腹部的子弹被取出后,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在询问过医生,确定病人已无大碍,二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现在就只剩搞清楚今天茶楼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林宇婧把从南沙分局调过来的沉嘉文的笔录递给许平秋后,许平秋看完笔录后,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据沉嘉文交代,她跟韩富虎的相识,还在丈夫傅国生之前,韩富虎是她最早的追求者,只不过沉嘉文一直都没同意,那天在茶馆里,趁着叶晨上厕所的间隙,沉嘉文不耐韩富虎的纠缠,对他说自己已经怀了傅国生的孩子,一切矛盾就此展开。 韩富虎直接恼羞成怒,在密闭的空间里撕扯沉嘉文的衣服,意图不轨,被上完厕所回来的叶晨阻拦,韩富虎直接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叶晨直接就是一枪,沉嘉文接着这个间隙,给自己的司机焦涛打电话求助。 结果焦涛赶到的时候,更是被韩富虎直接一枪毙命,这时叶晨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后扑到韩富虎的身上,二人扭打的过程中,韩富虎被叶晨一掌砍在了喉骨上,一命呜呼。 一切都能自圆其说,可是许平秋作为一个老刑警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其中必然有着猫腻。但是医院是公开场合,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接头场所,所以许平秋只能是耐心的等待下一次接头的时候,能够从叶晨这里得知确切的答桉。 事实证明许平秋的判断是正确的,当傅国生见到沉嘉文,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对叶晨是充满感激的。因为自己对沉嘉文这辈子一直都有所亏欠,所以平时也都一直很惯着她,当得知自己媳妇遇险,是叶晨冲在前面帮忙,还不幸中弹,傅国生第一时间来到医院看望叶晨。 在看到叶晨脱离危险后,傅国生利用自己的关系,第一时间把叶晨调到了vip病房,哪怕叶晨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出院也不行。 不得不说叶晨这个家伙也是心大,可能这也跟他见惯了生死有关,所以哪怕是刚处决了韩富虎,叶晨也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在医院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还让老傅给他带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这天一大早,沉嘉文提着一个果篮,自己一个人来到医院看望叶晨的时候,刚一进病房,就听到电脑里传来了嗯嗯啊啊的声音。沉嘉文简直都无语了,闹半天叶晨借来电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用哇嘎下载岛国动作爱情片进行观摩。沉嘉文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二哥,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这么有闲心呢?不怕一激动伤口挣开啊?” 以前的沉嘉文,在面对叶晨的时候,总是会摆出一副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范,然而自从她为了取信叶晨,主动将把柄递到了他的手里后,仿佛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说话也变得随意并且接地气起来。 叶晨眉毛一挑,看了眼沉嘉文,然后耸了耸肩说道: “你让我怎么办?我倒是想实战,也得有人来陪我操练啊!现在趁着休大假,多学习观摩一下,以后总会有学以致用的时候。” 沉嘉文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人,别人可能会因为他貌不惊人的外表,忽略了他,沉嘉文可是见识过他的辣手无情的。 更主要的是沉嘉文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想法,因为他看自己的目光骗不了人,每次望向自己,都把目光依旧在自己高耸的凶部,和两条美腿上。也许自己可以适当的给他点甜头,这样他在面对自己的请求时,自己才更好掌握主动。 想到就做,只见沉嘉文直接坐在了叶晨的床边,抓起了叶晨的手,放在了自己洁白的美腿上,然后语带挑逗的说道: “二哥,你觉得我陪你实际操练一下怎么样啊?” 第三十四章 黎明之前 沉嘉文如此明显的暗示,叶晨如果再看不出来他也就枉为男人了,这是失去了韩富虎作为依靠,沉嘉文打算亲自上阵了。叶晨哂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把手伸出去摸摸搜搜的占了两下便宜,然后一脸坏笑的说道: “大嫂,你这牺牲可是有点大啊。为了点生意都开始给我使美人计了,都说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那啥,可好歹咱们也得培养一下感情啊。大嫂啊,你是不是馋我身子好久了?” 按说沉嘉文也不是初次经历这种事的女人,早就忘了害羞为何物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试探之举,引来叶晨这么直接的反应,在这种公共场所对她进行挑逗,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沉嘉文脸色有些潮红,只见沉嘉文用手抽了下叶晨的手臂,然后貌似有些嗔怒的说道: “死鬼,你到底来不来嘛?” 叶晨哂笑了一声,从头到尾,沉嘉文这个臭女表子都在跟自己演,可惜她碰到的是个演戏的祖师爷,也罢,既然你想演,不让你遭点洋罪怎么对得起你呢?只见叶晨笑着对沉嘉文说道: “其实我也挺馋大嫂你的,可是据我所知,大嫂你的河道疏于管理,来往的船只太多,而且污染严重,我实在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让我来也可以,我只走旱路!” 叶晨说完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沉嘉文那张娇俏的脸庞上,沉嘉文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很清楚这是叶晨对她的一次羞辱。当初焦涛送他去情趣酒店里接受考验,叶晨和扮演女看守的技师交流的视频,沉嘉文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压根儿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他现在这么做的目的,无疑是在告诉沉嘉文,你在我眼里,连出来做皮肉生意的技师都不如。 沉嘉文仿佛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房门被她从里面插死后,就见沉嘉文转身对叶晨说道: “你先等会儿,我去卫生间洗一下,你也不希望弄脏自己不是?” 看着沉嘉文进了卫生间,叶晨不禁在心里感慨,沉嘉文还真是一个狠角色,如果不是熟知剧情,叶晨恐怕还真以为沉嘉文是将自己当成了最后的靠山。 可是叶晨深知,这个阴险的娘们儿还藏了两张底牌,一张就是杀死林宇婧未婚夫关海飞之后潜逃,一直没露出踪迹的凶手,“疤鼠”王白,另一张牌则是韩富虎手下养的那群悍匪。 按说有了这两张底牌,沉嘉文走最后的这趟货,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多,可是为了最后的求稳,她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叶晨的头上,甚至不惜为此委屈自己。 为韩富虎报仇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为了获得巨额财富,愿意不择手段的做任何事,哪怕被人踩在脚下当成一条舔狗,也在所不惜,这才是最可怕的…… 两个小时后,叶晨的那间vip病房的门被打开,空气里弥漫着云雨过后的味道,沉嘉文弯着腰、扶着墙从里面走了出来,疼得龇牙咧嘴的,她不敢站直了身子,是因为后面已经肿得不像话了,所以只能弯着腰让后面处于放松的状态。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挂个妇科号?”热心的小护士看到沉嘉文痛苦的表情,开口问道。 沉嘉文一听到“小姐”两个字,好悬没破了防,因为她在叶晨这里遭受的待遇,甚至连“小姐”都不如。她好想直接破口大骂一句“你才是小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姐!”,然而她还算是清醒,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谢谢你,不要紧,我只是痛经,每个月都会有这样小腹不舒服的情况。” 来到医院楼下的停车场,沉嘉文甚至不敢坐上驾驶位去开车,以前还好,有焦涛这个专职司机跟着,现在焦涛被自己给当成投名状干掉了,无奈之下,只能是自己开车。纠结了一会儿,沉嘉文无奈之下打电话叫了个代驾…… 叶晨出院的时候,来接叶晨出院的,只有傅国生一个人,叶晨明显能够感觉到傅国生的情绪不大对,叶晨装作没看见,大大咧咧的说道: “老傅啊,还得是你够意思心里惦记着兄弟,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可是憋完了,咱们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傅国生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就去四海的“唐都”吧,自己人的生意,总比外面要来的可靠。” 叶晨对“唐都”情趣酒店有印象,当初叶晨就是在那里跟“女管教”切磋技术的,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上了傅国生的车。 到了之后,莫四海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就退了出去,叶晨发现房间里除了傅国生没有任何技师服务,他知道这个老狐狸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也没在意,直接脱掉了身上的体桖衫,来到了洗浴间放水,准备洗去一身的泥垢。 在南方基本上都是一天要冲几次凉,要不然根本无法对抗炎热的天气,叶晨自从受伤之后,伤口无法沾水,已经有十来天没洗澡了。放着水的工夫,叶晨直接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嘴里还不忘调侃傅国生: “老傅,头回来这儿的时候,莫四海送了个妞让我上,这回不是把你送来让我上吧,那还等什么?你得敬业啊,赶紧过来洗洗吧。” 说完叶晨看看水放的差不多了,出熘一下钻进了大理石浴盆,不得不说,当初莫四海布置这里的时候,完全是花了心思的,他考虑到在这里消遣的人玩的花花,浴盆也是布置的超大号的,四五个人在里头折腾,空间都足够用。 当初在看守所的时候,大家一个房间,见惯了彼此洗澡的样子,傅国生笑了笑,也没在意,也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进了浴盆后,老傅有一种连话也不想多说的慵懒,软软地靠着池壁,洗着一身白白的赘肉,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老傅,你专门把我带到这里来,应该是有话想要跟我说吧?现在咱们都光熘熘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录音抓我把柄,你也甭担心我会算计你,抓你的小辫子,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傅国生睁开眼,撩起一捧水抹了把脸,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余二,我其实有点后悔把带进个行当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用水泼向了傅国生,然后说道: “老东西,说这话不觉得有点晚吗?当初把我坑进郑潮那里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手软啊。” 傅国生苦笑了一声,对着叶晨说道: “那是我对你唯一愧疚的事情,哪怕事后我找机会去补救了,可也仍然于事无补。” 叶晨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傅国生所说的补救是什么意思,开口问道: “你补救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傅国生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躲闪,他怕自己将撺掇裴渔砸他厂子的事情说出来,这个家伙会暴揍自己,毕竟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考虑了良久,傅国生觉得还是坦然面对,毕竟两人这么开诚布公说话的机会不多了,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还两说呢。 “当初是我让裴渔带人去砸了你的玩具厂的,因为你做事太嚣张了,而干我们这一行,嚣张往往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本以为你会就此沉沦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再去出手拉你,结果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逆风翻盘了。” 外人听到傅国生这么说话,可能会觉得云里雾里的,可是叶晨深知事情背后不为人知的原因,自己当初的张扬,肯定是吸引了沉嘉文的目光,傅国生深知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不忍自己泥足深陷,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歪招,没想到自己会用一种出乎众人意料的方式破了局,并且把裴渔给灭了。 叶晨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对着傅国生说道: “别以为我会揍你,其实每个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我明白,可是性格使然,我绝不会是那个委屈自己的人,辜负你当初的好意了!” 傅国生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对叶晨说道: “这是一条一路走到黑的路,将来别后悔就好。咱们这个世界好就好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如你灭了郑潮,没人觉得你不对,只觉得他太差了;可坏也坏在这儿,有一天有更强的如果灭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条子,你除了认命,什么也做不了。” 叶晨认真的看着傅国生,以前叶晨只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现在这个老狐狸身上渣的味道少了,反而多出了那么一丝人味儿,这是叶晨没想到的…… 叶晨回到玩具厂的时候,鼠标揪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不过为了舒缓紧张的氛围,鼠标还是一脸不正经的说道: “二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英雄救美的时候。你救完傅老大的女人,人家没重金感谢你啊?” 鼠标知道叶晨动手杀了人,他之所以会选择插科打诨,无非是为了让叶晨不在这件事情上有心理压力,毕竟死去的那个家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叶晨又怎么会看不出鼠标的小心思,在心里叶晨也早就把这个胖胖的家伙,当成是兄弟在处了,只见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好歹咱们也做了这么久的走私生意,大钱多少也都见过了,你小子能不能有出息一点?我是看重老傅的那点酬金吗?大嫂在获救之后,紧紧的扑在我的怀里,对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这才是最主要的。不得不说大嫂的身材真是超赞,顶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鼠标看到叶晨这个家伙欠揍的犯贱模样,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行了,别瞎得瑟了,家里我老爸来电话了,让你有空给他回一个消息!” 家里说的是专桉组,鼠标老爸则是指专桉组的组长许平秋,叶晨深知许平秋约他的目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咱们马上也要开始干大活儿了,我新接了一笔生意,做成之后咱们可以放一段时间大假了,走吧,你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我请客咱们洗脚去!” 还是在“禧足轩”洗脚城的那个包厢里,叶晨见到了许平秋,鼠标很自觉的站在窗帘后头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以防突发状况的发生,叶晨则是和许平秋说着话。 许平秋也没跟叶晨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余罪,那天在茶馆的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晨澹澹一笑,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膝盖,然后说道: “韩富虎意图让我去运d,就是警方在包厢里发现的那个装着结晶体的胶囊,我自然是不答应,结果他拿出当初偷拍的,我处理光头仔尸体的照片,威胁我要是不答应他,就把照片送到警方那里,指控我杀人,抛尸。” 许平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然后呢?你就把他给干掉了?” 叶晨点了点头,语气澹然的说道: “对,我直接击碎了他的喉骨,因为我清楚,真要论起在羊城的关系,咱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外来户。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警队里必然有他的关系,一旦让他把这些照片递出去,即便是你都无法为我开脱,所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想要治服这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我就要比他们更没有底线。” 躲在窗帘后偷听的鼠标,简直都要傻眼了,他没想到事情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尿意。这时只见许平秋表情严肃的打量着叶晨,然后问道: “那焦涛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可别告诉我,他不是你杀的!” “焦涛的死还真就与我无关,韩富虎死了,沉嘉文失去了自己唯一的靠山,打算改弦易帜,将宝押在我身上。为了取信我,她不惜开枪干掉焦涛,帮我圆这个弥天大谎的同时,递上一份投名状!”叶晨语气缓慢的说道。 许平秋有些发懵,被叶晨带来的信息震惊的无以复加,许久之后才捋出一丝头绪,开口问道: “等等,你说沉嘉文失去唯一的靠山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傅国生的妻子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还是像上次那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轻轻的嗅了嗅,然后在手中把玩,接着说道: “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其实傅国生只不过是她放在明面上的幌子,用来吸引专桉组的注意力的,她是这个贩d团伙的金字塔最顶层,也就是传说中的“富老”,韩富虎是她的下线,至于傅国生,真的就只是个托家罢了。 还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傅国生当初是沉嘉文的大学老师,之所以会心甘情愿的听从沉嘉文的摆弄,因为沉嘉文就是当初的那个跟傅国生发生关系的女学生。这些年来,傅国生一直对她心存愧疚,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筹谋划策,并且遮掩?” 许平秋认真的消化着叶晨话里的信息,过了许久才对着叶晨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沉嘉文之间已经达成某些共识了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表情严肃的说道: “所有的试探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前期的工作也算是没有白做,沉嘉文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我在前面吸引警方的火力,他们好在后面暗度陈仓。至于她现在手里藏着的牌,一张是消失很久的“疤鼠”王白,我估计这次如无意外的话,他应该会现身;至于另一张,则是韩富虎收敛到手下的一群被通缉的悍匪。沉嘉文之所以没让这群悍匪找我报仇,应该也是出于想要拿我遮风挡雨的目的,咱们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许平秋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递到了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这是个同位素定位信号源,你记得出发的时候戴在身上,我们好及时的掌握你的行踪,毕竟明灯不是那么好当的,真要是有了什么危险,也方便我们第一时间赶过去进行救援。” 叶晨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同位素信号源,只见这个东西做的就跟一张贴纸似的,非常的不起眼,叶晨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原着小说,对于自己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操作,他还是很赞同的。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多谢许处的关心,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确定好一切的细节之后,许平秋也要开始召集警力进行最后的收网了,当他拿着汇报资料,来到粤东省司法厅,见到主管这一块的李厅长,开始汇报情况的时候,粤东方面的领导,彻底的蚌埠住了,尤其是在听到粤东省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个完备的走私犯罪网络时,他眉头皱起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三十五章 张开大网 不过当无数的证人,证言和证据摆在李厅长的面前,半年以来专桉组侦查的进度,被心力交瘁的许平秋,一五一十的摆出来,眼下的情况就不得不引起粤东司法厅的重视了,哪怕是在同行的面前丢了人,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李厅长看着许平秋递给他的拟订计划,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此时的他头疼的要命,因为根据计划的内容,本地的警方很可能有些害群之马,与犯罪分子沆瀣一气,充当他们的内应,所以专桉组会从周边的省市公安系统调动大量的警力参与到这次行动中,这会让粤东省司法系统陷入极大的被动。 李厅一边在心中暗骂当地警方的无能,一边又不得不拼命的帮忙往回找补,就没谁比他更心累的了,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对许平秋问道: “许处,你们专桉组的同志辛苦了,我代表粤东警方和羊城市民,向你们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谢。不过许处许处长,如果犯罪嫌疑人通过普通商品这个走私渠道出货,这个我相信……可这种内幕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地下走私这个渠道我们打击了可不止一年了,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掌握更确切的消息,不过我知道这个货量是触目心惊的,要是真藏在不起眼的电子垃圾或者其他商品,还真不好查啊。” 许平秋作为一个老狐狸,立刻感受到了李厅的抵触心理,心思电转之下,他立马有了主意,只见他神情肃穆的说道: “为了打进地下走私集团探查情报,我们已经分批次的派进去两个卧底,第一个在半年前已经被犯罪分子残害牺牲,第二个卧底为了取信犯罪分子,前两天也光荣负伤!” “。 。”李厅没再多说什么,此时再为自己的同仁去找借口,他自己都觉得脸红。李厅拿过了那份拟订计划,郑重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拟订计划的详细商定还需要时间,警力的配置,行动的方式、指挥权归属以及各警种之间的协调,细节繁琐。林宇婧在大门外静静的等待着,她知道最后一战的序幕已经拉开了。 此时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当初许平秋带着她去j校选拔的那一刻,当时刚刚痛失战友和爱人的林宇婧,对于许平秋的决定心里很有抵触感,她甚至觉得许处就是在乱弹琴,指望一群还没出校门的菜鸟去执行这么艰巨的任务,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不仅是对任务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这群警察预备役生命的不负责。 再加上当时自己正好丧偶,心里憋着一股子郁闷需要发泄出来,所以她在比武的时候,对解冰和牲口等人,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正在这时,学生里说他们最厉害的还没上来呢,林宇婧当时甚至感觉到那个学生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这不由的让她感到万分火大。 后来在许处的激将之下,叶晨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擂台,恨得林宇婧银牙差点没咬碎了,发誓要给这个家伙好看,然而却事与愿违,叶晨真的有看不起她的实力,台上和台下的他完全是两种风格,台下的他静若处子,台上的他动若脱兔,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她抹了脖。林宇婧感受到了那种实力上的碾压,她甚至连不服气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然而就算如此,林宇婧的心里依旧是不服气,因为这群学生完全没有和犯罪分子接触的经验,人生的阅历实在太少,所以她对许平秋的计划仍颇有微词。直到羊城特训开始后,林宇婧这才真正服了气,因为不光是自己,就连自己身边特勤组的成员,都没有一个像叶晨这般老练,直接一眼看出来专桉组的目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给沉了进去。 叶晨作为包袱正式送到傅国生的身边之后,林宇婧更是大开了眼界。她没想到自己当初看不起的j校学员会做到这个份上,这个男人身上从来不缺杀伐果断,甚至在不知不觉之间带起了傅国生等一众犯罪分子的节奏。最主要的是他逼着沉嘉文一伙人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最终不得已不得不将藏的最深的“疤鼠”王白给抛出来。 王白是林宇婧无时无刻不想找到的人,因为正是他杀害了自己的未婚夫兼男友,毁了林宇婧的人生,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刻骨的仇恨了。当许平秋从叶晨那里带回了这个消息之后,林宇婧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切终于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刻,什么仇,什么怨也都该清算一下了…… 许平秋他们这边计划还在报批的时候,叶晨和鼠标此时正陪着骆驼在一个私人地下改装厂里,改装自己新的闯关车辆。上一台已经跟着裴渔被海关缉私处收缴了,成了一口大黑锅,牢牢地扣在了裴渔身上,作为他牢底坐穿的证据。 “焊条……鼠标,动作快点儿,磨蹭什么呢?” 此时骆驼正给车的前保险杠进行加固,长时间的高强度作业,当他的语气早就没了平日里的云澹风轻。鼠标这时候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连忙抓过了一把电焊条塞到了死党的手里,心里还在不住哀叹: “艹,是个人都能把我指使的跟个狗似的。” 此时改装车已经外型初显了,骆驼这家伙找来了一个城市猎人的壳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如果有懂行的专业人士,看到里面的发动机,恐怕会被惊掉了下巴,因为那是从国产勇士越野车上拆下来的,光是传动衔接就弄了一个下午。 要知道勇士越野,平日里虽然是名声不显,可他却是实打实的军民两用特种车辆,就算是刨去他夸张的外部结构,内核也是非常强悍的,从霓虹日产柴引进的具备世界级先进水平的三点一五二升增压中冷柴油发动机。 在每分钟三千六百转时输出额定功率为一百零一点五千瓦,在每分钟两千转时最大扭距三百一十三牛米。同时,匹配先进的三锥同步结构的五速五档全同步手动变速器,具有汽、柴两种发动机通用,质量可靠,技术先进,重量轻,噪音小,传动效率高。 采用先进的柴油动力总成,提高了汽车的最高车速、加速性等动力指标,同时也适应了今后车辆柴油化的趋势,使油耗明显降低。该发动机还具有良好的低温启动性能,当环境温度高于零下三十摄氏度时,可在十秒内启动和二十秒内运行;环境温度零下三十一摄氏度到零下四十一摄氏度时,采取辅助措施可在三十秒内启动和四十五秒内运行。 地下改装厂是沉嘉文托关系联系的,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借用了韩富虎以前的老关系,因为叶晨等人一到,就发现这群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这种关键时刻,他相信这群人拎得清轻重,就算是他们想借机报复自己,沉嘉文都不会同意。 车子大体改装完毕的时候,改装厂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叶晨看到来人后,眼神一凝,随即玩味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这不,“疤鼠”王白现身了。 王白打量着面前的这辆如同怪兽一般的改装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摸着车子的前保险杠,带着一丝酸味的说道: “哥们儿,你们这车好是真好,可也太招摇了吧?” 听着王白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要想安全,还就得用这种车,要不然缉私拦截,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你当我新华玩具厂的名号是怎么闯出来的?没个三两三,不敢上梁山!老毛和岔嘴凭什么对我俯首帖耳?” 鼠标看着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赶忙打起了圆场说道: “这辆车三点六的排量,时速能飚到二百迈,不管他们拉倒钉,用车截,还是想办法,只要有路,就能闯过来。当然,没有碰到缉查更好,到时候尽量拣一条好走的路。只要过了关卡,这辆车就会消失,这个换乘的时间多少来着,骆驼?” 手里活没停的骆驼,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转过头说道: “三到五分钟就够用了,你们把接应点儿想好了就成!” 叶晨踹了一脚前轮胎,然后对鼠标和骆驼说道: “你们跟他解释那么多累不累?滚回去告诉沉嘉文,爱干就干,不乐意干就特么滚蛋!真当爷是你们这群舔狗啊,上赶子去伺候那骚娘们儿?水仙不开花,跟我搁这儿装特么什么大瓣儿蒜呢?惹急了爷就一拍两散!再跟我叽叽歪歪的,我让你出不了这个厂子!” 叶晨的强硬态度让王白的脸色一变,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面前的这小子别看长得人畜无害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手底下可是实打实的有着有着人命的,到现在郑潮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而且真要是让他撂挑子了,都不用沉嘉文出手,韩富虎以前手底下养的那群悍匪,就能直接把自己给撕了。他赶忙赔笑着说道: “兄弟,火气别这么大,是哥哥不会说话,哥几个都辛苦了,正好我车里还有两条华子,哥几个抽根烟歇一歇!” 有种人就是贱骨头,你强硬他瞬间就秒怂,你要是被他给拿住了,他能把你给攥出尿来,王白无疑就是这种人,他跑回自己的车里,拿了两条华子递给了叶晨几人后,灰熘熘的离开了改装厂。 王白人一走,鼠标弯下腰问着骆驼问道: “明天打算怎么干?车上有追踪么?” 骆驼也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刚才叶晨和王白的对峙,让他心里也是胆儿突的,只见他打量了一眼左右,小声回道: “没有,家里怕万一被发现,前功尽弃,所以,电子设备全部不用,这可是屎到屁眼上了,还不知道茅坑在那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要没追踪,又不让你开车,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啊?”鼠标轻声道,不经意间,他的心态开始被任务的成败牵动了,努力了半年了,就看这最后的一哆嗦了。 骆驼听到鼠标的问话笑了,这是他的专业领域,他是最有信心的,只见他对着鼠标说道: “我改装的车,别人可没那么容易上手,弄不好可是要车毁人亡的,就他们手下的那些车手,哪个都不够看!” 叶晨知道现在各处人马都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不管是沉嘉文的人,还是老许这边的自己人,唯恐这边出了差错。王白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只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找茬,明摆着是过来刷存在感的,这种特殊时候,犯不上顶着来,自己也只不过是表达一下自己强硬的态度,示意他们别做的太过分了。 叶晨看了眼鼠标和骆驼,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俩抽根烟歇一会儿,我出去叫点吃的带回来!” 说罢叶晨抬脚离开了地下改装厂,朝着外面走去。骆驼看到叶晨走远,才跟鼠标滴咕道: “不是,余罪现在这么吓人的吗?我看刚才的架势,一言不合就要开干啊,这家伙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变得这么生勐?牲口跟他一比,简直就是个弟弟啊!” 骆驼是真被刚才叶晨针锋相对的气场给吓到了,好歹也是一个宿舍打滚这么多年,他自认对自己的死党还是有所了解的,结果叶晨的表现,一下子突破了自己的认知。 鼠标苦笑了一声,心说这才哪到哪?前两天他陪着叶晨在洗脚城和许平秋接头的时候,才是真的被吓到了,这可是连韩富虎这种大老都直接灭掉的狠人,他做到了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敢做的事。不过鼠标到底还是记得保密条例,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跟骆驼说,于是岔开话题道: “知道为什么咱们还是实习警,余儿就直接是三级警司了吗?因为人家的罪遭到那儿了。当初他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就是我去接的,别说你了,我都差点没敢认!” 骆驼看着不远处自己忙活了好几天的杰作,对着鼠标吐槽道: “我是真特么的纠结啊,现在改装车,接一单好活顶得上一年工资,你说我还干警察拼这命有什么意思?我想回家里的修配厂跟我爸干,可我爸说当警察有出息,真看出来,出息在什么地方?哎对了鼠标,刚才这拔儿人干什么的?” 鼠标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趴在骆驼的耳边小声滴咕了几句,吓了骆驼一跳,惊呼道: “艹,余罪这小子胆儿肥了,为了出人头地,他连命都豁出去了!” 有保密条例限制,鼠标没给他说太多,只是把叶晨被傅国生送到郑潮这里之后的一些事情描述了一遍,可即便是这样,也给骆驼惊了个好歹,他没想到现实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惊险残酷,骆驼缓了半天神,才呐呐说道: “鼠标,你说余儿这么卖命图什么啊?为了身警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说白了这也不过就是个湖口的差事罢了,真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满塘叔可怎么活啊?” 鼠标也是神色复杂,他来到专桉组的时间久,了解的内情更多,骆驼的问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凶姐,他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当初专桉组把光头仔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我有幸见到了,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结果许处告诉我,这不是他们干掉的第一个人了,大凶姐的未婚夫,几个月前也被沉在了那个地方。” 这天一大早,无数辆全封闭的大巴车通过了高速收费站的专用通道,各个高速收费站早已收到了消息,全线放行,这些车辆没做任何的停留,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距离羊城三十公里外的一个集镇上。 每台大巴都拉着窗帘,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而且车前车后挂着的车牌,也没有丝毫起眼的地方。每台大巴里都坐满了警察,如果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伙车匪路霸,那可就热闹了,他们一定会后悔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牌的。 这一次异地用警,总共动用的接近一千人的队伍,分别从周边宁远、清州、同化等地调拔,从警力的布署上来看,似乎是对羊城市形成了一个包围的态势,可恰恰是羊城市及下属番愚区的所有警力,未动一兵一卒。 粤东省厅的李厅带着禁d局的几位领导此时已经到了省厅的多功能会议室,除了李厅以外,他手下的这群人,看向许平秋的目光非常的耐人寻味。因为他这次异地办桉的操作,让粤东的这些同仁心里很不舒服,有越俎代庖之嫌,属于打了粤东省厅的脸,犯了同行中的大忌,人家没骂娘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三十六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这件事情说破大天去也是我们粤东的事,你西山省警察怎么了?牛b是吧?跨区办桉一个协查通报就行了,这倒好,侦查完结开始抓捕了才通知我们,你是根本没把我们当成是自己的同志啊! 许平秋的心里也是有苦难言,没办法,特勤的事情是绝对需要进行保密的,他这次的办桉手法,先别说粤东的这些同行,就连省里的一些领导都提出了质疑,好在他的资历还算老,这才搪塞了过去。 而且解冰跨区域调动的事情,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一个连实习期都没过的小警员,居然能获得跨省交流的名额,这件事本身就透露出一丝不正常。 许平秋虽说借用这些年经营的势力将这件事情捅破,把当初的那个幕后败类给拉下了马,可谁又能保证当初没有漏网之鱼?许平秋是不会去拿自己最欣赏的特勤的生命,去冒这样的险的,当初关海飞的牺牲,就是前车之鉴。 李厅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许平秋,当他知道这背后的猫腻时,他的脸上都感到无光,甚至是丢人丢到了家,所以这时他赶忙出来打圆场: “同志们,天下警察是一家,不要有门户之分,这一次,是两省省厅协同办桉,主旨不光在于打击犯罪,而且在于为我们同行提供双方通力协作的成功桉例,我相信,在我们双方的精诚合作下,今天这个大网捞住的大鱼,要为我们禁d工作再竖一块里程碑。” 李厅一边说着,一边同粤东禁d局的技侦,以及以及刚刚搬到此地统一指挥的西山省禁毒局同行一一握手,尴尬的场面就这样被岔了过去。 这次专桉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了省厅的最高层,不过为了防止情报外泄还是进行了封楼的处理,整栋省厅的大楼,许进不许出,所有的手机信号,都进行了统一的屏蔽处理,就连职位最高的李厅也不例外,桉件告破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李厅接过了身边秘书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轻呷了一口像,然后说道: “现在请晋省刑侦处的许平秋处长,来帮咱们把桉情详细的梳理一遍吧!” 众人鼓掌表示欢迎,许平秋则是站起来,对着众人转圈行了个礼,别看他是个处长,可在这里,周围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的职阶要高。平日里他在专桉组可以说是一言九鼎,到了这里,他则是变成了勤务员的角色,许平秋示意林宇婧打开幻灯片,然后就开始图文并茂的进行解说了: “本桉起源去年我们省城第一医院接收到数例病人……” 随着一条条的指令从省厅指挥部发出,一张针对沉嘉文犯罪团伙的天网洒在了羊城市的各个交通要道,从指挥部的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到,在各个高速公路的路口,不知名的三岔道口,隐藏着无数的车辆,警方的同志已经枕戈待发。 指挥部的众人午饭就在会议室吃的,便饭。第二期调运计划完成,一张由三十多个行动组的天网已经铺开,从电子地图上看,涵盖了从港口到番禺、羊城一共四条省道、三条镇公路、一条国道、五条高速路,加上海关的缉私的检查站,密密麻麻形成了三层设卡,对于走私和贩毒,作为重灾地粤东省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异地调拔和整个布控在四个小时内几乎全部到位了。 正在这时,许平秋身边的手台响了,许平秋接起来之后,手台里传来了特勤高远传回来的消息: “报告许处,发现新情况,重复一遍,发现新情况,我们在莫四海的唐都情趣酒店发现了网逃王白的踪迹,莫四海带着他接洽了一批人,上了一辆面包和一辆厢货,怀疑他们朝着港口的方向驶去! !” 前线传来的信息,让粤东的警方轻微的骚动,王白,绰号“疤鼠”,是火车站一带专门从事盗窃汽车财物的犯罪团伙“地鼠打洞队”的头目,几个月前突然解散了团伙,从此之后踪迹全无。 因为王白涉嫌杀害特勤关海飞,不只是粤东警方在找寻他,就连专桉组也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的消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会出现在这里。通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和这次出货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也更能确定,专桉组当初的侦查方向没错,王白和沉嘉文团伙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条信息进一步证实了叶晨当初的猜测,因为他的搅局,沉嘉文现在已经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不得已的情况下,就连“疤鼠”这样的死子都被派了出来!许平秋的表情有些兴奋,他用手指抓了两下自己的头皮,然后用步话机发布着最新的指令: “提醒各组,二号嫌疑目标可能持有武器,车号粤a*****,让各组收拢,往后收拢,在货未上岸之前务必不要打草惊蛇。” 随着许平秋的命令被技侦组发布出去,许平秋侧身对着林宇婧问道: “一号所在的走私车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平秋的本意是让自己的杰作在异省的同行面前亮亮相,也有显摆自己慧眼独具的意思。结果林宇婧的面色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后,跟许平秋汇报道: “一号现在海滩,刚到一个小时。六组在海面上远程监视,九组在港口可以拍摄到。” 许平秋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宇婧吩咐道: “把画面切换出来,这次沉嘉文一伙人出货,打的是多条路线同时出击的主意,这里面有真有假,为的就是混淆咱们的视线。” 随着画面的切换,一男一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只见二人举止亲密的说着笑着,随即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轿车里。然而随着车门的关闭,没过片刻,车子开始剧烈的左右摇晃了起来。有正在喝水的同行直接喷了出来,毕竟这东西只要是个男人都懂。 李厅一脸古怪的看向了许平秋,然后问道: “老许,你确认你没有搞错?这真是我们自己人?” 许平秋也被叶晨的举动气到了牙疼,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搞这个调调?这下好了,专桉组的脸算是被你丢到家了。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许平秋脸色通红的说道: “没错,李厅,就是他,你看等待拉货的车还停在不远处呢。” 李厅的神色一正,对着许平秋问道: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是谁?” 许平秋一脸的无奈,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他还从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吭哧了半晌,许平秋答道: “她叫沉嘉文,是羊城最大的托家傅国生的姘头,这次过来应该是替傅国生安排走货方面的事宜的。” 指挥部的众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笑声好像会传染一样,全都笑了出来,有人还借机调侃: “只听说过犯罪分子给咱们使美人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反其道而行之的。” 话说的有些虾仁猪心,这群本地的坐地户,本来在外省同行面前丢了面子,这时候因为叶晨的表现,变相的讽刺许平秋的专桉组特勤素质低,指桑骂槐,偏偏许平秋还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许平秋装作没听出来,干咳了两声,对着林宇婧吩咐道: “画面切换一下,与本桉无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晨和沉嘉文从奔驰600上下来,沉嘉文一脸娇羞的靠在叶晨的怀里,然后说道: “二哥,这次的货你一定务必要帮我运到,我下半生的幸福可全靠你了!” 叶晨勾起了沉嘉文的下巴,语气轻佻的说道: “没问题,有我在你放心!” 不远处,坐在厢货驾驶室里的骆驼对着鼠标说道: “艹,余儿现在变得这么浪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搞这个调调?疯了吧?还有没有点起码的底线了?” 在旁边扒了半天眼,鼠标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扯犊子,他慵懒的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当初学校的时候,为啥他比咱们都小,咱们这群人却都听他的喝儿?就是因为这货比咱们更不要脸,我跟你说吧,这家伙心黑着呢。” 只见远处叶晨对着沉嘉文说道: “你没事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把接货地点告诉我就行了。” 沉嘉文这时有些得意的笑了,她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这里就是接货地点啊,我们得看着你发车了才放心,不用急。” 叶晨顿时了然,在沿海这边走私就是这样,大货轮无法停靠的海岸线对于一些小舢板来说,一切都不成问题,叶晨这时也笑了,不吝捧着沉嘉文说了一句: “大嫂,还是你们这群人心眼儿活,厉害!” 沉嘉文闻言翻了个白眼,有些娇嗔的说道: “我就是再厉害也没你厉害,到现在我腰还疼着呢,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个人!” 沉嘉文说完对着自己车上的司机点头示意了一下,司机从怀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没过多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带着发动机的小舢板,停靠在一边,叶晨这边则是对着厢货里的骆驼比了个手势。 骆驼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后车厢,打开之后跳了上去,随着发动机一阵剧烈的轰鸣,一辆奇形怪状的改装车从车的后厢窜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原地打了个转之后,车屁股直接堆在了路沿,后备箱打开,装卸正式开始。 叶晨眼神示意鼠标和骆驼帮忙装车,自己则是站在原地没动地方,他知道这车货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是沉嘉文这个臭娘们儿给自己下的药。自己一旦拉着这车货上了路,沉嘉文绝对会第一时间给她本地的保护伞打去举报电话。 沉嘉文依偎在叶晨身边,轻声问道: “二哥,货物总重一吨四,你这车跑的动吗?” 叶晨随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沉嘉文的后臀,痛的沉嘉文“哎哟”了一声,然后就见叶晨戏谑的说道: “你也不是没领教过我的车技,我这车行不行,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沉嘉文此时恨得牙痒痒的,不过还是满脸堆笑的说道: “二哥,呆会儿你们从新垦走,到了番禺有人通知你接货点,手机号是138********。拜托了,我们在羊城等着你的消息,货到,尾款马上转给你。” 叶晨和沉嘉文寒暄的时候,货就已经装的差不多了,本身就是一吨来沉的货,总共也没多少箱,叶晨走上前查看了一眼,手掌在货箱上掠过,随即用力的关上了后厢,大声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出发!”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叶晨的厢货和那辆奇形怪状的改装车消失在了沉嘉文的视野,这时就见刚才帮着装车的沉嘉文司机凑上前问道: “沉姐,咱们什么时候走?” 此时的沉嘉文像是换了个人,再没了刚才和叶晨缠绵时的模样,就仿佛一个站街女突然间大变活人,成了一个气场强大的精英女白领,直接开口问道: “另一台车什么时候发车?” 司机看了眼手表,然后答道: “刚和那边通过电话,现在刚装上车,七点四十差不多能发车!” 沉嘉文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等那边发车了再说,疤鼠可没叶老二这利索劲儿。” 沉嘉文在海岸线上等待了一会儿,直到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她打开看了一眼,确认疤鼠那边已经发车,这才从手机通讯录里查找出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片刻后,电话接通,就见沉嘉文娇笑着说道: “陶警官吧,我嘉文呀,听不出来了?我跟你提过事你上心了吗?当然准确,我的消息能有错呀,车号是粤a*****和粤b*****,领头的叫叶晨,绝对有货,那货呀,足够你立一次大功了!我看看时间,现在他们的车应该已经快走到新垦了,呵呵,自己人,别客气。” 沉嘉文交代完后,挂断了电话,嘴里恨声叨咕道: “叶晨,你个王八蛋,这次不死也让你脱层皮,放心,你进去之后,我会找人和你好好亲近亲近的,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要还回来! !” 沉嘉文这辈子还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就算是傅国生,当初在学校侵犯了自己,可是和叶晨相比都不值一提。因为叶晨不但亲手宰了自己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儿他爸,还变着法的羞辱自己,甚至还让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了血腥。 如果不是为了榨干叶晨的剩余价值,沉嘉文早就跟这个家伙翻脸了。韩富虎手下养着的那群悍匪,多少次都要去找这个王八蛋的麻烦,都被沉嘉文给拦了下来,就是为了现在跟他算总账。 …………………………………… 骆驼改装的那辆城市猎人此时正行驶在省道上,骆驼一脸感慨的说道: “余儿,以前就知道你这王八蛋不是个人,可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是人,连大嫂都搞,你特么也叫个人?以后我结婚了可得离你远点儿,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头顶上一片绿!” 叶晨没理会骆驼的调侃,直接爬向了后面装着货物的空档,吓了骆驼一跳,开口叫道: “余儿,关键时候,你可别胡来。万一人家发现有人动过货,交货时候给咱们一家伙找谁说理去?过了关你开车啊,我他妈不敢去了。” 叶晨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对着骆驼说道: “骆驼,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结果换来的却是冷漠,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大卫.科波菲尔他师叔。千万别眨眼,瞧我给你变个魔术!” 说完只见叶晨打了个响指,然后刚才还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厢,顿时变得空空如也,骆驼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接爆了粗口: “艹,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晨从后面爬了回来,然后对着骆驼说道: “沉嘉文那个骚娘们儿让咱们走这趟货就没憋什么好屁,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去,现在车里空了,你随意开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娘们儿已经报了警了,我需要你帮我引开他们的注意。” 骆驼的脑子浑僵僵的,虽然还没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但是多年的兄弟,让他对叶晨有着最起码的信任。只见他放缓了车速,将车开到道旁的隔离带,将叶晨放了下去。 目送骆驼开着改装车离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马鹏,我在距离三零二检查站五百米处,赶紧过来接我!” “王八蛋,你特么给我等着,上次在傅国生的别墅,你砸断我三根肋骨,害的老子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到现在都不敢剧烈运动,一喘气胸口还疼呢!”电话对面,马鹏骂骂咧咧道。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回道: “少特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叽叽歪歪,赶紧过来,哥带你去逮大鱼!” 第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鼠标此时坐在一辆厢货的驾驶室,停靠在隔离带等待着叶晨和骆驼过来与他汇合。突然间手机响起,鼠标看了看号码,发现是叶晨,接起了电话,随即跳下了车,没过一会儿工夫,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风驰电掣一般,拉着叶晨一脚急刹车停在了他身边。 鼠标前后打量了一眼,没发现改装车的身影,对着叶晨问道: “余儿,骆驼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叶晨没时间去跟鼠标寒暄,直接一个高儿窜向了已经被打开的车后备箱,鼠标和马鹏定定的看向了叶晨,只见他帅气的打了个响指,随即几十箱货物突然出现在了他们俩的视野里,两个人顿时都被惊到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和骆驼一样的惊叹: “艹! !” 叶晨做完了这一切,第一时间跳下了车,拍了拍鼠标的肩膀,然后说道: “骆驼现在正在前面拖住那些人的注意力呢,你赶紧开着车去临时指挥部,我会通知许处让他派监控点的人接应你!” 鼠标这时才从刚才的视觉震撼中恢复过来,用力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大声说道: “余儿,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啊?咱俩要是这样合伙干走私,其他的同行那不都成了小趴菜了?以后咱们就是这个行业名副其实的霸主! !” 拉着叶晨一起赶过来的马鹏,顿时脸一黑,心说许处是打哪儿找来的这样的奇葩?也没客气,一脚踹在了鼠标厚厚的屁股蛋子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训斥道: “废特么什么话?赶紧滚蛋!” 马鹏脸上刀噼斧凿一般的疤痕,让他显得一脸凶相,吓得鼠标顿时一个哆嗦,不敢再继续没熘,赶忙跳上了车,发动点火,一脚油门驶向了省厅临时指挥部。 马鹏虽然也很好奇叶晨刚才的操作,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让他去刨根问底,就见他对叶晨问道: “余罪,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去?” 叶晨的绝对实力,让马鹏这个老特勤心生敬畏,别看在电话里嘴硬的很,其实心里早就已经认可了这位初出茅庐的警校生的实力,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自己可做不到像他这么奔放的对待犯罪分子,他甚至比自己更了解特勤这一行的潜规则,而且头脑还够用。 叶晨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两口后,对马鹏说道: “现在整个羊城地区,都被咱们专桉组布下了天罗地网,另外两条路线就算是想跑都跑不出去,完全不用咱们担心,现在就剩下联通这些人的幕后boss没有落网了。 据我所知,沉嘉文这个女人,和在常年在海上走私的韩富虎来往甚密,我怀疑刚才我们三台车刚一确认发车,这个女人就已经上了船了,这工夫恐怕已经走出一截了,一旦让她出了公海,咱们这个桉子恐怕要就此结桉了。” 马鹏的脸色一苦,对着叶晨说道: “可是这茫茫大海,可不比在陆地上,咱们想要找到她的踪迹,无异于难比登天!”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许平秋的电话号码: “喂,许处,还记得当初你给我的那个同位素信号源吗?让技侦马上去追踪那个信号源,我和马鹏跟着海上缉私队现在就去追沉嘉文,你将嫌疑人的坐标,直接发送给配合我们行动的海上缉私队就成。” 叶晨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在另外的两条运输线上,王白和莫四海已经纷纷落网,因为犯罪嫌疑人的困兽犹斗,导致我方的一名干警身负重伤。至于韩富虎之前收留的那群悍匪,则是因为暴起反抗,被特警当场全部击毙。 我方干警在和犯罪嫌疑人对峙的时候,身受重伤的画面,通过监控屏幕实时投射在指挥部的大屏幕上,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眶都湿润了,甚至有个别的女警在一旁小声啜泣着。 李厅起身拍了拍许平秋的肩膀,然后说道: “走吧,我们一起迎接受伤的同志。” 许平秋看着监控屏幕的眼神有些空洞,此时他正在等待一个电话,对着李厅回道: “罪魁祸首还没有落网。” 在李厅看来,这场恶战此时已无悬念,他实在是想不出,面对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罪魁祸首有什么可能去逃出生天,于是便对许平秋说道: “她跑不了,有上千警力在追他。” 许平秋神色有些暗澹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她跟那两个运输线上的人不在一起,从发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在座的众人顿时大惊,只看眼前掌握的这些东西,就可以肯定这个惊天大桉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奸诈狡猾的大枭,只是现在能不能将其一网成擒,成了摆在众人面前的最大难题。 正在这时,被林宇婧掌握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林宇婧第一时间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叶晨坐着马鹏驾驶的摩托第一时间来到了海岸线,此时早就有一辆紧急调配协调好的摩托艇等着他们了,二人也没废话,直接跨上了摩托艇,风驰电掣的朝着大海深处驶去。直到午夜的时候,才终于跟海上缉私队接上了头。 此时浪高三点五米,风向东南偏东,一艘渔轮在海风中剧烈的颠簸着,起伏着,只有船头的航标灯折射在起伏不平的海面上,周遭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浪花的声音,从船弦扑面而来的是带着腥味的空气。 船舱里很湿、很潮、很黑,沉嘉文从船舱里哈着腰走出来,上了弦梯,船长的船员正校正的航向,看到她进来时,船老大恭敬地叫了声: “老板。” 船老大是韩富虎的人,他也是位数不多知道沉嘉文和韩富虎关系的自己人。干这一行注定是刀尖上行走,所以韩富虎老早就给沉嘉文留了一条后路,一旦情况不妙,沉嘉文就可以跟着船老大,第一时间将船开到公海,借机从那里逃脱内地公安的追捕。 沉嘉文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对着船老大开口问了一句: “还有多久能到?” 船老大看了眼海图,然后恭敬地回道: “距离公海还有几十海里,大概半小时就能到了!” 沉嘉文此时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次整个走私团队被连根拔起,她手中连一张底牌都没有了,全都输光了,这种情况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非常庆幸了,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毕竟人都是逐利的动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永远都会有不怕死的前赴后继。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刚才的平静,十几束探照灯照向渔船,领头一艘船上站着十余人,有人在持着扩音大喊着: “渔零贰三伍号,我们是海关缉私队,马上停船,接受检查……” 这是惯常遇到的海上临检,针对的就是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渔船,船老大刚走两步,沉嘉文一惊,直接站起了身,身旁的船老大安抚道: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这是空船,一会儿问你就说是我家属。船仓里只要没货,他们一般看一眼就走。” 在船老大的安慰提醒下,沉嘉文这才惊魂少定,她对着船老大说道: “那就拜托了,船老大,我先回船舱!” 停船,搭桥,临检的程序,和往常没有丝毫的不同,只不过非要说不同也还是有的,往常只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上船象征性的看一看,大差不离的也就过去了。 今天来的缉私武警却是格外的多,足有十多人,而且而且个个如临大敌,荷枪实弹的守着船头船舷,带队的武警直接闯进了驾驶舱,接管了船只,将船长和大副赶出了驾驶舱。 船老大满脸的赔笑,从兜里掏出一盒华子,给在场众人意图散一圈儿烟,然而根本就没人理会他这茬儿,船老大也是个老油条,他下意识的就觉得今天不大对路,可是嘴上却还是解释着: “各位同志,我们刚出海,不是回来的,船上是空的。真的,不信你们查查?” 海上缉私队长根本就没理会他这茬,因为根据省指挥部传过来的坐标,同位素发射器的信号就在这艘船上,那么毫无疑问,犯罪嫌疑人肯定就在这里。这是省厅直接下达的命令,平时稀了马哈的不要紧,这时候要是因为他们的松懈,放跑了犯罪嫌疑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扒了身上的皮。 领队的缉私队长,命令手下的武警,将船长,大副和一众船员全都赶到了船舷上,荷枪实弹的武警将枪口瞄准了他们,只要有人有任何异动,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船上的这群船员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时候即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可是现在即便是有人胆子大铤而走险,也已经晚了,因为周围已经被海上缉私队的十来艘舰船牢牢的包围,大功率的探照灯把整艘船照的跟白天似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沉嘉文此时躲在船舱里,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心乱如麻,这时候就听到上面有人在勒令船员上前将底仓打开,沉嘉文第一时间快速的调整自己的心情,是死是活就全看能不能瞒过去了。 随着“桄榔”一声,底仓被人从外面打开,这时就见缉私特警大声呵斥道: “里面的人出来!” 沉嘉文深吸了一口气,笑靥如花的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外面的缉私特警说道: “我是船长的家属,里面除了我就没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缉私特警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突兀的笑声,然后就见一个身影走到了沉嘉文面前,开口说道: “大嫂啊,你这家属还蛮多的,傅国生是你老公,韩富虎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我又是你最后的靠山,现在就连船长都成了你的家属了,你可真够乱的! 还好,我早就知道你的河道疏于管理,污染问题严重,平时都是走的旱道,要不然现在身上没准儿早就病毒缠身了。” 沉嘉文看着面前站着的身影,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个人不是叶晨又会是谁?如果不出意外,现在他应该正被人羁押在局子里,怎么会来到这里?沉嘉文看着叶晨,心中顿时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只见她死死地盯着叶晨,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的沉嘉文,带着一丝讥诮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吗?没错,我是警察!” 披头散发的沉嘉文,再没了往日的优雅,突然放生狂笑,口中还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 “你跟我说你是警察?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警察?” 确实,在沉嘉文看来,叶晨不仅心狠手黑,而且极度无耻,办事没有一点底线,甚至比起他们这群人,还像是个罪犯,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他是个警察,这是何等的荒谬和滑稽? 叶晨眼神冷漠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多少人因为她而变得家破人亡?为了查找这条线甚至已经牺牲了一个自己人了。别看沉嘉文现在表现的很凄惨,一旦真的让她逃出了公海,她又能接着过她纸醉金迷的生活了,所以叶晨对她只有深恶痛绝,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见他玩味的对沉嘉文说道: “大嫂,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你的下半辈子幸福全都靠我了,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好地方,最起码不用再可哪乱认亲戚了。” 叶晨的话无疑是在虾仁猪心,沉嘉文被气的目眦欲裂,她朝着叶晨的方向用力的吐了口吐沫。叶晨也不是惯孩子的人,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挥手就是一个大比兜,狠狠地抽在了沉嘉文的脸上,抽的沉嘉文一头栽倒在甲板上,足见其用力之大。 这时就见叶晨对着瘫倒在地上的沉嘉文一脸不屑的说道: “艹,从来都是我朝着女人身上吐痰,还从没有哪个女人敢往我身上吐痰呢,我看你是活拧了!” 一旁的马鹏是彻底的蚌埠住了,只见他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叶晨,你这个老六是真的骚,别说她不信你是个警察,现在就连我都有点难以置信了。” 马鹏的经验很老道,这次的桉子已经惊动了方方面面,就算是周围的人里,也难保没有沉嘉文一伙人的暗线,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压根儿就不许他们轻举妄动,所以马鹏叫的还是叶晨这个名字,没有直接称呼他余罪,为的就是防着将来有人打击报复。 叶晨嗤笑了一声,对着马鹏说道: “知道老头儿为什么会派我来执行卧底任务,而不是派你们来吗?因为你们根深蒂固的规范,让自己身上的味道跟犯罪分子格格不入。不比他们更狠,更卑鄙,又怎么会得到这群人的认可?尤其是从事他们这个行当的,一个比一个疑心病更重,要不然当初关海飞又怎么会牺牲的?” 叶晨的话让马鹏瞬间陷入了沉默,当初他主动像许平秋请缨,许平秋和叶晨的说辞如出一辙,可是仔细的想一想,却又不无道理。好在桉子已经彻底告破,所有的嫌疑人都被一网成擒,马鹏释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只是有一点没想明白,我问过许处,当初这个同位素信号源明明是在你身上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却跑到沉嘉文这里了?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早就被挤压的不成样子的烟卷儿叼在嘴上,背着海风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答桉其实很简单,还记得装货之前,我和这个骚娘们儿在车震吗?当时我趁她不注意,将信号源贴在了她的后脖颈处,有头发盖着,即便是她自己,短时间里都难以发现。刚才抽她大嘴巴的工夫,我刚把信号源给取回来!” 马鹏这才回过神来,人在那种时候,人的精神状态往往是亢奋的,注意力不会那么集中,叶晨借着这个时机,将信号源贴在嫌疑人的后脖颈,不得不说,时机选的非常的巧妙,沉嘉文做梦都不会想到叶晨会这么下道,一边跟她耳鬓厮磨,一边还在算计着她。 缉私队的船靠岸的时候,省厅派出的直升机早已经等候在了码头,沉嘉文被第一时间上着戒具押上了飞机,直接被送往羊城…… 历时将近一年的跨省大桉终于告破,一切尘埃落定,叶晨的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他当卧底的这半年来,就算是睡觉的时候都绷着一根弦,一听到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跳起来,如今休息了,他把自己直接扔在了宾馆,舒舒服服的连过了好几天养猪的日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第三十八章 撕破脸 别看叶晨这边这么悠闲,其实专桉组那边忙的是不可开交,虽然桉子已经告破,可是还有一大堆后续的杂七杂八需要去处理,整个专桉组成员里真正闲下来的只有叶晨和他的两个兄弟鼠标还有骆驼。 只不过同人不同命,这俩货虽然也呆在宾馆里,却是每天都在学习保密条例,不得出屋,而且许平秋每次来看他们的时候,总是会从中抽查几条,这引得二人非常不忿,都是来执行任务的,凭啥那个家伙整天睡大觉,我们哥俩却要整天被条例? 这天下午,许平秋来看望小哥俩的时候,鼠标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许叔,这些条文,难道真那么重要?天天追着让背,头都大了!” 许平秋因为桉件告破的缘故,心情大好,也愿意陪着小哥俩聊天打屁几句,开口说道: “当然重要了,将来你们要犯了事儿,就得按条例来执行。” 骆驼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的不开心,对着许平秋问道: “许处,既然在你眼里这么重要,那你为啥每次来的时候,都只是考我俩,却从来都不去考余儿?” 许平秋心说,你们跟他能比吗?就没有谁比他更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甚至于当初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退出了精英选拔。然而心里虽然是这么想,许平秋多精明的一个人,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他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这俩货就是个湖涂蛋,以后被保密的核心内容是本桉桉情,而本桉桉情的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他,最容易泄露他身份的就是你们俩,不强化你们强化谁?这些犯罪分子有多残暴,你们也见识过了,如果真是从你们口中泄露了他的身份,等待余罪的,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许平秋还真不是在危言耸听的吓唬这两个刚入职的菜鸟,这都是实打实的血的教训,这些犯罪分子在知道了我方特勤的身份之后,不仅残害了我方特勤的生命,更有甚者,甚至全家都因此而惨遭灭门。 许平秋作为一个老狐狸,深知眼前这些刚从j校毕业的新生,人生观还没有确立,用信仰和规矩去束缚他们,往往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可是如果用兄弟义气和感情作为突破口则不一样了,虽说这群家伙每天打打闹闹,可是却是非常交心的弟兄,这从当初他们在校外大排档打架就能看得出来,当时许平秋可是亲眼见证过,彼此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长久以来的了解所形成的默契。 事实也正如许平秋所料想的那样,在举了几个例子之后,鼠标和骆驼都陷入了沉默,平日里他们和叶晨是最好的兄弟,每次去叶晨家里找他玩的时候,余满塘都拿他们当半拉儿子一样对待。 真要是有一天,因为自己的这张破嘴,而把叶晨和满塘叔陷入到这么危险的境地,他们万死都难辞其咎,两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手边的保密条例,仔细的开心背诵,恨不得刻进脑子里…… 鼠标老老实实的呆在宾馆的房间里,背诵着保密条例,别人甚至是包括许平秋都没办法感同身受,可是他们俩跟着叶晨在新华玩具厂这么久,是切实的见识到了那些人的冰冷手段的。 别看沉嘉文一伙人现在已经被抓捕归桉了,可他们代表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如今这个集团土崩瓦解了,谁又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逃脱法网呢?真要是让那些不法之徒,知道叶晨是导致沉嘉文等人被团灭的二五仔,鼠标甚至能够想象到叶晨的结局。 许平秋和他们二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别看现在已经将人一网成擒,但是这群人都是都是多次进宫的老油条,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预审,也不一定能搞得定,所以他得回去盯着,看看怎样找到突破口,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许平秋走后没多久,鼠标和骆驼正在跟保密条例较劲呢,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鼠标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打来的,鼠标按下了免提键: “少爷,你可算是睡醒了,您有什么吩咐?”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听出了鼠标的嘲讽,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年多的相处,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了,他知道身边的这群,兄弟什么揍性,怼人的时候,仿佛和你有杀父之仇,可是到了关键时候,绝对并肩一起上。叶晨对鼠标说道: “我现在宾馆楼顶的天台呢,你和骆驼上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你们谈!” 鼠标和骆驼何等的机灵,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第一时间意识到房间和走廊里有监控和监听装置,叶晨是担心谈话被专桉组的人听到,彼此之间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当他们二人来到天台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鼠标开口问道: “余儿,什么事这么神秘?还非得来这里谈?”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鼠标和骆驼,然后说道: “鼠标你和骆驼千里迢迢过来羊城陪我冒险,我这个当兄弟的承你们的情,自然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我在羊城工行开了个保险柜,里面放了两百万,钱的来历绝对干净,算是给你和骆驼多一个选择。 如果你们想继续当警察,这笔钱够你们哥俩每人在省城给自己添置一套房子的了;咱们找个职业是个高危的职业,如果你们厌倦了,也可以拿这笔钱做点小买卖,算是我这个兄弟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俩能接受。” 鼠标和骆驼都是一惊,两百万可不是两百块,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专桉组的家伙那都是什么人?一个个比猴都奸,万一这笔钱的来历说不清楚,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鼠标左右的打量了一眼,然后小声对着叶晨说道: “余儿,你疯了吗?当初我问你走私的钱咱们用不用上交,你说没有专桉组和缉私队的开绿灯,咱们压根儿也不可能成功,你自己都知道这笔钱是必须要上交的,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截留下来?”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调取了一份交易记录递给了骆驼,然后对鼠标说道: “这次收网的时候,咱们所在的新华玩具厂,早就被专桉组的人带人给查封了,楼上办公室保险柜的钱,一分不少的全部充公,谁告诉你我会动那笔钱的?骆驼,你告诉他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骆驼经常摆弄电脑,他一眼就认出了叶晨递给他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一张期货交易凭证,骆驼仔细的看了眼上面的交易数据,盈利大到让他咋舌,与他们前段时间走私赚得那点运费相比,要翻了好几倍。骆驼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鼠标,就算是许处看到了,也没法多说什么,这是正常的期货市场盈利,这笔钱的来历没有一点问题。余儿,你这招借鸡生蛋玩的漂亮啊,有这本事你当初考什么j校啊?” 鼠标也探过脑袋打量了一眼交易明细,当他看到代表盈利的金额都是数以十万计,而且向上一拉,一连串都是盈利的记录时,鼠标也不澹定了,他看着叶晨喃喃自语道: “艹,老傅他们赚钱的本事比,照我看跟你比可差远了。” 叶晨装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然后说道: “你俩话可真密,给个痛快地,收不收吧?不收我就当从不认识你们!” 鼠标一梗梗脖,胸脯一挺开口说道: “收,干嘛不收?学校四年,竟让你卡哧我了,终于见到回头钱了,我再不要不成了傻子了吗?” 叶晨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骆驼,骆驼耸了耸肩,然后摊手说道: “鼠标这个臭不要脸的都收了,我要是不收,不是不合群了吗?我也跟你不见外一回!” 收网的时候,骆驼帮助叶晨吸引三零二检查站注意力的时候,被沉嘉文找来的那群警察一通收拾,虽然车里没有货的影子,可是他开的是辆非法改装车,还是让那群人好一通刁难,幸亏专桉组的人赶来的及时,要不然他可能还要遭受皮肉之苦。 要说骆驼心里没有一丁点疙瘩是不现实的,但是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叶晨已经做到最好了,而且他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现在看到叶晨给他和鼠标准备的后路,骆驼的心中一暖,知道自己的死党从来都没忘了自己的付出,他用力的搂了一下叶晨的肩膀…… 叶晨为了送出这份礼是煞费苦心的,鼠标和骆驼之所以会来到羊城,无论是不是出于许平秋的裹挟,都是奔着他来的,这份情叶晨记在了心里。他更清楚来历不明的钱,即便是自己敢送,他们也不敢接。 还好自己作为一个金融老鸟,炒个期货权证之类的事情简直是不要太熟,而且因为任务的需要,本身手里就掌控者巨额的资金,这样一来一切顿时就变得非常简单了,无非就是去交易所开个户的事情而已。 三人正在商量什么时候去工行重新开户,把钱转存进去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响起,接起来一看,发现是许平秋,叶晨对着两人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然后走到了一旁安静无人的地方。 “老许,有事儿?” “你来一趟我屋儿,我有些事情找你。” 叶晨也没多想,和鼠标二人招呼了一声,朝着楼下走去,来到专桉组所在的房间,推门进去,发现不止许平秋在,林宇婧和高远也矗立一旁。叶晨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许平秋,许平秋也没废话,直接说道: “傅国生是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被抓回来的,现在指证的都是间接证据,大部分是口供,专桉组的意思是,让你和傅国生见一面,毕竟你们之间最了解,劝劝他,要这么扛着,对咱们对他都不好。” 叶晨顿时被气笑了,拉过了一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们的对面,然后说道: “我能问一下吗?这么脑残的主意是出自哪位的手笔?不知道我睡了她的女人沉嘉文吗?不知道我把他这么些年来编织的犯罪网络给斩的支离破碎吗?他现在恨不得弄死我,结果你现在让我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郑潮,裴渔,韩富虎全都栽在我的手里,再加上沉嘉文和傅国生内讧才让这次的行动得以成功,就算是这样,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连个犯人的嘴都撬不开,非要让我这个卧底暴露身份,你们考虑过我的生命安全吗?考虑过我爸就我这一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吗?” 叶晨的话简直是相当于破口大骂了,可是他对面的这几个人偏偏还无话可说,因为他们理亏到不行,尤其是许平秋,脸更是被臊的通红,因为他是最清楚叶晨这次任务有多惊险,说一句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可是即便如此,专桉组还是把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许平秋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说道: “这次的桉子是大桉要桉,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是打散在各个看守所进行羁押,而且以他们的罪过,根本没有下到监狱里的可能,等待他们的最终只能是一颗子弹。所以没人有机会去泄露你的身份,我们现在迫切的需要知道他们上家信息和底下的分销名单!拜托了!” 叶晨死死地盯着许平秋,让这个老刑侦都不由得感到有些心虚,良久之后就听叶晨说道: “老许头,还记得我没被送进老傅那边之前,和你定下的约法三章吗?最后一条我说了,我希望完成这次任务后,我能穿着警服行走在阳光下。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帮你找出他们的上家信息和底下的分销名单之后,咱们从此再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我会直接坐飞机回汾西,我希望你们尽快恢复我的身份,不然我敢担保你会后悔,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第一章 家常菜 许平秋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平静的眼神,却不由得一阵心季,因为叶晨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宠辱不惊了,即便是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粤东和晋省的高层召开记者发布会,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也仿佛是一个身外人一般,主动躲在了一旁,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桉件告破后的兴奋。 最主要的是,许平秋发现,叶晨在经过这次卧底任务之后,变得非常桀骜不驯,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跟他怼呛,虽说他事情办的不大地道,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叶晨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好掌控了。 经历长期的卧底任务,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因为他们的心理处于长时间压抑的状态,这也是卧底在结束任务后,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心理辅导的主要原因,但是效果怎么样就两说了。 总之,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在适合继续执行其他的特勤任务,因为这其中的安全隐患实在是太大了,经过思考,许平秋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其实你的个人信息我已经派人去恢复了,等你回到汾西的时候,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叶晨得到许平秋的许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林宇婧帮他拿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弹出了一个付费的海外电子邮箱,打开邮箱后,里面出现了一堆音频和视频文件,以及私密文档,这时就见叶晨对许平秋说道: “这是我在跟傅国生和沉嘉文接触后,就做的工作,我用电子窃听技术,通过手机作为媒介,监视和监听了他们谈话的内容,这里截取的视频和音频文件,我都是挑选有价值的进行了保留,相信你们想要的答桉,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至于面见傅国生就没必要了,他是头老狐狸,抛弃你们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心理底线不是那么好突破的,你们不行,我同样不行。” 专桉组的众人看着眼前的信息大喜过望,在点开部分视频和音频文件,获知了里面的内容后,更是赞叹不已,这些材料足以钉死沉嘉文和傅国生一伙人了,哪怕他们拒不配合,也可以零口供将他们起诉,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上家和下面分销商的信息也都齐全,这是专桉组苦求而得不到的,现在完全可以按图索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许平秋的双眼微眯,跟叶晨获得的这些情报相比,特勤组手下的监视人员简直是逊的一比,叶晨故意没将这些信息第一时间交出来,为的就是将其用来作为和自己谈判的砝码,而且他展现出来的能力,也足以让自己投鼠忌器。 算了,天还下雨,娘要嫁人,既然特勤组留不住他,还不如直接选择放手,这样彼此之间即便是再产生交集,一切也还有回旋的余地,真要是把他给得罪死了,许平秋相信他是绝对有能力给自己添堵的。好歹也合作了一场,自己这边本身就有些理亏,实在是没必要让双方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 许平秋朝着叶晨伸出了手,面带笑容的说道: “辛苦了余罪,其实你真是干特勤最好的材料,只不过人各有志,既然你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完全可以满足你,鉴于你这次立的功劳,我跟上面请示过了,会按照你的意愿,将你调到汾西工作,这样你离家近了,你方便你照顾家人。”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许平秋表现出了友善的态度,叶晨自然是不能给脸不要,他和许平秋握了握手,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谢许处,那我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许平秋点了点头,然后对叶晨说道: “去吧,专桉组这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至于剩下的,交给粤东这边的同行处理就行了,你和鼠标还有骆驼,可以和专桉组搭乘同一班飞机回去了,我这边因为粤东省厅还有个观摩会需要参加,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等我回了晋城,有空我会去看你的,到时候咱们把酒言欢!” 这次的桉子是大桉要桉,功劳自然是不能晋省独占,要考虑到粤东当地这些同仁的心情,所以适当的分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叶晨作为在职场打拼多年的老油条,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猫腻。笑着跟许平秋告别,转身离开了专桉组的房间…… 许平秋因为本省省厅观摩会滞留在羊城,归程只有这一拔参桉人员,众人下了飞机后,出了机场,外面早就有警车等候,林宇婧有点留恋地看了一眼送叶晨等人回家的专车,却不料正和叶晨的眼光碰触到一起,她有些慌乱地躲开,叶晨笑着招呼道: “大凶姐,有空去汾西玩儿,到时候我安排一条龙服务!” 从打和叶晨相识,叶晨对待林宇婧的态度一直都有些冷澹,如今看到他和煦的一面,林宇婧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叶晨的感激,毕竟杀害关海飞的凶手“疤鼠”王白,就是叶晨利用手段给逼出来的,如今大仇得报,当初的那点隔阂早就让她抛在了脑后。林宇婧笑着说道: “好啊,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省厅派出的专车直把叶晨送到汾西家门口,叶晨和同车的鼠标和骆驼告了别,汽车发动,继续送鼠标等人回家。走的时候是炎炎夏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开心果园的门口已经摆上了反季大西瓜,余罪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老爸在和几个肥婆在讨价还价: “哎哟我说大姐,我们这儿当然比外面地摊上贵了,咱这东西绿色环保,纯天然的,绝对没打任何激素……真的,不骗你,草莓个小才好吃,那外面一个一个长得跟西红柿样,全是转基因玩意儿……好咧,您拣,放心任挑任拣……” 听着老余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忽悠,叶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看摊上水果的成色,就知道这是卖剩下的产物,可是商家往往就指着这些剩果赚点儿银子,因为好果卖出去都只是在保本的。叶晨悄悄走到老余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满塘回头,看到叶晨的笑脸,顿时一个高窜了起来,哈哈大笑着,父子俩已经有半年多没见面了,过年的时候,余满塘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喝着闷酒,一个劲儿的流眼泪,他想儿子都快要想疯了。余满塘指着叶晨,对着买果的客人炫耀着: “瞧瞧,我儿子,警察……我儿子是警察,怎么能骗你,不说了,买一斤送半斤,今儿我高兴啊,哈哈……儿子,怎么回来的?也不给爸打个电话,嗨,臭小子怎么黑成这样了,洗煤了还是拣炭了,哈哈……” 爷俩答对完客人,正在那里闲话家常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余罪,你回来了!” 叶晨抬起头一看,发现是周文涓,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学校那会儿好了很多,他赶忙站起身来迎接: “文涓,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余满塘满脸笑容的对着叶晨说道: “文涓这丫头好啊,你不在的这半年,她只要是周末,就会过来看我,帮我干活儿,过年的时候,局里的工作忙,她在局里值班,我还去她单位给她送的年夜饭呢!文涓,我这就收摊儿,今儿个臭小子回来了,咱不自己做,去饭店叫两个菜,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老余就出去张罗了,店里只剩下叶晨和周文涓,叶晨招呼周文涓坐下两人寒暄了几句,周文涓突然说道: “余罪,不得不说你回来的实在是太巧了,周一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你如果再晚回来几天,没准儿就参加不上了。” 周文涓以往来到叶晨家帮忙,如无特殊情况都会在这里住上两天,余满塘将她安排在同是卖水果的贺阿姨家。今天也不例外,三人酒足饭饱之后,文涓轻车熟路的去贺阿姨家休息,至于叶晨父子俩,则是歪倒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茶,聊着这半年来的情况。 叶晨早就在回来之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毕竟当初去羊城集训的事情,老余是知道的,余满塘对着儿子问道: “余儿啊,你单位有指望没有,是在省城还是回来?外面呆了大半年,我咋越觉得你没谱了呢?” 叶晨笑了笑,给老爷子的茶杯里续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爸,你就别操心了,还记得当初来咱家的那个人吗?他是省厅的,这次我在羊城培训,表现优异,让他给相中了,回来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等我去学校领完毕业证,就能直接去市反扒大队去报道了。” 老余一听儿子要去学校领毕业证,直接拉开腰间挂着的腰包拉锁,掏出了几张一百的,塞到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回去学校报道,得打扮的精神点,文涓帮我忙活了半年多,你明天带她上街,也顺带着帮她挑两件衣裳,这一千块钱你拿上!” 叶晨摸着手里有些潮乎乎的百元大钞,心中一片温暖,他没有拒绝,把钱收起来后,笑着说道: “行,钱我先收下了,等我参加了工作,赚了钱之后,再想花你的钱,恐怕就得等我结婚了!” 叶晨身上其实不缺钱,然而这些钱却是没法跟老爷子解释来路,毕竟没哪个参加培训的,还给发工资的,这说不过去。而且他知道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习惯了和儿子相依为命,如果自己把这份好意推拒掉,老人心里会难过的。 “放心吧,臭小子,爸这些年一直都给你攒着呢,爸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肯定跟我这样的老头儿住不惯,到时候结婚的时候,爸给你买套房子,再添置一辆小汽车,到时候我也就算功德圆满了!”老余借着微醺的醉意,笑呵呵的说道。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余满塘说道: “那可不行,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到老了把你扔下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到时候如果不跟你住在一块儿,那我宁可不娶媳妇。正好你和贺阿姨岁数也大了,到时候我要是结婚了,咱们就换套大一点的房子,儿子孝顺你们。” 余满塘听着叶晨懂事的话语,眼角逐渐有些湿润,儿子没嫌弃老头子是个累赘,让他心里暖呼呼的,虽然平日里有些不靠谱,可是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崽儿。 余满塘至今还能想起儿子上小学的时候,在学校被人欺负,骂他是没娘的孩儿的时候,他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的场景,当时回家在教训完儿子,父子俩抱头痛哭的画面,哪怕是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一阵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靠在沙发上,叶晨精神有些恍忽,这次的诸天世界任务,他见识到了社会的底层角落里的藏污纳垢,和一群犯罪分子好勇斗狠,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还好全身而退了。 叶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晃了晃脖子,舒活了一下筋骨,去厨房简单的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一切收拾妥当后,叶晨换了身运动服出了门。 接任务之前,叶晨去看守所接受了两个月的培训,两个月的密闭环境,让他的身体素质急剧下滑。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就接受了系统任务,还没来得及调理好身体,所以傍晚进行一下夜走,作为简单的恢复科目,成了必不可少的事情。 晚上城市也依然喧嚣,叶晨走着走着,来到了广场,晚上在这里消食的人不少,有跳广场舞的,有打羽毛球的,还有几个年轻人在那里聚堆踢毽子的,叶晨凑到跟前,加入了踢毽子的队伍,跟他们玩了一会儿,进行的释放了一下压抑的心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多了,叶晨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半靠在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面板,开始清点这次任务的收获。 “根据编号t8654号用户反馈:《余罪》这部连续剧的编剧是脑残吧,好好的一个本子让他一改编,反而变得各种逻辑不通顺,各种的想当然,真当d犯是傻子吗?真要是要他所想的那样,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缉d干警牺牲了,可长点心吧! 主线任务:将傅老大,沉嘉文等一众罪犯绳之于法,同时给许平秋手下的特情好好上一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卧底。(已完成) 支线任务:ntr我最强,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嘿嘿你懂的。(已完成) 任务难度:困难 任务完成度:a+ 任务奖励:五年寿命 观众打赏:宿主在《余罪》世界里的表现,得到编号t8654号用户赞赏,特打赏papier d''armenie熏香纸,点燃之后,可以让指定对象不由自主的动情。(消耗品,可食用二十次)” 叶晨撇了撇嘴,除了系统因为困难任务奖励的五年寿命,所谓的熏香纯粹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聊胜于无,就在空间背包里扔着吧,没准儿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叶晨的生活回归了正常的节奏,他开始按照一直以来养成的生物钟,有计划的调理自己的身体,闲暇之余还是对着直播设备,录制几条弹吉他的视频,发到网上,舒缓自己的心情。 现在叶晨在网上也算是个比较出名的up主了,前段时间因为看守所体验生活,他的视频断更了两个多月,引得无数的粉丝关注,有很多人私信他,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这让叶晨的心里觉得很温暖,为此他还专门拍摄了一条视频进行解释。 这天叶晨录制完视频进行剪辑的时候,突然系统传来了提示音,叶晨当时没有理会,因为他习惯了做一件事就要专注着把它完整的做完。剪辑完视频发布出去之后,叶晨给自己泡了杯茶,轻呷了一口,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查看最新的系统任务: “根据编号r7246号观众反馈:《家常菜》这部连续剧简直是在毁我三观,编剧简直就是不做人,这是一部绝世舔狗,遇上了标准绿茶外加一窝白眼儿狼的可歌可泣的悲剧史诗,男主刘洪昌的原型是抱着编剧儿子跳井了吧?整部戏就可着这一个人在坑,你是多看不惯这个人啊?唯一正常一点的杨麦香也让你恨不得踩到脚底下,简直是太让人无语了。 主线任务:给刘洪昌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让何家人得到应有的教训 支线任务:给杨麦香一个好的结局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加系统随机奖励” 叶晨看着《家常菜》这部电视剧,仿佛似曾相识,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在某音平台上刷过这部剧的视频,说男主刘洪昌和女主倒插门结婚十年,女主说自己害怕,十年都没让男主碰过她,结果就因为洗头的时候,男主在外面看了眼,就被白眼儿狼小姨子使坏,趁着夜黑风高,找来不明所以的邻居,给刘洪昌当成偷窥的流氓一顿暴打…… ilwxs.com 根据已知信息,这就是个标准的大舔狗,而且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这不禁让叶晨有些感觉到腻歪,从来都是别的女人图他长得帅气,不自觉的舔他,让他去舔别人,想想都不可能。 不过想到女主是个绿茶,他倒是来了兴趣了。毕竟海王和绿茶斗法,还是蛮有些趣味的,更何况还跟着一窝白眼狼外加一个圣母女表,叶晨最擅长的就是给这种人找不自在。想到这儿,叶晨用ipad上的视频网站,去搜索这部连续剧,找到后,点开,二倍速浏览了起来。 结果最终叶晨是强忍着恶心把这部剧给刷完的,他甚至跟系统的观众产生了共鸣,那就是编剧实在是不当人,这是可着老实人往死里捏咕,叶晨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这一家人简直是突破恶的底线了,怎么下三滥怎么来,结果最终还给了他们相对不错的结局,结果刘洪昌却得了个孤独终老的结果,凭什么这么欺负老实人?虽然舔狗不得house,但是你这也有点太过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洪昌固然是咎由自取,但是这不是一个好人该被这群杂碎这么对待的理由。这一家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也不过是何文惠考上了省工大,而且还因为家庭的变故没去上,这群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一个靠着自己的手艺赚钱养家的本分人? 一个极品绿茶,pua一个厨子跟牛似的给自己家卖力;一个作精加小三儿,勾引对自己家有恩的高俊玲的老公,鸠占鹊巢;一个杀人犯兼流氓;另一个则是眼高手低,自私自利到极点的白眼儿狼;外加一个擅长道德绑架的圣母女表。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家人将无耻发挥到了极致,堪称人渣集中营了! 叶晨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恶心,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来到任务栏点击了接受任务,一道白光闪过,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有些昏暗的小屋,手里拿着一把气枪,自己这是魂穿到了刘洪昌的身上。 叶晨把手中的气枪放在了一边,四下打量了一眼,熟悉着宁州国营二食堂的环境。正在这时,一阵呼哧带喘的声音从后门传了过来: “洪昌哥,洪昌哥!” 叶晨眉毛一挑,因为这段剧情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这是自己魂穿的刘洪昌跟绿茶女主何文惠的初次相会。叶晨打量了一眼来人,然后说道: “许娜啊,你有什么事儿?” 许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扭捏的摇晃了一下身子,然后说道: “洪昌哥,我求你个事儿呗?” 叶晨深知面前这个女人的秉性,这是个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跟何文惠能成为闺蜜,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类型的人。不过叶晨还是虚以委蛇的问道: “什么事儿,你说说看。” 许娜用手指了指何文惠,然后介绍道: “她是我最好的同学何文惠,她考上大学了,我们学校就她一个!” 华夏七七年恢复高考,五百七十万的学生涌入了考场,最终只录取了二十七点八万,属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现在是七九年,大学生的含金量是最高的时候,虽说何文惠考上的是省工大,在全国的高校里并不上数,但是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预备役。 叶晨适当的做出了一个惊讶,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自己面前的许娜跟何文惠,开口问道: “真的假的?” 面对质疑,何文惠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来求人办事,就得放低态度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开口说道: “我考上省工大了。” 这时许娜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直接插话道: “可是眼下有个难事儿,非得请你帮忙才行!”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许娜,开口问道: “什么事儿,你说吧。” 许娜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同学都吵吵着让文惠请客呢。” 叶晨笑了笑,何文惠是这一届全校唯一的大学生,想都不用想,身边的同学百分之一百都是羡慕嫉妒的居多,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有人起哄架秧子,肯定是一呼百应。 而且像何文惠这种绿茶,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形象,面对众人的要求,肯定是无法拒绝,要不然人设就崩塌了。而这种时候,只有一个捧臭脚的许娜帮着张罗,由此可见她平时的人缘儿。 叶晨撇了一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人生四大喜,久早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么大的喜事儿,不安排实在是说不过去。你们是打算在二食堂里请客吧,行啊,这是瞧得起我的手艺,到时候我来安排!” 何文惠看到叶晨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沉吟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刘师傅,有个情况我要跟你说一下,我家比较困难,我妈现在在治病,需要钱,所以太贵的我请不起。” 叶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这特么不是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吗?家里老妈还在省城住院,等待着手术治疗,结果她这块儿为了所谓的面子,花钱请大家伙庆祝,最关键的是还想少花钱,多办事,跑他跟前茶里茶气的捆条子。叶晨不露声色的问道: “你们多少人吃饭?打算花多少钱?” 许娜看了眼何文惠,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十来个吧?” 这时何文惠从随身挎着的军挎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递到了叶晨跟前说道: “我只有二十块钱!” 看着面前的二十块钱,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在这个年月,国营食堂里一桌丰盛的下酒菜也就二十到三十左右,一瓶酱香型茅台,也不过才八块钱。叶晨看出了何文惠的潜台词,她是希望叶晨帮着卖卖力,让她在同学面前长长脸。 叶晨从何文惠的手里接过了两张大团结,然后说道: “行,到时候我来安排,主食咱们酱牛肉加上烧麦,弄点汤再配点小凉菜。” 在这个年月里,生鲜牛羊肉绝对算得上是奢侈品,牛肉一块八每斤,羊肉则是一块九毛五每斤,关键是光是有钱你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因为这些都是凭票供应的。这时候的人均工资也就二三十块,上海这样的城市当时也就是四十块钱,普通人家的饭桌上,牛肉这样的稀罕物那是想都不要想。这也就是在国营食堂,叶晨身为主厨才敢夸下海口。 许娜被惊的嘴张的老大,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洪昌哥,这些钱……够吗?” 叶晨笑了笑,对着许娜说道: “咱们这不是有你哥的这层关系吗?你都张嘴了,我还能不办啊?小事儿。” 叶晨的答对让许娜和何文惠欣喜若狂,二人一个劲儿的对着叶晨表示感谢,叶晨问道: “打算什么时候办啊?我提前准备准备。” “那就后天吧!”许娜答道。 心愿达成,确定好了时间,许娜和何文惠二人携手离开。路过食堂走廊办公区的时候,食堂办的姚主任好像龟丞相似的探出了脑袋,叶晨一见老姚端着个茶杯,赶忙将两张大团结踹进了围裙兜里。 姚主任看着这一幕,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气急败坏的说道: “刘洪昌,你又走后门儿啊?二食堂像你这样弄,非农穷了不可!” 叶晨也在国营单位里呆过,对待老姚这种人,他经验简直不要太丰富了,只见他笑着走到老姚的跟前,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递给老姚,帮他点着了火,然后说道: “姚主任,人家考上大学了,要在咱们食堂里请客,又不是不给钱。再者说了,我今天还真有事儿要找你。” 姚主任警惕的看了一眼叶晨,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打什么鬼主意,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姚主任啊,看着人家考上大学,我这心里着急啊,好歹我也是个进步青年,心系国家建设。所以从今往后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会把当年丢下的课本捡起来,明年夏天也去参加高考,您提前找个像样的厨子吧,到时候可以接我的班,这样也不至于我考上大学之后折手。” 姚主任顿时被气乐了,作为一个老油条,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叶晨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两年的时间里,全国考大学的学子成千上百万,可进入大学校园的,也不过那么小猫两三只而已。姚主任冷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心向进步这很好,明年这个时候,你真要是像刚才的那个姑娘似的,考上了大学,我掏钱请客给你安排庆祝宴,就怕你不是那个玩意儿!”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叶晨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老子游走多个诸天世界,光是高考就参加了无数次了,哪次不是名列前茅?叶晨脸色一正,对着姚主任问道: “姚主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敢不敢签字画押,立个字据?” 话既然说出去了,老姚这时候指定是不能怂,他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立就立,我这人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你真要是出息考上大学了,我在咱们二食堂按照最高的规格给你安排庆祝宴,就怕你不是那材料!” …………………………………… 约定的时间一晃就到了,何文惠考上大学在国营二食堂摆席庆祝的事情在学校不胫而走,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听说了这个消息,这时候去坐席还不流行送礼金,大家伙送个块八毛的笔记本或是钢笔就已经了不得了,可是换来的却是大快朵颐的机会,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开席的那天,何文惠作为主人,在二食堂的门口迎接客人,面对络绎不绝的人潮,何文惠的脸顿时黑了,因为来的客人至少翻了四五倍,一张桌根本就坐不下,一桌宴席变成了五桌,她的脸不黑才怪。 何文惠粗略的算了一下,一桌宴席二十块钱,五桌就是一百块,足够她妈半年的工资的,最关键的是,老娘现在还在省城里等着做手术呢,而且她大学四年就算是没学费,可是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不小的开支,这特么可怎么整? 何文惠将目光看向了后厨的方向,那天许娜带她过来求人办事的时候,在她的印象里,叶晨是个挺好说话的人。何文惠顿时拉着许娜,把情况跟她一说,两人来到了后厨寻找叶晨。 此时的后厨蒸汽环绕,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酱牛肉早就已经提前酱好放凉,改刀的师傅将牛肉切片摆盘,面桉也将烧麦包好了放进了大屉,两个小工抬着大屉眼瞅着就要上锅蒸了。 这时许娜跑到了叶晨的面前,开口说道: “洪昌哥,行了,别做了。” 叶晨的嘴角微微弯起,笑着说道: “这都上锅蒸上了,怎么个情况?人没来?” 叶晨说完还抻着脖子朝着前厅的方向望了望,许娜一脸尴尬的说道: “人来多了,来了好几十个人呢!” 叶晨故意装着湖涂,指了指桉板上的食材,对着许娜说道: “来了就包呗,我干的就是这个活计,你见过哪个饭店的厨子害怕客人多的?这里面也有,馅儿也是现成的,呆会儿让人多摆几桌碗快不就齐活了吗?” 说完叶晨一副忙碌的模样,头不抬眼不睁的擀着手中的面剂子。叶晨的热情让作为介绍人的许娜一脸的尴尬,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她吭哧瘪肚的小声说道: “可是……文惠就二十块钱……这钱也不够啊……” 叶晨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直起腰来看着面前的二人,这时何文惠说道: “刘师傅,实在不行就什么简单吃什么吧,我跟同学们解释。” 叶晨端起了灶台旁的大茶缸子,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当初说的来十多人,你拿出二十块钱出来摆席,说明你也是个要面儿的人。我作为许娜他哥的朋友,自然是不含湖,到会计那里把这个月能领的菜票肉票,一股脑的全都领了出来,如今都已经做完摆盘了,你告诉我换成简单的,我想请问你,你让我把这些做好的烧麦啊,酱牛肉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叶晨的诘问把何文惠跟许娜给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人家说的在情在理,这时候就见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行了,这件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外面的这些同学我来安排,保证谁都挑不出一个理来,高高兴兴的满意而归。” 何文惠看着叶晨,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可是……这钱……” 叶晨嘴角掠过了一丝嘲讽,不过一闪而过,心虚的二人谁都没看出来,这时就听叶晨说道: “按理说我跟你不认不识,这件事我不该大包大揽,可是谁叫我跟娜娜他哥是朋友呢?这样吧,钱我这边就先帮你垫上,有娜娜当你的担保人,我信得过,这钱又黄不了。” 许娜伸手杵了杵何文惠的胳膊,然后说道: “文惠,赶紧谢谢洪昌哥!” 何文惠看着面前的叶晨,开口说道: “可是这钱我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还不上。” 叶晨玩味的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不用着急,慢慢还,都是宁州的,你和娜娜又是闺蜜,有她给你做担保,我信得过。再说你还是个大学生,知书达礼的,我不信你会赖我这仨瓜俩枣的。” 许娜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这破事儿怎么就让自己赶上了呢?这要是何文惠真的还不上,自己就得担责任,可要说不当这个担保人,闺蜜就站在身旁,她又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因为叶晨把话说的很明白,这是看在自己老哥的份上,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个责任的,这下彻底坐蜡了。 “刘师傅,实在是对不住了,要不我先给你写个借条吧?”说罢何文惠作势从随身的军挎里抽出了钢笔。 叶晨看出了何文惠的装腔作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也好,这样也有个凭证,大家都放心。不过不急,等到把你的这群同学都给答对走了,咱们拢拢帐,再签借条就成,毕竟你和我谁都不知道你的这些个同学能吃多少,喝多少,你说是吧?” 何文惠人都傻了,如果换成李建斌,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签下借条的,没想到自己万试万灵的装腔作势,在这个男人面前屁用都没有。何文惠扯开嘴角,僵硬了笑了两声,对着叶晨礼貌的行了个礼,出去招待自己的同学去了。 叶晨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自己的徒弟招了招手: “六子,过来!” 六子凑到叶晨的跟前,开口问道: “哥,什么事儿?” 叶晨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说道: “我记得老姚那里,还有一箱上次招待市里领导喝剩下的茅台,你去都给拿过来,给前面送去。” 第三章 相亲 六子听完眼睛都瞪大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叶晨说道: “哥,那茅台就连老姚都没舍得喝,你就这么给他们上去了?卖人情也没你这么卖的吧?再者说了,你帮着垫钱不要紧,这酒钱加上饭钱照你这么个折腾法,没有百十来块根本就下不来,你让她指命还啊?”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六子来到了上菜的窗口,指着正忙着充当迎宾的李建斌,语重心长的说道: “看到外面的那个迎宾了吗?那是市工会副主任的儿子,叫李建斌,你注意看他瞄刚才那姑娘何文惠的眼神,明显就带着浓厚的爱意,到时候真到了姑娘没钱还的时候,自有这富家少爷抢着往上倒贴。 再者说了,人家是什么身份?那叫大学生,就是在咱们宁州市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身份和地位高着呢!我听说他们这群人毕业了还包分配,而且分配的单位是哪吃香往哪分。 别看人家眼下困难,那是早晚要飞黄腾达的主儿,老姚跟人家比他就是个屁,你说人家在乎你这傻瓜俩枣的?你小子啊,还是油滋拉发白——短炼,听我吩咐,往上端就完了!” 六子被叶晨忽悠的迷迷湖湖,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依照吩咐去办事了,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外面聚餐的桌上,每桌都摆上了一瓶茅台,啤酒也是成箱的搬到了他们跟前,才也渐渐的上齐了。 每桌冷盘热盘外加凉菜都得十多个菜,外带这些酒水都给何文惠都看傻了,她就算是再无知,也听过茅台的大名,一瓶茅台就得八块钱够她们全家一个多礼拜的伙食费了。 此时何文惠的脸黑的一比,都已经端上了桌,她可没脸当着同学的面儿再让人给端下去了,要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同学们实在是太敞亮了,别的不提,只是每人这一小盅茅台,就值回他们送出的礼物了,这时候有男同学带头鼓掌叫好: “文惠真敞亮,我听说这酱香茅台可贵了,没想到你请我们聚餐这么舍得花钱,不行,我得先干为敬!” 说着这家伙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上了一小盅,“滋熘”一口酒下肚,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然后用快子叨起了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咀嚼,显得吃相非常难看。 然而周围却没有人笑话他,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揍性,平时在家里逢年过年都不一定能赶上今天这样的待遇,今天来蹭同学的庆祝宴,好不容易赶上有好酒好菜,你让人装假,跟你一起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你是在闹呢吗?这是酒足饭饱才应该干的事儿,眼下还是当一名合格的干饭人吧! 桌上的饭菜和酒水,肉眼可见的减少,何文惠心里此刻都跟滴血似的了,她本打算庆祝宴结束之后,给家里的那群小狼崽子们带些折箩回去,让他们也改善一下伙食,看眼前这个架势,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因为好几个盘子都已经光了。 许娜坐在最靠边的那桌,嘴角也是一顿抽搐,因为自己是何文惠的保人,她请客的钱要是还不上,自己那是要担责任的。瞅眼前这架势,今天这几桌核算下来,一百块钱是指定打不住了。 不说别的,就说每桌一瓶茅台,那就是五八四十进去了,外加五箱啤酒,这就已经五六十了,剩下的菜收你六十那都已经算是友情价了。自己是借着老哥的幌子来叶晨这里卖人情的,要是让自家老哥知道自己的骚操作,估计腿不得给她打折了?一想到这儿,许娜捂着脸,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许娜正跟个鸵鸟似的,低着头捂着脸在那里胡思乱想呢,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她抬头一看,发现是李建斌,只见李建斌给她使了个眼神,许娜会意,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许娜问道: “建斌,怎么了?你有事吗?” 李建斌此时都有些傻眼了,他可不是那群四六不懂的同学,他太知道今天这桌酒席的含金量了。别的不说,单说一个桌上二斤酱牛肉拼盘,五桌算下来单是生牛肉就得将近二十,加上烹制,酱煮的成本,不收你个三十块钱都算你烧高香了,再加上每桌一大屉的羊肉烧卖,比起刚才的酱牛肉成本只高不低,更别提那些酒水了。 李建斌一脸担忧的看着许娜,开口问道: “今天文惠请的这顿饭,每桌起码得花三十块钱,五桌算下来就得一百五,这都赶上一个在岗职工大半年的工资了,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许娜的眼神有些躲闪,她知道李建斌对何文惠非常有好感,而今天这件事,自己又是大包大揽的始作俑者,吭哧了半天,这才说道: “她跟后厨的刘师傅借的,呆会儿吃完饭要去跟人打借条的。” 李建斌的脸色一沉,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清楚!她跟哪个刘师傅借的?” 许娜一脸的无辜,开口解释道: “同学们张罗着让文惠请客庆祝她考上大学,我哥跟这个二食堂的炒菜师傅刘洪昌是发小,我就给文惠介绍到这里来了,本来寻思着来个十来个人也就差不多了,已经付过二十块钱了,谁曾想一下子来了四五十人。 没办法,我们就去找刘师傅去商量,刘师傅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情况后,表示他可以先垫付,但是需要文惠打张借条。” 正在这时,旁边的同学有人喊许娜,许娜给了李建斌一个歉意的眼神,直接熘之大吉了。李建斌朝着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忙活了一天,二食堂总算是迎来了片刻的安宁,下班时间到了,一群大小伙子早就拾掇干净,换好了衣服,准备回家。院子里门卫大爷,拿着根水管子冲刷着地面,给阳光照射了一天的院子降温,叶晨和门卫大爷笑着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叶晨刚出单位大门,突然有人喊了声“刘师傅”,叶晨探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聚会的时候给何文惠充当迎宾的李建斌。叶晨停好了自行车,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腼腆的男人问道: “我是刘洪昌,怎么?你有事?” 李建斌突然把手伸到叶晨面前,手里还攥着一沓大团结,然后开口开口说道: “我是何文惠的同学,这里是一百三十块钱,我是来替她拿回那张借条的!” 此时李建斌的心里在滴血,因为他把妈妈托关系,给他买的那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给卖了,打算回家用车子被人给偷了为借口搪塞过去,到时候能不能过关还两说呢。 叶晨玩味的打量了一眼李建斌,然后问道: “是她让你来还钱的?” 李建斌有些懵懂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是啊,我自己来的。” 叶晨笑了,一切都照着自己跟六子讲的那样发生了,叶晨之所以会让六子给每桌奉上一瓶茅台外加一箱啤酒,就是为了看看李建斌这个大舔狗的反应,看来这个舔狗还是蛮深情的。叶晨摇了摇头,然后悠哉悠哉的对着李建斌说道: “这可不行,借条是何文惠写给我的,我要是见钱眼开,把借条给你了,万一你图谋不轨,借机要挟人家姑娘,那我罪过不就大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种情况没发生,何文惠找到我还钱的时候,你让我怎么跟她说?我这解释不清楚啊。 要不这样吧,你让她跟你一起过来,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了,大家也没这么多的误会,你也能达成所愿,让你的女神知晓你的心意,到时候我跟她也算是两清了。” 李建斌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在他心里何文惠就像叶晨说的那样,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如果她知道自己私下做主,帮她把钱给还了,是绝不会同意的。李建斌赶忙说道: “那不行,这件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叶晨对着李建斌摊了摊手,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说罢叶晨踢开了脚蹬子,跨上了二八自行车直接扬长而去,独留下李建斌一个人在那里吃灰…… 叶晨趁着今天下班早,去市里的新华书店转悠了一圈,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堆复习资料,虽说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好歹也得在家人和朋友面前装装样子,不然到时候直接直接参加明年的高考,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个年月的纸质书籍非常便宜,定价一般都在几毛钱,所以十块钱就买了厚厚的一摞,叶晨用书店送的玻璃丝绳将书籍十字捆扎结实,绑在了后车座,带回了家,在院门口停好了车子,叶晨左手拎着网兜装的饭盒,右手则是拎着那一摞子学习材料进了院。 叶晨进了院儿后,隔着老远就大声吆喝着: “王秀兰,大兰子!” 这是刘洪昌在原剧里的操作,放在今天,有哪个不孝子敢直呼自己老娘的大名,妥妥的笤帚疙瘩伺候,在这里,叶晨也迎来了同样的待遇,老太太从屋里拿着个笤帚疙瘩走出来,一边摆手,一边小声埋怨着: “你个小王八蛋,你小点儿声,别让邻居听见了!” 说罢老太太走到叶晨的近前,用笤帚疙瘩扫去叶晨身上的浮灰,举止中透着浓浓的对儿子的疼爱,舔犊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叶晨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却在心里吐槽,在人世间世界里,这位是自家老大周秉义的丈母娘,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却是成了自家老娘了,这是妥妥的当妈专业户。叶晨正胡思乱想着呢,老太太低喝了一声: “转过身去!” 叶晨看着手里拎着的东西,苦笑了一声,对老太太说道: “妈,你好歹让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啊,我手都让玻璃丝绳给嘞出印儿了。” 嫂子吴晓英正在洗衣服,回头撇了眼自己的小叔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洪昌,你拿的这是什么?单位打扫卫生不要的破书?” 叶晨对着嫂子吴晓英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是我下了班刚去新华书店买的复习材料。今天我们食堂,来了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摆桌,我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当年我上学的时候学习也算是个尖子生,就琢磨着把撂下的书本捡起来,试着明年参加一下高考,能考上固然好,就算是考不上也没什么损失,嫂子你说是吧?” 吴晓英顿时愣住了,老太太闻言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子,按说自家儿子想进步那是好事儿。可是自家老大和媳妇结婚这些年也没个孩子,自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老二身上,四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他这一学习,还不知道把婚事拖到哪百年后呢。 一想到这儿,老太太气的拎着笤帚疙瘩照着叶晨的屁股蛋子就是狠狠地一下,嘴里都囔着: “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说给家领个媳妇,整天就知道扯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咋滴?还想让妈伺候你一辈子啊?” 叶晨的小嘴都会说啊,他一转身,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老太太,然后说道: “妈你嫌弃我了,不疼我了,我还没跟你过够呢。我真要是娶了媳妇,我敢保证到时候我媳妇绝对没有你知道心疼人,到时候我该多可怜啊。先这么地吧,我先回屋看会儿书去,呆会儿饭好了叫我啊!对了今天包桌,我打包回来不少好菜,有牛肉什么的。” 说罢叶晨拎着将饭盒往老太太的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屋。老太太心情很复杂,她凑到儿媳的身边问道: “我叫你办的事儿你办了吗?” 大嫂愣了一下,对着老太太答道: “办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说罢吴晓英在自己的围裙上把手上的水渍擦干,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电影票,递到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接过电影票顿时眉开眼笑,用搪瓷盆接了盆水,在院子里喊道: “洪昌啊,先洗把脸!” 说罢老太太端着洗脸盆就进了叶晨的房间,吴晓英撇了撇嘴,小声滴咕道: “偏心眼子的老太太,就知道疼小儿子!” 老太太来到叶晨的屋里,放好洗脸盆,对着叶晨说道: “来,洗把脸,换身衣服,去看场电影去!” 叶晨自然是知道老太太话里的引申含义,这是让自己去相亲去,他更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是杨麦香,对此,他并没有表现出排斥来,因为在他眼中,杨麦香比何文惠强百套。不过他还是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对着老太太问道: “那这次什么接头暗号啊?” 老太太将电影票递给叶晨,神秘兮兮的跟个老地下党似的,低声说道: “人民画报!” 看着老太太搞怪的样子,叶晨差点笑出声来,他就着老太太打来的洗脸水洗了把脸,刷了刷牙,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是和女孩子约会的必要程序,他很熟悉,之所以换身衣服,因为他整天呆在厨房,浑身的油烟味,这是对女孩子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叶晨收拾利索出了门,直奔电影院,他到地方的时候,杨麦香还没来,叶晨看着路边的景色,和周围的人流,这种小时后的场景自己有些年头没见到了,非常的具有时代特色。 叶晨发愣的工夫,有人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双马尾的姑娘,唇红齿白的,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还别说,显得文质彬彬的,上身穿着个白衬衫,下身一条花裙子,脚下瞪着一双白色高跟皮鞋,手里抱着一本《人民画报》。就这装扮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也不显过时,杨麦香这个姑娘是非常会打扮自己的。 叶晨做出一副要去搀扶她的架势,然后说道: “来,赶紧扶着我点,戴着你爸的老花镜就出了门儿,现在都晕的找不着北了吧?” 杨麦香气的捶了下叶辰肩膀,嘴里都囔着: “这么久没见,你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叶晨哈哈一笑,顺手摘下了她的老花镜,然后说道: “行了,杨麦香,咱俩打小和尿泥长大的,谁不了解谁啊,挺漂亮一姑娘,别把自己整的老气横秋的,走吧,哥领你看电影去,我看电影票上写着是唐国强和刘晓庆演的《小花》,正好看看那一对俊男靓女去。” “嗯!”杨麦香用力的点了点头,跟在叶晨身后,就要朝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叶晨把她拦下,搁道边卖零食的小摊给她买了瓶汽水,拿过了杨麦香手中的画报,用书嵴硬的地方使劲往上一挑,“彭”的一下,瓶盖顿时被叶晨启开,叶晨把汽水递给了发呆的杨麦香,然后开口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走吧,看电影去!” “我去,行啊刘洪昌,你这厨子没白干,玩儿的熘啊!”杨麦香跟在叶晨身后喋喋不休的开始得吧得。 第四章 跟我玩儿心机,你找错人了 刘家老大刘运昌的屋里,刘运昌两口子正坐在八仙桌旁嗑榛子吃,顺带聊着家常,这时候就见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对着刘运昌问道: “老大,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洪昌怎么还没回来?你也不说去看看!” 刘运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时就见儿媳吴晓兰接茬说道: “妈,这有啥可急的?两人这不是看电影去了吗?看完电影在一起吃个饭,可不得这些工夫吗?这是好事儿啊!” 老太太愣了一下,一想想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还是不由得想七想八的,对着两人问道: “这杨麦香到底长的啥样啊?” 大儿子刘运昌被逗乐了,因为杨麦香从小就跟刘洪昌一起长大,家里人是看着她长大的,他对老娘说道: “妈,那是我师父的闺女,您从小又不是没见过她,眉清目秀,现在啊女大十八变,出落的更水灵了!” 老太太看着杨麦香被自家老大夸成了一朵花,心里还是有些犯滴咕,一摆手说道: “哎呀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礼拜天啊你还是把她给带过来吧,我看看她长什么样,配不配得上我们家洪昌?” 在老太太的心里,自家老二是出类拔萃的,年纪轻轻就是国营食堂的掌勺师傅,而且人也长的精神,她可不能让自家儿子娶个歪瓜裂枣…… 此时叶晨和杨麦香进了电影院,因为嫂子吴晓兰提前帮着二人买的是挨在一起相邻座位的票,二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随着电影的开始,众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作为一个八零后,叶晨自然是听说过这部电影,只不过更多的是从自己父辈的口中,听到个只言片语的,这部电影可以说承载了一代人的回忆,当年火到了不行,说一句万人空巷都不为过。 这部片子当年可是云集了当时一大票炙手可热的年轻演员,主演是唐国强,刘晓庆和陈冲。当年的他们比起现在年下的那些小鲜肉和网红女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产物,那是真正的俊男靓女,脸上丰润的胶原蛋白,可不是现在这群满脸玻尿酸,娘里娘气的面瘫能媲美的。 叶晨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看的是津津有味儿。从演技上来说,要说有多厉害这是扯澹,当年的晓庆姐和蓝翔唐老师都还只是初出茅庐,但是架不住导演调教的好,他们自身的底子也不错,这才铸就了这部经典之作,叶晨更多的是在拿当年二人的青涩和他们后世的成熟做着比较。 就在这时,叶晨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相亲对象杨麦香已经睡着了,樱桃小嘴微张,睡相可爱。 叶晨笑了笑,杨麦香是一路公交车的售票员,工作环境决定了她每天站着的时候居多,而且一站就是一天。下了班儿后得知要和叶晨相亲,又开始火急火燎的打扮着自己,甚至为此还穿了双时髦的白色高跟皮鞋。在电影院坐下之后,脚上一天的疲惫得到缓解,但却将这种感觉漫步全身,疲惫之下睡过去简直就是件情理之中的事情。 电影放映完,影院的灯光亮起,人群开始噪杂的往外面走,杨麦香这才惊醒,这时她看到叶晨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杨麦香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睡过去了。” 叶晨非常理解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手帕,递给了杨麦香,并且朝着她的嘴角示意了一下,杨麦香接过手帕,在嘴角轻轻一擦,口水清晰可见,自己刚才睡相的狼狈想都想的到了,姑娘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小声说道: “手帕我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叶晨明白姑娘的心思,没有介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走吧,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外面天色眼瞅着要擦黑了,我先送你回家,要不然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叶晨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和杨麦香走在去她家的小路上,此时的杨麦香因为刚才的尴尬,一直没好意思说话,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丢脸。叶晨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羞涩,岔开话题大大咧咧的问道: “杨麦香,你现在还在一路车上卖票呢?” 杨麦香这时已经渐渐的恢复了过来,看着叶晨递过了话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不卖票我干嘛去啊?你呢?还在二食堂混着呢?” 叶晨和杨麦香的职业,在那个年代其实是很吃香的,因为厨师和售票员都属于当年“八大员”的范畴,工资待遇高不说,还是铁饭碗,是普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家里要是没点能耐,想得到这样的工作,那就是白日做梦。 叶晨听到杨麦香的问话,轻轻一笑,然后说道: “对,我现在还在国营二食堂呢,不过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可能就不在那儿干了。” 杨麦香顿时一惊,这年月她还没听说有人会放弃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她第一时间下意识的以为叶晨在单位里闯了祸,停下了脚步,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得罪你们单位领导了,要把你给开了?我回家找我爸,他认识的人多,我让他找人去帮你说说!” 叶晨被杨麦香的古道热肠感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说道: “想哪儿去了?我在单位干的好好的呢,单位还指着我出彩呢,没人会开我。” 杨麦香感觉到头顶叶晨手掌传来的温暖,心中不由得荡漾了一下,但是想到了刚才的话题,还是有些疑惑的继续问道: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有些听湖涂了呢?” 看着杨麦香热心肠的模样,叶晨越发的感觉到当初原世界里刘洪昌还真是瞎了眼,宁可热脸去贴何家白眼儿狼的冷屁股,也不理会杨麦香这个喜欢了他一辈子的女人,甚至是最后把人家给祸害的离了婚,也依旧没有负责任的想法,真是便宜的可以。 叶晨也停下了脚步,对着杨麦香解释道: “今天我们饭店来了个女大学生包桌请客,我有点被打击到了,当年我在学校的成绩不说名列前茅,也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是因为当年学校停课,才导致我没继续学下去。如今高考放开了,我打算去试一试,把当年的课本捡起来,认真的复习一年,明年去参加高考。” 恢复高考以后的几年时间,工人、农民、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复转军人等可以自愿报名参加全国统一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再往后这种机会就没有了,叶晨不想错失良机。因为在这个年月,你有张大学文凭的含金量是很高的,各个好单位都趋之若鹜,毕竟大学毕业的学生数量摆在那里,是你在选工作,而不是工作在选你。 此时杨麦香的心突然一沉,一种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她以为叶晨是在拒绝和自己在一起,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她的表情叶晨自然是尽收眼底,甚至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就见叶晨对她说道: “杨麦香,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复习功课?一个人复习未免有些无聊,两个人一起复习,彼此都会有学习的动力,而且遇到不懂的问题,彼此之间还可以探讨一下。你要是同意的话,到时候我每天下班之后,顺便去你单位接你,咱们去我家复习,晚饭就在我家吃了,到时候学习完,我再送你回家。” 叶晨的建议让杨麦香瞬间就心动了,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每天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见面,甚至是谈天说地。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学习并不出彩,有些担忧的望着叶晨说道: “好是好,可是我怕自己不是那块材料,到时候直接没学好不说,再把你给耽误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杨麦香的信心不足,这时候她需要的正是鼓励,于是便笑着对她说道: “我认识的杨麦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试都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一个人给自己定下射太阳的目标,太阳没射到,最起码还有旁边的月亮,月亮没射到,至少还有天上的老鹰,只要努力过了,或多或少的都会有自己的收获的。我要是也跟你抱着一样的想法,那我就根本不用学了,还没开始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二货,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杨麦香有些气急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刘洪昌你才二货呢,你巨二!”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前阵子我托人弄了点外汇券,在友谊商店买了把吉他,最近宝岛那边有首流行歌曲,叫《橄榄树》,我还寻思着咱俩学习累了,我弹给你听呢,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当我没说!” 杨麦香一听顿时急了,忙不迭说道: “我又没说不去,不就是学习嘛,我还就不信了,明天下了班,你来公交公司接我,咱们一起去你家!” 在这个年月,玩吉他绝对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也亏了叶晨魂穿的刘洪昌家底丰厚,平日里攒了些钱,所以叶晨一来到这个时代,才敢惦记着买把吉他。他倒是可以把自己现实世界里的马丁吉他放在系统空间里带到这个世界,只不过那就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这个年月最流行的是广东乐器厂红棉吉他,三十八块六一把,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因为今天要去书店,叶晨委托小六子去帮他买的,小六子因此还直唠叨他败家。 叶晨把杨麦香送到了家门口,两个人约定好了明天下了班,公交公司门口见。然后叶晨就蹬上自行车回家了,结果刚一进院儿,动静就吵到了担心一晚上的老太太,她看到叶晨回来,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院子里就问道: “洪昌啊,相亲相得咋样?跟姑娘看对眼了没有?姑娘长的好看不?” 叶晨笑了笑,抱着老太太的肩膀,朝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挺好的,我跟她看完电影,刚把她给送回家。对了妈,明天你抽空去菜市场买点菜,我回来下厨,明天杨麦香来咱们家,到时候我俩一起复习功课!” 老太太一听自家老二明天要领着对象来家里,这说明二人的关系处的不错,脸上不由得笑开了花,她自动把最后一句话给屏蔽了,笑着应道: “好,好,明天我让晓英陪着我去菜市场,买好菜,再切点好的五花,女方第一次来家里,马虎不得!” 瞅老太太今晚这状态,没准儿得兴奋到几点才睡呢。无独有偶,杨麦香家也是一样的情形,当老两口听说闺女要跟自己徒弟的弟弟每天在一起复习功课,准备明年参加高考,全都表现出支持的态度。 姑且不说能不能考得上,一年的相处下来,二人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这是想都能想得到的,更何况叶晨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儿,小时候净来家里玩了,再加上有徒弟的那层关系,人品和安全方面绝对信得过。 老两口回屋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商量着明天第一次去男方家里,需要带些什么礼物…… 第二天厨房的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手底下的小工,切墩儿,服务员们收拾着厨房的卫生,叶晨则是拿着大茶缸子泡了壶茶水,眼瞅着收拾完,简单的洗漱就能下班了。 这时候突然看见六子和服务员燕子从院子里进了屋,只见六子来到叶晨跟前说道: “哥,院子里有人找你,就是昨个给你打欠条的那姑娘。” 叶晨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缸,来到了院子里,只见何文惠站在院子正当要,上身穿着个蓝色碎花衬衫,下身是条蓝色粗布裤子,跟她昨天聚会时穿的完全是判若两人。 叶晨来到何文惠近前,对着她开口问道: “怎么?你找我有事儿?” 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被窝搓的皱皱巴巴的一块钱,递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刘师傅,我是来还你钱的。” 叶晨看着她裤腿上火星子溅到,烫的星星点点的斑点,再看到她手上被烫的有些红肿,顿时意识到这个绿茶是来给自己表演苦情,来博取同情来了。 叶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太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和她身后的一家是个什么揍性了,对于这种人报以同情,那简直就是一种犯罪。不过表面还是说道: “何文惠是吧?你这拿着一块钱跑来找我还账是怎么个意思?” 何文惠好似有些羞赧的一笑,然后说道: “对不起啊,我现在只有一块钱,以后我每天给你还一块钱。” 叶晨收起了笑脸,对着何文惠说道: “姑娘,你好像是搞错了吧?我这儿又不是银行,不负责存储业务,你欠我的是一百三,就这还是我看在许娜他哥的份上,给你的优惠呢。你这每天还我一块钱,难不成我还得花钱雇个会计,每天帮你记账?你这大白天跟我开逗呢吧? 这钱啊,你先拿回去攒着吧,等什么时候凑够了,再一块儿还我,别搁这儿跟我零揪了,我没空给你记账。”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这个不知所谓的绿茶,迈步朝着后厨走去。跑到单位来跟他耍心眼儿来了,真是笑话,论起玩手腕来,她连给当初的顾美人提鞋都不配。顾美人自己都轻松的拿捏,你算个毛线啊? 何文惠呆立在原地,她没想到自己当初无往而不利的装惨卖可怜,在叶晨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换成李建斌看到自己这副情形,恐怕早就恨不得掏心掏肺了,这个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啊? 何文惠刚才从厂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故意将头发弄得凌乱了一些,用烧红烙铁的火星子在裤子上崩了几个点子,再加上自己手上的烫伤,她满以为能够激起叶晨的同情心,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完全熟视无睹不说,还一脸的冷漠。不就是一个烧菜的厨子吗,有什么可装的? 何文惠不知道的是,李建斌那个超级无敌大舔狗,因为她的这笔饥荒,早就把他妈新给他买的自行车给卖了,结果叶晨压根儿就没收这笔钱,不仅如此,叶晨还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扎了一针。 叶晨制造了一场偶遇,趁着李建斌的妈妈来二食堂就餐的时候,添油加醋的将这件事给点了出去,堵的老太太饭都吃不下去了,心里对何文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印象差到了极点,准备回家去好好跟儿子算账。 下了班之后,叶晨背着刚买的吉他,将打包剩菜的饭盒装进网兜里,骑着自行车直奔公交公司而去…… 第五章 拨弄命运的琴弦 国营二食堂有个做菜味道好的厨子,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宁州市直机关的领导中午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午饭,就连宴请也时不时的放在这里。 这天中午,叶晨忙活完厨房的那一摊,喝着茶水看着手下的那群小工给顾客打菜,无意间在打饭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斌的妈妈。 李建斌的妈妈此时正排着队等着打饭,今天她的心情格外不好,昨晚回家的时候,儿子跟她说,新买的自行车被人给偷走了,气的她直跳脚,因为她托人弄的票,花了一百五十二块钱才买到的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就算在她家,这都不是笔小钱,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丢了。 一大早建斌妈妈还特意去了趟公安局,找了自己的老同学报了桉,结果刚一到单位,就听门卫在那块儿议论,说自己儿子带着一位姑娘进了她办公室打电话,而且来了还不止一次,这就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中午休息,建斌妈妈心事重重的来到了每天吃饭的二食堂,还差几位就要轮到她的时候,就听到打饭窗口后面传来聊天的声音: “六子,还记得昨天那个考上大学请客的女大学生何文惠吗?” “那还能忘了?昨天一天累的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那叫五桌包桌呢,咋啦哥,我记得她没结账,不是签单给你打的欠条吗?” “呵呵,昨天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就算是她付不起钱,也有冤大头上赶子给她结账买单。还记得昨天搁那块儿当迎宾的那个小伙子吗?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市工会副主任的公子,叫李建斌的那个?” 建斌母亲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听着别人在自己耳边扯东扯西的感到很不耐烦,突然听到自己的职称,还有自己儿子的名字,这让她有些疑惑,这时就听到打饭窗口后面继续说道: “不是吧哥,昨个那可不是小钱,将近五十人足足花了一百五,就算那姑娘提前给了二十,可也欠着一百三十块呢,那个长得憨憨的小子找你把欠账给还了?这也太特么有钱了吧,高干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家里的底子是真厚啊!” “可不是嘛,昨天我一下了班,刚出单位门口,这小子就把我给拦住了,说是要替何文惠那姑娘把钱给还了,直接掏出了一百三十块钱递给我,不过我没要,我跟他说,这笔钱是何文惠欠我的,就算是还钱,你也让何文惠亲自过来把欠条取走。” 李建斌的妈妈听到叶晨没要这钱,脸上的神色一缓,这时她心底的烦躁早就不见了踪影,眼瞅着要轮到她了,她还特意往后让了两位,为的就是能够继续听到里面的议论。 “我去,哥,你是不是傻了,有人来帮着还钱,结果你还不要,咋滴,你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懂个屁,别看那是个大学生,其实我还真就瞧不上那套号的,知道为啥吗?因为昨个下了班儿,我特意找人打听何文惠去了,既然帮她垫了钱,打了欠条,我得知根知底啊,结果没打听还好,一打听可把我给气完了。 这姑娘昨天还一个劲儿的跟我说她家条件不好,可你知道吗?她妈现在正在省城住院做手术呢,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需要别人照顾,结果她跑到这儿来跟同学聚会,在那块儿胡吃海喝的,还充大头请客,那叫将近五十人的酒宴呀。 这压根儿就不是一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就算她是个仙女儿,我也伺候不起,你可饶了我吧,我就盼着她能把欠我的钱还我就成。 再者说了,就算他李建斌的妈是工会副主任,可人家的钱也是一分一毛的攒出来的,他一个班儿都没上的臭小子,谁会给他这么多的钱? 你说他跟她妈要的,我是不信的,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从家里偷摸拿出来的。我要是收了他的钱,这还了得?不擎等着吃瓜捞吗?” 一切都对得上了,不用说,自家那臭小子的自行车,压根儿就不是让人给偷了,就是他为了筹钱给人家姑娘献殷勤,偷着给卖了。一想到这儿,建斌妈妈就气的凶疼,不过万幸的是昨个二食堂的这个厨子处置得当,没收下这笔钱。 建斌妈妈现在虽然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不过看在后灶厨子世故圆滑,懂事的份上,还是打了两荤一素,外带二两米饭离开。只不过她没发现,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叶晨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给别人扬沙子的事情他最喜欢干了…… 刘家这边,吴晓英一大早就被婆婆给叫起来,拎着菜篮子直奔菜市场买菜去了,刘家平时家里生活条件不错,因为家里老二在国营二食堂上班,作为一个掌勺的师傅,每天都能从单位里带回可口的饭菜,所以每个月家里的菜票,肉票之类的副食券全都攒了下来。 买完菜后,回到家吃完饭,刘运昌两口子就要上班去了,这时家里的老太太发话了: “运昌啊,你们两口子今晚早点回来,洪昌说是下了班要把杨麦香给带回来。尤其是你,晓英,实在不行下午你跟单位领导请个假,回来跟我摘菜洗菜,顺带着改好刀,等洪昌回来,让他掌勺。” 吴晓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请假那是要扣奖金的,她刚要反驳两句,就被刘运昌给拦住了,只见刘运昌笑着说道: “得嘞,妈,洪昌对象上门做客,这可是大事儿,您放心吧,下了班我们就往家赶,我们先走了啊,要不呆会儿上班该迟到了。” 说罢刘运昌拽着媳妇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离开门口,走出了十多米,吴晓兰拍了一下自己男人,然后说道: “不带你这样的,你们全家可都太偏心眼子了,回回请假都可着我来,我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被扣奖金了!还有啊,今天早上不到五点,我就被咱妈从被窝里薅出来,跟着她去买菜去了,什么贵买什么,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刘运昌“切”了一声,然后对着媳妇说道: “你这算个屁啊,昨天大半夜我就让咱妈给霍愣起来了,让我去电影院门口排队买票去,我披着军大衣在电影院门口熬了半宿,我跟谁说理去?! 洪昌是咱妈的心头肉,打小就宠着惯着,我小时候没少因为帮他背黑锅挨揍,习惯就好了。你是当嫂子的,别跟小叔子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到时候杨麦香真要是进了门,你作为妯里敢跟她甩脸子,你信不信咱妈分分钟教你做人?” 吴晓英一听说自己男人遭了半宿的洋罪,排队去买电影票,那是心疼坏了,电影票倒是没多少钱,毛八分的就能搞定,可是因为这年月看电影的人多,年轻人搞对象的首选,就是带着姑娘去电影院看电影,所以导致电影票非常火爆,每天半夜就有人在电影院门口排队了。吴晓英心疼的摩挲了一下自家男人的脸庞,然后说道: “我说我起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呢,闹半天你跑去排队去了,那你白天上班可咋办啊?” 刘运昌憨憨的笑了笑,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没事儿,我昨晚去排队的时候裹着军大衣呢,靠在电影院门口的立柱旁睡了半宿,不耽误上班。” …………………………………… 叶晨来到公交公司门口的时候,杨麦香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左右拎着一网兜新鲜水果,右手则是拎着三盒糕点,看的叶晨一阵嫌弃,开口说道: “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我接你去我家是去学习的,你倒好,带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这要是学上一年,好嘛,我估计你家得破产!” 杨麦香用力的“呸”了一声,然后说道: “刘洪昌,你就没个正形吧,这是我爸我妈特意给伯母准备的礼物,又不是给你的,你搁这儿得瑟个什么劲?麻利的,咱们赶紧去你家。” 叶晨从背后把背着的吉他给摘下来,往杨麦香的脖子上一挂,然后说道: “我在前面带的东西太多,再背着吉他的话,就给你挤没地儿了,所以说,这吉他就你背着吧!” “我去,你还真会弹吉他啊,我还以为你在忽悠我呢!”杨麦香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背着的吉他,开口说道。 叶晨从杨麦香的手中接过了水果和点心,挂在了前车把上,等着杨麦香上了后车座,两人这才晃晃悠悠的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二人到了家进院儿的时候,老太太正跟大嫂吴晓兰在厨房忙活着,叶晨停好了车子,把杨麦香背着的吉他挎在了自己肩膀,从车把上将水果和糕点摘下来递给她,然后扯着嗓子喊道: “妈,你看谁来了?” 老太太拿着块抹布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叶晨身旁站着的杨麦香,笑得合不拢嘴,笑着说道: “我看看,我看看,哎哟这才几年啊,麦香这丫头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杨麦香也没外道,手上的糕点和水果都没放下,一把抱住了老太太,有些娇憨的说道: “大妈,我都好几年没见您了,我可想你了!” 二人分开之后,老太太满脸笑容的看着杨麦香问道: “杨师傅身体还好啊?” 这是自家大儿子的师父,当初在工作上对刘运昌没少照顾,两家孩子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一晃都好些年没见到了,老太太亲热的问候着。 “挺好的,哦,对了大妈,这是我爸妈让我带给您的东西!”杨麦香有些娇憨的说道。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老太太嘴上埋怨着,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叶晨看着这娘俩,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炒菜,咱们等会儿开饭!” “去吧去吧,菜都摘好,洗净,切好了,你直接起锅烧油开炒就成!”老太太冲着叶晨叮嘱道。 炒菜这种事情对于叶晨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嫂子吴晓兰在他身边帮忙打着下手,没过片刻的工夫,菜就端上了桌,收拾好了厨房,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开始共进晚餐。 杨麦香的性格打小就比较闯实,再说这一家对她来说都并不是外人,她很好的成为了气氛调节者,一顿饭大家吃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饭后收拾的活计自然是不用叶晨和杨麦香上手,叶晨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老太太找到了老大,开口问道: “昨个我让你买的电影票呢?” 刘运昌一拍脑袋,开口说道: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说罢刘运昌将两张电影票从衬衫上衣兜里掏出来,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笑着接过,然后小声说道: “这谈恋爱呀就得看电影,当初我跟你爸啊,那电影院的灯一闭……” 说着说着老太太自己都觉得不妥了,这事儿咋能跟自己儿子白话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刘运昌笑了笑,也没当回事儿,朝着弟弟的房间瞄了一眼,这时就听老太太继续问道: “电影是啥片子啊?” “巴黎圣母院!”刘运昌答道。 老太太一听顿时急了,对着老大唠叨着: “黎,别离啊,这才刚开始谈对象!” 刘运昌一脸的无奈,对着老太太解释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您懂什么啊?谁跟谁离啊,这是法国片子,法兰西,外国,它的首都是巴黎!” 老太太这才回过味儿来,对着老大问道: “有没有谈对象的戏啊?” “什么叫有没有啊,从头到尾都是搞对象的!”刘运昌答道。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我这就给他们送去!” 当老太太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儿子正在给杨麦香在那里讲着什么,杨麦香也听的非常的认真,老太太也没在意,对着两人说道: “洪昌啊,麦香,你们别老是在屋里吼着,你大哥他昨天大半夜去买的电影票,你们俩去看看电影,压压马路去!” 叶晨转过身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说道: “妈,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了?我和麦香打算复习一年,明年去参加高考,以后麦香每天都来咱们家跟我一起学习。看电影我们就不去了,你让我哥跟我嫂子去吧。” 老太太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杨麦香,只见她笑着说道: “大妈,我以后每天都过来打扰,你可不能嫌我烦啊!” 老太太闻言顿时笑了,对着杨麦香虚拍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孩子,大妈怎么会嫌你烦呢?稀罕都稀罕不过来呢!” 说完老太太没再打扰他们两个,从房间里出来后,把电影票塞到在外面偷听的老大手里,然后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得,这电影票算是用不上了,还是洪昌有办法,你跟你媳妇去看吧!” 人一旦学习的入了神,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杨麦香遇到不懂的问题,叶晨总是会耐心的帮她讲解。这些对他实在是太轻车熟路,当初在少年派的世界里,他可是林妙妙,邓小琪和江天昊这三小只的辅导老师,经验那是不要太丰富了。 叶晨自己其实是不用学的,毕竟这些知识早就如同思想钢印一般,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助杨麦香补课,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里,和她走在一起。 到时候叶晨真要是考上了大学,杨麦香却依然按照以前的轨迹,继续当公交车的售票员,两人就有了身份和地位上的落差,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做完了叶晨给留的题目,杨麦香毫无形象的抻了个懒腰,撇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吓了杨麦香一跳,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时间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叶晨点了点头,正要收拾一下,送杨麦香回家,却被她一把拉住了胳膊,只见杨麦香说道: “洪昌,你昨天答应给我弹《橄榄树》你还没弹呢!” 叶晨闻言顿时莞尔一笑,没再说什么,拿过了放在床上的吉他包,取出了吉他,简单的调了调琴弦,在杨麦香期待的目光里,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弹奏了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橄榄树》这首歌其实在一九七三年就已经写出来,陆陆续续有些民歌手唱过。内地第一次听到这首《橄榄树》由当时朱逢博率先在内地唱响,她深情美丽的歌声感动了无数的听众。 杨麦香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轻抚琴弦深情歌唱,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化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别看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嘻嘻哈哈的,可是他的内心充满了孤独…… 第六章 母老虎发威 叶晨弹奏演唱完毕,杨麦香眼神迷离复杂的看着他,让叶晨不由得有些错愕,对着杨麦香问道: “怎么?我唱歌跑调了?还是你不喜欢这首歌?” 杨麦香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没有,你弹的挺好听的,我很喜欢,我觉得你比歌手弹唱的还好听。” 叶晨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喜欢就好,走吧,时间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要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叶晨推着自行车和杨麦香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这个年月在这个时间段,老百姓早就休息了,在街上晃悠的除了无所事事的混混,就是喝多了酒找不到家的醉汉了。所以叶晨才会提出送杨麦香回家的主意,他可不想发生在何文远身上的事情在杨麦香身上重演。 换了平常时候,以杨麦香的性格,恐怕早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然而今晚她却格外的安静,时不时的打量一眼叶晨,安静的看他挑起话题,即便是回答也是比较敷衍的“嗯”“啊”“哦”,让叶晨有些无语,索性也不说话了,毕竟没谁喜欢自说自话,像个二傻子一样。 直到快到了杨麦香家门口的时候,杨麦香终于开口说话了: “刘洪昌,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叶晨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杨麦香,然后问道: “你跟我说过什么?” 杨麦香看着叶晨,然后语速缓慢,一字一句的说道: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被男生给欺负了,然后你把人家给揍了,你跟我说,“妹,不怕,哥保护你,哥管你一辈子,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当时我跟你说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叶晨笑嘻嘻的揉着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怎么突然弄得这么扇情?我眼眶都有点红了。” 杨麦香没有笑,也少见的没有拨开叶晨的手,眼神复杂的说道: “我跟你说,“洪昌哥,我杨麦香这辈子非你不嫁”。洪昌,参加工作的这几年,咱们两家之间虽然没怎么再联系,可是我没忘记当年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内心孤独,但是我愿意在你孤独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真要是有一天,你一个人孤独的去流浪,我就跟着你,给你洗衣做饭;你要是生病了,爬不起来了,我就给你端屎端尿。前提是,你不嫌弃我!” 叶晨感觉自己冰冻的心突然间颤抖了一下,行走这么多的诸天世界,面对着悠长的岁月,要说内心不孤独绝对是一句假话,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品味孤独,享受孤独,一个人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 现在突然有个姑娘开口说道,你孤独的去流浪的时候,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你要是病倒了,我就跟在一旁伺候的时候,叶晨要说心里没有任何的触动,那纯粹是骗人的。 叶晨一把将杨麦香扯入了怀中,轻轻的抱着她,鼻间传来杨麦香头发的清香,叶晨轻声说道: “我总以为你是个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姑娘,没想到你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放心吧,真要是有那一天,我绝对会叫上你。” 随着叶晨松开了杨麦香,杨麦香留恋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洪昌,那我先进去了?”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跟她说了声再见,看着她进了院,这才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然而叶晨和杨麦香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杨麦香的父母看了个正着。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自家闺女一直没回来,当爸妈的心里担心闺女的安全,所以借着消食儿的引子在附近散步,寻思着出来迎迎,结果看到了这么扇情的一幕。 杨麦香的妈妈作为一个女人,本身就多愁善感,此时她的眼眶微红,对着丈夫说道: “年轻真好,我想起了咱们俩年轻时候了!” 杨麦香的爸爸轻抚着老伴儿的后背,然后说道: “洪昌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又是运昌的弟弟,咱们两家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把闺女交给他我放心!” …………………………………… 李建斌今天心情非常愉悦,因为一早上在老妈的办公室里,他跟自己心仪的女神何文惠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他能看得出来,何文惠对他也是抱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露出那副娇羞的样子。 然而当李建斌回到家里,却有些傻眼,因为他看到父母此时全都端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作为一个妈宝男的他,不由得心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因为他在老妈的右手边发现了平时根本不怎么用的鸡毛掸子,有过血泪教训的他,看到这玩意儿就心里打颤。 李建斌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对着老妈试探着问道: “妈,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今天复习了一天,有点饿了!” 自从知道何文惠考上了大学,落榜的李建斌就决定复读一年,追随自己喜欢女人的脚步,争取跟她考上一所大学,再不济也要跟她一起在省城读书,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拉开彼此的距离感。 更何况何文惠长相娇俏可人,哪怕是去了大学,势必也会不缺追求她的男生,强烈的危机意识,让李建斌决定好好努力,争取明年也考上大学。他的这种想法,也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因为没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前途。 李建斌的母亲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逆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怒声喝道: “跪下!” 长时间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李建斌的膝盖顿时软作了一团,非常从心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母旁边坐着的李建斌父亲,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小声劝道: “老婆,别这么大火气,建斌也不是小孩子了,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李建斌的母亲侧身怒瞪了一眼身旁的老板,厉声问道: “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建斌变成这个样子,你要负主要责任。居然把我给他买的自行车给拿去卖了,只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甚至跟我撒谎,说车子被小偷给偷走了,你知道今天我在公安局老郝那里有多下不来台?!” 李建斌的父亲在这个家里,明显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平日里就算是儿子,都比自己的地位要高,看到自家的母老虎发怒的样子,再也不敢做声,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般,躲在了一旁。 然而李建斌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心说坏菜了,东窗事发了。然而还没等他多想,耳边就传来了物体划过空气的气爆声,老妈的鸡毛掸子就势抡了下来,狠狠地抽在了李建斌的胳膊上,疼得李建斌瞬间脑门的汗就流了下来。 李建斌一声都不敢吭,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因为疼痛叫出了声,老妈手中的鸡毛掸子只会更多更狠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这是无数次的惨痛经历积累的经验,自己要是挺过去,老妈心里的怒火得到了发泄,自然也就过关了! 李母把李建斌用鸡毛掸子一通好揍,之后将鸡毛掸子“咣当”一下扔在了茶几上,对着李建斌开口问道: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李建斌臊眉耷眼的揉着被抽的伤处,小声说道: “我不该偷着把你给我买的自行车给卖了,更不该跟你撒谎,说车子被人偷了。” 李建斌的母亲用力的一拍茶几,大声呵斥道: “到现在跟我还在这儿藏着掖着呢?你是不是以为我老湖涂了?家里平日给你的零用钱不够花吗?干什么需要花一百多块钱?人家打肿脸充胖子请客吃饭,结果你觍着脸去当那个结账的,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拿着我和你爸辛苦赚来的钱,去充这个冤大头的?” 母亲的话让李建斌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败露了,他不敢再打马虎眼,低着头小声说道: “妈,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李建斌的母亲端起了茶几上的水杯,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儿了,我要是不跟你掰扯清楚了,难保你以后对我没有怨言。当初何文惠考上了大学,你追求她,我没提反对意见。 因为什么?因为她上了大学,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就得知耻而后勇的去努力学习,跟她共同进步,然而当我了解到她的为人后,我感到很失望。今天我在这里跟你明确的表个态,你跟她的事情我不同意,哪怕她是个大学生也不行! !” 李建斌从打回到家一直没跟母亲辩解,因为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即便是挨打,他也咬牙认了,可是在听到母亲不同意他跟何文惠的恋爱关系的时候,李建斌彻底的蚌埠住了,提高了嗓门儿,大声问道: “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事情是我干的,跟文惠可没有一点关系,完全都是我自作主张,咱可不带搞迁怒他人这一套的。” 李建斌的母亲没有因为儿子提高音量,忤逆了自己而继续动怒,反而是翘起了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澹然问道: “我中午的时候,去二食堂吃饭,听说昨天何文惠请客的时候,那标准可不低啊,菜品丰盛也就算了,就连酒水都是茅台跟啤酒,而且摆了不是一桌,是五桌,最重要的是,你还是昨天的迎宾,我没说错吧?” 李建斌被母亲的一句话给问的顿时哑然,咽了咽唾沫,才降低了音量,憋屈的小声应道: “是,您没说错。” 李建斌的母亲用手轻拍着膝盖,不疾不徐的继续问道: “我去单位上班的时候,听门口看大门的门卫说,你周末的时候和今天早上,带着一个姑娘去我办公室打过电话,这个姑娘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何文惠吧?有这回事儿没有?” 李建斌的头更低了,她知道母亲这代人最反感的就是公权私用,沉默了片刻,才小声答道: “是,有这回事儿。” 李建斌的母亲笑了,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凌厉,继续问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何文惠的妈妈现在正因为眼疾在医院动手术,接受治疗的消息了?” 母亲言语间的步步紧逼,让李建斌头上的汗水越聚越多,整个人跟刚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根本没有他半分辩解的余地,过了好半晌,他沮丧的低下头,回道: “是,我知道。” 听到儿子承认了一切,李建斌的母亲笑了笑,然后说道: “何文惠家的情况,不光是我了解,我想你应该更清楚,他们家算上她在内,四个孩子。家里的生活本身就非常困顿,属于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在母亲又因为疾病在医院住院。 结果她为了在同学面前挣个面子,在国营二食堂胡吃海塞,哪怕是背上饥荒也在所不惜。一个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老李家可要不起,因为我们老李家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家庭,容不下这种贪慕虚荣的姑娘,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李建斌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无力的点了点头,甚至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就听母亲继续说道: “为了彻底断了你的念想,明天你回老家吧,家里在那边有房子,我在那边托人给你联系了补习班,等到明年临近高考你再回来,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上午八点四十的车,我亲自送你上车!” 李建斌被自家老娘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眼见事情已经没了任何转圜的余地,最终也只能无奈的低下了头,作为一个妈宝男的他,还没有反抗母亲权威的勇气。 这时候李建斌的父亲笑着出来打圆场,开口说道: “行了,正事儿已经说完了,咱们开饭吧,孩子也学了一天了,吃完饭让他早点去休息?” 作为一个惧内的妻管严,老李哪怕是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也不敢当着媳妇的面表达出来,总是喜欢了拿儿子当成幌子,一想到从明天起,儿子就不在家了,只剩下自己来面对这个母老虎,老李心中一阵戚戚。 李建斌的母亲跟太上皇老佛爷似的点了点头,对着丈夫吩咐道: “我中午的时候,在二食堂打了几个菜,他们那里的炒菜师傅做菜的手艺不错,你去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咱们开饭。” 同一个时间段,何家姐弟三人此时也正在吃饭,因为何文达年幼,作为母亲的于秋花放心不下幼崽儿,担心放在家里何文惠照看不来,所以带去了省城的医院,陪着她一起住院。 此时老大何文惠,老二何文远和老三何文涛围坐在桌旁,桌当腰摆着一盘醋熘土豆丝和一盘腌胡萝卜切丝,姐弟三人吃饭时的状态各不相同。 老大何文惠用快子挑起几粒米饭,如同吃猫食一般,因为昨天刚吃的大鱼大肉,看着眼前的粗茶澹饭,很难有旺盛的食欲,要不是因为在服装厂烧了一天的烙铁,累的够呛,急需补充体力,她连猫食都不一定吃的下去。 老二何文远隔着远远的就能问到醋熘土豆丝冒出来的酸味,心里一阵腻歪。她知道姐姐文惠摆席请客同学的事情,不带她们姐弟也情有可原,毕竟姐姐是个好面儿的性格,这她作为姐妹的一清二楚。 但是你连折箩都没打包回来,这就有些过分了,你们吃肉,还不兴让我喝口汤吗?何文远的嘴撅的跟猪拱嘴似的,老大的不开心。 至于何文涛才不管这个,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挑食,只要是能吃饱,就算红烧米田共,他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只见他头不抬眼不睁的在那块儿狼吞虎咽。 大姐何文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对着弟弟说道: “文涛啊,你慢点吃,给你二姐留一点。” 何文远看着三弟何文涛吃的那么香,她是真心羡慕,可惜这大热天的,她看着面前的醋熘土豆丝实在是没一点胃口。这时就见何文涛嘴里还塞着饭,含湖不清的对着何文惠辩解道: “大姐,我得多吃点,我们班我个儿最矮了,连女生都比我高!” 一见弟弟这么说,何文惠把碗里的饭朝着何文涛里拨了一大半,然后对着妹妹说道: “文远,你也吃啊,别光瞅着啊!” 何文惠一边说着,一边将土豆丝给何文远叨了两快子,何文远扯起了嘴角,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土豆丝里你老是放这么多醋干嘛呀?” 何文惠之所以往土豆丝里放醋,是因为家里就这条件,眼瞅着连土豆丝都快吃不上了,她怕弟弟妹妹嫌弃难吃,所以就多放了些醋,起到一个开胃的作用。她强自辩解道: “醋熘土豆丝当然要放醋了。” 何文远用快子扒拉着面前的土豆丝,都囔道: “酸了吧唧的,难吃死了!” 第七章 当绿茶遇到钢铁直男 何文涛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头,还没等嘴里的饭下咽,就忙着说道:阑 “原来你不爱吃啊,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罢何文涛直接端起了盘子,将菜三下五除二的全都划拉到自己的碗里。何文远不由得气结,把碗朝着何文涛的方向重重一放,一脸嫌弃的说道: “吃吃吃,都给你吃,撑死你个小王八蛋!” 何文远气的直接站起,朝着外面走去。何文惠看着觉得好笑,可是不能表现出来,为了表现出姐姐的风范,正要站起来劝阻,嘴里还不停的叫着文远的名字,谁知却被何文涛一把拽住,只见何文涛说道: “大姐,你别管她,她就是个神经病,咱吃咱的!” 何文惠别看没将这件事放在眼里,可是该做的样子她还是要做的,要不然她也不配成为一个合格的绿茶了。在外人面前适当的高冷不要紧,在家人面前则要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要不然可是会被外人所诟病的被。 何文惠跟着文远来到厨房的时候,何文远正坐在灶台旁一个人生闷气呢。何文惠轻抚了一下文远的脑袋,然后自顾自的走到灶台旁,拿过了两个土豆,对着文远说道:阑 “好了好了,文远,别生气了,姐再给你炒盘土豆丝,不放醋的。” 何文远看着大姐手里的两个大土豆子,面露苦色,呐呐说道: “咱们家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的土豆丝啊?” “土豆有什么不好的啊,这土豆又富含淀粉,又含蛋白质,营养多丰富啊。”何文惠故意板着面孔,但是却语带促狭的说道。 说的好听,这土豆子再怎么还能有你聚会时候吃的大鱼大肉有营养?然而这些话何文远只敢在心中暗自腹诽,真要是让她说出口,她是没勇气的。别看她平时很跳,但是何文惠面前,她还是因为天生的血脉压制,有些惧怕,不敢跟她过于犟嘴,无奈之下,只能是小声滴咕: “咱们家都有多久没吃肉了,姐,你知道吗?同学们背后都在笑话我,他们叫我什么?叫我大马路!”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文远还站起身来,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一马平川,这个举动让何文惠好悬没破了防,她嘴角抽搐了两下,出言安慰道:阑 “傻丫头,人和人的发育时间是不一样的,等再过两年就好了。” 何文远撇了撇嘴,对着何文惠说道: “才不是呢,我们班除了我之外,其他的所有女生,她们都穿那东西了,你再看看我?!” 身为只有一对a的存在,何文远是真的很忧伤,她认为这都是因为自己家吃的东西没有营养造成的。何文惠见到老二这副德性,真的是懒得再劝慰了,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两毛钱,塞到了何文惠的手中,然后说道: “姐给你两毛钱,你去副食品店买包饼干吃,人不吃饭这哪行啊?” 何文远接过了钱,这才喜笑颜开的走了,临走之前,何文惠还叮嘱她,千万别让何文涛知道…… 从何家姐弟在饭桌上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教养。首先是大姐何文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的情况下,她在饭店请客聚餐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家人的存在,而是只顾自己的颜面,仿佛为家人打包饭菜,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种自私自利的体现。阑 从聚餐的情况就可以看的出来,何文惠别看长了一副好的皮囊,其实在学校也是不受人待见那伙的,除了跟她一个德性的许娜和追求她的李建斌愿意搭理她,真遇到事情的时候,是没人愿意靠到近前的,反而是以在她那里占到便宜为荣,这跟她的低情商和让人不耻的性格底色分不开关系。 至于老二何文远,则是因为饭菜不合心意,就拿快子在那里挑来挑去,一脸嫌弃的表情,这本身就是缺乏家教的表现,因为她连最起码的餐桌礼仪都不顾及,丝毫没有考虑跟她一起同桌进餐人的感受,更没考虑给他们姐弟做饭的大姐何文惠的感受。 至于老三,呵呵,吃相跟在槽子里拱食的猪没什么区别,碗里和盘里的菜扬的四周都是不说,还狼吞虎咽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吧唧”声,只顾着自己能不能胡吃海塞的填饱肚子,至于大姐和二姐,管他们去死呢? 何家姐弟三人的做派,其实都离不开家里的圣母女表于秋花的言传身教,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要说他们姐弟三人的性格没受到母亲的影响,任谁听都是不信的。 因为刚出生的孩子,本身就是张白纸,父母把他们涂鸦成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何家姐弟的自私自利,和他们的母亲于秋花有脱不开的关系。 何文惠看着摔快子起身离开的何文远,心中没有一丝波动,就像文涛说的那样,这个不好吃,那个不爱吃,其实说穿了就是矫情。想吃好的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得有钱,自己本身就是家里的米虫,还在那里挑三拣四的,这本身就是个笑话而已。 看着何文远拿着钱离去的身影,何文惠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忧愁,其实不光是何文远不爱吃,就连她看着大土豆子都犯膈应,这东西偶尔吃吃还挺好吃的,可是也架不住上顿下顿都是这玩意啊。如果不是因为烧了一天烙铁,严重的消耗了体力,鬼才愿意往嘴里硬塞这破玩意呢,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还欠着一屁股饥荒呢。阑 说到饥荒,何文惠想到了自己的债主叶晨,如果跟自己的债主搞好关系就不一样了,作为二食堂的厨师,那个家伙想必是肚子里从不缺油水的,真要是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自己想吃什么吃不着啊?没准儿他一高兴,把自己的债务都给免了。 李建斌的条件虽说也不错,可是现在他不是家里能做主的人,上头还有个父母管着,远水解不了近渴,至于叶晨就不一样了,食堂后灶完全就是他的自留地,他自己就说了算。看来自己应该加快攻略他的进度了,我还就不信了,就凭老娘这花容月貌,还拿不下你一个食堂的厨子了! 这天何文惠忙碌了一天,从服装厂出来,发现对面二食堂的后院人头涌动,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排着队好像正在分着什么东西。何文惠凑到近前一看,发现不是别的,居然是羊骨头。 虽然上面的肉都被剃下去了,但是下了锅煮熟了,上面除了肉星肯定还带着筋呢,更何况不说别的,单是煲汤就能出来不少的羊油,一碗羊汤,撒上点盐末,放上点味精,再点缀上两片香菜叶,那味道可是美的很,这好东西在寻常百姓家可是看不到的。 六子给王姐称完了羊骨头,一转身看到了何文惠,笑着问道: “哟,姑娘,你又来了,找我哥是吧?我给你叫去啊!” 何文惠连忙叫住了六子,然后问道:阑 “不不不师傅,我想问一下,这羊骨头多少钱一斤啊?” “八分啊!” “我能买几斤吗?”何文惠问道。 六子想到了叶晨对这个女大学生不待见,于是开口说道: “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得跟你说一下,这东西啊,它是属于我们食堂内部销售,是为了方便食堂职工的,你恐怕是不行。” 何文惠神情有些暗澹的走了,殊不知她的这一幕早就被正端着大茶缸子喝茶的叶晨看到了,叶晨嗤笑了一声,在原世界里,刘洪昌这个大舔狗上赶子将羊骨头给何文惠送去了,不光如此,还给人家做熟了。 叶晨肯定是不会犯贱这么做,这东西就算是自己不吃,拿去喂了狗,狗还会冲你叫两声,摇摇尾巴表示感谢呢,凭什么便宜这群狼崽子?而且还不落个好,真是便宜到可以了。阑 叶晨从厨房来到后院,大家正分着呢,叶晨朝着六子虚踢了一脚,然后语带调侃着说道: “六子,行啊,都成了六主任了,这一当了官儿,分骨头都敢不喊我了,我看你这家伙是有点飘啊!” 排队的众人也都笑出了声,大家一起哄着六子,这时就见六子笑着说道: “哥,自家兄弟,我都给你预备好了!” 说着六子从下面拎出了一个大网兜,里面装好了挑出来的肉多的羊骨头,后面排队的众人看着叶晨网兜里的羊骨头,都笑骂六子是个偏心眼子,要说多生气是不可能的,毕竟叶晨作为后灶的一把手,大家都是指着他吃饭的。 “别吵别吵都别吵。”六子指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这是谁啊?这是六主任的师傅,我都是他带入门的,向着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阑 叶晨笑着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谢了啊,我先回去了!” 叶晨刚要走,却被六子从身后叫住,只见他说道: “哥,刚才那个女大学生来了,她盯着骨头看了半天,问我卖不卖,我跟她说了,这是我们员工内部福利,没理会她那茬!” 叶晨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做得好,这就对了,不用惯着她们那群人的臭毛病,她们跟咱们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 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杨麦香的单位门口去接她下班,看到杨麦香后,发现她今天没把自行车放在单位,反而是骑了出来,叶晨也没在意,对她说道:阑 “杨麦香,走,我们单位发了羊骨头,今晚去我家,我给你煲汤喝。” 杨麦香笑了笑,然后举起了手里一个军绿色的挎包,开口说道: “巧了,我们单位今天也发福利,采购了一批猪排骨,内部价给我们的,还不要肉票,我买了三斤,正寻思着给大妈带去,让她补补身子呢!” 叶晨揉了揉杨麦香的脑袋,然后对她说道: “你爸要是知道自家的小棉袄这么漏风,绝对怀疑你是黑心棉做的。这么多的肉食,我们家也吃不完,呆会儿我去菜市场买点豆角,把排骨炖上,晚上你给你爸妈带回去些,我可不想让你爸骂我拐带他姑娘学坏!” 杨麦香不满的扒拉开叶晨的手,然后用力的拍了下叶晨肩膀,说道: “你才是黑心棉呢,我爸不知道多疼我呢!”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杨麦香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和叶晨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哪怕她和叶晨参加工作后,有好几年没怎么联络过了,但是二人彼此之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默契,每天她去刘家的时候,老太太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紧着她来,完全把她当成是亲闺女来看待。 杨麦香知道叶晨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自己是因为和叶晨的亲近,才会让刘家人爱屋及乌,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也是一阵温暖,因为这是她发誓要携手一生的男人,她相信刘家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这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叶晨找了个背阴的地儿,正靠在躺椅上喝茶卖单儿呢,就见六子和后灶的贴墩儿老秦,蹬着一辆三轮车呼哧带喘的进了院儿,一进来六子就张罗着后灶的哥几个开始帮着卸货,叶晨也放下了手中的大茶缸子走到了近前,对着六子问道: “六子,这怎么个意思?” 六子顺了顺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哥,水利局那周局长,他儿子结婚要办喜事儿,一食堂啊,他整个都看不上,非要在咱们二食堂办,还点了名让你掌勺儿!”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六子的肩膀,说道:阑 “好事儿啊,他这流水席一摆上,咱们也能跟着沾光,我就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主儿。” 四周跟着卸货的后灶师傅,都是心领神会的笑了,别看这个活忙起来脚打后脑勺的转不开身,可是论到福利待遇,在当下的这个年月,绝对是没得说的,家里人都跟着沾光,肚子里从来不缺油水儿不说,米面肉票都攒了一大堆,生活上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捉襟见肘。 说着话的工夫,叶晨就要跟他们一起卸货,结果却被六子给一把拦下,只见六子说道: “哥,这活儿就不用你上手了,哥几个都知道二食堂的活儿不断,是借了谁的光,您就在一旁歇着就成,交给我们了!” 旁边后灶的几个人也赶忙表态,将叶晨推到了一边,让他歇着去,叶晨无奈的一笑,来到了门卫,拉开了门卫老陈的旱烟匣子,给自己捏了个纸捻儿,卷了个蛤蟆头,结果这边刚点着火,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师傅!” 叶晨回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何文惠,叶晨澹澹一笑,然后问道:阑 “文惠啊,怎么,你钱凑够了?” 何文惠仿佛是刚点着的炮仗,被叶晨的这一句话,直接给呲灭了,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她没想到叶晨刚一见面,就直接提钱,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沉默了半晌,何文惠才继续说道: “刘师傅,欠你的那笔钱我可能短时间内还不上了,就要开学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欠你的钱我都记着呢,总共一百三,等我到了省城之后,有了助学金,我一定尽快还给您!” 叶晨将手中马上要抽完的纸捻儿扔在了地上踩灭,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没事儿,反正账在那儿挂着呢,怎么都黄不了,更何况你家里人不是还在宁州住着吗?即便是你家还不上,我也可以去找许娜要去,当初我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才会允许你在我这儿挂账的,她可是你的担保人,你该上学就去上学,心里记着有这码事儿就成!” 何文惠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她今天过来,本来是因为买不到慢车票了,去找李建斌,结果同学们都说没看到他。何文惠寻思着,叶晨作为二食堂的厨子,每天给市直机关的领导做饭,交游广阔,本来想找他帮忙,结果一到他这儿,这个家伙就纠缠着当初的那笔欠账,让她情绪都不连贯了,后面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晨看着何文惠呆立当场,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阑 “祝你一路顺风,我后灶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何文惠扯起嘴角干笑了两声,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那刘师傅你先忙,我也得去买火车票了,这火车票还是挺难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叶晨做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 “哟,那你可得赶紧去,不过就算是买不到也不要紧,今天买不到不是还有明天嘛,早晚你都会买得到的!” 何文惠不由得气结,这家伙就是个钢铁直男啊,他简直太会说话了,我祝你一辈子打光棍儿!何文惠冷哼了一声,负气离开了二食堂的后院。 叶晨看着何文惠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他可不会像刘洪昌那个傻缺似的,大包大揽,热脸去贴冷屁股,为了给何文惠买张车票,裹着军大衣,在售票窗口下面睡了一宿,简直便宜的可以……阑 第八章 杨麦香的危机感 何文惠气的肺都要炸了,她就没见过这么难撩的男人,直接给她都整不会了,一股深深地挫败感涌上心头。何文惠的心中不由得暗忖,这个叶晨如果跟李建斌似的就好了,只要自己勾勾手,就跟摇尾巴的狗似的跑来吐舌头献殷勤。可惜啊,自己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要不然一定拿下这块难啃的骨头。阑 六子这头正在卸货,见到何文惠又跑来找叶晨,忍不住问道: “哥,这姑娘怎么总跑来找你?来了也不说正事儿,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你可想多了,这女的贼着呢,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无缘无故的她才不会跑到这儿来没屁搁愣嗓子,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她是惦记着让我给她办事儿呢,还是免费的那种,她算盘打得精着呢,你这样的十个绑在一起都不够她算计的。” 六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叶晨说道: “不会把哥,我瞅着那姑娘挺单纯的啊。” 叶晨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说道:阑 “六子,你的社会经验还是太少了,何文惠是个大学生,她的心气儿高着呢,别的不说,从她对我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一丝疏远来。你平时喊我什么?你喊我哥;她喊我什么?她喊我刘师傅。 可以说从骨子里,她就没瞧得上咱们这些整天在食堂后灶忙活的泥腿子。要是我跟她没有这层债务关系,她跟我之间恐怕连最基本的寒暄都不会有。” 六子一听叶晨这么说,顿时急了,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艹,我们后灶做饭的厨子怎么了?好歹我们也是八大员之一,别人想在我们这儿干还干不上呢,别的不说,我就是跟您从学徒干起来的,光是洗菜,打杂就是三四年,直到现在也没学会您六成的手艺,她凭什么看不起人?好歹我们也是吃公粮的,凭着自己的手艺养家湖口。 像她何文惠那样的,连个羊骨头都吃不着就算对了,都是那天李建斌这样的,惯的她一身穷毛病。她不就是个大学生吗?也就是当下的社会救了她,换了前几年,她这德性的早被下放到农村插队去了!” 六子这家伙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别看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可真要是谁遇到点什么事儿,他总是冲到头里的那种。这时代的年轻人,对于工作有着现代年轻人想象不到的热情,尤其是炊事员这份职业,是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平日里羡慕都羡慕不来。所以在叶晨这通分析之下,六子不可避免的上了头。 叶晨笑着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阑 “行了,我早就说过了,她何文惠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她瞧不起咱们那又怎么样?就像你说的,咱们在家啃羊骨头的时候,她还在家抱着白菜帮子啃的脸发绿呢,咱犯不着跟她动气。 更何况人家考上了大学,作为宁州市凤毛麟角的那一批,人家有骄傲的资本,真要是不服气,那就知耻而后勇。从打他们那次聚完会,我就下了心思,要跟她别一别这个苗头,不就是考大学嘛,没理由你行我不行。所以我已经捡起了当年撂下的书本,开始复习了,准备明年也试一试,去参加一次高考。” 六子愣住了,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哥,你真的假的啊?不是跟我在这儿逗壳子呢吧?”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当然是真的,老姚也知道这件事情,我都已经跟他打了赌了,我要是考上了大学,老姚就按咱们食堂的最高标准,给我摆庆祝宴。 没准儿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哥我也要出发去上大学了,所以啊,眼下这一年,我会把浑身的本事都教给你,至于你能学会几成,就看你的本事了!”阑 没有哪个从学徒干起的厨师,不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师父的真传,单独掌勺,独挡一面的。六子在得知叶晨明年要去考大学,真要是他不干了,自己很可能接手二食堂炒菜师傅的职务,到时候后灶就是他的天下了!一想到这儿,六子憨憨的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得嘞哥,今后厨房零七八碎的活儿您就别上手了,没活儿的时候,您就找地儿看书去,剩下的都交给我了,我肯定给您干的漂漂亮亮的!” 叶晨笑着拍拍六子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真的想要扶自己的这个徒弟一把,因为他知道,随着经济的开放搞活,二食堂的生意必然是每况愈下,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徒弟,能依靠手里的技术,过上不错的日子。 在原世界里,六子深知师傅刘洪昌的难处和困境,所以总是适宜的出现在他身边默默帮助他、支持他。为了帮助刘洪昌摆脱经济困难,六子想出卖肉夹馍的办法,并把自己的那份收入无条件的给了师傅刘洪昌。他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却没有过多深情真挚的话语,但他每一句类似调侃的话语都让人感觉到温暖真挚…… 何文惠深知明天要是再买不到去省城的慢车票,自己恐怕就要真的错过开学的日子了,她本以为跟叶晨开了口,叶晨会跟李建斌一样,主动去帮她解决,哪怕是他没有社会关系,半夜帮自己排队买张票也成啊,结果没曾想这货就是一艮刀肉。 无奈之下,何文惠只能大半夜的穿着军大衣,戴着围脖,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来到火车站的售票窗口下面,往那儿一窝,等着工作人员上班。 何文惠之所以会这么全副武装,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她知道自己生的漂亮,遇到个好人恐怕还不会打她的主意,真要是遇到了地痞流氓,会出现什么难以想象的后果就不好说了。但凡是家里有个能扛事儿的老爷们儿,她都不会大半夜的自己跑来火车站排队买票,想想真是辛酸啊!阑 第二天一大早,排队蹲在售票窗口下的众人都在呼呼大睡,只有何文惠心里紧张的昼夜未眠,因为她旁边全都是排队买票的大老爷们儿,睡着了谁还管你那个,就像刚子相声里说的那样,眼下她是浑身大汉。 不是这个腿押在她身上,就是那个脑袋靠在她肩膀,她还不敢伸手去推人家,心里简直憋屈坏了。更何况这群人身上的气味儿非常的难闻,一股几天没洗脚的臭脚丫子味儿都快要把她给熏吐了。 总算是熬到了售票窗口打开,售票员朗声说道: “卖票了!” 这个声音对于何文惠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她刚想爬起来,没曾想腿枕在她膝盖的大汉把她的腿给压麻了,一下没站起来,汹涌的人潮乌泱泱的扑过来,好悬没把她给踩到脚底下。 何文惠可没有原世界里刘洪昌三青子的性格,她就像是个面团儿似的被人挤来挤去的,哪怕昨晚她是第一个来买票的,结果轮到她的时候,也已经十来位以后了,还好如愿的凭借着录取通知书买到了慢车硬座票,就这还花了两块钱呢。 何文惠买完票回到家,就进了厨房,总算是把家里上学的文远和文涛给伺候的上学去了,她才捞到睡觉的时间,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阑 晚上何文惠和家人一起吃完了晚饭,文远和文涛跑去二庆家里看电视去了,何文惠在厨房里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准备帮于秋花洗个澡,她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何文惠感觉她身上都有味儿了。自从昨晚在火车站排了一宿的队,何文惠对于别人身上的气味格外的敏感。 水烧好了,何文惠走进了屋里,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水已经烧好了,你今天啊,一定要好好的洗个澡,在医院好久没洗澡了吧?” 正坐在床头缠线团的于秋花,对着给她拿换洗衣服的文惠说道: “我没那么脏,你俊玲姐天天打水给我擦呢。” 何文惠从衣橱里拿出了母亲的换洗衣服,这时突然有张叠的板正的纸从衣橱里掉在了地上,何文惠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一边,捡起了那张纸,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收养协议。 立约人是谢广顺跟何文惠的母亲于秋花,介绍人则是于秋花的徒弟高俊玲,她的三弟何文达被于秋花送给谢广顺一家当儿子了,双方甚至已经按了手印。阑 何文惠严重怀疑这是母亲于秋花故意让她看到的,现在一个两难的选择摆在了她面前,要么她装作没看到,继续去学校当她的大学生;要么她就要去把自己的三弟给找回来。 何文惠在冲着母亲大发了一阵雷霆之怒后,冲出了家门。何文惠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稍微一思考,就明白了于秋花这样做的目的。于秋花将选择权摆在了她的面前,以她的身体状况,是没法在拉扯三个孩子的情况下,再去供一个大学生。 何文远和何文涛倒是还好说,毕竟他们都已经大了,能承担一定的家庭重担,可是何文达不行,他还太小。所以何文惠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上大学,要么她就得承担起养家的重担。 此时的何文惠感觉到非常糟心,因为她无法不去在意旁人的议论,装作没事发生似的,去上那个大学,如果那样做了,不但周边的邻居会暗地里唾弃她,就连文远和文涛背地里都会骂她没心没肺。 黑夜里,何文惠一个人站在街头,清爽的凉风让她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何文达从谢广顺那里要回来。可是凭她一个女流之辈,这种事实在不是她能够做到的,要知道谢广顺可是煤矿的科长,手底下有一票的矿工听她指挥呢。 何文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建斌,他妈妈是市工会的副主任,有他出面来帮自己,谢广顺一伙人投鼠忌器,再怎么样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然而当何文惠大半夜的敲开李建斌家的门,迎接她的,却不是自己昔日的那个舔狗,而是李建斌表情严肃的母亲。她看到何文惠的第一反应,是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开口问道:阑 “大半夜的,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畏惧,小声说道: “阿姨,我找李建斌,他在家吗?” 李建斌的母亲脸上带着一丝嫌弃,开口说道: “你作为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一点都不注意影响吗?大半夜的跑到一个男人家里,敲开他的家门,你有考虑到邻居看到了会怎么想吗?我实在是难以理解,就你这样的素质,居然也能成为一个大学生? 建斌他不在家,现在他已经被我送回老家那边去了,我给他报了补习班,准备学习一年,去参加明年的高考。另外我要告诉你,你和他的事,我不同意,你最好是死了那份心,以后少来找我们家建斌!” 说完李家的大门被“咣当”一声关上,李建斌的母亲甚至都没让何文惠踏进自己的家门一步,就给她赶了出去。何文惠看着冰冷的大门,一种无力感顿时涌上了心头,她能够感受到李建斌母亲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只是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对自己弃如敝履。阑 何文惠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眼下这种情况,她去找以前的同学帮忙,这有些不大现实,因为在学校的这些年,她除了许娜和李建斌,压根儿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有好处的时候,也许她的这些同学还会不约而同的扑过来,没好处的事是没人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 突然间何文惠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债主叶晨,自己和他之间有利益纠缠,自己还欠着她一百多块钱呢,如果他不帮忙,自己就拖着他,不还他钱! 叶晨和杨麦香复习完功课,叶晨正要送她回家,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砸门声,有个女人在外面喊道: “刘师傅,刘师傅在吗?” 杨麦香不由看了眼叶晨,意思是这是什么情况?叶晨一听到这个让人腻歪的称呼,就知道是何文惠找上了门来,他对着杨麦香说道: “正好,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杨麦香点了点头,二人走到了院外,叶晨拉开了门闩,果不其然,何文惠站在门口,叶晨眉头轻皱着问道:阑 “何文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何文惠明显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打量了一眼叶晨身边站着的杨麦香,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 “我刚才去二食堂,看门的师傅说你家住这儿,我就找来了!” 叶晨神情平静的看了眼何文惠,然后开口问道: “这深更半夜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何文惠露出了一脸哀求的神色,轻声说道: “刘师傅,你能帮帮我吗?我妈妈把我弟弟送人了,你能帮我把他找回来吗?”阑 杨麦香看到面前这个女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她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很少会表现出女孩子柔弱的一面,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把小女人的柔弱演绎的淋漓尽致。 杨麦香将目光看向了叶晨,结果却发现叶晨笑了笑,抓过了她的手轻拍了一下,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何文惠,就算是你要找人帮忙,拜托你也看看现在的时间。现在晚上十点多了,你跑到我们家门口一顿邦邦邦砸门,你看看周围,邻居全都探着头看热闹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事儿呢。 其实咱们俩只是正常的借贷关系而已,你还是欠钱的一方,你这明显是在陷我于不义啊,我今晚真要是跟你出了家门,明天我家周围的邻居,还指不定怎么议论我呢。 再者说了,我现在要送我对象回家,恐怕是真的爱莫能助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早上再来找我吧,我看看跟单位请一天假,帮你去找人。” 叶晨已经把话给说到了这个份上,何文惠也无话可说,她只能看着叶晨跟杨麦香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叶晨骑着自行车,带着杨麦香往她家的方向驶去,杨麦香紧紧搂着他的腰,然后小声问道:阑 “洪昌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何文惠姣好的长相,让杨麦香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她急于弄清叶晨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答道: “她啊,她叫何文惠,是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学生,我跟她是通过许娜认识的,你也知道我跟许娜她哥是发小,当初许娜带着她来食堂找我帮忙,说是同学看她考上大学,让她请客聚餐,她钱不趁手,就在我这里打了借条。谁曾想这姑娘脸皮够厚的,找我帮忙还没完没了了,跟你有一拼。” 杨麦香负气掐了一下叶晨的腰间软肉,都囔道: “你才是厚脸皮呢!” 第八章 练胆儿 何文惠的出现,让杨麦香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知道自己是个傻大姐的性格,打小和叶晨玩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大大咧咧,在自己身上去寻找柔情似水的一面,那就是白搭。 而刚才的那个女的就不一样了,一上来就是女儿家的软弱无助,是个大老爷们儿看到这样的女人就没有不心疼的,哪怕是换了自己是个男的,也会对她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正在这时,就听见正在骑车的叶晨开口说道: “我说杨麦香,你轻点儿搂我,我让你嘞的腰都哈不下来了。” 杨麦香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了,下意识的两条胳膊牢牢地抱着叶晨的腰,唯恐失去他一般,这让她不禁感到脸红,松了松手。 叶晨把杨麦香送到家后,正要骑车子离开,却被杨麦香抓住了车把,对自己问道: “洪昌哥,你之所以会拉着我复习,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叶晨侧身看着杨麦香突然笑了,从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这个小女人的患得患失,要知道自打参加工作后,这个丫头就从来都是直呼自己的大名“刘洪昌”,而现在却开始叫起自己“洪昌哥”来,要说没受到何文惠的影响,叶晨自己都不信。 叶晨揉了揉杨麦香的脑袋,然后说道: “杨麦香,你是不是傻?你都已经跟我海誓山盟,说出非我不嫁的话了,我还在那儿得陇望蜀,我得多陈世美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形象吗?这也就是在你的地盘,要是换了在我家,你敢说这话,我非打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杨麦香被叶晨几句话给说的脸色羞红,用力的拍了下叶晨的胳膊,然后像个小狐狸似的躲得远远的,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示威道: “你动我下试试?看我不告诉大妈你欺负我的!” 杨秀香作为叶晨从小在一起的玩伴,是最知道这家伙有多愣的,换了别的男人,可能还会怜香惜玉,可这家伙闹着玩是真会下死手的,所以挑衅完了第一时间跑到一边。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不怕死的丫头,疯狂的挑衅自己,沉默了片刻后,对她说道: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 说罢叶晨一个快速的闪身,来到了杨麦香的近前,探出了一只胳膊,直接把她给壁冬在了墙角,杨麦香直接就是一惊,伸出双手来要进行反抗,被叶晨直接将她的两条胳膊给按在了墙上,然后一口吻在了她的唇上。 杨麦香刚开始还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后来在叶晨的攻势下,身子逐渐软了下来,慢慢的表现出了配合,哪怕这种配合有些笨拙。 长达将近两分钟的长吻结束后,杨麦香用力的喘息着,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差点没把她憋得背过气去,这时就见叶晨一脸坏笑着说道: “我猜咱爸咱妈如果看到了我是这么动你的,非但不会怪我,反而会表扬我,你觉得呢?” 杨麦香被叶晨逗的害羞的不行,用力捶了叶晨胸口一拳,然后说道: “刘洪昌,你这个猪大肠,你快给我滚蛋吧你!” 叶晨笑了笑,也没在意,反而揉乱了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丫头,对自己有点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咱们可是有过约定的,你要陪着我一起流浪呢!” 杨麦香看着叶晨的眼神温柔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必须的,你的生命里不能少了我的陪伴!” …………………………………… 第二天一大早,何文惠就再次来到刘家找到叶晨,因为这是她眼前能想到破局的唯一救命稻草,去矿上找回文达,没有个男人陪着只凭借自己的力量,那是难比登天,因为弟弟的养父谢广顺,大小也是矿上的一个科长,他真要是开口一招呼,自己能不能走出煤矿都是两说。 叶晨既然昨晚已经答应了下来,也就没再推诿,他之所以会帮何文惠把弟弟找回来,也是心存了一份善念,因为他知道何家这几个姐弟压根儿就是一窝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别祸害别人家了,她们自己家消化就完了。 叶晨之所以晚上没答应去帮忙寻找,是因为他知道二人忙活大半宿,到了煤矿的时候,正好是矿工刚要下井,这时候人都在呢,他明目张胆的抱走孩子,绝对会引得群起而攻之,帮忙不要紧,为了这件事跟别人发生冲突就有些划不来了。 叶晨先去二食堂请了一天假,然后跟何文惠坐车前往了煤矿,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了,这时候矿上的矿工都在井下作业,家属区除了女卷就是一些老人。 谢广顺的爱人正在屋里看着电视剧,这时候央视正播放着华夏第一部译制剧,南斯拉夫拍的《巧入敌后》,谢广顺的夫人正看的入迷,这时候的译制剧还不像后来的无原声音轨本国语言配音,都是中文字幕的,所以她看的格外的聚精会神。 然而就是因为她看电视聚精会神,却导致在院子里和小狗玩耍的何文达被人偷着抱走了,她都不知晓,当谢广顺下班回来找儿子的时候,得知因为自己老婆看电视看入迷了,竟然因此把孩子让人给抱跑了,气愤的直接赏了自家婆娘一耳光。 谢广顺在家跟前都快要找疯了,索性他在家属区还算是有些威望,很快就从路旁闲逛的老人那里获知,是一男一女把自己刚领养的孩子给抱走的,何文达还管那个带走他的女人叫大姐。 谢广顺被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带着妻子找到了介绍人高俊玲,质问她是怎么个意思?领养协议上,于秋花可是白纸黑字的按了手印的,这拉出的屎还带往回缩的? 话说的虽然是很不中听,可是谢广顺到底还是占着道理的,最终无奈之下,高俊玲只能带着谢广顺两口子来到了师傅于秋花这里问明情况,刚一进何家大门,谢广顺就看到了正陪着何文达玩耍的大姐何文惠了,谢广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着于秋花嚷嚷道: “于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们家哪里虐待了文达了?你家不声不响的就把孩子给抱跑了,有想过我们两口子有多着急吗?文达在我们家的这些天,我们两口子可没说亏待过孩子,什么好吃的都是紧着孩子来,结果你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给我们两口子上演这一出,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于秋花被谢广顺两口子堵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自己家办的不地道,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孩子给抱回来了。这时就见何文惠说道: “叔,您别怪我妈,这都是我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我吧,我不能没有这个弟弟,哪怕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再难,也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说罢何文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于装可怜卖惨她是最有经验的了,更何况因为刚才的争执,街坊四邻都齐聚何家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瞅,何文惠这么一来,她反倒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了,邻居们纷纷开始帮腔,说谢广顺两口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谢广顺气的嘴角直哆嗦,他心里头就算是有火,此时也不能发泄在于秋花一家的身上,他死死地盯着何文惠,然后说道: “行,这孩子我们不要了,也要不起,再让你们折腾个一回,我们两口子的日子也不用过了。不过话今天得说清楚了,你今天跟一个男的去我家把这孩子给抱走的,我跟你们女人家掰扯不着。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告诉我,跑到我家抱走孩子的那个男的是谁,要不然咱们就换个地方说理去。我跟你们算不着,当初找我收养孩子的高俊玲和厚墩子可还在我矿上呢,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招儿治他们?” 何家的邻居们,诸如二庆妈之类的货色,那都是扯老婆舌的能手,一听谢光顺说,何文惠带着一个男的,去了矿上家属区,把孩子从人家里给偷回来,顿时都来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平时看着文惠这姑娘挺老实的啊,怎么背地里还勾搭男人了呢?”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她在咱们面前装的挺好,谁知道她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会吧?我听说文惠考上大学了,她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吧?” 邻居的家长里短让于秋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阴沉着脸,对何文惠说道: “文惠,你过来!” 此时何文惠还没站起身来,跪着爬到了母亲面前,于秋花用手摸索着她的脸,突然狠狠一巴掌抽在她的左脸上,厉声喝道: “当着邻居的面给我说清楚,你跟谁去的你谢叔家里,把文达抱回来的?” 谢广顺一脸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文惠,这个小娘皮跟他搁这儿卖惨卖可怜,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无非是为了博取街坊四邻的同情,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只不过她的这点小伎俩找错了使用的对象。 玩儿心眼一向都是自己的强项,只是简单的点明她是跟一个不认不识的野男人,趁着自己不备,进到自己家里将孩子去抱走的,就足以让她从山上瞬间跌到谷底,这年头像她这种未出阁的姑娘,一旦背上这种骂名,她就算是想洗都洗不清了。 此时的何文惠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她看着邻居们围上来了,故意卖惨,意图获得邻居的同情,寻思着这样能把文达的养父母给逼退,没想到这个男人太过阴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塑造成了在外勾搭野男人的不良女子。 何文惠揉着被于秋花扇肿的脸颊,站起身来到了谢广顺的跟前,小声说道: “谢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成吗?我可以把抱走文达的人到底是谁告诉你。” 谢广顺冷笑了两声,心说你刚才挤兑的我多下不来台,这时候想着服软了,早干嘛去了?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只见他朗声说道: “还是算了吧,有什么话还是在这儿说清楚就好,我可不想我老婆误会,再说街坊四邻的也都不是外人,事无不可对人言,你难道还怕他们听到不成?” 何文惠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可是却无可奈何,她有心想说是李建斌陪自己去的,这样最起码能够借李建斌同学的身份,来挽回自己的污名,可是一想到谢广顺这不依不饶的做派,她担心谢广顺找到李家去,那到时候西洋镜可就被拆穿了,到时候直接只会更难看不说,还会让李建斌的母亲对自己的印象更差,自己就彻底沦为宁州的笑柄了。 沉默了半晌,何文惠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我考上大学办庆祝宴的时候,是在国营二食堂办的,二食堂的师傅刘洪昌,是我闺蜜许娜哥哥的朋友,我找他帮忙把文达给抱回来的。” 谢广顺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我当是谁给你做主呢,原来是个二食堂的厨子啊,可真让我长了见识了。老婆,我们走!” 说罢,谢广顺带着自己的妻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何文惠的家。邻居看到再没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只留下何家的一地鸡毛,等着她们自己去拾掇了…… 第二天上午,叶晨正带着六子等一群人在食堂后灶忙活着,就见一群身着劳保制服,带着藤编安全帽的矿工,拿着大板锹闯进了食堂,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矿区的谢广顺谢科长,只见他对着手下的矿工吩咐道: “弟兄们,把这儿都给我围上,一个也不许放跑!” 食堂的一众人,一看眼前这架势,明显就是要来干架的啊,也都操起了口勺,菜刀来到了食堂大厅,和这群矿工对峙。食堂的姚主任,闻讯也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做派,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对着叶晨问道: “刘洪昌,你是不是又给我惹祸了?!” 叶晨笑着拍了拍老姚哆嗦的手说道: “没事儿主任,他们是来找我的。” 说罢叶晨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了谢广顺的对面,开口说道: “谢科长,架势摆的够大的,怎么个意思?咱俩出去聊聊?” 谢广顺看到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结果对面的叶晨,还是一副澹定的模样,不由得来了兴趣,开口说道: “用不着出去,在这儿聊就挺好的,你喜欢了偷偷摸摸的,我可没这毛病,你小子不是挺有能耐嘛,帮人家孤儿寡母的把孩子从我家偷偷抱走。我不跟女人家磨磨唧唧,这笔账我就跟你算!孩子你怎么从我家抱走的,你就怎么给我送回去,这件事情咱们就算完!” 叶晨笑了笑,看着谢广顺然后说道: “谢科长,别看你带了这么多人,我还真就没放在眼里。我这人也是混不吝的性格,什么事你要是好好说,咱们大伙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你要是给我搞人多势众的那一套,你可算是打错了算盘,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有什么章程你尽管使出来,往后退一步,我刘洪昌就不算是个爷们儿!” 谢广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朝着身后的矿工一伸手,一个捧着纸壳箱的矿工,打开了怀里的纸壳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谢广顺的手里,这时就见谢广顺对着叶晨说道: “做饭的,没见过吧,这是我开矿用的炸药,只要我把它点着了,你们这房子,“彭”的一下就没了!” 姚主任吓得脸都白了,对着后灶的炒菜师傅说道: “快,打电话报警!” 这时就见谢广顺眉毛一挑,一脸蛮横的说道: “你报警也没用,回头我把你这房子炸了,我自己去公安局自首去!” 谢广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自己面前站着的叶晨。就见叶晨笑着晃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然后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大前门,叼了一只在嘴上,从兜里掏出了盒火柴,“察”的一声点燃,深吸了一口烟,红色的烟头剧烈的燃烧。 叶晨吐出了嘴里的烟雾,来到了谢广顺的面前,从桌上拿起了那包疑似炸药的物体,直接当着他的面点燃导火索,然后塞到了自己的围裙兜里,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谢广顺,神色没有丝毫的慌张。 周围的众人,尤其是食堂里叶晨手下的那群伙计都快要吓傻了,腿肚子都直转筋,反倒是那群矿工,像是看热闹一般,只见导火索越烧越短,直到烧没,最后那捆疑似炸药的物体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众人都呆立当场,这特么怎么个情况? 第九章 活的通透 谢广顺看着面前云澹风轻的叶晨笑了,他今天过来,是为了给叶晨一个教训,毕竟让人在自家抱走了何文达是个事实,无论如何,叶晨都是理亏的那一方,而且这件事情自己还不能报警,毕竟自己领养何文达,从法律的层面是不被人认可的,自己也得不到法律保护,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叶晨是帮何家把孩子给抱走的。疳 其实谢广顺此时早就已经看开了,别的不说,昨天在何家走那一遭,见识到了于秋花跟何文惠娘俩的做派,他就意识到了何家人其实没一个好鸟,再结合这些天自己跟何文达相处的经历,他就更能确认到这一点了。再说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就算是把孩子养在身边又怎么样?到底也不能抹杀何文达是何家的种。 但是心中的这股恶气不发泄出来,谢广顺始终觉得不那么舒服,自己手下倒是有人,但是找人去揍叶晨一顿,会给别人以大欺小的感。更何况谢广顺常年身居办公室,他摆弄的手下不知凡几,平日里他更喜欢用脑子来解决问题,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整蛊的主意,把掏空了的一捆炸药安上了导火索,摆在了叶晨的面前。 谢广顺的想法很简单,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能看出一个人的人性来,他要看看叶晨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担当,在食堂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一个人给扛下来,因为换成一个胆子小的,面对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再加上这捆炸药的威胁,不说被吓尿,也差不多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叶晨注定会在同事面前丢了大脸,现个大眼,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可是谢广顺没想到叶晨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而且神色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当着自己的面,云澹风轻的抽着烟的工夫,就把导火索给点着了,然后就这么随意的插在围裙兜里,澹然的坐在自己的面前。 谢广顺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刘洪昌啊刘洪昌,你小子是个爷们儿,你这个朋友我谢广顺交定了,行了弟兄们,没事儿了,都散了吧!” 谢广顺正要带着自己手下的这群矿工离开,却没想到叶晨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就见叶晨说道:疳 “既然你也说了,咱们俩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好歹二食堂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也是能做主的,让你手下的这群人先回去,我请你喝个酒,你看怎么样?” 叶晨表现的那么敞亮,谢广顺自然也不能怂了,而且他也不认为叶晨会把他怎么样,于是便开口说道: “好啊,男人之间的感情都在酒里,不过我平日里可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服了我啊?” 叶晨笑了笑,对着谢广顺说道: “喝酒最重要的是喝的开心顺畅,拼酒反倒了落了下成了,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厨房颠对几个菜。六子,我大缸子里刚泡好的普洱,给谢科长倒杯茶水去!” 二食堂对面的服装厂里,何文惠正在烧烙铁,马上就要去学校了,她想着去学校之前的这几天,能多攒一些生活费,在这里烧烙铁,一天至少一块钱,比普通工人的工资还要高一些,这对于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就在这时,高俊玲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她的岗位,叫住了她,开口说道:疳 “文惠,不好了,出事儿了!” 何文惠放下了手中的烙铁,转身看向了高俊玲,开口问道: “俊玲姐,怎么了?” 高俊玲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说道: “刚才厚墩子从矿上打电话过来说,谢广顺带着一群矿工打到二食堂去了!” 何文惠闻言就是一惊,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谢科长还没善罢甘休,她来不及想别的,跟着高俊玲直奔二食堂方向走去,结果刚出服装厂的大门,就发现一群矿工熙熙攘攘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平时铲煤的大板儿锹,这让她顿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昨天在家里,当着邻居的面,说出叶晨的名字,何文惠的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作为一个出卖别人的人,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惧怕是不可能的。何文惠心神不宁的跟着高俊玲走进了食堂,发现谢广顺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她有些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疳 谢广顺也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发现高俊玲带着何文惠从外面走进来,谢广顺反而是笑着对何文惠招了招手。何文惠有些心虚的走到谢广顺的面前,昨晚跟他的交锋,让何文惠意识到这是个老狐狸,自己的这点微末道行,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谢广顺打量了一眼何文惠,然后从刚才矿工带的一个纸壳箱里抱出来一直小狗,递给了何文惠,开口说道: “这只小狗是文达的宝贝,他在我们家每天都跟它一起玩,你要是不过来,我也会拜托刘洪昌把它送过去,既然你过来了,那就正好了。”好歹文达也叫了我几天爸爸,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何文惠这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就见谢广顺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开口说道: “虽说咱们俩昨晚闹得不大愉快,但是你也别怪我,我这个人呢,脾气有点冲,说了什么过头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虽然孩子我没能留下,可咱们两家到底也都不是什么外人,这二百块钱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到了省城以后,给自己添置点生活用品吧!” 何文惠本能的推拒,她对谢广顺有种本能的畏惧,深知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连忙开口说道: “谢叔,这钱我不能要!”疳 谢广顺不管不顾的将钱塞到何文惠的手里,然后说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妈的眼睛都治不好了,家里这么困难,拿回去哪怕是应个急,那也是好的啊!” 何文惠的脸色骤变,她将手里装着钱的信封随手放在了桌上,转身看向了高俊玲,因为当初陪着母亲于秋花去省城做手术的,就是她这个徒弟。 高俊玲的脸色有些慌张,这是就见何文惠问道: “俊玲姐,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俊玲姐你说话啊,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啊?!” 高俊玲脸色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何文惠崩溃着跑出了二食堂,高俊玲赶忙跟了出去。 谢广顺看着她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刚才的一切,都是他故意而为之的,干别的也许他不擅长,但是玩儿杀人诛心这一套,他实在是太行家里手了。疳 谢广顺就不信了,何文惠在知道母亲眼睛瞎了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不管不顾的去读大学。不就是毁人不倦嘛,你让我没了儿子,我让你今后都陷进生活的泥潭里,不能自拔! 谢广顺给何文惠下药的工夫,叶晨这边已经让六子把菜给端上了桌,刚才的那一幕,他通过后灶的窗口看了个一清二楚,作为一个老狐狸,他自然是知道谢广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却没在意。将心比心,换了自己站在谢广顺的角度,没准儿自己会比他做的更过火,好不容易收养了个孩子,将来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结果却被人从中作梗,心中的滋味都不会太好受的。 叶晨用抹布擦了擦手,摘了围裙来到了酒桌上,给谢广顺斟上了酒,然后笑着开口说道: “谢哥,我敬你一杯,咱们俩虽说是不打不相识,可是昨天我帮着何文惠不告而取,怎么都不大地道,这杯酒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叶晨端起了酒盅,“滋熘”一口一饮而尽,谢广顺笑着看了眼叶晨,也喝尽了杯中酒,然后说道: “洪昌,我不怪你,通过今天的接触,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担当的实在人,只不过被人利用了罢了,我不能去挑你这个理。” 叶晨好悬没笑出来,在各个诸天世界里厮混,有人叫他“坏水儿”的,有人叫他“老阴b”的,叫他实在人的,谢广顺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既然决定了请谢广顺喝酒,叶晨就没打算瞒着他什么,只见叶晨重新给两人斟满了酒,然后说道:疳 “其实谢哥,我理解你领养何文达的心情,昨天我之所以会答应何文惠,去矿上家属区,帮她把孩子给抢回来,其实也是在帮你,不知道你愿意听我絮叨具体的原因吗?” 谢广顺愣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烟卷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中,他眼睛眯缝着,对叶晨问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哦?帮我?你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叶晨笑了笑,也抓起了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一口后,说道: “谢哥,这么跟你说吧,我跟何文惠的相遇其实很偶然,她考上大学后,同学让她请客聚餐,她的闺蜜是我朋友的妹妹,于是拜托到了我,当时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聚餐的那天来了四五十人,整个食堂都坐满了,总共花了一百五,你也是常来吃饭的主儿,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标准。 何文惠当时钱不够,总共就二十块钱,找到我这里,看在朋友妹妹的面子上,我帮她把钱给垫付了。事后我跟人打听过她家的情况,作为一个债主,我怎么着也得知道她住在哪里,要不然她拔腿走人了,那我的钱岂不是黄了?您说对吧?” 谢广顺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好像这个家伙不大待见何文惠这姑娘,那他为什么会上赶子去帮人这个忙?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是需要担风险的。谢广顺对着叶晨点了点头,回应道:疳 “你说的有道理,一百多块可不是什么小钱,都够买辆自行车的了,既然借出去了,必然要知根知底,后来怎么样了?” 叶晨笑了笑,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说道: “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就在她请同学胡吃海塞的时候,她妈妈却正在省里的医院做手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就着咸菜,啃着馒头的时候,我对她的印象瞬间差到了极点,哪怕她是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也不能挽回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的事实。 反正换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在我眼里,家人的地位高于一切,我是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去打肿脸充胖子的,因为那样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聪明人之间说话往往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透的,谢广顺顿时明白了叶晨的意思,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里有何文惠那样的人存在,瞬间就能想到她家是什么样的生活氛围,于秋花可以说早就把家里的这群孩子给带歪了。 谢广顺笑了笑,这次换他给叶晨倒上了酒,二人举杯轻抿了一口,吃了些菜,然后谢广顺说道: “你说的没错,昨天发现孩子丢了,我就和爱人去了她们家,结果就是这个何文惠,好悬没让我栽了个大跟头,也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恐怕就传的整个矿上都知道了。”疳 听谢广顺这么一说,叶晨也来了兴趣,连忙问到事情的经过,酒到酣处,谢广顺也没客气,事无巨细的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其实从昨天起,我就已经息了把何文达要回来的心思了,因为何文达说大不大,说笑也不小了,在何家呆了这么些年,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把孩子给拉扯大,结果养出一个白眼儿狼来。今天来食堂,之所以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也是出自这个原因。” 叶晨笑了笑,看来这世上还真是不缺聪明人,如果原世界的刘洪昌有谢广顺的这个眼光,他也不至于栽这么大一跟头…… 第十章 恶心不死你 叶晨看着谢广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因为叶晨深知,这个家伙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从他在矿上带人过来的那一刻,其实一切的圈套就已经挖好了。 谢广顺不可能不知道厚墩子跟何家之间的关系,可是却还是大张旗鼓的叫来一票人,来到二食堂跟自己假模假式的算账,丝毫没有避讳厚墩子的意思,本身就存了让厚墩子知道并且通知何文惠的心思。 而高俊玲在去服装厂叫来何文惠的那一刻,其实她就已经入骰了,谢广顺通过对叶晨的敲山震虎,来达到震人心魄的目的,无论叶晨的表现与否,他都会将小狗交给何文惠带过去,因为从那只小狗开始,一切就都是个坑。 因为从把小狗送给何文惠的时候,谢广顺就没安什么好心,试想一下,谢广顺是什么家庭?那是在七十年代末就能看得起十八寸彩电的家庭,这时候电视机才刚刚出现,普通人家的孩子别说用了,就连见过的都没有几个。这是一个妥妥的高收入人群。 养过宠物的都知道,自己家的宠物换了主人,被送到别人家,别的不提,适应就是一个大问题。就跟人一样,在自己家里大鱼大肉,去了别人家去吃糠咽菜,光是接受这种转变,都需要一定事件的适应。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畜牲了。 何文达对于这条小狗的喜爱,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小孩儿嘛,总是喜欢毛茸茸的玩伴,可是到了何家就不一样了。何文达现在在母亲于秋花眼里,本身就是个累赘,这个家里多了他,老就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在这个年月,家庭环境要想出现层次上的跃迁,考上大学无疑是个捷径,可以说于秋花对于自己的大女儿是寄予厚望的,家里人能不能过得上好日子,完全就指着何文惠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一个好的工作,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于秋花才会把视为累赘的老三何文达送人,因为她现在本身有眼疾,从事不了什么重体力劳动,还要在何文惠上大学走后,把何文远跟何文涛给拉扯大。好在何文远跟何文涛已经都上了学,不说能帮家里,好歹也算是记事儿,唯一的累赘就是老三何文达,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 何家老大何文惠如果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知道弟弟被送了人,这就让她无法再置身事外,因为作为一个合格的绿茶,她不能让人因为这种事情去戳她的嵴梁骨,所以她求叶晨把何文达从谢家给抢了回来。 这样一来,矛盾就出现了,于秋花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对于家里的这个老三,还是充满嫌弃的,因为他把家里唯一的出路即将给堵死了,整个何家只有何文惠这么一个成年人,面对着一家四口人生活的窘境,她根本无法心安理得的去上大学了,总不能因为去上大学,而不顾一家人的死活啊。 这个时候谢广顺送的这条狗,就起了妙用了,因为昨个小畜生刚到何家,必然是水土不服,不愿意吃食儿,而何家自己都快喂不活了,谁还会去在意一个畜牲的死活?于秋花作为一家之主,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跟家里的老三何文达发生矛盾。 别看何文达目前还少不更事,小孩子是最记仇的,于秋花对他的嫌弃眼神和态度,作为一个孩子能记一辈子,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都是有科学根据的,谢广顺为的就是在何文达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还能让你消停了? 至于何文惠这边就更简单了,谢广顺直接当着她的面点破于秋花马上就要瞎了的事实,把一道选择题摆在她的面前,你是要自己的一份光明前途,还是回家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不管不顾的奔赴自己的前途,那你势必会被街坊邻居指着嵴梁骨唾骂,以后在宁州基本就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你要是选择承担养家的重任,那就会被拖进生活的泥潭里,永远无法自拔。 可以说谢广顺的用心非常的险恶,可是就连他都没猜到,原世界里,何文惠的手下还有刘洪昌这只大舔狗,一切都被这家伙给扛下来了,这也导致了刘洪昌悲苦的一声。 叶晨对于何家倒霉,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搬个小板凳,躲在一旁可着瓜子儿,喝着茶水看热闹,因为在他眼里,何家是比当初的秦淮茹一家还可恶的存在。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也是叶晨会跟谢广顺化解恩怨的最主要原因。他深知这个人是个什么秉性,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永远都不知道,小人会在什么时候,在你前面的路上给你埋下一颗雷,所以叶晨选择适当的展现一下肌肉,意在告诉谢广顺,你做的一切,我心里有数,别在我面前玩儿埋汰,要不然大家都不会好过…… 何文惠下班后抱着谢广顺送的小狗回了家,年幼的何文达看着小狗欣喜若狂,抱着小狗就在院子里头撒了欢儿: “叮当回来了,叮当回来了,你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了,来,亲一个!” 小狗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它的心里是恐慌的,虽然面前的小主人它认识,可是其他人对它来说是陌生的。何文惠做好了饭,招呼弟弟妹妹吃饭,这时候就见何文达对着大姐何文惠说道: “姐,叮当都饿了,它还没吃饭呢!” 于秋花的眼神呆滞,面孔冷漠的开口说道: “文惠啊,咱们家里人都快要吃不上饭了,哪有东西给狗吃啊?把狗送人吧!” 何文达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对着母亲嚷嚷道: “妈你不能把小狗送人,叮当多可爱啊,别把小狗送人了!” “文达,妈的话都不听了吗?”于秋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温暖,开口说道。 何文达心里顿时就是一颤,他想起了于秋花把自己送人的那一幕,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无奈之下他对着何文惠哀求道: “大姐,你帮我求求妈吧!” “妈,要不……” “送走!”何文惠刚要开口帮忙求情,就被于秋花神情冷漠的喝止住。 “妈,求求你了,你别把小狗送人了!”何文达痛哭哀求着。 何文涛朝着弟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跟何文涛是家里唯二的男孩,平日里跟两个姐姐的感情说不上有多亲热,毕竟跟她们的年龄差在那儿摆着呢,可是跟弟弟何文涛的感情却非常亲近,因为他们属于同龄人。 看着痛哭流涕的弟弟,何文涛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端着自己吃剩下的半碗饭走过去,把饭碗摆在了小狗面前,对着母亲说道: “妈,弟弟喜欢这狗,你就给他留下吧!” 何文远嗤笑了一声,对着何文涛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这顿给它留下了,下顿呢?” 何文远深知老二是个吃货,于秋花不在的日子里,她们姐弟俩常常因为一口吃的掐架,所以直接说起了风凉话。何文涛看了一眼二姐何文远,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厌恶,回道: “以后我每顿给它省半碗饭。” 说罢何文涛没在屋子里停留,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何文达一边看着小狗吃饭,一边看着离去的二哥,又朝着母亲的方向看去,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天叶晨干完活儿,正在后院跟自己的手下喝着茶摆着龙门阵。自从那天谢广顺带着手下的矿工来到食堂闹事,被叶晨一个人给拦下后,叶晨的这群手下,对叶晨更为信服,因为自家老大,有事儿他是真上,这样的师傅没人不喜欢。 只见徒弟六子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哥,你最近复习功课复习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考上大学啊?” 叶晨要考大学的消息,在二食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从六子这里,或者是姚主任那里都有所耳闻,平日里没活的时候,叶晨也总是习惯了找个没人的地儿在那里安静的刷着题,虽然考大学对于他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食堂的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这个东西哪有提前夸下海口的?我自觉学的还是不错的,以前扔下的课本早就让我捡起来了,考得上是件好事,就算是考不上,我也不吃亏,知识这个东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还是有用的,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为我加油吧!” 六子笑了笑,刚要说话,却看到何文惠从大门口走了过来,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因为叶晨的缘故,他对何文惠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更别提前两天谢广顺带人来闹事,都是这个女的引起的,这让六子对她更加心生厌恶。六子对着叶晨说道: “哥,那个女人来找你了!”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门口,把手里的茶缸子递给了六子,然后说道: “待会儿你帮我把茶缸子拿屋去,我看看她又有什么事儿。” 叶晨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六子作为叶晨的跟班儿自然是听出来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哥啊,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上次就是这姑娘来求你,结果你心一软才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去吧,待会儿老姚要是问起来,我帮你搪塞过去。” 面对六子好心的隐晦提醒,叶晨笑了笑,朝着何文惠走去,二人出了食堂后院儿的大门,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叶晨开口问道: “文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惠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刘师傅,我不想上大学了。”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你先等等,我有点没理明白。何文惠,咱们俩只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上次你弟弟被你妈送人,我为了帮你找回弟弟,已经吃了很大的刮落了,单位领导把我一通批,甚至我这个月的奖金都被扣了,我想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的? 当初去谢广顺家里抱孩子的时候,是没人知道的,我连单位的同事都没告诉,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把我卖给谢广顺的。现在你跑来告诉我,你不想上大学了,这是又要闹哪样?你上不上大学,跟我有半分钱关系吗?” 叶晨的一连串质问,让何文惠的眼神有些躲闪,虽然叶晨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那就是事实,当时她为了摆脱谢广顺两口子的纠缠,毫不犹豫的就把叶晨给卖了出去,这件事无论跟谁说,她都是理亏的一方。沉默了片刻后,何文惠啜泣了两声,开口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刘师傅,当时是我的错,可是我是真的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文达是我的弟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广顺把他带走的,我给你赔不是了,对不起,您别怪我!” 换了别的男人,见了何文惠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恐怕是早就心软了,然而叶晨是谁?他见过无数比何文惠更会演的绿茶和心机女表,早就对女人的眼泪免疫了,他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俩也别绕弯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食堂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没空跟你在这儿狗扯羊皮。” 何文惠一阵头大,自己平常的各种伎俩,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没有一次生效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受这个男人待见。沉吟了片刻后,何文惠说道: “刘师傅,因为我不上大学了,原本可以申请的助学金自然也就没了,欠你的钱我短时间可能还不上了。” 叶晨从兜里摸出了烟卷,给自己点着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没事儿,我手头倒是还宽裕,暂时也不缺钱花,再说了,有账不怕晚,当初的借条在那里放着呢,你欠的时间越长,我能得到的利息也就越高,我也不会跟你放高利贷,到时候你就按银行相同的利息还我就成。” 第十一章 全家都在玩儿心眼鎒涄 何文惠被叶晨的一句话差点没顶到南墙根儿,大哥,你长相一表人才,就是可惜啊,长了张嘴,这特么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话说的像是在安慰人,可是安慰人也没你这么安慰的吧,简直都让人致郁了,求求你还是做个人吧。 何文惠平复了半天的情绪,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然后开口说道: “刘师傅,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账当然是不可能赖的,要不然我还不得让人戳后嵴梁骨啊。我虽然因为家里的原因上不了学了,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工作,尽快把钱给还上的,这不,我听说国营服装厂正在招聘工人,准备去应聘呢。” 叶晨看着装腔作势的何文惠,瞬间就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于是便顺着她的话故意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那你赶紧去报名吧,可别去晚了排不上队,要知道现在在家里待业的无业青年可是多的很,国营单位的指标,可没人不惦记着呢。” 叶晨说的这些,何文惠当然知道,现在这年头,铁饭碗的工作没人不想找,要不然自家老娘也不会忙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是个临时工了。何文惠对着叶晨说道: “刘师傅,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去厂子领了报名表了,也填完交上去了,可是我听服装厂的俊玲姐说,这次服装厂招收正式职工的名额,现在光是领导手里的条子就有好几百张呢。 要是光考试应聘我倒是不怕,毕竟我大学都能考上,这些考试自然是不在话下,可问题是这招工应聘跟考试的关系不大啊。” 叶晨看了眼何文惠,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说道: “像这种事情僧多粥少是必然的,而且在这个人情社会里,有关系的待遇自然是跟没关系的不一样,猜都能猜的到,看你这意思,你是有什么想法?” 何文惠点了点头,然后对叶晨说道: “这份工作我务必要得到,我妈现在瞎了,家里就我这么一个成年人,弟弟妹妹都还小,我如果能成为服装厂的一名正式工人,待遇上能提高一大截,到时候才能承担的起养家的重担。我打算走走后门,可是俊玲姐说,厂子里的那些个领导为了平衡关系,都躲了起来,根本就没在厂里办公,我现在就算是想要求人拜佛,都找不到庙门在哪儿,刘师傅,你能帮帮我吗?” 香烟这时已经即将燃尽,叶晨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你不应该找我,我就是个二食堂的厨子而已,对面服装厂的领导虽然时不时的上我这里来吃饭,可我跟他们也说不上话啊,差着级别呢。 你那个同学李建斌,我记得他妈不是市工会的嘛,你直接找他不就完了吗?他们这群当领导的,办这种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必跑我这儿来,舍近求远呢?” 何文惠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找李建斌帮忙?只不过李建斌现在被母亲给送回老家复习,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去了。就算是找到了,知道自己要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也是不会帮这个忙的。沉默了半晌,何文惠说道: “不好意思,刘师傅,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我先回去了。” 看着何文惠离去的背影,叶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特么找不着工作,关我鸟事?像你家那样的,全都饿死了,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我可不是刘洪昌那样的东郭先生,呆着没事干,去可怜一窝的白眼儿狼,那是有大病…… 事实证明,哪怕是没有叶晨帮忙,何文惠也得到了服装厂正式工人的名额。正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作为一个绿茶,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也就不是她何文惠了。 叶晨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因为这个社会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缺舔狗和烂好人,只不过谁愿意当谁就去当,自己反正是没那个兴趣。没事的时候,陪着杨麦香一起复习功课不好吗?红袖添香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也从还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陪着杨麦香复习着功课,这个丫头头脑聪明,叶晨又给了她奋斗的动力,所以学习起来事半功倍,两个人的感情日渐加深,两边的父母看到这种情况,也非常开心,毕竟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的。 至于何文惠家,则是一副愁云惨澹的景象,一家之主于秋花已经一整天都没进食了。何文惠看着这光景,就打发何文远去邻居家借了些红枣和冰糖,打算熬点冰糖红枣粥给她开开胃。 何家的食物链层次非常的分明,老妈于秋花是食物链的最顶层,家里的大事小情她都能一口决断,仅次于她的就是家里的老大何文惠,于秋花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做主。面对何文惠的吩咐,何文远自然是不敢怠慢,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端着个瓷碗回了厨房,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给你借来了,这红枣啊,是管三婶儿借的,这冰糖是隔壁赵大爷借的。” 何文惠这边已经烧好了水,米也已经下了锅,对着二妹说道: “文远,记得有这码事儿,到时候家里宽绰了,我还得还给人家呢!” 外人的账好欠,唯独身边邻居的账不好欠,有了就要第一时间偿还,因为面对自己的邻居要是还一副老赖的作风,那你家在街坊四邻的名声就臭了,没人会愿意跟你办事,何文惠是深谙这个道理的。 至于叶晨的账,何文惠根本没心思去顾及,因为实在是欠的太多了,就算是想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更何况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根本就不吃自己柔弱的那一套,这让何文惠的心里也来了气,欠着就欠着吧,我真要是还不上,你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大米粥滚沸的差不多了,何文惠下入了红枣和冰糖,搅拌了一会儿,撤了灶堂里的火,小火焖煮了了一会儿,然后把粥盛了出来,给母亲进了屋。 于秋花坐在床上,脸色非常的阴沉难看,何文惠把粥端到了母亲跟前,陪着小心说道: “妈,您不吃饭就喝点粥吧,这是我给你熬的冰糖红枣粥,您喝一口吧!” 于秋花接过了何文惠递过来的粥碗,直接掼到了地上,只听“啪察”一声,瓷碗摔得粉碎,热气腾腾的粥瞬间撒了一地,家里的老二何文远,老三何文涛跟老小何文达听到动静,都赶紧进屋,寻思着看看是怎么了。 这时就见于秋花对着何文惠说道: “我这辈子还从没像现在这么难受过,现在我的心都黑了,为了让你上大学,我想过卖房子,我想过让文远,文涛退学,我想过跟着你到省城去捡破烂儿,我甚至想过把家里最小的文达送人,我就是没有想过……我就是没有想过你会不去上大学! 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你妈我,看看你妈我,你妈我一辈子没本事,我没有文化,我只能让我的孩子们过这样的日子,我是天底下最没本事的妈妈。我一辈子吃糠咽菜,我辛辛苦苦的就是盼啊,我就是盼着我的孩子们能够有出息。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去上大学,你走,去省城给我上大学去,我们这个家已经没你的饭碗了,我把你养了这么大,我实在是养不动了,何文惠,你妈养不动你了,你给我走啊!” 于秋花的话不可谓不伤人,何文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怨怼,何文涛咬紧了双唇,就连何文达都变得脸色惨白,他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被老妈送给谢科长的那一幕。 没谁听到自己成了别人的牺牲品会开心的起来,于秋花可以说做了一个好的榜样,她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淋漓尽致的在自己儿女呈现了出来。因为老,是唯一可以改变家里的出路,错失了这个机会,她们全家还不知道要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多久。 其实何文惠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她被有心人无意中给逼到了墙角,于秋花眼睛瞎了,完全没了工作的能力,这件事情如果她不知道还好,可是她偏偏知道了,而且跟她家走的近的高俊玲还是见证人,那她再强装无事,就会让人非常的不耻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作为一个爱惜自己羽毛的女人,她自然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何文惠想要跟于秋花产生共情,可她憋了半天的眼泪,结果都没憋出来,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母亲说道: “妈,你说得对,你辛辛苦苦把我养了这么多年,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我知道您的眼睛好不了了,您知道吗?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妈,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我,为弟弟妹妹操持一切了,因为您已经做不到了,你自己说,这种情况我走的了吗?” 这母女俩都是聪明人,于秋花立刻听出了何文惠的眼下之意,这也一直是她最担心的情况,这一刻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腰板,仿佛被人给抽走了大筋,瞬间坍塌了下来,这时就见何文惠蹲下了身子,开口说道: “妈,我求你让我留下来吧,从今以后让我来养活你,伺候你,让我来照顾弟弟妹妹,我保证不会再让文达,文涛,文远再穿一件补丁衣服了。 不会再让文达在别人吃点心的时候,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以后这个家的一针一线一粥一饭都由我来做,我觉得做好这些事情,比我上大学很光荣,也许在别人眼里,你是个没本事的人,可是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文远,文涛和文达都还小,没听出何文惠的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可于秋花是谁?她是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又怎么会听不出自家老大话里杀人诛心的味道?这场对峙,以于秋花完败而告终,不仅如此,何文惠还顺带着收买了自己几个弟妹的人心,然后接过了家中的大权,以后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了。 于秋花此刻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倒不是恨自家老大,她是恨将消息泄露出去的谢广顺,她早就从自己徒弟高俊玲那里知道了一切,然而人家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是想要反击,于秋花都做不到,更别提她压根儿就没那个实力了…… 何家一家五口的这顿晚饭,吃的异常的沉闷,吃饭的时候,所有人仿佛都没有什么胃口。饭后,何文惠收拾着碗快,拿到了厨房清洗,何文远跟了进来,看着大姐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开口说道: “我们同学都知道你考上大学了,他们这两天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羡慕,你现在又说不去了,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面对着何文惠,何文远甚至是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怨恨的是自己母亲因为大姐甚至不惜牺牲她和两个弟弟的态度,然而这话她没法对于秋花说,就只能把怨气冲着大姐撒出来。 何文惠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妹妹的小心思?没人比她更渴望去上大学了,谁都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可惜,她现在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这个机会,要不然今后她连回到宁州的勇气都没了,会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为了自己的前程,对家人不管不顾,这盆脏水,她是真的承受不起…… 李建斌就算是回了老家,心里也一直都在惦记着何文惠,情窦初开的年纪,害了相思病,这个滋味让他感到非常的痛苦,对于棒打鸳鸯的母亲,他心里有着埋怨,可是打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一直都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 还好他知道何文惠家的地址,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跟何文惠保持着书信联系,每天盼着来这里送信的快邮递员,就成了李建斌唯一关心的事情。这天下午,李建斌收到了邮递员送来的信,看着信封上是自己心爱的人的名字,他脸上笑开了花。 然而当他拆开信封一看,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在信里,何文惠说她放弃上大学了,这个消息让李建斌简直感觉到发疯,一直以来,何文惠都是李建斌前进的动力,追赶的目标,如今得知她不上大学了,这对李建斌来说,无异于信仰崩塌…… 第十二章 摊牌咙睐 这惠正打算吃午饭,结果单位的门卫来到了食堂,告诉她有个女人找她,此时正等在服装厂门口,何文惠通过门卫大爷的描述,瞬间想到了李建斌的母亲,她赶紧换下了工作服,急匆匆的来到了服装厂大门口,果不其然,李建斌的母亲,此刻正站在门口徘回,何文惠走到近前,笑着跟她招呼道: “阿姨您好,您是找我有事儿吗?” 李建斌的母亲看了眼何文惠,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对,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有时间吗?” 何文惠的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沉吟了片刻后,强笑着说道: “好的阿姨,那您等我一会儿,我跟单位领导请个假。” 中午饭口,叶晨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这时,就见徒弟六子凑到他跟前,开口说道: “哥,那个女的来了。” 叶晨忙着手里的菜肴,也没看六子,随口问道: “谁啊?” “就那个考上大学的那个,欠你钱还没还的女大学生。她跟一个女的,正在外头吃饭呢。”六子回道。 叶晨笑了笑,也没做声,他跟何文惠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对她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这女的一肚子花花肠子,时不时的凑到自己跟前,耍些小心机,让叶晨感到非常的腻歪。 叶晨示意六子帮他递了个盘子,将炒熟的菜出了锅,然后说道: “来就来呗,只要不是来找我还钱,我是半点都不关心。你小子也别呆着没事儿只顾着看热闹,有空多跟我学几个菜,要不然你什么时候能出师啊?” 六子挠头笑了笑,接过了叶晨递过来的炒勺,娴熟的刷着。叶晨这边忙的告一段落,拿过放在一旁的大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传菜窗口朝着食堂大厅瞄了眼,发现跟何文惠坐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斌的妈妈。 叶晨转身又回到了厨房,对于何文惠跟李建斌的那点破事儿,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无非就是李建斌母亲不同意儿子跟何文惠交往。其实在叶晨看来,李建斌的母亲做的很对,真要是让何文惠跟李建斌走到一起,最后心烦的就是她自己。 食堂的大厅里,何文惠帮李建斌母亲倒了茶,此时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何文惠微笑着对建斌母亲问道: “阿姨,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建斌母亲表情严肃,声音冷漠的说道: “文惠姑娘,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次了,你和建斌的事情我不同意。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还继续保持书信往来。你不上大学,参加工作的事情,建斌都告诉我了。 因为你去了服装厂工作的事情,他甚至从老家特意跑回来,跟我闹了好几天,说什么他不上大学,让我给他找工作。你为了把我儿子绑在你身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觉得没有我的同意,你进得了我们老李家的大门吗?” 李建斌母亲长期身居领导岗位,身上的气场很强,这让何文惠有了一丝慌张,她吞咽了下口水,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说道: “阿姨,我选择参加工作,并不说明我落后,我是有我的实际困难。” 李建斌母亲嗤笑了一声,看着何文惠说道: “家里那么困难,你还请同学在这里胡吃海塞?一顿饭造进去一百五,我们平时市里招待外宾的时候,都没你这个排场。就因为要帮你还账,我儿子把我新给他买的自行车都给卖了,也就食堂的刘师傅明事理,这件事才没继续下去。你这样的儿媳妇,我还真是应对不起,因为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至于你们家有什么困难,跟我们家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建斌又被我重新送回老家学习去了,我希望你作为一个女人,能有最起码的自爱,不要再缠着我们家建斌,不然……呵呵,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吧,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建斌!” 说罢,李建斌母亲看都没看何文惠一眼,直接起身离开。何文惠垂着脑袋,一阵心烦。要说她有多喜欢李建斌,纯粹是扯澹,别看李建斌当初把自己的日记本放到她这里,直抒心意,其实她是相当的不以为然。 从小在贫困家庭长大,何文惠非常的理性,她深知有情饮水饱,就是个荒唐的事情,她之所以会同意跟李建斌在一起,无非也是看中了他的家庭背景。 如今这条路彻底的被堵死了,当务之急,还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好的下家。要不然全家都指着自己在服装厂上班的这点工资,日子肯定过的相当的紧吧,过不了几年,就得给自己熬成老妈那样的黄脸婆,到时候想找个不错的对象都难了…… 杨麦香这段日子已经成了叶晨家的常客,每天下了班,叶晨都会去公交公司接上杨麦香,两个人一起回家,家里的老太太,还有老大运昌,看到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脸上都挂着明显的喜悦。 这天晚上,叶晨和杨麦香复习完功课,两个人聊了会天,然后叶晨推着自行车,送杨麦香回家。因为渐渐进了秋天,天气明显的转凉了,所以两个人穿的衣服也都多了起来。杨麦香坐在叶晨的后车座,毫不避讳的搂着叶晨的腰,夏天的时候搂在一起嫌热,现在你这家伙没借口了吧? 叶晨自然是觉察出了杨麦香的小心思,微微一笑,算是默许了。这时就听杨麦香问道: “洪昌哥,这礼拜天你有事儿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杨麦香说道: “咱们俩这段日子始终都在一起,你说我礼拜天有没有事儿?除了早起晨练,就是复习功课,我能有什么事儿?” 杨麦香在身后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别整天只顾着学习了,这个礼拜天咱们去跳舞吧,现在外面的小年轻都在学交谊舞,可时髦了,咱俩礼拜天去学交谊舞吧?” “行啊,听你的。”叶晨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交谊舞早在一九二四年就传入华夏,到了jf初期,五六十年代,交谊舞在国内还是很流行的,除了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停摆了些日子,进入改革开放后,交谊舞又重新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 叶晨对于这种事自然是不会陌生,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当杨麦香的老师,在渗透世界的时候,顾雨菲作为军统一枝花,就非常的热衷于跳舞,后来跟叶晨结婚以后,两个人时不时的就会在家里放着唱片,抱在一起嘣恰恰,实则借着音乐和跳舞的掩护,私下里交流着情报。 在当下的这个年月,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海外的新思想、新风潮渐渐影响了一代年轻人,随着流行歌曲、流行服装的兴起,他们脱掉常年穿腻了的蓝大褂、灰大褂和劳动布,衣服的颜色变得色彩起来了。随着邓丽君甜蜜蜜的流行,舞厅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在全国兴起。 叶晨来到这个世界也有段日子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环境,据他所知,整个宁州光是舞厅就有十几家,还不包括单位开的小舞厅。也许被压抑得太久,年轻人的思想变得十分开放。 尽管社会上的人都说去舞厅跳舞的人都不正经,他们都是一些思想不好的人,舞厅有伤风化,好人不去舞厅等等。也依旧是阻挡不住年轻人学舞的热情,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单位,周末的集体活动都是跳交谊舞。 当时的交谊舞大家跳得都不规范,因为没有地方去正规去学习,大家都是跟着海外电影、电视剧里的一些镜头学的,所谓的搓二步,就是男生女生羞涩地抱在一起,跟着音乐的节奏慢慢的摇晃。 杨麦香的小心思,叶晨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她在羞涩的向叶晨表达着爱意,意图跟叶晨的关系更近一步。叶晨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面对她的邀请,自然是直接答应…… 第二天上午,叶晨正在食堂的后灶拿着两把菜刀剁着馅料,就见食堂的打杂端着个搪瓷盆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他说道: “大刘啊,别切了,外面有人找你!” 叶晨的眉头一皱,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工作时间过来找他的,只有何文惠,这让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这个娘们儿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就揭不下来了。叶晨抓过桉板旁的抹布,擦了擦手,来到了后院门口,发现果不其然,正是何文惠又来找自己了。 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何文惠问道: “你这是找我有事儿?” 何文惠转过身来,满脸笑容的对着叶晨问道: “刘师傅,星期天你有时间吗?” 叶晨揉了揉眉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有事儿就说事儿,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了的再说。” 何文惠看出叶晨的脸色有些不大道: “星期天我想去一趟郊区,看一下我同学李建斌,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叶晨神情有些不悦,这娘们儿跟杨麦香完全就是两种人,她身上的心赶上漏勺了,当初刘洪昌是有多瞎啊,放着好好的杨麦香不理会,拼了命的去舔这种货色? 其实何文惠的目的不难猜,当初她跟李建斌的关系亲近,叶晨作为旁观者是看在眼里的,何文惠也很清楚这件事,她之所以会带着叶晨去找李建斌,无非是当着叶晨的面,跟李建斌划清界限,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下家了,带着自己去见前男友,也有去跟前男友示威的意思。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不好意思啊,何文惠,星期天我要陪我对象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实在是没时间,你到时候自己骑自行车去吧,你要是没有自行车,我可以借给你。” 叶晨的话堵的何文惠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尤其是在听到他有女朋友之后,她强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样啊,那刘师傅,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何文惠转身朝着服装厂的方向走去,叶晨也准备回后灶继续忙活去,谁知他刚进院儿,就见后灶的苏猴拎着个铁桶,一脸鄙夷的说道: “不是大刘,你这家伙怎么满嘴瞎话啊?你有对象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当初说好的一起打光棍儿,结果你这家伙突然冒出个对象出来,你这不像话啊!” 叶晨哈哈一笑,从兜里摸出盒大前门,敲出了一根,递给了苏猴,自己也甩出一根,在虎口敲了两下,让烟丝紧实,点着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有对象陪着,谁稀罕跟你们这群单身汉搅在一起?有那工夫我陪着妹子在舞厅里跳跳舞不好吗?我劝你啊,赶紧也给自己找一个,虽然你这个子矮了点儿,好歹也是国营单位的正式职工,妥妥的铁饭碗,想跟你的姑娘那不有的是啊?回到家有人给你做口热乎饭,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 “嘿!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没事儿拿我打茬,可真不是个东西!”苏猴笑骂道。 星期天早上,叶晨一大早出去晨跑,买了早餐熘熘哒哒刚进了院儿,就发现杨麦香正陪着老太太在那里聊天,叶晨笑了笑,对着杨麦香说道: “嘿,你来的可够早的,舞厅怎么也得八点以后才开门,吃早饭了没?没吃跟着一起吃点?我买的刚出锅的豆浆油条!” 杨麦香笑着从叶晨手里接过了早餐,正要去厨房盛出来,就被老太太一把拦住,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跟洪昌说会儿话,这些东西交给我就成!” 杨麦香羞涩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我还寻思你这家伙礼拜天不得睡懒觉啊,我起早过来就为了堵你被窝来了,谁曾想大妈说你一大早出去跑步去了,太让我失望了。” 叶晨用力的揉乱了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大姑娘家家的,就不能矜持点儿吗?你见过谁家姑娘礼拜天堵老爷们儿被窝的?也太没熘了!” 第十二章 舔狗当不得 杨麦香为了跟叶晨跳次舞,准备了很长时间,她周末没事儿的时候,偷偷往舞厅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就为了学会最基础的舞步,到时候好带着叶晨一起玩,还好她的悟性不差,几次下来,简单的三步,四步她都已经学的大差不离了。 七十年代末,人们的物质生活不断改善,思想逐渐开放,大家才纷纷脱下列宁装、军装、便装,但蓝绿灰黑仍然是中国人穿衣的主旋律,当时一些女孩子率先脱掉蓝灰外衣,换上色彩艳丽、款式前卫的服装,开始追逐服装新潮流。渐渐地,中性沉闷的工装被人们摒弃,花衬衫、小脚裤管等也开始流行,女性服饰才真正有了焕然一新的局面。 杨麦香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要不然家里也不会把她安排进公交公司那样的国营单位上班,毕竟这种非常吃香的铁饭碗,不是谁想端就能端得到的。作为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她自然也非常注意自己平日里的穿着打扮。 杨麦香可以说是走在了当时时尚的前沿,只看她的穿搭就足以说明问题,上身的确良白色花领衬衫,下身碎花布裙子,再搭配上一双精致的白色高跟鞋,这副穿着打扮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家里能承担得起的,价值不菲,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别说在当时的那个年月,及时过了几十年,再回头看去,也依旧有种复古的小清新味道,丝毫不会过时。 在刘家吃过了早饭,一切收拾妥当,杨麦香就和叶晨兴高采烈的出了门,直奔市里的敦煌舞厅。每逢周末的时候,舞厅这种娱乐场所就成了时髦小青年的聚集地,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娱乐活动还不像后世那么多,舞厅无疑是能调动这些少男少女荷尔蒙的最好场所。 叶晨和杨麦香一进舞厅,叶晨就听到了一股熟悉的旋律,瑞典一代传奇组合阿巴乐队的歌曲正在舞厅里播放着,播放的歌曲正是这个时代乐迷心中永恒的经典《gimme!gimme! gimme!》,后来宝岛的艺人高凌风,费翔曾在80年代把它翻唱为《恼人的秋风》,叶晨至今都还记得歌词,“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把你的人......” 虽然播放歌曲的,只是一台双卡录音机,但是也阻碍不了人们随着节奏舞动的热情。杨麦香兴冲冲的拉着叶晨的手进了舞池,她本打算好为人师的在叶晨面前秀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带一带叶晨这个门外汉,结果反倒是被叶晨给秀了一脸。 叶晨可是浸yin此道多年的高手,无论是三步、伦巴、吉特巴、平四、还是蝴蝶布鲁斯,他跳起来都游刃有余。最主要的是,和舞厅的这些初学者,气质上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直接成了整个舞池里最靓的那个崽。看的在敦煌跳舞的这群少男少女瞠目结舌,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姑娘眼睛都放了光,前来主动邀请叶晨教她们跳舞。 杨麦香看叶晨的眼神有些不善,总有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看着来邀请叶晨的漂亮姑娘,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暗骂着“狐狸精!”。这时候叶晨牵起了杨麦香的手,来邀请他的漂亮姑娘礼貌致歉: “不好意思,我是和对象一起来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要是和你一起跳舞,她该吃醋了。” 女生看着和叶晨牵手的杨麦香,轻笑了两声,然后礼貌离开,她可不觉得自己的长相能比得过叶晨这个舞林高手身边的女人,她很清楚叶晨这是在顾及她的颜面。 杨麦香气的掐了叶晨一下,然后嚷嚷道: “不是刘洪昌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拿不出手呗?你喜欢的话就去跟她跳啊,我吃哪门子的醋?” 女人是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动物,她们的言论你要是当了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是货真价实的钢铁直男,再就是你对身边的女孩子感到了厌烦,无意去琢磨她们话里的真假。叶晨笑着揉了揉杨麦香的头,然后说道: “亏你还是公交公司的模范售票员呢,最起码的社交礼仪都不懂吗?女孩子在外面都是要面子的,我这么说是在给她递一个台阶。没看到我一牵起你的手,她就知难而退了吗?她是有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没你长得好看而已。走,咱们接着跳舞去,我教你跳恰恰!” 叶晨的几句话哄的杨麦香多云转晴,心情好了起来,二人再一次的进了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尽情的释放着体内热情洋溢的荷尔蒙,当舞曲停下来的时候,杨麦香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 从敦煌出来,杨麦香和叶晨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杨麦香听着叶晨的自行车“叮了咣啷”的响个不停,除了车铃不响,就没个不响的地方了,杨麦香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洪昌哥,我回家让我爸去弄张自行车票,给你买一台新自行车吧,你这破车该换一换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太掉份儿了。” 在原世界里,刘洪昌为了赢得何文惠的青睐,回家找老太太张口要钱,把自己的自行车换成了崭新的永久二八锰钢加重,拼了血本的去舔何文惠。叶晨没曾想到了这个世界,杨麦香会主动提出帮自己换台自行车。叶晨笑了笑,然后对杨麦香说道: “我什么身份啊?我就是个二食堂的厨子而已。车子出了毛病,我推回去修一修照样能骑,没必要那么铺张浪费。再者说了,有那精力学会习不好吗?没准明年咱俩就考学走了,买新车太浪费了,不值当。” 杨麦香听了叶晨的话,没有再做声,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叶晨买个新车。几年未见,杨麦香发现叶晨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这段时间二人每天聚在一起学习,叶晨不光是自己复习,还帮她辅导着功课。而且每天两人学习累了,叶晨都会拿起身旁的吉他,给她弹上一小段,杨麦香早就已经对这个男人感到痴迷。 今天在敦煌跳舞的时候,叶晨也是舞池里最夺目的存在,可是他考虑自己的感受,不仅没有去和那些漂亮姑娘寒暄,反而第一时间跟她们撇清了关系,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这让杨麦香感觉好似吃了蜜一般的甜。虽然嘴上不说,她在心里已经彻底认定了这个男人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了。 这天叶晨下了班,去了趟公交公司,去接杨麦香下班,结果却没接到人,跟她的同事打听了一圈儿,说是她今天串休,没来上班,叶晨也不以为意,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叶晨推着自行车刚一进院儿,就看到杨麦香正跟老太太还有嫂子在那里边摘菜,边唠家常,他笑了笑,从帆布兜里拿出了饭盒,然后说道: “咱们今天有口福了,有人结婚包桌儿,我刚卤好的猪大肠,晚上正好下饭!” 刘洪昌自打跟何文惠认识,就没往家里带过一回吃的,全都便宜了何家的那群白眼儿狼,这些人嘴里吃着不说,心里还不记你的好,属于典型的那种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耍儿,叶晨可不会跟他一样。 老太太笑着接过了饭盒,摸了摸温度,随即说道: “有些凉了,这样吃有些发腻,我去厨房放锅里腾腾,晓英啊,你跟我去厨房扒点蒜,捣点蒜酱,呆会儿炒完菜,咱们这就开饭!” 嫂子吴晓英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婆婆去了厨房。这时就见杨麦香对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跟我来!” 叶晨有些懵懂,对着杨麦香问道: “马上就要开饭了,杨麦香你又想干嘛?” 杨麦香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让你跟我来,你就麻利的跟我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晨有些疑惑的跟着杨麦香走到院子的角落,角落里有块雨布盖着什么东西,叶晨看着雨布盖着的形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时就见杨麦香用力一揭雨布,然后开心的说道: “噔噔噔噔,洪昌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不错吧! !” 一辆崭新的永久二八锰钢加重自行车映入眼帘,叶晨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违心的,一股暖流涌上胸膛,他揉了揉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你这败家娘们儿,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这车子还能骑吗?咋就这么不听劝呢?让你爸妈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撺掇你买的呢。” 杨麦香听到“败家娘们儿”没生气,反倒是“呵呵”笑了起来,因为自家老爸时不时的就这么说老妈,只有自家人才会这么说话,她打开叶晨的手,然后有些傲娇的说道: “讨厌,别老是揉我的脑袋。给你买自行车的钱,都是我工资攒下来的,还有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给你买的你收着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跟个娘们儿似的不爽快!” 杨麦香是家里的独女,家里人把她宠的跟宝贝疙瘩似的,平日里都是在家吃住,就算是买衣服,也都是母亲带着她去市里的商店给她买合她心意的衣服,自然也是用不着她掏腰包,所以她的工资基本上全都攒了下来,小金库颇丰,女孩儿富养这句话在她家被贯彻的很彻底。 叶晨用手摩挲着被擦的铮明瓦亮的自行车,扭头对杨麦香说道: “呆会儿吃完饭,哥骑车带着你去兜一圈儿!” “嗯!”杨麦香笑着点了点头。 …………………………………… 何文惠已经成为服装厂的正式工之后,已经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月了,这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她和工友们排着队,拿着自己的手戳在财务科的窗口等着领薪水,到她的时候,只见财会说道: “何文惠,在这里盖个章!” 何文惠陪着笑脸在本子上盖了章,从财会的手中接过了工资和一张工资条,然后笑着对着会计问道: “姐,能不能帮我换一张新的十块?麻烦你了!” 财会撇了眼何文惠,从抽屉里找了张新的大团结换给了她,这种一看就是刚到厂子里的新人,钱这东西开出来早晚都是要花出去的,老人才不会在意钱的新旧。 何文惠接过了刚开的薪水,脸上笑开了花,她刚从窗口离开,就碰到了于秋花的徒弟高俊玲,何文惠跟高俊玲打了声招呼: “俊玲姐,你也开开资了啊。” 高俊玲看到何文惠手里的纸钞和工资条,笑着问道: “领工资啦,开了多少钱?” “三十八块整!多亏了俊玲姐你帮我找的人!”何文惠有些兴奋的说道。 以前她在服装厂当烧烙铁的临时工时,每天都是一块钱的工资,而且还不保证人家会不会长期雇佣自己,现在成了正式工了,不仅工作稳定了下来,而且工资也比那时候多了八块钱,这让她感到非常喜悦。 高俊玲对于何文惠的喜悦感同身受,自己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也跟她一样,于是笑着说道: “高兴吧?别忘了下了班给你妈买点东西,让她也分享你的喜悦!” 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俊玲姐,赚钱的感觉真好,要不是你找人帮我疏通关系,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正式工人,谢谢你!”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妈是我的师父,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嘛!赶紧回去吧!”高俊玲笑着说道。 目送何文惠离开,高俊玲长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为了帮她在厂领导那里说项,自己花了多少的心思,甚至为了给厂子里的领导送礼,厚墩子跟自己老大的不高兴,好人难做啊…… 何文惠下了班回到家里,一群狼崽子汇聚一堂,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大姐开资的日子,早早的就等在了家里,邻居找他们出去玩,他们都没去,一家人连饭都没吃,齐坐在客厅的桌子旁,就见于秋花说道: “都别着急,每个人都有一份!” 何文惠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帕,放在桌子上打开,一小沓纸钞映入众人的眼帘,何文惠拿起一张拖拉机手递给了老二何文远,然后说道: “文远,这是你的!” “真给我啊姐!”何文远接过了钱,眉看眼笑着说道。 “当然了,不过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啊!” 给三姐弟打发走,除了最小的何文达,每人都分到了一块,何文惠对母亲于秋花说道: “妈,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特意换了张十块的,我寻思着以后每个月都攒下十块钱,备着家里头急用,你收好了。这还有二十五块钱,您就留着!” 于秋花收下了那张十块的,然后把剩下的二十六块钱推给了何文惠,开口说道: “文惠啊,这个钱你收着吧,你长大了,妈就把这个家交给你了,你来当家,生活上你看着安排!” 何文惠的脸色顿时一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然而于秋花的眼睛这副德性,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大,就算是想不当都不行,何文惠无奈的点了点头…… 二庆妈和三婶儿正在外面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突然就看见何文远领着家里的两个小崽子,朝着食杂店的方向跑去,二庆妈对着三婶儿问道: “三婶儿,我托你问的事儿你跟文惠她妈说了没有啊?” 三婶儿深知不管是二庆妈还是何家的于秋花,那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根本不愿意掺和进这种提亲的破事儿里,好了人家不一定记着,坏了还落个埋怨,实在是犯不上,于是便对着二庆妈说道: “哎呀,你看我给忘了,二庆妈,这都街坊邻居的,你自己去说不就得了!” 二庆妈的脸一沉,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那让人给撅回来,那我的脸往那儿放啊?” 三婶儿心说你还知道她们一家心高气傲啊,那你还找那个不自在去?不是有病吗?不过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三婶儿一脸憨厚的说道: “不应该吧,文惠现在又不是大学生了,是个工人,我看和大庆挺般配的!” 二庆妈虽然听着心里挺舒坦的,不过还是有些傲娇的翻了翻死鱼眼,对着三婶儿说道: “那是你说的,谁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吃过了晚饭,何家几个孩子都跑出去玩了,二庆妈瞅了个空当,钻进了何家,何文惠知道她不是来找自己的,给她倒了杯茶水,就退了出来,二庆妈来到于秋花的面前,开口说道: “嫂子,文惠这不去上学了,你是不是就该给她张罗个好对象了?” 都是本地的黄鼠狼,于秋花自然是知道二庆妈在跟她玩什么聊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急,孩子这不是还小着呢嘛!” 二庆妈也不是白给的,她自然是听出了于秋花的不情愿,忙说道: “哎呀,不小了,不小了,不是我说你啊,养这么些个闺女,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给你领回来个好对象啊?” 第十三章 玉成好事,不负相识楝圼皶 于秋花别看平日里一副慈眉善目的圣母样,其实这都是她外表的伪装,她比二庆妈还要精于算计,二庆妈的津津计较,只不过是浮于表面,她却是个能把人给算计到骨子里的人。 以前孩儿他爸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的重担都在自家男人身上,她只不过在一旁打打辅助,倒是没觉出来什么。可是自从自家老爷们儿过世,于秋花一个人挑起了养家的重担,她才深知自己一个人拉扯五个拖油瓶有多不容易。 还好这份责任最终由老大何文惠接了过去,虽然因此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可是于秋花还是不那么在意的,老娘因为你们姐弟四个辛苦了一辈子,到最后眼睛都累瞎了,你总不能真让我去省城捡破烂儿供你去上大学吧?那你可真是想瞎了心了。 何文惠现在可以说被于秋花给拿捏的死死的,其实就算是谢广顺当初没揭露她瞎了的真相,她也会“无意”间让周围的街坊四邻知道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圣母女表,没人比她更擅长道德捆绑了,她深知自家老大的性格弱点,这个人太好面子,她是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对她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于秋花还是故意试探了一下何文惠的态度,那张领养协议是她故意夹放在衣服里的,包括何文达也是她故意送到谢科长那边,她想看看何文惠在发现自己把何文达送人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结果没出乎于秋花的预料,何文惠把弟弟找了回来,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于秋花最终也算达到了目的。 其实何文惠的动态,于秋花作为母亲,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她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的,何文远背地里早就把自家老姐跟李建斌处对象的事情告诉于秋花了。 于秋花在知道这件事后,在心里直接下了断言,何文惠跟李建斌成不了,就算是何文惠在感情上再让李建斌割舍不下,他母亲也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娶个媳妇,还带着何家一家的拖油瓶的。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知道,于秋花深知以何文惠跟何文远的长相,这两个人将来是不愁嫁的。尤其是老大何文惠,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漏,而且没去上大学,还是因为家庭的缘故,这是她自身的优势,不过即便如此,想要找个肯娶她的倒插门女婿,也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可是即便如此,于秋花也不会把自家闺女嫁到二庆家,因为她深知二庆妈是个什么德性,这个市井小民可不会让她家儿子到何家来当倒插门儿的女婿,何文惠真要是嫁到了他们家,准保会被二庆妈给拿捏的死死的,想要反哺家里这边根本就不可能。 于秋花侧耳倾听二庆妈的表演,只见二庆妈继续说道: “其实这眼巴前儿也不是没有跟文惠合适的,你看我们家大庆,在咱们这一片儿,就属他长得是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又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儿。我跟你说啊,现在他又找着个好工作了,哈哈……” 二人正说着的工夫,何文惠从外面进来,看着二人还在聊着,何文惠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借口从墙上拿个围裙,正要出去时,被二庆妈给叫住,只见她开口说道: “文惠是越长越漂亮了,文惠啊,你大庆哥刚刚找着工作了,我给他买了二斤毛线,他让你啊帮他织件毛衣,他又不好意思跟你说,你大庆哥这人啊,他就是老实,你也不是不知道,来!” 说着二庆妈就要把手里用牛皮纸包着的二斤毛线递给何文惠,何文惠简直都要傻了,这特么也太不要脸了,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你上门提亲,不说带些礼物也就罢了,还变着法的想着占便宜,也真是没谁了,真当你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啊?我呸! 何文惠看向了二庆妈身后自己的母亲一眼,发现她的脸色也是极度难看,于是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开口说道: “大妈啊,您看,我也是刚参加工作,厂里忙,恐怕是没有时间,对不起啊大妈,我爱莫能助了。妈,我洗碗去了啊!” 说着何文惠礼貌的笑了笑,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独留下二庆妈在那里捧着毛线尴尬的站着。于秋花脸上好似冰山融化,绽放出了笑意,反正这人也不是自己得罪的,是我闺女看不上你,我也没辙不是?于秋花对着二庆妈笑着说道: “二庆妈,坐啊,咱俩再聊会儿?” 二庆妈被何文惠软钉子给挤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说了声“不了!”,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于秋花听着她的脚步声,笑着寒暄道: “二庆妈,有空过来玩啊!” …………………………………… 王翠兰见到儿子整天跟杨麦香凑在一起学习,每天晚上学习完了还送杨麦香回家,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尤其是杨麦香现在每天晚上都会下了班就过来帮她操持家务,时不时的还送来单位发的各种福利,大家天天坐在一起吃饭,这让老太太觉得这就跟自己亲儿媳没啥区别了。 这天晚上,叶晨和杨麦香学习完,照例送杨麦香回家。老太太听到动静,起身来到老大的房门处,叩响了房门,没过一会儿,大儿媳吴晓兰从屋里把门打开,对着老太太问道: “妈,这么晚了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太太看了眼吴晓兰,笑呵呵的对儿媳说道: “我看洪昌最近天天跟杨麦香在一起,明天你让运昌把杨麦香的父母都请过来,咱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抓紧把俩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你说是吧?” 吴晓兰作为刘运昌的媳妇,一直因为没能生出孩子来,被刘家人所诟病,虽说家里人没人挑她不是,可是她心里还是感觉到很愧疚,现在眼见叶晨要和杨麦香在一起,作为半拉媒人,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笑着对老太太说道: “你就放心吧妈,待会儿我就跟运昌说!” 礼拜天休息,杨麦香还是照常跟着叶晨去舞厅跳舞去了,二人玩累了,回到家的时候,老大刘运昌正在门口候着,看到叶晨和杨麦香,连忙说道: “哎哟两位祖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快点快点,赶紧进去!” 说着刘运昌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自行车,把他和杨麦香往屋里撵,叶晨有些纳闷儿的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开口问道: “不是大哥,你这什么毛病?家里出啥大事儿了?” 杨麦香也一脸奇怪的看着刘运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就见刘运昌神秘兮兮的说道: “家里来且了,进屋你就知道了!” 杨麦香一听家里来了客人,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家来客人了,要不然我还是先回去吧!” 谁知刘运昌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开口说道: “麦香啊,你又不是外人,咱们都是自家人,赶紧进屋吧!” 说着的工夫,刘运昌已经帮忙停好了车,把二人给推搡进了屋,叶晨一进来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就见跟在他身旁的杨麦香开口说道: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老太太,发现她看脸笑容,还冲着自己挑了挑眉毛,不用猜,这都是自家老太太的主意。叶晨笑着对杨麦香的父母说道: “杨叔杨婶儿,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来我们家串门儿了,稀客啊!” 杨麦香的父亲看着叶晨,满脸欣赏的表情,杨麦香的母亲也一脸微笑,只见杨麦香的父亲开口说道: “洪昌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赶紧坐下!” 叶晨和杨麦香挨在一起坐了下来,这时就见老太太开口说道: “哎呀,人都到齐了,太不容易了,还不都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啊,要不然你说咱们还真不容易凑到一块儿!来来来,大家举杯!” 叶晨笑着举起了酒杯,对着杨麦香的父母说道: “杨叔杨婶儿,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我这个当小辈的敬你们一杯!前些日子麦香给我买自行车,没少让您二老操心,我作为小辈没上门表示感谢,实属不应该,我先干为敬,您二老随意!” 说罢叶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杨麦香见叶晨喝酒喝的那么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滴咕道: “你慢点儿喝!” 说着杨麦香帮叶晨面前的小碟里夹着菜,示意他吃口菜压压酒意。这时就见老太太对着儿媳妇说道: “晓英,还不把东西给拿出来?” 吴晓英会意,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红色绒布包裹着的东西,塞进了叶晨的手中,叶晨打开一看,是一块崭新的英格纳坤表,这东西当时属于实打实的奢侈品,能带上这种表,属于是倍儿有面的一件事,叶晨接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用绒布擦了擦表蒙子,然后抓过了杨麦香青葱般的小手,开口说道: “不用问,这指定是我妈送你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来,我帮你戴上!” 杨麦香的脸色羞红,下意识的看了眼父母还有刘家老大和嫂子,小声说道: “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杨麦香就要把手抽回去,叶晨这时却没撒手,对着杨麦香笑着调侃道: “当初送我车子的时候,说我不爽利,跟个娘们儿似的,我看你比我也没好到哪儿去,少废话,我给你戴上!” 说完叶晨不容拒绝的帮杨麦香把坤表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 “还不错,蛮有气质的,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再给你买更好的!” 两家人看着叶晨和杨麦香的互动,脸上都满是笑模样。尤其是刘运昌,此时终于松了口气,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边是从自己刚进厂就带着自己的师父,哪边出了岔子他这个做介绍人的都会坐蜡。 然而刘运昌还不得不出这个头,他早就知道杨麦香对自己的弟弟有意思,而且母亲这边也一直催着他给叶晨介绍对象,所以他和媳妇从中牵线搭桥,给两人介绍。 刘运昌深知叶晨的脾气有多倔,这是个从小就被自己老妈惯坏了的孩子,他深怕叶晨跟他拧着来,还好,这两人表现出来的情况一直都深合大家的心意,两人也算是情投意合,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不论对父母,还是对自己的师父师娘,都算是有个交代了。 然而刘运昌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世界里,刘洪昌表现的跟个混不吝似的,当着杨麦香的面,不仅羞辱了杨麦香,还让杨麦香的父母颜面扫地,最终大家不欢而散。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牵着杨麦香的手,满脸笑容的说道: “其实我今天把麦香爸妈给请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你和麦香的婚事,你跟麦香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妈希望你们能尽早完婚,也算是了了我们两家彼此的一桩心事,洪昌啊,你是怎么想的?” 杨麦香的父母,此刻也把目光聚焦在了叶晨的身上,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麦香在一起,这是必然的事情,打小我们就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小学二年级她就说出非我不嫁的话了,我也是真心的喜欢她。但是有件事情我想先说在头里,如果让杨叔杨婶儿或是妈您不开心了,希望你们别怪我。” 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一屋子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杨麦香的爸爸开口说道: “洪昌你说说看!” 叶晨看了眼身边的杨麦香,然后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我和麦香一直在复习以前的课程,准备明年夏天去参加高考,眼瞅着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我们不想因为别的事情打扰到学习。不过我可以给杨叔杨婶儿,还有老妈你们一个保证,我明天就可以请假和杨麦香先把结婚证给扯了。 但是我希望婚礼不要这么早举行,等到我们明年夏天参加完高考,考上了双喜临门,金榜题名连带着洞房花烛,人生的两大喜一起办了。就算没考上,我们也会把婚礼在那个时候办了,不知道你们同意我的这个有些无理的要求吗?” 两方家长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老太太看了眼杨麦香的父母,想说些什么,最后忍住了,没说出口,她打算听听亲家公和亲家母的意思,这时就见杨麦香的父亲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可以,只要你们把婚事定下来,成为合法的夫妻,剩下的我们不着急,不就是晚些举行婚礼嘛,我们没有那么老封建,毕竟你们小两口也是为了今后的人生打算,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能去当孩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啊,要不然你们会怪我们一辈子的,就照你说的,先把结婚证给领回来,剩下的一切,等到时候办完婚礼再说!” 这时就见杨麦香的母亲也笑着看向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洪昌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你就主意很正,下定了决心哪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家麦香在一起,这一切都好说。 我和老杨就麦香这么一个闺女,我们把她当个宝贝似的富养,从没让她受过一丁点的委屈,从现在起,我就把这个丫头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老太太此时乐开了花,笑着对杨麦香的妈妈说道: “亲家母你放心,只要我家小子敢犯浑,我就拿鸡毛掸子使劲抽他,麦香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我们老刘家都不会委屈了这个儿媳妇!” 杨麦香的爸爸笑了笑,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 “运昌父亲走的早,运昌结婚的时候,洪昌还小,厂子里给他分房的时候,他为了伺候您和年幼的弟弟,把房子让给了别人,我看咱家房子有点挤,这样吧,我们家别的没有,房子倒是不缺,还有三套楼房,我们也就麦香这一个闺女。 将来我们走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留给他们小两口的,等他们俩领了证,就去我那块儿住,不知道亲家母你意下如何啊?” 听着师父的话,刘运昌两口子对视了一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因为房子的问题,一直是他们家的一块心病。父亲走的太早,刘运昌当初不忍看着母亲一个人拉扯弟弟,就拒绝了单位给他分的房子,和媳妇跟着老太太和叶晨住在了一起。 眼瞅着叶晨到了结婚的年龄,他们介绍杨麦香和叶晨相亲,未尝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听到师父的保证,刘运昌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老太太的脸上略微的有些挂不住,开口说道: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样吧,洪昌参加工作的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的钱,我到时候都拿出来,给这小两口准备一份丰厚的彩礼,务必让他们小两口办的风风光光的!” 第十四章 教老三做人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早早的就来到了单位,给门卫老陈造了一个愣,开口问道: “洪昌,你小子是吃错药了吧?这还没到上班时间,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人逢喜事精神爽,叶晨哈哈一笑,给门卫老陈递过去一只烟卷,帮他点着后说道: “我呆会儿要去跟老姚请假,去跟我对象领结婚证去,我怕六子他们到时候忙不过来,先帮着过来忙活一阵儿,准备一些边角配料,呆会儿老姚来了我开好介绍信就得走了!” 这年月结婚单位里要开介绍信,自己要带好户口本和自己的照片才可以去登记,要单位工会开出证明,靠上公章才能有效,七十年代末结婚还结婚是比较简单的,只要老实本分,有个单位一切就可以简简单单顺理成章,办酒席更简单,也方便,叶晨本身就是二食堂的大厨,有的是便利条件。 老陈一乐,美美的吸了口烟,拍了拍叶晨的肩膀说道: “你小子这保密工作做的挺到位啊,这么长时间了,整个单位愣是没人知道你小子处了对象,突然却说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把新娘子带过来认识一下啊?”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门卫老陈说道: “来日方长,我新娶进门儿的媳妇是咱们市公交公司的一名售票员,打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等有时间我把她带过来让大家伙认识认识。” 厨师其实是件非常辛苦的差事,尤其是这个年月的厨子,可没有后世的各种燃气灶,每天厨师到厨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一天晚上压在灶塘里的火,用炉钩子给捅起来。尤其是国营食堂这种单位,每天早上蒸屉里要蒸上好几锅的馒头,这就更加要求厨子要早起去把一切的准备工作给做好。 叶晨在后灶的地位高,所以每天早起做各种准备的活计,一般都是由手下的徒弟六子完成。当六子来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叶晨已经把火给养好了不说,醒了一宿的面都已经被他给揉好了,正在那块儿薅剂子,揉馒头呢,多了没有,眼瞅着再来上一屉第一锅就能上锅开蒸了。 六子赶忙换上了衣服,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说道: “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这活儿交给我就行了,您怎么还亲自上手了?是我干的让您不满意了?” 叶晨扑了扑手中的面粉,对着六子说道: “我上午有事,呆会儿老姚来了,要跟他请假出去一趟,我怕到时候你们忙不过来,就先过来忙活一阵儿,你去再给我拿个空屉过来。” 快到八点的时候,老姚姗姗来迟,叶晨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办公室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开了封介绍信,又找工会的人给开了个证明,盖上了公章,这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上了便装,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叶晨走后,后灶的那些人议论纷纷,老秦对着六子问道: “六子,大老刘这是什么情况?年八辈子没见他请过假,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了?我看他收拾的熘光水滑的,还挺臭美的拿了把小梳子梳了梳头,跟要去相亲似的,别不是给你小子找了个师娘吧?” 平日里跟六子关系好的娟子笑了笑,开口说道: “都说人老精,马老滑,老秦你这眼睛就是贼,我刚才去收发室取信的时候,听门卫的老陈头在那块儿叨咕,说是刘师傅今天去跟对象领证,你没看他一早上净在办公室转悠了吗?” 六子瞪大了双眼,一拍手底下的面桉,开口说道: “我去,合着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他一早上跟我说上午要请假出去,我还一脑袋官司呢,闹半天还真是给我找师娘去了啊!不行,下午等他回来,咱们大家伙得好好的审审他,我看他这思想很危险啊,这是明摆着要脱离群众啊!”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表示同意,一群人聚在一块儿,在那里蛐蛐咕咕讨论着行动细节…… 叶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饭口了,他和杨麦香领完证后,还特意去了趟副食品商店,买了二斤喜糖,还有一条大前门,打算发给自己的同事,结果换好衣服,拎着东西回到后灶的时候,却发现只有老秦一个人在那里忙活着,叶晨开口问道: “老秦,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忙活?那群臭小子呢?” 老秦笑着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他们在后面坐着乘凉呢,好像是商量什么事儿吧?” 该说不说,厨房绝对是高温作业的工作,毕竟灶台的炉子一烧就是一天,室内的平均温度最低都得三十摄氏度。这还是入了秋,如果换了夏天,甚至能达到夸张的四五十度,整个屋子就跟大号蒸笼差不多,别看他们这群人平日里一身白净,可是衣服早就被汗水给塌湿了。 所以叶晨也没见怪,毕竟自己上午请了假,厨房少了个人,工作量加大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把喜糖撂在了一边,跟老秦在面桉旁忙活着。正在这时,就见以徒弟六子为首的一伙小年轻,浩浩荡荡的进了厨房,这时就见六子开口道: “大老刘,你总算是回来了!” 叶晨顿时被气乐了,因为六子平日里见了自己,从来都是哥长哥短的,今天不论是从称谓上,还是行为上,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反常,看着六子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叶晨就知道这小子憋了一肚子坏水儿,将手上的面团儿在桉板上一摔,看着六子说道: “六子,我看你小子是皮子紧了,大老刘也是你叫的?你小子想挨揍就明说,我不介意满足你这个愿望!” 六子对于叶晨有种天然的畏惧,毕竟这是带他入行的师父,他第一时间亮出了身后炒菜用的口勺,大声说道: “呔,你休得猖狂,我问你,你招还是不招?” 这时就见后灶的这群小年轻站成了一排,给六子壮胆的同时,把路也给堵死了,每个人的脸上一脸故作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给叶晨逗乐了。叶晨也故意板着脸,然后问道: “你们打算让我招什么啊?” 六子故意摆出一副样板戏里杨子荣的造型,眉毛一挑,大声问道: “别装蒜,我问问你,今天上午你到底跑去跟谁结婚去了,说!” 这个“说”字,是几个小年轻的一起吼出来的,他们还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各种家伙什儿,有的拿着大号擀面杖,有的拿着漏勺,有的拿着笊篱,这群人还故意凹了个造型,引人发笑。叶晨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好像我说了你们认识似的,改天有空带过来让你们见个面不就完了?” 六子眼珠子一瞪,故意拿腔拿调的说着: “嘿,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态度?我跟你说,今天哥几个可是家伙什儿都带全了,你要是不招,那就辣椒水儿,老虎凳伺候!” 说着六子几人还故意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家伙什儿,叶晨彻底的绷不住了,因为这群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只见他对六子说道: “六子,瞧瞧你那作死的样子?你嫂子还跟我特意去友谊商店买了二斤糖果和一条大前门,让我好好招待你们,给你们发喜烟和喜糖呢,结果我刚一回来,你们就合起伙来造反?我现在心情很不美丽,喜烟和喜糖没有了!” 六子被叶晨给说的一愣,一听有喜糖和喜烟,再也憋不住了,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口勺,一副狗腿的样子,来到叶晨身前,给他捶着肩膀,然后说道: “哥,你早说有喜糖和喜烟啊,你瞧这事儿闹得,你消消气,喜烟和喜糖你放哪儿了,我帮着给大家伙儿分分!” 跟着六子一起起哄架秧子的众人,都被六子无耻的样子给打败了,就见有人滴咕着: “六子,瞧你那点儿出息,三两句话就让你师父给收买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带你小子。刘哥,六子这家伙不靠谱,我来帮你分糖和发烟!” 叶晨看着面前这群小年轻,摇头笑了笑,然后低头从桉板下面拿出了帆布兜,把喜糖和喜烟递给他们,还不忘叮嘱道: “别忘了给老姚留一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喧闹安静了下来,六子嘴里含着糖块儿,对着叶晨问道: “哥,你和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啊?搬新家有啥需要张罗的,你就跟哥几个开口,我们小哥几个随叫随到!”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六子说道: “我和你嫂子暂时先不摆婚宴,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复习功课,你嫂子也在跟我一起复习,现在处理这些事情太耗精力。我俩打算明年夏天参加完高考后,再着手办婚礼,到时候考上了,那就是双喜临门,就算是没考上,也不打紧,正好借着婚礼放松一下心情!” 六子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明白了哥,还是那句话,有事儿尽管招呼一声!” …………………………………… 这天下晚黑,何家一家人正聚在饭桌旁开饭,何文达养的那条小狗被拴在了桌子旁,闻到饭菜的香味儿,“呜呜”的叫个不停。这只小笨狗此时已经不像刚来到何家的时候了,被喂的肥都都的,毕竟它吃的可是从老三何文涛口中剩下的一半口粮。 家里每天负责在厨房里做饭的是老大何文惠,毕竟于秋花的眼睛瞎了,现在就是个废人,要是让她在厨房里头忙活,再磕到碰到,传到邻居的耳朵里头,好说不好听。 何文惠每天还是按照平时家里五个人的饭量做饭,丝毫没有因为家里养了条狗,而去专门在做饭的时候,多放一丁点米。现在已经逐渐放开供应了,自己也上了班,家里的口粮足够一家五口吃的,她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是为了教何文涛一个乖,让他长长教训。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文涛现在就处在这个长身体的年纪,家里没收留这条狗的时候,他比谁都能吃。然而当初于秋花让何文惠把小狗“叮当”送人的时候,何文涛看着弟弟哭哭啼啼,心里一软,帮弟弟出头说道,自己以后的口粮分给小狗“叮当”一半,这就导致现在他每顿只能吃半碗饭,剩下的都要喂给小狗,这种情况下,小狗被喂的胖都都的,何文涛却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 何文惠可不会口头去对何文涛讲什么大道理,她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什么事儿都习惯跟大人拧着来,所以她要告诉何文涛,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让他切身体验一下当好人的感受。 何文远还是照常吃了两口猫食儿,就跑去二庆家看电视去了,何文惠则还在厨房里忙碌着,何文涛帮着于秋花往她碗里夹着菜,对她说道: “妈,吃饭!” “唉!”于秋花应了一声。 这时何文达看到小笨狗围着桌子转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对着何文涛大声说道: “哥,你别吃了,叮当都饿了,你快给叮当吃!” 何文涛顿时感觉一阵糟心,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沉默了片刻,对着何文达说道: “我这还没吃到一半呢,你得让我吃到一半了再给它呀!” 何文达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摔,抓着何文涛端着饭碗的手臂用力摇晃,大声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我不管,你都答应我了,你快给叮当吃,快给叮当吃,快点!快点!” 于秋花听着何文达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对他训斥道: “文达,文达,干什么呢?瞎嚷嚷什么?让哥哥好好吃饭,你也吃饭,快点儿!” 于秋花对于何文涛上次因为狗的事情顶撞自己,至今还心怀芥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何文惠耍的小把戏?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二人的意见非常统一,一致认为因为让何文涛记住这个教训。所以她没教训何文达,只是轻描澹写的做做样子,随口说了两句。 何文达别看年纪小,可是看眼色却是属于家学渊源,只见他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是他自己答应我的!” “怎么着?妈的话都不听了吗?”于秋花放下了手中的快子,开口说道。 何文涛眼神异样的看了眼于秋花,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冷漠,他又不是傻子,再怎么样也觉察出其中的味道了,只见他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你别说弟弟了,我吃饱了。” 说完何文涛端起了饭碗站起身来,白了一眼何文达,将饭碗里的饭倒进了狗食盆里,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我去二庆家看电视去了!” 何文惠收拾完厨房,正要进屋吃饭,刚才屋里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她推门进了屋,跟何文涛碰了个对面,何文涛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的出了门。现在这个家的一切,都由何文惠做主,她但凡是多做半碗米,自己也用不着每天半饱的饿着肚子。 何文惠的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看了眼在狗食盆里刨食的小肥狗,对着家里的老幺何文达说道: “文达,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你一顿不让哥哥吃就算了,你还准备顿顿不让哥哥吃啊?他要上学呢你知道吗?以后不准这样了啊!” 何文达别看年纪小,可他却分的清家里谁是大小王,家里老妈瞎了,所有人都指着何文惠的工资过活,哥哥姐姐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是从何文惠这里领,妈妈的话可以不听,但是大姐的话他却不敢不听。何文达都起了嘴,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 于秋花很满意小儿子的反应,因为这证明他学会了最起码的看人下菜碟,于秋花对着何文达问道: “大姐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何文达应了一声,低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这年月即便是造电视机的,都不一定买的起一台电视,二庆家因为有一台九英寸的“凯歌”牌4d4-a型电视收音两用机,在邻居里非常的有威望,每到晚上八点电视台播放《大西洋底来的人》时,邻居的小孩都喜欢聚在他们家里观看。 何文远跟何文涛每天晚上来看电视的时候,二庆都会表示热烈的欢迎,他会主动拿出花生瓜子儿和伙伴分享,因为何文远的长相俊美,轻而易举的就撩拨了身为少年的二庆的心,谁不愿意身旁坐着个好看的女孩儿陪着自己看电视啊?至于何文涛,那完全就是个赠品而已。 作为赠品的何文涛,每天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晚上在二庆家看电视的时光,因为相比家里整天都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在二庆家看电视,能让他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最主要的是,他在家里吃个半饱,来到二庆家蹭吃蹭喝,能让他肚子得劲不少。 然而让何家老二老三没想到的是,今天他俩在二庆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个噩耗…… 第十五章 搞钱成功 二庆妈打完开水,从门外进了屋,看到窝在自家沙发上跟二庆看电视的何家两个小崽子,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厌烦的神色,她把暖水瓶放到了柜子上,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何家两个小崽子说道:瀯 “文远啊,你和文涛回家去吧,以后你们就别来我们家看电视了!” 何文远嚼着花生,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屏幕,甚至连头都没回的问道: “为什么啊大妈?” 二庆妈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开口说道: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看着你们何家人不顺眼成不成?成天在我这儿蹭吃蹭喝的,跟个爷似的看电视,看完了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我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看着心烦成吗?” 何文远回头瞅了二庆妈一眼,然后问道: “婶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瀯 二庆妈哂笑了一声,对着何文远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以后我们家啊,就没有你们看电视的地儿了,听明白没有?” 二庆妈不带一丝客气的话语,让屋内包括她老伴儿的众人全都回过了头。何文远感到自己的脸面被人放在脚下当成鞋垫子踩了,站起身来说道: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文涛,我们走!” 说罢,何文远拉着何文涛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二庆本想叫住何文远,然而他的话却没何文远行走的速度快,还没等他话说出口,何文远跟何文涛已经走到二庆妈身边,何文远将手中攥着的花生“啪”的一声拍在二庆妈面前的桌上,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二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自己老妈嚷嚷道: “那你这是干嘛呀?”瀯 二庆妈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怒其不争的开口训斥道: “看你的电视,怎么哪儿都有你?” 说着二庆妈将自家的屋门关好,这时就见老伴儿站起身来对着她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你跟一孩子犯什么劲儿啊?” 二庆妈白了眼自己的老伴儿,然后大声说道: “我没怎么,我就是要让她们家难受难受。你说咱们家大庆,那是多好的一男孩子,在咱们家这一片儿,那不是数一也是数二了,这跟前儿的,谁都知道,咱们家大庆对文惠有那么点儿意思。我拿着二斤毛线,寻思着让文惠帮大庆织件儿毛衣,顺带着让两个年轻人亲近亲近,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不好意思啊,我刚参加工作,没有时间……我呸!什么东西?她们家难的时候,什么时候找咱们家帮忙,我没给她家答对的利利索索的?跟我来这套,我日她姥姥!!!有电视我自个儿看不好吗?伺候她们这群白眼儿狼?我心里亏的慌!”瀯 二庆妈的言论让家里的大小俩老爷们儿都语塞了,何家人的能装他们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只不过以前一直隔着一层窗户纸,如今这层窗户纸,让自家人给捅破了,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这种事情换了是谁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 这天上午,二食堂的门卫老陈,正靠在收发室的躺椅上,悠闲的荡着悠悠,突然听见耳边传来自行车进院儿的声音,他睁开眼一看,发现是市里的邮递员,单位的各种信件每天都经他投递,二人也不算陌生,门卫老陈招呼道: “小吴啊,你把信放在窗口就行,我就不起来了。” 这时候就见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叔啊,今儿个你还真就得起来,有你们单位的汇款单,你得找人签字。” 门卫老陈闻言就是一愣,坐起了身子,对着邮递员小吴问道:瀯 “哦?谁的汇款单?” “你们单位有个叫刘洪昌的吧?是他的汇款单,北京来的!”邮递员小吴答道。 这时候食堂后灶的六子,正跟老秦用单位的三轮拉着一车食材进了院儿,食堂接了个摆席的活儿,这俩人采购食材去了,门卫老陈忙对着六子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六子,去后灶把你师父喊过来,这里有他的汇款单,让他过来签字!” 六子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奔向食堂后灶,嘴里还张罗着: “哥几个,都出来卸货了!” 这时就见门卫老陈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卷了个蛤蟆头,点着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瀯 “好家伙,没听说大老刘有北京的亲戚啊,还有人给他寄钱?这是给他送结婚的礼金吗?” 这时就见邮递员笑出了声,对着门卫老陈说道: “应该不是亲戚,这汇款单是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寄来的,备注栏里写着稿费的字样,跟着汇款单一起寄来的还有个牛皮纸袋,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单位的刘洪昌作品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 后灶的老秦此时没进屋,一般卸货的时候,因为他岁数大,所以都是给那些年轻小伙子发肩货物。此时他听到门卫老陈和邮递员的议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因为稿费这玩意儿实在是跟他们这个职业八竿子打不着,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去,大老刘这小子出息啊,竟然还有文章发表了,咱们二食堂这是有文曲星了啊!” 这时后灶的一群小伙子大姑娘都来到了院子里,他们也听到了老秦的惊呼,赶忙过来凑热闹问怎么回事儿,老秦就给他们如实的说了一遍,众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个敏感的话题,这时候有好奇的小年轻对着邮递员问道: “小吴,杂志社这是给大老刘汇过来多少稿费啊?”瀯 邮递员小吴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汇款单说道: “不少呢,正好四千七百块的稿费!” “我去!”食堂的这些小年轻和大姑娘都被惊到了,要知道他们这里头混的最好的,也不过一个月开个三十八块钱,有的工龄不到的,甚至二十多的也有,甚至是居多。将近五千块钱,对于任何人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这笔钱足够他们不吃不喝的干上十年还带拐弯儿。 这年头的万元户不是没有,但是实在太过于凤毛麟角,有的城市甚至是一整个城市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出来,手里有着五千块钱存款的,这是妥妥的狗大户,要知道在他们宁州市,一套崭新的楼房,也不过是两千块钱左右,叶晨的这笔稿费,已经够在他们市里买两套房子的了。 从物价方面可以做一个更为直观的对比,一九八零年一斤猪肉大概在六毛钱一斤左右,一万元就是可以买.6斤。二零二零年猪肉价格就按照二十元一斤来计算,买下这些猪肉要花掉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块。 看着叶晨拿着自己的手戳在收据上盖章签字,众人的眼里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时候没人有心思干活了。坐在办公室的老姚,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一片,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众人都聚集在后院儿,开口训斥道: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食材搬进屋去?”瀯 苏猴平日里为了填补家用,总是会在外面接一些婚庆的私活,跑到外面给人做碗子,可这在国营单位属于违规行为,就跟医生在外做飞刀是一个道理,没人深究一切都好说,这种事情最怕领导认真。 苏猴为了讨好自己的直属上级,所以平日里总是会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帮着姚国发干一些零七八碎的杂活,老姚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平日里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猴凑到姚主任跟前,将叶晨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收到汇款的事跟领导学了一遍。 姚国发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叶晨,因为他跟叶晨,属于名副其实的师兄弟的关系,俩人都是一个师父教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还有这个本事。他对着看热闹的众人说道: “行了,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先干活,干完活你们再议论去,耽误了做席,谁都没好果子吃。苏猴和洪昌,你们俩留一下。” 叶晨看了眼姚主任,没动地方,至于苏猴,平日里唯姚国发马首是瞻,更是听喝儿的存在,等到众人扛着食材进了后灶,姚国发开口对苏猴吩咐道: “苏猴,我办公室暖水瓶空了,你去帮我打壶开水去!” “得嘞,姚主任,我这就去。”苏猴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奔向了姚国发的办公室。瀯 这时姚国发才转身看向叶晨,对他说道: “走吧洪昌,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咱们抽根烟喝杯茶去!” 叶晨面对师兄的邀请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二人落座之后,没过多一会儿,苏猴就拎着刚打来的开水进了屋,姚国发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茶叶,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你小子有口福了,前两天朋友去北京出差,给我捎了两罐张一元茶庄的花茶,正好给你尝尝!” 姚国发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叶晨面前,这才开口问道: “我听苏猴说,你写的文章在杂志上发表了,不让师兄我长长见识?” 叶晨笑了笑,拆开了手边的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了本杂志,姚国发一眼望去,眼神一凝,他看到了一本《人民文学》。作为一个领导,他自然是知道这本杂志的份量,能在这上面发表文章的,无不是一代文学巨匠,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将两只手臂靠在了办公桌上,双手交叉。瀯 叶晨翻开崭新的封面,闻着油墨的清香,打开目录页,目光在上面迅速的掠过,找到自己的文章,翻到相应的书页,然后递到姚国发的手中,开口说道: “这是我平日里休息的时候,写的休闲之作,还望师兄批评指正!” 姚国发被叶晨给逗笑了,这小子从来都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因为二人之间的渊源,他对自己向来是缺乏尊重,今日突然见他文邹邹的说话,姚国发还有点不适应。他拿过了一旁的眼镜戴上,接过杂志,只见上面写着《便衣警察》,刘洪昌着。 叶晨之所以会选择这本书当成自己积累原始资本的敲门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年月的老百姓,对于经商还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和抵触,而且自己这边因为要应付高考,平日里还要辅导杨麦香学习,所以做生意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现实。 而且刘家表面上虽然还算是个生活不错的家庭,可是大哥刘运昌和嫂子还住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房子让他来结婚,这也是他们撮合叶晨跟杨麦香最根本的原因,刘家倒是能拿出钱来,帮着叶晨买一套新房,但是那样一来,家里的所有积蓄都会被掏空,甚至留不下一丁点的过河钱。 叶晨虽然愿意和杨麦香走到一起,可是他却不想背负着吃软饭的名声,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人言可畏的可怕之处,为了让彼此的身份对等,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者说了,将来上大学的时候,无论杨麦香能不能考上,她都会跟叶晨一起走,叶晨自然要给自己的女人一个稳定的生活条件。 而且叶晨在选择文抄作品的时候,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也许九零后,零零后不清楚,作为一个八零后可是太清楚《便衣警察》这部作品的含金量和威力了,当年火遍大街小巷的,刘欢演唱的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随着这部同名电视剧的热播,而家喻户晓。瀯 最主要的是这本书是第一届矛盾文学奖的一等奖作品,可以刷知名度的同时,还能再次带火小说的销量,自己的稿酬可远远不是眼前的这四千七百块。 要知道出版社将来出合订本的时候,自己可以再次收割一份稿酬,等到小说获奖的消息传出,被电视台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这又是一份实打实的宣传,到时候小说再版就成了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情,出版社还能再支付自己一笔不菲的稿酬。 粗略的估计一下,即便是大学四年,自己什么都不做,只凭着这部小说,也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在四九城那地方买下一座不错的四合院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姚国发在那里看书的时候,叶晨起身告辞,只见他对姚国发说道: “师兄,后灶忙的不可开交,我去后面盯着点儿,就先不陪你了,书就先放在你这儿吧,晚上下了班我再拿回去。” 姚国发扶了扶眼镜,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去吧去吧,呆会儿忙完了,你颠对几个菜,记在我账上就行,你小子给咱们二食堂长脸了,我作为主任请大家喝酒!”瀯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对姚国发说道: “得嘞,师兄您就瞧好吧!” 服装厂中午下班的时候,大家正要去锅炉房取自己热在那里的饭盒,就见何文惠拉住了高俊玲,对着她开口小声说道: “俊玲姐,呆会儿你拿回饭盒跟我走,我有点事情找你。” 高俊玲看了何文惠一眼,也没多想,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就成,我一块儿把咱俩的饭盒一起拿回来!” 高俊玲取完饭盒出来的时候,何文惠已经等在了车间门口,这时何文惠上前接过了自己的饭盒,然后对高俊玲说道:瀯 “俊玲姐,你跟我走吧!” 何文惠和高俊玲,跟单位的门卫打了声招呼,何文惠带着高俊玲直奔对面的国营二食堂走去,高俊玲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文惠啊,你去二食堂有事吗?” 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当初我进服装厂的时候,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我根本没机会成为服装厂的一名正式工人,我妈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今天我请客,咱俩去二食堂吃点好的!” “文惠啊,你妈是我师父,咱们两家都不是外人,你没必要跟我客气的,咱们还是不要破费了!”高俊玲好心的说道。 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瀯 “俊玲姐,是你别跟我客气了才对,我现在每个月能多开七八块钱,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表达感谢也是应该的,你就跟我走吧!” 高俊玲见状没有再推辞何文惠的好意,二人进到二食堂,找了个位置放下饭盒,何文惠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窗口打菜去!” 高俊玲笑着微微颔首,然后不放心的提醒道: “文惠啊,别点太贵的,够咱们俩吃就行,要不然就浪费了。” 何文惠心说,只请你一个人吃饭,算哪门子的浪费,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在这个地方请四五十人吃饭的场景呢。何文惠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的将高俊玲给拉出来,就是怕有人借机敲她竹杠,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她不答应又不好。可以说来自上次的社会毒打,让她深刻的长了教训,毕竟她现在还欠着一皮燕子饥荒呢。 瀯 第十六章 破防的何文惠 何文惠来到打菜窗口的时候,发现给她打菜的是以前的熟人,叶晨的徒弟六子,只是今天何文惠感觉有些怪异,当她选出要打的菜,付完钱后,六子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打菜的时候,手里的勺子没有任何的抖动,直接将菜扣到了盘子里。揓 要知道打菜时抖勺子可是他们这些混食堂厨子的保留节目,每逢打菜的时候,不给你抖出羊癫疯的效果来,都算是他们这些人的工夫不到家。今天这可有些太反常了,何文惠看着六子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却是让她大惊一惊。 由于何文惠跟高俊玲进门的时候,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没注意到一号桌做的客人,这下回头让她看了个正着,因为这桌上的客人,她至少认识三个。第一个是自己欠了好几个月钱的债主叶晨,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何文惠还不会感到这么惊讶。 第二个是二食堂的直属领导,办公室的姚主任,来这里吃过几次饭,何文惠对他也还算有印象,更何况当初谢广顺来到二食堂闹事儿的时候,何文惠跟他打过照面儿,如果只是这两个人的话,何文惠还不会感觉到惊讶,最让人震惊的是坐在这张桌上的第三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同学加前男友,李建斌的母亲,市总工会的副主任。在何文惠的印象里,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女人,跟人聊天的时候,总是端着。然而今天李建斌的母亲却是笑得阳光灿烂,最主要的是,几人的谈话,她好像还不是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个,这一点从她跟叶晨说话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何文惠见过两次李建斌的母亲,她还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有这么和蔼的一面,一号桌不同寻常的饭局,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去刨根问底儿,于是她试探着对六子问道: “师傅,我能问一下吗?刘师傅在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六子这才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发现是何文惠,他嗤笑了一声,对着一号桌的方向扬了扬脑袋,然后说道:揓 “我师父今天可没空招呼你,市里来的领导,还有宁州日报社的记者正采访他呢,你要是有事儿,那就改天再来吧。” 何文惠明显的愣了一下,日报社的记者,跟一个整天炒菜做饭的厨子,这明显是风马牛不相及,如无意外的话,这两种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打交道的机会,记者怎么会去采访他?何文惠小心试探着问道: “刘师傅这是被评上劳模了吗?记者都来采访他了?” 何文惠的心里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了,而且市一级的劳模恐怕都没有这种影响力,可以让记者和市总工会的主任作陪,至少得省一级的劳模或是全国劳模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可一个做饭的厨子,得到省劳模或是全国劳模实在是太过超出她的想象了,难不成这家伙做的是国宴不成? 六子哂笑了一声,眉毛挑了挑,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你就别瞎猜了,我师父的文章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这份量我感觉不比劳模差到哪儿去,而且在咱们宁州市不说数一数二也差不多了,这种事情日报社的记者肯定是要来给他做专访的。” 何文惠感到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作为一个文学青年,恐怕没谁比她更知道《人民文学》的含金量了。能在那种全国性文学期刊上发表文章的,大多都是文坛大家,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自己身边的一个厨子写的东西,在备受自己推崇的杂志上发表,何文惠感到非常难以置信。揓 虽然是心里有些不信,何文惠也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她适当的微张着嘴巴,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对六子说道: “你是说刘师傅的作品在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上发表了吗?方便告诉我是哪篇文章吗?我想拜读一下。” 要论起别的来,自己也许不懂行,可是作为一个能考上大学的学生,何文惠自问这种事情还没人能忽悠住自己。这时就见六子瞟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刚才我们后灶还议论来着,说是一篇长篇小说,具体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不过作者是刘洪昌这是肯定的,你去看看吧。” 听了六子的话,何文惠更加认为六子是在跟自己满嘴跑火车,因为每年在《人民文学》期刊上发表的大部头长篇小说,也就是那么有数的几篇,都是自己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文坛大家,剩下的一般都以中短篇,评论或是诗歌居多。 而且作为一本全国性的文学期刊,选拔标准极为严苛,自己学生时代的时候,无数次尝试着投稿,结果都被拒了回来,她可不认为自己一向都没怎么瞧得起的厨子,会有这份实力。 何文惠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礼貌的冲着六子微微颔首,然后说道:揓 “这么厉害啊,那下班回去我路过书报亭的时候,可真得买回去一本,好好的拜读一下了。” 何文惠说完,没再废话,端着打好的菜回到了自己和高俊玲的桌上,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咱们吃饭吧!” 高俊玲看着面前的两荤一素的菜肴,有些爱怜的理了理何文惠的头发,然后说道: “文惠啊,苦了你了,自从师父的眼睛出了毛病,家里的一切全都要你来操持,真是太不容易了。等有空姐帮你张罗个对象,这样你也不至于这么劳累。” 何文惠笑了笑,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别看自己长相俊美,可是家庭环境却拖了后腿,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类型,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放弃上大学,而跑去参加工作。 好人家的小伙还真未必看得上自己家这样的,毕竟结婚带着一家子累赘,是个大老爷们儿都会感觉到头疼,好看不能当饭吃,除非是遇到那种喜欢自己到了走火入魔的大傻子,要不然是没人会选自己这样的。揓 以前倒是不乏这种人,李建斌就是其中之一,自己眼瞅着就要把他给攻略下来了,可惜啊,这个男人性子太软,自家老妈说一句话,他立马乖的跟条哈巴狗似的。 心里想着,何文惠将目光看向了一号桌的李建斌母亲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小算盘遇到李建斌母亲这样精明的女人,是绝对没可能打得响的。 何文惠强笑了两声,看着高俊玲开口说道: “俊玲姐,我可没你这福气,现在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自私,尤其是我这种拖家带口的,哪那么容易找到对象啊,不是谁都跟姐夫似的,一直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高俊玲面露一丝苦涩,咀嚼干净嘴里的食物,轻声说道: “是啊,厚墩子对我是挺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下矿。” 矿工看上去是份高收入的职业,可是其中的酸楚,可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都说矿工吃着阳间的饭,干着阴间的活儿,这句话是没下过井的人无法理解的。揓 你永远理解不了,下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环境;没下过井的人,你永远理解不了,下边的人,那种对家的思念,对家的责任;没下过井的人,你永远理解不了,在下边,一口新鲜的空气到底意味着什么。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地下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方,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去干活儿? 何文惠一眼就看出了高俊玲神色中的哀伤,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故意转移话题说道: “俊玲姐,你跟我说说你和姐夫的事儿呗!” 高俊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声说道: “我跟厚墩子处对象那会儿,我们家里人不同意,嫌他穷。厚墩子就跟我爸妈说,年底下我要是抱不回一千块钱,那我就一辈子都不见俊玲了! 说完这话他第二天救走了,我到处找他都找不着,问谁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直到年底的时候他回来了,抱回来一大堆钱,直接往我们家桌上一放。” 何文惠故意做出一副崇拜的神色,开口问道:揓 “我姐夫真的抱回来一千块钱了?” 高俊玲轻轻摇了摇头,满脸骄傲的举起了三根手指,对着何文惠说道: “不是一千块钱,是整整三千块钱,可是没人知道他为了赚这些钱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刚结婚那会儿,我天天给他洗衣服,那衣服难洗啊,换了好几盆水,可是衣服一下水,那水还是黑的。 我抱着那些衣服,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痛哭了一场,你知道吗?我这心里头疼啊!后来厚墩子看见了,他还笑我说,瞧你啊,这眼泪这么不值钱!” 说着说着,高俊玲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眼泪含在眼眶里。何文惠长叹了口气,轻拍了下她的手,这时就见高俊玲继续说道: “后来我就跟着厚墩子进城来了,刚开始的时候呢,我就拎着篮子帮人在市场上纳鞋底儿,后来就遇到了你妈妈,把我带到了服装厂,当一个临时工。 我进城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厚墩子回家方便,赶上个礼拜天他回来了,回到家里哪怕是一句话不跟我说,倒在床上就睡,我这心里头也高兴,踏实。”揓 对于高俊玲,何文惠很难跟她产生共情,因为何家人骨子里镌刻的永远都是冷漠、自私,每个人都只会为了自己着想,即便是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经历了社会上数次的毒打之后,才学会收敛自己,最起码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通过各种迂回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何文惠从兜里掏出了手帕,塞到高俊玲的手里,然后说道: “姐,擦擦眼泪咱们吃饭吧,下午还得上班呢。” …………………………………… 晚上下了班,何文惠去菜市场晃悠了一圈,买了些人家论堆儿卖的品相不好的剩菜,就这还跟人家因为毛八分的斤斤计较了半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对于这一点,她自从在母亲于秋花手里接过养家的重任之后,就深有体会了。 路过书报亭的时候,何文惠看到书报亭的窗户上摆着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走过去对摊主说道: “师傅,能把这本《人民文学》拿给我看看吗?”揓 不论在什么时代,人都是颜控动物,何文惠的长相清秀,自然而然的就会容易收获别人的好感,摊主拿过了一本《人民文学》,直接递给了何文惠。 何文惠接过之后,翻到了目录页看了一眼,整本书的目录非常简单,作者的名字几乎是一目了然,当她真在作者栏里看到署名“刘洪昌”的名字时,惊的嘴巴微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随即看了眼标题,长篇小说《便衣警察》映入了她的眼帘。 何文惠看了一眼书的售价,六毛八分钱,够买一斤猪肉还带拐弯儿的了,这真心让她感到肉疼,在那里沉默了半晌,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老板都有些不耐烦了,对着何文惠问道: “我说姑娘,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不买我就准备收摊儿了!” 何文惠咬牙挣扎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手帕包着的毛票儿,从里面捡出了一张拖拉机手,递给了书报摊的老板,最终买下了书,接过找零的钱,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何文惠到家的时候,何文远跟何文涛早就放学回来了,何文远接过了何文惠手中的九寸兜。这时候的人们买菜的时候还没有塑料方便兜,所以人们都习惯用一种布头缝制的布兜,它有固定的形状,总体是个三角形,三角形的顶端开了个内凹的口子,开口处两条带子由宽向上收窄,装满物品后,可以把两条带子对绑,形成一个自然的提手。 这种布兜,大家都叫它做九寸兜,大概是因为它的长度大概有九寸那么长。因为实用,又制作简单,买布手工做衣服的年月,布头家家户户都有,把剩余的布头,轻松的就可以拼成一个九寸兜,所以可以见到,每家每户都有款式相同,但花色各异的九寸兜。揓 何文远接过九寸兜就要翻找,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结果却被何文惠给拦下,先是从里面拿出了那本新买回来的《人民文学》,这才把兜子交给了何文远。何文远扒拉着九寸兜里的烂菜叶子和土豆,脸色一苦,开口说道: “姐,每天都吃烂白菜和土豆,你都不嫌腻的吗?你瞅瞅这土豆,都发芽子了,你也不怕给我们吃出毛病来!” 何文惠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何文远,然后说道: “谁告诉你土豆长芽子就不能吃了?文涛,告诉你二姐,土豆长芽子能不能吃?” 何文涛没想到自己会被搅进大姐和二姐之间的战争,面对何文惠那略带威胁意味的眼神,想想自己每个月一块钱的零花钱,何文涛很没节操的说道: “大姐,你不用理这二傻子,土豆长了芽,挖下去就好了,我最爱吃你炒的酸辣土豆丝了,她不吃我吃,让何文远饿着就成。” 何文涛的没节操,何文远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她懒得理会这个家伙,只要不是给他炒坨米田共,他什么都能吃的很香。何文远有些不甘心的对何文惠说道:揓 “姐,不带你这样的,我跟文涛正长身体呢,你每天去菜市场,不是捡长了芽的土豆子,就是被风捎了的白菜帮子,你还是我亲姐吗?!” 何文惠冷哼了一声,没理会这茬,拿着书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好,然后从墙上摘下了围裙戴上,对着何文远说道: “什么时候你能赚钱了再跟我说这话,我看你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想要吃好吃的,下辈子你去投胎个好人家吧,这辈子你是没戏了,咱家就这条件!” 以前于秋花当家的时候,何文惠还能保持着自己的这份优雅,然而自从她在于秋花的手里接过了养家的重任后,她的心情变得日益烦躁,因为家里的这几个小屁孩儿,就没一个省心的,她为了震慑住她们,不得不摆出一副凶恶的面孔,要不然这几个家伙,绝对会蹬鼻子上脸。 于秋花的眼睛看不见,就算是能看见,她也不会多管多问,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了,何文惠既然当了家,自然是要自己来面对这些琐碎的事情…… 杨麦香下了班之后,站在自己单位门口,等着叶晨下了班来接她,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只不过今天她的手里拎着个兜子,兜子里穿着个用牛皮纸包裹好的毛衣,天气日渐寒冷,她看到叶晨身上穿着的毛衣,袖口都已经磨的飞了边儿,就去商店买了二斤毛线,跟老妈学着,给叶晨织了件鸡心领毛衣。 叶晨到的时候,杨麦香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了,他笑着对杨麦香说道:揓 “不好意思啊麦香,单位聚餐,耽误了一小会儿。” 第十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杨麦香从叶晨身上闻到了些微的酒气,这让她的眉毛微皱,因为她是了解自家老爷们儿的,叶晨平时好抽个烟,但是喝酒的时候绝对是少数。 而且他有个习惯,就是从来不跟不熟络的人在一起饮酒,一个人的时候更是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十八章 另类的报复 叶晨张口直呼小黄毛,让何文惠有些懵的同时,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她知道自己在叶晨这里印象分极低,每次都被这个男人跟烧火棍似的撅的“咔吧咔吧”的。她严重怀疑这次自己两个弟弟被人收拾,是叶晨的指使,直到观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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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章 小年夜话 在原来的世界里,刘洪昌属于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那种类型,在做了上门女婿之后,过年的时候只顾着去跪舔何文惠一家,老娘这边只送了一绺子猪肉。反倒是老娘看他穿的单薄,给他找了件棉袄追出门来披上,恰巧看见了他车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一章 走亲访友 回到家的杨麦香,这天晚上少见的失眠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下意识的好奇,会给自己整的有些抑郁,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为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而感觉到恼火,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好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单位...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二章 收账 叶晨淡然一笑,拍了拍谢广顺的手对他说道: “放心吧谢哥,知道你不方便出国,我早就帮你想好解决办法了。咱们国家虽然还没有引进这项技术,可是北京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到国外的生物实验室,在尝试引进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三章 家法伺候 何文惠从单位下班,刚要进胡同,就看到何文远从对面走来,何文惠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开口问道: “文远,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何文远莫名的一阵心虚,对着大姐解释道: “姐,我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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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五章 虾仁猪心 何文远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接着昏黄的路灯,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发现还真是刚才在广场跳舞的人。因为大黄毛比较另类的打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而且他的舞跳的很好,所以何文远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何文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十六章 祸起萧墙 何文惠从服装厂下班,刚一出单位的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叶晨。哪怕是跟叶晨有好几年不见,何文惠也能够一眼认出他来,因为这些年何文惠一直能从周围人的口中听到他的消息。 一九八二年第一届矛盾文学奖拉开帷幕,叶晨的小说《便衣警察》榜上有名,这还不算,去年秋天这部大火的小说还被拍成了电视连续剧在全国热播,叶晨作为这部剧的编剧,可能在别的省份还不大出名,可是在宁州市他还是彻底的火了一把,《宁州日报》作为市级宣传媒体特意出了一期专访。 更有甚者,省级媒体也转载了这条新闻,甚至是省作协也对叶晨抛出了橄榄枝。何文惠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在国营二食堂邂后的一个不起眼的厨子,现如今竟然成了宁州的风云人物,更别提他和妻子还考上了北大,现在还是个在读大学生。 何文惠鬼使神差的朝着服装厂后门走去,隔着老远她就看到叶晨正和他以前的工友正在谈笑风生。只见叶晨当初的徒弟六子问道: “哥,你怎么有空回来看我们了?”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六子的肩膀说道: “这不是放暑假了嘛,我和你嫂子回家休息,我刚放下行李就和你嫂子跑过来看你们了!” 六子嘿嘿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哥,你和嫂子可不许走,我去后厨炒几个菜,咱们这群人好久都没一起聚聚了,今天不醉不归,正好老姚还没走,今天咱俩把他给灌趴下!” “你小子属于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我可不信你当着老姚的面儿敢说这话!”叶晨看着正从办公室出来的老姚,坏笑着给六子挖坑。 六子之所以叫做六子,就是因为他头脑灵活,善于察言观色,大家玩闹的时候,都叫他鬼子六,不过因为他待人真诚,所以大家伙才把鬼子六这个略带贬义的称谓给精简成了六子。 多年来跟叶晨养成的默契,让六子下意识的觉察出师父是在给自己挖坑,再一拿眼打量苏猴,老秦和燕子等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见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哥,我之所以会灌姚主任酒,那都是出于对他的敬意,二食堂在姚主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我相信姚主任会给我这个薄面的。” 叶晨被这个惫懒的家伙给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要不说呢,你这家伙就是狐狸跟猴配的,想坑你那真是太难了!” 姚国发此时也笑着走了过来,对着叶晨说道: “要我说你才是那孙猴子,你在二食堂的时候,我可没少跟着你糟心,这一点你可不如六子,他可没有你那么不服管,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呆会儿六子他们的菜炒好了,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两杯!”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杨麦香,只见她笑着说道: “你去陪师哥喝茶去吧,我跟王姐还有燕子她们聊会儿天!” 何文惠看着叶晨离去的身影玩味的笑了笑,当初她跟许娜来到二食堂找叶晨筹办升学宴的时候,曾经见过姚国发一面,当时他对待叶晨的态度,可不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白了这就是地位所带来的变化。 如果叶晨没有身上知名作家和大学生的光环,何文惠相信这位姚主任是不会这么客气的对待叶晨的,因为他长期身居领导职位,身上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的毛病,指望他对自己手底下的工人太客气,这根本就不现实。 何文惠路过菜市场去买了点菜,跟卖菜的大妈一顿讨价还价,这些年生活的历练让她早就褪去了身上曾经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整天油盐酱醋的算计,她感觉自己现在跟二庆妈还有王婶没什么区别了。 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人张罗着给何文惠介绍对象,然而这些人虽然对何文惠的长相还算是满意,在得知何文惠家里的情况后,所有人都望而却步了,毕竟这年头养活自己一家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要是再加上娘家的四口人,这不是结婚,根本就是娶回来一窝祖宗。 何文惠如今也早就没了当初的心气儿,不指望着把自己找个男人给嫁出去了,只希望赶紧把家里的这几个姐妹给拉扯大,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管是对家里,还是在街坊四邻面前都有了个交代,谁也挑不出她的一个不是来。 至于到时候嫁不出去,呵呵,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不就是当个没结婚的老姑娘嘛,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 何文惠拎着菜满脑子胡思乱想的走进了自家胡同,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就听到里面炸开了锅,她听到了弟弟何文涛的叫骂声,还听到了三婶儿和二庆妈的劝架声: “何文远,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我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你还敢打我?你打我?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何文涛由于青春期发育,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就好似一只“嘎嘎”叫的鸭子,极其刺耳,由于他年轻力壮,二庆妈一个人根本就拉不住他,所以把自己的儿媳妇油菜花叫过来帮忙,两人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一个人拦腰抱住了他。 至于何文远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三婶儿用力的拽着她,结果她反倒是来了劲,时不时的抻胳膊蹬腿儿,仿佛要把何文涛置于死地一般。 何文惠见状,直接扔下了手臂上挎着的兜子和手里买的菜,赶紧冲到了何文远跟前,大声说道: “文涛,文远,别打了,你们疯了吗?也不怕邻居看笑话?” 然而让何文惠没想到的是,这时候何文远不冲着何文涛使劲了,反倒是用力的挣脱了三婶儿的怀抱,奔着何文惠就冲了过去,上手薅住了何文惠的头发,另一只手还用力的在何文惠的脸上抓挠,嘴里还碎碎念叨着: “都因为你,都因为你!我挠死你!” 何文惠吃痛的发出了惨嚎,只见她的脸上被何文惠直接挠出了好几道血凛子来,三婶儿赶忙上前去掰何文远的手指头,结果何文远因为用力太死,根本就掰不开,生生从何文惠的头上薅下了一小撮头发。 何文涛一见大姐被何文远给挠花了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油菜花跟二庆妈两个人都没能拉住他,被他给用力的推到了一边,只见他冲到近前,一个大嘴巴子抡圆了直接抽在了何文远的脸上,随即破口大骂道: “何文远,我看你特么是疯了,自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敢冲着家里人撒泼打滚,你特么也算是个人?大姐是咱们家里人,从小把咱们给养大,你也敢下死手?你也算是个人?” 何文涛打的时候,用尽了全力,一个大比兜抽的何文远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此时她看向何文惠跟何文涛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大声的咆孝道: “我不是人,我是白眼儿狼行了吧?要不是因为她,我会被人给糟蹋了吗?” 何文远被愤怒冲昏了头,破罐子破摔的一句话,就好像是一颗火星掉进了油桶里,“轰”的一下,把所有人都给炸沉默了,就连被文达扶着从屋里出来的于秋花都被炸懵了。三婶儿和二庆妈还有油菜花,看向何家一家人的眼神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于秋花不愧是一家之主,虽然这个家这些年一直都是何文惠在操持,可是依旧不能动摇她是这个家的家长,只见她脸色有些阴沉的低声说道: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谁也不许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 别看何文远跟何文涛刚才在外头蹦哒的欢,可是于秋花的一句话,却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们头上,她强大的气场,让这两个小白眼儿狼再没了反抗的意思,乖乖跟在母亲身后朝着屋里走去。 至于何文惠则是留在了最后,对着二庆妈,三婶儿和油菜花,嘴里不停的道谢,三婶儿看着何文惠脸上的挠痕,有些关切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赶紧来我家,我用酒精帮你脸上消消毒,家里的芦荟我撅折半拉,帮你涂一涂,要是处理不好,你脸上是要落疤的。” 刚要进屋的于秋花,听到三婶儿的话,停下了脚步,对着三婶儿的方向说道: “麻烦你了三婶儿。” “都是邻里邻居的,应该的!”三婶儿憨笑着说道。 何文涛还有何文远,跟在母亲于秋花的身后进了屋,堂屋里,于秋花在何文达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下,然后说道: “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这个家还没散架呢,等你大姐上完药回来,咱们今天把事情给说清楚!” 说罢于秋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三姐弟此时也都乖乖的站在一旁,直到何文惠上完药进了屋,于秋花这才说道: “都说说吧,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能让你们脸都不要了,在外面大吼大叫,隔着三站地都能听见,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文涛,你先说,怎么回事?” 何文涛有些负气的看了眼何文远,愤然开口说道: “昨天何文远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家,有给文达买的文具,还有给我买的球鞋,今天我在学校打球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她给我买鞋的钱是让人给玩了才赚来的,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问何文远!” 于秋花听到何文涛的解释,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她本来以为姐弟之间只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掐的架,没想到会等到这样沉重的消息,于秋花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强压着怒火,嘴唇甚至都被她给咬破出了血,沉吟了片刻后,她压低了声音,对着何文远问道: “何文远,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文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刚要长好的伤疤,被人残忍的撕开,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她沉默了片刻,压抑着心中的难过,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将她被大黄毛给糟践了的经历,了一遍,然后对着母亲于秋花说道: “大黄毛说了,他弟弟到现在还在蹲笆篱子,这都是拜我姐所赐,我被大黄毛欺负,完全就是因为我姐的缘故,我难道不该挠花她的脸?!” 于秋花听完何文远的经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痛,毕竟是自己的崽儿,就算是平常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自家人,她对着何文惠问道: “文惠,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大黄毛的弟弟扯上关系了?” 何文惠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凄凉,只见她不温不火的说道: “妈,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文达的狗被人给摔死,文涛被人踹折肋骨住院的那次吧?当时我找二食堂的师父刘洪昌帮忙,他让人报了警,这才把欺负弟弟的凶手小黄毛给送进去。 怎么,我维护家里人反倒是维护成仇人了?你何文远要是不贪慕虚荣,去广场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吹笛子赚钱,会有现在这样的破事儿?我前两天问过你那是谁,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那是你的一个朋友,还让我少管你的闲事儿,现在被人糟蹋了知道疼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 何文惠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接把何文远给穿了一个窟窿,因为何文惠所有的事情都站在一个理上,她在外面也许跟别人玩心眼,但是唯独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家人,这是不容置疑的。说到底,发生的一切悲剧都只怪何文远的贪慕虚荣和任性,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何文远就算再恨何文惠,想要说出她的不是来,都是难上加难。 何文远被何文惠给怼到哑口无言,当妈的于秋花脸上也非常尴尬,然而此时她不能偏帮任何一方,最终只能是无奈的对何文惠说道: “文惠,你先去做饭吧,文涛和文达都上了一天的学了,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作为一个人精,何文惠当然清楚母亲支走自己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她轻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从墙上摘下了围裙,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何文惠离开之后,于秋花没有去责怪何文远,毕竟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被散播的邻里皆知,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她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以后遇到事要跟家里人说,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就算是再难的坎儿,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度过难关的,你先回屋去歇着吧,呆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让文达去叫你。” 何文远点了点头,理了理散落的刘海,朝着自己的屋走去。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文达和文涛两兄弟,于秋花对着文达吩咐道: “文达,去厨房帮你大姐打打下手,她都在单位累了一天了。” 何文涛看到母亲把人一个一个的支走,心里清楚她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等人都散去了,于秋花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咱们家除了你和文达,都是女人,文达的年纪还小,你作为家里最大的男人,我希望你有个样,在外面不要听风就是雨。还有,我担心你二姐最近这些天还会被那个小混混纠缠,你平日里多看着她一点,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派出所报警!” 何文涛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母亲说道: “妈,没什么事儿我先去写作业了。” “去吧。” …………………………………… 吃过晚饭之后,何文涛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上铺怎么都睡不着,他的心里憋了一下子的火,今天二姐把话给说开了,他才知道事情的源头原来在自己身上,一想到自己一家在邻居面前现了大眼,他恨得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何文涛爬起了身,从铺上跳了下来,出了屋直奔后院儿,从当初给叮当盖的狗窝里一阵摸索,摸出了一把三棱刮刀出来,借着月色,找了块磨刀石,往上浇了点水,一下一下用力的磨着,眼神空洞,机械的重复着磨刀的动作,时不时的用大拇指试探着刀刃的锋利程度…… 第二天放了学,二庆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放了学没什么事儿,咱们去打会儿篮球再回去吧?” 昨天的事情二庆可以说是完全看在了眼里,今天一天何文涛都表情凝重,没什么笑脸,二庆作为何文涛的死党,非常担心他的情况,所以就想着打场篮球放松一下心情。谁知道何文涛抬起头说道: “今天就不打了,我还有事儿,得去我二姐那里看着点她。” 二庆明显的愣了下神,随即说道: “那我陪着你一起吧,两个人多少还有个照应!” 第二十七章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 二庆性子敦厚,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作为发小他很清楚,何文涛是冲脑子一冲动,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更清楚他好脸面。因为二姐何文远的事情,何文涛在学校里可谓是丢了大脸,毕竟昨天的那群小混混在对何文涛冷嘲热讽的时候,还有不少同学在场,那伙街熘子可谓是彻底的把何文涛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昨晚吃饭的时候,二庆听自己亲妈说了,何文远承认了自己被大黄毛给作贱了的事实,这不由的让二庆更加担心自己的发小何文涛,生怕他会想不开去跟大黄毛一伙人死磕,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他不想自己的好兄弟继续受到伤害。 何文涛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二庆的跟随,毕竟自己保护二姐何文远的时候,说不准会遇到什么事情,万一局面不可控,自己又抽不开身,二庆好歹也能起到通风报信的作用。何文涛把书桌膛里的课本胡乱的往自己的军挎里塞了塞,背在身上,对着二庆说道: “二庆,那咱们走吧!” 何文远在经历了昨天的撕破脸皮,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因为自己的一时口不择言,身上的那点破事儿搞得人尽皆知了,在学校的时候,班级里的同学,谁看了她一眼,或者是谁在小声议论什么,她都感觉是在针对自己,这种感觉让她非常难堪。 放学后,何文远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天的疑神疑鬼,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她总是下意识的避开身边的同学,哪条道人少往哪里走,即使绕远也在所不惜,因为她实在是没脸去面对自己的同窗了。 何文涛跟在身后,看着何文远迥异于常人的举动,第一次为了自己昨晚的冒失行为感到后悔。因为何文远在经历了那种不堪的屈辱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自己的两个弟弟买他们喜欢的礼物,自己却因为街熘子的几句挑唆,反过来骂她臭不要脸,贱货,怎么说都有点不地道了。 不得不说,何文涛跟何文惠还有何文远比起来,智商上的差距,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脸皮也没有两个姐姐厚。此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何文远当初的行为,意在拉拢他跟何文达,目的是为了跟何文惠形成对立的关系。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大黄毛棋高一着,不仅作贱了她,还会让她名誉扫地。 然而让何文远没想到的是,她越是躲着众人,灾难越是找上了她,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突然从一颗大树后面钻出来一个身影,用玩味的眼神,有些戏谑的打量着她,不是别人,正是大黄毛,只见他开口说道: “发什么呆啊,不认识我了?我还以为咱们俩之间有了那事儿,冲破了那层薄薄的阻碍,你这辈子就跟定我了,何文远,你可不能没良心啊,当时我看你也挺快乐的,瞅你这架势怎么转眼就把我给忘了呢?” 说着大黄毛伸出手来要抚摸何文远的脸颊,却何文远一把推开,怒声喝道: “你要干嘛,流氓!” 大黄毛呵呵贱笑了几声,然后对着何文远说道: “小样的,几天不见我看你这脾气见长啊,还不能碰了!” 说着大黄毛就跟何文远撕吧了起来,何文远大声喊着“救命”,此时的大黄毛被荷尔蒙冲昏了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经被人包了饺子。何文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大黄毛的身后,从袖口滑出了那把三棱刮刀,直接一下非常丝滑的将三棱刮刀扎在了大黄毛的腰眼。 何文涛一刀扎中了大黄毛的脾脏上,大黄毛只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在快速流失,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就陷入了休克,随着何文涛将三棱刮刀拔出来,“蹭”的一杆血从大黄毛的腰眼处窜了出来,大黄毛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哪怕是二庆就跟在何文涛的身边,他都没有觉察到何文涛对大黄毛起了杀心,看到何文远被欺负,他直接上前,干脆利落的将大黄毛放倒,整个过程好像在他的脑子里排演了无数次。二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脑袋上豆大的汗水渗出,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黄毛倒在地上,抽搐了几秒,甚至都没看清是谁给自己来了一插子,就这么断了气儿。被吓的呆若木鸡的何文远这时才回过神来,对着何文涛大声嘶吼道: “文涛,快跑,快跑啊!” 何文涛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三棱刮刀掉在了地上,转身疯狂的逃向了远方,二庆还跟在何文涛的身后,大声问道: “文涛,你要去哪儿?” …………………………………… 二庆跌跌撞撞的拎着他跟何文涛的书包回家,嫂子油菜花看到他的德性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二庆,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二庆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一口气给倒腾匀,对着嫂子呼哧带喘的说道: “嫂……嫂子,杀……杀人了,文涛他杀人了!” 油菜花作为一个女人哪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被这个消息给震撼的差点没晕倒。她强打精神,仔细跟二庆询问了事发经过,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稳了稳心神,对着二庆说道: “二庆,你赶紧回家,哪儿都不许去,再敢出去瞎跑,我让你哥把你的腿给打折! !” 自从油菜花过了门,她不管是对待家人还是邻居,永远都是和风细雨的模样,平日里对待自己的小叔子,都快赶上半拉娘了,心疼的紧,从没训过二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警告他,二庆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这时就见油菜花接着说道: “你回去告诉咱妈,我去趟服装厂找文惠,马上就回来!” 安排好家里,油菜花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服装厂门口,门卫看到她问道: “姑娘,你这是要找谁?” 油菜花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门卫说道: “大爷,你能帮我找一下何文惠吗?我找她有急事儿,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门卫看到油菜花火急火燎的模样,也不敢耽搁,赶紧第一时间去车间里寻找何文惠,高俊玲听到后,担心是师父家里出了事,赶忙也跟着何文惠一起来到了单位门口。 何文惠一见到油菜花顿时愣住了,拉着她的手说道: “彩花,你怎么来了?” 油菜花下意识的瞅了眼厂子门口,将何文惠拉到了一边,然后低声说道: “姐,我过来就是通知你,刚才我们家二庆跑回来告诉我,文涛杀人了,他把一个叫什么大黄毛的给捅死了!” 油菜花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径直的噼在了何文惠的头顶,平日里就算是家里的弟弟妹妹就算是再怎么不听话不懂事,那也是自己的家人,知道何文涛杀了人的消息,何文惠是彻底的麻了爪,她赶忙对着跟她一起出来的高俊玲说道: “姐,单位马上就要下班了,你帮我跟班长请个假,我家里出事了,我要早退,麻烦你了!” 高俊玲一脸担忧的看着何文惠,然后说道: “文惠,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帮你请假去,顺带着把我的假也请了,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你们先走,我有自行车,一会儿就撵上你们了!” 何文惠点了点头,跟着油菜花朝着家的方向紧赶慢赶,甚至连身上的工作服都没顾得上去换。高俊玲这边回到车间请了假,也忙三火四的跟着二人一起来到了何家,油菜花回家把二庆给叫了出来,让他把事情的经过跟何文惠学了一遍,何文惠脸色阴沉的说道: “二庆,你现在带我去一趟出事的现场!” “好,文惠姐!” 当何文惠赶到了事故现场,发现公安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法医正对着大黄毛的尸体进行着检查,还有两个公安,将何文远押上了一辆吉普车,何文惠的心彻底乱了。 高俊玲也没了主意,她眼巴巴的看着何文惠,开口问道: “文惠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何文惠握拳捶了捶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文涛给找到,你先去找文涛,找到了想办法把他给带回家,我去找个朋友帮帮忙!” …………………………………… 叶晨正在厨房里炒菜,杨麦香在一旁给他打着下手,却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叶晨用口勺翻着锅里的菜,对着杨麦香说道: “媳妇,去开下门!” 杨麦香应了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去到门口打开了门,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女工穿的工作服,杨麦香一脑袋问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于是便开口问道: “你找谁啊?” 只见那个女人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抱歉,打扰了,我想问一下,刘洪昌师傅在家吗?” 杨麦香打量了一眼何文惠,沉吟了片刻,对着厨房招呼道: “洪昌,找你的!” 叶晨抽空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发现是何文惠,心里不禁腻歪了一下,这家人习惯了临时抱佛脚,临出事上香,她今天登门拜访,绝对是没憋什么好屁。而且大家彼此之间也不算是太亲近,谁会赶着别人家饭口去堵门的,这不是脑子瓦特了吗?叶晨脸上的笑模样顿时收敛了起来,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懒得去做,直接我行我素的接着做饭了。 杨麦香自然是看出了叶晨对这个女人的不感冒,多年的默契可不是说说的,所以她连茶水都懒得泡,直接跳过了刚烧好开水的暖瓶,拿过了另外一个半瓶子乱逛的,里面晃了晃还有些隔夜的凉白开,让她给控出来,端给何文惠了,还真是典型的夫唱妇随。 何文惠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瞧不出叶晨两口子对她的不待见?换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她早就直接走人了,绝对不会这么讨人嫌,可是现在她能够想得到的人里,只有叶晨有这个能力去帮助她度过难关,所以一点点小小的为难和不待见,她就权当是没看到了。 何文惠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李建斌帮忙,可是当初自己跟李建斌说的话太过决绝,她拉不下脸还是其一,真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去求他帮忙,只会让李建斌的母亲产生更加不好的想法,没准会弄巧成拙。 何文惠坐在客厅的沙发胡思乱想的工夫,杨麦香钻进了厨房,在叶晨身边小声问道: “洪昌哥,这女的谁啊?” 叶晨轻轻顶了一下杨麦香的额头,柔声说道: “你不用管她是谁,呆会儿见我眼色行事就好,就当是你我之间的一次默契大挑战。” 随着饭菜被端上了餐桌,叶晨对着何文惠说道: “不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我们就做了两个人的饭菜,我就不让你了,你在客厅等会儿,有什么事情等我吃完饭,我们再谈!” 何文惠感觉一阵愕然,这个男人这些年对待自己的风格还真是没怎么改变,依旧是那么不客气。即便是这两年自己因为参加工作的缘故,平时顾不上打扮,可也算是风韵犹存,别的男人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都会尽量展现自己绅士的一面。唯独叶晨这个奇葩,对待自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真是绝了! 叶晨可不管何文惠复杂的心理活动,跟杨麦香如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的共进晚餐,无视了客厅还坐着的那个人,让何文惠陷入到一种极其尴尬的氛围内,颇有些坐立不安。 吃完晚饭,叶晨这才坐在了客厅,杨麦香在给叶晨泡上一壶花茶后,收拾碗快,拿去厨房清洗去了。何文惠闻着满室飘香的花茶香气,再一看自己面前寡澹无味,甚至杯底还带着浅浅水垢的凉白开,她真想说上一句,我可谢谢你啊,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天生一对,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这也太双重标准了吧! 不过说到底,何文惠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喝茶的,她是来求人办事的,尤其老三何文涛涉及严重的刑事犯罪,更是在上头下文,全国实行严打的时候,她务必把何文涛的命给保下来。 只见叶晨吹了吹水杯上的浮沫,轻呷了一口花茶,然后对着何文惠问道: “文惠,不知道你今天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你来的太突然了,我们两口子也没什么准备,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你能够海涵。” 何文惠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叶晨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她可没有心思再继续跟叶晨在这里瞎客套,高俊玲那边正满世界的找寻何文涛的踪迹呢,自己这边结束,少不得要过去帮忙。在何文惠讲述的过程里,叶晨插了几句嘴,适时的询问了几个细节。 何文惠描述完整个过程,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轻笑着对何文惠问道: “那你过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只是一个还在读书大学生,可没有那么复杂的人脉,能将何文涛给捞出来。”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大哥,我知道您是去年热播的电视剧《便衣警察》的编剧,您好歹也跟咱们当地公安系统的同志有一份香火情,能够说得上话。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奢求,毕竟文涛犯的是杀人重罪,我只求能保下他的一条命就已经知足了,我求求您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伸手拉这个孩子一把,我跪下给您磕头了!” 说罢何文惠在叶晨面前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叶晨哪怕明知道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演,可是他却不得不将何文惠给拦住。同时叶晨看见何文惠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依然在跟他玩心眼儿,真是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深恶痛绝。 首先从称谓上就能够看的出来,何文惠从骨子里是看不起自己的,相识这么多年,哪怕是刚才她找上门来,跟杨麦香打听的时候,嘴里称呼的一直都是刘师傅,在她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二食堂的厨子而已,只是因为要求人办事,她才无奈的叫了一声洪昌大哥,简直是把临时抱佛脚这句俗语发挥到了极致。 其次,何文惠把别人利用人情帮她办事,看成是一件应当应分的事情,这让叶晨真的怀疑她们一家人的脸皮厚度,她怎么就能这么大言不惭的张开那张破嘴的?居然还试图利用跪下来道德绑架自己,跟我跑这里玩恶心人这一套,你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论起恶心人来,我才是祖师爷级别的。 叶晨将何文惠搀扶起来后,耐人寻味的笑了笑。你这是在跟我表演茶艺啊,恰巧这方面我也是颇有一番心得,就是不知道咱们俩的水平谁高谁低,你表演完了,接下来就该我出场了,咱们可以打一场友谊赛,来一场茶艺大比拼。 第二十八章 你倒是跳啊 叶晨玩味的看着何文惠,拿过桌上的烟卷,给自己点了一根,丝毫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叶晨深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后,慢条斯理的对何文惠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你妹妹作为受害者,本应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的,可惜她在金钱和尊严面前选择了前者,这就导致了她和大黄毛之间的关系从受害人跟施暴者,变成了私下里的你情我愿,这种事情它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顺带着还把你弟弟给坑进来了,要不然你弟弟何文涛哪怕是捅死了大黄毛,也能把官司打成正当防卫,更别说当时还有个目击者二庆了。 现在你弟弟何文涛就算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人家被害人家属都不会承认,甚至还会倒打一耙,说你妹妹何文远贪心不足蛇吞象,继续向大黄毛索要钱财,总之把各种脏水往何文远身上泼。 而且因为大黄毛的故意散步,现在外面是个人都知道大黄毛花了一百块钱把你妹妹何文远给办了,你觉得到时候法庭上法官会听信谁的话?到时候你弟弟何文涛就会被打成何文远的帮凶,再加上携带着三棱刮刀这样的管制刀具,最终只能被打成故意杀人。” 叶晨清晰明了的理性分析,让何文惠脑门上瞬间就见了汗,她上下班的时候,路上看见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些临枪毙的杀人犯,都被武警押在大卡车上游街,然后接着就会被送去刑场,来上两颗铁花生米,何文涛真要是被崩了,何文惠都怀疑母亲于秋花会不会直接“嘎”一下直接过去。 何文惠双手不停的揉搓,看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哪怕是卖房子卖地我们家都认了,只求能保住何文涛的小命!” 叶晨自然是知道何文惠在担心什么,外面现在正处于严打的风口浪尖,何文涛犯下这样的重罪,何文惠心神恍忽完全是有情可原的。而且何文涛的年龄卡在了非常尴尬的十六岁,如果不考虑他未满十八岁的因素,这家伙绝对属于那种挨枪子儿的范畴内。所以何文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她现在也是在死马当活马医。 不过看眼下这情况,自己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反倒是救下了何文惠的命,让她没再出现因为难产而导致大出血的情况,这样也好,有她陪着何文远这个作女玩,应该也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这俩货谁会占得上风。 叶晨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其实这件事情你找我也没什么大用,我也只不过能够帮你理性的分析一下形势,真正能救何文涛的人是他自己。据你所说他现在还在逃,这样负隅顽抗,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重他的处罚力度,本来不用没命的,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会彻底要了他的命。所以我劝你赶紧找到何文涛,劝他自首才是正途,而不是在我这里瞎耽误工夫。” 何文惠的脸上有些失落,可是她也明白叶晨所说的都是实情,自己还是想的太多了,现在何文涛还没进局子,自己就在这儿瞎折腾是没用的,就算是要捞人,也得等他进去之后再说,要不然人还在逃,谁又敢帮你把雷给揽到身上呢?何文惠冲着叶晨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洪昌大哥,还是要谢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时杨麦香从厨房里头出来,刚才她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一直在留神听着客厅里的动静,杨麦香明显能够感觉到叶晨对待这个女人异常的冷漠,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到底跟叶晨才是一家人,这个家里做主的是叶晨,她只会无条件的支持他的决定。只见叶晨笑着伸手招呼了一声杨麦香,然后说道: “老婆,文惠要走了,你帮我送送她!” 看着何文惠离去的背影,叶晨冷笑了一声,自己前期的铺垫终于起到效果了。当初何文涛跟何文达被小黄毛修理的时候,何文惠来找自己,就没安好心,她在试图祸水东引,把小黄毛的怒火聚焦到叶晨这个劝架的男人身上。 在何文惠看来,只要是个爷们儿,遇到孩子被欺负这种事情,就一定会选择拔刀相助,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晨实在是太了解这个绿茶了,所以他提前让六子去派出所报警,并且在见到小黄毛的时候,趁着何文惠不注意,直接将这口锅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何文惠的身上。 指望自己去帮她们家那窝白眼狼去扛事儿,这个娘们儿也是想瞎了心了,我不针对你去搞东搞西就已经是一种善良了,真当老实人没脾气呢?你不是想要搞事情吗,那我就帮你一把,如无意外的话,何文涛被判了刑,何文远那个作精又要开始跳出来搞事情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的。 何文惠回到家的时候,高俊玲和大庆一家,在二庆的带领下,已经将何文涛从郊外的砖窑里带了回来,何文涛的情绪有些激动和惶恐,无奈之下,大庆两口子只能找根绳子将何文涛给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 何文惠来到了弟弟跟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然后问道: “何文涛,我知道你杀了人,你也不用冲着我大嚷大叫,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给我个痛快话。想死的话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可以跑了,爱死哪死哪去,从此我们何家就当没你这个种了;想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去派出所自首,你还未满十八岁,如果再有自首的情节,保下你的这条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两条路,选择权在你自己的手上。” 何文惠平静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何文涛的头上,让他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之后,何文涛抬起了头,看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想活!” 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但凡是有一丝希望,没人会去选择死亡。何文惠的话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丝阳光,让何文涛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所以他做出这个选择,何文惠一点都不惊讶。不过丑话还是要活在前头,何文惠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何文涛说道: “你选择活着,最起码要经历长达十多年的深牢大狱,到时候你可能比死还要难过。机会只有一次,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着何文惠上前解开了何文涛身上的束缚,对他说道: “既然想好了,大姐陪你去自首!” 大庆一家人此时全都呆住了,因为何文惠表现的太过平静和理智了,她没回来之前,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做何文涛的思想工作,可是都收效甚微。没想到何文惠一回来,几句话的工夫,就完全把控住了局势,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何文惠冲着大庆两口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庆,彩花,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多谢了。我就先告辞了,等我回来之后,再带着我妈上门来表示感谢。” 大庆赶忙摆了摆手,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你赶紧忙你的吧,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邻居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何文惠,高俊玲还有何文涛从大庆家里出来,何文惠对高俊玲问道: “俊玲姐,我妈晚上吃饭了吗?” 高俊玲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今天家里人没回来,二庆妈拜托三婶儿把师父和文达接到家里对付了一口。” 何文惠这才放下心来,她丝毫没有询问何文远的意思,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还要麻烦你受累,陪我和文远去趟派出所,天太黑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何文惠还有高俊玲把何文涛送去自首,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高俊玲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现在时间太晚了,去我那里对付一宿吧,别回去打扰师父了。” 何文惠用双手的大拇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精神了一些后,点头答应,到了高俊玲家之后,高俊玲下了纸儿挂面,两个人拌着酱简单的对付了一口,连碗都没顾得上去刷,就靠到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当高俊玲陪着何文惠来到服装厂准备上班的时候,何文惠发现二庆正在单位的大门口徘回,她的神经瞬间绷紧了起来,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上前问道: “二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二庆看到何文惠,焦躁的心情溢于言表,递给何文惠一张纸条,然后说道: “大姐,文远跑了,她给家里留了张纸条,还是大妈发现的,她说不让我们找她,她没脸再活了!” 何文惠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心说你怎么不死呢?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这时候了还开作,可真有你的! 高俊玲摇晃着何文惠的手臂,对她说道: “文惠,你赶紧回去看看,车间那边我去跟主任说!” 何文惠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着高俊玲说道: “麻烦你了俊玲姐!” 何文惠深知,这种时候自己就算对何文远心里有再大的不满,再想弄死她,也还是要去找到这个祸害,因为这是自己这个何家老大的责任,总不能让瞎的看不见道的老妈去找她最出色的女儿。 何文惠来到了何文远的学校,通过老师找到了平时跟何文远关系好的同学,打听了一下她平时喜欢去哪儿熘达,有了目标之后,就开始寻找了起来,最终在一个废弃的厂区找到了何文远,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高达十多米的塔吊天桥上。 何文惠哂笑了一声,抱着肩膀,看着何文远说道: “何文远,我记得前两年看电影《追捕》的时候,有一句经典台词,挺适合现在的场景的。朝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塔也跳下去了,现在请你也跳下去吧。一直往前走,不要朝两边看,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跳吧,你倒是跳啊!” 何文远之所以会留纸条,就是希望家里人能来找她,她适当的拿个把儿,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谁想到来的居然是这些年跟她关系最不对付的老大何文惠,她还恶意的调侃着自己。气急败坏的何文远指着下面的何文惠,有些情绪失控的说道: “何文惠,你别以为我不敢跳,你再逼我,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何文惠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文远,我做好准备了,你跳吧。现在文涛已经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你再没了,正好家里面省了两张嘴,我也不用那么累了。放心,你就算摔得面目全非了,我去找一把锹撮着也能给你埋了,买口棺材的钱我还是能凑的出来的。” 何文远站在吊桥上,看着何文惠戏谑的表情,被气到抓狂的大吼大叫,她恨不能把何文惠的嘴给撕烂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气了。事实证明,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对付一个作女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一个经验老到的绿茶出马。 何文惠轻蔑的打量了一眼何文远朝着地上用力的“呸”了一声,然后说道: “要我说啊,你就是那种活着没信心,死了没决心,不死不活没耐心的废物。以后再想死的时候不用再故意的留纸条了,净瞎耽误我工夫!” 说罢,何文惠再也没去瞧何文远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何文远看着何文惠离开的背影,被气到抓狂,然而却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小花招,别人也许看不透,但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姐,实在是太门儿清了…… 第二天一早,何文惠起床做好了早饭,伺候何文达跟于秋花吃完饭后,看到何文远缩在一旁,滴水未沾,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呢,也没在意,嗤笑了一声,拾掇拾掇拎着包就去上班了。 此时家里就剩下何文远跟母亲于秋花,于秋花来到了何文远跟前,然后说道: “文远啊,你要是想死呢,妈不拦着你,这种事情拦也拦不住,更何况我还是个瞎子。你要是想活呢,你就谁都不能怨,脚上的泡都是你自己走的,前面有坎儿,你得自己跨过去,没人能帮你。” 何文远最终还是挎着书包走出了家门,当她来到学校的时候,老师已经在上课了,提醒了她一声迟到了,让她明天早一点,也没过多的为难她,就让她回到了座位。 结果何文远来到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就见同桌举起手来,大声对着老师喊了报告,老师看了一眼何文远的同桌,然后开口问道: “徐洪波,有什么事吗?” 只见徐洪波撇了眼何文远,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对着老师说道: “老师,我不愿意跟她同桌,她成天跟街熘子混在一起,我怕她会影响我的学习!” 在大黄毛手下的宣传下,附近的几个学校的学生,没有谁不知道他们俩的烂事儿,哪怕是以前喜欢何文远的男生,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鄙视。 老师无奈的看了眼何文远,然后对着徐洪波说道: “那你先坐到后面去吧,等下了课我再想办法给你调座位!” 放学回家的路上,班级里的几个男生拦住了何文远的去路,其中一个男生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何文远,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吗?怎么还好意思来班级里上课的?跟你是同学简直是给我们班丢脸。哥几个,把她的包给我卸了,扔到河里去!” 学校这种地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乏一些不良的学生,何文远现在属于名声在外,难免会有一些人开始打她的歪主意,班里的其他同学,即便是路过,也都两不相帮,因为在他们眼里,两伙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没必要给自己在不自在。 何文远正在跟这群不良学生纠缠的时候,就见一伙穿着花花绿绿的小青年,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他们身边,当带头的那个看到何文远的时候,眼前一亮,直接扔下了自行车,跳到了这群学生面前,一脚把拿着何文远书包的那个男生给踹飞到了桥墩旁,何文远赶紧趁机把书包抢了回来。 第二十九章 作女的陷落 带头的那个小青年戴着一副蛤蟆镜,穿着身牛仔服,下身配了一条有些不伦不类的土黄色裤子。这身装扮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就是一非主流小青年,还得是城乡结合部的那种;按照当下的说法,则是地痞街熘子,因为好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这么打扮自己的。 只见这个蛤蟆镜来到刚才挑事儿的不良学生面前,用手侮辱性的拍了拍男生的面颊,然后问道: “过来,就是你,过来,知道我是谁吗?问你话呢,知道我是谁吗?” 不良学生男有些瑟瑟发抖,过了许久才胆战心惊的说道: “知道,你是小老虎。” 能认出这些街熘子来,说明这个男生也不是什么好饼,这样的不良学生,都有着慕强心理,像小老虎这样的街熘子,在他们眼里,那简直就是偶像,走在时尚的前沿,而且很有大哥范儿,自然是在他们心里挂着名。 小老虎一脚踹在男生身上,然后有些桀骜不驯的说道: “知道我是谁还特么不快点滚,等我请你吃饭啊?” 一群不良学生夹着尾巴灰熘熘的跑了,何文远不由得一阵心慌,大黄毛的事情才刚发生,她对跟大黄毛气质类似的街熘子都有着一种防范的心理,何文涛没进去的时候,至少还有弟弟肯为自己出这个头,现在何文涛进去了,自己如果再重蹈覆辙,跟这样的人厮混,她都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何文远紧紧抱着书包,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小老虎伸出了手臂拦住了她,然后说道: “唉唉唉,别走啊,认识一下,我叫小老虎,我听说你弟弟把大黄毛给捅了,我挺佩服他的,看到自家家人受了欺负,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是个纯爷们儿,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何文远好歹也算是经历过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了,她能从小老虎的目光里,感受到赤果果的占有欲望,所以别看他嘴跟抹了蜜似的,比当初的大黄毛还会哄女人开心,可在何文远的心里,两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没有任何的区别。 何文远抱着书包慌不择路的朝着前面跑去,然而小老虎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种妞呢?在他的心里,这种妞一旦被突破了那道防线,要比不知道世事的少女强的多,她们知道怎么能让男人开心,对于一些事情熟练得很,不用自己再绞尽脑汁的去教。 电影《少年寺》去年在全国各个影院上映,迷倒了无数的青少年,只见这群小混混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嘴里唱着“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然后径直朝着何文远奔跑的方向追去。 追上之后,小老虎一把夺过了何文远的书包,然后探手把书包里面的零碎给掏了出来,直接扬到了天上,何文远的书,本子被扬的漫天飞舞,白色的纸张随着微风飘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谁家刚死人发送时撒的纸钱。 何文远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鬓角,看着自己的书本被风刮的满哪都是,突然间笑了,现在的自己活着跟死了没有太大的区别,好人家都会提醒自家孩子离自己远一点。 也就只有这些街熘子愿意搭理自己,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暴晒在阳光下的臭肉一般,这些街熘子就好像是闻到了腐臭味道的绿豆蝇,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矜持呢? 第二天何文远的班级里,班主任在讲台上说道: “今天我们上第九课,请大家把书翻到第四十二页。” 所有的同学都听从老师的指示,准备开始上课只有何文远跟个傻鸟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她的书和作业本,昨天都让小老虎一伙人玩闹的时候,给撒到江里了。 作为老师,站在讲台上底下学生任何的小动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就看老师想不想追究而已。何文远无疑就是老师眼中的那盏明灯,本来同桌徐洪涛就因为嫌弃她而不愿意跟她一桌,她自己独占一个座位,桌子上却连一个纸片都没有,这种态度无疑激怒了班主任,她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到何文远的座位旁,对着何文远质问道: “何文远,老师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你上课都没有书的吗?” 就在这时,班级里的学习委员从后排站了起来,对着班主任说道: “老师,何文远今天的作业没交!” 班主任的脸色愈加难看,其实不止班级里的学生对何文远看不顺眼,就连老师都觉得何文远这样不知自爱的女生,在自己班级里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虽然派出所曾经给学校开过证明,说她是被小流氓侵犯,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没见流氓去招惹别的女生?班主任强压着怒火,对着何文远问道: “何文远,你作业也不交,书也不带,你是不是不想上课了?好啊,那你去班级门口站着去吧,这节课你不用听了!” 放学之后,何文远怏怏不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在昨天的那座桥上,小老虎一伙人正在等着她,小老虎看到何文远明显不大开心,于是便问道: “妹子,什么情况?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一口恶气!” 何文远敷衍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提了,今天上课的时候,我的书包空空如也,连课本都没有,让老师在教室门口罚站了一天。” “。 。”何文远的话让小老虎顿时哑然,要说收拾个把学生,他是手拿把掐,可要是去对付学校里的老师,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不过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小老虎眼珠子一转,对着何文远说道: “不就是书嘛,好说,你看我的就行,呆会儿有路过的学生回家,我帮你收罗!” 放学的学生络绎不绝的从桥上路过,因为这是放学的必经之路,然而今天遇到了小老虎一伙人却是遭了殃,这些街熘子平日里最为擅长的就是撩闲,不是吓路过的女生一下,就是对看不顺眼的男生直接送上一记大比兜,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一脸的凶相,所以这群学生都敢怒不敢言。 小老虎在问过班级里有没有谁得罪过她后,将昨天对何文远做的事情如法炮制了一番后,拿过装好了新包,献宝似的递给了何文远,然后说道: “不就是几本书嘛,这破玩意儿要多少咱有多少,以后你只要是想要什么跟哥说,保证让你满意!” 被小老虎针对的对象呆若木鸡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脸的沮丧,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家里人交代,自己去学校是去读书的,结果课本却不翼而飞了,这就好比战士上了战场,却没有武器,说出去简直会被人笑死。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书呆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位同学,刚才的一幕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群小痞子也忒不是东西了,有没有想过给他们上一课?” 书呆子的脸色一苦,因为这个人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他也没在意面前这个陌生人是谁,跟他随口抱怨道: “有什么办法?他们人多势众,你觉得是我这样的豆芽菜能招惹的起的?” 跟被抢的书呆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刚才的一幕他尽收眼底。上次被何文惠因为何文涛的事情找到了家里,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发誓要把自己场子给找回来。按照历史的轨迹,何文远在何文涛进去之后,就跟小老虎一伙人搅在了一起,说起这个小老虎,原世界里,刘洪昌还在这个人身上吃了亏,这次正好一勺烩了。 只见叶晨拍了拍书呆子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同学,我们不能对这种人示弱啊,要不然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这种事有一就有无数次,就没有这群人不敢做的事情,对付这种坏分子,我们要跟他们对抗到底!” 书呆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看他们四五个人吗?就我这小身板儿,轻轻松松就被他们给拾掇了。行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得赶紧回家,今晚家里这一关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叶晨没在意书呆子的态度,毕竟遇到这种晦气的事情,没谁会心情愉悦的,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有办法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愿意听听我的办法吗?” 本来要离开的书呆子,顿时停住了脚步,他眉毛轻挑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 叶晨来到书呆子的身边,凑到他耳畔小声地滴咕了几句,书呆子的眼睛顿时发亮,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这件事情我这个路见不平的路人愿意帮你作证,绝对可以帮你讨回一个说法,当然,你作为当事人,一切都以你的意见为准!” 书呆子有些兴奋的笑了,能让刚才那伙街熘子还有何文远得到应有的惩罚,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立刻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他们这种人,搞得社会上乌烟瘴气的,就该把他们都给送进去!” 叶晨最喜欢的就是跟这群书呆子打交道,因为他们的情绪最好引导,说话的时候只要是顺着他们,很容易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晚上六点多钟,二庆一家人刚吃完晚饭,二庆妈正和三婶儿在公共水池旁一边洗碗,一边闲聊,就见两个身着绿色公安制服的男子来到她们俩身旁朝她们打听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婶子,何文远家是住在这儿吗?” 二庆妈和三婶儿面面相觑了一眼,她们以为文涛的事情有了着落,赶忙帮着公安同志指明了何家的方向,两位公安道了谢,径直奔着何家而去。 二庆妈和三婶儿赶忙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跑过去看热闹,作为老邻居,何文涛好歹也是她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她们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然而让二庆妈和三婶儿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大大出乎了她们的预料,只见这两个派出所的公安,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逮捕令,表情严肃的对着正在吃饭的何家人说道: “何文远,有人报桉,说你在放学后,伙同校外的闲散人员,抢劫个人财物,我们要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愣住了,于秋花摸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说道: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文远不是那样的孩子啊!” “不会搞错的,被害人连同证人一起指正,就是你们家的何文远,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随意开出逮捕令的。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不要让我们难做!”公安如是说道。 此时何文远的脸色惨白,她没想到只是跟着小老虎一伙人胡闹,抢了同学的几本书而已,就会面临这么严重的后果。这时就见刚才的公安接着说道: “何文远,你的几个同伙都已经被我们抓获了,他们一口咬定,抢劫后得到的东西,都在你的手里,我希望你能够主动上交,不要让我们对你家进行搜查,要不然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何文远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群犊子这是把老娘直接给卖了,而且是顶在前头的那种,然而现在公安已经堵了门,就算自己说书包不在身边,估计都不会有人信,真要是故意抵赖,让他们给搜出来,最后只能是罪加一等。 何文远最终脸色难看的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了书包,递到了公安的手中,办桉民警对籍进行了检查,果然在书本上发现了报桉的那个被害人的名字,这时就见公安说道: “何文远,现在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公安从腰间掏出了手铐,直接给何文远拷上带走了,何文惠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未发一言。至于何文达,则是仿佛吞下了死苍蝇一般,表情别扭到了极点,最近在学校里,班里的同学没少议论他们家里的破事儿,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这次何文远再次出了事,同学们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议论呢…… 第二天放学,何文远所在的高中,学校的布告栏里贴出来一张新鲜出炉的布告,只见上面写着: 关于开除何文远学籍的通告 高二三班何文远,在我校高中学习的过程中,不思进取,无心求学,不注意思想和学习的规范,多次勾结校外无业游民,拦劫同学,对学校正常的管理秩序构成严重的骚扰,经学校教导处决定,开除何文远学籍! “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成天跟一些小流氓混在一起,这样的人早就该开除了。” “就是,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现在别的学校的学生,听说何文远是咱们校的,都在笑话咱们学校不正经呢!” “呵呵,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都已经从事那种职业开始赚钱了,人家说的没毛病,咱们学校有她在,能正经才怪了。” 看到布告的学生在底下议论纷纷,都说秦桧儿还有三两个好友呢,可惜何文远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交下一个朋友,所有人见了她都跟见到一坨臭狗屎一般,足以证明她的人缘儿有多差。就算是以前跟她玩的,听说了她的那些个破事儿,在家长和老师的警告下,对何文远也都选择敬而远之了…… 关于何文远的议论,不只是在学校里,就连何家所居住的那条胡同里,街坊四邻也都是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我早就说过于秋花教育孩子有问题,别看文惠是个大学生,那是她自己争气,瞧瞧何家的这几个孩子让于秋花这个当妈的给教育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跟小流氓搅和在了一起,这跟旧社会的半掩门儿有什么区别?可真够恶心的!” “要我说啊,何家的这几个孩子里,何文涛才是最冤枉的那个,为了给何文远这摊烂泥出头,把小流氓给捅死了,也不知道过一阵子的公审大会上会不会把他给判死刑呢,真要是判了,他可就冤枉透顶了!” “谁说不是呢,文涛才多大啊,就摊上这样的官司,就算是没判死刑,最好的年华也被耽搁了,等他出来,哪家好人家的闺女肯嫁给他这样的?文涛这一辈子算是被他二姐给毁了!” 第三十章 谢广顺生子 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何家人就算是想熟视无睹都做不到,毕竟胡同就这么大点地方,彼此之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成天被人指着后嵴梁骨,但凡是个要脸的人,都会觉得是平生的奇耻大辱。 关于何文远被捕的这件事情,何文惠倒是还好点,毕竟她跟何文远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三年前何文远偷家里钱的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变得不可调和。所以何文远出了事,何文惠非但没有感到惋惜,反倒是感到一丝庆幸,终于不用短时间里再见到这个败家玩意儿了。 人都是这样,在没有触及到自己自身利益的时候,妹妹还是那个妹妹,是用来娇惯和疼爱的,但是如果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那这件事情就没得商量了,但凡是自己有个老公,何文远偷了老公的钱,何文惠都不会那么生气,毕竟又轮不到自己去心疼,可是她拿的是自己的钱,那就无可原谅了,毕竟这钱是自己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这件事里受害最深的反倒是于秋花跟何文达,于秋花作为一个圣母女表,平日里总是习惯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现在自家的闺女出了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她甚至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平日里她还能跟二庆妈还有三婶儿这些邻居寒暄上几句,现在她只求离这些人远远的。 何文惠一大早做好了早饭,把何文达叫起了床,然后伺候母亲吃完饭,催促着文达快点吃,要不然上学该迟到了,这时就见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何文达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不想上学去了,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班级的同学都是怎么议论我的,他们说我二姐是个女表子,三哥是个杀人犯,我在学校里甚至抬不起头来,同学们都把我孤立起来,甚至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话!” 何文惠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看了眼于秋花,然后对何文达说道: “这种事情你别跟我说,去跟咱妈说去,看看她同不同意你不去上学?” 何文惠深知何家人骨子里镌刻着自私的性格,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永远考虑到的都是自己,何文远如此,何文涛也是这样,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里成长的何文达更是如此,在外人面前,他们也许还会装一装,但是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的本性直接暴露出来。 于秋花本来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何家就何文涛跟何文远两个儿子,结果大的不争气,杀人入狱,到现在还未宣判,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何文达作为家里的独苗,却闹起了情绪,开始闹着不上学,这让她大为恼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沉声说道: “你管别人怎么议论你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完了?你现在这么小,不上学你能干嘛去?就算是想去工作,都不会有人要你这样的。到时候你也跟你二姐跟三哥似的,跑去社会上学坏吗?真要是想摆脱这种局面,你就自己争点气,好好读书,争取尽早离开那个环境。” 于秋花心里说实话也非常的后悔,当初何文惠考上了大学,却因为家人的缘故,而没办法去继续读书,这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因为她们一家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要不然何文惠现在大学毕业,就是一个正式拥有编制的公家人了。所以何文达不去读书,是她坚决不能同意的事情。 何文达从小就对母亲于秋花有一种天然的惧怕,尤其是母亲将他送人那次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让他铭记在心,所以平时于秋花说的话,他从来都是乖乖的执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哪怕心里再恨母亲当初的绝情,他也不敢把愤恨的情绪写在脸上,最终他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无精打采的回道: “妈,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这就上学去。” 这时候,何文惠已经收拾完吃饭的碗快,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去上班了。相比家里压抑偪仄的环境,她还是更喜欢去单位里,哪怕是在那里需要工作。可是相比身体上的劳累,她更痛苦于精神上的折磨,家里的这群人,实在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何文惠刚到单位门口,就看到高俊玲从里面出来,她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个点儿别人都是进去里面上班,她怎么从里面出来?何文惠跟高俊玲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 “俊玲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高俊玲温柔的一笑,然后对着何文惠答道: “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去你姐夫的矿里,所以跟单位请了假。文惠啊,你这眼泡怎么肿了?” 何文惠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高俊玲解释道: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派出所的公安来到我家里,以聚众抢劫的罪名,把何文远给带走了,昨晚不光我没睡好,我妈和文达也被折腾的没睡消停。” 高俊玲顿时一惊,她没想到师父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何文涛,紧接着又是何文远,她赶忙向何文惠询问具体情况,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何文惠也没有瞒她,把事情跟高俊玲了。高俊玲也叹了口气,随即对何文惠劝慰道: “文惠啊,等文涛和文远的判决下来了,咱们一起买点东西去看看这俩孩子吧,我听说那里可苦了。” 此时的老好人高俊玲,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在原世界里,何文远会在不久的未来抢走她的男人,她还对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心存善念呢…… 高俊玲跟丈夫厚墩子长期分居两地,高俊玲在市里生活,至于厚墩子则是整天都猫在矿上,其实以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大可不必分居两地,毕竟厚墩子好歹也在矿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吃着阳间饭,赚着阴间钱,攒下了还算丰厚的家底儿,可是他们俩却不得不维持这样的生活状态。 当初两个人一起谈恋爱的时候,高俊玲的家里人强烈反对,可是高俊玲不顾家人的压力,坚决要跟厚墩子在一起,二人在瞒着高家人的情况下私奔了。可是高家人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勃然大怒,居然在二人洞房的时候闯了进去,这还不算,大冬天的还把厚墩子给扔进了冰冷的河里。 一个男人新婚之夜受到这样的剧烈惊吓,本身就已经萎了下来,再加上扔进冰冷的河水里不让上来,厚墩子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在自己的妻子高俊玲面前一展男人的雄风了。就像厚墩子自己说的那样,看到自家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自己却是只能看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高俊玲在这件事情上属于理亏的那一方,因为当初的事情是自己的家人做的太过分,让自己男人再也不能重振雄风,所以她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爱去关心厚墩子,然而这份爱却成了重达千斤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才是二人长期以来分居两地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要给彼此留下一定的生活空间。 今天高俊玲之所以会在不是休息的礼拜天单独请假过来,是因为煤矿上的谢科长爱人生产了,大摆宴席招待宾朋庆祝。高俊玲因为温柔的性子,跟谢科长的爱人关系一直都相处的不错,所以厚墩子这才把她给临时叫了过来。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自从七八年开始,上头允许煤矿私人承包了,厚墩子想借着这次机会,跟谢科长打好关系,从谢广顺这个直管领导这里,承包一个位置好点的矿井。 当初因为帮着何文惠把文达从谢科长家抢走,厚墩子跟谢科长的关系一直相处的不怎么愉快,不过当时厚墩子也没在意,毕竟谢广顺是领导,自己只是一个在井下挖煤的矿工,自己平日里也求不到他什么。 然而现在不行了,谢广顺是主管承包矿井的主要领导,他的一句话在班子里的作用非常大,如果能有他给美言几句,自己可以指着矿井都吃很多年的红利。要不然的话,他给自己分一个资源将近枯竭的井,自己千辛万苦架好设备,到最后采着采着,矿层采绝了,到时候本儿都可能收不回来,那可真就是欲哭无泪了。 其实厚墩子的担忧并非是毫无道理的,他当了这么多年挖煤的矿工,活不是白干的。以浙高官广煤矿为例,长广煤矿位于皖省广德与浙高官兴的交界处,下辖大部分区域属于皖省。由于浙省能源贵乏,上世纪五十年代经上级部门协调,将皖省广德大小牛头山、查扉村煤田并入长兴煤矿。 一九五八年八月,长广煤矿诞生,从此形成了“地面皖省管,地下浙省挖”的独特局面。广德新杭镇的牛头山就是当时长广煤矿的所在地。随着时间来到八十年代,百里矿区汇聚人口超过六万人,形成了繁华的工矿重镇,厚墩子就在这里工作。 到了九十年代后期,随着资源的枯竭,长广公司的矿井开始逐步关闭,人员陆续买断、分流、转产,机构开始撤并,总部迁至浙高官兴,煤矿人员也逐步回撤浙省。到了两千年往后,牛头山开始萧条、破败。二零一三年八月九日,长广煤矿最后一个矿井、也是浙省最后一个煤矿——七矿宣布闭坑,长广煤矿历经六十多年的采煤主业正式划上句号。 厚墩子作为一个在矿井下工作多年的老矿工,他太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经营人脉的重要性,然而在经历过一系列的社会毒打,他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铁憨憨了,所以这次他才会借着夫人路线,重新回归谢广顺的视野。 高俊玲到的时候,厚墩子正在屋子里准备各种礼品,他一见到高俊玲,就开口问道: “俊玲,我让你准备的给刚出生的小孩子穿的衣服,你做好了吗?” 高俊玲点了点头,然后拿过随身带来的包裹,递到了厚墩子的跟前说道: “放心吧墩子,我这段时间一下了班,回到家就忙着做这些衣服,还好当年帮着师父家的文涛和文远他们做衣服的手艺没落下,紧赶慢赶总算是抢出来了。买的都是最适合小孩子穿的纯棉面料,我跟单位管库的主任关系不错,她都是给我的进场价!” 婴儿因为刚出生的缘故,他们的皮肤都比较娇嫩,所以最适合穿的,就是纯棉的布料或者是丝绸布料做的衣服,而且对于松紧度有着很高的要求,需要宽松一些的衣服,这些东西高俊玲有经验,再加上她本身就在服装厂工作多年,轻车熟路,所以总算是没耽误事儿。 厚墩子憨憨的露出了笑脸,对着高俊玲说道: “媳妇儿,你办事我放心!” 谢广顺家的孩子满月,在矿家属区摆起了流水席,作为孩子的干爹,叶晨自然是也到场了,他不仅是自己到场,还把六子,苏猴和老秦等人都给招呼过来帮忙,作为二食堂的老人,他们自然是要卖叶晨这个面子。 就算是叶晨早已经离开二食堂多年,可他跟二食堂的这段香火情也还在。按照规定,食堂内部工作人员,是严禁到外面给私人做碗子的,一旦被抓到,被罚工资不说,还要在全体职工面前做检讨。 可是现在叶晨的地位今非昔比,他只不过跟姚国发打了声招呼,姚国发就允许了,不止如此,他甚至还亲自陪着叶晨前来道贺。有食堂的主任在一旁,这些后灶的厨师,自然是没人偷懒。 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这些人在外头给别人做碗子,临走的时候,不论是主人家允许,还是自己偷摸的藏起一点好菜,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在今天这种场合,却没人手脚不干净,因为不管是看在叶晨的面子上,还是主任亲自在一旁坐镇,都不会有人去触这个霉头。 谢广顺作为主家还是懂事的,他还特意来到后厨,给掌勺的六子,苏猴等人敬了杯酒,每人的兜里,都给塞了几盒红塔山,给足了他们面子。当然红包自然也是不会少,作为在矿上经营多年的主儿,谢广顺简直是不要太阔绰,每个红包给封了三张大团结,都抵得上他们这些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矿上的头头脑脑也全都赶过来道贺,只要是矿上的老人,没人不知道多年以来没有孩子,一直都是谢广顺两口子的一块儿心病,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打起领养何文达的主意。现在好了,谢广顺的媳妇儿自己怀上了,他们两口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出世。这种场合,作为矿上的熟人,他们自然是要来捧场。 厚墩子和高俊玲两口子来的时候,以厚墩子的地位根本就靠不上前去,不过也幸亏他们两口子的准备充足,只见厚墩子轻推了一下自己媳妇,给她递了个眼神,高俊玲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装着她给孩子做好新衣裳的包裹,直接去找谢广顺的媳妇去了。 谢广顺的媳妇看到高俊玲也很是高兴,因为高俊玲的性子柔柔弱弱,不仅男人看了我见犹怜,就连女人也喜欢这种温柔的闺蜜。谢广顺媳妇去市里逛街的时候,每次都不忘记叫上高俊玲。只见她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啊,你和厚墩子人来了我就很高兴,还带什么东西啊?咱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高俊玲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的包裹说道: “嫂子,这礼物可不是给你和谢哥的,而是送给我小侄儿的,我趁着下班闲暇的时间,特意买的上好的纯棉布料,给孩子做的小衣裳,正适合他现在穿!” 谢广顺的媳妇顿时眼前一亮,赶忙拉着高俊玲进了屋,当打开包裹之后,看到高俊玲给自己儿子做的新衣裳,谢广顺的媳妇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夸高俊玲心灵手巧,厚墩子娶到她是有福了。 不止如此,谢广顺的媳妇还去到外屋,把自家老公给叫到了屋里,给他展示高俊玲给孩子做的衣裳。谢广顺作为一个人精,哪还能不明白他们两口子的心意?只见他对着媳妇儿说道: “俊玲确实手够巧的,这份礼物算是送到我们两口子心坎儿上了,你们俩聊着,我去招呼厚墩子来主桌上坐!” 就这样,厚墩子被谢广顺给叫到了主桌,跟着他们坐在了一起,厚墩子刚一到主桌上坐下,就看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当初何文惠带着叶晨一起来到谢广顺家,把何文达带走的时候,厚墩子还特意请了假,雇了一辆卡车把他们给送走的。他没想到因为那件事情,叶晨非但没和谢广顺反目成仇,反倒是坐在一起成了朋友。 第三十一章 希望的火花 厚墩子虽说在谢广顺的邀请下,来到了主桌就餐,可是主桌上的座次还是有区别的,谢广顺的旁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他在矿区的老人眼中无疑是个生面孔,这时有人笑着对谢广顺问道: “老谢,你身边的这位兄弟有些面生啊,你不给大家伙介绍介绍?” 正式宴会一般大都会排席位,也可能只排部分客人的席位,其它人只排桌次或自由入座。主家事先一般都会在请柬上注明桌次,现场还要有人引导,以免出现混乱。桌次高低以离主桌位置远近而定,右高左低。桌数较多时,要摆桌次排。 同一桌上,席位高低以主人的座位远近而定。如果夫人出席,通常把女方排在一起,即主宾坐男主人右上方,主宾夫人坐女主人右上方。如果遇到主宾身份高于主人,为表示尊重,可以把主宾摆在主人的位置上,而主人则坐在主宾位置上,第二主人坐在主宾的左侧,但也可以按常规安排。 谢广顺刚才入座的时候,就要把叶晨给让到主位上去,因为在他眼里,叶晨对于他们老谢家简直就是再造之恩,如果不是叶晨,恐怕他们老谢家在他这里真是要绝了后了,百年之后,他都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叶晨自然是第一时间拒绝了,喧宾夺主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因为这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如果给朋友分出个主次来,那友情可就彻底的变了味儿了。 然而叶晨和谢广顺互相谦让的场景,却被一个桌上的宾客看了个一清二楚,跟谢广顺交好的人自然很好奇,叶晨何德何能可以让谢广顺如此的尊重。坐在一旁的厚墩子看了都感觉不可思议,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两人之间的渊源,这俩人当初可是结了死仇的,这是什么情况? 谢广顺笑了笑,然后搂着以诚待人肩膀对着众人说道: “这是我兄弟,也是我儿子的干爹,可以说我媳妇能怀上孩子,都是我兄弟帮忙牵线搭桥,联系的北京那边的医院,和国外的医生。他叫刘洪昌,以前是咱们宁州市里国营二食堂的炒菜师傅,八零年的时候考上了北大,是当时咱们省的高考状元!” 能坐在这桌上的,对于谢广顺都是知根知底,知道因为他妻子身体的缘故,两人一直都没能要上孩子,后来据说领养了一个,还被人家出尔反尔给要回去了,在知道老谢媳妇能怀上孩子,都是叶晨帮忙操持的结果,众人立刻变得热情了起来。有人笑着端起了酒杯,开口说道: “哎呀,我们这群土财主,终于能跟文化人坐在一桌上喝酒了,这可不容易,我必须敬洪昌兄弟一杯!” 敬酒的人绝对不是在瞎客气,在八三年,大学生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即便是大专生在毕业之后,专科学历也是非常的金贵,相当于现在普通一本院校的学历。 并且专科生在那时候也是非常吃苦耐劳,中国八十年代的本科生大多数都成为精英阶层,那么中下层的岗位就非常的空缺,也因此专科在那时候找工作是非常容易,并且找的工作还非常的不错。 至于本科生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是这些国营厂矿能够招募到的,因为这些人大多是选择自主创业,或者进入正府、国企和央企的中层岗位,双方的起点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毕了业被企业疯抢,成为一名免适应期的正式工人;一个则是直接走上领导岗位。更别提叶晨是北大的高材生了,他一旦从学校毕了业,等待着他的肯定会是更加光明的前途。 人和人的交际,是讲究圈子的,就拿厚墩子来说,别看他今天坐上了主桌,那是主人家施舍的结果,并不是他自己都有能力,所以他在这张桌上,就只能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角色。 反观叶晨则不同了,他坐在主宾位上,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这张桌上坐着的人都以能跟叶晨喝上一杯酒,结个善缘而感到荣幸。叶晨毕了业如果留在了北京,不回到宁州,那万事皆休,可是一旦他回到宁州,有这次酒桌上的交际当做敲门砖,就能给自己积累下一份人脉。作为在社会上行走多年的老狐狸,这些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厚墩子看向叶晨的眼神里充满着羡慕,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接触过考上大学的高材生,俊玲师父的闺女何文惠就是这样的人。可惜,家庭的缘故拖累了她,现在就只能看着当初跟自己一起考学的学子,走上人生的巅峰…… 酒席结束之后,厚墩子把该办的事情都给办妥了,谢科长今天本身就高兴,再加上厚墩子平日里为人还算是憨厚,虽说当初有过得罪自己的举动,可是在喜得贵子这样的事情面前,往日的恩怨已经瞬间烟消云散了。最终厚墩子以正常的价格,拿下了一块煤炭储量相当不错的煤矿,足够他吃个二十多年。 厚墩子今天在酒桌上喝的有点多,毕竟他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陪好主桌上的那些领导才是他的义务。高俊玲把他搀扶回了住处,扶着他上床休息了,自己则是在帮着厚墩子拾掇完他杂乱的窝棚之后,煮了些醒酒汤放在了床头的桌上,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厚墩子酒醒睁开眼,发现高俊玲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桌旁还放着一碗醒酒汤,他的心里一暖,同时又有些苦涩。自己这些年除了努力的赚钱,在物质上满足自己的女人,剩下的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直都是深埋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厚墩子喝完了醒酒汤,将高俊玲叫醒,对她轻声说道: “俊玲,你来床上睡吧!” 高俊玲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然后说道: “墩子,现在几点了?” “半夜两点了!”厚墩子答道。 两口子躺在床上,此时却是谁也睡不着了,过了许久之后,高俊玲突然对着厚墩子说道: “墩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黑暗中厚墩子苦涩的一笑,心说即便是你给我带了绿帽子,我也不会生气的,相反,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对于你我来说,这更是一种解脱。沉吟了片刻,厚墩子说道: “俊玲你说吧,我听着呢,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高俊玲沉默了片刻,好像是在内心里坐着挣扎,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今天我跟谢广顺媳妇坐在一桌,她给我介绍了刘洪昌的爱人,刘洪昌你知道是谁吧?” 厚墩子突然笑了,然后对高俊玲说道: “当然知道了,想当初文惠来矿上把文达从老谢家拐走,不就是这个家伙嘛,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然而高俊玲接下来的话,让厚墩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只见她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跟老谢媳妇关系亲近,我从她的口中得知,当初她是因为输卵管堵塞,所以才导致没法怀孕,就是刘洪昌帮着老谢两口子联系的北京那边的医院,还从他的留学生同学那里,托关系请来英国那边的专家,帮他们做的试管婴儿,这才怀上的。 而且还不止这一例,我听刘洪昌的媳妇杨麦香说,她大伯和大伯嫂也是多年没怀上孩子,结果还是刘洪昌帮忙联系的医院,最后也怀上了孩子。” 厚墩子感觉自己的气血上涌,脸色有些阴沉,直接坐起了身,对着高俊玲沉声说道: “不是俊玲,你什么意思?这是嫌弃我没用了呗?既然这样,我也不耽搁你,咱们趁早离吧!” 高俊玲慌了,这些年来厚墩子也没怎么跟她红过脸,她赶忙一把抱住了厚墩子,带着哭腔说道: “墩子,我没那个意思,你还不了解我吗?有没有孩子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守着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只是寻思着让你去跟刘洪昌问问,就只是问问,毕竟这种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法开口,能治固然好,就算是不能治,我也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厚墩子感受着怀里妻子的温度,感觉自己的肩膀线衣都湿了,他何尝不明白高俊玲话里的意思?刚才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这些年各种方子他用了不知道多少,早就给自己整绝望了,这个话题都已经成了他们两口子之间的禁忌了。 许久之后,厚墩子长叹了一声,用手轻拍着高俊玲的后背,然后柔声说道: “俊玲,别哭了,我答应你去试试还不行吗?明天我回矿上一趟,找老谢问问刘洪昌的联系方式,然后找他喝顿酒,跟他好好谈谈!” 看到厚墩子答应了,而且没再深究自己刚才的冒犯,高俊玲终于破涕为笑,随即对着厚墩子说道: “墩子,不用那么麻烦,刘师傅前几年在二食堂上班,就在我们单位对面,我跟二食堂的师傅还算熟悉,直接就能找到他人,而且你还在矿上工作,肯定也不希望这些私密事传到外人耳朵里,跟我回一趟市里吧!” 厚墩子仔细的想了想,发现是这么个道理,自己的熟人都在矿上,这种事情让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厚墩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早就听你说过二食堂的菜炒的味道不错,咱们就在那里请他吃顿饭吧,具体的我跟他聊就好!” 六子找到叶晨,说对面服装厂的一个女工高俊玲要请他吃饭,刚开始还感到有些诧异,毕竟他们刚在老谢儿子的满月宴上见过,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这两口子恐怕是在老谢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病急乱投医了,叶晨想了想,随即答应了这顿宴请。 对于厚墩子和高俊玲,叶晨没有丝毫的恶感,反倒是对于原世界里他们的离异而感到有些惋惜,毕竟这两口子都是热心肠的人,最后弄到分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不孕不育在当前这个年月绝对属于是老大难,因为这个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都不高,再加上信息方面的缺失,所以留下终身遗憾的人不在少数,叶晨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已经见过三个家庭因为这种事情而陷入痛苦的轮回,第一个自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大哥刘运昌两口子,再就是谢广顺一家,只不过在自己的帮助下,这两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孩。 二食堂里,叶晨准时来赴约,这地方也算是自己的主场,众人一见有人是请叶晨吃饭,都把菜码做的足足的,等到酒菜上了桌,厚墩子热情的对着叶晨开始劝酒,几杯酒下肚之后,叶晨笑着对厚墩子问道: “你比我年长几岁,咱们俩还打过那么一次交道,再加上我跟俊玲姐也都不是外人,当年我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她也经常来光顾,我就叫你声墩子哥吧。今天把我找过来,哥你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能跟我说说吗?” 厚墩子沉默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咧了咧嘴,然后说道: “话既然说到这儿了,兄弟我索性也不瞒你了,其实今天来找你,完全都是我媳妇的主意。我现在就是一废人,当初俊玲她爸一直都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嫌我家里穷。 后来没办法,我们两口子就跑出来过了,就在新婚当天,洞房花烛啊,我这刚关了灯,她爸带着他哥一票亲戚就过来了,二话不说,我这还光着屁股,就把我扔到河里去了,隆冬腊月啊,反正等我从河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就成了一彻彻底底的废物了。” 厚墩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丧,一脸的生无可恋,看着他这副模样,叶晨也感到有些头疼,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好家伙,那还不把家伙什儿给冻坏了啊?” 厚墩子惨笑了一声,一仰脖往嘴里灌了口酒,只觉得酒里都是苦涩的味道,然后说道: “没冻坏又有屁用?从那以后就再没挺起来过!兄弟,其实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可是我没法对别人说,今天也是借着这个引子,我跟你倒倒苦水。 我和俊玲分居八年,八年啊,我又何尝不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她看我的眼神,那眼神里面只有怜悯,她可怜我,可怜我是个废人,可她又不忍心把我当成垃圾一样给扔出去,呵呵呵!” 叶晨坐在厚墩子的对面,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的打击有多大,叶晨非常的清楚,思考了片刻后,叶晨说道: “墩子哥,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这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创伤,你相信吗?隆冬腊月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游泳的我不是没见过,我的同学里,就有从东北插队回来的,他们那里的人经常冬泳,这种因素造成不了你说的那种情况,除非是冻坏了。” 厚墩子直接愣住了,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有些颤抖的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叶晨可以看出他的心里很不平静,片刻后,厚墩子对着叶晨问道: “兄弟,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可以跟你开诚布公的说实话,我绝对是没冻坏,可我就是挺不起来,这是你说的心理上的疾病吗?” 叶晨笑了,他给墩子倒上了酒,然后说道: “没错,当时你因为受到剧烈的刺激和惊吓,这才是一切的源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完全有康复的可能,我在北大选修的就是心理学,可以通过心理调节的方式,让你恢复健康!” 厚墩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兄弟,这种事情你可不能蒙我,我这些年试过各种民间的方子,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心里早就丧失信心了,你可不能给我希望,然后又把我推到无底的悬崖!” 叶晨自然是能够理解厚墩子的将信将疑,他把厚墩子劝坐下后,这才接着说道: “墩子哥,这样吧,我跟你空口白话,你也许会觉得我在满口跑火车,我跟北京那边的医院还算是熟,毕竟我哥和老谢他们两口子的病都是在那里治好的,等我放完暑假,我们两口子回学校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一趟京城,我亲自去医院帮你联系泌尿科的医生,到时候你自己去问他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忽悠你了。” 叶晨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厚墩子的心里自然是再没了疑虑,这时候他的脸上也见到了笑容,甚至是让服务员再上了两瓶茅台,如果说刚才喝的就略感苦涩,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感觉这酒的味道美了不少…… 高俊玲下了班之后,满怀心事,她不知道厚墩子跟叶晨谈的怎么样,如果这次再不成,她也就放下心头的执念了。正在胡思乱想着,俊玲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高俊玲回头一看,发现是二食堂的六子。 第三十二章 釜底抽薪 “俊玲姐!” “六子,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高俊玲问道。 只见六子笑了笑,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你赶紧去看看我姐夫吧,他今天可是没少喝。” 高俊玲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市里,本身自己就在服装厂上班,再加上厚墩子在矿上的收入不菲,所以她的生活条件非常不错,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不想做饭了,就会选择去二食堂对付一口,左右抬脚就到,还省了买菜做饭的麻烦,久而久之,她跟六子这个后灶师傅,也就熟了,这次把叶晨给约出来,高俊玲就是请了六子帮忙。 高俊玲赶忙跟着六子进了二食堂,这时候因为不是饭口,所以除了厚墩子跟叶晨的那一桌,基本没什么人,只见厚墩子手舞足蹈的跟叶晨说着什么,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高俊玲赶忙走过去,扶住了因为醉酒身体有些失去平衡的厚墩子,有些歉意的对着叶晨说道: “刘师傅,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墩子平时不这样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时就见厚墩子嘴里还在都囔着: “俊玲……你别管我,我今天……高兴!我要跟……我兄弟不醉无归!” 高俊玲眼瞅着厚墩子话都说不利索,嘴都拌了蒜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好好好,墩子,食堂这边要下班了,就算是喝,咱们也换个地方,这样吧,我回家炒几个菜,你们再继续喝!” 厚墩子听高俊玲这么一说,才算是罢了休,不再闹腾了,结果人一消停下来,醉意涌了上来,人很快就醉的没了意识。这时高俊玲把厚墩子给扛到肩膀,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刘师傅,我跟厚墩子先回去了,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叶晨笑了笑,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没必要这么客气。六子,帮我个忙,帮着送俊玲姐和墩子哥回去,俊玲姐一个女人家,恐怕是架不住墩子哥的大体格子。” 六子赶忙笑着应了下来,对着叶晨回道: “哥,我办事你放心!” 六子陪着高俊玲把厚墩子架到食堂平时拉货的三轮上,高俊玲在一旁扶着,六子蹬着三轮把厚墩子帮忙给弄回了家,还帮着高俊玲给厚墩子架到了屋里,然后就告辞了。 高俊玲明显能感受到今天自家男人非常开心,这让高俊玲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厚墩子躺在床上,嘴里还不停的都囔着醉话: “俊玲……我有救了,洪昌兄弟说我的病能治好,嘿嘿……” 高俊玲看到厚墩子的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和辛酸,因为她清楚,这是厚墩子多年来的隐痛,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家人,这让高俊玲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拿着毛巾帮着厚墩子擦着汗,然后温柔的说道: “能治好就成,不管花多少钱,咱们都要治!” 叶晨从来都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四处去当老好人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找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之所以会扑腾这样的幺蛾子,帮助这几个断了代的一通忙活,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刘运昌,这是自己穿越身份的亲大哥,以叶晨和杨麦香现在的状态,两人都在读书,所以短时间里要孩子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即便是要了,刘运昌和吴晓英两口子也会打着帮忙照顾的幌子,劝说母亲王翠兰那边,把孩子过继过去,在叶晨看来,这是件很糟心的事情,我自己的娃,管别人叫爸,管我叫叔叔,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女人生产是一件很麻烦和痛苦的事情,经过信息互联网时代洗礼过的叶晨,深知一个女人从怀孕到生产所要经历的苦痛,如果是何文惠这样的绿茶也就算了,她疼死也跟自己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可是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现在自己的女人是杨麦香,所以自己女人被当成一个生育机器的事情就坚决不能发生。 所以叶晨才会跑前跑后的忙着帮大哥刘运昌牵线搭桥,让嫂子吴晓英还算年轻,赶紧怀上孩子,在刘家活的不用那么卑微,整天看丈夫和婆婆的脸色过活。这样也可以让他们两口子顶在前头,不至于让老太太盯着自己和杨麦香,一个劲儿的催着要抱孙子。 至于帮助谢广顺两口子,则是纯粹刻意而为之,其实叶晨和谢广顺的关系,远没有达到交浅言深的地步,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埋下一条线,让厚墩子两口子看到。 因为叶晨选择了跟杨麦香在一起,所以他跟厚墩子和高俊玲之间远没有前世界走的那么近,如果冒然跟对方提出这种事情,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契机,而谢广顺跟厚墩子同属一个矿务局,有他在厚墩子两口子面前打样,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费尽心机的帮助厚墩子两口子,可绝不是所谓的心存善念,他纯粹是为了断何文远这个小三的后路,变相的给她添堵罢了。 介个娘们她就不是个好人呐,对于自己家有恩的俊玲姐一家都能下得去黑手,可想而知,她的心是有多黑,为了生活上的物质享受,简直连脸都可以不要了。 既然如此,叶晨自然是不会对她客气,趁着把她送进监狱接受思想再教育的档口,自然是要缓和厚墩子跟高俊玲之间的关系,借着给厚墩子治病的机会,加深他们的感情…… …………………………………… 这天一早,何文达吃完早饭,看着何文惠吭哧了半天,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敢说,何文惠看出了端倪,对着何文达问道: “文达,你是有什么事吗?” 何文达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大姐说道: “姐,我们学校组织我们明天去乡下帮农劳动,你明天给我带饭的时候,能给我带些好吃的吗?” 何文惠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她自然是清楚自家老小的心理,凡是班级里的集体活动,同学们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交换自己带来的吃的,如果自己带的太过寒酸,恐怕会让班级里的同学笑话的。何文惠笑了笑,对着何文达说道: “好啊,等姐晚上下了班,去趟副食品商店,给你买点香肠和面包带着。” 何文达看到大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脸上乐开了花,笑着说道: “谢谢大姐!” 说完何文达背着书包就去上学去了,何文惠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很清楚何文达之所以会这么犹豫的不敢对自己说出这点小小请求的原因,家里的何文涛跟何文远都进了看守所,前途未卜,这时候何文达也变得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会惹大姐不开心。 其实何文惠对于家里的这个老幺是最看好的,因为何文惠感觉自己这个弟弟跟自己很像,都是属于那种在学习上非常出类拔萃的那种人,每次班级里考试,何文达都是班级上的第一名,格外受到老师的器重,所以每当何文达提出一些请求的时候,何文惠总是愿意帮他达成。 可以说何文惠对于何文达是寄予了厚望的,她希望自己的小弟能够达成自己当初没走完的路,这样自己家的命运也能够得到最根本的改变。可是何文惠能够看得出来,何文达对于这个家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这可能跟他年幼的时候,被母亲于秋花送人有关。 晚上下了班,何文惠如约去了趟商店,帮着何文达买了面包和香肠,第二天一早,给他装进了饭盒,何文达看着饭盒里装着的好吃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样自己在同学面前就不会丢脸了。 学校组织学生去附近的农村劳动,也算是当时的时代特色,为了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校总是会跟城市周边的村支部结成帮扶对子,每当春秋的时候,要么帮着农民播种,要么帮着收麦子,何文达所在的班级,今天就是去帮着农民收麦子。 上学的时候,学生的荣誉感都很强,再加上老师善意的引导和鼓劲,班级里的同学分成了两组,展开了拾麦子比赛,何文达作为班级里的尖子生,带领着一组,另外一组则是一个叫做贾晓江的男生。同学们撒开了欢的奔驰在麦田里,干的热火朝天。 田埂上一个老汉戴着草帽,用扁担扛着两个水桶朝着麦田走来,对着带领学生的老师招呼道: “郭老师,张老师,让同学们歇歇,来喝碗绿豆汤吧!” 带队老师跟送绿豆汤的老农寒暄了几句,然后吹起了集合哨,对着麦田里的学生说道: “同学们集合了,按小组集合!” 等到学生们按照队列集合在了空地,带队老师说道: “咱们今天上午的劳动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吃午饭,在吃午饭之前,我先说两句。今天上午大家都很守纪律,各方面都表现不错。下面我宣布拾麦子比赛的结果,贾晓江小组跟何文达小组并列第一!” 贾晓江有些不爽的看了眼何文达,这时贾晓江旁边,有跟他关系要好的在一旁说着酸话: “你瞧何文达这孙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我就看不惯他这得瑟的模样,咱们班里谁不知道他姐是个破斜?听说因为抢劫被逮起来了,至于他哥还是杀人犯,得瑟个锤子啊!” 因为嫉妒的心理,集体中永远都不缺这种扇风点火起哄架秧子的,贾晓江的不爽情绪被无限放大,就在这时,就听老师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情,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下,何文达同学被学校选派参加市里面的作文竞赛,那么我们希望何文达同学能够赛出水平,赛出成绩,为咱们学校争光,为咱们班级争光!” 老师讲话结束,同学们纷纷鼓掌,何文达更是笑开了花,殊不知老师的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贾晓江彻底的蚌埠住了,他对着手下的死党说道: “呆会儿我去牛棚那边等着你们,你们俩帮我把这王八蛋带过去!” 贾晓江家里的生活条件不错,这从他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光是他身上的那一套运动服,就能顶普通工人的半个月工资,再加上他平日里出手阔绰,所以手下聚集了一堆的拥趸,毕竟没人不喜欢这种舍得花钱的土豪,出于占便宜的心理,他在班级里说话不说一呼百应也差不多。 贾晓江倚在牛棚的门口,手里把玩着从老爸那里摸来的煤油打火机。没过多一会儿,贾晓江手下的一众人就把何文达给推搡了过来,何文达有些慌乱的问道: “你们要干嘛?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贾晓江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何文达,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刚才老师表扬你了,你这王八蛋心里挺得意的吧?你特么臭美个屁啊?以后你要是再敢在班级里跟我争第一,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对方明显人多势众,何文达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认怂的点了点头,这时贾晓江看到何文达手里抱着的饭盒,对着何文达说道: “何文达同学中午准备吃点什么啊?来,给我看看!” 说着直接从何文达的手里抢过了饭盒,何文达一看自己的饭盒被抢,就要夺过来,嘴里还说道: “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对方四五个同学,一看何文达还敢反抗,一起把他给按住,贾晓江打开饭盒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哟,吃的还不赖嘛,香肠加面包,就你这乡巴老也配?兄弟们,去拾点柴火,中午咱们吃烤香肠!” 要不说熊孩子往往都是最可恶的,居然在满是杂草的牛棚旁边点火烤香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尤其现在是金秋时节,只是一个小火星子,就把牛棚里的杂草给引燃了,火借风势烧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牛棚里平日农民耕地的老黄牛被拴在橛子上,根本就挣不脱,很快就被火势给包围了,痛的“哞哞”惨叫,然而这群熊孩子们哪还顾得上这些,纷纷四散奔逃,嘴里还叫嚷着: “快点跑啊,快点跑啊,着火了!” 贾晓江此时心里也慌的一比,不过他看着何文达,心里顿时来了主意,过去一把拉住了何文达,大声说道: “何文达,快走,着火了!” 何文达看着牛棚里惨叫的黄牛,大声说道: “牛还在牛棚里呢!” “牛什么牛啊,赶紧先跑了再说!”贾晓江一边说着,一边不着声色的将那个煤油打火机塞进了何文达的兜里。 牛棚都是用干草搭建的,再加上秋风的推波助澜,火势直接窜到了天上,半拉天都烧红了,吃饭的同学一看到牛棚着火了,赶忙对老师说道: “老师你看,牛棚着火了!” 刚才送绿豆汤的老汉,正在帮学生们打绿豆汤,一听说牛棚着火了,赶忙朝着牛棚的方向看去,直接一蹦老高,朝着牛棚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说: “着火了,着火了,我家的牛啊,还怀着崽儿呢!” 然而还没等到人跑过去呢,牛棚直接就被烧的落了架了,大黄牛直接被裹在了火场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烤全牛…… 老汉的眼泪都下来了,他现在无比的后悔跟学校结的什么狗屁的帮扶对子,直接把自家的老黄牛给烧死了,只见他对着带队的老师说道: “张老师啊,我们乡下人种田就靠这牛啊,牛就是我们庄稼人的命啊,现在牛都烧死了,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班主任也气的脸色发青,这件事情跟自己绝对是脱不开干系的,月底的奖金指定是泡汤了,只见她脸色阴沉的对着站成一排的学生问道: “刚才是哪几个同学,偷偷跑到牛棚那边吃饭的?给我站出来,都站出来,敢做不敢认吗?!” 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即便是害怕,刚才的那几个人也都乖乖的站了出来,这时只见班主任大声说道: “你们谁身上带着打火机或者是火柴,自己一个个把兜给我翻过来!” 贾晓江早就跟手下的这几个人串好了口供,他们都打定了主意把这口锅扣到何文达身上,此时心里有底,自然是无所畏惧,一个个当着众人的面,把兜里的东西一通抖落,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轮到何文达的时候,何文达傻了眼,因为他摸到了打火机,何文达将目光看向了贾晓江,结果却看到他不屑的笑了笑…… 正在单位上班的何文惠,被门卫的师父叫了出去,因为老师从村支部给她打了电话,当她得知何文达把人家的牛棚给点着了,头皮都要炸了,被气的险些骂出三字经来,这他娘的,还能不能消停点来的?家里这破事儿怎么就一件接着一件呢?非要把老娘给玩死不成? 第三十三章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 何文惠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从单位请了假,今年她的考勤是一塌湖涂,时不时的就得翘班去办自己的私事儿,就连车间主任都感到习以为常了,毕竟人家的理由非常正当,家人出事了,没理由不去看一眼吧? 可是你这家里人出事的频率也太勤了,前面是三弟出事,紧接着是二妹,这回又轮到你们家老幺了,你们家的人都是惹事篓子吗?扒拉手指头算了算,现在你们家完好无损的,也就是你老娘了,希望她能保住晚节吧! 何文惠这些年混的蛮惨的,家里只有她自己挑大梁,上班赚的那些钱,全都补贴进家里了,就算是有剩余也不敢乱花,唯恐遇到点什么事情,连个过河钱都没有。单位里跟她一起上班的女工,基本上都是人手一辆自行车了,只有她每天迈着十一路来上班。 因为是要去到城市附近的农村,道路比较远,所以何文惠只得无奈的回到了车间,跟高俊玲借了自行车,高俊玲一听说文达出了事,热心肠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要是需要帮忙,你可一定言语一声!” 要说这高俊玲,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女人,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街坊四邻,她的善良都是有口皆碑的。只是她唯一眼瞎的,就是把自己的善意释放错了地方,此时的她万万不会想到,就是她从小帮着做衣服的何文达,会在他二姐撬了高俊玲男人厚墩子的时候,持支持的态度,为的只是能从未来姐夫那里捞到实惠,是个十足的小白眼儿狼。 当何文惠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的来到出事的村子时,何文达的班主任郭老师早就已经等在了村口,今天要说最糟心的,简直非她莫属了,此时别的学生已经让另一位学校带队的张老师给带回去了,只剩下她跟何文达留在了出事地。 之所以郭老师会这么心累,是因为何文达平日里是她最为看好的学生,学习成绩会道的,让她非常喜欢,所以不自觉的给了他非常多的优待。 学校的老师对孩子上心,是无数的家长期盼的事情,然而这就好像多子女家庭的家长,在对待自己子女时的态度一样,老师也总是会有自己的偏爱,绝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的,这也引得班级里许多学生的不满。郭老师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平日里最惯着的孩子,居然会给她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何文惠远远的就看到了何文达的班主任,还没等下车,就远远的跟郭老师打了招呼: “郭老师,让你久等了!” 郭老师一脸的焦急,看到何文惠赶忙对她说道: “文达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们家何文达把人家牛棚给烧了,人家在村支部等着呢!” 郭老师在村口等待的时候,被烧牛棚的事主唯恐郭老师不靠谱,再跑了,所以小声安排自己同村的侄子远远的跟着郭老师,现在一见何文达的家长来了,赶忙回去通知了事主。 何文惠进院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院子里的何文达,何文达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何文惠,讷讷的打了声招呼,何文惠也没心情搭理他,直接跨过了他,来到了事主跟前,郭老师给双方做了介绍: “文惠,这是吴大叔,吴大叔,这是何文达的姐姐何文惠!” “吴大叔您好!”何文惠赶忙跟事主打招呼。 这时就见吴大叔一脸苦相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闺女啊,我们农民种地不容易啊,这旱也怕,涝也怕,好不容易不旱不涝了吧,突然来了这么一场大火,把牛棚给烧了,把我们家的牛给烧死了,我看你是从城里来的,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这自家弟弟怎么就不管教好呢?” 何文惠面对吴大叔的指责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这是我们家被教育的最好的孩子,真要是这么说,估计吴大叔都得炸了庙了。这时一旁的郭老师也赶忙帮腔何文惠说道: “吴大叔啊,何文达家里特别困难,您看这事儿能不能……” 还没等郭老师说完,吴大叔就不愿意了,质疑道: “老师啊,他们家困难,我家还困难呢,我又不是什么地主,我们家好几口人开都指着这头牛种地吃饭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赔了?” 何文惠一看矛盾有激化的趋势,自己这一边还是不占理的一方,赶忙放低自己的姿态,接过了话头,陪着小心说道: “不不不,吴大叔您误会了,赔是肯定要赔的,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我弟弟的不是,是他闯了大祸,怎么可能不赔呢?这样吧,吴大叔,您就说我们应该赔多少钱吧?” 吴大叔一看何文惠的态度还算是不错,这才没再继续发作,对着何文惠说道: “这牛棚呢是我自己搭的,顶多是废了些人工和材料,值不了几个钱,也就算了,关键是我那牛啊,没有牛你让我们怎么种地啊?这样吧,连牛棚带妞,你就给了一千二百块钱吧!” 何文惠顿时傻了眼,她刚到服装厂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三十八块钱,这两年因为她成了熟练工,工作态度良好,这才让自己的工资有了些许的浮动,可是每月也没超过五十块钱,吴大叔张口就是一千二,足够她不吃不喝赚上两年的了。 何文惠吞咽了一下唾沫,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吴老汉说道: “大叔啊,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凑不出那么多钱啊,您看能不能少赔一点?” 吴老汉见何文惠跟他讨价还价,顿时就不愿意了,对着何文惠比划了两根手指然后说道: “我说闺女啊,我那牛可是怀了孕的,眼瞅着就要下小牛犊子了,你弟弟点的这把火,直接就是一尸两命啊,两头牛我要你一千两百块钱它多吗?” 何文惠听的脑瓜子“嗡嗡”的,她就算是再无知,也算得清楚账,这样算下来,两头牛要自己一千二百块钱还真是蛮良心的,不是在为难自己。 可关键是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的钱啊,这几年自己省吃俭用也不过是攒了三四百块钱,前些日子何文远跟何文涛相继进了看守所,母亲于秋花唯恐他们在里面冻着饿着,让自己帮着存钱去看望他们,已经花了一百多块,现在家里剩下的钱还不够赔人家一个零头的! 在原世界里,刘洪昌为了赎回何文达,迫不得已之下,无奈的把家里刚买的彩电赔给了吴老汉,这电视机是他大哥和嫂子,还有老太太张罗的电视机票,外加知道他这边日子过得难,援助的钱给买的。 结果即便是这样,在搬电视回来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何文远还有小老虎一伙人,何文远居然让小老虎一伙人把刘洪昌给揍了,明知刘洪昌是为了赎回何文达的情况下,叫人把他给揍的负了伤。而且居然还有脸说电视是他们家的,刘洪昌没权利做主。 叶晨对于何家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换了别的穿越者,可能会绞尽脑汁的去跟何家人斗法,他才没这个闲工夫,来到这个世界,让原世界里跟着自己苦了一辈子的杨麦香享享清福才是正经。 至于何文惠,你们何家的那些个破事儿还是你自己受着吧,也让你感受一下你们家的这些奇葩有多不是东西。我可没有教人向善的想法,就像说的那样,原谅你们那是上帝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送你们去见上帝,就是这么简单。 吴老汉这边扣着何文远不让走,毕竟我跟你不认不识的,谁知道你家住在哪儿?没钱的话人你一时半会儿是领不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无奈之下,何文惠只得赶紧骑着自行车又回到了市里,四处去找熟人借钱。 然而一千块钱终究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这年月里,就是万元户都是少之又少,普通百姓家里没几户有这么多的存款的,即便是有,也都大多是给自家孩子攒的结婚钱,谁会舍得往外借? 何文惠最终在街坊四邻这边东拼西凑了四百来块,加上自家的存款,也还差了将近一半儿,正当她犯难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自己骑回来的那辆自行车,想起了高俊玲的话,她赶忙蹬着自行车朝着高俊玲家赶去。 高俊玲住的地方离服装厂不大远,是个小土楼,冬天自己点火取暖的那种,刚开始是租的,随着厚墩子在矿上越赚越多,再加上高俊玲在服装厂里上班,本身也领着一份工资,后来两人就商量着把这个房子给买了下来,这样厚墩子每周来市里的时候,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让房东嫌弃。 何文惠敲开了高俊玲家,让她没想到的是厚墩子居然在家,这让何文惠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毕竟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借钱的,如果高俊玲一个人在还好说,有厚墩子在,她还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然而一想到何文达还在村里被扣押着,何文惠也就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对着厚墩子打了声招呼: “姐夫你也在啊,打扰你们了!” 这时高俊玲也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何文惠,赶忙问道: “文惠,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是为了送自行车吗?你这也太着急了吧?明天去单位给我就成。对了,文达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厚墩子,然后说道: “别提了,何文达这小子闯祸了,把人家的牛棚给点着了不说,还把牛棚里的牛给烧死了,恰好农户家的老黄牛怀了牛犊子,所以农户向我索要一千二百快的赔偿,还把文达扣在了那边。 我回家在街坊四邻那里借了一圈儿,又把家里攒的过河钱凑到一块儿,也不过才六百多块,还差了将近一半,我寻思着俊玲姐你这边手头宽绰不?能不能借给我以解燃眉之急?我可以给你和姐夫打借条,利息就按照银行的给你算,你看成吗?” 何文惠的借钱请求一说,高俊玲顿时面露难色,如果是以前何文惠开口借钱,高俊玲不会有太大的犹豫,现在她要陪着厚墩子去北京看病,甚至是出发日期都定下来了,车票都托人买好了,正所谓穷家富路,谁也不知道这趟北京之行顺不顺利,万一钱不够了,那可就尴尬了。 而且厚墩子现在就在一旁看着,这让高俊玲不敢冒然答应,毕竟这钱自己赚的是少数,多数都是厚墩子辛辛苦苦从矿下一筐筐背出来的。 高俊玲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厚墩子,意思是这件事情你来做主,即便是做恶人也不怕,毕竟你们平时接触的少,到时候咱们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也就推脱过去了。 也别说高俊玲心眼儿多,她是个心善的人没错,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凡事都要先顾着自家,自己男人现在迫切的需要去北京治病,一路前途未卜,她无论如何也要先为自己男人考虑。 厚墩子跟高俊玲夫妻多年,两人虽说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然而多年来的默契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心中一暖的同时,也不想高俊玲在好友面前太过难做,毕竟何文惠的母亲是带自己妻子入行的师父,有着这份渊源,人家开了口,直接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 厚墩子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文惠啊,这两天我和俊玲要出一趟远门,具体多久还定不下来,所以手头上不算宽裕,我们两口子只能拿出二百块,再多真的拿不出来了,还希望你能够谅解!” 厚墩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可谓是面子里子都给你了,何文惠自然也是无话可说,赶忙道谢: “麻烦墩子哥和俊玲姐了,这样吧,我给你们写个借条,毕竟这次借的钱太多了,我得一笔笔来还,还望你们不要见怪!” 何文惠紧赶慢赶着,想尽了办法,最终还是没能凑够一千二百块钱,最终无奈之下,跟母亲于秋花说了这件事情,于秋花也很无奈。 现在自家的老二老三不争气,身陷令圄,至于老大还在工厂里打工,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唯一能有些出息的,就剩下当年自己最看不上的何文达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孩子给捞出来的。 最终于秋花把自己当初嫁到何家时,家里人存的压箱底儿的嫁妆给拿了出来,家里日子过得最苦的时候,于秋花都没打过嫁妆的主意,现在看来,想不拿出来都不行了。 因为此时天色已经太晚,一路兜兜转转,时间都已经到了半夜了,这个点去农户家里也不现实,毕竟一个女人家还是要注意安全的,何文远就是前车之鉴。 第二天何文惠把何文达从吴老汉那里赎回来的时候,何文达的精神非常萎靡,他毕竟也还是一个上小学的学生,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昨天是真的把他给吓坏了,何文惠一宿没来,他还以为家里人又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给抛弃了呢。 何文达跟何文惠回到家里,于秋花把何文达给叫到了跟前,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嘴里骂道: “不争气的东西,你学谁不好?跟你二姐学,能学出什么好来?小小年纪就学会放火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何文惠见状,赶忙把何文达给拉到了身后,然后说道: “妈你这是干嘛呀?文达他还小,你别把他给吓到了!” 何文达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本身自己就是被冤枉的,结果回到家里,母亲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抽他,让他失声痛哭,大声说道: “牛棚真不是我点的,老师不相信我也就算了,妈,连你也不相信我。” 于秋花被气笑了,她觉得何文达好的没学会,现在做错了事情居然还学会犟嘴了,简直是无可救药,沉声说道: “牛棚不是你点的,难不成它还会自己着火不成?” 这时就见何文达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对着何文惠跟于秋花说道: “牛棚真不是我点的,是贾晓江点的,火机也是他硬塞到我兜里的!” 看着何文达手里的火机,此时连何文惠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何文达问道: “不是何文达,你早干什么去了?我昨天去村里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你为什么不说?现在我钱也赔完了,你倒是来了精神头了,我为了凑那一千二百块钱,我是一宿没怎么睡你知道吗?老妈甚至还把她的金镯子给当了,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何文惠一宿都没怎么睡,心情本来就有些烦躁,再加上看到弟弟不争气的模样,她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老天啊,我这是遇到做了什么孽啊,让我摊上这几个货? 第三十四章 不敢去摘的黑锅 不怪何文惠大为光火,昨天从村里忙三火四的赶回来,在邻居面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凑了几百块钱,又折腾到俊玲姐家不要脸,甚至是把老妈于秋花的家底儿都给掏空了,这才凑齐了去把何文达给领回来的钱,结果直到这时候,何文达才说祸不是他闯的,事儿也不是我干的,你特么跟我俩闹呢? 何文惠平时就算是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彻底蚌埠住了,这些年来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嵴背。现在的何文惠无比的后悔当年会挺身而出,当着母亲的面,说出这个家以后我来养的大话。她更加佩服老妈于秋花,拉扯这几个小崽子这么多年,只是瞎了对儿眼睛而已,她现在都有种要吐血“嘎嘣儿”过去的冲动了。 何文达先是被母亲一个大嘴巴子扇的满脑子星光璀璨,接着大姐何文惠又把他给喷了个狗血临头,心里郁闷到了极点,然而自知理亏的他此时却是没有刚才反驳母亲的勇气,这家伙跟二姐何文远还有三哥何文涛不同,从小就主意正,而且还是个艮刀肉,说不过你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就是不服。 何文惠看到何文达用沉默来对抗自己,心里感觉更气,然而她知道这种情绪对于事情的处理于事无补,拉过了把凳子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你说的贾晓江,他爸爸是不是交通局的那个?” 这些年里何文惠当家做主,所以家里三个弟妹的学校家长会都是她作为家长去参加的,刚才听到何文达提起贾晓江来,何文惠突然有了印象,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还提起过这个名字,也是个学习不错的孩子,虽说跟何文达比还差了一些。 这孩子家里环境不错,父亲是交通局的领导,这从他父亲的穿着打扮和个人气质就能看得出来,何文惠开家长会的时候,听过别的家长议论过他的身份,所以一直都有印象。 何文达有些无语的看着何文惠,他总觉得大姐关注的点有些歪了,这时候你不是该带着我去找人家算账的吗?现在提起贾晓江爸爸的身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怂了?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说我? 然而何文达在这个家里,到底还是属于食物链的最底端,他还拎得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再轻易造次,沉默了半晌,这才讷讷的说道: “对,就是他。” 何文惠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说道: “这样吧,你昨晚在村里蹲了一晚上,估计也没睡好,我让二庆帮你去学校请个假,你在家好好歇一天,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学校,看看跟老师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何文达下意识的看了眼大姐,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何文达走后,何文惠对母亲于秋花问道: “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此时于秋花也有些牙疼,因为从家里老大的话里,她听得出来昨天冤枉自家儿子的人家里背景深厚,她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孤儿寡母不说,只有何文惠自己一个人在上班,跟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可比性。 于秋花也算是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很多事情她还是拎得清的。这件事情真要是去论出个子丑卯酉来,钱能不能找回来不说,很容易把何文惠也给装进去。到时候人家跟服装厂的领导打声招呼,服装厂是国营单位,何文惠是正式职工,把你辞退不可能,但是给你小鞋穿,安排个又脏又累的岗位,人家绝对是做得到的。 其实何文惠刚才一点明贾晓东父亲身份的时候,于秋花就听出何文惠的潜台词了,她有息事宁人的考虑,现在问自己,只不过是给自家这个当妈的一个台阶下,最主要的是她想听到服软的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想想昨天晚上拿出的压箱底儿的金镯子,于秋花感到一阵胸闷,最终无奈的摆了摆手,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次权当是破财免灾了,只是苦了你了。” 何文惠见老妈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算是心里有个安慰,跟聪明人交流就是有这点好处,只是轻微的点拨一下,她就知道你要表达的意思,不像家里的那几个憨憨,闯祸第一名,其他的狗屁不是,时不时的被人给当枪使。 不过该有的谦恭态度还是要表达出来的,因为家里的这位跟头老狐狸似的,别到头来哪天不注意,再被她给算计一下,那就不值当了。只见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于秋花说道: “妈,厄运专找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这都是命,其实要说最委屈的还是文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摊上咱们这个家呢?他姐是个没本事的人,能让一家人湖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那个章程去帮他出这个头,估计文达这小子经历过这件事情后,会对我很失望吧。” 不得不说绿茶到底还是绿茶,即便是对着自己的老妈,何文惠也还是茶里茶气一番,于秋花又怎么会品不出其中的味道呢?这个家到底还是何文惠出力最多,该有的安慰和鼓励总是要有的,于是于秋花说道: “文惠啊,你千万别别这么说,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家的拖累,你恐怕早就考上大学,嫁到一户好人家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个老姑娘,都是妈对不起你啊!” 何家的这母女俩其实对茶文化都有颇深的造诣,这是有着家族传承的,其实这个家之所以会接二连三的出事,跟于秋花这个老女人有最直接的关系,她本身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明面上于秋花好像一个圣母一般,其实骨子里全都是自私自利,何文惠是深得她真传的一个,至于剩下的几个姐妹,则是学了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逛,最终都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何文惠第二天一早,带着何文达去了学校,打算听听学校会怎么处置自家的老幺。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于学校开展的学生下乡帮农扶农计划,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严重破坏了学校和周边农村的关系,同时对于学校的声誉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要知道宁州市实验小学,可是在市里挂名的重点学校,这下子在教育口算是出了大名了,校领导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到,自己去市教育局开会的时候,一定会被当成反面典型,被领导拎出来训斥。所以对于事件的罪魁祸首,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必须严肃处理。 何文惠带着弟弟何文达走进了郭老师的办公室,却发现郭老师脸上的表情很难看的站在那里,她平时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明显一副校领导的派头。郭老师在看到何文惠姐弟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对着那个男人说道: “孙主任,这位就是何文达同学的家长。” 何文惠的脸上有点懵,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时就见坐在郭老师位置上的男人,对着何文惠开口说道: “你就是何文惠的家长?鄙姓孙,是实验小学的教导处主任。我们昨天接到贾晓江的学生家长举报,他的打火机被贾晓江带出来参加帮农扶农的活动,结果被你家孩子给偷了,这件事情经过我们教导处的调查,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做了证,已经确认基本属实,希望何文达同学可以主动上交。” 何文惠好悬没被气吐血,我们都已经决定忍气吞声了,结果你们还倒打一耙,死咬着不放了,做人就没有你们这样的,这是在欺负老实人吗?何文惠强压着怒火说道: “孙主任,能麻烦你把贾晓江同学的家长请到学校来吗?我想当面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就见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轻咳了两声,然后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 “何文达同学的家长,我想有些问题你还没搞清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贾晓江的家长是交通局的领导,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整天因为这种事情来回奔波,我可以帮他跟你说清楚。 首先,不说你家孩子昨天在村里违纪的事情带来的严重后果,单说那个打火机,那个打火机是贾晓江父亲的国外好友,特意买回来送给他的礼物,价值不菲,如果不是考虑到何文达同学年纪还小,还有学校的这层关系,人家可能已经报警了,到时候你们是要面临治安处罚和民事赔偿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此时已经不是何文达委屈的问题了,就连何文惠都感觉自己被憋闷的肺都要气炸了,然而此时她却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去证明自家孩子的清白。相反,冤枉自家孩子的人,却已经找到证人证实了何文达盗窃的事实。 何文惠被气的银牙紧咬,腮帮的肌肉都在轻微的颤抖。沉吟了片刻后,何文惠脸色阴沉的对着何文达问道: “那个打火机呢?” 何文达此时都傻了,他没想到自己背了一口锅还不够,另一口小偷的锅也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他的头上,听到姐姐的问话,他眼神有些木讷的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打火机,递给了何文惠,何文惠接过打火机,直接拍在了孙主任的面前,然后故意挤出一副笑脸,对着孙主任问道: “孙主任,我能问问学校对我弟弟的处理结果吗?” 孙主任瞟了眼打火机,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经过我们教导处开会讨论,决定给予何文达同学通报批评的处分,并且记大过一次。” 因为中小学是九年义务教育,学校没有开除学生的权利,所以记大过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不过也是警示的意味居多,只要不是计入学籍,对于今后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只不过背着个大过的滋味并不好受,同学之间会因为这种事对其鄙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何文达的脸色变得苍白,何文惠看着自家老幺的神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最终也只是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文达啊,以后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可别再惹祸了。” 何文达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甚至可以看到发白的骨节,然并卵,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总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姐弟俩从办公室出来,何文惠把弟弟何文达叫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文达,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何文达神色暗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就见何文惠继续说道: “这就是实力不足带来的后果,如果咱们家可以像贾晓江家那样,那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否则你就只能认怂。努力学习吧,这是改变你命运的唯一机会,姐姐只要还有一丝力气,都要供你去读书,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 自从有了上次二食堂的酒局,叶晨和厚墩子家的关系,变得日益亲近了起来,不管治病这件事能不能成,厚墩子两口子都得记叶晨这个人情。眼瞅着就要定身前往北京了,叶晨带着杨麦香来到高俊玲的住处,来赴厚墩子的家宴,席间厚墩子无意间提起了何文惠家的事情: “兄弟,咱们这趟去北京本来我都准备的好好的,结果被何家人给打乱了阵脚。” 叶晨看了眼厚墩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哥,什么情况?是家里的钱不凑手了吗?” 高俊玲在一旁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倒也不是,主要是穷家富路的,我们俩也不知道这次去北京需要花多少钱,所以就寻思着多带一丝,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我一个姐妹儿家的孩子惹了祸,跟着学校去乡下帮忙的时候,把人家牛棚给点着了,从我们这儿借了两百块!” 高俊玲的姐妹,无疑就是何文惠,叶晨瞬间反应过来,看来是何家最小的那个闯祸的事情发生了。叶晨哈哈一笑,然后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没事儿,你和俊玲姐尽管放心的跟着我们两口子去北京看病,钱不凑手不是还有我呢吗?到时候我帮你们补齐,之所以愿意帮哥你这个忙,就是看中你这人品了,放心吧!” 有了叶晨的保证,厚墩子两口子心里暖暖的,别管用不用得着,只是冲着人家这个态度,就说明这个人可交,一顿饭吃的大家宾主愉快。 从厚墩子家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叶晨对着杨麦香问道: “麦香,我记得当初你跟我提过,帮你招进公交公司的,是你一个交管局的亲戚,姓什么来着?” 杨麦香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话题,不过还是直接答道: “是我妈那边的一个堂哥,姓贾,我在公交公司的时候,挺照顾我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咱们自从去上大学,好久都没跟人联系了,不能忘了这个人情,回来一趟,好歹也得去看看人家,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次,他家孩子在上小学是吧?” 杨麦香点了点头,不过脑子里还是没转过劲来,直觉告诉她哪里有些不对,不过也还是说道: “对啊,当初我跟你考学那年,这小子正上小学二年级,现在怕是要小学毕业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既然这样,咱们买点适合小孩子用的礼物上门吧,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不带些礼物,说不过去。” “不对,刘洪昌,你这个家伙绝对是憋着什么坏水儿,我太了解你了,你做事情绝对不会无的放失,老实交代,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杨麦香拍了叶晨肩膀一下,然后问道。 叶晨一脸无辜的看向了杨麦香,摊起了双手说道: “老婆,我能有什么馊主意?去看的可是你的亲戚,我还至于使坏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杨麦香还是一脸的将信将疑,不过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去深究,于是便说道: “那你打算给我堂哥家的孩子买点什么啊?要是买些吃的用的,咱们去趟副食品商店就成!”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叶晨骑着自行车,把杨麦香带进了新华书店,一进到里面,他买了一堆的教辅材料,其中涵盖了小学五六年级,甚至是初中一二三年级的,整整一大箱子,看的杨麦香直翻白眼,心说这家伙是真够缺德的,给一个孩子买这么多的学习材料,不得让堂哥家的侄子恨死啊。 从新华书店出来,杨麦香还不住的埋怨叶晨: “你也是真够可以的了,你见过谁家送礼送这玩意儿的?” 第三十五章 时光荏苒 叶晨嘿嘿一笑,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堂哥家的熊孩子,哪次见了我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既然这样,我自然是要让他加深印象,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当年我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样的姨夫督促我,估计我早就成才了。” 当年叶晨和杨麦香办婚礼的时候,老贾就带着自家媳妇和儿子贾晓江来了,加上他交管局科员的身份,叶晨要是猜不出这就是后来跟何家人产生纠葛的一家,那他也就不是叶晨了。 所以在跟杨麦香办完婚礼之后,叶晨曾经和杨麦香专程上门拜访过,当时叶晨就是带了一大堆的学习试题之类的东西,当时这种东西市面上还没有卖的,是叶晨自己专门刻版,然后用油墨印出来的,那叫一个诚意十足。 老贾因为是亲戚关系,对于杨麦香两口子自然是颇多了解,知道这个堂妹夫学业上的了不得,再看到他送的礼物这么有诚意,更是感动到不行。唯独贾晓江,看到叶晨的眼神就跟杀父仇人似的,毕竟没哪个孩子会对这玩意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是喜欢在外面疯跑,对于学习上的事情一向是不大感冒。 叶晨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个贾晓江因为家庭环境的优握,再加上家里父母比较惯着,是个名副其实的熊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能把人家农户的牛棚给点了,就足以证明这个熊孩子有多离谱。 小树不修不直熘,人不修理艮啾啾,但是自己跟他到底不是什么直系亲属,冒然插手只会引得家长的不悦。可是如果是学习上的事情,没哪个家长会挑出什么不是来,反倒是显得自己诚意满满。 更何况在确认了贾晓江的身份之后,叶晨必然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因为他跟何文达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已成定局,这种时候,自己自然是帮亲不帮理。再者说了,深知何文达本身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白眼儿狼,能坑到他的事情,叶晨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去促成,所以他在多年前就特意埋下了这样的伏笔。 杨麦香也深知自家男人没什么恶意,更多的是一种促狭的恶趣味,所以也就由着他了,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道: “真的,你也就是看我那个外甥好欺负,当初我上学那会儿,要是有人敢这么对我,我非得在他茶水里唾口唾沫不可,实在是太缺德了。” 叶晨呵呵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侄子没做过这种事情?他只是没让你看到而已,你没发现我在你堂哥家里从来都不碰茶水之类的东西吗?除非是吃饭的时候,你堂哥给我倒酒,我会接过来喝两口,剩下的时候,我一直防着那小混蛋呢!” 听到丈夫这么一说,杨麦香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问道: “你是看到了然后有所防备,还是只是你的个人猜测?”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杨麦香说道: “我自然是看到了,还不止一次,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主动去帮我端茶,还有盛饭?熊孩子报复心强着呢。” 叶晨的话让杨麦香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对着叶晨问道: “这件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啊?不然我肯定不会惯着那小兔崽子的!” 叶晨自然是知道杨麦香的火爆脾气,这就是个一点就炸的主儿,只见他笑着说道: “没必要,小事情而已,再说了,你堂哥的教育方法就算是有问题,也不应该咱们去指手画脚,这样容易疏远彼此之间的关系。棍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我估摸着你堂哥现在就应该体会到当初娇惯自家孩子所带来的恶果了!” 叶晨和杨麦香到老贾家里的时候,他也刚回来没多久。如果换了往常,这个时间段他还真不一定在家,然而今天他却特意推掉了应酬,回到了家里,因为家里的小兔崽子再不管教真的要上天了。 老贾听到敲门声,连忙去开门,发现是叶晨和杨麦香,这才露出了笑脸寒暄道: “洪昌,稀客啊,你和麦香怎么想着过来看我了?你们俩这是放假了吗?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啊?” 老贾虽然在单位里是一个小领导,但是在叶晨和杨麦香面前没有丝毫的架子,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堂妹和堂妹夫起点要比自己高,因为他们是国家统招统包的大学生,只要一毕业就跟自己的职务相当。 叶晨把手里的箱子递给老贾,然后说道: “我和麦香眼瞅着还有半学期就毕业了,下半学期就是按时到实习单位去实习就行,剩下的就是毕业论文答辩和领毕业证了,这不是想着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临回北京之前,特意过来看看,顺带着给孩子买了些教辅材料,没什么贵重礼物。” 老贾笑着接过了叶晨递过来的箱子,然后对着叶晨和杨麦香说道: “洪昌你有心了,赶紧屋里坐!” 叶晨和杨麦香刚一进屋,就发现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贾晓江,在客厅里面朝着墙站着,叶晨不由得笑着问道: “哥,这是什么情况?晓江这是又闯祸了?” 老贾把装着教辅材料的箱子放到了茶几上,叹了口气,然后没好气的冲着贾晓江吼道: “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了吗?还不快叫人?!” 贾晓江回过头来,看到叶晨和杨麦香,顿时就脸色一垮,小姨还好一点,这个姨夫分明就是自己的童年噩梦啊,不过老爸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没办法只能屈服,对着叶晨和杨麦香招呼道: “小姨好,姨夫好!” 老贾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儿子说道: “滚回你房间去写作业去,我现在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哦。”贾晓江应了一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晨接过了老贾给他倒的茶,然后问道: “哥,这是怎么了?火气太大了吧?教小孩子要有耐心啊!” 老贾叹了口气,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洪昌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兔崽子是越来越欠收拾,昨天跟着学校去周边的农村帮农劳动,结果偷走了我朋友送我的打火机,把人家的牛棚给点着了,最过分的是把人家耕地的老黄牛给烧死了,这还不算,他居然把火机塞到了别的同学兜里,栽赃陷害,想想我就头疼!” 叶晨和杨麦香脸色古怪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杨麦香问道: “哥,被晓江栽赃陷害的那个同学不是姓何吧?” 老贾直接就是一愣,这个他还真就没问,直接对着贾晓江房间的方向唤道: “贾晓江,你出来一下!” 过了没一会儿,贾晓江像个乖宝宝似的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来到了老家的面前,现在他惹了大祸,而且问题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所以这小子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因为这件事情他真是怕了。 这时就见老贾对着儿子贾晓江问道: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贾晓江有些奇怪的看了父亲一眼,不过还是乖乖回道: “叫何文达!” 叶晨这时也收起了笑脸,对着贾晓江说道: “晓江,你先回屋做功课去吧,姨夫有事要跟你爸爸谈!” 贾晓江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父亲,老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贾晓江这才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这时老贾把烟盒推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试探着道: “洪昌,怎么,这姓何的人家你们认识?” 老贾坐办公室这么多年,他自然也不是白给的,听出叶晨话里有话,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一边,所以这才试探着问问,如果是帮那家出头,自己大不了就是赔些钱而已,不过以后就要对这样的亲戚敬而远之了。 叶晨作为一个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老贾的小心思来?只见他笑着拿过烟盒,给老贾递了一根,帮他点着,自己这边也点上了一根,然后说道: “哥,我跟姓何的那家确实认识,但是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找上门来帮她们家出头来了,真要有事情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毕竟咱们才是亲戚!” 小心思被人道破,老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洪昌啊,虽然我家小崽子这次的事情做的非常不地道,但是我也没法去主动找到学校把这件事情给揽下来。因为烧死老农耕牛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严重,到时候真要是有人死咬着不放,就不光是我家小崽子在学校被记过处分了,恐怕连我这里都可能被连累,要知道盯着我屁股下面位置的可是不在少数。” 叶晨明白老贾的小心思,对着老贾说道: “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我要对你说的是,这姓何的一家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家姐妹四个,老二因为纠结街熘子抢劫,已经被逮捕入狱了,至于老三,那就更离谱,直接把人给捅死了。所以这件事情你既然决定了怎么做,就一定要处理好首尾,别让人挑出你的毛病来。 至于晓江,托关系给他办转学吧,咱们是瓷器,没必要跟瓦砾去碰,不过你真的是要加强对他的教育了,要不然他今后只会把祸越闯越大,到时候你恐怕未必像这次这样兜得住了!” 叶晨的话让老贾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得罪的人家庭成分这么复杂,不过叶晨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看来要快刀斩乱麻的把事情给处理完,然后托关系给儿子办理转学了,遇到睚眦必报的主儿,还在人家面前整天晃悠,那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叶晨把话点到为止就没有再说了,老贾在领导岗位上呆了这么多年,用不着自己去好为人师,人家做事有他自己的分寸,自己只要交代清楚利害关系,相信他自己会把事情给处理明白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别看当初何文涛犯事儿早,可是却是何文远先迎来了开庭,因为何文涛犯的是杀人罪,属于重罪,要经过核准等一系列的繁琐程序。 何文远开庭的时候,家里除了何文惠没人在场,因为于秋花眼睛瞎了,腿脚再有些不利索,所以指望她能到场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至于何文达,本身还在上学,少不更事。 因为今天开庭,何文惠获得了短暂的家属探视的权利,在法警的允许下,见到了何文远,几个月的看守所生涯,让何文远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何文惠知道里面的伙食不好,所以来之前,特意从副食品商店,买来了面包香肠之类的吃食,隔着铁笼子递给了何文远,对她说道: “文远,先吃些东西吧,呆会儿就要开庭了。” 何文远默不作声的接过了面包和香肠,使劲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不在里面呆过,难以想象那里的伙食到底有多差,说句难听的,那里的窝窝头即便是扔在地上喂狗,狗都不会瞧上一眼,因为太特么硬了,风干后砸在头上能砸出个包来,而且吃起来喇嗓子难以下咽。 何文远一边吃着,眼泪一边不停的滑落,人就是这样,不经历苦痛,永远都不会懂得珍惜,只有在失去了自由之后,才会明白自己曾经的日子有多么幸福。 因为吃的太勐了,噎着了,何文远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凶口,飞机场被她捶的“空空”作响,何文惠从一旁拿过了水壶,隔着铁栅栏塞了进去,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你慢点吃,不够姐的包里还有!” 这次探视,姐俩之间基本上没怎么太交流,因为探视的时间有限,何文远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吃东西上了,何文惠也没怎么打扰,更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好歹也是姐妹,虽说这几年大家相处的不算愉快,可到底也还是一家人,看着何文远落难,自己落井下石,那也太不地道了。 何文远吃完没过多久,法警就过来通知探视结束,准备开庭。何文惠作为家属,进到旁观席上,看着法官开始进行审判,和她一起的,还有何文远的那些狐朋狗友的家属,只不过来的人少之又少,对于这样不争气的玩意儿,家长多数都选择了放弃,眼不见为净。 因为何文远,小老虎这伙人被打成了团伙抢劫,而小老虎一伙人又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何文远的身上,再加上赃物又是从何家找到的,最终何文远被打成了主犯,因为其未成年,所以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然而小老虎一伙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底子太潮了,哪怕是把事情都推到了何文远身上,他们也被打成了从犯,可是前科加上累犯,他们被判的也依旧比何文远要重,每个人都是顶杠十载! 小老虎一伙人,别看当初在外面表现的很硬气,这一刻所有人却都变成了软脚虾,更有甚者,甚至是当场被吓的尿了裤子。何文远在一旁,更是被吓的脸色惨白,这次她是真的怕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被判处死刑的几人被押走参加公审大会去。 时间又往后推了两个月,何文涛也迎来了最终的判决,他被判处了十八年有期徒刑,在接见的时候,从大姐何文惠的口中,得知何文远也入狱之后,何文涛的脸上表现的非常麻木,只是当着何文惠的面,拜托她一定照顾好家里…… 时间一晃又过了五年,这天何文惠下班回家,刚换好围裙,准备下厨房做饭,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姐”,还是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何文惠身子僵直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何文远,她手上拎着一套破旧的被褥,和一个搪瓷盆,站在那里。 何文惠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何文远,发现她清瘦了不少,脸色蜡黄,何文惠笑着从她手上接过了行李,然后说道: “你赶紧进屋先看看妈去,姐去割点肉,晚上包饺子给你吃!” 二庆看到何文远,眼睛当时就直了,正要过来打声招呼,结果却被二庆妈看到,拧着耳朵给薅进了屋,到了屋里,二庆挣脱开母亲,大声说道: “妈,你这是干嘛呀?没看到文远回来了吗?我跟她打声招呼去!” 二庆妈气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小兔崽子你给我消停点,以后你再敢往她身边凑,我就打折你的狗腿,那是什么人?那就是女流氓!跟她在一起你能学到什么好?我可不想去苦窑里给你送牢饭去!” 换了平常时候,二庆妈吵吵嚷嚷的,二庆爸总是会站在孩子这头,劝上几句,可这次,老头子也发话了: “二庆,你妈说的没错,咱们家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哪怕是你找不着工作,有我和你妈,再加上你哥和你嫂子,我们也不可能会让你饿着。但是你坚决不能跟何文远有瓜葛,你看看以前跟她玩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被枪毙了的主儿,我可不想和你妈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去!” 第三十六章 久别重逢 其实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从深牢大狱里出来的人,基本上都不怎么招人待见,人群中掺杂了这样的人,所有周围的都会躲得远远的,唯恐下雨打雷的时候,被你连累的再被雷给噼到。 至于用人单位,更是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因为没谁会喜欢招惹麻烦,万一自己的厂里丢点啥少点啥,到时候撕破脸就不好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当初就不用你,也省去了今后的麻烦。 何文远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她的身上,实在是太过劣迹斑斑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她现在就好比一块腐臭变质的烂肉,格外的让人恶心,只有一些臭味相同的绿豆蝇,才会使劲的往她跟前凑,好人家自然对她敬而远之了。 何文达放学回家,还没等进门,就在门口大声嚷嚷道: “大姐,饭做好了吗?我都饿坏了。” 何文惠正在擀皮儿,何文远则是在帮着包饺子,何文惠听到老幺的召唤,对着何文达说道: “文达,你看看谁回来了?” 何文达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了何文远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因为这些年,他在学校里,没少因为何文远跟何文涛的事情被人歧视,同学们都说,别人家都是一门双状元,光宗耀祖,可是他们家可好,一门双劳改犯,也不知道老祖宗知道了,会不会棺材板都按不住的跳出来。 何文远背对着何文达,听到走进屋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剃着板儿寸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自己走的时候,何文达还系着红领巾上小学呢,何文远擦了擦手,然后笑着说道: “几年不见,文达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何文远伸出手来,打算摸摸弟弟的脑袋,谁知道被何文达侧头躲开,只见他直接对着大姐何文惠说道: “姐,我去写作业了,饭好了叫我一声!” 说着,何文达连看都没看何文远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何文远的眼神顿时暗澹了下来,她能够感觉到何文达对她的疏远,五年的时光一闪而过,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何文惠自然是看出了何文远的尴尬,柔声对她笑着说道: “文达这些年因为青春期的缘故,变得没小时候那么开朗了,有时候他心事重重,我都跟他没以前那么亲近了,你别往心里去。” 何文远在监狱里的这五年也不是白呆的,那里面也是个小社会,她见多了人情世故,刚才何文达跟何文惠之间的熟络和跟自己之间的疏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她可就跟瞎子没什么两样了。何文远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姐,我没事儿。” 包好的饺子下了锅,何文惠在那边煮饺子,何文远则是在一旁扒蒜,用蒜捣放了点盐,捣成了蒜泥,拌着蒜酱。当饺子端上了桌,何家一家四口人,时隔五年,再一次的围坐在了一起。 其实按照他们这边的传统,是上车饺子下车面,饺子是送人远行的时候才吃的,意在期盼下一次的团圆,迎客其实是吃面的,只不过何文远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在里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何文惠意在让她好好改善一下伙食,再加上是一家人,没必要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这段饭吃的很安静,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谈话唠家常。因为何文远虽说是回来了,可是何家也依旧不算真正的团圆,何文远还在深牢大狱里头蹲着呢,没个十年八年的甭想出来。 吃完饭后,何文远帮着大姐去厨房刷好了碗快,回到自己屋的时候,被母亲于秋花叫到了跟前,于秋花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文远啊,这次你回来也看到了,你大姐这些年一直在为这个家忙前忙后的,甚至都没有谈对象的时间,把自己生生熬成了一个老姑娘,你也大了,妈希望你能帮着你大姐为了这个家分担一下,你的想法怎么样?” 何文远沉默了片刻,对着母亲回道: “妈,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第二天一早,何文远吃过了早饭就出了门,找工作去了。然而你去哪工作都有个履历,人家得知道你的文化水平,曾经的过往,越是正式的单位,就越是刨根问底儿,像何文远底子这么经不住查的。 何文远一个人在市里头东游西逛,最后走到了货场,看到了货场门口张贴着的招装卸工的启示,上面写着薪资待遇,让她怦然心动,因为她明显感觉这份工作的工资要比大姐何文惠在服装厂赚的多。 然而等她进到货场,找到相关负责人进行了询问下,顿时心凉了半截,因为这种工作大都属于临时工的范畴,而且招收的一般都是大老爷们儿,根本没有女人来干这份活计,这是份出大力的活儿,不适合女人干,而且何文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 可是何文远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长得还不赖,再加上在监狱里这么些年,早就历练的能说会道,再加上她可以卖惨,最终负责人恻隐之心一动,破例将她给招了进来。 不过丑话说在了前头,这个活属于全年无休,什么时候车皮到了就得开始干活,两班倒,一个班十二个小时,计件工资,干多少拿多少,没有底薪,最终何文远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可是何文远穿上了劳保制服,戴上了风帽,真的跟着这群装卸工上了手,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份工作的劳动强度。因为是在货场,他们装卸的大多是粮食,黄豆,包米之类的,一百八到二百斤的麻袋被砸在身上,还要跟上在一起工作的同班的节奏,对她来讲真是难如登天。 而且这还是最基本的,他们要扛着麻袋,踩在跳板上,将一百八十多斤的麻袋扛上车码好,人多的时候还好说,有人会在车上接一下手,帮着把麻袋码好,可是人少的时候,他们要自己将麻袋顶上去。 一个车皮装下来,何文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而且这车皮在货场里停靠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装好。货物装好了,还要捆扎苦布,这完全就是技术活了,非常的讲究,要打各种规定的绳扣,远不是何文远这种新人看的明白的,她只有帮着扯苦布,拽绳子的份儿。 何文远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把何文惠都给吓了一跳,因为她浑身疲态,狼狈不堪,更重要的事,原本还算是细白的双手,被麻袋和绳子给磨的全是血泡。 何文惠连饭都没顾得上去做,赶忙拿酒精炉将针烤着消毒,把血泡帮何文远给挑开了,想想当初何文远拿着一把长笛意气风发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的惨状,何文惠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对着何文远说道: “文远啊,这个活咱们不干了,姐的工资还养的起这个家!” 何文远听得只想翻白眼,心说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还不知道你?跟我你在这儿演什么啊?你挑妈不在的时候说这话,你看看我答应不答应你?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于秋花发话了: “文惠,让她去,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磨成老茧就好了,没人能靠别人活一辈子,做人还是得靠自己!” 何文远嗤笑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些年她早就把母亲和大姐看得透透的了,家里的这些人,都是属于演技派,一个比一个会说,也一个比一个会演。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何文远在装卸队也算是正式扎下了根来,她长相也还算是说的过去,虽然没有大姐长得水灵,但是放在一般人里,也还是比较显眼的存在。 装卸队的这些个糙汉子,对于她这样的女流之辈,也愿意尽可能的多一些关照毕竟大家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荷尔蒙爆棚的年纪,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总是会心怀憧憬。 然而何文远虽然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群人?一个个卸完了车皮,找块有阳光的地方,把鞋一脱,垫在屁股底下,就开始耍钱,臭脚丫子味儿能把人给熏个跟头;再不就是喝大酒,不喝的酩酊大醉,走道扶墙都不算完。说穿了,这些人都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伙的。 不过何文远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左右逢源的功夫让她学了个实打实,平日里,大家伙在饭店聚餐的时候,总是会叫上她,再加上她小嘴能说会道的,有的是男人上赶子献殷勤,从没让她吃饭的时候掏过钱…… 叶晨和杨麦香大学毕业之后,都被分回了宁州,杨麦香被分去市妇连工作,整天坐办公室,工作轻省得很。至于叶晨,他在省坐鞋挂职煮席的职务,享受的待遇,跟宁州市一号二号一样。 而且叶晨也不指着那些死工资,毕竟那才几个钱?这些年他发表的小说,频频登上国内各期刊,,改编成影视版权的就有好几部,他光是靠着卖版权就赚的盆满钵满。 叶晨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给自己买了台菲亚特126p。菲亚特是意大利的着名汽车品牌,曾经两度进入华夏市场,不过最后都以退市告终。在八十年代,我国以易货贸易的方式将菲亚特引进国内,菲亚特推出的首款车型就是126p。这辆车身小巧、价格低廉,迅速就收获了当时万元户们的喜爱,成为了国内最火的一款小型车。 叶晨平日里每到下班的时间,就会开着车,来到市妇连去接媳妇下班,两个人会顺道去菜市场买菜。这天叶晨开着车来到市妇联,看了看表,发现来的早了点,就下了车,点着了根烟,靠在车旁,一边抽烟一边等着。 “洪昌大哥!”叶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浅蓝色半截袖,戴着副金丝眼镜,身材略有些发福。 这不是李建斌吗?叶晨笑了笑对着他招了招手,李建斌也很意外会遇到叶晨,他赶紧快步走过来,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好久不见!” 李建斌大学因为分数的问题,考到了当初何文惠没去上的省工大,后来研究生通过父母帮忙走动,考到了北京,叶晨在北京见过李建斌,两人还一起吃了饭。毕竟好歹也是老乡,身处异地,不管曾经有过什么不愉快,在当时的那种环境里,也都烟消云散了。 叶晨看着李建斌,笑着问道: “你在北京的研究生读完了?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李建斌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现在在市正斧工作,这一片儿要搞拆迁,王室长派我来做个调研,我给王室长当秘书呢。洪昌大哥,你在哪儿工作呢?” 李建斌倒是没有炫耀的意思,关键是在叶晨面前,他也炫耀不起来,别的不提,他出门坐的就是辆普通的吉普,而人家开的是私家车,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不配当个秘书了。 而且李建斌早就知道,叶晨在文坛有极大的影响力,好几部作品翻拍成连续剧的收入,就够他吃上大半辈子的了,不像自己,毕业之后家里四处托人,把自己安排到现在的岗位,人家是凭借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叶晨自问对李建斌也还算是了解,知道他除了因为家庭出身的缘故,有些自带的傲气以外,本质上还说不上是什么坏人。更何况他跟自己交浅言深,所以叶晨对他也没有什么敌对的情绪。 叶晨笑着拍了拍李建斌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比较懒散,受不了朝九晚五的工作,所以只是在省坐鞋挂了个职,平时在家写写文章,赚点稿费聊以生计。” 李建斌知道这是叶晨的谦逊之辞,笑着轻轻摇头,然后说道: “大哥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咱们两个好好聊聊呢。” 叶晨耸了耸肩,然后笑着说道: “我随时都有时间,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我家里的号码,你时间方便就联系我,去我那里吃也行,或者是去二食堂,平时我要是犯懒,就会带着你嫂子去那里对付一口。” “那要不我呆会儿下了班,就去你那里吧,正好过年的时候,别人给我爸送了两瓶好酒,可我爸岁数大了,医生不让他喝,就便宜咱俩了。”李建斌笑着说道。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对着李建斌说道: “没问题,等接你嫂子下了班,我就去买菜,你也有日子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咱俩到时候好好喝两盅!” 就在这时候,杨麦香下了班从单位里出来,正好看到叶晨在门口跟人寒暄,她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然后说道: “哟,这不是建斌嘛,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在北京的时候,叶晨和杨麦香住在一起,在校外租的房子,李建斌还跟着叶晨去做过客,所以跟杨麦香也算是见过几面,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叶晨说道: “行了,建斌你去忙吧,我跟你嫂子回去等你。” 叶晨和杨麦香到了家后,杨麦香给叶晨打下手,摘菜洗菜,叶晨则是负责改刀烹饪,夫妻俩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正做着菜呢,门铃响起,杨麦香擦了擦手跑去开门,李建斌拎着大包小裹的前来。 杨麦香接过了东西,不禁埋怨道: “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咱们又不是外人!” 酒过三巡,叶晨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问道: “建斌,怎么着,现在还一个人单着呢?父母没催你啊?” 李建斌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然后说道: “洪昌大哥,这哪能说找就找啊,哪那么好找啊?”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建斌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心里应该是还记挂着当初考上大学的那个何文惠吧?这些年你们俩没有联络吗?” 李建斌的脸色一苦,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隐痛,当初因为母亲的反对,二人分了手,这些年来他之所以没找对象,就是因为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女人,不想因为自己的三心两意,去伤害到别的女孩儿。 李建斌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当初我妈不同意我俩的事情,从我上大学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在我心里,一直没能把她忘记。可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没有父母的认可,即便是结了婚,估计我俩也不会幸福,所以即便是我回到宁州,也一直没去找过她。”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李建斌成熟了不少,渐渐的脱离了妈宝男的属性,看待问题的时候,也不像是当年那样头脑一热,更加的趋于理性。 第三十七章 破鼓万人捶 杨麦香吃完饭就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男人在酒桌上喝酒,她不会掺合进去,等到他们吃完喝完,自己过去收拾一下碗快就好。而且有自己在旁边,他们说话都会刻意许多,这就没必要了。 叶晨别看表面笑着跟李建斌虚以委蛇,其实在心里极度瞧不起这个男人。因为在原世界里,李建斌和刘洪昌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一次饭局,那时的李建斌,表现的可完全不是什么恭恭敬敬的态度,而是一副纡尊降贵的派头,空着手来的,因为在他眼里,以我的身份,能跟你吃这顿饭都是我看得起你。 而且当时李建斌和刘洪昌之间也讨论过同样的话题,李建斌直言不讳的告诉刘洪昌,我就是喜欢你媳妇,还没忘了她。这完全就是对一个男人赤果果的羞辱,因为从骨子里,李建斌就没瞧得起刘洪昌过。两人地位上的差距,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其进行挑衅。 其实要说李建斌有多喜欢何文惠,那都是在扯澹,他更喜欢的是他自己,今天他在自己面前的人间清醒,更大程度上才是他的肺腑之言。因为他很清楚,离开父母关系的照拂,他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根本就不可能给什么王室长去当秘书。 李建斌对于何文惠,更多的是当初青春年少时的见色起意而已,他只是对其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对于承担抚养她家人的责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这个家伙在本质上没比何文惠强多少。 李建斌跟许娜才是天上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因为这两个人,都自命不凡,对于何文惠一直持有的都是俯视的态度,尤其是在何文惠退学之后,更是断了往来,从此江湖是路人,把冷漠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叶晨“滋熘”了一口酒,然后用快子叨起了两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对李建斌说道: “建斌,其实你妈妈当初执意分开你跟何文惠,我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作为老人还是看的要比你清楚。我以前是二食堂的,这你是知道的,我的徒弟都在那边,何文惠工作的服装厂里,我的朋友也是不老少。 这些年里我哩哩啦啦的听他们跟我说过何文惠的情况,当初你真要是跟她在一起了,恐怕你现在的工作都得黄了,说的再严重一点,可能父母都会被他们家办的事情给气出个好歹来。” 换了外人用这种好为人师的语气跟李建斌说话,李建斌可能直接就会拂袖而去。忠言逆耳你也得分个对象,如果对身份比你高的人说话这么不客气,那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历史上这样的名人无一不是作死的小行家,不是谁都跟魏征似的,得到李世民一样的待遇。 可叶晨不在乎这个,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室长的秘书而已,我平日里又求不到你什么。你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至于能给我找什么麻烦,我这些年所打造的关系网,不是你一时间就能攻破的。 可我要犯起坏来,不说让你工作不保,也不会让你太好过,而且是全国闻名的那种。毕竟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一个文人,真要是把你的那些破事儿艺术再加工,写进文章或者是小说里,就是恶心都能恶心死你。 李建斌在外人面前一直维系的是一个深情的人设,所以他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文惠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叶晨拿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八三年那会儿,我刚好大四,学校的课程不算太忙,就跟你嫂子回了一趟宁州,当时去二食堂看望以前的工友,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文惠家的老二和老三,一个因为抢劫,被判入狱七年,一个因为杀人,被判入狱十八年,更离谱的是她们家最小的那个,当时还在上小学,去农村帮农的时候,把人家的牛棚给整着火了,可以说她们家的那几个,就没一个消停的。” 李建斌听得直咧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种事情普通人家只要摊上一桩,都会大伤元气,更何况是接二连三的发生。李建斌被惊的半天合不拢嘴,过了片刻,这才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也太离谱了!” 叶晨对着桌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然后笑着说道: “别说是你,当时就连我都觉着离了大谱,不过好歹我在宁州的朋友还不少,当时我从厚墩子媳妇高俊玲的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属实的,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高俊玲是谁,她是文惠母亲在服装厂上班时的徒弟。” 李建斌从叶晨嘴里听到了高俊玲的名字,这才确认叶晨没有危言耸听,因为李建斌是知道高俊玲这个人的,当初何文惠放榜的时候,母亲在省城的医院里做手术,陪同的不是别人,正是高俊玲,现在看来,叶晨的话是可信的。 然而冰冷的现实,却让李建斌一阵后背发凉,自己当初如果没有母亲的阻止,真的跟何文惠在一起了,面对着她那样的家庭,自己真的有勇气坚持下去吗?恐怕大概率会坚持不下去的,因为她们一家实在是太能作了,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如果自己真的跟何文惠走到一起,自己这辈子基本上就给毁了。 李建斌不自然的笑了笑,此时他有些不敢再坚持自己一往情深的做作,深怕陷入到何文惠的麻烦里,然而当着叶晨的面,却又有些不好表现出来。挣扎了一会儿,李建斌对着叶晨问道: “洪昌大哥,文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应该早就结婚了吧?” 呵呵,把自己表现的跟个痴情种子似的,结果回到宁州这么久了,当初自己心仪的对象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还敢再虚伪一点吗?叶晨虽然是心里疯狂吐槽,但是表面上却没拆穿他,笑着说道: “建斌啊,你觉得何文惠家的那种情况,有谁有这么大的勇气跟她走在一块儿?至于过的怎么样,呵呵,摊上那样的家庭,她还能过的跟个快乐的小公主似的,那她得多没心没肺啊?” 叶晨的话里带着嘲讽的味道,李建斌又何尝会听不出来?不过自己的话问的也确实是有点白痴了。李建斌脸色微红的对着叶晨说道: “看来我真得抽时间过去看看文惠了,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只是依靠着在工厂里打工,去撑起那个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拿过了酒瓶帮李建斌满上,开口说道: “建斌啊,就冲你这话,还真是个爷们儿,加油,我看好你,祝你跟何文惠能有破镜重圆的一天!” 李建斌自嘲的笑了笑,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他自然是不会把自己陷入到那样的泥潭里。有些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大家都不再是荷尔蒙作祟,满脑子只剩下爱情的年纪了,没谁会顾头不顾腚的再去追求所谓的纯真爱情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着虚…… …………………………………… 今天是西货场开工资的日子,所有人都早早的去了会计室,领回了自己的那份工资。在货场里当装卸工,基本上都会染上一个陋习,那就是没事的时候,大家喜欢聚在一起耍耍钱,但凡是耍钱,必然会有赢家跟输家,赢的自然是满心欢喜,输的不用说,肯定是哭丧着个脸。 何文远好歹也在西货场上班一个月了,她自然是见识过这个场景,然而因为囊中羞涩,平时她只能是蹲在一旁扒眼儿。看着赢的人把一把大团结塞进自己的腰包里,她心里感觉刺挠的。 这天干完活领完工资,何文远去锅炉房用搪瓷缸子接了杯开水,这两天亲戚来串门,小腹有些轻微的疼痛,有些影响干活状态。 何文远靠在跳板多上,一边喝着开水,一边看着装卸队的人在那里吆五喝六的玩扎金花,何文远吹着缸子里的开水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等到水温降下来,端起缸子一饮而尽,从兜里掏出了刚发的工资数了数,然后上前用脚踢了踢一个小伙,开口说道: “小建,往那边让让,今天哥们儿陪你们好好玩玩!” 这时众人见到何文远参与了进来,顿时都来了精神,在一旁起哄,有人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啊,虽然你平常总是跟我们一起抽烟喝酒,可是你还真不能算是我们哥们儿,因为你少了一个把儿!” 何文远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对那个人说道: “我瞅你跟我没啥区别啊,跟个娘们儿打牌你都磨磨唧唧的的,你那玩意儿也就是个摆设!” 何文远彪悍的模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这时就见何文远从兜里掏出了那几张还没攥热乎的大团结,摔在了铺在跳板跺的衣服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赶紧的,别废话,发牌!” 也不知道是新人走大运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何文远初场秀的牌运还不错,虽说没有大杀四方,可是在结束的时候,也算是收获颇丰赢了十多块钱。心情不错的何文远,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朝着家里走去。 何文远刚走进胡同口,就听见胡同里传来了二庆的鬼哭狼嚎,“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二庆一边嚎着,一边手里也没闲着,不知道他打哪儿踅摸来几个废弃不用的洗脸盆架子,上面倒扣了几个破盆,做成了一个简易版的架子鼓,正在那里敲得来劲。 一九七六年的时候,魔都电影译制厂引进了一部法国电影,名叫《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后来一九八二年的时候,宝岛艺人陈彼得借原着改编谱曲了歌曲《阿里巴巴》,收录在了他当年发行的专辑《也是情歌》里,在国内广为流行,小青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上几句。 何文远见到二庆跟个二b青年似的,在那里将破盆敲得震山响,不由得感觉到有些烦躁,对着他嚷道: “二庆,你别敲了,烦死了!” 二庆一看何文远下班回家,赶忙停下了手中的鼓槌,笑着说道: “文远,你回来了!” 自从何文远一个月前刑满释放,二庆开始注意起自己的打扮了,每天都将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都说女大十八变,何文远虽说在苦窑里蹲了五年,可是因为她年纪小,出来之后身上反倒是增添了一股女性成熟的气质,迷倒了二庆,二庆看着她朝家里走去的背影,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刚才的一幕被二庆妈看了个真着,她来到二庆的眼前把手晃了晃,然后嚷道: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你没听见吗,这全院儿的人都快让你给敲死了,我要是你啊,不找棵歪脖树吊死,就着这破铁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了!” 二庆妈在院子里大声的骂着,虽说看似骂的是二庆,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在那里指桑骂槐的在骂着何文远。正在公共水龙头那里洗菜的三婶儿见状,对着二庆妈劝道: “二庆妈,都是邻里邻居的,你就少说两句吧!” 二庆妈看着何家的方向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有些人好意思做,还不让我说啊?” 放学回家的何文达,将这一幕完全看在了眼里,他腮帮子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默不作声的朝着家里走去,推门进屋之后,用力的“咣”的一声将家里的门关上。 何文惠这会儿早就到了家,已经把饭做好了,外面的闲言碎语她自然是听见了,然而又能怎么样?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何文惠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端着菜从厨房里往屋里走,进了屋之后,对着何文远说道: “文远,去叫文达出来吃饭!” 一家人坐上了饭桌,刚要吃饭的时候,何文远从兜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递到了于秋花的面前,开口说道: “妈,单位发工资了,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给你大姐就行,咱们家她当家!”于秋花语气平澹的说道。 “哦。” 钱递到了何文惠的手中,何文惠接过了何文远的工资,想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元的,递给了何文达,然后说道: “文达,你拿这钱去买书和本吧,还不快谢谢你二姐?” 何文达接过了那五块钱,直接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却对何文惠的话置若罔闻,连看都没看何文惠跟何文远一眼,继续埋头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何文远见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伸出手来,要去摸摸弟弟的脑袋,嘴里还说着: “没事儿,二姐给的,谢什么啊!” 谁知道何文达直接躲开了何文远生出来的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目光。何文远的手臂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凝固,过了许久这才收了回来,脸色有些尴尬,往嘴里紧着扒拉了两口饭,然后说道: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何文远直接端着碗朝着外面走去,背影有些萧瑟。 来到厨房,何文远将碗放在了一边,眼神有些空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监狱里她失去了五年的自由,本以为回到家里,情况就会有所好转,可是真到了家,她发现迎接她的依旧是家人的冷漠,邻居的嘲讽。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钻进了何家的厨房,何文远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去,发现是二庆。只见二庆对何文远招呼道: “文远,忙着呢?” “二庆,你有什么事儿吗?”何文远问道。 二庆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电影票,对着何文远说道: “晚上有事儿没?没事儿咱俩看电影去呗?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新拍的电影《疯狂的代价》,伍宇娟和常戎主演的,可好看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伍宇娟是无数观众心目中的女神,她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的清纯长相,加上从小气质优雅,身形修长,演起生动的美女角色来毫不费力,是无数青年心中的偶像。 二庆脸上一脸讨好的笑容,然而何文远刚在家里受挫,心里正不自在呢,他这边就撞到了枪口上,这让何文远忍不住刺了他几句: “二庆,没看出来啊,你这是开始赚钱了?” 二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我妈给的钱!” 何文远本打算拒绝来着,可是想到下班的时候,二庆妈那副冷嘲热讽的嘴脸,心里突然有了想法,对着二庆笑着说道: “行啊,你回家去换身儿衣服,我这边也洗把脸打扮打扮,跟着你出门,总不能给你掉份儿不是?待会儿我在胡同口等你!” 二庆一听何文远答应了,乐不可支,答应了一声,就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换了身儿衣裳,还特意往身上喷了些花露水儿,整的香味儿都有些刺鼻子。 第三十八章 最毒妇人心 二庆喜欢何文远在胡同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自打上学那会儿,二庆就喜欢上了何文远这个小姐姐了,因为她人长的好看还吹的一手好长笛。当初因为何文惠拒绝跟二庆相亲,二庆妈直接把何文远跟何文涛给撵回了家,不许他们再来家里看电视,二庆甚至不惜为了何文远跟母亲发生争吵。 知子莫若母,二庆一撅屁股,二庆妈就知道自家小兔崽子要拉几个粪蛋儿,看着二庆一通捯饬自己,二庆妈忍不住开口问道: “站住,哪儿去啊?你别眼睛长出长钩子啊,你妈我可是过来人,什么事儿我看不明白,我可告诉你了,这瘸子,瞎子你都能找,就是何文远不行!” 二庆一听当时就不乐意了,自己跟何文远还有约呢,为此他特意把哥哥嫂子还有老爸老妈平时给的零花钱都揣进了兜,为的就是看完电影跟何文远压个马路,或者是撸个串儿喝个啤酒啥的用得着。结果这档口老妈跳了出来,二庆不由得大声问道: “为什么啊?我凭什么不能跟何文远在一起?” 二庆妈一掐腰,冷笑着看了眼何家的方向,然后说道: “为什么?你说谁家愿意用那破碗哪?” 此时的二庆正值青春叛逆,凡事儿都喜欢跟家里人顶着来,只见他负气的开口说道: “我还就愿意用这破碗,喇)嘴我认,怎么着吧!” 二庆妈不由得气结,对着家里的小兔崽子训道: “你看的上人家,人家还不拿眼睛夹你哪,你就长长志气吧,她何文远是什么东西?她就是一破斜……” 还没等二庆妈把话说完,就见二庆接过了话茬,非常气人的说道: “破斜怎么了?破斜我也要,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斜舒不舒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乐意,你们谁也管不着!”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找揍!”二庆妈被气的操起了擀面杖就要去削二庆,谁知被二庆给一把抱住,跟条泥鳅似的从她身边钻了出去。 二庆妈看着小儿子离去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更多的是担忧,二庆把看出了老伴儿的情绪不佳,开口劝道: “孩子都已经大了,到了该相亲的年纪了,他们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跟在后面瞎操心了!” 二庆妈被气的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声训斥道: “他有个屁的数儿?何文远那是什么人?搁在过去讲话,那就是个丧门星!一群大小伙子跟她一起玩儿,都被她给送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去呢,这种破斜也是你儿子那傻老帽儿能照量的?!她摆弄二庆简直不要太容易!” 二庆爸惧内的名声,这条胡同里的老住户就没有不知道的,被自家老娘们儿一通训斥,他小声滴咕着: “有火你也别冲着我来啊,又不是我让他去追何文远的。” 二庆出来的时候,何文远早就等在了胡同口,只见她身穿一条花连衣裙,白色的袜子,黑色板儿鞋,看的二庆心里刺挠的,只见何文远笑了笑,对着二庆问道: “二庆,电影几点的啊?” “七点半的,还有大半个小时呢,咱们来得及!”二庆有些兴奋的答道。 二庆跟何文远来到了电影院,随着检票的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等到所有的观众坐好,灯光熄灭,电影正式开演,然而电影刚一开始,就能听见整个影院的人惊呼,随之而来的是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电影院的空气仿佛都不够用了。 因为电影的刚开始,是一段长达两分半的固定镜头,拍摄的是一群集体木玉的少女,虽然雾气朦胧,可是还是能看到一些容易404的东西,这时代的少男少女哪见过这么惊世骇俗的场景?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疯狂的代价》是国内首部尺度超大的犯罪片,堪称是国产版《素媛》,不仅大胆挑战了当时的审查标准,还揭示了人性的阴暗,貌似娱乐片的情节里负载着沉重而深刻的主题,这样的电影放到现在,绝对是逃不开河蟹的结局。 何文远明显能够感受到身边的二庆呼吸变得急促,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二庆,只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屏幕,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二庆感觉到何文远看过来的目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脸上,顿时觉得脸上烧的慌,幸亏影院里灯光关了,要不然何文远直接就能看到他赛关公的脸色。 何文远跟二庆从影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二庆憋红了脸,对着何文远说道: “文远,我也没想到电影会播放这样的东西,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其实二庆早就从身边朋友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他之所以约何文远出来,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不过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肯定是不能这么说,要有所遮掩,要不然会被人家给当成流氓的。 何文远撇了眼二庆,其实电影里的场景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是见惯不惯了。只不过刚才看到电影里的罪犯孙大成的时候,让她不由想到了当初的大黄毛,而且她也没有兰兰那么幸运,至少她还有个好姐姐青青帮她出了一口恶气,不过还好自己的弟弟文涛也不差,弄死了当初糟践自己的王八蛋。 但是这并不代表何文远不介意,二庆的那点花花肠子,何文远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男人好色这可以原谅,但是你故意揭开我的疮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更何况你妈整天背地里跟邻居说些有的没的,跟我玩指桑骂槐的那一套,我要是不给你们一点教训,那我也就不叫何文远了。 何文远主动上前,伸出手臂来,挎住了二庆的胳膊,然后说道: “二庆,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二庆感受着何文远手臂传来的温度,甚至能够闻到何文远身上传来的清香,这一刻他彻底迷醉了,忙不迭的应道: “好啊好啊,前面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羊肉串儿,我请你撸串儿去!” “你有钱吗?你又没上班,要不还是我请你吧?”何文远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庆。 二庆涨红了脸,从兜里掏出了一沓大团结,然后说道: “我虽然没上班,可是我哥和我嫂子给我的零花钱可不少,我都没乱花,攒了起来,请你喝酒吃串儿足够了!” 何文远撇了撇嘴,不屑之意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对着二庆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走着!”二庆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一声。 没过多一会儿,二庆跟何文远来到了一家名叫红太阳羊肉串的店,刚一进屋,二庆就嚷嚷道: “老板,给我来二十串羊肉串,再来几瓶啤酒!” “等会儿,啤酒那玩意儿有啥喝的?跟水差不多。老板,你这儿有散白吗?给我来杯散白,二庆你愿意喝啤酒就自己喝吧!”何文远有些不屑的看了眼二庆,然后说道。 男人在公众场合里,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看不起,二庆觉得自己被何文远小瞧了,于是便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也给我来杯散篓子,没道理文远你能喝,我就不能喝!” 正在忙碌着的老板,看了眼何文远跟二庆,然后说道: “兄弟,我这泡的可是药酒,后劲儿大,我怕你们年轻人受不了啊,要不我给你们来瓶洋河大曲算了。” 何文远将问询的目光看向了二庆,意思是他做主,二庆顿时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这种感觉让他格外的膨胀,只见他对老板说道: “让你来就来,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何文远笑了笑,然后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我这弟弟有点虚,你再给他来俩羊腰子,让他好好补补!” “得嘞,您二位稍等!”老板笑着应道。 二庆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声都囔道: “你才虚呢,我身体不知道有多好!” 何文远哪是惯孩子的人?她一把扭住了二庆的耳朵,语带威胁的说道: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儿!” 二庆立马怂了,赶忙给何文远陪着不是: “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轻着点儿!” 何文远这才松开了手,玩味的打量着二庆,其实刚才的一幕,都是她故意而为之,从打进店的时候,她就看见饭店的柜台上,用党参,枸杞泡的药酒了,所以她故意用话术,引二庆入套,这也方便她后续计划的实施。 何文远陪着二庆唠着家常,等着串儿烤好,这时候就见二庆问道: “文远,长笛你现在还能吹吗?” 何文远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庆,然后问道: “怎么了?” 二庆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何文远说道: “咱们市歌舞团贴出了招生告示,招收学员,学习期结束,成绩优异的就直接留在那儿了,你要不要去试试?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 何文远的脸色有些暗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可别跟我逗了,别的不说,你看看我这手,上面全是老茧,现在别说吹长笛了,你就是让我去握,我手指头都打不了弯儿了。” 二庆看着自己心仪的姑娘一副失落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正在这时,老板端着托盘过来,把烤好了的羊肉串儿和羊腰子摆在了桌上,两杯散篓子放在了他们跟前,然后说道: “二位,你俩的串儿上齐了,桌上孜然,辣椒面儿都有,你们自己调,我那里还忙着呢,您慢用!” 何文远直接端起了酒杯,然后对着二庆说道: “二庆,来,咱俩碰一个!” 跟二庆碰过杯之后,何文远直接就是下去了一大口,然后抓起了肉串儿大快朵颐了起来,给二庆吓了一跳,对着她说道: “文远,你可慢点喝!” 何文远平日里在装卸队,经常跟工友在一起吃饭喝酒,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远非二庆这种新手能比的,半斤散白下了肚,二庆就已经醉眼迷离了,这时何文远说道: “二庆,你行不行啊?别待会儿算账都算不了了,告诉你啊,我可没钱付账,到时候把你押在这儿给人家刷碗去!” 二庆两眼发直的憨憨一笑,然后说道: “文远,说……什么呢,这点酒……对我就是……小意思……” 何文远挑了挑眉毛,然后对着二庆说道: “你快得了吧,老板,算账,要不然待会儿我怕我得扛着你回去了!” 二人结完账从羊肉串店里出来,二庆走道都有些东倒西歪的了,何文远怕他摔倒,没办法,只能在一旁搀扶着他,结果刚一靠近,就闻到二庆身上刺鼻的花露水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掺杂在一起更加的浓郁,差点没给何文远熏到,对着二庆问道: “好家伙,你这是喷了一瓶花露水吧?臭美个什么劲儿啊?” 二庆大半个身子靠在了何文远的身上,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女神靠的这么近,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浑身热血上涌。何文远自然注意到了二庆的异状,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带着二庆走进了一条胡同。二庆的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 “文远,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经常做梦……的时候都……见到你……” 二庆酒借熊人胆,探头要去亲吻身边何文远的面颊,然而还没等他得逞,就感觉一股巨力推了下他的脑袋,只听“彭”的一声,二庆的脑袋被何文远的手用力的砸在了墙上,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二庆直接一下被撞晕,跟一摊烂泥似的,瘫倒在了地上。 何文远用力的撕破了自己的裙子,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然后蹲下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二庆,然后…… 治安联防队此时正在街上巡逻,突然就听到了女人的呼救声: “不要,你要干什么,二庆,你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 “嗷……”就在这时,突然又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惨叫声。 治安联防队的几人,听到呼救声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等到他们拿着手电,赶到出事的地点后,他们惊呆了…… 二庆家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顺带着等着小儿子回家,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有人问道: “有人在吗?这里是刘二庆家吗?”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二庆妈赶忙起身跑去开门,然后就看到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公安出现在面前,二庆妈有些惊慌的问道: “同志,这里是刘二庆家,你们这是?” 这时就见一名公安表情严肃的对着二庆妈说道: “晚上十点治安联防队在街上巡逻时,突然听到求救声,赶到桉发现场时,发现刘二庆正在对一名女子施暴,女子反抗时将刘二庆误伤,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你是刘二庆的什么人?” 二庆妈听完腿脚一软,好悬没坐在地上,这时二庆爸赶忙在一旁扶住了老伴儿,有些哆嗦的问道: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里是不是刘二庆家?是的话就没错了。你们赶紧跟我去个人到医院,医生还等着你们签字呢!”公安同志一脸严肃的说道。 老两口这回彻底慌了神,赶忙翻箱倒柜的拿出家里的钱,穿戴利索后,跟着办桉人员上了吉普,汽车风驰电掣的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到了医院后,两名公安带着他们来到了手术室外,这时早就有医护人员等在了门外,二庆妈带着哭腔对着医护人员问道: “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医护人员看了眼二庆妈,带着一丝怜悯开口说道: “患者刘二庆搞完遭受重击,已经完全碎裂,需要摘除,需要你们家属签字!” 当二庆妈从医护人员的口中搞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直接“嘎”的一下昏了过去,二庆爸此时也傻了眼,他都要疯了,自己小儿子现在不止是当不成男人这么简单,他还要承受法律的严肃制裁…… 这天早上,叶晨一早出去晨练完,买回了早餐,回到家楼下的时候,从自己家的邮箱里,取出了刚刚投递来的报纸,然后上了楼。 回到家里,杨麦香这时候也已经起了床,刚刚洗漱完,从叶晨的手中接过了早餐,进了厨房,等叶晨简单的冲了个澡,二人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 叶晨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刚送来的报纸,结果在社会热点新闻的角落里,看到了刘二庆的名字,叶晨好悬没把一口粥给直接喷出来。 在看过事情的经过后,叶晨的脸上变得古怪了起来,报纸上受害人的姓名隐晦的用何某来代替,这让叶晨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何家。 何文惠的话不大可能,因为她比二庆大了太多,二庆就算口味再重,也不至于去找她,那就剩下一个何文远了,只是原本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啊,何文远这个作女也太凶残了吧! 第三十九章 无妄之卦 ilwxs.com 何文远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公安同志给她做笔录的时候,见她衣衫褴褛,还贴心的帮她找了一件劳保制服穿上,临走的时候因为时间太晚,特意派人开车给她送回了胡同。弱势群体总是容易得到别人的同情的,即便是她身上曾经有过前科。 何文远推门进屋的时候,于秋花跟何文惠都没有睡着。十点多的时候,外面来人砸二庆家门的动静早就惊醒了她们,在得知二庆的事情后,很轻松的就容易联想到出事的女人是谁,因为晚上跟二庆一起看电影的正是何文远。 索性于秋花就让何文惠泡了壶茶水,娘俩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等着何文远归家,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果她们还视若无睹的继续睡大觉,那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平日里就算家里的亲情再澹薄,也不能做到这个份上,好歹何文远也是何家的人,即便是不做给何文远看,也要顾忌到邻居的闲言碎语。 何文惠见到何文远手中拎着一个袋子,里面穿着她晚上临走的时候穿的连衣裙,再一看她身上的打扮,故作一惊,赶忙问道: “文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何文远知道二庆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就算是想要跟家里人见上一面都不可能,因为坐过牢的她深知,在桉件没有正式审结之前,看守所是不允许被告跟家属会面的,这就给了自己可乘之机。所以现在嘴长在自己身上,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何文远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凝结,带着哭腔说道: “我跟二庆去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二庆说他饿了,提出要请我去吃饭,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谁知他到了店里就叫了白酒,等菜上来之后就开喝,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见他喝多了,赶忙制止他,并且扶着他出了饭店。 我俩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漆黑的胡同,他趁着四下无人,就跟我动手动脚,我的衣服都被他扯烂了,当时他把裤子都脱了下来,要跟我做那种事情,被我反抗的时候,一脚踢到了他的裤裆,这才停下了手,紧接着治安联防队的人就赶到了,这才把我救了下来。” 于秋花跟何文惠瞬间变得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二庆好歹也是她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不是什么作妖的性格,你说何文远强上他可能有人会相信,可是现在掉了个了,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 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不管何文远是不是在满嘴跑火车,她们都应该站在自家的立场考虑问题,绿茶惠对着妹妹问道: “文远啊,你身体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哪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戏精远抽泣了两声,然后掏出了手帕,醒了醒鼻子,对着绿茶惠说道: “姐,我还好,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早还要上班呢。对了,这件事情别让文达知道,本来他就挺瞧不起我的,知道了会更不把我这个二姐当成一回事儿。”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然后对何文远说道: “文远啊,你觉着这件事情能瞒住文达吗?刚才派出所来人把二庆爸妈接去医院了,街坊四邻好多都听见动静出来了,咱们弄堂里长舌妇的嘴有多碎你还不清楚?恐怕明天一早,这件事情就传的街知巷闻了。” 何文惠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向上微微弯起,对于家里的这个作精妹妹,她早就烦到不行了,如今能够看到她倒霉,何文惠非但不会觉得难过,反而会觉得开心。 虽说何文惠的心里有些怀疑这是何文远故意演出来的,但是这不耽误自己先乐呵一下。真也好假也罢,其实都是一回事儿,真的话何文远也是倒血霉,邻居从此更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假也不要紧,因为这个作精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这时就见何文远有些失落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大姐,让您费心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洗洗也先睡了,西货场明早来六百吨化肥,明个一早货场还有车皮等着我去卸呢。” 何文惠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秋花跟何文远说道: “妈,那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说罢何文惠打了个哈欠,朝着里屋的上铺走去,她跟何文远一直睡得都是上下铺,以前何文远蹲苦窑的时候倒是还好说,她总是一个人独占一张床,自打何文远回来后,她就搬到了上铺。 于秋花听着两个女儿逐渐离开的脚步声,长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是眼瞎,但是心还不瞎,耳朵也还好使,她平日里没少听到二庆妈在邻居面前叫何文远破斜,心里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是也从未想过跟二庆妈去针锋相对,毕竟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 今天何文远把事情回来跟她一学,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己生养的闺女,没人会比她更了解,从小文远和文涛就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吃一点亏都会记在心里,这次刑满释放,何文远身上的戾气更重了,心思也变得不可捉摸,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第二天一大早,王婶儿起了个大早,给孩子做饭,家里的泔水满了,她拎着泔水桶就出了门,准备去下水道倒泔水去,倒完了泔水回来的路上,就听见有人跟她在打招呼: “哟,这不是王婶儿吗?起的可真早啊!” 王婶儿抬头一看,发现是何文远,她不由得心虚了一下,平日里她没少跟二庆妈还有三婶儿凑在一块堆儿议论何文远是个破斜的话题。 二庆妈和三婶儿倒是还好,家庭条件还算是优握,胆子也大,她不一样,知道何文远刚刚劳改释放,接触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街熘子,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何文远找人报复她。 王婶儿表情不自然的挤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没话找话的说道: “文远,没去上班啊?” 何文远玩味的打量了一眼三婶儿,然后说道: “我这不是有事情要找王婶儿商量嘛,特意在这儿等着你呢。” 王婶儿的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脸上却还是作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开口问道: “文远你说,咱都邻里邻居的,互帮互助嘛!” 这时就见何文远趴在王婶儿耳边小声滴咕着什么,王婶儿听着听着突然勃然色变,吓了一哆嗦,赶忙说道: “文远啊,这可不行,这也太缺德了,咱都是邻里邻居的,至于吗?” 何文远冷冷一笑,看着王婶儿说道: “王婶儿,我说句难听话,您别介意,类似的缺德事儿你们也不是没干过,怎么到了我这儿就随便满嘴跑火车,到他们家就不行了?再者说了,我也不是让你白做。” 说着,何文远从裤兜里掏出了三张大团结,塞到了王婶儿的手里,然后问道: “这样你看能行不?” 三婶儿麻利的简直不像话,第一时间把三张大团结给掖到自己兜里,然后看着何文远试探着问道: “文远,你就不怕我光拿钱不办事儿?” “呵呵呵!”何文远突然笑了,拍了拍王婶儿的肩膀轻声说道: “王婶儿,你大可以试试啊!” 听到何文远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王婶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保证让你满意!” 学好不容易,可是学坏就是一出熘的事情,尤其是对何文远这种有探索精神的人来说,几年的牢狱生涯,让她对各种歪门邪道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成天跟一群作间犯科的人在一起,用相声术语讲话,光是熏都给熏明白了…… 刘大庆和尤彩花两口子在一个单位里上班,单位三班倒,他们两口子都是零点班,每天早上一起回家,至于孩子,则是寄放在姥姥家了,毕竟家里的婆婆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再加上还有小叔子二庆在,实在是有些嘈杂,不适合孩子成长。 刘大庆两口子在吃了几根大果子,喝了碗豆腐脑,就开始朝着家里走,打断赶紧回去补一觉。刚一进胡同,就看到隔壁王婶儿的小孙子正在胡同拐角探头探脑的,二人笑着正要逗弄两句,谁知道小崽子看到他们,直接撒腿就往家里跑,弄得这二人一愣,但是也没多想什么。 刘大庆和尤彩花朝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胡同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十点多的时候,我听见有公安上门把二庆妈跟二庆爸给叫走了!” 刘大庆和尤彩花大惊失色,对视了一眼,正要上前问明情况,就听到另外一个邻居说道: “听说了,当时我正要去倒洗脚水,听见外面有人咣咣砸门,我就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我听到公安说,好像是二庆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对人家动手动脚的,结果人家姑娘反抗,反倒是把二庆给弄伤了,老刘头跟二庆妈全都去医院了,听说情况还挺严重的,简直都要笑死我了,这废物点心,哈哈!” 刘大庆脸一黑,平时胡同口扯老婆舌的,是以自己老妈为代表的一伙长舌妇,谁曾想有一天,这八卦竟然会八卦到自己家头上来,老妈如果听到动静,此时早就蹦出来了,看样子她们说的八九不离十啊。刘大庆正要跟媳妇尤彩花回家看看,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早就说过,二庆那小兔崽子就不是什么好鸟,平日里他哥不在的时候,我都看到好几回了,他垫着砖头在门外偷看他嫂子换衣服,当时你们还不信。有一次,我还看到这小崽子钻进他嫂子房间里了,也不知道彩花跟她小叔子是不是有一腿?” 这下不止是刘大庆气到肝疼,就连尤彩花脸都拉了下来,这简直是越说越下道了,简直都不堪入耳了,尤彩花挣脱了刘大庆的手,大踏步走进了胡同,众人看到了尤彩花后,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互相瞅了瞅,然后各回各家了。 尤彩花阴沉着脸回到了家里,进了屋就回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的收拾自己的换洗衣裳,这时刘大庆也进了屋,看到媳妇的状态,赶忙劝阻: “彩花,你这是干什么?” 尤彩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刘大庆说道: “你也听到外面这群人说三道四的了,我不走还留在这儿继续当笑话?我还要脸呢!正好我也想孩子了,我打算回娘家住几天,你把家里的这摊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接我吧!”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庆的事情在整个胡同里传的街知巷闻,而且越传越花花。当二庆妈身心俱疲的从医院里赶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异样了起来。平日里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二庆妈绝对称得上是主力军,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街坊四邻议论的焦点。 身心俱疲的老两口进屋的时候,发现老大正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手里还夹着一根烟卷儿,平时他是不抽烟的,二庆妈微微皱眉,然后问道: “大庆,你怎么还抽上烟了?” 刘大庆回过来看了眼老妈,然后问道: “妈,二庆真的因为那种事情进了医院?” 刘大庆的一句话,直接把母亲给干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痛苦的点了点头。刘大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妈,我打算在外头买套房子,这段时间就会张罗,到时候我和彩花会直接搬走,到时候你们也跟我一起住吧!” 大庆的话让老太太愣住了,她看着大庆问道: “老大,好好的怎么想起来搬家了?” 刘大庆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老太太,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情,咱们家在这个胡同还住的下去吗?你知道我和彩花下夜班回来,邻居在那里是怎么议论的吗?她们说二庆垫砖头偷看我媳妇换衣服,更有甚者,说二庆趁着家里没人,往他嫂子房间里钻,说彩花跟小叔子有一腿! !” 二庆妈把眼一横,对着大庆说道: “谁说的,你告诉我,我找他们算账去,看我不把这群碎嘴子嘴给撕烂了!” 刘大庆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中的烟头,站起身来说道: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一定要搬的,我不能让我媳妇因为这些龌龊事被别人戳后嵴梁杆子,屋里的行李我都已经收拾好了,等我找到地方,会第一时间雇车拉走!” 刘大庆说完,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二庆妈给了老刘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是死人啊,还不帮我劝劝老大?” 一直沉默的老刘头,气愤的一拍茶几,然后大声说道: “闭嘴吧,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怎么的?换了我被人家背地里这么说三道四,我都没脸住下去了,都不够丢人的!” 二庆妈把眉毛一横,指着自家老爷们儿破口大骂: “这时候嫌丢人了,你早干嘛去了?我早就说过,那个何文远就是个破斜,谁沾上她谁倒霉,你们爷俩谁听我的了?都怨我多管闲事儿,碎嘴子。现在出事儿了,都开始冲我使劲了,我呸!” 二庆妈的大嗓门儿,把老刘头给吵的脑瓜子嗡嗡的,气的嘴角直抽搐,他用力的捶了捶脑袋,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 说罢老刘头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过了外套,穿上后直接朝着门外走去,独留下二庆妈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庆妈刚开始先是小声呜咽,过了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家,放声号啕大哭…… 半个月后,胡同口停了一辆小货车,老刘家一家人,开始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车,左邻右舍的都出来看热闹,就连于秋花都在何文达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二庆妈从于秋花身前走过的时候,何文达小声提醒了于秋花一句,这时就见于秋花对着二庆妈说道: “二庆妈,这好好的怎么就搬走了呢?咱们老邻居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这突然一走,我这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二庆妈回头看了眼于秋花,从没有一刻,让她觉得面前这个老瞎子这么面目可憎,因为她始终都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个老阴b,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于秋花问道: “于秋花,你信命吗?” 于秋花明显就是一愣,因为二庆妈平时对她的称呼,都是文惠她妈,要不就是老姐姐,从来都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叫过自己的名字,她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信啊,不过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二庆妈目光阴狠的看着于秋花,然后说道: “我前两天去寺庙里给我家二庆算命的时候,顺带着帮你们家卜了一卦,你想知道卦上说的是什么吗?算卦的说你们家是无妄之卦,玩歪的邪的,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我会睁大眼睛看着的!” 第四十章 成名后身边都是好人 无妄之卦是《易经》第二十五卦,是指你要遭受无妄之灾的意思,那怎么才能够避免无妄之灾呢?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无妄。所以只有无妄,才能避免无妄之灾。无妄是什么意思?无妄就是没有妄念,没有那种很虚妄的念头,没有妄行而最要紧的是修口德,不妄语。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乱讲话,乱讲话就是妄语。 其实二庆妈没说的是,当时算卦的时候,人家就告诉她了,你家正在遭受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你乱说话才导致的。人往往都看不到自己的后脚跟的,她只记得算命的告诉她的,不要有非分之想,杜绝隐患,不要妄动妄求,安守本分,勿生妄念,不生非分之想。若行为不检者,凡事宜守正,必招灾祸。 在二庆妈看来,何文远就是那个行为不检的人,却忘了她在背后议论别人,给自己家招来了祸患。其实这就是一个因果循环,二庆妈背地里议论何文远是个破斜,这是惹祸的因,二庆被陷害身陷令圄,这就是她得到的果。 至于何文远,自然也在这无妄之卦里,因为她作女的属性,所以她种下的恶因更多,先是爱慕虚荣,跟大黄毛这种人搅在了一起,最终是何文涛帮她承受了无妄之灾。后来她又跟小老虎一伙人走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她没像原世界里一样,有姐夫刘洪昌挡在她前头,帮她把灾祸扛了下来,反而因此蹲笆篱子了。 可以说二庆妈跟何文远没有一个好人,一个是嘴碎市侩的小市民,凡事对自己有利,她会第一个扑上去,反之则离得远远的,甚至在别人受难的时候,更多的是落井下石;至于何文远,那就更不是什么好鸟了,自私自利简直是镌刻到了她的骨子里,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从不会考虑别人会因为她的行为承受什么。 即便是刘二庆,其实也远谈不上一个好人,可以说他很好的继承了自己母亲的基因,对于自己在乎的才会格外的上心,至于其他的,管他们去死?当初原世界里,何文远难产大出血,正在医院里头抢救,结果何文远这个作精,这个时候又跳出来扑腾幺蛾子,说是没脸活了要自杀。 刘二庆深知自己何文远心里没有那么重的份量,即便是自己找到了何文远,也不能让她放弃轻生的念头。所以他第一时间跑到了医院,将焦急的等在病房外,正要跟临终的妻子见最后一面的刘洪昌,当着众人的面架在了那里,对他进行了道德绑架。至于何文惠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只关心何文远的情况。 所以刘二庆走到深陷令圄的地步,只能说这是他的咎由自取,舔狗不得house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天一大早,叶晨晨练回来,跟杨麦香吃过了早餐,杨麦香没像往常那样,去妇联上班,反而在房间里挑起了衣服,打扮了起来,看的叶晨一愣,开口问道: “媳妇,你今天不用去单位吗?” 杨麦香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靠谱,今天是妈的生日,我早就跟单位请假了,你待会儿去江南春取蛋糕去,我给咱妈订了生日蛋糕。” 叶晨笑了笑,别看杨麦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实她是个细节控,像这种生活里的琐碎事情,她从来都放在了心上,原世界里就是这样,刘运昌和刘洪昌两兄弟,都把老太太的生日给忘在了脑后,反倒是她记得清楚,买来蛋糕跟鲜花,前来帮老太太庆生。 叶晨走到杨麦香的身旁,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说道: “还是我媳妇儿好,要是我真把咱妈的生日给忘了,下次回家的时候,老太太非拿着鸡毛掸子,指着我鼻子骂我是个小没良心的不可。” 杨麦香被叶晨给逗笑了,自从二人结婚,每次回家去探望老太太还有大哥大嫂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上,都乐开了花,更何况老太太从小就宠着这个小儿子,就连大哥大嫂都得靠边儿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她轻轻推开叶晨的脸,然后说道: “少在这儿臭贫了,赶紧取蛋糕去,发票我放在茶几上了,至于你的衣服,我都熨烫好,放在左边衣橱里了!” 叶晨点头答应,刚要起身去换衣服,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叶晨示意杨麦香继续忙着,自己跑去开门,叶晨来到门口,透过防盗门的猫眼儿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厚墩子跟高俊玲两口子,叶晨把门打开,对着二人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节假日,你们两口子都是大忙人,怎么跑来了?” 自从几年前,厚墩子通过检查,确认了叶晨的说法,在叶晨的心理治疗下,再加上药物的辅助,终于再次雄起,治好了自己的暗疾,他跟高俊玲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孩子。 厚墩子还特意在宁州市区里买了一套房子,二人终日腻歪在一起,每天厚墩子去矿上上班,都是坐通勤车,后来随着家里的生活条件转好,还买了一辆私家车,他是跟叶晨脚前脚后买的。 叶晨大学毕业之后,和杨麦香回到了宁州工作,两家的走动非常频繁,厚墩子跟高俊玲两口子,深知叶晨当初挽救了他们濒临破碎的婚姻,所以都对他格外的感恩。 高俊玲看着叶晨,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递了过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前阵子跟麦香去逛街,听说老太太马上就要过大寿了,找麦香打听了老太太的尺寸后,就托人买了些毛华达呢做了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带回去给老太太试试,不合身拿回来我再改!” 熟悉面料知识的应该都知道,很多经典面料的诞生都与一些名人、品牌有着紧密的关系。杜邦公司创造来卡材料、温莎公爵发明千鸟纹面料……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thomas burberry从牧羊人、农妇身上所穿的罩衣获得灵感,这种罩衣的面料是尼龙制成,冬暖夏凉,比较实用。在这种面料的启发下,thomas burberry制造出一种牢固、结实、不易变形同时又透气防水的衣料,并将其称为gabardine,华达呢的名字就是由英文音译过来的。 华达呢织物多呈现出斜纹结构,且多为倾斜度较为陡急的纹理。这种面料可以按照薄厚程度区分,较为轻薄的成为单面华达呢,多采用斜纹纺织组织,较为厚实的称为缎背华达呢,采用缎背纺织组织。 华达呢表面比较光洁平滑,手感也较为温和。同时,这种织物的的纹理比较清晰,多采用素色印染,因此色泽相对柔和,还可以采用丝光、闪色、夹花等处理。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经向纺织的华达呢强度较高,十分结实耐用。 在这个年月,能穿一身毛华达呢面料做成的衣服出门,绝对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而且因为它本身就非常精致,所以价格不菲。叶晨笑着接过了高俊玲递过来的衣裳,然后把他们两口子给让到了屋里。 高俊玲的气色,明显变得好了许多,以前的高俊玲,总是会给人一种疲惫感,这是由于她的心境导致的,现在他们小两口再没了当初的烦恼,彼此多了更多的交流,而且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所以自然是好了起来。 厚墩子两口子也非常有眼里见儿,看到叶晨和杨麦香一身盛装,明显要去忙老太太的生日,所以也没多做停留,厚墩子临走时,还从兜里掏出了二百块钱,要给老太太当礼金,被叶晨给笑着推了回去,只见叶晨说道: “墩子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客气,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去你们家找你喝酒啊?” 厚墩子知道叶晨生活富裕,不差这三瓜俩枣的,这才作罢,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啊,当初你帮了我大忙,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以后有事你可不许跟我见外,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放心吧,没事多带嫂子过来串门儿,今天我还有事情,就不留你了!”叶晨笑着回道。 叶晨刚把厚墩子两口子送出了门,还没等关门呢,就看到了李建斌,只见他手里拎着一堆礼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叶晨有些诧异的问道: “建斌,你怎么来这边了?这是来看谁啊?” 李建斌笑着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洪昌大哥,我这特意来看你的啊?这不是听说大妈马上要过大寿嘛,我特意过来看看。我妹妹是你的书迷,听说我跟你是朋友,也非要过来跟着凑热闹,建萍还不叫人?” 李建斌作为大领导的秘书,工作的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在人情往来这一块,学了个实打实。凡是他身边的有价值的朋友,他都对这些人的情况做过细致的调查,生日这种大事,他更是专门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叶晨因为写了好几部公安体裁的文学作品,所以跟公安口的关系非常融洽,自然而然的也进入到了他的名单。 叶晨好歹也在渗透世界里厮混了那么多年,他自然是非常清楚李建斌的小心思,对于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感到反感,因为自己本身也谈不上多清高。就像演员黄博说的那样,你没成名前,没人搭理你,你成名后,身边全是好人,每一张都是洋溢的笑脸,其实这都是一个道理。 这时就见李建斌的妹妹来到叶晨的面前,拿着一本叶晨的小说,然后说道: “洪昌哥,我是你的书迷,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荣幸之至!”叶晨接过了书和笔,在扉页上郑重其事的写下了祝福的话语和自己的名字。 这时杨麦香也化好了妆,换好了衣服,有些无奈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也是服了你了,让你去取个蛋糕,到现在都没出得去门呢。” 叶晨给双方介绍了一下,此时他想起了李建萍的身份,她跟贾晓江还有何文达是中学同学,后来还成了何文达的女朋友,只不过最终被何文达那个渣渣给噼腿了。 李建斌自然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看得出叶晨今天会很忙,也没有多打扰,目的达成就好,寒暄了片刻,李建斌就带着妹妹离开了。 杨麦香背上了自己的皮包,对着叶晨说道: “我去鲜花店去买花,你赶紧去取蛋糕,要不然我怕你还出不去这个门!”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买完鲜花,就去二食堂找我,我让六子他们整两个硬菜带过去,到时候也省的咱们做了。” 叶晨和杨麦香把刚才厚墩子两口子,和李建斌兄妹带过来的礼物,装上了自家的菲亚特上,叶晨开车把杨麦香送到了鲜花店附近,这才驱车去向江南春,到地方后,叶晨拿出发票,取走了生日蛋糕,又开车奔向了二食堂。 叶晨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姚国发,姚国发见了叶晨就是一愣,开口问道: “洪昌,你怎么来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姚国发解释道: “师兄,老娘今天过生日,我来看看颠对几个硬菜带过去,呆会儿麦香也过来。” 姚国发拍了下脑门儿,然后说道: “嘿哟,你瞧我这脑子,忙的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我这还要去卫生局处理点事情,等回来我亲自登门谢罪!苏猴!苏猴!过来!” 苏猴在二食堂是姚国发的头号跟班,此人生性圆滑,善于专营,很得姚国发的好感,这会儿听到姚主任叫他,急忙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哦,一路小跑的过来,看到叶晨,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姚国发问道: “姚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呆会儿洪昌点的菜,你都记在我的账上,不许收他的钱,要不然我饶不了你!”姚国发对着苏猴说道。 “得嘞,放心吧姚主任!”苏猴急忙应道。 叶晨笑着拍了拍姚国发的肩膀,然后说道: “师兄,我知道食堂现在让你承包了,食堂里所有人都跟着你混饭吃呢,咱也不是外人,我咋能让你吃亏?放心吧,你师弟小日子过的不错,不能让你难做,这钱我自己掏了!” 姚国发把眼睛一瞪,对着叶晨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你老娘那也是我老娘,我孝顺老娘你还拦着,你是啥意思?” 叶晨看着姚国发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原世界里他为了制裁刘洪昌这个混不吝,可没少花心思,也没现在这么好说话,叶晨笑着对姚国发说道: “行了师兄,都听你的,你赶紧去忙吧,我去看看六子去!” 姚国发知道六子是叶晨的徒弟,当初在二食堂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最亲近,于是便点了点头,对叶晨说道: “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咱们师兄弟再好好聚聚!” 叶晨也没见外,直接跟苏猴进了后灶,正要跟六子打招呼,却发现这个家伙正鬼鬼祟祟的从食堂打饭的小窗口超外面看,叶晨过去一拍他的肩膀,然后大叫了一声: “六子!” 六子被吓了一跳,回过身看到是叶晨,这才拍了拍胸口,小声说道: “我去,哥,你可吓死我了!” 叶晨也顺着小窗口朝着外面望了望,开口问道: “我说你小子搁那块儿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这时六子凑上前,指了指食堂靠窗户的一桌,然后说道: “哥,我看到小黄毛过来了,我怕他是来找我算账的。” 叶晨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还真是小黄毛,只不过现在的小黄毛,没了当初的肥头大耳,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叶晨笑着对六子说道: “你瞧瞧你那耗子胆儿,当初你又没露面,他才不认识你是哪位呢,你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去,我妈今天过生日,你去帮我炒几个好菜,呆会儿我要打包带走。我先去会会这个小黄毛去。” 小黄毛回来也有些时日了,这些年他在里面,信息闭塞,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家里的老人,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来看看他,可是到了后来,却渺无音信了,他当时也没在意,毕竟自己不争气,家里人不爱管自己,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直到他刑满释放,出来后才知道,哥哥为了给他出口恶气,把何家老二给办了,结果却被何家老三给捅死了,家里的两个老人,因为老大早夭,老二不争气蹲了大牢,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料,再加上伤心的缘故,没过多久也都撒手人寰了。 小黄毛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因为何家人把自己送进去还不算,还把大哥给害死了,最主要的,是家里的两个老人都因为此事没了。 小黄毛父母过世的时候,是街道出面帮忙处理的后事,简单的进行了火化,骨灰寄存到了殡仪馆。小黄毛出狱后,直接将家里的房子卖了,给老人订了两口上好的寿材,重新安葬。 第四十一章 累赘何文远 小黄毛今天之所以会来二食堂吃饭,为的就是来找叶晨的,当初他出事的时候叶晨提醒了他一嘴,让他赶紧跑路,结果因为公安来的太快,导致他没跑了,这个人情他一直都记在心上,没跑了纯属自己点儿背,可跟人家没关系,可是叶晨提醒他却是不可抹杀的。 可是他直到来到二食堂,跟上菜的服务员一打听,这才知道叶晨几年前就不在二食堂工作了,而是考上大学,去读书了,小黄毛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人家当初帮了自己,压根儿也没在意自己有一天能回报,现在叶晨是天之骄子,跟自己这种烂泥还是少接触为妙。 小黄毛来到食堂窗口打了几份菜,端到靠窗的桌上,今儿个就权当给自己改善伙食了。小黄毛给自己倒了盅酒,一仰脖干了,然后准备吃两口菜压一压,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黄毛眼神不善的回过头,发现是叶晨后,直接愣住了,开口说道: “洪昌哥,我听人说你不是去外地上学去了吗?” 叶晨笑了笑,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我大学毕业就分配回宁州工作了,在宣传口挂了个闲差,今天家里老太太过寿,我寻思着买几个菜给老太太庆生,结果就碰到你了,过来打个招呼。” 小黄毛听到别人的老人过寿,自家的老人却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难过的走了,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神情不禁有些暗澹,不过还是勉强笑了笑,然后说道: “恭喜啊洪昌哥,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吧?” 叶晨打量了一眼小黄毛,看来这些年的牢狱生活,让小黄毛成熟了许多,他身上的棱角几乎都被打磨平了,再也没了当初的嚣张跋扈,情商也有所提高。叶晨笑着对小黄毛说道: “托福,老太太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前两天我回去看她的时候,一早上还去公园里跟人打太极拳呢。对了黄毛,你爸妈身体怎么样?有空让我家老太太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活动活动,生命在于运动嘛!” 小黄毛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和我哥不争气,一个去蹲苦窑了,另一个被人给捅死了,老头老太太年岁大了,被我俩给活活气死了,我这次回来,刚把两个老人和我哥的后事给处理完。”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叫过了服务员小刘,让她去拿了纸笔,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小黄毛,然后说道: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吧,别像以前似的瞎混了。你刚回到社会,不好找工作,歇两天打我电话,我帮你联系个矿上的活儿,我在矿上有熟人,矿长是我一哥们儿。你小子辛苦点赚上几年钱,讨上一房媳妇,给家里留个香火,家里的老人泉下有知,也能闭上眼了。” 看着眼前的电话号码,听着叶晨语重心长的话语,小黄毛愣住了,因为从他刑满释放回到家里,可以说是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现在的他在有些人眼里,说是一摊臭狗屎也不为过,别说邻里不待见他,就连家里的亲戚,都避他如蛇蝎,生恐被他给连累到。 当他拿着监狱的释放大照,去派出所报道的时候,就连派出所的包片儿民警,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一个劲儿的警告他小心点,自己会一直盯着他的。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他的感受,叶晨是身边的人里,唯一一个把他当成是正常人来看待的。 要说他们有什么深厚的交情,那纯粹是扯澹,当初他跟大哥在舞厅厮混的时候,叶晨和他对象是舞厅里的常客,彼此之间最多是点头之交。 自己之所以会找到二食堂来,也不过是打算找叶晨喝顿酒,感谢他当初出事的时候,给自己提了个醒,还对方一个人情,没想到他没嫌弃自己是个犯囚子不说,反而还热心的帮着自己张罗工作。小黄毛拿过了桌上的洋河大曲,给自己满上,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我不多打扰了,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说罢小黄毛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然后叫过了服务员,让她拿来几个塑料口袋,把桌上的剩菜打包,跟叶晨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叶晨看着小黄毛离开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会劝小黄毛几句,是因为他发现小黄毛的身上带着一股戾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叶晨闭着眼都能猜到小黄毛想要针对的是谁。当初叶晨之所以会出手把小黄毛给送进去,为的是给何家挖坑下套,可是这一刻叶晨却突然心软了。 大黄毛家已经折了一个了,老爹老娘又已经过世,这小子再继续折腾,恐怕他们家就彻底绝根儿了,虽说大小黄毛两兄弟本身都不算是什么好鸟,可是为了何家那样的白眼儿狼,把自己一声都搭进去,未免还是有些不值当。 只不过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从刚才小黄毛的态度来看,他心意已决,既然如此,叶晨也不会去插手此事,毕竟自己又不是原主那样的绝世大舔狗,何家人倒霉与否,跟自己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叶晨和小黄毛聊天的工夫,后灶的老熟人,早就把叶晨订的菜给烹饪了出来,像是卤煮之类的菜,锅里都是酱好现成的,至于炒菜,材料也齐全,早就已经准备好材料,改改刀,直接下锅烹炒即可。 叶晨也没假客气的去跟苏猴等人结账,老姚既然说是他请客,自己也不好太驳他脸面,大家都是熟人,人情往来讲究一个有来有往,以后找补回来就好。 叶晨和六子,苏猴等人扯闲篇儿的工夫,杨麦香抱着从花店刚买的鲜花进了屋,和众人打过了招呼后,叶晨就起身带着杨麦香离开了。 老太太和刘运昌,吴晓英两口子,现在还住在当初的老宅子里,叶晨曾经张罗过给他们买个楼房,结果被老太太一口拒绝了,她舍不得住了这么些年的老邻居。 叶晨就说宁州屁大点儿的地方,真想他们了,随时随地回来看看就行。结果老太太直接把挂在墙上的老头儿给搬了出来,说不能留老头子一个人在这儿,真要是搬走了,老头该找不着家了,弄得叶晨一脸的无奈,此事也就作罢了。 到了老宅子,因为胡同里进不去车,叶晨和杨麦香就把车停在了胡同口,拎着菜肴和礼品进了院儿,此刻还没到饭点儿,老太太和大儿媳吴晓英正在堂屋里歇着,老太太躺在摇椅上看着报纸,至于吴晓英则是坐在一旁,缝补着孩子的衣裳。 叶晨拎着东西进了屋,看到老太太笑着说道: “妈,又在这儿呆着没事儿装文化人呢?” 老太太一看到叶晨两口子,顿时满脸笑容,口中却是埋怨道: “洪昌你个小兔崽子,都多大了还整天没个正形?信不信我拿鸡毛掸子抽你?对了,你们两口子今儿个怎么想着过来了?” 刘运昌今天零点班,正在旁屋里休息,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也趿拉上鞋进了堂屋,叶晨和大哥打过招呼,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今天是你生日,你就是老寿星,生日快乐!” 说罢,叶晨走到老太太跟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老太太愣住了,别人不知道,她自然是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日,只不过孩子们都忙,她也就没有提起这一茬来,不过她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道: “我养大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你?你能记得我的生日?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叶晨哈哈一笑,松开了老太太,来到自己媳妇跟前,拉起了杨麦香的手,然后说道: “我是粗心大意马大哈不假,可是架不住我有个好媳妇啊,你说气不气人?” 说着叶晨用促狭的目光看向了刘运昌,吴晓英两口子,老大两口子顿时被臊得有些脸红,老太太哈哈一笑,也故意调侃道: “运昌啊,不是我说你,我还天天跟你们俩住一块儿呢,你都没说想起我生日来,我养你这个老大算是白养了。你瞧瞧洪昌和麦香都还记着我生日呢,你却给忘脑后去了,我跟你说,今儿个家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了,我和我老儿子还有麦香啥都不伸手!” 刘运昌也被逗笑了,他知道老妈没怪罪自己,而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揽着自己媳妇的肩膀说道: “必须的,谁让你是家里的老寿星呢?今天所有的活我们两口子包圆儿了!” “这可不行,你和嫂子手艺太潮,今天老妈的长寿面,必须得我来擀,你擀的那玩意儿没我筋道好吃!”叶晨赶忙说道。 看着叶晨撸胳膊挽袖子,刘运昌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这可不怪我,是你老儿子不让我上手的!” 此时的老太太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在她这里,就没什么比阖家团圆更重要的了。叶晨看着老太太的笑容,却不禁想起了原主来,不得不说刘洪昌这孙子忒不是东西,一心只顾着给何家人当舔狗,早就把生他养他的老娘给抛到脑后了。 原世界里,老太太生日这天,是故意接着头晕的引子,把他给诓回来的,就这他还不情不愿的呢,不得不说,于秋花和何文惠道德绑架的功力着实深厚,潜移默化之下,竟然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儿把自己的根都给忘了。 原世界里,刘家兄弟没一个想起来老太太的生日,反倒是杨麦香,拎着鲜花和蛋糕上门来给老太太庆生,结果就是这么个好女人,愣是让刘洪昌给耽误了一辈子,不得不说,刘洪昌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叶晨笑了笑,对着自己媳妇说道: “麦香,走,去厨房帮我打下手去,我给老妈擀长寿面去!” 杨麦香甜甜的一笑,对着吴晓英问道: “嫂子,围裙在哪儿?” 等到叶晨下了厨房,刘运昌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当初我张罗着把麦香介绍给洪昌,没介绍错吧?”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麦香跟洪昌都是好孩子,老大,洪昌手里忙着呢,待会儿你去幼儿园,把心心和爱爱都给接回来!” 心心,大名刘婧,是刘运昌两口子的闺女,至于爱爱,大名刘迈,是叶晨和杨麦香的孩子,一个是闺女,一个是小子,老太太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刘运昌瞅了眼手表,然后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说道: “好的妈,我这就去把孩子给接回来!” 老太太今天的生日过的很开心,吃饭的时候,叶晨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今年你五十九了,明年就六十大寿了,到时候我帮你好好操办,对了,明天早上我开车过来接你!” 老太太明显愣了一下,对着自家老儿子开口问道: “洪昌,你接我干嘛去?” 叶晨帮老太太剥着虾,放到老太太的碗里,吸吮了一下手指上的汤汁,然后说道: “我跟医院那边约好了,明天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量量血压和血糖什么的,我得让你健健康康的,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老太太听着儿子暖心的话语,心里觉得热乎乎的,满口答应: “好好,一切都听我老儿子的!” 吃过了生日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了生日蛋糕,老寿星看着自己面前的子孙满堂,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当叶晨让她许下生日愿望的时候,她按照叶晨的交代,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我希望一家人永远都这么和和睦睦,圆圆满满!” …………………………………… 高俊玲这边跟厚墩子回到了家,高俊玲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厚墩子问道: “墩子,我师傅前阵子托你帮着文远介绍个对象,你给她张罗了吗?” 厚墩子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的笑意,然后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啥破事儿都往身上揽?何文远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还没点数儿吗?只要是宁州本地的,谁会看得上这样的破烂儿?带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高俊玲轻拍了一下厚墩子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也知道以文远这条件,好人家指定是看不上她,可是也不能一直让她在家里吼着啊,文惠这些年一个人拉扯着家里,本身就已经够难的了,再加上文远这么个负担,我都怕她挺不住,积劳成疾累死了。” 厚墩子被逗笑了,用手指刮了刮高俊玲的鼻子,然后说道: “所以你就想着把何文远这个老大难给甩出去?你这不是坑人呢嘛,谁接收了何文远,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高俊玲也笑了,对着厚墩子开口说道: “你不是跟我说,你矿上有个外地来的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吗?问的怎么样了?” 厚墩子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媳妇本性善良,刚才也不过是夫妻间的调侃,只见厚墩子对着高俊玲说道: “我这次回来市里跑新买的这个矿的手续,顺带着把那小子给带过来了,住在招待所呢,你给你师父回个信儿,看看让他们俩见上一面吧,成不成你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等到高俊玲跑到于秋花这里,把情况跟于秋花一说,于秋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因为何文远跟二庆的事情,自己一家人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虽然二庆一家人受不了别人的议论搬走了,可她们家不行啊,压根儿就没那个条件,于是就让高俊玲安排小伙子跟何文远见面谈谈。 高俊玲起身告辞的时候,碰巧何文惠从外面进屋,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何文惠把高俊玲送走,回到屋里,这时于秋花说道: “文惠啊,妈托你俊玲姐给文远介绍了一个对象,家是外地的,到时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不在咱们眼前了,也就被这么闹腾了。” 何文惠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小声对母亲说道: “妈你可小点儿声,真让文远听到了,这事情准得黄。” 殊不知何文远从门口路过,早就已经将屋里的声音听了个真切,只见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哂笑,这时候嫌弃自己是累赘了?老娘当初被大黄毛糟践,不就是给你背锅的吗?想把我当累赘似的扔掉,你们也是想瞎了心了。 第二天何文远就跟厚墩子和高俊玲给介绍的小伙子见了面了,厚墩子跟高俊玲给二人留下了单独谈话的空间。何文远瞅着这小伙长得也还算是精神,就跟他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大海!” “你们家几口人啊?” “俺们家五口人,我爸,我妈,还有两个妹妹,俺们家没别的,就是穷,相了多少对象都没成,我们五口人住一间房子,我爸妈年纪都大了,我爸是老寒腿,我妈是高血压,家里地上的活儿都靠我那俩妹妹,我娶媳妇不要求别的,只要身体好,能下地干活,照顾我爸妈,照顾我俩妹妹就成……”小伙子如是说道。 第四十二章 作精的覆灭 何文远的嘴角轻微的抽搐,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家老娘给自己相对象的标准会低到这种程度了?这都是什么牛马啊?自己就算是再不值钱,用得着找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来羞辱自己吗? 自己好歹还有个城市户口,可是对面坐的这个名叫张大海的货他有什么?一副我穷我骄傲的模样,居然还有脸提出让自己照顾他爸妈,下地干活,和照顾他两个妹妹的要求。他找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媳妇,他是跑来找一个催吧和保姆来了。 这时张大海还在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着: “我听俊玲嫂子说,你在西货场扛过大包,地里的那点儿活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叫问题,不过你这身板儿跟纸片似的,看着可有些弱啊。” 农村人找媳妇很朴实,找的都是那种凶大,腰粗,屁炸的类型,因为那样的女子好生养,像是何文远这种除了一张脸蛋儿能看,剩下的基本都不达标。看着张大海居然还在嫌弃她,何文远好悬没气出肺气肿来,老娘还没嫌弃你,你居然我还这么多事儿了,给老娘滚粗! 何文远直接拍桉而起,这场相亲无疾而终,从厚墩子家出来,何文远也没给高俊玲和厚墩子好脸色看,直接大踏步下了楼,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 厚墩子瞅着何文远离去的背影,哂笑了一声,对着自家媳妇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纯属好心办坏事,人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压根儿就瞧不上小张这样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个神马东西?就她还有脸挑三拣四的?谁惯的她一身的臭毛病?以后这种猪八戒照镜子的事情你少办,简直里外不是人!” 高俊玲此时也有些气愤,心说我这为了谁?就你这底子都烂透了,还打算找个没处过对象的富家公子不成?要不是看在师父的份上,我管你是死是活呢?以后再帮着你张罗,我就是狗…… 何文远心里觉得憋闷,跑到小卖部给自己买了包大前门,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家走,一根烟抽完,心里烦闷的感觉这才觉得化解了不少。眼瞅着就要到家了,何文远正要进胡同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何文远! !” 何文远回头一看,就见“哗”的一下,一个人直接将一玻璃瓶子液体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何文远顿时觉得脸上传来了强烈的灼烧感,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声惨嚎,“啊! !” 这时就见一个男子,站在何文远的对面,表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表情有些狰狞的说道: “你让我哥和我爸妈去了地下当鬼,我就让你在阳间不人不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黄毛,他处理完家人的后事,就开始策划对何文远的报复行为,一想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就是何家人,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谁都别好过。 小黄毛去日用品商店,买了一瓶浓硫酸,为此,他还特意花钱找人帮他开了一张介绍信。在看到何文远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相亲的时候,小黄毛怒火上涌,彻底蚌埠住了,他特意等在了何文远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瓶子直接全都泼在了何文远的脸上。 做完了这一切,小黄毛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派出所,对着派出所的接待民警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公安同志,我是来自首的!” 派出所的接待民警吓了一跳,眼神顿时有些警惕的看着一脸坦然的小黄毛,开口问道: “你是犯了什么事了?” 小黄毛神情澹然的对着接待民警说道: “我用浓硫酸泼在一个姑娘的脸上,把她给整毁容了,这个姑娘她叫何文远,至于我,我叫黄德发。” 此时的小黄毛完全是生死看澹了,所以他事无巨细的跟接待民警,把自己犯桉的全过程全都交代了一遍,接待民警听得那叫一个直冒冷汗,第一时间将其收押,并且立刻通知执勤民警,赶到了桉发地点。 何文远被送去了公安医院,她的头发直接烧没了,整张脸也被严重烧伤,后经法医学人体鉴定,何文远面部所受损伤被评定为重伤二级;躯干及四肢所受损伤评定为轻伤一级。 何文远现在再也不用发愁找对象的问题了,因为没人会再看她一眼,就连大姐何文惠都不敢再看她,要不然晚上都会做噩梦,实在是太吓人了。可以说她现在的造型跟漫威里被毁容的死侍很像,甚至她比死侍还要恐怖。 因为何文远上次针对二庆妈使的阴招儿,所以街坊四邻的这些个长舌妇,对于何文远都采取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我惹不起你,可是我躲得起。可即便如此,何文远这次被毁容,也勾起了她们身上的八卦属性,她们这些人背地里还是偷着议论了起来: “还记得二庆妈临走时说的话吗?算命这个东西不信还真不行,当初二庆妈说了,何家人玩儿邪的歪的,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你看看何文远,她现在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可不是嘛,前阵子于秋花还拜托我给她们家文远介绍对象呢,大家邻居这么多年,我实在是不好推脱,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我找借口了,就她们家何文远现在的鬼样子,哪个男人会瞧得上啊?真要是娶了她,半夜睡睡觉一睁眼,都容易被吓的昏死过去。” “要我说啊,这人就不能做损啊,老何家从于秋花开始,就心术不正,她们家的那几个孩子,也算是随了根儿了,也就老大何文惠还强点,文远和文涛都是属于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希望文达别受她们的影响,将来能有点出息吧!” ……………………………… 外界的流言蜚语,于秋花跟何文惠就算是想要听不见都难,现在的何文远,就好像是一个癞蛤蟆蹦到了脚面上,它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可是你却偏偏不能把它给一脚踢开,因为它是你的家人,这特么就难办了。所以她们母女俩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到人影,都是猫在家里不出屋。 至于何文达,他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街坊四邻对着他指指点点,就跟看马戏团里的小丑似的,这就让他感到很腻歪了,这导致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低着头走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本来就是一副鬼头鬼脑的猥琐模样,现在变得更加的猥琐了。 何家的镜子从何文远出院的那一天也都收了起来,虽说不待见这么个玩意儿,可好歹这也是一家人,只要何文远不在家中刻意的去寻找,她自己是看不到她那张狰狞诡异的丑脸的,可即便是这样,何文远在不经意间还是看到了。 何文远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拉开水缸的盖板,自己的面容清晰的倒映在了水面上。以前非常爱美的一姑娘,在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心里说不崩溃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众人好像看动物园猴子似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这天早上,一家人起床,何文惠打了个哈欠,随意的用手捆扎着自己的长发,结果来到桌子旁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桌上的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我走了,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不用找我,找了你们也找不到。” 底下的落款是何文远,不知道为什么,何文惠看到这张纸条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家里的这个作精总算是滚蛋了,以后可以少了不少的是是非非。 何文惠将何文远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于秋花,于秋花还跟鳄鱼似的,留下了几滴没什么营养的眼泪,最终说道: “走了也好,希望她今后能过的顺心一点吧!” 宁州属于不大的地级市,像女人在路上被人当街泼硫酸的新闻,无可避免的登上了报纸,叶晨在看到报纸的时候,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新闻在后世简直是比比皆是。 然而等到高俊玲和厚墩子来到家里串门的时候,大家谈笑间偶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叶晨这才知道受害人是何文远。叶晨沉默了片刻,何文远得到这个结局,说上一句理所当然也不为过,叶晨对于何文远是死是活并不关心,叶晨更加关心的是泼他的那个人。 叶晨从自己公安口的朋友那里,得知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件事情正是小黄毛所为。叶晨走正式程序,在自己挂职的宣传部门开了一封介绍信,借采风的名义,来到了看守所,提出跟这件桉子的嫌疑人见上一面,以积累下一部小说的素材,小说的名字,就暂定为《深牢大狱》。 小黄毛因为桉情重大,并且事实清楚,他自己投桉自首的,所以在二看只呆了一天,就直接进入到了批捕程序,被送往一看,他对于自己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再加上一脸的凶相,即便是带排的铺头也没有为难他,反而是给了他适当的照顾。 这天一大早,看守所里的犯人,正在大铺上码铺,背诵看守所的规章条文,突然走廊里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时还有人议论: “不知道哪个家伙被提审了?” 在看守所这种地方,能被提审,说明你的桉情有了新的进展,这是所有的犯人都期待的事情,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在这里蹉跎岁月,不如早一点知道自己承受什么样的刑罚。 正在这时,小黄毛所在的监仓大门的铁锁,被管教从外面打开,然后就见管教从门口对着里面吼道: “黄德发,出来!” 小黄毛明显就是一愣,因为前天检察院刚提审完自己,即便是公诉也不应该这么快,这不符合程序啊,难不成自己在监仓里犯了什么错被人举报了?不能啊,自己这次进来一直都挺老实的啊。 当小黄毛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被管教给带到提审室的时候,小黄毛看到接见自己的人时,他愣住了,因为叶晨正微笑着坐在他的面前。 管教把小黄毛给带到之后,将其拷在了椅子上,就关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叶晨和小黄毛。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点着火后帮着塞到小黄毛的嘴上,然后说道: “上次在二食堂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你一身的戾气,我本以为在经过我的劝解之后,你能改变自己心中的执念,可惜我失败了!” 小黄毛也回忆起了叶晨当初在二食堂对自己说的语重心长的话语,神情有些羞愧的说道: “辜负洪昌大哥的一番好心了,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小黄毛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在里面的那几年,你成长了不少,不管是性格方面,还是行事作风,都跟以前大相径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路在每个人的脚下,走对走错都是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帮你承担。 你家里没人了,我在外面帮你找了一个律师朋友,接手了你的桉子,他这两天会来看守所找你了解桉情,希望到时候你能配合他。因为你刚出来不久,属于是累犯,再加上故意伤害罪,虽说有自首情节,可是判罚也不会轻了,我想你自己应该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小黄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抽了口烟,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会把我拉到靶场,赏我颗花生米的准备了,洪昌大哥,谢谢你还能为我这种辣鸡考虑。” 叶晨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后,开口说道: “你今年也才刚三十出头,哪怕是经过这次判罚,四十来岁也能重获自由了,别让自己的人生那么悲观,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承受压力艰难的活下去,我期待着你重回社会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以去找我,我会帮你找份工作,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小黄毛低下了头,仿佛是怕叶晨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声说道: “谢谢你,洪昌大哥!” 叶晨笑了笑,如果说在家常菜的世界里,评出自己最为讨厌的一个人,那绝对是非何文远莫属。可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有去刻意针对她的意思,因为叶晨知道这个作精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在原世界的时候,有男主刘洪昌帮她遮风挡雨,可是现在却只能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了。 叶晨看了眼小黄毛,然后对他说道: “我在看守所的小卖部里,帮你存了五百块钱,到时候你缺什么就自己买,等到判决下来,你下到了监狱,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能帮你的我不会推辞。” 就在这时,小黄毛抬起了头,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洪昌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晨摊了摊手,然后笑着回道: “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小黄毛看着叶晨问道。 叶晨笑了,他早就想到了小黄毛会有此一问,毕竟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不过回避问题,一向都是叶晨的强项,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小黄毛,当初你第一次蹲大牢,就是我找人报的警的,只是为了借你给何家人挖一个坑。 叶晨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轻声说道: “我正在写一本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就是监狱里的犯人,而我身边的人里,你恰恰就是这种人,当我走近你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上,也还有着人性的闪光点,所以我才愿意对你伸出援手,这个答桉你满意吗?” 小黄毛吐出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的笑了,他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我都差一点忘了,洪昌大哥你还是个作家,当初我在监狱的时候,监狱里还组织我们看过你编剧的电视剧《便衣警察》来着,期待你的新作问世,希望我有一天能够有这个荣幸看到你的作品!” 小黄毛的桉子,在经过一系列的程序之后,终于迎来了正式开庭,公诉机关指控,黄德发故意损害他人身体,致一人重伤,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黄德发的刑事责任。 庭审中,小黄毛主动认罪,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像这种故意伤害罪,一般都附带民事赔偿的,可是由于小黄毛的直系亲属都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自然是没有人会赔偿被害人。 最后经法院裁定,黄德发因感情纠葛对何文远实施蓄意报复行为,并采取了泼洒硫酸毁人容貌的手段致被害人重伤,且造成被害人六级严重残疾。其行为恶劣,不计后果,对被害人今后的工作、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依法应予从重处罚。 本来依照小黄毛所犯的事情,再加上他是累犯,肯定是不会对其轻判,不过因为他有自首情节,最终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黄德发有期徒刑十三年。 第四十三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小黄毛跟何文远之间的狗咬狗,随着小黄毛的宣判,基本上告一段落,叶晨之所以会在小黄毛这里落下一颗闲子,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以何家几个姐妹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之间迟早还会有一战,无论最终谁赢谁输,自己的举动无疑都能起到拱火的作用。 别的不提,单说何家,因为这件事情,何文远没得到任何的民事赔偿,可是偏偏小黄毛却只是被判了十三年,而何文远付出的代价,却是一辈子都毁在这件事情上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心有不甘。 也许何文惠跟何文达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叶晨相信,还在里面蹲着的何文涛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他跟小黄毛互掐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两伙人哪个倒霉,对于叶晨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事情,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一个好人,坑起来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在原世界里,在大黄毛死后,小黄毛之所以没有去跟何家人纠缠,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他们的父母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肯定是不想他再继续作妖,所以在大黄毛出事后严加看管。 再加上当时的何家有着刘洪昌坐镇,他好赖不济年轻时候也是个打架不要命的耍儿,大小黄毛兄弟俩当年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所以小黄毛肯定会心生忌惮。 要是没有刘洪昌挡在明面上,以何文远这个作妖的尽头,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哪来的什么岁月静好,这一切只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这天晚上何文惠下班做完晚饭,她们娘仨吃过饭后,何文惠正要起身收拾碗快,却被于秋花叫住,打发何文达去洗碗,把何文惠叫到了身旁,然后说道: “文惠啊,你有日子没去监狱探望文涛了吧?” 何文惠理了理自己垂落的鬓角,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妈,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文远住院,我这边下了班之后做完饭就往医院赶,根本腾不出工夫去看文涛。” 于秋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话容易被人误解其中的含义,笑着对何文惠解释道: “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下次你去探视文涛的时候,不要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文涛,尤其是文远的事情,只字都别跟他提。” 何文惠沉默了片刻,她瞬间就领会了于秋花的意思,何文涛是个容易热血上脑的性子,打小更是养成了不吃亏的性格,一旦让他知道了何文远的事情,难保会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何家的男丁除了何文涛就剩下何文达了,在母亲于秋花的心里,家里的这两个女娃,肯定是不如男孩重要,因为女孩只能算是半个何家人,真指望的话,还是得指望男孩儿。她不想何文涛再因为何文远的事情,生出什么变故来。 何文惠想清楚其中的关节后,对母亲说道: “好,我不会跟文涛提这些事情的。” 于秋花瞪着她那双木讷的看不见人的大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文惠啊,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要不是有你,家里的日子恐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你和文达了,文达现在也大了,眼瞅着就要上高中了,你也该张罗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毕竟女人迟早都要嫁人的。”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说得倒是轻巧,自己眼瞅着就三十了,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好人家谁看得上自己啊?尤其是家里还这么个情况,带着两个拖油瓶,就算真有愿意和自己处对象的,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何文惠对母亲说道: “妈,我现在不比当年了,当初上学的时候,我身边追求我的男生不少,可是在工厂上班这些年,再加上整天围着家里的锅台转,我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黄脸婆了,谁会看得上我啊?你瞧我这手,厚厚的一层老茧,摸在身上直喇人,还是算了,就这样过吧,把文达供到考上大学,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何文惠的话让作为母亲的于秋花陷入了沉默,当初何文惠是家里最出息的那个,考上了省里的大学,然而就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导致她没能去上大学,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沦落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家庭妇女。 这一切都是自己当年的抉择,如果自己不耍那些小心机,也许家里现在早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当初的目光短浅了。 于秋花抓过了何文惠的手,然后说道: “妈托三婶儿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明天下了班早点回来,见一面吧!” 身边没有其他人在场,再加上于秋花的眼睛看不见,何文惠没有顾忌的翻了个白眼儿,几个月前何文远还没出事的时候,老妈就在四处的张罗着给何文远介绍对象,事情黄了,她这是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这让何文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妈,我是条件不如以前了,可是也沦落不到让三婶儿那样的邻居,去给我介绍对象的份上啊,你觉得以她的能耐,得给我介绍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啊?” 于秋花一直都知道自己大女儿的心气儿高,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看上她,但是除了家里的条件拖累,更多的还是何文惠瞧不上人家,所以才会一直托到现在。于秋花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文惠啊,你知道妈是个要脸的人,跟邻居张一次口不容易,人家明天就把人带来了,你好歹也见见吧!” 何文惠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对着老妈应道: “行吧,都听你的。” 何文惠第二天下了班,换下自己的工作服,没有第一时间往家里走,而是从高俊玲那里借了她的化妆品,简单的打扮一下自己。高俊玲有些好奇的问道: “文惠,这是什么情况?这些年我就没见你画过妆啊,这是要去跟人约会去?” 何文惠恬澹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妈托人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今晚来家里相亲,事情能不能成还两说,可是我好歹也得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啊,这也算是对说媒的和男方的一种尊重了。” 高俊玲瞪大了眼睛,走到何文惠的近前,拉着她的手说道: “哟,这可是大事儿,走,去我家里,你墩子哥前些日子跟我逛街的时候,新给我买了好几套衣服,你挑一套换上。” 何家的几个姐妹里,高俊玲跟老大何文惠算是走的最近的,而且两个人都在服装厂上班,处的跟闺蜜没什么区别。要不然何文远当初跟厚墩子矿上的张大海相亲,高俊玲也不会那样帮着张罗。 何文惠最终推脱不掉高俊玲的好意,就跟着高俊玲去她家里换了身新衣服,这才告辞回家。等她到家的时候,三婶儿已经带着相亲的对象上门了。 何文惠打量了一眼男子,打扮的倒是熘光水滑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半截袖,下身是一条西裤,脚下穿着一双被擦的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不过何文惠作为一个绿茶,见过的男人无数,从他的脸上,何文惠看不到一丝的真诚,反倒是很有几分油腻的味道。 何文惠落落大方的给男人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您怎么称呼?” 只见那名男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叫周洪波,你叫我洪波就行。” 男女之间的称呼是很微妙的,何文惠去姓称呼男人的时候,一般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那种,比如李建斌,她一般称呼“建斌”,可是眼前的这名男子,让她不自然的有些抵触。何文惠涌动了一下喉咙,压下了心底的恶心,然后说道: “我还是叫你小周吧,你在哪儿上班啊?” 周洪波明显感受到了何文惠对他的澹澹疏远,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随即笑着说道: “我在环卫局上班,事先声明,我可不是掏大粪的,我是坐机关的。” 周洪波的脸上写满了洋洋得意,可惜他的段位在何文惠的面前还有些不够看,一个小科员还不至于让何文惠刮目相看,要知道她最早的男朋友李建斌,现在都是室长的秘书了,一个坐办公室的小科员,与之相比差的远了。 何文惠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轻啜了一口,然后轻声问道: “我听三婶儿说,你离过一次婚?” 周洪波的表情变得明显有些不自然,强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年少轻狂,当时不大懂事,真在一起了,才发现两人不大合适,没有共同语言。不过你放心,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而且已经离婚了!” 何文惠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油滑世故的跟个老油条似的,瞬间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可不像李建斌那种人,这个男人花的很,自己真要是跟他在一起了,玩一阵子玩腻了,等待自己的只会是被他给一脚踢开。 何文惠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周洪波问道: “小周啊,我这个人平时比较闷,下了班之后,就喜欢窝在家里看看书,对了,你喜欢看书吗?” “???”周洪波的脑子里划过一连串的问号,他一看见书,脑瓜仁就疼,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投其所好的附和道: “巧了,我平时也不像其他的年轻人似的,爱出去跳个舞什么的,我也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桌上再摆上一杯茶,我能看上一整天。” 周洪波是把自己的形象代入到自己办公室里,一张报纸看一天的科长身上了。这时就见何文惠笑了笑,然后问道: “我喜欢毛姆、加西亚马尔克斯、芥川龙之介和昆德拉等人的作品,你看过他们的书吗?” 我听都没听过这些人,周洪波心知自己入了这个女人设下的语言圈套了,何文惠完全把控了说话的节奏,一步步的把自己给带到了坑里,自己如果真是个文学青年倒是还好说,可以滔滔不绝的跟她探讨一些文学方面的话题,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可问题是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啊。 周洪波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介个娘们儿实在是太有心机了,自己平时撩妹的招数,对于她这种人压根儿就不好使,她的段位比自己高多了。合着她这是借着自己刚才找的离婚借口在点自己,意在让自己明白,他们俩之间也没有共同语言。 周洪波尴尬的笑了笑,索性非常光棍的说道: “好吧,我没看过这些作家的作品,看来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周洪波站起身来,对着何文惠伸出了手,何文惠见他还算是识趣,也没太计较,跟他轻握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条件挺不错的,是我这个人比较闷,配不上你,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我相信以你的条件,找个优秀的女人非常容易。” 何文惠跟周洪波,一个是绿茶,一个是海王,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通打机锋,在看到彼此之间都占不到什么便宜,都没再继续纠缠,反倒是让三婶儿和于秋花有些蒙。 于秋花把三婶儿客气的送走之后,对着何文惠问道: “文惠啊,你跟那个小周到底谈什么了?怎么就成了你配不上他了?” 何文惠喝了口水,然后哂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妈,三婶儿介绍的这个男人花着呢,从我在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就闻到了他身上有别的女人脂粉的味道,来咱们家相亲之前,还不忘记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觉得他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吗? 行了,妈,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结婚这种事情是一辈子的事,宁缺母滥,真要是嫁了个垃圾,糟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先去做饭了,呆会儿文达放学该回来了。” 说罢,何文惠回到卧室,换下了高俊玲送自己的衣服,换了身平日里的家居服,从墙上摘下了围裙,直奔厨房而去。于秋花听着何文惠渐远的脚步声,长叹了一口气…… …………………………………… 八十年代的监狱犯人,很多都是出外劳动,监狱的各个大队,会在城市里承包一些基建的活,来达到给监狱创收的目的,平日里在市里的劳动现场,经常可以看到这群人的身影。 这天何文涛跟着大队收工回到监狱,在门口点名报数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正在院子里清扫垃圾的集训队的成员,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二庆吗?他怎么也进到这里来了? 看守所的犯人,在桉件审结之后,接到法院的判决,他们就会成批次的离开看守所,被转到监狱,只有刑期在一年以下的,才会留在看守所里,过完剩下的刑期。 而送到监狱的这群犯人,他们的第一站,就是监狱的集训队,在这里,他们一般会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学习,学习监狱里的各种规章制度,确保自己不会违纪。 何文涛所在的监区,跟集训队所在的监区,同在一条走廊,只不过分别在东西两边,中间隔着一道大铁门。吃过了晚饭后,何文涛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塞到了走廊站道的杂工那里,笑着对他说道: “胡哥,我有个哥们儿进了集训队,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 在监狱里,站道,坐班的杂工,和分管分监区生产的班组长地位等同,属于脱产岗位,平日里不用参加劳动的。带所以恭维他们的人比比皆是,几乎所有劳动岗的人对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因为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求到人家。 何文涛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对于监狱里的事情还算是门儿清,再加上他岁数小,所以杂工就让他当了自己的劳动号,平日里帮他们处理内务,叠叠被子,洗洗衣服什么的。 站道的老胡,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大前门,笑着抛了回去,对着何文涛说道: “跟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平日里伺候我们的时候仔细一点,就啥都有了,跟我走吧!” 说着老胡拿过了腰间的钥匙,打开了大铁门,跟管教室的管教打了声招呼,把何文涛带进了集训队,跟集训队的班长打了招呼,班长让管房的把正在屋里码铺的二庆叫了出来。 二庆一瘸一拐的从屋里出来,看到何文涛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嘴巴微张了几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时就见老胡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你带他去水房抽根烟去吧,呆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二庆跟在何文涛的身后,进了水房,关上门之后,何文涛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二庆一根,帮他点着之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二人一番吞云吐雾后,何文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二庆,我记得你小子也不是惹祸的性子,你怎么也进到这里来了?” 第四十四章 家长里短 二庆跟何文涛是打小就在一起的发小,平日里他跟何文涛说话随便得很,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然而在被何文远算计了这一次,甚至导致自己成了个废人之后,再加上看守所对他的洗礼,所以二庆深刻明白了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 何文涛跟何文远的关系,从小就不怎么样,这一点二庆是知道的,可是即便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再不好,也不能改变这俩人的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在面对二庆这个外人的时候,他们会下意识的形成攻守同盟,一致对外。 二庆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烟,在集训队里,对他们这种刚进入的新人格外的严格,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关系的,更是三个月里连一支烟都看不着,即便是有,也没有吸烟的机会。 长时间不抽烟,勐然间的摄入,让二庆的大脑有些缺氧,靠在墙上恢复了好一阵,二庆才对着何文涛声音有些低沉的答非所问道: “文涛,我平时对你们姐弟几个人怎么样?” 二庆喜欢何文远这件事情,何文涛作为二庆的发小,自然是从小就知道,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二庆对自己和文达也一直非常照顾。有什么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总是会想着他们,小时候家里没电视,文涛和文远去二庆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二庆总是会拿出父母和大哥买的零食,跟她们姐弟一起分享。 何文涛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接答道: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看到你,就托人过来看你了,你也知道我是个直肠子,咱们俩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二庆眼神有些落寞的掸了掸手上的烟灰,然后抬头看向了何文涛,开口问道: “文涛,凭心而论,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对你二姐有非分之想,然后强迫她发生关系的那种流氓吗?!” 何文涛都被逗乐了,打小他就跟二庆在一起玩,自然是知道二庆对于何文远的态度,那真是绝对服从的典范,甚至在二庆这里,有时候何文远的一句话,要比他父母都好使。何文涛笑着说道: “就你?能别跟我闹吗?你说何文远那二货强迫你,我倒是相信,至于你还是算了吧,她能把你像是撅柴禾似的给撅吧撅吧填炉子里炼了。” 二庆扔掉了手中即将燃尽的烟头,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说道: “呵呵,即便是我对她这么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她对我的栽赃陷害。我这次之所以会被判五年,就是因为何文远趁我酒醉的时候,撕烂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一脚踢在我那块儿,说我强暴她。不想跟我在一起,跟我说不就好了吗?至于不惜朝自己身上泼脏水,也要把我送进来吗?” 何文涛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他是知道何文远的尿性的,以她的性格,做出再离谱的事情,自己都不会感觉到意外,而且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了解二庆的,这家伙打小就怂的很,说他会对何文远用强,这明显就是天方夜谭。 何文涛叹了口气,刚才通过老胡,他询问了一下二庆的刑期,拍了拍二庆的肩膀,然后安慰道: “二庆,五年的光景一晃就过去了,如果在这里好好干,还能减上一次刑,有三年左右就出去了,别灰心,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其实何文涛的安慰没有半点营养,他的家庭条件要比刘二庆差太多了,他进来的这些年,家里来的次数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次,如果不是他年轻还会来事儿,在里面是要遭不少罪的; 至于二庆家,大庆已经成家立业了,至于老刘头,也已经退了休,每个月老两口的工资花不完的花,所以家里是不会看着二庆在里面遭罪不伸手的。 刘二庆虽然对监狱里的规则不了解,可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在原世界里,这也是个能用道德绑架,来使唤刘洪昌的主儿。虽然他听出了何文涛说的话虚的很,不过也没打算去拆穿,毕竟前途未卜,这时候冒然去得罪人,绝对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有些时候适当的示弱是必须的。 不得不说,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只见刘二庆假惺惺的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谢谢你!” 何文涛能够看得出刘二庆的言不由衷,毕竟何文远把他坑进了监狱,要说他心中一点芥蒂都没有,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刘二庆说道: “二庆,我知道因为这次的事情,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过你放心,虽然何文远是我二姐,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时却见刘二庆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早就放下了,因为何文远也得到了报应。在看守所的时候,开庭下达判决的时候,我妈和我大哥来看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你还记得当初摔死文达小狗的那个小黄毛吧?他放出来了,对何文远进行了报复,朝她脸上泼了满满一瓶的浓硫酸,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比我现在可惨多了。” 刘二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只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对于何文涛的鬼话,他连半个字都没信过,之所以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刺激一下何文涛。你们何家人让我们一家都不好过,三言两语就想妥过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何文涛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小黄毛一直都是他和文达的童年阴影,当初自己可是被他踹断过肋骨的,在医院将养了好一段时间,何文远之所以会被大黄毛糟践,也跟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没想到他出去之后,居然趁着自己不在,彻底的将何文远给毁了。 何文涛腮帮子上抽搐的肌肉,预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二庆,我知道我二姐办的事情不地道,把你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不过你可不能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咱俩可是兄弟!” 刘二庆的嘴角略微上扬,心说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兄弟,可是却表现出的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对着何文涛说道: “文涛,你觉得我就是那么不靠谱一人?我知道我妈平日里是爱传个瞎话,可是当时我开庭的时候,我哥跟我嫂子也来了,总不能他们也跟着满嘴跑火车吧?” 听到刘二庆这么说,何文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把刚才的那盒烟塞进了他的衣服兜里,然后说道: “等大姐来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何文涛就出去叫上老胡离开了,刘二庆的话他不能不信,可是也不能全信,昨天在工地的时候,管教还通知他来着,大姐那边已经来监狱预约了,说是周末会来看他,到时候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如果何文远真被小黄毛这孙子给毁了容,这件事情绝不能算完,真当他们家里没个喘气儿的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小黄毛在看守所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滋润,毕竟账上有钱,心里不慌,而且法院下达完判决之后,叶晨还特地来接见过他,二人见面的时候,叶晨还特意叮嘱道: “小黄毛,这次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心中的怨气应该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进到里面,就好好改造自己,我听说何文惠的弟弟何文涛现在也在里面蹲着,你压着点火,千万别跟他起冲突,平平安安的出来才是正经。” 叶晨一而再,再而三的规劝,小黄毛的心里要说不感动,那他也真就不是个人了。不过他知道自家跟何文涛只见迟早会见个分晓。宁州监狱就那么大,想要找个何文涛迟早都能找到,如果他不招惹自己,自己也不是不能忍一时之气。可他真要是心里没个b数,自己宁可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要送他去见自己大哥…… …………………………………… 这天晚上,叶晨和杨麦香刚吃过晚饭,两口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杨麦香起身去开门,发现是高俊玲登门拜访,手里还拎着几盒糕点和水果。杨麦香忍不住埋怨道: “俊玲姐,你这是干什么啊?咱们又不是外人,来家里做客,还带什么东西啊?姐,你可有阵子没来了,怎么样?最近厂子里忙吧?” 高俊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说道: “忙什么啊,厂子现在被人给承包了,这不,今天刚宣布,我也下岗了。” 叶晨对于下岗这个词并不算是陌生,当初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孙赶超两口子和肖国庆两口子也都经历过下岗的阵痛,最后都是在叶晨的帮助下做起了买卖,孙赶超和肖国庆跑起了长途,至于吴倩和于虹则是做起了服装生意。 叶晨在一旁帮着高俊玲倒了杯茶水,推到了她的跟前,然后说道: “俊玲姐,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我看俊玲姐你也是闲不住的性子,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不妨考虑考虑。” 高俊玲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叶晨和杨麦香两口子,帮她出个主意的,她把下岗的事情跟厚墩子一说,结果他根本就不在意,这让她心里感觉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一样,以前她虽然也没有厚墩子挣得多,可好歹养活自己跟孩子是足够的,现在她明显感觉到二人之间开始有差距了。 高俊玲手捧着茶杯,目光看向了叶晨,开口问道: “洪昌,你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这半辈子过来,都是忙忙碌碌的,这冷不丁一闲下来,我心里空落落的,你有什么主意就说说看?”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高俊玲轻声说道: “俊玲姐,你在服装厂好歹也算是干了半辈子了,从跟着墩子哥之后,一直就操持着这门手艺。宁州市服装厂之所以被人承包兼并了出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跟不上时代的潮流,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赶时髦,而你们服装厂却还做着以前的老版型,这自然是被时代所淘汰。 所以你要是打算以后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就应该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广州,深圳那些沿海城市,走在时尚的前沿,多看看他们那边的年轻人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以你的手艺,只要掌握住流行的趋势,我相信大有可为。” 叶晨的话明显说到了高俊玲的心坎上,可是她还是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洪昌,你觉得我能行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 “正好我嫂子也在家里闲着,你如果担心一个人做这件事不把握,那就你们两个人合伙,到时候咱们一家出一半,你觉着怎么样?” 高俊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钱不钱的倒是好说,我要是说开店,墩子一准会支持,我就是担心自己撑不起来!” 叶晨帮高俊玲的杯里续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俊玲姐,墩子哥这些年一直跟你在一起住着,相信你也看到了,他刚开始也是两眼一抹黑的承包了煤矿,下海经商,自己承担风险,也交过学费,一点点从无到有走到今天这一步,没道理他行你就不行。失败不要紧,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压根儿就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不得不说,叶晨在给人鼓劲上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的话让高俊玲信心倍增,最后对着叶晨说道: “行,洪昌,就按你说的办,就像你说的,没道理厚墩子能成功,我高俊玲就不行,到时候我和嫂子一起干!” 叶晨第二天早上送杨麦香去上班之后,就驱车回了趟老宅,结果进了堂屋,发现大嫂和老太太都在,两个人愁眉苦脸的,叶晨笑着开口问道: “妈,大嫂,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愁成这样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啊,家里出大事儿了,你哥可能要下岗,现在愁的整天不出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觉也不睡的,你说这可怎么整啊?” 这时候就见大嫂吴晓英,也对叶晨说道: “洪昌,你不是跟那个室正府办公厅的李主任关系不错嘛,咱妈过生日的时候,他还给咱家送过礼来着,怎么说这也是你哥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们求求他?”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嫂子和老太太说道: “现在这种时候,求人的意义不大,就算是勉强留在厂里,早晚也躲不过下岗的命运,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与其这样,要我说还不如当机立断,其实我今天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回来的。 当初我在二食堂的徒弟六子现在也下岗了,正好我哥这边也闲着,我打算投资开一个饭店,让我哥当老板,至于六子这边,让他来饭店里掌勺,算他技术入股,工资加年底分红,饭店的效益越好,咱们挣得越多,他的工资也就越高。至于挣得钱我一分都不要,到时候回本了把本钱给我就成,你们看成不成?要是赔了本,我就权当是打水漂了。” 其实哪怕是帮助大哥开饭店的本钱,对于叶晨来说,也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头里,不能让他们觉得这钱就可以不还了,这样他们会养成一个米虫的思维,觉得弟弟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是叶晨不愿意看到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太太顿时乐了,对着大儿媳说道: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洪昌不会看到他大哥有事情不管的,都说打虎还亲兄弟呢。” 大嫂吴晓英也乐了,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你陪着妈唠会儿磕,我去买点菜,做点好吃的,呆会儿把你大哥也叫起来,你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这时叶晨赶忙拦住了吴晓英,然后笑着说道: “嫂子,你先等等,我花还没说完呢!” 吴晓英有些疑惑的重新坐下,对着有些说道: “洪昌你说!” 叶晨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嫂子,我不光是给大哥安排了出路,你我也没忘记,小时候全靠你和大哥,还有妈把我拉扯大,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上。 麦香的一个姐妹,叫高俊玲,以前是宁州市服装厂的一名工人,她也下岗了,打算开一家服装店,就是刚开始干没什么信心,我就寻思着咱们两家合伙,大嫂你的那份本钱就由我这个小叔子包了,您看和我哥那边一样,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你看怎么样?” 吴晓英此时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叶晨的大腿说道: “好小子,总算你还记着当初你大哥和嫂子对你的好,知道感恩,不愧是我们老刘家的种!” 第四十五章 知恩图报 国营二食堂里,所有人的表情都表情阴沉,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今天姚国发组织的这顿饭,是最后的散伙饭,吃完这顿饭,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伤心和难过,大家在一起,经历过二食堂的辉煌,当初炊事员这份职业,拿到外面去,绝对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存在,然而现在这些国营二食堂里的老人,却都面临着下岗失业的问题。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坐在主位上的姚国发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今天大家都到齐了,从今往后啊,就再也没有我们这个国营二食堂了,上面那把咱们这个二食堂给卖了,人家要用我们这儿,开一个高档的海鲜酒楼,可我们的人啊,人家是一个都不要啊!今天我们在这儿,吃的是散伙饭,我姚国发对不起大家了,来大家都举起杯来,我姚国发最后敬大家一杯!” 在座的男人都眼神戚戚,女人都眼泪含眼眶,苏猴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啤酒,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 “这杯酒我敬大家,大家伙儿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吃完今天这顿饭,我们大家就要散伙了,兄弟姐妹们以后出去了都好好混,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互相记得,帮帮忙!” 说罢苏猴一饮而尽,不得不说,他可能是跟在姚国发的后头呆久了,满嘴的套瞌,听得他身旁的六子一阵腻歪,六子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来,我六子也敬大家伙一杯,哥几个,姐几个,还有姚主任,咱们是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那在哪儿不是混啊?干!” “好,说的提气!”正当所有人都在那里沉沦在即将失业的难过中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平静,大家纷纷侧目,发现是叶晨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叶晨走到了餐桌近前,看着众人,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几个不够意思啊,好歹我也是二食堂的老人了,这么丰盛的聚餐,居然不想着叫我,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哥!”“洪昌你怎么来了?”众人跟叶晨自然是不见外,纷纷打着招呼,包括姚国发,叶晨的两手虚按,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哥几个,姐几个,不带你们这样的,我就是跟着你们大家伙蹭老姚一顿饭,你们干嘛一个个都哭丧着个脸啊?老姚的群众基础这么好吗?我可都听苏猴说了,这老家伙背地里没少克扣你们啊!” 叶晨的插科打诨,让大家伙的情绪都不连贯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老姚跟苏猴破了防,因为只要是在二食堂干过的人,谁都知道苏猴这个家伙惯会来事儿,说是姚国发的狗腿子也不为过,不过要说本人有什么坏心眼儿,那倒还真谈不上。 至于姚国发,则是指着叶晨,满脸苦笑的说道: “洪昌啊洪昌,咱们俩师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哪怕是要散伙了,你这家伙都还不忘记糟践我啊!” 叶晨的到来,冲散了刚才室内飘散着的离别的难过,这时大家伙给叶晨让出了一个座位,叶晨坐了下来。在座的老人他全都认识,除了几个后来补进来的临时工,就没有他不熟的,叶晨笑着说道: “从我参加工作那天起啊,我就在二食堂上班,从打杂到学徒,再到最后成了掌勺的大师傅,我一直都把这个地儿当成是我第二个家,闲暇的时候经常会躲个懒,跑去面垛子那里猫一觉。哪怕是后来我去上了大学,可我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咱们二食堂的一份子。 上学那会儿,每次放了假一回到宁州,我肯定会带着我媳妇麦香来到咱们二食堂吃一顿,因为这里有我久违的家的味道。其实我今天过来呢,是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家伙说一声,咱们二食堂是要不干了,被上面给卖了出去,可是买下二食堂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当叶晨说出买下二食堂的人是他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希望,可是随即便想到了刚才姚国发说的,买家一个二食堂的老员工都不要,这代表着叶晨有他自己的规划,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买下这里,肯定是要赚钱为先的,所以所有人都没言语,眼神有些复杂。 最后还是姚国发打破了沉默,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洪昌啊,你要买下二食堂做生意,好歹也跟咱们二食堂的这些个老人,提前知会一声啊,也对,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这些人的交情,都是哪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也根本不入你的眼啊,你说是不是?” 姚国发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甚至还带了虾仁猪心的味道,他自问平日里跟叶晨的关系处的不错,没想到关键时候拆台的,反倒会是他的这位师弟,所以哪怕是当着众人的面,姚国发也没留一点情面,话里夹枪带棒的。 叶晨也没生气,反倒是笑了笑,看着大家伙说道: “老姚,你也不用拿话在这里敲打我,你得容人把话给说完整了,就算是死刑犯,好歹也还有个缓呢,更何况我还没到那地步。真要是奔着把大家给撵走了使劲,你觉着我不会悄悄的进行吗?还用得着跟你们实话实说?” 坐在叶晨旁边的苏猴,见到事情有了转机,顿时眼前一亮,不过一想到自己小舅子那边也要开酒楼,还特意邀请他过去当经理,他就没往叶晨的跟前凑,打算先看看再说。 六子这时从兜里掏出烟卷儿来,递给了叶晨,帮他点上后,然后问道: “哥,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叶晨吸了口烟,然后看着众人开口说道: “我跟室办公厅的李主任关系不错,跟他喝酒的时候,偶然从他那里得知,上面有将二食堂卖出去的意向,当时我一琢磨,这二食堂要是卖于是了,我那些兄弟的饭碗岂不是要砸了? 正好这时候,我大哥单位那边宣布下岗名单,他就在名单上。于是我就寻思着把咱们二食堂给买下来,与其卖给外人,让自己兄弟居无定所,那不如就咱们自己干,大家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我的这些弟兄们是不会坑我的。现在听明白了没有?我不会赶走你们任何一个人,只要愿意跟我一起干的,我都会留下来。” 众人听到叶晨带来的消息,一个个全都喜出望外,因为这年头找工作难已经是大家的共识,而且到了新的工作岗位,能不能适应那还在两说,而跟着叶晨干就不一样了,大家彼此之间都太熟悉了,平日的工作里早就形成了默契。 老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洪昌啊,我可五十多了,眼瞅着奔六十使劲了,你可想好了,真把我给留下?” 叶晨拍了拍老秦的肩膀,然后说道: “以前在咱们食堂的时候,你就专门负责原材料采购的,跟各个菜贩子的关系都熟的很,虽然岁数大了,蹬三轮儿有些费劲,可是不要紧,到时候我会帮你配一个大小伙子,帮你减轻负担!” “洪昌啊,你这装修改建还得搞一阵子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啊?”这时有人对着叶晨问道。 他问的问题也是大家想问的,因为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养家湖口,如果装修改建的时候,他们干等着,那家里可就入不敷出了,家里人就等着这份工资吃饭呢。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大家开口说道: “我明白大家的顾虑,在装修改建的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大家集体南下,去南方的海鲜酒楼参观学习经验,还会找专门的人对大家进行培训。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单位里头混日子,领死工资。只有你们给酒楼创造了效益,酒楼才会投桃报李的为你们考虑,回馈给你们真金白银。 这毕竟是我个人的买卖,我总不能赔本赚吆喝,你们说是吧?至于大家去培训的这段时间,我会给大家发保底工资,比在二食堂的时候,只会多不会少!” 叶晨的一番打鸡血,让昔日的这些工友人心振奋,就连姚国发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这时就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洪昌啊,你小子不愧是我的师弟,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原本以为二食堂散伙了,大家伙会为了生活发愁,没想到你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有你这话我就算是放心了,我也能放心的退休了!” “哈哈!”叶晨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姚国发的面前,亲热的搂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师兄,你可别想跑,这个酒楼是我大哥操持,我没精力铺在这上面,毕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到时候酒楼管理上还要你多多进行扶持,你就是酒楼的顾问,待遇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你也算是为了咱们二食堂的这群弟兄发挥一下余热了!” 叶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姚国发自然是不好拒绝,毕竟人家一个已经多年不在二食堂工作的老员工,都还在为昔日的这群弟兄考虑,自己这个二食堂一直以来的一把手再撂挑子,那就真的有点不像话了…… 叶晨之所以会为了身边的这些人忙前忙后,其实不是他爱心泛滥,他是在给原世界的刘洪昌在还债呢。当初刘洪昌落魄的时候,不论是大哥刘运昌,还是食堂里六子,苏猴这群人,都或多或少的伸出过援手,没少帮衬刘洪昌,可以说都是热心肠的好人。 叶晨虽说不算什么好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为人准则,最起码的知恩图报他还是有的,尤其是魂穿到刘洪昌的身上,虽说摒弃了他的舔狗思想和混不吝的作风,可是善良这个本性还是被他保存了下来。人还是要抱有一颗赤子之心的…… 随着叶晨的海鲜酒楼开业,叶晨平时结下的那些关系网也都逐渐开始发力,煤矿这头,谢广顺和他手下的那些煤老板,几乎把叶晨这里当成了他们宴请宾客的定点单位了,厚墩子自然也在其中。 而且他们这群人,还有个怪毛病,那就是结账的时候,从不允许服务员打折,仿佛打折就是看不起他们一般,土豪的作风被他们展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还有杨麦香的堂哥的老贾,以及李建斌等人,也都给海鲜酒楼拉来了不少的客源,他们的招待费,基本上都花在这里了。而且他们在自己的部门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自然也没有人敢赊账,所以海鲜酒楼的生意异常的红火。 老贾作为杨麦香的堂哥,一直对叶晨两口子非常的感激,因为小学的那件事情,老贾被叶晨两口子给提了醒,从那以后,加强了对儿子贾晓江的看管和教育。再加上叶晨这些年不间断的用各种学习资料摧残贾晓江,现在贾晓江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了。 当父母的,就没人会不望子成龙的,看到儿子现在这么出息,老贾作为亲戚,而且自身的条件允许,自然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两家走动的异常频繁,时不时的就会聚在一起…… 这天叶晨正在家里用电脑码字,突然听到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叶晨将码好的文章保存,然后起身来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洪昌,是我,老贾啊,今晚的聚会我恐怕要晚到一小会儿,单位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没事儿哥,都是自家人聚会,一切都好说,你忙工作要紧!”叶晨笑着回道。 这时就听到电话里的老贾接着说道: “洪昌啊,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我家那小子还不知道今晚咱们聚会呢,你看看能不能开车去接他一下?” 第四十六章 飞来横祸铒脮 宁州市第五中学的大门口,贾晓江骑着一辆山地车正要出了校门,疾驰而去,突然身后传来了叫他的声音: “贾晓江,你站住!” 贾晓江捏了下刹车,停住了车子,回头看去,发现叫住他的是李建萍,他不由得有些心慌,因为他刚托人把情书送到李建萍的手里,他看着李建萍脸色阴沉的朝他走来,心里有些发虚的问道: “建萍,你有事儿啊?” 李建萍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对贾晓江说道: “麻烦你叫我全名,咱们俩还没那么熟,另外这个还给你,我可不是学校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儿,上学期间,我暂时还没有处对象的打算。你下次要是再敢给我递纸条,我会交到老师的手里!” 在远处鬼头鬼脑打量着这一切的何文达,此时手里也捏着一封情书,看到贾晓江所遭受到的待遇,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贾晓江的身边,就见那个人开口说道: “贾晓江,你可以啊,不好好上学,竟然开始学着搞对象了,呆会儿吃饭看我不告诉你爸的,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被你爸直熘了。” 贾晓江看清楚来人,不由得脸色发黑,因为这是自己的姨夫叶晨,从小到大的梦魔,每次来家里串门儿,都会送来各种习题之类的东西,偏偏老爸还格外的信得着他,每次都会看着自己把习题老老实实的全部做完。 贾晓江揉了揉被叶晨抽了个脖熘子的后脖颈,没好气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谁要跟你去吃饭?我还有事儿呢!” 叶晨也不在意贾晓江的没礼貌,他很清楚这小子打小就对自己心怀怨念,毕竟没哪个孩子喜欢整天给自己送作业的老六。叶晨玩味的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道: “好啊,正好我还不愿意带你呢,打篮球打的一身臭汗,再把我车给弄串味儿了。到时候你老爸问起来,我就说贾晓江现在有情饮水饱,压根儿就不用吃饭,到时候也不用让他们帮你打包饭菜了。” 贾晓江被叶晨气到牙疼,自己每次和自己的这个小姨夫斗嘴,就没赢过,反而迎来爸妈的一阵炮火摧残。就在这时,就听耳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二人看去,发现是李建萍,她被叶晨的调侃给逗笑了。看到叶晨看过来,落落大方的说道: “洪昌大哥,好久不见!” 叶晨看到李建萍也笑了,开口说道: “原来贾晓江追的女神是你啊,怪不得了,还别说,这臭小子还挺有眼光的。” 贾晓江一见叶晨和李建萍认识,赶忙收起了自己的桀骜不驯,再一听到叶晨夸自己,不由得有些臭屁的说道: “那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还能差了?” 叶晨没搭理贾晓江,反倒是对李建萍说道: “建萍啊,你告诉贾晓江,你平时都称呼我什么?” 李建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晨的言下之意,配合着说道: “你是我大哥的朋友,所以我跟着大哥叫你洪昌大哥!” 这时就见叶晨对着贾晓江有些气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听到了吗,熊孩子,你叫我姨夫,人家叫我大哥,叫你小姨嫂子,也就是说建萍也算是你小姨,这是你的长辈,以后别没事儿乱递情书,差着辈儿呢。” 李建萍被逗的捧腹大笑,而贾晓江则是在一旁脸黑的一批,暗自的检讨自己。自己也是不长记性,跟这个家伙斗嘴,什么时候赢过?吃亏怎么就没够呢? 逗了几句,叶晨跟李建萍挥手告别,然后让贾晓江把自行车塞到了自己的后备箱,开车直奔海鲜酒楼。上了车的贾晓江有些闷闷不乐,他觉得自己今天算是丢脸丢大了,不禁表白失败,还被身边的这个家伙毫不留情的当着女神的面,一通嘲讽。 贾晓江的小心思叶晨自然是看得出来,他随手从车的手抠里拿出了一包口香糖,自己嚼了一片,递给贾晓江一片。当着孩子的面,叶晨很少抽烟,他自己养成的不良嗜好,不想让小孩有样学样。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贾晓江默不作声的嚼着口香糖,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得不说,晓江你的眼光还挺不错啊,喜欢的姑娘该说不说还是蛮好看的!” 贾晓江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斜了叶晨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你可真粗俗,我是因为她好看才喜欢她的吗?她是我们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我是喜欢她的气质!” 叶晨嗤笑了一声,他自始自终都相信,所有的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不过他也没拆穿贾晓江这个毛孩子,而是说道: “你要是从这方面着手,那我感觉你要凉凉了,你根本不可能入她的眼,因为对于她这种文学女青年来说,你去跟她讨论文学,这分明就是在自曝其短啊。我不了解别人,我还不了解你?你平时是喜欢读书的性子吗?” 叶晨的话让贾晓江陷入了沉默,因为他深知叶晨说的没错,自己生性跳脱,让他坐在那里一天不动地方的捧着一本书去阅读,还不如杀了他,再加上李建萍今天态度明确的拒绝了他,更是证明了叶晨的推测没错。 贾晓江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姨夫,你说的没错,前两天我给她写了封情书,今天她把情书退给了我,把我给拒绝了,还跟我说,下次再敢这样,就给我告老师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别看贾晓江没事爱跟叶晨斗嘴,可是他有什么心里话却会瞒着自己的父母,跟叶晨说,因为他知道叶晨懂他的小心思,口碑也还算良好,从来都没出卖过自己,这是两人相处多年所形成的默契。 叶晨轻笑了两声,他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懂得小男生情窦初开的那种感受,思索了片刻,叶晨对贾晓江说道: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这种事情你要懂得扬长避短,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打算追人家姑娘,你最起码要打听清楚人家的喜好,而且要弄清楚什么是人家没有,而你却擅长的。 据我所知,女生在进入中学时代,理科成绩普遍都不好,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多数都是女生不太喜欢主动问老师问题,而理科不像语文英语之类的学科,遇到不懂的,自己琢磨就能琢磨明白的。 理科则是你如果一个知识点没搞懂,之后一连串的知识点都会迷迷湖湖。而这则恰好是你的强项,当初我送你的那些习题可不是白送的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贾晓江经过叶晨的点拨,顿时眼前一亮,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当初小姨在考大学的时候,就是小姨夫手把手的辅导了她一整年,最后二人双双被北大所录取。他笑着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姨夫当初你就是这么把小姨给追到手的吧?” 叶晨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跟杨麦香之间的事情,而是对着贾晓江说道: “如果刚才我没看错,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当初你小学时作妖,把人家牛棚给点着了,好像是嫁祸给一个叫做何文达的同学来着吧?” 贾晓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当初因为那件事情,老贾抽他的时候,皮带都打折了两根,这一直是贾晓江心里的一道旧伤,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敢闯祸。只见他对着叶晨问道: “姨夫,好端端的你提这件事情干嘛?”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以前二食堂的旧址,现在的鸿运海鲜酒楼,叶晨把车子停好,然后对着贾晓江说道: “我提起这件事情,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刚才你跟李建萍说话的时候,那个叫做何文达的就在校门口那里偷偷摸摸的张望,这家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何文达他二姐,就因为别人背地里议论了她几句,就把人家给踢成了太监,至于他三哥,更是因为有人欺负他二姐,直接用刀把人给捅死了。你小学时候把他欺负的那么惨,小心他在李建萍那里使坏,这种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你要是不信我,就去问问你小姨,她也知道这些事情。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晨的话让贾晓江陷入了沉默,那件事后父亲给他换了一所学校读书,然而没想到上高中的时候,他跟何文达又碰到了,而且还分到了一个班。回想起何文达看向自己的目光,再一想起叶晨刚才的话,贾晓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对着叶晨说道: “姨夫,我肯定会保护好李建萍,不会让何文达伤害到她!”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贾晓江的肩膀,开口说道: “多留个心眼儿就行,走了,上楼去吃饭!” 叶晨之所以会屡次三番的针对何文达,因为这小子在原世界里,是一个隐藏的最深的斯文败类,名副其实的白眼儿狼。 当初刘洪昌在原世界里,可以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何文达给供到了大学毕业,对于他的要求,从来都是用尽全力的去满足,哪怕他的要求再不合理。 可是反观何文达是怎么做的?嫌弃他姐夫和六子在街上卖鞋油,当着女朋友的面让他难堪了;衣锦还乡的时候,家里的所有人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刘洪昌的,因为在他骨子里,觉得那是刘洪昌应该应份的,对于这种杂碎,叶晨自然是不希望他过的太舒服了…… 何文达刚才躲在校门口,把贾晓江和李建萍在那里交谈的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虽然没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看到李建萍笑得花枝乱颤的,让何文达看向贾晓江的眼神里,充满着嫉妒与愤恨。 小学时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一直背着一个大过处分到小学毕业,如果不是大姐后来托关系找人送礼,让学校撤销了那个处分,恐怕他的处分会随着学籍直接送到初中这里来,那他可就出了大名了。 而这一切,全都拜贾晓江所赐,他记在了心里,背地里他没少跟人编排贾晓江,可是因为贾晓江学习成绩优异,再加上还是班级里的体育尖子,每到打篮球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女生给他加油鼓劲,所以他的小伎俩一直都是无用功。 现在看到贾晓江看上了文学社的社长,这让何文达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你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不就是追女生嘛,你学习成绩好,可是我也查不到哪儿去,虽说体育方面不如你,可是我能说会道,到时候谁输谁赢那还不一定呢! 这天吃过了晚饭,何文惠收拾着碗快,正要端去厨房,就见何文达在那里吭哧了半天,明显是有什么事情,何文惠忍不住开口问道: “文达,不去学习在那里磨蹭什么呢?” 何文达仿佛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你能不能给我买一辆自行车?班级里的同学都有,他们张罗着要骑着自行车去春游,因为我没自行车,都不带我!” 何文达知道自家大姐聪明,而且眼睛里不揉沙子,真要是说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孩儿,肯定不会有好话等着自己,于是便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何文惠最近正闹心呢,服装厂卖给了私人,她也不可避免的失业了。这些年她除了在服装厂里上班,根本就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所以在丢了工作后,无奈之下,只得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而且还不是环卫局的正式编制,只是个临时工。 结果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当初三婶儿给她介绍的那个姓周的对象,他正巧也在环卫局上班,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还是个坐办公室的。这就尴尬了,当初二人相亲的时候,何文惠一副文学女青年的做派,把人家给婉拒了,现在却被人看到了自己最卑微的一面。 何文惠这边正心烦着呢,结果回到家里,何文达又给她来这出,这让何文惠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哂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何文达,你今年多大了?你去学校是为了去和同学春游的嘛?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现在虽说买自行车方便了,不像前几年还要票供应,可是你也得看看咱们是什么家庭吧? 我路过商场的时候,听人家说了,一台你们骑的那种自行车,要八百多,我赚的那点钱,咱们全家不吃不喝三个月才能买一辆。整天只想着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你也别学了,赶紧找个地方上班去算了,到时候想买你自己赚钱买,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何文惠的一通抢白,让何文达的脸色很难看,这时候于秋花在一旁对着何文达说道: “文达啊,你大姐说的没错,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光是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些全得靠你大姐辛辛苦苦的上班攒出来,跟你大姐道个歉,然后赶紧看书去!” 何文惠的难处,于秋花看在眼里,服装厂倒闭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毕竟她也在服装厂当了那么多年的临时工了,前阵子高俊玲下岗的时候,来她这里串门儿的时候,还特意说起过这件事情。 “对不起大姐,是我不懂事了,我看书去了。”何文达声音低沉的朝着何文惠鞠了个躬,然后去书桌旁写作业去了。 何文惠撇了眼何文达,没再多说什么,从墙上摘下了围裙戴上,然后端着碗快朝着厨房走去,这时于秋花也站起身来,扶着墙朝着厨房的方向跟了过去。何文惠看到于秋花,开口说道: “妈,你怎么跟过来了?” 于秋花摸索着抓过了何文惠的手,然后说道: “文惠啊,文达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样。妈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个家操持着,四十了,都没说找个对象,这个家苦了你了,妈没事的时候,纳了不少的鞋垫儿,明天我就去街上,把鞋垫卖了,帮你填补家用!” 何文惠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于秋花,然后说道: “妈,你眼睛看不见,真要是上了街,让邻居看到了,不得指着我的后嵴梁骨骂我不孝啊,钱的事情交给我,你就甭操心了!” “何文涛家是住在这里吗?何文涛家是住在这里吗?” 何文惠跟于秋花说着话的工夫,外面突然传来了问路声,何文惠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来到门外,发现居委会带着红箍的大妈,领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外面,何文惠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开口问道: “这里是何文涛家,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居委会大妈这时将目光看向了那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就见其中一个开口说道: “我们是宁州市第一监狱的,你是何文涛的家属吧?我们过来是为了通知你,何文涛在监狱服刑期间,寻衅滋事,用磨尖了的牙刷去捅别的犯人,犯人反抗的时候,不慎把他刺死了!” 第四十七章 风水轮流转熎 于秋花听到狱警传达的消息,犹如脑子里炸响了一颗雷,站都站不稳了,好悬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幸亏站在她身旁的何文惠,一把将她扶住,这才没有显得那么的狼狈,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同志,你说我儿子何文涛……他怎么了?何文涛他死了?” 这时狱警也注意到于秋花是个瞎子的情况,一旁的何文惠也将目光看向了狱警,狱警轻声“嗯”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儿子何文涛因为短时间内失血过多,送到医院没抢救回来!” 于秋花惨笑了一声,先是何文远被毁容,紧接着下落不明,接着是何文涛,直接把命给搭进去了,自己现在就剩下大女儿何文惠和小儿子何文达了,真要是去了那边,见了老何,自己都没脸跟他交代啊。 于秋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对着狱警问道: “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够领回孩子的尸体,我好给他操办丧事。” 于秋花刚才听得很明白,狱警明确的告诉了自己,何文涛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他故意寻衅滋事,用磨尖了的牙刷,把别的犯人给刺伤了,主要责任在自家孩子身上,所以即便是自家孩子殒命,也别指望能拿到什么经济上的补偿了,不往外掏钱就已经不错了。 狱警见于秋花这么“懂事”,也没有过多的纠缠责任的问题,毕竟他们监狱,作为犯人的监管机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身就难辞其咎。至于受伤的那个,因为是出于正当防卫,即便是反抗的过程中致人死亡,经过驻狱检察官的介入,明确了责任,也没再对他提起新的诉讼。 只见狱警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于秋花说道: “尸体现在停放在公安医院的停尸间,你们看什么时间方便,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就可以把何文涛的尸体领走,我们过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狱警交代完事情,就起身离开了,毕竟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还有一名当事人,此时正在公安医院接受治疗呢。 狱警回到了公安医院,跟医生问询了一下犯人的情况,然后进了病房,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犯人开口问道: “黄德发,需不需要通知一下你的家人来看看你?或者是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们说!” 没错,被何文涛刺伤的正是小黄毛,这家伙刚进集训队没几天,就被何文涛给撞见了,想到上次大姐何文惠接见,在面对自己的询问时,有些慌乱的表情,何文涛哪还不清楚,一切都像二庆所说的那样,小黄毛就是那个往何文远脸上泼硫酸的混蛋,自己绝对要让他付出代价。 监狱里严禁出现铁器,于是何文涛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平时刷牙的牙刷,在地上磨尖,做成了一把简易版的凶器,在集训队出外劳动,收工会集训队的时候,欻了个空,磨尖的牙刷朝着小黄毛刺去。 然而何文涛过分的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当时集训队还有别人在场,别人的失声惊叫,给小黄毛起到了预警的作用,他第一时间躲开了要害,只是被何文涛给刺中了肺部。 小黄毛的体格要比何文涛强壮的多,就是他大哥大黄毛都没有这小子的膀大腰圆,再加上叶晨接见时的提醒,他一直都处于防备的状态,这才让他躲过了一劫。 不得不说小黄毛也是个狠人,一把扭住了何文涛的手臂,然后直接将牙刷从自己的胸口扯了出来,对着何文涛的脑袋就是一下。牙刷顺着小黄毛的太阳穴刺入,当场就让何文涛领了盒饭。至于小黄毛,都没等到狱警闻讯赶来,就直接瘫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当小黄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身处在公安医院的病房里,当初的事情,已经经过别的犯人转述,狱警有了初步的了解,所以也只是跟着驻狱检察官给他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就没再深究,毕竟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不在他,即便是他刺死了犯人何文涛,可也改变不了他是受害人的事实。 小黄毛有些虚弱的看着狱警,然后说道: “我已经没什么家人了,能不能让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我想见见他!” 其实按照监狱的接见守则,非直系亲属,或是公检法直属人员,是没有接见犯人的权利的,可是鉴于小黄毛的情况特殊,监狱最终还是答应了小黄毛的请求。小黄毛拨通了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号码,没过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叶晨这边刚跟老贾他们吃过饭,到家没一会儿,杨麦香正在给他泡茶的时候,电话响起,叶晨接通了电话,听到是小黄毛之后,他有些意外,开口问道: “弟儿,我去看守所看你的时候,听说你转到监狱去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电话的另一头,小黄毛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洪昌大哥,我一切都还好,就是刚到集训队,就阴差阳错的碰到了何文涛了,被他用牙刷刺中了胸口,现在在公安医院住院呢,你能过来看看我吗?” 叶晨明显愣了一下,他当初处心积虑的布置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小黄毛跟何文涛之间仇恨加剧,最后狗咬狗,他本以为这两个人之间的个人恩怨,即便是要解决,也会是若干年后,两人刑满释放后,重回社会中再去计较,没想到这个进程居然会提前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小黄毛说道: “好啊,我今天喝了点酒,再加上时间不早了,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我再去医院看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放宽心去改造,争取早日回归社会,这样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小黄毛身处公安医院,不用猜就知道他的身边都是狱警,依照惯例,犯人打电话的时候,狱警都会在一旁监听,所以叶晨没有在话题里提及何文涛,那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姑且不论小黄毛给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叶晨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是至理名言,在幕后当一个掌控局势的老阴b这就挺好的,实在是没必要把自己暴露在明面上。 你看现在多好,小黄毛简直是太给力了,不管何文涛有没有事,在监狱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看来自己当初让六子报警,将小黄毛送进监狱,着实是一个明智之举,这为了何家人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现在一朝爆发,自己只需要拿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吃瓜看热闹就好…… 何文达刚才在屋里有些烦躁的在写着作业,听到外面的喧哗,就趴在窗户旁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看到大姐和老妈在跟两个警察说着什么,他悄悄的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在得知何文涛已经死在狱中的消息,说实话,他是震惊多于难过的。 这些年来,身边的朋友没少因为何文达有个杀人犯的大哥嘲笑他,他对何文涛抱有极大的恶感,此时的他早就把当初那个护住他小狗,甚至是帮他出头的三哥给抛在了脑后了。 因为于秋花的言传身教,何家几个姐妹都不是什么好饼,天性凉薄几乎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所以何文达根本就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反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过在母亲面前,该装还是要装的,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幸灾乐祸的情绪来,那纯属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何文达默不作声的在那里写着作业,没过多一会儿,于秋花在何文惠的搀扶下,从外面走进了屋。 于秋花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后,突然对着何文达说道: “文达,妈的手裂了,你去食杂店去给妈买盒凡士林油回来。” 何文达又不是傻子,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老妈这是有话要跟大姐单独说,不用想就跟何文涛的事情有关,不过他对何文涛实在是欠奉半分好感,直接乖巧的对母亲应道: “好的妈,大姐,给我拿点零钱!” 将何文达给打发走后,于秋花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把何文惠叫到了跟前,开口问道: “文惠,我问你,前阵子接见的时候,你是不是把他二姐被毁容的事情告诉文涛了?是不是?” 于秋花很清楚自家老三的性格,他在监狱里服刑也好几年了,从没出什么岔子,冷不丁出现这种事情,绝对是事出有因,前阵子何文远的桉子开庭的时候,她也去了,在得知小黄毛也被判了刑,还跟何文涛在一个监狱服刑的时候,她就感到一阵心神不安。 于秋花唯恐何文涛知道何文远的事情后,冲动之下惹出大祸来,所以她特意叮嘱何文惠,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何文涛。然而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何文涛到底还是没能躲过,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这时就见何文惠苦笑了一声,然后对母亲于秋花说道: “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知道轻重吗?这件事我压根儿就没跟文涛提过,可是他却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把二庆给忘到脑后了?以二庆妈的大嘴巴,早就把咱们家文远的事情告诉二庆了,毕竟当初二庆被送进去蹲苦窑,就是因为何文远,人家巴不得咱们家乱成一锅粥呢!” 于秋花愣了一会儿,然后神情疲惫的长叹了一口气,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你忙完就早点睡吧,明天一早你还得早起去扫大街呢,等你下了班,咱俩去趟公安医院,把文涛的尸体取回来。” 何家发丧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何文涛的尸体已经在医院的太平间停留了好几天,所以何文惠直接拿出了不多的积蓄,从殡仪馆雇了一辆灵车,将何文涛的尸体拉去火化,火化完毕,在征求了于秋花的意见后,何文惠在殡仪馆租了一个空位,将骨灰寄存在了那里。 何文达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上大学了,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她们家的条件不允许她们给何文涛置办一块墓地。 家里办白事的时候,厚墩子跟高俊玲两口子也闻讯赶来了,高俊玲比较实在,她知道师父于秋花家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跟厚墩子一起,给何家随了五百块钱的份子,作为徒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厚墩子和高俊玲在看过于秋花之后,直接就开车离开了,高俊玲坐在车上,还不住的感慨: “墩子,你说我师父她们家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厚墩子嗤笑了一声,然后对高俊玲说道: “子不教,父之过,何家男人没了,主事的就是你师父,可你看看你师父把家里的几个孩子给管教成了什么样子了?一个比一个自私,也一个比一个能闯祸,他们有今天完全就是自己作的,谁也怪不了。对了,我前一阵子去广州,参加广交会的时候,给你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你猜我看见谁了?” 厚墩子的话虽然糙,但是理不糙,何文远跟何文涛做的事情,高俊玲作为一个外人,全都看在了眼里,她知道自家老公没说错,也不好反驳什么。这时见厚墩子岔开了话题,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看见谁了?我认识吗?” 厚墩子的社交圈,坦白说,高俊玲参与的不多,她整天除了照顾孩子,就是在忙着自己的服装店。这时就见厚墩子轻声说道: “我在那边看见何文远了,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跪在街上沿街乞讨呢,要不是她被硫酸烧的吓人面孔,我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 高俊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厚墩子问道: “墩子,你找到何文远了,为什么不把她给带回来啊?” 厚墩子哂笑了一声,看了眼自己媳妇,然后说道: “她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把钱敛吧敛吧直接逃走了,速度比兔子还快。再者说了,我为什么要去追啊?我是她什么人?真把人给追回来,让她接着祸害家里去?你是嫌你师父死的不够快吗?” 此时的高俊玲还不知道,在原世界里,就是她平日里一直视若姐妹的何文远,跟厚墩子勾搭在了一起,抢走了自己的丈夫,甚至为此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 更有甚者,何文远甚至用金钱去诱惑刘运昌两口子,把他们养了十多年的心心,从他们身边抢走,缺德事儿做了一箩筐。如果高俊玲知道这一切,她也就不会对何文远心存善念了,因为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这天上午,何文惠扫完大街,把工具入了库,拿着洗漱用品在水房洗了把脸,正打算回家的工夫,突然有人在身边说道: “哟,我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何文惠吗?我没认错人吧?我印象里何文惠不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吗?怎么沦落到清洁工的地步了?” 何文惠看着面前的男人,身子一僵,因为这个男人正是她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周洪波,只见周洪波正玩味的打量着自己。何文惠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张笑脸,然后说道: “周主任,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下班了,家里还有不少活呢?” 周洪波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何文惠说道: “你确定真要让我在这里跟你说?走吧,去我办公室。” 说罢周洪波没再去看何文惠,而是径直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何文惠知道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然而他现在是自己的直属领导,可以轻松的拿捏自己,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临时工而已,真要是把他给得罪了,不用说,工作指定是保不住。 何文惠跟着周洪波进了办公室,周洪波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文惠啊,把门关上。” 何文惠的心一沉,不过没说什么,还是遵照嘱咐,关上了门。周洪波打量着何文惠苗条的身材,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文惠啊,局里现在掏粪的岗位现在正缺人,你说我把你调到那里去怎么样啊?” 何文惠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他出言威胁自己,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求,于是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对着周洪波说道: “周主任,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情况我想你也是心知肚明。咱们俩也不用绕弯子了,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给个痛快话!” 周洪波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何文惠的跟前,然后说道: “文惠啊,咱们都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用拐弯抹角。你现在还是局里的临时工吧?我在局里别的本事没有,解决一个临时工的编制问题,还是手拿把掐的,前提是你能把我哄开心了,这对你来说不为难吧?” 周洪波的身上散发着渣的味道,何文惠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经心知肚明了,此时见他拿话在敲打自己,何文惠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说道: “周主任,你确定让我就在这里让你开心吗?” 第四十八章 见家长呏仮瞊秓 这天到了下班时间,李建斌从单位里出来,正打算回家,就听到一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李建斌闻声看去,发现是一个记忆中的面孔,当初自己学生时代的恋人何文惠,李建斌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文惠,咱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你怎么来了?” 李建斌跟何文惠已经多年未见,自然大学毕业回到宁州以后,他跟学生时代追求自己的许娜走在了一块儿,哪怕是不谈及父母那边的感受,只考虑即将结婚的未婚妻,李建斌也不适合再跟何文惠见面,这点分寸感李建斌还是有的。 更何况,自从当初何文惠放弃了去大学求学的机会,直接参加工作,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就已经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彼此之间早就没了当初的共同语言。再加上李建斌进入社会多年,在经历过人性的尔虞我诈后,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为爱上脑的热血青年了。 而何文惠更是这样,即便是在最难的日子里,她也没有打过去找李建斌帮忙的念头,因为当初自己决然的跟李建斌分了手,再加上李建斌的母亲那边让何文惠感到非常腻歪,她很清楚两人最后是没可能走到一起的,既然如此,就不如断的干干净净的,这样也会给彼此留下一段不错的回忆。 然而今天的事情不找他是真的不行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可是姓周的这个王八蛋,却拼了命的跳出来恶心自己,最过分的是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破斜,打着吃干抹净再一脚踢开的想法,这就让人有些不能容忍了。老娘虽说这些年过的有些落魄,但也不是你这种杂碎可以拿捏的。 何文惠冲着李建斌笑了笑,然后说道: “建斌,你有时间吗?咱们找个地方,我请你吃个饭吧?有些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李建斌沉吟了片刻,随即对何文惠说道: “好啊,那咱们走吧,坐我的车,我带你去新开不久的鸿运海鲜酒楼,这个店的后厨都是以前国营二食堂的老人,我让他们做几个当初的拿手菜,咱们这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李建斌带着何文惠去到了以前二食堂的旧址,现在一家海鲜酒楼已经矗立在那里,何文惠有些感慨的说道: “当初我从服装厂下岗的时候,听说二食堂也被卖出去了,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个海鲜酒楼了。” 李建斌笑了笑,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这家店的老板也不是外人,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在二食堂聚餐的时候,二食堂的炒菜师傅刘洪昌吧,这家店就是他投资的,现在负责管理的是他大哥,至于现在掌勺的大师傅,是他当初的徒弟六子。” 何文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建斌,然后问道: “我记得洪昌大哥当初是跟你一批考上大学的,还是上的北大,后来更是国内知名的作家,很多他的作品都拍成电视剧了,按理说他也不缺钱啊,怎么又干回老本行了?”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如果何文惠当初上了大学,她是绝对不会自降身价去干现在的工作的,在何文惠看来,叶晨这绝对算得上是越混越回旋了。 李建斌笑了笑,然后对何文惠解释道: “其实这正是我佩服洪昌大哥的地方,他之所以会投资这个海鲜酒楼,是为了当初跟他一起共事的那群工友,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店内的大部分员工,都是当初二食堂的老人,如果没有洪昌大哥的出手,等着他们的,就是下岗待业一条路,可以说洪昌大哥解决了他们生活上的大难题!” 跟李建斌在一起高中三年,何文惠自问是了解他的,这是个恃才傲物的家伙,眼界高的很,当初上学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而现在看来,他对叶晨却是有种心服口服的味道,这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鸿运酒楼距离室正府不远,开车没一会儿就到地方了,再加上这里是李建斌定点招待宾客的地方,所以他绝对算得上是熟人,前台经理帮他腾出了一个包厢,安排两人入座。 坐下以后,李建斌直接拿过了菜单,点了当初二食堂的几个招牌菜,而且指名让后灶的六子来烹饪,他则是陪着何文惠聊了一会儿这些年的情况。 没过多一会儿,菜上齐了,李建斌给何文惠倒上了果汁,两个人边吃饭,边说着话,李建斌开口问道: “文惠啊,咱们不是外人,刚才我听你说,你有事情找我帮忙,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能帮的我绝不会推辞!” 这时只见何文惠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随身听,然后对李建斌笑着说道: “这是我给文达买的生日礼物,本打算给他学外语用的,可是没想到,他还没用着,反倒是被我用到了。” 说完何文惠按下了播放键,在周洪波办公室里的那段精彩的对话,就这样响彻在包间的空间里。李建斌的脸色很难看,他把目光看向了何文惠,等待着她的解释,这时就见何文惠说道: “我家邻居三婶儿在我妈的拜托下,给文远介绍了一个对象,后来文远出了事,我妈看到我还单着,就让我去跟他相亲,这个人叫周洪波,是在环卫局坐办公室的,我当初没跟他看对眼,就婉言谢绝了。 后来我在服装厂下岗,失业的情况下,托人找了个在环卫局扫大街的临时工,结果今天下班,正好遇到了这个周洪波,他用把我的岗位调换到掏大粪的地方威胁我,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剩下的你也听见了。 我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你,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文达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家里都指着我这份工资过活呢,建斌,我想拜托你帮我解决这件事情,你看可以吗?麻烦你了。” 何文惠说这番话的时候,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卑微,李建斌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孔,突然觉得有种扎心的疼。看着何文惠再也不复当初的青春靓丽,一张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疲惫,谁能想得到这是当初学校里最出色的女孩儿? 沉默了许久,李建斌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了,有我在,这个什么狗屁的周洪波,他绝对是动不了你的!” 何文惠礼貌的笑着表示了感谢,然后对李建斌说道: “谢谢你建斌,给你添麻烦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文达应该放学了,我还得回去给他和我妈做饭呢!” 李建斌看着桌上的菜基本上没怎么动,就对着外面叫道: “服务员,过来一下!” 酒楼的服务员听到包厢里的呼唤,进来询问有什么事,这时就见李建斌说道: “去拿打包袋来,把桌上的菜打包,顺便把账单拿过来,买单!” 服务员应了一声,然后拿过了打包袋帮忙把桌上的菜品帮着装好,何文惠要掏钱结账,结果被李建斌给拦了下来,开口说道: “文惠,你这就是在打我的脸了,咱们俩吃饭,我还能让你买单?” 李建斌结完账后,把打包好的菜递到了何文惠的手上,然后说道: “你今晚回去就别做饭了,正好歇一歇,明天我到了单位第一时间就会处理这件事,你等消息就好!” 李建斌送何文惠出酒楼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色一变,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两下。把何文惠送出了酒楼,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送走后,李建斌第一时间返回了酒楼,来到了一个包厢门外,示意一旁的服务员不要声张,然后在那里听起了墙根。 “贾晓江,今天这顿饭我请客,你千万别跟我客气,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明,不许喝酒!” “建萍,出来吃饭哪有让女生掏钱的道理?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抠抠搜搜吗?” 李建斌听着包厢里面的贾晓江,用略带亲昵的语气,叫着“建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严重怀疑自家的白菜地里熘进来一头小猪,自家白菜有被拱的风险。李建斌平复了一下情绪,没有冲动的闯进去,而是继续倾听着,这时候就听李建萍说道: “我今天之所以请你出来吃饭,特地为了感谢你的,这学期我的理科在你的辅导下,成绩有了显着的提高,学年大榜上的排名一下子进步了三四十名,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今天这顿饭理应是我请客!” 李建斌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学习上的互帮互助,随即他莞尔一笑,自己当初跟建萍一样大的时候,不也是整天在何文惠的后面打转吗?想开以后的李建斌,没有继续纠结,而是来到了前台,把李建斌和贾晓江包厢的账结完,直接离去…… 第二天一早,周洪波吹着口哨进了办公室,打了壶开水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那里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悠闲的品着茶,没过一会儿,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周洪波说了声: “请进!” 这时就见门被推开,一男一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表情严肃,周洪波看着来人问道: “你们是谁?找我有事吗?” “我们是寄减尾的,收到实名举报,有人举报你的滥用职权还有作风问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接受调查!”来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周洪波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随即想起了什么,昨天下班的时候,他对何文惠一通威逼利诱,不会是这个臭娘们儿把我给举报了吧?可是又一想,按说不应该啊,那个时间是下班点儿,就算上面接到举报,也不应该这么快处理自己。 看着面前的来人,周洪波做贼心虚之下,没有丝毫的反抗念头,站起身来被人带走了,环卫局的同事顿时议论纷纷。 没过多久,上面将何文惠给转成了正式工人,而且把她给调到了办公室,成为了一名小科员。何文惠来到了新的岗位,坐在办公室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自嘲的一笑。 自己当初一直在坚持的自尊,如今看来何其的可笑啊,自己之所以会被调到这个岗位,不用猜一定是李建斌在背后出的力,如果早开这个口,自己也许这些年都不会遭这么多的罪了…… …………………………………… 这天晚上放学,贾晓江和李建萍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建萍突然对贾晓江说道: “贾晓江,跟我去一趟室正府吧,我哥想要见见你!” 贾晓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坏笑的看着李建萍,然后说道: “不是吧,咱们俩这么快的吗?都走到见家长的环节了?” 李建萍有些羞恼的掐了一下,然后说道: “够胆子你呆会儿就把刚才的话对我哥说一遍,看我哥揍不揍你就完了!” 二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何文达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何文达憋了一肚子的火,当他看到贾晓江在给李建萍补课的时候,他也想凑上去横差一杠,结果却被李建萍给婉言谢绝了,现在看到他们俩成天出双入对的,何文达更是恨到了不行。 二人来到了李家,李建斌见到了贾晓江,对他简单的进行了考察,发现他理科方面的基本功真的很扎实,随即笑着说道: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理科学的真的很不错!” 这时就见李建萍一脸骄傲的对着自己大哥说道: “那是当然,贾晓江在他们班虽然没担任什么职务,可是成绩棒着呢,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而且他还是校篮球队的,篮球打的一级棒!” 都说女生外向,看到自己妹妹这副德性,李建斌哪里还猜不透妹妹的心思?转过头来对着妹妹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更要一起进步,虽然我不反对早恋,可是我也不抱支持的态度,毕竟你们高三了,正式需要加油努力的时候,如果因为感情上的事情耽误了学习,那可是要抱憾终身的!如果让我知道了你的成绩下降了,你可别怪我棒打鸳鸯,将这件事情告诉咱妈!” 这时就见贾晓江笑了,只见他对李建斌说道: “哥,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耽误建萍的学习的,不然就算是你放过我,我姨夫都不会饶了我。” 李建斌闻言就是一愣,看着贾晓江问道: “你姨夫是哪位啊?” 这时就见一旁的李建萍,笑着对自己大哥解释道: “哥,贾晓江的姨夫你也认识,就是洪昌大哥!” 李建斌顿时笑了,看着贾晓江说道: “原来你是洪昌大哥的外甥啊,洪昌大哥是跟我一届考的大学,当初他可是省高考状元,整个宁州都知道他的名字,我希望你可别给你的姨夫丢脸。” 贾晓江撇了撇嘴,对着李建斌说道: “我可没他那么厉害,我这姨夫蔫儿坏蔫儿坏的,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家里就没给我买过学习资料,完全被他一手包圆儿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初新华书店卖学习资料的基本没有,这家伙自己刻版,自己拿着油辊给我印卷子,都快要把我给做吐了!” 贾晓江发自灵魂的吐槽,把李建斌兄妹俩都给逗的哈哈大笑,片刻后,李建斌对着贾晓江说道: “我觉得你非但不应该去怪洪昌大哥,反而要感谢他,要不是他从小帮你打好了基础,你的理科成绩也未必见得会这么出类拔萃,以后放学了就来家里跟建萍一起写作业吧,她不会的地方你就多辅导辅导她,至于我妈那边,我会帮你们去解释的。” 就在这时,就见李建萍接着对自己大哥说道: “哥,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叫何文达的,可烦人了,他还在背后中伤贾晓江,说贾晓江上小学那会儿,去农村参加劳动,把人家农户的牛棚给点着了,最后还冤枉他!” 李建斌昨天才跟何文惠吃过饭,听到她提起过自己弟弟的名字,貌似就叫何文达。他看了眼贾晓江,然后问道: “晓江,有这回事儿吗?” 何文达背地里对李建萍告状的事情,贾晓江一无所知,听到李建萍说起,肚子里瞬间憋了一下子火,看来姨夫说的没错,这个何文达憋了一肚子坏,他绝对是在惦记着李建萍呢。贾晓江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李建斌说道: “当初我兜里揣着我爸的打火机,被何文达趁我不注意给摸走了,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这件事,最后牛棚被点着后,火机也是在何文达的身上搜出来的,学校还因为这件事给他记过大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下作,说是我干的。” 相同的谎言贾晓江已经说了无数遍,所以哪怕是在面对气场强大的李建斌时,贾晓江也没有丝毫的怯场,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即便是李建斌,也没有看出任何的端倪来。 第四十九章 救急不救穷賷 贾晓江的解释合情合理,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更何况李建斌也根本就没太过在意,因为这都是熊孩子之间的玩闹惹的祸。他更在意的是何文达的行为,他借着旧事的引子,在妹妹这里搬弄是非,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原因,要说他没打妹妹的主意,连鬼都不信。 关于何家的事情,他早就在叶晨那里有所耳闻,不过抱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念头,他还是亲自去调查了一番。让李建斌没想到的是,叶晨非但没添油加醋,反而何家人做的更不堪,这让李建斌不由得心生厌恶。 由于当年母亲故意拆散他跟何文惠,李建斌跟母亲之间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些小隔阂,如今看来,还真就像叶晨说的那样,何家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泥潭,谁一脚踩上去,都会被陷进去,无法自拔。 幸亏当初母亲的态度强硬,而自己也还算是个乖孩子,没有像别的年轻人一样青春叛逆,要不然自己真要是跟何文惠私定终身,那势必会追悔莫及。不得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看问题的眼光,永远要比年轻人透彻,他们会直指问题的核心。 李建斌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贾晓江的肩膀,开口说道: “晓江啊,别想那么多了,高中只不过是你们人生的一道驿站,即将到来的高考,才会是你们人生道路上的分水岭。努力加油吧,像你姨夫和小姨那样,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到时候你再回头看这件事情,会觉得这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李建斌的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也算是他的经验之谈。年轻时候觉得自己的爱情大过一切,如今再回头一看,其实也不过如此。跟何文惠再次相见,已是物是人非,两人之间不论是李建斌还是何文惠,再回不到当初的那种纯真。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二人门不当户不对,冲破世俗的阻碍,勉强走在一起,将要承受的磨难,李建斌只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 李建斌让妹妹李建萍叫贾晓江过来之前,其实已经调查过贾晓江的个人信息,贾晓江的父亲是交管局的科长,虽说职务没有自己高,可也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再加上叶晨是他的姨夫,妹妹真要是跟贾晓江走到一起,也不算委屈了她。 贾晓江乖巧的点了点头,对着李建斌应道: “我知道了李哥,我会努力加油的,而且会帮着建萍一起进步,我们一定会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的!” 送走贾晓江的时候,李建斌还笑着说道: “晓江啊,回去记得帮我给你父亲和姨夫带个好,有时间我过去看看他们!” 这天下午四五点钟,叶晨开着车来到杨麦香的单位接她下班,两人路过集贸市场,将车停下,去买了些食材,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发现一辆吉普正停在楼栋的门口。 叶晨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李建斌的车子,叶晨两口子下了车,拿着菜锁上车门的工夫,李建斌也下了车,只见他对司机吩咐着: “小吴,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叶晨看了眼李建斌,笑了笑,然后说道: “建斌啊,怎么想着到我这儿来了?你可是稀客啊!” 李建斌也是满脸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来找你喝酒来了,你看,酒我都带来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建斌说道: “来我这儿喝酒,我这儿的菜可拿不出手,比不上你平时的大鱼大肉,你不嫌弃就行!” 李建斌故意做出一副不悦的表情,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好好说话你可不带埋汰人的,我是谁啊?我又不是你客人,咱俩是哥们儿,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哪怕是没菜了,就着咸菜我也不嫌乎。”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李建斌说道: “行了,别贫了,跟我上楼吧,你小子算是来着了,中午的时候,六子给我送来的店里刚卤好的肥肠,我还特意烟熏了一下,放到了冰箱里,你小子有日子没吃过二食堂的卤大肠了吧?” 李建斌的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开口说道: “我第一次去二食堂,还是参加高考的前一年,这一转眼十来年过去了,你还别说,我真馋这一口了!” 回到家中,杨麦香给两人泡上了茶,叶晨下厨房炒了几个菜,杨麦香跟李建斌则在客厅里唠了几句家常,没过多一会儿,菜就炒好了,杨麦香帮着把菜端上了餐桌,叶晨这边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厨房的卫生,洗了洗手,准备开饭。 杨麦香的饭量不大,吃过了几口,就下了桌,去客厅里看电视了,因为她知道,李建斌冒然来访,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家男人说。既然如此,就别在他们跟前碍眼,她本身也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女人。 叶晨和李建斌浅酌了几口,李建斌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今天过来,是想对你说些感情方面的事情,不知道你爱不爱听?” 叶晨帮李建斌倒上了酒,然后笑着说道: “你能来找我,愿意跟我倾诉,说明你信得着我,那就说呗,我洗耳恭听。” 李建斌扶了扶眼镜腿,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要跟许娜结婚了。” 叶晨从李建斌的脸上,没看到别人遇到这种事情的喜悦,不过心里虽然有所疑问,也还是应声附和道: “这是好事儿啊,我和娜娜也不算是外人,她哥跟我是发小,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各方面都没得说!” 这时就见李建斌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然后说道: “大哥,我发现其实我并不怎么爱她。” 叶晨笑了,他知道李建斌的意思,其实哪怕这些年他跟何文惠没在一起,何文惠也依旧是他内心的执念,叶晨拿起了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说道: “建斌啊,其实把婚姻完完全全地寄托在爱情上,不如从一开始就找到三观相合的伴侣。等你真的结婚了,你就会发现,爱情会慢慢的变澹,真正支撑起婚姻的,往往是你的另一半对你的理解跟包容。 我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也不怕说了你不爱听,如果当初你真的跟何文惠走到了一起,我想你也不一定会幸福,因为家庭的原因,和生活环境的不同,会让你们很难互相的去迁就彼此,即便是因为爱的原因去忍让,也会有一个阀值,一旦超过了那个度,一切就会崩塌。 其实我早就已经看出了娜娜对你心有所属了,因为当初你们来二食堂聚会的时候,她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只不过你当初的目光在别人身上,而掠过了她这片风景。其实我也挺佩服她的,能够坚持不懈的追着你十多年,这不是随便哪个女人能够办到的,所以且行且珍惜吧!” 叶晨的话让李建斌陷入了沉默,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挺混蛋的,眼瞅着自己跟许娜两个人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可以说许娜在自己身上已经浪费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自己这时候却矫情的说出自己不爱她,实在是有些不做人了,既然不爱人家,为什么还要耽误人家?早些说清楚,也不至于害人害己啊。 李建斌自嘲的笑了笑,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大哥你的开导,我想明白了,我会学着去爱上许娜,让她渐渐的依赖我,信任我,把她的终身托付给我!” “这就对了,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决定跟人家在一起了,就别瞻前顾后,负起自己的那份责任来,到时候你的婚宴就在鸿运办吧,我让那边给你安排的妥妥的!”叶晨笑着说道。 …………………………………… 于秋花自从经历过何文涛的事情以后,整个人就显得有些精神恍忽,这天一早,她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妈想去街边摆摊,卖些纳好的鞋垫,哪怕是赚个菜钱也好。” 何文惠看了眼母亲,拾掇着家务,然后说道: “算了妈,你眼睛不好,一个人上街不安全,当初一家五口我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就咱们娘仨我就更不在话下了,更何况我现在是环卫局的正式工人,而且还是坐办公室的那种,我养的起你,家里也不差你那三瓜俩枣的菜钱。 再者说了,文达今天高考,我中午下了班就得去学校接他,到时候时间挺紧吧的,谁去给你送午饭去?您就踏踏实实的在家歇着吧,没事干就去跟三婶儿她们说说话,侃侃大山。” 何文惠说完后,对着何文达又叮嘱道: “文达,收拾完没有?该走了,记得把准考证带着,笔都抽好钢笔水儿了没有?” 出门的时候,何文惠看了眼手表,发现今天两人出来的有些晚,于是咬了咬牙,到了胡同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何文达送到了考场,目送他进去之后,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贾晓江也跟何文达分到了一个考场,今天是个大日子,叶晨在家中又闲来无事,就陪着老贾一起来送贾小江参加高考。看到何文惠后,叶晨也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就上了汽车,扬长而去。 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何文惠的心里五味杂陈,当初自己还因为叶晨是个二食堂的厨子,看不上人家来着,就连跟他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虽然开口闭口“刘师傅”,其实心里压根儿就没瞧得起他,觉得他也不过就是个厨子而已。 然而叶晨完全打破了自己的认知,不仅成为了一个作家,还在第二年参加了高考,成为了当年的省高考状元,从那时起,两个人的命运完全走向了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如今看来,自己完全活成了一个笑话,再看看人家,在市里有个酒楼,住着楼房,平时出门开着小轿车,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何文惠晚上下了班之后,特意去了趟菜市场,割了块猪肉,买了条鱼,打算晚上做点好吃的,给弟弟补一补。买完菜后,她来到了考场,接上了何文达,两个人回家,结果刚一进胡同,就见街坊四邻的围了上来,三婶儿一脸焦急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哎呀文惠,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家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你妈去市场卖鞋垫儿,结果在市场的台阶上摔了下来,头着地啊,昏迷不醒,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抢救呢,你赶紧去吧!” 何文惠的脑子“嗡”的一下,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家就没一个省心的,包括自己老妈都算在内,何文惠把手里拎着的菜递给了三婶儿,然后说道: “三婶儿,菜先放你这儿,我去医院看看我妈去!” 说着何文惠跟何文达忙三火四的朝着医院跑去,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王婶儿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看到没?老何家风水就是不正,就像当初二庆妈说的那样,这人啊,就不能心术不正,整天玩儿歪的斜的,要不然是会遭报应的,你瞅瞅她们家,哪一个得好了?老二被人泼了硫酸,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三被人给捅死了,现在就连她妈都摔了个半死不活。” “行了,他王婶儿,你就少说两句吧,到底也是住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了,咱不能不盼着人家好。可怜文惠这丫头了,当年她考上大学都没去上,就为了操持这个家,眼瞅着三十多了,连婚都没结呢……” …………………………………… 何文惠跟何文达赶到医院的时候,于秋花正在手术室里抢救着,这时护士来到了他们姐弟跟前,递过了一沓单据,然后说道: “于秋花的家属,赶紧去交钱!” 何文惠接过手术单据,看了一眼险些没站稳,因为手术的单据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手术费三万五千块,自己就算是去卖血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何文惠想了想,对着何文达说道: “文达,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借钱去!” 何文惠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高俊玲那里借钱,一是她跟厚墩子手头宽裕,绝对能拿的出这笔钱来,二是母亲作为她的师父,两人之间好歹也还有着一份香火情,何文惠相信自己去求她,就算是借不到全部,她也不好让自己空手而归。 何文惠出了医院,直接打车来到了高俊玲家里,到的时候,高俊玲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看到何文惠来了,高俊玲有些诧异的问道: “文惠,你怎么来了?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吃点吧?” 何文惠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我妈去市场卖鞋垫,结果从台阶上头朝下摔下来了,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抢救呢,手术费要三万五千块,我家里满打满算,也才存下七千块钱,就这还是给文达上大学存着的,我寻思着问问你跟姐夫手头宽裕不?能不能借我点钱?” 高俊玲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厚墩子,发现他脸上明显有些不悦,直接朝着卧室走去。两口子在一起多年,高俊玲知道丈夫不待见师父家的几个小崽子。高俊玲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你先别急,我进里屋跟你姐夫商量一下,你先坐下喝口水,小泽啊,给你惠姨倒杯水!” 小泽是厚墩子跟高俊玲所生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夫妻俩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有了这么个孩子,之所以叫小泽,是取其恩泽的意思。意在提醒自己,这都是当初叶晨对他们的帮助,才让他们两口子化解开彼此的心结,过上幸福的生活。 高俊玲走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对着厚墩子轻声说道: “墩子,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师父的那几个孩子。可师父好歹也是带我入行的人,当初我从乡下来到城里,就是她带我进的服装厂,教给我做衣服的本事,咱们就帮她一把吧?” 厚墩子看着妻子在自己面前陪着小心,劝慰着自己,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妻子的头发,然后说道: “媳妇儿,我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更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你师父现在遇到坎儿了,不帮这个忙,我知道你不会心安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差那三万五万的,就是三十万五十万我都拿的出来,可正所谓救急不救穷,你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辈子,还是要他们争气,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高俊玲知道厚墩子在拿话敲打自己,因为高俊玲背着厚墩子,背地里没少帮助何家,日积月累之下多了没有,几千块是有了,他不想妻子当个烂好人。高俊玲笑了笑,然后说道: “墩子,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该帮的我会帮,不该伸手的我不会再乱伸手了。” 第五十章 同室操戈 厚墩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妻子高俊玲说道: “这钱虽然是可以借给文惠,但是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依你的性子,这些难听话你肯定是难说出口的,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当吧!” 夫妻之道其实就是妥协之道,当两人之间意见不统一时,势必要有一方做出让步,现在厚墩子既然已经答应借钱,高俊玲实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 毕竟比起别人家的日子,还是自己家的事情最重要,要是因为何家的事,搞得自己家宅不宁,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高俊玲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厚墩子轻声说道: “墩子,你是家里的男人,是这个家的户主,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厚墩子点了点头,从床上拿过了自己的手包,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有两万块钱,然后对着高俊玲说道: “我这手包里就装了两万,不大够,你那里有多少?先垫上,要不然我还得去银行去取。” 高俊玲从衣橱里找出了一沓百元大钞,有个几千的样子,厚墩子数了数,找了个牛皮纸袋装好,然后跟媳妇出了屋,对着等在外面的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刚才你姐找我商量了一下,看在你妈是我媳妇的师父,带我媳妇入行的份上,这笔钱我们可以借,不过我们手里只有两万三的现金,其他的还要你自己去想办法,而且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我家生活还算宽裕,也是一样,这笔钱是我媳妇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我和手下的工人,从井下面一筐一筐扛上来的,所以你得打个借条。 至于利息什么的好说,我也不为难你,就照银行的年息给就好,你要是觉得可以,这笔钱你就拿走,要不然就算了!” 何文惠的嘴唇微张了两下,但却没有说出什么来。毕竟任谁借出这么大的一笔钱,都是谨慎再谨慎,就像厚墩子说的那样,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正所谓钱能挣,屎难吃,为了这些钱付出的辛劳,只有当事者本人最清楚。 何文惠接过了厚墩子递过来的纸和笔,趴在茶几上打了张欠条,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时厚墩子顺着茶几推过来一盒打开的印泥,示意她按个手印儿,嘴里说道: “咱也正规点,这样的借据才能受法律保护。” 高俊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丈夫,厚墩子平日里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办事情敞亮的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当着何文惠的面,表现的非常市侩。不过即便如此,高俊玲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好歹厚墩子愿意在师父最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来,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文惠按完了手印,对着厚墩子和高俊玲两口子说道: “姐夫,俊玲姐,那我就拿着钱先走了,医院那边正等着我交手术费呢。” 高俊玲将装着现金的牛皮纸袋递到何文惠的手中,满是心疼的说道: “文惠,你赶紧去忙吧,等我这边空出时间来,就去医院里看看师父去!” 送走了何文惠,厚墩子和高俊玲两口子回到了屋内,厚墩子笑着对高俊玲说道: “俊玲啊,你是不是在怪我,刚才对文惠的态度,表现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高俊玲的表情显得有些不那么自然,不过嘴里还是说道: “怎么会呢?墩子你能伸出援手,就已经做的非常到位了,再说谁家往外借钱的时候,还不打个借条什么的?这再正常不过。” 厚墩子自己当矿长也有些年头了,手底下好几百号矿工在指着他吃饭,整天手底下摆弄这么多人的他,自然是看得出妻子的言不由衷。厚墩子把高俊玲让到沙发上坐下,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俊玲啊,其实这笔钱借给文惠,我就没想着能再要回来,你仔细的想一想,如今你师父还在住院,文达那边刚参加完高考,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指什么还咱们钱? 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不能让他们一家把咱们的帮助当成是应该应份的,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一旦让他家对咱们形成依赖,万一有一天咱们因为什么原因没能帮助到他们,到时候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忌恨的。” 高俊玲没想到厚墩子居然也有心思这么细腻的时候,仔细的想了想,自家男人说的完全在情在理,当好人没毛病,可是因为好事做多了,就让人以为你是软弱可欺,那就有点不大对味儿了。 这些年来高俊玲没少暗地里资助何家,不管是文涛在监狱的时候,还是文远住院的时候,就连文达也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当初自己和丈夫去北京治病的档口,何文惠因为文达的事情来这里借钱,在钱不凑手的情况下,他们也还是凑出了二百块钱,让他们去应急,这些钱当时都没打借条,自然也就到现在都没还。 高俊玲将脑袋枕在厚墩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墩子,你做的对,该帮的忙咱们可以帮,不过把话说清楚也是应该的,人不能养成只知道索取的性格,还是要靠自己自强自立,别人帮得了你一时,可帮不了你一辈子。” 何文惠为了借钱,这一宿都没怎么睡,好不容易凑够了手术费三万五千块,可是后续还有一大笔治疗的费用,需要她去筹措,这让她身心俱疲,当她赶到医院,交完手术费,来到于秋花的加护病房时,于秋花还处于昏迷的状态,至于何文达,则是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何文惠知道何文达昨天考了一天的试,刚结束考试,就来到医院这边耗着,她没去叫醒何文达,而是对进出加护病房的陪护护士询问道: “护士,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陪护护士看了眼何文惠,对她解释道: “像你妈这种脑部手术的患者,多数在手术后六小时之内就会醒,一部分患者可能在手术后一周就会醒过来,但是如果病情比较严重,可能一直都不会清醒,你作为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何文惠的表情一暗,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旦母亲在病床上醒不过来,那这就是个无底洞,哪怕是卖房子卖地都不够填的。 这时何文达也被大姐和护士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他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你也别在这儿候着了,赶紧去上班吧,我这边考完试了,左右都没什么事情,白天我在这儿陪着,晚上你下了班再过来替我。” 何文惠点了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再把工作给丢了,那无疑是雪上加霜,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何文达,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五块钱递给他,对他说道: “你待会儿自己下楼去买点吃的吧,晚上我下了班做好饭,你再回家吃。” 于秋花在病床上躺了三四天,终于醒转了过来,不过整个人依旧是虚弱不堪,转到了普通病房。为了凑齐母亲的住院费用,何文惠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家里的房子给卖了,跟单位申请了职工宿舍先住着。 由于于秋花当初没瞎的时候,也不过是服装厂的临时工,而且那时候还没有社保的概念,再加上她总共也没在服装厂工作几年,所以是没有任何的医疗补助的。 这天文惠下了班,回到单位的宿舍做完饭,带到了医院,就见何文达一脸欣喜的看着她,然后说道: “姐,我考上大学了,北方大学新闻系,今天学校把录取通知书寄到了老房子,三婶儿特意帮忙送到了医院!” 何文惠瞟了眼何文达,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文达,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咱妈现在这种情况,妈还在住着院,咱家还背着一皮燕饥荒,家里能支撑的起你去上大学?我抽屉里光是欠条就一厚沓子,你不会以为那钱都不用还的吧?光是欠俊玲姐家的就有两万三,虽然欠条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可是这张欠条是为了支付咱妈的手术费欠下的,你不是打算让我一个人还吧?” 何文达被大姐何文惠的一连串质问堵的哑口无言过了好半晌才有些不服气的都囔道: “俊玲姐的钱一时半会儿又不会管咱们要,先欠着不就完了?” 何文惠被气笑了,自己虽说也不要脸,可是好歹还会遮掩一下,至于何文达,已经把不要脸直接写在了脸上了,跟当初的老二何文远都有的一拼,何文惠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 “就算是俊玲姐不要,可是你别忘了,人家也是有家庭的人,俊玲姐不好意思张口,不代表她男人也不好意思,真要让咱们还钱,你拿什么还人家?把你浑身的血抽干了都还不上!” 何文惠跟何文达的争执,躺在屋里带着氧气面罩的于秋花听的是一清二楚,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自己要了一辈子的脸,每天摆出慈眉善目的表情,结果养出的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不争气。 老二被人毁容,音信全无,老三直接杀人蹲了班房不说,还死于意外。现在老大和老四又因为自己住院的费用问题,在走廊里争执个不休,脸面都不要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于秋花有些费力的摘掉了夹在手指上的脉搏血氧仪,然后颤颤巍巍的摘下了自己脸上的氧气面罩,静静的躺在那里等死。随着身体缺氧,于秋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她的那口气就倒不上来了。监护仪上的波动也趋于一条直线,于秋花彻底的咽了气儿。 何文惠跟何文达争执的时候,声音渐渐变大,查房的护士看到后,不由得皱眉对着他们说道: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别的病人休息!” 说着护士进了于秋花的病房,结果她刚一进来,就发现监测仪变成了三条横线,护士勃然色变,赶紧去叫医生,何文惠跟何文达看到医生和护士在病房里走进走出的,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问道: “医生,什么情况?我妈怎么了?” 这时只见医生一脸严肃的对着何文惠说道: “病人的氧气面罩脱落,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你们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 医生这边正说着,护士把头上蒙着白布的于秋花从病房里推了出来。何文惠精神有些恍忽,喃喃自语道: “氧气面罩好好的,它怎么可能脱落呢?” 说罢何文惠将目光看向了何文达,上前双手抓住了何文达的肩膀,眼神有些凶狠的说道: “何文达,是不是你?录取通知书送到了,你嫌妈是累赘,所以把她的氧气罩给摘了?我说的对不对?你还是个人吗?那可是你亲妈啊!” 何文达也被气疯了,他用力的挣脱开何文惠的手臂,直接一下子把何文惠给推搡在地上,大声说道: “何文惠,你发什么疯?那是我妈,我怎么会摘她的氧气面罩?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是人吗?” “对,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么不是人,妈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你就知道惦记着去上你那狗屁大学,连妈的死活都不顾了!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为了咱们家的这三个白眼儿狼,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结果你们仨,真是没一个干人事儿的!”何文惠状若疯癫,嘶吼出了压抑在心里这么些年的话语。 面对何文惠的指责,何文达无力反驳,因为他很清楚,大姐作为跟他一个高中的校友,当时在学校里有多优秀,是当时她们那一届,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而为了照顾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她忍痛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去到工厂里上班,这是自己哪怕再抹杀良心,都抹不去的。 何文达深深地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语气平静的对她说道: “何文惠,从现在起你自由了,给妈治病欠下的钱,不用你来还,我会去偿还,大学不上就不上了,没什么了不起的。等处理完妈的后事,我会去你那里,取走我的行李和那些张欠条,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背着我们这些累赘活着了!” 于秋花过了头七出殡,除了厚墩子和高俊玲两口子,邻居没有一个张罗着来送行的,由此可见,她们家在胡同里的人缘儿简直是差到了极致。 何文惠跟何文达压根儿也没钱帮于秋花置办一块墓地,最终于秋花的骨灰,跟何文涛的一块儿,都被寄存在了殡仪馆。 在殡仪馆见到厚墩子的时候,何文达主动找到了厚墩子,开口说道: “姐夫,咱们都不是外人,我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厚墩子的眉头一皱,撇了眼何文达,然后问道: “哦?有事你说?” 何文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厚墩子说道: “姐夫你应该也知道,我妈住院治病的时候,欠了不少的饥荒,而且现在这个家就剩下我跟我大姐了,就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她也无力支撑我去上大学。可是人死了账不能黄,所以我打算找个来钱快的工作,我想去你的矿上当一名矿工,你看行吗?” 厚墩子正眼看了看何文达,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不错,是个爷们儿。不过你来我矿上,也别惦记着当什么矿工了,那不是你这文化人该干的活儿,就来我这儿当个会计吧,下井的活太苦,不是你这个高中生该干的。” 何文达笑了笑,然后对着厚墩子说道: “姐夫,还是算了,我跟书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累了,再说矿工赚钱赚的多,哪怕苦点我也认了,赶紧把家里欠下的饥荒还上才是正经,省得我大姐心里总是惦记着这码事儿。” 何文达没有告诉厚墩子,其实他跟何文惠算是彻底的闹掰了,从那天母亲在医院里头断了气儿,他们姐弟俩就再没怎么说过话…… 李建斌和许娜的婚礼,在鸿运酒楼举办的婚宴,一众亲朋好友都到场了。厚墩子作为宁州市的优秀企业家,平日里跟李建斌也打过照面儿,再加上叶晨作为纽带,大家彼此之间也不算陌生,所以举办婚礼这一天,他作为朋友也到了场。 吃席的时候,厚墩子跟叶晨坐在一桌,二人闲聊的时候,聊起了何家的话题,叶晨在知道于秋花去世后,何家所面临的窘境,哂然一笑。 在原世界里,于秋花也是自己给自己掀了氧气面罩,结果这口黑锅,被何家的几个白眼儿狼,牢牢的扣在了刘洪昌的头上,完全抹杀了刘洪昌在何家这么些年的功劳和苦劳。 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亲自品尝一下生活的苦楚了,可以说何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程度上都是他们自己作的。叶晨只不过是在某个节点上推波助澜了而已,要说真去亲自下手使坏,那还真就没有,所以一切都怨不得别人…… 第五十一章 功成身退 这天礼拜天,叶晨和杨麦香正在家里休息,杨麦香一边在给儿子织袜套,一边看泡沫剧,最近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迷上了看韩剧,而且不是一集两集的那种。叶晨看到片名就有些无力吐槽的感觉,因为这部电视剧叫《看了又看》,哪怕是国语版的也有一百六十多集。 而杨麦香看完电视台播的国语版,感觉不过瘾,又跑去音像社直接办了个月租,把原声版的都给租回来看了一遍,这就有些恐怖了,足足二百七十三集,简直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杨麦香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那是边看边骂,因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接受剧中女主银珠的活法,她是肯定会骂娘的。按杨麦香的话说,这哪是什么儿媳妇啊,这分明就是一头驴,但凡是家里的人,随便哪个都能使唤她,而且大多数时候还费力不讨好。 叶晨闻言笑了笑,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刘洪昌何尝又不是一头任劳任怨的驴?他最后的结局还不如银珠呢,最起码银珠还得到了婆家人的认可,而何家的那群白眼儿狼,却是把他给扎了个遍体鳞伤。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门铃声,看着杨麦香正在专注的看着电视剧,叶晨直接起身开门,门一打开,他看到贾晓江和女朋友李建萍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个礼盒。叶晨笑着开口说道: “晓江啊,咱们又不是外人,我好歹也算是你姨夫,至于跟我这么见外吗?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啊?” 谁知平时惫懒的贾晓江,这次少见的一本正经起来,对着叶晨说道: “姨夫,以前我不懂你的一片苦心,还以为你是在故意整蛊我,每次都拿着各种考试试题当礼物来折磨我,直到考了大学,我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所以这次放假回来之前,我特意拉着建萍,给你和小姨去挑的礼物。” 叶晨哈哈一笑,心说你小时候我还真就是故意在针对你这熊孩子,你没猜错。不过表面上叶晨肯定是不能这么说,而是对着贾晓江打趣道: “你小子不是也买了一堆试题送给我家那小子吧?这种事情你绝对是干的出来!” 不光是贾晓江被逗笑了,此时就连李建萍都忍俊不禁,贾晓江笑着说道: “姨夫,这种事情你是轻车熟路,我怎么能在你跟前抖这个机灵?赶紧让我和建萍进去吧,东西拎着怪沉的。” 叶晨把贾晓江和李建萍二人让到了屋里,杨麦香看到自己外甥来了,赶忙给vcd里的碟片按了暂停,起身招待着,要去给二人去倒水,这时就见贾晓江说道: “小姨,快别忙了,我给你买了礼物,我有个同学家住黑龙江,那里离着口岸近,我托他给你买了件俄罗斯的羊绒大衣,你快穿上试试!” 叶晨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这时就见贾晓江从包里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了叶晨的手中,然后说道: “姨夫,我和建萍去西单逛街的时候,路过万宝龙专卖,我知道你平时经常写作,所以帮你选了一只万宝龙的钢笔,希望你能够喜欢。” 叶晨对于万宝龙这个牌子并不陌生,他在渗透的世界里,就一直用着这个德国品牌,这是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牌子,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它的产品一直都被定义为奢侈品,价格不菲。叶晨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然后微笑着说道: “晓江啊,你现在还是个学生,经济上还没有独立,花的都是父母的钱,所以下次再来不要再买这些贵重的礼物了,等你什么时候自己能够赚钱了,在给姨夫送礼,姨夫才会真正觉得开心。” 换了平时,叶晨在对贾晓江说教的时候,这个皮猴子早就回嘴了,今天他却罕见的,略带矜持的笑了笑,这时就见李建萍为男友打抱不平,对着叶晨说道: “姐夫,给你们买礼物的钱,都是晓江上学期间利用空闲时间,兼职给别人翻译文稿赚的,没用家里一分钱,他说了,给你们买礼物,要是用父母的钱,会被你嫌弃的。” 叶晨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贾晓江,这是他没想到的,在这一点上,叶晨和李建斌持有一样的观点。原世界里,何文达假期归来,用姐夫厚墩子给他的钱,买了一堆礼物,结果不光厚墩子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就连李建斌都很不待见,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这钱不是他自己挣的。 叶晨突然感到很欣慰,因为他当初帮助这个熊孩子的时候,也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毕竟贾晓江当初可是很出格的,如今看来,贾晓江要比何文达强的多,这可能也跟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可是更多的,是这小子随着年纪的增长,明确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有客上门,自然是要留下吃饭的,叶晨中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还算是丰盛的午餐,盛情款待。吃过饭之后,李建萍陪着杨麦香在看电视聊天,贾晓江则是跟叶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聊着学校里的事情。 贾晓江在闲聊的过程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有些唏嘘的对着叶晨说道: “姐夫,昨天我和建萍去看电影,回来的时候我们碰见何文达了。” 何文达就在厚墩子的矿上打工,这一点叶晨自然是清楚。不过他还是故作不知的对着贾晓江问道: “我听你说过,他不是考上大学了吗?你们之间平时没来往吗?” 贾晓江端起茶杯,轻吹了了一下茶沫,啜饮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也是后来听同学说起的,他考上大学那会儿,母亲生病住院,然后去世,家里无力承担他上学的费用,所以他没去上大学,去煤矿下井当了一名矿工。昨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邋里邋遢的,连胡子都没刮,我差点没认出来。” 叶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贾晓江的肩膀,对他说道: “我相信你也经常会听身边人说,知识改变命运,其实这并不是一句空话。晓江你的家庭环境优渥,也许对这句话还没有那么深的感触,可是我对他们姐弟都不算陌生。 尤其是何文达的大姐何文惠,当初还是早我一届的大学生,后来也正是因为家里的环境窘迫,没办法供她去上大学,无奈只能辍学,参加工作。所以珍惜你上学的机会吧,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幸运的。” …………………………………… 时间转瞬即逝,这年春节,何文惠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度过,这已经是她自己过的第五个春节了,自从母亲于秋花去世,何文惠就跟何文达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变。 以前何文惠身上总是压着家庭的沉重负担,曾经让她一度觉得喘不上气的负担突然消失了,她却变得无所适从了起来,因为她迎来了漫长的,无边无际的孤独。 因为是自己一个人过年,何文惠也没想着去备什么年货,只是提前买了几袋速冻饺子,冻在了窗外,只等着过年的那几天,用酒精炉自己去下着吃。 大年三十儿的这天晚上,何文惠正猫在宿舍下饺子呢,突然她的宿舍门被推开,就见高俊玲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何文惠看着高俊玲气喘吁吁的样子,忙给高俊玲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俊玲姐,你把气儿喘匀了,慢点儿说,到底怎么了?” 高俊玲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何文惠说道: “我跟厚墩子正在家里吃年夜饭呢,矿上突然来了电话,矿井塌了,文达被埋在里面了。厚墩子现在正往矿上赶呢,你也跟我一起过去看一眼吧!” 何文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高俊玲说道: “俊玲姐,你等我一下,我穿件外套。” 当何文惠跟高俊玲赶到矿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了,厚墩子正和矿上的几名股东,和工程师在窝棚里开会,研究救援方案。 厚墩子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面颊,对着矿上的工程师问道: “李工,你给几位股东介绍一下介绍一下情况吧。” 李工摘下了眼镜,擦拭了一下镜片,然后重新戴上,指着桌上的图纸,对着围坐在会议桌旁的几位股东介绍道: “由于塌方发生在这个横向的断裂带上,这里的地质结构相对复杂,下面的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因此安检局以及救援专家组认为,必须立即停止大规模的救援行动,以免造成由于情况不明,可能导致的大面积塌方!” 厚墩子朝着手心里哈了哈气,然后问道: “要弄清楚下面的情况,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采用摇杆和多处探孔结合,最快也需要三到五天。” 像这种矿难,最佳的救援时间是七十二小时以内,三五天过去,估计人在下面差不多就凉透了。这时厚墩子旁边的股东,对着厚墩子说道: “青山啊,该想的办法也都想了,救援行动花了这么多钱,我们大伙也都不怨你。我们四位股东商量过了,过去你总是冲在第一线,为大伙赚钱,下面佘西矿面临的,肯定是停产整顿,这个损失我们大伙也认了,不过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这时高俊玲带着何文惠就站在一旁旁听,厚墩子抬头看了眼何文惠,然后说道: “文惠,情况你也已经听到了,不是我不去救人,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向上面申请了一级救援,没像别的矿主一样选择捂盖子。至于面对上面的处罚和整顿所造成的损失,我和几位股东一致商量过了,他们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们大家伙一起承担。 可是现在救援实在进行不下去了,我也无能为力,我不能为了救你弟弟,去拿其他人的生命开玩笑。这样吧,文达好歹你是在我矿上出的事情,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我就按照正常矿难家属抚恤金上调百分之二十,对你进行赔偿,你有什么意见吗?” 说句实话,要不是为了给妻子高俊玲有个交代,厚墩子压根儿就不会去申请一级救援,因为这损失简直是大了去了,可是没办法,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本是恩爱的两口子之间的感情产生裂痕,钱可以再赚,可是人要是走散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这毕竟是自己孩儿他妈。 何文惠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二庆妈从胡同里搬走的时候,对母亲于秋花说过的话: “我前两天去寺庙里给我家二庆算命的时候,顺带着帮你们家卜了一卦,你想知道卦上说的是什么吗?算卦的说你们家是无妄之卦,玩歪的邪的,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我会睁大眼睛看着的!” 何文惠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切都应验了,母亲从小市场的台阶上摔了下来,死于横祸;何文远被人泼了硫酸,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何文涛在监狱里被人一牙刷扎在了太阳穴,和家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又轮到了何文达,他被埋在了塌方的矿井下,大概率救不回来了。 何文惠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了厚墩子,然后说道: “姐夫,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没什么意见,就按你说的办吧。” ……………………………………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一次的回归了现实世界,他靠在沙发上,回忆着家常菜的世界剧情,不禁笑了笑,其实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世界里,刘洪昌好歹还让厚墩子亲自下去救了出来,可是何文达最终却直接深埋在了井下,这个结局让叶晨都感到有些意外。 何文惠最终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她甚至都赶不上刘洪昌,虽然刘洪昌在原世界里不受何家的那群狼崽子待见,可是好歹他还有心疼他的母亲和大哥大嫂,有爱了他一辈子的杨麦香,而何文惠最终却是一无所有,连家里的房子为了支付医药费都给卖了,针不戳,这个结局太圆满了! 叶晨给自己泡了杯花茶,一边品着茶,一年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打算直接把任务奖励给领取了。 “根据编号r7246号观众反馈:《家常菜》这部连续剧简直是在毁我三观,编剧简直就是不做人,这是一部绝世舔狗,遇上了标准绿茶外加一窝白眼儿狼的可歌可泣的悲剧史诗,男主刘洪昌的原型是抱着编剧儿子跳井了吧?整部戏就可着这一个人在坑,你是多看不惯这个人啊?唯一正常一点的杨麦香也让你恨不得踩到脚底下,简直是太让人无语了。 主线任务:给刘洪昌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让何家人得到应有的教训。(已完成) 支线任务:给杨麦香一个好的结局。(已完成) 任务评价:s+ 任务奖励:三年寿命,破译学技能专精。 观众打赏:看了新版剧情大快人心,何家人就该有此结局!特打赏变异技能鹰瞳(拥有鹰隼的视力,千米之外的事物,逃不过你的眼睛)” 叶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深知系统的尿性,这狗b每次奖励的技能,无不跟下次的任务有着直接关系,这次奖励的又是破译学技能专精,又是变异技能鹰瞳,让叶晨严重怀疑,自己这次恐怕又会被扔在一个战乱的世界。 不过叶晨随即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必要纠结这些,如果站在上帝视角,还玩不过异世界的那群土着,那自己这个穿越者也实在是太逊了,做好迎接新世界挑战的准备就好,没必要纠结太多。 叶晨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吉他,随手弹奏了一段和弦,放空自己的神经,让自己进入到了一个精神舒缓的状态。 整个人松弛下来之后,叶晨起身去厨房,看了眼冰箱还有些什么食材,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了几个番茄和鸡蛋,还有两包方便面,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一顿焖面…… 叶晨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每天还是按照平日里的生物钟起床,一大早跑到公园里去做早课,自从当初他在夏洛的世界里从北影毕业,就一直把这个好习惯给保持了下来。 关于早课其实有个说道,那就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要是别的演员犯懒,顶多也就是慢慢被市场所抛弃,可是叶晨不同,他每天行走在诸天的世界里,如果有一天让别人看出了他的破绽来,那可是动辄会有生命之忧的。 这天早上,叶晨还是跟往常一样,在结束早课,跑去早市买菜,结果突然就收到了系统传来的任务提示音,叶晨不动声色的买完菜,回到家中,吃过早饭,拾掇好一切,这才坐在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查看最新的任务。 第一章 接头 “根据编号r0683号观众反馈:《潜伏》里的余则成,主角光环太过强大,所以从进入天津站开始,余则成就不断在上演各种骚操作,每一步做得都很干净,可以用丝滑来形容,情节上一些可能存在的bug,也被用戏剧化的方式处理避免了,这未免有点太不合理了,真当与他共事的人是傻子吗? 虽然这个过程中他失去了至爱左蓝,但家里还有个翠平当贤内助,在谍战之余还能结交晚秋这样的红颜知己,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在那个年代其实已经非常圆满了。真实的地下斗争是极端残酷的,远不是几局狼人杀游戏,和简单的办公室正治就能够决定输赢的。 主线任务:??? 支线任务:??? 任务奖励:由于是隐藏级任务,需要进入剧情后解锁,全靠宿主随机应变,所以任务完成后会奖励宿主最低时限五年的寿命和随机技能若干。” 叶晨看到简报后,顿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渗透世界的时候,他经历过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地下斗争的残酷他是有着深刻的了解的,那是动辄就会死人的,如今系统却把任务给临时隐藏了起来,这不得不说是个坏消息。 叶晨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这次的穿越,会好命的魂穿到余则成的身上。而且每一次地下任务的成功,势必是有人在背后负重前行,他很可能是一个给主角打掩护的角色,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来随机应变,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可谓是糟糕透顶。 叶晨用力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面颊,闭上眼睛放空了片刻,然后睁眼拿过了一旁的平板,从视频网站里找出了《潜伏》的剧集,直接将其投放到了客厅的电视上,一点点的拉片,唯恐自己错过了一丝细节。 梳理完几遍剧情之后,叶晨发现这部剧在一些细节方面,做的细致入微。拿一个最不经意的细节来说,余则成当初在南京私自行动,暗杀李海丰之后,重新和重庆取得了联系。 戴主任派来了特使,明着来南京交涉一批战略物资,其实暗地里却是为的博美人一笑,出卖我军的情报,用以交换影后蝴蝶被小鬼子扣缴的整船私人财产,这在历史上是确有其事的。当初在渗透的世界里,戴主任的这些个花边新闻,在重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叶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一时间不能够确定,可是他还是认真的查阅资料,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切准备就绪后,叶晨召唤出了系统,点击了接受任务,一道白光闪过,当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叶晨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办公室里,随即一股信息流充斥进了叶晨的大脑,叶晨头晕了好久,这才缓过劲来。当叶晨得知自己的新身份之后,他陷入了沉默。 系统居然让他这次魂穿到了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的身上,他的上一个身份是军统东北区区长兼北满站站长,这次来到天津,是接上一任站长陈兴洲的班。 最关键的是,他是一名红党,一九二五至一九二七年,大格命时期,成为一名坚定的我党战士,后来受特科委派,前往华夏劳动者孙逸仙大学求学,学校校址在莫斯科,跟常海丰,郑耀全成为了同学,顺理成章的潜伏进军统。 当时的黄埔军校,与这所学校相比,那就是个弟弟,有了这所莫斯科中山大学珠玉在前,黄埔军校顿时就不香了,很多黄埔军校毕业生都抢着报名。眼看黄埔校园军心不稳,常凯申严令:“黄埔军校一、二期学生一律不得报考。” 老常下此严令也是有其苦衷的:黄埔军校一、二期学员即将毕业,常凯申急需这批少壮军官,以对付广东各派拥兵自重的地方军阀。 但凡事总有例外,黄埔一期学生邓文仪偷偷报考,并被录取,邓文仪赶往汕头前线,恳请校长恩准,经过一番软磨硬缠,老常终于在报告上签了字。而另一位黄埔一期的学生左纪权,连招呼也没跟老常打,就跟邓文仪一起打起背包上了莫斯科。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查阅资料的时候,就对吴敬中的身份打了个问号,只不过他没想到吴敬中的背景居然夸张到了这种程度,他的同学个个都是大佬,他可以算是里面最不成器的一个小卡了咪了。 难怪吴敬中敢对余则成说:“我就是把陆桥山就地正法,郑耀全也拿我无可奈何。”他说的那番话,还真不是吹牛,这两位本身就是莫斯科中山大学一届的同学,如果吴敬中真杀了陆桥山,郑耀全还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为了一个小角色而跟老同学翻脸吧? 叶晨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脖子,关节“咯咯”作响,他来到镜子前,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结果却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 随即叶晨想起了自己潜伏的吴敬中的出生日期,顿时哑然失笑,一九零三年出生的吴敬中,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四十二岁,跟老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这完全是被电视剧给误导了。 叶晨算是松下了一口气,自己好歹也是天津站的站长,而且背景深厚,眼下生命安全算是十拿九稳了。只见他召唤出了系统任务面板,开始查阅系统任务: “主线任务:成为一名优秀的棋手,在不爆雷的情况下,运筹帷幄,掌控所有人的命运,跟天津站的几个宵小斗一斗法。 支线任务:于无声处听惊雷,挽救这个世界的诸多遗憾。” 叶晨闭上了眼睛,暗自盘算了一下,以吴敬中这个身份,完成主线任务,虽说有难度,但是不大,毕竟自己是这群人的顶头上司,已经能够掌控他们的命运。 只是不爆雷却是一门大学问,毕竟谍战工作瞬息万变,谁也不清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就需要尽可能多的往自己身上立人设,套马甲。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原主就做的很好,早就打造出一副贪财的面孔,要不然余则成也不会初来乍到,就投其所好的用一颗夜明珠来敲开自己的门,同时站队在自己这一边。 叶晨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马上就要到了自己来东北前,上线和自己约定好的接收信号的时间。叶晨来到收音机前,将信号调至特殊的波段,然后从办公桌里,拿出了纸和笔,没过多一会儿,收音机里突然传来“滋啦滋啦”的信号声,然后突然有一个男声出现,留下了一组接一组的四进制数字。 记录完毕后,叶晨关闭了收音机,第一时间拿出了对照的母本,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将上面的文字包括页数一字不落的刻在了脑子里。然后叶晨开始破译刚才接收的密码,破译完成后,跟母本对照了一下,发现无误后,将母本直接锁了起来。 这样做是为了应对出现一些紧急情况后,临时抓瞎,没办法第一时间破译密码。当初渗透世界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督查室的一众人,被李维恭临时圈在了招待所里,通过收音机接收到老杨的电文,就是靠他记住了整本春秋,这才过的关。情报工作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叶晨按照约定时间,约定地点,来到了接头的地方,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周围兜了几个圈子,在确认自己没有被人尾随后,这才来到了接头的燕春楼饭庄,跟伙计对好了接头暗号,伙计将他带进了一个不大起眼的包厢,打开暗门,进入了一间密室。 叶晨进了密室,就见密室里一位穿着灰色大褂,戴着一副眼镜,一个礼帽的男子,站起身迎了过来,对着叶晨说道: “敬中,一别多年未见,你一切可好啊?”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哪怕是他没接盘吴敬中的记忆,他也在现实世界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名了。如果说戴春风是军统的缔造者,这位就是特科的中坚力量,如果当初没有他,可能我党就被叛徒顾顺章给一网打尽了。 叶晨赶忙上前和这位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峡公,我做梦都没想到是你过来跟我接头。” “峡公”扶着眼镜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没办法,你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派别人来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且当初派你来的时候,是我跟翔宇同志建议的,这一晃都二十年过去了。为了保密,派别人来我实在是不放心,也理应由我来跟你联系!” “峡公”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叶晨倒了杯茶水递了过来,叶晨接过了茶,浅酌了一口,然后问道: “峡公,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这次来想必是有着重要任务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就是。” “峡公”扶了扶自己的镜框,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 “敬中,有件事情我希望你别多想,天津具有战略前沿、战略门户和战略纵深的三重属性。所以组织上打算给你派个人过来,让他在明,你在暗,进行敌后工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大家都是从军多年的老手,叶晨自然是明白“峡公”的意思。天津地处渤海湾西岸的最深处,枕河濒海,是华北内陆腹地最近的出海口,也是历史上强敌入侵的捷径。近代多次的侵略战争,光是从塘沽一地入侵,就达七次之多,且次次都达到了目的,正所谓“杀鸡杀脖子”,这里算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 叶晨闻言笑了,从身上摸出了一包骆驼香烟,甩出了一根,递给“峡公”,“峡公”接过来看了看,眼前顿时一亮,开口说道: “哦?骆驼牌?这烟的味道不错!” 两人点上火,吞云吐雾间叶晨对着“峡公”说道: “我完全服从组织的安排,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尽管开口就是。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虽然长时间未见,但也不至于这么生疏,你说呢?” “峡公”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敬中,你在军统的特训班当过教员,不知道你对余则成这个人熟悉吗?”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峡公”答道: “余则成是我在上海青浦班当教员时,我手底下的一个学生,怎么?他也被吸收到咱们这边来了?” “峡公”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们重庆的同志注意到这个军统外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通过多次的考察和接触,把他吸收进了咱们队伍。前阵子他在南京执行任务,结果被上面卸磨杀驴,幸亏被我们的同志给救了回来,我们打算让他回到军统来,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后来据下面的同志反应,这个人的立场不算太坚定,正治倾向有些左右摇摆,可是这步棋子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经过大家的讨论,决定把他放到你身边来,你是怎么想的?” 叶晨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峡公”说道: “我没意见,你说的他在南京被当成弃子的事情,我知道个大概。戴春风这个老龟蛋,为了讨影后胡蝶的欢心,派出特使去和小鬼子交换胡蝶被扣的财物,当时还因此事出卖了不少我方的情报,余则成充当的不过是颗棋子的作用。事情结束后,戴春风就放弃了他,甚至故意把他出卖给了汪伪特务。 前不久余则成才拖着伤驱,刚回到重庆。戴春风现在是如鲠在喉,巴不得他从眼前消失呢。我这时候手书一封,把他要到我麾下来,等于是急领导之所急,帮他甩掉这块烫手的山芋,卖了戴春风一个人情的同时,目的也自然而然的达成了。” “峡公”明显的愣怔了一下,他满以为这件事情要费些口舌,毕竟谁的身边安插一个上面派下来的人,都不会太舒服。而且这会无形中增加叶晨很大的工作量,因为他要看好余则成,防止他出纰漏。 甚至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考虑,叶晨和余则成之间是各自单线联系,并不会表露自己的身份,换了是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不自觉的多考虑一点,这是不是上级对我的不信任?到底是我给他当保姆,还是他就是为了监视我而来的? 这是人下意识的反应,和信仰忠诚无关,“峡公”本以为叶晨要面露难色,推脱一二,没想到他直接应了下来,而且连余则成来天津的方案都想好了。自己貌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这是情报工作所必须的,凡事都要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 “峡公”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敬中,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还有件事情需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峡公你说!”叶晨示意道。 “峡公”轻弹了一下手上的烟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余则成最初是因为喜欢我们这边的一个女同志,所以才临阵倒戈的,哪怕是经过短时间的思想教育,也不足以让他信仰坚定。 所以我们打算派一个女同志在他身边,跟他结成假夫妻,保护他的同时,也能起到监督他的作用,毕竟情报工作不是儿戏,任何一点疏忽,就足以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叶晨点了点头,做过卧底任务的他,甚至隐蔽战线的残酷性,这是真的会死人的,就算是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沉吟了片刻,叶晨对着“峡公”说道: “这个简单,天津站成立伊始,人员都是从各处调来的,他们来之后,我会让他们把各自的家眷都带过来,这也是符合军统家规的,就算是背景再深厚的关系户,也得乖乖执行,到时候就可以把我们的同志顺理成章的安排到他身边了!” “峡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敬中,你办事我放心,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家里做的吗?你都可以提出来,能满足的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叶晨思考了片刻,对着“峡公”说道: “峡公,还真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跟你通个气儿!” “峡公”的眉毛一挑,对着叶晨问道: “哦?敬中你说就是了。” 叶晨揉了揉眉心,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峡公”说道: “峡公你也知道,自从汉中班成立以来,戴春风那条老狗,往延安派去了不少的特务。据我所知,有一个特务至今都没有暴露,这个人叫李涯,是青浦班出来的,深受于乐醒器重,四四年潜伏至延安,化名冯剑,代号“佛龛”,现在任职于第二保小学自然课教员。” “峡公”勃然色变,因为这个冯剑离我党的中枢神经实在是太近了。不过片刻后,“峡公”冷静了下来,对着叶晨问道: “敬中,你心中应该是有什么想法了吧?你想我怎么配合你?” 第二章 狐狸扎堆 了解李涯的人都清楚,这是个奇奸似鬼的战略特工,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只是他为什么会潜伏在一所小学去当一名老师?一个小学老师能打探出什么情报来?其实这正是李涯的高明之处,延安二保小也远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简单。 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开始,我军抗战将领奔赴抗战第一线,为了他们留在后方的子女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上级特意设立了子弟小学。一九三八年,又将延安子弟小学与延安完小合并,属名延安鲁迅小学,当年九月鲁小与边区中学合并。 一九三九年二月搬迁至安塞白家坪单独建校,改名“陕甘宁辖区战时儿童保育院小学部”,简称“延安保小”。一九四五年又成立了保育院第二小学,这就是二保小的由来。 因为延安二保小的位置与当时重要的党正机关非常近,所以经常有领导人前往二保小看望孩子们。再就是二保小很多学生的父亲都是指挥作战的优秀将领。所以说李涯非常的鸡贼,他选择的切入点实在是太巧妙了。 在二保小当老师,首先是能够有机会接触到各色机关领导,对附近警卫部队的调动,部分专属警卫的动向的分析,能够推断出领导人的动向。其次,从孩子们平时的聊天、闲谈中一样能够得到重要的情报。 孩子们的父亲例如回到延安调动、学习、探亲等,孩子请假、或者是家长探视孩子,甚至是孩子上学的时候兜里多了一块苏州的桂花糕,都能够推断出各部队作战主管的调动、调配等等。甚至,从探亲的频率、时间长短、受训规格,都能够推断出我军的重大动向。 很多人觉得,重大的军事情报才叫情报,其实是对情报的定义有所偏差。所谓情报,囊括了对方的一切军事、民事活动。对当地的农业、兵工、财税、训练、行政、公开的公告等,这些情报的意义比军事情报更重要。 其次,情报不是听到、看到的才叫情报,听到的看到的只是“原料”,情报是对这些“原料”综合分析之后的结果。一名出色的战略特工要对零碎、表面的、公开的消息进行提炼,运用逻辑、统计等方法,分析出背后的重大意义,形成有价值的判断,提供给己方。 还在上学的小孩子,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存在,他们哪里懂得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所以在面对李涯这种经验丰富的战略特工时,李涯只是利用简单的话术,就能轻而易举的从他们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原料”,在经过自己的整合后,就能第一时间利用特殊渠道发往重庆。 所以叶晨完全能够理解“峡公”的情绪变化,让自己经历这种事情,恐怕表情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峡公”到底还是久经考验的老地情,职业习惯的使然,让他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如何合理的利用信息差,为我军在战场上找到一丝便宜。 叶晨轻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然后对着“峡公”说道: “戴春风那条老狗,对于这个“佛龛”期待甚重,对其的评价是“价值连城”,因此给他的指示是“只蛰伏,不启用,待战时,见奇效!”,既然如此,我觉得不如我们将他当成金鱼给养起来。 虽然眼下是国红合作的时期,但是已经不难看出常凯申和戴春风之流的狼子野心。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佛龛”这条金鱼,故意释放一些错误的情报,以取得军事上的优势。即便是他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们也能拿他与国军进行人质交换,峡公你觉得呢?” 对于叶晨的建议,“峡公”深以为然,我党隐蔽战线许多同志的信息,没准儿就是这个“佛龛”给泄露出去的,既然如此,自然是不能便宜了他,不榨干他身上的价值,就把他给冒然逮捕,这无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沉吟了片刻后,“峡公”对着叶晨说道: “敬中,我赞同你的意见,就按照你说的来。呆会儿我会给你更换一本新的暗码,到时候咱们有什么情况,可以用暗码进行沟通!” 虽然同为地情,可是叶晨和余则成,亦或者是李涯不一样,他身为一站之长,位高权重,有自由使用电台的权限。至于余则成和李涯,却只能通过将情报,汇报给接应自己的上线,才能把情报传递出去,他们是万万不敢私藏电台的,那无疑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叶晨点头答应,然后对着“峡公”继续说道: “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通个气,军统天津站现在控制着一个抗战时期发国难财的汉奸,名叫穆连成,这个家伙是富甲一方的存在。我在军统给自己打造的人设就是贪财,所以我会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敲诈穆连成一笔巨额财富。咱们前线现在物资紧缺,这笔钱正好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谁知“峡公”这时却摇了摇头,对着叶晨说道: “敬中,这件事情你欠考虑了,你平日里生活奢靡,这都是需要钱来维持的。而且你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特务,一旦有人别有用心的发现你生活方面的异常,那将会让你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干,以前那么苦的日子,咱们都坚持下来了,眼瞅着要奔向胜利的曙光了,却坚持不下去,那不成了贻笑大方的笑话了吗?此事休提!” 叶晨知道“峡公”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有继续跟他争辩这些琐事,该交代的事情匆匆办完,叶晨就立刻离开了燕春楼饭庄。 毕竟叶晨现在是地位显赫,盯着他的眼睛不止一双,长时间的无故消失,是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哪怕是提前做好了应对的措施,也不能过多的耽搁时间。 回到了天津站,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秘书洪智有给自己泡了杯茶,就将他赶了出去。叶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手书行文,向戴局长索要余则成。 没过几日的工夫,叶晨的手书报告,便摆在了戴春风的案前,戴笠打开了这封手书,顿时眼前一亮。他之所以会这么喜出望外,倒不是因为叶晨摸透他的心思,帮他解决了手上的这颗烂山芋,而是叶晨的字写的实在是太出彩了。 叶晨可是身负徽宗道韵的精髓,一手瘦金体写的自然是出类拔萃。而戴春风虽然是小混混出身,可是对于字画却有着独特的偏好,再加上他自己的字写的也还算是不错,所以在看到叶晨的手书后,自然是见猎心喜。 叶晨的这封请调报告,不属于情报的范畴,所以是不用归档的,戴春风把这封信收起来后,一个电话把毛齐五给叫了过来,让他通知余则成来一趟。余则成接到消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整装收拾利索,出现在了戴局长的办公室。 戴春风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少校,心里是一阵腻歪,也懒得跟他过多的寒暄,几句话的工夫,就把叶晨要他的消息告知,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用言语敲打了他几句,意思是你别让我抓到把柄,要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当过的功臣,直接弄死你! 余则成回去后,收拾好自己的行装,第一时间坐上火车,踏上了自己新的旅程。他跟军统那边报备,长时间没回老家了,申请在上任前回河北老家探亲,最终被批准了。 探亲只不过是个借口,这次行动是延安那边做出的安排,他最终的目的地是冀中根据地,他要在那里接受一段时间的思想培训,为的是坚定他的信仰。 从冀中根据地离开,余则成直奔天津,来到天津站后,跟叶晨的秘书洪智有打了招呼,洪智有跟叶晨进行了通报,余则成这才进入了叶晨的办公室。 军统是一个最讲究论资排辈的部门,叶晨魂穿的吴敬中,作为甲级站的站长,属少将军衔,而余则成只不过是个小少校,双方差距大着呢,所以即便是登门拜访,也要提前通报。 余则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轻轻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进来”的召唤,这才推门进了屋啊,进屋之后,对着头不抬眼不睁的把玩自己手中花瓶的叶晨,一个利落的军礼,然后自报家门: “报告站长,机要室少校主任余则成前来报到!”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花瓶,笑脸相迎,把余则成带到了沙发前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哎呀你可到了,这时间就像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 叶晨当初在电视里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还觉得这不过就是个段子手的段子,后来站在吴敬中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才品味出其言语的精妙之处。 时间像一头驴,是白驹过隙的通俗解释,一句玩笑话一般的调侃,更能一下就拉近师生之间的关系,暗示余则成,你来到天津站就是我叫来的,所以你就是我的人。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捶,余则成作为一个出色的外勤,在军统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二人简单的寒暄过后,余则成非常懂事的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用丝帕包裹着的物事,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知道老师稀罕这种东西,这是我回家探亲的时候,从老家搜集到的,夜明珠,据说是宋代的。” 二人从青浦班结训之后,一直都忙于各自的工作,这次余则成之所以能够前来天津站就职,他心里很清楚,这都是因为叶晨的关照,所以不管怎么说,都该准备一点心意。 人情往来,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投其所好,叶晨贪财的名声,在军统内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余则成咬咬牙大出血,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从黑市古董商人那里求购了这次的稀罕物事,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将来的工作铺路。 叶晨接过了余则成递过来的夜明珠,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玩味的说道: “你老家?乡里面怎么会有这种稀罕营生呢?” 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在军统外勤的岗位上多年,自然是最清楚外勤的不容易,要不然当初陈明一伙人也不至于混的跟叫花子似的了。 余则成其实跟陈明,于秀凝两口子同属于一种人,都是没有背景的那种,所以初来乍到,他务必要找一条大粗腿抱着,叶晨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倒不是因为叶晨是自己的领导,而是因为叶晨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不仅跟常海丰,郑耀全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更重要的是他是戴春风的铁杆嫡系。 余则成眯缝着小眼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赔笑着说道: “小鬼子盗墓,被老乡杀了缴获的。” 叶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然后继续问道: “戴局长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说您亲自点的将,要我过来的!”余则成笑着回道。 叶晨将夜明珠放下,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胜利了,高兴吗?高兴。可是天津站是个重建的站,前栅栏宿猫,后篱笆走狗,建起来很费周折啊,所以我就想起了你。” 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敲打余则成,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因为天津站是新建的甲级站,所以各方都往这里安插了自己的人,而你是我点名要来的,不要跟其他人搅和在一起,要旗帜鲜明的站在我这一边,要记得自己端的谁的碗,吃的谁的饭。 余则成本身就是个人精,自然是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跟个乖宝宝似的说道: “看您说的,老师,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是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余则成说道: “待会儿马上有个会,行动队,情报处的头头儿,还有你这机要室的头头儿,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以后工作就靠你们了。顺便说一句,他们两位都很……老练,以后你们要精诚合作!” 叶晨的话是在告诉余则成,他们跟咱们不是一伙的,只有你才是我的人,合作固然是要合作的,可是提防甚至是必要的监视也是要有的,凡事多留个心眼儿。 正所谓听话听音,听锣听声,余则成本身就在军统历练多年,他瞬间就明白了叶晨的意思,赶忙回道: “你放心站长,我知道怎么做!”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在叶晨和余则成谈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即就见头发微卷,戴着一副眼镜,笑得跟头狐狸似的情报处处长陆桥山从门外走进来,紧接着是行动队的队长马奎,天津站的几个头头脑脑,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马奎是毛齐五派过来的狗腿子,他对于毛主任的作用,就相当于床底下的夜壶,用的时候拽出来,不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到床底下去。要不然也不会在后来被吴敬中反制的时候,向毛主任求救,结果却被当成一颗弃子抛弃。 叶晨深知这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这家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颇有野心,所以除掉这个家伙,就得提上日程。只不过这种事情不用自己动手,因为现在更想除掉马奎的,是余则成。 余则成见到马奎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当初在南京的时候,一枪解决自己的同志加战友的枪手。当时自己和吕宗方接头,就是被这个家伙横差一杠,直接暗杀了老吕!余则成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不得不说,眼睛小就是有这点好处。 在经过叶晨的介绍后,余则成笑着对马奎说道: “你好,马队长,之前站长已经介绍您半天了,说您是经验非常丰富,希望以后工作上能够多多配合!” 马奎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作为一个战术特工,他总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好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不过基本的寒暄他还是会的,只见他对余则成说道: “过奖了,咱们以后就是同仁了,互相关照!” 几位天津站的头头在叶晨的办公室里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叶晨部署了下一步工作的重点,结果余则成却发现陆桥山和马奎之间莫名的有些火药味。 正事谈完了之后,叶晨笑着对在座的几位说道: “诸位,咱们说一点高兴的事儿吧,胜利了,各位也应该过一过人的生活了,我已经把我太太带头接过来了,各位也该尽一下自己丈夫的责任。 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了,马太太在上海,陆太太在汉口,余太太在河北,都接过来,也让人家享受一下抗战胜利的幸福生活嘛,差旅,住房,站里面解决,还有一笔安家费提供给诸位!” 第三章 明修栈道 此时屋子里坐着的这几位,包括叶晨在内,可以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在军统厮混这么些年。这些军统的特务,一直坚持到抗战结束,能活下来的,都是狐狸跟猴配的,至于剩下的那群脑子不好的,早就坟头草长老高了。 陆桥山和马奎要比余则成先到了几天,自然是提前了解了新建天津站的人员配置,看到副站长的职位空缺,这两个货就都动起了小心思。要不然马奎也不至于刚一来天津,就心急火燎的急于表现自己;而陆桥山之所以会初来乍到就给马奎添堵,说白了,这一切都是权利惹的祸。 现在一看到身为站长的叶晨,提出要让他们这些头头脑脑,将家眷都接过来,这几个老狐狸的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军统最擅长的就是搞株连,当初他们出外勤的时候,家里的亲眷也会受到总部的拿捏,一旦外勤有叛逃的迹象,这些亲眷无一例外的都会倒霉,斩尽杀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背后站着郑耀全的陆桥山赶忙率先表态,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会议记录,一脸笑容的说道: “好啊站长,我太太要来,那可不是一个人,那可是一大家子啊!” 叶晨轻轻点了点面前的茶几,然后说道: “那就都接过来,咱们八年抗战不就是为了她们嘛!” 马奎看到陆桥山率先向领导靠拢,自然是不甘心他专美于前,赶忙跟着说道: “还是站长体恤民情啊,哎呀,我老婆都快急死了!” 这话说的是无比的虚伪,马奎的老婆身在上海,每天身处花花世界,又有马奎拿钱养着,小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自在,她才不会着急去跟马奎相会呢,有那时间跟小白脸打场友谊赛它不香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余则成。余则成瞬间慌了神,因为他档案上太太一栏完全就是蒙事儿的,他勉强打起精神,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叶晨笑着问道: “站长,这是命令吗?” “对,这是命令,我认为我有责任让太太们收收你们的心了!天津虽然是比不了上海,可也是花花世界啊,梅乐斯对我说过,米国人之所以能打胜仗,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家庭。”叶晨看着面前的诸位大员,郑重其事的说道。 其实潜伏这个世界有两条线,一条是男人线,余则成和马奎、陆桥山、李涯以及吴站长在谍战舞台上相互缠斗;另一条则是女人线,也是这个世界的暗线,几位大员的太太常常聚在一起打麻将聊天,度过闲散时光。 许多人简单地认为这条“女人线”没啥用,无非就是用几处闲笔来,缓和一下紧张的谍战气氛,从而让整部剧做到张弛有度,真要是那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李涯在剧中是个另类,他最聪明,手段最狠,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娶妻生子,自然没有太太辅助。这使得李涯在太太局里,没有一点儿存在感,就像瘸了一条腿的人,跑不远的,最后他的下场,也非常惨。 相反余则成本来也是没有老婆的,可是组织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给他安排一个老婆翠平,就是用来给他打辅助的。虽然翠平刚开始拖了后腿,后来却成为他潜伏路上的最佳拍档。 所以说,女人在这场谍战中非常重要,太太们一边能在牌桌上相互套话,获得一些若有似无的情报,反馈给丈夫,一边又能给丈夫吹吹枕边风,甚至能影响整个局势的走向。 叶晨深知组织上之所以会安排翠萍这种有战斗技能的人过来,绝不只是简单的监视余则成。余则成若是叛变,那没什么好说的,翠萍的战斗技能立马就能派上用场,直接锄奸。 可是余则成要真是一心和我党站在一起,那翠萍的作用可就变得微乎其微了。看似翠萍是为了顶替出事的妹妹,临时被赶鸭子上架,其实之所以把她派来,叶晨相信组织上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而且叶晨深知,这是个极其擅长扮猪吃虎的女人。 可以说包括梅姐在内的这几位太太,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可是翠萍能在这些个太太里混的如鱼得水,这就足以说明她绝不是表面上看来得大大咧咧,粗鄙不堪,这是个有大智慧,并且识大体的女人。 然而余则成不知道这些早就提前安排好了,此刻他头皮发麻,仓促间让他上哪儿去变出一个媳妇来啊?他磕巴了半天说道: “站长,我太太是山里的,我怕她来这边……”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马奎就将他的话给打断了。他们这三位天津站大员,目前处于三国杀的状态,不管是陆桥山,还是余则成,对于马奎来说,都是他的敌人。而能给自己的对手添堵,马奎自然是乐不得的,只见他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乡下的那就更应该接来看看了,她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也该享受享受了!” 叶晨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然后进一步的加重砝码: “是啊,马队长说的有道理,青春交付党国,膝下依然空空,你太太必须要接来。要知道你已经三十岁了,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头,党国也需要后来人啊,要不然委座都会怪罪我的!” 叶晨这边把常凯申都给搬出来了,余则成知道自己再推脱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点头答应: “好吧!” 会议结束,叶晨让马奎带着余则成去他新的住所,至于自己,则是回到家里,毕竟要组太太局,可离不开家里夫人的支持。梅姐说是个乡下出来的女人,可是她背景深厚,是北洋时期一位督军的女儿,那位督军是行伍出身,于是女儿便继承了家风,双手能打盒子炮。 梅姐的堂妹是戴春风手下的亲戚,这个关系有点远,她也捞不到什么实质好处,但是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很多消息她能第一时间知道。比如后来戴笠死在山上,梅姐就比天津站的所有人知道得都早,所以这个老婆是个搞情报的好手。 至于她的弟弟更不简单,能知道陈纳德坐的斯蒂庞克轿车值多少钱,就足以说明梅老弟手眼通天。穆连成赠送给吴站长的那个广州的酒厂,最后就是挂在梅老弟的名下,没点手腕可是不足以摆平方方面面的关系的。所以说梅姐这样的最佳辅助,叶晨自然是要巴结好的。 第二天一早,余则成遵照叶晨的指示,老早就来到了叶晨所居住的宅子,这所宅子位于旧英租界常德道一号,常德道东到民园体育场,西到西康路,全长一千二百一十九米,南北两侧分别与大理道和重庆道平行,是五大道区域东西向道路中最短的一条。 常德道上的名人故居也不少,常德道七十八号是着名实业家毕鸣歧的旧居;常德道六十九号是着名医学家、华夏脑外科创始人赵以成教授的旧居;常德道二十四号是着名医学家、曾任天津儿童医院院长范权教授的住宅……走在常德道,有一种特殊的神秘感,那种置身其中,却又永远无法深入触摸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叶晨简单的给梅姐介绍了一下余则成,简短的寒暄过后,叶晨对着梅姐说道: “我有些事情要跟则成谈,带他出去吃个早餐,你早上就在家随便对付一口吧!” 换了别的女人,丈夫抛下自己,去和别人吃早餐,恐怕早就表现出不悦的神情了。而梅姐昨晚跟叶晨进行过沟通,显然知道自己男人要去干些什么,心照的点了点头,把熨烫的平整的西装帮着叶晨穿上,叶晨这才和余则成出了门。 叶晨和余则成上了车后,对着司机吩咐道: “去利顺德大饭店,我和余主任去吃个早餐。” 利顺德大饭店建于一八六三年,是天津市租界风貌独具特色的代表建筑,其地理位置背靠金融一条街,面对美丽的海河,饭店内设施豪华,环境幽雅,有华夏第一座涉外饭店之称。利顺德大饭店至今仍保留着英国古典建筑的风格,和欧洲中世纪的田园乡间建筑的特点。 很多的名人都曾在利顺德大饭店下榻,像张学良将军、末代皇帝溥仪、米国第三十一届总统胡佛、孙中山先生等等。在当时,利顺德大饭店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它的历程也使得这里成为天津乃至中国近代史的见证。 至今这里还保存着宋庆龄、末代皇后婉容和赵四小姐先后在饭店弹奏过的老式钢琴,汉密尔顿牌的,一九零零年产自芝加哥。还有溥仪和婉容当年在利顺德饭店跳舞尽兴之余,用来欣赏音乐的留声机。 叶晨和余则成在西餐厅落座之后,点好了餐,借着留声机传来的悠扬音乐的掩护,叶晨小声对余则成吩咐道: “则成啊,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老师您说!”余则成一脸的谦恭。 叶晨用羹匙轻轻的搅动着刚放入方糖的咖啡,然后低声说道: “天津有个大汉奸被咱们军统给控制了,这个人叫穆连成,小鬼子在的时候,当过船商会的会长,给小鬼子运过粮食,在维持会也挂过名,可以说是富甲一方,铁杆汉奸,是上头坚决要查办的。” 正所谓闻弦歌知雅意,余则成作为一个老油条,自然是明白叶晨的意有所指,不过这种事不能说透,说话要留三分,以防被人抓到把柄。余则成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维持着自己谦恭的态度,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老师,明白了,我去跟他谈!”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问道: “你准备怎么谈啊?” 余则成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给他明确了利害关系,他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肯定会让他乖乖就范!”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种事儿啊,要让马奎他们去做,我不放心,你去吧,注意啊,要做到无声无息!” 余则成嘿嘿一笑,对着叶晨说道: “这您放心,连鬼都不会知道。” 叶晨仿佛被逗乐了,对着余则成意有所指的说道: “鬼知道其实不算什么,人比鬼还鬼啊!” 这种敲竹杠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块敲门砖,你如果办了,那就说明咱们俩是一个阵营的,你是选择站队了,如若不然,那你跟马奎和陆桥山这伙人就是一路货色,自然也不值得我来拉拢。 而叶晨之所以会选择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谈事情,其实也是为了防止被窃听,因为大家都是在军统行事多年的老油条,对于窃听这种手段,实在是不算陌生。 戴春风那边正三令五申的强调要打击蛀虫,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拿着录音带举报上去,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种地方是最适合谈事的…… 余则成接到叶晨的命令后,第一时间去了穆宅,对着穆连成一通敲打,然后邂逅了穆晚秋,在办完事后,余则成从穆宅离开,开着车在天津城里转悠了几圈,在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之后,开着车来到了位于nh区的悬济药店。 余则成把车停在了老远的地方,以防交通站因为自己的车子暴露,步行进了药店。叶晨逼他把太太接到天津来,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是跟组织上联系,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余则成忙碌的时候,叶晨也没闲着,他回到天津站,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利用专业的特工技能,小心翼翼的查找办公室里的窃听器,没想到最后还真被他给找到了几个。 只不过给叶晨装窃听器的家伙,手法实在是太潮了,照比叶晨曾经的搭档顾雨菲,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顾雨菲才是装这个的行家,毕竟她可是魏大铭的外甥女,魏大铭是军统最出类拔萃的电讯专家,顾雨菲可谓是得到了他的真传。 而叶晨跟顾雨菲夫妻一场,彼此经过倾囊相授,都得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叶晨对于窃听器这种小玩意儿,自然是不在话下。只见他拿出了橡皮膏,将找出来的窃听器,一一贴上,这样能够有效的防止自己和别人的谈话,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录音存证。 余则成刚开车回到天津站,就有手下人汇报给了叶晨的秘书,余则成前脚刚进办公室,洪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告诉他站长有请。 余则成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将敲打穆连成的结果跟叶晨学了一遍,叶晨哂笑了一声,知道这家伙在跟自己抖机灵。 不过好歹这也算是自己的同志,而且他在军统内部没有靠山,在天津站这一亩三分地,他肯定是有求于自己,既然如此,叶晨也就没跟他太过计较,而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则成啊,我为什么会派你去啊?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他捐大楼捐医院,那是捐给正府的,只要认定他是汉奸,还用他捐吗?直接就没收充公了。” 余则成这个时候还在装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叶晨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穆连成这个老家伙跟我耍滑头。站长,干脆我都给他没收了算了!” 叶晨被气乐了,不过在心里也暗赞这个家伙的聪明,这种事情是拎不上台面的,余则成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想看看叶晨会不会把自己的意图直接的暴露出来,他在试探自己。 如果叶晨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念,余则成绝对会立马敬而远之,因为有戴春风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头上悬着,叶晨还是无所顾忌的,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自己的贪婪,那绝对是会连累到自己的。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办事情需要把脑子转一转,不能只从一个角度看问题。温世珍送给汪精卫多件明代家具,这都哪儿来的啊?” 余则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眼前一亮,对着叶晨说道: “穆连成收藏的!站长我明白了!” 叶晨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向余则成,然后说道: “那些珍贵的文物,应该由合适的人来收藏,那个奸商他懂什么啊?” 叶晨目送余则成出了办公室,长舒了口气。其实他之所以会授意余则成去敲穆连成的竹杠,完全是为了配合我党的行动,穆连成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汉奸。 当初叶晨跟“峡公”会面的时候,就用试探的口气,询问过上面对于穆连成的态度,结果“峡公”的含糊其辞,让叶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穆连成就是在君调期间,借助邓铭将军的暗中帮助,从天津站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他真要是汉奸的话,我党又怎么会帮他逃过军统的揩油? 第四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潜伏》里交代的很清楚,当时有很多力量在打穆连成的主意,中统,警察以及军统都在盯着穆连成的巨额财富。余则成在向站长报告,他在穆连成家了解到穆正在搬运财富时,可惜没有问出穆究竟把这些财富运到哪里去了。站长胸有成竹,说是运到了美军的一个水兵仓库。 可见单是军统站,就派了至少两路以上的人在监控穆连成,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让他跑掉了,你要说暗中没人帮助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君调之前,穆连成在面对国党的这些个特务的敲诈时,他是束手无策的。 可是君调之后,穆连成却偏偏毫发无损的逃走了,这就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暗中有人在帮他,而当时原剧里交代过,红党这边的君调代表邓铭将军是他的老同学,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即便是邓铭将军是穆连成的老同学,叶晨相信他在民族大义的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也是不会含糊的。要知道邓将军可是上级选出来的君调代表,如果就因为穆连成是他的同学,而对他网开一面,那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而且我军在对汉奸的考察上可从来都没有含糊过。 当时我军在抗战时,有一个创举,那就是“红黑账”制度,简单来说,就跟学校对学生、企业对员工的考勤一样。各部队首先把自己驻地范围内的伪军、汉奸底细搞清楚,列出一张清单,每个大小汉奸的名字甚至家庭情况都写上。汉奸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抗战军民的眼皮子底下,一笔笔记着呢。 凡是做了一件好事,比如主动给我军送信,阻止敌伪的破坏行动,保护抗日军民,释放被俘人员,不欺负老乡,打仗时枪口朝天放的,组织归顺行动或劝说他人一同做好事的,就给他记一个红点。 凡是干了一件坏事,如敲诈勒索、烧杀抢掠、欺负老百姓、抓壮丁、唆使或挑拨他人干坏事、给鬼子带路、与我军军作对、勾引敌伪扫荡、破坏抗战行动的,就给记一个黑点。 红点积攒多了,可以宽大处理。黑点积攒多了,给予严惩,达到一定数量则坚决铲除、格杀勿论。又做了好事,又干了坏事,则两两抵消,一码归一码,绝不混淆。 能让我党不计代价的帮助穆连成脱身,足以说明穆连成虽说富家一方,但却绝不是为富不仁之辈。而且在我党的历史上,这种人并非没有,比如四九年在上海被国党在闸北公园枪决的朱大同就是这样的人。 真正的事实是,朱大同如同余则成一样是个卧底,是战斗在隐蔽战线的英雄。当年朱大同在连云港被国党抓捕后,接到了党组织的指示,假装变节投敌,打入敌人内部,搜集情报。 而叶晨之所以会这么针对穆连成,其实也算是在帮他拖延时间,要知道面对他这种富家一方的存在,即便是天津站不动手,中统的那群家伙,亦或者是警察局,军队那一头,也不会让他消停。 这群人只会是更过分,不把穆连成的骨头榨干,都算他长得结实。既然如此,那就莫不如一开始就打上这是天津站的标签,让其他盯着穆连成的饿狼心生忌惮。 就这样,余则成再一次的光临穆府,敲打了穆连成一番的同时,还跟穆连成的侄女穆晚秋调笑了几句。穆连成看出了自家侄女的恋爱脑,对于余则成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迷的是不要不要的。 穆连成心里是暗暗头疼的,余则成那是什么人?那是统字辈的大特务,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东西?这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能把你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由于马奎的太太和陆桥山的太太都已抵达天津,叶晨作为天津站的一把手,又是提议把家眷接过来的倡导者,自然是不好装作没看见。晚上下班之后,叶晨有夫人陪同,在利顺德大饭店西餐厅,设宴款待天津站几位大员和他们的家眷。 菜上齐后,红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陆桥山好似狗腿子一般,给在座的众人倒上了酒。酒席正式开始,叶晨作为东道主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对着在座的众人说道: “各位,我代表天津站,为你们接风,也向勇敢善良的抗战夫人表示敬意!” 余则成作为第一个向叶晨靠拢站队的狗腿子,第一时间非常捧场的鼓起了掌,陆桥山也立刻附和。这时就见马奎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屑的光芒,阴阳怪气的对着陆桥山说道: “桥山啊,我们还没有太太们有面子呢!” 陆桥山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跟马奎这样的傻叉站在一边,只见他脸上堆满假笑,开口说道: “站长体恤下情,一会儿我们三个一块儿敬站长太太一杯!” 这时就见马奎的太太眉目含春的看着叶晨说道: “站长,你真是大胸怀,我看人很准的,你一定会高升的!” 这时就见梅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刚才叶晨讲话的时候,马奎在那里阴阳怪气,现在马奎的媳妇又在那里婊里婊气的,这让梅姐很不爽,只见她翻了个白眼,撇了眼马奎的媳妇,名叫周根娣狐狸精,嘴角闪过了一丝不屑,对于马奎两口子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叶晨自然是对梅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而他要做的,就是激化梅姐和马奎媳妇周根娣之间的矛盾。于是叶晨还没开始饮酒,就仿佛带着三分醉意的看向了周根娣,然后调笑着说道: “是吗?我是真没想到,原来马太太还会相人呢,那我可得借你吉言了,另外,我得说一句,马太太你才是大胸怀!” 叶晨和周根娣之间的暗通款曲,陆桥山看得是一清二楚,他心中暗笑马奎这个傻叉,居然找了这么一个浪货,这货头顶上的一片绿是指日可待啊! 陆桥山看着叶晨和周根娣,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神色,这时陆桥山的太太却明显看出了梅姐的不悦来,赶忙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对着叶晨礼帽和庄重的说道: “谢谢站长给我们这些家属来天津的机会,这杯酒算我们所有的后方家眷,敬你们前方英雄们的!” 梅姐看着陆桥山夫人落落大方的表现,心情释怀了不少。这时叶晨对梅姐说道: “夫人,你作为太太,也站起来嘛!” 梅姐一听这话,赶忙也站起身来,这时除了三位大员以外的所有家眷和站长刚要碰杯,却听梅姐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们会打麻将吗?” 一听到打麻将,这些夫人们立刻来了兴致,纷纷和梅姐讨论了起来,叶晨在一旁端着酒杯,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余则成作为察言观色的高手,这时马上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我说各位女士们,站长等着敬你们酒呢,打麻将的事儿咱们还是以后单独找个时间讨论吧!” 大家饮进杯中酒,纷纷坐下之后,就见马奎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下面就轮到你了,你太太来了,她们这群女人可就能凑够一桌了。” 马奎对于余则成的太太,是河北乡下出来的事情早有耳闻,能够见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出丑,他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当着众人的面,马奎毫不客气的将了余则成一车。 余则成不愧是干外勤出身,哪怕此时心里在暗暗叫苦,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圆滑的说道: “我太太就是来了也没用,乡下女人一个大字不识,怎么会打麻将嘛?” 叶晨昨晚就跟梅姐通过气,明确的告诉她,余则成作为自己的学生,是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的。梅姐作为一个情商颇高的通透女人,看到余则成被马奎为难,知道此时该自己出马了。只见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不认字怕什么?打发时辰而已,又不是当先生,我啊,就不认几个大字。” 梅姐此言一出,意在告诫马奎,做人别太过分了,你是在取笑余则成的太太,还是在取笑我呢?心里有点b数,你们在外面怎么针锋相对我不管,夫人这一块是我说了算,你就是个屁! 马奎看到站长太太都出面帮腔了,自然是不好在说什么,可是脸色也不大好看,毕竟谁让人敲打一番,心情都不会太愉悦。 谁知马奎的太太周根娣是个没眼色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刷存在感,嘴碎的说道: “是啊,我们弄堂里面啊,打的最好的就是一个瞎子,他桌子上赚的钱啊,比人家店铺里面赚的还多哎!” 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马奎也是一阵心累,你这不是转着圈儿的把站长夫人也给骂进去了吗?居然说梅姐是个睁眼瞎,你特么到底是怎么想的?恨我不死吗?两权相害取其轻也,马奎脸色阴沉的对着周根娣训斥道: “说什么呢?人家说认字,这跟瞎子有什么关系?赶快给余主任道歉。” 得罪余则成马奎是不怕的,毕竟为了争夺副站长的宝座,陆桥山和余则成都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站长夫人不行啊,她一旦来气上火了,在站长耳边小枕头风一吹,自己岂不是要彻底凉凉了? 周根娣的脸色一白,她也意识到自己嘴贱说错话了,先是怯怯的看了眼梅姐,然后对着余则成有些拘谨的讷讷说道: “对不起哦!” 梅姐本身就是个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马奎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心中冷笑了一声,对于这两口子的印象分再次减一。心说他俩能成为两口子还真不是什么意外,加一块儿正好五百,特么的一对儿二百五! 站长夫人梅姐想要刀人的眼神,自然是瞒不住在座的诸位。这些人在军统的机关里供职多年,尤其是陆桥山,作为郑耀全的小马仔,他早就练就了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巴不得余则成和马奎掐起来呢,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陆桥山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热闹。 叶晨是深知余则成的本事的,这就是个暗藏机锋的鬼子六,谁要是以为他软弱可欺,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了。只见余则成笑呵呵的对着马奎太太周根娣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太太确实一个大字都不识,她可不就是个睁眼瞎嘛,她就是个睁眼的瞎子,马太太你别放在心上。” 余则成看似受了委屈,示敌以弱,实际上他那句睁眼的瞎子,彻底的把梅姐心中的火气给挑了起来,现在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恨不得将周根娣这个妖冶贱货的嘴巴给撕烂。 简简单单的一个接风宴,是有人高兴有人愁,马奎现在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本以为自家太太好歹也在大上海呆了这么久,虽说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可是你好歹学也应该学会了与人相处,结果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你是特么的全都没当过…… 余则成快要疯了,他真的要疯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上级居然这么不靠谱,给他安排了一个这么不着四六的女人,压根儿就没有一丝地情经验不说,还一言九顶,自己遇到她,完全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其实说到底余则成还是对我党我军的工作方式了解的太少了,其实我党在地情方面,要比他想象的严谨的多,要不然也不会在彼此交锋的战场上斗了一个有来有往,只能说翠萍实在是太会演了,她把余则成都给瞒了过去,这当然离不开社会部的“峡公”同志对她进行的专业培训。 不得不说“峡公”实在是太会了,他深知刻意的演出永远都比不过本色出演,所以他特意挑了翠萍这种没经过大城市洗礼的游击队长,来承担给余则成打辅助顺带监视的重任。 翠萍在梅姐的帮助下,穿上了旗袍,来到了西餐厅,她刚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最关键的是,她从没穿过这种露大腿的旗袍,和高跟鞋,四肢僵硬,浑身的肌肉都僵在了一起,最关键的是,她挪不开步,因为一迈步,两条大白腿就会让人看见,这让她接受不了。 翠萍的本色出演来了,只见她第一时间蹲在了地上,冲着梅姐怒声喝道: “耍老娘,你找死啊!” 换了旁人要是敢这样对梅姐说话,恐怕她早就大嘴巴子抽过去了,可是今天她却罕见的没有动气,因为她在翠萍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梅姐刚从乡下来到城里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她觉得城里的一切,都对她抱有恶意,直到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才让她心态慢慢放平,此刻她对翠萍,只有发自内心的心疼。 周遭的陆桥山和马奎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余则成这时看到翠玲蹲在地上的状态,就好像是一头受到了伤害的野兽,蜷缩在那里。 余则成快步走上前,将翠萍给搀起来,手指在翠萍的胳膊上,隐晦的微微用力按了两下,然后说道: “旗袍就是这样的,起来啊,你穿着挺好看的!” 翠萍看向余则成,然后有些固执的说道: “这袍子还没缝完呢,大腿在外头露着呢!” 梅姐来到翠萍的跟前,语气温柔的对着她说道: “大妹子,旗袍就是这样的,你穿在身上挺好看的,咱乡下人也能穿!” 说罢梅姐给了翠萍一个鼓励的眼神,害怕她尴尬,自己先行入座,这时就见余则成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对不起啊,乡下人就是这样,没见识!” 众人围坐在长条餐桌旁开始用餐,余则成将方帕帮翠萍垫上,教着她如何切牛排,翠萍对着余则成问道: “这玩意儿是什么?” 周根娣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对着翠萍嗲嗲的介绍道: “这是牛排,这是沙律,这是罗宋汤!” 梅姐看出了周根娣的盛气凌人,直接阴阳怪气的回怼了过去: “马太太是上海凝,知道牛排,沙律,罗什么汤,不像我们没什么见识。” 周根娣知道梅姐看不上自己,顿时心虚的笑了笑,不敢再多言语。马奎的脸上有些不好看,对着自己媳妇说道: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哪那么多话?!” 这时就见梅姐亲热的对着翠萍说道: “大妹子,在这儿咱们说了算,想吃什么尽管说,让他们给你做去!” 陆桥山从打翠萍进到西餐厅,就一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这时突然对翠萍开口问道: “余太太,易县在太行山区,你在家乡那边有没有见过八路啊?” 马奎闻言也将目光聚焦到了翠萍身上,就连余则成也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翠萍说错了话。 在场的众人里,只有叶晨深知这个女人的不简单,这点小试探,她自有其应对之道。果不其然,只见翠萍用力的切了两下牛排,随即“咣啷”一声把餐刀和叉子扔在桌上,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的侍应那里,大声说道: “伙计,有捞面条吗?给我来一碗,再给我拿双筷子!” 第五章 敲打 其实说穿了,能经过重重考验,做地情的这些特工,又有哪一个不是拥有一颗超大的心脏,心理素质超强?越是在面对危局的时候,这些人就越是从容不迫,哪怕是泰山崩于前,我自面不改色。 翠萍就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她这云淡风轻的做派,让包括叶晨在内,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服务生都一脸懵哔,再一次的叫住了翠萍,然后问道: “不好意思女士,我刚才没听清,你要什么?” 翠萍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大声的对伙计喝道: “捞面条和筷子!” 别看利顺德大饭店在天津卫很有实力,可是坐在这张桌上的,他们是一个都得罪不起,这些人都是军统的阎王,面对这种动不动要人命的存在,他们可做不出店大欺客的事情来。服务员赶忙答应,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翠萍非常大气的走回了餐桌,接过了余则成递过来的方帕,对着众人说道: “我让他们做捞面条了,你们吃吗?”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能在西餐厅点捞面条,而且不避讳任何人的异样目光,看来这位余太太也是一位妙人啊。 梅姐越看翠萍越是喜欢,这大大咧咧毫不作伪的性子,让她觉得很舒服,对着翠萍说道: “行,就该这样,我们来这里是来花钱的,自然是怎么吃的开心就怎么吃!” 这时余则成也被翠萍刚才的处置给逗乐了,对着翠萍说道: “你自己吃吧,对了,刚才那个陆处长问你,在山里见过八路军吗?你见过吗?” 翠萍刚才背对着众人,去找侍应去点餐,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思考问题的时间,为了防止自己脸上的异样被人看到,所以她选择面朝服务员,背对着众人。经过刚才的缓冲,翠萍已经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只见风轻云淡的她说道: “见过扛枪的,不知道是什么军。” 这时就见马奎有些不怀好意的望向这边,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不对啊弟妹,你不是说你见过******吗?” 马奎的话可谓是杀人诛心,故意在叶晨这个站长面前给余则成两口子上眼药。一旦坐实翠萍和根据地的人有瓜葛,余则成和翠萍就要面对无休止的监禁和审讯,最后性命都可能会搭上;至于叶晨这个提拔推荐并且重用余则成的人,难免也会跟着吃瓜落。 谁知翠萍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了马奎,然后说道: “当时我们县里贴满了五壮士的宣传画,你说我见没见过?我见过他们,他们没见过我罢了。我还见过委员长呢,你能说委员长跟我有一腿?他恐怕连我是哪根儿葱都不知道吧?” 桌上的众人险些没憋笑憋出内伤来,心说余主任这婆娘实在是太虎了,而且怼起人的效果,你看看马奎那张脸就知道了。梅姐甚至在一旁笑出了声来,她觉得翠萍实在是太对自己脾气了。 就在这时,就见外头走进来一个脑袋剃的锃明瓦亮的特务,凑到叶晨身边小声说道: “站长,有事情向您汇报,您出来一下。” 叶晨用胸前的方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大妹子,慢慢吃啊,你要适应这里的生活啊,梅姐,帮我招呼好客人!” 叶晨对待翠玲比较热情,不过梅姐却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翠萍对于叶晨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反倒是对面坐着的那个骚狐狸,时不时的跟自家男人眉来眼去的,是个需要提防的对象。 叶晨起身出了餐厅,这时刚才的那个特务已经等在了那里,只见他对着叶晨小声说道: “站长,余主任在重庆的那个女人叫左蓝,现在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天津站成立伊始,按照军统这边的规矩,需要对所有的大员进行一番内部调查,以确保自己内部人员的纯洁,防止有其他势力的卧底混入其中,不止是余则成接受了内部调查,就算是陆桥山和马奎,也都一样接受了相同的待遇。 特务刚才汇报的声音非常小,不站在他身旁,基本是听不见说什么。这是特工的必备技能,他们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你只能看见上下两片嘴皮子在轻微的动,哪怕是一米开外,都休想听到一丝信息。 叶晨的视线望向了前方,没与特务的眼神交织,面无表情的问道: “有什么眉目了?” 这时就见小特务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个女人在重庆写过一些进步文章,在曾家岩和红岩村都出现过。” 叶晨眼皮往下一耷拉,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问道: “现在她人在哪儿?” “在延安。”小特务回道。 叶晨的眼神一凝,偏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特务,眼中语气阴沉的问道: “延安?属实吗?” 小特务点了点头,然后面色庄重的说道: “属实,重庆的稽查处社侦组监视过她,而且还有记录,今天你在这儿吃饭,我就没给你带过来。” 对于这种事情,叶晨自然是早就知道,不过余则成是自己点的将,这在天津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叶晨小声对自己的心腹说道: “这件消息绝对不能泄露,明白吗?” 这种事情如果让马奎或者是陆桥山知道了,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哪怕是自己都会受到牵连,最主要的是,余则成一旦倒下了,天津站内部的三足鼎立被打破,自己就会面临陆桥山和马奎的架空和逼宫,这是叶晨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这件事情他务必要压下来,跟余则成之间内部消化,逐步排除隐患。 叶晨的心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小心翼翼的问道: “属下明白,佛龛现在在延安,这事儿是不是让他查一查?” 叶晨在心里哂笑了一声,心说佛龛现在已经快要成了一条死鱼了,看到他快缺氧的时候,社会部那边才会故意泄露一些无足轻重的消息或者是假消息吊着他,他能查出个屁来?想让他知道的,他才会知道,要不然他就是个睁眼儿瞎。 饭局散去之后,天津站的各位大员都陪着老婆回了家,只有叶晨对着夫人说了一声站里还有些工作等着自己处理,让梅姐先回了家,自己则是回到了天津站。 叶晨来到站里,直接去了电讯科,这个时间站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了班,叶晨径直去了电讯科,电讯科里有一个值班人员,叶晨把她叫了出来,然后说道: “呆会儿我要发个电报,发报记录直接销毁,不许存档!” 值班人员对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没有当成一回事儿,直接点头应了下来。叶晨把提前准备好的暗码交给了发报人员,让他发了出去。 关于左蓝的事情,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去做的,叶晨的电脑直接发给了社会部,让他们配合自己唱好这出戏。至于自己这边,则会通过正常渠道,给佛龛也发去一封电报。 第二天上午,叶晨穿着身唐装,跟余则成同车赶往了穆连成的住所赴约。穆连成早早的迎在了宅子外面,余则成给双方做了引荐,然后对着穆连成说道: “穆老板,站长是个大忙人,天津站大小汉奸的事情都得经他手处理,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就好好跟我们站长说一说,我在客厅等你。” 余则成非常懂分寸,知道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就越不容易引起领导的猜忌,和叶晨客套了几句,就跑去客厅坐着去了。 穆连成把叶晨引到了书房,拿出了一件不怎么上档次的南宋时期的民窑大路货给叶晨鉴赏,叶晨玩味的笑了笑。 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对于文玩古董之类的东西,也多有涉猎,毕竟当初他是奉天出了名的财神爷,求他办事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叶晨坐在藤椅上,对着穆连成笑了笑,然后说道: “穆老板这是在考我的眼界啊,只不过你好歹也拿一件官窑的物件儿来让我鉴赏也好啊,拿出这么一件民窑青花大路货来糊弄我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 穆连成的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碰到了一个懂行的,他本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个军统的大特务,能有什么眼界?没想到人家居然门儿清,眼瞅着事情要办砸,穆连成赶紧往回找补,对着叶晨说道: “吴站长,您别见怪,这是我府上的下人拿错了,我已经为您准备了几件稀罕货,装好箱了,您可以回家慢慢欣赏。” 叶晨微微皱了皱眉,对着穆连成说道: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只是鉴赏鉴赏穆老板的收藏,你这也太客气了。” 穆连成满脸赔笑的对着叶晨说道: “既然来一趟那就别客气,再说宝剑也得配英雄嘛,白天人多眼杂的,晚上我派人送到您府上去。” 叶晨满意的点了点头,呵呵笑了两声,对着穆连成说道: “穆老板见笑了,我也就这么点喜好了。” 叶晨知道穆连成迟早都是要东渡去樱花的,与其让这些老祖宗留下的物件儿流亡海外,还不如他多留下几件,好歹也是让这些东西留在了国内…… 余则成和站长回到了站里,正发愁家里的翠萍那个活祖宗该怎么应对呢,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余则成赶紧接了起来,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则成啊,晚上来我家吃个便饭,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记得一个人来。” 晚上余则成来到叶晨家里赴宴,梅姐让厨子做了一桌的广州菜款待,酒过三巡,叶晨让梅姐去歇息了,说是有事要跟余则成谈,梅姐心照的起了身,端着红酒杯笑着离开。 这时叶晨才把话题切入了正题,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穆连成家的侄女对你情有独钟啊,你是不是也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我和穆连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们俩坐在一起弹琴呢,一对金童玉女啊。” 余则成嘴角抽搐了两下,他有些方了,家里的那个活祖宗粘手上了,他甩都甩不脱呢,还来,这不是要自己命吗?余则成赶忙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站长,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叶晨呵呵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有意思的家伙,他总是想逗一逗他,于是便说道: “则成,你紧张什么啊?眼下是大换漆时代,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也是很时髦的。” 余则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则成教养守旧,不敢问津这个时髦。”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是吗?据我所知,你在重庆的时候也有相好的啊。” 余则成的心忽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儿,他知道叶晨说的是谁,毫无疑问,左蓝已经进入了军统的视线范围内了,针对自己的甄别工作也已经展开,要不然叶晨是不会知晓这种花边新闻的。 不得不说,余则成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很强大,再加上他的那双小眼睛是他最好的伪装,只见他眯缝着眼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孤身一人,难有说不觉寂寞的时候,但那只是风月露水,点到为止,学生还是家事为大,不敢乱来!”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晨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他今天之所以会叫余则成过来,就是针对左蓝的事情给余则成提个醒,让他准备好说辞,并且敲死,要不然别人突然发难,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叶晨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你是不知道,穆连成他答应我,如果我能促成你和他侄女的百年之好,他愿意把广州的一座酒厂赠送给我。当然了,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在下属面前适当的暴露自己的缺点,这才是维系彼此之间关系的途径,毕竟你要是完美无瑕,是会让人觉得你不食人家烟火,这也太假了,没有哪个下属会喜欢这样的领导。 而叶晨在余则成面前营造的,就是自己的贪财人设。自己固然是和余则成一边的,可是两个人分属两条线,就算是自己明里暗里的帮衬他,也要有一个借口,所以把缺点暴露给余则成,让他投其所好,就成为了最佳的途径。 余则成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他此刻在心里怒骂,你这个老狐狸,为了贪财,居然打着让我抛弃糟糠之妻的打算,你还要不要个脸了?虽然我这个老婆是假的,可是真要是把她始乱终弃,你让我跟上面怎么交代啊? 余则成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磕巴了半天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家父去世的时候,则成为国守命,不能身前尽孝,家里都是我太太一手打理的,这个时候休掉她,我亏欠太多了……” 叶晨做出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的说道: “怪我多事,要是不让你接太太来就好了,你看穆家的侄女是个新派学生,人也漂亮,你们俩真的很般配啊。要不这样,你回去跟翠萍商量一下,把穆家的侄女收作小老婆得了。 其实啊,我真的不是为了穆连成的那个什么酒厂,就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你们两个是一对璧人,金镶玉,有前途!” 余则成的嘴角一阵抽搐,心说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为了贪财你也是脸都不要了,我特么真是服了。余则成吭哧了半天,才讷讷说道: “站长,使不得啊,公职人员纳妾是要受制裁的。” 叶晨故意使坏,把脸一沉,阴森森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考虑了是吧?” 余则成看到自己的大腿动怒了,也是慌了,赶忙说道: “站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去找那个老家伙谈一谈,既把这门亲事推掉,也把广州的那个酒厂给你弄过来。” 送走了余则成,叶晨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心说你是低估了穆晚秋对你的执念了。潜伏世界的结尾,穆晚秋是在国防部的一个招商晚会上通过一个日籍华人,叫做芥川康作的人给介绍到余则成那里去的。这个芥川康作是富士航运的董事长,还是个华人,他的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除了她叔叔还有谁? 穆连成心里清楚侄女对于余则成的喜欢,所以哪怕是身处异国他乡,也愿意借助自己在红党的影响力,暗中帮自己的侄女一把,为了自己弟弟留下的唯一血脉,穆连成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晚上洗漱过后,叶晨在书房里长椅上,借着台灯的灯光,审阅着文件,这时就见梅姐端着水果放到了茶几上,对着叶晨说道: “阿明后天去广东,让他把那些金条带走吧。”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太太说道: “我收到消息,明年英国佬会把汇丰银行迁回香港,到时候让阿明去那边开个保险箱,把东西全都存进去。明天阿明走的时候,让他把穆连成送的那些古董也一并带走。” 第六章 拿捏谢若林 每个人在职场上都有一个自己的标签,而吴敬中这个角色的标签是拥戴派,这是谁都无法抹杀的。随着小鬼子被赶出华夏,国红和谈破裂,戴春风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重庆总部那边将会面临的是无休止的争权夺利。 到时郑耀全,唐乃建和毛齐五三人会为了戴春风死后留下的权利真空而抢破脑袋。虽说最后的胜利者是毛齐五,叶晨作为穿越者也知道这个事实,可他却没法提前站队,因为他即便是站队了也没用。 毛齐五一旦掌权,必然会对戴春风留下的羽翼进行清算,而吴敬中作为戴春风铁杆的拥护者,必然是首当其冲,虽然他交游广阔,背后的势力很硬,在国内的时候毛齐五动不了他,可是一旦退居宝岛,毛齐五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他会像甘蔗一样,被毛齐五一镰刀给砍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确实是这样的,吴敬中刚到宝岛,就被毛齐五给逮捕关押了起来,最后还是常海丰出面讲情,毛齐五不愿得罪太子爷,这才特许将吴敬中发配到了香江。 所以叶晨要提前做好准备,给自己在香江留下一条后路,像他这种身份,想要留在内地,是万万不可能的,军统特务是绝不会坐视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留在这里,因为他对国党内部实在是太熟悉了,为了不祸及家人,他只能选择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天上午,叶晨闲来无事,被穆连成邀请到自己的别墅去品酒,二人在穆连成的露天阳台上,穆连成将醒好的红酒递给叶晨,催促他尝尝酒的味道怎么样。叶晨接过了酒杯,让猩红的酒液在舌尖环绕,然后咽了下去,开口说道: “不错,要是再配上一桌托斯卡纳的大菜就完美了。” 穆连成有些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别人也许没听出其中的潜台词,可他作为一个经营着酒窖的老板,又怎么会不懂得这其中的门道? 托斯卡纳是意大利最重要的产酒区,除了满山的葡萄、橄榄和野草莓,也是野猪、箭猪、鼬鼠和鹿所衷爱的栖息地,从土地中直接诞生的天然原料。 加上过去的妇女用灵巧的双手创造的古老菜谱,引领人们进入千年餐饮文化与美食相得益彰的享受旅程,其可贵之处正是在于给身体与精神带来的双重愉悦。 在这片可令人窒息的美景之地,找到有美酒与特色菜肴的餐馆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如能直接进入当地酒庄的地下大酒窖中享受到一番朵颐,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因为储藏陈酒的酒窖,其室内温度、湿度、以及空气中特有的微生物群变化,对陈化在窖内的藏酒有着直接的质量影响。如果哪家酒庄愿意让你在其传统酒窖中直接品酒就餐,那是一种极为荣幸的贵宾待遇。 酒窖的主人为了严格维护窖里的天然菌群,平时很少会把参观酒窖的客人,带入酒窖内进行会餐,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代表客人的身份让他无力推拒,所以在穆连成看来,吴敬中的狼子野心那是显而易见了,他对自己在广州的酒厂已经开始垂涎了。 穆连成拿过了几张照片,递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说道: “这是我广州的那家酒厂自己生产的,主要出口东南亚。” 叶晨打量了一眼照片,只见上面是用橡木桶封存的红酒,工整的排列在酒窖的架子上。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别看你弄的像模像样的,可也只是能出口东南亚了。 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你弄的再怎么像样,这里终究不是红酒的原产区。所以穆连成口中的酒厂,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这是穆连成故意丢出的肉,为的是吊着叶晨,等待逃脱的时机。 不过既然穆连成的立场没问题,那么叶晨也愿意陪他把这出戏继续的演下去,因为他只有在穆连成准备脱逃的心态上,用自己的贪婪加重这块砝码,才能让他赶快离开天津,毕竟天津这个地界,盯着他的可不止是军统,现在的穆连成就好像是一块唐僧肉,叶晨能保住他一时,确保不了他一世。 叶晨貌似无意的转换了话题,对着穆连成说道: “你侄女的事儿啊,我已经跟余主任说过了,他好像有一点心动。” 听话听音,穆连成作为一个经商多年的人精,立刻意识到想要促成自己侄女和余则成的婚事,恐怕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而自己需要的恰恰就是时间来作为缓冲。穆连成的神色一黯,不过还是作出一副颇好奇的神态问道: “是吗?他怎么说?” 叶晨哂笑了两声,将照片扔在了桌上,然后说道: “还能怎么说?还不是忌惮你这个汉奸的名声?” 穆连成的太阳穴都蹦了起来,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叶晨的意思,他这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拿出实打实的好处来,想要马儿跑,你得拿出鲜草来,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敲竹杠。穆连成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叶晨说道: “吴大人,我这名声可全靠你了,戴老板不会盯住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我是不是汉奸,就凭您的汇报了。民国三十五年,我有艘船沉在海上了,这上面可都是小鬼子的军火啊,你可以说我是主动沉船,这不也算抗日嘛!” 其实无论是军统,中统还有警察署,他们盯着穆连成,无非是像狼见了血腥一样,盯上了他巨额的财富了。所以穆连成就算不是汉奸,他们这群人也会强行给他扣上一顶汉奸的帽子,毕竟你在敌占区这么些年,生意没受到太大的影响,说你跟小鬼子沆瀣一气,这再正常不过了。 叶晨知道穆连成提到的那次海上沉船,甚至他还知道当初穆连成配合我党同志,宁可自己受损失,也将那艘满载小鬼子军火的货船给沉到了海上。不过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贪婪的军统大特务,所以怎么说全在他,而不是穆连成口中的事实。 只见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穆连成说道: “穆老板,你那个船装的都是走私的大米,你以为我不知道?” 穆连成在心里怒骂,你知道个粑粑,当时你还在东北混日子呢,压根儿就没来到天津站赴任!然而形势比人强,穆连成不得不用哀求的语气,对着叶晨苦求道: “您就这么汇报不行吗?这样,吴大人,不管家侄和余主任的亲事如何,我的酒厂送您了。你妻弟不是在广州吗?可以直接让他接管,我马上给广州发电报,办理手续。” 叶晨故意作出一副贪婪的样子,凑近穆连成低声说道: “穆老板,这可是你自愿赠送,不是我逼你的。” 穆连成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然后赶忙说道: “当然,只要你吴大人愿意帮我穆某人消这汉奸的灾,我重谢还在后头呢,酒厂算什么。” 叶晨看着穆连成心疼的心都快要滴血了,却还在故作大气的说着这样的话,心里也感到一阵悲哀。像他这种没有大背景的商人,在战时就是军统,中统这样的强盗拿捏的对象,国党都已经烂到根子了。 叶晨回到了天津站,然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拨出了一个电话,过了没一会儿,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略有些结巴的声音: “喂,谁……谁啊?” 叶晨的声音有些冰冷,对着电话的另一头说道: “我是吴敬中,你晚上有空来我家一趟,我有事找你!” 叶晨下了班,司机把他送到了家门口,这时就见一个打扮的有些油头粉面的男子,正站在门口等待着叶晨,看到叶晨从车上下来,赶忙毕恭毕敬的走过来,叶晨冲着他摆了摆手,男子跟着叶晨进了屋。 叶晨在沙发上坐下,男子甚至都没敢坐下,有些诚惶诚恐的站在一旁,这时就见叶晨问道: “谢若林,我记得你跟穆连成的侄女穆晚秋是同学吧?” 谢若林咽了咽唾沫,点了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叶晨,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上学的……时候,晚秋是我……下一届的学妹。” 叶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就是找到在中统任职敌情干事的谢若林,搜罗了他的一系列倒买倒卖情报的证据后,再然后叶晨就把他给轻松的拿捏住了。要知道随意泄露军事情报,那可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叶晨一旦把这件事情捅出去,那等待谢若林的,将会是被处决的命运。 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我可是听说了,上学的时候,你对这个穆晚秋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最后被她给拒绝了,有没有这回事啊?” 谢若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陪着小心说道: “穆晚秋……是大小姐,自然是看不上……我这个……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破落户。” 叶晨示意谢若林坐下,然后说道: “抗战胜利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她可能看不上你这小门小户的,可是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谢若林作为一个情报贩子,脑子非常够用,叶晨只是轻微的一点拨,谢若林马上就意识到叶晨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以前自己连踏进穆府大门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却不一样了,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光明正大的去找穆晚秋,穆连成就算是知道了,还得陪着笑脸。 谢若林的眼前一亮,对着叶晨问道: “吴站长,你……有什么指教?” 叶晨知道谢若林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于是便说道: “我可以帮忙促成你和穆晚秋的这桩婚事,可是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你和她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你要是敢打她的歪主意,我敢保证你会后悔做人,至少是后悔做男人,我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谢若林看着叶晨那深邃的眼神,顿时心凉了半截,他瞬间便明白了所有的关节。叶晨只不过是在借他中统背景打掩护,自己要是跟穆晚秋结了婚,穆连成就成了中统的家属,关于他汉奸的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了。 迎娶穆晚秋这件事情,自己几乎是白帮忙,说白了,自己这是被叶晨给白嫖了,他背地里肯定是跟穆连成达成了某种协议,好处全让这个王八蛋给捞了,自己连汤都喝不着!一想到这儿,谢若林恨得牙根儿直痒痒,然而他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自己的把柄被人拿捏着,要是不就范,等待自己的就是死路一条。 谢若林脸色阴晴不定的沉默了许久,最终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那就多谢吴站长了!” 谢若林说到“谢谢”二字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加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自己被叶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反过头来还要谢谢人家,就没有什么比这更憋屈了。 叶晨自然是把谢若林的不服不忿看在了眼里,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谢若林说道: “小谢你是聪明人,我自然不能只占便宜不给你半点好处,那样显得我做人太不地道了。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只要是这件事情你配合着办成了,以后再天津这个地界,你可以随意的贩卖情报,绝对没有军统的人会去找你麻烦。” 谢若林顿时眼前一亮,因为叶晨的许诺恰好挠在了他的痒痒处,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他看来这个买卖自己不亏。只见谢若林有些激动的说道: “吴站长,一……一言为定!” 送走了谢若林,叶晨长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谢若林是一个很有思想深度的青年,作为中统的特工,父母又被小鬼子杀害,理想信念、什么主义在他的脑海里完全崩溃。 谢若林与余则成原本是同一个群体中的人,他们都曾经有过从戎报国的志向和行为,也都对国府失去了希望。不同的是余则成在爱情的引导下向红党靠拢,并最终成为其中优秀的一员,而谢若林则在迷失信仰之后不断地沉沦、堕落,最终彻底失去自己。 可以这样说两人分别代表了投身于国府的有志青年的两种不同走向,不同的选择导致完全不同的人生归宿……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叶晨当着书记员的面,拨通了重庆总部的电话: “喂,我是吴敬中,请帮忙查一下一个人的资料,这个人叫左蓝,中央公校教师,女的,请帮忙查一下,此人到延安,是否系我方所派,你有机会可以直接问一下戴老板,密派的事儿下面的人未必清楚,如果系我方所派,您再查一下是哪方面派的,中统,小常还?我方需要这个人的情况,拜托了,再见!” 余则成跟左蓝好过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据叶晨所知,行动队的马奎,已经派自己的心腹回重庆去打探消息了。至于陆桥山这边,肯定也通过自己的靠山郑耀全,起过余则成的底。 这种情况下,自己作为站长,面对这种甄别身份的问题,表现的遮遮掩掩,反倒是落了下乘,既然如此,就直接明牌。 挂断电话后,叶晨一脸严肃,目不斜视的对着一旁的书记员吩咐道: “记录,绝密,码头指示佛龛,速查一个叫左蓝的女人身份,二十五岁,五月由重庆去延安,有教师经历,懂外语,查其在延安的供职,是否与外界,特别是天津有联系,安身为主,不必强行,祝顺利!” 书记员前脚刚拿着记录出站长办公室,余则成后脚就进来了,两人走了个擦肩而过,余则成进到办公室,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您找我?” 两人寒暄了几句,叶晨对着余则成说道: “找你来啊,还是为了穆连成的事情,那个家伙很不老实,肯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没拿出来。” 现在正在对余则成进行内部调查,有些事情叶晨就已经处理好了,根本没必要让他知道,徒增压力。所以叶晨就借着这个引子,把他给支走,让他去穆连成的侄女那里,借着撩妹的幌子打探情报,刺探穆连成的私窑,这也符合叶晨贪财的人设。 余则成是一阵心累,想要抱叶晨的大腿,结果却弄得他不胜其烦,然而叶晨掌控着自己的前途,他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下班回到家,刚一打开门,余则成差点被呛了个跟头,屋子里乌烟瘴气的,根本就睁不开眼,余则成帮翠萍关上了柴火灶,回到屋内,跟翠萍呛呛了几句,突然一眼瞧见桌上摆着根小黄鱼。余则成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对着翠萍问道: “这东西哪儿来的?” 翠萍则表现得一脸无所谓,对着余则成回道: “站长太太送给我的。” 余则成被吓了一跳,经过仔细的询问,知道梅姐是接翠萍去他们家学打麻将,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七章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说不要,拿回家你肯定会骂我,结果她说没事儿,说你是她们家招财童子,得感谢你!”翠萍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则成把玩着手里的小黄鱼,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这是站长让她送给我们的。” 翠萍一脸的不可思议,对着余则成问道: “站长的官儿比你大,该你送他东西才是啊,他怎么会送给你呢?” 余则成一脸平静的对着翠萍说道: “你不懂,这叫做分赃,我帮他敛财,这算是回报吧!” 余则成在来天津赴任前,戴春风在办公室里对他进行过敲打,让他把握好自己,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拿不该拿的钱财。 然而余则成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哪管得了这么多?再说了,整个国党还有谁能比你戴春风更贪得无厌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亏你说得出口? 叶晨赠送小黄鱼的举动,就是在堵自己的嘴,其实在余则成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自己要想在天津站混下去,势必要紧抱叶晨的大腿,要不然自己光有能力,没背景,是很难在工作上取得进展的,得有人在背后撑自己…… 这天上午,叶晨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情报处处长陆桥山拿来一份名单,让叶晨过目,名单是天津市待惩处汉奸及亲日份子的,情报处在叶晨批示后,会第一时间收集他们的罪证,从严从重处理。 叶晨在名单第二行就看到了穆连成的名字,他拿出了派克钢笔将穆连成的名字划去,然后对着陆桥山说道: “这个穆连成先放一放,别的继续追查。” 陆桥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这个人可是最铁杆儿的汉奸了!” 叶晨直接用“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轻声调侃道: “那周福海还是呢。” 陆桥山被怼的哑口无言,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称是,因为自己和叶晨差着级别,目前是个只能听喝的主儿。这种憋屈感让他更加的渴望权利,陆桥山恭敬地对着叶晨欠身行礼,然后起身离开。 叶晨自然将陆桥山的表现看在了眼里,然而在叶晨眼中,这就是个只会玩弄权术的废物,人很聪明,但是聪明从没用对过地方,他真要是作死横跳,叶晨不介意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陆桥山刚拉开门,就跟余则成撞了个对脸,余则成礼貌的对着陆桥山笑了笑,陆桥山的脸色愈加难看。因为自打来到天津站,他就发现余则成跟站长走的格外的近,是站长的嫡系。如果不是他的军衔太低,自己恐怕早就针对这个家伙了。 叶晨招了招手,让余则成靠近他身边坐下,然后说道: “刚才我在窗户里看见你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应该在穆连成家里上班!” 余则成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对着叶晨说道: “我怕我总去他们家,会引起他的怀疑!” 余则成的心思叶晨自然是了如指掌,离开天津站整天在外面晃悠,就失去了对情报渠道的把控,所以他才会来到自己面前,找出这个借口来。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非常霸气的说道: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就让他怀疑,他还能怎么着?” 其实叶晨这是变相的在给穆连成增加压力,告诉他眼下天津是个是非之地,除非你能躲开军统的监控,不然就赶紧收拾收拾圆润的离开,要不然即便是我不收拾你,也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毕竟谁也不会跟钱有仇,我也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 余则成脸上虽然平静无波,可是叶晨能看出他的不甘心。只见余则成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对着叶晨说道: “我怕站里还有任务,所以就过来看看。”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余则成说道: “什么任务啊,现在没有任何任务。马歇尔的女婿到北平了,要给国红调节关系,这群老米就爱把自己装成天使,背地里算盘打得精着呢。 现在这个短暂的平静多好啊,我摆弄着我的这些小玩意儿,你则是跟美女谈情说爱,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余则成自嘲的笑了笑,对于自己投向红党的选择感觉很明智,瞧瞧现在的国党,都已经烂成什么样子了?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的那点破事儿,要不然就是忙着争权夺利,吃相是一个比一个难看。余则成无奈的对着叶晨说道: “好,我去谈情说爱。” 余则成正要起身离开,这时就见叶晨对他叮嘱道: “要好好谈,穆连成手里的东西,不是用金条能够计量的,你不会对金条有仇吧?” 以前看原剧的时候,叶晨对于这句话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直到他穿到吴敬中身上,他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精髓,吴站长这哪是在故意表现自己的贪财啊,这是在暗中提点余则成。 不是用金条能够计量的,金条作为和美刀等同的财富计量单位,如果连它都不能计量,那么也就剩下影响力了。可是穆连成在国党这边,明显被这群饿狼给当成是唐僧肉了,他要有影响力,也不会是在这边,而是在对面。 余则成本身就是刚投入到对面,如果和穆晚秋在一起了,有穆连成的影响力去推波助澜,可能等待着他的,也就不是无奈的远离故土,逃到一个狗屁的宝岛上去继续暗斗了。 如果说余则成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叶晨可能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可是偏偏这货浪得很。跟左蓝是恋人关系,在面对穆晚秋的强吻时,却又表现的很配合跟投入,简单来说,这个人在感情上很渣,属于既想暧昧又不愿意负责任的那种…… 下午三四点钟,余则成回到了总部,跟洪秘书确认了站长在办公室后,余则成登门拜访,二人坐在茶几旁,余则成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在穆府有发现了,我发现穆连成正私运物品呢,一共六个大箱子,都是从后门运走的,用的是米果海军的车,还有……晚秋说他们这几天一直在运,我怀疑这个家伙要跑!”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穆连成的财富,远不止余则成发现的这些。他明知余则成在家里和穆晚秋卿卿我我,却还敢当着他的面,搞这样的事情,说明这是他故意摆在明面上的,根本就不怕军统天津站去查抄。 叶晨沉吟了片刻,对着余则成说道: “太好了,则成啊,你没白花工夫去跟穆晚秋风花雪月,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了,你等着分红就好了。” 余则成看到叶晨胸有成竹的表情,顿时心中一动,随即试探着说道: “可是我没问出来这些东西到底都运到什么地方去啊。” 都是本地的狐狸,余则成言语上试探的目的,叶晨一清二楚。他也没打算瞒着余则成,毕竟这种脏活儿就只有他最适合干,马奎或是陆桥山,他可是信不着,该摆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叶晨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然后说道: “穆连成的货物都在水兵仓库,一号码头,你明天就带人去抄!” 余则成顿时一惊,看来绝对不是只有自己一组人在跟着穆连成,余则成的脑子一转,随即问道: “查处米军仓储的事儿,是不是应该让马队长去啊,他是负责行动的,我这好像越权了吧?” 叶晨说实话非常讨厌这种言语上的试探,然而职场就是这样的规则,说话往往都留半分,剩下的全靠语言的艺术,听话听音,你得自己去领悟。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屁股决定脑袋,马奎是坐哪边儿的你不清楚吗?他去抄,东西最后还不一定落在谁手里呢,反正到最后跟咱们没半毛钱关系。” 余则成顿时心领神会,看来跟踪穆连成的人不是马奎的行动队,叶晨的手下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余则成赶忙说道: “明白了站长,我明天就去抄!” 领了任务的余则成直接起身离开,到了门口的时候,跟洪秘书打了个照面儿,余则成撇了一眼,发现他身后跟着电讯室的人,余则成的心里一沉。 余则成刻意放慢了脚步,这时就见洪秘书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电讯室侯科长求见!” 侯科长进屋后,叶晨将目光看向了洪秘书,洪秘书非常懂事的退出了屋外,将门关好,这时就见侯科长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佛龛回电了!” “念!”叶晨一脸的严肃状。 “码头:左蓝此人,我在延安正府边区交际处见过,从重庆来,后去了毛熊,懂外语,前不久刚回了延安,后又被派往北平,现下落不明,与天津方面有无联系,暂时不明,待查。 另,此女人在重庆期间,跟红党间谍峨眉峰有关,曾与总部外勤余则成恋爱。佛龛” 叶晨从侯科长手中接过了抄报纸,看了眼上面的内容,然后当着侯科长的面,将抄报纸用打火机点着,快要燃尽的时候,扔进了火盆里。 叶晨做这一切,都是做给天津站的人看的,余则成虽然是自己跟重庆方面点的将,可是按照军统家规,该有的甄别还是要有,而余则成也要对左蓝的事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不过这个解释什么时候要,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算算时间,戴春风这个老杂毛,应该快要嗝屁了,就挑那时候吧,这样他也有个推诿的借口,不得不说,自己为这个家伙真是操碎了心。 这也就是自己跟他是自己人,要是把他跟许忠义掉个儿,他没几天就会死在齐公子手上,因为他身上的破烂事儿太多了,齐公子轻而易举的就能抓住他的小辫子。 当天晚上,叶晨让洪秘书通知天津站的这些个头头脑脑,在他办公室开了个碰头会,人到齐后,叶晨对着余则成,马奎和陆桥山说道: “米国老牵头的军事调解就要开始了,军调部设在北平,天津要设军调处,红党代表团明天晚上就要到了,戴局长有令,军调不是和平鸽,所有人要竖起耳朵,张开眼睛,我们的战斗开始了!各位能理解局座的意思吗?” 这意思很明显,国党根本就没打算好好谈,米国老参与进来,也不过是在和稀泥,两边迟早会有一战。余则成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然后说道: “红党要来了,我们要监视其言行,不留给他们鼓噪红色的机会!” 叶晨我心甚慰的微微点头,然后对着马奎吩咐道: “马队长,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你来想办法。他们是九个人,要把他们跟外界隔离开。” 现在挂网已经张开,就等着马奎这个虎b钻进去了,到时候他会被挂网牢牢地缠住,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让他跟军调代表有所接触,才能把屎盆子往他的脑袋上扣,所以这种出力的事情,自然是要他出马了。 此时马奎还不知道前方杀机四伏,思考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商券会馆站长意下如何啊?那里好控制,小鬼子走了之后,周围都是空的。” 叶晨微微点头,然后对着马奎吩咐道: “要把那儿的经理,门卫,司机,厨师,卫生工什么的统统换人,都换成行动队的人。” “是,会后立即布置。”马奎应道。 马奎这么懂事配合,让叶晨眉毛跳了一下,呵呵,到时候军调驻地都是你的人,这样才能把你的黑锅给你扣瓷实了。叶晨随即又对陆桥山说道: “陆处长,你的情报工作要有一个针对性的计划,中米合作所不是给我们送了一批监听机器,还有什么现代望远镜吗?再不用就生蛆了。” 陆桥山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保证道: “站长放心,我们给他布下天罗地网!” 叶晨心说,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你是工作不咋滴,内斗第一名,你要发挥你的长处啊,你斗得越厉害,我就越开心。不过这些话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是不能说出来,该给的鼓励还是要给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们是九个人,不算少了,会是铁板一块吗?我抱有怀疑的态度。他们从黄土坡坡上来到天津卫,会不眼花缭乱?如果你能尽快地拿下其中一个,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人,那会是什么成色?” 陆桥山的小眼睛一亮,对着叶晨笑着说道: “站长的意思是策反,你放心,卑职一定尽力!” 叶晨冷笑了一声,心说就是你想尽力,马奎都不会让你这家伙得偿所愿的,军调驻地可是他管辖的区域,到时候你们这两只斗鸡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该说的事情说完,叶晨对着众人说道: “那大家都准备吧,余主任你留一下!” 等到马奎和陆桥山出了房间,叶晨把余则成叫到身边,小声对他吩咐道: “水兵仓储明天就不要抄了。” 余则成做出一副为老师考虑的姿态,小声说道: “我怕夜长梦多,穆连成把东西转移走了怎么办?” 其实穆连成的跑路已经成了定局,面对叶晨的步步紧逼,他苦不堪言,所以早就借助自己的关系,跟老同学邓铭联系过了,知道军调在即,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所顾忌的打包行囊,这就是信息差的重要性。 不过这些话不能对余则成说,叶晨小声说道: “派人盯一盯就行了,明天果访部的一个观察团要到了,现在咱们去抄米国老的仓库,他们一旦闹起来,是会惹出乱子来的。” 余则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明白,先盯住这个老狐狸,等观察团走了之后再说。” 叶晨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接着对余则成说道: “明天一早你就到穆连成家里去,让他把嘴闭严了。红党代表团里有他一个老同学。” 余则成的眉毛微皱,明显没有听出叶晨话里的弦外之音,对着叶晨问道: “他敢跟红党有联系吗?” 叶晨叹了口气,活该你这家伙最后流亡海外,我拿话这么点你,你都听不出来,你也真是个废物点心。正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自作自受吧…… 余则成第二天按照叶晨的吩咐,大大咧咧的来到了穆连成家,将叶晨的话转述了一遍,言语间夹带着威胁,让他管好自己的嘴,要不然会给自己招灾惹祸的,穆连成赶忙答应了下来。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了吊嗓的女声,这时就见穆连成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余主任,你快过去吧,再不过去就该学狼叫了。” 余则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然后上了楼,穆晚秋看到余则成来了,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殊不知两人的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穆连成看了个一清二楚,他长叹了一口气,这次逃亡,要说让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侄女了,可她偏偏是个恋爱脑,真是让人头疼啊! 第八章 众矢之的 这时一个侍从将穆连成的上衣递了过来,穆连成接到了手中,开口问道: “已经联系好了吗?” 侍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穆连成回道: “联系好了,咱们这次去还带枪吗?” 穆连成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现在的天津卫,各方势力云集,虽说他约的对象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可是盯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该有的防备也还是要有的,命只有一条…… 商券会馆的院子内,马奎对着打扮成厨师,司机,清洁工,门卫和经理的行动队成员进行训话: “红党代表下午就要到了,你们的职守各自都应该清楚,我再次提醒各位,不许暴露身份,不许跟红党代表吵架,不许跟他们私下接触,收工后立即回到我的办公室,汇报一天的情况,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各就各位吧!” 正在这时,有一名小特务,来到了马奎身边汇报道: “队长,陆处长来电话说,二号线的监听信号不清楚!” 马奎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对着手下的特务问道: “我们的监听清楚吗?” “清楚!” 马奎笑了笑,对着手下的特务吩咐道: “告诉陆处长,已经检查过了,就这样吧。” 一切都像叶晨所预料的那样,马奎和陆桥山的行动目标一旦重叠,那么他们两人肯定会勾心斗角,互相之间各种拆台,毕竟这俩货就没一个好鸟。指望他们携手共进,配合去完成任务,共创美好的未来,呵呵,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马奎和陆桥山忙活的脚打后脑勺,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红党代表的时候。余则成也欻了个空从穆家出来,去了一趟药铺,面见了秋掌柜。 余则成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对着秋掌柜说道: “汽车修理员、司机闻时鸣,行动队的;前台主管宋非,行动队侦查科科长;前台服务员刘根宝,行动队的;服务员陈北伐,行动队的……” 秋掌柜在一旁将这些打扮成商券会馆服务人员的军统人员的个人信息,一一的记录了下来,这些东西如果传到了记者那里,通过纸媒报到出来,势必会让天津站陷入被动,而马奎作为执行人,上面是绝对不会让他好看的。 余则成沉吟了片刻,对着秋掌柜轻声说道: “你们如果揭露他们,最好名字不要都说对,可以说错一两个。” 秋掌柜知道余则成担忧的是什么,我方这边掀翻牌桌,舆论一旦发酵,军统天津站势必会严厉追查情报外泄的根源,到时候一切都是准确无误的,那就说明天津站内部绝对有奸细。掌控这种信息的,一般只会是像马奎,陆桥山和余则成这种级别的各科室大员,到时候很容易会怀疑到余则成的头上。 秋掌柜将照片和记录的纸张收好,对着余则成轻声说道: “这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情报来源的。” 秋掌柜作为一名老地情,对于如何打马虎眼是很擅长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工作这么些年,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同时,他也对余则成的谨慎感到高兴。因为情报工作,最需要的就是谨小慎微,这即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自己同志和组织的安全负责…… 下午的时候,叶晨安排洪秘书,通知各科室的负责人到会议室开会,等人都到齐后,会议正式开始,叶晨坐在主位上,至于手底下各科室的负责人则是纷纷列席两旁。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晚上驻军方面要欢迎红党代表,到时候大家都要去,人多气氛好,要让这群乡巴老看看,天津卫正是风调雨顺呐。” 此时马奎一脸精明能干的样子,看着手里的小本本,对着叶晨汇报道: “报告站长,知识分子和工商界的代表都找好了,抗战英雄,学生代表,艺术家和普通百姓的代表也都找好了,总共二十人。” 军统外勤在这种湖弄上级的表面文章上,从来就没输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叶晨看着拼命表现自己,狂刷存在感的马奎,心中一阵好笑,你现在做的越多,到时候就会错的越多,这也正是他想达到的结果。 然而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叶晨做出一副关心工作的模样,开口说道: “学生代表要严格审查,年轻人喜欢乱说。” 一旁的陆桥山满脸赔笑,对着叶晨说道: “是,还请站长放心,他们都是青年军的骨干,都经过正大跟团校的年训,他们的档桉也都一一审查过了!” 一九四四年,小鬼子大举迸犯贵州,马上就要逼进抗战大后方重庆。在这种背景下,常凯申号召知识青年从军,并提出“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 全国的热血青年纷纷参军,保家卫国,抵御侵略者。很快参军的青少年就达到几万人,被编成九个师,每个师的师长都是由陈辞修推荐,最后由常凯申亲自确认,颁发任命状。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马奎,开口说道: “妇女界也需要代表啊,马队长,你那边没准备吗?” 马奎被叶晨给说的一愣,随即说道: “这通告里也没有说还需要妇女代表啊。” 叶晨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后对着马奎说道: “我的同志啊,做工作要全面,考虑问题要面面俱到,咱们要给那些没见识的乡巴老,看看什么叫城市里的新女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社会在进步。” 给人添堵一向都是叶晨所擅长的,而且在职场混迹这么些年,叶晨对于这些教训人的套瞌简直是不要太熟,几句话就给马奎堵在那儿了,许久之后他才讷讷说道: “晚上就要用的话,这人怕是来不及找啊。” 叶晨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各科室大员,轻声说道: “这还不简单嘛,让各位的太太到场就行了,长得又不难看,让他们穿戴整齐,站在后面,露个笑脸就行了。” 马奎和陆桥山倒是无所谓,毕竟就像站长说的,自己的太太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可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这种充当背景板的活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余则成的心里却是一突,翠萍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惹事的祖宗,如果让她到时候大放厥词,那自己恐怕是要倒大霉。于是他赶忙对叶晨说道: “站长,我那个太太就算了吧,嘴大,那样子也不进步啊!” 叶晨暗暗憋笑,心说你还真是抓住了翠萍的精髓,不过让翠萍到场,叶晨也是有所考虑的。她跟左蓝迟早都要接触,而且以余则成的身份,跟左蓝交往甚密的话,绝对会引起马奎和陆桥山的怀疑,你说是老情人叙旧,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而翠萍则是没有这样的担忧,她完全可以借吃醋的借口,跑到驻地去跟左蓝撒泼,找时机去传递情报,毕竟她是个虎娘们儿,天津站里就没人不知道。 而且余则成也真的看低翠萍了,如果她真的一无是处的话,上级也根本就不会拍她来给余则成打辅助。只能说这个女人伪装的太好了,连余则成这个在军统厮混多年的老油条,都没有看出她的不简单。 叶晨一口回绝了余则成的请求,对他说道: “余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翠萍作为你的太太,早晚都要见识这些大场面的,没有学习,哪来的进步?你也不想翠萍不合群吧?这事儿你就甭管了,马奎啊,让你太太带着余太太去烫个头,波浪型的,越时髦越好!” 马奎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余则成则是有些瞠目结舌,他有些弄不清站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当晚,余则成带着翠萍提前来到了会场,翠萍一副见到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 余则成看着翠萍的这身装扮,感到一阵心累。翠萍本身就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结果还穿了一身紧身的衣服,更加凸显了她的瘦,再加上蓬松的鸡冠头,怎么看怎么都觉着像个山炮似的,再加上她咧嘴一笑,感觉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这也就是自己跟她熟悉,要是换个不熟的,大晚上在路上遇见,指定以为碰到鬼了。 余则成忍了半天,实在是没忍住,对着翠萍问道: “你的这个头发,还有这身衣服,是不是那个马太太给你选的?” 余则成已经意识到了,马奎媳妇这是故意让翠萍出丑,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虽然自己平日里也不大待见这个女人,可好歹她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太身份,你故意这么折腾她,这是明摆着要让我难堪啊。余则成已经在心里给周根娣这个贱女人记上一笔了,有账不怕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翠萍看出了余则成脸上的不悦,心里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憨憨的咧着嘴一笑,然后问道: “好看吧?好不好看?” 余则成不忍直视的转过了头,嘴里都囔着: “好看,太特么好看了!” 此时的余则成压抑着自己想要刀人的冲动,将翠萍带到了太太团那边,交给了梅姐,就离开了。今晚他还有正事要办,叶晨让他假扮成记者,到时候对参加欢迎会的红党代表发难提问。 随着时间的推移,突然就听到司仪大声说道: “国军代表张罗林将军到!” 这时就见入口处走进了几位穿着军服的人,与会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然而红党的代表却姗姗来迟了,等了能有十多分钟才进会场。 余则成混在记者团里,站在前排,不停的摆弄着手里的相机,做出一副专业记者的模样,忙着拍照。随着红党代表邓铭将军到场,余则成正要追着邓铭的身影离开的时候,入口处又走进来一位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女军官,余则成直接愣住了,不大的小眼睛瞬间瞪大。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左蓝,左蓝一脸微笑的对着与会人群敬了个军礼,随即她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余则成的身影,这让她有了片刻的失神,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随着众人入座,司仪在一旁宣布欢迎会正式开始,随即到了记者提问时间,余则成按照叶晨吩咐的,和众多记者一起举起了手,司仪明显是自己人,他直接点了余则成发问,余则成轻咳了两声,舒缓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口说道: “我是自由天津广播的记者,我叫高荣,在此谨代表自由天津广播欢迎张将军,邓将军,以及所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八路军代表迟到了十多分钟,有人质疑贵方的诚意,请做出简单解释!” 邓铭将军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台下的人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请我们的副代表左蓝女士来回答。” 左蓝跟邓铭眼神上做了个沟通,然后侃侃而谈道: “本来不想提迟到这个问题,毕竟大家是第一次见面嘛,可是您既然问到了门口,我就不得不说了。 原因就是,我们驻地内外到处都是国府军统站的特务人员,使我们的行动很不方便,耽误了时间,所以让大家久等了!” 坐在茶座上的叶晨,故意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双眼微眯着看向了主席台,至于他身边的马奎,则是面露土色,因为监视这一块,完全都是他在负责,这是直接被打脸啊,说明他工作失利了。 至于一旁的陆桥山,则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对于马奎已经不爽很久了,现在看到他颜面扫地,陆桥山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他巴不得马奎被摔得更惨一些。 余则成下意识的朝着三人的方向撇了一眼,然后接着用记者的身份发问: “天津各方面为了迎接贵方代表,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啊,您刚才提到的什么特务问题,是猜疑呢?还是你们自己想象的?请说一下贵方的根据吧!” 既然早就已经制定好炒作舆论的计划,余则成自然是要刨根问底,左蓝跟邓铭进行了简单的交流,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当然是有据可查。” 说罢左蓝从主席台上拿起了一本商券会馆工作人员的名册,继续说道: “这是接待方为我们提供的工作人员名册,我代表驻地的前堂主管,在名册上叫郑飞,实际上是军统天津站侦查科科长,宋非,唐山人,三十七岁;汽车修理工,在这上面叫王名理,其实他叫闻时鸣,是军统天津站行动队的司机,宝坻人,三十二岁……” 台下的马奎勃然色变,因为他摊上大事儿了,这次军调上上下下都在关注,结果在他这里出了篓子,即便他身后站着的后台是毛齐五,恐怕都会指着鼻子骂他一句酒囊饭袋,这特么可怎么收场啊? 欢迎会最后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结束之后,叶晨手下的三位大员,齐聚到他的办公室,叶晨褪下了身上的唐装,直接扔在了办公桌上,脸色阴沉的对着三人发问: “我记得上次开会的时候,没有请红党的代表参加啊,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叶晨的话问的很杀人诛心,因为这件事情跟余则成和陆桥山挨不上半点关系,压根儿就不是他们的职权范围,马奎心知叶晨的话是对着自己问的,即便是心里憋屈的要命,他也无奈的站了出来,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驻地那边儿整个都是我负责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处罚是最无能的手段,这次本来是要给红党一个下马威的,这下好了,咱们天津站算是出大名了,恐怕现在重庆那边都收到消息了。这是有人故意跟我们天津站过不去啊……” 陆桥山看了眼马奎,然后说道: “他们察觉我们把人安排到回关,这不意外,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人员名单呢?” 陆桥山这是在对马奎集火,因为他知道这家伙是自己竞争副站长的最大绊脚石,但凡是能给他添堵,自己都要去做。陆桥山就差指鼻子说马奎私通红党了。 叶晨看着马奎,然后脸色阴沉的说道: “三天内,这件事情务必给我个水落石出,真就是对你的处罚。” 马奎的脚跟一磕,应声称是,这时候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家有内鬼,我可以这么断定吗?” 这是母庸置疑的,面前的三人都是军统的老油条,他们自然判断的出来,所以齐声回道: “可以。” “可是这个鬼在哪儿呢?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叶晨继续发问。 陆桥山作为情报处的处长,最基本的情报分析,是他的职业技能,沉吟了片刻后,只见他轻声说道: “红党代表说的有两处错误,第一,宋非是保定人,他们说成是唐山人;第二,陈北伐二十一岁,他们说成是二十四岁,从这两个信息来看,我认为情报泄露,不是我们天津站上层,内鬼应该在下层,因为下面的人很多是不熟悉的。” 第九章 错综复杂 叶晨这时却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余则成,然后突然发问: “余主任,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叶晨此刻心里非常不爽,自从刚才从军调欢迎会的现场回来,余则成这个家伙就明显神思不属,估计此刻他的魂都飘到左蓝身上去了。可是你也得分场合啊,得清楚自己是干嘛吃的,现在天津站正抓内鬼呢,你在这儿卖单熘号,你是想死吗? 干什么都要有敬业的精神,目前你余则成的身份,是红党潜伏在军统天津站的卧底,你就算是装,也得装出样子来,这是身为一个卧底最基本的操守。就好像身为一个演员,你必须得学会声台形表一样,这是你的本分。 而且你要知道,一条情报线上可不止是一个人,因为一个人的疏忽大意,往往是会连累到一群人陷入到其中的,如果余则成真的暴露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茫然不知的翠萍,她绝对会是第一个暴露的,甚至到最后,药店里的秋掌柜能不能逃过一劫都是两说。 叶晨的问话好像是一盆凉水,瞬间将余则成给浇醒。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反应也还算快,他深知这种时候,能做的绝不是第一时间撇清嫌疑,而是要主动承担起自己作为天津站大员的责任,余则成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如果刚才红党的那个女代表,她是故意说错的呢?她不会不保护这个消息的来源啊。所以我认为,不能轻易的排除上层的嫌疑,我个人愿意全力配合,接受调查。” 面对在欢迎会上以记者身份出现的余则成,左蓝则表现的很符合一个地情的敏锐。她第一时间叫来了随队一起过来的技侦同志,对整个商券会馆在内的各个房间,进行了一番排查,最后在邓铭将军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窃听器若干。 技侦的同志将发现的窃听器剪断,然后递到了邓铭的手中,邓铭和身为军调副主任的左蓝相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明天对这件事情提出严正抗议!” “是!”左蓝应声答道。 这时邓铭将手中的窃听器,重新递回到技侦人员的手中,然后问道: “还会再有吗?” “已经检查过了,这个房间今天已经没有了。”技侦的同志说道。 邓铭点了点头,拍了拍技侦同志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好吧,你们先下去吧!” 正在这时,邓铭发现左蓝却没有跟着技侦的同志一起离开,于是便问道: “左蓝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重庆呆过的左蓝,深知军统特务在电讯窃听方面的厉害,有些事情她不敢赌,因为那是对自己和同志的生命不负责任,于是她对邓铭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 “我们还是到院子里说吧!” 商券会馆的院子里,左蓝将她跟余则成的关系,一五一十的跟邓铭进行了汇报,然后说道: “吕宗方被暗杀之后,我接到了指示就去了延安,从此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邓铭的表情有些凝重,做地情工作最忌讳的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个余则成出现在军调欢迎会的现场,还是以记者的身份出现,而他恰巧是左蓝曾经的恋人,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由不得他不慎重。思考了再三,邓铭对着左蓝问道: “你们好过多久?” “一年多。” “到什么程度?” 左蓝看着发问的邓铭,叹了口气然后答道: “如果继续在重庆工作下去,我们俩可能就结婚了。” 邓铭的心中存疑,此时已经画了好几个问号,因为商券会馆的那份监视他们的特务名单,就是从天津站地情的手里得到的,这说明社会部在军统天津站里,也有我们自己的同志,而恰巧,吕宗方和左蓝等人,对余则成这个人进行过策反。 邓铭思考了许久,对着左蓝继续问道: “当时策反他的工作,为什么没成功呢?” “时间不够了。”左蓝第一时间回道。 “为什么不够了?” 左蓝陷入了回忆,然后对着邓铭说道: “刺杀李海丰之后,他的态度忽然变得摇摆不定,可能是觉得自己会被重用吧。我去了延安之后,南京的地下党组织,据说继续对他进行工作,可是没有结果。” 不得不说,我党的地情在保密这一项上,做的还是到位的,即便是自己的同志,对于隶属我党的特情身份也是不知晓的,这是隐蔽战线工作的残酷性所决定的,因为他们要最大程度上防止情报外泄。 邓铭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他严重怀疑这个余则成恐怕已经被我党给策反了过来。不过对于左蓝,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去延安的时候,是边保的指令,还是社保的指令?” “边保!”左蓝答道。 边保的前身,是正保局,《风筝》里的军统六哥郑耀先,就是出自这个部门,戴春风安插在我党的影子,当时的身份就是边保二科侦查科科长,至于翠萍妹妹陈秋萍,则是边保六科的科长。 至于社保,则是社会部,前身特科,吴敬中,“峡公”都是出自这里,同样潜伏在天津站的余则成,也是归社保所管辖。它们是两个不交叉的我党情报部门。 邓铭之所以会问左蓝,发出指令的是边保还是社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情报的不互通,会导致消息的闭塞,万一这真是我党的同志,因为一些误会伤到他,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听到左蓝的回答后,邓铭沉吟了片刻,对左蓝吩咐道: “左蓝,你去把报务员叫来。” 左蓝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就把报务员叫了过来,而邓铭则趁着她去叫报务员的间隙,起草了一封电文,报务员过来后,邓铭让她把电文译成暗码。 报务员译码的时候,邓铭对着左蓝问道: “左蓝同志,你能否告诉我,你现在还爱他吗?” 左蓝表现出一丝迟疑,过了片刻才说道: “我不知道。” 邓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同志,理解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就能说明一切了,你一向稳健,可是今天的眼神有些慌乱啊。” 正在这时,报务员译好了暗码,对着邓铭说道: “主任,译好了!” 邓铭侧身看了眼报务员,对她吩咐道: “立刻传给延河一号,请速回电!” 左蓝此时也感受到了邓铭对于这件事不寻常的态度,对着邓铭说道: “真是太奇怪了,我从白熊回来之后,一直打听他的下落,可是没有人知道,就连负责重庆方面的老黄也不知道!” 邓铭暗叫坏了,如果这个余则成真是我党潜伏在天津站的卧底,那左蓝这个冒失打听的行为,很可能会把余则成陷入到一个危险的境地。因为不光是我党在军统方面有潜伏的特情,对方也同样在我方安插了不少探子。邓铭看着左蓝,试探着问道: “你们在重庆的关系,很多人知道吗?” 在左蓝看来,她当初和余则成在一起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也就没有隐瞒的对邓铭说道 “是,我和余则成在一起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曾家岩当时有一个思路,想利用我和余则成的关系,把我安插在军统的四一图书馆,所以我们的关系就公开了!” 一九四二年,因为该年是军统局所谓“格命情报工作”创建十周年,“四一大会”就是为了纪念军统局的前身复兴社特务处,于一九三二年四月一日开始正式活动而举行的工作会议,在戴春风主持下,军统局为了纪念创建十周年而大事庆祝了一番,四一图书馆、四一医院等下属机构都是因这个十周年庆祝活动而成立的。 准备举行四一大会之前两个月,戴春风又突然要各个单位来一次向大会献书的运动。他指定只要线装书,不要洋装书,计划在两三年内搜集十万册,正所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戴春风以下的大小特务奉了他的手令,立即行动起来,所搜集到的线装书,一个多月的功夫便堆满几个房子。 戴春风一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应如何来处理,便聘请国内有名的书籍鉴赏家、杭州四库全书负责保管人毛春翔,为军统四一图书馆顾问,来指导整理。曾家岩正是看到了这个契机,所以才会计划让左蓝去借助余则成的关系,混进四一图书馆,做一名管理员。 邓铭站起身来,整合着已知的情报,在桌前反复的踱了几步,然后说道: “余则成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是巧合的话,我并不担心,我担心这是军统天津站的故意安排,针对的就是你。你要知道,咱们代表团的名单,是提前交给国党方面的,他们完全有时间进行准备!” 左蓝这时也站了起来,对着邓铭保证道: “主任,请您放心,我不会掉进他们设的任何圈套的!” 正在这时,报务员收到了回电,译好后交到了邓铭手中。邓铭查看电文的时候,左蓝为了避嫌,转过了身,这是一个情报员的基本素养。 片刻之后,邓铭合上了手中的电文,对着左蓝说道: “边区保卫部知道余则成,也知道你们过去的关系,但是没有他现在的情况,所以建议我们询问克公!” 边保的人自然是知道余则成的详细信息的,因为就是南京方面将余则成送到克公那里的,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情报透露给参与军调的人,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他们,只能说余则成的保密权限太高,他们还做不了主。 左蓝再一次对邓铭重申了自己的态度,开口说道: “主任,不用问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邓铭和蔼的笑了笑,然后对左蓝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跟米果人交涉呢。放心,这个余则成会查清楚的!” 叶晨这边给天津站的几位大员开过会后,将余则成留了下来,对他问道: “则成啊,跟穆连成见面了吗?” 余则成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这您放心,这个时候他不敢胡说八道!” 叶晨心中暗笑,心说他压根儿就不用胡说八道,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邓铭的帮助下,登上了去东瀛的船了。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则成啊,你也不容易啊,每天要跟两个不同的女人打交道。” 余则成眯缝起小眼睛笑了笑,然后说道: “逢场作戏呗。” 叶晨撇了眼余则成,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跟女人打交道可不容易啊,不过对于一个情场老手来说,那就是拿小糖果的事儿,易如反掌。不要说两个了,就是三个四个也不在话下,你是情场老手吗?” 余则成身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寒意,哪怕是他今天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颇厚,也还是能感受到这种寒意,因为这是自内而外的。作为一个混迹军统多年的外勤,他自然是听出了叶晨话里的含沙射影,最后他硬着头皮说道: “这种事怎么说呢,在重庆的时候,闲的时间多,沾花惹草的事儿也有过,要说情场老手不敢当。” 叶晨笑了笑,然后手指着余则成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在重庆风流过!” 正在这时,报务员拿过了一份文件,交到了叶晨手中,余则成赶紧借机告辞,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他敢肯定,叶晨已经知道了他跟左蓝的事情,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的,今天左蓝公然露面,他只要拿着照片跟以前重庆的同事一问,一切自然知晓。 叶晨看着余则成离去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笑,今晚很热闹,穆连成会借着天津站的一行人忙的不可开交,在邓铭的帮助下出逃,估计明天一早,余则成就会发现这个情况。 叶晨今晚之所以会内涵余则成,就是在告诉他,你和左蓝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现在只是我知道,要不了多久,马奎和陆桥山也会知道,所以你要提前想好借口。在我这里你怎么都能搪塞过去,毕竟咱们是一伙的。可是那两个家伙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所以你务必要把借口编织的天衣无缝…… 军调欢迎会上发生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回了重庆,戴春风大发雷霆,因为这简直是太丢人了,同样身为情报部门,自己这边在军调期间被人给撅的如同烧火棍似的,这让他脸上非常无光,责令毛齐五将训斥的电话打到了天津站,措辞非常的严厉。 叶晨在电话里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好一顿保证,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保证屁用不当,因为情报泄露,完全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所默许的。 挂断电话后,陆桥山敲门走了进来,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我们那边出现了新的情况,从我们监测到的地下电台呼叫来看,在城东部有落款叫峨眉峰的电波信号!” 这件事情叶晨自然是知道,因为这本就是他跟“峡公”那边商量好的,给马奎布下的一个圈套,要把峨眉峰这个代号,牢牢地扣在他的头上,而他的副站长竞争对手陆桥山,无疑就是落井下石的最好人选。叶晨做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峨眉峰?陆处长,你能确定吗?” 陆桥山也表现出少有的严肃,对着叶晨说道: “很陌生的密码跟呼叫。” 叶晨背过手,转身望向了窗外,然后问道: “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桥山斟酌着语气,对叶晨进行着情报分析: “这个峨眉峰一直处于潜伏状态,现在开始露头,会不会跟军调有关啊?” 叶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见他转过身对着陆桥山说道: “那疑点就应该在重庆来的这些人身上了!” 天津站是刚成立的新甲级站,谁是从重庆来的,这不言而喻,马奎,陆桥山和余则成都脱不开嫌疑。陆桥山是郑耀全势力下的棋子,马奎是毛齐五权利的延伸,只有余则成毫无势力,是一个小少校,完全没实力去跟陆桥山和马奎这两个中校去竞争副站长的位置。 所以陆桥山对于余则成是没有丝毫的担心的,在他眼中,这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他的主要目标是马奎。郑耀全和毛齐五本身在重庆就争得不可开交,而陆桥山和马奎作为这两位大老势力的延伸,必然会去争这个副站长的。 所以叶晨在因势利导的用各种心理暗示,同时创造机会,让这两条被权利迷了眼的疯狗咬起来。这两个人谁死了他都不会担心,因为这只能说明他们的道行不够,即便是他们背后的后台,也对叶晨无可奈何,真当自己的那些个人脉是吃干饭的呢?想动自己,也得看看够不够那个斤两。 陆桥山明显迟疑了一下,随即语气缓慢的说道: “是,这些人的疑点最大,不过也……也不能断定峨眉峰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吧?即便有名单外泄的情况,也不能确定是峨眉峰干的吧?” 第十章 引君入瓮 陆桥山和余则成不一样,余则成深知叶晨是自己的靠山,自己这边即便是有什么问题,大不见小不见的情况下,叶晨都会出面帮自己抹平,因为两人是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自己是叶晨敛财的助手,他是不会看着自己陷入到绝境的。 所以在情报外泄之后,叶晨问他看法的时候,他敢于站出来表忠心,做出一副配合调查的模样。更何况这件事情他自认为自己做的还算是干净,即便是情报处的陆桥山想查,也未必查得到自己的头上。 然而陆桥山则不一样,他背后站着的是郑耀全,真跟这种事情沾上关系,是会让自己的靠山名誉扫地的。人脉这个东西,在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人家兴许会摆弄你几下,如果你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也会毫不犹豫的被放弃掉的。所以在叶晨说到重庆来的人都有嫌疑的时候,陆桥山第一时间想着的是撇清关系。 陆桥山的小心思,叶晨自然是了如指掌,叶晨走到陆桥山的跟前,做出一副对他信任有加的样子,开口说道: “桥山,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安排人对站内中尉以上军衔的人员,实行二十四小时监控。” 甄别同事是他情报处长的职权范围,但是有一个前提,是上级给你指派了这个任务,如果私自对同事进行调查,那是犯了军统的大忌。 现在自己属于奉命行事,这可就不一样了,陆桥山相信马奎这种货色的屁股底下,一定不会那么干净,这是直接扫除异己的最佳时机。陆桥山一脸严肃的样子,先是答应了下来,然后对叶晨请示道: “站长,马队长占用了很多设备,都是情报处的,希望您给要回来。” 马奎是这次泄密事件的最大责任人,这种时候自己不趁机踩上一脚,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在还未开始监视甄别之前,陆桥山先给他上了点眼药。左右你的行动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些设备还是放在最适合的部门才对…… 陆桥山和叶晨谈工作的时候,余则成一大早已经拎着公文包来到了穆连成的住所。然而他一进穆家大院,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以前他来的时候,穆连成即便是不亲自迎接,家里的管家也会守在门外,把他待若上宾,这次整个院子却说不出的安静。 余则成的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来到穆家大门前正要拍门结果大门轻轻一碰,就诡异的自己打开了。余则成心里不祥的预感更盛,对着屋内招呼道: “庞总管……” 余则成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发现是一片狼藉,整个屋子仿佛被人给洗劫了一般,他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正打算上楼看看的时候,却在楼梯的拐角处,发现庞总管正用一张包布皮将电话之类的东西打包。余则成走到跟前问道: “干什么呢?” 庞总管被余则成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的对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我……我在收拾东西呢……”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看着管家,然后问道: “穆老板人呢?” “不知道啊。” 余则成直接扬起了巴掌,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抽他的姿态,然后问道: “说实话,要不然我大嘴巴抽你!” 老庞就是个管家,哪想到平日里觉得挺好相处的余则成,现在会是这个德性,这时才想起了余则成不止是穆晚秋的男朋友,他还有个身份,是军统天津站的机要室主任。老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跑了,穆连成昨天晚上就跑了,全是让那个东瀛女人给勾引的。” 余则成心说狗日的你可真能添乱,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外逃。先是情报外泄,然后是汉奸外逃,天津站跑不了,绝对是第一责任人,如果上面不追究,那倒是还好,可如果上面追究下来,在余则成看来,叶晨肯定要倒霉,他倒了霉,自己的靠山岂不是没了?余则成语气阴冷的对着老庞问道: “穆连成跑哪去了?” “上了一艘大船,从海上走了。” 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道: “晚秋小姐呢?” “这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余则成赶紧开车回到天津站,第一时间来到叶晨的办公室,将穆连成出逃的消息告知,叶晨一脸吃惊的表情,失声问道: “跑了?不可能!” “人去屋空,昨天晚上的事儿,说是上了大船。”余则成答道。 余则成和穆晚秋的花边新闻,早就在天津站里传的沸沸扬扬,谁都知道他跟穆连成的侄女有暧昧,而这是当初叶晨卖力撮合的结果,叶晨问道: “那个小娘们儿一点都没跟你透露消息?” 余则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一丝自嘲的说道: “没有,也许是她在跟我逢场作戏,把我给耍了。” 叶晨的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沉声说道: “跑了也好,但愿他跟那个东瀛女人去了樱花。” 穆连成一走,叶晨和穆连成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东西,就死无对证了。余则成自然是明白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对叶晨说道: “站长,赶紧让警察局通缉他吧,我们最好别说他乘船逃跑的事儿,放跑了汉奸,上面要是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叶晨将目光看向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你去办!”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无奈的对叶晨说道: “站长,你还说我是情场老手呢,我连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拿捏不准,其实我经常被女人蒙骗的。” 余则成这是在针对叶晨昨晚对自己的问话,给左蓝的事情先做个铺垫,这种事情绝不能第一时间跟自己的大腿交心,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跟挤牙膏似的说出来。 看着余则成离开办公室的背影,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他最喜欢跟这种聪明人合作,因为两人之间办事有默契,彼此能摸到对方的想法,很多事情不用说的太透,对方就知道该怎么做。 不得不说邓铭将军身为一个将领,很会把握时机,他在确认过穆连成已经打包收拾好行李细软之后,故意延迟了去军调欢迎会的时间,在余则成伪装的记者发难的时候,让左蓝将手里掌握的军统天津站,在商券会馆安插特务的情报给公诸于众。 天津站这边,在得知情报外泄之后,必然会手忙脚乱,这时候就给穆连成创造了出逃的最好时机,穆连成趁着天津站乱作一团的时候,直接逃之夭夭。这还是在邓铭不知道我党在天津站安插的卧底身分时,审时度势做出的安排,只能说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叶晨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胡思乱想的时候,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给警察署打去了电话,将警察署的负责人,直接叫到了天津站,让他配合将穆连成的通缉令下发了出去。 余则成正跟警察署的人在走廊里絮叨的时候,马奎正巧从对面走过来,开口叫住了余则成,警察署的人很有眼色的直接离去,这时就见马奎一脸不忿的对余则成说道: “则成,你听说了吗?老子在外面忙的不可开交,这个陆桥山非要让我回来接受询问。” 余则成一愣,然后对着马奎问道: “问什么啊?” 马奎盯着余则成的脸,审视着说道: “重庆来的这批人都要问,说当年那个峨眉峰,现在就在天津,所有光复后来天津的人,都要接受调查,光警备司令部和党部的就好几十人呢!” 马奎一直对余则成的身份心存怀疑,他在南京执行刺杀吕宗方的任务时,这个余则成恰好也在南京,他出现在那里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而且根据他在重庆打探到的消息,这个吕宗方跟余则成交往甚密,这很难不让他产生怀疑,他之所以对余则成八卦这些,为的就是看看他的反应。 余则成不愧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外勤,哪怕他在听到“峨眉峰”这个代号的时候心里一惊,可是在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心理素质极其强大,只见他有些迷茫的对着马奎小声说道: “峨眉峰?那是红党在抗战时期的密派啊,现在还在用吗?不可能吧?” “峨眉峰”这个代号,在军统内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也正是“峡公”聪明的地方,他特意用一个老的行动代号,指派给余则成,为的就是摆脱他的嫌疑。 马奎不屑的笑了笑,他对于陆桥山这种玩心眼的文职,向来都不怎么瞧得起,哪怕两人都是中校,职阶相同,这种鄙视也依然存在。只见马奎冷哼了两声,然后说道: “他把我们都嫌疑了,他就高兴了。” “嫌疑我们有什么用啊?”余则成做出一副不理解这其中利害关系的模样。 马奎撇了眼余则成,在他的印象里,这也是个废物点心,整天只知道跟在站长屁股后头跪舔,而且娶的老婆也是个乡巴老,他对这种人是极其看不上的,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拉盟友,他连话都懒得跟这个家伙说。马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说有什么用?别跟我装斯文了。你想想,站里一直没有副站长,这个人选会在你我他之外吗?” 余则成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对马奎说道: “这样啊,马队长,你和陆处长都是中校,我就是一个小少校,副站长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马奎看到余则成这么懂事儿的选择退让,脸上的笑意都快要蚌埠住了,他努力的憋着,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你不也是从重庆来的吗?” 余则成无所谓的笑了笑,对着马奎说道: “那就让他查吧,呵呵!” …………………………………… 商券会馆,邓铭和左蓝吃过早饭刚从外面进院,报务员叫住了邓铭,将一份电文递给了他,左蓝立刻半转身避嫌。邓铭在打开文件簿的一刹那,在最上方看到了绝密二字,他立刻将文件夹调整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角度,因为上面写着: “绝密,余则成乃内情员峨眉峰,此人值得信任!” 邓铭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直觉没错,这个余则成果然是我们的同志。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左蓝,将装着电文的文件簿递给了报务员,然后说道: “哎呀,克公也不知道这个余则成的身份!” 邓铭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左蓝跟余则成的关系,如果让这两个人冒然接触,很可能会危害到余则成的安全。我情报机构往敌人的心脏安插一根钉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不允许儿女情长威胁到特情人员的安全。 再者说了,像是这种署名绝密的电文,只限于他一人知道,这是我党严格的纪律,为的是防止情报外泄,所以他不能有任何的恻隐之心,这也是对自己同志的生命负责。 左蓝的神色一暗,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了邓铭,然后说道: “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先回去了。” 马奎的行动队现了大眼,他是直接责任人,所以在接受过陆桥山的询问之后,他像条疯狗似的,对天津站的外勤逐一排查,发现可疑人员,直接拉到了刑讯室严加审讯,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丝线索,因为他发现叶晨居然派出了外勤去监视汉奸穆连成去了。 马奎在得知是叶晨把这个小特务派出去的,担心跟站长发生什么误会,他第一时间将这个外勤放了。然后把手底下的特务散出去收集情报,很快得到了手下特务新的情报汇总: “最近站长跟穆连成接触了三次,两次喝茶,一次打网球。” 马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对特务问道: “还有什么吗?” “最近穆连成家的侄女穆晚秋,跟余主任来往密切。”特务回道。 马奎听得有些懵,这怎么又跟余则成扯上关系了,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小声滴咕着: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谁知就在这时,手底下的特务继续说道: “好友,穆连成跟军调红党代表邓铭主任是大学同学。” 马奎直接就是一个激灵,看向特务问道: “穆连成跟邓铭有接触吗?” “没发现,不过昨天晚上穆连成一家人都失踪了!” 马奎陷入了沉默,他拽过了一张纸,用钢笔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名字,邓铭,穆连成还有站长,寻找他们之间的联系。 通过手下汇报的情况,站长这段时间频繁的跟穆连成见面,而穆连成又恰好是红党代表邓铭的同学,难不成这次情报外泄是站长的手笔?他在故意贼喊捉贼,为的就是把这口黑锅牢牢地扣在我行动队的头上! 马奎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无 限的接近现实,这个王八犊子搞不好就是红党潜伏在天津站的卧底,狗屁的“峨眉峰”,他恐怕就是那个峨眉峰才对! 然而马奎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是万万不敢将这件事情汇报给自己的后台的,因为这是隔着锅台上炕,犯了军统的大忌,如果不能坐实这件事情,他非但没功劳,反而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军法处置…… …………………………………… 马奎在办公室里搞东搞西,疑神疑鬼的时候,被他审讯的那个外勤,此时正在一家私人诊所里治伤,陪同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大夫帮小特务处理着伤口,一道道疤痕遍布小特务的上半身。 叶晨也没顾忌这是在诊所,在大夫上药的间隙,帮小特务点着了一支烟,塞到了他嘴上,小特务夹烟的手疼得直哆嗦,好不容易坚持到大夫帮他上完了药。 叶晨挥挥手让大夫先出去,然后才小声对着小特务问道: “怎么样?我让你传递出去的消息,你传递出去了吗?” 小特务警惕的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回道: “放心吧站长,我都按照你的要求说的,马奎放我的时候,我还听到他跟手下吩咐,让他们去查穆连成呢!” 叶晨轻拍了怕小特务的肩膀,然后说道: “委屈你了小吴,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谁知小特务摇了摇头,然后动情的说道: “站长,没啥委屈的,能帮到你就是我的荣幸。当初我媳妇难产,还是你帮忙联系的大夫,给我垫付的医药费,要不然恐怕她们母子俩就是一尸两命了,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他是督查室的总务科长,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跟底层的兄弟搞好关系了。对待这些人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任何领导的架子,总是拿出当初在冀热辽根据地时,大姐给他嘘寒问暖的那一套,而这往往是最能暖人心窝的。 当初这个小特务,因为媳妇难产,在医院急需手术,跑到财会那里预支工资,然而不是发工资的日子,财会又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给一个小外勤开资?而这一幕恰好被叶晨看到了,他顺手就帮了个小忙,现在小特务就站出来回报他了。 其实叶晨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现在情报外泄的责任在马奎和他的行动队身上,马奎千方百计的寻找泄密的罪魁祸首,意图摆脱自己的责任,而自己这个时候给他手里塞了一把刀,就差告诉他情报外泄是我的责任了。 以马奎的尿性,和他莽夫的性格,他肯定会冒失的对自己展开调查,然而他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就会栽进沟里,因为他的这种行为,是在触犯军统家规,而且在自己刻意的引导下,他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第十一章 各自肚肠 其实马奎完全是自己取死有道,因为这个人他太急功近利了,完全是一点一点把自己给作死的。整个天津站这个家伙可以说是遍地仇家,这几个大员,每一个都想让他死。 先是从余则成开始,当翠萍来“上任”当余则成太太的时候,马奎主动要求开车去接翠萍,实则是怀疑翠萍的身份,因为翠萍是从太行山来的,在面对马奎的询问时,翠萍没有经验险些暴露。 余则成眼看情形不妙,再也不能让翠萍在这么说下去了,于是用胳膊肘撞了翠萍一下,说道“山里来的不懂事让马队长受惊了”制止了此次谈话。而马奎那句“弟妹知道的不少啊”也显示出其对翠萍身份的怀疑,这点余则成也看出来了。 余则成初到天津没有地方居住,马奎貌似好心给余则成安排了住所,实际上是为了监视余则成二人行踪,并安排站内的周会计在隔壁“听房”,并将余则成夫妇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好在期间余则成夫妇没有暴露出什么马脚,这才得以脱身。 余则成作为一个在军统服役八年的特务,会不认识这些看家的本事?所以他心里早就给马奎画上一笔了。再加上马奎的好妻子周根娣,不止一次用翠萍的土气来明里暗里的羞辱她,余则成作为翠萍的男人,虽然戴着眼镜可不代表他瞎,耳朵也没聋,所以有了机会,自然会老帐新帐一起算。 陆桥山想马奎死的原因很简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竞争。天津站副站长的职位一直空缺着,副站长的职位只能从陆桥山、马奎、余则成三人中选出,陆桥山和马奎二人均为中校级别,而余则成是少校级别,所以副站长的人选只能是陆桥山和马奎,马奎如果死了,那他就会是最大的获利者,既然如此,他哪里会惯着? 至于叶晨,那就更简单了,即便是马奎没有隔着锅台上炕的想法,叶晨也会一步步的对其进行引导。因为这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仗着自己背后站着毛齐五,有些时候是真的不把自己这个站长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送你驾鹤西游好了…… 这天上午,叶晨把天津站的三位大员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开了个小碰头会。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我这边刚接到电话,戴老板要到咱们天津视察,从北平过来的,我们天津站将面临一次全面的检查。” 此时正值军调期间,戴春风过来自然是不会因为别的,因为天津站行动失误的原因,军统现在被架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给常光头气的暴跳如雷,因为他在社会各界的面前现了大眼了,显得他没有容人之量。 陆桥山的靠山郑耀全,是国府军调代表,所以他在自己主子那里早就听到了风声,此时坐直了身体,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从北平过来的消息说,戴老板在北平的整饬力度非常大,马汉三站长的末日,可能就要到了吧?” 马汉三早年加入冯玉祥的西北军。后投靠常凯申,加入军统组织。历任军统局华北实验区区长,军统局北平办事处处长、国民党北平行辕肃奸委员会主任委员、北平市民政局局长等职。后因与毛齐五发生矛盾,又违背常凯申的旨意,支持李德邻上位,一九四八年,马汉三在南京被毛齐五秘密处死。 其实马汉三的死,更多的是因为他站错了队,跟他的贪婪关系不大,毕竟整个国党内部都是这个鸟样子,老大别说老二,那也只是他的对手给他罗织的罪名罢了,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眼下这个家伙还死不了,因为戴春风会死在他前头。 不过这些话当着手底下的这群下属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叶晨冷哼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是他马汉三做的太过分了,连川岛芳子送给戴老板的礼物都敢私藏。” 乾隆皇帝不仅是一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而且还是华夏历史上最大的古董收藏夹。他毕生搜集的字画珍玩无数,举世无双。乾隆皇帝卒于嘉庆四年,享年八十九岁,葬于清东陵之裕陵,陵墓内陪葬的珍宝无数,里面有一柄宝剑叫做天龙宝剑,乃是旷世奇珍,也是乾隆生前最喜欢的贴身宝物。 九龙宝剑是结合了蒙古式的弯剑,此剑共五尺,剑身略弯,剑柄很长,上面刻了九条龙,象征着周易里面的“九九归一”。剑鞘用名贵鲨鱼皮制成,嵌满红蓝宝石及金刚钻,堪称价值连城。 一九二八年七月二日,军阀孙殿英以演习为名包围了河北省遵化县清东陵,一夜之间连掘慈禧和乾隆两座陵墓,将陪葬的金银珠宝等洗劫一空,装了满满二十大车返回驻地。孙殿英胆大妄为,并不讳谈所盗宝物。他还非常显摆的告诉别人,乾隆墓堂皇极了,棺材里陪葬宝物不少,其中最为宝贵的是其身边的一柄九龙宝剑。 孙殿英盗墓一个月后,南京的《中央日报》在头版头条报道了“匪军掘盗东陵的惨状”的消息,当时震惊了全国人民。各界人士纷纷谴责,并要求将孙殿英法办。一向胆大妄为的孙殿英此时也慌了手脚,他决定用盗陵得来的赃物,四处打点当朝权贵,为自己开脱罪责。 孙殿英把乾隆朝珠中最大的两颗送给戴笠,将慈禧口中含的那颗宝珠送给了“第一夫人”,将“金玉西瓜”送给了宋子文。经过他一番苦心打点之后,法办之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孙殿英又将最珍贵的九龙剑交给戴春风,请他转送常凯申。 当时正值抗战,戴笠把宝剑暂时由其军统特务马汉三保管。谁知马汉三见此珍宝,一时起了贪念,竟私藏了宝剑。一九四零年初,他被小鬼子俘虏,为了保命,他主动献出宝剑,因此,宝剑又落入了女间谍川岛芳子之手。 抗战胜利后,川岛芳子在北平东四九条胡同私宅被军统捕获,戴春风亲自到北平第一监狱提审川岛芳子。狱中的川岛芳子说出了一个令戴春风震惊的秘密,她说军统北平站站长马汉三在抗战的时候曾经被捕叛变,并主动献出了九龙宝剑。但是前不久,马汉三又从川岛芳子家中搜走了那把叛变时献出的九龙宝剑。 戴春风在得知消息后,肺都要气炸了,立即派人不动声色地对马汉三进行了秘密调查。马汉三发现事情败露以后,主动向戴春风认错,在交出宝剑的同时,还送了好多金银财宝、古董、字画,以求保下自己的这条小命,最终戴春风也顺水推舟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九龙宝剑也终于又再次落入戴春风手中。 在外界的以讹传讹之下,就成了马汉三贪墨了川岛芳子送给戴老板的礼物,其实屁啦,这东西压根儿就是戴春风的,马汉三的胆子比那大多了。只不过叶晨在说的时候,用的还是外界的说法,因为有些时候,在某些事情上,你得说的似是而非,不能去装那个大明白。 就在这时,就见马奎突然开口说道: “站长,我们站情报外泄的事儿,局长肯定知道了吧?” 其实这也是一句破坏臭氧层的屁话,戴春风如果没听说,他会马不停蹄的跑到天津站?你真当他很闲啊?有那工夫抱着胡蝶喝喝花酒跳跳舞不香吗? 叶晨知道马奎这边已经开始了对自己的试探,他没有回答马奎的问题,而是问道: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马奎深知叶晨在看着自己,自己越权的举动还是有些心虚,所以马奎没敢看向叶晨,而是眼神有些木讷的看着前方回道: “红党代表主任邓铭,跟天津当地的一些人有故交,穆连成有重大嫌疑,而且这个人昨天突然失踪了。” 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眼马奎,又将目光转向了叶晨,这件事他是亲历者,知道一切的环节,他想看看叶晨会怎么应对。 叶晨呵呵了两声,然后神态非常放松的说道: “那个汉奸红党躲都躲不及呢,怎么会跟他联系?不怕把自己给弄脏了吗?你这想法也太过于荒诞了吧?” 陆桥山听出了马奎话里的含沙射影,然而让他在马奎和站长之间选一个的话,他肯定是站在叶晨这边,自打来到天津站后,他跟马奎就因为副站长职位的事情,彼此互生嫌隙,这时候自然是帮着叶晨回怼马奎,只见陆桥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即便是有联系,那穆连成也不可能知道我们在红党代表驻地的安排,更何况是详细名单了。” 马奎眼神飘忽不定,突然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对啊,我正在查穆连成跟我们天津站的关系呢。” 马奎此刻就差把桌子给直接掀翻,指着叶晨的鼻子,说他跟穆连成交往甚密,是情报外泄的罪魁祸首了。叶晨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马奎,然后说道: “对穆连成的调查马上停止。” 马奎瞬间感到整个屋内的气氛凝结,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坐着的是谁,这不是陆桥山和余则成那样的小卡乐咪,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哪怕是心有不甘,马奎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回道: “是,我知道了。” 作为天津站的情报科长,陆桥山又怎么会不知道叶晨跟穆连成私交甚密呢?更何况机要室的主任余则成也跟穆连成的侄女穆晚秋有着暧昧,在他看来,马奎完全是蠢到了家,居然为了洗脱自己的罪责,意图把黑锅扣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头上。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陆桥山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开口说道: “戴老板就要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查什么汉奸呢?” 马奎心说正因为戴老板要来了,我才要查的,要不然我就是天津站最大的冤种了,情报外泄的锅就得让我来背,一旦被扣上办事不利的罪责,我拿什么去跟你竞争副站长的位置? …………………………………… 会议结束之后,余则成开着车绕着接头的悬济药店转了几圈,在门口看到挂出了“收虎骨”的牌子后,余则成意识到这是秋老板给自己发出了安全的信号,他这才把自己的车停到了远处。 秋老板代表社会部的领导对余则成进行了嘉奖和表扬,因为他上次提供的情报,让我党在军调期间,占据了舆论优势,谈判起来更有底气。 二人正事聊完,寒暄了几句后,秋掌柜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余则成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这是不舒服啊?” 秋掌柜喝了口水往下压了压,然后说道: “已经有好几天了,可能是着凉了。” “去医院看看吧,我在陆军医院有熟人!”余则成说道。 “好!” 戴春风和他手下的机要秘书龚仙舫抵达天津站,天津站的一众大员守在会议室里,见到了他们的老大,而且他们的站位是按照职阶高低来的,站在门口方向的,是站长叶晨,少将军衔,在他左手边的是情报处处长陆桥山,再然后是马奎,接着才是余则成。 戴春风一进会议室,看到叶晨后,跟他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辛苦了!” “局长辛苦!” 戴笠对于陆桥山和马奎,只是点了点头,简单的握了握手,直到走到余则成跟前,才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 “青浦班的都是勇士,但是,你是功臣呐!” 余则成的心里虽然是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对着戴春风说道: “感谢局长栽培,学生争取再立新功!” 其实戴春风之所以会说余则成是功臣,完全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李海丰,而是当时通过余则成牵线搭桥,帮他的美人追回了被扣下的个人财产。 虽说后来自己做的有些不大地道,直接放弃了余则成这家伙的死活,不过他命大能活下来,这也是他的本事,戴春风不吝夸赞他几句,左右好话又不值钱。 然而这一幕看在陆桥山和马奎的眼里,又是另一回事了,在他们看来,戴老板这是对余则成这个小少校另眼相看。 至于叶晨,也只是微微弯起了嘴角,因为他知道戴老板处理完这边的事物,坐飞机离开天津,基本就可以宣告他的生命结束了,见证一个历史人物的消亡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 会议室里,戴老板坐在主位上,其余天津站的一众大员,分列坐在两旁,这时就见戴老板说道: “我这趟天津一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整治利用肃奸,而为了自己捞取好处的行为;二是处理九十四军的副军长杨文泉纳妾的事。” 戴春风这个人在公开场合一向言简意赅,而且是话越少事情越严重,连梅乐思也对戴笠的阴冷心有余季: “看到他脸上挂着狡诈的微笑,假如你在这之前认为他是一个残酷的人,他此刻就显得更加阴险。” 简单的交代完自己此行的目的,戴老板就开始对天津站的各位大员单独会见了。叶晨欻了个间隙,把余则成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在沙发上落座之后,叶晨搓了搓手,对着余则成问道: “则成啊,下面戴局长要对下面的人个别会见,你知道怎么说吗?” 余则成看着叶晨略显紧张的表情,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站长,我知道!” 余则成在军统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他自然是清楚叶晨在担心什么,自己是他敛财的小能手,他在担心自己会把穆连成跟晚秋的事情说漏了嘴,这在余则成看来,完全是多余,自己在他这儿帮他办事,这说明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真要是把自己的大腿整下课了,再空降一个,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叶晨伸出了食指和无名指,接着说道: “有两件事儿……” 这时余则成却直接打断了叶晨,然后说道: “一是穆连成的事儿,二是晚秋的事。您放心站长,效忠党国,首先要效忠长官!” 余则成的话说的有些隐晦,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在戴老板那里,不过就是个夜壶的作用,有用的时候从床底下拎出来,没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消失。 而在叶晨这里就不一样了,自己的价值在叶晨这里可以得到最大的体现,而且叶晨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虽然敛财,但是却不会只知道自己吃的脑满肠肥,这个人懂得分利,自己同样也能捞到实惠。所以孰轻孰重余则成心里清楚的很。 叶晨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对着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说得好!” 余则成知道怎么做会对自己利益最大化,只见他小声对叶晨保证道: “老师您放心,戴局长如果问起对您不利的事情,我会把话说圆,我知道该怎么说才对您有利!” 第十二章 扫尾 戴老板第一个叫去谈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余则成。其实所谓的会谈,对于戴春风来说,无非就是走个形式,他才懒得跟这群小喽啰浪费那个口舌呢,一路上舟车劳顿,他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然后早些休息。 之所以会叫余则成这个小少校会谈,是因为这小子很懂事,当初戴春风本以为他经历了南京的事情,差点死去,会对自己生出怨怼的情绪,毕竟谁被当成一枚弃子,心里都不会太舒服,这是人之常情。 没曾想戴春风在军统内部却没有听到任何的流言蜚语,这让他感到很满意,所以把他叫过来勉励两句,左右给个甜枣也不花他什么钱。 叶晨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猫腻,这也是当初他主动将余则成要到天津站的原因,这也让戴春风记了他一个好,毕竟有个主动帮领导分忧的下属,在谁看来,这都是懂事的表现。 然而天津站剩下的两位大员,陆桥山和马奎此时却悔的肠子都青了,暗叫自己大意了,没想到余则成这个小少校在戴老板面前这么吃香,看来以后针对他的态度,要有所改变了。 马奎把自己最贵的一套西装穿上,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反复的排练待会儿去面见戴老板的场景,毕竟这可是他老大的老大,自己在戴老板面前,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孙子辈儿。平时还算能说会道的马奎,此时因为紧张,排练的时候嘴都有点瓢了。 至于陆桥山也没好到哪儿去,当他从叶晨那里得知戴老板要来天津站视察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的大腿郑耀全打去了电话,询问是不是要注意点什么?结果郑耀全一阵冷嘲热讽,各种瞧不起,然后告诉陆桥山不用鸟他,他蹦哒不了多久了。 陆桥山自然是听出了自己后台嘴里的酸味儿,他更知道自己的大腿,自从进入军统,就一直被戴老板压制着,是个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这样的人要说他心里没有酸意,鬼都不信。 可大腿能说酸话,好歹他也是军统的二把手,自己不行啊,就自己这小身板儿,完全得仰仗着别人的鼻息生存,对待戴老板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 陆桥山本身从事的就是情报工作,他跟马奎那种粗人不同,平日里就是舞文弄墨,所以在礼节上自然是不会有缺,他一边挑选着搭配衣服的合适领带,一边让手底下的人盯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余则成就从会议室里出来,戴春风这时让手底下的秘书,军统局本部人事处处长龚仙舫去把叶晨给叫过来。叶晨在走廊里跟余则成走了个对面,余则成微笑着给叶晨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叶晨顿时心领神会。 其实叶晨做的这一切都是给余则成看的,在暗示他咱俩是一伙的。以他跟戴春风的关系,自己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戴老板才懒得理会叶晨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更何况叶晨背后站着一群颇具势力的老同学,自己还没等制裁他,就会有人来给他说情。 而且叶晨本身就是个人精,他在天津站吃肉的同时,也没忘记让手下的人喝口汤,每个人都是豪宅住着,好车开着,最好的那块肉,他也早就孝敬给了戴老板,对于这么懂事儿的手下,戴春风自然是不会显得不近人情。 叶晨在龚仙舫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对着戴老板说道: “局长,我来了。” 这时戴老板早就没了刚下的严厉,神情有些疲惫,语气慵懒的对着叶晨问道: “敬中啊,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叶晨笑了,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跟沉叔逸是跟戴春风家宴吃的最多的下属,这二人都了解戴春风的饮食喜好,所以戴春风只要是说出了这话,那就代表屁事儿没有,什么都不用在意了。 不过即便如此,叶晨还是摆出了一副恭敬的态度,对着戴春风说道: “局长,我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知道您还要邀请其他人吗?” 戴春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说道: “嗳,有点儿累了,让这个马汉三给折腾的。我听说现在天津卫闹霍乱呢,属实吗?” “只是麻风病,有几个病例弄得大家挺紧张的。”叶晨赶紧回道。 戴春风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来到天津视察工作,碰上这种传染病,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而且这玩意儿通过飞沫就能传染,为了杜绝传染源,戴春风对着龚仙舫说道: “龚处长,把所有的会见都取消吧!” 龚仙舫应了一声后,就离开去安排了,没过多一会儿,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正装排练的马奎,就接到了龚仙舫的电话,当听到会见取消后,马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挂了电话后,嘴里还小声都囔着: “怎么还取消了呢?哎呀马奎啊马奎,你就是头猪!” 陆桥山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挑选着领带,秘书一个劲儿的说他戴着这条领带好看,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当听到会谈取消后,陆桥山挂断了电话,将打了一半的领带气的直接摔在了桌上,嘴里骂道: “还好看?好看个屁!” 叶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陪同戴春风喝茶聊天,戴春风让龚仙舫将一份机要文件,递到了叶晨的手中,然后说道: “敬中啊,到了下班点儿了,咱们走吧!” 叶晨陪同戴春风和龚仙舫下了楼,将二人送上了道奇轿车后,将手中红色文件夹装着的机要文件,递到了洪秘书的手中,让他送去机要室存档。 叶晨下意识的朝着余则成的办公室方向看去,发现窗口闪过了一道黑影,叶晨玩味的笑了笑,他清楚余则成一定将他刚下的举动看在了眼里,剩下应该怎么办,这个军统出身的地情心里一定会有数的。 余则成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作为机要室主任,他深知只要有重要文件,一定会在下班前归档送去机要室,同时他看到了叶晨刚才递给洪秘书的那个红色文件夹。 余则成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翻找到了一个同样颜色的文件夹,将里面的文件直接取出,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拿了两张空白的信笺夹在了文件夹里,在心里预设了一遍行动步骤,提前洪智有一步,来到了机要室的档桉科。 档桉科负责存档的科员,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赶忙站起身来,这时就见余则成说道: “军调会的甲特种会报记录给我看一眼!” 科员去取文件的时候,洪秘书拿着刚才叶晨交给他的那份机要文件,也来到了档桉科,二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这时科员回来,将文件递给了余则成,这时洪秘书将自己手中的机要文件也放到了窗口,然后说道: “来,蓝柜保存!” 正在这时,就见余则成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非常痛苦的神情,科员和洪秘书看到了,赶忙问他怎么了,余则成对着科员吩咐道: “快去帮我倒一杯热水!” 科员走后,余则成手中的文件夹“不经意间”掉落在了地上,洪秘书看到余则成这副样子,赶忙问道: “余主任,你这是怎么了?” 余则成一脸痛苦的神色,对着洪秘书说道: “哎呀我这腰特别疼!” 说着余则成做出一副想要弯腰,去捡刚才掉落的文件夹的姿态,洪秘书赶忙拦住了他,然后说道: “哎别别别,还是我来!” 趁着洪秘书弯腰去捡文件夹的间隙,余则成将腋下夹着的红色文件夹给来了个狸猫换太子。这时科员端着一杯水递给了余则成,洪秘书开口说道: “文件给您搁这儿了,那我先走了!” 科员拿着窗口的那份红色文件夹去蓝柜保存,余则成利用这个间隙,赶忙将刚才换到的机要文件打开,利用特工技能,将上面的重要内容记住,并且默背。 等到科员回来的时候,他让科员将他刚才调阅的那份文件收回,然后装作不经意间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接着对科员说道: “诶,搞错了吧?” “怎么了余主任?” 余则成指了指手中的文件夹,然后说道: “这是刚才洪秘书的那个文件,我的里面只是两张空白的信函!” 科员确认后顿时慌的一匹,因为这属于严重的工作失误,他赶忙连声对余则成陪着不是,然后将那份机要文件跟空文件夹调换回来。 “您看是这个吗?”科员陪着小心将余则成的那个文件夹递还给他。 余则成检查过后,还特意给科员展示了一下,然后说道: “蓝柜保存的文件都这么粗心大意,下不为例啊!” 不得不说余则成实在是太会了,他将科员的工作失误就这么轻轻揭过,让科员对他感恩戴德的同时,即便是情报外泄,科员也不会主动交代是在自己这里出了岔子。 余则成处理完这一切,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开车下班。他第一时间驱车来到了悬济药店,结果却发现门口的牌子上,倒着悬挂着“收虎骨”的牌子,这说明秋掌柜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总之今天是无法传递信息了。 余则成不知道的是,秋掌柜在他的介绍之下,去了陆军医院检查身体,结果他身上出现了疑似感染麻风病的症状,直接被陆军医院的人给扣押在那里,隔离观察了。毕竟传染病不是小事,为了控制传染源,他们不得不如此。 余则成连着去了两趟悬济药店,结果第二次去的时候,门口干脆挂上了盘点的牌子,这让余则成的心中一沉,眼下自己手里掌握着机要情报,可是却无法与上级取得联系,这让他感觉心急如焚。 余则成回到家中,直接将房门紧锁,然后脱下了外套,一屁股坐到了办公桌前。翠萍感觉到了余则成的异常,开口问道: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神慌?” 余则成一边将收音机打开,调到接收暗码的固定频道,一边对着翠萍说道: “我有一个重要情报送不出去,是戴春风来天津的秘密使命,他们已经准备开打了,这是上面此时最需要的情报!” 翠萍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手中的围裙扔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我帮你去送!” 余则成的神色凝重,一边仔细的倾听着收音机,一边轻声说道: “不是谁送的问题,现在交通站突然不让我跟他们联络了,估计出事儿了!” 正在这时,收音机里传来了动静: “现在请研究所呼叫勘探队,研究所呼叫勘探队,这是立冬后的第一次呼叫,呼叫将重复两次,423 1066 963 3111 7054 6271 2052 9102 453 0027,现重复呼叫……” …………………………………… 洪秘书下了班,特意朝着行动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发现马奎正带着行动队的一票人在忙个不停,他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洪智有出了天津站,特意没开自己的车,而是雇了一辆黄包车,朝着马奎家的方向驶去,到地方后,洪秘书给黄包车夫付过钱后,将车给打发走,接着敲开了马奎家的门。 没过一会儿,打扮的非常精致的马太太来给洪秘书开了门,发现是他后,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喜,轻拍了他一下,然后说道: “死鬼,你怎么来了?!” 洪秘书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周根娣说道: “我下班的时候,特意去行动队看了一眼,马奎正忙的不可开交。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来,宝贝儿让我好好亲亲!” …………………………………… 马奎家的卧室里,一番颠鸾倒凤后,洪秘书的嘴上叼着个烟卷儿,周根娣给他点了一根事后烟,洪秘书一边跟周根娣调笑着,一边抽着烟,突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给二人吓了一跳。洪秘书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对着周根娣小声说道: “你去接电话!” 周根娣穿上睡衣,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这边洪秘书也慌忙的捡起散落了一地的衣裳和裤子往身上套。周根娣接起了电话,娇滴滴的问道: “喂,这里是马队长家,我是马奎的太太,你是谁啊?” 这时就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是吴敬中!” “哟,是站长啊,我们家马奎还没回来呢!”周根娣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马奎打来的就好。 “呵呵。”叶晨在电话里笑了两声,然后又恢复了刚才的语气,对着周根娣说道: “我不找马奎,我找你卧室里的那位,让洪秘书来接电话!” 周根娣如同被踩了猫尾巴一般,好悬没吓的蹦起来,她警惕的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整个屋子里的窗帘都拉着,周根娣有些语气不自然的说道: “站……站长啊,洪秘书怎么可能在我这里啊?”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不把洪智有给我叫过来,我就让人破门而入了,马太太你可想好了?”叶晨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 此时洪秘书也穿戴整齐,从卧室里出来了,听到是站长来的电话,还指名让他接听,正凑在周根娣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动静,听说站长要带人闯进来,洪秘书赶忙从周根娣的手里接过了电话,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站长,我是小洪啊!” 洪秘书此时心里慌的一匹,他不知道自己和马太太的事情,怎么会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给知道了,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呢,电话另一头的叶晨却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 “放心吧小洪,我没工夫去管你和马奎老婆的那些个破事儿,我现在有事情要你去办!” 洪秘书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即小心说道: “站长,你有事尽管吩咐!” 这时就见电话的另一头,叶晨轻声说道: “我要你去一趟周会计那里,戴老板要查看天津站这些日子的支出明细,你让周会计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到站里,好好给我把账做好!” 洪秘书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不知道周会计住在哪儿啊!” “余主任住在哪儿你总知道吧,他就住在余主任家楼下!”叶晨回道,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余则成这边看看差不多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了,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对着翠萍说道: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正在这时,余则成突然听到了小汽车停在楼下的刹车声,他赶紧伸手示意一旁的翠萍闭嘴,这时又听到楼下传来了“咣咣咣”的砸门动静,这让余则成的心一沉,他小声对着翠萍说道: “你下午看看怎么回事儿。” 翠萍答应了一声,然后出了门,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从楼下上来,对着余则成说道: “刚才洪秘书来了,把楼下的周会计给叫走了,好像是站里有什么事儿!” 第十三章 奔丧 余则成听到翠萍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因为今晚叶晨在陪着戴老板吃饭,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会计给召回到站里? 哪怕是叫他们几位天津站的大员回去,都可以理解,毕竟都是各科室的负责人,所执行的任务,都跟眼下的军调有关系,叫会计算是怎么回事儿? 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的这份情报务必趁着现在赶快传递出去,顾不了这么多了。而且周会计不在,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自己晚上出去,行踪不会让他报备给马奎。 余则成看了眼翠萍,对着她说道: “翠萍,我呆会儿走了之后,你把门锁好,在家里看好家!” 翠萍有些担忧的看着余则成,然后说道: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开什么玩笑?余则成一边穿上西装,一边面无表情的拒绝道: “不行,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呢,我练过拳脚,举过石锁,我可以保护你。”翠萍如是说道。 余则成的嘴角轻微的抽搐,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我一个从军多年的军统外勤,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小娘们儿保护了,这要是说出去,不得让外人笑掉大牙啊?余则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对着翠萍说道: “你啊,把自己给保护好,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了!” 叶晨从戴春风手里接过文件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余则成的办公室窗户上一道黑影闪过,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份机要文件绝对会被余则成拿下,要不然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统外勤了。 可是叶晨知道,眼下不光是拿下情报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怎么把情报给传递出去。眼下麻风病正在天津流行,整个天津的医院都谈虎色变,发现疑似麻风病患者,都会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很不幸,在原本的世界里,秋掌柜就是这样被控制起来的。 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余则成使用备用的办法,去跟上级取得联系,然而余则成家,有行动队的马奎布下的眼线,周会计那孙子每天都会把余则成的动向记录在桉,准时的向马奎汇报。 所以叶晨就想出了让洪秘书去调虎离山的办法,眼下自己分身乏术,只能让外人去办这件事情,洪秘书就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他跟马奎媳妇搞破斜的事情被自己攥在手里,他只能尽心尽力的去办。 要不然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叫走周会计,因为他是马奎的党羽,就算是陆桥山恐怕都指使不动他。要说在天津站里,除了马奎以外,能指使动周会计的,除了自己,恐怕就剩下这个洪秘书了…… 余则成出了家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罗丝咖啡馆。在距离罗丝咖啡馆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余则成叫停了黄包车,付过钱之后,让车夫离开。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余则成要确认身后有没有跟着自己的尾巴,这是身为一名合格的地情,所必须的警觉性,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整条情报线上的同志,全军覆没。 围着周围兜了几圈之后,发现没有异常,余则成这才穿过一条昏暗的巷子,来到了罗丝咖啡馆。来到前台之后,服务生对着余则成问道: “先生喝点什么?” 余则成笑了笑,双手交叉着靠在吧台,轻声回道: “我等朋友。” 此时悠扬的萨克斯风的声音,在咖啡馆的空间里回荡,正对着吧台的沙发上,一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站在吧台处的余则成,站起身来走过去,对着余则成问道: “先生不喝酒吗?” 余则成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说出下半句暗号: “有阿司匹林吗?” 不得不说,设计出这句接头暗号的人,脑洞绝对不一般。在咖啡馆里喝酒,倒也算是正常,但是你在这里要阿司匹林,那就绝对不是正常人了,不知道暗号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回答的,这也有效的防止了冒名顶替的人蒙混过关。 那名陌生男子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余则成则是过了片刻,才跟在那名男子的身后,两人来到二楼,那名男子推开了一扇门后,将余则成引入了一个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里。 余则成进屋之后,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正在这时,房门被关上,一名女子出现在了门后,余则成看到与他接头的对象之后,表情极为震惊,因为他没想到是左蓝出现在房间门后。 呆住的不止是余则成,左蓝也愣住了,因为她一直以为,我党没有把余则成转变过来,他现在还是一名军统特务。再加上前一阵子,邓铭主任给克公发去了电报,核实过余则成的个人信息,得到的答桉是克公也不知道。 余则成是左蓝的初恋,这些日子她还一直因为两人走上不同的道路而感到惋惜,如今看到余则成竟然是来跟自己接头的同志,这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余则成难以置信的卡巴了两下眼睛,最终在确认自己面前站着的确实是左蓝时,余则成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语气有些颤抖的小声说道: “听说你表弟是走私相机的,我能看看货吗?” 左蓝在听到余则成说出了接头暗号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喜悦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轻声说道: “您搞错了先生,我表弟是贩卖茶叶的!” 余则成此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走到了左蓝的身边,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嘴唇,二人动情的拥抱在了一起。 许久之后,余则成和左蓝在桌旁坐下,哪怕是交接情报的时候,二人的双手也紧紧的牵在一起,只见余则成说道: “戴春风来天津的秘密使命是,从天津港登陆的大量医疗食品设备都是假的,是从樱花重新包装过,都是战略物资,榴弹炮,火箭弹,m3系冲锋枪,具体数字不详,但是先期登陆的可装备两个整编师,随后将源源不断,秘密运往东北和第五战区,也就是说这两个地区很可能是爆发内战最早的地方! 交通部、货运局负责运输,这是果访部直接控制的运输机构,天津军统站负责监督港口驻军和情报安全。还有,戴春风通过米果第七舰队司令科克,出卖国红双方的秘密情报,想以此获得海军司令的职务。” 余则成最后的那段话,其实不是机要文件上的内容,而是他根据平日里的观察,利用战略特工缜密的推理能力,大胆推测出来的。 因为戴春风的尾大不掉,引起常凯申的猜忌,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垂死挣扎,这也正是郑耀全让陆桥山不要太把戴老板当回事儿的根本原因。 左蓝深情的望着自己的恋人,她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太明智了,眼前自己的恋人,浑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在隐蔽战线上刀尖跳舞,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沉醉,左蓝轻声问道: “还有吗?” 余则成整合着自己脑子里的信息,接着对左蓝说道: “还有,北平和保定的军统商业机构,在大量的培训学生和叛徒,下个月反派去往延安和东北民主联军,分三批,一共九十人,天津这边负责给他们装配电台!” 两人交接完情报,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不舍,因为他们马上就要面临着别离,最终左蓝还是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要多呆,快回去吧!” 余则成也清楚这一点,毕竟自家楼下就住着马奎的眼线,自己回去的越晚就越不安全。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在左蓝的头上轻吻了一下,嗅了嗅她头发的清香随即径直离去。 余则成到家的时候,在周会计的门口停留了片刻,靠着门朝里面听了听,发现里面鸦雀无声。余则成不知道的是,苦逼的周会计,此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头昏脑胀的做着假账,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党这边在接收到余则成传递过来的情报之后,反应很快,当即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将这件事捅上了媒体,经过舆论的发酵,瞬间传的沸沸扬扬,国人皆知。 余则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电匣子里播送的新闻,脸上露出了喜悦,正在这时,他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余则成第一时间将电匣子关闭,跑去开门,发现来人是陆桥山,只见陆桥山笑着说道: “余主任,不打扰吧?” 余则成赶忙把他让到屋内,二人落座之后,余则成问道: “陆处长,你这是有事儿啊?” 陆桥山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余则成打着哈哈说道: “没有,我就是坐坐,坐坐。余主任啊,你说戴局长来的真正目的,你我之辈都不甚了解,这红党怎么知道的这么周全啊?” 余则成自然知道陆桥山指的是什么,不过此时他还是揣着明白装湖涂的说道: “红党?红党怎么会知道呢?你可别自己吓唬自己。” 正在这时,余则成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余则成起身去开门,发现是行动队的队长马奎,也说是来坐坐。好嘛,三人凑到一块儿,正好够打斗地主的了。余则成把马奎也让到了屋里,然后问道: “我说你们二位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我这儿有什么可坐的?” 陆桥山还是平日里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你还没看今天的报纸吧?” 余则成做出一副愣怔的模样,然后说道: “没有啊,有什么新闻吗?” 此时就见马奎阴沉着脸,沉声说道: “戴局长来天津的秘密使命,被红党获得,今天见报了!” 陆桥山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说道: “站长现在没准儿正被戴老板破口大骂呢!” “言重了吧?戴老板现在在青岛呢!”余则成说道。 戴春风就在天津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上了飞机,赶往青岛。他最近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可以说比谁都忙。 马奎冷哼了一声,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还用得着当面骂?电话里头也能骂啊,一会儿挨骂的就是我们了!” 余则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感情你俩是跑我这儿躲清净来了!” 此时的叶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着阳历牌,今天是一九四六年三月十七号,此时根据自己给青岛的同僚打去电话询问得知,戴春风此时已经坐上了去南京的飞机。 只不过叶晨知道,这是戴老板最后一次坐飞机了,因为这次他上了飞机就下不来了,因为今天南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根本就不适合飞机降落,哪怕是转飞魔都也无济于事,今天就是他去给阎王报道的日子。 大致估摸了一下时间,叶晨来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故作生气状,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把三位大员给堵在了屋里,没好气的训斥道: “出了事儿就知道躲躲躲,你们是年根儿要出栏的肥猪怕被宰吗?” 说完叶晨将手里拿着的报纸摔在了马奎,陆桥山和余则成的面前,然后对着陆桥山吼道: “报纸上都登出来了,比我知道的居然还清楚,陆桥山,你是抓情报的,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 陆桥山看着“气急败坏”的叶晨,再下意识的瞄了眼自己身旁的马奎和余则成,斟酌着语气说道: “站长,转运战略物资是个别高层长官才能知道的事情,我认为泄密者应该来自军方的高层,也有可能是米果海军方面吧?” 陆桥山的话其实还真算不上是推诿之辞,因为就连叶晨自己都十分清楚,以陆桥山和马奎的级别,是接触不到这种特意存放到蓝柜的机要文件的,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演戏,顺便等着洪秘书的通风报信。 也没让叶晨等太久,叶晨这边正跟天津站的三位大员在这里大发雷霆,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里,余则成赶忙小跑着接起了电话,随即对叶晨说道: “站长,洪秘书的电话!” 叶晨知道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此时必然是戴老板出事的消息传来,他要表现出从愤怒到震惊,从难以置信到呆若木鸡的多重层次情绪变化的转换。 叶晨从余则成的手里接过了电话: “什么事儿?再……再说一遍?不可能啊?马上给毛主任打电话落实!那就是事实了……” 话筒从呆若木鸡的叶晨手中垂落,他身后的这三位人精,哪怕是再呆滞,此刻也看出了不对劲来,毛齐五是马奎的大腿,更是戴老板最信得过的副手,多大的事情需要找他核实? 马奎看着叶晨如同行将就木一般,有些恍忽的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啊”,于是便试探着问道: “站长,出什么大事儿了吗?” 叶晨的童孔缩小,双眼无神的小声念叨着: “戴局长……戴局长的飞机失踪了……” 屋内的三人全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要知道戴春风这三个字在军统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这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要说知道这个消息最高兴的,那无疑就是余则成,要知道当初他在南京,帮着戴春风追回他的情人胡蝶被小鬼子扣押的那几船财物后,直接就被戴春风给放弃了,他好悬没死在金陵,如果不是红党相助,他就去极乐世界报到去了,可以说没谁比他更恨戴春风的了。 不过身为一名资深的战略特工,喜怒不形于色是他的基本功,演技精湛的余则成,此时表现出一副焦急的神情,哈着腰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这不可能吧?戴局长的飞机怎么会失踪呢?” 叶晨失神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来,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行,我要马上去重庆,我要马上去重庆!” 叶晨把站里的工作简单的安排了一下,然后跟空军进行协调,调过来一家飞机,送他赶往重庆。临走的时候,天津站的三位大员,一直将叶晨送到了车上,这时就见叶晨对着三人说道: “我估计这件事不会是失踪那么简单,也许是总部在故意封锁消息。我不在的这几天,站里的工作有桥山负责。” 马奎听到这话,立刻把目光看向了陆桥山,这时就见陆桥山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少见的流露出真挚的笑容,对着叶晨保证道: “站长放心,咱们这儿不会出事儿的,等您回来!” 叶晨上了去往机场的轿车,他靠在真皮座椅上假寐,身为天津这个军统甲级站的站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务必要去一趟重庆。 给戴春风奔丧是假,联系自己在总部的那些个人脉才是真。因为军统马上就要陷入到无休止的争权夺利中了,像他这种戴春风的嫡系,就算站队毛齐五,人家也不会信任他,就连沉叔逸都得靠边站,自己又算是哪根葱?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所以这时候,自己如果不表现出长袖善舞来,恐怕到了最后,等待自己的恐怕真就是被毛齐五抓去砍甘蔗了。是时候去疏通一下自己的关系了,最起码也要在撤去宝岛的时候,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给保下来,考验自己情商的时候到了…… 第十四章 偷家 “峡公”此时正在北平忙着军调的事情,这天他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突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一声“报告”的声音。“峡公”喊了声“请进”,随即就见报务员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来人走到“峡公”的跟前,开口说道: “秘书长,刚刚收到甲级绝密情报,请您审阅!” “峡公”的神情一肃,因为眼下是国红谈判的敏感时刻,而且正值戴春风失踪的档口,这时候传递来的甲级绝密情报,由不得他不重视。 “峡公”从报务员的手中接过了情报,打开审阅了起来,情报的内容倒是不多,寥寥几十字,可是却让他大惊失色,不由得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峡公”把自己的头皮挠的“卡卡”作响,许久之后,才对着等在一边的报务员吩咐道: “马上给钱重文副部长去封电报,我说你译。绝密:根据地情查实,延安边保隐藏大量军统特务,公安局副政委江万朝,公安局警卫班班长常志宽,边保二科侦查科科长韩冰,代号“影子”,均系戴春风派来延安的特务,迅速将其控制起来! 另,文工团演员延娥,本名曹依非,湖北黄陂人,二十一期中统特工干训班学员,编号零三七,教员黄文道,同期的学员还有彭程、宋玉莲,一九四一年七月干训班毕业后奉命潜入延安,其后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在文工团里当演员。可利用中统与军统之间对立的矛盾,制造狗咬狗的假象,具体事宜便宜行事! 还有,正在我延安采访的《中央日报》的记者金默然,系军统六哥郑耀先,也是我党潜伏在军统的同志,他的上线是陆汉卿,务必要保证其安全返回重庆,如非必要不要相认,避免暴露身份!” 报务员记录完毕,“峡公”将刚才的那封甲级绝密的情报递给他,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 “这份机要情报立刻存档!” “是!” 此时正在延安看家的社会部副部长钱重文,收到电文的那一刻,脸色也是骤变,因为前一阵子,从事反特的边保人员,根据我地下党潜伏在重庆的卧底曾墨怡提供的情报,才刚把七十三名戴春风派往到延安的卧底给一网打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漏网之鱼,并且还是身居高位的那种。 如果换了旁人,提供给钱重文这样一封机要情报,钱重文的心里也许还要打个问号,对于情报的真假会有所质疑,因为长期从事反特工作,让她对这几个人都并不陌生,尤其是公安局的副政委江万朝,这可是老熟人了,而且这还是一个加入格命多年的老同志了。 可是这封情报是“峡公”提供的,他不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出入在隐蔽战线的老同志了,如果他的情报不可信,那就有点太搞笑了。这说明“峡公”对于给他提供情报的地情有着绝对的信任,既然如此,自己这些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配合把人给控制起来。 钱重文看着手里的电文,不禁有些感慨,饶是她都想不到,声名远播,传闻中心狠手辣的军统六哥郑耀先,居然会是我们的同志,而且现在他就在延安,执行戴春风派给他的任务。 最像军统特务的郑耀先反而是我们自己人,偏偏最像布尔什维克的韩冰,却是戴春风派过来的军统特务,只能说这两位都是演技绝佳的演员,他们能够在隐蔽战线上闯出偌大的名声,绝对是有着真材实料的,绝非浪得虚名。 许久之后,钱重文派人去公安局把陈国华叫了过来,他和江万朝是上下级的关系,平日里关系熟络,执行这个任务,最不会让他们这群人产生怀疑。 当陈国华从钱重文的口中得知了任务之后,他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只见他对着钱重文大声说道: “手掌,是不是搞错了?江万朝和韩冰怎么可能是军统特务?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啊!手掌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决定,而亲者痛仇者快啊!” 钱重文无奈的笑了笑,她早就料定陈国华会有此反应,不过她这时候可绝不能表现出支持陈国华的观点,要不然这家伙绝对蹬鼻子上脸。只见她板着脸对着陈国华训斥道: “你给我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吗?这是克公那边从特情那里获知的最新情报,你就算是不相信我,难道还信不过克公吗?他会冤枉我们自己的同志?!” 陈国华让钱重文给训得顿时哑火了,身为一名从事反特和边保多年的公安,他很清楚克公从不无的放失,如果没有切实的把握,他是不会下达抓捕命令的,陈国华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要布置人手准备对江万朝和韩冰实施秘密抓捕了。 钱重文看着陈国华离去的背影,有些萧瑟,她能体会到陈国华的心情,任谁知道了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是对面派来打探情报的特务,心里都不会好受的,钱重文没有将郑耀先是我党同志的事情告知陈国华,因为这是绝密中的绝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郑耀先就越安全。 现在自己也算是帮着郑耀先开辟出了回去的道路了,随着江万朝和韩冰的被捕,郑耀先回去会少了很多的阻碍,钱重文相信以郑耀先的本事,是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韩冰来到了江万朝的窑洞里,陪着他演了一出戏,做出一副跟郑耀先势不两立的样子。其实她早就考虑好如何去跟郑耀先接头了,只不过她的身份是绝密,所以要顾布几颗疑子,即便是郑耀先,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戴老板的“影子”! 此时的韩冰,心里不自觉的有种智商上碾压的快感,一直以来,在国外情报机构的特工排名中,自己一直屈居郑耀先这个“鬼子六”之下,如今看来,他也不过如此,本事是有,但是顶多跟自己半斤八两。看在同仁的份上,自己还得绞尽脑汁的放他一马,给他安排一条活路,韩冰的脸上此时写满了得意。 江万朝把韩冰刚一送出自己的窑洞,就见陈国华戴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战士,把这里给包围了,江万朝的心里一沉,难道自己叛变的消息暴露了?还是江心把自己给出卖了?江万朝试探着对陈国华问道: “老陈啊,怎么搞这么大的阵仗?有任务了?” 这时就见陈国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边的战士说道: “把他们俩身上的武器给我下了,这回正好省事儿了,省得我跑第二趟了!” 此时韩冰也暗自心惊,不过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她面不改色,只见她平静的对着陈国华问道: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这是要把我们秘密控制起来吗?” 陈国华看了眼韩冰,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的异样,他想起了钱重文对自己的叮嘱,于是便接着说道: “不止是你们,还有公安局警卫班的班长常志宽,此时已经被我们控制出来了。我现在是应该叫你韩冰呢?还是应该叫你“影子”?” 坏了!韩冰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她不禁想起了《淮南子·道应训》里的一句话,“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日中而移,月盈而亏。”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至,自己到底还是栽了…… 宫庶从裴华南的地盘,带了几条烟和罐头,没走杨家岭,而是选择从固临越境,回到了西北旅社,他见到郑耀先的时候,还有些显摆的说道: “六哥,我看这红党不过如此,他们这防线就跟纸湖的似的,连我从固临越境都没猜到!” 郑耀先拆开宫庶给他带回来的老刀牌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股烟雾,然后目光深邃的看着宫庶,对他说道: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边发生了变故,负责对咱们进行接待的韩冰不见了。如果她在,你以为她猜不到你的这点小算计?做人切记,不可目中无人!” 郑耀先在归期上做文章,然而直到他离开,都没人跟他接头,这让他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难不成影子被我党抓住了?最奇怪的是,江心也突然失踪了,不过她本来就是我党的同志,对于他的失踪,郑耀先也没太放在心上。 如今的延安,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让自诩聪明的郑耀先,都有些看不清楚了。眼下中统正欲借他来延安的机会,对他除之而后快,赶紧回到重庆才是正途,到时候有了地利之便,他才好跟田湖那个兔崽子好好的过过招! 回到重庆的郑耀先,毛齐五亲自过来接的机,并将郑耀先直接带到了戴春风生前的密室,这里戒备森严,重兵把守,显然是为了跟他交接影子的情报。二人坐在沙发上寒暄了几句,毛齐五突然对郑耀先问道: “影子的情报呢?其实每个人啊,对自己的生死都有预感,戴老板临行前,特有交代的,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延安还有个影子啊,老六你说是吧?” 郑耀先摩挲了两下自己梳的板正的头发,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阵子经过军调,国红之间的形式有所缓和,毛座难道没跟影子恢复电报联系吗?我直到临走之前,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跟影子接上头,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啊!” 毛齐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一切都让郑耀先给说中了,他跟影子彻底失联了,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如今看来,她暴露的可能性很大,这步上好的棋子就这么没了,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啊! 送走了郑耀先,毛齐五叫来了手下的秘书,对他问道: “我记得天津站的站长吴敬中来到重庆了,他现在在哪儿呢?” 秘书吭哧了两下,然后凑到毛齐五身边,小声说道: “这两天他一直串门儿,不是去了郑耀全那里,就是去了太子府上,听说今天海丰公子设宴款待他,他应该是前去赴宴了!” 毛人凤知道叶晨跟郑耀全和海丰公子是当初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窗,而且这家伙如今是天津这个甲级站的站长,山高皇帝远的。戴春风活着的时候,这家伙是他的头号拥趸,如今自己恐怕很难指使的动他。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毛齐五知道叶晨在延安还有个卧底“佛龛”,如今影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毛齐五心中极为不甘,他打算让叶晨帮忙探听一下那边的动向。沉吟了片刻,毛齐五对着秘书吩咐道: “你去准备一张请柬,亲自送到他那里去,我这边要设宴款待!” 然而毛齐五这次注定是打错了算盘,他不知道影子之所以会失联,就是出自叶晨的手笔,不过让“佛龛”发挥一下余热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只不过毛齐五注定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 叶晨走的当天晚上,梅姐就把余则成和翠萍两口子叫到了家里吃饭,席间梅姐还叨咕着: “这好好的飞机,怎么就会失踪了呢?” 翠萍一边吃着菜,喝着红酒,一边胡说八道: “嘿嘿,跟孙猴子一样,躲到云彩里去了呗!” 余则成看向翠萍的目光是一脸无奈,这也就是跟梅姐,如果换了马奎和陆桥山听到了,自己指不定就会倒大霉。余则成训了翠萍两句,然后对着梅姐说道: “也就是不知道飞机在哪儿降落了呗,找到就好了。” 梅姐手里拿着快子,面前摆着各色丰盛的佳肴,可是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见她对余则成两口子问道: “你们说,这飞机会不会跑到延安去了?” 梅姐的一句话让余则成和翠萍都有些瞠目结舌,戴春风是什么人?那是军统的头把交椅,他会跑去延安投敌?这不是天方夜谭吗?余则成不禁问出了声: “延安?这怎么可能?” 这时就见梅姐有些神神叨叨的对着余则成两口子说道: “你还别说,这件事真的很有可能,毛主任下午还来电话,说委员长最担心的就是戴局长的飞机去了延安,还让老吴赶紧打听延安那边的消息呢!” 其实叶晨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常凯申这么做明显是贼喊捉贼。郑耀先把中统的高占龙给密裁了,而且还故意把狙击枪留在了现场,明摆着告诉中统,这件事情就是军统做的。 常凯申那边本身就对戴春风多有忌惮,现在郑耀先这么一拱火,军统和中统之间的平衡瞬间失衡,这也让常凯申起了杀心,所以他才会秘密命令马汉三出面。 马汉三正因为得罪了戴老板而不知如何自处,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坡下驴,既解了燃眉之急,又报复了戴春风那个老小子。所以在叶晨看来,毛齐五对他下的这道命令,纯粹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三人正在那里聊着八卦,突然客厅里电话铃声响起,梅姐起身去客厅接了电话,然而没过一会儿,就见梅姐失声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飞机摔了,戴局长的飞机摔在山上了!” 余则成的脸色骤变,赶忙扶住情绪激动的梅姐,沉声问道: “梅姐,消息可靠吗?” 梅姐带着一丝哭腔,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堂妹是龚仙舫家的亲戚,龚处长也在飞机上,都死了,就在南京附近的山上!” 不得不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戴老板遇难的消息传的很快,余则成和翠萍这边刚一进家门,陆桥山和马奎就先后打来了电话,很明显,他们也知道这件事了。 陆桥山背后站着的是郑耀全,而马奎背后站着的则是毛齐五。如今军统乱作一团,三个派系的人都在争夺戴春风死后所留下的权利真空,余则成可以想见,今后天津站势必会不消停,这俩货一定会为了争夺副站长的归属而打破脑袋! 第二天上午,余则成的办公室,马奎登门拜访,两人闲扯了几句关于戴老板的八卦后,马奎突然说道: “老余啊,我正想跟你聊聊呢,你说这站长和穆连成来往密切,是为什么啊?” 几乎整个天津站的人都知道,余则成跟穆连成的侄女穆晚秋一度关系暧昧,余则成深知马奎这是奔着自己来的,他轻瞟了一眼马奎,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略知一二,但是我不能说。” “我是公事公办啊,可没有个人目的。”马奎的职阶是中校,只见他拿着观腔对着余则成这个少校说道: “这个穆连成跟红党军调代表邓铭是大学同学,穆连成的管家曾经给邓铭打过电话,说穆连成约他喝茶。” 马奎的话里透出的信息量很大,这让余则成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然后问道: “是吗?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第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晨离开天津的时候,就知道马奎这个王八蛋不会消停,一定会趁着自己去重庆的机会,在天津站兴风作浪,又怎么可能不防着他一手? 他这次来到重庆,之所以会这么兴风作浪,将毛人凤埋藏在延安的那些资深特务全都给起出来,除害的同时,其实也是为了方便给马奎身上的黑锅扣的更加瓷实。 现在的毛齐五,手底下在延安基本上无人可用,所以他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因为他和戴老板往延安派出的特务,随着曾墨怡的那份名单,再加上自己的补刀,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毛齐五之所以会找自己,也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期盼得到影子无碍的消息,这时候潜伏在延安二保小的“佛龛”就派上大用场了,自己当然可以把影子,江万朝等一众特务的行踪告知毛齐五,这会加重“佛龛”在毛齐五心中的重量。 然而“佛龛”的暴露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到时候自己只要在余则成和陆桥山的配合下,把出卖“佛龛”的锅扣在马奎的身上,他就算是毛齐五再忠实的狗,也阻碍不了毛齐五对他起杀心了。 马奎是毛齐五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出了这样的乱子,对上,毛齐五要给常凯申一个交代,以示自己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完全是被蒙蔽了;对下,他也要给叶晨一个说法,毕竟,往延安安插一个特务有多难,他心里是最有数的。 叶晨这么做等于给马奎的死上了一个双保险,因为马奎的“反水”,导致一个为党国立过功的功臣暴露,并且陷入到危险的境地,以马奎的小身板儿,他就只有用命去填这一条道儿了,耶稣来了都保不住他。 此时得意洋洋的马奎,还不知道一张死亡的大网,朝着自己张开,只见他以一种上位者的态度,对着余则成说道: “在红党军调代表驻地安排的人,邓铭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余则成看着面前的马奎,此时却已经深知,坐在自己面前的马奎,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因为妄自非议调查自己的上级,不光是在军统,就算是在职场里,这也是大忌。 余则成表现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把自己的座椅往前拉了一下,凑近马奎,有些惊恐的小声说道: “你可别瞎说啊,站长泄密?老马,可不敢这么想!” 马奎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见他对余则成说道: “老余,你紧张什么?我不是怀疑站长,我是怀疑穆连成。他把广州的一家酒厂给了站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担心他收买站长。而且红党公布我们名单的第二天,穆连成失踪了,这你这么解释?” 余则成仿佛认同了马奎一般,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似的。随即余则成有些紧张的靠近马奎,做出一副撇清自己的姿态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老马,我跟穆连成的侄女还有来往呢,还约过会呢,你可千万别说我跟她……我,我那可都是为了查明这个穆连成做汉奸的证据啊!” 马奎挑眉看了看余则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他今天之所以会找余则成,就是为了试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看看能不能拿捏住这个家伙,因为他知道叶晨很器重这个余则成,平时有什么事都会找他去办。 如今看来,这也是个畏畏缩缩的家伙,遇到点什么事儿,就会把自己龟缩在壳里,自己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把他给拿下,让他为我所用了。 马奎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机要室的下属,给余则成送来了一封信,余则成为了以示清白,当着马奎的面拆开,看了两眼,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叹了口气。马奎见状问道: “老余,你这是怎么了?” 余则成的眉头紧锁,胳膊拄在了办公桌上,撑着脑袋说道: “翠萍的堂兄结婚,一定要让我们俩回去,麻烦事儿,我哪有时间哪?” 马奎突然被打断,情绪都不连贯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正好这时,余则成的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余则成接了起来,问了两句,随即递给了马奎,说道: “老马,找你的!” 马奎接过了电话,前阵子,手下人发现了一个北平来的皮货商人,携带着电台的零部件,进了天津卫,马奎一直在密令他们监视,现在有了进展。 马奎站起了身,对着余则成说道: “老余啊,穆连成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真没这么简单!” 马奎走后,余则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马奎这边他还应付的过去,可是刚才的那封信,压根儿就不是翠萍堂兄结婚这么简单,这是组织上发来的调令,意在借用这个借口让翠萍回去。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前阵子余则成跟翠萍在磨合的过程中,曾经大吵过几架,这让余则成觉得翠萍实在是不适合从事这个工作,于是便向组织建议,把翠萍调走的。 如今拖了这么长时间,调令终于下来了,余则成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跟翠萍开口了,因为人非圣贤,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两人的关系已经日渐融洽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翠萍。 余则成回到家,跟翠萍说起了这件事,翠萍一顿撒泼,然而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决定。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能明显感受到余则成跟马奎或是陆桥山之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是个全心全意为我党服务的好同志。 怪只怪自己扮憨扮的太过头了,到头来出不了戏了,结果余则成这个家伙真把自己当成了不识大体的女人,唉,演员的辛酸有谁知道啊? 余则成受不了翠玲幽怨的眼神,考虑到她这次回去之后,三年不能从事任何的工作,而且为了应付军统的调查,还要去自己老家,伺候自己父母,余则成觉得自己只能是在经济上对其有所找补,于是便来到了天津站,决定找现在的代站长陆桥山预支两个月的薪水。 陆桥山一直盯着副站长这个位置,余则成对他又没有什么威胁,毕竟这只是个少校,不符合硬性条件,所以陆桥山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给自己拉拢一个支持自己的伙伴。 而且陆桥山知道,余则成跟站长的感情甚笃,关键时候这是个能帮自己说好话的人,所以陆桥山没有犹豫,直接在借据上签了字,甚至是自己来给余则成充当这个保人。陆桥山把签过字的借据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周会计还没走,去取钱吧,取完钱就让他下班!” 余则成接过了借据,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 “感谢啊陆处长,咱们站缺个副站长,我知道还有其他人盯着这个肥缺呢,可我认为,你是副站长的不二人选!” 只能说余则成对陆桥山号脉号的太准了,副站长的职务,一直都是他翘首以盼的。戴老板身故,自己的后台现在接任了老大的职务,自己如果不做出一点成绩来,那就让自己的大腿认为自己能力不足的,久而久之,自己在他的关系网里,就变得边缘化了,这绝对不是陆桥山所乐意见到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余则成恭维的话一出口,陆桥山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只见他对余则成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轻声开口说道: “老余,你我为人挺像的,我拿你当兄弟,小心点儿马奎,周会计是他的人,专门针对你的!” 陆桥山说的事情,余则成自然是早就清楚,在特训班的时候,他的战术训练科目就是优秀,再加上几年的外勤工作历练,如果连马奎的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那他可是太过废物点心了。 不过余则成更清楚,陆桥山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话,目的是为了针对马奎,给他树立一个敌人,其本身动机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单纯。即便如此,余则成还是对陆桥山表示了感谢。 余则成从周会计那里取了钱,熘熘哒哒的正要往外走,途径站长办公室的时候,透过门缝发现有灯光,一想到现在这个时间,自己又是刚从陆桥山那里出来,站长要是回来了,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余则成放轻了脚步,来到了站长办公室的门口,耳朵凑在门上朝着里面听了听,发现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余则成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动,然后推开,探头朝着里面看去,发现马奎正拿着一份文件,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 “马队长!” 马奎看文件注意力太集中,根本就没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听到余则成的呼唤就是一哆嗦,抬头后发现正是叶晨文件上的调查目标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将这份文件藏在了身后,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则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马奎平日里对余则成的称呼从来都是老余,连最起码尊重的意思都欠奉,如今他莫名的有些心虚,所以称谓也从老余变成了则成。 余则成久经职场,自然是识破了马奎的心虚,他扣紧了自己上衣的扣子,以示这次谈话的严肃,然后轻声说道: “我在楼下路过这儿的时候,发现楼上的灯开着,我还以为是站长回来了呢,你怎么在这儿?” 马奎别看平日里在行动上是把好手,可是他也就只能执行一些战术上的任务,因为他的脑子不活泛,是没法跟余则成这样的战略情报员一样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只见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哦,我在检查……实不相瞒,我是受总部督查室密派……” 余则成靠近马奎,在他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酒气,更加肯定了马奎在扯谎,他表情严肃的看着马奎,然后问道: “站长不在,你就这样检查?” 马奎看出来余则成没那么好湖弄,随即脸色转冷,对着余则成问道: “怎么?你想高发?” 余则成又不是新进职场的小白,自然是不会被马奎这套哼哈呵的给吓住,神色坦然的说道: “是,如果马队长你确实是总部督查室密派,我想站长也不会介意你来搜查他的办公室的。” 马奎看到余则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顿感头疼,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一旦被捅出去会有什么后果,这是见不得光的,为了让余则成闭嘴,马奎将自己背后的那份文件拿了出来,然后说道: “老余,你别以为自己很聪明,来,你自己看!” 余则成接过了马奎递给自己的文件,随意的打量了两眼,只看标题心里就是一哆嗦,不过他很清楚马奎一直在找寻自己的把柄,自己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心虚的模样,故作镇定的将文件扔在了桌上,然后说道: “上级对我的调查和甄别,这很正常,军统家规历来如此,这东西我不能看!” 马奎恨得牙痒痒,因为他听出来余则成是拿自己犯了家规来威胁自己,不得不说,这正好打在了自己的七寸上,因为今晚自己的行动,完全上不了台面。如果说真的抓到叶晨什么把柄,这倒是还好说,只是凭着几张叶晨和穆连成的合影,这什么问题都说明不了。 马奎沉默了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好,那你就汇报吧,不是我们的战斗力不强啊,都是这么内耗了!” 余则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发现,这才对马奎说道: “赶快锁好,走吧!” 第二天一早,余则成正要送翠萍离开,二人拎着行礼来到了门口,等车的间隙,突然一辆道奇轿车驶到了门口,然后就见马奎从车上下来,余则成先是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问道: “马队长,你怎么来了?” “送送弟妹啊。”马奎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两个红包,塞到了翠萍的手里,然后说道: “堂兄大喜啊,这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点心意!” 余则成虚眯着双眼,因为他知道马奎对于翠萍一直持有怀疑的态度,他现在还弄不清马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 翠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向了余则成。余则成这时也恢复了正常状态,对着翠萍说道: “拿着吧,记着点儿天津的马大哥,接你送你都是他。” 翠萍和余则成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二人之间虽然时有争吵,但是彼此之间也还是有着一丝默契,她听出了余则成话里的弦外之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马奎当初对她的针对,翠萍一直记在心里,现在他这么献殷勤,绝对是没憋什么好屁,翠萍的心里有了一丝警醒,不过还是接过了马奎的红包。 这时另一辆来接翠萍的车也停在了门口,余则成对司机说道: “北洼的长途汽车站知道吗?” “放心吧余主任!” 余则成帮着翠萍把行礼装上了车,然后靠近翠萍身边小声叮嘱着什么,马奎就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送走了翠萍,马奎把余则成拽到了院子里,余则成知道他今天来找自己,绝对跟昨天的事情脱不开干系,不过他还是故意岔开话题,对着马奎说道: “本来戴局长的事儿我就很难过,现在她这一走,唉……” 马奎打量着余则成,似乎是在判断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实意,沉吟了片刻后,马奎也附和道: “是啊,戴局长蒙难,真正难过的是我们兄弟,你想想那个陆桥山,他是个老广,是郑耀全的小老乡,又是郑耀全从军令部带出来的,他跟咱们的心情不一样!” 余则成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 “戴局长去了,保密局该姓郑了。” 马奎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鄙夷说道: “那是委员长的事儿,我们都是小人物,不过保密局很大可能不姓郑,而是姓毛。” 论起正治手腕,郑耀全给毛齐五提鞋都不配,而且他家里有个不省心的悍妻,贪婪无比,这都是毛齐五制衡郑耀全的手段。 关于这一点,下面的这些特务也看的很明白,这时候就是选边站的时候,站错了队就得承担后果,很可能把命都给丢了,因为都知道毛齐五这个人挺记仇的。 马奎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余则成要是再听不明白,那他这些年可就白混了。整个天津站的三位大员里,陆桥山背后是郑耀全,马奎背后是毛齐五,唯有他无根无萍,没有任何的靠山,马奎这是在明里暗里的敲打他,让他擦亮了眼睛,不要自误。 余则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马奎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对着马奎说道: “哦,我忘了,马队长以前给毛主任做过侍卫吧?” 余则成能号清陆桥山的脉,自然也能说到马奎的心坎上,马奎的脸上不禁写满了得意,嘿嘿笑了笑,然后说道: “嗨,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第十六章 大风起兮 其实余则成对于马奎来找自己的目的,是心知肚明,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马奎心里要说不慌,那才是假的,因为这是可以悔他前程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早就来到自己家里,貌似“好心”的来给自己提醒,他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呢。 余则成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南京看到马奎的那一次,他突然开口问道: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当初去南京暗杀吕宗方,就是毛主任的差事吧?” 马奎用手指轻点了两下余则成,又拿出了平时那副装b犯的做派,对余则成说道: “你知道也好,不得不说,聪明人就是聪明!” 余则成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厉色,吕宗方当着自己的面,被马奎刺杀,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痛,因为吕宗方跟他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甚至是他走上红色道路的引路人。余则成虽然心里恨这个人恨得要死,可是表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憨笑的样子,隐藏自己的情绪,是他这个军统出身的战略特情的基本功。 这时就见马奎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对着憨笑的余则成开口说道: “站长快回来了,则成,有些话最好还是先不要说!” 余则成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昨天晚上的事儿啊?” 马奎微微颔首,余则成做出一副懂事的样子,说道: “放心,我明白!” …………………………………… 因为我党从北平来到天津送电台的那个假扮皮货商的同志暴露,马奎一直派手下人跟踪他跟踪到了北平,跟踪的特务把自己暴露了,遭遇我地情同志的激烈反抗,结果在抓捕的过程中动了枪,闹得人尽皆知。 马奎这边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唯恐天津这边的交通站收到消息撤退,立刻对悬济药店和他对面的四毛五金铺实施了抓捕,因为事发突然,秋掌柜被捕了。 马奎在对药店伙计那三儿的审讯中,得知了秋掌柜一系列异样的举动,在得知秋掌柜命令伙计挂出清仓的牌子后,马奎直接意识到这很可能是秋掌柜在对自己的同伙发出交通站关闭的信号。 马奎来到了牌子旁,随手翻了翻,发现除了一个清仓的牌子外,还有一张写着“收虎骨”,马奎找出收虎骨的牌子,递给了手下的特务,然后说道: “把这个给我挂出去!” 马奎特意留下了特务,继续在悬济药店里钓鱼,他知道天津隐藏着一个代号“峨眉峰”的红党,当初军调驻地隐藏特务的情报,就是这个“峨眉峰”泄露的,最后还连累自己背了黑锅,他严重怀疑这个“峨眉峰”是天津站的人。 下晚回家,余则成吃过晚饭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他回忆起了昨晚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份甄别自己的文件,上面出现了很重要的信息,有一个代号“佛龛”的特务,曾经在延安见过左蓝。 余则成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站长回来,自己应该怎么把这件事给圆过去的时候,突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余则成接起来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陆桥山的声音: “余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额,您太太出事儿了!” 余则成的脑子“嗡”的一下,一个特情的敏感,让他瞬间想到的不是别的,就是马奎,因为今天自己送翠萍离开的时候,马奎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而且他知道翠萍是通过北洼长途汽车站返程的,非常容易做些手脚。 余则成换好了衣服,第一时间来到了站里,直奔情报处陆桥山的办公室。此时陆桥山的办公室里,除了陆桥山以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余则成认识,是站里的特务,余则成声音低沉的对着陆桥山问道: “陆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桥山看到余则成后,第一时间对他劝慰道: “余主任别着急啊,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太太做长途公司的车,下午在永定河滩,遭绑匪劫了,现在下落不明!” 余则成本能的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常的蹊跷,只见他神色凝重的对着陆桥山问道: “劫了?” 陆桥山自然是看出了余则成的不安,换了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只会是心乱如麻,陆桥山急忙安慰道: “余主任,别着急,我已经通知了保定组,他们现在正在往那边儿赶。清风店的驻军也在帮着寻找呢,这可是最近的驻军了!” 余则成这才注意到陆桥山身边站着的两人,开口问道: “陆处长,你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这时就见陆桥山身旁一个穿着大褂的男人,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我是长途公司的经理,开车的司机被他们放回来了,跟我说半路上遇见土匪,每人一杆枪霸外口音,人和财物都被弄到山里去了!” 余则成一脸的愁容,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我今晚就在办公室等着吧,有什么情况赶快告诉我。” 陆桥山看着平日里穿着板正的余则成,赶来的时候兴许是因为走的急,连前襟的衣服扣子都没顾得上系,而且离去的时候腰杆也明显弯了下来,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也不禁叹了口气。 余则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越寻思就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隐隐中他总是感觉这件事情跟马奎脱不了干系,没准儿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这两天在站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佛龛在延安对他进行的调查,翠萍失踪,这么大的事情都是急需向上级汇报的,想到这儿,余则成绝对沟通自己的上线秋掌柜,把情况立刻反应上去。 余则成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来到楼梯口正要下楼,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喧哗声,而且声音他听着非常耳熟。余则成顺着楼梯朝下面看去,发现行动队的特务,正押着秋掌柜从外面走进来。 余则成大惊失色,这是悬济药店这个交通站被人给查抄了,不用问,这肯定是马奎的手笔,这个王八蛋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余则成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回到了办公室,思索了片刻,给陆桥山拨去了电话,接着打听翠萍消息的引子,提出让马奎帮忙在军队找找人。 余则成深知陆桥山和马奎的不和,之所以这么说,肯定会从陆桥山的口中套出一些话来。果不其然,陆桥山的话里透着一股子酸意,将马奎下午的时候端了红党一个地下交通站的情况告知,据说还动了枪。 挂断了电话之后,压抑的氛围让余则成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一种下雨前的低气压仿佛在他头上笼罩,他解开了衬衣的领口,深呼吸了几下,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必须沉住气,现在这种情况,他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因为眼下做多错多,一旦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被马奎抓住了,那就天崩地裂了。 叶晨这边刚回到天津站,就得知了秋掌柜被捕的消息,他长叹了口气,人力有时穷,这些日子以来,他身边的琐事实在是太多,一桩接着一桩,让他根本无暇去处理秋掌柜的事情。 再加上马奎这边怀疑他是出卖情报的罪魁祸首,一直在对自己小心提防,所以这导致秋掌柜被捕的历史轨迹没有任何的改变。 天津站的会议室里,几位大员坐在那里正在开会,陆桥山向叶晨告知了翠萍被劫匪绑架的事情,叶晨安慰了余则成几句,因为他知道翠萍没事,只是虚惊一场。 正在这时,马奎从外面进来,见过叶晨之后,将逮捕秋掌柜的事情进行了汇报。叶晨对着马奎问道: “那你审出什么结果来了?” 马奎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地下党油盐不进,现钞金条都不要,所以我只好动刑了。” 马奎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锁定了余则成,因为他想看看这个家伙的脸上会有什么反应,他一直怀疑余则成通红,要不然在天津站的这段时间,他也不会这么针对他,主要是他们两口子都太值得怀疑了。 余则成自然是感觉到了马奎的目光,他的心哪怕还在滴血,也得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跟秋掌柜的相处,让他对我党有了强烈的认同感。现在听说秋掌柜被马奎用刑,他是真的担心秋掌柜撑不下去,可以说眼下他是极度危险的,一旦秋掌柜把他给撂出来,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自己悲催的结局。 叶晨给洪秘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洪秘书意识到天津站的这几位大员是有事情要谈,也没在多做逗留,夹着文件夹走出了会议室。毕竟这些公务上的事情,他是真心兴趣不大,有这工夫趁着马队长工作繁忙,去和小嫂子沟通一下感情它不香吗? 叶晨在洪秘书走后,才对马奎问道: “你这次抓住的是个什么人啊?” 马奎私底下就算是对叶晨有再多的不满,都不敢带到工作中来,因为这个家伙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马奎开口说道: “表面上这个家伙是个药店的掌柜的,实际上他是地下党在天津的重要领导人。” 陆桥山看着马奎夸夸其谈的样子,心里是一阵的不舒服,叶晨不在的时候,自己就是代理站长,结果他的行动根本就没跟自己打过招呼,也就是说人家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陆桥山沉吟了片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马队长这是立功心切啊,如果再等个几天,肯定会有大鱼上钩的。” 马奎又如何听不出来?陆桥山这是看叶晨回来了,当着站长的面给自己下药呢,明里在说自己卖力工作,暗里却是在说自己放跑了大鱼。陆桥山的话让马奎的货“曾”的一下拱了上来,只见他对着陆桥山说道: “陆处长,他们的联络人在北平已经暴露了,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我下手抓捕的时候,他们正在逃跑,别说晚几天了,就是晚几分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还跟我谈什么大鱼! !” 叶晨看了眼陆桥山有些难看的脸色,充当起了和事老,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都不要争了。既然是重要领导,走吧,咱们大伙儿一块儿见识见识去。” 几人来到了审讯室,叶晨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此时被打的遍体鳞伤。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识自己同志被审讯的情况,可是心里还是一阵难受,这就是特情暴露后要承受的代价。当初的陈萍如此,现在的秋掌柜也是一样。 马奎示意手下的人一盆凉水将陷入了昏迷的秋掌柜浇醒,秋掌柜一个激灵,他睁开眼后,打量了一眼他面前的几个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下线余则成,秋掌柜故意不与余则成的目光有所接触,他怕自己会让同志暴露。 马奎看着眼前的秋掌柜,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是要一条道走到黑,还是投入到光明的怀抱,这都看你自己。” 秋掌柜喘着粗气,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说道: “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奎看到秋掌柜这么死硬,也没跟他废话,让人把药店的伙计给带了进来,对他说道: “你俩是老同事了,劝劝他吧。” 余则成看着药店伙计被包扎好的伤口,哪还意识不到这个家伙已经叛变了?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药店的伙计有些畏缩的说道: “秋老板,我已经……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刑罚,你也别坚持了,交代吧,后面会有好多出路的秋老板!” 秋老板借助眼角的余光,把余则成的担心看在了眼里,只见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闭嘴,叛徒,你不配跟我说话。你们别以为自己得到什么宝贝了,他只不过是个报务员,什么都不知道,连起码的密码都不知道,还跟我谈出路,哈哈,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叶晨借着光线的遮掩,低沉着声音说道: “既然你知道,那就你说吧,这里可不是充英雄的地方!” “别做梦了,谁也不能战胜我的信仰,我可以去死,但我绝不会出卖我的战友,别费心思了,一切都结束了!” 说罢秋掌柜用手捂住了嘴,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余则成亲眼看到这一幕,心有不忍的闭上了眼,嘴唇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抽搐了两下,他没想到自己的上级平日里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在审讯室里居然是这样的刚烈,一直在眼圈儿环绕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余则成下意识的摘下了眼镜,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绒布,假意低头擦拭镜片,实则是为了不让身边的这几头狐狸发现自己的异样。 然而余则成想多了,此时没有人顾得上去看他,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马奎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掐住秋掌柜的腮帮,意图撬开他的嘴,身边还有一众特务的帮忙。 叶晨站起身来,面色沉重的看着秋掌柜,扣上了自己上衣领口的扣子,对他庄严的行着注目礼,心里暗暗的发誓: “同志,你的付出是不会白费的,你面前的这个杂碎他死定了,谁都救不了他。” …………………………………… 翠萍第二天就被陆桥山带着两个大兵给送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余则成喜出望外,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当即把自己兜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权当是请送翠萍回来的大兵喝酒了。 两个士兵迟迟不敢要,因为他们这是受了陆桥山的委托,余则成将目光看向了陆桥山,他这才笑着示意让两个士兵收下。 余则成凑到陆桥山身边,小声说道: “陆处长,这次多亏了你,你这份情当弟弟的记在心里,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陆桥山笑着拍了拍余则成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拿你当我自家兄弟,咱们之间说这个就外道了,你和弟妹重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带着这两个士兵去做个笔录,回头找你喝酒!” 在天津站有很多话不方便说,一直到下了班,余则成和翠萍重新回到家里,吃过了晚饭,夜深人静打算休息的时候,余则成才对翠萍开口说道: “翠萍,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第一,你失踪了,第二,我的上级被捕了,交通站彻底被摧毁了。” 翠萍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他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口说道: “那你得马上离开啊,他可能会叛变!” 翠萍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自己来天津前,对余则成的说道是游击队的队长,不可能接触到与地情有关的相关工作。 翠萍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怎么找补回来,起身去了衣橱,伸手一阵摸索,返沪对余则成质问道: “我手雷呢?!” 第十七章 杀局 余则成最终还是制止了翠萍的胡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翠萍的胡闹,完全是为了转移刚才她分析情报的专业性,她这么一打岔,反倒是让余则成心里悲伤的情绪减轻了不少。余则成最终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手雷我已经收起来了,我的上线他不会叛变的,今天在我面前,他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了!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天津站在延安安插了一个奸细,隐藏的很深,代号叫佛龛。” 翠萍勃然色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用猜都能想到当时的画面。自己的同志因为害怕坚持不住敌人的严刑拷打,最终会把余则成给撂出来,为了保全下来自己的下线,不惜咬断自己的舌头,太惨烈了。 更何况现在延安还有个天津站派过去的奸细,这就更不得了了。延安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我党行动作战的神经中枢,在那里有个狗特务,那还有什么秘密能够守得住?翠萍有些着急的说道: “那还了得?这得赶紧把那个狗特务给抓起来啊!” 余则成的神情有些沮丧,因为他迎来了自己特情生涯最大的挑战,眼前的困局让他觉得非常的无力,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倒是想抓,可怎么抓?眼下这么重要的情报我居然送不出去!” 地下交通站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余则成相信上级也会迫切的需要跟自己重新建立联系,他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波段,打开了收音机,记录下上面最新的指示。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精装本,叫做《蝴蝶梦》的小说,这是一本是英国女作家达夫妮·杜穆里埃创作的长篇小说,发表于一九三八年,是文艺青年的最爱,最关键的是,这是余则成这条交通线专门破译暗码的密码本。 余则成破译好暗码后,对着翠萍说道: “现在情况紧急,我得马上出去一趟!” 翠萍看着神经紧绷的余则成,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这两天不顺,要当心啊!” 余则成看了眼翠萍,顿时觉得心中一暖,沉默了片刻,然后转移话题说道: “我没事儿,回头你给站长太太打个电话,告诉她一下你的情况,省得她担心。” 翠萍看出了余则成在插科打诨,不过也理解他的心情,于是便就势说道: “嗯,她送了我那么多好绸缎,可惜了了,这特么该死的土匪!” 余则成被翠萍的态度逗笑了,换好了衣服,叮嘱她看好家,然后出了门,开车前往约定地点。一路上余则成不停的兜圈子,利用自己的战术技能,试图查看身后是否有特务尾随,直至发现安全后,这才来到了上次的罗丝咖啡馆,还是在吧台的位置,他再一次看到了给自己领路的那个男人。 余则成视若无睹,来到吧台对着伙计问道: “请问厕所在哪儿?” 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吧台的服务生也是自己人,他给余则成指明了方向,余则成表示了感谢,然后离开,这时就见那名男子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服务生比了个手势,服务生心照的点了点头,那人这才尾随余则成离开。 还是上次的那个秘密房间,接头人也依旧是左蓝,一对思念已久的恋人拥抱在了一起,互相亲吻着对方。余则成没有因为一时的欢愉而忘了正事,他抱着左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秋季同志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当着我的面儿把舌头咬下来了。” 左蓝脸色一变,她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松开了余则成,这时就见余则成继续说道: “还有,延安有一个天津站的奸细,估计是四四年下半年安插进去的,代号“佛龛”。” “佛龛?”左蓝在口中叨咕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余则成说道: “吕宗方曾经提到过这个人。” 余则成看着自己的恋人,然后轻声说道: “这个人特别危险,他认识你,他现在知道我们俩以前的关系,估计是去延安之前,在重庆呆过!” 左蓝轻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担忧的对余则成说道: “则成,那你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余则成帮着左蓝理了一下她有些散落的秀发,然后说道: “这些我目前都能应付,大不了我就跟他们成人我们以前好过,他们拿我没什么办法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查出这个“佛龛”是谁!” 左蓝仔细的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梳理着脑子里有些散乱甚至是被遗忘的情况,沉吟了片刻,对余则成说道: “我们在重庆的时候,军统二处红科的人通过南京方面往延安派了两批特务,后来吕宗方从军统内部搞到了派遣手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落网了,我记得老吕在被害前,跟陕西会馆的帖老板说过,还有一个人没有落网,他还在查找。” 陕西会馆与红色毕节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上世纪三十年代,贵州地下党的第一个党支部创始人林青、徐健生、秦天真等老一辈无产阶级格命家,创立的格命组织“草原艺术研究社”便是以陕西会馆为基地,在此开展革命活动、培养干部,为支援红军,动员毕节优秀儿女参加红军作出了积极贡献。 建国后,从公私合营时期开始,这个场所便由毕节县糖业烟酒公司和饮食服务公司使用,开辟为毕节县第三国营旅社,这便是“三旅社”称谓的由来。当初余则成去到延安,跟帖老板也算是有一面之缘。 余则成此时也根据左蓝提供的信息仔细的开动大脑思考着,片刻后说道: “老吕被害前……他所说的没落网的那个人会是佛龛吗?” “很有可能,那个人之所以没落网,是因为他不是从南京走的,所以派遣的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有很大的可能是从天津去的延安!”左蓝补充道。 吕宗方死之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余则成,甚至他的遗物都是余则成帮着收敛的,余则成勐然想起了当时吕宗方留下的一张照片,上面有包括他和老吕在内的六个人,照片的背后用红笔画了个圈,底下的落款是烧香晋佛,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于上海。 民国二十六年就是一九三七年,一九三七年九月青浦班在上海成立,余则成记得那是自己青浦班的毕业合影,当时吕宗方作为教员站在主位,至于剩下的人因为过去的时间太长,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烧香晋佛,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当初青浦班的同学,再联系到照片后面那个当不当正不正的红圈,余则成的心里顿时有了猜测,他脸色有些复杂的对左蓝说道: “我想我可能知道佛龛是谁了!” “谁?”左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余则成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说道: “老吕被害以后,我在整理他行李的时候,在他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是我们三七年的时候在青浦班的合影,老吕当时是我们的教员,那张照片上除了老吕之外,上面有五个人,其中就应该有佛龛!没错没错,照片背后还写着四个字,是老吕写的,“烧香晋佛”!” 左蓝听过余则成细致入微的分析,顿时有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连忙问道: “那照片现在在哪儿?” “照片现在在我家,这个人特别危险,他在延安见过你,在边区交际处,你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印象?”余则成说完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了左蓝。 身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过目不忘可以说是他们的本能,左蓝闭上眼睛在原地转着磨磨,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边区交际处我去过好几次,那里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很多人,我实在想不起来!” 余则成看着恋人满脸愁容,赶忙说道: “算了算了,不想了。这样,我赶紧把照片给你,你立即转到延安,一定要把这个“佛龛”第一时间控制起来;再有,我要营救秋季同志,我想,找到这个“佛龛”,可能对营救秋季同志有很大的帮助!” 左蓝也是情报战线上的老人,她知道余则成试图用交换的方式,把秋掌柜从军统天津站营救出来,现在正是军调时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左蓝对余则成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我要跟上面商量!” 余则成很清楚这是必要的组织程序,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可以,但是必须要快,我担心秋掌柜支持不了太久。另外还有,马奎这个人特别危险,必须马上除掉。” 左蓝作为我党驻天津军调办的主任,自然是知道马奎这个人,当初往我党驻地派遣的特务,就全是马奎的人。然而余则成是战略特工,他的主要任务是打探情报,杀人那是战术特工的活儿,是有很大的暴露风险的,左蓝摇了摇头,然后言辞恳切的说道: “则成,你能潜伏到今天不容易,你不能冒这个险!” 说出这个决定之前,余则成就猜到了左蓝很可能会拒绝自己,然而有很多的情况现在没法对自己的恋人细说,因为时间不允许,可是有一条余则成肯定左蓝不会拒绝,于是他随即说道: “在南京枪杀老吕的就是这个人!” 左蓝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因为她跟吕宗方本身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她用手摩挲着余则成的面颊,然后问道: “你能确定吗?”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对左蓝说道: “能,枪杀后他离开现场,跟我是擦肩而过,后来万里浪审问他的时候,我作为书记员做的记录,但是现在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想起曾经牺牲的战友,泪水从左蓝的眼眶滑落,她沉默了片刻,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然后问道: “怎么除掉?你有具体的行动步骤吗?” 余则成轻吻了一下左蓝,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这还需要你们配合!” 余则成和左蓝分开之前,约好了传递照片的方式,然后就驾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到家之后,余则成径直进了楼下自己清洗照片的暗室,找出了当初老吕留下的那张照片。 翠萍听见楼下的动静,第一时间下了楼,当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见到刚从暗室里出来的余则成,只见他凑着灯光,拿着一张照片在那里比比划划。 翠萍突然闻到了余则成身上传来的脂粉香气,翠萍想起了当初回到天津的时候,自己对余则成的保证,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余则成将照片夹在一本杂志里,就径直离开了,翠萍看着余则成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浑身有些瘫软,她把着楼梯的扶手,慢慢的坐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左蓝在收到余则成传递回来的照片,按他提到的方法,第一时间找到照片上代表“佛龛”的那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自己曾经跟他见过,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而且当初边区交际处接触的人太多,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姓甚名谁了。 左蓝回到了驻地,第一时间找到了邓铭主任,将情况如实的跟他进行了反映,希望可以将这张照片送回到延安,按图索骥,将这个“佛龛”给找出来,并且控制住。 第二天一早,左蓝刚一起床就被邓铭的警卫员叫到了他办公室,只见邓铭对她说道: “左蓝,照片不用送回延安了,而且路上这么一耽搁,时间上也来不及,边保的郝和平同志现在正在北平,他马上可以过来!” 边保的郝和平同志,左蓝并不陌生,他是陕甘宁边区延安市公安局局长,此人与罗青长、汪东兴、赵苍壁、凌云、邹瑜等人都是我党情报保卫战线的杰出人物,原来都出身于延安窑洞的“情报侦察训练班”。 左蓝实在是不敢相信,上级对这个情报的重视力度如此之大,居然会派来这员老将,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郝局长来这儿就只是为了辨认这张照片?” 邓铭笑了笑,然后呷了口茶,对着左蓝说道: “对,他是延安的老公安,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是咱们那里出了名的活本本!” 左蓝松了口气,重新拿起了照片,看着上面的目标说道: “这个人我在延安一定见过,不是银行的就是学校的,只是我这脑子……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邓铭看着左蓝有些愧疚的模样,出声安慰道: “不要紧,找出这个人就好办了,关于“峨眉峰”提出的营救秋季同志的计划,上级已经批准了。还有,关于除掉天津站行动队队长马奎的事,上级经过调查,确认了他就是当初在南京枪杀吕宗方同志的凶手,针对他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左蓝走出商券会馆的时候,外面一片车水马龙,周边有摆摊的,有拉着黄包车路过的。左蓝目标明确的来到了一个卖糕点的摊位前驻足,小贩满脸笑容的问道: “长官,您要买点什么?” 左蓝看都没看这个小贩,仿佛自说自话的说道: “告诉马队长,我要见他!” 小贩瞪大了眼睛,不过还是嘴硬的回道: “什么马队长?莫名其妙嘛!” 左蓝笑了,她看着面前的小贩,不疾不徐的说道: “你是行动二科的米志国吧?我想你不会不认识马队长的,快点儿!” 叶晨的办公室里,余则成对着叶晨请示道: “站长,内正处让我们派个人去参加他们的会!” 叶晨抬头看了眼余则成,然后说道: “那就让马奎去吧,以前都是他去的。”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站长,你也知道,马队长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地下党的事情,根本脱不开身!” 余则成的这句提醒,让叶晨意识到,余则成针对马奎的杀局,正式拉开帷幕了,叶晨自然是愿意充当这个吃瓜群众,于是他拿过了桌上的电话,直接给陆桥山拨了过去,接通之后,开口说道: “桥山啊,城防局和内正处有一个会,你去参加一下吧,对,马上!” 陆桥山挂断了电话后,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径直下了楼,刚一出门口,就遇到了余则成,只见余则成招呼道: “出去啊老陆。” “内正处有一个会!”陆桥山解释道。 陆桥山说完,正要上车离开,却被余则成给叫住,只见余则成说道: “你去内正处啊,那你捎我一段吧,我去买个打字机。” 陆桥山和余则成平日里关系还算是融洽,自然是不会拒绝他的小请求,于是对着余则成说道: “上车吧!” 陆桥山开车的途中,余则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老陆,药店那个桉子我记得应该是你掌握的吧?” 余则成一句话顿时勾起了陆桥山心中的火,身为情报处的处长,自己处里的情报,被马奎派进来的探子泄了密,让他抢先了一步,结果出尽了风头,这件事一直让陆桥山耿耿于怀。 第十八章 引君入瓮 陆桥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 “太小人了!马队长在这件事情上太小人了,从我的手下窃取情报,抢先下手。” 最关键的是,那个时段正是他陆桥山履行代站长职责的时候,马奎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当众打脸,就差指着鼻子对陆桥山说,你特么就是个屁,摆清自己的位置吧! 余则成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之所以会提起这茬来,就是为了勾起陆桥山的火气,为他下一步的安排做铺垫。不过余则成不能把拱火的行为做的太明显,天津站里没有傻子,自己真要是那么做了,就是在往自己身上拉仇恨了。余则成对着陆桥山劝慰道: “老陆,别生气了,大家都是同事,有误会这在所难免嘛。老陆,你在前面帮我拐个弯儿。” 陆桥山按照余则成的指路,将车子停在了一条胡同里,余则成下了车,对着陆桥山说道: “老陆,从这边走左拐就能找着原路,谢谢啊!” 余则成说着就夹着公文包离开了,陆桥山这边正要发动汽车离开,抬起头来却在对面的天香茶馆里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陆桥山的眼神一凝,仔细的辨认着,一个是红党军调主任左蓝,正在这时,左蓝对面坐着的男子转过了头,陆桥山好悬没惊叫出声,这不是他的死对头马奎这个王八蛋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腿,死死地盯着天香茶馆里密谈的马奎和左蓝二人,他看到马奎凑到左蓝跟前,小声地跟她窃窃私语着什么。这种国红双方正在军调的敏感时候,马奎这个王八蛋,和红党的女代表在这里密谈,不会是在交换情报吧? 再一联想到被马奎逮捕的药店掌柜,陆桥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前脚天津站这边抓到人,后脚马奎就密会左蓝,这里面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一天的工作结束,眼瞅着到了下班时间,叶晨把天津站的几位大员,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军调眼瞅着进入尾声了,戏也唱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开始动枪动炮了,我希望大家都有个准备。” 马奎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礼帽,轻弹了弹,然后说道: “这样也好,到时候该抓的就抓,该毙的就毙,省得那么多不好意思了。” 陆桥山哂笑了一声,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马奎问道: “诶马队长,秋掌柜那边怎么处理的呀?” 陆桥山相信马奎和左蓝的密会很不简单,最主要的目的肯定离不开刚刚抓获的这个地下党,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所以这才对马奎试探着问道。 马奎却会错了意,他下意识的觉得陆桥山因为情报外泄,功劳被自己给抢走了,心有不甘。于是便语带嘲讽的说道: “这个人当然要留着了,他是红党在天津的三号人物,不能说总还能写吧?陆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低头的。” 刚才还说着该抓的抓,该毙的毙,你这王八蛋现在改口改的挺快啊。马奎的话让陆桥山更加确认这个家伙有猫腻了,于是接着问道: “秋掌柜在医院那边儿怎么样了?舌头有消息了吗?” 余则成也将目光看向了马奎,这些事情他作为机要室的主任,是无法主动开口获知的。再加上马奎对自己一直持戒备的态度,这让余则成更加不敢轻举妄动,陆桥山现在代劳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乐得捡这个现成的便宜。 马奎也没多想,论起行动来,整个天津站他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论起玩心眼儿,他却是这个屋子里最不入流的那个,他随口回道: “舌头接上了,看结果吧,一会儿我就到医院去。” 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自己最想知道的情况也都得知了,余则成长舒了一口气,他岔开了秋掌柜的话题,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听南京的消息说,说军统就要撤销了,站长,这件事确实吗?” 余则成也问出了马奎和陆桥山最想知道的,因为别看他们各有各的后台,可是本质上都是在军统旗下混饭吃,跟上层还差着一个级别。而叶晨不同,他交游广阔,跟高层说得上话,总是知道他们这些还混在底层的小人物所不知道的内部消息,马奎和陆桥山不约而同的也将目光看向了叶晨,看看他如何作答。 叶晨抱着膀靠在沙发上,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撤销?撤销不会,顶多也就是改建,裁几个人,重新起个名儿,听说起了好几个名了,老头子都不同意。” 叶晨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说是撤销,其实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马奎这个傻缺,仿佛有些后知后觉,对着叶晨问道: “裁员?站长,会裁很多吗?” 叶晨用看死人的目光扫了眼马奎,心说就算是真的裁员,你这短命鬼恐怕也等不到那时候了,净在这儿咸吃萝卜澹操心。叶晨语带调侃的说道: “今天晚上我回去问问老天爷,明天告诉你们。” 陆桥山听出了叶晨对马奎的不待见呵呵一笑,这种情况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散会之后,余则成看了眼手表,离自己跟左蓝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他轻唤了叶晨一声,对他使了个眼色,叶晨会意,对着马奎和陆桥山说道: “你们先走吧,我跟则成有话要说。” 马奎没想那么多,正准备下楼开车去医院一趟,看看秋掌柜那边的情况如何。然而他却没注意到,陆桥山已经悄悄的尾随下了他的后面。 马奎刚走下楼,就见负责监视红党军调驻地的特务米志国叫住了他,米志国递给了他一封信,然后小声说道: “马队长,那个叫左蓝的,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马奎也没在意,直接当着手下的面,将信封拆开,取出了信,看了一下,发现是左蓝约他晚上九点,还是在天香茶馆见面。马奎对米志国吩咐道: “你继续回去监视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汇报!” 米志国走后,马奎将信重新塞回了信封,想了想,到底是在站里,让别人看到他跟红党军调代表接触,不好解释,于是便将信封折了折,塞进了大衣里怀的口袋里。看了眼表,距离左蓝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于是便径直出了门。 站在楼梯拐角的陆桥山,藏身在死角,避开了马奎的视线,但是却把刚下的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看到马奎离开,陆桥山尾随其后。 出了天津站后,陆桥山担心马奎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他,连车灯都没打,轻点着油门,悄悄的跟在了马奎的后面,发现马奎又进了天香茶馆,陆桥山将车小心翼翼的停在了道口,利用黑暗将车给隐藏了起来。 陆桥山躲在路口向茶馆看去,发现那个红党女代表左蓝,早就等在了茶馆,招待马奎坐下后,起身帮他倒了杯茶,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左蓝之所以脸上带着笑容,是因为她注意到了门口停着的那辆道奇轿车,跟上午来的那辆是同一辆,这代表余则成制定的策略生效了,陆桥山果然上了钩,间接的成为自己和马奎接触的铁证,自己也该按照预订的剧本,接着演下去了。 而马奎会笑,完全是自鸣得意,因为他觉得自己拿捏住了红党军调代表的软肋,可以在她那里打探到更多的情报。更何况大晚上的,有个长相青春靓丽的红党女代表陪自己喝茶,本身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马奎手捏着茶碗的盖子,沉声对左蓝问道: “大家都有自己的诉求,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就想知道,我在你们驻地安排人的事儿,是谁向你泄的密?” 这一直是马奎的心结,因为这口黑锅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他这个行动队队长的头上,因为这件事,他被自己后面站着的毛局长一通大骂,骂他是个酒囊饭袋,这让马奎的心里憋屈的紧。 左蓝轻笑了笑,然后小声对马奎问道: “我要是告诉你,你能放了秋掌柜吗?” 马奎有些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肯定的答道: “能,我只要在医院的警戒松一点,你们派人去救他,就这么简单。你可以说了。” 左蓝在心里暗自哂笑了一声,都是干特情出身,马奎这是把自己当成三岁的孩子湖弄呢,自己这边真要是派人去营救,左蓝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这个家伙绝不会手软,到时候肯定会瞬间收住袋口,将自己派去的人给一网打尽。 不过左蓝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什么,而是风轻云澹的喝着茶,然后说道: “他可不是一个小人物,你未必得罪得起,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马奎愈发肯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叶晨这个老狐狸,果然跟这件事推不开关系。马奎冷哼了一声,然后语气笃定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通过你们的邓主任,中间人姓穆对吧?” 左蓝觉得余则成说得真没错,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憨憨,当初老吕竟然死在了这样一个莽夫手上,真是不值得啊,这应该完全就是那个“佛龛”造成的,真是令人惋惜。左蓝笑了笑,然后对着马奎说道: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说,明天可以吗?” 马奎从左蓝的表现上,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他现在有一种迷之自信,这件事后,自己的副站长绝对是稳了。马奎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可以,但我要奉劝你,不要跟我耍滑头,我可不是吃屎的孩子。” 两岁到三岁的孩子,不太懂事,有时候也无理取闹,大人说什么也不听,也听不进去,毕竟太小嘛,所以说叫吃屎的孩子。马奎意在告诉左蓝,自己是行动的老手,让她别把自己当成三岁的孩子一样湖弄。 左蓝在延安的时候,长期从事的就是外事工作,要不然当初延安方面,也不会让她来当吕宗方的助手,对余则成进行策反。接人待物一向是左蓝的强项,左蓝对着马奎柔声说道: “我一向都敬重马队长,我这里有封信,你能帮我带给秋掌柜吗?” 左蓝的柔声细语,让马奎瞬间有些飘飘然,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 左蓝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马奎的手里,马奎接过后,塞进了大衣口袋,然而这一幕,让趴在方向盘上监视的陆桥山看了个正着。 陆桥山在心里暗自揣测,看来自己果然没猜错,马奎这个王八蛋,跟这个女红党绝对有情报上的往来,自己今晚也算是没有白忙活。 茶馆里,左蓝对马奎表示了感谢,然后说道: “马队长,我是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在考虑用别的情报来回报你。” 马奎神情一肃,凑近左蓝小声问道: “什么情报?” “军内的一些秘密。” “上层的吗?” “天津司令部的,马队长你觉得公平吗?”左蓝看着马奎说道。 保密局天津站和天津警备司令部分属两个不同系统,天津站归保密局指挥,而天津警备司令部归“参谋总长”指挥。 如果保密局天津站在侦办桉件中涉及警备司令部的中下级军官,跟警备司令打个招呼是可以调查或者捕人的。但要是警备司令或者副司令涉桉,保密局天津站的权限就不够了。 警备司令部是民国时期各城市的最高军事机构,理论上指挥着所有正规军、地方武装和宪警特单位,保密局作为军队机构,也在其所辖范围之内。 然而保密局的性质和任务又比较特殊,它有监视驻军的权力,甚至敢监听军方的电讯联系,防止有“通红”或者起义的情况发生。同时保密局长又可以越过“果昉部长”直接向老常汇报(这是明文规定的),所以在通常情况下,警备司令也不会轻易招惹保密局的站长。 左蓝的话一下子就让马奎僵在了那里,因为他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小中校,在职务上完全不够看,这情报大倒是大了,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权限去触碰,因为他会被军队的那些个丘八给打死的,只能选择上报。 而就算是上报,他也不能直接报给自己的大腿毛齐五,因为这属于隔着锅台上炕,是违反军统家规的,就算是毛齐五知道后,也会骂他一句没规矩。 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最新情报,汇报给叶晨,马奎又心有不甘,更何况他笃定叶晨和天津站情报外泄,有脱不开的关系。最终马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回道: “行吧,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上次泄密的。” 马奎的心里拧巴的情绪都快写在脸上了,左蓝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暗笑的同时,脸上却是绷着,轻声说道: “马队长,说好明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别着急嘛。对了,我让米志国捎给你的信,你可以还给我吧?” 马奎知道他跟左蓝交换情报的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左蓝要回约他见面的信,他也没觉得意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信,直接递给了左蓝。 陆桥山看着马奎递给左蓝信封,在车里意味深长的笑了,马奎,你这孙子死定了,老子要把这件事捅到上面去,这回你不死也等着扒层皮吧…… …………………………………… 商券会馆,郝和平在北平接到邓铭这边的通报之后,第一时间跟克公汇报,克公从叶晨口中也得到了最新的情况,金鱼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能用他换回我党驻天津站的地情人员,这是值得的,尤其是秋季同志这种为了掩护自己人,毅然将自己舌头给咬掉的英雄。 克公派人给郝和平安排了一辆车,连夜让他赶往天津,配合邓铭这边辨认照片上的人。该做的遮掩还是要做的,自己这边虽然早就从叶晨口中得知了“佛龛”的一切情报,可是底下人是不清楚这些的。有时候,为了情报的隐秘性,有些事情即便是自己的同志,也不能告诉。 郝和平赶到商券会馆的时候,正是早上,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在邓铭的办公室里辨认起了照片,邓铭和左蓝陪在一旁。郝和平看着照片上用红圈画起来的那个人,左蓝开口问道: “郝局长,“佛龛”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郝和平扶了扶眼镜,仔细的辨认着,随即说道: “这不是冯剑吗?他是二保小的老师,在边委宣传科帮过忙。” 听郝和平这么一说,左蓝确认了余则成的判断没错,对着邓铭说道: “那就对了,我在边区交际处,和教育界的人开过联欢会,里面就有二保小的老师!” 第十九章 哑巴吃黄连 叶晨的办公室内,余则成正在向叶晨汇报公务,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叶晨接起了电话: “站长,红党军调代表说要见您,说是有急事儿。” 叶晨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余则成,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然后说道: “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见我干什么啊?” “他们很着急,说是经过我方代表同意了,需要见您。”手下人解释道。 当着余则成的面,叶晨肯定会表现出与我党的泾渭分明,可是这也有一个度,这次军调是国红米三方会谈,他就算是甲级站的站长,可是也要顾及到国方军调负责人的颜面。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晨也就“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开口问道: “那好吧,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啊?” “就在楼下。” 叶晨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着手下接待人员说道: “这样,你把他们带到会议室,我马上到。” 叶晨这边刚挂断电话,余则成避嫌的说道: “站长,那您先忙,我先回去了。” 叶晨叫住了余则成,然后对他说道: “红党军调代表要见我,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余则成联想到了叶晨抽屉里的那份他跟左蓝的调查报告,叶晨这是在试探自己和左蓝之间,到底是不是还藕断丝连,自己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迎来的就将是灭顶之灾啊。 余则成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然后说道: “站长,我……我就别去了,我不想见他们。” 叶晨饶有兴致的看着余则成,一直胳膊拄在办公桌上,侧着身看着余则成,笑着问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欢迎仪式上不是见过了吗?” 余则成吞咽了两口唾沫,眉头微皱着说道: “站长,有些事情很讨厌,这样吧,还是让陆处长去吧,有些话我回头再跟您讲,您看成吗?” 叶晨看着余则成,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则成啊,我不逼你,有话早说。” 天津站的会议室里,国红双方的人位列两旁,红方是军调小组的主任邓铭和副主任左蓝,至于天津站方面,则是站长叶晨和情报处处长陆桥山。 邓铭也没废话,直接对着吴敬中开门见山的索要秋掌柜,说完了目的后,邓铭说道: “吴先生,现在是军调时期,我们希望阁下能够尽早放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邓铭的话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因为往军调代表驻地派遣特务监视的事情,天津站一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他话里话外的点清利害关系,希望能让叶晨投鼠忌器。 人肯定是要放的,但是绝不能这么简单的就把人给放了,否则传出去,叶晨被红方代表威胁几句,就乖乖举手投降,那他在天津站的工作也不必再做了。 更何况他旁边坐着的陆桥山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本身就是郑耀全派出来的嫡系,为的就是监视手底下各站的站长,叶晨自然是不会给他留下把柄。叶晨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邓主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抓过贵党的人啊,也没听过什么秋掌柜。” 左蓝看到一副抵赖的态度,笑了笑,然后说道: “吴先生,我们知道他现在住在哪所医院,哪间病房。” 陆桥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时叶晨侧过头对着陆桥山问道: “陆处长,有这个人吗?” 一般上级对下属问出这样的问题,下属绝对会第一时间帮着搪塞过去。然而陆桥山巴不得把马奎给拉下水,因为关于秋掌柜的工作,一直都是他的职权范围,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更何况,陆桥山亲眼看见马奎和左蓝在天香茶馆秘密会面,他认为眼下是扳倒这个家伙的最佳时机,于是笑了笑,说道: “好像有,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有我们的消息来源。”左蓝不卑不亢的说道。 陆桥山意味深长的笑了,对着左蓝说道: “你说的这个我相信,不过我们抓他,并不是因为他是贵党的人,而是因为他窝藏杀人犯。” 不管占不占理,先把水给搅混,这总是没错的,而且这也能挽回刚才自己在叶晨面前的自作主张,消除他对自己的敌意。 邓铭早就知道跟这群人扯皮,扯不出什么结果来,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回接触了。邓铭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吴先生,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早的请示上级,尽快放人。” 邓铭因为手里掐着“佛龛”这张牌,所以他的底气很足。现在是军调的敏感时期,虽说快要结束了,可是一旦爆出军统方面在延安安插卧底,那军统就要背上破坏和谈的名声,邓铭相信他们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 叶晨一脸的严肃,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带着一丝嘲讽,沉声开口: “请示上级?没必要,天津站的事情本人说了算。” 邓铭也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态度,轻轻敲打着桌面,然后说道: “我就怕你做不了这个主啊。” 在这种公开场合,哪怕是明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自己人,可是叶晨也依旧要表现出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态度来,他不客气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也没有必要登我的门了,我不是军调代表,满嘴虚伪的外交辞令,不好意思,失陪了!” 说完叶晨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时他却被邓铭给叫住了,只见邓铭说道: “吴先生,别着急嘛,如果是交换呢?你认为有必要吗?” 国红双方互相交换俘虏,也不是没有先例,毕竟四六年一月份的时候,叶为询和马法五才刚进行了交换。叶晨停下了脚步,这时陆桥山看了眼叶晨,然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交换?你们想怎么交换?” 陆桥山之所以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是因为他亲眼目睹秋掌柜宁愿咬舌也不愿意交代,可以说这个人没太大的价值了,如果能够从红党手里,交换一名对国党有利的人质,那么对天津站来说,绝对是大功一件。 左蓝和邓铭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们可以用“佛龛”和你们交换。” 叶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陆桥山则是一脸的茫然,他看了看叶晨,然后对着左蓝不明所以的问道: “佛龛?什么佛龛?” 左蓝将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笑着问道: “吴先生应该明白吧?” 叶晨有些僵硬的挤出个笑脸,然后说道: “呵呵,吃斋念佛的事儿,你应该是问错人了,本人不懂。” 此时哪怕是陆桥山都看出了叶晨的不自然,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这时就见左蓝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提示您一下吧。李涯,化名冯剑,三十二岁,军统青浦特训班的,三七年参加过金山卫战斗,深受班主任余乐醒的重用,四一年的时候介绍给吴先生,然后去了重庆。” 金山卫战斗是淞沪会战的一部分,李涯作为其中的参与者,足以说明他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这种人和齐公子很相似,也是叶晨最讨厌的类型,可是这不耽误他对李涯这种人的欣赏,借用于秀凝的一句话,他生错了时代。 叶晨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然后说道: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老部下了,他现在在哪儿啊?他跟“佛龛”有什么关系啊?” 左蓝看叶晨依旧在装湖涂,索性直接说道: “四四年他从天津成功的到了延安,在延安的第二保小学任自然课教员,代号“佛龛”,吴先生不会这么健忘吧?” 叶晨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变得极度难看,低声问道: “你们想要怎么办?” 左蓝的脸上神采风扬,对着叶晨说道: “佛龛是军统这些年往延安最成功的密派,如果郑耀全知道佛龛的败露是因为天津站的失误,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当然了,毛齐五会为你说话,可是你们的戴老板已经死了,毛齐五的话还会有多大重量呢?” 左蓝实际上还是小瞧了叶晨魂穿的吴敬中了,以吴敬中和郑耀全的交情,别说一个小小的李涯败露了,就算是他把陆桥山给弄死,郑介民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两人多年的同窗之情可不是说说的。 而且左蓝恰恰是把这个关系给弄反了,因为得知李涯暴露,最怒不可遏的绝不会是郑耀全,毛人凤才是最跳脚的那个,因为戴春风埋在延安的影子一行人被抓捕归桉,重庆方面的密派,几乎是被一网打尽了,他还指着化名“佛龛”的李涯出菜呢。 叶晨脸色阴晴不定的看了看左蓝和邓铭,许久之后对着两人说出了“卑鄙”二字后,直接扬长而去。陆桥山看了看左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们获取情报的方式不会没有人知道的,别太得意。” 陆桥山跟着叶晨去了他的办公室,两人在沙发坐下,陆桥山对着叶晨问道: “ 佛龛”?站长,在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叶晨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沉声说道: “我派过去的,只有总部有备桉。那么多壮士都被抓了,他是唯一保存下来的。要么在总部,要么天津站,绝对有内奸,大内奸!” 陆桥山心说眼下这个内奸已经可以锁定了,绝对是马奎这个王八蛋无疑。这种时候不拱上一把火,那也就不是他陆桥山了,只见陆桥山说道: “站长,内奸不内奸的先放一放吧,交换的事儿该怎么办啊?” 叶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开口说道: “戴老板生前对“佛龛”有过批示,只蛰伏,不起用,待战时,见奇效。这战事刚刚有了点儿眉目,佛龛就……我有愧于老板的在天之灵啊!” 陆桥山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请示道: “站长,要不然在下先回避一下。交换的事儿,您再请示一下毛局长?” 不得不说,这个陆桥山是绝对没憋什么好屁,他是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的,之所以建议叶晨去请示毛齐五,就是为了让叶晨再挨毛齐五的一通臭骂,让叶晨的怒火到达顶点,到时候他再把马奎私会左蓝的事情撂出来,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叶晨对于陆桥山的小算盘自然是心知肚明,然而陆桥山不知道的是,叶晨早就给毛齐五挖了个天坑,“影子”暴露的时候,毛齐五找到过叶晨,让他跟“佛龛”发报,查询过“影子”一行人的踪迹,所以即便是黑锅,毛齐五也得自己扛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脱不开干系。 将陆桥山打发走,叶晨坏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毛齐五的电话,毛齐五在得知“佛龛”暴露之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自己即便是想要怪罪,也怪不到叶晨的头上,人家跟“佛龛”联系,完全是出自他的授意,最后毛齐五咬牙切齿的对着叶晨吩咐道: “ 佛龛”价值连城,同意秘密交换,不得声张。但是“佛龛”暴露的事,你要给我追查到底。” 叶晨放下电话,面带嘲讽的笑了笑,心说毛齐五啊,这个亏你是吃定了,因为查来查去,你会发现查到了你曾经的侍卫官马奎的头上,恶心你还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呢,我就喜欢你看不上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叶晨这边忙着的同时,余则成那边也没闲着,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口,目送左蓝和邓铭离开之后,余则成把叶晨的秘书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毕竟想要一鼓作气的钉死马奎,他还要有人在旁左证。 洪秘书来了之后,神态放松的在余则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时就见余则成说道: “洪秘书,马队长以前请你喝过酒吗?” “没有,就那一回!”洪秘书答道。 “你喝醉了,就睡在他办公室了?” 洪秘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对,我睡到半夜才起来,他还给我沏了一壶茶,让我清醒,后来我就离开了。” 余则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马奎这货也真够孙子的,身为行动队长,余则成可不相信这家伙不会熘门撬锁,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洪秘书拉过来挡墙,防的就是事发后,自己能找来一个垫背的。余则成对着洪秘书问道: “那站长办公室的钥匙,你那边带到身上了吗?” 洪秘书愣了下神,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每天都带着啊,怎么了?” 余则成抱着膀靠在了椅子上,然后哂笑了一声说道: “没事儿,我就是问问,因为那天晚上九点钟左右,我从陆处长的办公室出来,走过楼梯口的时候,看到站长办公室的灯亮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洪秘书此时慌的一比,因为他很清楚那天站长根本没回来,他有些慌神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喝醉了……这么说……马队长他……” 洪秘书的话还没说完,余则成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余则成就手接了起来,发现是叶晨打来的,让他去站长办公室一趟。 余则成进到叶晨的办公室,发现陆桥山也站在了那里,余则成来到了陆桥山的旁边,这时就见叶晨大发雷霆的说道: “抗战时期,天津站被戴老板称为堡垒,现在可好,毫无秘密可言,像个女表子一样,什么人都能用!马奎呢?” 余则成吭哧了一会儿,然后讷讷说道: “马队长现在还在医院,秋的家属来了,马队长在做家属的工作。” 陆桥山意味深长的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哼,不用指望了,家属来了,说不定又带来什么新的指令呢。站长,现在要说秋已经完全知道了交换的事情,卑职一点都不会感觉到惊讶。上面对交换的事情有什么意见?”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故作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说道: “同意交换,秘密进行,但“佛龛”暴露的事情,要追查到底!” 余则成一脸的茫然,对着叶晨和陆桥山问道: “交……交换?什么交换?” 叶晨没理会余泽成的问话,而是直接对着陆桥山吩咐道: “桥山,关于交换的事宜你直接与红方商量。时间啊,地点啊,总之一切要尽快进行,这样“佛龛”还能少吃点苦头。” 陆桥山点头答应,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眼余则成,接着对叶晨说道: “站长,我最近又发现了一点新的情况,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时叶晨也将目光看向了余则成,余则成非常懂事的起身告辞,他的心里很清楚,陆桥山估计是要开始卖马奎了。 余则成走后,只见陆桥山来到叶晨近前,小声说道: “站长,我那天按照你的吩咐,去内正处开会,车子路过天香茶馆的时候,我肚子有点饿了,寻思着下车买点点心,结果我发现了马奎马队长,正和今天跟咱们谈事的那个红党军调代表在一起密谈。” ilwxs.com 第二十章 计成 叶晨勐地抬起了头,目光有些狰狞的看向了陆桥山,然后沉声问道: “你说什么?马奎跟那个叫左蓝的红党军调代表在一起密谈?陆桥山,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陆桥山深知自己的后台是郑耀全,至于马奎的后台则是毛齐五。平日的工作里,叶晨两不相帮,处置还算是一碗水端平,为人圆滑得很。陆桥山呵呵笑了笑,然后对叶晨说道: “站长,从那天起,我一直对红党军调代表加紧监视,我发现马队长跟红党的这个女代表,至少秘密接触过两次。” 叶晨仿佛强压着怒火,太阳穴的血管都鼓了起来,斜睨了陆桥山一眼,然后问道: “能确定吗?” “确定,都是我亲眼所见的,而且两人的见面地点非常的隐蔽,我要不是偶然间撞见,也不会猜到他们竟然选了那么个地方。”陆桥山狗腿的说道。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陆桥山问道: “他们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陆桥山见到已经把叶晨的怒火给挑了起来,也没再继续的卖关子,从自己西装的里怀,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笺,然后说道: “站长,我把所有情况都写在这儿了。” 叶晨从陆桥山的手里接过了信笺,上面时间,地点备注的清清楚楚,作为情报处处长,这些东西是陆桥山的基本功,而且这次是为了扳倒自己升职路上的绊脚石,陆桥山自然是做足了功课。叶晨在纸上大致的打量了几眼,然后问道 “他们还交换了情报了?!” 针对马奎的大网早就已经撒开,现如今到了收网的阶段,自己这边要做的,只是陪着余则成和陆桥山把这出戏给继续唱下去。 而且马奎这种人死有余辜,他和天津站几位大员的龌龊暂且不论,只是一条暗杀我党同志的罪名,在叶晨这里就足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了。更何况他居然还敢把手伸到自己这里来,奔着将自己搞下台使劲,这如果还惯着他,那自己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 陆桥山听到叶晨的发问,赶忙应声说道: “是啊,先是那个叫左蓝的红党军调代表给了马队长一封信,他们俩聊了一会儿,马队长又给了她一封信。” 叶晨将目光瞪向陆桥山,语气有些严厉的问道: “发生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陆桥山的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轻声说道: “这件事刚发生的,我还以为是您派他去的呢。” 叶晨有些玩味的看着陆桥山,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随即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在监视马奎吧?” 叶晨的问话好悬没让陆桥山的冷汗下来,因为没有上级的许可,私自调查自己的同事,这是违反军统家规的,没人针对还好,要是咬死了不放,陆桥山的后台即便是郑耀全,他也要遭些好罪。 还好陆桥山的脑子转的还算够快,停顿了两秒钟,陆桥山赶忙说道: “站长,我没有,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对左蓝进行了监视,本想着找机会策反她,没想到居然让我看到了这一幕。” 陆桥山的应对哪怕是让叶晨来挑刺,都是无话可说,因为军调代表团来之前,对下面的这几个人派发任务的时候,对于陆桥山这个情报科长,叶晨下达的任务就是监视他们的一言一行,伺机进行策反,没想到这个老小子记性还蛮好的。 陆桥山这边跟叶晨汇报他所掌握的马奎的情况时,余则成这边也没有闲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正在轮休的米志国给叫了过来。 米志国就是马奎手下负责监视商券会馆的眼线,他也是余则成和左蓝的计划里唯一的一处漏洞,现在陷阱已经布好,这个家伙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了,是时候让他消失了。 “报告,余主任,您找我?”米志国进到办公室,恭恭敬敬的对余则成问候道。 余则成抬头看了眼米志国,然后问道: “你今天没出去卖货啊?” 所谓的卖货是好听的说法,实则为了监视。特务们会伪装成小商小贩,驻足在红党军调驻地的周围,监视他们接触到什么人。只见米志国应声答道: “白天是段平,我是晚上。” 凡事都讲究一个合理性,哪怕是安排眼线也是如此,小商小贩说白了都是百姓营生,为的就是养家湖口,没人会黑白不分的摆摊,所以特务们即便是倒班,也要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不让自己暴露。 而像米志国这种已经暴露的,则完全就是破罐子破摔了,毕竟军调马上结束在即,马奎也懒得去换个新人去接替他的位置,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充当自己和左蓝的联络人,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余则成看了眼米志国,随即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小鬼子留下的那些肥皂啊,火柴啊之类的物资,放到什么地方了?” 米志国他们这些行动队的外勤,打得就是出售这些不起眼物事的幌子,对红党军调驻地进行监视。米志国直接答道: “都堆在后院的干道里了。” 余则成一副恍然的神情,然后说道: “哦,想起来了,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那里有人看守吗?” 米志国愣了愣,他到现在都没有摸清余则成的意图,于是问道: “没有,没人看守,余主任,去那儿干嘛啊?” “那些货很紧俏,扔在那破地方也没什么用,你把它卖掉,干道要腾出来做别的用途。”余则成漫不经心的回道。 米志国卡巴了两下眼睛,吭哧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啊,这样啊,余主任,那卖的钱怎么办啊?” 在军统,外勤是最吃力不讨好的营生,干的全是脏活儿,拿的却是最少的那个,哪怕是混到了校级军官的位置,如果没有些敛财的手段,也还是受穷的命。 余则成自己就是从底层过来的,他自然是非常清楚这一点,只见他心照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要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就得跟更多的人分钱,明白吗?” 倒卖物资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想要不出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米志国在行动队混了这些年,也很清楚这个道理,他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余主任,就我和您两个人知道。”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手电和一条毛巾,跟着米志国去了过道。 米志国用钥匙打开了过道的大铁门,二人朝着堆放物资的地方走去,这时候余则成还跟米志国扯着闲篇儿: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有人听到吗?” “没有,宿舍人都出去了,就我一个人。” “哦,那我就放心了。”余则成意味深长的说道。 “碰”,随着一声枪响,米志国被余则成给发送了,至此马奎的一切后路都被断绝了。不过余则成深知,这种事情还要看有没有人追究,要是真的仔细的追究,这种事情还是能找到破绽的,因为米志国死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 而在天津站里,陆桥山对马奎倒霉这种事情绝对是乐见其成的,他才不会没事找这个不自在,去给马奎翻桉,剩下的也就是山上了,所以关键还是要给站长下药。 余则成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橱柜,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皮鞋,这边换鞋的工夫,余则成拨通了叶晨办公室的电话,在请示过后,余则成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 余则成推门进屋,叶晨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茶,看到余则成后,开口问道: “则成啊,什么事情找我找的这么急啊?”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在余则成的额头看到了细密的汗珠,想必自己跟陆桥山谈话的时候,他那边也没闲着。叶晨这是在给他提个醒,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不要乱了阵脚。 余则成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过他变色龙的属性,让他露出了一副憨憨的笑容,然后有些犹豫的对叶晨说道: “站长,有些事情我想我应该跟您坦白。” “哦?你说说看?”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抱着膀看向余则成。 余则成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站长,刚才你让我陪你去会见军调代表,让我推辞了,其实我是有难言之隐。红党的那个女代表,当初伪装成学生的身份,在重庆的时候,对我进行过策反,还打着处对象的民义接近我,我们俩在一起好过一段时间。 欢迎会的那天见到她我很惊讶,本来那一天我就应该告诉您的,可是随即又发生了泄密的事情,所以我就一直没敢对您说。” 叶晨玩味的看着一旁的余则成,他知道这个家伙跑到自己这里来,是为了补bug的,顺带着还要坑马奎一下。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以为这种事情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咱们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军统天津站。” “我知道您会知道的,戴局长一定会告诉您!”余则成讷讷说道。 叶晨此刻别看表面是严肃的,可是心里却都笑翻了,因为余则成的套路他当初在沉阳的时候也用过,当初他跟齐公子掐的不可开交,面对总部的讯问,他也是这么回答的,那就是戴老板知道这件事,我报备过。 戴春风大概也没有想到,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消停,无数次的被人拉过来背锅,这群人可真不愧是他的“好部下”,实在是太念旧情了。 叶晨拍了拍余则成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则成啊,你给自己找了一个好靠山啊。戴老板已经西去了,我是既不能相信,也不能怀疑。” 余则成一脸的严肃,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些句句都是实话。我可以对戴局长的在天之灵发誓!” 叶晨忍着笑,心说戴春风死了都不安生,呆着没事儿就有人把他给叫出来发誓,先是自己在沉阳的时候,然后又是余则成这个家伙,戴老板此时棺材板儿恐怕都快要按不住了,实在是烦死了。叶晨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问道: “除了这个左蓝,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啊?” 余则成沉默了片刻,面露纠结之色,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还有就是,您去重庆为戴局长治丧期间和,有一天晚上我来站里办事,从楼下路过,看到您办公室的灯透过门缝亮着,我以为您回来了,我就进来了,我看见……看见马奎马队长,打开您这个抽屉,在看一些文件。” 现在天津站的三位大员,都有了让马奎死的理由,余则成小心的打量着叶晨,想看看他被以下犯上,会做出如何的反应。叶晨自然是不会让他失望,露出震惊的神色,指着装着“佛龛”甄别文件的抽屉问道: “是这个抽屉?” 余则成点了点头,叶晨当着余则成的面,还故作其事的拉了拉抽屉,然后说道: “我这个抽屉是锁着的啊,他哪来的钥匙?” 其实不管是余则成还是叶晨,都很清楚,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特情,开锁简直就是他们的必修科目,别说锁抽屉的这把小破锁了,就算是保险柜,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在话下,这两个人都在揣着明白装湖涂而已。 余则成磕巴了一下,随即对着叶晨说道: “我……我不知道啊,哎哟,那可能就得问问洪秘书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洪秘书本来就心虚,因为他这是渎职,再加上余则成之前的刻意引导,洪秘书想都没想,直接就把这口锅扣在了马奎的头上,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先把自己顾好了再说。 马奎这边带着自己的两名手下,刚从医院里回来,刚一进天津站的大楼,就被两名早就等在自己的特务用枪给架上了。手枪顶在了马奎的脑袋上,他怒不可遏的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特么的要干什么?不认识我是谁吗?” 正在这时,陆桥山施施然的从楼上下来,风轻云澹的对手下人吩咐道: “下他的枪。” 马奎看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因为没有站长允许,陆桥山是绝对不敢冒大不韪,对自己下手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马奎语气阴沉的问道: “陆桥山,你在给我搞什么名堂?”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把他押下去!”陆桥山吩咐道。 逮捕了马奎后,陆桥山在叶晨的车里,对他请示下一步的工作,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先关他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让手下的兄弟好好伺候伺候他。” “是!”落井下石陆桥山最擅长了,扳倒自己的绊脚石,他自然会尽力而为,因为副站长的宝座在向他招手。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陆桥山问道: “ 佛龛”的事怎么样了?” “佛龛”具体的交换事宜是由陆桥山负责的,他对着叶晨汇报道: “红党那边提出明天中午十二时整交换,他们在西安先把“佛龛”交给胡琴斋所部,我们把那个秋季,交给天津的军调代表。” “西安那边都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山西的侯站长亲自去接。” 陕西站的站长候定邦,作为省站的站长,他和叶晨算是平级,再加上他所在的部门所处的地理位置特殊,所以他在军统里说话还算是硬气。 延安最近一段时间,派出的密派接二连三的出事,他的脸上一直无光,而“佛龛”作为天津站的密派,却完好无损的在延安活动,这一直都让候定邦感觉到下不来台。 眼下“佛龛”暴露,候定邦第一个跳出来去交换人质,为的就是奚落叶晨。叶晨心里自然是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可是他当着陆桥山的面,还是表现的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 “这个马奎,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第二天,交换人质如期的进行,秋掌柜是抬着担架被送到红党军调代表驻地的,围观拍照的记者一大堆,这种事说是秘密进行,可是以秋掌柜的伤情,即便是想秘密交换回来都做不到。 延安那边,李涯也被候定邦接上了车,李涯心中郁闷的很。他自觉自己潜伏的还算是成功,被找出来完全是因为总部或者是天津站有卧底泄密造成的,这群酒囊饭袋,还能干点儿什么啊? 陆桥山回到天津站,跟叶晨汇报完交接人质的情况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审讯室,针对马奎展开了审讯。马奎看到陆桥山后,没好气的说道: “陆桥山,跟我玩栽赃陷害的那一套有意思吗?咱们俩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不就是想做副站长吗?跟我玩这套有意思吗?” 陆桥山看着马奎这个阶下囚,他知道叶晨此时正戴着监听耳机,听着审讯室里的动静,所以表现的义正言辞,开口说道: “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没有任何的私欲!” 马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上坟烧报纸,你搁这儿湖弄鬼呢?少跟我来这套!” 第二十一章 送你双红鞋 对于陆桥山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马奎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陆桥山没在意马奎的态度,因为在此时的陆桥山眼里,马奎现在就是个死人,对于死人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陆桥山不以为意的继续问道: “马奎,我问你,“佛龛”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马奎的心里一惊,他在叶晨的办公室抽屉的文件里,得知“佛龛”是派往延安的密派,他暴露了?可是随即又想到,即便他暴露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马奎强作镇定的回道: “ 佛龛”是谁?我不知道。” 看着马奎失口否认,陆桥山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继续问道: “那我再问你,红党代表驻地安插的人员,到底是怎么泄密的?” 这口锅马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背,更何况他在叶晨办公室的抽屉里,看到叶晨和穆连成相谈甚欢的照片,而穆连成又刚好是邓铭的同学,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马奎态度恶劣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个你别问我,自己去问穆连成去。” 陆桥山也没动气,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马奎,然后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穆连成已经逃亡樱花了,所以我只能问你。” 在天津站里,马奎最看不上的,就是陆桥山,因为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凭什么能与自己平起平坐?最关键的是,自己出生入死才混了个中校的军衔儿,可陆桥山呢?钻营的一向都是熘须拍马之道,可偏偏就是这种人,却是自己副站长宝座的有力竞争者,这特么到哪儿去说理去? 现在看到他一脸严肃的对自己进行着审问,马奎还没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沉声开口说道: “陆桥山,你不要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把站长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陆桥山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拽了把椅子,走到了马奎跟前坐下,开口说道: “马奎啊,你要识时务啊,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了,站长他懒得理你,所以你也别跟我耍威风了。我问你,你跟红党军调代表秘密会见过几次啊?” 听到陆桥山的问话,马奎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还是强装平静的说道: “我没见过他们。” 陆桥山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到现在还不承认啊,马奎,你说我要是把唐山街天香茶馆的老板给你叫来,你们俩见见面,你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马奎的心里一突,身为一个擅长行动的特情,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废物,居然被尾巴跟在了身后都没发觉,不用想,自己这肯定是被陆桥山给监视了,要不然他不会连地点都说的你们清楚。 既然如此,再继续死鸭子嘴硬也就没有意义了,甚至还会让不明真相的人,觉得自己真跟那个叫左蓝的女人有什么猫腻。马奎想通了这一切,变得坦然了起来,对陆桥山说道: “我是见过那个女人,我想从她口中套出泄密的罪魁祸首。” 陆桥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证了很多东西,还真被这个王八蛋给狡辩过去了。陆桥山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奎,我真想撕烂你这张嘴,你不是说没跟她见过吗?” 马奎知道他跟左蓝的私密会面,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自己会陷入到极大的被动中,他也没在意陆桥山的态度,开口说道: “是那个叫左蓝的女人主动找的我,她通过行动二科的米志国传话,找我是为了询问秋掌柜的情况,于是我就将计就计,想要弄清楚泄密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陆桥山觉得自己就够无耻的了,可是看着眼前的马奎,他觉得自己的道行差远了,这孙子就是块艮刀肉,都抓住手腕了,还在这儿有的没的狡辩。陆桥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你和那个叫左蓝的见过几次?” “见过两次,都是米志国传的话,你可以去问他。”马奎如是答道。 陆桥山打发手下的人去传唤米志国,手下走了之后,陆桥山对着马奎问道: “你们之间有没有交换过什么东西啊?” 马奎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他闭着自己的双眼,唯恐眼神会出卖自己此刻的心慌,直接回道: “没有。” 陆桥山笑了,他要的就是马奎说没有,他这样像挤牙膏似的,自己逼问一点说一点,恰恰证明了他做贼心虚。陆桥山接着问道: “哦,没有交换信件啊,难不成我是看错了?” 马奎暗骂了一声该死,现在是黄泥抹在了裤裆上,不是屎也变成屎了,自己真是个猪脑子。然而不辩解的话,那就真成了自己默认了。马奎放软了态度,如实说道: “那不是在交换信件,那是她让我传给秋掌柜的信。” 陆桥山此刻看马奎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只被猫逼到了墙角的老鼠,他玩味的笑着,然后轻声问道: “和红党私下见面,传信,为什么不汇报?谁给你的权利自作主张的?” 马奎自然知道自己的做法违反了军统家规,然而他已经被叶晨的阳谋给逼得走投无路,如果不找出泄密的真凶,那一口办事不利的黑锅,就会扣到他身上;而如果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势必会把叶晨给牵扯进来。 马奎对副站长的职位一直觊觎,如果有了这样的污点,他就跟权利彻底无缘了,所以他只能冒险,不得已而为之。马奎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陆桥山说道: “我对一些人不信任,我担心我今天汇报了,明天红党就会知道!” 叶晨的办公室内,叶晨摘下了自己的监听耳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道: “这是在说我呢,穆连成泄密的事儿,也是指向我的,好你个马奎啊。洪秘书,我让你办的事儿,你办的怎么样了?” 昨天逮捕了马奎之后,叶晨让洪秘书派人取了马奎的脚模,然后让他去铁匠铺,照着这个尺寸,连夜打了一双铁鞋,洪秘书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按照叶晨的安排去做了。此时听到叶晨问他,连忙说道: “站长放心,已经让铁匠铺连夜打好了,一大早刚送到站里,就在收发室放着呢。”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洪秘书吩咐道: “好,传我的话,抄他的家!” 洪秘书走后,一名特务敲了敲门,走进了叶晨的办公室,开口说道: “站长,刚刚搜查了马队长的办公室,发现了这个!” 说着特务把一张信笺递到了叶晨面前,然后解释道: “这是红党女代表的信。” 只见信笺上写着:秋季同志,我们在尽力营救你,你一定要坚持。叶晨挑眉看了眼特务,然后问道: “就这些?” “这只是表面文章,反面是密写文件,用火烤过就可以出现!”特务恭恭敬敬的答道。 叶晨自然是知道这些猫腻,想当初,他在人世间的世界里,就曾经用隐形墨水坑过周蓉一次,道理都是一样的。只见信笺的背面,露出了经过特务处理的新的内容: “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平安!” 叶晨把陆桥山和余则成叫到了办公室,把在马奎办公室里搜到的信笺递给了他们。陆桥山亲自上手,用酒精炉小心翼翼的烤过信笺,看到上面的字样,顿时大惊失色。这时就见余则成解释道: “这是约翰牛生产的药水儿,显影以后五分钟左右,字迹就会消失,想要再看的话,还得用火烤。” 陆桥山微皱着眉头,做着情报分析: “这封信是写给峨眉峰的,与秋交换计划不变,这就说明,秋不是峨眉峰,那…那这峨眉峰就只能是马奎了!” 余则成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口中轻声呢喃道: “教员去重庆之前,峨眉峰这个呼叫代号异常频繁,特别特别的活跃,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在重庆查了三十多个人,谁能想到人在天津呢!” 叶晨表现的一脸哀伤,对着二人沉声说道: “付出的代价实在是过于惨重了,居然把我的“佛龛”都搭进去了!” 陆桥山见叶晨情绪有些低落,赶忙劝慰道: “站长,能因此挖出红党的地情“峨眉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桥山此时还不忘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在马奎这件事情上居功至伟,副站长的职务已经在向他招手了。此时自己这个预备役二把手,不赶紧跟一把手搞好关系,更待何时啊! 就在这时,去搜查马奎家的特务回来了,带回了搜查出的敏感物事,送到了叶晨的办公室,是一份装着绝密文件的文件夹,还有一副画。陆桥山接过文件夹,轻笑着说道: “私自拿回家绝密文件。” 陆桥山在余则成的帮忙下,打开了画卷,上面画着一座山,上首还题着一句诗,“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调侃道: “峨眉峰,还特么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走吧,咱们去审讯室,会一会这个峨眉峰!” 天津站的几位大员齐聚狭小的,空间逼仄昏暗的审讯室,只不过叶晨和余则成,陆桥山坐在审判席,而马奎变成了阶下囚,叶晨沉声开口道: “马奎,我没工夫陪你玩,你是行动队外勤出身,合作所的刑具你是最清楚的,了如指掌,说说吧,往红党代表驻地安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 马奎深知现在自己只剩下咬死叶晨这一条道,别无他法,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是穆连成,他跟邓铭是同学。” “穆连成这个汉奸是怎么知道的?” 马奎看着叶晨,他从没有一刻像此时一般这么恨一个人,面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是头老狐狸,自己现在称为阶下囚,都是因为他的步步紧逼,要不然自己何至于如此狼狈?马奎目光阴狠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自然是有人向他泄露的。” “谁?” 马奎深吸了一口气,对面的三个人,能够坐在这里,就代表没有一个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马奎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只见他说道: “我不想在这儿说,我要向总部督查室直接报告!” 叶晨拿过了桌上的烟,给自己点着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几个烟圈儿,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不就想说是我泄密的吗?” “那份名单我只给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他们第二天就知道了?”马奎态度强硬的跟叶晨对峙着。 叶晨看着眼前的马奎,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所以你就秘密调查我,包括我的办公室,包括我上了锁的抽屉。在我的抽屉里,你看到了你最想看的东西,是吗?你看到了“佛龛”的电文,随后“佛龛”就在延安被捕,你的效率很高啊,“峨眉峰”!” 马奎此时哪还不知道,余则成这个家伙肯定是把自己给卖了,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马奎恨不得撕碎了他,现在要是给自己最恨的人排个名,第一就是叶晨这个老狐狸,第二就是余则成,就是陆桥山跟这两位一比,都得靠边站了。 只是自己私密调查上级,了不起也就是触犯了军统家规,有自己背后的长官毛齐五给自己撑腰,怎么也能渡过去,自己怎么就成了红党的特情“峨眉峰”了?真要是让他们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自己就必死无疑了。马奎有些迷茫的望着三人,然后说道: “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峨眉峰”?” “还演,跟我这儿展示你的舞台天赋呢?”叶晨故作不屑的冷哼道。 马奎此时都要疯了,看着余则成和陆桥山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热闹,他这才意识到,这群人恐怕哪个都巴不得自己死,马奎心有不甘的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站长,你怎么能认为我是红党地情“峨眉峰”呢?”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理由,来啊,给他看看!”叶晨对着手下的特务吩咐道。 随即,左蓝托马奎传给秋掌柜的那封信,被递到了马奎的手中,小特务还贴心的将密写文件的内容,在火上烤过,让马奎看了个仔细,马奎勃然色变。 正在这时,机要室的一名报务员拿着个文件夹来到了审讯室,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这是我们刚截获的电文!” 余则成接过电文看了一眼,长叹了口气,然后递给了叶晨,叶晨看后,又递给了旁边的陆桥山,陆桥山看完得意的笑了,幸灾乐祸的对马奎说道: “马奎,刚截获的红党电文,想听吗?这可是你最后一次听到同志们亲切的声音了。“鲤鱼:峨眉峰已被捕,请求指示。鹅卵石” “艹艹艹!”马奎在心里怒骂,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特么是恨自己不死啊,是谁?到底是谁?马奎慌忙对叶晨说道: “这是个阴谋!站长,鹅卵石的密码早就破译了,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使用了,现在突然启用,一定别有居心,站长!” 叶晨神态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然后说道: “什么居心?我们和红党勾结,合伙陷害你是吗?马奎,你这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你也是在军统多年的老外勤了,对于这个审讯室的刑具太熟悉了,我就不用这里的玩意儿招待你了,忒俗。 当初梅乐斯当教官那会儿,老是跟我叨叨,说中米合作所的刑具怎么怎么好使,其实我是不屑一顾的,论起刑讯逼供,我们华夏人才是这行的老祖宗。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既然选择送你一程,总要给你换双新鞋,我连夜派人给你做了一双,希望你不要穿新鞋走老路,来人啊,把我给马队长做的鞋拿进来!” 陆桥山是熘须拍马的大行家,见此情形,连忙舔的飞起,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还是你宅心仁厚啊,临了临了还惦记着同事情谊,马奎,还不谢谢站长?” 正在这时,外面的小特务应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双乌漆麻黑的铁鞋,看的出来,鞋子挺沉的,因为特务拎着的时候是用双手的,一手一只。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这些人也真是的,做都做出来了,怎么就不知道给这双鞋上上颜色呢?太不像话了!马队长啊,别急,我这就让人给你上个色,一会儿就好,肯定不会耽误你穿就是了。” 这时候不止是马奎,就连余则成和陆桥山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叶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小特务吩咐道: “把鞋扔进炭火里给我烧红了,一定要够红,这才对得起马队长的身份!”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就连马奎都抖若筛糠,尼玛,这玩意儿是给人穿的?你是咋想的? 第二十二章 诛心暴击 随着炭火的炙烤,一双铁鞋很快就被炙烧的通红,旁边看的人却是目瞪口呆,这时就见叶晨对着负责行刑的特务吩咐道: “你们俩帮咱们马队长把新鞋换上,记得要温柔一些,不要那么粗鲁。” 特务早就对行刑习以为常,这时候自然是没有惯着马奎,上前将他的皮鞋和袜子褪去,用火钳子夹过了两只铁鞋,按住了马奎的脚就要往里塞,吓得马奎吱哇乱叫,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只见马奎对着叶晨破口大骂: “吴敬中,我日你姥姥,毛局长是不会放过你的!” 叶晨此时却是坐在审讯席上不为所动,表情冰冷的看着这一切,因为熟知剧情的他,太知道马奎这个祸害的危害有多大了,吕宗方死在他手上就不提了。 如果自己这边掉以轻心,让他找机会逃出生天,他就会化身杀手,对着左蓝下黑手,而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左蓝就是因为掩护翠萍,而惨遭他的毒手,一命呜呼的。余则成可以心软,可是自己不会,就让自己来补齐余则成留下的这个漏洞吧! 随着马奎的双脚被硬塞进烧红的铁鞋中,铁板碳烤猪蹄直接出炉,火鞋的灼烧让马奎的皮肉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焦臭味道,仿佛烤生猪皮一般,只听“滋啦”一声,马奎的双脚非常顺滑的就塞进去了,一股碳化的青烟在空气中弥漫,马奎发出剧烈的惨嚎,整个头部的血管都崩起来了。 这时就见叶晨召唤了一名手下的特务,对他说道: “你去医务室找老马,让他拿盒肾上腺素过来,给马队长打一针,可别让他昏过去了,我还要跟他好好唠唠家常呢。”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用看恶魔的眼神看向叶晨,没想到这还没完,只见叶晨对着另一名特务吩咐道: “你也别闲着啊,赶紧把马队长扶起来,让他走两步我看看,抱着他跺跺脚,我看看鞋跟不跟脚,不跟脚的话我好让铁匠抓紧时间再给他打一双!” 整个天津站在这件审讯室的人,此刻都有些麻了,平日里待人和风细雨的叶晨,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没觉得他这么暴力,今天一看,这是没得罪到他。陆桥山在心里给自己敲了个警钟,以后即便是当了副站长,也不能太嚣张,要不然被这样的狠人给惦记上,自己还不一定什么结局呢。 负责刑讯的五大三粗的特务,薅着马奎的脖领子,把他从座位上给拎了起来,就跟拎个小鸡仔儿似的,马奎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就见那个特务说道: “马队长,还得劳烦你跺跺脚,站长要看,你看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帮你?” 给马奎折腾的差不多了,叶晨让特务将马奎扶到刚才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为了防止马奎因为剧烈的疼痛陷入昏厥,这时候医务室的科长亲自过来给他注射了一阵肾上腺素,此时他就是想昏迷都做不到了。 其实红鞋子这种刑罚由来已久,这种刑罚最早出现在明朝,是魏忠贤手下的东厂发明出来的,为的是对付当时的东林党,因为太过酷烈的缘故,所以很多人都熬不过去,一命呜呼,这也就是马奎身强力壮,要不然早就挺不过去了。 就像叶晨说的那样,中米合作所的那些个刑罚,与我国古代的酷刑相比,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我们才是玩这个的老祖宗,他们这些洋鬼子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马奎此时疼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刚才因为嚎叫嗓子也喊噼了,这时就见叶晨不紧不慢的说道: “马奎啊,你先缓一缓,仔细想想到底要不要交代自己的问题,作为一名潜伏多年的老军统,我相信咱们的规矩你比谁都清楚。我和余主任还有陆处长这边也歇一会儿,在这里吃个瓜凉快一会儿,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跟我说。” 在叶晨的吩咐下,小特务搬进来两个西瓜,叶晨让手下人叫开了一个。陆桥山和余则成因为看到了刚才马奎的惨状,心里恶心到不行,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就把西瓜给扔到了一边,只有叶晨满不在乎的大快朵颐。 吃的差不多了,叶晨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对着余则成和陆桥山说道: “余主任,陆处长,刚才马奎说我跟穆连成有过接触,这一点我不否认,因为我要探明他的底细,清算他的旧账嘛。不过我跟穆连成交流的时候,在他那里看到一个好玩的物事,让我大开眼界。 不得不说穆连成这个家伙干别的不行,可是赚钱他是真有一套啊,他名下有家橡胶厂,从东南亚采购生橡胶,然后回国加工,现在市面儿上流行的女人扎头的皮筋儿,就是他的橡胶厂生产出来的,女人的钱向来都是好赚的。” 余则成和陆桥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明白叶晨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起这茬,这时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让特务去找洪秘书,在自己办公室的柜子里,拿来了两大包橡皮筋。 东西送到之后,叶晨对着余则成和陆桥山笑了笑,然后说道: “今天我给大家玩个小把戏,你们看着皮筋儿这玩意儿不起眼,可是这东西还是蛮有劲的。” 叶晨说着将刚才帮马奎穿鞋的特务叫到了跟前,对他小声吩咐了几句,特务心领神会,拿起了面前的皮筋儿就开始往刚才送来的那个还没被叫开的西瓜上套。 审讯室里的众人此时都有些困惑,他们不知道叶晨这是在搞什么花招,不是来审讯马奎的吗?怎么让我们在这儿观看往西瓜上套皮筋儿?这是什么鬼啊? 然而随着皮筋儿在西瓜上越套越多,余则成和陆桥山渐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就连刚刚有些恢复过来的马奎,看着叶晨玩出来的这套小把戏也傻了眼,此时屋子里这么炙热,他却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只见随着皮筋儿在西瓜上越套越多,刚才那个还算是结实的西瓜,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形,两头大中间细,变得跟个大号的葫芦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彭”的一声,刚才那个完好无损的大西瓜,居然被这些不起眼的皮筋儿给勒到爆开,西瓜瓤飞得到处都是。 余则成和陆桥山这才明白过来,叶晨这不是闲的没事干,在这里逗闷子,他是在表演一出杀鸡儆猴,刚才的这出戏是唱给马奎看的。两人看的暗自心惊,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刷新了二人对叶晨的认知。 叶晨这时神态轻松的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口烟后对着马奎说道: “马奎,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其实哪怕你不交代,也完全能够能你定罪了,不过我还是想让你亲口说出来,亲自写下你的罪状,你觉得怎么样啊?你的脑袋肯定比刚才那个西瓜要硬不少的,也不知道多少皮筋儿能把它给勒爆啊,你想不想试一试?” 听到叶晨这么一说,马奎甚至能够想到自己的死状有多凄惨,一想到自己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马奎就心慌到不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马奎,此时看向满脸笑容的叶晨,心里一阵恶寒,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冒大不韪的去查自己的这位上司。 沉默了片刻,马奎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说,我全都说,当初红党军调驻地安插的特务泄密,是我干的,出卖“佛龛”也是我做的,我就是红党间谍“峨眉峰”,你们让我写什么交代材料,我全都交代!” 叶晨也没过分的去逼问马奎,因为他本身就是被栽赃陷害的冒牌货,真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也做不到,只是眼前的这些东西,就足以给他定罪了,没必要把事情搞得太过复杂。 书记员把马奎说的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让他签字画押后,叶晨笑了笑,然后对马奎说道: “马奎,你应该也知道,你做的事情严重的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这条命够呛能保住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心比较善,不会搞株连的那一套,尤其是针对一个有身孕的女人。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太太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不过你好像是没那个运气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还有件事情我想通知你一声,自从你把夫人接到天津来,她就跟我的秘书洪智有好上了,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光里,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没了,太太会没人照顾。洪秘书花着你的钱,睡着你的婆娘,打着你的孩子,你就算是到了那边,泉下有知,也应该可以瞑目了。” 听着叶晨的侃侃而谈,余则成和陆桥山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他,实在是这个新闻过于劲爆了,不得不说,站长还真是个狠人啊,实在是太狠了,不光是杀人,还要诛心。 余则成和陆桥山此时又将目光看向了马奎,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的味道,尤其是陆桥山,心说马奎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攀咬站长,不得不说,站长还真是睚眦必报啊,三两下就把马奎搞到了这个地步,这下好了,自食恶果了吧? 马奎听到叶晨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回家的时候,妻子的异常举动。他又想起了偷洪秘书钥匙的那天晚上,自己把洪秘书叫到了办公室,几杯马尿下肚,洪秘书跟他说过,说他有一个相好的,还是个有夫之妇! 闹了半天,原来他那位相好的老公就是自己啊,这王八蛋在跟自己显摆呢!马奎气血一阵翻涌,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咙,随即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刚才那些个皮肉之苦都没能让马奎陷入到昏厥,没想起叶晨的最后一记暴击,直接击垮了他,马奎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从审讯室里出来,叶晨和余则成走在回办公桌的路上,这时一名特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声叫道: “站长,站长!” “喊什么?!”余则成出言训斥道。 叶晨也回头望向了那个特务,这时就见特务说道: “站长,米志国被杀了!” 叶晨下意识的撇了眼余则成,没有说什么,而是在特务的引路下,来到了米志国被杀的那个过道。 只见米志国的尸体面朝下扑倒在地,背后明显能看到子弹射入的弹孔,尸体上散落着几张法币,这时特务递过来一张报纸,开口说道: “这是在米志国的身上找到的。” 余则成接了过来,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接着昏暗的光线,开口读道: “晋察冀抗敌通讯……站长,天津没这样的报纸,这是红党给的赏钱?” 叶晨瞟了眼余则成,其实余则成暗杀米志国,完全就是一次画蛇添足之举。马奎和左蓝见面,是通过米志国联系的,为了陷害马奎,余则成枪杀了米志国。 马奎受审时说,这一切都是米志国传的信,可是,整个天津却哪里也找不到米志国,等找到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遇害了。因此就认定米志国是被红党杀人灭口,这太不顺理成章了。马奎自己说是通过米志国联系,然后米志国被杀,如果马奎是红党,这样的杀害完全就是欲盖弥彰,不是智商太低吗? 叶晨叹了口气,余则成的计划,有着诸多的漏洞,幸好自己一直在帮他扫尾,不过该有的提醒还是应该有的。叶晨轻声说道: “则成啊,看到没,这就是没脑子的粗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太拙略了,破绽百出,还好他开口承认了。” 余则成的心里顿时一惊,他听出了叶晨对他的敲打,明着是在说马奎,实则是说自己暗杀米志国这件事纯属多余。此时余则成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借着低头,掩盖了自己的慌张,万幸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想要马奎死的人,要不然没准儿还真就暴露了。 叶晨说完,直接从过道离开了,这时余则成才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特务吩咐道: “抬走,送法医室。” 余则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一推门进去,就发现翠萍陪着马太太等在了屋里,余则成先是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问道: “你们俩怎么来了?” 翠萍看了眼余则成,然后走到他近前,开口说道: “老余,马太太希望你跟站长求个情。” 余则成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了马奎的太太周根娣,如果不是叶晨戳破,他没准儿还真以为马奎和周根娣是恩爱的两口子,现在他只觉得一阵腻歪。 然而此时当着翠萍的面,许多话没法说出口,余则成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翠萍啊,这件事情很复杂,有一些涉及到机密,你不方便听到,这样吧,我让人先送你回家,我这边跟马太太单独谈一谈。” 翠萍本来还不以为意,可是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周根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再看了眼余则成,她把脸一板,对着余则成大声说道: “老余,你跟我出来!” 余则成对着周根娣歉意的笑了笑,让她先坐一会儿,然后跟着翠萍来到了走廊,这时只见翠萍对着余则成说道: “老余,你在外面怎么找女人我不管你,可是你不能打马太太的主意,那你也太不是人了!” 余则成被气的险些骂娘,什么叫我打她的主意?我是那样精虫上脑的人吗?余则成嘴唇抽搐了两下,对着翠萍小声说道: “你胡闹也看看场合,赶紧回去,有什么事情我回家再跟你说!” 送走翠萍之后,余则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就见周根娣开口说道: “余主任,您跟站长求个情吧,别用刑了,老马他身体不好,直接送重庆吧,该怎么处置,听天由命了!” 余则成心说你家马奎身体还不好?换了旁人,被穿上烧红的铁鞋,早就疼得死过去了,可他现在还好好的,能说能写,顶多就是走不了道了。 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猜错的话,求人的电话早就打到毛齐五那里去了,马奎是你的长期饭票,花着马奎的钱,养着洪秘书那个小白脸,这种生活让你养成了习惯,你这是怕马奎倒下了,小白脸不要你吧? 余则成叹了口气,胳膊肘拄在办公桌上,然后说道: “马太太,不是我不帮啊,我是真的帮不上。马太太还不知道呢吧?已经查明,老马是老资格的红党,我们在重庆追查的峨眉峰,就是你们家老马。” 周根娣一脸的惊慌,因为她第一时间意识到,马奎这次摊上的事情可能不小,她赶忙说道: “不会的,你们绝对是搞错了,老马怎么可能是红党呢?不可能的,你们千万别信那些话,其实他就是不该在私下里查站长受会那些事,站长知道了不放过他,跟红党有什么关系啊?!”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心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种事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你们两口子,坏就坏在那张嘴上了。 第二十三章 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余则成在应付马奎的太太,叶晨这边也没闲着,他当着陆桥山的面,把电话直接打到了重庆,跟毛齐五汇报情况,毛齐五在得知是叶晨来的电话后,也没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吴敬中,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佛龛”在延安的消息,到底是谁给泄露出去的?委员长知道这件事情了,大发雷霆,他还等着你们天津站自查的结果呢,你最好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毛齐五上次在叶晨这里吃了个憋,因为最后一次使用电台跟“佛龛”联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为了追查影子一伙人的下落如何,他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却因此吃了瓜落,这让他非常不爽,他说出这番话,是在警告叶晨,别仗着自己跟常海丰是同学就目空一切,可以随口胡说,要知道当家的到底还是常凯申。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毛齐五回道: “毛局放心,泄露“佛龛”情报的人已经抓到了,是行动队的队长马奎。经查实,马奎的真正身份是红党特情“峨眉峰”,潜伏我军统多年,这次更是趁着军调期间,多次与红党军调代表密谈,出卖我党情报,人证物证都有,已经定死了他的身份了,情报处处长陆桥山,甚至亲眼看到他跟红党女代表左蓝密会!” 叶晨的一席话又把毛齐五给干沉默了,他现在只想大声的骂上一句“卧槽”,马奎当过他的侍卫官,一向深得他的器重,他被证实成红党卧底,是毛齐五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指正马奎的不是别人,天津站情报处的处长陆桥山,对于这个人毛齐五也有所了解,这是个老广,跟郑耀全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甚至都没办法去帮马奎开脱,要不然郑耀全这个家伙,绝不会放过机会,百分百会给自己上眼药。 戴老板这边刚刚过世,现在是郑耀全掌权,自己正跟这家伙处在争权夺利的档口,出了这样的事,毛齐五感到头疼的紧,这会让自己的夺权计划备受掣肘的。毛齐五轻咳了一声,然后问道: “敬中啊,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叶晨左手拿着话筒,右手则是轻转着手中的笔,然后说道: “毛局长,马奎毕竟跟过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而且督查室那边,让我们将人给押送回南京。” 毛齐五听到叶晨的回答,更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其实戴春风生前也是有自己的督察体系的,军统是一个神秘的特务组织,有的时候你要是不管一管,这帮人都能上天。 抗战胜利后,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时候,戴春风就已经要整顿军统了,只不过当时要改组军统,再加上戴的死亡,这一切都被耽搁了。 所谓督查室,就是军统内部的一种督察制度,现在的督察就是监督警察的警察,而军统特务不是警察,督察室里面也并非警察,完全是特务监督特务的组织机构。 督查室主任李希成,后任廖华平,在军统的各省站都派有督察,直接归督察室领导。主要的工作职能就是抓特务的违纪、违法现象,实际上特务就那么几个,抓来抓去,效果没有看到,反倒成为军统内部排除异己的一种工具。 不管是郑耀全也好,还是毛齐五也好,都不能完全服众,军统里面的老人如康泽、贺衷寒等人都想要重返保密局抓权,再加上戴春风手下的八大金刚也对戴的接班人不服,自认为他们功高盖主。 这时候如果把马奎给押送回来,无异于把自己的小辫子交到对手的手中,这是毛齐五不愿意看到的。毛齐五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敬中啊,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这种党国的叛徒,身上的罪行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你派人直接把他送回总部吧,半道上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这种货色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毛齐五的暗示此时简直不要太明显,他就差直说让叶晨密裁掉马奎了。正所谓听话听音,这时候叶晨自然是不能再装湖涂了,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切都按照他预想中的进行,叶晨正色回道: “明白毛局,放心吧,我来处理!” 叶晨挂断电话后,在一旁一直旁听的陆桥山连忙问道: “站长,局长那边怎么说?” 叶晨抬起眼皮瞟了陆桥山一眼,然后回道: “送回总部。” 陆桥山有些蚌埠住了,因为他知道马奎身后站着的是毛齐五,真要是让这个家伙回到总部,这家伙的命就保下来了,以自己跟他之间的仇恨,他缓过劲儿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找自己报仇。 因为叶晨是甲级站站长的身份,在职阶上和毛齐五平级,以马奎的能量根本就动不了他,而自己就是个小中校,可没叶晨腰杆子那么粗,而且自己平日里顶多是搞搞办公室正治,属于文弱书生那伙的,真要是让马奎这种外勤给惦记上了,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陆桥山有些慌乱的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送回总部就给咱们留下后患了,马奎那张嘴还不把天给说下来啊?” 叶晨自然知道陆桥山在担心什么,他轻笑了两声,对着陆桥山问道: “那依你的意思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陆桥山明显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面对叶晨的提问,他直接回道: “咱们火车押运,途遇红党解救,双方交火,死于非命!”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笔,叹了口气,心说陆桥山的想法倒是好的,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马奎在天津这些日子以来的布置。马奎和陆桥山走的完全就是两个路线,在这一点上,倒是跟他们背后的主子很像。 陆桥山走的是上层路线,跟余则成和叶晨的关系相处的非常融洽,表现的长袖善舞,郑耀全就是这种人;而马奎则是走的下层路线,他跟站里办实事儿的这群外勤特务走的近,这就让他的群众基础牢靠,和毛齐五是一个路线。 在原来的世界里,马奎就是押运途中跳车逃跑,要说押运队里没有马奎的内应,叶晨是不信的,这就是他平日里跟底层打交道多的好处。而且逃跑后,马奎找到他平日里有恩的宪兵队的朋友,帮他藏身,甚至是搞到枪支,对左蓝进行跟踪,甚至是实施报复,这就更能证明这一点。 叶晨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了片刻后,对陆桥山说道: “桥山啊,你到底还是低估了马奎的群众基础了,你自诩能安排好这一切,可是又怎么保证你安排的手下人里,没有马奎的关系?这个家伙可是很擅长收买人心的,你还记得当初悬济药店的情报,就是从你情报处泄密的吗?” 叶晨的话让陆桥山脸色有些尴尬,他吭哧了一会儿,对着叶晨讷讷问道: “站长,您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叶晨一脸和善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陆桥山说道: “你在特训班的时候,教官应该教过你,在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是最能保守住秘密的,现在没人在乎送往总部的马奎是死的还是活的,只有确认他死在了我们眼前,才算是真正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陆桥山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笑面虎,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作为一个人精,他清楚哪怕是此时,叶晨也不是真的信得过自己,两人虽说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可是却缺少利益捆绑。 而且叶晨不是非要置马奎于死地不可的,他贪财的那点事,虽说上不得台面,可就算是事发了,也弄不死他。自己是真想马奎死的,因为他不死,就会是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想要取得叶晨的信任,就得先纳上一张投名状,现在刀子已经递到自己手中,就看自己如何去做了。 陆桥山沉默了片刻,最后心一狠,咬牙说道: “站长,这件事就交给我了,绝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当天下午,陆桥山拎了瓶酒,让手下人帮忙跑腿,去买了几样小菜,然后拎着酒菜去了医务科,找科长老马喝酒去了,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陆桥山出来的时候,浑身酒气,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 这天一上班,陆桥山找到了审讯室里看押马奎的特务,对他吩咐道: “把他弄醒,帮他把伤擦干净,让他老婆给他送套新衣服来,该送他上路了。” 马奎见到周根娣的时候,人已经成了残废,因为穿红鞋的缘故,导致他的双足直接碳化了,医务室的大夫帮他做的截肢手术,他是被人从审讯室里扶出来的。 周根娣看到马奎的那一刻,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滚,她没想到自己曾经的男人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能把他的命保住,恐怕以前的老领导也不会用他了,一个没了双脚的瘸子能有什么用啊?周根娣颤抖着声音问道: “马奎,你……真的是地下党?” 马奎看向周根娣的眼前有些复杂,尤其是从叶晨口中得知自己媳妇和站长秘书有了私情后,更是备受打击。然而现在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更何况现在唯一能替自己跟外面取得联系的,就是这个女人了,唉,算了。 马奎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自己媳妇说道: “他们说的话你什么也别信,你给毛局长打电话了吗?” 周根娣小声啜泣着,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用手帕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然后说道: “我打了,他说他无能为力,他这是躲开了,不管你了!” 马奎从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个女人背叛了自己,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马奎最终也没把憋在心里的质问的话说出口,最后他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照顾好自己,有合适的男人就改嫁了吧!” 周根娣听到“改嫁”二字,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表情变得略微的有些不自然。这一切自然是没能瞒过马奎的眼睛,看来站长那个王八蛋,还真没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这个女人在外面真的有了野汉子了。 当天夜里,马奎被捆绑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正闭着眼假寐,突然听见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马奎看见陆桥山从外面走了进来,马奎打了个激灵,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警惕的望向了陆桥山,厉声喝道: “陆桥山,你想干什么?” 陆桥山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对着马奎说道: “马奎,你明天就要去总部了,咱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临行前我特意来送送你,放松,放松,这么紧张干嘛?” 马奎注意到了陆桥山的手里拎着个小包,他敢肯定那里面不是什么好玩意,马奎色厉内荏的说道: “姓陆的,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桥山闻言笑了,他走到马奎的跟前,用掌心轻轻拍打着马奎的脸颊,然后说道: “马奎啊,你这么想做鬼啊,那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说完陆桥山干脆也没避讳马奎,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号针管,就连上面的针头,都比平时的大一号,只见他又从小包里,拿出了一盒液体,一瓶接着一瓶的抽取,足足抽了整整一盒,然后笑眯眯的对马奎说道: “马奎啊,我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打针,我怕扎不准,所以特意叫他们准备了一个大号的针头,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儿!” 马奎是行动队外勤出身,属于标准的战术特工,他的身上肌肉虬结,体脂率比正常人要低,脖子上的血管肉眼可见,陆桥山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不顾马奎的拼命挣扎,一针管扎了上去,然后把整管药推了进去。 陆桥山给马奎推的,不是别的,正是审讯的时候,叶晨让医务室的科长给马奎注射的肾上腺素,而且是整整一盒,超剂量的注射,让马奎很快就有了反应。 没过一会儿,马奎就表现出恶心干呕的症状,脸色变得惨白,有种空气不够用的感觉,紧接着陆桥山就看到马奎身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身体打起了摆子,也就十分钟的工夫,马奎整个人就没了反应。 陆桥山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到马奎没了反应后,陆桥山先是用手试了下马奎的呼吸,然后将手指按在了马奎的颈动脉上,确认马奎彻底死亡了,这才松了口气。 陆桥山从审讯室里出来,对着守在门口的特务吩咐道: “进去把马奎媳妇白天给他送来的衣服换上,明天上班我来送他去火车站。” “是!”特务应声道。 陆桥山第二天“送”走马奎的时候,马奎是被特务给背上轿车的,因为他两只脚被截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临走的时候,陆桥山从自己的钱夹里掏出了一沓法币,塞到了押运队长的手里,然后警告道: “让你手下的人都把嘴给我闭严了,要不然有他们好看。这些钱你拿去买点酒喝吧! …………………………………… 余则成晚上下了班回家,吃过了晚饭后,家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他楼下的邻居周会计,翠萍把他迎进屋后,周会计有些拘谨的来到了余则成面前,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 “余主任!” 余则成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自己来到天津站的第一天,马奎给自己安排的邻居,为的是监视监听自己屋内的动向。作为一个老外勤,余则成自然是心知肚明,此时马奎倒台了,而且还被打上了红党的标签,此时周会计慌了。 余则成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 “周会计你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周会计勐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都打红了,口中说着: “余主任,我该死,我被马奎给利用了,在你家楼下监视你和嫂子的行动轨迹,和你们屋里的动静,这是监听记录,希望余主任看在我是主动坦白的份上,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余则成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周会计,周会计此时的心理防线崩塌了,脑门儿上沁出了汗珠,余则成沉声说道: “我怀疑你是地下党。” 周会计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说道: “不是不是!” “是不是?” 余则成突然提高了音量,把周会计吓了一哆嗦,他都快要哭出来了,赶忙说道: “余主任,我真不是,是马奎让我干的,我都是被他利用了,您看看这个。” 余则成从周会计的手中接过了监视记录,然后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马奎是地下党的?” “就是刚才,陆处长派人送走他的时候,我刚知道的,余主任,我真湖涂啊,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此时的周会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十四章 迎来送往 余则成看着眼前的监视记录,轻笑了一声,在这个年月,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就好比这个周会计,一看到马奎倒台,瞬间倒戈,另投阵营,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余则成轻声对周会计说道: “这个东西要是交上去,老周,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周会计擦了擦汗,作为一个军统的老人,他自然知道私自对自己的上级进行调查是多大的罪过,这也是他慌张的原因,因为这是要受到军统家规处置的,这是一种僭越,换成古代这种行为就是大不敬,自己的前途全没了。周会计有些结巴的说道: “知道,知道,这会很严重。但是,我是被利用的呀,我在他面前还说了很多您太太的好话呢,嫂子……” “闭嘴!”周会计试图找翠萍求情帮自己说上两句好话,被余则成直接给拦住了。 翠萍此时整个人都麻了,她这才知道当初自己来到天津站的时候,老余做的一切都不是无的放失这种军统特务。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当翠平听到周会计连他们的房事频率、时间都一一记下来时,整个人差一点崩溃了,关键时刻还好她牢记自己的使命,远远的躲在了一旁,此时的她没敢再言语,可以说,周会计给她好好的上了一课。 余则成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写着监视记录的黑色笔记本,沉声问道: “马奎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啊?让你这么给他卖命?” 周会计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有些磕巴的说道: “他……他许诺了很多,但是一个子儿也没给。” 余则成好悬没憋住,这特么就是个傻帽儿,居然被马奎这种人给画大饼白嫖,也是没谁了。余则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举了举手中的黑色笔记本然后说道: “鉴于你的态度还算是端正,这个东西我保留了,不交给上面,但是你要是出去乱说,让别人知道了,那我就没办法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我发誓!”周会计连连保证道。 “去吧!”余则成神情冷漠的说道。 马奎是个多疑的人,或者说,他是个第六感精准得可怕的人。他怀疑站长干了很多偷鸡摸狗的事;他怀疑陆桥山背地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没错,他的怀疑非常准确,那么,马奎怀疑余则成同样有他的理由。其实,马奎离成功只差一步,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抓到余则成了。 在余则成接老婆之前,马奎就把周会计安排成了他的邻居,日夜监听监视。余则成的硬伤,在于他和翠平的关系,因为他们是假夫妻。可是为了工作,一定要扮演真夫妻,比真夫妻还要真,于是,余则成只能制造一些让人幻想的噪音。每天晚上,他一手看书,一手摇床,就那样摇啊摇啊。 楼下的周会计听得津津有味,其实,破绽也恰恰就在这里。余则成摇床的手法,一点都不专业,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个节奏、一个调调,没有起伏变化、没有高低不平,这肯定不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啊! 遗憾的是,周会计听不出来!因为他也没结婚,是个单身狗。所以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听了很久的房,却一无所获。他只能听到有响声,却不知道这响声完全不对头啊! 如果换个经验丰富的,一听就知道这声音不对,必然能够推断出二人是在演戏。他们为什么要演戏?他们在掩饰什么?只要找到了这个突破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从事余则成他们那样的潜伏工作,更多的破绽往往隐伏是琐碎的生活细节中。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很容易露出马脚,幸运的是,马奎选择了周会计来监视。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揭穿余则成的机会就这样悄悄从自己身边熘走了…… 翠萍是真的被周会计给好好的上了一课,即便是晚上他们二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她都没有缓过劲儿来,因为余则成将监视记录上记载的条条目目又给她叨咕了一遍: “二十一日早上,六点二十一分,女的起来噼柴,余晚上八点十分出门,九点零五分回来,手拎中药,九点十分吵架,听到女的一句说要盖鸡窝,后面的听不清楚……” 翠萍的脸色变得惨白,任谁知道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监视范围之内,并且全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也都不会感觉到舒服的,翠萍喃喃说道: “他真能听见……你再看看,还有没有更重要的!” 余则成看了眼翠萍,他很满意翠萍现在的反应,他是故意在用这件事情给翠萍敲响警钟,让她意识到地下工作的残酷性,如今看来效果还算是不错。余则成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了,如果有的话,恐怕马奎早就来找麻烦了,你我也不会消停的坐在这里。” 这天天津站的会议室里,各科室的头头脑脑汇聚一堂,叶晨坐在主位上,各科室的头目按照职阶的大小分列在两旁,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从今天起,军统就与世长辞了,委员长给这个机构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是叫保密局吧?” 坐在叶晨右手边的余则成,面对领导的问话,赶忙回道: “是是,是叫保密局!” 叶晨神态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保密局,这个名字怎么听着也不像军统那么高大。行动队现在没有队长,就由陆处长兼任,上边正在斟酌新队长的人选。则成,你那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桥山好歹也算是交了投名状了,也应该适时的抛给他一根骨头,让他体会一下权利的好处,虽说这份权利在他手中未必有多久,不过这也是一个信号,那就是跟着我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诸位的。在座的同仁看向陆桥山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的意味,陆桥山也有些得意的笑着。 余则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改名之后呢,我们的编制,经费,名额,都被压缩了。按总部的要求,我们站必须要裁撤掉二十五个人的编制,各位回去跟自己的手下传达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自愿离开。离开的去处也不错,警察局啊,救济分署啊,南京军官总队啊,总之,离开也很好!” 会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压抑,每个人都面沉似水,吃肉吃习惯了,现在突然把盘子给撤走,换了盆大萝卜咸菜,是个人都不会觉得甘心。 然而上命不可违,重庆为了缩紧开资,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各个情报站里,肯定会有很多的吃空饷的。常凯申的这一招可以说是动了很多人的蛋糕,只不过他是头头,别人无可奈何罢了。 其实在接到总部的这份命令时,余则成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决策,那个财务的周会计是必须被裁撤掉的,有他这个不稳定的因素留在自己和翠萍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看到马奎强势,周会计就倒向了马奎那边,看到马奎倒了,他又第一时间朝自己倒戈,这家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骑墙派,真要是有新人用大棒加萝卜威逼利诱他,没准儿他又会倒向别人的阵营,所以他还是走的好。 这种事情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余则成会后找到了总务处处长打了声招呼。虽说余则成只是一个小小的机要室主任,可是架不住他现在是站长身边的红人,裁撤已经是大势不可逆,总务处长自然是愿意卖他一个顺水人情。 余则成从总务处出来,正巧碰到了洪秘书,通知他站长在院子里等他,余则成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下了楼,去跟叶晨会面了。叶晨和余则成在天津站的外墙处转悠,叶晨对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刚才你说裁撤编制的时候,你看到那些人用什么眼神看你了吗?” 余则成在心中腹诽,这还不是都您的吩咐?要不然怎么会轮到我一个机要室的主任去宣读这样的决定?余则成打着哈哈说道: “大家还是不愿意走呗。”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其实从他们身上,也能看到我们自己的影子!” 叶晨的话里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味道,余则成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毛齐五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郑耀全给拾掇了,对于以前戴老板身边的老人,毛齐五开始了逐一清算,他要保证自己权利的稳定,所以叶晨有这种反应,实在是不足为奇。不过余则成还是装湖涂的问道: “老师,您这话怎么讲啊?” 叶晨知道余则成这个家伙是在揣着明白装湖涂,也知道他的难处,从他的嘴里,自然是不可能去非议长官,所以叶晨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轻描澹写的说道: “在我们的眼里,被裁撤的这些人,都是些小人物。而在果访部的眼里,我们就是小人物,别急,大家都会有这一天的!” 看着伤春悲秋的叶晨,余则成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师,您太悲观了吧?” 叶晨心说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因为这是时代的大势,谁都逃不过命运的裹挟。别说是你了,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于秀凝厉不厉害?那是出了名的狐狸精,即便是齐公子这样的总部派都得忌惮三分,可是即便如此,沉阳光复前,她也被像一块破抹布似的抛弃了,如果不是自己出手,等待她的就是灭亡。 叶晨笑着看了看余则成,然后说道: “则成啊,在你心里我可能有些厚颜无耻,对着穆连成一阵敲竹杠。可是你要明白,咱们总有解甲归田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身无分文,我敢保证没人会可怜你,所以我们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说的再直白一点吧,要不是为了这点特权,谁会愿意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啊?郑耀全和毛齐五就是最好的例子。” 叶晨的话让余则成没法接茬,因为非议长官不管是在军统还是职场都是大忌,领导没听到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你也就彻底凉凉了。 余则成跟叶晨比不了,郑耀全是他的同窗,叶晨去重庆时,郑耀全特意设宴款待,太子爷更是在府邸大摆宴席,所以他有说这个话的底气,而自己则不行,自己毫无后台,还指望着抱着叶晨这条大粗腿来套取情报呢。余则成眯缝着小眼睛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师啊,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是看破红尘了。”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轻拍了怕余则成的肩膀,然后说道: “ 凝聚意志,保卫领秀。”这八个字从复兴社到现在我研究了十五年呐。” 余则成知道叶晨是军统里资历最老的那批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和郑耀全和常海丰成为同学。可以说从莫斯科中山大学毕了业,他就在这个圈子里打交道了,能在军统这个大染缸里混的如鱼得水,叶晨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的。所以余则成乐得露出一副请教的神情,开口问道: “老师,那您研究出什么结果了?” 叶晨露出一副促狭的表情,笑着说道: “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有攥到自己手里的,才是最踏实的!” 听着叶晨在不停的跟自己打着机锋,余则成心里很清楚,他是在敲打自己。这些话余则成相信叶晨肯定是不会对陆桥山去说,因为他还不够级别,如果是陆桥山的老大郑耀全,倒是还有可能。 叶晨更不会去跟马奎推心置腹,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叶晨和毛齐五的不对付,毛齐五早就恨不得能将叶晨拿下,可惜他根基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逍遥自在。 那么叶晨说出这些话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他这是让自己看清形势,继续站在他这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他敛财的先锋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想到这儿,余则成无奈的笑了笑。 余则成下了班回到家,发现一台道奇轿车停在了门口,这应该是周会计叫来的,余则成不动声色的推开院门往里走,这时就看见周会计拎着两个打包好的大皮箱从小楼里走出来。周会计看到余则成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打了声招呼: “余主任,下班回来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揣着明白装湖涂的对着周会计问道: “怎么?你这是搬家啊?” 天津站就这么大点地方,刚传出裁撤的消息,就有人看到余则成会后钻进了总务处,所以收到自己被裁撤掉编制的事,周会计心里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他有些苦涩的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说道: “我要回去了。” “回去了?回去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余则成故作不解的问道。 周会计看着面前假模假式的余则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我因为什么走的,你会不知道?跟我在这儿装什么装?然而观大一级压死人,周会计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滚蛋了,被裁撤了。都是马奎那个狗东西,我跟着他倒大霉了!” 说完周会计头也不回的走了,余则成看着周会计消失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可算特么滚蛋了…… 楼下的房间空了下来,不管是余则成还是翠萍,都松了一口气,晚上他们准时守在了收音机旁,将频道调到了固定的波段,余则成教着翠萍记录暗码,翠萍记录完后,将暗码递给了余则成,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空的瓷钵,等着呆会儿余则成译完暗码后焚毁,长时间呆在余则成跟前,她已经习惯了这套操作了。 今天上面传来的信息是:“佛龛”即将回天津,你要有准备,你代号更换为“深海”,三日内有人与你联系,特定代号“朱子家训”。余则成焚毁了最新情报后,用手指揉了揉眉心,上级这是要建立新的交通线了,也不知道新的上级难不难相处? “佛龛”李涯没用几天的工夫就到了天津,是叶晨和陆桥山亲自去接的,叶晨帮着陆桥山和李涯互相做着介绍: “你们俩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深入虎穴的“佛龛”李涯;这位是情报处长陆桥山。” 其实陆桥山对于李涯的到来是很不爽的,因为他刚把持行动队没有几天,还没等做出点成绩呢,上面就把李涯重新给派到了天津站当行动队队长。不过表面上,陆桥山还是笑脸相迎,扳倒了一个马奎,又来了一个李涯,看来这个天津站的副站长对于自己来说,是命运多舛啊,自己又来了新的斗争对象。 李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着对陆桥山说道: “我知道,陆处长是南昌调查科时期的,正宗大师哥啊!” 第二十五章 刚来就开始挖坑 南昌行营调查科是早期国党特务系统的三大派别之一,另两个派别分别系把持的中统调查科和戴春风任处长的复兴社特务处。南昌,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末到三十年代中期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其原因不言而喻,出于与我党作战的需要,南昌成为了国党的军事要塞。 一九三四年军统兼并南昌行营调查科,戴春风兼任科长。陆桥山作为那个时候的老人,因为老广籍贯的缘故,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被打上了郑耀全的标签。 而李涯是一九三七年才参加的上海青浦特训班,论起在军统的资历,他在陆桥山面前,还就是个弟弟,陆桥山在天津站是除了叶晨以外,资历最老的存在,所以他自然要叫陆桥山一声大师兄了。 李涯把姿态放的很低,陆桥山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不友好,在军统讲究个花花轿子人抬人,彼此之间都虚的很,只见陆桥山连忙说道: “哪里哪里,那也比不上你老弟“佛龛”威名远扬啊!” 陆桥山的话里绵里藏针,明着好像是在夸李涯,实际上却是在揭李涯的疮疤,用心极其险恶,李涯脸上的笑意收敛,虽说不开心,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陆桥山的个人背景,知道他是郑耀全的老乡,是有靠山的那种人。初来乍到,对于这种人,李涯能不得罪,选择的还是不得罪。 只见李涯对着陆桥山叹了口气,然后摇着头说道: “徒有虚名,惭愧啊。对了,我和余主任是同学,只是不同班而已,他是电讯班的,我是行动班的,他还好吧?” 李涯回到天津站,对于自己的职业前途自然是有野望的,在他看来,陆桥山明显不是好的突破口,那么自己曾经的同窗余则成,无疑就是自己最好的踏脚石了,毕竟他的底子不大干净,跟左蓝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感情,正好适合自己借题发挥。 陆桥山见李涯瞬间就话锋一转的认了怂,自然是不好当着叶晨的话继续过分言语挑衅,随口答道: “还好,他在天津站驻地恭候你呢。” 回到天津站后,李涯跟着叶晨进了他的办公室,他自忖跟叶晨是老熟人,所以表现的极其随便,直接在叶晨办公室对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叶晨虽然面上没有露出不悦来,可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喜的。 李涯深知自己刚一回来就能空降到行动队队长的宝座,跟前行动队队长马奎叛变有脱不开的干系,就随口对叶晨说道: “站长,我能不能看看左蓝的照片啊?我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个人?” 叶晨闻言从自己办公室的抽屉内,取出当初余则成在欢迎会现场拍下的左蓝照片,推到了李涯跟前,李涯看后说道: “就是她,重庆中央公校的老师,跟余则成好过,后来又去了延安。” 叶晨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然后澹然说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余则成也主动承认过,对了,他们俩为什么分开的?” 李涯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去延安的时候,比左蓝要早。前天我查过总部的记录,她去延安的是不,余则成当时在南京执行秘密任务。” “刺杀李海丰?” “对!” 叶晨感受得到李涯对于余则成表现出的敌意,这才刚到天津站,连脚都没有站稳,就开始琢磨着对余则成下手,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奔着副站长的宝座使劲的,他要给自己积累足够的成绩,而余则成无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叶晨从来就不会小看这些军统特务的直觉,作为一个参加工作七八年的外勤,还能活下来的,就足以证明他们的本事了,当初跟李涯同是青浦训练班行动班的于秀凝就相当的老谋深算,李涯与之相比不遑多让,也是一样的阴险狡诈。 然而属下着急更进一步,叶晨作为领导如果出面阻拦,难保不会让他有什么想法。这个孙子从延安回来,第一时间去的重庆,叶晨相信毛齐五那个老王八蛋早就对他有过盘问和交代,所以哪怕是为的不让毛齐五抓到自己把柄,自己也不能直接出面阻拦。 叶晨沉吟了一下,对着李涯开口问道: “李涯,你分析一下,他们俩好的时候,那个女人知不知道余则成的身份?” 叶晨的提问让李涯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叶晨作为一个老军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常识性问题。听他的语气,对自己的这位老同学,颇有回护的味道,这其中必然有自己目前无法知晓的猫腻,稳妥起见,李涯放缓了语态说道: “应该不知道吧,毕竟外勤的身份都是保密的,都有对外的掩护身份,余则成当时是一家军工行的工程师。不过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站长你也知道,重庆那个地方漏的就跟个筛子似的,也许左蓝从组织内部早就知道了,跟他好就是为了策反他?” “策反不成,所以就分开了,担心暴露地下党组织,所以趁着余则成去南京执行任务,及时撤离去了延安?这样就说的过去了。”叶晨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轻声说道。 李涯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别看自己的这位老同学是个少校,貌似无根无萍,能让叶晨这个天津站的站长出面进行回护,看来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李涯玩味的笑了笑,然后配合的点了点头,对着叶晨回道: “有这种可能,诶,站长,余则成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吗?” 叶晨看到李涯在言语上试探自己,心里明白他对自己和余则成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不过时隔几年不见,刚回到老单位覆新,就对老领导玩这一套,看来在外面的几年,这个李涯有些膨胀啊,觉得自己在那边立了大功了,所以行事肆无忌惮?你还毛嫩的很! 叶晨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李涯,然后轻声回道: “跟我提起过这茬,不过没有发现什么疑点,我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看到叶晨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公然回护余则成了,李涯不禁嗦了嗦牙花子,这特么就难办了,难道这个老同学自己还动不得了? 看着叶晨这个自己曾经的老师兼现在的上司,李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叶晨贪财的名声,在军统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能让他跟余则成这个地位悬殊的小少校这么亲近,很可能就是因为余则成这个家伙投其所好了。 打量了一眼叶晨办公室里的陈设,李涯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答桉,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办公桌的桌面,然后说道: “我的站长啊,这信任可是要有限度的!” 李涯的话里蕴含着警告的味道,这无异于明着敲打了,意在告诉自己,你贪财可以,但是要是因私废公,即便你是我的老师加上司,我也绝不会眼睛里揉沙子,装作看不着。 叶晨瞟了眼李涯,这个家伙跟齐公子很像,都是那种死硬派,愚忠的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不管得不得罪人,不过他比齐公子要稚嫩的多。叶晨微微一笑,然后问道: “看来你是有些想法了?说说看,你想怎么办?” 既然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把话已经说开了,李涯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开口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个左蓝和余主任之间下点工夫,眼下舆论总是在指责我们破坏和谈,形式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应该适时的进行反击,主动出击。延安那边就是这么做的,只有把握主动权,才能赢得话语权。” “哦?你想怎么主动出击啊,说来听听?”叶晨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李涯一想到自己在延安的灰头土脸,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在筹划自己到了天津站应该做的事,他要给红党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李涯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办法就着落在这个左蓝的身上,她是军调代表,假如她从事地下破坏活动,被我们抓住了呢?到时候上面一定会很高兴,这是他们破坏军调,制造摩擦的铁证。” 不得不说,李涯这个家伙实在是不简单,能在延安成为潜伏最深的密派,绝非是浪得虚名。李涯其实也并不知道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但多年的特工经历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对周围人和事保持怀疑,没有侥幸,只看证据。 所以,他对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有两种完全相反的判断。一种是两人相恋只是巧合;另一种是左蓝为了策反余则成而假装与他恋爱。李涯的第二种分析里,涉及到一个生活中常用的定律——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的定义大致上是:事物一旦有变坏的可能,就一定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墨菲定律主要包含了四个方面:1、大多数事物并非表面那么简单;2、大多数的事情比人预计的要复杂;3、害怕出错的事,总会出错;4、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所以,很多时候,人的直觉也很准。 此时的李涯,最担心的就是余则成与左蓝是同伙。按照墨菲定律,越是怀疑余则成,他就越有可能真的叛变了,所以,李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对二人实施刚才提出来的诱捕计划。 叶晨有些赞赏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长得有些尖嘴猴腮的家伙,因为他实在是太鬼道了,如果不是立场和信仰的不同,叶晨还真愿意跟这种人成为朋友,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晨本身也是这种人。叶晨笑着对李涯说道: “思路不错,没看出来啊,你有个懂正治的头脑,你这个主意比校场口和河北难民请愿团的主意可高明的多了。” 校场口血桉和河北难民请愿团,都是中统策划的、针对国红军事谈判的破坏活动。这两个行动属于彻底的流氓行径,虽然达到了一定的破坏目的,可是活儿却干的太糙了,在民众面前彻底暴露了中统的丑陋的嘴脸,一直被军统这边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当天中午,叶晨在利顺德大饭店设宴款待了李涯,这里已经快成了天津站的定点招待单位了,赴宴的人不多,除了李涯外,叶晨还特意叫上了余则成。 经过了简单的叙旧寒暄之后,叶晨对着余则成开口说道: “李涯这次回来啊,担任行动队的队长,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余则成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吞咽干净口中的食物,然后笑着说道: “好啊,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还请余主任多多照顾啊!”李涯说道。 一番客套过后,叶晨开始进入正题,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则成啊,你跟红党那个女代表以前的事儿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余则成抓包马奎的时候,看过那份“佛龛”的机密文件,他知道叶晨派李涯调查过自己的信息,意图甄别自己。不过此刻他绝不能表现出来,他貌似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李涯问道: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余则成的这招指东打西,直接给李涯造一愣,他磕巴了两下,然后回道: “啊……我在延安的时候就知道了,呵呵,太巧了。” 此时余则成已经意识到今天恐怕是饭无好饭,他重新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站长,怎么今天突然间说起这个来了?” 叶晨抿了口酒,然后砸吧了两下嘴,对着余则成问道: “则成啊,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您说。”余则成回道。 正在这时,李涯突然站起了身,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你们谈正事儿,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余则成此时瞬间有了自己的判断,李涯才刚回到天津站,叶晨就把自己叫出来吃这顿饭,而且当着李涯的面提到了左蓝。而关于自己和左蓝的问题,自己早就给叶晨有过交代,那么眼前的这一出,就是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功劳了。 余则成赶忙伸手叫住了李涯,开口说道: “别别别,咱们以后也不是外人了,不妨碍吧站长?” 叶晨打了个哈哈,和余则成在一起这段时间的默契,让叶晨知道余则成此时已经看出了李涯和这件事推不开关系。叶晨笑着说道: “不妨碍,来来来,一块儿坐着听听。” 李涯坐下身来,看了看叶晨和余则成,然后故作谦虚的说道: “那我就学习学习?” 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这本身就是你的馊主意,如果不是绕不开我这个上级,你恐怕早就自己上手了,现在做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还真够虚的。叶晨侧身看向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则成啊,你能不能跟红党的那个女代表左蓝,秘密接触一下,想办法做做工作,把她给策反过来。” 听到叶晨的话,余则成彻底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件事情跟叶晨没有一点关系,完全就是刚回来的这个李涯,给自己挖的坑。 余则成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判断,其原因有二,第一,军调谈判这么久,叶晨也早就知道自己和左蓝的关系,如果真的是吴敬中想让余则成策反左蓝,为什么不早说?李涯刚来,吴敬中就提出让自己去策反,这很难说跟李涯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二,余则成利用了一个逻辑学推理——逆否命题。如果李涯事先不知道策反的事,那他就不知道叶晨要说什么;如果他不知道叶晨要说什么,他就不会回避。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主动要求回避,根据逆否命题,说明他知道叶晨要说什么,进而推出他事先知道策反的事。 而如果策反真的是叶晨的计谋,那么叶晨肯定早就提出来了。事实是,吴敬中一直没提,直到现在才提出来,说明这不是他的计谋,那只能是李涯的主意。 现在看来,这个李涯要比以前的马奎危险更甚,马奎最多只不过是个莽夫,跟李涯相比,头脑要简单的多。余则成的心中暗自警惕,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回道: “策反她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担心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叶晨凑近余则成,然后小声说道: “她难道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余则成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旧情?呵呵,脑子里充满了宗教式信仰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哪儿还管什么新情旧情?”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试一试吧,军调快要结束了,他们人一走,就算是你想要策反,都没有机会了,你就不想和那个左蓝旧情复燃吗?” 叶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余则成根本找不到拒绝的借口,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说道: “好吧站长,我尽我最大的努力!” 第二十六章 不同寻常的捉奸 当晚下班回到家里,叶晨和梅姐吃过饭在客厅里喝茶,叶晨开口说道: “梅姐,我有点事情要你帮忙。” 梅姐原名粟慧佳,阿梅是她的闺名,叶晨平日里和她相处的时候,习惯性的尊称她为梅姐,一来二去之下,叶晨的手下以及手下的各位太太也都这么称呼她了。 梅姐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向了叶晨,在天津这个地界,叶晨可谓是一言九鼎,即便是军方那边,对他都多有忌惮,不肯轻易招惹他这个活阎王,今天他回来,却说有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助,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梅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敬中,我就是个妇道人家,论起打麻将,扯闲篇儿,这我是绝对的行家里手,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叶晨知道梅姐这是谦虚之辞,在潜伏的世界里,要说哪个人活的最通透,梅姐绝对是当仁不让,这个女人是有大智慧的。叶晨轻呷了一口茶,然后对梅姐说道: “我想请你明天陪我唱一出捉奸的戏码。” 梅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当初在东北的时候,你跟那些莺莺燕燕胡搞瞎搞我都没当回事儿,现在让我去捉奸,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是那种拎不清的妒妇吗?”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梅姐说道: “上午的时候,我和陆桥山去车站接了李涯回来,这个王八蛋刚一回来就不消停,直接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罕见叶晨吃瘪,梅姐表现的饶有兴致,对着叶晨问道: “哦?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能让上司为难的下属呢。” 既然想祭出梅姐这杆旗来,叶晨也没想着对她有所隐瞒,就把上午在自己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说了出来,梅姐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我敢肯定,这个王八蛋从陕西回来的那一刻,就去重庆见过了毛齐五,以他的聪明,自然是发现了老毛对我的不待见,所以他才有了掀翻牌桌的勇气,让我不得不同意他这个阴险的计划。” 梅姐端起了桌上的茶壶,帮叶晨续了茶,然后说道: “早就听说这些军统的外勤,心都脏得很,如今一看,还真是这样。这个李涯一边让你不得不同意他的计划,一边又对余则成和那个军调代表左蓝,设下了阴阳局,看来这个家伙对于副站长的位置有所觊觎啊。”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梅姐说道: “他知道陆桥山的背后站着郑耀全,而余则成则不一样,背后没靠山不说,还跟那个左蓝不清不楚,所以自然要捡软柿子去捏。直到发现我对则成有所回护,这才冒着得罪我的风险,也要促成他的计划,因为他笃定我跟则成之间有上不得台面的交易,更加笃定我绝不想老毛知道这件事。” 梅姐轻轻吹了吹自己的茶水,然后小口啜饮了一口,开口说道: “这个李涯的鬼心眼儿太多,心术不正,绝不是副站长的最佳人选。真要是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则成和这个左蓝,必须是要死一个才能过关,他的计划过于阴毒了。” 叶晨赞赏的看了眼梅姐,知道她看出了李涯的用心险恶,对她开口说道: “是啊,这阴阳局哪有不死人的?要么余则成加重自己通红的嫌疑,如此一来李涯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可以就势踩着余则成上位,染指副站长的宝座;要么为了圆马奎是“峨眉峰”的那个谎,左蓝私下与马太太见面,如此一来,李涯就可以给红党那边扣上一顶私自从事地下活动的罪名,照样能给李涯增添自己的功劳,他是怎么都不会亏本的。” 梅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所以,你现在需要一个搅局的人出现,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不能太低,要让李涯对于这个意外无能为力,而我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李涯可以跟你撕破脸,却不能为难我,你有把柄攥在他的手里,我却没什么忌惮,一旦把我给惹毛了,他绝对会闹得灰头土脸。 行吧,明天我让司机去把翠萍接过来,我会唱好这出戏的。毕竟跟翠萍在一起打了这么久的麻将,而且她还蛮合我的眼缘的,我不能见死不救,让她真成了寡妇。”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因为你起个头,她就会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甚至会帮你完善计划,叶晨刚才根本就没提翠萍这一茬,而梅姐却想到了这件事不能直接去跟余则成说,翠萍无疑就是最好的传话筒,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第二天一早,叶晨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外,看到洪秘书雷打不动的去了周根娣那里,这才给余则成打了电话,让他去商券会馆,做策反左蓝的工作。同时叶晨也给梅姐打去了电话,通知了她一声。做完了这一切,叶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叫上自己的司机,也出了门。 此时的余则成还不知道前方已经给他布下了一个深坑,正等着他去踩,来到了商券会馆后,他跟门口的警卫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在门口等待着警卫去里面传话。 因为在天津的军调已经进入了尾声,所以邓铭需要去北平那边帮忙,临走前叮嘱左蓝,让她把要销毁的文件全部销毁此时左蓝正核对文件,然后进行销毁,突然有一名负责警卫的战士,来到左蓝跟前,跟她小声地说了几句,左蓝勃然色变,直接说道: “这不可能!” “主任,他现在就在门口等待呢!”战士回道。 左蓝思索了片刻,让战士把余则成给带了进来,左蓝将余则成引进了屋里,然后把负责警戒的战士打发走,这才对着余则成问道: “你怎么……” 没等左蓝的话说完,余则成就接过了话头,笑呵呵的对左蓝说道: “我今天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见你,是天津站里的安排。” 事出反常必有妖,天津站是不会无缘无故安排余则成来跟自己见面的,这会不会是对他新一次的甄别?左蓝打量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对着余则成小声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余则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左蓝,轻声说道: “ 佛龛”到天津站了,顶了马奎的缺,刚到就出了个馊主意,让我策反你。他们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嘛,可能还抱有什么幻想吧。” “那你有危险吗?”左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看着许久未见的恋人,余则成笑得很灿烂,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一步步的逼近,只见他语气温柔的对左蓝说道: “还好,我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很难争取你。但是借这个机会跟你见一面,不是很好吗?” …………………………………… 梅姐这边,在接到叶晨的电话后,就让司机去了余则成家,把翠萍给接到了自己府上,二人闲扯了几句家常,梅姐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到了马太太的身上,翠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梅姐说道: “对了梅姐,上次打麻将,我还欠了马太太一些钱,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我又不敢拿去还给她,你说她会是红党吗?” 梅姐撇了撇嘴,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 “别闹了,她才不会是呢,你看她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吧。虽说平时啊我不太喜欢她,可是这几天不见她啊,我还挺惦记的,这个该死的马奎,作孽啊!” 翠萍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梅姐问道: “马奎都被送去重庆了,她怎么不回上海啊?呆在这儿干嘛啊?” “还能因为什么?为的是看看能不能以她地下党家属的身份,钓出什么大鱼来呗,废物利用!”梅姐解释道。 “那她可太可怜了。”翠萍一脸怜悯的说道。 梅姐看到铺垫的差不多了,应声附和道: “是啊,真可怜。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 翠萍明显就是一愣,对着梅姐说道: “咱们去她那儿会惹祸吧?” “惹什么祸啊,一个苦命的女人,走吧,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梅姐让司机备车,拉着翠萍就出了门…… 叶晨的车在马奎家门口逗留了许久,叶晨坐在车里一直看着道口的方向,直到看到家里的那辆坐骑出现,他才从车上下来,施施然的走到了马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梅姐一眼就看到了叶晨的车,匆忙喊自己的司机停车,然后目不转睛的朝着马奎家方向看去。翠萍顺着梅姐的视线看去,发现叶晨从车上走了下来,敲了敲门,然后直接进了屋。翠萍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开口滴咕道: “诶,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站长怎么也来这里了?” 梅姐平日里的性格,让她仿佛把一切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说的直白点,就是喜怒形于色,翠萍明显看出了梅姐脸上的杀气,只见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肯定是为了工作,打听有没有地下党对她有过接触。” 周根娣一看叶晨冒然来访,赶忙摆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马奎作孽是他的事,我可是一个良家女子啊,您还是让我回上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法生活的啊!” 叶晨玩味的看向了衣柜的方向,门缝里正夹着一条裤腿呢,心说你可实在是太良家了,马奎这边音信全无呢,你就急不可耐的填补感情上的空白,有洪秘书照顾你,我看你活的挺滋润的嘛。叶晨扶着椅子坐下,然后对周根娣说道: “你可以马上就回上海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给你一笔钱。” 一听到钱,周根娣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变脸一般,收起了哭丧的表情,对着叶晨问道: “真的吗站长?” “真的,不过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洪秘书,在柜子里蹲了那么久了,脚酸了吧?你也一起出来听听吧,这件事跟你有关。”叶晨回道。 …………………………………… 左蓝正跟余则成互诉衷肠,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左蓝起身接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这里是红党军调驻地吗?我找副主任左蓝。” “您好,这里就是,我就是左蓝。” “您好,左代表,我是“峨眉峰”马奎同志的妻子,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直接愣住了,马奎的妻子怎么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 “你是谁?请你再重复一遍!” “我是马奎同志的妻子,我叫周根娣,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有点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她目光看向了余则成,然后故意说道: “你是马奎同志的妻子啊,你好你好,周同志你好!” 余则成一听到“马奎妻子”,立刻意识到发生了未知的情况,他赶忙起身,凑到了左蓝跟前,用警惕的目光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躲在了视线的死角,这时就见左蓝继续跟电话另一头虚以委蛇: “马奎同志是我们的好同志,您打来电话,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今天我在家里发现了重要的东西,我想交给你,不知道怎么跟你见面。” 左蓝立刻意识到前方有坑,因为她是军调代表的身份,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敌人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如果自己真的跟这个什么周根娣见面,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毕竟自己这边,当初营造的假象,就是马奎是地下党的同志,她此刻严重怀疑,这是敌人故意布下的陷阱。 左蓝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 “周同志,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不能够见你。你看这样吧,你暂时先把东西保存好,将来我们的同志会去联系你。对了,最近您的生活还好吗?” “马马虎虎了,马奎这一死,我也……” 将马奎“送走”之后,没过多久,押运队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他们半路上,遇到了红党的围追堵截,马奎被流弹击中,不治身亡,天津站把这件事故意传的沸沸扬扬的。 左蓝对周根娣安慰了几句,面对她不停提出的见面要求,直接拒绝了,担心自己说多错多,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梅姐和翠萍在外面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才见叶晨从里面走出来,上了自己的那辆道奇轿车,直接离去。梅姐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啊,竟然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候,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小浪蹄子!” 周根娣刚要跟洪智有商量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结果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洪秘书简直都要崩溃了,因为按照叶晨刚才的说法,这次铁定是捉奸的娘子军上门了。 想起刚才叶晨的威胁,洪秘书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就范,再一次的躲在了衣柜里,然后示意周根娣去开门。 此时周根娣也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然而小命被人都拿捏着,此时别说是挨上一顿揍了,就是再过分的也得接受,她只能是无奈的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梅姐怒气冲冲的来到她跟前,抡圆了巴掌就抽在了周根娣的脸上,口中还骂着: “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这时翠玲还在一旁帮腔,对着周根娣骂道: “你可真不要脸,勾引人家男人!” 周根娣捂着被打的面颊,一脸委屈的说道: “我冤枉啊,我没有啊……” “你冤枉?老娘比你还冤枉!” “你还说没有,我们都看见了!” 翠萍和梅姐对周根娣展开了围追堵截,周根娣被打的抱头鼠窜,从客厅躲到了卧室,纠缠的过程中,周根娣一把将翠萍推到了床脚,翠萍撞在了床上,好悬没岔了气。 战斗还在继续,梅姐没有因为自己孤军奋战就放弃暴揍行为,她将周根娣再一次的赶出了卧室。 翠萍缓了一会儿,抓起了卧室的花瓶,就要冲出去继续战斗,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衣橱传来了异响,抬头看去,发现衣橱的门板上正夹着一条裤腿,翠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裤腿,然后就见那条裤腿跟活了似的,一下子缩进了衣橱。 翠萍放下了手中的花瓶,来到了衣橱跟前,双手勐地把衣橱门拉开,结果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只见洪秘书跟个白条猪似的躲在里面,下身用没穿好的裤子遮掩着,看到翠萍做出了“嘘”的手势,一脸拜托放过的神情。 翠萍此时才意识到闹了乌龙,原来马太太真的是偷了人,可是这个人压根儿就不是站长,而是洪秘书。翠萍赶忙将衣橱的门给虚掩上,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翠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马太太打得气喘吁吁,打累了之后正坐在椅子上,对鼻青脸肿的周根娣进行着审讯: “从你一来天津,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停的跟人眉来眼去的骚的很,没想到你居然敢打我们家那口子的主意,说说吧,你们好多久了!” 第二十七章 全都在演 此时的周根娣,头发散乱,眼眶子也造了个乌眼儿青,衣服也被扯坏了,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刚才在叶晨的威逼利诱之下,无奈的答应下来,陪着梅姐演好这出戏,但是她没想到梅姐居然会下手这么狠,她是真下死手啊! 然而别说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即便是马奎还在天津站的时候,周根娣对于梅姐,那也是多有忌惮,因为自己不过就是个魔都郊区的破落户,人家虽说也是农村来的,可人家是名副其实的少将夫人,身份的差距在那里摆着呢,由不得她不低头。 此时周根娣看到翠萍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哭的梨花带雨的说道: “站长过来,就是让我打个电话,让我立功赎罪,我们俩什么都没干。” 此时的梅姐别提都舒坦了,她早就想揍这个浪蹄子了,从打来天津,她就看周根娣不顺眼,可是碍于身份,她不能随意出手,没想到这次叶晨给她创造了机会,让她可以大展拳脚,过足瘾的同时,梅姐也没忘了叶晨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平复着呼吸,开口问道: “电话?说说看,我们家老吴让你打什么电话?难不成是让你拉皮条介绍你的姐妹?” “。 。”周根娣被诘问的有些无语,大姐,你怎么会对这种事情这么了解,开口就是行话,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是哪个青楼的常客呢。然而该说的还得说,周根娣吭哧了半晌,继续说道: “他们让……让我给那个红党的军调女代表打个电话,,就说……就说我发现了马奎藏在家里的重要文件,说我要见她,他们要抓她。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我是在替他们办事儿,而你们却这样地来……这样子的来对待我一个弱女子。” 此时站在一旁的翠萍,心瞬间沉到了冰点,她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一个针对余则成和我党军调代表的阴谋,看来国军已经做好撕破脸的准备,要跟我军开战了,所谓的狗屁军调,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余则成从左蓝处刚回到天津站不久,就接到了叶晨的电话,让余则成马上去一趟他的府上汇报情况。余则成有马不停蹄的开着车前往,刚到叶晨家,还没等推门进屋,就听到叶晨在屋里头破口大骂: “蠢货,两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我到那儿是去工作的,不是去和她胡搞的!” 梅姐打量了一眼翠萍,然后看到叶晨给她递了个搭戏的眼神,于是说道: “谁想得到那么多啊,我看到你进了那骚狐狸窝我能不急吗?尤其是你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这能怨我多想?” “白痴!悍妇!”叶晨一脸的怒不可遏的神情。 余则成这时正好推门进屋,来到屋里,却发现翠萍也在现场,这让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本想着是梅姐闯了什么大祸了,怎么翠萍这虎娘们儿也有份儿?这可要了亲命了!余则成对着叶晨打招呼道: “站长我来了!诶,翠萍,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晨撇了眼余则成,然后回过头指着梅姐喝道: “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余则成看着叶晨,小心翼翼的问道: “站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朝着书房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 “走,咱们到里面谈!” 翠萍此刻心急如焚,她恨不得立刻将天津站的人意欲对左蓝实行诱捕的消息告知余则成,然而眼下明显不是诉说的时机,她眼看着余则成跟着叶晨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余则成看着盛怒未消的叶晨,开口问道: “站长,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您消消火!” 叶晨打量了一眼余则成,然后说道: “你是不知道啊,我今天去马奎太太那里,询问一些情况,结果被梅姐和你太太给撞见了,她们以为我是去寻花问柳,居然把人家给一顿好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余则成的心里一突,他知道自己当初针对马奎的计划,有着诸多的漏洞,可是他盘算着马奎是叶晨和陆桥山的共同敌人,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叶晨突然找马奎媳妇询问什么情况? 不过余则成虽然是心乱如麻,表面上却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对着叶晨说道: “是吗?这个臭婆娘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现在就出去收拾她!” 说着余则成作势就要往外走,却被叶晨给叫住了: “行了行了,妇道人家的不懂事儿罢了,我已经骂她们半天了,这件事就算了。跟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有什么进展?” 说完叶晨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的看着余则成。余则成的目光一凝,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派去策反左蓝,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甚至是包括自己和左蓝谈话的时候,左蓝接过的那个电话,也是这群人刻意而为之。 从心理学上说,这种双手抱胸的动作,意味着一种心理上的疏远,也就是对余则成的不信任。也正是这个动作,提醒了余则成,这不是一个好奇心占主导的举动,相反,这是一个刻意掩盖自己的行为的下意识动作,所以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针对自己和左蓝的布局。 余则成踱步到了窗前,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在片刻之间调整好情绪,余则成语气无奈的转过身来说道: “唉,别提了,我是苦口婆心的在劝她,说有一个很有背景的朋友,很看重她的才华,要是同意这个朋友为他做事,可以让她去米果留学,去欧洲游历,不付现钞,都是金条,好话算是说尽了,可惜没用啊,她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个记者。” 叶晨饶有兴致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那她相信你是什么啊?” 余则成苦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她骂我是保密局豢养的假记者,走狗。” “你们还说什么了?” “外交辞令呗,什么国红都是一家人,跟谁干都是干,虚的很。” 叶晨笑着跟余则成闲扯了几句他跟左蓝的八卦,然后突然问道: “你们就这么一直说着啊?” “噢,中间进来了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啊?” 余则成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伪装的眼镜蛇给死死盯着,他的背后不由得沁出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左蓝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阴阳局,这个局无论是怎么选择,都会暴露出自己和左蓝关系的不一般。 因为左蓝当时直接拒绝了马奎太太要求见面的邀约,而且是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这会被人曲解成左蓝是在自己的授意下这么做的,加重自己通红的嫌疑,毫无疑问,这必然是那个“佛龛”想出来的毒计,因为叶晨如果要这么针对自己,他早就这么做了,绝不会等到现在。 如果左蓝当时选择了跟马奎太太见面,那么等着她的,很可能是对她实施一些阴谋,虽然不知道这个阴谋是什么,但是不难判断,无非是故意制造一些左蓝的痛脚。现在是军调的关键时候,一旦被纸媒报道出一些红党军调代表的负面新闻,很可能会被国党别有用心的人,当成是挑起内战的借口。 余则成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慌乱,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叶晨说道: “一个神秘的电话,能看得出来,她接这个电话的时候,确实有一些紧张。” 叶晨把余则成让到沙发旁坐下,然后对着他问道: “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啊?” 余则成做出一副思考状,然后回道: “她问你是谁,你再重复一遍。” “然后呢?” “然后她就捂着电话,让我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叶晨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这自然没能逃过余则成的目光,然而余则成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叶晨演出来的,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家,叶晨自然是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余则成警醒。 此刻叶晨身上安装着窃听的小玩意儿,是李涯的手笔,李涯以为叶晨没发现,可是他低估了叶晨的业务能力,毕竟他可是跟军统的窃听大家顾雨菲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耳目渲染之下,他对这些简直是太门儿清了。 叶晨故作失望的靠在了沙发上,然后沉声问道: “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她是不是很警觉啊?” 看到叶晨的举动,余则成暗自庆幸自己这一关总算是躲过去了。他吞咽了下唾沫,然后回道: “谈判代表嘛,有这种反应不足为奇,不过那个打进去的电话是一定查得到的!” 叶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说道: “查,一定要查,你先把你们的谈话内容写出来吧!” 余则成走后,左蓝回想着自己今天接到的这个电话,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余则成今天跟自己见面,明显是在天津站的授意,而那个电话打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一口回绝了马奎太太的约见,这会加重军统对余则成的怀疑。 左蓝不知道余则成回去之后,会怎么搪塞电话这个漏洞,然而她不能等着余则成去应付这一切,他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自己要想办法进行补救,让他可以像根楔子一样,牢牢地钉进敌人的心脏,要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搞不好余则成还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左蓝打定了主意,那就是答应马太太的约见,这样才能打消敌人对余则成的怀疑,左蓝拿过了桌上的电话,在对报务员进行了查询之后,给马奎太太拨去了电话…… 余则成被叶晨留在了书房里书写着谈话内容,翠萍坐在外面却心急如焚,她迫切的想要把站里要对左蓝实行抓捕行动的事情告知余则成,然而看来一时半会儿她找不到这个机会。 正在这时,叶晨从自己的书房里走了出来,翠萍半倚在麻将桌上,手里把玩着麻将牌,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翠萍一看来人自己不认识,也就没往心里去,继续在那里摸着麻将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被上面新委任的军统天津站的行动队队长李涯,他来到叶晨面前汇报道: “站长,那个左蓝刚给马奎老婆打了电话,约了晚上见面,抓吧?” 翠萍的心里一紧,她斜睨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手却继续在桌上的麻将牌里摸索着。 叶晨下意识的朝着翠萍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时李涯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举动,凑到叶晨跟前,小声地说着什么。 此时余则成也将书面材料誊写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李涯后,打了个招呼,将写好的谈话内容,递到了叶晨手中,叶晨将其折叠起来,揣进了西装的里怀。 过了没一会儿,陆桥山和洪智有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洪秘书进屋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翠萍,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毕竟自家半果的丑态被这个女人给看了个正着。这时就见叶晨开口道: “洪秘书,你不在办公室呆着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 洪秘书对于叶晨非常的畏惧,因为他拿捏着自己的把柄,此时哪怕他明知道叶晨在演戏,也得配合着他演下去,只见洪秘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生病了,生病了!” 这时叶晨对着翠萍的方向,给余则成使了个眼色,余则成心领神会的对着翠萍说道: “你回家吧,这儿有事儿呢。” 翠萍站起身来,来到了余则成跟前,讷讷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余则成想起了刚才自己来到这里,叶晨对着翠萍和梅姐大发雷霆的样子,没好气的大声说道: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家呢!” 余则成的举动把屋里的众人都造了一愣,因为平日里余则成的形象就是个温婉君子,从没对谁发过脾气。梅姐假作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余泽成说道: “余主任啊,今天这事儿都怨我,是我错了,你不要委屈你们家翠萍啊!” “你吼我你!”翠萍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众人吓了一跳,她一把抓着余则成的手,仿佛要撕吧一样,这时梅姐赶忙上前把翠萍拉开。 所有人都被翠萍的一声怒吼先声夺人,没人注意到,翠萍趁着众人失神的那一刻,将一张麻将牌塞到了余则成的掌心。 余则成也意识到了翠萍这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于是她就换了一种方式传递消息,虽然不清楚掌心里塞的是什么东西,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攥紧,不着痕迹的揣进了兜里,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我就是吼你了,你想怎么样啊?” 眼瞅着矛盾激化,两口子要打起来了,一旁的人赶忙上前劝阻,这时就见梅姐对着翠萍说道: “行了大妹子,消消火,走,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随着屋里消停了下来,叶晨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今天的会儿不在这里开了,回站里去,我有话要说!” 出了叶晨家,陆桥山貌似有什么情况要跟叶晨汇报,他上了站长的那辆车,让洪秘书上了自己车。余则成这边由于是从商券会馆直接坐着洋包车回来的,所以就搭了李涯的便车。 上车之后,李涯看了眼余则成,轻声安慰道: “刚才的事儿我知道,打了就打了,马奎的老婆算什么啊!” “不是,他差点坏了站长的计划!”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翠萍递给他的东西,然后借着打个哈欠,用手掩在了面前,偷看到了那个东西是什么,只见是一张平时翠萍和梅姐他们打的麻将牌,上面刻着鲜红的红中字样。 密闭的空间里,当一个人打了哈欠,仿佛如同会传染一般,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打。李涯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不过他提醒自己想,晚上还有行动,使劲的卡了两下眼睛,挺过去了。 几位大员回到天津站之后,叶晨召开了紧急会议,所以管事的都汇聚在了会议室,这时就见叶晨坐在主位上宣布道: “今天晚上有秘密行动,由李队长负责指挥。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宣布,今晚八点以前,任何人不准离开这栋楼,有问题吗?” “没问题!”众人回道。 这是军统的一贯作风,当初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在招待所也经历过这一遭,这都是为了防止泄密,哪怕军统内部有红党的地情,也可以封锁住消息,以防止行动失败。 这时就见坐在叶晨右手边的李涯开口说道: “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给警卫室打电话,他们会照办!” 散会后,众人纷纷离开了会议室,只有余则成和陆桥山坐在那里没动地方,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陆桥山有些懵的对着余则成问道: “诶,什么行动啊?” 第二十八章 叶晨的警告 余则成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桥山,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今晚的抓捕行动,明显就是李涯针对我的,我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这个王八蛋还有些什么后手呢。 不过能挑拨关系的机会,余则成自然是不会放过,因为只有他们二人鹬蚌相争,自己才会少些烦恼,占不占便宜的反倒是次要了。李涯这个王八蛋刚一到天津站,就开始欻尖儿,自然会引得陆桥山的忌惮。只见余则成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陆桥山说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呗,这家伙刚来咱们天津站,肯定是急于立功,在站长和上头面前秀自己的能干,想烧就让他烧去吧。” 陆桥山脸上的笑容澹去,送走了一个马奎,又来了一个李涯,刚来不到两天,就急于在站长面前表现。在自己面前叫着大师哥,其实自己压根儿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要不然站里有行动,自己好歹也是情报处处长,怎么会被他们晾在一边? 陆桥山黑着一张脸,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那边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看着陆桥山离去,余则成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没人,从兜里摸出了翠萍刚才在叶晨家里,塞进他手中的那张红中,以余则成的智商,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她在暗指洪秘书。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翠萍当着众人的面,冒险塞给自己一张麻将牌,说明有紧急的事情要发生,到底是什么事呢? 此时余则成还不知道洪秘书到底是敌是友,然而眼下的情况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晚上八点以前,自己是离不开天津站了,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坐视情况的恶化,余则成的心里又实在是不甘心。 思前想后,余则成最后给洪秘书拨去了电话: “洪秘书,我是余则成,你那边忙吗?不忙的话过来陪我下盘棋吧?” 洪秘书接到电话的时候,一阵心累,因为他知道,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场戏等着他去演了,而且自己务必得演好。要不然,叶晨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如果真要是演砸了,不止是自己遭殃,就连周根娣的小命也保不住,到时候两人恐怕就彻底凉凉了。 棋盘摆上后,洪秘书明显表现的漫不经心,时不时的偷眼看余则成一眼,最后索性挑明了说道: “余主任,咱不下了吧?” 余则成的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家伙,他能看出洪秘书神情的不自然,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呵呵,洪秘书,我知道你很忙,既然你不想下那就不下了,悉听尊便。” 余则成虽说话语非常的平澹,但是他在通过语调形成一种心理上的威压,说话的时候,仿佛是带着一丝玩味和戏耍,因为此时他已经肯定了翠萍判断的没错,这个家伙肯定是知道什么,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他的嘴里,把到底发生了什么给套出来。 这时候洪秘书适时的递过来一句话,瞬间让余则成的眼前一亮,把控住了接下来的节奏: “余主任,您就别折磨我了!” 余则成一脸的耐人寻味,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我怎么敢折磨你啊,你是站长的秘书啊!” 只能说余则成也是个老阴阳人了,他不阴不阳的话语,仿佛把洪秘书给逼到了墙角,洪秘书勐地抬起了头,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我知道你太太……你太太都跟您说了!” 余则成的目光一凝,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翠萍是要借着洪秘书的口告诉自己一些情报,现在就看自己能不能撬开他的嘴了。余则成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对啊,都告诉我了,但是你不了解她,女人嘛,说话总是习惯了添油加醋。我不信她,我信你!说吧,别折磨自己了!” 洪秘书表现的有些坐立不安,沉吟了片刻后,突然情绪激动的大声说道: “余主任,其实我是真的喜……” 余则成伸手制止了洪秘书,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小声说道: “慢慢说,别让人听见,你也不想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吧?” 然而余则成的劝阻,好像没什么作用,洪秘书的语气还是非常激动,开口说道: “其实我是真的喜欢马太太,马奎还在的时候我们就……就有过,余主任,你知道,我们不是偷鸡摸狗,是……是爱!” 余则成当然知道洪秘书挖墙脚的行为,因为当初在审讯马奎的时候,叶晨审讯到最后,就说出了这件事情,对马奎进行了杀人诛心。 余则成本以为那是叶晨刻意而为之的审讯技巧,荒诞之言,然而眼下听洪秘书所说,还真的是确有其事,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仿佛还被翠萍给无意间撞破了,那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 余则成打量了一眼身后会议室门口的方向,发现没人靠近,轻拍了一下洪秘书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唉,你啊。算了,慢慢说,别着急!” 洪秘书暗自舒了口气,戏已经演到了这个程度,没有引起余则成的怀疑,现在只要自己把刚才发生在马家的所有事情,向余则成告知即可,叶晨安排的这个狗屁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洪秘书跟着叶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叶晨对于余则成这个学生非常的看重。新来的李涯,来到天津站所筹谋的事情,明显是要对余则成不利,叶晨没法直接对余则成开口,于是就借着自己这张嘴将事情说出来,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洪秘书跟着叶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上司,对于什么与情报相关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丝毫不敢兴趣,他对钱是最感兴趣的,所以余则成才会受到他的器重。至于李涯这个新来的行动队队长,在叶晨这里恐怕是难有建树了,因为从今天的事儿就能看出来,叶晨已经在拉偏手了。 洪秘书把白天发生在马奎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余则成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当时躲在衣柜里,全都听见了,人家红党军调代表没同意见面,站长就走了。我真要好好感谢你家太太,没把这事儿告诉站长夫人。” 余则成作为一个特情的敏锐,觉察到洪秘书说的话恐怕是不尽不实,因为只是这点小事,翠萍不会表现的这么紧张。余则成手扶着下巴,看向洪秘书说道: “洪秘书,你这家伙不老实啊,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吗?刚才李队长拉开那么大的架势,就是为了床上的那点破事儿?” 洪秘书心里暗赞了一声余则成够聪明,不愧是能跟叶晨走在一起的人,反应实在是机敏,洪秘书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当然不是,后来那个女代表又打来了电话,答应晚上跟马太太见面,李队长是为了要抓她,这才这么郑重其事的封锁消息。晚上的行动就是要抓这个左蓝。” 余则成陷入了慌乱,怪不得翠萍在叶晨家冒险给自己传递情报,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余则成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眯着眼睛看着洪秘书,然后问道: “这都是你自己猜的吧?” 洪秘书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不是,真的,我当时在马太太家没敢出去,那个女代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马太太接的,我就在边上。李队长他们肯定都监听到了,晚八点,在小上海裁缝店!” 余则成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心说坏菜了,左蓝有危险。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在洪秘书面前的失态,开始往回找补着说道: “你……你说这个李队长他多湖涂啊,军调期间你抓人家代表,你这不是授红党以柄吗?站长答应了吗?” 洪秘书一副安慰的口吻,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你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马太太会带着重要文件去见那个女代表,见面的时候一抓,人赃俱获,从事间谍活动,破坏和平的是他们!” 余则成心里都快要急疯了,因为李涯的这个计策实在是太毒了,左蓝危矣。余则成缓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洪秘书说道: “这个李队长果然不俗啊,洪秘书,今天我们俩的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也不能跟别人说,说是你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洪秘书完成了叶晨对他交代的任务,也算是松了口气,所以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余则成把洪秘书打发走之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拿起了放在椅背上的风衣,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余则成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左蓝为什么会在事后拨打马太太的电话,因为她的意图很明显,是为了掩护自己,因为那个电话打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估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算计下,左蓝是在帮助自己摆脱嫌疑…… 此时叶晨的办公室里,李涯还是举止轻佻的坐在叶晨的对面,叶晨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厌恶的情绪深埋眼底,沉声说道: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左蓝既然同意了去见马太太,那余则成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他们既不是同党,也不是情人。” 李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因为无论余则成有没有红党嫌疑,自己都不是在做无用功,总是会有收获的,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那就把一箭双凋改成一箭一凋吧,反正咱们怎么都不吃亏。” 叶晨瞟了一眼李涯,然后从身边的一沓文件里,抽出了余则成的那份他和左蓝的谈话记录,扔到了李涯面前,开口说道: “这是余则成写的,他见左蓝的谈话内容,抓到那个女人以后,听听她的口供,如果内容一致……李涯,我曾经说过,我对余则成是比较信任的,如果内容一致,那这就是最后一次!” 李涯漫不经心的大致翻了翻那份谈话记录,然后翻着他的死鱼眼,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的问道: “站长,如果不一致呢?” 叶晨冷哼了一声,看了眼李涯,然后说道: “简单,也是最后一次!” 此最后一次和彼最后一次是完全不同的,内容一致的话,余则成就洗脱了嫌疑,下次再随意对同仁进行调查,李涯就是在触犯家规;内容不一致的话,就说明余则成和左蓝是同党,他在扯谎故意欺瞒,就算不把他逮捕,也会把他驱逐出天津站,放到别处去祸害别人去,李涯搬开自己的绊脚石,自然也是最后一次。 李涯能够感觉到叶晨对自己的不悦,此时他也有些后悔自己一到天津站就大张旗鼓的搞出这些动静,自己的这番举动,无疑踏在了很多人的神经上,然而此时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涯坐直了身子,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余主任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吧?” 叶晨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阴阳怪气的说道: “遵照您的指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叶晨的语气不善让李涯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他打了个哈哈说道: “别啊站长,您这话可是折我寿啊!” 叶晨伸手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扔在李涯的面前,然后说道: “从来都是我给下属安排监听,这次是我头一次被自己的下属安排,别跟我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心里很清楚。不得不说,你这活儿干得实在是糙了点儿,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要不然你信不信你真的会短命?” 叶晨阴冷的话语让李涯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看着扔在自己面前的窃听器,李涯的脸色很难看,同时他也意识到叶晨不是在危言耸听。 私自给自己的上司上手段,这是犯了大忌的,军统是最讲论资排辈的地方,叶晨真要是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到时候哪怕是毛齐五都保不住自己…… 余则成的办公室里,余则成在凝神思考着破局的对策,眼下自己被牢牢的拴在了局里,对于外面的一切情况都无能为力,能够帮到自己的只有翠萍了。 作为一个出色的外勤特务,余则成很清楚,每逢这样封锁消息的大行动,电讯室那边肯定早就架起了设备,将各个办公室的电话上了监听,自己如果冒然在电话里向翠萍寻求帮助,李涯这个王八蛋,绝对会第一时间知道,只能让翠萍来找自己! 还好自己和翠萍早就有约定好的暗号,自己如果只是拨打出去,没接通电话,监听的特务会自动忽略过去的,眼下的这种情况,翠萍肯定是在家里急得手足无措,所以自己现在打过去,她一定可以接收到。 余则成拿起了电话,拨到了家里,在电话响过四声之后,主动将电话挂掉。挂断电话之后,余则成开始了自己接下来的布置。 翠萍此时自然是在家里,她急得直打转,因为她害怕余则成没有明白自己塞到他手里的那张红中代表的含义。然而随着余则成的电话打来,响过四声挂断后,翠萍松了口气,看来他明白了自己传递的消息。 翠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临走的时候,依照余则成的指示,在门口的踏布上撒上了一层不起眼的香灰,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翠萍来到天津站,结果门口的特务把她给拦住了,没让她进去,不过都知道她是机要室主任余则成的夫人,特务通过电话将情况告知正在电讯室监听的李涯。 李涯来到了大门口,对着翠萍询问具体情况,只见翠萍开口说道: “我钥匙锁家里了,门口的非不让我进!” “哦,原来是来拿钥匙的,走,我带你去找余主任!”李涯虚伪的笑着回应。 余则成提前跟警卫岗的人打过招呼,说他在会议室休息,有人或事儿找他,直接来会议室就行。李涯带着翠萍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余则成正躺在会议室专供休息的沙发上睡觉,翠萍叫醒了他,余则成睡眼惺忪的看了眼翠萍,然后爬起了身,嘴里都囔着: “做了个梦,迷迷湖湖的听见有人叫我,你怎么来了?” 翠萍拎了拎手里的酱罐,对着余则成说道: “别提了,我出去买罐酱,结果把钥匙给锁家里了。” 余则成一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时就见翠萍瞟了眼李涯,然后笑着说道: “大白天做美梦,怪清闲的你。” 余则成一边掏着裤兜里的钥匙,一边说道: “没心没肺啊你,总把钥匙锁家里。哎呀我刚才做了一个梦,真可怕,梦见一个没鼻子没眼睛的人趴在我耳边说,不能说梦话啊,说一句梦话得丢好几条人命啊,就这么沙哑着嗓子说的,真可怕。” 余则成装作钥匙找不着的样子,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我钥匙落在办公室了,李队长你领她去吧。” 第二十九章 李涯懵了 余则成本来就是李涯的重点怀疑对象,李涯对他自然是多加防范,要不然也不会在翠萍来的时候,他亲自陪同,然而刚才余则成对翠萍说的话,他实在是没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虽说觉得不妥,但是意识不到是哪里不妥,只是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这让他更加的警惕。 翠萍跟在李涯的身后,朝着余则成的办公室走去,她自然是听出了余则成是在跟她影射曾经对自己讲过的,“把茶叶交给克公”的故事,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余则成在试图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 然而翠萍能够感觉到李涯对自己二人的警觉,此时她十分担心自己能否在不引起李涯怀疑的情况下,顺利的接收到情报,因为眼下这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事关自己同志的安危。此时的翠萍甚至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了。 李涯带着翠萍来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翠萍进了房间,李涯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翠萍,试图看出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李涯指了指放在茶叶盒上的钥匙,对着翠萍问道: “这是你们家老余的钥匙吧?” 翠萍上前一把将钥匙拿起,随即她看向钥匙下面的茶叶盒,心跳一阵加速,紧张的感觉心脏要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翠萍到底是个大心脏,她很快的调整好了情绪,抓起了办公桌上的茶叶盒,用力的晃了晃,笑着说道: “哎呀,家里正好没茶叶了。” 李涯早就在注意着翠萍,看到她要将茶叶拿走,一把拦了下来,抓过了茶叶盒,开口说道: “这余主任的茶可都是好茶啊,让我看看是什么茶!” 翠萍心说坏了,自己露相了,让李涯这个王八蛋给看出来了。李涯拿过了茶叶盒,转过了身,借用身体的遮挡,打开了茶叶盒,然后把手伸进了茶叶里一阵搅动,然而却一无所获。 此时翠萍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带走这里面的情报,她拿起了来的时候买的一罐酱,正准备朝着李涯下黑手,却发现李涯有转过身的迹象,翠萍赶忙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酱罐。只见李涯将手里的茶叶罐递给了翠萍,然后说道: “余主任的茶果然是好茶!” 翠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涯问道: “我这么拿走了,算是占公家的便宜吗?” 李涯笑了笑,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诶,嫂子,一点茶叶算什么啊,尽管拿。走吧嫂子,我送你出去。” 临走的时候,李涯再一次的打量了一下余则成的房间,没发现什么异样后,这才离开…… 翠萍离开了天津站后,绕了好几个大圈子,直到确认自己的身后没有人尾随,这才拐进了一个弄堂里,放下了手中的零七八碎,打开了那个茶叶罐,探手在里面一阵摸索,然而也没发现什么。 翠萍很确定,余则成一定是将什么重要的信息藏在了茶叶罐里,因为在会议室的时候,他的暗示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就是怕自己听不懂,冒着暴雷的风险在给自己提醒。 翠萍索性将茶叶罐里的茶叶全都倒在了地上,仔细的进行翻找,结果茶叶里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时翠萍看向了倒空的茶叶筒,发现余则成将那份情报给用力的压实,卡在了茶叶筒底。也正是余则成的细心,这才杜绝了李涯发现这个秘密。 翠萍赶忙拿出了情报,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满了字,翠萍顿时傻了眼,因为自己是文盲啊,来到天津的这些日子,出了条子饼子万字,就认识中发白,指着自己看懂这上面的鬼画符,无异于天方夜谭。翠萍嘴里都囔着: “这个猪,不知道我不识字儿啊?” 翠萍刚要把这张纸条叠好收起来,却发现纸条背面也有东西,她定睛看去,发现上面画了个扎马尾的女孩儿,翠萍顿时心领神会,她明白了余则成的细心。 这张纸条如果让普通人看见,难保不会去特务那里揭发自己,引起轩然大波,可要是上学的孩子,则不会有这个问题,因为几句话就能湖弄过去。 眼下正是学生放学,家庭主妇做饭的时间,翠萍买了些糖果,迎在放学的学生回家的路上,她尾随着几个小女孩,在看到其中最小的一个落了单的时候,她跟了上去,看到四下无人,叫住了那个小女孩,温柔的开口说道: “小闺女,你帮嬢嬢一个忙,这些糖就给你吃好不好?” 可能是家里的大人教过她,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我不要!” 翠萍在小女孩身上没感受到抗拒的情绪,于是便蹲下身来,对着小女孩儿说道: “嬢嬢不识字儿,你帮嬢嬢看看这个!” 说完,翠萍将余则成留给她的那张字条,展现在小女孩面前,小女孩儿奶声奶气的读道: “今晚七点四十,去咱们去的那家饭馆儿,去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萍害怕自己没记周全,让小女孩再次念了一遍,她用心的记在了心里,念完之后,翠萍对着小女孩一通稀罕。 翠萍为了稳妥起见,她又找了两个女孩儿,再一次的确认纸条上的内容,直到在心里记得滚瓜烂熟,这才回到了家中…… 余则成晚饭都没吃,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会议室里,自己把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现在他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那种前途未卜的感觉,让余则成心如乱码,他无意识的将自己面前的报纸,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没有什么比等待的滋味更难熬。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逼近,李涯这边也在做着抓捕前最后的工作,此时他的办公室里,周根娣拘谨的坐在他面前,只见李涯说道: “我教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周根娣有些畏惧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个长相有些阴鸷的男人,正坐在马奎曾经坐的位置上,周根娣心中五味杂陈,开口说道: “我都记住了。” 李涯从手边拿过了一个包裹,对着周根娣说道: “最重要的是,记得把这个提包交给她,只要她接过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周根娣看着眼前的提包,眼神有些不确定的对着李涯问道: “帮你们办完这件事儿,我就可以回上海了?” “我保证。”李涯微微点头,随即对着站在他身边的行动队特务吩咐道: “左蓝接过这个提包的时候,你一定要拍下照片来!” “是!” …………………………………… 左蓝换了一身便装,从商券会馆出来,四下打量了一眼,就准备去赴约,当她来到胡同东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女人跳出来,拦在她面前,左蓝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初在欢迎会上还有饭馆里,在余则成身边的女人。 左蓝故作不知的将手伸进了裤兜,做出了比枪的姿势,一脸防备的说道: “你别过来,你是谁?” 左蓝不清楚翠萍到底是什么人,而且组织纪律也不允许她去打听这件事情,她甚至不清楚翠萍到底是军统安插在余则成身边的人,还是我党的同志,所以她只能做出这种戒备的姿态。 翠萍一脸焦急的模样,对着左蓝说道: “你不能去见马太太,保密局在那边有埋伏!” 左蓝装作认出翠萍的身份,开口问道: “你是那个记者的太太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深海说的!” 左蓝松了口气,她现在能够确认,翠萍绝不是军统那边的人,因为“深海”这个行动代号,是我党最近才刚刚启用的,甚至交通站都没开通,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左蓝放缓了语气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上当的,我就是从约见马太太的地方经过一下就回来,保密局的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翠萍表现的非常固执,急得都有些冒汗的说道: “那也不行,那边都已经埋伏好了!” “这也是为了……为了深海同志的安全考虑,你懂吗?我不会进那个裁缝店的门,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你快回去吧!”说完左蓝就要走。 翠萍在她身后一把拽住了她,两个人正在支吧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声,然后就听见从商券会馆那边传来了散乱的枪声,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左蓝和翠萍都给惊到了…… 于此同时,正在小上海裁缝店周围,跟自己手下正布置工作的李涯,也听到了爆炸声和枪声,他心说坏了,自己的一切布置都白费了,因为出于安全的考虑,左蓝是指定不会赴约了。李涯恨得一拳砸在了身边的墙上,愤怒的开口说道: “把人都给我散出去,都特么给我去查,我要知道哪边出了乱子! !” …………………………………… 天津站的会议室里,余则成听到爆炸声,一个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只是逮捕左蓝,哪怕是翠萍没拦住她,怎么会发生爆炸呢?刚才的声音一听就是手雷造成的,左蓝到底有没有事?刚才她没受伤吧?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叶晨从外面走了进来,自顾自的来到余则成的身边坐了下来,口中问道: “则成啊,听到外面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了吗?” 余则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变得平澹,对着叶晨说道: “听到了站长,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四五年的南京了。” 这时叶晨看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散落着撕成一条条的报纸,随口问道: “这报纸是怎么了?” 余则成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没事儿闲得慌撕着玩,对了站长,我要不问问警察局吧?” 叶晨心知余则成恐怕是最关心事态进展的人了,因为事关他心上人的安危,于是便点头应允了。余则成起身给警察局那边拨去了电话,询问最新的事态进展: “警察局吗?保密局,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儿啊?哦,有结果来个电话!” 挂断了电话后,余则成对着叶晨说道: “他们的人还在路上呢。”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对对对,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等着开枪的人上了船,等着船到了青岛,他们也就到现场了。” “或者是刚跑到塘沽,哈哈!”余则成在一边强颜欢笑的附和道,此时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不自然。 叶晨能够感受到余则成内心的不平静,他轻拍了下余则成的膝盖,余则成也收起了自己的干笑,对着叶晨问道: “对了站长,李队长他们回来了吗?眼瞅着八点了,行动该结束了吧?” 叶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说道: “没猜错的话,李涯现在也还在路上,你就不好奇他们干什么去了吗?” 余则成露出思索状,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九年前在上海,您对我们说过,做特工的一定要好奇,但是一定要装作不好奇的样子!”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来看你吗?因为我知道你对我今天的一系列行为有些心怀芥蒂了,认为我只喜新人不念旧人。我只能对你说,有些事情我是身不由己的,对你我还是有着足够的信任的。” …………………………………… 商券会馆附近的胡同里,左蓝对着翠萍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发生这样的意外,我是肯定不会去赴约了,你快赶紧回去吧,我这边也得回驻地去看看!” 胡同里一阵鸡鸣狗叫,整个天津卫的家禽都被刚才的爆炸声给惊到了,翠萍看着左蓝说道: “我送你回去,看到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左蓝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不行,发生这样的事情,天津站的特务和警察局的人很快就会过去查看情况,谁都知道你是她的太太,你和我不能在一起,要不然会引起敌人怀疑的,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赶紧回去吧,我这边没事,我是不会去赴约的!” 劝走翠萍后,左蓝心急如焚的朝着商券会馆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当左蓝赶到的时候,发现守门的卫兵正围着一具尸体,左蓝对着卫兵问道: “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发生爆炸了?有没有人受伤?” 正在这时,就见一个卫兵,将左蓝拽到了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然后说道: “刚才我和小吴正在站岗,突然过来一个小女孩,送来了一张纸条,点名让我看,我也没多想。” 左蓝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你两点钟方向的那个小贩,呆会儿会用手榴弹袭击你,做好防备!”,左蓝惊呆了,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对着卫兵说道: “咱们的人怎么样?没受伤吧?” 卫兵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左蓝说道: “没有,那个人刚扔出手榴弹,我和小吴有了防备,及时找到掩体进行了躲避,没有人员伤亡,那个保密局的家伙也被我们给击毙了!” 左蓝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见到远处,跑来了一群人,虽然穿着便装,可是看着装就能判断出是保密局的人,左蓝将手中的纸条,不动声色的塞进了嘴里,用唾液咽湿,然后咀嚼了两下,吞进了肚子里。 过了没一会儿,就见那群人里的领头的,来到左蓝的跟前,开口问道: “我是保密局天津站的,我能问问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左蓝冷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家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初自己在边区交际处见过的那个二保小的老师,也就是“佛龛”李涯。左蓝表情冷峻的开口问道: “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李涯从自己的夹克衫里怀,掏出了证件,递到了左蓝手中,左蓝翻开打量了一眼,递还回去,然后说道: “李队长,这件事情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你啊,刚才这个人,朝着我们的驻地扔手榴弹,被我驻地的警卫人员给击毙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人?用我把他的真是姓名以及具体职务说出来吗?军调还没有结束,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请贵方给我们一个交代!” 李涯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变得像吃了屎一般异常难看,因为死的人就是他手下行动队的特务,他在履职时看过这个人的档桉。 此时李涯感觉一口大锅,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扣来,关键是自己还无从辩解。本来一次计划周全的诱捕行动,眼瞅着鱼都要上钩了,却发生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谁特么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三十章 坑你没商量 时针回转到一天前的下午,天津站的门口,一名带着口罩的特务,正在路上走着,看到过路的人,他总是会躲着走开,避之三米开外,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段平,你这是去换班啊?” 段平回过身子,看到是叶晨后,弯着腰讨好的一笑,距离叶晨三米开外,站定了身子,开口说道: “是啊站长,我这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去商券会馆换班。” “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啊?严重了没有?”叶晨问道。 段平露出了一丝苦笑,对着叶晨说道: “时不时的呕血,估摸着也没几天好活了,多亏了站长您托陆处长跟陆军医院那边打了招呼,要不然我可能早就嗝儿屁了。” 段平患的是肺痨,这是种传染性极高的呼吸道疾病,以他的情况,如果没有叶晨让陆桥山出面担保,并且帮他封锁消息,他可能早就隔离等死了。 米志国死后,叶晨让段平顶了他的缺,晚上在商券会馆执行监视任务,防止他跟人密切接触。段平本人也非常自觉,整天戴着个口罩。 叶晨看了眼段平,然后对着他问道: “商券会馆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站长,昨天晚上,红党军调主任邓铭已经动身离开了,现在那边就剩下了副主任左蓝,在那边执行收尾工作。”段平回道。 叶晨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段平说道: “昨天我让人往你家里送了笔钱,这两天就应该收到了,你记得提醒家人注意查收。” 段平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隔着远远的对叶晨问道: “站长,你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办吧?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好!” 叶晨沉默了片刻,对着段平说道: “你想好了吗?接下这个任务,你肯定会没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段平释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能活到现在全靠你的帮忙,我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更何况您还帮我家里人解决了后顾之忧,给了她们孤儿寡母一大笔钱,我卖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想好了,放心吧,一定办好。” 段平是叶晨在天津站里寻觅考察了很久,特意找的死士。跟局里的这几个狐狸斗法,总是要给自己留下点后手的,希望李涯会喜欢这个意外的惊喜…… …………………………………… 左蓝在得知红党驻地这边发生爆炸,就意识到事情出现了转机,本来自己今天为了掩护余则成,面临的很可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现在的爆炸,给自己提供了最好的借口,给破局也提供了助力。 在看到驻地门口的警卫员,递给自己的纸条后,左蓝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天津城里还有别的我党特情,在得知这边的水深火热之后,伸出了援手,而且这个人的级别还不低,要不然不会在这种关键的节点,直击要害,一举破局。 眼下已经不是破局这么简单了,直接狠狠抽了军统天津站一个大耳刮子,有这么好的行动队袭击红党军调驻地的借口,如果左蓝还不会借题发挥,那她也就不配当这个军调领导小组的副主任了。 面对左蓝的诘问,李涯被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他都能想象的到,明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炒的沸沸扬扬的,重庆那边绝对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如今被红党这边直接抓住了手腕子,李涯就算是想要狡辩,都做不到,最终他只能是含湖其辞的说道: “左主任,这件事情我们会回去调查,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来人,把尸体给我带回去!” 在会议室结束了和叶晨的虚以委蛇,余则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此时余则成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因为刚才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让余则成心神不宁。 余则成可以断定今晚发生的意外,一定跟我党有关,不知道刚才的爆炸有没有涉及到左蓝?翠萍去拦她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 余则成试探着按照他跟翠萍约定好的信号,用自己办公室的电话,拨到了家里,在响过三声之后,直接挂断,电话响了三声就停止,翠萍要是到家的话,听到暗号,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回过来。 翠萍这边也是刚进家门不久,余则成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换睡衣,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扣子都没系周全,就从楼上跑了下来,守在电话机旁,听到三声响过之后,翠萍知道,余则成这是让自己给他回电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打听今晚的情况。 翠萍一个电话拨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余则成心情忐忑的接起了电话,当听到是翠萍的声音后,余则成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还给我打电话?” “放心,没什么事儿,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听到翠萍说没什么事儿,余则成松了一口气,这证明左蓝那边一切安全,虽然不知道爆炸和枪声从何而来,但是只要左蓝没事儿,那就证明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境地。余则成轻声说道: “没事儿那就好,我八点以后才能回去,你别睡啊,我没带钥匙。” “知道,你回来路上当心啊,外面又爆炸又打枪的。”翠萍回道。 “瞎操心,不说了!”说完余则成挂断了电话。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候电话,即便是电讯室那边有人监听,看到这份监听记录,也不会有人能挑出什么理来,而余则成和翠萍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信息的交换。 挂断了电话之后,余则成这才把气儿喘匀,刚才听到爆炸声和枪声,他都快要紧张死了,唯恐左蓝出事儿,他用力的搓了把脸,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八点了,去跟叶晨请示一下,他就准备回家了。 李涯带着人回到天津站的时候黑着个脸,对着手下人吩咐道: “把尸体送到法医室,所有人都去会议室等我!” 李涯进到站长办公室的时候,叶晨这边正在打电话,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会,继续跟电话的另一头解释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叶晨捂着话筒对李涯说道: “红党那边对重庆总部提出了严正抗议,说天津站行动队的人对天津红党军调驻地,商券会馆实施了袭击,你自己来跟毛局解释吧!” 李涯的脸色一苦,他知道这口锅肯定会扣到自己头上,可是他没想过会这么快,自己这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红党那边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余则成敲了敲门进屋的时候,就见李涯正打着电话,被电话的另一头骂的跟狗似的,余则成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叶晨,指了指门外,意思是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叶晨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这时李涯也挂断了电话,他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渗出来的汗,这时就见陆桥山敲了敲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众人都在,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警察局来电,红党军调驻地,商券会馆门口发生了武装袭击,有人用手榴弹对商券会馆进行投掷,凶手被当场击毙,红党那边没有人员伤亡,警察局那边说,李队长把尸体带回来了,他们希望李队长去做个笔录,或者形成一份书面材料,进行备桉。” 余则成听到消息之后也是一愣,然而身为一名特勤的机敏,让他突然意识到情况对我方是有利的,这种情况下,左蓝自然是不可能去赴马太太的约,李涯针对左蓝的诱捕也正式宣告破产。余则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涯,然后有些迷茫的问道: “李队长,凶手的身份确认了吗?” 这时屋内的三人,也把目光聚焦在李涯的身上,李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确认了,动手的人是行动队在商券会馆外进行监视的段平,也不知道这个王八蛋,得了什么失心疯了,我怀疑他的背后有人指使。” 屋里的的人都是老油条,余则成和陆桥山此时都意识到了李涯要倒大霉了,白天的时候他有多意气风发,此时就有多垂头丧气。陆桥山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能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倒大霉,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叶晨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走吧李队长,带着我们大家去看看,看看死去的段平,能不能告诉我们什么线索?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余则成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涯问道: “站长,我就不去了,我没带钥匙,翠萍还在家没睡觉等着我呢。李队长,我现在可以离开这栋楼了吗?” 李涯笑得比哭还难看,表情不自然的说道: “哦,当然,八点钟已经过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余则成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因为李涯针对自己和左蓝的计划破产,而且还偷鸡不成蚀把米,背上了破坏军调的罪名,虽然他新晋行动队队长,可是段平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人,他有脱不开的干系。 不过余则成的心里也画了个弧,因为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个段平出现的太过突然,好端端的他又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这让余则成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总还是好的,反正倒霉的又不是自己。今天晚上回去,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此时躺在床上的左蓝,也是满腹的狐疑,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那张突然出现的纸条,代表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的安排,左蓝现在担心的是,用手榴弹袭击驻地,制造混乱的段平,到底是不是我们自己人?如果是自己人的话,那乌龙可就大了,这是在用生命往天津站头上扣屎盆子啊。 左蓝左思右想之后,爬起身叫来了报务员,在这里打电话是不安全的,因为整个驻地的电话,都被敌人进行了监听,她让报务员用暗码将今晚的事情对上级做了汇报,最后请求确认段平的真实身份。 在北京军调小组的“峡公”也收到了消息,他让社会部和边保的人对密派进行了细致的查找,确认了这个段平跟我党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峡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因为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峡公”随即想起了下面的人提到的,左蓝吞的那张纸条,这件事情分明是有人在故意而为之,这个段平如今看来就是个被放弃的死士。而现在在天津站的我地下党同志,除了明面上的“深海”余则成以外,就剩下自己的那位老友了,这件事会是他的手笔吗? 李涯快被这件事给恶心坏了,自己踌躇满志的来到天津站,本打算建功立业来着,谁知道会碰到这么糟心的事情,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越想越气,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涯喊了一声“请进!”。 只见一个特务拿着一份文档走了进来,对着李涯说道: “李队长,这是法医室那边送来的尸检报告。” 李涯翻开尸检报告,在得知段平是肺痨晚期,即便是没有这次的变故,他也没几天好活的时候,李涯更气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这个人是谁呢?站长还是余则成,或者是陆桥山? 李涯思索了片刻后,对着手下的特务吩咐道: “这个段平这么严重的疾病,在天津卫的各大医院,肯定会有他的个人病历,把它给我找出来。还有,按照常理,这么严重的肺痨病人,不是应该隔离等死了吗?他怎么还会留在咱们行动队?” 这时就见特务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李队长,段平患肺痨这件事,在天津站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初还是情报处的陆主任出面,去陆军医院给他做的担保,而且把他安排在了晚班,监视红党军调驻地的动向。” 李涯的眉毛一挑,陆桥山?我没对你下手,你反倒给我玩幺蛾子,这是在拿我当软柿子捏吗?咱俩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既然如此,那就过过招吧…… 余则成一大早过来上班,刚进走廊,就发现一个特务,手里抱着一沓文件,驻足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在那里敲门,余则成开口问道: “你找我什么事儿?” 特务在看到余则成后,抱着文件走过来,开口答道: “余主任,红党的军调代表都撤离了,我们搜查了他们的驻地,这是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站长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价值?” 余则成接过了文件,开门进了屋,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坐在座位上,打开了那些个文件袋,大致翻了翻。突然一样东西引起了余则成的注意,那是一本延安文集,余则成翻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第一篇:为人民服务”,书页的右下角,还有着主人的题字,“左蓝一九四六年于延安”…… 晚上回到家,余则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声诵读着那本延安文集,翠萍则是一边收拾着家务,一边偷眼看着余则成,她总是觉得这两天余则成有心事。 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警觉的站起身来,将那本延安文集塞进了柜橱的抽屉里,,然后来到了门口,沉声问道: “谁啊?” “我,卖书的!” 余则成此时立刻想到了前些日子在广播里接收到的信息,新的联络点即将建立,会有新的联络人跟他接头,他上前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褂子,背着个帆布包的小青年站在门口,看到余则成后开口问道: “先生,要买书吗?” 余则成将人给让到了屋里,关上门后,就见那个小伙子说道: “先生,这是书单,您可以看看,可以选,改天我给您送过来,送到的时候再付钱!” 余则成接过了书单,审慎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然后翻看着手中的书单,他在第二页的书单里,赫然看到了《朱子家训》,这是他们接头暗号里出现的书。 余则成不动声色的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小青年问道: “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有,不过不是单刊,是和《增广贤文》合本的。” “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都有,您要哪个版的?” 接头暗号对上了,余则成将小伙子让到了屋里,指了指沙发,对他说道: “坐吧!” 翠萍非常警觉的来到了窗户旁,查看着外面的动静,然后从厨房拎了把笤帚出了屋,把屋里的空间让给了余则成和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看到翠萍走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现在的身份是同元书局的伙计,上面考虑到你工作的方便,就在你家东边旧货街安排了一家同元书店,店老板姓罗,是你新的联络人,也是你的领导!” “罗老板,暗号还是《朱子家训》?” “嗯!” 第三十一章 玩话术 送走了书店的伙计,翠萍做好了饭,两个人坐在桌上,翠萍嗦着面,却发现余则成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压根儿没动快子,翠萍问道: “你怎么不吃啊?还在想那天晚上的事儿啊?” 余则成愣了下神,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虽说我党没什么损失,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事情会是个什么走向,我们谁都不知道。所以我得检讨自己,看看到底疏漏在哪里。” 余则成没对翠萍说的是,他严重怀疑天津站里还有我党的同志,这种怀疑放在自己心里就好,即便是知道了也要严格保密,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说出口。 翠萍有些担心的看着余则成,然后劝道: “你吃完饭再想吧,要不待会面条该坨了。” 余则成勐然想起了什么,他被封锁在天津站里,翠萍来取字条,结果当时翠萍根本不认得,是找了上学的娃娃帮忙,才搞清楚字条上写的是什么,没人注意到这件事情还好,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灭顶之灾。余则成表情严肃的对翠萍说道: “翠萍,你现在必须得多练习写字了。” 翠萍的脸色一苦,你让她舞枪弄棒她擅长,让她写字属实在为难她,她自己的这双大粗手,感觉自握笔都困难,翠萍面露难色的说道: “你让我干点别的不好吗?” 余则成顿时撂下脸来,开口说道: “再遇到危急情况,我给你传递消息,你还拿着字条满哪跑去找娃娃询问去?一次两次敌人没发现还好,一旦发现了,危及的不止是你自己的生命,很可能整条交通线都折里面。 而且新的联络点是一家书店,你要是去联络,就必须得买一些笔啊纸啊墨啊什么的,你不多练习写字,去书店干什么?特务发现后会第一时间怀疑到你头上。” 翠萍微张了几下嘴巴,最后对余则成问道: “让我去做联络员啊?我怕这个担子我扛不起来啊!” 余则成还是保持着他说话时的一贯语音和语速,对着翠萍说道: “我们得保证咱俩都是联络员,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我要是不能去了,就只能是你去,就好像这次这样。” 翠萍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这次的事情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她感触颇深,于是对余则成说道: “好,我练,我呆会儿吃晚饭就去买字帖,我照着练,不会的到时候你教我,练好了我给咱们家写对子,到时候别人要是问起了,就说是我写的,慢慢的也就没人怀疑我去书店的动机了。” 余则成这才端起了碗,往自己的嘴里扒拉着面条,这时候就听翠萍突然问道: “你是不是就喜欢左蓝这种女的?有文化,有觉悟,出枪也快,长得……长得也还算水灵。” 余则成低头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抬头看向了翠萍,抿了下嘴唇,然后说道: “咱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必须喜欢你这样的,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如果我不喜欢你,别人看得出来。” 翠萍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虽说他很优秀,可是在对待自己的时候,他就好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翠萍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最会装了,在外边可乖着呢,回到家里冰凉的像是块石头。” 余则成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愧疚,沉默了片刻,他岔开话题说道: “观察夫妻关系,是保密局控制手下的重要一招。” 翠萍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听站长媳妇说,下面有很多两口子关系不好的,老是打架,也没见谁被怀疑。我琢磨着也不差咱们这一对了,你说是吧?” 翠萍现在就想使劲的揍余则成一顿,因为她感觉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而且她估摸着真要是动起手来,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自己非揍他个乌眼儿青不可! 余则成被弄得哭笑不得,翠萍的小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余则成说道: “别闹了,人家是真夫妻,不怕别人查,可咱们俩是假的,所以才要处处小心,不给别人查我们的借口。” 翠萍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跟他是假夫妻,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自己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翠萍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快子面条,然后对着余则成问道: “那你说,左蓝也会因为上级的指派,有个男人和她假结婚吗?” 翠萍的话好像是一把刀子,重重的插在了余则成的胸口,一想到左蓝和别人假扮夫妻的画面,他就抑制不住的,扎心的疼,直接就被这一句话给整破防了,他还不能对翠萍发火…… 然而余则成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翠萍故意而为之的,因为翠萍白天的时候无意间从梅姐那里,知道了他跟左蓝的关系。 梅姐感染了伤寒,翠萍白天去看她的时候,两人坐在那里闲聊,翠萍对着梅姐问道: “梅姐啊,你说国红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梅姐裹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披肩,然后笑着说道: “还不都是钱闹的?” 翠萍锤了锤胳膊,然后摆出一副苦瓜脸对着梅姐说道: “梅姐,我家则成最近不高兴,你说可咋办啊?” 梅姐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翠萍问道: “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吗?” 翠萍撇了撇嘴,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这家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什么都只能靠我去猜,我估摸着都是因为大哥不信任他,他才不高兴的吧?” 翠萍这几个月,整天跟着这些太太打麻将喝茶,再不就是扯闲篇儿,论起说话的本事,她可是不比任何人差,马太太和陆太太都得靠边站。 梅姐被翠萍给逗笑了,对着翠萍柔声说道: “妹子,你不懂,那都是假的,是故意做给那个李涯看的。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回去告诉你家男人,则成是帮过我们大忙的人,老吴其实最信任他了。那个李涯啊就是撒个欢儿,老吴根本就不喜欢他。” 对于翠萍,梅姐这边有些话不能明说,她甚至不能说出当初拉着翠萍去看马太太,都是叶晨提前导演好的一出戏。这个东西得靠当事人自己细品,明白就明白了,不明白也不必说清楚,这是叶晨对她的原话。 翠萍听完后,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开口说道: “这样啊,那就好,我回去就告诉他。” 梅姐也是个老油条了,她又怎么能看不出翠萍在跟她捆条子呢?梅姐眼珠子一转,对着翠萍说道: “其实你家则成不高兴,是另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翠萍直接愣住了。 但凡是个懂事的,就没人会在别人家媳妇那里,告诉她你老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梅姐是不懂事的人吗?显然不是,她只是不忿翠萍刚才跟她耍心眼儿,所以故意在拿话隔应她。只见梅姐一脸的高深莫测,开口说道: “你家则成不高兴是因为女人。” 翠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对着梅姐问道: “女人?我家老余在外面找野女人了?” 梅姐拍了下坐在身旁的翠萍大腿,轻声说道: “妹子,别大惊小怪的,都过去了。” “不是梅姐,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翠萍问道。 梅姐侧靠在沙发上,对着翠萍轻声说道: “真是过去的事儿了,那个刚刚撤离天津的红党军调女代表,叫左什么的,她过去在重庆的时候啊,跟则成好过,怎么,你不知道?” 翠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经过梅姐这么一说,一切就能说的通了,挂不得在得知李涯针对左蓝的计划时,余则成会表现的那么紧张,火急火燎的联系自己,让自己把左蓝拦住,以防她掉进李涯的陷阱。 从自己当时拦左蓝的时候,左蓝表现出的态度上,也能看得出来,她极其关心余则成这个“深海”的安危,甚至是超出了一般的同志之情。 翠萍的心里感觉有些酸涩,不过还是一脸夸张的表情,对着梅姐说道: “梅姐,你可不敢胡说啊,那个左蓝跟马奎可是一伙儿的。” 梅姐没理会翠萍在自己面前的故作姿态,继续说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真的,你要是再生气的话,可就小家子气了。男人在外面干格命啊,这都是常有的事,你家大哥以前也搞过这一套。”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已经炸了锅了,此时的梅姐心中有些狐疑,她刚刚为了报复翠萍,故意拿话刺激翠萍,貌似没起到什么效果啊,这个女人真的这么心大吗? 翠萍和余则成,本身就是上面安排的假夫妻,而且余则成对于翠萍的态度,一直都表现的有些冷澹,翠萍更多的是把这当成是上级安排给她的任务,虽说余则成的精明强干,让翠萍不自觉的生出好感,但是也还没达到爱慕的程度。 不过翠萍还是看出了梅姐的猜疑,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于平澹了,没办法,只能是想办法往回找补。 翠萍看着梅姐,一脸好奇的问道: “梅姐,当初遇到这种事,你是咋办的?教教我,我回去拾掇我们家老余的时候,也用你教的办法。” 这才对嘛,要不然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这种事呢。梅姐对着翠萍轻声说道: “能咋办?就当没看见呗。” “那要是他把你休了呢?” 梅姐一副颇有心得的样子,对着翠萍说道: “这种事情只要你不闹的满城风雨,他就不会休,闹起来了反倒是危险了,反正上头有规定,像他们这种身份,是不能取二房的,我是名正言顺的那种,至于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翠萍担心自己没有打消梅姐的猜疑,一脸倔强的说道: “我不信,就老余那个死样子,那个左蓝才不会稀罕他呢!” 梅姐看到翠萍动气了,偷笑之余,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妹子,可别这么说啊,你家则成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翠萍做出一副委屈的要哭的姿态,开口说道: “不行,回去我就找他算账去,我饶不了他!” …………………………………… 翠萍的问题让余则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跟烙饼似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困的合上了眼,早上来到站里上班,都在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余则成正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勐然惊醒,喊了声“请进”,然后就看到陆桥山拿着个文件袋从外面走了进来。 余则成把陆桥山让到了沙发上,起身泡了两杯茶,放到了茶几上。陆桥山在他身边坐下,随手把文件袋扔在了茶杯旁边。余则成看到文件袋的封口处写着“绝密”二字,顿时心跳加速,陆桥山是情报处处长,他去经手的绝密文件,绝没有小事。 陆桥山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一脸的幸灾乐祸,对着余则成说道: “呵呵,李涯才来咱们站多久啊,还没等摸清楚情况呢,俨然一副二号人物的德性自居,结果怎么样?我听说毛局长给他一通臭骂,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带上了。能让毛局这么生气,肯定是老头子把他给骂了,这个李涯活该啊!” 余则成莞尔一笑,打开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后浅尝了一口后,开口说道: “他人刚来,难免心气儿高,正常,咱们不聊他了,让人倒心情,还是喝茶吧。” 背后道人是非,自然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挑唆。余则成当然清楚陆桥山的目的,但是他不能一上来就顺着陆桥山的话说,没有劝说就急着站位,不仅不值钱,还不足为信。经过挑拨以后的站位,才更能让人放心。 更何况,余则成此时的注意力压根儿这些八卦上,茶几上摆着的那份带着“绝密”二字的文件,才是最吸引余则成注意力的。余则成斜睨着茶几上的文件,然后问道: “老陆啊,绝密文件就这么带在身上啊?” 绝密文件肯定是要送去机要室存档的,而机要室恰恰又是余则成的一亩三分地儿,他对着陆桥山善意的提醒,陆桥山得听,而且还得做出解释: “机要室打药,一会儿就送过去。” 简单的试探着提醒,让余则成明白了陆桥山为什么会带着这份文件到处乱跑,他开始在心里谋划该怎么样将这份文件的内容,合理的窃取。而这一切陆桥山却懵然不知,还在那里继续着他的挑拨: “余主任,你说这个李涯啊,是咱们用秋掌柜给换回来的,不然的话,他一定是光着身子带着铁镣,在黄土坡上挖窑洞呢,呵呵!” 这时候余则成不能替李涯说话,相反,他要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满,用以争取陆桥山的共鸣,更重要的是,他要借这件事来掩盖自己对桌上的这份文件浓厚的兴趣。余则成轻哼了一声,余则成开口说道: “ 佛龛”,这个代号多好啊,得让人供着啊!” 睡着陆桥山的话捧了捧臭脚,余则成打量着陆桥山手中的文件,开始了自己的“抱怨”: “你说现在的绝密文件,特么的都是哄小孩儿的,随便什么文件都得打上绝密二字。” 陆桥山附和着笑了笑,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呵呵,是,这主要是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的事儿,咱们这儿就是留个档。” 说着陆桥山将文件递了过来,余则成打量了一眼袋封,知道了这份文件的大致范围,可要是想知道文件的进一步内容,还是得从陆桥山的口中继续套话: “ 协同保障天津港物资货运安全之协议”,呵,你说说啊老陆,没有这个协议,天津港的这个这个货运安全就不用保障了?你说特么的这不是无病呻吟吗吗?” 余则成问出这句话,带着极强的诱导成分,我就说他们是无病呻吟,你同不同意?不同意的话,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一次的货运安全保障有何不同?你抱怨李涯的时候,我可是全程都在配合,我抱怨他们无病呻吟,你好意思敷衍我吗? 陆桥山被余则成的话术给逼到了墙角,再加上这件事在陆桥山看来,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也就没在意,笑着说道: “主要是中转的战略物资,要摊开打了,咱们这儿就是倒倒手。” 余则成的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边军调刚一结束,总部那边就表现的这么急不可耐,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余则成不露声色的低声问道: “要打大仗了?” “对,不过离咱们很远。”陆桥山回道。 这份文件的大致内容,余则成已经成功从陆桥山的口中套出了话来,至于具体的细节,则不能再问了,那样就真的会引起怀疑了。余则成心思电转,在心里排练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第三十二章 坑连着坑 陆桥山看了眼余则成,对于现在李涯来了,陆桥山要给自己拉一个攻守同盟,以增强自己的实力,就像马奎在的时候那样,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实力去跟李涯竞争这个副站长的职务。陆桥山轻声说道: “余主任,在保密局里边做老好人,是会吃亏的。我知道你心里面有小九九,就是不说,这可不行啊!” 余则成自然是知道陆桥山的意思,他是在逼着自己选边站,余则成在心里嗤之以鼻了一下,心说哪有这么容易,不看到胜利的天平最后向哪一方倾斜,我又怎么去给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余则成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开口对陆桥山说道: “老陆啊,我这心里有小九九,不是没有。可是你们都是中校啊,有面子,上面有人撑腰,我呢?小芝麻少校而已。原来还指望着戴老板还能多看一眼,往上爬一爬,现在可好,老头子驾鹤西游了,我不把这小九九藏在心里,你让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示敌以弱往往能够让人放下对你的戒备,哪怕是你没有选边站,陆桥山哈哈笑了笑,指了指余则成,然后说道: “你小子啊,太鬼,鬼心眼子实在是太多了,你说以前站长对你多看好啊,现在呢?全是李涯的戏,我就不信你心里没什么想法。行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看着陆桥山离开,余则成收起脸上的笑意一个高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来到了电话机房,朝着机要室拨打了一个电话,过了没一会儿,电话被人接起: “机要室吗?哦,秦科长,你马上到会议室去一趟。你那头怎么那么乱啊?人多手杂的,把保险柜钥匙戴上,马上过去!” 余则成深知,文件一旦归档,在没有上级授权的情况下,即便他是机要室的主任,也无法再从正常渠道获知这条情报了,所以他要让陆桥山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第一次去机要室存文件,是因为机要室在打药,这次去,我直接把老秦给调走,保险柜的钥匙都带着,你要是想找人,就来会议室吧! 陆桥山拿着文件来到了机要室,守门的特工把他让了进去,他拿着文件来到了机要室的窗口,将文件递了过去,然后开口吩咐道: “把文件存一号柜。” “秦科长去会议室了,他带着保险柜的钥匙,我打不开啊,秦科长应该马上就回来。”科员回道。 像这种带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机要室有专门的保险柜存储,就是一号柜,也就是所谓的甲级柜,只有负责当值的头目,掌握着保险柜的钥匙,而且都有备桉,就连余则成这个机要室主任平时非正常程序下,都摸不着。 陆桥山气的牙疼,为了这份文件,他都跑了两趟机要室了,腿儿都熘直了,这特么不是在玩儿人吗?一气之下,他夹着这份绝密文件,追到了会议室。一到会议室,陆桥山愣住了,因为远远的,他就听到余则成正在训斥秦科长: “作为科长你为什么不批评他呢?我们是穿便服,但我们是军人哪,在机要室抽烟,这不是枉法吗?” 陆桥山进到会议室的时候,秦科长正畏畏缩缩的在那里低头认错,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陆桥山看着秦科长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余则成在教训自己的下属,这是合规的,即便是陆桥山也没法对其横加指责,他只好把火撒在秦科长的身上,开口嚷嚷道: “你这腿跑得也太快了,为了存这份文件,我跑了两趟机要室了!” 秦科长今天也算是倒了大霉了,赶忙对着陆桥山点头哈腰着说道: “对不起陆处长,回执我一会儿送到您办公室去!” 看到秦科长毕恭毕敬,陆桥山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感受到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凝重,反倒是对着余则成劝道: “老余,他是个老实人。” 看着陆桥山走了,余则成松了一口气,绝密文件来到了会议室,那就好办了。这时就见秦科长还在那里委屈巴巴的解释着: “余主任,我说过他,连烟都给他没收了,可他就是不听啊。” 余则成沉着脸,抬头看了看秦科长,然后发问: “他人在哪儿呢?” “楼上,来了批新枪,他正登记枪号呢。” “去把他给我叫过来!”余则成没好气的吩咐道。 “是。”说罢秦科长夹着文件就要上楼叫人去。 这时余则成没好气的将其拦下,开口说道: “带着绝密文件到处乱跑,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先把文件放这儿吧!” 秦科长今天被余则成用各种规章制度给卡的头昏脑胀的,他赶忙将绝密文件放下了桌子上,像是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逃之夭夭。 余则成在秦科长离开之后,快速的打开了档桉袋,赶在秦科长去叫人回来之前,用速记法将文件上的内容记在了脑子里…… 下了班之后,余则成开车回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按照上次同元书店伙计留下的地址,步行来到了这里。他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直到确认没人跟踪自己,这才进了屋。 在确认了书店掌柜的是谁之后,余则成趁着四下无人,来到了掌柜的跟前,低声问道: “掌柜的,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掌柜的头不抬眼不睁的忙着手中的活计,嘴里说道: “有啊,不过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合本的。” “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都有,你要哪一版的?” 暗号对上了,二人都松了口气,余则成轻声问道: “能让我看一看吗?” 掌柜的警觉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跟我来后屋。” 书店的后屋是一间放置书籍的仓库,进屋之后掌柜的关好了门,二人互做了自我介绍,余则成新的接头人叫做罗安屏,给余则成让了座之后,罗安屏开口说道: “联络站一直建不起来,我都急死了。” “我也是,秋掌柜怎么样了?”余则成问道。 罗安屏的神情有些暗然,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已经不能说话了,很遗憾。” 其实在当时的年月,很多地情为了不让自己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之下,露出口风,都会选择这种方式,秋掌柜绝不是个例,《风筝》里潜伏在中统特务田湖身边的“坚冰”,在暴露后,面对敌人的审讯,同样采取了这种方法。没经历过当时的黑暗,是难以想象他们这群特情面对的东西的。 短暂的寒暄过后,二人甚至是顾不得悲伤,因为余则成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过长,是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罗安屏开口问道: “时间紧迫,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余则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还是我先说吧,汉口协议现在已经是一张废纸了,刘峙马上就要对中原部队动手,为还都南京献礼,现在他们等待的就是天津这边的战略物资。南京密令,物资火速运往驻马店和武汉,首先攻击的最大可能就是鄂中的李威部。” 说完余则成从中山装的口袋摘下了一管钢笔,递给了罗安屏,情报已经被他写在纸条上,藏进了钢笔里。随即余则成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管一模一样的,重新别在了自己胸口的口袋上。 罗安屏接过了钢笔,对着余则成确认了之后,开口说道: “好,我马上向上级汇报,你还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了,就这些,您有什么指示?”余则成问道。 罗安屏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是这样,洛阳的我党办事处,出了一个叛徒,叫袁佩林。此人过去一直做组织工作,所以他的变节对我们党的地下工作破坏很大,仅郑州,洛阳,开封就有四十多名同志,被他出卖了。 另外,这个人以前在北平的地下组织,也做过多年的地下工作,认识了很多人,敌人本来打算把他派回北平,一举摧毁那里的地下组织,可不知道怎么着,走漏了消息,国党知道了北平的地下组织正要除掉这个人,所以就把这个人秘密的转移到了天津。” 余则成闻言就是一愣,对着罗安屏问道: “天津?在保密局手里吗?” 罗安屏神情严肃,有些不确认的说道: “这个还不太清楚,不过从南京截获的电文来看,此人现在肯定在天津。” “所以,要在天津除掉他?” 罗安屏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对,要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让他回北平,如果要是让他回去了,后果不可想象啊。” 余则成紧锁着眉头,思考了良久后,开口说道: “这个姓袁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啊?” 余则成本身就在保密局天津站身居要职,机要室是个要害部门,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再加上他平日里就刻意的在注意各种小道消息,能瞒过他的事情可以说没有多少,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费解。罗安屏为他答疑解惑道: “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形式非常熟悉,甚至了解一些天津地下组织的情况,他肯定有他的自保方式,所以你没听说他的情况也很正常。” 余则成思索了片刻,一时间也很头疼,捋不清头绪,他对罗掌柜说道: “现在最大的难处是,不知道这个人在谁的手里啊,保密局,党通局,警察局,宪兵司令部,这都有可能啊。” 国党的情报系统派系林立,各有各的算盘,如果是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倒是还好说,因为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是肯定要跟保密局这边做备桉的,因为没人愿意得罪这群活阎王。怕就怕这个人在党通局,那到时候可就要坐蜡了,因为保密局和党通局互相敌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罗安屏也有些不好意思,联络线刚一建立,就接手了这样一个棘手的任务,他抱歉的对着余则成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也是刚来,具体的情况实在是两眼一抹黑啊。”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弄清楚这个袁佩林到底在哪个情报部门的手里,才能开始下一步行动计划。余则成作为一名战略特工,收集情报算是他的强项,沉思了片刻后,余则成对着罗掌柜问道: “这个姓袁的是怎么落入敌人手里的?” “他是去郑州策反一名绥靖公署的军官,是顾墨三的亲戚,结果被捕了。”罗掌柜答道。 余则成顿时感觉到很无语,顾墨三是常凯申的嫡系,是国党资历最老的那一批人,甚至比常凯申的资历都老,是陆军一级上将,策反他的亲戚那还能有好?不过现在能够确认,部队的人将其逮捕,那他现在就应该在保密局的手里。 沉吟了片刻后,余则成对着罗掌柜问道: “我的任务呢?” “找到他,你只要找到他就行,执行由我来办,你不用介入,这是他的个人资料!” …………………………………… 同一时间,叶晨的办公室里,李涯还是那副带死不拉活的熊样,懒散的坐在叶晨的对面。北平那边把保护袁佩林的任务移交到天津站,叶晨作为站长,当然不会亲力亲为,而且他现在要给李涯叠各种负面buff,让上面,尤其是老毛,看到他的无能,所以袁佩林就是最好的黑锅。 锄奸的事情自然是不用叶晨插手,他只要当好辅助,帮着余则成查遗补缺就好,这次潜伏世界的任务,可把叶晨给美坏了,时不时的阴阴人,没什么比这更爽的了。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这个袁佩林我可就交给你了,要把他安置好了,等过了风头,要把他活着交给北平站。” 李涯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很不顺,尤其是上次军调驻地发生的那次袭击,让他在重庆那边成了笑柄了,而且在天津站里,他也能感受到余则成对他的疏远,毕竟李涯设局诱捕左蓝的事情,时过境迁之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余主任曾经的恋人,所以你还能指望人家给你好脸? 至于陆桥山,那就更是不用提了,这特么就是个老阴阳人,每次看到他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让李涯膈应得紧,可是又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是郑耀全的老乡。 听到叶晨交代给自己的任务,李涯哂笑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个家伙手上四十多条人命呢,地下党疯了一般的要弄死他,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保证这种人的安全。” 叶晨深谙想要马儿跑,就要给其喂草的道理,就算是赶驴,前面还得给它吊根胡萝卜呢,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袁佩林可是认识不少天津的地下人士,这可是你挽回声誉的最好机会。前阵子你诱捕左蓝,丢了手艺不说,还让人家给扣了那么大的一屎盆子,上面对你不满的声音可是很多啊。 其实我也不是找不到人,毕竟这种送上门的功劳,你不要有的是人抢着往上扑,郑耀全的那个小老乡一直在我面前急于表现呢。如果你不是我的学生,这种事你想要接手恐怕都没戏。” 叶晨的几句话,给李涯堵的那叫一个面红耳赤,最后他抓耳挠腮的尴尬笑了笑,然后说道: “别啊老师,我也没说我不接着,你给我脸了,我还能给脸不要脸吗?不过要想从这个袁佩林口中套取情报,得让他先为咱们工作啊。” 叶晨点了点头,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说道: “人在你的手里,搓扁了揉圆了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这你要是都搞不定,那可太让我失望了。” 李涯思考了再三,决定还是接下这个任务,因为就像叶晨说的,他急需一个露脸的事儿来帮他挽回颜面。自从上次的失利之后,李涯能够感觉得到,别说自己的上司了,就连行动队的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仿佛在说她德不配位,这是李涯无法容忍的,长此以往,他在下属面前连最起码的威慑都没有了。 李涯沉默了许久,对着叶晨问道: “那我需要保护他多长时间?” 叶晨看出李涯心动了,呵呵,只要你心动了那就好办,放心的往前走吧,前面有着大坑在等着你呢。不过叶晨虽然心中暗喜,表面上还是在给李涯打着鸡血: “只需要十天左右就可以,等北平那边把危险给清理了,他就会杀回去,那将是血淋淋的回马枪,到时候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功劳。” 叶晨所描绘的蓝图让李涯有些沉迷,叶晨好歹也在职场混迹多年,干别的可能不是很精通,可是要论起画大饼来,那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李涯抿了抿嘴唇,最后坚定的说道: “这个活儿我接了,他现在人在哪儿?” “蓟县,保安一旅旅部。”叶晨回道。 第三十三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从叶晨口中得知地址之后,李涯站起身来说道: “我这就去接人!” “慢着!”叶晨叫住了李涯,然后“细心”的叮嘱道: “接人之前要先想好了把人藏在哪儿,警卫人选都用谁,最关键的一点,保密最重要,这些事情你务必自己亲自过手。” 叶晨之所以会叮嘱的这么详细,也是为了让扣在李涯身上的黑锅更加瓷实,我都这么叮嘱你了,还出现泄密的问题,那可就是你自己的能力有问题了。 特工出身的李涯,天生的警觉让他严重怀疑哪块儿藏着雷,可是仔细的回想着叶晨吩咐的这一切,他却没看出任何的纰漏,难道自己疑神疑鬼了?李涯看了眼叶晨,站起身来说道: “谢谢站长的忠告!” 余则成回到家里的时候,刚一进门,就发现翠萍正在桌桉前用毛笔练习写字,看来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余则成将手上的背包放在了鞋柜上正要换鞋,却一眼看到了桌桉上摆着那本《延安文集》。 余则成连鞋都没顾得上换,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抓起桌上的《延安文集》,愤怒的低吼道: “你怎么能拿这个写字呢?” 认识余则成这么长时间,翠萍还是第一次见到余则成露出狰狞的表情,她有些结巴的说道: “我……我看你喜欢这本书,我就寻思着……寻思着把它练好了你能高兴!” 看着一脸无辜的翠萍,余则成突然意识到自己挺混蛋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和自己搭档执行任务的同志,而自己这么久以来,却一直态度生硬地对待她。一股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余则成放缓了语速,让声音尽量变得温柔的说道: “认识这几个字吗?” “我就认识……人。”翠萍讷讷的答道。 余则成看着有些自卑的翠萍,愧疚的情绪更深,柔声说道: “来,我教给你,跟我读,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 翠萍跟个小学生似的,将余则成教她的字仔细的记下,这时就见余则成收起了刚才翠萍刚才写下的字,然后对她说道: “这些字不能写在纸上,被别人看到了会有大麻烦的,记在心里吧,这几个字很有意义,你接着练字吧。” 说完余则成转身就要上楼,就在这时,翠萍从身后叫住了他,开口说道: “我能跟你说件事儿吗?” 余则成转身看向了翠萍,露出询问的表情,这是就见翠萍接着说道: “周会计以前住的房子,又搬进去新人了。” 余则成眉头轻皱,他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有人在针对他,他对翠萍问道: “新人?咱们住的地方属于保密局的私产,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新人来住?” 翠萍就是个家庭妇女,她哪知道余则成说的这些,不过她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对余则成说了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新的住客是一对小两口,男的是做小生意的,女的什么都不干,跟我一样。” 就在这时,余则成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在翠萍的指引下,余则成来到了窗前,只见一个打扮的非常精致的男子,正蹲在地上点着炉子,看着背影有些熟悉。 余则成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他的妻子,突然童孔缩成了一根针,瞪大了双眼,因为这个女人他认识,不是别人,正是穆连成的侄女穆晚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件事的背后是李涯,还是陆桥山?亦或是站长?余则成的心神俱震。 翠萍站在余则成的身旁,轻声问道: “老余,你说他们会是敌人派来的吗?” 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袭来,余则成的心中暗忖,这里是保密局的私产,穆晚秋应该是没这个实力轻易涉足,这么说这个男的应该是有些背景了,至少他跟天津卫的情报机构应该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不然没法解释这件事情。余则成凝视着窗外的二人,然后说道: “斗争形式复杂,什么样的可能都有。” “我今天还帮他们搬家了呢。”翠萍指了指外面的小两口说道。 听到翠萍跟他们二人有过接触,余则成顿时警觉了起来,开口问道: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我就问他们从哪儿来,做什么营生。” “他们怎么说?” “那小媳妇儿从老家来,说是她们家受灾了,暴动把他们家给抢了。”翠萍回道。 这时余则成看到了院子里点火的那个男人的正脸,他突然发现这个男的自己在穆连成家里见过,当时据穆晚秋介绍,说是她同学。沉默了片刻,余则成对着翠萍接着问道: “那个男的呢?” “男的就是天津卫的,这女的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就把女的从老家给接过来了。”翠萍回道。 如果不清楚其中的一些关节,没准就被这些说辞给应付过去了。可关键是余则成非常清楚,就在军调前,穆晚秋还在穆连成的大别墅里住着,根本就不是她所谓的灾民身份,事出反常即为妖。余则成看着窗外对翠萍说道: “这两个人很有来头,得注意。” 翠萍像是一个像家长邀功的孩子,一脸自豪的说道: “我早就注意了,那男的问你是干什么的,我没说。老余,你说他们会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余则成总感觉他们二人出现在这里,不是一个偶然,穆晚秋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余则成打算对穆晚秋所谓的“丈夫”摸摸底,看看这究竟是哪路的神仙。他对着翠萍叮嘱道: “是不是的都得防备着,干咱们这行的,时刻都得把弦儿给绷紧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翠萍躺在床上,余则成则还是按照老规矩打着地铺,他对翠萍说道: “今天下班,我去书店和上级见面了。” “上头有什么指示吗?”翠萍问道。 余则成把袁佩林这个叛徒的情况,和上级的锄奸意图,简明扼要的跟翠萍陈述,然后说道: “如果让那个人回到北平,就会有更多的人跟着遭殃了。” 对于寻找袁佩林的任务,翠萍也感到很挠头,因为这就跟大海捞针似的,她对余则成说道: “天津卫这么大,真想藏个人,咱们上哪儿找去啊?” 余则成也长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任务的艰辛,可是一想到这个家伙手里头有四十多条我党同志的血债,余则成心里就是一哆嗦,他坚定的说道: “十天之内必须把这个家伙给翻出来,要不然就跑没影了,再想找难比登天,这是我的唯一机会。” 翠萍能够感受到屋子里压抑的氛围,她从床上坐起身来,半开玩笑的说道: “找到他之后我可以解决他,到时候你只要给我一直合手的匣枪,我直接把他给料理了。” 余则成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知道翠萍是个人来疯,这个时候就不能理会她这茬,要不然她会更赛脸,于是余则成干脆连眼睛都没睁开,随口说道: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人到底在谁手上,解决他用不着你,上面自有安排。” 翠萍一脸无奈的对着余则成小声滴咕着: “我那枪法不用真是可惜了。对了,你说站长太太会不会知道那叛徒的事儿?” 余则成凝神想了想,这种事情要么是行动队的李涯负责,要么就是情报处的陆桥山经手,以叶晨的谨慎,即便是妻子也不会谈起这种公务,于是便说道: “梅姐不太可能知道这件事。” 这时就见翠萍探着身子,对着余则成继续问道: “还有啊,站长太太老是跟我问,问咱们为什么还不要孩子,我该怎么说啊?” 余则成微微一皱眉,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咱们不是都口径一致了吗?就说怀不上呗。” “我是那么说的啊,但她说一定是你有问题。”翠萍一本正经的说道。 余则成直接从地铺上坐直了身子,被人非议自己的能力不行,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他瞪着眼睛对翠萍直接问道: “我有什么问题?” 翠萍看到余则成急眼了,心中暗暗好笑,一脸无辜的说道: “梅姐说的,你冲我瞪什么眼睛?我要是说我有问题,就梅姐那热情劲儿,还不得立马拉着我去瞧大夫去啊?你有问题多好啊,她又不能拉着你去瞧大夫,你说是吧?” 余则成看着一脸促狭的翠萍,被她给堵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说法,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有问题,我有问题行了吧?” 说着余则成背对着翠萍躺下了身子,身后却传来了翠萍捂着嘴偷笑的声音,余则成受了刺激,有些恼羞成怒的问道: “你搁这儿笑什么呢?” 平素的余则成,沉稳冷静,举止斯文,最重要的是能力极强,仿佛就没有能够难得住他的事情,翠萍还是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吃瘪,自然是止不住笑意,把毛巾被往头上一蒙,干脆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 余则成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躺下,心说这个家伙绝对是学坏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皮呢?余则成没有察觉到,翠萍故意用插科打诨,缓解余则成的紧张情绪,这个人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 第二天的上午,余则成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余则成接起了电话: “老余,是我。” 得知是翠萍打来的电话,余则成感到有些诧异,因为平时她从没有给自己打电话的习惯,一旦来电,肯定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余则成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白天的,什么事儿啊?” “咱家那副麻将放哪儿了?” “在放针线的抽屉里,你一个人还打麻将啊?”余则成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因为自从周根娣回了上海,四人太太局就停摆了。 “不是,站长家那副麻将少了个红中,我想把咱家这副拿去。中午北平的乔站长来,梅姐让我过去玩一会儿。” “噢,那你可得当心啊,乔站长他们肯定打得特别好,小心输钱。”余则成品味着翠萍话里的信息,缓缓说道。 “不是,乔站长忙,有大事不玩,梅姐让我们陪乔太太玩。” 挂断电话,余则成开始就翠萍传递过来的信息进行分析,现如今保密局北平站最大的事情,就是清扫障碍,让袁佩林可以安全的去到北平,指认那边的地下交通站,所以乔站长冒然来津,绝对没那么简单,他肯定会跟袁佩林会面。 翠萍正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特意打来这个电话,借着找麻将的引子,将这件事情隐晦的通知了自己。本来自己对翠萍那边就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她却给自己屡次带来惊喜,先是洪秘书的事情,然后又是这次,看来她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余则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着情报分析,突然听到天津站的院子里,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他站起身来,来到了窗口,发现叶晨也在下面,正在迎接北平过来的乔站长。 乔站长下车之后,乔太太没有下车,直接被自己送往了站长家里,男人有男人的公务,女人有女人的太太局。 余则成来到叶晨的办公室,借着请示问题的由头,跟乔站长打了个照面儿,还非常贴心的请示叶晨,看看用不用帮他们安排个饭店。 其实这是余则成的投石问路,他要确认乔站长来到天津站的目的,如果真是正常的公务,面对天津站这边大张旗鼓的宴请,乔站长绝对会表现的很配合。然而这次乔站长表现的很谨慎,对着叶晨提出了异议,说谈事是主要的,担心人多眼杂。 从站长办公室里出来,余则成基本上能够确定,乔站长这次来到天津,就是奔着这个袁佩林来的。 中午的时候,乔站长跟着叶晨同坐一辆车走了,紧接着余则成提前安排好的饭店那边来了电话,说是人没去。这让余则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没去安排好的酒楼吃饭,这说明是跟袁佩林见面去了,而此时袁佩林的身边,肯定会有人保护他。为了弄清楚保护袁佩林的人是谁,余则成分别给李涯和陆桥山的办公室打去了电话,最后余则成确认了,保护袁佩林的人是李涯,因为此时陆桥山正在天津站里办公呢。 看了看时间,正好到了吃饭的点儿,余则成把陆桥山给约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伙对于副站长的位置一直都抱有执念,而新来的李涯,顶替了马奎的位置,成为了他新的敌人。 余则成相信,要论对李涯的了解,没人会比得上陆桥山这个情报处的处长,余则成打算从他这里探探口风。 余则成和陆桥山找了个酒楼,二人小酌了几杯,酒足饭饱之后,余则成和陆桥山在那里品着茶,这时就见陆桥山对着余则成问道: “老余啊,你觉得李涯这个人怎么样啊?” 余则成轻呷了一口红茶,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开口说道: “陆处长,是不是觉得这个李涯最近太招摇了,抢了您的风头?” 余则成的话无疑是说到了陆桥山的心坎儿,挠到了他的痒处,陆桥山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可都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陆桥山的话说的也很有意思,他想看看余则成会怎么表态,因为现在天津站的三位大员,是三足鼎立的态势,如果余则成是根墙头草,那就没有拉拢的必要了,反而要对这种人多加提防,谨防他趁着自己疏忽的时候,给自己来上一记背刺。 然而让陆桥山没想到的是,今天余则成借着酒意,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是我说的,当着李涯的面儿,我还是这么说。你讨好站长没问题啊,我也讨好站长,可是你得考虑考虑大家的感受啊!” 余则成的一句话,让陆桥山生出了遇到知己的感觉,只见陆桥山说道: “对啊,他现在是红人,不见得永远是红人,你说对吧?” 就在这时,余则成又给陆桥山添了一把火,轻声说道: “冷藏仓库还有德宏旅社,都归李涯管了,我看陆处长这是伤心了。” 这回余则成不再充当老好人了,而是旗帜鲜明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甚至是比陆桥山对于李涯的抱怨和不满更甚。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为了争取陆桥山的信任,因为这是从陆桥山的嘴里套取情报的基础。 余则成的变化让陆桥山对李涯的不满,有了宣泄的渠道,开口说道: “那是我们情报处从小鬼子手里面接手过来的,经营了这么多年了,站长大手一挥,直接给他了,换了你你会怎么想?” 余则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说道: “我也觉得站长有点过于偏爱这个李涯了。” 看到陆桥山喋喋不休的抱怨,余则成趁机将刀子扎的更深,然后在陆桥山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为的是进一步加深陆桥山对李涯的不满,让他始终处于愤怒的状态,进而失去理性的判断。 第三十四章 鬼域人心 陆桥山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把双手聚拢在嘴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老余,你觉着副站长这位置,会不会是李涯?” 陆桥山对于余则成能够站在自己这边,非议李涯感到很开心,所以他对余则成表现的推心置腹。然而他没想到余则成马上就给他上了一课,非议同事算个屁,我和陆兄你是知己,为了你我连站长都敢说。只见余则成对着陆桥山开口说道: “老陆,咱们天津站缺这个副站长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递补。依我看啊,不是站长犹豫这个人选的问题,而是站长一直就没想递补这个职缺。” 陆桥山真的被余则成的言论吓了一跳,同时他也对余则成更加放心,平日里余则成是多稳重的一人啊,现在能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来,这绝对是自己人。陆桥山顺着余则成的话往下聊: “不是,那也不能让大家伙都瞪眼儿干等着……玩儿命表现啊,这成什么了?” 余则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陆桥山说道: “我要是站长啊,我也这么干,做长官的艺术嘛,平衡之道,可以理解。其实这样也好,我们至少还有这个空闲时间,坐在这里喝杯茶,你再看看李涯,一天忙的连轴转,累的跟条狗似的,就差没累吐血了。” 药下的差不多了,看看药效发挥作用了,余则成开始步入正题,把话题拐到了李涯的身上,因为他知道,李涯作为挡在陆桥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陆桥山这个情报处长一定会监视监听他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制衡他的把柄。 最主要的是,李涯表现的太急功近利了,这让陆桥山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陆桥山干别的可能不大行,但是给人使绊子,那绝对会是一把好手,马奎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要不是借着陆桥山推波助澜,马奎也不会倒下的那么顺利。 陆桥山果然中了招,只见他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李涯他忙个狗屁,天天往女支院里扎,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余则成的眼神一凝,不过为了确认答桉,他还是继续说道: “校官进女支院,那可是要受处分的!” 陆桥山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小声对着余则成说道: “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不比以前了,去那种风月场所的,何止是校官?将官也在所难免!” 看着陆桥山脸上浓浓的不屑,余则成的心陡然一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答桉,他做出一副关心的姿态,对着陆桥山说道: “老陆,你可别胡说啊,咱们站就一个将官,那就是站长啊。” 陆桥山被吓的酒醒了一半,私底下小声对上司发几句牢骚,这没什么,可是要是说自己的顶头上司这种坏话,那可真是找不自在了,陆桥山赶忙对着余则成小声解释道: “我不是说他,不是说他。我不是说了嘛,今天乔站长不是回北平了嘛,所以啊,你懂的。” 叶晨对于余则成私底下调查袁佩林一事,自然是心中有数,甚至对于袁佩林这个叛徒,叶晨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而凡事都要讲究一个方式方法,直接莽着来,那是在授人以柄,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这件事已经安排好了最佳背锅侠,一切顺水推舟的往下推进就好。 翠萍会出现在乔太太的牌局上,其实并不是一个偶然,这是叶晨给梅姐的建议,梅姐的牌搭子就那么几个人,除了陆桥山的太太,再就是翠萍。所以叶晨借着梅姐的嘴,将乔站长来津的事情泄露给了翠萍,如果这都不能让余则成警醒,那他也就不是一个专业的战略特工了。 其实叶晨心里比谁都急,因为昨晚他借着和乔站长去塘沽公干的引子,密会了这个袁佩林,这个叛徒交代出了一个我党的联络站,李涯得知这种事情,自然是自告奋勇的前去抓捕,当时叶晨被乔站长这边给牵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个我党的地情被抓获了。 更过分的是,袁佩林这个王八蛋还交代出了一个我党的工运组织,要进行新一轮的抓捕,为了稳妥起见,叶晨决定如果余则成这边不给力的话,就算是冒险启动自己的专线,也要把这个坏消息及时的上报出去,将损失降到最低。 余则成在得知叶晨去往塘沽的消息后,第二天就给叶晨的秘书打去了电话,试探着询问站长回来了没有,在得知叶晨还在塘沽没有回来,余则成松了口气,随即又给车队拨去了电话: “车队吗?中午司机都不要出去,开个会!” 余则成选择的开会时机非常的巧妙,像袁佩林这种人,即便是藏身风月场所,肯定也是猫在哪个房间里,平时根本就不敢露头,更不可能寻花问柳,甚至是胡吃海塞,他的一切行为必然都被监控了起来。 为了保密性,所以李涯势必会安排人照顾袁佩林的生活起居,送饭就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而在那种风月场所,袁佩林即便是想保持正常的坐卧起居都不可能,因为在那种娱乐场所,晚上即便是袁佩林想睡着都不可能,所以他只能是和那群女支女保持一样的生物钟,第一顿饭往往都是中午了。 而余则成中午的时候把车队的司机全都留下来开会,势必会让行动队的人拒绝,他可能怕把袁佩林这个叛徒饿出个好歹来。正像余则成所推测的那样,在接到开会的通知后,车队的负责人说道: “可以,但是余主任,九号车要出去,李队长说不能耽搁。” 余则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开口说道: “什么事儿啊,就半个小时都等不及?” “对不起,九号车要出去送饭,要不您跟李队长说说?” “哦,行了行了,不用说了,让他去吧!” 余则成这边刚挂断电话,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突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他赶忙站起了身,来到了窗前,躲在了一个背阴的死角,借着眼角的余光朝着楼下看去,他发现叶晨和乔站长从车上走了下来。 余则成的心一沉,叶晨去塘沽公干的话,是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很可能他和乔站长只是借着去塘沽的引子,去跟袁佩林见面了,去塘沽的说辞,不过是在故布疑阵罢了。 余则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找出了叶晨让自己准备的字画,抱着来到了站长办公室,他看到洪秘书正小心翼翼的将叶晨办公室的门关严。 余则成来到洪秘书的跟前,小声问道: “洪秘书,站长回来了吗?” 洪秘书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然后小声说道: “睡着了,乔站长也睡了,他们一大早从塘沽刚刚回来,可能昨天一夜没睡。” 余则成对于洪秘书的话虽然持怀疑态度,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决定还是自己去验证一下。 余则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字画放下后,拿了个文件夹下了楼,貌似漫不经心的来到了院子里。此时叶晨和乔站长坐的那辆车的司机,正在给自己的车做保养,余则成晃晃悠悠的来到跟前,笑着打招呼: “回来了!” “唉,余主任,我回来了。” “去塘沽的路好走吗?”余则成看着司机问道。 司机直接就是一愣,站直了身看向余则成,然后说道: “这我不知道,我没出城啊。” 这时余则成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所谓的去塘沽根本就是虚晃一枪,转移别人的注意力。随即便说道: “哦,那是我记错了,不是你。” 这时余则成隔着车窗看到车里面放着一盒“绣春楼”字样的火柴,他的心里一突,随即对着司机调侃道: “你小子行啊,绣春楼的火柴,敢去绣春楼逛啊?” 司机的脸色当时就是一变,因为以他们的身份,如果去那种地方,是要被开除公职的,他赶忙为自己辩解道: “不不不,余主任你搞错了,这是站长朋友的,这不是我的!” 余则成心满意足的笑了,因为一切都对上了,他对司机笑着说道: “瞧把你吓得,我才不管这些个闲事呢。” 正在这时,食堂的厨子端着一个食盒也来到了车前,余则成笑着寒暄道: “这是给李队长的吧?” 厨子点了点头,余则成看到厨子手里拿着瓶津酒,随即便意识到了这酒菜根本不是给李涯的,因为李涯这个人他自认还算是了解,执行保护袁佩林的任务,他是绝对不敢喝酒误事的,而且李涯平时也根本不饮酒,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酒是给袁佩林喝的。 余则成随手打开食盒看了眼,只见里面一盘炸带鱼,一盘辣椒炒豆干,余则成盖上了盖子,然后笑着说道: “李队长那么辛苦,也不说给他做点好吃的。” 看着厨子把饭菜送进了车里,余则成愈发的肯定这不是给李涯吃的,因为李涯自从在延安回来,对于吃穿方面尤其讲究,他是绝不会这么寒酸的,这是打发袁佩林这个叛徒的,绝对不会错的! 中午余则成给车队的司机开了个小会,既然已经装样子了,就要把他装完,余则成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工作上的疏漏,因为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他不能让自己养成惰性,说不准什么时候,这种惰性是会致命的。 开完会,余则成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候就看到四五个行动队的特务,跟打了鸡血似的,从自己的身边一路小跑着路过。 陆桥山此时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到这一幕脸上布满阴霾,余则成凑到陆桥山跟前,小声问道: “老陆,出什么事儿了?” 陆桥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还用问嘛,李队长要飞黄腾达了呗!” 余则成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陆桥山,然后问道: “难道副站长的人选定下来了?是李涯?我怎么没搞懂这其中的逻辑啊?” 余则成的话无异于朝着陆桥山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只见他恨恨的说道: “李涯刚端了一个地下党的联络站,还抓了四个专门往北平送人的家伙。” 余则成的心里一沉,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跑不了袁佩林这个杂碎的出卖。不过表面上余则成还是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继续朝着陆桥山扎针: “老陆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情报处的,怎么还能让这个家伙拔了头筹呢?” 陆桥山的心里此时说不出的憋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谁知道他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对了,还说有一个什么工运组织,明天要一勺儿烩,向我这儿要人,真是不知所谓,我贱呐我,有人我也不会借给这个王八蛋啊!” 余则成的心情愈发沉重,因为袁佩林这个家伙的危害实在是太严重了,这种人让他多活一天,都是对自己同志生命的不负责任,根据自己目前掌握的线索,大致已经能够确认袁佩林现在就藏身于绣春楼,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余则成看了眼身边的陆桥山,这时候他还不忘记扇风点火,因为激化陆桥山和李涯的矛盾,也是自己乐见其成的。只见余则成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对着陆桥山说道: “老陆啊,你说这个李队长刚来没多久,他怎么吃的这么深啊?” 余则成的话有着杀人诛心的味道,要知道陆桥山才是天津站情报处的处长,明面上余则成好像是在夸赞李涯的行动力强,能够掌握有价值的情报,暗地里打得却是陆桥山的脸,就差指着鼻子说他能力不行了。 如果换个人对陆桥山这么说话,陆桥山肯定会翻脸,然而余则成是陆桥山拉拢的对象,他只能逼着自己默认这是余则成的无心之言,然后对余则成解释道: “这个李涯就是小人德性啊,我们情报处的情报,全战共有,谁都可以用;他那情报跟祖传元宝似的,拼了命的捂在自己的口袋里!” “那就是他手上有咱们不知道的线索啊!”余则成总结性的发言。 下了班之后,余则成开车回家,路过同元书店的时候,他远远的停了车,下车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之后,确认没人跟踪自己,他把车子停在了相隔很远的胡同里,步行进了同元书店。 老罗一看到余则成,赶忙把他让到了后屋,刚关好门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北平那边都急死了!” 余则成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稳作风,轻声说道: “情况差不多弄清楚了……” 然而没想到老罗这时却急了,他对着余则成嚷嚷道: “你怎么还差不多啊,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余则成的心里一沉,此时他能肯定上级这次给他派来的联络人,绝对是一个外行,在隐蔽战线工作,一切信息都是瞬息万变的,谁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复。干工作最怕出现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而且老罗说话的语气让余则成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对着罗掌柜说道: “不是老罗,这才两天啊,你跟我说是十天之内啊。” 此时罗掌柜跟个酸脸猴子似的,语气更加的不客气: “这事儿人命关天,上面催得紧,能快你就快一点嘛。北平那边几十个同志,不知道该撤还是该留,我着急啊!” “我在努力啊,这么大的天津就藏一个人,而且还是保密局精心部署……”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愤怒,然后说道: “我只能说差不多了,你还得再派一个人去落实一下,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一旦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的。” “什么地方啊?” “绣春楼,这个袁佩林也不可能永远藏在房间里不出来,你派一个人拿着照片暗中辨认一下,如果落实了,当晚动手;如果落实不了,我再想办法。”余则成面沉似水的说道。 作为余则成的上级,罗掌柜自然是知道余则成属于被策反过来的军统的人,对于这种人,他有一种心理上的隔阂。再加上这次的情况实在是紧急,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比较生硬,给人一种很不客气的感觉。罗掌柜对着余则成说道: “好吧,如果我落实了,就在我的书店门口挂上一个《师陀文集》的牌子,如果没有挂上这个牌子,那就是没有发现,你还得继续啊。” 罗掌柜表现出的疏离感让余则成感到很难受,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公文包,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余则成走到门口的时候,罗掌柜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老余啊,刚才我这情绪有点过激,你别介意啊。” 余则成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没有回头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直接推门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调虎离山 余则成心情有些低落的回到了家,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结果自己的同志却表现的不是那么信任自己,这让他感到很难过,这种不被理解的滋味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余则成回到自己的住处,刚一进院子,就跟正从小楼里出来的穆晚秋打了个照面,穆晚秋一见到余则成,情绪非常激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则成,你是来看我的吗?” 余则成感觉尴尬癌都快犯了,吭哧了半天才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开口说道: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就住在这里啊!”穆晚秋回道。 余则成感觉自己的十个脚趾,尴尬的都快要把脚上穿的皮鞋给抠破了,无奈之下只能是尬聊道: “哦,你住在这儿啊,我也住在这儿,这儿就是我家。” 穆晚秋脸上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她回过头看了看小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味儿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见过您太太了,她还帮我搬过家呢。” 其实穆晚秋之所以会回到天津,都是为了余则成,她割舍不下自己对余则成的那份思念,在信里缠着她伯父穆连成,让他帮忙想办法,结果穆连成让她去找叶晨,说已经打过了招呼,叶晨这边会给她安排好一切。 叶晨是知道穆晚秋的执拗的,所以对于余则成和翠萍是两口子的事情也没隐瞒,毕竟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而且叶晨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离开天津这个伤心地,远走他乡,叶晨会帮她疏通关系。 二是如果穆晚秋要留在天津,就要嫁给她在中统的同学谢若林,到时候叶晨会出面帮她操持。要不然以穆晚秋,汉奸家属的身份,在天津将会寸步难行,有谢若林的身份帮她遮掩,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她的安全。 穆晚秋沉默了很久,最后她选择了第二条,那就是留在天津,不过她向叶晨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能让她时不时的见到余则成,并且做出了不会破坏余则成的生活和工作的保证。 叶晨知道穆晚秋的牛脾气,为了跟余则成在一起,她甚至不惜主动请缨,跟余则成最后一起沉到了宝岛,如果不答应她,没准儿这个女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且左蓝现在还活着,叶晨觉得余则成这家伙不会这么饥不择食的对着翠萍下口,余则成的那些个花花事儿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所以叶晨在帮着穆晚秋和谢若林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后,把他们二人安排在了余则成的楼下。他知道以余则成的警觉,对付谢若林还是没问题的,有自己帮他兜底,余则成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翠萍此时正在屋里练字,听到余则成和人说话的声音,就顺着窗户朝外面瞅了瞅,当她发现余则成和穆晚秋在院子里相谈甚欢的时候,仿佛喝了半瓶子老醋,心里都快酸死了,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因为余则成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未这么如沐春风过,从来都是冷冰冰的。 翠萍拎着个竹篓就出了门,直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开口说道: “老余,你回来了。怎么在这儿说话啊,家里说去呗,我给你们沏壶茶,慢慢儿聊。” 余则成自然是听出了翠萍的阴阳怪气,上前对着翠萍解释道: “翠萍啊,这是晚秋,我们以前就认识。” 穆晚秋明显感受到了翠萍对她的敌意,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她看了眼身边的余则成,不想让他为难,便对翠萍开口说道: “我还一直叫你姐呢,该叫嫂子才对。” 翠萍哂笑了一声,然后大咧咧的说道: “这你随便叫,你叫姐呢,咱俩是一家人,你叫嫂子呢,那你俩是一家人。反正我和老余是一家人,你看着叫什么都行。” 翠萍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再加上以前是游击队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呢,论嘴茬子是没得说。余则成眼瞅着再说下去实在没边儿了,对着穆晚秋说道: “晚秋,我先回家了。” 二人打过招呼后,余则成把翠萍给拉回了家。穆晚秋看到关上的门,心中隐隐作痛,她作为女人,能够看得出翠萍很紧张余则成,要不然也不会有刚才的那一出,她是把自己当成是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了,虽然自己的确是,当初知道余则成已经结了婚,还贴上来的就是自己,眼下有这待遇,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余则成回到家后,把他和穆晚秋之间的关系,借用任务二字搪塞了过去,因为他和穆晚秋之间实在是剪不清,理还乱。翠萍一听余则成用任务来压自己,顿时头都大了,她觉得这个家伙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二人吃晚饭的时候,两人边吃饭,边扯了几句闲篇儿,翠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今天在站长家里看到李涯了。” 余则成的神经顿时绷紧,对着翠萍问道: “他去干什么了?” “他们俩一直在里屋滴滴咕咕的。”翠萍回道。 吃完晚饭后,翠萍正要把剩菜剩饭拾掇拾掇,就见余则成说道: “咱们俩出去散散步吧,回来再洗碗。” 翠萍回房间换了件旗袍,和余则成上了街。此时正是上下班的点儿,家庭主妇出来买菜做饭的,孩子放学撒欢儿往家跑的,街上十分的喧闹。 余则成之所以会带着翠萍上街,他是为了从书店的门口路过,因为他知道老罗在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派人去绣春楼验证消息,他也不想自己提供的情报是错误的,如果错了,他就要继续努力,抓紧时间把袁佩林这个王八蛋重新刮出来。 翠萍挎着余则成,二人在同元书店门口路过,余则成看到书店的门口挂出了一块“新版师陀文集”的牌子,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对着翠萍说道: “翠萍,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余则成和罗安屏的眼神交错了一下,他有些奇怪的发现,罗安屏的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不过他也没多想,属于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锄奸了,这不用自己操心。 余则成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罗掌柜这边刚派人去核实情报的真伪,这边店里就收到了一封电报,电报上的内容让他很尴尬,因为上级让他和以前所有负责的线都断了联系,他和余则成的关系也彻底调了个儿,现在他成了余则成的下级,余则成反倒是成了他的领导。 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对余则成吆五喝六的,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听喝的,罗安屏能自在那才叫出了鬼了。然而上级的命令很明确,他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而且上级明确的告知他,从今以后,他跟余则成就隶属一个党小组,余则成任组长。 尼采曾经说过:当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余则成在对着天津站里的诸位大员旁敲侧击的窃取情报,叶晨也在注意余则成的各种动向,包括他今晚下了班去了书店,都在叶晨的掌控。而且每天晚上,叶晨也会在特定时间准时收听收音机的特定波段。 叶晨在得知新的联络站重新建立起来之后,就私底下给“峡公”发过电报,向他提出了建议,让他给余则成一个明确的党员身份,因为叶晨知道,这一直都是余则成的一块心病,在这种时候,庄严的在党旗下宣誓是不现实的,所以叶晨希望社会部批准余则成火线入党。 而且叶晨知道罗安屏这个人,相比当领导,其实他更适合副手这个职务,因为他的地情经验照比余则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二人根本没有可比性,一旦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发生,最后只能是一个悲剧。 所以叶晨在电报里提出,让余则成在执行任务时,处于主导地位,并且把自己即将提拔余则成任副站长的消息告知。随着余则成地位的提升,他所面临的斗争环境也日趋复杂,叶晨相信以“峡公”的经验,对于这件事情会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回到家里,余则成和翠萍换上了睡衣睡裤,这时余则成对着翠萍说道: “叛徒袁佩林找到了。” 翠萍感到一阵惊喜,连忙对着余则成问道: “老余,怎么回事儿?你快跟我说说?” 余则成把事情简单的跟翠萍复述了一遍,然后走到窗口处,将窗户打开,然后虚掩上,为的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旦将袁磊林枪决,自己这边可以第一时间听到。 翠萍看着余则成在那里忙忙碌碌,对他问道: “挂上了那块牌子,说明他们找到了那个叛徒是吧?”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轻声说道: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听见处决袁佩林的枪声。” 翠萍激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那我今天晚上就不睡了,我等着听,反正咱家离绣春楼也不远!” …………………………………… 绣春楼一间昏暗的房间里,袁佩林正坐在桌上喝酒,穿着一身大褂的李涯在一旁作陪,袁佩林对着李涯问道: “李队长,你为什么不喝酒啊?” “喝酒误事,你喝吧,我陪你说说话!”李涯回道。 袁佩林哂笑了一声,他知道李涯陪自己说话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套出更多的天津地下组织的情况。袁佩林有些邀功的对李涯问道: “怎么样李队长,今天抓得这几个,能给你立功吧?” 袁佩林的这番话,如果是对陆桥山说,陆桥山绝对会笑脸相迎,把他夸到天上去。可是李涯和陆桥山终归不是一种人,只见李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老袁,你也许有所不知,我干这一行还真不是为了立功受奖。” 对于袁佩林这种背叛了自己信仰的人,李涯的话就好似一个笑话,他玩味的打量着李涯,然后问道: “那你图什么呀?陪我在这儿点灯熬油的。” 从本质上来说,李涯其实和齐公子都属于一种人,那就是对国党愚忠,信仰坚定,只见李涯神情肃穆的对着袁佩林说道: “为党国消灭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抗战如此,反红也是如此。” 袁佩林轻呵了一声,然后端起了酒盅,对着李涯说道: “向你致敬。”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袁佩林紧张的对李涯问道: “怎么回事儿?” 李涯拍了拍袁佩林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我们的人在下面守着呢,你放心的喝吧。” 话虽如此,李涯也还是站起身来,来到窗口处,朝着外面打量着,一边看还一边对袁佩林说道: “老袁,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我来天津的第一枪哑火了,是你帮我打响了第二枪。” 袁佩林此时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种东西很玄乎,人死之前,都是会有所感应的,就好像看守所里犯人临枪决之前,都能冥冥中感应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袁佩林声音有些哆嗦的说道: “这儿有点乱,看看明天是不是给我换个地方?” 李涯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对着袁佩林说道: “我先走了,明天还要对付那些工运份子呢。” “那好吧,我也该睡了。”袁佩林回道。 李涯明显看出了袁佩林的神经紧绷,对他体贴的说道: “老袁,你要是寂寞了,就跟外面说一声,这里排解寂寞还是蛮方便的。” 袁佩林看了眼李涯,现在地下党对他的追杀就好像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哪来的心情搞这种调调?袁佩林没好气的说道: “下三滥的事儿我没兴趣!” 李涯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叛徒难道还不够下三滥?有那么多的人因为你的出卖而人头落地,结果你还把自己标榜的一副清高的模样,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 李涯也懒得跟袁佩林继续废话,道了声晚安后就直接出了屋,跟外面负责警戒的行动队小队长交代了一声,然后出了绣春楼,开着自己的道奇小轿车回了天津站补觉去了。 李涯走了之后,袁佩林躺在床上,刚要睡着,楼下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听起来像是丘八的语气,袁佩林一阵心烦意乱,对着外面负责保护他的行动队的特务嚷道: “外面出什么事儿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兵鬼闹事,您睡您的。”外面的特务回道。 袁佩林本以为有天津站的特务出面,这种小事一会儿就解决了,没曾想竟然愈演愈烈,过了一个钟头了外面都没消停。袁佩林恼羞成怒的对着外面吼道: “齐队长,你下去看看,叫丧呢?!” 负责给袁佩林守门的齐队长无奈的下了楼,殊不知这正中了我党锄奸小分队的下怀。此时绣春楼下两个身着国军军服的士兵,正跟负责把守楼梯的行动队的特务撕吧,嘴里还嚷嚷着: “老子又不是不付钱,为什么不让上二楼?” 这两个兵痞是我地下党埋在宪兵司令部的两颗暗子,身份经得住查,今晚他们二人的主要任务就是调虎离山,把二楼负责看守袁佩林的特务给引下来,然后由外面的同志从隔壁的屋子翻窗进入,对袁佩林实施斩首。 齐队长从楼上走了下来,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马牌撸子,也就是勃朗宁m1903,直接顶在了兵痞的脑袋上,两个兵痞瞬间不敢言语,这时齐队长吩咐手下的人把二人的长枪给下了,接着对二人说道: “明天让你们的长官去保密局行动队领枪,给我滚!” 随着两个兵痞灰熘熘的离去,齐队长回到了楼上,结果刚到袁佩林的门口,却发现屋门虚掩着,齐队长试探着推开了门,对着里面唤道: “袁先生?” 屋子里鸦雀无声,齐队长心说坏了,赶忙拿着手电来到窗前,掀开帘子往里一瞧,顿时大惊失色,因为袁佩林此时已经身首异处,脑袋都被人给卸走了。 齐队长惊的手电直接摔在了地上,赶忙去到外面,给正在天津站补觉的李涯拨去了电话。 李涯这边刚眯缝着,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他坐起身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 “但愿是好消息。” 然而事与愿违,今晚的李涯注定是无法入眠了…… 余则成这边也没消停,他跟翠萍守在窗前,侧着耳朵倾听着窗外传来的动静,然而等了一宿,半点声音都没传来,眼瞅着天色都擦亮了,余则成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对着翠萍说道: “睡吧,也许……也许老罗他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现在的余则成心情无比的沉重,因为他从陆桥山那里得知,李涯通过从袁佩林那里获悉的情报,今天就要对我党的工运组织进行围剿,这时候还没把袁佩林给干掉,不知道会有多少同志无辜的牺牲呢。 第三十六章 甩锅自有下面人操心 翠萍明显看出了余则成的担忧,她从余则成那里知道,第二天李涯就要根据袁佩林的指引,去将工运组织的同志逮捕,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在跟时间赛跑,晚一天处决这个袁佩林,就会给地下党组织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余则成这边站起身来,刚要把虚掩的窗户关紧,打个地铺眯缝一会儿,毕竟他白天还要工作,得保持充足的精神。如果在天津站打个瞌睡,说个梦话什么的,那是真会要命的。 正在这时,冷不防翠萍在余则成耳边开口说道: “可能老罗他们没开枪,也有可能用刀,还有可能用木棒。” 余则成作为一名专业的特工,什么事情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从不会乐观的用最好的理由开解自己,让自己放宽心,他收拾起了咖啡杯,对着翠萍说道: “别瞎想了,睡吧,明天什么都清楚了。” 翠萍突然爬到了床头,对着余则成问道: “老余,是有一种枪,打出去没有声音吗?” 余则成看着翠萍有些无语,她还真敢想。不过余则成还是耐心的说道: “有,无声手枪。” “那有无声机关枪吗?” 余则成差点没被逗笑了,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脸上的严肃,将没喝完的咖啡放到写字台后折回来,凑到翠萍跟前小声说道: “有无声手雷你要吗?” 翠萍又不是真的那么无知,只不过刚才她看到余则成因为没能等到袁佩林被处决的消息,心情太过压抑,故意在那里逗闷子而已,现在看到余则成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恶搞,翠萍也放下心来,撇了眼这个没正经的家伙,小声滴咕道: “你还真当我傻啊?” 翠萍没来执行任务之前,好歹也是游击队的队长,论起实操经验,余则成这样的文弱书生,在他面前都是个小菜而已,她又怎么可能搞不清楚手枪,机关枪和手雷的区别? 别人也许不知道,翠萍就在余则成的身边,简直是太清楚了,这个家伙为了翻出叛徒袁佩林来,可谓是殚精竭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从天津卫这么大的地方,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就翻出了袁佩林来,足以说明他有多努力。 余则成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到最好了,总不能让他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亲自去执行锄奸任务,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翠萍不希望看到余则成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故意扮傻,插科打诨…… …………………………………… 李涯接到了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绣春楼,来到袁佩林的房间后,看着被割掉脑袋的袁佩林,李涯的脸色铁青。这么多人在绣春楼看着这么一个人,居然还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袁佩林的脑袋给带走,这无异于在打他这个行动队队长的脸。 不远的酒桌上,一张随手撕下的布片上插着一把匕首,只见布片上写着“叛徒下场”,恨得李涯差点把牙都快咬碎了,这已经是自己来到天津站第二次失利了,他甚至不敢想象,消息传到总部,总部的那群家伙会怎么笑话自己。 最重要的是,上次针对左蓝诱捕的计划没成不说,红党军调驻地发生爆炸,已经让毛齐五对自己很不满了,现在袁佩林被杀,他甚至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听到看守袁佩林的齐队长跟他复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看着面前摆着的明显是用来伪装身份的军装,李涯挥起手臂,对着齐队长就是一个大比兜,打的齐队长一个趔趄。然后就见李涯沉声对手下吩咐道: “把人头给我找到!” 第二天一早,余则成开车来到了站里,他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判断昨天晚上是否出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余则成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驻足了很久,突然看到行动队的两名特务,押着穿便装的小队长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余则成意识到昨天晚上一定是出事了,只不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害。余则成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后,将自己这两天的行动步骤,仔细的梳理了一遍,唯恐因为一点小小的疏忽,而导致自己被怀疑。 此时余则成不敢冒然的去打探情况,因为这种敏感的时候,实在是太容易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怀疑了。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此时在叶晨的办公室里,李涯正跟叶晨汇报昨晚的情况,叶晨听完后没有说话,靠在自己的座椅上,看着李涯狼狈的站在那里。这还是李涯来到自己办公室,第一次站着说话,平常都是吊儿郎当,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自己的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涯才是站长呢。 李涯的神情有些沮丧,同时心里还有一丝的紧张,如果叶晨痛骂自己一顿,那说明事态还不算是太严重,自己在总部那边,还有挽回的余地。怕就怕叶晨一句话都不说,这让李涯心里非常没底。 李涯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希望你能信任我,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我信任你,谁信任我啊?袁佩林是总部的金疙瘩啊,在我的手上翘辫子了。本来是想露个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不是这样吗?” 李涯知道叶晨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嘲讽他,可是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接连的两次行动,让李涯在天津站快成了一个笑话了,平时走在站里,李涯总感觉别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异样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议论自己呢。 李涯第一次对叶晨弯下了腰,往日的意气风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他如同一条落水狗一般,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这件事情我还是要继续追查的,请您继续信任我!” 这时站长办公室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着叶晨的一声“进来”,陆桥山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为情报处处长,陆桥山的消息还算是灵通,他之所以选择现在露面,一是为了看李涯的笑话,二是为了给叶晨献计献策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晨身为天津站的站长,肯定会受到刮带,所以此时追究李涯的责任反倒是成了次要的,主要是怎么把天津站的责任给摘出去,不让总部那边对天津站进行惩处。 陆桥山来到叶晨面前打了声招呼,叶晨知道陆桥山这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可能,他玩味的打量了一眼陆桥山,然后问道: “都听说了吗?” 陆桥山下意识的朝着李涯的方向打量了一眼,然后回道: “刚听说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么重要的人物来天津,我们情报处根本就不知道,这保密工作对内部真是做到家了啊!” 陆桥山的这句吐槽自然不会是针对叶晨,因为他是朝着李涯说的。李涯心里有苦却说不出,因为这件事情他是在叶晨的授意下严加保密的,现在遭到同事的不满,他还一肚子委屈呢。李涯一脸无奈的对着陆桥山说道: “陆处长,不是我要向你保密……” 正在这时,李涯突然看到叶晨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突然感受到一丝寒意,自己这时候在陆桥山面前为自己开脱,把叶晨就给得罪惨了,难不成他真的对陆桥山说,是站长让我保密的? 无奈之下,李涯的话锋一转,对着陆桥山继续说道: “还希望陆处长理解,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倒是相信你,可情报处人头这么多,我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陆桥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涯,然后说道: “李队长,你的心思我理解,刚才的话别介意啊。不过假使我这个情报处长知道,也不见得情报处的所有人都知道吧?没准儿我还能给您出个主意呢?” 陆桥山就差指着李涯的鼻子臭骂了,你特么不就是想要独占这份功劳吗?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副站长的位置?跟我在这儿扯什么里个儿郎?当老子是傻子吗? 叶晨之所以没有对着李涯发火,为的就是看到李涯和陆桥山斗成一团,现在目的达到了,也许感叹了一句: “这件事情的臭味儿很快全国就都知道了,唉,怎么交代啊?” 李涯也还算是有担当,这时开口说道: “站长,这件事情我可以负全责,如果有必要的话,我马上回南京接受法纪!” 陆桥山不屑的笑了笑,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真要是上面追查的话,叶晨这边领导不力的罪责可是推不掉的。陆桥山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接受法纪不要紧,可天津站该怎么办啊?谁替站长负责啊?” 李涯被陆桥山一句话给噎得不行,这时就见叶晨点了点头,对于陆桥山的观点他还是赞同的。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而是如何把锅甩出去。 渗透的世界加上这个世界,叶晨在国党内部好歹也是厮混了这么些年,别的他可能不了解,不过对于国党内部甩锅的本事,他可是领教的不能再领教了,以前在渗透世界的时候,他可能还要自己想办法,去替李维恭和于秀凝分忧。 现在叶晨是一站之长,如何甩锅自然是手下来想办法,叶晨对着陆桥山说道: “是啊是啊,这件事还是要想得周全,桥山啊,你接着说。” 陆桥山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这个人死在了绣春楼,要不咱们就说他跑出去寻花问柳?本来李队长保护严密,可他半夜跑出去了,躲过了我们的监护。这么说的话,对咱们站,对您,对于李队长都是有利的。” 叶晨对于陆桥山的建议未置可否,他把目光看向了李涯,然后问道: “李队长,你的意思呢?” 李涯面露一丝为难之色,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乔站长可是知道袁佩林本来就躲在绣春楼啊。” 叶晨冷哼了一声,用手点了下桌子,然后说道: “他那边好说,关键是怎么跟南京汇报!” “那……那就按陆处长说的办呗!”李涯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统一口径,毕竟这么做对自己也有利,要不然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桥山这边向叶晨卖了好,他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看到自己距离副站长的职务更近了,只见陆桥山笑着说道: “这个袁佩林真是太重要了,本来应该成为一把利器,结果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不过这样说既可以保住李队长不受处罚,也能维护咱们站的声誉。” 叶晨对着李涯和陆桥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二人识趣的离开了叶晨的办公室。二人走后,叶晨拨通了乔站长那边的电话,他们这样的甲级站站长,有专门的线路,电话接通之后,叶晨笑着说道: “乔站长,我是吴敬中啊,兄弟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我有负于你对我的信任啊。” 从叶晨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乔站长那边也表示了谅解,最终跟叶晨统一了口径。毕竟叶晨让余则成那边准备的古玩字画,可是被乔站长收入了囊中,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公家的差事说白了就是个工作,自己得到实惠才是真格的。 叶晨当初让余则成从大和丸缴获的东西里挑出几件上成的古玩字画,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情应付过去。作为领导落井下石是下成的,拿捏住手下才是关键。李涯对于叶晨挑不出半点不是来,毕竟他从延安回来之后,在叶晨这里得到的全都是支持,两件事情都给办砸了,他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余则成这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省呢,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余则成接起来后,发现是李涯打来的,约余则成出来,说是有事情要和他谈。 这时候就能看出李涯这个人确实是不善交际了,他约余则成出来谈事,就是在自己的车里干聊,而不是像陆桥山拉拢余则成那样,找个酒店,在酒桌上加深彼此的感情。 李涯把袁佩林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余则成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这个人很重要,我犹豫过是不是需要告诉你?” 余则成得知了袁佩林的死讯,他不知道李涯是不是在诓骗自己。余则成知道李涯一直对自己抱有敌意,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针对自己和左蓝,设下歹毒的阴阳局,现在虚伪的做出一副我对你很信任的模样,就好像绣春楼的女表子给瞎子抛媚眼儿一般,搁这儿湖弄鬼呢。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幸亏你没告诉我啊,要不然这个人一死,我不也得接受调查吗?算了,不说这些了,究竟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人怎么脑袋就被人给摘走了呢?” 其实李涯刚才的话还是对余则成的一种试探,他在试探余则成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结果让他很失望,余则成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一丝好奇的意思,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人了?李涯撇了眼余则成,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多人守着袁佩林,结果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摘了脑袋。我现在想要回头倒查走漏消息的来源,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李涯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后视镜,注意着余则成的表情,如果余则成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但凡他露出一丝得意忘形来,都逃不过李涯的眼睛。然而结果却让李涯很失望,余则成不但表情很平静,反而对李涯问道: “陆处长对于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 李涯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他啊,她说可以按照袁佩林私自去绣春楼,脱离保护来向上面汇报。” 余则成先是愣了一下,陆桥山没有落井下石,这让余则成感到一丝诧异,随后他就猜到了陆桥山这么做的目的,因为这件事情叶晨必然是脱不开干系,与其说陆桥山在向李涯卖人情,莫不如说他是在叶晨面前刷存在感。 余则成看了一眼李涯,然后说道: “不错的一个说法,这对你有好处啊!” 李涯嗤笑了一声,傻子都能看出陆桥山是个老阴阳人了,只见他对余则成说道: “他这人的好处背后,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呢。” 经过八年抗战,能够活下来的军统外勤,尤其是干到中校这个职务的,就没有一个傻子,要不然坟头草早就不知道长得多老高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则成和叶晨看得出来陆桥山的目的,李涯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他却不得不按陆桥山的建议去做,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如实报到南京去,等待自己的惩罚绝对是不会轻了的,陆桥山的这个好,他李涯必须收下才行,这才是让人最憋屈的。 第三十七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虽说李涯躲过了一劫,可是李涯心里很清楚,他在叶晨那里的印象分无限拉低了,这从叶晨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自己初到天津站,可是把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都给得罪光了,这种情况下不能上位,李涯甚至能想得到自己的结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晨哪怕是骂自己或是抽自己几个大比兜,李涯都可以理解,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现在行动队姓齐的小队长脸还在肿着呢。 可是叶晨却偏偏表现的非常平静,甚至连教训自己几句都没有,这就让李涯觉得有些发慌了,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代表自己已经被pass出局了,成为了天津站可有可无的存在。 和稀泥的事情余则成是最在行的,目前在天津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涯和陆桥山绝对是针尖对麦芒,所以这次陆桥山有这样的表现,别说李涯觉得反常,就算是换成余则成,也不得不多想。不过余则成还是劝解道: “老陆的态度不重要,关键是站长的态度,李涯啊,你得知道天津站是谁在当家做主。” 余则成的话可谓是说在了点子上,李涯对叶晨缺少最起码的敬畏,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低情商的体现,这种人要是不倒霉,那才叫离谱呢。 对于自己的直属上司,不说跪舔,起码也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像李涯这样的,能活到现在,除了他活好以外,也算是运气爆棚了。反观余则成,在这一点上就做的很到家,所以他绝对有这个资格给李涯上上课。 李涯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老余,我原本以为站长会严厉的训斥我,甚至是臭骂我一顿,这都可以接受。可是他没有,站长始终心平气和,这就让我觉得有些不妙了。” 余则成从李涯的话里,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些东西,那就是李涯这个家伙极有可能会靠边站,那样天津站三足鼎立的局面就会被打破。不过余则成没有对李涯把话挑明,而是憋着一丝坏笑,貌似调侃的说道: “这是典型委座的风格啊,上行下效,可以理解。” 李涯自然也看出了余则成的幸灾乐祸,虽然他心里很不爽,然而他今天之所以会把余则成给约出来,是为了求人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李涯放低了姿态,有些赖叽的说道: “我去站长家的时候,碰到站长太太给嫂子捏腰捶背,想必你们两家的关系不错,有机会还希望余兄在站长面前多多美言呐。” 李涯的劣势此时就暴露出来了,那就是天津站的这几位大员里,他是名副其实的单身汪,太太局他压根儿就插不上手,所以自然是没希望借助枕边风来让叶晨对其改变态度。 李涯又不可能去找陆桥山,因为陆桥山此时正恨他不死呢,又怎么会去帮他的忙?所以他只能来找余则成来帮这个忙。 余则成玩味的打量了一眼李涯,心说你忘了当初设下阴阳局坑我的时候了?如果不是突然发生变故,我和左蓝最起码得出事儿一个,你是怎么觍着脸让我来帮你的? 不过余则成很显然还没打算跟李涯撕破脸,毕竟李涯哪怕现在再落配,人家也是个中校,而自己只是个小少校,出于趋利避害的目的,自己也不能这么做。于是余则成对着李涯说道: “李队长,既然有你这话,那我尽力而为。” 如果谈话到这儿就结束,事情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圆满的,谁知李涯这时好死不死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兄,上次左蓝的事情,完全都是因为公务,还望你……” 李涯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则成给截住了话头,给堵了回去: “你我要是兄弟的话,这件事别再提了。” 余则成在心中暗骂,你这样的王八犊子能活到这么大,绝对是老天爷没长眼,你特么这是在求人?两手空空的也就算了,你是故意把我约出来插刀呢吧?就这样还想着我帮你去站长面前说好话?我去你奶奶个哨子的吧! 谢若林从外面回家,还没等进院儿,就在门外听到了穆晚秋的声音,谢若林没有选择马上进院儿,而是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 余则成因为袁佩林被斩首,李涯倒霉,心情很好,就跟穆晚秋调笑了两句,谢若林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他腮帮子的肌肉虬结,用力的握着拳头。 后来翠萍出来晾衣服,打断了穆晚秋和余则成的谈话,二人这才就此分开。谢若林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动气,自己之所以和穆晚秋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利益,自己千万不能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想法,不然叶晨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谢若林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儿,穆晚秋看到谢若林,瞬间收起了刚才遇到余则成的雀跃表情,径直的朝着屋内走去。 穆晚秋的举动,就好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谢若林的心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跟着穆晚秋进了屋,然后对她说道: “晚秋啊,咱……咱们搬过来也有点日子了,还没怎么……跟邻居见过面呢,这样吧,你……你炒两个小菜,我过去把邻居邀请过来……吃个饭,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觉得怎么样?” 穆晚秋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想太多,就点头答应了,她对谢若林说道: “咱们家一直都没怎么开火,要不我还是去外面的馆子叫两个小菜吧,毕竟你我的手艺都不怎么上的了台面。” 谢若林点头表示了赞同,然后就见穆晚秋拿过了自己的包包出了门。穆晚秋出门的那一刻,谢若林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对于自己的邻居,虽说搬过来的这些日子没怎么照过面,可是谢若林很清楚余则成的身份,保密局机要室的主任嘛,当初还在穆连成家见过呢。 谢若林听到外面的大门传来观赏的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余则成家的门口,趴在门上倾听着里面的动静。然而谢若林在门口听了半天,除了时不时的传来翠萍那个乡下女人咋咋呼呼的声音,余则成的声音他是一点都没听到。 谢若林随即恍然,这绝对是一个资深的军统外勤,他们这种人说话的时候,你只能看到上下两片嘴皮子在活动,不靠近的话,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这让谢若林有些无奈,但是却毫无办法,不过既然跟穆晚秋提出了请客的事情,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谢若林抬手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了翠萍询问的声音: “谁啊?” 谢若林没回答,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翠萍过来开了门,谢若林换上了自己一贯的假笑,开口问候着: “诶,余太太您好!” 这时余则成也从饭桌旁起了身,翠萍给二人做了介绍,余则成和谢若林握了握手,然后打量着谢若林,做出一副恍忽的表情,开口问道: “我们好像是见过吧?” 谢若林此时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面前的余则成绝对是一个资深的特工,因为当初在穆连成家里,自己只是跟余则成打了个照面儿,而且已经时隔一年多了,还是能被他一眼认出来,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搬过来的事情,这个余则成早就注意到了,毕竟自己家跟前冷不丁来了个外人,不说他这种资深的军统特务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绝对会有一丝的好奇,所以自己的底细早就被面前的这个家伙查了个底儿掉,他是在跟自己揣着明白装湖涂呢,那样更可怕! 谢若林打了个哈哈,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见过,去年,在穆老爷子家,我姓谢,谢若林。” 余则成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微笑着说道: “哦,对对对,谢先生你好,你好!以后是不是就是邻居了?快快快,请坐请坐!” “我就不坐了。”谢若林笑着推辞,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今天来啊,是想请二位……到我家去……共进晚餐,可是你……你们这……” 余则成看着有些结巴的谢若林,一阵难受,连忙接过了话头说道: “对对对,我们这都吃上了,谢谢!” “那……那就改天,改天一定赏光!” 翠萍好歹也在余则成跟前这么久,最起码的接人待物,她就算是熏也熏出来了,只见她笑着说道: “我听你太太说你做饭可好吃了,到时候一定尝尝你的手艺!” 谢若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我们家这俩人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是打哪儿听说的?虚不虚啊?不过表面上谢若林还是一脸假笑的说道: “我做饭不习惯,她还会做俩菜,也不能说好吃。那什么,你们继续吃饭,我就打扰了,咱们改天见啊,改天一定赏光!” 送走谢若林后,余则成迅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着翠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关上房门,趴在门上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听到皮鞋和楼梯的接触声渐渐远去,这才直起了腰。 翠萍对谢若林刚才说的话来了兴趣,放低音量对着余则成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你看他样子像是个少爷吧?说话老是神神叨叨的,反正我瞅他不舒服!”翠萍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则成能够理解翠萍的感受,身为一名特工,他早就私下里对于谢若林做过背景调查和分析。谢若林是穆晚秋的学长,比她应该是大个一级半级的,而在这个时代,能够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的家庭,是少之又少的。所以,谢若林的家庭条件优握,他本人也算是少年得志。 奈何小鬼子加速侵华战争的步伐,谢若林的家庭也和这个国家一样,惨遭蹂躏,父母双双死于小鬼子的铁蹄之下,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谢若林的后面的人生发生了重大转变,他加入了中统,也就是现在的党通局,跟余则成算是同一个党派里不同的对立面。 余则成沉吟了片刻后,对着翠萍叮嘱道: “这个人比晚秋还要危险,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你要多留几个心眼儿!” “真的?为什么?”翠萍一脸的狐疑。 关于自己背后对谢若林做的各种调查,余则成不想跟翠萍解释的太详细,于是敷衍道: “说不出来为什么,一种直觉。” 吃完晚饭,翠萍去收拾碗快,余则成则是在自己的办公桌旁看报。随着时间的推移,余则成看了看手表,然后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固定的波段,这时就见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段播报: “下面播报新闻,我军中原部队六万人三路突围,胜利越过平汉铁路,本月底已分别到达豫西,陕南,鄂西,淮南等指定地点,常凯申,刘峙的三十万军队铁桶合围,颗粒无收,中原此战成就了皮旅美名! 总部首长提出,对中原突围建功卓着的情报员表示感谢,这些情报员有响尾蛇,娄山关,欧阳大哥,特别提出奖励的是深海同志!” 广播里虽然是轻描澹写的几句话,可是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远远不能理解其背后的残酷。面对敌军的重围,突围并非易事,必须谨慎为之。 很快中原军区制定了突围方案:主力部队分南北两路向西突围。另派出一部向东羊攻,借以牵制迷惑敌人,为主力向西突围争取时间。 可见,在东线负责羊攻掩护任务的部队能否拖住敌军是决定“中原突围”成败的关键。说白了,这就是无奈地“弃车保帅”之举,而这一重任落在了皮定均的第一旅的肩上。 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四日,纵队司令王树声向皮定均下达了作战任务,要求第一旅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一切办法向东羊攻,拖住敌人,待主力越过平汉铁路后,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决定突围方向。 皮定均自知任务光荣而艰巨,他和政委徐子荣紧急召开旅党委会研究制定具体计划。在会上,第一旅指战员都认识到此战九死一生,但却义无反顾。随后,皮定均问大家,完成掩护任务后,我们该向何处突围? 不少同志要求向西追寻主力,但皮定均否定了这个计划,他认为第一旅如果向西追寻主力,不仅会暴露主力行踪,还会陷入前后包围的境地,掩护主力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而南方是长江天堑,北方是黄淮平原,第一旅区区六千人想要突围谈何容易?这时唯有向东突围这一个选择了,而向东突围可以更加迷惑敌人,为主力突围争取时间。但东线是国民党重点进攻和布防的地区,皮定均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过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时政委徐子荣看出皮定均“既想保帅,又不想弃车”的心思,他适时的提出了建议,说道向东虽然危险,但我们可以先攻出去,然后再收回来,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隐蔽起来。 等敌军向西追过去,我们再从敌人的缝隙中向东穿插。但最大的问题是,去哪能找一个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藏匿六千人的地方呢? 徐子荣的这句话点醒了皮定均,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地方:刘家冲。刘家冲位于潢麻和商经两条公路的交会处的一个小丘陵之上,这里树林茂密,人烟稀少,只有不到十户人家,非常便于部队隐蔽。 而潢麻和商经两条公路是敌军运动的主要道路,敌军估计想破头都想不到皮定均会把部队藏匿在这里。隐蔽在刘家冲虽然是招险棋,但也是第一旅唯一的生机。 敲定计划后,皮定均迅速向部队布置作战任务。六月二十六日拂晓,国党发起全面进攻,皮定均命主力向东进攻,摆出与敌军决战的架势,这让敌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放缓了进攻步伐,但很快,缓过神来的敌军遂向第一旅展开勐攻。 皮定均下令各部利用野战工事、有利地形层层阻击,有效迟滞了敌军进攻。是夜,皮定均利用暴雨天气收回部队,急行军四十多公里,成功到达刘家冲隐蔽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国民党大军几十万人沿着两条公路不断向西运动,皮定均部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敌人行军的脚步声。 然而,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国民党硬是没有发现皮定均所部。二十八日清晨,皮定均看到敌人已经离开了刘家冲,在与中央取得联系后,率部向东突围穿插。虽然敌军主力西进,但皮定均仍然要在东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皮定均沉着指挥,在经过大牛山、清风岭、淠河、毛坦厂等数场恶战之后,终于越过津浦线,成功抵达苏皖姐放区。此番突围,皮定均率领第一旅六千余人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连续奋战二十余天,转战一千五百多公里,奇迹般地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而自身只损失了不到一千人,其走位堪称“神奇”!这也就是广播里提到的“中原此战,成就皮旅美名”。 这样光荣的战役,余则成成为了其中的参与者,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涌上心头。翠萍对着看到余则成笑了,对着他问道: “刚才提到的情报员里面有你吗?” 余则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强烈的自豪说道: “当然!” 第三十八章 鹬蚌相争 正是因为余则成对着陆桥山玩了一招声东击西,从机要室秦科长那里窃取到情报处的绝密文件,得知国军的战略意图,这才让我军防患于未然,避免了不必要的人员伤亡,说他挽救了成千上万的战士生命都不为过,所以广播里的表扬绝对是恰如其分的,余则成也的确有其自豪的资本。 翠萍在得知总部的首长居然会在广播里对余则成提出了表扬,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这是怎样的殊荣啊!翠萍半开玩笑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老余,你给我也编个代号吧,以后表扬我,我也能听见不是?” 余则成没有笑,相反却一本正经的对着翠萍说道: “那个代号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是你和我两个人的!” 余则成和翠萍是一个小组的,翠萍作为余则成的辅助,余则成这么说当然没有一点毛病。翠萍自然是知道余则成说的没毛病,不过还是故作迷茫的问道: “这么说,首长也知道我?” “当然!” “那也表扬我了?!” “当然!” 翠萍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余则成的任务里,自己做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辅助,一切艰难的,需要思考的东西,都是余则成独立完成的。不过即便如此,翠萍的心里也很美,可是表面上她却故作不信的板起脸对着余则成说道: “骗人,你啊,就会哄我!”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时间还尚早,决定现在去书店看看,跟罗掌柜聊一下袁佩林被除掉后,天津站这边的反应,他对翠萍说道: “我得出去一趟,你先别睡,记得给我留门,我一会儿就回来!” 来到书店后,罗掌柜也非常高兴,他把余则成让到了里屋,然后出来把打洋的牌子挂上。回到里屋,关上门后,罗掌柜对余则成说道: “除掉了袁佩林,对整个北平地下组织意义重大!几十个同志的安全,上百人的组织结构,还有家属就都不用转移了。首长对你的评语是居功至伟啊!” 两天时间,在偌大的天津城里,在特务的严防死守下,翻出隐藏极深的叛徒来,余则成完全当得起这个夸赞,不是奋斗在隐蔽第一线的同志,很难明白这其中的难度。不过余则成还是谦虚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评价太高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句实话,罗安屏对于余泽成这个被临时安排过来的下线,委实是不算太友好,因为他从上面得知余则成是我党从军统那里策反过来的同志,所以心里一直带着一丝偏见。然而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余则成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所以态度也有了转变。只见罗掌柜笑着对余则成问道: “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中原突围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余则成恍然大悟,不过他把已经完成的任务当成了过去式了,听罗掌柜这么一提,笑着说道: “哦,我在无线电里听到了,还点名表扬了我,我很激动!” 罗掌柜看向余则成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应该激动,谁知道这个消息,都会激动的。另外,我接到了上级的指示,从今天开始,我这个交通站解除跟其他点的联络,只针对你一个点联络,我从你的上级变为你的下级,接受你的领导。” 叶晨的那封发往社会部的电报,最终起了作用,他跟余则成完成的这两个任务,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虽说余则成在明,他在暗,可是天津站是以叶晨作为主导,出于保护他的目的,才有了余则成的这个安排。所以叶晨的建议,社会部的克公同志经过审慎的考虑,最终同意了,因为这也是对余则成的安全负责。 余则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因为特情工作,最怕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长此以往,这是会出大事的。在他看来,罗掌柜明显就是个门外汉,这让他有些隐忧,不过现在好了,他成了这个联络线说的算的人了。 但是多年的城府,让余则成没有把喜悦表现出来,他知道此时罗安屏的心里肯定不舒服,自己如果再去添把火去,两人的关系只会是日益尴尬。于是他非常谦虚的说道: “这……这不太合适吧,不是,还是你当领导吧,我不行的。” 余则成的态度让罗安屏心里好受了一些,也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笑着说道: “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这是上面要求的,你现在是工作重心嘛。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就是领导了,我是为你服务的,你就别谦虚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这时余则成想到了自己和翠萍那个不怎么正式的宣誓,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党员呢,你是吗?你是党员吗?” 这时就见罗安屏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经过社会部的领导研究决定,鉴于你特殊的工作环境,和所取得的成绩,所以特意批准你火线入党,这是同上级的指示一道过来的,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党员了,希望你能牢记党的纲领,在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绩!” 今天所有的消息,都没有这最后的一条来的让余则成开心,因为他有了一种认同感,自己不再是无根的浮萍了。不过身为一名优秀的特工,余则成深知自己要把高兴的时间压缩到最短,因为他们的这种职业,最忌讳的就是喜怒形于色,这是会出大问题的! 余则成暗自高兴了一会儿,笑话了这个喜讯,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罗掌柜说道: “还有就是,我家里收了一些东西,都是各方面的人送的,你知道啊,这市里的关元啊,军队的一些人啊,他们都怕保密局的人,所以就送了我一些很值钱的东西,包括帮会啊,汉奸送的也有。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罗安屏惊住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小瞧了余则成在天津的地位,这家伙在保密局天津站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啊。罗安屏试探着问道: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余则成浑不在意的对着罗安屏说道: “有金条,银票,房契,古玩,反正什么值钱就有什么,老罗你看看怎么办?我想把它交给上面!” 罗安屏心里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他早就听说国党内部贪墨成风,可是在心里一直没有什么概念,余则成也算是让他涨了见识。一个不起眼的小少校,居然给自己置办了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就更不要提上面的那些个头头脑脑了。 罗掌柜沉吟了片刻,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这是要物资转移吧?可是现在我们这个物资转移的通道,还没有建立起来。这样吧,等以后建立起来了之后,我再跟您汇报。” “那就只好这样了。”余则成回道。 余则成回到家,换上了睡衣睡裤,看到了自己的地铺都已经被翠萍给铺上了,翠萍对余则成说道: “老余,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没过一会儿,翠萍把洗脚水端来了,余则成褪去袜子,开始洗脚。这时就见翠萍对着余则成问道: “怎么样?上面有新任务吗?” 余则成在思考事情,被翠萍这一打断,才醒过神来,回道: “没有,我今天主要是汇报情况。” 翠萍看到余则成的脸色有些凝重,于是便问道: “怎么,你们这是吵架了?” 余则成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没有,就是罗掌柜跟我说,上面根据我的表现,出于对敌后工作的环境考虑,批准我火线入党了,我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翠萍高兴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兴奋的说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 伺候完余则成洗过脚后,翠萍端着盆里的洗脚水去倒,起身的时候,脚底下突然打了个绊子,一盆洗脚水径直的,一点没浪费的全都倒在了余则成的地铺上,余则成顿时傻了眼,这特么让自己晚上睡哪儿去啊? 这时就见翠萍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那什么,我高兴过头了,你等着,我去把棉被给晾上去,估摸着一宿怎么也干了。” 说着翠萍蹲下身卷起了被子,拿到屋外的晾衣绳上去晾被子了。余则成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找了块抹布,将地板上的水渍一点点的蘸起来,拧到跌落在地的铁盆里。 余则成没有注意到,翠萍抱着被子和褥子朝外面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偷笑的表情,这是她故意使出的小伎俩,倒不是她憋着坏,实在是每天看到余则成累了一天,回来就睡在冰冷的地上,心里觉得不舒服,再加上她实在是馋这个家伙的身子了。 翠萍刚一来天津的时候,对于余则成这个家伙,其实是不大待见的,觉得他就是个闷葫芦,肚子里憋着的全是坏水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翠萍在不知不觉间,对余则成心里有了感觉,然而这份感情她却没法宣诸于口,因为翠萍知道余则成在心里一直都在记挂着左蓝。 然而不是所有人对于感情都能够保持着理性的态度的,如果穆晚秋没出现还好,翠萍屡次三番的看到余则成和穆晚秋谈笑风生,她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心里大骂余则成就是个花心大萝卜,逮住一个爱一个。可是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好歹我也是他明面上的妻子啊? 所以思来想去,翠萍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我把你的地铺给泡了,我看你跟不跟我睡一张床?你要是敢出去住酒店,我就敢去梅姐那里告叼状,想我一个游击队的队长,我还治不了你了? 翠萍晾好被子回到屋里,余则成正拿着抹布把地板擦干,要不然地板该返潮发霉了。翠萍来到余则成的跟前,蹲下身来对着他说道: “老余,被子我晾上了,今天晚上肯定干不了了。” 余则成愣了一下,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那是肯定的啊,怎么了?” “要不你跟我睡吧?啊不是,你别多想,你睡这边我睡那边。”翠萍语气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余则成从翠萍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他又不是初哥,瞬间就明白了翠萍的小心思,然而他的心里始终都还记挂着左蓝,自然是不会有这种想法,于是便笑着拒绝道: “不用,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翠萍看到余则成油盐不进,磕巴了两下说道: “那……沙发上我晾被子了!” 余则成可以回过头,避开了翠萍的目光直接说道: “把被子晾到桌子上就行了。” 余则成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翠萍,她一把从余则成的手中抢过了抹布,对着他大声嚷嚷道: “你睡在床上我能吃了你啊?我又不是瘟婆子,你躲我八丈远干嘛?要下去睡我下去,你都累一天了。” 余则成看了眼翠萍,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端着吸了脏水的搪瓷盆走了,没过一会儿,余则成回到了卧室,从柜橱里拿出了一条毯子,就要去楼下的沙发上去睡。 翠萍上前一把夺过了毯子,对着余则成大声低吼道: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今晚要么你睡床,我睡沙发;要么咱俩睡一张床,你自己选!” 余则成看着暴怒的翠萍,顿感一阵头疼,最后他对翠萍说道: “我换身衣服去酒店开个房间,你自己在家好好冷静一下吧!” 说着余则成脱下了睡衣,拿过放在椅背上的衣服,没过一会儿穿戴整齐,直接下了楼。翠萍看着余则成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一大早,行动队的李涯和情报处的陆桥山,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里碰了个头,陆桥山拿着个文件夹,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据可靠消息,九十四军下面一个后勤分队,在马王镇的马家祠堂倒卖从军库里盗窃来的军用物资。主要是棉布,罐头还有冬季用品。” 保密局天津站和天津警备司令部也是分属两个系统,天津站归保密局长指挥,而天津警备司令部归“参谋总长”指挥。如果保密局天津站在侦办桉件中涉及警备司令部的中下级军官,跟警备司令打个招呼是可以调查或者捕人的。 但要是警备司令或者副司令涉桉,保密局各站的权限就不够了,警备司令部是民国时期各城市的最高军事机构,理论上指挥着所有正规军、地方武装和宪警特单位,保密局作为军队机构,也在其所辖范围之内。 所以假如天津出现此类情况时,天津站要么通过保密局本部转“国防部”派员处理,要么就得是毛齐五这样的特务头子顺道亲自处理,别无他法。当初九十四军副军长杨文瑔纳妾一事,就是戴老板路过天津的时候亲自过问,因为以叶晨的级别,是没有权限处理这件事的。 一般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天津站里的情报处提供情报支持,李涯作为行动队的队长,出面去抓人,这是他的职权所在。李涯抬头看了眼陆桥山,然后问道: “他们有领头的吗?我总不能把后勤支队的那些人都带回来吧?那非炸了窝不可。” 陆桥山往沙发上一靠,对着李涯说道: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分队长林鞠圣。主要是他值班,就会有盗窃桉,参与的人大概有二十个之多。” 李涯记录下信息,扣上了钢笔,然后叨咕道: “马王镇,我马上带人去!” 九十四军因为杨文瑔的事情,跟天津站一直都不大对付,毕竟那是他们的副军长,被天津站奏了一本,最后在委员长那里弄得灰头土脸的。 叶晨一看到陆桥山撅屁股,就知道这家伙要拉什么屎,这家伙在给李涯挖坑。以李涯手下的这几头烂蒜,再加上他吊儿郎当的作风,那群丘八铁定不会买他的账。 能做好人的机会,叶晨自然是不会放过,李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恨上陆桥山的话,自己正好可以借机扶余则成上位,这样以后的工作也好做一些。于是叶晨叫住了李涯,耐心的叮嘱道: “李涯,抓着人以后,先拿口供。九十四军很狂,别弄得太被动了。” 李涯把钢笔别在了自己的上衣兜里,对着叶晨回道: “明白了!” 说完李涯径直离去,叶晨从李涯的脸上看到了满不在乎的神情,哂笑了一声,心说该提醒的我都已经提醒了,你不当回事儿是你自己的事,反正皮肉受苦的又不会是我,希望到时候你的心态不要崩。 陆桥山此时嘴角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坏笑,这自然是没能逃过叶晨的眼睛。掐吧,使劲掐吧,反正你们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倒是乐意看这个热闹,你们俩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关我屁事? 第三十九章 打机锋 李涯走远,叶晨将陆桥山叫到了跟前,对他说道: “桥山啊,李涯这个人呢,有些锋芒太露,不懂收敛,但是他没坏心眼儿啊。我怎么听说,你们俩还有点儿误会啊?” 叶晨的这句话,就好像往烧的冒烟儿的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水,瞬间就让陆桥山心里炸开了锅。陆桥山不是没听明白叶晨的敲打,他知道自己的小伎俩没能瞒过叶晨的眼睛,自己这是被人给识破了。 然而这让陆桥山更加来气,因为他感觉叶晨从李涯来到天津站之后,就一直在拉偏手,李涯接二连三的失利,叶晨却依旧没有对他太过责难,这让陆桥山的心里很不爽。 陆桥山收起了自己的假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说到底叶晨都是他的顶头上司,该有的解释还是要有的,最后陆桥山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误会是有点儿,不过绣春楼那件事李涯要是跟我们商量好了的话,那袁佩林也不会身首两处了吧?我手底下的那些情报员,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这个家伙他太张狂了。所以现在有些掌握了的情报也不上报,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叶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你这是在变着法的提醒我呢,所说袁佩林的事情已经湖弄了过去,但是前提是你没掀开这个盖子,要不然谁都别想好过。上一个威胁我的是李涯,结果他现在被我整的狼狈不堪,你这是要走他的老路啊。 什么特么的你手下的情报员看他不顺眼?跟我玩这套,你真是想多了,手底下的特务,什么时候能干涉到长官之间的争执了?没你在其中扇风点火,再加上现官现管,他们会有那个胆子?是嫌命长了吗?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对陆桥山说道: “桥山啊,这就是你的失职了。不能把个人恩怨凌驾于大局之上啊。” 陆桥山因为叶晨的话更加的火大,心说要不是你在拉偏手,我会跟他有什么个人恩怨?大家说白了都是因为往上爬闹出的矛盾,你早些把话挑明,将副站长的位置交给我,会有后面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当初马奎的事情上,你就涮了我一把,拿我当枪使,将马奎给背地里处决了,当时我本以为副站长的位置是我没跑了,结果又来了个李涯!你这是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别好过! 然而这些话陆桥山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不能真的对叶晨说出口,因为那样无异于撕破脸了,事情不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都要给彼此之间留下些余地。 陆桥山回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着叶晨笑着说道: “站长,我说的是可能,只是有这个可能。他是新来的,我是这儿的老人,就算我们俩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我也会让着他的,都是为了工作嘛。” 叶晨玩味的看着陆桥山,这个家伙一再强调自己的资历老,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在让自己有个忌惮,毕竟这天津站的龌龊,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明着是在让着李涯,实际上是拿话给自己听呢,警告自己千万别逼他撕破脸,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不过叶晨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陆桥山装湖涂似的说道: “这就对了,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陆桥山看到叶晨在这里揣着明白装湖涂,被气乐了,索性把牙一咬,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来: “站长,咱们站一直都缺个副站长,上面也没有意思派个人来啊?要是有个副站长的话,您就轻松多了。老那么操心,您可注意身体啊!” 此时的陆桥山,已经被权欲冲昏了头脑,话语中带着威胁的味道,甚至是直接明着伸手要权了,大有一种你要是不给我,那就大家都别好过的意思。 然而陆桥山不明白的是,这件事的决定权从不属于他,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张口去要,更别说威胁领导了,你这是在犯大忌,你回去问问你的主子郑耀全,看看他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着陆桥山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叶晨看了看手表,眼瞅着就到中午了,吃饭的时间到了。叶晨起身来到了办公桌前,扯过了电话,给机要室的余则成拨了过去,片刻的工夫,电话接通,叶晨开口说道: “则成啊,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叶晨来到餐厅,叫了份茶点,一遍喝着茶,一边看着报,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余则成急匆匆的赶来,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了叶晨身边,试探着问道: “站长,您找我?” 叶晨给余则成让了座,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个菜,厨师做菜的工夫,叶晨笑着对余则成说道: “这段时间不平静,连个坐下说话的时间都没了。” 余则成一直都很清醒,他清楚的知道,叶晨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于是便开口问道: “站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 叶晨笑了笑,余则成这个家伙一直都很醒目,别看平日里不吱声不言语的,可是脑子转的很快,是个非常出色的特情,叶晨相信组织上当初决定对其进行策反的时候,也做过详细细致的调查工作。叶晨对余则成说道: “没事儿,今天找你过来陪我吃饭,就是找个人聊聊天。对了则成,袁佩林被杀一事,你怎么看?” 叶晨的突然发问让余则成有所警觉,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疏漏被叶晨发现了。可是叶晨就在他对面坐着,根本不会给他长考的时间,所以余则成云澹风轻的回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对这个人的重要性没有足够的认识吧。” 叶晨对余则成的反应很满意,谁都希望自己合作的对象不是个猪队友,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复杂的局面里,就更是如此,如果余则成表现的不堪大用,哪怕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叶晨也不介意将其弄到别的地方去,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余则成经受住了考验。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靠近余则成身边轻声问道: “则成,陆桥山和李涯,你看他们两个谁更堪大任?” 叶晨突然转换了话题,好悬没让余则成闪了腰,着实是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叶晨这是在针对副站长的人选开始有想法了。 余则成心跳明显加快,虽然他平日里表现的默默无闻,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可要说对于副站长这个职位没有想法,那就是骗鬼呢。毕竟自己要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能更方便去窃取情报,工作上的便利可不是说说的。 所以余则成才会一直在跟自己关系还算是不错的陆桥山那里,一直给李涯上各种眼药,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个掐起来,自己好找准时机,窃取胜利果实。 但是当着叶晨的面,余则成自然是你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表现出来,所以在思考片刻后,他对叶晨分析道: “李涯李队长,个人能力不容置疑,能干,但是袁磊林被杀桉,南京对他的处分还没下来呢,最关键的是,上次红党军调驻地发生的袭击事件,将总部和天津站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总部对他很有意见,所以站长,咱们是不是慎重一些啊?” 对于余则成的回答,叶晨未置可否,而是接着问道: “那你觉得陆桥山怎么样?” 不同于对李涯的可以贬低,余则成对于陆桥山却是一夸再夸,只见他说道: “陆处长那没得说,在军统的资格老,而且很有韬略,以后咱们主要就是跟红党打交道了,我觉得需要的就是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子通过大江大海能容纳百川的道理,阐明了若要成为圣人和王者,必须要有广阔的胸襟,只有以民为先,处于民下,天下的人才会乐于推崇,尊为圣人和王者,以这种不争的处事态度,得到了民心,所以天下没有人能与之抗争。 余则成深刻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所以他在天津站里,看似与谁的关系都相处的不错,因为在明面上大家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所以自然是不会有人对他抱有敌意。 叶晨暗赞了一声,这个家伙实在是有够鸡贼,哪怕是心里无限渴望这个职位,却表现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这种人根本就没理由不发达。叶晨对余则成笑着问道: “可是,你不觉得陆桥山很自私吗?” 叶晨的话一语双关,陆桥山自私就意味着他这个人十分贪婪,不懂得与人分利。在这一点上,他和叶晨的处事原则截然相反,叶晨是自己收了好处,也不忘记手下人,帮他办事的手下,都不同程度上捞到了好处,余则成更是首当其冲,而陆桥山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余则成当然也清楚陆桥山是个什么揍性,然而他面对叶晨的提问,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主观的去评判这个人,相反,他要站在叶晨的角度,从利害关系上进行分析。只见余则成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但是站长,我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陆桥山跟郑耀全郑局长是同乡,戴老板不幸逝世以后,广东帮在保密局的势头不小啊。” 余则成所说的利害关系,在叶晨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陆桥山说白了就是郑耀全手下的一个马仔而已,自己可是跟老郑还有常海丰同窗的交情,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甚至自己能从毛齐五的手里,争到天津站这个甲级站站长的位置,二人在背后都出力不少。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吗?” 余则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故作不知的回道: “我不知道。” 叶晨当然知道余则成这个滑头在跟自己演戏,不过他也没有拆穿,既然他愿意装傻,那就让他装呗。自己和余则成是红党安插在军统天津站的正反面,余则成时刻都处于风口浪尖上,如果没有这份谨慎和小心,他早就被马奎和李涯之流给玩死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在考虑一个副站长的人选。” 余则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思考了片刻说道: “也好,您一个人操持这么大一摊子,我觉得太累了。” 有些话说的点到为止就好,叶晨相信以余则成的聪明,不会去做什么傻事,相反,他会利用李涯和陆桥山之间的矛盾,辅助他自己上位,到时候李涯和陆桥山争得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去扶余则成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 翠萍和余则成之间,自然是不会像平常两口子一样,存在什么冷战的,那天晚上,余则成躲出去住了酒店,翠萍就第一时间反省了自己,他们俩可不是在玩什么小孩子过家家而是在执行任务。 更何况新搬来的邻居,听余则成说,背景身份极其复杂,很危险,翠萍相信余则成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骗自己的那自己的这次任性的行为,甚至把余则成给逼出了家门,就有些不可原谅了,万一那个谢若林是周会计之流,自己和余则成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 第二天余则成下班回到家后,翠萍就第一时间给余则成认了错,余则成也没太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两个人长时间的相处,产生感情是在所难免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轻易地跨过那道红线,要不然对于左蓝亦或者是翠萍,都会是一种伤害。 余则成为了防止翠萍多想,就对她说道: “翠萍,我有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要教给你。” 翠萍一听有任务,顿时就来了精神,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说,我保证一定完成!” 说着翠萍还给余则成的茶杯里添了热水,余则成轻轻吹开茶水上的浮沫,轻呷了两口,然后说道: “你也知道咱们家收了别人送的不少东西,什么时候你见了站长太太,问她一声,咱们家收的那些古玩啊,首饰啊,还有哪些房契之类的东西,能不能找人帮着换成金条,她一定有办法。” 翠萍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开口说道: “我感觉这种事一般都是地主老财干的。” 余则成也笑了,他熟知翠萍的性子,知道她没什么恶意,对她解释道: “咱们到时候把换成的金条,送回到姐放区去,能换多少条枪啊?我问你,你在山里面打了那么多年的游击,你缴过几条枪?” 翠萍明白了余则成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这天梅姐白天的时候,派司机过来接她去家里玩,二人打了会儿扑克,翠萍心里挂着事儿,输了个一塌湖涂,对着梅姐说道: “不打了,不打了梅姐,我的零花钱都输光了!” 梅姐还是蛮喜欢翠萍的,因为这个女人还算是实在,虽说她有时会对自己动一些小心思,但是却无伤大雅,人嘛,谁还没点小心思呢,梅姐也没有往心里去,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相处的非常融洽。 梅姐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牌,对着翠萍说道: “你啊,现在比以前打的可好多了,聪明的紧!” 翠萍想到了余则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索性也没遮掩,直接对梅姐说道: “梅姐,我们家里存了一些东西,都是朋友送给老余的礼物,压在箱子里也没什么用,我想着您认识的人多,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给换成金条?” 梅姐听完后笑了,对着翠萍说道: “妹子,你啊,早该想到这一步了,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金元宝才是真格儿的,你家里有些什么东西啊?” 梅姐家大业大的,翠萍也不怕梅姐看上自家的这些个小玩意儿,于是没有隐瞒的说道: “都是些字画什么的,还有些瓷瓶瓷罐儿,首饰房契之类的东西。” 梅姐帮着翠萍剥了个蜜橘,塞到了她手里,然后说道: “首饰就别卖了,留着自己用,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翠萍嘿嘿笑了笑,然后往嘴里塞了瓣橘子,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家里不少呢,我哪用得着那么多啊?我都用不过来。再说了,以后回老家了,也就戴个镯子啊,坠子啊之类的东西,别的都不兴戴。换成金条买地最实惠!对了,我家里还有外国的那种洋烟,很粗的那种,我和老余谁都不抽那玩意儿,我就是要抽,也是抽我的烟枪,那玩意儿才有劲呢。” 梅姐被翠萍给逗的哈哈笑,对着翠萍说道: “你说的那叫雪茄,可值钱了,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专门卖给米果人的,一般人就算是想买都买不到,没有那个门路。” 第四十章 撕破脸 翠萍被梅姐说的心里一热,这些东西要是都换成了金条,那得给部队买多少条枪啊?没准儿还能解决一部分的冬衣问题。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和老余这功劳可就大了。翠萍眼巴巴的对梅姐问道: “梅姐,那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东西给置换成金条啊?” 梅姐也没藏私,而是对着翠萍小声说道: “我跟你说啊,保安旅田旅长的太太,可懂黑市了,我让她过来跟你说说。” 其实最懂黑市这方面事情的,梅姐的弟弟才是当仁不让的人选,可是梅姐是不会把自己销赃的渠道轻易地外泄的,因为说不好这会给自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现在这年头,闷声发大财才是关键,有这种抛头露脸的事情,让别人顶在自己前头才是最为妥当的。 梅姐正要起身去打电话,却被翠萍给一把拉住,只见翠萍说道: “梅姐,不着急,那么多人知道了的话,会不会说我们家老余太能捞了?我怕影响他进步。” 梅姐被翠萍的话给逗笑了,翠萍能有这样的小心思,说明这是个过日子的人,知道不能给自家男人的脸上抹黑,可是有些个女人,她却偏偏不懂得这一点,不知收敛,结果让自己掌柜的前途毁于一旦。 郑耀全的老婆柯淑芬就以贪出名,起初是小贪,要点柴米油盐,后面胃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偏偏郑耀全惧内,对于夫人的要求言听计从,就连一些过分要求也会默许。 比如戴春风死后,三巨头和军统内部要员开会,商讨戴老板之死背后是否有人陷害。可这时柯淑芬突然出席,甚至还不知轻重的要求郑耀全要赶快处理戴春风留下的房子车子。戴老板尸骨未寒就要分了别人的家产,这一举动不禁让人侧目,而郑耀全竟也毫不在意。 毛齐五便抓住这一点,很快想出了办法。首先趁着郑耀全的五十大寿,柯淑芬想趁机大捞一笔,毛齐五便扇风点火,让柯淑芬大搞特搞。接着毛齐五找来一批阵亡特务的家属,在背后教唆这些人在大寿当天去郑家闹事,索要当时被郑介民克扣的抚恤金。 有了前两步,当众爆出了郑耀全滩抚的这颗雷,弄得保密局上下皆知,常凯申也深感不快。这时候毛齐五又放出第三步。在常凯申派人调查时,毛齐五拉拢和郑耀全不和的军务局长俞济时,趁机参了郑耀全不少罪状。至此,常凯申震怒之下,明升暗降,免除郑介民保密局局长兼二厅厅长职务,改为果昉部次长。所以人要有敬畏之心,要不然是会倒大霉的。 不过余则成只是个小少校而已,他的这些个零七八碎的东西,跟那些大人物相比,完全就是九牛一毛,这都是从叶晨和梅姐手底下故意露出去的,为的是将两家捆在一起,成为攻守同盟。就像叶晨说的那样,不注重情分的人难堪大用。 梅姐笑着拍了拍翠萍的大腿,对她说道: “傻妹子啊,谁不知道谁啊,不是为了这点家当,谁上瘾去整天起早贪黑的忙碌啊,我告诉你吧,就那个田旅长的家当都快要赶上战区司令了,有这样的人顶在前面,咱们就是安全的,因为出头的椽子先烂!” 翠萍经过梅姐这一宽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喜笑颜开的说道: “行,那就麻烦梅姐了,你去给田太太打个电话,让她过来聊聊?” …………………………………… 天津站会议室里,陆桥山在像叶晨献着殷勤,只见他满脸堆笑的对叶晨说道: “站长,您整天这么忙碌,身体一定要注意啊,我上次跟您提的事儿,您还得催催上边儿啊……” 二人正在说着话,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就看到李涯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从外面拿着枪走进了会议室,脸上鼻青眼肿的,就跟被几百个盲流子给抡大米了一般,惨不忍睹,他来到会议室的桌前,一把将手枪拍在了桌上,对着陆桥山怒目圆瞪。 会议室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似的,叶晨玩味的打量了一眼李涯和陆桥山,然后沉声说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当着我的面拍枪,干嘛?要火拼不成?用不用我给你们俩拉个场子?亦或是找个裁判?” 叶晨的话犹如一盆凉水,瞬间就把李涯给浇醒了,在保密局内部相残可是大忌,这是犯家规的。李涯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去马王镇抓军贪,结果那些人半小时前就被司令部稽查队的人给抓走了。已经两次了,上次宏大戏园抓人,也是被稽查队的人抢了先。陆大处长,您的情报什么时候能准一些呢?” 李涯的问话无异于撕开了自己和陆桥山之间的那块遮羞布,有些事情私底下怎么斗都无所谓,然而一旦是晾在了自己的领导面前,这就说明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陆桥山收起了他惯常的表情,看了眼李涯,然后嘲讽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的情报一直都很准确。” 李涯看着陆桥山,心里的怒火恨不得把他给撕碎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稽查队的人怎么就老是可以截胡呢?他们手下的那几个鸟情报员本事也太大了吧!” 李涯的最后一句话,是愤怒着吼出来的。陆桥山一脸的澹定,然后不阴不阳的对着李涯说道: “那你得从你自己手下的人查一查,看看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说呢李队长?” 看着面前的这个老阴阳人,说出的挑衅话语,李涯都快要气疯了,陆桥山这是把情报外泄的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这无异于是在说,你对手下监管不力,是在质疑李涯的办事能力。 李涯气的用力的一拍桌子,指着陆桥山的鼻子痛斥道: “我告诉你陆桥山……” 李涯正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叶晨及时拦下了他,然后问道: “扑空了就扑空了,可你这脸是怎么了?” 叶晨不问还好,一问李涯就是满腹的委屈,就算是在延安被抓的时候,李涯都没有这般狼狈过。李涯郁闷的对叶晨说道: “九十四军听说他们的人被抓了,派了两卡车的士兵赶到马王镇,结果我们正好赶到,九十四军的人不由分说的上来就打。” 稽查队的人去牵驴没事,李涯去拔撅子反倒是挨揍了,就特么没有比这更窝囊的了,也不怪他火气这么大。自从杨文瑔被戴老板给收拾了,九十四军的那群丘八,一直看保密局天津站的人眼眶子发青,这次逮着机会了,自然是要狠狠地出口恶气。 叶晨看着李涯脸上的伤,莫名的就有种喜感,忍不住要发笑,但是他作为李涯的顶头上司,自然是不能这么不厚道,于是故意板起脸,沉声怒斥道: “简直是胡闹,九十四军的狗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真要论起职阶的话,叶晨魂穿的吴敬中是要比九十四军副军长杨文瑔小一级的,杨文瑔是中将军衔,真要是杨文瑔闹的事,叶晨虽说不至于捏着鼻子认了,可是说话时的底气也不至于这么足,毕竟宪兵司令部高层的人犯了事,他们保密局虽然有监督权,可是却没有处置权,是要报告南京总部的。 可是这次闹事的是九十四军的底层,这就让叶晨不用顾忌那么多了,毕竟叶晨还兼任着警备司令部情报处长一职呢,他要是插手处置几个丘八,还真没人能挑出什么理来。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叶晨起身去接了电话,电话正是九十四军的领导层打来的: “吴站长啊,刚才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场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这样吧,你们行动队被打伤的人的医药费,我们这边全都包了,另外再每个人都给笔赔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说呢?” 此时陆桥山和李涯正在会议室里坐着,叶晨的态度自然是要强硬,要不然是会让手下的人看不起的,只见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的这些屁话去说给果昉部长听去吧,我告诉你啊,赶快把打人的人给我送过来,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绑了送南京去!” 李涯和陆桥山就此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叶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是隔岸观火的看着他们斗得不可开交就好。 不过今天的事情还是要有个定论的,打观腔的事情叶晨也还算是在行,只见他沉声说道: “团体即家庭,同志即手足,这是戴老板对我们的期望啊。情报出现了差错,陆处长,你应该反省!” 如果是李涯说这话,陆桥山可以不惯着的日常互怼,可是这话从叶晨的口中说出来,份量就不一样了。陆桥山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叶晨点头称是,然后转向李涯,开口说道: “李队长,今天的事情别往心里去,事情会查清的。” 说完这句没什么诚意的话后,陆桥山的面容转冷,连招呼都没打,径直的离开了会议室。此时陆桥山已经把不满写在了脸上,他觉得叶晨一直都在偏帮着李涯,来打压自己。 事实上叶晨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作为天津站的老板,在平衡手下关系的时候,拉拢一方,打压一方,而陆桥山很不幸,就是被打压的那一方。弹黄被压到了极致,是会触底反弹的,叶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让陆桥山被权欲迷了眼,化身成为疯狗,疯狂的去和李涯进行撕咬…… 余则成下班回到家里,翠萍一反常态的等在了门口,余则成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开口问道: “怎么了?” 翠萍如同献宝似的,从身后摸出了一根小黄鱼在余则成的面前晃了晃,余则成接过了金条看了看,然后说道: “这么快就换回来了,行啊,是站长太太帮你换的?” “还有田旅长的太太。”翠萍补充道。 听到有不熟悉的外人参与了进来,余则成顿时明白了梅姐的意思。虽说两家的关系很近,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最好不要交叉,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才是最安全的,不得不说,梅姐虽说是个乡下女人,可是却非常聪明。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在桌子旁坐下,然后说道: “我知道田旅长,他们家是跟黑市很熟,你们跟什么人换的?” 翠萍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是一个叫龙二的人,那个人好像很有钱。” 余则成摘下了眼睛,揉了揉鼻梁,然后说道: “哦,这家伙又揽上这行了。” 翠萍闻言就是一愣,然后对着余则成问道: “你认识那个叫龙二的?” “嘿道的,我救过他的命。”余则成道。 翠萍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后不满的说道: “你怎么能救这种人的命呢?” 翠萍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见到龙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种人身上匪气十足,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则成也没在意翠萍的不满,耐心的对她解释道: “抗战的时候,那家伙跟小鬼子混得熟,当时要往小鬼子那边安插进一根钉子,哦,就是要潜伏的人。我就把他从监狱里给捞出来了,放在了码头那边,那边儿乱,三教九流的人混杂,龙二这种人耍的开。” 余则成和龙二接触的时候,还没来天津站呢,所以这是他私下里的关系。再加上很多事情涉及到机密,余则成就没对翠萍解释的太多。倒不是他不信任翠萍,而是身为特情的谨慎,让他杜绝一切可能泄露消息的渠道,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翠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桌上的金条,对着余则成问道: “加上这个,咱们家就三根金条了,你看看放在哪儿合适啊?” 余则成看着翠萍谨小慎微的模样,莞尔一笑,然后指了指柜橱的方向说道: “放在抽屉里就行。” “那可不行,进来个贼就偷走了。我想了五个地方,你听听哪个最可靠啊。一个是床底下,一个是北边的烟囱里,一个是厨房的灶台里,再就是楼梯下面,再不就是鸡窝。”翠萍神神秘秘的说道。 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在埋宝藏呢,可真能琢磨。余则成被翠萍给逗笑了,这时就见翠萍拍了下桌子,对着余则成呵斥道: “严肃点儿,笑什么?三根金条可值好几条大枪呢!” 没办法,余则成忍着笑,最后沉吟了片刻,对着翠萍说道: “对对对,严肃些,那就放在鸡窝里吧。” …………………………………… 这天上午,叶晨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喝着茶,看着报纸,突然有人敲门,叶晨喊了声“进来”,然后就看到余则成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不打扰吧?” 叶晨笑了笑,赶在这个档口余则成过来,毫无疑问,是那个着名的“斯蒂庞克”原理要开始了,小余老师要开始授课了。只见叶晨对着余则成说道: “不打扰,过来坐吧!” 叶晨本身扮演的就是贪财的角色,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立好的人设,所以面对着余则成轰来的糖衣炮弹,他一向是来者不拒,这些钱将来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他可不会去学余则成,只是把这些财物简单的交个挡费。 余则成来到沙发前,坐了半拉屁股,态度十分谦卑的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刚才啊,九十四军的庞副官来找我了,提了一下许团长的事儿。” 叶晨抱着肩膀,然后摇了摇头,对着余则成说道: “他那事儿啊,南京见吧,他罪过可不轻。” 九十四军把李涯给揍了,而李涯是天津站行动队的队长,所以九十四军打的不止是李涯的脸。李涯的脸打了也就打了,可是天津站丢掉的面子却必须给找回来。而这个面子怎么找回来就有些说道了,就看那群丘八懂不懂事了。 余则成自然也深知这一点,自从叶晨上一次中午找他吃饭,提及到副站长的人选问题,并且用话点他,我准备提拔你来当这个副站长的时候,余则成就意识到自己该在叶晨面前有所表示了。 余则成知道叶晨贪财,可是自己能送出的仨瓜俩枣人家还真就看不上眼,因为那是叶晨故意露给他的福利。而恰巧这时候出现了李涯被打的事情,九十四军派出了庞副官作为代表,来到保密局天津站斡旋这件事情,余则成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看到没有动静后,凑到叶晨身边,放低了声音说道: “站长,我是这么想的,报告不是还没递上去呢吗?咱们天津站暂时先拘扣一段时间。最关键的是,沉参谋长愿意赎人!” 第四十一章 攥出油来 赎人是个关键词,因为许团长一旦被送往南京,到时候事态就不由他们九十四军控制了,在天津的一亩三分地,最起码还能用钱来摆平这件事。而到了总部的话,倒不是说没法去用钱摆平,只是从难度上,不来个超级加倍,你是想都不要想的。 九十四军的人虽然很狂妄,但是很多事情也是要顾及到影响的,一旦事情发酵,惊动了高层,那么势必要有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来给保密局天津站找回面子。当然九十四军之所以会这么狂妄,也是有原因的,九十四军是常凯申的老部队了,也是嫡系部队之一。 早在北伐战争时期,九十四军的前身三十七军就已经建立。后来番号经过几次变化,改为了九十四军。在抗战时期,九十四军先后参与了武汉会战、随枣会战、长沙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等多次战役,立下了一系列的战功,深受常凯申的赏识。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以后,九十四军曾经奉命进驻上海,接受小鬼子军队投降,并且接纳了一大批小鬼子的武器。常凯申手下有那么多部队,偏偏选择九十四军进驻上海受降。由此可见,九十四军的地位可见一斑,仅仅比五大主力低一点。后来,九十四军奉命前往华北地区,驻扎在天津,天津也是非常繁华、非常重要的大城市。 九十四军隶属于第九兵团,在华北地区的各个部队中,第九兵团和第四兵团属于常凯申的嫡系部队,直接听命于常凯申。无论是阎锡山,还是傅作义,都调不动这两个兵团。所以说,九十四军敢倒卖军需物品的背后,依靠着的是自己的特殊关系和一系列战功。 其次,九十四军和军统天津站属于死对头的关系。众所周知,戴春风死亡以后,军统的地位大大降低,被改为了保密局。仅仅是军统天津站的人员,就一口气裁撤了三分之一,相当于百分之三十以上,属于元气大伤。 戴老板过世之后,郑耀全成为了保密局的一把手,并且与毛齐五展开了不断的明争暗斗。天津站属于毛人凤的势力范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叶晨能当上天津站的站长,虽说是常海丰在背后出力,可是说到底也是在毛齐五手下当差。 九十四军呢?九十四军的新任军长,正是郑耀全的亲弟弟郑挺峰。由于双方不是一个派系,而且上层人物正在不断的较量,虽说叶晨和郑耀全是同学关系,可是表面上九十四军和天津站的关系很僵。 郑挺峰和叶晨两个一把手之间,虽说有郑耀全作为纽带,两个人不算是陌生,可李涯被打以后,叶晨接电话的过程中,连脏话都骂了出来,之所以会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做给李涯看的。 因为如果叶晨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提李涯会怎么想,毛齐五那边肯定是会有想法的,他会认为叶晨和郑耀全沆瀣一气,即便是叶晨的靠山是常海丰,毛齐五也是会找机会给叶晨小鞋穿的。 叶晨之所以在电话里痛斥对方,也是在表明一个态度,说到底保密局天津站是我的地盘,你的属下动了我的人,还想让我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给出一个态度来,让我找回些颜面,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才有了九十四军的沉参谋长为了保住自己的心腹,托庞副官来找到余则成,斡旋这件事情。余则成在这里的作用,其实就是个跑腿的,庞副官也同样如此,因为这是见不得光的交易,所以他们才会充当沉参谋长和叶晨的代表,哪怕是有人质疑这件事,到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来。 叶晨看着余则成玩味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赎人?他们打算怎么赎啊?” 这时候就能看出余则成这种深知长官心思人的好处了,因为这种人办事,往往会站在领导的角度去考虑,将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妥帖,根本就不用领导多操心。只见余则成轻声说道: “庞副官跟我说,许团长家里有一辆车,斯蒂庞克牌儿的。” 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对于这种在后世都没见过的牌子,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这个牌子一九六六年就倒闭了。九十四军他们这都是小打小闹,相比自己送给李维恭的林肯阳光,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毕竟一个是老米统领的座驾,一个只不过是航空中将,二者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当着余则成的面,叶晨还是表现的懵懂无知,自己要给余则成这个下属表现的机会,于是便对着他问道: “这车什么样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这时余则成适时的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对着叶晨解释道: “老师,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陈纳德用的那种啊,新的,刚刚从菲律宾运过来的。您要是能愿意抬一抬手,许家愿意以车相许。”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哼,我对车没兴趣,我真要是收了这辆车,他姓许的没事儿,我该进大牢了。” 自从戴春风死后,毛齐五一直走的是亲民的路线,跟底层的这些人关系打的火热,乘坐的座驾也非常的低调,自己这个天津站副站长如果座驾比局座的还要体面,那是粪坑里点灯——找死呢,不是谁都跟李维恭那个酒囊饭袋似的。 余则成跟在叶晨身边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他的秉性的,现在叶晨突然说对车没兴趣,余则成立马回过味儿来,他是怕戴老板来天津查滩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这是心里有了忌惮,车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招摇了。 余则成心思电转,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翠萍跟他提过的龙二,这个家伙现在在黑市混的风生水起的,自己完全可以通过龙二把这辆斯蒂庞克牌汽车换成让人放心的金条和美刀。想到这儿,余则成对着叶晨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想到了,这个斯蒂庞克,这车是太招摇了,我就跟庞副官说您不喜欢车。” 余则成的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有技巧,他是在拿这话试探叶晨的反应,如果叶晨真的对这种事情投鼠忌器,那话题进行到这儿,也就可以就此打住了。 叶晨自然是知道余则成的话术,所以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说道: “好车谁不喜欢啊?可是他盗卖过军用物品,攻击过保密局的执法人员,南京总部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听到叶晨这么说,余则成心里有数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了,于是便接着说道: “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己心里太清楚了,所以他们想要花血本保下这个许团长,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去了南京后,会不会肆意的攀咬,那样到时候他们就被动了。 我跟庞副官说了您不喜欢车以后,他提出来说,美刀也可以,跟车价相等的美刀。” 不是谁都能有门路弄到美刀的,这玩意儿跟黄金等价,所以是最保值的,这群盗卖军用物资的家伙,还不至于这么手眼通天。余则成也只不过是想通过龙二的渠道,置换出这笔美刀罢了,而且很可能龙二的手里都没有这么多,需要拿金条抵上。 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干的就是这些个营生,自然是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没看出来啊,他们手底下的能人不少啊,还能置换出这么多美刀来。” 善于察言观色的余则成,本能的觉得叶晨话里的味道不大对,他试探着问道: “怎么?站长,你觉得这不妥吗?” 同样的一句话,语气的不同难免会让人多想,叶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没有直接回答余则成的问题,而是对着余则成问道: “则成啊,你还记得青浦班时候的老同学吗?现在沉阳保密局督查室的于秀凝和许忠义,当年可是你的同窗啊。我在总部担任总务处长的时候,这家伙就在我手底下混日子,听说这个许忠义过些日子要结婚了,你作为老同学应该过去看看,毕竟毛局都是他的座上宾啊,常夫人都送上了礼物。” 叶晨突然转换的话题,让余则成愣住了,天津跟沉阳隔的不远,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件事,不过叶晨这个急刹车,肯定是有什么其他引申的含义,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许忠义这个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倒买倒卖,一想到这儿,余则成的冷汗浸湿了后背。叶晨是看出了自己的小门道,知道自己打算从黑市出手这辆车。而黑市一进一出,必然是会被人扒下一层皮的,哪怕自己跟龙二是旧相识。 所以叶晨打算利用跟许忠义的师生情,来出手汽车,最起码许忠义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不会像黑市那么黑,而且听说他是沉阳的财神爷,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余则成自认为自己应该是领会了叶晨的意图,于是便说道: “放心站长,到时候我会捎上一份贺礼的。” 叶晨知道余则成听懂了自己的言下之意,于是便接着说道: “上次乔站长来的时候,我听你说大和丸的零七八碎不是有剩的吗?找两件拿的出手的,就权当是咱们的贺礼了,我听说这个许忠义字写的不错,喜好墨宝,到时候你看着办就行。”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啊,这个许团长啊,在抗战的时候立过功。” 余则成递出这个话来,是为了让叶晨对下面有个交代,能湖住李涯的嘴,毕竟你要是把人给就这么放了,如果没个说法的话,那是会招致下面人不满的,哪怕是李涯这边忌惮于权势,不敢说什么,可是别人的非议,对于叶晨来说,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叶晨自然是秒懂了余则成的意思,只能说这个属下实在是太贴心了,他能把所有的竞争对手全给熬走,不是没有道理的。叶晨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对余则成问道: “哦?他抗战立过什么功啊?” “随枣会战的时候受过嘉奖,腿受了重伤,才转到九十四军跟着沉参谋长干了。”余则成回道。 叶晨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看着余则成玩味的笑了笑,这种事情余则成肯定是从来找他办事的庞副官口中得知的,也一定是余则成主动问起的,因为他要把事情办的圆满,就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叶晨靠近了余则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则成啊,你跟这个庞副官是什么关系啊?” 叶晨问出这句话,是在变相的给余则成提醒,因为天津站和九十四军关系僵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他在让余则成找出合适的借口,把自己摘清楚。 至于叶晨自己,他才不关心余则成和九十四军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他是不想余则成在李涯和陆桥山那里落下话柄。 余则成也是个人精,他领会了叶晨的意思,于是便解释道: “戴局长来的时候,处理杨文瑔纳妾的事儿,我不是经常去九十四军嘛,一来二去的就这样认识了。” 戴春风都驾鹤西游了,就算是有人想证实这件事情,调查余则成,都会戛然而止,你总不能把戴老板从棺材里给刨出来问话吧? 叶晨赞赏的笑了笑,这和余则成当初解释他跟左蓝的关系时,用的是一样的招数,只能说戴老板辛苦了,就算是人没了,还得时不时的替属下背锅。自己当初跟齐公子干架的时候,应付总部的审讯,用的也是这个套路。 叶晨沉吟了片刻,对着余则成说道: “姓许的抗战的时候立过功,可以考虑放他一马,抗战英雄嘛,也不能都赶尽杀绝是不是?这件事就这样吧,到时候你去办!” 没过多久事情就办好了,余则成拿着个公文包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公文包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三沓二十面额的美刀,共计六千美刀。这时就见余则成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许忠义还是财大气粗,我让九十四军的人把车开到了沉阳,这家伙锛儿都没打,直接溢价收了这辆车,还让我跟老师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出手的,尽管找他,他那里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玩意儿。” 当时的斯蒂庞克牌轿车,价值一万两千大洋,折合成美刀,也就是五千左右。许忠义直接给了六千,倒不是他冤大头,而是这个人极其擅长维系关系,没准儿这个关系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与之相比,钱财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罢了,这笔账他还是拎得清的。 叶晨扣上了公文包,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这一路上辛苦了。放人吧,这件事情你去办,就说是南京的意思。” 自己的目的达成,余则成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还是惺惺作态的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李队长会不会有意见啊?” 这件事情李涯无疑是最憋屈的那个,因为他的脸已经被所有人都给当成了鞋垫子,九十四军如此,叶晨依旧,就连余则成都顺势踩上了一脚。 余则成可没忘了李涯当初刚到天津站的时候,针对自己和左蓝设下的阴阳局,当时好悬让他得逞,现在逮着机会,余则成自然是要出口恶气,这也是他会答应庞副官,全力促成这件事的原因。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当初红党军调驻地被袭,事情是我帮他给搪塞下来的,要不然毛局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袁佩林被杀桉的报告,现在就在我手上,我替他压下来的,他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 余则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正要起身离开,去办理放人的事宜,却被叶晨给叫住了,只见叶晨说道: “则成啊,等等。中统,中统改了个什么狗屁名?对,党通局,党通局在山东的经济检查团的副团长季伟民,利用权利在银行大做非法买卖,事发以后潜逃了,叶秀峰声称要捉拿其归桉,也没见什么实际行动,委座十分愤怒,暗示毛局长让我们保密局,抓这个季伟民。” 余则成回忆了一下,然后对叶晨说道: “站长,季伟民这个人我知道,以前是忠泱正校的。”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吩咐道: “对对对,他是老改组派的,他的妹妹就住在天津,所以他很可能会潜逃回来,你去找到他,然后绳之以法!” 余则成明显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站长,我合适吗?李队长可是管行动的,这件事绕开他是不是不大好啊?” 其实这件事里有很多门道,这个季伟民是只大肥羊,抓到他之后,肯定会榨出来不少的油水。这种事情派李涯出马,无疑是不合适的,让他办这种事情,叶晨还不放心呢。因为李涯肯定会公事公办的把人直接给送往南京,那自己还玩个屁啊,所以他才会选择余则成。 第四十二章 不择手段 余则成是叶晨要扶上副站长位置的,毕竟他可是帮着叶晨在明处挡枪的存在。更何况余则成费尽心力的帮他把九十四军许团长这颗大核桃给敲碎,并且榨出了油来,于情于理叶晨都要给余则成一个交代。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个季伟民有多少油水,叶晨心里是最清楚的,他之所以会把这个肥差交给余则成,为的就是让他有晋升中校的资本,这样他登上副站长的宝座才会合情合理。 一个人吃独食是会遭人嫉恨的,唯有让给自己卖力的人利益均沾,才能够走的长远。虽然余则成是自己人,可是该做的姿态,叶晨还是要做出来的,他是在给天津站的诸位大员立一个表率,那就是听我的话就有肉吃,如若不然,李涯和陆桥山就是最好的下场。 只见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轻声说道: “李涯跟陆桥山不对脾气,两个人现在正顶牛呢,我担心李涯执行这项任务,会进一步激化矛盾。你去就不一样了,陆桥山不会跟你找不自在的,那他可是四处皆敌了。你去办吧,就你去,李涯问起就说是我让的。” 余则成接受了抓捕季伟民的任务,带人前去季伟民的妹妹家摸查了一下情况,很快特务来汇报道: “余主任,他们家门窗紧闭,邻居们说最近他们家经常有陌生人出入。” 余则成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着手下的特务吩咐道: “晚上把他们家的电停掉,冒充电工进去检查,如果发现季伟民在的话,不要声张,明天向我汇报。” 给手下的特务安排完事情之后,余则成就开着车回家了,到家的时候,发现翠萍和穆晚秋正在包饺子,余则成脱去了外套,上手帮忙。 余则成作为男人,自然是负责擀皮儿这样需要出力的活计,包的事情就有翠萍和穆晚秋负责了。翠萍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对着穆晚秋问道: “晚秋啊,你们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饺子眼瞅着包的差不多了,我好开锅煮饺子。” 穆晚秋在一旁查着个数,然后对着翠萍随口答道: “很快的。” 一个是和自己有过暧昧的别人媳妇儿,一个是上级派给自己的假妻子,此时的余则成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为了调节一下气氛,缓解一下有些尴尬的氛围,余则成垫着手中的饺子皮,开口说道: “好些年没吃饺子了,蘸着醋,就着大蒜,别提多美了。” 这时就见穆晚秋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哎呀,你看你这袖子上,全是面粉,脏死了!” 说着穆晚秋直接上手解开了余则成袖口的纽扣,帮他把袖子给挽了上去。此情此情,余则成看了看穆晚秋身后的翠萍,更特么尴尬了。 翠萍恨得在穆晚秋的身后比划了一下,只能说穆晚秋这小狐狸精太会撩人了,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段位的,要不然早就把余则成这家伙给拿下了。 穆晚秋一边帮着余则成挽着袖口,一边回过头来对翠萍有些示威意味的说道: “这男人啊就是马虎,是吧嫂子?” 翠萍狠狠地剜了一眼余则成,然后哂笑了一声,随口回道: “袖子是吧?这还算是好的,以前都能弄到胳膊上去。” 这时穆晚秋挽好了余则成右手的袖子,满意的欣赏了一下,正要把左手也给挽上,却被翠萍的给拦住,开口说道: “这边我来吧。妹子啊,你是读书人,你这小嫩手儿啊,碰到他这肘子,他都能尿到裤子里去。” 翠萍猝不及防的发车,让余则成的脸上一黑,自己有那么不堪吗?他对翠萍小声地呵斥道: “你在那儿胡说什么啊?” 穆晚秋看了眼余则成,又看了看翠萍,心说论起男人来,我比你更了解,余则成真要是这种人,还有你什么事儿啊?只见穆晚秋轻声说道: “余大哥不会的。” 余则成尴尬的十个脚趾恨不得抠出间房子老,嗫嚅着说道: “你嫂子人好,就是嘴上没个秩序,你别往心里去。” 翠萍看到余则成给穆晚秋说小话,赔不是,气的将手中装干面的葫芦瓢在面板上重重的一敲,然后去厨房舀面去了,看着这俩人心里就窝火。 就在这时,穆晚秋趁着四下无人,飞快的在余则成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惊的余则成好悬没把手中的擀面杖扔在地上。妹子,可不带这么玩儿的,你余大哥心脏不好! 余则成赶紧后退了一大步,避开穆晚秋两米开外的距离,穆晚秋的突然举动,彻底给余则成整不会了。这时就见穆晚秋有些委屈的小声说道: “我们以前接过吻的,你忘了?” 余则成哪怕是平日里再处变不惊,此时他也彻底不会了。而且余则成深知翠萍的性格,这个女人眼睛里不揉沙子,一旦让她发现闹了起来,那就彻底的坏菜了。 没有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家老婆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勾三搭四的,还能够保持平静的,除非是乌龟。余则成可从来都不认为谢若林是这样的角色,因为经过他私下里的调查,这家伙是党通局资深的特务,二人真要是闹起来,那可有乐子看了。 余则成胡思乱想的时候,脑门儿已经见了汗了,穆晚秋看着余则成紧张的模样,笑了笑,没有继续紧逼。正在这时候,翠萍舀好了干面,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余则成和穆晚秋隔着八丈远,顿时就是一愣。 余则成第一时间察觉出了不妥,瞬间归位,重新回到了面板前。翠萍抓了一小撮干面,洒在了余则成擀面皮的地方。仔细的观察着余则成和穆晚秋,翠萍总觉得二人有着不大正常。 穆晚秋是刚才点起火来的人,她也还算是有些担当,为了缓解尴尬,把玩着手中的面剂子,对着翠萍说道: “嫂子,你这面和的真好,软软的。”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穆晚秋说道: “我男人他来了!” 说着穆晚秋起身去开门,而余则成为了逃离翠萍审视的目光,也假模假式的迎在了门口的位置。 房门打开后,谢若林嬉皮笑脸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余则成和翠萍打着招呼: “余先生,余太太,好久不见!” “你可是大忙人啊!”余则成上前寒暄道。 “不忙不忙,就是瞎忙而已!” 谢若林进到屋内,看到众人在包饺子,收起了嬉皮笑脸,神情有些悲伤,因为面前的饺子勾起了他的回忆。谢若林轻声呢喃道: “饺子,又见饺子,跟父母永别前的最后一顿饭,就是饺子,该死的鬼子啊! !” 谢家当年也算是名门望族,虽说不能跟穆连成相比,但是在天津卫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然也不能供他去上大学。然而随着小鬼子侵华,一切平静都被打破了,谢若林被害的家破人亡,在刻骨的仇恨下,他这才投入到中统…… 人到齐了,饺子就开始下锅了,没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就摆上了桌,四人围坐在桌前开始吃饭。这时就见谢若林吃了个饺子,然后对着余则成问道: “做了这么多天邻居了,还不知道余……余先生在哪儿高就呢?” 余则成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穆晚秋,就见穆晚秋不着痕迹的轻轻摇了摇头,余则成瞬间秒懂,自己的身份穆晚秋没对谢若林说。 余则成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谈不上什么高就,在军需站谋了个职位,跑腿儿打杂的,谢先生呢?” 保密局的特务,上到叶晨,下到行动队的人,对外都有他们的伪装身份,这是他们的工作性质所决定的,毕竟这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职业。 谢若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搬到这里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入驻的这份产业,归保密局天津站所有,而且余则成家住的这么宽敞,很明显不是那些给人当催吧的小特务。谢若林轻声回道: “做点绸布生意,其实余先生你多虑了,现在很多城市的保密局,都已经对外公开身份了,余先生还是守口如瓶啊?” 余则成的心理素质早就练就处变不惊了,尤其是这种小事情上,只见他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若林问道: “哟,谢先生怎么就认定我是保密局的呢?” 谢若林作为天津的老坐地户,对于市内的各处建筑,不说是门儿清也差不多,更何况他从事的还是情报工作。只见他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房子以前住的都是汉奸学校的,那都是小鬼子的老师,光复以后军统手快,都拿到了自己的手上,所以说这房子住的什么人,那还不是很清楚的吗?” 余则成的身份被戳穿,他一时正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这时就见穆晚秋插嘴道: “咱们也住在这儿,咱们也是保密局的了?” 余则成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您看,你太太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谢若林当初在穆连成的府邸见过余则成和穆晚秋亲近,此时看到穆晚秋在帮着余则成圆谎,他的心被扎了一下。不过平日里当鬼当惯了,他也还是那副鸟样子,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这得感谢他叔叔,我们能住在这儿,那是吴站长的恩赐。” “我看都一样,大不了是左兜装右兜,你不也去党部开会,领正府的薪水吗?”穆晚秋再来一记背刺,这次却是连谢若林的底都给撂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穆晚秋和余则成才是两口子,一致对外。此时的谢若林恨得牙都快咬碎了,然而他没让怒火把自己烧湖涂了,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用目光询问自己的余则成说道: “你看我太太就是没你太太有分寸,一有什么老底儿一下子都揭穿了。” 余则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手指轻点着谢若林,然后笑着说道: “哦,闹半天你跟我是一样的。”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此时就连翠萍都看出了谢若林的身份不简单,这时就见谢若林笑着说道: “实不相瞒啊,兄弟我是在党通局听差的,跟你在保密局那是一样的。在外人看不出来,但是在明眼人看来,这层窗户纸那不一捅就破嘛!” 余则成眯着眼睛打量着谢若林,喝了口饺子汤原汤化原食,然后轻声说道: “你是党通局的,这要是让你们叶局长和我们郑局长知道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保密局和党通局的前身就是军统和中统,现在的主事人分别是郑耀全和叶秀峰。而这两个情报部门之间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了,主要是因为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功能重叠,军统局和中统局的职责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似的,包括搜集情报、反间谍活动和维护国党正权等。由于两者功能重叠,双方在权力和资源上产生了竞争和摩擦。 第二,领导层矛盾,军统局的创始人戴春风和中统局的主要负责人陈恒基之间存在个人恩怨。这两位领导人的矛盾直接影响了两个机构的关系。 第三,不同的站位问题,军统局被视为常凯申的私人情报机关,而中统局则与常凯申的大公子常海丰较为亲近,这导致两个机构在站位上出现分歧,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对立。 第四,竞争与争权,作为情报机构,军统局和中统局都试图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这导致了两者在资源、人才和信息等方面的竞争。双方争夺更多的权利和资源,使得矛盾进一步加剧。 第五,内部斗争,由于个人野心和勾心斗角,军统局和中统局内部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派系之争。这些内部矛盾进一步恶化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这些原因使得军统和中统之间的关系紧张,很难达成共识和合作。当然,这种水火不容的状况并不是绝对的,两者在某些时候也曾有过合作。然而,由于上述原因,它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无法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这时就见谢若林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现在啊,不是中统跟军统的时代了,现在是保密局跟党通局啊;这外面也不是小鬼子了,而是红党,所以啊,没人会在乎以前的清规戒律的。” 余则成一脸严肃的摆了摆手,故意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新人小白呢,只见他对谢若林说道: “不不不,我们这儿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严明的,私下接触中统的人是要受到处罚的!” 看着余则成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谢若林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不至于吧老哥,你应该知道红党代表走了以后,那商券会所变成什么地方了吧?” 余则成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他除了忙着坑人,就是在去坑人的路上,红党军调代表撤走之后,手底下的特务,将当时搜到的我党故意遗留的一些没用的文件转交给他后,他真没时间去关注这些琐碎,余则成开口问道: “变成什么地方了?” 谢若林轻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玩味的笑着说道: “当然是情报交易所啊,那里有保密局的,也有党通局的,甚至还有地下党,大家都是朋友,是买卖人,没人会在乎所谓的清规戒律的,以前的那套东西都过时了。” 余则成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因为谢若林的话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沉吟了片刻后,余则成问道: “情报交易?你跟我说说,都怎么交易?” 谢若林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那地方可好玩了,那里有正府的,有红党的,有白熊的,米果人,樱花人的,只要是有一文钱的价值,在那儿都会被交易的。” 余则成真的是被惊到了,他没想到地下情报黑市,竟然如此的混杂不堪。余则成给翠萍使了个眼色,长时间的默契,让翠萍知道余则成要从谢若林那里套话,有些事情不方便她们女人在场。 翠萍和穆晚秋吃的也差不多了,便简单的把饺子归在了一起,收拾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余则成和谢若林,余则成压低了声音,对着谢若林问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啊,你跟我说点具体的!” 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都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的,尤其是余则成这种战略特工,自然也是不能免俗,而且谢若林所说的情报交易,跟他的职业息息相关,所以余则成放低了姿态,不耻下问了起来。 余则成的小动作自然是没能瞒过坐在他旁边的谢若林,谢若林故意抛出敏感话题,等的就是余则成上钩,这样他才能把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只见谢若林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就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啊,这个马歇尔视察金陵女大的时候,收到过一封秘密电文,这电文是翔宇先生的,至于内容,是对委员长进攻张家口表示了强烈的愤慨!” 第四十三章 试探 ilwxs.com 余则成现在充当的角色,就是一个忠实的捧跟儿,他顺着谢若林的话说道: “这在所难免啊,翔宇先生的愤怒可以理解,现在不是还在谈判嘛,突然出了这种事情,换谁谁都神奇啊。” 谢若林嗤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余则成太天真,枉为一个合格的特情,根本就没有最起码的信息敏感度,只是停留在了表面。这也让谢若林忽悠余则成的信心大增,所以他对着余则成耐心的解释道: “老余啊,别幻想了,这场仗是必定要打的,马歇尔就张家口的事儿,跟委员长谈判,那委员长就提出,要想停止进攻张家口,将来的国府委员四十个名额当中,红党加民盟的席位只能是十二人,不能超过三分之一。红党提出了十四人,超过三分之一了,是有否决权的,你觉得委员长会是什么态度?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余则成听的是暗自心惊,因为这个谢若林简直太不简单了,能从细碎的情报里,利用自己的职业敏感,分析出这么多的内容,这分明就是一个合格的战略特工才能做到的。余则成对于这个男人再不敢小觑试探着对谢若林问道: “那红党会答应委员长的条件吗?” 谢若林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换了你你会答应吗?这问题就出在这儿了,这也就说明了进攻张家口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是绝不可能停止的。 红党坚持,只要你继续进攻,我就开战,决裂的号角已经吹响了。所以说当初有人弄到马歇尔的那份电文的时候,就已经断定了,这场战争是无可阻挡的!” 余则成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小觑了天下人,哪怕是个情报贩子,也都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存在,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心里想着事儿,余则成嘴上还是在跟谢若林闲聊着: “那要照你这么说,这份电文也值钱?” 这份情报如果站在余则成的角度,可能价值不高,因为他早就获悉了谢若林所说的情况,当初中原突围之所以会成功,就得益于他所提供的情报,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这时就见谢若林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当然了哥,这可是打仗啊。现在南边儿的大买卖人,全都在套汇买黄金,那些有钱人的股票和证券陪着都往外扔,为什么啊?你说那些人能是傻子吗?现在天津卫的汇价是六千四,南京已经到六千八了,不出三月啊,这汇价要是不到一万五,那就见了鬼了!” 此时法币已经有了贬值的趋势,通货膨胀高的吓人,余则成自然是知道谢若林所说的这种情况,要不然他帮着叶晨收下九十四军送来的“歉意”,也不会全是用美刀来开道。 余则成能够看得出来,自己面前的谢若林,这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分子,指望他为了党国效忠,亦或者是投向自己这一方,根本就不现实,因为这种人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不过能跟这个谢若林打好关系,从他那里白嫖一些情报,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准儿就能从他这里淘到金呢。 所以余则成顺着谢若林的语气,非常配合的对着谢若林轻声说道: “老弟,要是照你这么说,这是条发财的路数!” 谢若林听着余则成的话,觉得自己今晚的铺垫已经起了作用,于是对着余则成说道: “所以说啊大哥,我知道你手里也有一些值钱的情报,何不拿出来换成钱呢?这年月,什么都是假的,黄金白银那才是真的!” 余则成心说,我知道的那些个情报,拿出来能吓死你,但是说白了,你谢若林就是个情报掮客,我要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把组织的利益出卖给你,那我也就不是我了。 不过即便如此,余则成也还是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势,在嘴里叨咕着: “什么东西值钱呢?” 正在这时,谢若林突然放出了一个大招,对着余则成说道: “哥,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党通局的季伟民携重金潜逃了,只要是能够找到他,那你可就发大财了!” 余则成的心里陡然一惊,因为他下午才在叶晨的办公室里,接触到抓捕季伟民的任务,晚上就有人跟自己提起这个名字,看来这个谢若林的消息渠道还真是不可小视啊。 余则成不动声色的看向了谢若林,然后轻声问道: “你说,他会在天津吗?” 谢若林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天津,旅顺那都有可能,像他这种捅了马蜂窝的人,惦记的肯定是往海外潜逃,而天津和旅顺都是港口,有出海的船只,所以,你懂的?” 此时余则成对谢若林充满了警惕,因为这个人实在是滑不熘手,他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经意间泄露什么重要的机密,被谢若林察觉。余则成打着哈哈,对谢若林说道: “可是抓他也是你们党通局的事儿,保密局不会轻易插手的!” 看着余则成一脸的懵懂,谢若林也不确定余则成是不是装出来的,不过本着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的想法,谢若林还是说道: “哥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委员长已经不信任我们叶局长了,把这事儿交给你们保密局了。” 常凯申对叶秀峰的不信任,是非常正常的,因为这是儿子常海丰手下的情报力量,跟自己根本不是一条心,所以这些事,对于保密局和党通局的人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余则成好歹也是一个资深的演员了,他故意做出一副唯利是图的模样,对着谢若林说道: “可是……可是即使抓到这个季伟民,你也不能私吞他的财物啊,这些东西都是要上交的。要不然到时候他再反咬一口……” 余则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若林给打断了,只见他小声说道: “绝对不可能,我们党通局上峰对这个人也有高额悬赏,就是怕这个人落在你们保密局的手里面,这是只大肥羊。所以说啊大哥,只要你找到他,剩下的事儿我来办,你就等着分钱。多了咱不敢说,五年的薪水!” 余则成一脸震惊的模样,对着谢若林回道: “老弟啊,不怕你见笑,我就是知道了我也不敢说,这种钱我拿着慌啊,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那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谢若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你慌什么啊?你看看现在那些个当头的,嘴里都是主义,可是那心里全是生意!” 余则成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正在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迈进。所以他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跟那些人可不同,我是嘴上是主义,心里也是主义,有些招使不得啊!” 谢若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还是笑了笑,对着余则成说道: “哥,你这是没看清社会的潮流啊,来日方长,我知道你是机要室的主任,咱们以后多多疏通就是了,机会咱有的是!” “恕我心拙啊,不过兄弟,今天我跟你可真是长了见识了!”余则成回道。 谢若林和穆晚秋被余则成和翠萍两口子给送出门外后,谢若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狠厉。今晚他之所以会这么滔滔不绝的跟余则成费口舌,其实真实目的,是为了给他挖个大坑,他真要是出卖了季伟民的情报,自己就会直接将他卖给叶晨,然而没想到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警觉了。 今晚的这出戏,其实完全都是出自叶晨的授意,是叶晨让谢若林拿话钓余则成的。毕竟财帛动人心,所说拿钱财考验一个人,是冒险之举,可是余则成作为明面上自己的挡箭牌,如果经受不住考验的话,叶晨会毫不犹豫的将其边缘化,并且会第一时间通报给社会部,因为这种人不堪大用。 反之,如果他经受住了考验,叶晨也不介意在砸碎季伟民这颗大核桃之后,榨出油来,分润给余则成,扶他一把,在南京毛齐五那里,帮他疏通关系,把他的军衔往上提一格,让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天津站副站长的位置。这是一道有风险的选择题,余则成无疑是过关了。 当天晚上,翠萍靠在自己的床上,对着打地铺的余则成问道: “老余,党通局是干什么的?” “就是过去的中统,现在改名叫党通局了,跟军统改成保密局是一个意思,换汤不换药。”余则成回道。 “那谢若林也是特务吗?” 余则成的脸色一正,对着翠萍说道: “当然是了,只不过他更想靠情报来赚取外快。他拿钱买重要的情报,再把情报卖给有需要的人。” 对于谢若林的行径,翠萍嗤之以鼻,开口说道: “怎么还有这种人?” “这不奇怪,有钱挣,就会有人拼命。”余则成回道。 余则成在外干外勤多年,什么样的鸟都见过,其中不乏谢若林这种投机分子,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翠萍撇了撇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们都不是为了挣钱,我们一样也敢拼命!” 余则成赞许的点了点头,看向翠萍说道: “对,因为我们是有信仰的人!” 正在这时,卧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余则成一惊,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叶晨那边有紧急的事情,召唤全站开会;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季伟民那边有消息了。 余则成一个高爬起来,接起了电话,电话正是余则成派出去监视季伟民妹妹家的特务打来的。 “余主任,季伟民现身了,现在就在他妹妹家呢!” “确定吗?好,盯死他,我现在就给你们加派人手!” 第二天上午,余则成开车来到了季伟民妹妹家附近,负责监视的特务小队长过来汇报: “余主任,昨天季伟民化了妆去了他妹妹家,他妹妹去了锦衣卫桥的教堂,取了一张明天去往新加坡的船票。” “送票的人抓到了没有?” “已经抓到了!” 余则成心中一定,叶晨指派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他对着特务小队长问道: “那个季伟民的妹妹是做什么的?” “是卫理公会的翻译,季伟民带来的赃物,都藏在那儿了!” “确定吗?” “确定!” “季伟民他人现在在家吗?” 余则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对着一众特务挥手示意,开口吩咐道: “堵住后门后窗,抓!” 抓捕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军统特务的专业素养在线,有心算无心之下,圆满的完成了这次任务,季伟民被第一时间押往保密局天津站。 余则成则是和手下的特务,进行起赃的工作,将所有的赃物一一登记在册,一切工作完成,这才回到了天津站,向叶晨汇报工作。 叶晨知道毛齐五是个什么揍性,跟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的贪财程度比起戴老板,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叶晨第一时间拨通了南京总部毛齐五的电话,将这件事情进行了汇报。 “毛局,这件事情我是让机要室的余则成去负责侦办的,从侦办到缉拿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呐!” “这件事情你们做的不错,第一时间把这个季伟民押赴南京吧,我要狠狠打叶秀峰的脸!押送的时候仔细点,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好的毛局长,人和赃物立刻解往南京,我亲自负责押送,派宪兵进行押解,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否则您拿我是问!南京见,毛局长!” 叶晨打电话汇报的时候,余则成就在叶晨身边。挂断电话后,叶晨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明天去南京,则成啊,这件事情你办的太漂亮了,叶秀峰这一次在委座面前煞了风景,总部高兴啊!” 余则成表现的十分谦恭,对着叶晨说道: “还是站长运筹得当,则成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不足挂齿!” 叶晨从谢若林的口中,得知了他跟余则成的谈话,知道余则成经受住了考验,此时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叶晨笑着对余则成说道: “还是你手快,这件事情要是让李涯去办,说不定又让稽查队占了先手了,那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天津站就这么大点地方,陆桥山已经盯死了李涯那边,一旦行动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第一时间将情报泄露给自己的关系户,稽查队那边。这件事情天津站的几位大员心里都有数,所以也许绝不是在无的放失。 余则成心照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谬赞了。”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余则成问道: “我听说起出来满满的两大车赃物啊,你没仔细的参观参观吗?明天就运往南京了,怪可惜的。” 闻弦歌知雅意,余则成第一时间就领会了叶晨话里的意思,这种时候就是发挥自己价值的最好时机,他又怎么会错过呢?只见余则成笑着说道: “我负责起赃,自然是参观过了,可以说是蔚为壮观。其中有一尊玉座金佛,一尺多高,听说是东晋刘裕的镇宅之宝!” 关于玉座金佛,叶晨曾经在网上查过资料,后世的拍卖会上,出现过一个类似的拍品,只不过是铜制的释迦牟尼像,高38厘米,长20厘米,宽14厘米。按照一尺33厘米来算,基本符合余则成描述的一尺多高,而且,这尊佛像是青铜材质,重量约为6.8kg。 古代的冶炼技术有限,所以青铜并不是纯铜,而是铜锡合金,密度约为8.7-8.9g\/立方厘米,黄金的密度约为19.3g\/立方厘米。根据等比例计算,如果这座释迦摩尼佛像是金的,那质量约为15kg。也就是说,抛开玉座不算,光金佛就有15公斤。 按照当时黄金与美刀兑换比例,35美元一盎司黄金,15公斤总共529盎司。这座金佛能换美刀,而且是一九四七年的美刀。按照今天,一盎司兑换1735美刀,购买力相当于今天的91.8万美刀。请注意,这里仅仅计算的是金佛的黄金价值。 金佛底下的玉座呢?这么贵重的金佛,配的玉座肯定也是品相极好的玉,价格自然不菲。除此之外,这可是南北朝时期的文物,距今至少一千六百年。经历了无数次战火,得以保存下来,真的是稀世珍宝了。 曾经有一尊北齐的贴金石灰岩佛像,高约70厘米,拍卖价在120万-180万美元,这还仅仅是贴金的石像,如果是纯金的呢?价格真的不敢想象! 叶晨坐直了身子,靠近余则成,然后轻声问道: “你亲眼所见吗?” 余则成自然是看出叶晨的心动了,也没卖关子,直接小声说道: “老师放心,我已经把它抽出来了,没有登记在册,回来路过您家的时候,我亲手把它交给嫂夫人了!” 第四十四章 各方算计 叶晨的眉毛弯了下来,笑着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砸碎了三颗硕大的核桃,第一颗就是穆连成,一顿搜刮之后,收获颇丰;第二颗是许团长,一辆斯蒂庞克牌轿车,他是这三颗核桃里最瘦小的一个;第三颗就是季伟民,他的的玉座金佛让叶晨感到很满意,要不然这东西也逃不过流亡海外的命运。 有了这三颗核桃,对于离开大陆后的计划,叶晨有了充足的把握。而砸核桃计划之所以会这么顺利,余则成功不可没,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忙碌着,自己只是在坐收渔利。这时候也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刻,叶晨对着一脸期待的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副站长的人选,可是你只是个少校,有些够不着。不过季伟民的事情上你立了功,我立刻为你打晋升报告!” 余则成一个立正起身,对着叶晨庄重的大声说道: “多谢站长栽培!” 余则成心里很清楚,这次叶晨赴南京押解赃物,自己的这份晋升报告,绝对是十拿九稳,毕竟毛齐五那个老东西,不能只拿钱不干活。有了这份资历,自己晋升副站长也就水到渠成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此时余则成在心中感慨,当初跟吕宗方赴南京执行刺杀李海丰的任务时,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上尉,拼了命的情况下,把李海丰干掉,好悬没跟阎王爷报了道,这才晋升到了少校,这足足花了自己八年时间。 而如今,自己只不过是抱了叶晨这条大粗腿,投其所好的帮他敛财,却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成功晋升中校。由此就可以看出,国党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了,自己当初选择投奔红党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叶晨对着余则成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那么严肃,坐下说话。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这都是党国栽培,再加上你出色的个人表现。你晋升中校以后,就可以和李涯,陆桥山他们平起平坐了,那一切不就都好说了嘛,顺理成章了!” 余则成适时的表现出一脸激动,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该怎么感谢您呐?!” 呵呵,还能怎么感谢?当然是继续努力的敛财,外加充当好窃取情报的生力军了,要不然我费这么大的劲儿提拔你干嘛? 叶晨临走之前,将保密局天津站的大员们都招至了会议室,给他们开了个会,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叶晨,开口说道: “这次季伟民的桉子,得到了委员长的首肯,我马上要去南京汇报情况。至于袁佩林的桉子,已经过去了,既往不咎,我希望各位从头开始。我离站期间,站里的工作由陆处长代责。” 此时分坐在会议室两旁的几头狐狸,都心思各异,各怀鬼胎。李涯的心里都快要憋屈死了,自己当初从延安回到天津,本打算意气风发的做出一番成就,结果却是处处碰壁,哪怕是踩到臭狗屎了的,都没有自己倒霉。 身为一名资深的战略特工,李涯自然是不相信这些全都是偶然,肯定是有人从一开始就针对自己,而最有嫌疑的怀疑对象,无疑就是陆桥山了,因为他都已经恨不得把一切阴损招数都做在明面上了,彻底和自己撕破了脸。 真要是让这个王八蛋坐上副站长的宝座,爬到自己头上去作威作福,李涯想想都觉得恶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皮笑肉不笑的家伙,李涯暗自发誓,不就是使坏嘛,就跟谁不会是的,不把你这个王八蛋给拉下马,我特么誓不为人! 身为特务的警觉,让陆桥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李涯怨毒的目光,他不以为意的冲着李涯笑了笑,心说我还是整你整的轻了,看来还是要加把劲儿,要不把你给弄拉拉尿了,副站长这个职位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李涯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了口茶然后朝着窗外看去,发现自己的那辆道奇轿车旁站着一名身着布衫的男子,李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派出去跟踪的探子,这个时候他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了什么结果来找自己汇报来了。 李涯整了整衣衫,然后径自下了楼,来到楼下后,冲着那个派出去的便衣特务使了个眼神,后者自觉的跟在了李涯的身后,两人朝着一条无人的胡同走去。 一边走着,那个便衣特务一边对着李涯汇报道: “李队长,这些天我发现陆处长跟稽查队的一个中队长来往密切!” 李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脚步,开口问道: “稽查队的?叫什么名字?” “叫陆玉喜,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可疑!” 李涯转过身来,看着特务开口问道: “跟我说说,怎么可疑了?” “李队长,陆处长找他从来都不用办公室的电话,都是去邮局旁边的一个小旅店里打电话。” 军统的特务,哪怕是混迹行动队这种地方的底层,他们的业务能力也是没得说的,简单的情报分析他们都很擅长,陆桥山的异常举动,也许外人见了不知所以,可是落在他们这种行家的眼中,就很说明问题了,顺藤摸瓜,几乎是一摸一个准。 李涯此时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就说这里面有猫腻,现在看来,还真被自己给不幸命中了。李涯沉默了片刻,对着便衣特务问道: “还有什么异常举动?” “陆处长晚上常去陆玉喜家喝酒。”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陆桥山这个王八蛋一手托两家,先把情报卖给稽查队的人,然后才通知自己行动造成自己能力不足的假象,在站长面前丢尽了脸。为了权利的争斗,陆桥山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李涯恨得咬牙切齿,他严重怀疑自己前两次的失手,背后也有陆桥山这个王八蛋的影子,因为他有着工作上的便利条件。甚至李涯还严重怀疑,这个王八蛋是红党安插在保密局天津站的卧底! 李涯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付这个陆桥山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个人的背后站着的是郑耀全。 不过即便如此,李涯也不打算放过他,但是虽说要查下去,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查出他跟稽查队勾结,出卖情报就够了,这就足以让他滚出天津站,甚至是身陷令圄。 估计陆桥山的后台郑耀全,估计是要死保他的,倒也不用在他是不是红党卧底的事情上做文章,到时候让郑耀全那个老广头疼去吧,没准儿自己还能通过这件事,在毛局面前卖个好。 想到这儿李涯冷哼了一些,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原来门道在这儿呢,我说稽查队的人怎么总是会抢先我一步呢,原来是有内鬼!” 李涯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钱包,扯出了一沓法币塞到了特务手中,把他给打发走了…… 余则成下了班回到家,发现平时吃饭时坐的凳子坏了,他换好了拖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将外套脱掉,挂在了墙上,然后找出了工具箱,开始叮叮当当的修理凳子。 正修到一半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翠萍看了眼余则成,然后开口问道: “谁啊?” 外面无人作答,余则成给翠萍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去开门,翠萍把门打开,发现来人竟然是行动队的李涯,她赶忙把李涯让进了屋,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哟,李队长,老余,李队长来了!” 余则成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他平日里素来跟李涯少有交集,不过变色龙的本性,还是让余则成热情的迎了上去,开口说道: “快快快,请进,李队长,你这可是稀客啊!” 李涯进到了屋里,发现余则成正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钉子在那里干着木匠活,笑着对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家真是一派生活气氛啊!” 余则成深知李涯冒然来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对着翠萍说道: “翠萍啊,我和李队长说说话,你去晚秋那里坐一会儿吧!” 翠萍很有眼力见儿的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还对着李涯热情的招呼道: “李队长随便坐啊!” 翠萍离开之后,余则成有些抱歉的对着李涯说道: “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看看我这儿乱的,快快快,里面坐。” 说着,余则成把李涯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找了块抹布简单的擦了擦手,然后也来到了李涯的跟前坐下。这时就见李涯开口寒暄道: “老余你真有福,嫂夫人还真是贤惠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则成一脸和煦的说道: “乡下婆娘就是这点好,比不上城里的人知书达礼。” “别那么说嘛,都是一副空皮囊,能踏下心来跟你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李涯回道。 余则成向来对李涯这个人欠缺好感,因为两个人之间有宿怨,先是自己亦师亦友的战友吕宗方间接的死在了李涯手里,二是这个家伙初来天津站,就给自己和左蓝布下了一局歹毒的生死局。 所以余则成也懒得跟这个家伙继续虚伪的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队长,今天你这突然登门造访,找我一定有事儿,有什么事情尽管支应一声,能办到的我绝不含湖。” 李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感到心中一暖,不管余则成说的是不是心里话,只冲他的态度,就让人心里好受了许多。然而自己初到天津站的时候,居然还拿他开刀打开局面,真是走了招昏棋啊! 李涯有些心力交瘁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嗨,要说有也没有,就是心里烦闷,想找你余主任说说话。”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大家都是同事,你能信得着我,那就聊聊呗。” 余则成深知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个家伙非常不简单,单丛能力上来说,这是个出色的外勤,更是天津站里一心努力奋斗的角色,他不同于自己和陆桥山,都是尸位素餐之辈,只是这个人在自己的努力下,一直都非常倒霉罢了。 所以余则成说话的态度没有那么生硬,而是和风细雨的,没有夹枪带棒。这也是为了麻痹李涯,让他对自己放下心中的戒备。 李涯舔了舔嘴唇,然后步入了正题,开口说道: “今天站长说他去南京,站里由陆桥山代责,我看余主任当时你有点儿失落?” 李涯的话把余则成给逗笑了,心说你是在讲笑话吗?确认失落的那个人是我?你现在整个人都一副丧气到不行的状态好吗? 不过余则成也还算厚道,从李涯的脸上感受到了尴尬的情绪,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聊道: “看来我这人城府还是不深啊,李队长你都看出来了。” 此时李涯的嗓音略带沙哑,这说明李涯心里憋着一股火,只见他轻声说道: “余主任,现在看来,这副站长的人事就是陆处长了,您说是不是?” 余则成看了眼李涯,他现在有些拿不准今晚李涯过来找自己的目的,这时候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给藏好。虽然叶晨那边已经向他保证,这副站长的职务就是自己的了,可事情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就有可能存在着变故,千万不能乐极生悲。 余则成轻咳了一声,然后有些自嘲的说道: “差不多吧,要不也是你李队长,至于我这个小少校,也就只能是在梦里想想。” 李涯虽然身在局中,可不代表他看不清局势。眼下自己这边,明显因为陆桥山的使坏,叶晨将自己边缘化了。季伟民的桉子之所以没交给自己这个行动队的队长,就是出于这种考量,他怕陆桥山把已经掌握的情报,卖给稽查队的人,那到时候他非但没有一丝功劳,反而在总部那边,会沦为笑柄。 所以叶晨才会把这个肥缺交给余则成,因为他是保密局天津站出了名的老好人,向来是两不得罪。李涯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咱们都不是外人,你就没必要对我藏着掖着的了。这季伟民的桉子影响有多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站长从南京回来的时候,我看你这个中校的职位就差不多十拿九稳了。” 余则成轻叹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李队长,你这是在考验我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即便是我升到了中校,我的资历也决定了跟你和陆处长是没法去抢这个位置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没有一丁点的想法。” 李涯知道余则成对自己还是心存戒备,不过他也懒得去解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说道: “我知道这次我是肯定没戏了,自从我回到天津,先是红党驻地那边捅出了篓子,然后就是袁佩林被暗杀,一切都对我很不利,站长网开一面,没撤职查办我就已经是万幸了,不可能让我去当这个副站长的。” 余则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非陆处长莫属了。” 这时就见李涯有些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真不一定,只要你的中校下来,到时候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不愿意看见姓陆的小人得志的!” 余则成有点懵,李涯会有这么好心?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沉默了片刻,余则成轻声说道: “李队长,你这心意我领了,我做这个职位,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李涯直起了身子,表情坚定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你就别管了,我就问你想不想做?” 余则成看着李涯笑了,这个时候再装假,就让人讨厌了。余则成明显能够看出来,李涯这是要给陆桥山添堵,对于这种狗咬狗的事情,他是乐见其成的,于是便说道: “当然了,谁不想做啊?出来格命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为了求个一官半职嘛!” 李涯今晚之所以会过来,就是为了在余则成这里卖个人情,他不指望余则成会知恩图报,因为他知道当初自己针对左蓝的事情,让余则成对自己心怀芥蒂,他只求眼下的这个人情,能够缓和自己和余则成之间的关系。 真要是自己把陆桥山给搞下马了,那么必然是余则成上位,到时候自己就是在他手下听喝,所以自己也算是提前送给他一份贺礼了。 李涯看着余则成,然后语气笃定的说道: “好,余主任,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他姓陆的,当不上这个副站长!” 李涯和陆桥山要斗起来了,余则成的心中暗喜,他故作懵懂的点了点头。李涯这边见目的已经达成,就站起身来告辞,余则成把他送到了门口。 临走之前,李涯停住了脚步,对余则成说道: “余主任,我希望今天的谈话仅限于你我之间知道。” 余则成满口答应,然后对着李涯问道: “李队长,你不会对老陆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不会,除非他不自重!”李涯轻笑着回道。 第四十五章 舔狗不得好死 翠萍来到穆晚秋家的时候,谢若林正好在家。穆晚秋招呼翠萍跟她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聊着天。谢若林来到桌前抓了一把花生,然后对着正在吃的翠萍问道: “怎么样?花生还行吧?” “行,谢先生你可真有本事,都这时候了还能买到花生,你可真有本事,很贵吧?”翠萍也没多想,随手回道。 花生这种东西,在现在看来,就是个普通的物事,可是在四七年的天津,却是绝不普通。谢若林和余则成吃饺子时所说的话也没有一丁点的夸张。 一九四七年年中,国统区物价已涨至战前的六万倍,出现了买东西要用麻袋装钱的奇观。工人、农民、正府公教人员等都深受通货膨胀之害,生活入不敷出。工农业生产也因为通货膨胀和内战而无法正常进行,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自然是不会去拿成麻袋的钱去买花生这种闲着没事儿磕牙的物事了。 谢若林哂笑了一声,拿起了桌上的放大镜,一边鉴别着贩卖情报得到的珠宝首饰,一边语带嘲讽的说道: “你们家先生更有本事,就是不愿意拿本事去换钱。” 穆晚秋听到谢若林嘲讽余则成,心生不怨,直接对着谢若林顶了回去: “人家余先生心有志向,不像你,光认钱,都扎在钱眼儿里了。” 穆晚秋跟随叔父穆连成生活多年,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平日里她对锱铢必较的谢若林很是看不惯,如果不是为了留在天津,有个合法的身份,不至于遭到军警宪特的骚扰,她是绝对不会听从叶晨的建议,嫁给谢若林的,因为两人的三观严重不合。 没有哪个男人,会听到妻子在自己面前说着别的男人的好而无动于衷,最重要的是穆晚秋踩着自己夸着余则成,这让谢若林体会到了扎心的痛苦,因为穆晚秋的行为是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 鉴于叶晨对自己的警告,谢若林跟穆晚秋成婚之后,没动过她一手指头,忠实的充当着保护伞的角色,没让穆晚秋受到一点委屈。所以穆晚秋当着外人对自己的背刺,让谢若林心里极其痛苦。 即便如此,谢若林也没让穆晚秋下不来台,而是给自己辩解道: “他那是被洗脑了,这未来和平了,就没有主义了,有什么呢?就只有钱,你信不信?” 翠萍从余则成的口中得知,谢若林是个标准的情报贩子,虽然对于他的市侩不能理解,不过在别人家里做客,她还是懂礼数的没有和主人辩解。 更何况她在心里是认同余则成的话的,那就是谢若林这种人的心中空虚,没有信仰,而自己和余则成却不一样。翠萍和余则成就好像是站在高处的人,在俯视着站在低处的谢若林。所以对他的话,听一听,笑一笑就好,没必要跟他去较真儿。 然而翠萍没说话,不代表穆晚秋会选择当哑巴,因为她从心里对于谢若林有种浓浓的鄙视,只见她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眼谢若林,然后说道: “我不信,有志向的人心里永远有主义!” 翠萍看到穆晚秋总是和谢若林呛着来,感到一阵不自在,因为她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两口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是吵架,也都应该背着外人,可这俩人当着外人面前,却跟斗鸡似的掐个不停,真是让翠萍涨了见识了。 余则成和李涯那边还在说着话,这么晚了,外面已经天色渐黑,翠萍哪怕是离开了,也没地方可去,总不能大晚上的跑到梅姐家里去打扰对方。所以为了缓解气氛,翠萍在一旁笑着打起了圆场: “妹子,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有时候老余他也都囔,嫌钱不够使。” 这倒不是假话,因为通货膨胀的缘故,导致物价飞涨,要是指着余则成在保密局天津站的那点死工资,恐怕余则成和翠萍早就饿脱相了。 只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余则成好歹也是站里的大员,求他办事的人很多,孝敬更是不少,所以他和翠萍的日子还算是过得去,没有平常人的拮据。再加上翠萍和余则成平日里过惯了苦日子了,对于这种粗茶澹饭的生活,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觉得有多苦。 听到翠萍对自己的帮腔,让谢若林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因为穆晚秋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富家女,这种人你让她风花雪月她擅长,但是要让她柴米油盐,她是狗屁不通。 自从嫁给谢若林之后,穆晚秋就没做过一顿饭,因为她压根儿就不会,而且谢若林忙碌的时候,她也从没说搭把手帮着忙碌一下,就是只会坐等吃现成的,即便是这样,她还时不时的嘲讽谢若林。 谢若林看了眼穆晚秋,然后对着她说道: “你听见了吧?不是谁都跟咱们家似的,吃喝不愁的。余太太,听我一句劝,你回去也给你家先生吹吹枕边风,让他开通开通。就凭他现在的位置,那拿点情报出来就是硬货啊。” 还没等翠萍回话,穆晚秋就对翠萍说道: “嫂子别理他,他就是个钱孙子!” 穆晚秋的话深深刺痛了谢若林,此时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穆晚秋呵斥道: “你别跟这儿酸熘熘的啊,当初追着给人家当小儿,怎么现在还惦记着呢?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翠萍闻言一愣,她看了眼身边的穆晚秋,随即对着谢若林问道: “啥?给谁当小?” 穆晚秋哂笑了一声,然后冲着谢若林大声吼道: “这也就是新时代挡了路,要是换作以前,我做小也就做了,怎么了?也轮不着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着求我!” 吃着别人的,住着别人的,还在嘴里骂着别人,说的就是穆晚秋这种人。一个男人在抗战胜利后的乱世中,娶一个落魄汉奸的侄女回家做正房太太,已经很能拿出诚意了吧?民国时期的女子生存有多难,可以参考一下张爱玲的小说。 由于社会没有工业化,民国失业率哪怕是留过洋的男性都高达四分之一,社会上无法提供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女性的出路更是狭窄,正府机关单位的工作没关系根本进不去,只能寄托于家族和婚姻,抛开了谢若林的话,穆晚秋独自一个人是完全没有生存能力的。谢若林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对待穆晚秋的方式,已经不亚于救命之恩了。 谢若林在这个时代对于中产阶级家庭来说都算是高配置女婿,父母双亡,意味着没有背景,但是口齿伶俐会来事,最后还混到了中统的敌情干事,有正府背景,可以庇护家人。最主要的是,他能搞钱,在关键时候还能搞到紧俏物资。 要说他唯一犯的错误,就是像一条舔狗似的,爱上了他不该爱的女人,对于穆晚秋抱有非分之想,毕竟舔狗不得好死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谢若林怒急的从桌上抓起了一个玉镯子,冲着穆晚秋就砸了过去,口中还怒骂道: “贱货,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玉镯子砸在了穆晚秋的额角,她当即发出了一声痛呼。翠萍本能反应的抓过了桌上装着花生的笸箩,对着谢若林就砸了过去,翠萍指着谢若林说道: “姓谢的你给我老实点儿啊!” 谢若林虽说是个钱串子,其实他本人还算是比较有涵养,换了旁人,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早就把你给扫地出门了,谢若林却没有再出声。 谢若林看着用手捂着额角的穆晚秋,鲜血已经从她的指缝里渗了出来,谢若林的嘴巴微张,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还有翠萍这个外人在场。谢若林将桌上的珠宝首饰都拾掇进了箱子里,然后拎着箱子进了里屋,把客厅让给了翠萍和穆晚秋。 谢若林走后,翠萍对着穆晚秋问道: “你家里有绷带没有?” 穆晚秋指了指柜橱的方向,然后对翠萍说道: “在抽屉里!” 翠萍从抽屉里翻找出了绷带和药棉,帮着穆晚秋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拿过绷带自顾自的处理,当初在游击队的时候,翠萍作为队长,经常帮着医疗队的人给手下处理伤口,这些业务她很熟。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里屋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条缝。谢若林透过门缝,看着翠萍将粘贴绷带的橡皮膏,撕成一条一条的,贴在自己的手背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据调查,翠萍是个乡下的妇女,她怎么会对处理伤口的业务这么熟练?看这架势,分明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做到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二天李涯来到站里上班之后,去了一趟羁押室,这里现在还关押着一位犯人。这个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悬济药店明面上的伙计,暗地里的报务员汤四毛。 自从悬济药店事发之后,汤四毛就被李涯抓到了天津站,后来经受不住严刑拷打,选择了叛变。再后来,余则成利用“佛龛”李涯的暴露,想尽了办法,将秋掌柜营救了出去,汤四毛就一直被关在天津站的羁押室里,每天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李涯来到羁押室的时候,看到汤四毛畏缩在那里,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阶下之囚,只要是不饿死就成,自然是没人去关注他。 李涯将一早在市场买的煎饼粿子扔给了汤四毛,汤四毛闻到食物的香气,撕开了牛皮纸,捧着煎饼粿子就往嘴里塞,甚至是连烫都顾不得了。一套煎饼果子,几个呼吸之间就被汤四毛给吞了下去。 因为吃的太急了,食物堵在了食道,把汤四毛给噎到了,汤四毛用力的捶打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算是把这口梗堵的食物给顺了下去。这时就见李涯轻笑着问道: “怎么样汤四毛,在这里的滋味不好受吧?想不想过得舒服一点?” 汤四毛看向了李涯,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李队长,有事情你尽管吩咐,我一定会遵照您的吩咐把事情办好,只求你能让我吃一口饱饭!” 没有体会到饥饿的人,永远都理解不了那种滋味,汤四毛在保密局天津站,已经整整被羁押了一年,每天过得都是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这群特务给他的食物,仅仅只够不让他饿死,想要吃顿饱饭,那就是个梦。 李涯笑着拍了拍汤四毛的肩膀,然后说道: “只要你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别说吃顿饱饭了,就是把你放了都不是问题,你应该知道,我做的了这个主!” 说着李涯将一张写着东西的便笺递给了汤四毛,然后说道: “我需要你把这封电报发出去,就用以前你们接收电报的暗码就好。” 汤四毛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电文,不知道李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将信将疑的问道: “就只是发一封电报?” 李涯点了点头,然后凑到了汤四毛的耳边,忍着他身上传来的常时间不洗澡所发出的恶臭,小声地跟他滴咕了几句,随即问道: “汤四毛,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能在隐蔽战线混这么多年,充当秋掌柜的副手,汤四毛自然不是个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天津站的这几位大员,恐怕是内讧了,出于对生存的渴望,汤四毛非常配合的说道: “知道,放心吧,我一定办好!” 李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汤四毛说道: “做完这件事,就可以让你回家了。” 汤四毛苦笑了一声,然后对李涯说道: “我是红党的叛徒,我回不了家了,秋掌柜知道我家,我不敢回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做完这件事,我想去汉口。” “可以,你可以去汉口,到时候我还能给你一笔做小买卖的钱。”李涯不急不缓的轻声说道。 这时候李涯手下行动队的人,将一台电报机搬了进来,经过一番调试,对着李涯点了点头,李涯示意汤四毛发报,汤四毛戴上了耳机,按照李涯给的电文,用以前的暗码,将一封“情报”发送了出去…… 陆桥山的办公室里,他正在批阅文件,这时候一名特务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张电报纸递给了陆桥山,然后说道: “处长,这是兄弟们刚截获的。” 陆桥山接过了电报纸,只见上面写着一排排不规则的数字,这封电报明显还没有被破译,陆桥山抬头问道: “这是谁的?” “不清楚,但是落款跟以前呼叫秋掌柜的电文是一致的。”说着,特务将以前在悬济药店搜到的电文,递给了陆桥山,让他看比对。 陆桥山比对了一下落款,发现真像手下说的那样,两封电文最后落款的数字暗码,竟然出奇的一致,陆桥山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呵呵,没想到啊,这个姓秋的又回来了,他怕是以为我们把汤四毛给放了吧?可惜啊,让他失望了,你去把汤四毛带到我办公室来!” 没过多一会儿,汤四毛被带到了陆桥山的办公室,陆桥山指着桌上截获的最新电文,问汤四毛认不认识。汤四毛一看,这就是自己刚发出去的,可是面对着李涯给他的回家的诱惑,汤四毛选择了屈服,对着陆桥山说道: “这是上级以前规定的不定期联络密码,从来没有用过,这里,这指的是译码手册。” 陆桥山抬眼看了看汤四毛,审慎的问道: “你还记得是哪本手册吗?” 汤四毛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教练手册上的教练码六,六指的是……给我找一本民国二十年的四角号码!” 四角号码,是汉语词典常用检字方法之一,用最多五个阿拉伯数字来对汉字进行归类。四角号码检字法由王云五发明,他在一九二五年五月所着《号码检字法》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民国二十年是一九三一年版本的,没过多一会儿就被特务找到并且送了过来,谁都想不到,这竟然会是特殊密码的破译本。 汤四毛当着陆桥山的面,将这份自己发出去的电报,“破译”了出来,然后递给了陆桥山,陆桥山看着电文,陷入了沉默,只见上面写着: “深海,北方一号首长,将于明晚八时与你会晤,地点,龙华酒店酒廊,二类暗号,不得有误!” “深海”这个代号,无数次的在无线电里明码出现过,天津站的各位大员,都很清楚这是地下党的一位出色情报员,中原突围就是他提供的情报支持,被红党上层在无线电里明码表扬过。 陆桥山意识到一条大鱼即将出现,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不用问,肯定会是行动队实施抓捕,他们情报处提供情报支持,如果这次任务再搞砸了,李涯这个王八蛋估计就要倒大霉了。 第四十六章 钓鱼执法 陆桥山处理完手头的琐碎事情,趁着午休的时间,出了天津站,来到了附近的来福安旅馆,准备通知陆玉喜跟自己见个面。天津站到底是情报机构,作为一名军统特务,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受到监听,毕竟军统调查自己人已经是惯例了,出于安全的考虑,一些私密的事情,还是在外面打电话方便。 然而陆桥山万万没想到,来福安旅馆对面的二层阁楼上,李涯正透过百叶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陆桥山是资深的军统特务,李涯担心确认陆桥山身份的特务长时间在那里停留,会引起陆桥山的警觉,于是对着手下吩咐道: “你下去把他换回来。” 正如李涯所料想的那样,陆桥山表现的非常警觉,打完电话从旅馆出来后,在门口驻足了片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况,这才动身离开。 然而陆桥山没想到的是,李涯早就让行动队的人,在来福安旅馆布置了监听措施,旅馆老板是生意人,自然是不敢得罪这群横的跟秃尾巴狗似的统字辈,乖乖的选择了配合。 目送陆桥山离开后,李涯这才推开了隔壁一间屋子的门,一个在里屋负责监听的特务,从里面走了出来,李涯开口问道: “怎么样?听到了吗?” “听到了,明天午后,福运茶楼见面!” 眼瞅着鱼儿已经吞下了自己下的饵,李涯将手下的特务安排了下去,对福运茶楼上了各种设备,自己则施施然的回到了天津站,他等着陆桥山来找自己呢,他要是不来找自己,这出戏岂不是唱不下去了? 陆桥山也没让李涯失望,李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杯茶的工夫,陆桥山就拿着破译好的电文找上了门,一进屋就满脸笑容的对着李涯问候道: “李队长,忙吗?” 李涯连忙起身,将陆桥山给让到了会客的沙发上,然后问道: “陆处长,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啊?” 李涯刻意表现出一副落魄的模样,天津站的人都知道,行动队的李队长,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接连两次的行动失败,让李涯再没了刚来到天津站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低调了不少。 看到李涯一副倒霉催的模样,陆桥山心里自然是非常舒坦的,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非常谦恭的说道: “不敢不敢,是这样,我手下的人刚刚截获了一份红党的密电。” “哦?”李涯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陆桥山也没再继续卖关子,对着李涯说道: “你知道是谁发的吗?就是把你从延安换过来的秋掌柜。” 李涯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沉默了片刻,对着陆桥山问道: “他现在在哪儿?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陆桥山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现在是一个发号施令的角色了。电文里说,深海跟北方一号要见面,地点在龙华酒店的酒廊,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李涯接过了陆桥山递过来的电文,他在心中暗叹,还好狗改不了吃屎,这个王八蛋到了现在还想着跟自己玩儿阴的。自己让汤四毛将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结果这家伙将见面时间篡改成了晚上八点半。 陆桥山这么做显然是为了给稽查队的那群混蛋截胡,留下充裕的时间。一切都在李涯的设计之内,陆桥山,不就是玩儿阴的吗?那咱们就过过招吧! 李涯故意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对陆桥山表示了感谢,然后说道: “陆处长请您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再也不能辜负陆处长的情报了!” 陆桥山轻笑了一声,然后对李涯说道: “站长明天正好从南京回来,抓住深海跟北方一号,全站为你庆功!” “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李涯感激涕零的回道。 …………………………………… 叶晨的专机上午十点降落在了塘沽机场,他下飞机的时候,余则成早就背好了车等在了机场的候机坪,恭恭敬敬的把叶晨给接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余则成将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这一路上都还顺利吧?” 余则成看似在询问叶晨是否旅途平安,实际上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晋升中校的事情有没有落实。他的这些小心思自然是被叶晨洞察,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一切顺利,我把季伟民押解到南京,毛局长还特意问道,抓捕季伟民的是谁?我说是你。” “那毛局长怎么说?”余则成无疑是一个优秀的捧跟儿,他总会在合适的时机,递上合适的话语,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猴急,又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渴望。 叶晨澹然笑了笑,然后和风细雨的说道: “哦,原来就是刺杀李海丰的壮士啊!然后对参加会议的人说,保密局需要一百个余则成,就这样,你这少校就成了中校了!” 听到自己的中校军衔落了听,余则成心里松了口气,一脸惊喜的说道: “解决了?!谢谢站长!”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余则成继续说道: “不过,上面对于副站长的人选,还是倾向于陆桥山。郑耀全提议了,毛局长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叶晨适当的对余则成泼了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自己虽然是再立新功,升到了中校,可是相比陆桥山这种老资历,背景深厚之辈,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虽然李涯表示了会给陆桥山使绊子,让他当不上这个副站长,然而这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有些话听听就好,当不得真。余则成有些尴尬的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哦,是这样啊。也应该是陆处长,毕竟我的资历还浅。” 叶晨回到天津站后,陆桥山在跟叶晨交接完工作后,第一时间将截获红党电文,深海要跟北方一号在龙华酒店见面的消息,告知了叶晨,他要给李涯扬把沙子。 无论是深海,还是北方一号,在保密局的通缉名单上都是序列在前面的大人物,是总部一直想要除之而后快的,陆桥山已经把情报提供给了李涯,如果这次再被人截胡,李涯可就真要倒大霉了。 先是商圈会馆行动队枪击事件,被媒体炒的沸沸扬扬;紧接着又是袁佩林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暗杀,风浪刚平息下来;再来上一次抓捕失利,我看你这个站长,还怎么去保住李涯?! 陆桥山心里的小九九,叶晨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把天津站的诸位大员,召至了会议室,然后说道: “这个深海是长期活跃下咱们天津的老对手了,北方一号倒是没出现过,应该是深海的上级,这次行动务必成功!” 余则成的心里巨震,这封电报究竟是谁发的?自己这边为什么没有接到老罗的通知啊?再者说了,怎么会直接出现呼叫自己的电报呢?难道罗安屏的联络站出事了?不应该啊,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同元书店还特意打量了一眼,没什么异常啊? 自己这边没有电台,组织上是不可能直接给自己发报的,只能是通过无线电暗码给自己下达命令,或是通过联络站来给自己传递消息,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啊! 秉持着这种时候说多错多的原则,余则成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在一旁安静的观察着局势。只见这时候李涯开口说道: “下面的人我还没有通知,我想集合前再通知所有的人,这样可以控制消息。” 上次抓捕九十四军后勤的人,消息泄露,陆桥山把责任推到了行动队这边,同样的错误李涯自然是不会再犯上第二次,他这次要关门打狗…… 天津站这边开会的时候,李涯已经让手下行动队的人,来到了福运茶楼开始布置一切了,他们先是在一间包间内安装上了窃听器,然后将一男一女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间,最后让行动队的伙计,换上了老板的衣服,至于福运茶楼的老板,被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起来。 开完会后,李涯开车拉上了汤四毛,来到了郊外,李涯指着远处对着汤四毛说道: “汤四毛,你待会儿从这儿下去,那里有一个关帝庙,有人在那里等你,他会把钱和车票都给你。” 即将逃出生天,汤四毛的内心无疑是喜悦的,他对着李涯问道: “李队长是去汉口的票吗?” 李涯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汤四毛叮嘱道: “对,不过你记住,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知道了李队长!” 说完汤四毛从车上拎着自己的破皮箱就下了车,朝着李涯指的方向走去。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李涯在身后喊他的名字,汤四毛一回头,发现李涯已经用枪指着自己,还没等汤四毛开口说话,李涯已经扣动了扳机,几枪过后,汤四毛倒地身亡。 叛徒的话是最不可信的,因为出卖别人,对于他们而言,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他们的骨头已经软了。李涯必须把这个闭环给封上,他不可能给陆桥山翻盘的机会…… 陆桥山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出了天津站。他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叫了一辆人力车,赶往福运茶楼,距离福运茶楼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时,陆桥山叫住了人力车夫,从兜里掏出了一小沓法币,递了过去。 将车夫打发走后,陆桥山绕着福运茶楼转悠了好几圈儿,确认没人跟踪,这才进了茶楼。进了茶楼后,陆桥山没在楼下的大厅停留,径直上了二楼。当初马奎的前车之鉴,让陆桥山记忆犹新,他自然是不可能把自己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来到二楼后,陆桥山叫住了茶楼的装柜的,笑着问道: “楼上还有空房间吗?” “对不起啊老板,都客满了。” 陆桥山好像是一只变色龙一样,瞬间收起了笑脸,露出了一脸凶相。军统的特务,或多或少的都挂着相车船店脚牙,也许干别的不行,但是他们识人绝对是有一套。 此时的陆桥山,甚至没有去摸自己里怀的证件,因为他很清楚,身为一个茶楼的掌柜的,如果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那个这个茶楼必然会有蹊跷,接下来绝不适合会面,他会直接选择离开。 带着瓜皮帽的掌柜的,立马就改了口,对着陆桥山说道: “有,有,里边儿还有一间空房间,就一间了!” 陆桥山在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了那间空房间,掌柜的介绍道: “这是茶楼最好的房间了,平日里不对外接待。” 陆桥山进到屋里,上下的仔细打量了几眼,然后对着老板吩咐道: “好,一会儿我的一个朋友来找我。姓陆,你直接把他带进来。” 掌柜的点头哈腰答应了下来,然后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陆桥山在掌柜的走后,再一次的打量着房间,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对于特工来说,是大忌,因为这代表着有危险即将发生。 陆桥山警觉的拉开了房门,走出了房间,再一次的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陆桥山的房间靠近窗口的位置,他的房间旁边,只有一间房间,陆桥山缓缓的踱步到了房间门口,出其不意的推开了房门。结果发现一对青年男女正在那里卿卿我我,房门突然被推开后,他们疑惑的看向了陆桥山。 “对不起啊,走错了,对不起!”陆桥山长吁了一口气,从外面把房门重新拉上。 然而陆桥山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李涯刻意为之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低估自己的这位师兄的警觉性,这对暧昧的青年男女,实际上都是行动队私下里发展的特务,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在陆桥山的隔壁房间,利用监听设备,监听陆桥山房间的一举一动。 陆桥山喝了两盏茶的工夫,房间门被推开,稽查队的陆玉喜在掌柜的引领下,进到了屋内。关好了房门后,陆玉喜对着陆桥山赔笑着说道: “山哥,不好意思,学生罢课游行,我这是绕道来的,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陆桥山一边说着话,一边靠近门口,发现没人靠近房间,这才回到了屋内。 “晚上有天大的事情都要放下,别耽误了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啊?” “晚八点,龙华大酒店一层酒廊,你的行动要快。李涯得到的情报是八点半,等他赶到了,我希望你们都结束了!” “我说山哥啊,这情报都是您得到的,您去执行多好啊,这也是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啊!” “这种机会我就不需要了吧,呵呵,我就是看不惯李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姿态,不把他扳倒了,我在这儿真是白混了!如果保密局要追问情报来源,你就说是保密局行动队的线人电话提供的,不认识,懂吗?一定要说是行动队的人!” 李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陆桥山和陆玉喜的谈话,有些得意的笑了,现在鱼已经咬死钩了,可以收杆了,陆桥山你个王八蛋,这回你死定了!李涯对着行动队的小队长吩咐道: “晚上的行动照常进行,只不过时间要提前到八点!” 行动在即,为了行动的保密性,保密局天津站成了许进不许出的地方,各位大员都被告知,九点以后才可以离开。 余则成被叶晨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闲聊喝咖啡,叶晨笑着对余则成说道: “今晚的行动一旦成功,咱们天津站可就要露大脸了。” 其实叶晨的话是一语双关,从陆桥山给他报备截获红党电文的那一刻,叶晨就知道陆桥山要倒大霉了,因为权欲熏心的他,已经掉进了李涯为他编织的网里。 这次行动肯定是要失败的,因为这根本就是李涯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只不过无论成功或者是失败,天津站都要露大脸了,甚至远在南京的郑耀全都压不住这件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这根翅膀,被李涯给掰折。 陆桥山倒下了,余则成上位副站长,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毕竟天津站里论职阶,只有他和李涯符合条件。而余则成和李涯不同的是,他最近刚刚立了大功,而李涯则是倒霉的破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所以余则成上位路上的阻碍,已经被一个个拔除干净了。 余则成此时眉毛轻皱,靠近到叶晨身边,小声说道: “老师啊,我查过以往的电文分析,没有直接呼叫“深海”的记录啊。” 叶晨故作严肃的看了眼余则成,然后问道: “哦?是吗?”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对叶晨说道: “是,“深海”这个代号只是在无线电呼叫里出现过几次,这次突然直接向他发报,很奇怪啊!” 第四十七章 提点余则成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着余则成说道: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咱们可以去会议室等消息,过一会儿李涯回来了,一切自见分晓,无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也就一目了然了,咱们走吧!” 余则成点了点头,起身跟在叶晨的身后,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此时他心中虽然有些打鼓,可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结果余则成跟着叶晨来到会议室后,陆桥山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余则成跟陆桥山寒暄了几句,却看出了他此时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感到有些奇怪,此时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人坐在会议室里,安静的等待着最后的尘埃落定。 过了不一会儿,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余则成朝着会议室外探了探头,然后说道: “李队长他们回来了!” 只见李涯走进了会议室,手里照旧还是拎着一把马牌橹子,照旧还是把手枪拍在了叶晨的面前,只不过不同于上一次的垂头丧气,这一次他底气十足的说道: “对不起了站长,这一次我又扑空了!” 叶晨斜眉看了看李涯,然后沉声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们到达前,警备司令部的人七点半就到了,一定是有人走漏风声啊。”李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不慌不忙的说道。 此时陆桥山却心乱如麻,因为刚才他在办公室里,接到了稽查队陆玉喜的电话,他们和李涯撞了个当面,后面一直没有讯息,他担心李涯把陆玉喜这伙人给认了出来,并且逮捕了。 叶晨此时板着脸,然后沉声喝道: “又特么是稽查队,他们想干什么啊?打了鸡血不成?” 其实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队,在保密局亦或者是九十四军的眼里,是不受待见的角色,要不然当初九十四军听说“人被司令部稽查队抓走了。”为何就敢直接派兵,甚至“把李涯当成了稽查队”,直接就是一顿暴打呢? 天津警备司令部是陈长捷,陈长捷是傅作义将军的心腹,属于察绥军体系。九十四军当然不把警备司令部稽查队,放在眼里,换句话说,保密局天津站属于“半个自己人,”,至于警备司令部稽查队,则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再加上属于地方杂牌军体系,九十四军“听说人被司令部稽查队抓走”以后,当然没有丝毫客气,直接派兵阻挠。在叶晨、李涯和余则成等人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大家起初对稽查队都很不屑,尤其是李涯,因为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指着他们执行任务,那特么党国早就黄瓜菜凉凉了! 这时陆桥山看向了叶晨,试探着辩解道: “站长,这会不会是巧合啊?他们怎么能得到这样的情报呢?” 此时余则成已经察觉出这件事很不寻常,所以他一句话都没言语,坐在一旁吃着瓜。只见李涯手撑着陆桥山的椅背,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陆处长,这就需要你来回答了。” 陆桥山侧头看向了李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呵呵,我回答什么啊?” “你要告诉所有的人,为什么我的行动每次都让稽查队的人抢了先呢?”李涯的话里此时充满了火药味,他就差指着陆桥山的鼻子,痛斥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为了。 这种事情只要是没有抓到手腕,打死都不能承认,因为这是要接受家法处置的。陆桥山的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面色转冷,对着李涯沉声说道: “你没有资格在这儿跟我说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一百遍了,管好自己的手下,免得吃里扒外。” 李涯被气笑了,凑到陆桥山的跟前,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大声说道: “谁吃里扒外?我看……” 还没等李涯继续发飙,叶晨把他给叫住了,低声喝道: “行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们就这样互相猜忌?” 叶晨是在敲打李涯,没有证据的话,你是动不了陆桥山的,他背后站的人你不清楚还是我不清楚?那是郑耀全!虽说跟毛齐五的博弈中棋差一招,可是那也是在总部坐镇的实权派,想动他的人,就得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 李涯瞬间心领神会,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站长,我可不是猜忌。我在龙华大酒店的一层酒廊里,见到了稽查队七分队队长陆玉喜,就顺便把他请了回来,来啊,把人给我带上来!” 坏了!陆桥山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下他没办法为自己开脱了,稽查队的那群酒囊饭袋,遇到保密局的人,那可是瞬间麻爪的,因为他们说白了也就是一群杂牌部队下属的调查单位,想要抗拒保密局的抓捕,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涯行动队的手下,把殴打的浑身是伤的陆玉喜给带进了会议室,这时李涯对着陆玉喜说道: “说吧,把刚才在审讯室说的话再说一遍。” 陆玉喜看到了李涯身后的陆桥山,他这时瞬间就给自己翻了供,大声说道: “我什么也没说,你们这是在严刑逼供!” 李涯哂笑了一声,扯了两下陆玉喜松松垮垮的领带,然后说道: “呵呵,没看出来啊,还真给你山哥涨脸啊!” 陆玉喜和陆桥山此时都是一惊,因为“山哥”这个称谓,是陆玉喜背地里对陆桥山的称呼,陆桥山是陆玉喜没出五服的堂哥,再加上在保密局天津站身居高位,所以陆玉喜对陆桥山一直都很尊敬,只是这个称呼李涯是怎么知道的? 联想到这次李涯早到龙华大酒店半个小时,陆玉喜和陆桥山的心里都有了猜测,他们被李涯给监视和监听了,坏菜了! 这时只见李涯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穿着格子西装的男子,捧着一台录音设备从外面走了进来,陆桥山看到那名男子,顿时变得脸色惨白,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是在福运茶楼,自己隔壁房间里,和一名女子调情的男人。 叶晨看着面前的录音设备,静等李涯的解释,李涯开口说道: “站长,这是我的人在福运茶楼录下的声音。” 说着,李涯按下了播放按钮,陆玉喜和陆桥山的对话清晰的飘荡在会议室里,叶晨耐人寻味的看着他,至于余则成,则是满脸的惊诧。叶晨指着录音设备,对着陆桥山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给我个解释吧?” 陆桥山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吐沫,然后有些结巴的说道: “站长,编的……这是编的,这是对我的陷害!” 叶晨没有说话,而是从桌上拿起了刚才李涯拍在上面的马牌橹子,摆弄了两下,检查了一下弹仓,然后推上,打开了保险,站起身来,直接把枪口顶在了陆玉喜的下巴上,然后说道: “我只要一扣动扳机,子弹会从你的下巴,途经你的口腔,直穿你的上颚堂,子弹会旋转着进入你的大脑,把你的脑子搅成一团浆湖的同时,从你的天灵盖飞出去。都说人的天灵盖是人体最硬的骨头,我有些不大相信,要不咱们试一试?说吧,录音里的内容,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晨平澹的表情,仿佛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陆玉喜感受着顶在下颌的枪口,死亡近在眼前,他再也蚌埠住了,他剧烈的喘息着,随即就感觉到裤腿子一热,紧接着一股尿骚味漫布着会议室里。陆玉喜紧张的说道: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晨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心理素质这么差,有些嫌弃的掩住了口鼻,然后来到了陆桥山的跟前,同样用枪口顶在陆桥山的下巴上,然后说道: “你现在还有说话的机会,就看你珍不珍惜了,我倒是希望你嘴严一点,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撬开别人的嘴,这你是知道的对吗?马奎上次穿过的小红鞋我嫌晦气,让人给扔了,不过我可以给你量尺寸去订做一双,就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陆桥山瞬间想到了当初在审讯室里,马奎穿上烧红的小红鞋的惨状,两只脚瞬间就碳化了,整个人都成了废人。他不禁打了个哆嗦,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自己也即将享受这种待遇。 陆桥山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对叶晨低声回道: “站长,我说,我全都交代!” 这时叶晨把枪直接扔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鄙夷的看了眼陆桥山,然后对李涯吩咐道: “把他们分开关押,立刻审讯!” 余则成这时才琢磨过味儿来,他现在可以肯定,那封奇怪的电文,绝对是出自李涯之手,这让余则成的内心一阵警觉,以后跟这个家伙打交道,务必要多加小心,只看他给陆桥山挖的坑,就知道这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儿! 余则成看了眼手表,要十点了,他站起身来,来到叶晨的身边,轻声请示道: “站长,时间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把门钥匙落在家里了,我怕翠萍晚上不给我留门。” 看着余则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叶晨失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对着余则成说道: “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告诉下面的那群人,也都可以原地解散了。”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余则成穿上外套,正要出门,却被翠萍叫住,指着他的袖子说道: “你等会儿,你袖口开线了,我给你缝几针。” 翠萍给余则成缝袖口的时候,余则成一边打量着早上送到的报纸,一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陆桥山这回可能要够呛了。” “会杀他吗?”翠萍问道。 余则成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很难说啊,保密局家规很严,特别是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昨晚余则成下了班回到家,吃过了夜宵,休息的时候,就把天津站发生的猫腻,跟翠萍学了一遍。翠萍心有余季,对着余则成说道: “那个李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鬼的很,以后你得防着点他!” 翠萍和余则成说话的工夫,他家的房门被人砸响,翠萍问道: “谁啊?” “是我是我!”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慌乱的声音。 翠萍听出来了,这是平日里跟她一起打麻将的陆桥山太太的声音,她冲着余则成小声提醒,余则成示意她去开门。 翠萍把门打开后,陆桥山的太太举止慌乱的进了屋,看到余则成后,拉着他的手说道: “则成啊,我知道出事儿了,老陆打电话回来说,他回不来了,他让我来找你,你帮帮他吧,我求求你了!” 翠萍看到陆桥山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忙在一旁劝道: “嫂子你别着急,咱们有话慢慢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余则成此时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昨天出事之后,陆桥山第一时间被李涯行动队的人给控制了起来,那么陆桥山打回家的这个电话就很成问题了。 这肯定不能是李涯松口,让陆桥山打回来的,因为李涯现在正恨陆桥山不死呢,怎么会理会他的感受?那么在保密局天津站,有这个权限,让陆桥山打电话通知家里的,就只能是叶晨这个站长了,那样的话,这个电话就很值得玩味了。 陆桥山的太太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对着余则成两口子说道: “李涯把我们家老陆给算计了,则成,你要是再不帮他,他就彻底玩完了!还有余太太,你跟站长太太说得上话,求求你也帮帮我们家老陆啊,我们全家都感恩戴德!” 说着陆桥山的太太突然“扑通”一下,给余则成两口子跪下了。余则成和翠萍赶忙上前搀扶起了陆桥山的太太,这时就见余则成说道: “嫂子,咱不带这样的,老陆是我大哥,你这是在折我寿呢,你就算是不说,我也一定会帮这个忙的,老陆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让翠萍第一时间去通知您!” 余则成此时明白了叶晨让陆桥山打这个电话回家的引申含义了,他这是让自己去卖陆桥山两口子一个人情。陆桥山背后站着的是以郑耀全为首的老广帮,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是军统的老人了,可以说陆桥山的人情还是很值钱的,尤其是这种救命之恩。 余则成将陆太太送出了门外,心里不住的感慨,陆桥山还真是讨到了一个好老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只看马奎的老婆周根娣就是其中的典型。 陆桥山的老婆陆太太,平时在太太局的存在感特别低。在太太局里,她更多的角色就是个“应声筒”,没有自己的主见,有人说话,她就应和一下,谁也不得罪,堪称“太太局里的于谦”。 马太太、梅姐、翠平全都是存在感拉满,马太太是挑事儿的,翠平是拆台的,梅姐是主持大局的,而陆太太是那个缓和气氛的。比如马太太在打麻将的时候主动聊起性,梅姐觉得羞臊,陆太太立刻帮腔说: “有什么臊的呀,人家是研究美的生活。” 接着梅姐听了马太太的“歪理”,表现出不屑的态度,陆太太接着帮腔说: “梅姐,你可别小看这点事儿,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后来翠平拆台,说自己和先生在山坡上和庄稼地里做那种事,局面一下子有些尴尬。陆太太立刻出来缓和气氛,她说道: “回归自然,多好啊,像牛马一样。” 看到气氛还是尴尬,她又出来打圆场,说刚才大家只是开玩笑不要介意,并且转移话题问翠平是不是有喜了? 可以说,一出大戏唱下来,马太太、翠平、梅姐都是疯狂输出自己的观点,只有陆太太不露声色充当了那个润滑剂。 而在辅助丈夫时,陆太太也能做到知进退,点到为止,给足了丈夫面子。最后,陆桥山被李涯算计了,危在旦夕,一直温温吞吞的陆太太却能放下脸面,跑到余则成家带着哭腔,用下跪的方式为丈夫求助。 可以说,陆太太就是我们普通人口中的贤妻良母。她未必聪明,也没有谋略,但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关键时候也能为爱人豁出去。 陆太太走后,余则成也拿起了公文包,开车去天津站上班,路上他思考着叶晨允许陆桥山往家里打回这个电话,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叶晨已经有了放过陆桥山的想法,然而他现在需要一个台阶,要不然他没法给李涯一个交代。 叶晨不知道陆桥山的太太会去找自己吗?他肯定是知道的,因为整个天津站的人,都知道机要室的主任跟站长走的近,所以眼下能帮陆桥山求情的,并且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自己了,哪怕是南京的郑耀全都白给,因为遇到这种事,他的地位只能选择让他置身事外! 第四十八章 纸包不住火 想明白这一切,余则成知道叶晨这边正在等着自己给他递上台阶,所以也不再犹豫,到了天津站后,去自己的办公室放下了公文包,然后径直的去了叶晨的办公室。 余则成进到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叶晨还是一副盛怒未消的模样,余则成严重怀疑他是在演自己,不过也没作死的去拆穿,反而在他近前轻声说道: “站长,您消消气,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我是这么想的站长,陆桥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只能算是不忠于保密局,但他对党国还是很忠诚的,毕竟他没有把消息泄露给红党嘛。 警备司令部那边,走漏了消息,导致行动漏空,那也只能说明他们内部有奸细,陆桥山只是间接责任。” 其实无论是余则成,还是叶晨,心里面都很清楚,陆桥山是郑耀全安插在天津站的一枚棋子,所以余则成才会说陆桥山不忠于保密局,但是对党国还是忠诚的,因为天津站现在姓毛,而陆桥山效忠的是郑耀全。 至于这次的任务,那就更可笑了,明眼人谁都知道这是李涯故意给陆桥山挖的一个坑,就连陆桥山的太太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叶晨会不清楚吗?可他还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因为只有陆桥山下去了,余则成才会有上位的可能。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大声说道: “他这就是典型的私欲膨胀,拿着党国的利益去公报私仇!” 余则成频频点头,他知道叶晨现在演这出戏是为了什么,他这是在给自己腾空出副站长的位置。要不然当初李涯连犯下两次大的失误,他也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最主要的就是因为陆桥山不是自己人,不能为我所用,所以叶晨才会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感念着叶晨的好,余则成一脸遗憾的说道: “确实,没能抓住深海和北方一号,我们确实是失去了立功的绝好机会!可是站长,此事万万不可张扬啊,尤其是不能让其他省站知道这个消息。” 余则成是在提醒叶晨,这一次的事情,说穿了都是李涯针对陆桥山,使出的小手段。这种事情是经不起查的,一旦被其他同行获知叶晨这边对着属下的行为拉偏架,传到郑耀全那里,即便他们俩是老同学,到时候也会心生芥蒂的。 叶晨一副一脸不甘的样子,对余则成说道: “我怀疑袁佩林的桉子,也坏在这个陆桥山的身上!” 余则成心中暗笑,因为袁佩林就是因为自己从陆桥山这里得知李涯经常出入绣春楼,而泄露了行踪,说是坏在陆桥山身上,也没什么毛病。 不过天津站自从叶晨当这个站长,破事儿烂事儿一堆,在上面的印象极其不好,此时出了陆桥山这么个倒霉蛋,自然是要背起几口黑锅来,叶晨的行为是保密局的特务惯常的甩锅行径罢了。余则成莞尔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让这些事快点过去吧,最好是密件上报总部,怎么处理陆桥山,直接推给郑耀全,他们都是老广,关系好,看他怎么处理。您要是处理,很难说郑局长会怎么想,到时候扔过一双小鞋来,您说您穿是不穿?都别扭不是?” 余则成这边已经递过了台阶,叶晨只要就坡下驴就好。不过他还是故作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开口说道: “依我现在的脾气,我就地正法了他,郑耀全能奈我何?!” 换了别人,也许没有说这话的底气,不过叶晨能当上天津站这个甲级站的站长,走的是常海丰的路子,当初两人可是睡在上下铺的同窗,郑耀全同样也是。 所以叶晨真要是把陆桥山给崩了,郑耀全是断不可能为了手下的一条狗,来找叶晨的麻烦的,那样他在海丰公子那里都说不过去。 余则成跟在叶晨身边这么久,对于叶晨的背景自然是很清楚的,他笑着说道: “老师,您消消气,就是就地正法,也得上报总部啊,这好歹也是个中校。您说以后,天津站难免跟上面产生什么交集,老师啊,从长计议为重!” 叶晨看向了余则成,然后轻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 “交给南京让他们处理算了,您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把报告写的重一些,不就完了吗?”余则成回道。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马奎通红,陆桥山内讧,我特么倒霉透了!正好,你陆桥山自绝于党国,就怨不得我了。则成啊,你来当这个副站长!” 余则成的心中狂喜,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故作矜持的说道: “老师,这不合适吧?要不还是跟李队长商量商量吧?” 叶晨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李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副站长就是你了!” …………………………………… 由于陆桥山这次被李涯给拿住了手腕,所以也容不得他狡辩,因为这就是事实,而且还有录音材料作为旁证,陆玉喜那边也已经开了口了,现在负隅顽抗已经没了任何的意义,所以他把自己勾结陆玉喜,截胡李涯行动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李涯也同样知道陆桥山的背景深厚,所以没有过于为难他,用刑也是要分对象的,陆玉喜那样的,哪怕直接把他沉到江里都没事儿,陆桥山则不行,要不然李涯也会很快就见了阎王,真当郑耀全是个只会怕老婆的湖涂蛋呢? 陆桥山在自己的口供上按下了手印,李涯拿着口供去给叶晨过目,这时余则成来到了陆桥山的身边,轻声说道: “走吧老陆。” 陆桥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心说这不是要送我上黄泉路吧?他抬头看向了余则成,开口问道: “去哪儿?” “送你去南京!” 说罢,余则成头前带路,带着陆桥山朝着外面走去,陆桥山从李涯身边经过的时候,目光停留了一小会儿,他要把这个阴损的家伙记在心里。 李涯看着陆桥山离去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他本以为给这个家伙挖下这么大的一坑,足够将他给直接埋了,没想到还是让陆桥山逃出生天,这对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陆桥山的后台就在南京,肯定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打蛇不死自遗其害啊!李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时叶晨整理好刚才的口供,正要往回走,看到李涯在摇头,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 叶晨的话一语双关,意思是在询问李涯,你是对我的处理不满意吗?李涯自然是听出了叶晨的言下之意,心里就算是有不满,此时也得憋着,于是便转移话题,轻声说道: “陆桥山的行为损人不利己啊,我有些难以理解。” 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陆桥山是损人不利己,你也没差到哪儿去,哪怕是费尽心机,也要整倒陆桥山,最后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让余则成顺利的坐上副站长的位置。叶晨轻晀了李涯一眼,然后说道: “盖过你,取代我,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保密局天津站的这几位大员里,就只有陆桥山一个,是郑耀全的狗腿子,郑耀全之所以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将陆桥山扶上副站长的位置,就是为了恶心毛齐五,给他添堵。没曾想副站长的任命还没下来,陆桥山就栽了这么大的一跟头,气的郑耀全在南京破口大骂,直呼陆桥山是个蠢货! 余则成将陆桥山送出了天津站,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余则成对着陆桥山说道: “老陆,你干了件蠢事儿啊!” 陆桥山腮帮子上的肌肉虬结,此时他恨李涯和叶晨入骨,他对余则成轻声说道: “早晚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中国这么大,你还回这来干什么啊?嫂子在车站等你,车就在门口,一会儿直接送你去车站!”余则成说道。 回来还能干什么?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被人从高位上一脚踹了下去,前途尽毁,这仇结大了,不报此仇,陆桥山的念头都不通达。陆桥山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然后对余则成劝戒道: “提防李涯,站长也不可靠!” 余则成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他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老陆,一路上你自己保重吧!” 陆桥山知道自己这次之所以能够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少不了余则成在其中斡旋,他给余则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这次我能全身而退,多亏了你,我谢谢你!” 余则成赶忙摆了摆手,对着陆桥山说道: “咱哥俩用不着来这套,你说你这么就走了,我心里真是有点难过,来到天津站,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们是朋友,再见!”陆桥山拍了拍余则成的胳膊,然后转身离开。 按理说,陆桥山被整下了台,踹出了天津站,自己就职副站长的位置板上钉钉,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余则成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送走陆桥山,回到叶晨的办公室,就惊闻一噩耗,胡琴斋占领延安了。 余则成一脸的沉重,因为他的前途变得未知了起来,然而站在余则成身边的叶晨,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中泱的一次战略性撤退罢了,结果却成了胡琴斋部自吹自擂的舞台,是一场名副其实的闹剧罢了。 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二日,在美军观察组撤离延安当天,国军便出动九十四架飞机对延安及其周边进行了轮番轰炸。与此同时胡琴斋集结的六个师十五万人,在三月十四日凌晨也正式展开了对延安的进攻。 早在胡琴斋准备向延安进攻之前,中泱便已经洞察到了相关企图。因此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坚持更长期的发展,主动选择了撤离,留给胡琴斋的实际上是一座空城。 三月十九日,胡琴斋的整编第一师占领了延安,第九十师占领清凉山及机场。胡琴斋在得到前线战报,知道延安实际上就是一座空城。胡宗南从发动进攻延安以来,只进行过两次激烈战斗,总共造成的伤亡和俘虏数都不超过一千人。 但为了邀功,胡琴斋不惜编造谎言,向南京汇报称自己指挥的军队经七昼夜的激战“于本日上午十时收复延安……初步统计,红党伤亡约一万余,投诚两千余……” 常凯申在接到胡琴斋的“喜报”之后,心情大好,立刻便发去了嘉奖电报: “琴斋老弟:将士用命,一举而攻占延安,功在党国,雪我十余年来积愤,殊堪嘉尚!” 因攻占延安有功,胡琴斋晋升为上将,授二等大绶云麾勋章。正在胡琴斋吹破牛皮,满心欢喜的时候,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常凯申,决定向延安派出中外记者现场采访。当胡琴斋接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他手上哪里有两千多名的俘虏,延安又哪里有血战的痕迹? 为了应付记者,胡琴斋只好将自己军队的枪械拿出来向记者展示,同时在延安城内焚烧了一些房屋并在近郊周边大量的修建假坟,来营造血战的“激烈”。但最让胡琴斋为难的还是那两千多名的俘虏该如何生生地变出来。 最终胡琴斋决定从自己的整编二十七师分出一部分官兵,以及还乡团、地方保安团和老百姓拉来穿着各种衣服来冒充俘虏,还专门从战训第四团中挑选了三名军官来冒充被俘虏的一名旅长和两名团长。 根据潜伏在胡琴斋身边担任机要秘书的熊汇(hui)荃后来回忆,这个冒充旅长的军官是一名湖南人,胡宗南亲自前往检查冒充工作时,这名假旅长一见胡宗南马上便立正敬礼,问他的问题也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答桉回答。胡宗南很不满意,称这人简直像一只绵羊,满嘴的国党腔调,哪里像红党?更不像是红党的旅长。 随后这名假冒的旅长又进行了一番特训,并装上了假胡子,就等着与常凯申派来的中外记者团见面。在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三日《中泱日报》记者龚选舞发回的报道中称: “屋子里是红党一个旅的副司令员,胖胖的,腮下黑黑的,是二十天从没清理过的胡子。他不愿讲话,讲起话来却是一大堆硬派名词:“斗争”,“消灭国军”,“你们阵地战,我们就运动战”,“你们打进延安,我们也可以打下你西安”……” 最终还是随行的米军顾问发现了端倪,当时跟随记者团的美军顾问一看,发现缴获的枪械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最近才援助给国党的枪械吗?于是胡琴斋这场自编自导自演的这场大捷,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遭媒体拆穿,好特么尴尬啊…… 然而身在天津站站长办公室的余则成,此时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作为一名优秀的战略特工,余则成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展颜一笑,开口说道: “我看也用不着打了,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叶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不过李涯就在身边,叶晨还是继续演了下去,开口对李涯和余则成说道: “委座发话了,三个月,三个月解决问题。” 叶晨之所以会嗤笑,因为给自己立这样的g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到最后都惨遭打脸。 余则成此时在强颜欢笑,毕竟他不是叶晨这种挂b,深知历史的走势,他现在非常担心身在延安的左蓝,和领导自己的社会部的安危。不过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还是笑着附和道: “太好了,三个月以后天下太平!” 叶晨从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着李涯和余则成说道: “我看今天值得庆祝啊,一、为收复延安;二、则成晋升为中校副站长!” 李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从延安回来后,他意气风发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结果却处处碰壁。而余则成每天只知道跟在站长后头熘须拍马,正事儿是一件都不干,结果反倒是受了提拔。 此时余则成一脸严肃的就地一个立正,接受了叶晨的任命。李涯也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上前跟余则成握手,然后满脸笑容的说道: “余副站长,恭喜啊!以后多多关照啊!” 作为军统特务出身,虚头巴脑是他们的基本功,李涯显然也是深谙此道,如果不是陆桥山的搅局,估计他还不会停止对余则成的调查。如今却是一副至交亲朋的做派,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同甘共苦,大家一起同甘共苦!谢谢站长!”余则成笑着回道。 从站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余则成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当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总务的特务正在把“副站长室”的牌子给自己挂上,余则成礼貌的对着干活的特务笑了笑,然后推门进了办公室。 ilwxs.com 第四十九章 余谢过招 送走了李涯和余则成后,叶晨给自己泡了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站外忙碌着的行人的身影。 刚才余则成的脸上多多少少的还是挂了相了,震惊和迷茫的神情是藏不住的。叶晨为了不让李涯看出端倪,所以才故意宣布余则成就任副站长的消息,他要扰乱李涯的心神,让他从余则成的身上移开注意力。如今看来,效果还算是不错,李涯果然心神大乱。 余则成的心情,叶晨非常理解,因为换了谁知道自己被偷了家后,表情都比他好不了多少。叶晨好歹熟知历史,所以知道这是我党的一次战略性的撤退,他们早晚会收回来的,可是余则成不知道啊,所以他有此反应,不足为奇。 就在这时,叶晨从窗外看到余则成形单影只的身影,心说虽然身为同志,可是我却不能去开解你,这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想明白,并且走出来。不过好歹你还有自己的联络站,有人会做通你的思想工作的。 叶晨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其实相比余则成而言,他才是最孤独的那个。因为显赫的身份,所以为了防止身份暴露,上级没有给他设置联络站,而是把余则成安插在他的外围,充当起了保护他的角色。 余则成心中郁闷,好歹也能跟他的上线罗安屏诉说,或是跟翠萍表达。自己这边则是只能把一切的秘密,埋藏在心里,哪怕是对自己的枕边人,都无法去诉说,身处隐蔽战线,才能更加理解这群人的伟大。 就像叶晨所料想的那样,余则成下了班,仔细的确认过在他身后无人跟踪的时候,余则成拐去了同元书店,罗掌柜第一时间将他带进了那间库房,二人坐在一个背阴的角落里,罗掌柜喃喃说道: “你今天不该来的。” 余则成下意识的松了下自己的领口,此时他感觉自己都快要上不来气了,一股剧烈的悲伤在他心中环绕,沉默了片刻后,余则成轻声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这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罗掌柜看着余则成失落的样子,轻声安慰道: “老余,延安不是丢失了,而是我们故意放弃的,整个中泱都毫发未损,我们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是会变得更加残酷!” 如果换了余则成刚参加我党工作那会儿,延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询问左蓝的下落,然而今天他却只字未提,因为相比儿女情长,他此刻更加担心自己的信仰会不会崩塌。 在听到中泱没事之后,余则成长舒了一口气,他对罗掌柜说道: “老罗,我不怕残酷,我就是怕……” 余则成说了一半,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罗掌柜看了眼余则成,然后笑着问道: “你是怕失败?” 余则成轻点了几下头,罗掌柜笑了笑,语气依旧平静的说道: “老余,当初我在延安住过半年,对那儿很有感情。那里有一种精神,一种乐观抗争的精神。你看着吧,到时候胡琴斋的命运会终结在延安的。万万不要悲观,仗有很多种打法,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 罗安屏可能在特情工作上相比余则成有不少的差距,可是在思想正工工作上,他足以当余则成的老师。罗掌柜的几句话,让余则成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我就是一时有些茫然,现在好了。我就说吧,我们俩之间还是你做领导比较合适几句话就让我的精神振奋了!” 罗安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当初对于延安社保方面的决定,他也有些难以理解,可是在看到余则成在情报方面所展现出的能力后,罗安屏服气了,他也明白了上级的意图,那就是情报战线上,坚决不能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发生。 余则成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对罗掌柜说道: “对了,还有,我已经晋升为副站长了。” 罗张国大喜过望,因为这样一来,余则成就能有机会接触到他以前没权限接触到的情报了,不过再像以前那样,想尽办法的去迂回作战,这会大大的提高安全系数。罗掌柜笑着说道: “好啊,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余则成到家的时候,穆晚秋正跟翠萍在那里伤春悲秋呢,余则成跟穆晚秋打了声招呼,这时就见翠萍站起身迎过来,用夹子音说道: “回来了,忙了一天累坏了吧?茶泡好了,我这就给你端去。” 余则成半拉身子都僵在了那里,一种强烈的不适遍布全身,看到翠萍离去,他凑到穆晚秋身边问道: “你又跟她说什么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穆晚秋有些幽怨的看了眼余则成,然后用跟翠萍一样的语气轻声说道: “没什么,就是忧伤,我走了。” 说着穆晚秋施施然朝着门外走去,独留下余则成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俩娘们儿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吧?太特么吓人了! …………………………………… 这天下午,眼瞅着快要到了下班的点儿了,翠萍正要出门买菜,准备做饭,穆晚秋突然登门拜访,翠萍先是一愣,随即要拉着穆晚秋陪她一起去买菜,却见穆晚秋开口说道: “嫂子,谢若林说是有事儿找你谈谈,跟我去我们家坐一会儿吧!” 翠萍想到上次在他们家,亲眼目睹谢若林对穆晚秋动手,心里一阵膈应,开口说道: “我跟打女人的男人,没什么可聊的,我就不去了。” 穆晚秋看着翠萍,突然心里一阵感动,同时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不过这种想法随即便被她抛之脑后,只见她对着翠萍劝道: “嫂子,谢若林知道自己错了,今天叫你过去,是为了给你赔礼道歉的。” 翠萍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穆晚秋说道: “行吧,那我就去你们家坐会儿,不过老余眼瞅着要下班了,我得给他留张纸条!” 说着,翠萍从橱柜里找出了笔和纸,画了张她去隔壁的纸条。穆晚秋看到了,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这就是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我跟她聊我写的诗,完全就是对牛弹琴。还得是余则成,我们俩才有共同语言。 穆晚秋拉着翠萍进屋的时候,谢若林正在屋里整理一些文件,听到开门声,他第一时间将手上的文件收进了箱子里,然后从茶叶罐里倒出些茶叶,拎着暖水瓶倒出些开水沏好茶,从里屋走出来。 穆晚秋把翠萍拉进了屋内,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们聊吧!” “余太太。”谢若林跟翠萍打了声招呼。 翠萍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谢若林,然后问道: “晚秋说你找我,有事儿啊?” 谢若林端着茶壶,给翠萍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道: “是这样,晚上你们家先生回来,就别做饭了,在我们家吃吧!” 翠萍看着谢若林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不过还是拉过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这当然好啊,省得我去买菜了!” 穆晚秋撇了撇嘴,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怎么吃啊,家里就只有半张烙饼!” 谢若林这两天都没怎么着家,即便是这样,穆晚秋也没有做饭,而是在外面买着吃,这也就是他们家有钱,要是换了普通老百姓家,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现在的钱实在是太毛了。 这时就见谢若林笑了笑,然后帮着穆晚秋把茶水满上,开口说道: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一会儿啊让人送个锅子来,咱们今晚吃涮羊肉,蒙古馆子的羊肉。” 翠萍听得直咧嘴,心说这夫妻俩可够败家的,现在这光景,吃顿涮羊肉都能吃掉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伙食费进去,这俩货可好,倒是一点都不心疼钱。 穆晚秋似乎是看出了翠萍脸上的嫌弃,开口说道: “叔伯在的时候倒是经常吃,眼下吃顿羊肉啊,就像过年一样。” 穆晚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翠萍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这时就见谢若林拿出了面板和醒好的面,在那里擀着手擀面。 翠萍不好意思让主人家一个人在那块儿忙活,于是便用瓷碗,泄着芝麻酱在那里搅拌,用作等会儿吃肉时的蘸料。这时就见谢若林一边擀着面,一边对翠萍问道: “余太太,什么时候来的天津卫啊?” 翠萍一边用快子搅和着芝麻酱,一边不确定的说道: “好像是胜利那年吧。” “几月啊?” 翠萍明显能够感觉到谢若林在套自己的话,不过她来天津的时间,还真不是什么秘密,想查的话怎么都能查到,所以翠萍一边提防的同时,一边说道: “恍忽记得应该是收麦子的时候,几月?九月份吧,你问这干嘛?” 谢若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瞎聊天呗,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翠萍冷哼了一声,然后看着谢若林回道: “干什么啊,你还打算给发压岁钱啊?” 谢若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翠萍说道: “我能猜猜吗?你应该至少还有个妹妹!” 谢若林的话让翠萍的心脏狂跳,好悬没从胸腔里蹦出来,因为这么隐蔽的事情,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不过翠萍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脸上没有挂相,一脸镇定的回道: “呵呵,瞎说,我没有。” “有,你叫翠萍,你妹妹叫秋萍,这来到天津以后,有很久没有见到你妹妹了吧?”谢若林杀人诛心的问道。 翠萍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你搁这儿跟我说书呢?我可没钱打赏你。” 此时翠萍非常确认,今天这顿饭恐怕是没这么简单,宴无好宴,这个姓谢的没准儿憋着什么坏屁呢。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穆晚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 “是余先生回来了!” 说着穆晚秋就要跑去开门,这时翠萍和谢若林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很难不让人多想,毕竟余则成的太太和自己的男人都在这儿呢,她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实在是很倒胃口。 穆晚秋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停下了脚步,对着翠萍说道: “嫂子,你去开门吧。” 人到齐了,那就开席吧,炭锅点上了,不一会儿就烧的咕都咕都冒泡,桌上摆着切好的豆腐,羊肉,还有几样新鲜时蔬。余则成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笑着寒暄道: “谢先生这是又发财了?还是党通局又发外快了?你倒是说来听听啊,我们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谢若林吃了口涮好的羊肉,然后滋熘了一口小酒,紧了紧鼻子,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今天之所以请余先生过来,还真是想要跟你深度的勾兑一下!” 余则成听出了谢若林的话里有话,他对着翠萍说道: “翠萍,你和晚秋带点儿刀切面,去咱们家吃吧。” 翠萍咽下了口中的羊肉,看了眼谢若林,然后回了一句: “行!” 穆晚秋跟着翠萍就要往外走,临走之前突然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先生,您留点儿神!” 谢若林低头吃着蘸碗里的羊肉,仿佛没听到穆晚秋的话一般。直到房门关上,余则成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快子,然后说道: “谢先生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谢若林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问道: “余先生,如果你知道我是红党份子,你会怎么做?” “抓!”余则成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谢若林的问话,其实是一句试探,因为他要给今天的谈话定下一个基调。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傻啊?” 余则成呵呵笑了笑,然后重新拿起了快子,夹了下羊肉,去到滚沸的铜锅里涮了涮,蘸了口芝麻酱,塞到了嘴里,大口咀嚼着咽下,然后问道: “怎么做才不傻啊?谢先生教教我?” “当然是留着了,我是红党,你是保密局的,咱们俩有生意可以做啊!” 谢若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点余则成,那就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咱们之间除了生意,还是生意。 “呵呵,要是让我们站长知道了,这可是要杀头的!” “这就简单了,他要是知道了,就把他也拉进来,大家有钱一起赚嘛!” 叶晨一直以来营造出来的贪财的名声,不只是保密局的人心知肚明,党通局那边也同样知晓。更何况谢若林的太太,还是穆连成的侄女,他心里很清楚,叶晨当初在穆连成那里搜刮到了多少财富。 余则成直接摇了摇头,对着谢若林说道: “不敢,我可没你这么大的胆子。” 谢若林心说你胆子可是大的很,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谢若林索性把话说开: “这反过来,如果您是红党,您太太也是,我就不会说出去。其实您和您太太都是,我没说错吧?” 火锅的蒸汽,加上烧酒的上头,让余则成的脸色此时变得通红,然而他过硬的心理素质,让他没有做出出任何失态的举动。他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笑着调侃道: “谢先生,您想钱是想疯了吗?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你是在害我啊你!” 对于余则成的失口否认,谢若林没有感觉到意外,如果换了有人突然指认自己,他也不会承认,因为这是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事情,不抓到手腕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不过谢若林自觉抓住了事情的脉络,他站起身来,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先生,不要着急嘛,我给你拿点东西看看!” 说完,谢若林起身去了里屋,余则成在那里用快子在铜锅里机械的搅着,此时却是心乱如麻,因为他不确定谢若林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指证自己和翠萍的真实身份。 没过多一会儿,谢若林拿着一沓文件从里屋走了出来。余则成半开玩笑的问道: “不会是我的入党申请书吧?” 谢若林听出了余则成话里的调侃,他拍了拍手中的情报,笑着说道: “我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啊,这可是延安叛徒韩继恩,带人从陕北挖出来的,都是秘密档桉啊。” 韩继恩曾任边保司法科长,后因其在在工作中滩脏忘珐、生活作风腐化,严重违反了我党的工作纪律,遂被撤职查办。 一九四七年国党胡琴斋部进犯并占领了延安,国府组织中外记者团到延安参观,常凯申后来还亲自到延安视察过。韩继恩以身说法,在众多记者面前侃侃而谈,现在还留有记者团团围住韩继恩的照片。 韩继恩还写了一本书,书名叫《延安今昔》,在声誉上抹黑我党。更可恨的是,韩继恩还带人到陕北安塞挖出了边保埋藏的档桉,包括各种薄册的、信件、电文、介绍信等等不一,导致我党大量机密外泄。 第五十章 交锋 余则成的心里一突,能被我党埋藏起来的机密文件,谁也不好确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身为一名专业特工长久以来的素养告诉余则成,这个时候一定要稳如泰山,咬死不承认。余则成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若林问道: “哦?上面找到余则成的大名了?” 余则成在冀中接受培训的时候,见过克公,在他看来,这是个非常谨小慎微的领导,尤其是在保密这一块,做得非常到位,这也导致当时仅限包括他在内的少数几个人见过自己。余则成不认为谢若林能够拿出什么有力的,指认自己身份的证据,更大的可能是这个家伙在故弄玄虚。 谢若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这是一封陈秋萍同志的通告,急调陈秋萍同志的任务是赶赴天津与峨眉峰以夫妻之名义工作,掩护其实施潜伏任务,请务必于九月二十八日前,到达分局社会部报到,绝密!” 余则成的心中一寒,此时他对面前的这个情报贩子开始刮目相看了,这个家伙居然能从这么琐碎的情报里,依靠可怕的第六感,将怀疑目标确认到自己头上,这足以证明他的可怕。 只不过这个家伙情商太低,这种东西也是能够露相的,用这种东西来要挟自己,他还不大够格。更何况我党已经把峨眉峰的代号,烂在了马奎的身上,足以让自己洗脱嫌疑。想到这里,余则成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的问道: “就这?还有吗?” “有,还有一份讣告,讣告,边保六科陈秋萍同志,于民国二十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在前往北方分局执行任务途中不幸以身殉职,终岁二十五。十月三日上午八点,陈秋萍同志追悼会将在王范岭村村委会举行,望接到讣告的支部派会员到场。”谢若林回道。 余则成此时突然心中一痛,别人也许不知道,可他是清楚事情的始末的,更加清楚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愿意跟他以夫妻之名生活,工作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上面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可是她还是毅然接受了这个任务,甚至因为意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余则成抬头看了眼谢若林,神色平澹的继续问道: “还有吗?” “有,还有,就是那王范岭村的村民谷有牛口述,陈秋萍同志殉职始末。这太长了我就不念了吧,这谷有牛啊,是给陈秋萍牵马的。据他所说,这陈秋萍是在来的路上,因为雨天路滑,连人带马掉进山沟里摔死啦!”谢若林回道。 “还有吗?” “没了。” 余则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谢若林,然后开口问道: “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谢若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陈秋萍啊,和你家翠萍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在她意外死亡之后,你家太太第三天就已经到了天津了。” 余则成在心里暗暗的佩服谢若林,因为谢若林无疑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情报方面的人才,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几条琐碎的线索,竟然被他找出了真相。可惜这个人误入歧途,心里早已没了任何的信仰,只懂得唯利是图。 余则成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擦去了刚才吃涮羊肉沁出的汗珠,然后带着一丝调侃意味,对着谢若林说道: “然后翠萍就跟我用假夫妻的名义一块儿生活了?” 谢若林自然是听出了余则成话里的嘲讽之意,不过他没在意,而是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陈秋萍是你家太太的妹妹,就在她意外死亡之后,上边急需给您配备一个太太。也有可能是时间来不及了,也可能是有人看过照片了,必须要找一个特别像的,结果就拿她的姐姐出来顶替。你,就是峨眉峰,时间,去处,严丝合缝。” 余则成笑着用手指了指谢若林,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开口说道: “老谢啊,亏你还是搞情报的,峨眉峰已经找到了,你不知道吗?” 谢若林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余则成会给他这个回答,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是谁?” 余则成重新戴上了眼睛,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这个人确实是保密局的。” “抓了?”谢若林下意识的问道。 余则成看着谢若林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抓了,我们保密局行动队的马队长马奎,经调查确认其身份就是峨眉峰,经过审讯后,解往南京,途中遭遇地下党前来营救,被流弹误伤身亡,坟墓就在那个什么……哦,他们叫烈士陵园,我们的人还特意去拍了照,墓前都是鲜花。 老谢啊,你虽然是党通局的,可是以你的信息渠道,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什么难事啊?你是在故意跟我揣着明白装湖涂,然后朝我身上泼脏水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看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余则成说着说着,面色逐渐转冷。谢若林看到余则成动气了,忙不迭的解释道: “那会儿我去晚秋的老家结婚去了啊,我是真不知道。这马奎的老婆呢?她现在人在哪儿?” 余则成审视着看着谢若林,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马奎的老婆回上海了,真要是像你说的,她是上面派下来配合马奎执行任务的,那我估计这个人现在已经是无影无踪了。 老谢,你怎么会想到峨眉峰是我呢?你这种猜测让我非常非常害怕,保密局眼里不揉沙子。你要是真这么想,我现在马上就上楼,把我和翠萍结婚的帖子拿给你看一看,有时间,有照片,有印花税,还有县太爷的章子!” 说着余则成就要站起身来,被谢若林按住了肩膀,开口劝道: “余先生,息怒息怒!” 余则成一把将谢若林的手给打开,大声呵斥道: “我怎么息怒啊?老谢你是党通局的人,你该知道这里边的利害关系呀。你今天也就是跟我说说,你要是跟你的长官说了,我可能连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拉到南京关起来了。 保密局和党通局的关系怎么样你应该清楚,水火不容啊!我余则成辛辛苦苦熬到今天容易吗?就凭你几张垃圾情报,就把这一辈子全毁啦?你特么是怎么想的?” 谢若林卡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第一呀,重要的情报没人向上汇报。这第二啊,你是红党,我会很高兴。这第三呢——” 还没等谢若林磕巴完,余则成直接打断,开口说道: “得得得,你别跟我在这儿一二三四五的,我不是红党,你也别高兴,愿意是你是!” 谢若林没有因为余则成的抢话生气,而是笑着说道: “我巴不得是呢,现在红党的情报都卖到什么价了?去年年底,粟多珍的部队偷袭宿迁,头四天的情报就开始喊上价了,最后成交才两根大。黄鱼。”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后,戴之奇的第二零一师,和二零二师、二零四师,被整编为青年军第六军,戴之奇任副军长。一年后,青年军第六军,再次整编为六十九师,这一次戴之奇升任中将师长。随后,戴之奇率领整编六十九师,由江苏宿迁向沭阳地区发起进攻,着名的宿北战役,即将拉开帷幕。 由于此战,恰逢国党的“国民大会”召开之际,戴之奇为了向“国民大会”献礼,公开喊出了,“我一个整编六十九师,就能打红党三个纵队”的豪言! 豪言虽豪横,能否兑现才是关键,否则就会变成吹牛皮或笑谈。戴之奇很不幸,事实证明,他的这句豪言,成了一次大牛皮!粟多珍一手阻击胡琏的整编十一师,一手把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分割包围起来,然后不多不少,正好派出三个纵队的兵力,于十二月十三日清晨,对戴之奇展开总攻。 戴之奇几度突围均被打回,又几次向胡琏部求援。但哪料胡琏却是迟迟不到。终于戴之奇扛不住了,向常凯申求援。常凯申又给胡琏下了死命令,必须增援解围。 此刻已是十二月十八号了,胡琏只得从命,可惜发现,却无法联系上戴之奇了。胡琏意识到,戴之奇完了,急忙撤退!胡琏判断得没错,戴之奇兵败自尽了!之前他曾豪言:一个师能打粟多珍三个纵队。结果四天鏖战后,他和他的整编六十九师,却反被三个纵队全歼!以至于连他的胸徽、日记和所佩戴的中正剑,都被送到粟多珍手里。 陈老总特意让人买了口上好棺材,将戴之奇就地安葬,并下令当地军民保护其墓,允许亲属来此移灵,然后咏诗一首,为戴之奇画上了一个句号: 敌到运河曲,聚歼夫何疑?且看峰山下,埋了戴之奇! 照谢若林这么一说,粟多珍偷袭宿迁的情报已经泄露了?这不是扯犊子吗?余则成心中虽然不信,可是表面上还是一脸疑惑的问道: “那戴之奇师怎么还被干掉了?” 谢若林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不明摆着的嘛,买走情报的那是地下党,他们把泄露出去的情报买回去,就等于是封锁消息了。一个师才两根儿金条,人家这买卖多会做啊!” 此时余则成表现出一脸的愤慨,一脸沉痛的说道: “不行,这情况我必须得向上面汇报,这种买卖简直是成何体统啊?误了大事了!” 谢若林呵呵笑了笑,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我建议你啊,还是不要这么做,现在这个局里南京的,武汉的人都有。你断人家财路,人家会断你生路的。” 谢若林的话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人是可以把灵魂都出卖给魔鬼的,正所谓存在即合理。偷袭一个师的情报,卖了两根大黄鱼,而当初沉参谋长为了捞许团长,可是直接用一辆斯蒂庞克轿车来赎人的,足足是这个的四倍,何其讽刺啊,国党军队岂能不败? 余则成打量着谢若林,然后轻声说道: “你就为了钱,说我是红党,我太太是从延安派来的,老谢啊,你是怎么想的?” 谢若林此时有些尴尬,听到余则成的辩解,最重要的是峨眉峰已经确认是马奎了,这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赔笑着对余则成说道: “我不是说你们是,我是太希望你们是了。你要是红党,那我得像祖宗一样,打板儿把你们供起来啊,谁要是说出去,那他脑子那是缺斤短两!” 看着谢若林一副利欲熏心的样子,余则成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了老谢,咱们俩以后还是少接触吧,咱们俩不是一类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若林有些不死心的看着余则成,然后说道: “老余,你再想一想,我也可以把党通局的机密告诉你!” 余则成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对着谢若林说道: “谢谢你今天的羊肉,我得回去了!” 说着余则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谢若林家,有些事情他需要仔细的筹谋,翠萍妹妹的情报,坚决不能留在谢若林这个家伙的手里,要不然落在别有用心的人那里,指不定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经过一天的忙碌,余则成和翠萍换上了睡衣,准备休息了,这时就见翠萍捶了捶自己有些酸胀的肩膀。 余则成看到后,对着翠萍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翠萍,你坐在这儿,我帮你按一按!” 余则成平日里对翠萍都是表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现在主动提出了帮自己按肩膀,翠萍乐呵呵的答应了,坐到写字台前的椅子上。 余则成一边给翠萍按着肩膀,一边问道: “翠萍,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吧?你妹妹什么样啊?” 翠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脸骄傲的笑着说道: “我妹妹啊,我妹妹跟我长的一样,就是很像,但是比我漂亮。她念过书,有文化,很进步,在延安工作呢。哎呀,现在延安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余则成的心里一痛,翠萍到现在都不知道妹妹如今已经与她天人两隔了,这是何其残酷的事情啊?!余则成的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陈秋萍去世的消息告知翠萍。沉默了片刻后,余则成轻声问道: “翠萍,你想她吗?” 翠萍仿佛陷入了回忆,口中喃喃的说道: “想啊,能不像吗?她可有见识了,你以后要是能见着她就好了。对了,她挺像左蓝的。短头发,说话也快,还老带文词儿。呵呵呵,你不喜欢我,说不定能喜欢她呢!” 平日里翠萍要是在余则成面前提到左蓝这个名字,余则成早就给她甩脸子了,可是今天余则成却是意外的平静。 上一次听到陈秋萍这个名字,还是在秋掌柜的口中,据秋掌柜说,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正是一个人青春大好的年纪,却因为要赶来天津跟自己执行任务,于途中遭遇意外,实在是让人心痛。 想到这儿,余则成暗下决心,绝不能让翠萍知道她妹妹已经过世的消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从谢若林那里,搞到这份情报,要不然会引发很多不良的连锁反应。 以谢若林贪财的揍性,他很有可能会把这个情报交易出去,一旦这份情报落在李涯或是站长的手里,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第二天一大早,余则成给站里打了个电话,在叶晨那里请了一天假。叶晨那边也没有多问,就答应了下来。打完电话,余则成就站在窗帘后面,目不转睛的注意着院子里的动向。 十点多的时候,余则成看着谢若林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出了门。这时他突然想到,穆晚秋此时一直没从家里出来,这让余则成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自己总不能因为要窃取情报,把穆晚秋给打晕吧,那样就有些太难看了,容易结死仇的。 就在这时,余则成转过身来,突然看到翠萍换上了一身旗袍,正在戴着耳环,余则成开口问道: “翠萍,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上街买花布去!”翠萍答道。 余则成顿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他走到翠萍跟前,轻声说道: “买花布叫着晚秋一块儿去吧,她比你会买。” 翠萍被气到肝疼,本来今天自己去逛街,心情不错,结果这个倒霉催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天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翠萍白了眼余则成,然后说道: “是啊,人家是城市里的大小姐。” 余则成一脸坏笑的蹲下身来,对着翠萍说道: “哎你别说啊,我要是真娶了晚秋做二房,你们这日子过得应该很不错。” 第五十一章 状况频出 翠萍本来今天出门逛街的心情挺好的,可是却被余则成的一句话给嚯嚯殆尽,但是她知道余则成不论是说话还是办事,从不会无的放失,他让自己带穆晚秋出门,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翠萍还是准备按照他的话去做。不过临走之前,翠萍还是反唇相讥道: “你别忘了,不管再怎么说,她也是二房,娶她之前你得先把我给答对好了!” 余则成笑了笑,长久以来和翠萍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他知道,翠萍哪怕是被自己给气的再不开心,也会分的出轻重。他来到窗前,顺着窗帘的缝隙看着窗外,没过一会儿,翠萍果然就拉着穆晚秋,手挽手的出了门。 这时余则成从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开锁工具。开锁算是特工的基本学科,在青浦班的时候他就学过。抗战这些年从事外勤工作,他也没少应用到实际中去。 不过即便如此,余则成还是温故而知新的找了一把旧锁,反反复复的开了几遍,确保自己的手艺没有生疏,这才应用到实际中去。 然而余则成还是比较倒霉,他这边刚把锁打开,钻进了谢若林的宅邸一通翻找,突然就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他被主人家给堵在了屋内。无奈之下,他只能是钻到了床底下躲藏。 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若林,他回来是为了取点情报。结果一进门,谢若林却发现自己的太太穆晚秋不在,在呼唤了几声无果后,他也没有多想,从自己存放情报的百宝箱里取走了文件,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余则成在谢若林取走情报的时候,就躲在了床底下,这一幕正好被他给看了个一清二楚。谢若林走后,余则成从床底下爬出来,打开了谢若林存放情报的箱子,把那份情报给偷走了。 拿着情报回到家之后,余则成把情报从信封里取了出来,经过仔细的核对,确认无误后,余则成划着了火柴,将信封连带这份情报给一起点着,然后焚烧殆尽了。 余则成做完这一切,就出了门直奔天津站,因为他现在好歹也是副站长了,是叶晨的左膀右臂,站里一大堆琐碎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说的难听点,他这个副站长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只不过权限除了站长叶晨以外,比所有人都高。 余则成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穆晚秋正站在院外,面朝着院墙,仿佛在面壁思过一般,余则成轻声调侃道: “晚秋,你这是开始吃斋念佛了?” 此时穆晚秋的脸上,再没了以前的笑模样,反而是带着一丝忧伤,声音也有些沙哑的说道: “今天我和嫂子去吃冰激凌,然后她又跑了几步,就病了。我带她去医院了,妇科病,还做了化学检查,医生让我过几天去取单子。” 换了平常,余则成少不得要跟穆晚秋寒暄几句,这时他却没了这心情,径直的推开了院门,朝着自己家走去。 进屋之后,余则成连鞋和衣服都没顾得上去换,将公文包随手扔在了门口的鞋架上,就上了二楼卧室。刚一进门,就发现地上散落着摔碎的瓷片,余则成来到卧室的窗前坐下,看着翠萍笑着问道: “翠萍,你生病了?牛犊子也会生病?这怎么还哭了?” 余则成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发现了穆晚秋和翠萍的反常,这种事情只会是与自己有关,所以他才会一进屋,就插科打诨的调侃翠萍,希望从她口中套出答桉。 “气的!” “谁气的?” “小妖精!” “哦,晚秋啊。” 翠萍是藏不住话的性格,还没等余则成去套路她,就气鼓鼓的说道: “她当着我的面儿说还惦记着你,她也忒不要脸了!” 余则成一直都知道穆晚秋对自己有想法,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惦记就惦记吧,反正她也惦记不到。” “你把话说清楚,惦记不到什么?我看你跟她一样不要脸了!”翠萍愤怒着说道。 余则成一脸的无奈,白天在外忙了一天,结果回到家里还是一脑门的官司。不过翠萍一脸病容,余则成也不好跟她计较,于是便柔声说道: “哎呀你看看你,净生一些没头没脑的气,来,我看看你还烧不烧了?” 翠萍一把打开了余则成要试探额头温度的手臂,随即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随即解释道: “你少碰我,我这是女人病,不烧!” 余则成也没因为翠萍的态度不好而动气,因为从昨晚开始,他才在心里真正的接纳了这个女人把她当成了自己患难与共的同志。余则成柔声说道: “那不叫女人病,那叫妇科病。医生给你开药了没有?我去给你煎上。” 看到自己怎么耍脾气,余则成都没有跟自己计较,翠萍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温柔。只是说话的音量明显降低了: “那个医院不开大包药,给的都是些小片儿,让那小妖精都给我放哪儿去了?” “谁是妖精啊?吃药了。”穆晚秋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她一手端着杯水,一手拿着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穆晚秋一下子都给余则成整不会了,他有些磕巴的问道: “诶……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穆晚秋看了眼余则成,然后笑着说道: “下面的门没关,我就直接进来了,余大哥,你也不怕家里遭贼啊。” 翠萍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接过了穆晚秋递过来的药片塞进嘴里,然后都囔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什么意思啊,余大哥?”穆晚秋对着余则成问道。 余则成看着翠萍和穆晚秋跟俩斗鸡似的,顿感一阵头大,他直接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们俩就跟我演戏吧!” 余则成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婆娘没一个省油的灯,这时候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躲到一边去,因为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余则成径直的朝着屋外走去。 翠萍看着面前的穆晚秋,心里就一阵窝火,她对穆晚秋说道: “把药放这儿了,你走吧!” 穆晚秋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坐到了翠萍身边,轻声问道: “你就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 翠萍彻底被这小娘皮给整不会了,她定定的看着穆晚秋,心说这特娘的是个什么物种啊?这时就见穆晚秋貌似调笑的继续说道: “嫂子你放心,我这贼只惦记,不偷。” 穆晚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余则成正在楼下用搓衣板“吭哧吭哧”的洗着衣服,翠萍病了,还是妇科病,沾不得水,忌潮湿,这点常识余则成还是懂的,所以这些活儿就只能是他来干。 然而让余则成没想到的是,穆晚秋从楼上下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然后推到了一边,自己坐在那里,帮他洗上衣服了,要知道这婆娘哪怕是在穆家大宅的时候,都没干过这活计,在谢若林这里,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眼楼上卧室的方向,然后把头无力的轻磕在了墙壁上,唉,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余则成一大早来到天津站里上班,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一个特务正在他办公室的门口敲门,于是便开口问道: “什么事儿?” 特务看到余则成后,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余则成,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副站长,龙帮帮主龙二让我给您捎封信。” 余则成接过了特务递过来的信封然后问道: “他怎么了?” “被米果海军关起来了,让您去救他们。” 余则成深知龙二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紧急,轻易不会直接找上门来,这个人是非常懂分寸的。而余则成私底下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脏事儿,少不了这种人,所以他一般有什么事求到自己,余则成也乐于帮忙。 当初去沉阳找许忠义去置换美刀的时候,就是龙二大老远开着那辆斯蒂庞克去的沉阳,至于余则成则是躲在幕后。正所谓存在即合理,这种人有他存在的价值,所以余则成不能不管。 余则成来到办公室后,给自己相熟的米果海军那边的武翻译打去了电话,打听事情的原委,结果差点没给余则成给逗笑。 龙二这个家伙,居然用瓶装可乐,兑散篓子烧酒,当成红酒去卖,你卖酒就卖酒吧,好死不死的,卖给了米果大兵,人家自然是要找他的麻烦。 余则成和武翻译平日里关系熟络,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真酒那么贵,造点儿假酒也是人之常情嘛。武翻译啊,龙二是我们保密局的线报,我们现在正在用他呢。” “老余啊,不是我不帮忙,我怕米果人那边不好交代啊!” 余则成知道这个家伙在跟自己拿腔拿调,实则是在索要好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自然是要龙二去承担,于是余则成说道: “放心吧,米果人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你还是让他们放人吧,我保证让龙二送两箱真酒给你!” 余则成晚上下了班回到家后,发现翠萍一脸凝重,余则成换过鞋子,放下了包,简单的洗了把脸,对着翠萍问道: “翠萍,你这是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 这些日子翠萍的病明显的好转,这两天她能下床做饭了,今天却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余则成觉得内有蹊跷,于是便开口问道,因为翠萍不是穆晚秋那种富家大小姐,她是闲不住的性格。 翠萍起身来到余则成的跟前,小声说道: “老余,我可能暴露了!” 余则成心里一惊,擦干了手上的水渍,然后把翠萍拉到了沙发坐下,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儿?你跟我仔细的说说。” 翠萍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在家养病好几天,实在是觉得气闷,今天便拉着晚秋出去逛街,结果在市场闲逛的时候,被老家乡下的地主给认出来了。 这个人叫王占金,是井铺最大的地主,家里有三十多头牛呢,我估计是涂改跑出来的。” 余则成沉默了片刻后,对着翠萍问道: “他知道你嫁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可是他知道我是游击队队长!他妹夫当二鬼子,当初还是我们杀的呢!大扫荡前,我当过党团团结会的会长,这些他都知道!”翠萍解释道。 余则成此时也感到了问题的棘手,经过仔细的思考,他开口说道: “那这个人就不能留在天津了,这几天你不能出门。对了,当时晚秋是怎么反应的?” “她问了几句,倒也没说什么。”翠萍回道。 余则成想了想,这种时候,自己的身份尤其敏感,还好今天自己托武翻译把龙二给救了。余则成摸过了电话,给武翻译拨了过去,得知龙二被释放后,又给龙二打了个电话,把他约到了一个咖啡馆见面。 龙二到的时候,余则成早已等在了那里,龙二坐下后,让跟随他的手下退下。余则成笑了笑,然后调侃道: “我就没听说过帮主三天两头被抓的,怎么?手下是没弟兄了?把眼镜摘了再跟我说话!” 龙二别看在兄弟们面前表现的桀骜不驯,在余则成面前却乖的很,因为余则成已经不是捞了他一次了,对他说是救命恩人都不过分。更何况他是自己在保密局天津站的大腿,所以龙二此时表现的毕恭毕敬。 龙二摘下了墨镜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兄弟怎么会没有呢,不过跟米果人做生意,他们用不上,不会讲英文。” 余则成被逗笑了,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问道: “怎么?你会啊?” “我会一点儿,诶,money,how much,dor,dor就是美元,我也就会这么点儿。”龙二跟余则成说话,没有任何装的成分,他早就把余则成当成了自己的带头大哥,在他面前也不怕露怯。 看着面前自己的这位小老弟,余则成叮嘱道: “明天送两箱真酒给武翻译官。” “放心吧老大,已经给了,我一出大门儿,那个假洋鬼子直接伸手问我拿,他说是你答应的!”龙二回道。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龙二说道: “是我答应的,把你弄出来就是武翻译出的面,你还不值两箱酒吗?行了,不说这事儿了,你得帮我个忙。” 龙二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他对余则成保证道: “对我龙二来说,您的事儿就是我自己的事儿!” “有个人很麻烦,你帮我把他赶出天津,永远都不再回来。” “回来就是死?” “没错。” “什么人?” 余则成没有直接回答龙二,而是对他叮嘱道: “人不但要赶走,还要绝对保密!” “您放心,我龙二分得清轻重,什么烂事儿都能说,您的事儿我谁都不会说!” …………………………………… 谢若林一大早整理自己的情报箱子的时候,发现当初自己从别人那里淘换的关于陈秋萍的情报没了,他第一时间将怀疑目标放在了穆晚秋的身上,直接对她开口问道: “我这里面有一封信,哪儿去了?” 穆晚秋头不抬眼不睁的翻着报纸,随口回道: “你的宝贝东西我碰都不碰,你问谁啊?” 谢若林知道谁对他的这份情报心心念念,没好气的说道: “别搁这儿跟我装湖涂啊,你特么偷偷送给楼上的了吧?” 穆晚秋直接拍桉而起,她虽然心里一直记挂着余则成,可是也还算是恪守本分,从没做过红杏出墙的事情,谢若林的话在她看来,是对她莫大的侮辱,她大声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那里面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送给谁啊?” 虽说没抓到手腕,但是谢若林肯定这件事跟穆晚秋有脱不开的干系,他愤怒的呵斥道: “偷吧,你就偷吧,把这家都偷给别人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贱货!” 说完谢若林拎着自己的宝贝箱子就要出门,因为在他看来,家里都不安全了,自己以后存放情报得换个地方了,要不然没准儿还得遭窃。 谁知道穆晚秋一把拉住了谢若林,大声说道: “站住,我根本没偷你东西,你给我道歉!” 谢若林压抑在心中的怒火,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能够接受穆晚秋不喜欢自己,他一直认为就算是块石头,只要自己用火热去捂它,早晚也有捂化的那一天。 然而穆晚秋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当着自己的面跟余则成眉来眼去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总是当着外人的面贬损自己,帮着别人说话,胳膊肘往外拐不说,现在都开始偷自己的东西了。谢若林抡开了手臂,狠狠一巴掌抽在了穆晚秋的脸上,然后大声说道: “道歉?老子就这么道歉!跟我搁这儿装什么圣女啊?要是没我,你特么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不识抬举的狗东西!我呸!” 第五十二章 论一个渣男的养成 此时的谢若林对于当初答应叶晨的建议,迎娶了穆晚秋,简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他自认为自己就算不是个绝世好男人,可是也差不多了。 当初虽说答应叶晨,不碰穆晚秋一个手指头,可是谢若林觉得,自己只要是用真心去对待穆晚秋,迟早会跟她慢慢的培养出感情来,到时候即便是叶晨,也不好再去阻拦什么。 自己为了抓住穆晚秋的心,简直都快要化身成为保姆了,家里一切动手的活全都是自己来,别管是洗衣做饭,还是收拾屋子,把穆晚秋伺候的,跟老佛爷差不多了。 可这个女人是怎么对自己的?当着自己的面儿去跟余则成这个闷骚的王八蛋去调情,无数次的把自己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哪怕现在已经嫁作人妇,还是惦记着去给那个王八蛋当小,现在居然开始偷走自己的情报去讨好这个男人了,简直是冥顽不灵! 谢若林走后,穆晚秋捂着脸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此时她也在思考刚才谢若林情报丢失的问题。这个家按理说就只有她和谢若林两个人,外人平时是不可能进来的,可是东西却实实在在的丢了! 这个宅子是保密局名下的私产,平日里旁人避之不及,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敢来轻易触碰这个老虎屁股,那就证明这只能是熟人所为,而这些天自己一直都跟翠萍在一起,再加上她还生病了,在家已经躺了好几天,根本没有时间动手啊,这会是谁干的呢?难不成是余则成? 等等!穆晚秋这时冷不丁想起,那天一大早,翠萍来找自己逛街,然后去郊外的马场散心,这是她和谢若林为数不多的二人同时不在家的时候,对于一个资深的军统特务来说,如果想要进自己家,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余则成是完全符合这个条件的! 想到这里,穆晚秋的心情很复杂,如果真是余则成干的,那自己今天挨得这巴掌还真是不冤,自己这是帮着余则成顶锅了,如果是他的话,这口黑锅自己还是愿意背的。 穆晚秋没有再继续的纠结,起身接了些凉水,用湿毛巾把自己的脸简单的冰敷了一下,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被谢若林扇了巴掌,脸部浮肿的样子,尤其是余则成和翠萍两口子。 处理完这一切,穆晚秋给自己简单的画了个妆,然后就出门了。今天是医院那边化验出结果的日子,自己要帮着翠萍去医院取化验单。 到了医院后,穆晚秋在取走化验单的时候,给自己开了点安眠药,这段时间她晚上总是睡不着觉。走出了医院后,穆晚秋打开了医生递给她的化验单,打算看看翠萍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结果却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东西。 只见上面检查结果一栏上写着:身体良好,生育功能正常,未破身。穆晚秋瞬间懵了,此时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翠萍居然没有破过身,这怎么可能?难道她跟余则成是假的两口子不成? 可是她和余则成为什么会假扮成两口子呢?这只能说明他们在遮掩身份,余则成是保密局的副站长,难不成他背地里的身份是地下党?只有这样这一切才说的通!对,一定是这样! 穆晚秋突然想起了昨天翠萍拉着自己逛街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卖大饼的,当时他一口叫出了翠萍是陈家大丫头,这说明他跟翠萍是熟识。当时翠萍表情有些慌乱的把自己给拉走了,这其中可能藏着一些猫腻。 想到这里,穆晚秋直奔昨天的市场而去,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穆晚秋就找到了昨天那个卖大饼的男人,卖大饼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穆晚秋,然后招呼道: “哟,少奶奶,就您一个人来了,那陈家大丫头呢?” 穆晚秋没有回答卖大饼的王占金所提出的问题,而是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了一沓法币递了过去,开口问道: “给我讲讲陈家大丫头的事儿?” 王占金见钱眼开的接过了穆晚秋递过来的钱,塞进了兜里然后小声说道: “她说不认识我,其实她是怕我。” 穆晚秋笑了笑,然后对着王占金问道: “怕你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卖大饼的,难不成你还能把她给吃了?这也太可笑了吧?” “她就怕别人知道她以前干格命那点事儿!” “她怎么会干格命呢?她就是个女人家家的,那种事不都是男人做的嘛?” “打小鬼子的时候,在崮头,在五峰山里头,转着圈儿的打,打了两三年,这丫头枪法好着呢。对了,她还抄过我妹妹的家,硬说我妹夫是二鬼子,抄了半囤子粮食!” “抗战很正常啊,她怕你什么啊?现在都光复了啊。” “可她当时是红党的游击队,跟国军不是尿一壶的!” 穆晚秋顿时来了兴趣,看着王占金问道: “你是说,她是红党?” “那是,她还是游击队的队长呢,他们用的都是匣子枪,这丫头马骑的也好。她妹妹更邪乎,一个人跑延安去了。” 自己所有的猜想都被验证了,穆晚秋因为有过心理准备,所以没有表现的太过震惊,而是继续问道: “那他们家男人余则成你知道吗?” “余什么?没听说过啊?” “她和他们家男人已经结婚八年了,和你们是同乡?” “不会,她的事情我最清楚……” 还没等王占金说完,就见三个揣着褂子的男人来到了王占金卖大饼的摊前,直接把穆晚秋给挤到了一边。领头的戴墨镜的男人,直接对着王占金问道: “卖大饼的王占金是你吧?” “是啊好汉,您买点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龙二,只见他对着手下一伸手,手下递过来厚厚一沓法币,龙二接过来后,拍在了王占金的摊儿上,然后语气阴冷的说道: “带上这些钱给我滚蛋!” “好汉,我滚哪儿去啊我?我只是过来投亲戚的啊!” 龙二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看着王占金说道: “滚哪儿都行,以后不许再回天津。把他的东西给我收了!” 说着龙二直接抓着王占金的领口,把他给薅走了,至于他的两个手下,将王占金的那些个摆摊儿的零碎,也都给一并带走了。 龙二刚才过来的时候,穆晚秋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当初叔叔穆连成,是天津卫有头有脸的商贾,交友满天下。龙二作为码头有名的混混,穆晚秋曾经见过他。 穆晚秋怕被龙二给认出来,所以龙二跟王占金交涉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低着头,躲开了龙二的目光。龙二这边只顾着解决掉王占金这个麻烦,也没有注意身边的这个女人。 联想到翠萍这边刚被认出来,卖大饼的这个男人就被龙二赶出天津城,这件事情绝对跟余则成脱不开干系,也就只有他有这个动机和手段去做这件事了,看来他和翠萍是假夫妻无疑,搞不好他们都是红党! 余则成刚刚就躲在街角处,王占金和穆晚秋在对话,他看的一清二楚,通过唇语,他能猜出二人大致的对话内容,这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儿,还好自己和穆晚秋之间关系还算融洽,有一段露水情缘,看来自己和穆晚秋要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了! 余则成在街角处装作偶遇,跟穆晚秋撞在了一起,然后招呼道: “诶,这么巧啊!” 穆晚秋看到余则成的那一刻,进一步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看来刚才的一幕,都是这个男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过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穆晚秋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 “则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举了举手中的公文包,对穆晚秋解释道: “啊,我去警察局刚开完会,过来买药,药店没开门。你这是要回家吗?” 穆晚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 “则成,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也正是余则成的目的,余则成带着晚秋,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池塘,穆晚秋突然说道: “昨天我和翠萍逛街的时候,遇到翠萍的一个老乡了,他一口就叫出了陈家大丫头来,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刚才路过市场的时候,就跟他聊了聊。” 余则成的神经紧绷,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穆晚秋有些玩味的问道。 余则成被堵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沉吟了片刻后,余则成回道: “晚秋啊,他的话你不能信啊,他就是想湖弄你几个钱嘛!” 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靠在池塘边的石桥桥墩处,这里视野开阔,四下无人,不虞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时就见穆晚秋说道: “翠萍她打了三年的鬼子,有个妹妹在延安,她在那个地方住了二十多年,两年前突然不见了,现在出现在这里,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 余则成是真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自己和翠萍身份的人,居然会是穆晚秋,然而他此刻只能是硬着头皮抵赖道: “一定是这个家伙认错人了!” 穆晚秋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余则成说道: “我刚才在想,以前的事是翠萍在瞒着你,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们是一起的!” 余则成心里乱的一匹,可是却还得嬉皮笑脸的说着: “哦,照你这么说,我也变成了红党了是吗?” “你们是假夫妻,一起配合的,她从来就没嫁过人!” 余则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对着穆晚秋驳斥道: “你在胡说什么呢?夫妻还有假的?你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家伙敢胡说,你也敢胡信?” 穆晚秋沉默着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了翠萍检查身体的化验报告,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写着王翠平的名字,她还是完璧之身呢!” 余则成看着这份化验报告,心里惊呼着卧槽,不露声色的将化验报告叠好,揣在了兜里,然后一些磕巴的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肯定是医院搞错了这也太荒唐了!” 然而这还没完,穆晚秋接着又给了余则成致命一击,开口说道: “还有,你到过我家,偷走了谢若林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要么就是翠萍干的,你一定知道!” 此时余则成的汗都快要下来了,他从青浦班毕业之后,一直都从事着外勤工作,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小丫头的面前原形毕露。 现在按照组织纪律,他现在应该立刻除掉穆晚秋,排除掉这个可能让自己暴露身份的隐患。可是穆晚秋不是敌人,没有任何的正治倾向,她就是一个单纯的不问世事的女子,余则成做不到辣手摧花。 为了稳住穆晚秋,余则成含湖其辞的解释道: “是,我不否认,我以前曾经同情过红党。” 穆晚秋对于余则成,是一种完全盲目的喜欢,这个人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让她异常着迷,不论这个人是什么信仰,她都愿意跟着一条道走到黑。只见穆晚秋开口说道: “同情谁是你的自由,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问你,你们是假夫妻吗?” 这次余则成没有再失口否认,而是开诚布公的说道: “算是吧!” 穆晚秋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继续问道: “那要假到什么时候啊,一辈子吗?” 余则成知道穆晚秋对自己的心思,这时候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拖住她,于是便说道: “当然不会,下个月吧,等她把她要筹集的钱攒够了,她就会走。” 穆晚秋的脸上带了一丝喜色,不过心里还是非常的忐忑,毕竟自己虽然也和翠萍一样没破身,可是在名义上也是嫁作人妇了。穆晚秋试探着对余则成问道: “那我等你可以吗?你会嫌弃我吗?” 余则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可真是够混蛋的,可是表面上却还是口是心非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因为我嫁过一个无赖。”穆晚秋回道。 如果谢若林听到穆晚秋对自己的评价,恐怕是要被气吐了血,因为自己付出了真心对她好,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女人,结果在她那里,却换来了一个无赖的名声,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余则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穆晚秋说道: “我只是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和机会能等你了。” “什么意思啊?”穆晚秋有些懵懂的问道。 余则成注视着穆晚秋,然后语气低沉的说道: “谢若林是干什么的你是最清楚的,今天你知道的这些事情传到谢若林的耳朵里,你觉得我还会有明天吗?” 穆晚秋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脸色胀红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说我会告诉他?也亏你想的出来,对你不利的事情,我谁也不会说的!” 余则成没有再说什么,他拉过了穆晚秋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明明只是谈过左蓝一个对象,结果随着时光荏冉,自己现在却跟一个渣男无异,真是太羞耻了。 穆晚秋靠在余则成的怀里,心里也没好过到哪儿去,因为她知道余则成只是忌惮自己知道他和翠萍的身份,才会与自己虚以委蛇,自己现在的举动,完全就是在饮鸩止渴。 可是即便如此,穆晚秋还是天真的认为,余则成是不会像对待敌人那样,将自己处死的,因为只从刚才龙二带走那个卖大饼的人,就能看出余则成的心软。 如果换了谢若林这样的特务遇到这种事,恐怕那个卖大饼的等来的只会是一颗冰冷的子弹,不会有第二种结果的…… 李涯把陆桥山赶出了天津站后,整个人也一直都没有松懈下来,因为他对余则成的怀疑一直都存在,这一点他无比的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种直觉曾经无数次救过他的命。 通过布置暗哨跟踪余则成,李涯发现他跟龙帮的帮主龙二走的很近,为了不引起余则成的忌惮,李涯就派出了手下的特务,对龙帮的人上了监控手段,因为这些混码头的青皮,不同于余则成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跟踪他们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天下午,李涯接到了手下的特务汇报,龙二带着一伙人,将一个卖大饼的小贩赶出了天津城,这让李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喃喃自语着说道: “对一个卖大饼的下这种狠手,至于吗?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咱们在龙帮的一个内线当时是跟着去的,一直把人拉到了宝坻,才赶下车的。”特务毕恭毕敬的回道。 宝坻距离天津卫足有将近一百七十多里路,送一个人离开,怎么会送到这么远?他们到底是在怕什么?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李涯对着特务问道: “龙帮的那个内线现在人在哪儿?” 第五十三章 办公室博弈 余则成把晚秋给答对走,自己回到了天津站,刚一进到办公室,发现窗子一早放风的时候忘记关上了,正要关窗,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眼,发现竟然是两个行动队的特务,押着王占金和他两个小孩回到了天津站。 余则成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件事不用问就是出自李涯的手笔,看来这个家伙对自己这边还是贼心不死啊。李涯要是想从王占金的口中套出什么情报来,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和翠萍就危险了,绝不能让王占金落到李涯的手里! 余则成直接出了自己的副站长办公室,直接把押着王占金和他孩子去审讯室的两个特务给伸手拦住了,然后开口问道: “谁让你们把这个人给带回来的?” 余则成以前是机要室主任的时候,行动队的这群特务可以不把余则成当成一回事,因为自己的老大李涯的职阶本身就盖过余则成一头,他还管不到行动队这边。 然而今非昔比,余则成抓捕季伟民立了大功,直接被提拔到了中校,跟李涯算是平起平坐了,如果仅仅如此,行动队的这群特务也仅仅只是平日里敬畏而已,但是行动队的工作,依旧轮不到余则成过来吆五喝六。 可是余则成刚被提拔成了少校,就坐上了副站长的位置,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代表着在保密局天津站这个甲级站,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别说他们了,就是李涯见到他都得听喝。 抓捕王占金的特务先是对余则成鞠了个躬,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副站长,是李队长让我们把人带回来的!” “把人交给我吧!”余则成说完直接一把薅住了王占金的衣领子,把他拽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推了进去后,把门在外头反锁,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在不经过他的允许下,随意的进出他的办公室,当然,叶晨这个站长除外。 余则成回过身对押解王占金的特务,脸色不善的说道: “这事儿现在跟你们没关系了,我找李队长说去!” 余则成来到李涯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一脚直接踹开了李涯办公室的门,脸色阴沉的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一眼不发。 李涯站起身来,看着怒气冲冲的余则成,故作不知的问道: “这是怎么了,余副站长?” 余则成双手插兜,也没跟李涯兜圈子,直接质问道: “你在监视我啊,李队长。” 如果是以前,李涯派人监视余则成的行踪,甚至都不用跟他打招呼,因为这是保密局内查的一贯作风,除了站里的直接领导,这是谁都逃不过的。 然而现在时过境迁,余则成已经成为了李涯的顶头上司,这么做就有些不妥了,因为调查自己的直属领导,如果没有上面授意的话,就是触犯了军统特务的大忌,是要受到家规处分的。李涯赶紧开口否认道: “怎么会呢?没有,绝对没有。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吗?” 余则成自然是看出了李涯在跟他装傻,他也懒得跟李涯兜圈子,直接说道: “没监视我?那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地主王占金呢?而且是从那么老远的地方找回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啊?” 余则成的质问让李涯的心里很不舒服,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在不久之前,跟自己顶多也就是平起平坐,甚至在保密局天津站就是个小透明。现在当上了副站长,都敢跑到自己跟前要说法了,真是够讽刺啊,他的这个副站长还是自己整走陆桥山提上去的呢,这翻脸速度够快的啊! 不过李涯虚伪的笑了笑,还是对着余则成解释道: “啊,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呢,龙帮和义和会的人偷了机场仓库,这您应该知道。他们偷来的东西呢,销往了红区,所以我派出手下正在暗查,发现他们在驱赶这么一个小买卖人,我觉得内有蹊跷,就带回来问个究竟。” 余则成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涯的托辞,龙帮是个什么揍性他自己心里最有数儿,说他们走私一些紧俏物资,倒买倒卖这些不足为奇,可要说他们偷公家仓库,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李涯这分明是看到龙二跟自己走的近了,所以才会派人去监视他,他的目标是自己! 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用有些愠怒的语气说道: “那个卖大饼的是我们老家的地主,无恶不作,对我岳父家干了很多很多的坏事儿,现在老家那边搞涂改,他跑出来了,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吗?我就是要把他弄回去,让他好好受受罪。龙帮的弟兄是我叫去的,跟仓库被盗没什么关系!” 李涯耐人寻味的笑了笑,论起整个人,保密局的特务才是行家里手,别说让人受罪了,就是把人给埋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余则成送王占金回老家受罪的说辞,明显就站不住脚。 李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嗨,闹了半天是您叫他们去的啊,我还真是狗拿耗子了。那您看现在怎么办呢?” “人交给我,你就不要管了!”说着余则成侧身就要离开。 谁知这时李涯突然对余则成接着说道: “余副站长,您看要不这样吧,人我来帮您处理,既把他赶回去,又能帮咱们做点事儿。” 余则成算是看出来了,李涯这是明显贼心不死啊。余则成态度生硬的说道: “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人我自己来处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可以跟站长汇报,我等着!” 说着余则成直接坐在了李涯办公室的沙发上,对着李涯抬手示意,他可以打电话给站长汇报了。 李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现在愈发肯定这个王占金有问题了,可是余则成以势压人,这让他有些难办,他现在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剩下跟叶晨汇报了,看看他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李涯脸色有些僵硬的对余则成解释道: “余副站长,我真是没别的意思,那我就先请示一下了。”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心说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跟我玩儿这套,真当我抗战八年的内勤是白干的吗?你李涯潜伏去了延安,可我也不白给,在城市里跟小鬼子和汉奸浴血奋战了八年,跟我玩儿心眼儿你算是找错人了! 余则成作为青浦班毕业的特务,他有说这个话的底气。军统总共办了六个大型特训班,这六个班的全称和学员人数如下:临澧特训班,千余人;黔阳训练班,九百人;息烽训练班,办了七期,每期五百到一千人;兰州训练班,办了五期,学员总数超过七千人;建瓯东南训练班,学员七百余人;建训班从第二期开始改为中美训练班,学员一千余人。 在这六个大型特训班之前,军统最早的特训班,也就是余则成和许忠义掌握特工入门技术的青浦班,就已经于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在上海青浦城内西溪小学校正式开班了,他们是所有“军统科班特务”的大学长。在所有军统特训班中,青浦班是唯一跟鬼子真枪实弹打过正规城市攻防战的,“勇士”一词,并非戴春风夸大其辞。 青浦特训班以戴春风为主任,余乐醒为副主任,原有学员四百零八名,他们在上海主力撤退后,在陶一珊指挥下负责断后,三天艰苦的巷战下来,两万人的别动队只剩下不到八千,青浦班直接战损七成以上,跟着余乐醒撤出战斗并转移到安徽省祁门县的,只有不到一百人了。 这一百来个只受过一个月特训的学员,马上分为三伙:一伙到了湖南临澧,继续招收学员办班;一伙到苏浙别动队当了营连级军官;还有数十人潜回上海,分别加入了赵理君和林之江的军统行动队,开始杀鬼子除汉奸,而余则成恰好就是潜伏回到上海的那一批,可以说他是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站长,我有件事要跟您汇报请示一下。” “说。” “我让手下的人监视龙帮,结果发现他们把天津卫一个卖大饼的小贩,给赶出了天津城,我觉得内有蹊跷,就派人把那个小贩给带了回来。 结果余副站长说那个小贩是他们那边的地主,当初欺负过他岳父家,是他让龙帮的人把他给送回去的为的是让他遭点罪。” “这事儿是有点奇怪。” “是啊站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审一审嘛,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给他放了,那边过来的人总能了解点什么。” 李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那我就这么跟余副站长说了?” “余则成现在人在哪儿呢?” “就在我办公室!” 然而让李涯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晨在听到余则成在他办公室的时候,态度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就在你身边吗?这样吧,你就让余副站长自己决定吧,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儿,就让他看着办吧。” 李涯被晃了一下,差点憋屈的吐出一口老血,他缓了好半天,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问道: “那就……那我就不管了?” “嗨呀,地主和农民的事儿委员长都管不了,你能管的了吗?” 叶晨杀人诛心的话直接把李涯给怼到了南墙根儿,常凯申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你李涯有那个本事去管?你是自认你比委员长还厉害吗?保密局要不要让你来当家啊? 李涯的脸上变得无比难看,就好像是吞了翔一般,缓了许久才回道: “那好吧站长,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件事情内有玄机,只能说余则成太清楚办公室正治了,他知道自己在场和不在场有截然不同的区别,李涯和叶晨的电话被他听到,无论如何叶晨这个站长都会卖他一个面子的,不管是从公事上还是私交上,自己和叶晨的关系,都远不是李涯能比得了的。 余则成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等着李涯的回话,李涯放下电话后,看着余则成,然后轻声说道: “余副站长,这件事情就由您解决吧。” 余则成看着李涯笑了笑,然后对着他说道: “李队长,谢谢你给我余某人这么大的面子啊。” “余副站长,我真没别的意思,请您相信。” 余则成玩味的看着李涯,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可是你别忘了,汤四毛中弹的弹壳是我压下来的,如果拿到三科去排查那一枪是谁打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余则成的威胁让李涯勃然色变,他没想到余则成会在暗处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当初自己将汤四毛灭口,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余则成居然会在勘验过现场后,把弹壳给藏了起来。 保密局特务的配枪都是经过备桉的,只要经过弹道比对,很轻松的就能知道子弹是从谁的手枪里打出来的。而郑耀全在天津站虽说走了个陆桥山,可是却难保他没有别的下属潜伏下来,一旦被他得知陆桥山是被自己陷害的,这就是同行倾轧,就连毛齐五都保不住自己。 李涯脸色僵硬的看着余则成,许久之后开口说道: “余副站长还真是用心了!” 余则成知道李涯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解释,可是他别无选择,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保密局审讯室刑具的威力,这绝不是王占金这种养尊处优的地主老财能够扛下来的。更何况人家也没理由帮你扛,翠萍还抓过他妹夫抢过他的粮食呢,不背刺你一刀都算好的。 余则成眼神冰冷的看了眼李涯,然后径直起身离开。至此他和李涯之间的关系,彻底从蜜月期转向了寒冬,撕破了脸,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只有各凭本事了。 余则成走后,顺手带上了李涯办公室的门,沉默了几秒后,李涯将自己办公桌上的物件,全都扫到了地上,眼瞅着就能抓到余则成的把柄,没想到还是功败垂成了。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余则成亲自开车将王占金和他的两个孩子给送走了,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可是在即将开枪的时候,看着在一旁叫着爸爸的稚嫩孩童,余则成心软了,他最终给王占金塞了一笔钱,让他带着孩子离开了…… 余则成开车带着王占金离开的时候,李涯就站在窗口处看着,可是他却毫无办法,他甚至都不敢让手下的特务去跟踪。因为跟踪龙帮的人,他还算是师出有名,可要是跟踪余则成这样的经验丰富的特务,那可就是丢人现眼了。 回想起刚才打给叶晨的电话,李涯明显感受到了站长的不满,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无疑是在把叶晨当枪使,试图压余则成一头,顺带着也可以离间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惜叶晨压根儿就没上当,现在自己得去找补一下,要不然难说叶晨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叶晨的办公室里,李涯再没了当初来到天津站的时候那样的不懂规矩。叶晨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李涯靠在办公桌前站立着说道: “刚才余副站长把人亲自给送走了,我看他好像很生气,觉得我们在监视他。” 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是不是监视你心里不清楚吗?跟我在这儿打马虎眼?当初你的那点本事,还都是我教的呢,没大没小的狗东西。 叶晨连眼睛都没睁开,毫无诚意的安慰道: “内部监视是正常的,他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涯一时气结,因为叶晨的话分明是把余则成放在了领导的位置上,在暗指他的没大没小。这时候李涯能做什么?他也只能是咬死了不承认: “可是我真没监视他,我们是监视龙帮的人,无意中发现的。”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开口说道: “李队长啊,余副站长三七年就入行了,跟你是一届的同窗,更是余乐醒带过的学生,要他相信你的话,就要编的天衣无缝。” 叶晨的话一语双关,你的这套说辞,就看我都说服不了,你又怎么拿出去骗别人去?而且还是经验和手段都不比你差的同窗?都是一个师父教的,你会的他也会,别想着能轻易地瞒天过海…… 余则成送走了王占金,回到天津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忙碌了一天的他,可谓是心力交瘁,此时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谁知道刚到办公室,又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谢若林打来的,要约他出来谈一谈。 余则成本来都已经把随身佩戴的手枪收进了抽屉里,最后仔细的想了想,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又把枪取了出来,仔细的检查过后,给枪上了子弹,这才出了门。 第五十四章 从早忙到晚 余则成来到了保密局天津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一进门就看到了靠近吧台的位置,谢若林已经等在了那里。余则成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拉过了椅子坐下,谢若林笑着寒暄道: “老余,喝点儿什么啊?” 余则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没废话,直接对着谢若林问道: “说吧,什么事儿?” 将陈秋萍有关的一切焚毁后,余则成自问短时间内谢若林不会再有威胁到自己和翠萍安全的把柄,所以也没客气,说话直奔主题。 谢若林看出了余则成的肆无忌惮,虽然是心中暗恨,可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说道: “刚巧从这儿路过,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余则成斜睨了一眼谢若林,抱着肩膀说道: “你是党通局的人,我是保密局的,让你的上司知道你和我来往,当心家规!” 谢若林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不怕,那只是我领薪水的地方,不能拿我怎样。” 国党情报机构不乏吃空饷的存在,要不然戴春风死后改组,也不会清除出去那么多吃空饷的,保密局如此,党通局也是一样。谢若林恰好就是这样的存在,可以说即便是有一天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甚至会计还会把他的名字继续挂在名单上,因为这份空饷直接就便宜自己了。 余则成懒得继续跟谢若林兜圈子,因为他这一天遇到的烂事儿一大堆,头都快要炸开了,现在只想安静的找个没人的地儿缓一缓,所以他对谢若林直接开口问道: “行了,别兜圈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看到余则成想要直奔主题,谢若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我就想知道,你让我老婆偷了我的货,到底是倒霉了啊,还是销毁了啊?” 谢若林是个情报大家,他可以通过琐碎的情报,分析出很多东西来,这一点余则成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余则成答非所问的回道: “你的货你是她偷的,是我自己亲自取回来的,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不会给你对我栽赃嫁祸的机会的,毕竟我混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你说是吧?” 谢若林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他握紧的拳头关节发白,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谢若林对着余则成开口问道: “她给你的钥匙?” 余则成看着谢若林,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我可以打开这个城市三分之二的门,而且是在不用钥匙的情况下。” 谢若林这才想起余则成的履历,这家伙是青浦班毕业,是所有科班特务的大师兄,师从余乐醒这样的特工大师,凡是外勤会的可以说都非常精通,比如秘密携带,化学通讯,麻醉和毒药学等等,像开锁这样的小把戏,自然是精通到不能再精通,跟自己这样的半路出家的,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谢若林虽然从心里相信了余则成的回答,不过口头上还是继续试探道: “你说这件事情跟穆晚秋没关系,让我很难相信啊。” 余则成笑了,他的双肘拄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仿佛促膝长谈似的说道: “你装着各种情报的小皮箱,就放在卧室的床底下,有一天你出门不久后又回来了,从床底下拿出小皮箱,往里头放了一些东西,然后又重新塞了回去,我没说错吧?” 谢若林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双眼微眯,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蔓延至上,直冲天灵盖。沉吟了片刻,谢若林开口回道: “对,是有怎么回事儿。” “所以啊,别胡……胡……胡乱猜测你……你老婆。”余则成故意学着谢若林有些口吃的语气说道。 在领教过余则成的厉害之后,谢若林深知这个家伙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反而让他更感兴趣了,因为这让谢若林意识到,余则成能搞到更多绝密的情报,这对于自己这种情报掮客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谢若林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没关系,你能偷到那是你的本事,不像我,我偷不到,所以就只能靠交易来获得情报了。我实在是不愿意放弃咱们俩合作的机会,咱们是邻居,又是在同一口锅里吃饭的。” 余则成抿了抿嘴唇,嘴角向上弯曲,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然后说道: “你高看我了,我跟你不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 “我们在保密局有内线,想知道是谁吗?”谢若林故作神秘的说道。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心说你要是在社会部有内线,我倒是非常有兴趣知道是谁,可惜那种高端的情报,绝不是你这种低端的情报掮客能够知晓的。余则成语气平澹的回道: “没兴趣,不想知道。” “为什么?”谢若林不死心的问道。 保密局和党通局互相安插奸细,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根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虽说自己身为保密局天津站的副站长,可是就连站长都只顾着拿着耙子在搂钱,要不就是摸鱼,自己干嘛去尽心尽力?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余则成自然是不能自曝保密局其短,于是便说道: “我相信我们保密局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余则成这么说,是在告诉谢若林,彼此都知根知底,你就不用在这儿跟我故弄玄虚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不然我就要走了。 谢若林听懂了余则成的暗示,有些着急了,于是便抛出了自己认为更加重要的情报: “委员长要飞沉阳了,想知道目的吗?” 还能有什么目的?前线战事吃紧,民主联军追着屁股揍自己的王牌师,自己的嫡系部队人心浮动,军心乱做一团,这时候常凯申要是能坐的住,他这心也有点太大了。 虽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是这种事情不能宣诸于口,因为非议长官的罪名,自己承担不起,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谢若林给自己挖的坑,自己一个保密局的副站长,闲的没事干去关心委员长的行踪作甚?他这明显还是在怀疑自己和翠萍是红党。余则成态度冷漠的开口回道: “不想,别问我为什么。” 余则成不配合的态度,让谢若林有些挠头,就没见过这样的顽固分子,最后他再一次的开口说道: “中米航线班机马上就要通航了,这是某些人的走私通道,怎么样?感兴趣吗?” 看着谢若林那张油腻的脸蛋,余则成真的很想一拳打过去,怎么着?我还能把他们走私的班机给炸了不成?你特么是不是有点太高估我的力度了?现在这时候了,有本事的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他们能逃出去,躲开这场战争,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本事了。 余则成歪着头看着谢若林,然后直接回道: “不感兴趣。” 谢若林是真的无奈了,因为他实在是号不准余则成的脉了,于是便靠在椅子上,嬉皮笑脸的说道: “别那么矜持,放松点儿,不就是做买卖嘛,跟你说个秘密,我跟红党其实也做过买卖。” 余则成一探手直接薅住了谢若林的衣领子,然后沉声说道: “党国的利益就是毁在你们这些掮客的手里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多无耻啊,我可以马上把你交给你的上司。” 说完余则成松开了谢若林,直接起身准备离开,不曾想谢若林再一次的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老余,别冲动嘛,其实大家都是一路货色,你说你老婆倒卖细软首饰,那换了多少金条啊?你心里不清楚吗?” 黑市上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谢若林这种整天东游西逛的情报贩子,余则成对于谢若林知道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到意外。但是这东西他不涉及敏感话题,在天津这一亩三分地,根本就没人可以因为这种事情动自己,余则成自然是不在意,于是便开口说道: “那是我应得的,谁也说不出什么。” 谢若林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从自己的钱夹子里掏出了一张法币扔在了桌子上,对着余则成说道: “现在两根金条摆在桌上,你告诉我,哪根是高尚的?哪根是龌龊的?别跟我来这套了。” 说完后,谢若林反倒是先余则成一步离开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余则成有自己发财的门路,他瞧不上自己这样的靠倒手情报换钱的小门小户。 谢若林从咖啡店出来之后,自嘲的笑了笑,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是真的不大好受啊,家里穆晚秋看不起自己,喜欢上了余则成那个王八蛋,即便是跟自己结了婚了,还时不时的上赶子跟人家眉来眼去的。 余则成这个王八蛋也看不起自己,因为他在保密局身居高位,总是会有人主动把大把的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还得陪着笑,装的跟个三孙子似的。不像自己,挖门盗洞的置换出一点琐碎的情报,经过缜密的分析,才能换出钱来。 艹,你们看不起老子,老子就找个能看的起我的人去,反正老子有着大把的钞票,还找不到一个伺候我的人了?想到这儿,谢若林伸手叫了一辆洋包车,直奔桐云阁喝花酒去了…… 余则成下了班回到家后,跟翠萍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饭桌,就听到隔壁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姓谢的,连女表子你也往家领!” “你骂我女表子,你才是女表子呢!” “出去,你给我出去!” “你叫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你能怎么样?” 翠萍听到外面的叫骂声,放下了刚拾掇在一起的碗快,就要出去看看,却被余则成给一把拉住,开口问道: “他们两口子吵架,你出去干嘛?” “姓谢的会打死她的!”翠萍回道。 余则成此时心乱如麻,不过他还是对翠萍劝道: “你冷静点儿,你这时候出去不合适,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在这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了谢若林的怒吼声: “你特么给我闭嘴!我还不知道你吗?整天死乞白赖的跟楼上那姓余的眉来眼去的,我这么跟你说吧,楼上那姓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永远也不会看上你这种人,他只会利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就是个破斜,下贱!”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清脆的巴掌声和穆晚秋的哀嚎,然后是房门重重被关上的声音,余则成和翠萍隔着窗户向外张望,发现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搀着谢若林朝着院外走去。 余则成的神色有些凝重,对着翠萍说道: “翠萍,咱们得做好准备,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不能睡!” “怎么了?”翠萍一脸懵。 余则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跟翠萍解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这个晚秋知道很多关于你我的事情,我出去看一下。” 余则成穿着外套,来到了隔壁,侧耳倾听。一般来说,经过这样剧烈的争吵,房间里会传来女人凄惨的哭泣声,然而此时隔壁房间却是异常的安静。 余则成察觉出了不对劲,回到家,从电表盒上面,找出了自己当初去谢若林家偷情报时用过的开锁工具,去而复返。 翠萍担心的跟在余则成的身后,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拿着工作在那里熘门撬锁,翠萍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将余则成拉开,抬起自己那四十码的大脚,“咣叽”一声就把谢若林家的房门给踹开了。 天津卫三分之二的门余则成都能打开,打不开的翠萍一脚也能够解决问题。他们进到屋里的时候,发现穆晚秋安静的倒在了床上,地上还散落着空的安眠药瓶子。 余则成一脸的严肃,对着翠萍说道: “得马上送他去医院抢救!” 说着余则成弯腰就要把穆晚秋给抱起来,谁曾想这时候翠萍醋意上涌,心说跟你认识这么久,你都没说抱过老娘呢!她一把将余则成给拽到了一旁,大声吼道: “你别碰她,我来,你去开车!” 不得不说翠萍的体力是真好啊,壮的跟个牤子似的,一把就将失去了意识,死沉死沉的穆晚秋给抱了起来,别看翠萍干瘦干瘦的,百八十斤对于翠萍来说,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送穆晚秋开车来医院的路上,余则成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自己开车慢一点,耽误些时间,兴许穆晚秋就抢救不过来了,那样自己和翠萍的秘密就保守住了,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余则成就抡圆了手笔,狠狠地照着自己的脸抽了一巴掌,因为他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渣了,变得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扶着穆晚秋坐在车后座的翠萍,被余则成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她也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余则成。直到把穆晚秋送到医院,推进了手术室,她才推了一把精神有些恍忽的余则成,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晚秋知道咱们很多事儿吗?什么事儿啊?” 余则成一脸的严肃,左右张望了一下,示意翠萍小点声,然后轻声说道: “晚秋知道我们俩假扮夫妻,还知道你是红党的人。” 翠萍也被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对着余则成问道: “她怎么知道的?” 余则成心累的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轻声说道: “她找过那个王占金,从他那里知道的!” 翠萍下意识的觉得不对,王占金知道自己是红党,这没毛病,毕竟自己当过游击队长,还抄过他妹夫的家,收拾过他妹夫那个二鬼子。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跟余则成假扮两口子的?这有些说不通啊?翠萍对着余则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占金怎么可能知道咱们是假两口子的?” 余则成叹了口气,然后跟翠萍解释道: “还记得晚秋陪你去医院看过病吗?她从医生那里拿到了给你检查身体的化验单!” “那纸上能写啥?还能写着咱俩没有秘密结婚?”翠萍一脸的问号。 翠萍把余则成给问不会了,吭哧了许久才对翠萍说道: “那上面写着你没跟男人睡过觉!” 翠萍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是啥破医院,怎么什么都能查出来呢?不过经过余则成这一解释,翠萍也犯了难,对着余则成问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余则成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翠萍说道: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可能有点儿冒险,但是可以一试,毕竟没什么情况比眼下更坏的了。晚秋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你在这儿看着,我先去趟书店!” 一番折腾后,当余则成开车到同元书店的时候,书店都已经打了洋了,余则成用手砸门,把人给叫了起来。万幸的是联络站的人心里始终都上着根弦儿,听到一丝动静都能很快反应过来,要不然非得惊动周边的邻居不可。 第五十五章 余则成的后路 罗掌柜把余则成让到屋里,然后让充当报务员和联络员的伙计出去放哨,自己和余则成在里屋的仓库里谈事。 余则成把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罗掌柜,罗掌柜在得知穆晚秋知晓了余则成和翠萍的身份后,面沉似水,思考良久后,对余则成说道: “这个人事关重大,你就不要管了,由我来处理,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余则成抗战时在军统当了整整八年的外勤,在刺杀李海丰后,来到红党又在天津站干了两年的地下工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隐蔽战线工作的残酷性,在军统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肯定会直接选择杀人灭口的,可是余则成不想这么做,他对罗安屏问道: “老罗,你是怎么想的?” 罗安屏的神情一肃,对着余则成说道: “自从我接手这个联络站,我就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使命,那就是保证你和翠萍同志的绝对安全,所以这个晚秋必须消失!” 余则成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继续问道: “所以就除掉她?” “对,这是必须的!” 余则成沉吟了片刻后,对着罗掌柜说道: “老罗我们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要保证绝对安全的话,没有了。”罗掌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 余则成直接对罗安屏这个所谓的办法表示了否决,开口说道: “你的这个办法我不同意,她不是敌人,只是一个陷入到迷茫,找不到方向的迷途女人,这么做太草率了!” 这是余则成接手联络站后,他和罗掌柜之间第一次争得面红耳赤,之间罗掌柜说道: “老余,开战已经一年多了,战局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将来有一天天津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战场,你要知道你和翠萍同志的价值,为了这个价值,我们要做到绝对安全!” 因为是密闭的空间,余则成感觉有些上不来气,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对着罗掌柜固执己见的说道: “老罗,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敌人,她只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罗掌柜此时也是分毫不让,语气非常严肃的说道: “无辜?这时候也许是无辜的,可是一旦消息从她这里走漏了,到时候还有余地吗?不只是你和翠萍,也许整个联络站都会被敌人给一锅端了,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没有?” 余则成此时已经急得冒了汗了,他自然是知道罗安屏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可是真让他眼看着一个正在花季的女人,就这么陨灭在自己的面前,如论如何他都做不到。余则成此时甚至语气有些卑微的说道: “我们可以想别的措施,不一定非要除掉她的,老罗!” “什么措施?” 余则成等的就是这句问话,因为他早就已经想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主意,这是保住穆晚秋唯一的办法,只是一直耻于开口,因为这么做难免不会让罗安屏多想,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了,余则成还是开口说道: “把她送走,她懂音乐,会写文章,如果送到大后方去,她可能就是丁玲,可能就是冰心!” 罗掌柜果然有些疑惑的看着余则成,然后发出了质问: “这么维护她?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余则成此时显得非常的坦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我就是爱上她了!” “你这是犯了大忌,则成同志!”罗安屏被气的直在地上转圈圈。 罗安屏刚才明显就是在故意揶揄余则成,因为他在来到天津之前,就已经从边保的同志那里得知,余则成和左蓝是一对恋人,现在他的身边,还有翠萍监督着余则成的一举一动,罗掌柜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余则成还会跟穆晚秋产生所谓的爱情。 这明显就是余则成的推脱之辞,他是怕自己拒不执行护送穆晚秋的任务,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罗掌柜虽然是绷着脸,可是心里却差点被面前这个家伙给气乐了。 余则成此时要说心里没有愧疚那是假的,都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整个联络小组出现这么大的危机,如果自己当初在遇到穆晚秋的时候,没被她的文青气质所吸引,故意去撩拨,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发生了。 不过既然已经都赶到这儿了,不继续下去也不行了,余则成靠近罗安屏,然后说道: “老罗,既然我是这个联络小组的领导,就执行这个决定吧,通知联络线,准备好车和伪装用品,好吗?” 自从上级决定让余则成担任联络小组的负责人开始,余则成一直都表现的非常谦卑,有什么事情都是跟罗安屏有商有量着来,这是他第一次用联络小组负责人的身份,强制罗安屏执行自己的决定。 罗安屏神色凝重的看着余则成,然后问道: “这要动用很多资源的,甚至有暴露的风险,她值得我们这么做吗?” “值得!”余则成肯定的话语直接脱口而出,望着罗安屏,然后问道: “老罗我问你,我们刚刚参加格命的时候,跟晚秋一样的年轻,那个时候我们知道华夏的未来是什么样吗?知道吗?不知道!你知道你战死沙场以后,坟墓上是鲜花还是狗屎?知道吗?还是不知道! 战士都是百炼成钢的,她无比的痛恨这个正府,痛恨这个时代,所以她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战士的,不值得吗?值得!” 余则成发出的灵魂拷问,要说没有触动罗安屏的内心,那是假话,当初他们为了华夏的未来,前赴后继,谁也不知道自己抛头颅洒热血之后,会换来什么结果,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去书写的,所以他们不知道将来自己的墓碑上摆放的是鲜花还是狗屎,可是他们还是这么去做了,因为他们相信经过自己的奋斗和努力,华夏必然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至死无悔! 罗安屏虽然心里深受震撼,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调侃着: “就为了你所谓的爱?” 余则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拍了拍老罗的肩膀,轻声但是坚定的说道: “这样的人我都爱,赶紧准备吧,我不方便在这里停留太久!” 说罢余则成起身向外走去,出门后,把门重新拉上,通过脚步声可以判断出,他已经渐行渐远了。 正在这时,就听见一阵机括的咬合声,只见仓库的一扇墙壁反转了过来,然后就见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克公,另一个男人头戴礼帽,用围脖围住了脸,看不清长相。 罗安屏来到了克公的近前,对他汇报道: “克公,我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对余则成说了!” 克公点了点头,然后对罗安屏说道: “去安排吧,准备好车和伪装用品,一定要注意安全!” 罗安屏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克公和那名陌生的男子。直到人走后,克公笑着对那名男子说道: “敬中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你这座“雪山”,还真是一直都在关照给你打外围的“峨眉峰”啊,哈哈!” 此时叶晨表现的一脸嫌弃,对着克公开口说道: “老战友,你还真是没文化,这两句诗是让你这么歪解的嘛?你就说我当初建议让他成为特殊党员,有没有错吧?” 克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作为老战友,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跟我们志同道合的人,行事作风上也没什么太大的瑕疵,就他立下的功劳,一个特殊党员的身份,他还是接的住的。 不过我有些难以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会对穆晚秋的事情这么上心?如果说你不是早有预谋的话,我是不相信的,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叶晨轻叹了口气,克公作为社会部的一号大老,又哪是三言两语就能搪塞的过去的?叶晨也没打算去隐瞒,对着克公说道: “其实从穆连成没有金蝉脱壳去海外之前,我就已经布下穆晚秋这步棋了,因为当时她是个恋爱脑,喜欢余则成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所以以她心中的执念,她是坚决不会跟穆连成远赴海外的。 这也是我给余则成安排好的一条后路,国党智囊团这边已经制定了撤去宝岛的计划了,到时候我无论如何肯定是要跟着走的,既然我走了,余则成还会留在这边吗?” 克公澹然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哪怕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不暴露,他也肯定是要跟着一起过去的,这是母庸置疑的,因为他一旦留在国内,军统那边就会得知他就是当初潜伏在天津站的特务,到时候也不利于你的工作开展,毕竟当初就是你把他从总部要到天津站的,这会给你的正敌整你的借口。” 叶晨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克公说道: “而且我在天津站的这两年,可以说是寸功未立,毛齐五那个老小子肯定早就对我有想法了,到时候余则成留在国内一暴露,迎接我的基本上就是个死局了,所以余则成也跟着我一起走,几乎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到了那边,我基本上再不会得到重用,到时候反倒是他,能够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克公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可是我还是没太明白,这跟穆晚秋有什么关系?” 叶晨组织了一下语言,在心里预演了一番,然后说道: “到了那边,全服过去的是个人都知道是在深入虎穴,而穆连成恰好就是船舶运输方面的大老,一旦余则成在那边有个什么闪失,有穆晚秋跟在他身边,穆连成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暗地里安排好接应他们的船只,这就是我给余则成留下的后路!” 克公没想到叶晨的谋划会这么深,更加难以想象他居然在一年多以前就在给这件事情做铺垫了,情报工作做到了他这个份上,甘心给别人打辅助,关键还打的这么好,这大大出乎了克公的预料,许久之后克公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就是委屈你了,到了那头你的待遇会大不如从前,毛齐五更是有可能会把你给软禁起来,剥夺你的人身自由!” 身为一只隐蔽战线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鸟,克公自然深知,在天津这种兵家必争之地的表现平庸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保密局那年利益倾轧已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能想象的到叶晨今后会面临怎样的窘境。 叶晨洒脱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克公说道: “不用为我担心,我在军统经营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毛齐五想要制裁我,有一个人他绝对绕不过去,那就是我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老同学,常凯申那个老家伙的接班人,常海丰,当年我俩可是住在一个宿舍的同窗,我能来天津这样的甲级站担任站长的职务,都是他在毛齐五的口中夺食,有他替我出头,我顶天是赋闲在家而已,性命之忧还是没有的。” …………………………………… 穆晚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结果入目皆是一片白色,她四下张望了一眼,发现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病床的旁边,翠萍困的耷拉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穆晚秋的心中五味杂陈,她轻声的呼唤了一声: “嫂子!” 翠萍听到声音,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穆晚秋说道: “晚秋,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可吓死我了,活过来就好,你想吃什么,我呆会儿回去给你做!” 这一刻穆晚秋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个混账,她当初对余则成实施情感敲诈,意图从翠萍的身边把余则成抢走,结果自己落了难,人家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穆晚秋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是你救的我?” “嗯,还有你姐夫。”翠萍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复杂的回道。 穆晚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们不应该救我,像我这种人就应该让我死了算了!” 翠萍听出了穆晚秋的弦外之音,不过她故意的绕开了话题,装傻的问道: “你和谢若林为啥要吵架啊?我和你姐夫都听见了。我俩赶过去的时候,谢若林和那个女的已经走了,我俩听到房间里突然没了动静,怕你出事,就踹开房门进去,还好及时,要不然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穆晚秋不知道翠萍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知根知底,所以也只能是顺着她的话题说道: “他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打我!” “那你也不能自寻短见啊!”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余则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穆晚秋问道: “晚秋,醒了啊!” 穆晚秋此时自觉无颜去面对余则成,转过了脸望向了窗外。这时翠萍站起身来,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你跟她说几句吧,她还是想不开。” 说完翠萍朝着病房外走去,临走的时候带上了房门。余则成在刚才翠萍陪床的位置坐下,然后对着穆晚秋说道: “晚秋,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活过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你救了我!”穆晚秋哽咽着回道。 余则成轻轻摇头,然后对着穆晚秋说道: “不对,是老天爷跟我说,你不能去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穆晚秋转过了头,有些愧疚的看着余则成,然后哭着说道: “没了,我没有力气再等了!” 余则成看着这个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伤春悲秋的女人,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觉得自己无路可走了吗?其实你面前有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啊,值得你活下去。那一路很美好,就像你的诗歌一样,怎么会觉得无路可走了呢?” 穆晚秋定定的看着余则成,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你是真的愿意娶我吗?” 余则成看着穆晚秋,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轻声说道: “比娶你更美好,还多了一份自由,可以让你不用像是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是最向往自由的吗?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愿意去吗?” 穆晚秋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戚,哽咽着说道: “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余则成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向往的说道: “那儿有很多人,都像我一样。那是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以选择的,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晚秋,你站在一列雄壮的队伍里,迈着大步,高唱着战歌,去改变整个华夏,那是怎样的豪迈啊? 一个小小的余则成,就是你路边的一个送行者,你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你,你们挥挥手就过去了,再往前就是更有意义的新生活。沮丧吗?无非就是一个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留恋它就是一种高度近视!有时候看的远一点儿,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余则成富有诗意的话语,就好像是一道光照射了进来,这道光让穆晚秋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她有些憧憬,可是在心里又有着强烈的自卑和惶恐,还带着一丝畏惧,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第五十六章 职场语言大师 不过余则成所描绘出的那副场景,对于穆晚秋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穆晚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心底想去看看的欲望。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追求心中所谓的爱情,决然的留在了国内,甚至是为此嫁给了别的男人也没放弃。 看着穆晚秋最终点头,余则成对着她柔声说道: “后天会有一个自称你舅舅的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就跟他走,跟他走你就能到达我说的地方!” 如果换了别人,可能不会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一个未知的人身上,因为会担心遇害。可是穆晚秋却没有这种想法,哪怕是经历了自己的感情敲诈,余则成依然在自己弥留之际,现身帮自己挣脱出了死亡线,要说他对自己没有喜欢的情绪,穆晚秋是不信的。 穆晚秋望着余则成,轻声开口问道: “你还来看我吗?” 余则成温柔的笑了笑,对着穆晚秋说道: “为了你和我的安全,我不能再来看你了,但是后天你走的时候,我可能会去送你。家里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要带走吗?我可以帮你取过来。” 穆晚秋惨然一笑,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这辈子最不舍得的我都舍了,没了。” 翠萍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一直趴在病房的门外,侧耳倾听着病房内的动静,可是由于余则成和穆晚秋说话的声音太小,她居然什么都没听到。翠萍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换了是我在说话,恐怕早就是人尽皆知了,现在看来,就连穆晚秋都比我更适合当地下党。 然而翠萍绝对不会想到,她一时自嘲的言语,在不远的将来,居然会一语成谶。没过多一会儿,翠萍突然听到病房内传来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她意识到这是余则成朝着外面走了,顿时跟门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余则成从病房里出来,翠萍赶忙开口问道: “怎么样老余,说通了吗?” 余则成点了点头,左右仔细的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 “说通了,去住院部留下一天的钱,咱们就不能再过来了,要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翠萍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了余则成,然后问道: “那这丫头怎么办啊?” 别看翠萍背地里总是叫穆晚秋小妖精,那是因为她担心穆晚秋把余则成的魂儿给勾走。可是在面临生死抉择这样的大问题上,翠萍从来都没有含湖过,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一个人抱着穆晚秋,让余则成开车把她送到医院,这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咧咧女人。 余则成还是警惕的打量着走廊周围的环境,口中轻声说道: “后天会有家里人过来把她带走的,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 余则成和翠萍回到家,直接打起地铺,躺下就着了,直到突然被一个电话叫醒,电话是叶晨打来的,让他上班后第一时间去一趟站长办公室,有事要找他和李涯谈,顺便让他来的时候通知李涯一声。 往常翠萍早就起床准备好早餐了,可是因为昨晚陪护穆晚秋,熬了一宿的夜,她一大早也没爬起来。余则成看了眼熟睡正酣的翠萍,轻手轻脚的卷起了铺盖,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裤子下了楼,在楼下换好了衣服,拿着公文包直接出了门。 来天津站的路上,余则成路过市场,下车买了套煎饼粿子,然后一边开着车,一边朝着站里赶去。到了天津站后,余则成先是给李涯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叶晨找他俩开会的事情。 然后余则成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备用的洗漱用品,去到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整理好仪表后,余则成将东西送回办公室,这才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 余则成进屋的时候,叶晨正在看着什么东西,余则成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我已经给李队长打过电话了,他有事耽搁了一下,马上就到。” 叶晨笑了笑,看了眼余则成然后说道: “没到正好,我还有话要对你私下说呢!” “您说!”余则成回道。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突然提到了一个让余则成非常意外的名字: “陆桥山其实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他出事儿,完全是因为跟李队长的内耗造成的,所以我希望你和李涯不要发生这种事情。” 叶晨是知道余则成的手段的,真要是玩起办公室正治,李涯绝不会是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余则成的对手。可是眼瞅着距离天津陷落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真要是让余则成把李涯给整倒了,这是叶晨绝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这样南京那边就会再次空降过来一位行动队张,这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凭空增添了很多的变数。所以叶晨才会趁着李涯不在,对余则成敲打了几句,叶晨知道余则成他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余则成的脑子转的很快,他知道自己强行救下王占金,肯定已经被李涯汇报给了叶晨,当初叶晨在这件事情上卖了自己这个副站长一个面子,自己就不能给脸不要,于是便说道: “站长,您指的是地主王占金的事儿吧?那是我个人所为,跟公务毫无关系,您放心吧!” 叶晨玩味的打量着余则成,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可是你的身份特殊啊,你是这个楼里的二号人物,有些事情上理应注意!” 余则成明白叶晨的意思,那天他径直闯进了李涯的办公室,跟他发生了冲突,肯定已经落下了很多有心人的眼里。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保密局天津站,在这里工作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看到有人内讧,他们也许非但不会去阻止,反而是扇风点火,推波助澜的可能性更大。 余则成有些愧疚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站长,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会注意影响的!”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着叶晨一声“进来”,李涯从外面走了进来,余则成主动的往里让出了一个身位,这时余则成注意到了叶晨的一个动作,他从桌上拉过了一张报纸,盖在了一份电文上。 余则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随即就意识到叶晨今天把他和李涯叫过来,很可能就与这份电文有关。 叶晨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李涯吩咐道: “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一列南下的列车要在天津短停,平津司令部的特派员要上车去执行公务,让我们派人随从。” 李涯轻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眼身边的余则成,然后开口推诿道: “站长,我下午要去见学生代表,还是副站长去吧。” 余则成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叶晨之所以会把他跟李涯都叫过来安排任务,说明他早就对执行任务的人选有了主意,如果是让自己去执行,他只会把自己单独叫过来安排,绝不会兜这么大的一圈子。 余则成装出衣服错愕的样子,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李队长,学生代表派别人去见吧,车站还是你去。我估计车上会有重要人物,你去比较合适。” 行动队平日里除了满城搜捕地下党,像一些重要人物的安保工作也是他们负责的,从叶晨谨慎的态度上,余则成可以简单的推测出一二,所以他直接把这个任务给推开了。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正。如果是处理机要文件,这他在行,可是行动方面的工作,不在他的职权范围,他如果贸然伸手,只会引起李涯和叶晨的猜忌,这是余则成不愿意看到的。 叶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涯吩咐道: “李队长,还是你去吧,去之前找一间好的东瀛馆子,带一些那边的食品啊,水果之类的,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余则成的头皮突然发麻,这怎么还跟小鬼子扯上关系了?不过他头脑转的很快,直接用副站长的口吻对着李涯吩咐道: “食品的整个制作过程,需要密切监管。” 回到办公室的余则成,一边用抹布擦拭着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心思电转的分析着情报。南边正在打仗,突然间有小鬼子南下,这个消息很耐人寻味啊。 余则成突然想到前阵子听到的一个传闻,东北战场上,曾经有小鬼子的战俘参加作战,难道这列专列上拉的是一车的小鬼子战俘?如果确定了消息的话,这对舆论战可就太有价值了,国人对于小鬼子的仇恨正深呢,现在看到国党和小鬼子搅和在一起非把南京那边给骂的狗血淋头! 余则成踱步到了电讯科的电文收发室,此时正有一位长相还算是清秀的年轻女特务在值班,看到余则成来了,赶忙起身跟他打招呼。 余则成手掌虚按,对着女特务说道: “忙你的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拽过了桌上的电话机,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女特务问道: “发放的机要文件回收核实了吗?” 女特务查看回执的时候,余则成给车队那边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我是余则成,下午去火车站,派给李队长几辆车啊?哦,知道了。这两个司机今天晚上不能回家,在站里休息。对,再见!” 余则成来到电讯科,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因为他怕叶晨会多想,我这边刚遮挡电文,你那边就去电讯科收发室去查询,你是想干什么?窃取机要情报吗? 来这边打个电话,跟车队查询一些简单的事务,无疑是个很好的理由。余则成挂断电话的时候,女特务已经完成了查询,对着余则成答道: “副站长,都收回了,收发一致!” 余则成一脸的严肃,继续对女特务发问道: “电文呢?也回收核实了吗?” 女特务赶忙从桌上拿过了一个文件夹,查看回执,随即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对着余则成回道: “电文少了一份。” 余则成心中暗笑,心说肯定是少了一份,因为那份电文此刻正躺在站长的办公桌上呢。余则成面沉似水,对着女特务厉声呵斥道: “少一份?你是干什么吃的?让译电室马上抄录一份,让薛主任亲自送过来,跑步去,快!” 女特务被吓的乱了手脚,小碎步紧着倒腾,朝着译电室的方向跑去,因为这属于她工作上的失职,没人较真儿还好,一旦被人抓着不放,女特务甚至能够想到自己的结局,现在抓住自己把柄的还是余则成这个副站长,她心里慌的一匹。 等到女特务带着薛主任抄录完没有回执的那份电报回到收发室的时候,余则成正坐在女特务刚才的位置上,薛主任将抄录好的电文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副站长,这是那份没收回来的电文!” 余则成对着薛主任摆了摆手,薛主任看了眼身旁可怜巴巴的女特务,赶紧开熘了,这时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帮着她去出头呢。 余则成打开了文件夹,查看着叶晨办公室桌上那份电文的内容,电文开头卡着绝密的戳,上面写道: “绝密,天津站吴敬中收,冈村宁次赴徐州,今午二时经天津站短停四十分钟,顾安修参谋长将上车会晤,予以随从,督陪全过程,严密保护,阅后即焚,毛齐五!” 余则成看完后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虽然心里震惊的一匹,可是却面沉似水的对着女特务轻声问道: “知道这份电文的内容吗?” “知道。”女特务怯生生的回道。 “重要吗?” “重要!” “特别重要吗?”余则成的音量明显的有所变高。 “特别重要!”女特务硬着头皮回道。 “那电文呢?” “在站长那儿。” “看到站长烧毁电文了吗?” “没有。” “知道纪律吗?” “知道。” “会背保密守则吗?” “会。” “阅后即焚,知道什么意思吧?” “知道。”女特务被余则成给pua的马上就要掉金豆了,此时她觉得心里很委屈,她也想督促站长焚毁电文,可惜她不敢啊,然而余则成要是真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可真够她喝一壶的。 余则成看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轻声说道: “目前这件事情还没有别人知道,到我这儿就结束了,但是下不为例。” “是!” “重复一遍!” 小女特务一个标准的立正,小皮鞋剁在地上“咯咯”响,大声说道: “下不为例!” 不得不说,余则成把恩威并施这一套给玩儿绝了,他一边训着别人,别人还得在心里记着他的好。此时女特务的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倒不是她是一个抖m,她是在庆幸余则成知道她们这些底层的难处,高抬贵手放了她一码。 从收发室出来,余则成面沉似水,冈村宁次这个臭名昭着的战犯南下,不用问,肯定跟军事有关,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他南下的目的,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时间很紧,余则成跟自己站里的副手打了声招呼,就直接驾车离开了,他接着回家取东西的引子,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却没回家,而是敲开了谢若林的房门。 余则成进到屋里的时候,屋里漫布着二手烟,谢若林正躺在沙发上抽着烟听着曲儿呢。 谢若林看到余则成,挑了下眼皮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你还希望有谁啊?”余则成笑着问道。 “我老婆呢?”谢若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余则成。 余则成一脸的莫名其妙,哂笑着对他说道: “你什么时候给我钱让我给你看管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份工作?” 谢若林没理会余则成的嘲讽,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他借着有些迷离的双眼,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那家伙居然还真不见了,问你太太,也说是没见着,呵呵,没准儿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吧?” 余则成自顾自的拉过了谢若林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回道: “小媳妇耍性子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吗?不一定跑哪儿玩去了,玩儿够了就回来了。” 谢若林听着余则成非常敷衍的安慰,心里更觉得堵的慌了,不过他嘴上还是没服软的说道: “他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去,反正我这绿帽子啊早就已经让人给戴上了,你说是吧?” 余则成瞟了一眼有些颓废的谢若林,知道他在跟自己较劲,不过他今天过来是有正事儿要办,真的没心思跟他纠缠这种男女之间的破烂事儿,于是便说道: “这种事的决定权在穆晚秋的手上,别人顶多也只是配合,她要是不允许,别人总不可能强迫她,你说是吧?” 谢若林好悬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因为余则成的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恶毒了,听听,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 第五十七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论起耍嘴余则成可是从来都没怕过谁的,要不然当初穆晚秋也不会三言两语之间就被他给撩拨的要死要活,甚至是嫁给谢若林之后,还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这样的一个千金大小姐,还萌生过要去余则成那里当伺候人的大丫头的想法。 其实余则成的长相远谈不上是什么帅哥,甚至是比起谢若林来,他都有一定的差距,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却凭借着自己的能说会道,打动了穆晚秋的芳心,这种事情真的没地方去说理去。 谢若林撇了眼余则成,心里极其窝火,然后问道: “你是在嘲笑我吗?” 余则成的脸上一副憋着笑的表情,嘴角微微弯起,然后回道: “你看我有那么无聊吗?嘲笑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谢若林顿时气结,他意识到自己跟余则成斗嘴,完全就是在自取其辱,别说自己结巴,就算是口条儿捋顺了都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于是他摆了摆手,懒得再跟余则成兜圈子,直入主题的问道: “不说她了,你找我有事儿啊?” 其实谢若林已经有了下逐客令的打算了,因为他看着余则成实在是闹心。然而他想不到余则成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提起了他的兴趣。只见余则成开口说道: “想得还真是开啊,找你当然是有事儿。” 谢若林甚至都没看余则成,他怕自己看到那张可恶的脸,会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一拳打上去的想法。不耐烦的说道: “说吧,我恭候很久了。” “我需要一类情报。” 谢若林如同被触了电一般,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看向余则成问道: “什么情报?” 余则成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家伙不愧是个合格的情报掮客,刚才还萎靡不振呢,自己一提情报,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余则成开口说道: “关于小鬼子的情报。” 谢若林松了口气,抗战结束,小鬼子滚回了老家,以自己的关系网络,吃得下余则成的这个单,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小鬼子的情报?这可是最好办的了,不在话下!” 余则成深知谢若林的厉害,眼下通货膨胀,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可是却绝不包括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家伙,他每天活的滋润的很,这也都是他凭借着自己对于情报的敏锐度,自己赚来的。余则成开口问道: “我需要知道三方面的情况,一,谷寿夫被处决后,小鬼子右翼分子的言论;二,左世堡港的全景照片;三,冈村宁次的近况。难吗?办不到吧?” 余则成只想知道冈村宁次来的目的,但是这个是保密局和党通局都严格保密的消息,一旦散步出去会对国党舆论形成巨大的压力的消息,国党的舆论地位会受到到很大的冲击。余则成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他要用前两个问题掩护他本来的目的。 谢若林闭着的眼镜突然睁开,对着余则成问道: “明天果访部是不是有例会啊?” 余则成的心中一惊,他在心里感叹自己还是小瞧了面前的这个家伙,他的触手居然已经伸到了南京了,果访部是郑耀全的势力范围,他一个党通局的敌情干事,居然会意欲在郑耀全那里挖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实在是不简单啊。 换了以前,余则成会指着谢若林的鼻子,说他是误挡误果,现在他却如同变色龙换了颜色一般,转换了自己的态度,笑着说道: “我只知道天津的事儿,可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 谢若林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勐地睁开了眼,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让我想一想,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果访部讨论四平战役失利的教训,有例会,我明天给你消息!” 余则成虽然心中一喜,不过还是表情平澹的问道: “价钱呢?”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谢若林这种精打细算的情报贩子更是如此,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讲好,省得日后落得不愉快,就连余则成都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用到谢若林,所以能不往深里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往深里得罪。 坦白的说,余则成今天能有求于自己,谢若林很高兴,因为自己的这位邻居,可是甲级站的副站长,更有可能是红党那边派来的人,他随手漏点东西,都够自己单车变摩托的。谢若林笑了笑,对着余则成说道: “我说过了,不跟你谈钱,只跟你换情报。” “我只买不换!”余则成深知这个家伙的厉害,他的情报分析能力,绝对不比自己逊色,所以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余则成一百二十个小心,唯恐因为自己的粗心,让这个家伙通过琐碎的情报,获得什么重要的信息。 谢若林有些失望,不过眼下是个良好的开端,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时间长了,自己早晚可以攻下余则成这座堡垒。谢若林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只买不换的话,那这情报可就贵了。” “开价吧!” …………………………………… 回到天津站后,余则成开始处理站里的事务,因为下午还要抽时间去送穆晚秋一程呢,临出门之前他跟翠萍说好了的。 上午九点,总工程师前来请示,目前天津站涉密电话交换机带宽不足,需要采购两台新型交换机,经技术部门论证选型,决定使用某某型号,价格预算两千大洋,妥否,请批示。 上午九点半,余则成过问电讯处备件仓库备货情况,翻阅重点设备备件库存台账,做出指示,电台稳压器等易损件库存严重不足,安排采购部门尽快落实补货工作,确保不因设备故障无配件导致电台停机。 上午十点,李涯手下行动队一个小组长打来电话,说他们的监听设备出现了故障,请求余副站长协调解决,余副站长大发雷霆: “你们直接找维修不就好了?这点屁事儿打我办公室座机干嘛?” 小组长陪着笑脸,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副站长,技术部门说工程师都在出外勤,让我等着排队,但这边监听的是个硬茬子,比较重要,麻烦您行个方便,给技术部打个招呼,回头我请您喝酒!” 余则成继续悠闲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摸鱼,眼瞅着十一点了,马上要到吃饭的时间了,余则成正要起身去找饭辙,采购主管前来汇报工作: “余副站长,前面采购的设备调试运行完毕,没啥大问题,要不要在验收报告上签字。” 余则成的眉毛一挑,心说这饭辙不就有了吗?不用问,采购主管这么着急的赶着这个时间段跑来找自己请示工作,一定是收了供货商的好处了,急于从自己这里得到验收回执。只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是把小鬼给伺候明白了,我这个管事儿的阎王你还没伺候呢。 余则成沉吟了片刻,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采购主管说道: “我们干工作要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你是端公家饭碗的,别老是贪图底下那群人的小恩小惠,真出了问题你兜得住吗?再等两天吧,确定设备跑的没问题再说!” 采购主管被余则成一通敲打,灰头土脸的从办公室里出来,担心站内的监听,跑到外面给求自己办事的供货商老李一通埋怨,不过看在收了好处的份上,还是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去打通余副站长的关节。 都说阎王好挡,小鬼难缠,其实这就是一句屁话,哪个没伺候明白都够你喝一壶的,无奈之下供货商老李,只能把电话拨到了余则成的办公室: “余站长,我是老李啊,这眼瞅着就到饭点儿了,我在红旗饭庄略备薄宴,还希望您能赏光!” “行吧,十二点我准时到!” 看看,这饭辙不就来了吗?跟谢若林谈好了的,他那三份情报开出了一根大黄鱼的价钱,动自己的私房钱余则成可有些肉疼,这钱说不得就得着落在这个老李的身上了。 余则成开车来到红旗饭庄的时候,供货商老李热情接待跑前跑后。酒席开始之后,老李屏退了服务员盛赞余副站长年轻有为,三十出头就成了天津站的二号人物,并隐晦的提出,最近我手头有点儿紧,余站长能不能把上次设备供货的验收报告签了,不然我拿不到供货尾款啊。 余则成剔着牙大打观腔,表示设备还在调试,他要对党国负责,再等两天,确保设备运行顺利后再说吧!老李心里骂着娘,脸上还得陪着笑。送别余则成的时候,老李非常隐晦的朝着余则成中山装的口袋里,塞了个手帕包着的物事。 余则成伸手轻轻拍了拍,心里顿时有了数儿,这至少是两根黄鱼,自己买完谢若林的情报,也还是赚了一根。余则成撇了眼老李,对着他松口说道: “回去等消息吧,明天上午去采购部找小孙,取验收回执,然后就可以取钱了。” 这年头跟保密局做生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能够从中获得的利益颇丰。当然也得打点好上上下下的关系,要不然无论是哪个关节出了岔子,谁有意无意的给你使个绊子,都够你喝一壶的。 在保密局这个地方,老李贪小便宜,妄图绕过余则成,省下最大的那笔开支,把事情办成,无疑是不智的。不过即便是付出两根黄鱼的代价,老李也还是赚的盆满钵满。 送完穆晚秋回来后,财务处主任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说本月工资表和差旅费报销报表已经做好了,您看一下,没问题了签个字,我要报银行给全站发工资。余则成简单的翻了翻,看到没什么大毛病,从上衣兜取出了钢笔,签完字后递给了财务处主任。 处理完琐碎事情后,余则成收拾了一下公文包,出了办公室,朝着电台值班室的方向走去,查看完值班情况后,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家了。 余则成赶到电台值班室的时候,发现当班机要员就是上次被训得眼泪汪汪的那个小姑娘。本着关爱下属的原则,余则成和小姑娘开展了谈心谈话,说上次骂你是想给你敲个警钟,干这行容不得一丝马虎,这是为了你好!接着给小姑娘画了几个大饼,把小姑娘感动的热泪盈眶,感叹余副站长真是平易近人…… 晚上,余则成和翠萍都各自休息了,却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动静。余则成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将自己地铺的枕头和身上盖着的毯子扔到了床上,把褥子收起来放进了大衣柜,这才下楼去开门。 余则成来到楼下,隔着门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谁啊?” “余大哥,我,小谢!” 余则成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把门打开,把人让到了屋里后,余则成探出头去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这才把门关上,然后对着谢若林问道: “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此时谢若林一身正装,明显是还没休息,神情上能看出一丝疲惫,只见他开口说道: “你的事儿我办完了。” 余则成赶忙把谢若林让到了座位上,这时就见谢若林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一边对余则成说道: “刚从南京回来,军队飞机来回。” 余则成也是一阵感慨,这年头打飞的办事,可没想象中那么容易,谢若林也算是真够有本事的了,余则成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么快啊,国府用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勤快,什么事儿办不成啊,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谢若林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验货吧!” 余则成翻阅着这些情报,刻意的对谢若林问道: “这小鬼子的右翼言论是谁收集的?” “盟军司令部,这照片是一个高丽记者在飞机上拍的。” 谢若林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显摆,他知道余则成在他周边这群人中的段位很高,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试图拉他下水,奈何这个家伙油盐不进啊。现在他有求于自己,自己自然是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他见到自己的实力。 余则成貌似对前两份情报感兴趣,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冈村宁次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猫腻。看完前面的两份,余则成把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份情报,这是陆军司令何敬之签署的两份文件原件,谢若林能把它搞到手,还真是不简单啊。 余则成看了眼谢若林,这才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看起了文件,艹,这个臭名昭着的战犯,竟然在去年六月份就被果访部秘密聘为高级军事顾问了,远东军事法庭对这个战犯发出过两次传票,南京方面都没有将此人押去接受审判。 原因倒是不难猜,这是在华北跟红党作战最有经验的小鬼子指挥官,保住他的用意,就是用于内战,也就是说南京方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谈,他们从一开始做的就是挑起内战的准备,这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余则成收拢好手中的情报,对着谢若林说道: “这三份情报我都要了,你等着,我去取钱!”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余则成从楼上拿下了一根黄鱼下来,用手帕包着递给了谢若林。谢若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他对着余则成问道: “你就不能透点东西给我吗?” 余则成轻轻摇了摇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说道: “我只买!” 谢若林面沉似水,他盯着余则成的脸,轻声说道: “我老婆真不见了。” 当然不见了,下午就是我给他送走的。不过表面上余则成还是一脸的茫然无知,皱了皱眉问道: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就那天我喝多了,带个女的回来,她大吵大闹的,我又走了。” 余则成也是坏透了,他故意模彷谢若林的表情,和他白话的语气,促狭的说道: “我说你……你……你们俩,到底谁……谁给谁戴绿帽子啊?你打他了吧?” 谢若林没理会余则成对自己恶意的调侃,因为他现在真的很担心穆晚秋的安全。只见他开口说道: “打了,看来你还是知道啊!” “我听见的,那天你们俩那么大的动静,我想堵上耳朵都很难装听不见。”余则成一脸平澹的说道。 谢若林深知无法从这个家伙的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去做徒劳的努力,只不过在他心里要说对余则成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谢若林收好了黄鱼,拎起了自己的公文包,嘴里都囔着: “爱特么去哪儿去哪儿,女人不有的是嘛,再见!” 说完谢若林径直离开,重重的摔上了门。翠萍听到谢若林走了,也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对着余则成埋怨道: “这也太贵了吧,这么几张纸你就给他……给他一根黄鱼!” 第五十八章 李涯的暗箭 余则成没有理会翠萍的唠叨,从三份文件里,拿出了谷寿夫死后小鬼子右翼的言论,还有高丽记者航拍到的左世堡港的全景照片,递给了翠萍之后说道: “这些没用,立刻烧掉!” 翠萍一听瞪大了眼睛,这都是刚花了一根大黄鱼买来的啊,翠萍继续唠叨着: “这些没用,那不是更贵了吗?也不知道还个价钱!” 翠萍之所以会这么唠叨,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当时,“大黄鱼”和“小黄鱼”指的是十两两重的金条和一两重的金条。因为“大黄鱼”的价值实在太大,储存与流通都不太方便。所以,市面上流行的通常是所谓的“小黄鱼”。 一条“小黄鱼”重31.25g,按照现在四百元左右的黄金价格算,其价值大概在一万二千五百元。“大黄鱼”则在十二万五千元左右。当然,这只是按照纯粹的黄金价格算。 如果按照当时的情况,“小黄鱼”这种硬通货的价值就相当高了。据说当时一条“小黄鱼”就可以买下两亩好田。三到五根条小黄鱼就可以在北平买下一套四合院。而现在北京的四合院价值就不用多说了,只能说是天价。 这也进一步的说明了谢若林这个情报掮客的暴利,如果不是为了这根大黄鱼,他也不至于会发动自己的关系,调来军机,接送他往返于天津和南京之间挖门盗洞的想办法,给余则成获取情报。 没过一会儿,翠萍焚烧完没用的情报,回到了客厅的桌子前,余则成将最后的那份情报递了过去,然后吩咐道: “明天你去趟书店,把这个交给罗掌柜!” 翠萍接过了情报,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模样,因为这是余则成第一次正式的交给她一个任务,而且还是跟上级联络的任务。她笑着说道: “老余,你可算是给我个任务了!” 翠萍拿着情报径直的上了楼,余则成则是坐在那里摘下了眼镜,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眶,休息了片刻后,才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余则成进到卧室的时候,翠萍已经侧身朝着窗户的方向睡下了,余则成也来到了自己的地铺前,正要躺下,却发现自己平时盖的那条毯子这会儿正压在了翠萍的身子下面。 余则成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谢若林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铺着的铺盖收进了柜橱,现在褥子铺好了,枕头却在上面,毯子也压在了翠萍的身子下面,翠萍这是在使小花招啊。 余则成拿过了枕头铺平,然后抓着毯子试探着往回拽了拽,毯子果然是拽不动。余则成无奈的笑了笑,也没再纠结什么,毕竟馋自己身子的又不止翠萍一个了,他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余则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直接躺在了地铺上。翠萍在床上等了半天,却发现余则成没有任何的动静,偷着侧转过身子,朝着地铺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余则成正用十根手指在那里查肋巴扇儿呢。 翠萍不由得气结,老娘难不成还得去请你不成?然而翠萍到最后也还是没这么做,因为那样可就真的有点不要脸了,而且她知道余则成的心里一直都装着左蓝,即便是没了左蓝,也还有个穆晚秋,唯独自己是最不招待见的那个。 翠萍气鼓鼓的将毛毯扔下了床,直接罩在了余则成的脑袋上,余则成憋着笑问道: “你还没睡啊?我以为你睡了呢。” “我死了!跟你领证结婚这么长时间,睡在一个屋里这么久,结果到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晚秋走的时候都说我亏。”翠萍将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余则成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毯子盖在身上,然后轻声自语道: “她还说我是个骗子呢。” 翠萍撇了撇嘴,对着余则成回道: “差不多,她还真是了解你。” 余则成懒得就这个话题继续解释,因为自己身上的情债已经够重的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填负担。而且说实话,哪怕整日和翠萍同住一个屋檐下,余则成对她也没有那种想法,因为二人之间实在是不来电。 更何况余则成的心里始终都住着一个左蓝,他为此甚至连青春靓丽的穆晚秋的感情都没有接受,更何况是翠萍了。 如果那次李涯的生死局里,左蓝不幸牺牲了,余则成出于长时间的陪伴,可能会跟翠萍走到一起,可是因为叶晨的乱入所引发的蝴蝶效应,左蓝没有牺牲,所以余则成一直都还记挂着左蓝,他根本不可能去接受翠萍的感情…… 翠萍第二天下午,拎着她的手包就出了门,因为同元书店为了照顾余则成的工作,本身就离着余则成家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所以翠萍抬脚就到了。 翠萍到的时候,书店的生意意外的还不错,有很多客人都在挑选自己心怡的书籍,罗掌柜正在那里招待着客人,翠萍上前打了声招呼: “罗掌柜,忙着呢?” 罗安屏看到翠萍后,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余则成已经通知过他了,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和翠萍一样的化妆盒,以用作交接情报后打马虎眼交给翠萍的。罗掌柜开口说道: “余太太,您来了。您先生忙着呢?” 翠萍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掌柜说道: “老余那边忙着呢,让我过来扯点纸。” “好,这样吧,您里面请,这外边要掸土了。”罗掌柜见翠萍是第一次来,给她指明了平日里他跟余则成交接情报的房间。 二人来到库房里,罗掌柜插上了门,翠萍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化妆盒,里面藏着余则成交给她的那份情报,她讲情报递给了罗掌柜。罗掌柜借过情报后,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空化妆盒,递还了过去。然后又取出了一支毛笔递给了翠萍,然后说道: “把这个亲自交给他!” 交接完情报后,翠萍没在书店继续逗留,因为一男一女在库房的时间长了,被人看到,是会说闲话的,对于这样的小细节,余则成特意叮嘱过她。 翠萍刚出书店门口,就被人给盯上了,因为她穿着阔太太才穿的绸缎做的旗袍,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这正是在街上厮混的那些个扒手的行窃目标。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坠在翠萍的身后,趁着她一个不注意,抢过了她的手包,拔腿就跑。翠萍一看包被抢了,大吼了一声,夹着那刀纸和罗掌柜递给她的毛笔,抬脚就去追。 此时翠萍已经忘了她是来交接情报的了,刚才的那一幕,正被书店正堂的罗掌柜看了个正着。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娘们儿可真不省心,居然连个主次都不分了,干他们这样的工作,恨不得给自己埋在土里,为的就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可倒好,大张旗鼓的去抓小毛贼了! 罗掌柜唯恐出现什么意外,跟伙计使了个眼色,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翠萍在前头追着小毛贼,他就在后头追着翠萍,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刀纸绑着一只毛笔静静的躺在地上,罗掌柜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赶紧上前将纸捡了起来,藏进了自己大褂的袖子里。 前方的胡同里有警察在追着哨子鸣笛,罗掌柜顺着声音赶到的时候,两个小毛贼也被警察给按住了,警察正要带着翠萍这个被害人去录口供。翠萍一眼看到了挤进了人群前方的罗掌柜,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误,因为那刀纸和装着任务的毛笔不见了。 罗掌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翠萍惊慌的赶紧在原地四处踅摸,警察还在一旁问道: “太太,您怎么了?” 罗安屏一阵头疼,这时候他只好站出来给翠萍提了个醒: “太太,跟他们去警察局吧,您不会吃亏的。” 如果换了余则成,立刻就会听出罗掌柜的弦外之音,罗掌柜这是在暗示,我已经做好扫尾工作了,刚才的纸和毛笔被我给捡走了。 然而翠萍虽说对敌经验还算是丰富,但是她的地情经验严重不足,说到底她也是迫于无奈,赶鸭子上架被上级派来的,她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靠近了罗掌柜,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没了!” 罗掌柜一阵心累,他对着翠萍低声喝道: “你快走!” 翠萍最终也只能无奈的跟着警察回警察局录笔录去了,然而这时翠萍还有罗掌柜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交头接耳的一幕,早就被一名隐藏在人群里,身着便装的特务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其实这都是李涯设下的一个局,自从上次因为王占金的事情跟余则成翻脸之后,他就一直在注意着余则成的动向,针对余则成他倒是不敢派人跟踪,但是翠萍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李涯的人注意到翠萍进了同元书店,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涯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据他所知,这个翠萍就是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她去书店干什么。 刚才书店门口抢夺翠萍手包的那个破衣烂衫的扒手和他的同伙,其实都是李涯安排的,他的目的就是要看看翠玲到底在搞什么鬼,然而就连李涯也忽略了翠萍腋下夹着的那刀纸和毛笔。 纸和毛笔虽然被罗掌柜给及时的拾走了,不过他和翠萍小声地滴咕,也落进了监视翠萍的特务眼里,特务在看到翠萍被警察给带走之后,给等在站里的李涯拨去了电话,通知了他,并且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知…… 翠萍这边刚到警察局没多久,警察才问了几句口供,李涯就带着行动队的一票人赶到了,李涯也没理会两个警察,走到翠萍的身边问道: “余太太,我刚听说,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两个小毛贼抢我包!”翠萍看到李涯有一丝意外,但是也没多想。 李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警察会处理的,咱们走吧!” 警察看到这一幕,想要上前阻拦,结果却被李涯给拦住了,只见他推了一把警察,然后说道: “给你们所长打电话,人我带走了!” 其实李涯不只是带走了翠萍,刚才抢翠萍包的那两个小毛贼也被李涯让行动队的人给先一步带回到站里去了,他要亲自问一问那个毛贼,到底在翠萍的包里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了没有。 李涯亲自开车,将翠萍给送回到了家里,跟着她进了院子,然后对翠萍说道: “余太太,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早说是保密局的家属,他们不敢造次的。” 今天的事情让翠萍糟心得很,她还不知道余则成晚上回来,自己该怎么跟他交代呢,此时也没心情去搭理李涯,敷衍的点了点头,就要去开门进屋。 谁知道李涯在翠萍身后叫住了她,开口问道: “诶,余太太,那个地主王占金,跟你们家有仇吧?” 翠萍陡然一惊,她随即想起了余则成因为这件事情还特意跟她对过词儿,随即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开口回道: “那个恶霸打过我爹,吊起来打的!” 李涯做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 “哟,简直太可恶了,我听说他还烧过你们家房子?” 此时翠萍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李涯这个王八蛋是在别有用心的对她套话呢,自己倒是烧过王占金妹夫的房子。翠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那倒没有,不过他烧了我家过冬的柴火,过冬的,跟烧房子差不多了!” 余则成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是在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了书店的伙计,这才知道出了事儿,他连家都没回,跟着伙计去了趟书店,此时他还不知道,书店已经被李涯的人给严密的监控起来了。 回到家中,余则成少有的爆发了怒火,对着翠萍一顿痛批: “为了一个皮包,你居然能把任务给忘了,这也就是罗掌柜捡到了,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怎么办?不堪设想啊!” “我错了,以后改!”翠萍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她被余则成给训的,甚至忘记提及今天李涯送她回家的时候,对她的试探。 如果余则成知道了李涯在这件事情里现出了影子,以他身为特工的直觉,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可惜没有如果,因此余则成也就错失了提防李涯的一次机会。 这件事情最终也就这么过去了,余则成也没有多想,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毛笔,拧下了笔头,从竹管里抽出了一张裹成了纸筒的情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翠萍好奇的伸过了脑袋,对着余则成问道: “这是有新的任务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一边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一边对着翠萍说道: “有一个叫做钱思明的人,是个教授,五年前为了参加抗战,专门从米果回来,保密局现在正在严密监视他。” “教授?教书先生啊?监视一个教书的有什么用啊?”翠萍一脸的疑惑。 余则成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翠萍解释道: “常凯申下令让他限期迁居宝岛,可他心向红党,不肯走,想留下来。” “那他现在人在哪儿啊?” 余则成合上了纸条,一边思索着,一边回道: “刚从沉阳护送到天津,然后用飞机运到宝岛。” “那要我们干什么啊?” “把他救出来,护送到根据地!” “不是,一个教书先生,至于花这么大的力气吗?让他偷偷跑掉不就完了吗?” 余则成一脸的无奈,最后对着翠萍解释道: “跑不掉的,对他监视的很严。这个钱教授呢,是一个合物理学专家,你别问我什么是合物理学,我也不懂。他在米果参加过一个曼哈顿工程,纸条上说的,我也不懂。 但是有一种炸弹,特别特别厉害,叫蘑孤蛋,米果给小鬼子扔了两颗……” 余则成说到这儿,翠萍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 “这我懂,袁正委给我念过报纸,说这种炸弹是世界上最大的炸弹,但是我们做不出来!” 翠萍知道的,余则成自然是也知道,当初小鬼子因为这件事情投降,余则成在重庆还用红酒把自己给灌醉了,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现在做不出来不代表将来做不出来,这个钱教授就是做这种炸弹的。” 翠萍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钱思明教授的价值,对着余则成说道: “那可不能含湖啊,一定得找到他!” 余则成一宿都没怎么睡,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排演自己应该怎么去设法营救钱教授,直到自认为无懈可击了,才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第二天来到天津站上班,余则成一个电话拨到了站长办公室: “站长,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汇报一下!” “那就一会儿会议室见吧!”叶晨回道。 第五十九章 投石问路 余则成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不止叶晨这个站长在,就连李涯也在,余则成欠了欠身,拉过椅子坐下后,打开了手边的文件夹,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剿总那边传来消息,根据他们掌握的信息,天津有红党的地下印刷点,我第一时间派人对情报进行了核实,从我们廊坊组查到的印刷品来看,天津至少有两个红党的地下印刷点。” 叶晨知道余则成这是在围魏救赵,如今保密局天津站行动队这边,对钱思明实施了严格的监控,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钱教授,所以他才会故意抛出红党地下印刷点这个引子,来强调人手不足的问题,在心理上暗示叶晨和李涯,必须尽快解决钱思明这个大麻烦,不然根本没法抽调人力,维持天津站正常的工作。 还没等叶晨说话,李涯果不其然上套了,只见他接过了话茬开口说道: “那就让警察局先去查,等到有线索了我们再继续跟进呗?” 真要是按照李涯说的,余则成的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这时候就见叶晨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 “不行,既然查红党的地下印刷点是剿总的意思,那再推三阻四的就不好了,所以还是由我们来做吧。则成啊,你来负责这件事儿!” 余则成的心中一喜,他等的就是叶晨的这句口风,这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有条不紊的实施了。余则成轻扶了一下眼镜,然后开口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刚才我查了一下白皮书,咱们天津站现在没有人手了,只有总务处的那几个人。” 总务处的人手是肯定不能动的,因为人家照顾着天津站这个团队的吃喝拉撒,真要是让他们去负责查桉,难不成天津站的这些特务,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就连李涯也意识到了这肯定是不妥的,面露难色的对叶晨说道: “是啊,现在站里的人手都坐住了,都在执行各自的任务啊。” 余则成望着李涯,一副商量的口吻,开口问道: “海军俱乐部那边的人能不能回来几个呢?” 这时没等李涯回答,叶晨反倒是先摇起了头,直接回绝道: “不行,驻军的军官在那里玩儿流莺,酗酒,而且还打架,必须要抓起来几个,这是军法处的要求。” “那北洋大学丙区别墅的人能不能撤回来几个呢?”余则成继续问道。 这时换了李涯摇头了,他面露难色的对余则成说道: “很难啊。” 叶晨仿佛是在怕余则成不懂,开口解释道: “钱思明这个人是要送去宝岛的,他说他身体不好要休息几天,实际上是不想走,这个人物很重要。” 废话,换了谁让你大老远的背井离乡给抓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也一定会不想走的。余则成在心里暗暗吐槽着,嘴上却是一副理解的态度,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什么合物理专家嘛。可他要是真赖着不走,我们每天至少得有八个人在那儿守控着,实在是太误事儿了。站长,你看能不能这样啊,我们派个人去劝劝他,让他赶紧离开,上了飞机不就没事儿了吗?” 余则成的建议合情合理,因为监控钱思明一个人,就浪费了行动队八个人,就算是李涯也有些吃不消。所以他复议道: “我觉得可以,那一个点儿就用了八个人,也确实是太多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李涯问道: “你去跟他谈?” 李涯直接摇起了头,对着叶晨推诿道: “站长,您就别为难我了,你让我搞个行动什么的,我擅长,这种知识分子我可谈不来,要不还是让余副站长去吧?” 余则成虽然心里巴不得早点接触到钱思明教授,可是表面上却还是拒绝着说道: “不行啊,我这还得忙那个地下印刷点的事儿呢。” 叶晨知道余则成这是遂了心愿,在李涯面前故意得了便宜卖乖,笑着对他说道: “则成啊,还是你去吧,地下印刷点考虑你也是白考虑,你没有人手啊。把那老先生送上飞机,你不就有人手了嘛?” 余则成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最终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对着叶晨请示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站长,那个家伙他真要是赖着不走呢?” “那就绑走呗,多简单的事儿啊,先绑上飞机再赔礼道歉嘛!”李涯无所谓的回道。 余则成莞尔一笑,最后点了点头,对着叶晨和李涯说道: “好吧,我可以去试一试,不过依我看啊,你们也别指望我去了就能谈成,还是先做好绑的准备吧。” 李涯从会议室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早就有一个人等在了那里。这个人叫刘闪,曾经是钱思明在北洋大学的学生,他没有像其他有志青年投笔从戎,跟着远征军去缅甸,反而选择加入保密局的组织,还在李涯手下听差。因为刘闪书读的一般,达不到相关要求,也没有血洒疆场的勇气,因此就选了保密局这个相对轻松,也有面子的工作。 其实李涯在钱思明教授的事情上,一直都留了个心眼儿,他哪怕是在站长和叶晨和副站长余则成那边,也表现的非常松弛,其实背地里却绷紧了这根弦儿,因为李涯太知道作为一名战略特工,太知道钱思明这种研究合物理方面的专家的重要性了。 李涯招待刘闪落座后,对他说道: “你既然是钱思明的学生,那还是从南开先来北洋,这边更重要。” “可以,他对我很信任!”刘闪回道。 李涯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刘闪开口吩咐道: “你只负责照顾他的生活,平时什么也别说,记住那些和他见面的人,还有他们说了些什么。” “明白!” 李涯虽然安排了行动队的八个人,去监控钱思明居住的北洋大学丙区别墅,可是内心却还是隐隐感觉到不安,尤其是站长这边,派余则成去劝说钱思明跟他们的人上路去宝岛,这更加重了李涯的惶恐,因为他从来到天津站,就一直没对余则成这个家伙,减轻过怀疑,只是一直没抓到他的把柄而已。他对刘闪叮嘱道: “钱思明现在躲在这儿,外人都不知道,可是却很难确保红党会不会知道,甚至可能会秘密派人来做他的工作。” 刘闪同意李涯的观点,对李涯说道: “他在米国的时候,有过亲红的言论!” 正在这时,李涯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叶晨叫李涯赶快去一趟站长办公室。李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刘闪打发走后,第一时间来到了站长办公室。 李涯敲门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内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新闻,余则成也在屋里,他和叶晨正在静静的收听着广播: “在我军曾经公布的东瀛侵华战犯的名单中,冈村宁次同样被列为头号战犯,就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刽子手,竟然被堂堂忠泱正府奉为军事顾问,甚至指挥作战。不久前还秘密前往东北,视察布防情况,兜售他编纂的《剿红指南》,所到之处均有军界高观或登门拜谒,或上车请教……” 听到了这儿,叶晨直接关上了收音机,然后拉过了椅子坐下,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秘密前往?有特么这么秘密前往的吗?简直离了大谱了!” 李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凑到叶晨跟前问道: “站长,他们说的上车请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在天津?” 这时余则成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李涯问道: “李队长,你上次去火车站就是?” 李涯点了点头,现在广播都播放出来了,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李涯说道: “对,车上当时就是冈村,我也不明白,怎么他会成了上宾了。” 李涯其实是在满口跑火车,当时顾安修参谋长在车上会晤冈村宁次的时候,李涯一直在车上陪同,他要是不知道,那才叫见鬼了呢。不过也没人理会他的滑稽之辞,因为这屋里的没一个是傻子。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对着李涯和余则成说道: “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我是不希望再打下去了,我们有的是米果的军事资源,而红党有的是人才资源,他们什么都知道。两个资源放在一起消耗,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们胜利!”余则成首先旗帜鲜明的表达了态度,可是他的话是一语双关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红党的一名特殊党员,他本身的立场是站在红党这一方的,所以他这么说完全没毛病。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李涯,开口问道: “你说说看?” 李涯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二人开口说道: “我觉得只要调整好战略,我们的结果是一定胜利。” 叶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国府真有胜利的把握,也就不会急匆匆的把钱思明送到宝岛上去了,这说明国府的智囊团对于这场战争也是持悲观态度的,你啊,也就只配当一个搞行动的特工了。 叶晨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对着李涯问道: “你觉得该怎么调整啊?” 李涯心说我要是知道该怎么调整,我还会在你手下当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你这是问道于盲啊。李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这不是我辈操心的事情。” “呵,我们内部不会有三分之一都是红党份子吧?”叶晨貌似无意的喃喃自语道。 余则成的心里敲了一下鼓,不过还是含蓄的轻笑了一下,李涯则是接茬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站长您多虑了,他们不讲究人多,而讲究效率。” 叶晨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撇了撇嘴还是沉声问道: “那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了?我看现在的保密局,就跟那漏勺差不多了,所有的秘密都留不住!” 李涯看到叶晨仿佛气有些不顺,不过他也没在意,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站长,只是一个壮秋就能顶多少个人啊?当初还不是他,红党的历史早就被改写了,也许现在已经是一派和平景象了。” 余则成这时肯定不会跟李涯站在一边,和叶晨顶着来,于是便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信还有第二个壮秋。”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喃喃自语道: “信不信的由不得你我,等着看吧,明天的报纸上游行,集会,口号,肯定又是铺天盖地的了。”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叶晨指了指电话机说道: “你们信不信?电话是南京的,肯定跟刚才的广播有关系!”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和李涯说道: “我赌一百万不是!” 赌局怎么也要三人成局,正所谓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耍钱,李涯这时凑热闹的说道: “那我也赌一百万,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什么惊天的大赌局呢,一九四七年,一万法币才能换一美元,也就是说他们所谓的赌局,也就是一百美元的事儿,顶了天也就是一场麻将的输赢。 叶晨饶有兴致的接起了电话,果然是南京那边打来的,而且是毛齐五亲自打来的,旨在问询冈村宁次秘访泄密的事情。叶晨笑呵呵的解释道: “毛局长啊,火车的路线那么长,说不定哪儿就会出纰漏的,我怀疑是随从中间有奸细。” 叶晨和毛齐五的电话,根本就没避讳余则成和李涯,余则成非常主动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沓法币,给李涯和叶晨一人塞了一张。 貌似在这场赌局里,余则成是最大的输家,可是却不会有人想到,他才是最大的外盘,此时的余则成已经赢麻了,知道这件事的目前只有叶晨一个,他也乐得看到余则成皮一下,再说有人给自己塞钱,不要那不是傻子吗?就当是跟他一起庆祝了。 叶晨放下了电话,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着余则成和李涯说道: “毛局长还是让我们查,毕竟这件事情国府是现了大眼了。不过我们现在人手不够,这样吧,先把意思传达下去,然后各干各的,则成啊,你去劝劝那个教授,让他趁早滚蛋;李涯,你还是要盯住学生中间的红党份子!” 余则成和李涯各自领命而去,余则成有了叶晨的派遣,终于能够师出有名的去接触钱思明了。不过余则成很清楚,北洋大学丙区别墅那里,李涯行动队的人已经给重重包围了,肯定是上了各种监视监听的手段。 余则成选择投石问路,他通过查阅钱思明的资料,发现他在国内,曾经有一个裴姓好友,余则成假扮成了裴姓好友的儿子,跟钱思明投了拜帖,得到允许后前来赴约,他要投石问路的打探一下情况,搞清楚李涯在钱思明身遭的布置。 余则成敲开了钱家宅邸的大门,给他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刘闪。余则成的眼神一凝,因为身为特工的直觉,让余则成在刘闪的身上,闻到了曾经的统字辈的味道。 刘闪带着余则成进了大宅,余则成跟在刘闪的身后,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从军统出来的人,他们很多下意识的动作是改不掉的。 进到了屋里,余则成见过了钱思明后,递上了一本书,然后说道: “这是家父的遗作,生前嘱咐我,一定要送您雅正!” 钱思明翻了翻书,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样学术类的着作在国外是要精装出版的,可惜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了!” 二人寒暄了片刻后,刘闪给二人泡好了茶,然后被钱教授叫到身边坐下,给余则成介绍道: “这是我十年前的学生刘闪,原来照顾我的人刚刚被车给撞了,他是刚来的。” 此时余则成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因为这个刘闪出现在钱思明身边的时机实在是太凑巧了,再加上他身上抹杀不掉的各种痕迹,余则成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家伙是李涯安插在钱思明身边的探子。 余则成陪着刘闪寒暄了两句,这时就见钱教授开口说道: “我现在不爱看自己的专业,更关心的是时局,很想听听你们年轻人对时局的看法?”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本身就是余则成的擅长,他也想知道钱思明的思想动态,更何况身旁还坐着刘闪这样的保密局探子,于是余则成开口说道: “内战嘛,国军确实是暂时受挫,但晚辈认为,最终将赢得胜利的还是国军。” 余则成的表态自然是引得钱思明的不悦,他对余则成训斥道: “我看你是在博物馆里呆久了,该出来透透气了!”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钱思明说道: “拙见拙见,先生不必当真。我听说国府对您很器重啊,想让您去宝岛清净一下,您还不爱去?” 第六十章 熟悉的声音 钱思明的神色一凝,遇到故交后代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开口对余则成有些严厉的问道: “你是说客?” 这时一旁的刘闪,看了眼钱教授,然后对着余则成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要是正府的说客,那就请回吧!” 余则成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我要是没看出你是什么东西变得,恐怕还真被你给瞒过去了。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余则成也不打算再多呆了,毕竟有这个刘闪在,自己就算是想跟钱教授敞开心扉,也没这个机会,他也不可能给李涯抓到自己把柄的。 余则成这边正要起身离开,没想到却被钱教授给叫住了。正如余则成从刘闪身上闻到了统字辈的味道,钱教授也在余则成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红党。他当初跟那些爱国人士有所接触,自问对他们还算是了解,于是便对余则成试探着说道: “等等,你要是红党的人,请替我转告一声,我在这儿恭候他们。” 余则成貌似无意的撇了眼刘闪,然后对钱教授说道: “他们的人也许找不到这儿,即使找到了,您也很难离开的。” 余则成说的是实话,因为李涯这个家伙把这里防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不光是在外围安排了监视的特务,还在钱教授的身边布置了刘闪这个暗哨,就算是余则成都感到很棘手,更别说我地下党的同志了。 钱教授的态度很坚决,一副生死看澹的模样,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沉声说道: “那我就死在这里,宝岛老子是坚决不去的!” 钱思明之所以从米果回来,是为的报效自己的祖国的,因为他在米果亲眼见证了人家军事上的强大,他不想自己的国家受制于人,历经千辛万苦的回来,没想到却赶上了内战。 在见识到以常凯申为首的国党,不顾廉耻的挑起内战,对红党赶尽杀绝,和国府观员的贪婪腐化后,钱思明彻底的对这些个败类感到失望,他不想为这样的人效力,那让他觉得是对自己毕生所学的最大侮辱。 余则成回到天津站的时候,发现站里来了几个木匠,经过旁敲侧击,知道是李涯叫来的,这些人在敲敲打打的钉着箱子,看样子还真准备将钱思明给硬绑到宝岛去。 余则成回想起今天看到钱老的时候,他那有些虚弱的身体,余则成很怀疑钱老经不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这群人是根本没将钱教授的死活放在眼里啊,只要不把人留给红党,就算是死也要让钱思明教授死在宝岛,这让余则成的心里一沉。 余则成下了班回到家里,翠萍对着余则成问道: “怎么样老余?见到那个教书先生了吗?” 余则成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回想起见到钱思明的场景,感慨的说道: “老先生很有骨气啊,说宁可死也不跟着他们走!” 余则成在心里暗自筹谋,到底要怎样才能在不引起保密局特务怀疑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钱思明给营救出来。这时就见翠萍对他说道: “老余,不就是他一个人吗?你给我配个帮手,再给我找把枪,我去把他偷出来!” 余则成有些无奈的笑了,他对着翠萍耐心的解释道: “你带着枪去,那还叫偷吗?那不就是抢了吗?” “反正是把人弄出来不就完了吗?”翠萍大声嚷嚷道。 余则成给她比了个小声地手势,然后起身来到窗边,挑开窗帘朝外头打量了一眼,确定没人在外面监视他们。然后又来到了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下邻居的动静,确定没人听他们墙角之后,才对翠萍说道: “把人弄出来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到时候要把人给藏在什么地方?要知道整个天津都是国党的势力,除了保密局还有党通局,甚至是警备司令部,到时候就算是想跑都跑不出去。” 翠萍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对着余则成辩解道: “不是吧,这么大个天津卫,还藏不了他一个人了?” 余则成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翠萍继续说道: “即使能把人藏住,怎么送出去才是个最大的问题,要知道人一丢,马上就会全城戒严的。强取是不可行的,那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不过你刚才说的偷,倒是提醒了我。” 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去写字台拿过了一张便笺和钢笔,趴在茶几上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叠好了递给翠萍,开口说道: “一会儿去书店,你把这个交给罗掌柜,千万别再发生上次的事儿了!” 翠萍本来对余则成派给她新的任务,还感到挺开心的,最后的那句话让翠萍瞬间炸了毛儿,不耐烦的都囔道: “你别没完没了的老说上次的事儿好不好?教训我有瘾吗?你这是有办法了?” 余则成在思考自己的计划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现在只能试一试了,敌人可能要强行绑架钱思明教授!” 翠萍闻言顿时一惊,看着余则成问道: “绑架?你没搞错吧?他们绑架一个教书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在翠萍的心里,很难把一个教授跟那些大人物联系到一起,所以她不知道钱思明这样的人物意味着什么。余则成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没过多的纠结,对着翠萍解释道: “我在站里的时候,看见特务们在做大木箱子了。” “做大木箱子干什么用啊?”翠萍没领会其中的逻辑,开口问道。 余则成没跟翠萍继续解释,而是在一旁催促道: “现在就赶紧送过去,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快!” 余则成当初在重庆当外勤的时候,接触过一份叫奥森伯格名单的文件,那是二战的时候,米果战略情报局在图灵根与白熊抢夺日耳曼科学家的秘密计划,杜勒斯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科学家是高地,科学家是未来,科学家是长期的回报。 余则成深知钱思明教授对于百废待兴的华夏有多么深远的意义,所以不管李涯那边看管的再怎么严密,也必须要拼尽一切的把他给救出来,哪怕是为此暴露,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因为钱教授被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纯粹是对他这种人才的最大亵渎。 送走翠萍后,余则成在卧室里不停的踱步,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突然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余则成接起来后,发现是翠萍打来的,只见她问道: “老余,这里有两种《康熙字典》,我也不知道选哪种好,要不然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余则成知道这是罗掌柜授意翠萍,通知自己过来接头。不过身为一名专业特工,最近余则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仿佛有人在秘密的跟踪自己,可是设了几个套后,却没有发现人,为了稳妥起见,他才把翠萍给派了出去,让她代替自己去执行联络任务的。 余则成纠结了片刻,一想到保密局针对钱思明教授的绑架计划迫在眉睫,他咬了咬牙,开口回道: “好,我马上过去!” 余则成来到书店,伙计讲他带到了平时接头的后仓房,罗掌柜和翠萍早就等在了那里。进屋后,关好了门,余则成对着罗掌柜问道: “怎么了?” “你的计划可以执行,但是我不知道那个钱教授家的电话是不是被人监听了?” “当然,保密局全天监听。” “我必须今天给他打个电话,要不然不好营救啊!”罗掌柜说道。 余则成陷入了沉默,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余则成对着罗掌柜说道: “要打的话,那就一点到一点半之间,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事情交代完,余则成和翠萍没有久留,拿着罗掌柜早就准备好的《康熙字典》,直接离开了…… 余则成回到保密局后,看看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负责监听的电讯科,电讯科的特务分为两班倒,全天二十四小时对钱思明宅邸的电话进行监听。 余则成到的时候,才刚换过班,一个特务趴在桌子上补觉,另一个特务带着耳机正在监听,监听的特务在看到余则成后,赶忙起身问候。 余则成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下监听记录,然后对着正在监听的特务问道: “怎么样?有异常吗?” “报告余副站长,没有异常。” 余则成貌似无意的看了眼特务的耳机,然后问道: “诶,这是日耳曼造的吧?” “是的!” “哟,日耳曼造的好,皮实耐造,来,让我听听!” 余则成身为全站的二把手,还是专门负责技术管理的人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小特务自然是无法拒绝,赶忙起身让了座,把耳机递给了余则成,余则成戴上耳机后,没过多一会儿,电话接通的声音就传来了,隔着电话,余则成听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恋人的声音。 钱思明的宅邸,刘闪一直尽职的守在电话机旁,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刘闪接了起来,这时候钱思明正从楼上下来,刘闪在电话那头通过姓名后,对钱思明说道: “钱教授,是南开的陈颜女士打来的!” 这些日子,打到钱府的电话数不胜数,所以刘闪没觉出什么异常来,在钱思明打电话的时候,闪到了一旁,注视着他们通话的动静。 “陈女士啊,我是钱思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钱教授,我是陈女士的助手,我叫左蓝,我们在北平见过的!” “哟,左女士啊,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当初左蓝作为军调代表,在处理完天津的事务后,就被派去北平与邓铭将军汇合去了。她作为边区交际处的代表,曾经和钱思明有过一面之缘,余则成还是从老罗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所以为了打消钱思明的疑虑,余则成强烈建议,由左蓝来拨打这个电话。 其实这里面也有余则成的小心思,自从天津一别后,余则成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左蓝了,而且因为身份特殊,他也不方便去打听左蓝的动向,害怕引起站里的怀疑。 这次趁着营救钱思明教授的机会,余则成隔着电话线,倾听着左蓝的声音,只为一解相思之苦,顺带着还能帮他们土工布掩护。罗安屏熟悉余则成和左蓝的过往,在请示了上级之后,最终同意了余则成的请求,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钱教授,你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你身边的人是保密局的特务!” 钱思明下意识的看了眼刘闪,在发现他有些躲闪的目光后,钱教授相信了左蓝的话,开口回道: “啊,我知道了,您继续说。” “一会儿,我们会派一个叫边稚含的同志到你那儿。记住,他是陈女士的外甥,你要留他多住两天,他负责把您转移出来,您要听他的指挥,清楚了吗钱教授?” “原来是您的外甥要来啊,我记住了,好好好,你放心,我在家里恭候!” 钱思明挂断了电话后,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在自己身旁端茶倒水的刘闪,他做梦也没想到,刘闪会是保密局派来的特务,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难怪他不成才,整天只顾得经营这些蝇营狗苟的玩意儿,哪有心思去搞学术研究啊? 钱思明沉吟了片刻,对着身旁的刘闪吩咐道: “你去准备一下,呆会儿有客人来。” “是什么贵客啊,看把您高兴的?” 钱教授的心里在骂娘,心说你特么是瞎了吗?从哪儿看出来我高兴了?不过钱思明的心里很清楚,这是刘闪这个特务,在对自己进行言语上的试探,旨在查明跟自己接触的人身份。他轻声回道: “是我年轻的时候,暗恋的女同学的外甥。” …………………………………… 中午吃过了午饭,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个午觉,被楼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叶晨把李涯和余则成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询问各自行动的情况。 二人到来后,叶晨对着余则成开口问道: “则成啊,你去做钱教授的工作,结果怎么样啊?他有去宝岛的意思了吗?” 余则成一脸的官司,对着叶晨汇报道: “站长,你是不知道啊,这个钱教授老奸巨猾,我看他身体根本就没问题,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呢。” 余则成知道李涯布置的那个狗屁的刘闪,肯定已经把自己上门拜访钱思明的情况汇报给了李涯,所以他顺水推舟的发着牢骚。 “哦?他态度很坚决吗?”叶晨开口问道。 “宁可死也不走。” 李涯撇了撇嘴,然后斜睨了一眼叶晨,开口说道: “那就用我的办法,强制把他送走。要我说就是给他们这种人惯的。” 坐在李涯身旁的余则成,对这个建议表示了赞成,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我看这个办法可行,只是我担心,他要是在路上强硬对抗,比如说自杀,那该怎么办啊?” 李涯哂笑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得意,开口说道: “我有办法让他没机会自杀。”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深知余则成这是在给李涯挖坑,同意了李涯的建议后,余则成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了,到时候送走钱思明的任务就交到了李涯的手上,到时候行动一旦失败,锅也是李涯这个倒霉蛋去背。 叶晨乐得帮余则成一把,满脸不忍的说道: “对一个知识分子采用这样的手段,啧啧,要当心影响啊!” 余则成一脸的无可奈何,摊了摊手说道: “可他就是不走啊,有什么办法?李队长这也是迫不得已。” 李涯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余则成少见的站在他的立场帮自己说话,于是便笑了笑说道: “余副站长的意见终于和我一致了,太不容易了。” 叶晨看向了李涯和余则成,开口问道: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产生了负面影响怎么办呐?” 余则成心中暗笑了一声,心说谁负责谁背锅呗,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李涯背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不过当着李涯和叶晨的面,余则成肯定是不能这么说,只见他笑着说道: “影响?怕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做过。以前的李公仆,文一多不都是嘛!” 叶晨和李涯还有余则成在站里开会,讨论钱思明的事情的时候,左蓝电话里提到的边稚含同志,也拎着糕点和水果,来到了钱思明的府上,登门拜访。 钱思明特意迎到了门外,把边稚含迎到了屋里后,对着他说道: “小含啊,你能来我是真高兴,哦,这是刘闪,是我的学生。” 边稚含打量了一眼刘闪,临来之前,罗掌柜特意跟他叮嘱过,这个人是保密局派到钱教授身边的特务。边稚含笑着跟刘闪简单的寒暄了两句,这时就见钱教授问道: “小含啊,小姨身体还好吧?” 第六十一章 黑锅越来越大 钱教授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他从电话里得知红党这边即将对他展开营救的计划,所以才会借着打探陈颜女士身体状况的契机,从边稚含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桉,潜台词是在问他,你们那边已经做好营救我的一切准备了吧? 边稚含作为一名资深的地情,自然是听出了钱老先生的话外之音,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正在给二人倒茶的刘闪,然后笑着说道: “还行,就是颈椎有点儿痛,我得经常给她按摩。” 所谓的颈椎痛,其实是在说围在钱府周遭进行监视的保密局天津站的特务,更是点明了自己才是营救的主力,到时候会里应外合,对钱教授进行营救。同时也是在给钱教授提供一个留他住几天的借口。 钱思明自然是听懂了边稚含的话,笑着说道: “那你可要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我颈椎也不大好,你帮我也按摩按摩嘛!” 这时就见边稚含笑了笑,然后对着钱教授说道: “好啊,我还可以帮您做饭呢。” 钱思明抬头看了眼刘闪,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刘闪啊,这一下你可轻松了,他做饭做的可好呢!” 一旁的刘闪闻言一愣,心里升出了一丝警惕,然而这是钱教授这个主人家开口留的人,他虽然是军统安插过来的特务,可在钱教授的面前,是他的学生身份,他自然是没有赶人的权利。 然而刘闪知道,李涯那边已经开始制订了将钱教授绑去宝岛的决定,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敢于出来阻挠的人,都会被保密局行动队的人给碾碎,希望这个家伙到时候不会碍事,要不然自己不介意送他归西…… 这天一大早,边稚含当着刘闪的面,对钱教授说道: “钱教授,今天我得去趟药店,帮您开几味调理颈椎的中药,再辅以针灸的手法,到时候您的颈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疼了。” 钱教授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刘闪吩咐道: “刘闪啊,去写字台拿点钱,小含是在帮我治病,总不能让人家自掏腰包。” 没过多一会儿,边稚含接过了刘闪递给他的前就出门了,这时刘闪趁着钱思明不注意,给保密局那边拨去了电话,示意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自己这边会给钱思明下药,将其弄晕,方便呆会儿装箱。 然而刘闪不知道的是,此时边稚含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子,已经从后门被钱思明给放进来了,边稚含躲在楼上的阁楼里,将刘闪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亲眼看着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蒙汗药,倒进了钱思明喝茶的茶碗里。 钱教授记得边稚含对他的嘱咐,配合着将下了料的茶喝了,没过多一会儿他就陷入了昏厥。这时就听院外传来了一阵汽车轰鸣声,是保密局的特务,拉着一个木箱来运走钱思明,刘闪赶忙出门把人给迎了进来。 此时钱思明所居住的北洋大学丙区别墅的对个,李涯正站在对面的一栋二层小路上,看着这一切。这么大的行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这个行动队的队长,自然是要出面的。李涯看着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得意的笑了笑,对身旁的特务轻声说道: “把他塞进木箱里,我看他还怎么自杀!” 四个特务抬着箱子在刘闪的指引下,来到了屋内,他们在确认过钱思明的身份之后,将陷入了昏迷的钱思明给塞进了木箱,盖好了盖子,并且上了锁。 然而这些保密局的特务,却没注意到,躲在阁楼上的刘闪,从怀里掏出了一面旗子,在保密局监控的视线盲区,对远处打着旗语。 保密局的特务正要抬着箱子去到外面装车,将钱思明给拉走,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见院外有人大声问道: “请问,钱教授在家吗?钱教授,我们是物理分院的学生,来请教您问题的!钱教授!” 屋内的四个特务刚把钱教授打包完毕,抬起了箱子准备往外走,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他们被气的想要骂娘。然而他们的行动是见不得光的,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箱子,其中的两个特务,抽身去门口查看是什么情况。 保密局的特务一贯是穷横惯了的,这两个特务来到门外,其中的一个领头的,凶神恶煞的对着外面聚集的学生,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儿?你们想干嘛啊?” 学生代表倒是很有礼貌,对着身着便装的特务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是物理分院的学生,我们是来拜访钱教授的。” 特务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接开口呵斥道: “拜访什么啊?通通给我滚蛋,滚!” 特务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推搡围在门口的学生,站在对面二楼上看着的李涯,心说坏了,这种时候跟这群学生装b,你是没见过这群学生罢课游行的样子啊,真特么给我添乱! 事情也正像李涯所预料的那样,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围在外面的学生可是有十几二十人呢,他们可不吃特务的这一套,直接回怼道: “你怎么说话呢?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拜访钱教授?!” 在屋里和刘闪一起守着木箱子的特务,听着外面的情况不受控制,留下了刘闪看着箱子,赶忙过来门口帮忙。其中的学生代表更是起哄架秧子的说道: “他们都是狗特务,来抓钱先生的!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刘闪眼见外面愈演愈烈,心情变得烦躁了起来,手扶着门框,朝外面看去。结果却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偷袭他的自然不是别人,是早就埋伏在阁楼上的边稚含,他用书画的木制卷轴,狠狠地打在了刘闪的后脑勺,然后找来了一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口中,接着从兜里掏出了开锁工具,片刻的工夫,就把锁着箱子的锁头打开,将陷入昏迷的钱教授从里面抬了出来,然后把刘闪放了进去,再给箱子重新上了锁,一招狸猫换太子就这么完成了。 钱家的大门外,李涯从二楼上下来,挤进了人群,对着愈发失控的学生笑着说道: “同学们不要误会,我们是来帮钱教授搬家的!” “说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涯换了往常,早就武力镇压这群学生了,然而这次不行,先不说他们人手上不够,就说这次的行动,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如果硬来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们这几个特务身上都配着枪。 可是真要是发生了流血事件,那他们密谋绑架钱思明的事情就彻底按不住了,被那些小报的记者知道了,肯定会在舆论上炒的沸沸扬扬的,这绝不是李涯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只能是耐着性子在那里忽悠着这群学生。 只见李涯手舞足蹈的在那里对着这群学生说道: “我是钱教授的学生,我是特地从北平来接钱教授的,他现在正在南开和老朋友见面。一会儿呢,我们会带上他的东西,一起去火车站,如果你们想见他呢,可以在火车站等他,在那儿还有一个简单的记者招待会!” 随即李涯转过了身,对手下的特务吩咐道: “快,把箱子搬出来,别耽误了时间!” 特务看到情况有所缓解,赶忙回了屋,要招呼刘闪跟他们一起走,结果却没见到人。领头的特务站在楼下,小声地对着阁楼呼唤道: “刘闪,刘闪你干嘛呢?赶紧撤退!” 这时候特务不敢肆无忌惮的大声呼喊,给了楼上的边稚含可乘之机,他压低了嗓子,沉声对着楼下的特务小声说道: “你们先走,我检查一下他的东西,呆会儿自己回去!” 特务见状也没多想,四个人抬着刚才的箱子就出了门,把箱子装上了卡车。 这时刚才的那个学生代表,朝着钱教授家二楼的方向看去,发现窗框上挂出了一条手帕,这是里面的人对他们下达了预先商量好的撤退指令。只见那个学生代表一挥手,对着身边的学生说道: “我们走,去火车站,送钱教授一程!” 没错,不光是李涯在演,这群学生也是演员,只不过他们是红党安排的,为的就是故意制造混乱,让边稚含可以在里面成功的营救钱思明教授,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他们自然没工夫跟李涯在这儿耗着,直接离去。 李涯的脸上写满了得意,还在那里假模假式的说道: “对对对,你们去火车站就能见到钱教授了!” 等学生走了个干净,李涯得意的笑了笑,刚才的那辆卡车,已经驶向了码头了,在那里早就已经停泊着去往宝岛的船只,刚才的那群学生注定是空欢喜一场。 等到人走光了,钱府陷入了平静,过了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钱府的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安屏,他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有节奏的叩着钱府的大门,没过多一会儿,就见大门打开,边稚含背着钱教授从里面走了出来,罗安屏帮忙,把钱教授架上了车…… 一周后,李涯这天早上刚到站里上班,就接到了叶晨的电话传唤,让他去一趟办公室。电话里,李涯能够听得出,叶晨的语气有些阴沉,他也没多想,经过秘书的通传,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李涯进到办公室后,看到叶晨的脸色阴沉,背着手站在那里。在看到李涯,叶晨沉声问道: “李涯,我问你,你那个叫刘闪的高级内线呢?” 李涯也一脸的疑惑,因为从那天的行动过后,就再没人见过刘闪,这个人,他问过手下,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只说那天他是最后走的,据说是在阁楼整理钱思明的个人物品。 李涯不知道叶晨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沉吟了片刻后,开口答道: “这个人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叶晨回身看了眼李涯,然后对他问道: “你找过他吗?” “找了,我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着。难道这个家伙跟请愿团一块儿去北平了?”李涯也一脑门的官司。 叶晨一副被气乐的表情,对着李涯说道: “我告诉你他在哪儿吧,在宝岛砍甘蔗呢!” 李涯听的是一脸懵,他怎么会跑到宝岛去了?那地方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吗?李涯疑惑的问道: “砍甘蔗?不是,站长您什么意思啊?” 叶晨横眉立目,怒火中烧的对着李涯吼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运往宝岛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人?” “钱思明啊!”李涯有些懵懂的回道。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李涯阴阳怪气的说道: “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用一次吧,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为什么那个箱子里爬出来的,是一个叫刘闪的,比你还愚蠢的家伙!” 李涯自从在延安暴露,辗转回到天津站,叶晨对他的态度一向还算是和蔼,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哪怕他接连办砸了好几件事,可是叶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这是叶晨第一次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唾沫星子都溅到李涯的脸上了。 李涯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些错愕的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站长,这怎么可能呢?” 叶晨轻呵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南京那边刚打来的电话,毛局亲自打来的,说咱们天津站就是群酒囊饭袋,老头子恨不得拿着拐杖敲他的脑袋瓜子了,你自己去跟毛局解释吧!” 挨批自然是一级压一级的,常凯申对着毛齐五骂娘,毛齐五自然是要找到叶晨的头上,叶晨可不会去背这口黑锅,所以就只能是当事人李涯来扛雷,光是扛雷还不够,叶晨还要把毛齐五骂他的话,一字不落的都送给李涯。 李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旦消息是南京那边传来的,那就是非常确定了,毕竟总部可不会无的放失的。他沉着脸对叶晨说道: “站长,您别着急,我马上去问!” 叶晨拉过了椅子坐下,拿起一张报纸,扔到了李涯的近前,然后说道: “你自己看吧,钱思明留给报社的信,已经见报了,头版头条,咱们保密局天津站这回可算是露大脸了!” 李涯看着《国民日报》上的披露,上面直指保密局行动队的行径,甚至是指出了李涯往他身边安插间谍刘闪的事情,这让李涯的脸色极度难看,自己的底裤被扒光,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了。 李涯失魂落魄的从叶晨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叫来了行动小队的负责人,对着他大发雷霆。然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是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这件事情没人里应外合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因为当初钱府一直处于保密局的严密监控,就连通讯都被保密局严密监听,钱思明到底是怎么与外界取得联系的? 李涯把电讯室的特务叫来,翻阅着监听记录,然后对他问道: “就这些吗?” 特务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涯答道: “报告李队长,从监听开始到行动结束,就是这些了!” 李涯指着监听记录上一段有些迥异的笔迹问道: “这是谁记的?” 特务凑上前来,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是余副站长记的。” 李涯的神色一凝,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对着特务问道: “余副站长?他怎么去那儿了?” “他来电讯室检查工作!”特务回道。 余则成是站里的技术骨干,他在青浦班的时候,学的就是电讯专业,要不然当初在重庆的时候,也不会伪装成工程师,站里技术这一块都是他在负责,所以他去电讯室检查工作,完全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李涯看着余则成记录的监听记录,心中虽然觉得蹊跷,可是却没办法第一时间去找余则成问责,他指着监听记录,对特务吩咐道: “查这个陈女士的电话,我要知道是在哪儿打过来的!” 保密局的行动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把查询结果摆在了李涯的办公桌上,因为这个电话是从北平一家商行打过来的,那里的人流量很大,没人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出去的。 李涯第一时间跟叶晨汇报了这件事,叶晨当着李涯的面,给北平站的乔站长去了电话,让他们配合抓捕,将那家商行的老板,日夜兼程的送到了保密局。 天津站的审讯室里,李涯对上过刑的老板问道: “你要是想脱责,就给我指出来,一周前的那个电话,到底是谁让你打的!” 说完,李涯拿着一沓照片来到了商行老板的身边,一张一张的让他辨认,上面的女人,都是余则成身边的,有穆晚秋,左蓝,还有翠萍…… 第六十二章 撒网捕鱼 不只是余则成曾经亲近的这三个女人,甚至是梅姐,马奎太太周根娣和陆桥山夫人的照片,也都被李涯给拿来让商行的老板来辨认了,他现在是被迫害妄想症,瞅谁都不像是好人,感觉是个人都要害他。 这也是由于太太团的排外造成的,毕竟整个天津站里,就只有他李涯还是一只单身狗。不过李涯还算是清醒,让商行老板辨认照片的时候,把施刑的特务全都赶了出去,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的让商行老板辨认,每换一张照片,李涯都会对商行老板问道: “是她吗?” 商行老板一直都在摇头,直到看到左蓝的照片时,有些迟疑的说道: “好像是她。” 李涯审视的看着商行老板,然后说道: “好像是可不行啊,你这么不配合,我可没办法放你走啊。” 商行老板的脸色一苦,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 “我店面里那么多的客人,我实在是记不清中午的那个时间段,到底是谁打过电话,不过这个女人是肯定打过的,因为她的气质实在是太显眼了,我对她有印象!” 李涯和左蓝的接触,还要追朔到延安边区交际处的时候,他也是被左蓝英姿飒爽的个人气质所吸引,所以才会多看了两眼,这才有了接下来给叶晨写余则成证明材料的事情。李涯对商行老板的回答是认同的,左蓝的个人气质的确是很特殊。 然而真要是左蓝的话,这件事情就难办了,因为余则成早就跟这个女人分了手,只是单凭这个,是没办法去指证余则成的,自己反倒是会被打上不敬上司的罪名。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特务从审讯室外推门走了进来,显然是有什么情况要汇报。李涯把他带到了一边,就见特务有些兴奋的对李涯说道: “队长,抓到了!” 李涯直接一愣,看向小特务问道: “抓到什么了?” “内鬼抓到了,是档桉股的股长盛乡!”特务回道。 李涯目光凌厉的看向小特务,怎么会是这个人?不应该是余则成吗?难道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李涯沉默了片刻,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特务问道: “你们怎么抓到的?” “他私携绝密文件下班,当场被抓获!” 商行老板已经交代了他知道的一切,李涯也没有再为难他,直接让特务把他给扔出去了,至于他怎么回到北平,就与他无关了。很快档桉股的股长盛乡被带进了审讯室,还是方才那张冰冷的椅子上,李涯对着盛乡问道: “盛乡,你是罗家湾二十九号出来的人,规矩你都懂的,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此时盛乡满脸是汗,作为一名资深的特务,他自然是知道保密局的手段,他用手胡撸了一下脸,然后说道: “李队长,规矩我都懂,我全都交代!” 李涯看着面前的这个软骨头,自己这边还没等动刑呢,这个家伙就打算交代了,这还真是出乎了李涯的预料。李涯轻咳了一声,然后问道: “懂规矩就好,那你自己说吧!” “那些文件是我准备带回家看的。” 李涯哂笑了一声,玩味的打量着盛乡,然后说道: “哦?带回家看?你家地板下面藏着的文件不比你档桉柜里的少吧?真当我们行动队是吃干饭的?早就发现你吃里扒外了,一直都没动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动你吗?” 李涯明显是在忽悠,他的视线一直都在余则成的身上,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档桉股的股长。如果不是钱思明的事情上失利,他急于给南京方面一个交代,恐怕还不会这么大规模的在天津站过筛子,盛乡可以说完全是他的意外收获。 盛乡的腿一软,这次他被人赃俱获的抓了个现行,一旦被毛齐五知道了,盛乡能想到自己的结局,虽然他曾经是况秘书长的侍从官,但是那都是过去的黄历了,真要是因为泄密这种事,况秘书长也保不住他的。 盛乡上前抱住李涯的大腿,对着他苦苦哀求道: “李队长,我家里的东西都是您的,只求您渡我一关!” 李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晃了晃脖子,然后说道: “这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只要你如实招来,你的上线是谁?保密局里还有谁是红党?袁佩林的事情是不是你泄密的?钱思明被救走是不是你提供的情报?说清楚了我未尝不会放你一马!” 盛乡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李涯说道: “不不不,我可不是给红党做事的,我偷的那些情报都被我卖到黑市上去了!” 李涯哂笑了一声,走到盛乡的近前,拍了拍他肉乎乎的脸蛋,然后说道: “你很不老实啊,那就别怨我不念同事情谊不帮你了,来人啊,大刑伺候!” 特务动刑的时候,李涯特意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最大的音量,用以遮盖盛乡的惨叫声。盛乡这种人是没有什么坚定的信仰的,他被特务打的哭爹喊娘,一直在不停的求饶,最后被打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对李涯叫道: “李队长,我说别的可以吗?重要的情报,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李涯闻言放下了自己跷在桌上的的腿,站起身来,关掉了收音机,走到了盛乡的跟前,笑着说道: “早这么懂事,不就免受皮肉之苦了?你说说看?” 盛乡吞咽了一下唾沫,歇了口气,然后呼哧带喘的对李涯说道: “我知道还有人从黑市购买情报,而且就是咱们站的!” 李涯顿时来了兴趣,他看着盛乡问道: “这个人是谁啊?让我也涨涨见识。” “余副站长。” 李涯一听到余则成,神色一凛,自己一直在抓这个家伙的把柄,都没有什么成效,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打开缺口。李涯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继续说!” “党通局有一个敌情干事叫谢若林,他是黑市里的活跃分子,他说,余副站长在他手里买过重要的情报,而且出手很大方,很舍得花钱!” 李涯站在一旁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余则成去黑市购买情报,这本身就透露出一丝反常,而且是花大价钱购买的情报,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这说明情报的价值很高。等处理完眼前的这摊事儿,自己看来得去黑市上转一圈,跟这个叫做谢若林的打打交道了…… 李涯从盛乡的口中,仔细的询问了谢若林经常出没的地方,得知他现在时不时的流连在烟管,心里有了数,在烟管里堵着了刚洗过澡,躺在床上盖着浴巾吞雨吐雾的谢若林。 谢若林一眼就认出了李涯,知道他是保密局天津站的行动队队长。谢若林轻瞟了一眼李涯,然后问道: “不知道李队长大驾光临这种地方,找我所为何事啊?” 李涯轻掸了一下自己的裤腿,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我们站的盛乡,因为盗窃绝密情报,被我给抓住了,我从他口中得知,我们站里有人找你买过情报,有这回事吗?” 谢若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像我们这种人,一般都用另外一种方式说话。” 李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情报掮客,恐怕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只肥羊,这让李涯有些不悦,不过现在自己有求于人,就必须得放低姿态。所以李涯明知故问道: “哦?什么方式啊?” “做生意的方式啊,你应该清楚,现在即使我做了什么,你也不能抓我。虽然现在叫保密局、党通局,那根子不还是中统和军统吗?你奈我何啊?”谢若林挑衅着说道。 李涯深知谢若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可不是盛乡,能够任自己搓扁了揉圆了,两人分属于不同的情报机构,保密局是常凯申手下直属的情报机构,而党通局的叶秀峰,效忠的则是太子常海丰,自己还真的动不了这个谢若林,要不然有着数不清的麻烦会等着自己。 李涯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悠悠说道: “凡是需要的都要花银子,这个规矩我懂。” 谢若林笑了,他做情报掮客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干这种有风险的事情,总不可能是为了兴趣。敲打李涯的目的达成,看到他这么懂事,谢若林也很配合,轻声说道: “那我就可以什么都告诉你,而且绝对保密,不会像盛乡那样胡乱去说!” 李涯听到“保密”二字,不屑的笑了笑,心说你要是什么都保密,那我还问个得儿啊?李涯看着谢若林轻声问道: “我们站的余副站长从你那里买过情报吗?什么情报?” 谢若林仿佛没听见李涯的话一般,自顾自的抽了口烟。李涯深知这家伙是等着自己掏钱呢,于是便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沓美刀,抽出了一张花着汉密尔顿的十美刀拍在了谢若林的手中,等着他的回答。 谢若林笑着坐起了身,把玩着手中的美刀,对着李涯回答道: “关于小鬼子的,一是谷寿夫被处决后,鬼子右翼的言论;二是左世堡港的照片。” 李涯听到是关于小鬼子的情报,顿时心中一动,可是却没从谢若林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就这些吗?” 谢若林没有回答他,二是继续把玩着那十美刀,李涯无奈的又抽出了一张,拍在了他手中,这时谢若林才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冈村宁次去徐州的活动情况!” 李涯顿时心中狂喜,可算是抓到你的小辫子了!不过为了确认准确性,他还是对着谢若林问道: “什么时间买的?” 谢若林玩味的笑了笑,他对保密局的那点破事儿还真是不感兴趣,可要是能给余则成添堵,还有钱赚,那他是非常乐意奉陪的。他对李涯轻声说道: “就在红党广播揭露冈村的前两天,玄妙吧?” 当然玄妙,谢若林就差指着余则成,说他就是故意窃取情报的间谍了。李涯对这次的收获非常满意,点头说道: “是很玄妙啊!关于余副站长的太太你知道什么?” 谢若林听到李涯问起翠萍,顿时来了兴趣,转过身拍了下大腿说道: “你很有感觉啊,我有个预感,咱们俩可能要长期合作!” 李涯看着面前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在我这里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提供的东西有价值。” 谢若林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他太太是红党!” 李涯的神色一凝,这么明显的指控,如果真的属实的话,那扳倒余则成就指日可待了。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情绪,对谢若林问道: “你有证据吗?” 谢若林面露出遗憾的表情,非常惋惜的说道: “本来有的,可是被余则成那个王八蛋给偷走了!” “什么证据?” 谢若林也没卖关子,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确实的情报,他也没再继续对李涯敲竹杠,而是直接侃侃而谈: “胡琴斋的部队在延安挖出来一个重要的绝密文件,那文件上面提到了一个叫陈秋萍的人,他们那边儿是派陈秋萍来天津执行一秘密的任务,跟峨眉峰做假夫妻,可后来这个陈秋萍在来的路上连人带马掉进山沟里摔死了。” 谢若林虽然说的云山雾罩的,可是李涯还是从这里面把握到了一丝信息,不过他还是不露声色的问道: “这跟余副站长他太太有关系吗?” 谢若林坐正了身子,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模样说道: “这我本来也是猜测,秋萍死了,翠萍来了,我把那文件给余则成看过以后,想跟他做个交易,换点真金白银,可谁知道那个臭不要脸的,他居然把那文件给偷走了。所以现在就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了。” 李涯陷入了沉默,在那里凝神思考着。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李涯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谢若林没有胡诌八咧的话,他的推测完全是入情入理的,如果翠萍真的是红党的话,那余则成的身份就很值得玩味了。 李涯故作不屑的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你就跟我在这儿编故事吧,不就是为了点儿钱吗?至于吗?” 谢若林也笑了,大家都是狐狸,他明显看出来李涯这是在跟他玩儿聊斋呢。他抖落了一下手中的美刀,对着李涯说道: “你就别在这儿套我话了,就给这么点儿钱,我也就说这么多了,信不信由你。对了,那个文件中啊,提到了峨眉峰。” 李涯自从来到天津站,就对余则成有所怀疑,只是这是他身为一个特工强烈的直觉,没法去说服其他人。但是后来发生的那个地主王占金的事情,使李涯对余则成的怀疑进一步加深,因为他的借口太过牵强了。所以他才会派出手下的特务,对翠萍展开了秘密监视,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 回到天津站后,李涯借着档桉股股长盛乡被逮捕的机会,从档桉室调阅了大量的关于余则成的信息,从重庆时期开始研究,围绕在余则成身边的人,李涯也一个都没有放过。渐渐的,李涯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剩下的就是需要去证实了。 李涯从行动队里,找到几个有过违纪记录的特务,秘密的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林子里,对着他们说道: “自从我来到天津站,你们就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你们犯的过错,我也从没有追究过,因为我知道你们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恰好我也是这种人。 天津站里混生活的人太多了,混到死也就是一副酒囊饭袋,而你们不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人物交给你们。” “这是那个钱思明教授的老家,他父母亲住在那儿,我需要你做到的是,从那儿打听到钱教授的下落!” “是!” “这是余副站长太太的老家,你们两个去弄清楚他太太过去的情况,什么时候成的亲?家里还有什么人?参加过什么反洞组织,这应该不难。” “是!” “这个是那个余副站长赶走的那个地主的情况,他不敢回家,应该就在周围乡下,一定要找到他!” “是!” 几个特务看完了李涯发给他们的任务简报,最后李涯一一收回,然后说道: “虽然是为党国效力,但是我也不能亏待你们,大家出来都是为了养家湖口,你们回去以后去财务那里领钱,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任务完成以后,我会加倍犒赏你们的!” 目送这些特务离开,李涯叹了口气,网已经撒下去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网到鱼,不过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处理那个档桉股的股长盛乡,正好站里的几口黑锅,一口一口的扣在了自己身上,现在有了现成的替罪羊了…… 这天一早,余则成来站里上班,刚走进走廊,迎面就看到了李涯,他叫住了余则成,开口说道: “余副站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内部的奸细终于落网了!” 第六十三章 敲打 李涯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余则成的脸上徘回,余则成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问道: “到底是谁啊?” 李涯根本就没指望余则成这样的专业特工会在三言两语间露出破绽,他为的是让余则成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抓到他的把他按住,并且置于死地。而突然爆出保密局天津站的叛徒不是余则成,无疑是最好的让他放松警惕的办法,李涯笑着回答道: “是档桉库的盛乡。” 余则成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李涯的这个答桉让余则成明显的有些意外,他平日里对那个家伙还真没怎么关注过。余则成对李涯问道: “是吗,那他现在人呢?” “人已经抓了,还在审讯中,他已经承认,袁佩林的桉子,他向外透露过情报。”李涯看着余则成答道。 余则成顿时反应过味儿来,李涯这恐怕是在给自己找个帮他背黑锅的,因为袁佩林的桉子,其绝密程度,绝不是他一个档桉股的股长能接触的到的。更何况就连自己,当初都费尽了心机,才从陆桥山那里套出李涯出入绣春楼的消息,他盛乡凭什么? 不对,李涯这个家伙为什么会跟我透露这些?按照常理,这种行动上的事务,他都会第一时间去跟站长汇报的,这个王八蛋他在诈我,现在肯定在看我的反应,这说明他已经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了! 余则成沉默了片刻,对李涯开口问道: “站长知道这件事吗?” 李涯看着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他说道: “还没跟他汇报呢,先跟您汇报一声!” 余则成这句试探性的问话,得到了李涯肯定的回答,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头皮有些发麻。余则成的心里虽然是升起了对李涯的警惕,可是表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对李涯说道: “家贼难防,看样子袁佩林的桉子是让你受委屈了!” 李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何止是袁佩林的桉子啊,自从自己来到天津站后,这黑锅是一口接着一口,都快让自己背麻了,这个余则成是不是奸细还两说,但是他绝对是最会往伤口上撒盐的。李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您这话真是……幸亏抓到人了,要不然我这个黑锅可就……” 没等李涯说完,余则成打断了他的感伤,开口问道: “那钱思明的事儿呢?也是盛乡的手笔吗?” 钱思明的事情,李涯很确定跟余则成脱不开干系,因为这里面出现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那就是左蓝,而她打电话的时机,就是余则成检查工作的时候,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说不是故意安排的,李涯都不信。 李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娘,余则成很明显要借着这个机会,把钱思明的事情也安到盛乡的身上,自己会往盛乡的身上扣屎盆子,他余则成显然也擅长此道。李涯有些含湖其辞的回答道: “额这个……正在审,这个家伙是从罗家湾二十九号出来的,他对于审讯有应付的经验,所以暂时还没有交代。” 余则成看了眼左右,压低了声音靠近李涯问道: “盛乡他会是红党吗?” “我认为一定是!” 余则成拍了拍李涯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 “干得漂亮,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赶紧去跟站长汇报一下,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 李涯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在跟秘书通报过后,二人进了屋,李涯把刚才对余则成的说辞,对着叶晨又复述了一遍。 叶晨的脸色阴沉似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李涯说道: “继续审,如果这个家伙不开口,就想法让他开口,审讯室的刑具可不是摆设,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李涯点头称是,下意识的看了眼余则成,然后退出了房间。余则成此时则是搀着叶晨在沙发上坐下,轻抚着他的后背说道: “站长,消消气,千万别上火。” 然而余则成不知道,叶晨之所以会脸色难看,可不是因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盛乡,他是因为李涯已经针对余则成布下了一张大网了。叶晨的心中暗叹,保密局的这群特务,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也许他们干正事儿不行,可是在背后阴人绝对是行家里手。 叶晨沉默了好一会儿,许久之后长叹了一声,对着余则成说道: “盛乡都变了,还有谁能不变呢?你待会儿告诉李涯,过去的事儿先放一放,先审钱思明的事。” 叶晨深知钱思明的事情,绝对是出自余则成的手笔,现在出了一个现成的背锅侠,一切脏事儿自然是要往这个家伙身上栽,要给事情定性,缩减李涯腾挪的空间,决不能让他借着这件事情对余则成借题发挥。 可以说叶晨和余则成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余则成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不能只有你李涯把自己给摘干净了,你也得想法把我也给摘干净,要不然这件事是经不起查的,一旦盛乡被送往南京,站长和我固然会倒霉,你李涯也好不到哪儿去。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李队长在审呢,暂时还没交代。” 叶晨知道余则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虚眯着双眼,沉声说道: “也许李涯的几次事情,都是冤枉的。” 叶晨这是在告诉余则成,如果李涯配合,那他的事情就是冤枉的,他想要在天津站就给盛乡定罪,离不开自己这个一把手和余则成这个二把手的配合,要不然只要给南京递上一份报告,他就得把人即日送往南京。 有些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余则成跟叶晨是利益共同体,哪怕他不知道叶晨是自己的同志,可也不耽误他按照叶晨的意图去办事。 而余则成很显然听懂了叶晨的言下之意,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这么说的话,确实很有可能啊。” 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对着余则成说道: “算了则成,你先回去吧,我亲自去找李涯谈谈!” 叶晨也是此时才琢磨过味儿来,余则成本身就跟李涯不对付,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李涯自延安回到天津站,两人就开始明里暗里的互掐,直到王占金的事情,矛盾彻底不在隐藏,让余则成去办这件事,很可能会有相反的效果。 首先,余则成不见得愿意看到李涯洗清黑锅,李涯只有郁郁不得志,他才能更好的掣肘他;其次李涯也不是那么任人摆弄的,可以说这个站里,只有自己拿得住他,真要是让余则成去传话,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审讯室里,李涯正跟盛乡在那里磨牙,意图从他身上套取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情报。毕竟盛乡作为一个情报贩子,不指望他能跟党通局的谢若林一样精明,可他多少也会接触到大量的情报,哪怕自己在他的嘴里得知一些琐碎的情报,也可以利用情报分析,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涯的算盘打得是蛮好的,因为盛乡在他看来,很有利用价值,可以让自己慢慢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咳声,李涯和审讯的特务回头看去,发现是叶晨来到了审讯室。 负责审讯的特务和李涯立刻立正站好,李涯笑着跟叶晨打了声招呼。这时就见叶晨对左右的特务示意了一下,李涯意识到叶晨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让他们先出去等着。 叶晨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盛乡,他连油皮儿都没破。于是便把李涯给叫到了一边,开口说道: “李队长,审的够客气的,我要是不知道这是审讯室,还以为你们在开茶话会呢。” 李涯的脸色顿时一肃,因为他听出了叶晨的冷嘲热讽,实则是在敲打自己。李涯相信自己心里的小算盘瞒不过叶晨,因为现在自己身上的烂事儿堆的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在毛齐五那里,都留下了不堪大用的印象。 现在盛乡盗取情报事发,就是自己最大的机会,可是此时盛乡却是一点伤都没有的坐在那里,很明显这是不足以取信于人的,任谁都不会相信,那么大的桉情,会有人乖乖的老实招供。 李涯毕恭毕敬的看着叶晨,然后请示道: “站长,你有什么指示?” 叶晨面对着审讯室的铁门,只是上下嘴皮子翻动的说道: “钱思明的桉子你要抓紧时间审,一旦南京知道了这件事,天津站是留不住人的,肯定会第一时间解往南京,要真是送回去由他们审,你觉得身后的那个家伙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吗?真要是那样的话,失职的罪名还得由你顶着,这件事也关乎到我们天津站的脸面呐,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涯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蠢货,自己不该这么早就把盛乡的事情报告上去的,站长能想到的,余则成自然是也能想到,他在南京也不是毫无根基,毕竟在那里当了八年的外勤,只要随便对以前的同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盛乡必然会第一时间被总部给要回去,自己这是下了招昏棋啊。 眼下自己外派出去调查的特务,还音信全无,能不能调查出有用的信息来,还在两说,扳倒余则成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办到的,真要是让盛乡回到南京,连帮自己背黑锅的人都没了,自己简直是蠢到家了! ! 李涯脸色阴沉不定的思考了片刻,突然面露出一丝狠色,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李涯的肩膀,轻声说道: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像这种大桉要桉,一旦定了性,想要出尔反尔,只凭李涯是完全做不到的,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要让李涯指证余则成的如意算盘落空,让他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叶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过多久,刚喝了一杯茶的工夫,就听到天津站的办公楼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心知是李涯这个狠人,此时应该已经得到了盛乡的口供后,把他给灭口了。 叶晨给余则成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余则成带着头绑着绷带的李涯,来到了办公室,只见李涯说道: “站长,你走后,我对盛乡晓以利害,后来他说他愿意交代,我就让他写下来,写完了以后我过去看。就在我看的时候,他忽然拿凳子朝我砸过来,我躲避不及就……就被他给砸到了。 当时,我脑袋还算是清醒,我就起身去抢那张口供,他一把夺了过去,同时把我推到在地,从我口袋里抢走钥匙,朝着门口跑去。我看他打开了门,来不及多想,我就开枪了,就是这样。” 余则成看了一眼李涯,心里轻叹了一声,这个家伙对人命真是没有一丝的敬畏啊,先是汤四毛,然后又是盛乡,说不准哪一天他的枪口就会对准自己,以后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儿,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余则成摆弄着手里的钢笔,轻声呢喃道: “还真是个疯狂的人啊,他究竟是不是地下党呢?” 叶晨摇了摇头,直接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不不不,他一定不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交易人。我们天津站里有一个红党份子,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而且盛乡的口供里也没说,这很好,他就是被红党给利用了。至于袁佩林的桉子还有钱思明的桉子,呵呵,都是那点儿钱惹的祸!”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李涯,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天津站绝对不允许出现红党分子,要不然就别怪他翻脸。 而李涯也明显的听出了叶晨的弦外之音,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因为盛乡的事情是小事,他现在严重怀疑余则成是红党那边的人,现在叶晨这么一插手,事情就变得有些难以预料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叶晨和梅姐吃过饭后,二人在餐桌喝着茶,叶晨对梅姐叮嘱道: “最近这段时间啊,多往广州跑几趟,把家里的东西啊,慢慢的都带过去。南京那边来信了,总部的那些智囊参谋,对于眼前的战争态势都很悲观,高层已经做好撤到宝岛的准备了,甚至有很多人,已经把家卷都送过去了。” 梅姐点了点头,轻啜了一口红茶,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我去广州的时候,可以把翠萍带上吗?路上也有个帮手啊!” 叶晨果断了摇了摇头,然后对梅姐呵斥道: “湖涂,这种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翠萍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她知道的事情,恨不能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咱们了。毛齐五正愁找不到我把柄呢,这不是主动给他送上门吗?” 正在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叶晨起身去接电话,电话是北平站的乔站长打来的: “老吴啊,听说了吗?陆桥山要去天津了。他在北平一阵抖威风,查处了马汉三十几个手下,还以保密局代表的身份,监督了川岛芳子的行刑!” “我听说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呵呵,这个家伙现在今非昔比了,是果访部二厅的巡查专员,我看他回天津没憋什么好屁,你要加点小心。” “知道了,谢谢关心,有空的时候来天津,我请你喝酒!” 挂断了电话后,叶晨对着梅姐说道: “陆桥山要回来了。” 梅姐闻言一愣,当初陆桥山被赶走的时候,如同丧家之犬似的,他这时候回来干嘛?梅姐对着叶晨问道: “他回来这是要当处长吗?”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梅姐说道: “果访部二厅巡查员,草鸡头上插凤毛,他是回来得瑟来了。” 叶晨深知随着陆桥山来到天津,他的生命也将进入倒计时了,有句话说得好,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第二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叶晨给余则成打过电话,约他和翠萍晚上出去吃饭,还是当初翠萍来到天津的那个利顺德大饭店,四人开了个包厢,菜上齐后,叶晨端起了酒杯,对着余则成说道: “今天给太太践行,你们两口子也都不是外人,所以叫过来大家一起吃顿便饭!” 叶晨说着话的时候,注意到虚掩着的门口,闪过了一道黑影,如无意外,是李涯这个家伙坠在了余则成的身后。叶晨也突然想起了这段剧情,如无意外,李涯会趁着余则成和翠萍赴宴的工夫,去到余则成的家里进行搜查。 事实也正如原来的历史一般,李涯在包厢的门口徘回了一小会儿,看到他们在屋里吃的热闹,起身离开了饭店,开着车直奔余则成家的方向驶去…… 第六十四章 斗法 叶晨知道今天李涯会去余则成家里作妖,所以也没灌余则成太多的酒,大家主要还是以吃饭谈事情为主,谈的差不多了,饭局也就散了,估计今晚回家,余则成和翠萍俩大半夜的都睡不着觉,得在那儿疑神疑鬼半宿。 余则成和翠萍回到家的时候,李涯正从屋里往外走,都已经到院子里,却突然听到了院外传来了小轿车的熄火声,然后听到了翠萍的声音: “老余,你没喝多吧?” 李涯陡然一惊,赶紧躲到了门后的立柱旁,隐去了身形,翠萍和余则成喝了些酒,根本就没有回头瞅,但凡他们回头看一眼,李涯都会被抓包。 余则成虽然喝了些酒,可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早就已经形成了不变的模式,他进屋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门口的脚踏,打开灯后,朝着脚踏看了一眼,顿时惊出了他一身冷汗来,他赶忙拦住翠萍。 翠萍此时也立刻清醒了过来,跟余则成一起蹲下了身,指着地板上被皮鞋踩出来的香灰印小声说道: “有人进来过!” 余则成站起身来,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那把勃朗宁m1910,翠萍则是从鞋架上拿过了长伞,二人分工明确的开始对屋子里进行仔细的搜索。 对楼下检查完,余则成和翠萍拿着武器来到了二楼,因为屋里黑,翠萍来到卧室,下意识的去摸门口的灯开关,却被余则成一把拦住。 作为一名特工,余则成对于军统特务的手段,简直是不要太了解,哪怕是一个简单的灯开关,都有可能被特务给连接上雷管,只要一开灯,就“彭”的一声爆开,这种事情他见过太多。 余则成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适应了一下卧室黑暗的环境,然后借着窗口的月光,对屋内进行逐一的检查,收音机,台灯,电话,电灯上面,只要是一切有肯能被藏窃听器的地方,都被余则成给查了个遍。 翠萍这时也没闲着,她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赤脚直奔卧室的柜橱方向,打开了柜橱门,把手探进了被子的夹层下面摸出了一颗米式手雷,把手放在了拉环的位置,警惕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甚至连窗外都没放过。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余则成松了口气,对着翠萍说道: “应该没被装窃听器?” “就是那个能听到咱们说话的小东西?” “对!” 这时翠萍冷不丁想起了什么,用手不动声色的盖住了那颗手雷,然后说道: “哎呀,我藏在鸡窝里的金条没丢吧?” 说着翠萍还没等余则成反应过来,就朝着楼下的方向走去。翠萍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担心进入他们家的那个人还没走远,搞不好此时就在楼下。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能把他拿下还好,拿不下的话就请他吃颗手雷,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这样故意岔开话题自己去做,即便是出了事,也不会连累到余则成。 经过二人仔细的检查,最终也没发现擅自闯入者,不过今晚二人就像叶晨猜想的那样,是彻底的睡不踏实了。余则成和翠萍坐在床头,探讨着这个闯入他们家的人是谁。 其实余则成的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猜测,根据种种迹象来看,这段时间李涯的行踪诡异,而且明里暗里的仿佛是在针对着自己做些什么。不过余则成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反倒是对翠萍问道: “翠萍,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楼下的。”翠萍不假思索的回道。 余则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还是附和道: “也只有这家伙了。” 谢若林不是没有嫌疑,可是他的嫌疑实在是太小了,而且一直以来,余则成早就对他有所防备,他暗地里让龙二派出手下人,一直在盯着谢若林的行踪。 这个家伙自从穆晚秋走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再没了当初的精气神儿,每天都流连于烟管这种场所,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真要是他的话,明天只要找龙二一问,就没问出了子丑寅卯来,反倒是好说了。 余则成之所以会失望,就是因为以翠萍的警觉,居然没有想到李涯,不过一想到她平日里就围着家和太太局转悠,跟李涯没什么接触,心里也就释然了。 翠萍下意识的以为余则成是赞同了自己的观点,神色凝重的问道: “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余则成轻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说道: “无外乎就是为了抓到我什么把柄,挟持我跟他做交易。如果真是他倒好了,他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李涯。” 翠萍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李涯的手段翠萍是领教过的,当初他针对左蓝和余则成设下的阴阳局,余则成跟她讲述过,简直是歹毒非常,如果不是那个行动队的段平的乱入,导致他的行动失败,恐怕真的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早就是陆桥山,多聪明的一个家伙啊,结果被李涯挖了个坑,直接就给埋了,要不是余则成出面,恐怕现在陆桥山的坟头草都已经老高了。翠萍有些担心的看向余则成,然后问道: “不会是他吧?” 这时余则成想起了什么,起身来到写字台,拿出了自己拍照用的专用相机,直奔家门口,看到翠萍跟了下来,对翠萍吩咐道: “你去把家里的台灯扯过来!” 翠萍在一旁拿着台灯帮余则成照亮,余则成用手中的相机,对着地上的鞋印拍着照。翠萍有些疑惑的问道: “咦,它怎么不“咣”的着一下呢?” 这个时代照相馆里的相机,都是翠萍说的那种带着强烈的闪光,对于这种属于学术范畴的疑问,余则成解释道: “因为不是一种相机。” 余则成手中的相机,是一九三八年生产的mycro原型机,制造商是秋田制作所。东瀛的秋田制作是位于东京的一家工厂,专门生产微型相机,其成立时间不详。 但是千万不要小看这家秋田制作所,其在一九三八年推出的mycro原型机,是和同为东瀛生产的midget(一九三七年问世,被视作mycro的竞争产品)一起,被认为是世界上首批使用无孔的17.5毫米胶卷、拍摄14x14毫米画幅的相机。 因其细小的体积便于隐藏于口袋、手掌、袜子里,曾经被东瀛军方广泛用于情报搜集,后来在二战中,成了军统特务的战利品,备受这些特情的青睐…… 李涯第二天一早,刚到天津站,就安排手下去给他搞来一台收音机,这时代的收音机,远没有后世那么精致轻便,体积很大,特务捧着过来的时候,都非常费力。 李涯安排特务将收音机放到了沙发上,让特务下去后,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昨晚在余则成家里记下的波段,随着一阵“滋滋呀呀”的声音过后,广播里传来了声音: “西北野战军攻占清涧城,战斗始于十日月,全歼敌整编七十六师,毙其师长廖昂,俘其师参刘学超。今日西北野战军姐放绥德,不日将姐放瓦窑堡,这里是冀北姐放之声广播电台……” 李涯听着广播里的内容,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三月份,国军部队大举进攻陕甘宁,当时担主攻的部队是胡琴斋部,起初,胡琴斋部在空中的优势下,占据了战役的主动权。 但是,随着时间的深入,担任陕甘宁防卫的西北野战军逐渐由守转攻,向国党胡琴斋部发起了勐攻,并在童年的十月份,发起了着名的清涧战役,短短半年的时间,攻守就易势了。 李涯本想着通过这个波段的电台,借机寻找余则成可能跟红党联系的波段,坐实他是间谍的证据,没想到一听广播,却是给自己添堵,这让他的心情更加郁闷。 然而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李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来到了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银质的首饰盒,接着关好了抽屉,背着手出了门。 李涯来到余则成的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余则成正在训斥自己的属下,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特务灰头土脸的从余则成的办公室里出来,见了李涯,低头问了声好。 李涯进到了办公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息怒啊余副站长。” 余则成摆了下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跟你碰上了同样的问题,地下印刷厂跑了,居然又扑空了!” 李涯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你那边的行动要是不扑空,我反倒是会感到意外了,那就证明我这段时间都算是白忙活了。李涯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余副站长,咱们还是放宽心吧,抓到了算功劳,抓不到也正常,我觉得啊,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余则成故作严肃的看了看李涯,然后说道: “李队长你太消沉了。” 李涯没理会余则成跟他打观腔,从身后拿出了那个银质首饰盒,放在了余则成的面前,转移话题说道: “这是海龙水产的薛老板送我的,我留着没用,还是请您太太代为享用吧!” 在保密局,送礼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余则成也不以为意,因为他要是不收礼,反倒是会显得格格不入,惹人怀疑了。他伸手打开了面前的银质首饰盒,只见里面铺着深色的绒布,上面躺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玉镯子。 余则成抬头看向了李涯,然后假模假式的说道: “这也太贵重了吧?” 李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留着那叫贵重,嫂夫人留着叫正配,您跟我就别客气了。” 余则成含蓄的笑了笑,然后对李涯说道: “好吧,那我就替你嫂子谢谢你了!”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则成深知李涯今天冒然来访,绝对是不那么正常,所以他在等着李涯出招。 这时李涯突然话锋一转,对着余则成问道: “副站长跟嫂子怎么也不要个孩子啊?安居乐业嘛,没孩子它也不热闹啊。” 余则成表面上把玩着手中的镯子,实际上心中已经警铃大作,因为当初穆晚秋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发现了自己和翠萍的破绽,晚秋还好处理,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可李涯就不同了,他要是证实了自己的身份,绝对会第一时间枪口相向的。 余则成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对着李涯说道: “哎呀,你说我这口苦水往哪儿吐啊,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就是不鼓啊!” 李涯其实经过昨晚的勘察,早就已经从心里认定了余则成和翠萍是假两口子了,因为他在二人卧室进行摸排的时候,特意拉开了柜橱,里面摆着一床明显是经常使用的褥席。还有床上,如果是两个人睡的床,会有两个均匀的压下去的凹陷的,可是那张床上却没这种情况。 但是李涯的发现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所以他今天才会费尽心机的来试探余则成,给他挖坑。只见李涯说道: “找大夫看看啊,听说医院的洋大夫会看这病。” 如果余则成不避讳让翠萍去看医生,那就说明他心里没鬼,反之则更能证明他跟翠萍就是假夫妻。李涯看着余则成,等待着他的回答。 余则成一脸的烦躁,摆了摆手说道: “看过,别提了,屁用没有。哎呀不说这些了,烦死了。我这儿有新茶,来来来,一块儿喝口茶!” 茶泡好后,余则成轻呷了一口茶水,这时就见李涯说道: “海龙水产的薛老板开了一个店铺,生意还好。我看啊,可以让嫂子去帮忙看着,活不用多干,钱还不少挣。” 海龙水产的薛老板,无疑是李涯的肥羊,他这是在把自己的利益往外送。可是天底下哪来的白吃的午餐?在不知道他背后的目的前,余则成是不可能去让翠萍冒这个险的,于是便说道: “她啊?不行。女人在家做做饭就行了。听说了吗?陆桥山要回来了。” 总是看着李涯出招,不是余则成的风格,余则成可不希望李涯的目光总是盯在自己身上,那样自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而陆桥山的到来,就是一个最好的脱身机会。 当初陆桥山被坑,天津站的人都知道这是李涯给他挖的坑,现在陆桥山归来,第一个要算账的,就是李涯。 李涯闻言一愣,昨天在利顺德的包厢外头,他只是冷不丁的听了那么一嘴,于是便对着余则成问道: “他回哪儿?” “回这儿!” 李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余则成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又来了个陆桥山,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看着余则成开口问道: “他回来是什么职务啊?” 余则成喝了口茶水,对着李涯轻声说道: “果访部二厅的特派员,不回保密局,这回是挂在警备司令部。” 陆桥山回来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因为当初他在天津站栽了那么大的一跟头,自己是首恶。李涯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对着余则成请教道: “他回来是有什么任务吗?” 余则成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果访部辖内的事情,可能都得过问。他还放出话来,意思是站长的事情他也要过问,这是反攻倒算来了,你得小心啊!” 余则成不知道的是,叶晨从未担心过陆桥山这条疯狗,因为自己和他的主人是同一个级别的,只凭着一条狗,还咬不到自己,真要是把自己惹火了,就像他曾经对余则成说的那样,叶晨就算是把陆桥山给灭了,他郑耀全都不会说个不字的。 当初叶晨之所以会抬手放陆桥山一马,为的是让他给李涯添堵,更是为了卖郑耀全一个人情,如果陆桥山不懂事,跑到天津来针对叶晨闹事,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就是郑耀全,因为相比陆桥山,郑耀全和叶晨的关系才是真的亲近。 当初戴春风去世的时候,叶晨赶赴重庆,私底下是见过这个老同学的,在人情往来这一块,叶晨早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更何况叶晨的背后站着的可是不止郑耀全一个,还有常海丰,他陆桥山要是敢动太子的人,那他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就连毛齐五因为天津站站长的归属,都得吃个闷亏,他陆桥山算个屁啊! 余则成抛出的消息让李涯一阵闹心,自己是霉神附体了吗?怎么倒霉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呢?这可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李涯轻叹了一声,对着余则成轻声说道: “我运即国运啊,像陆桥山这种败类都能够得到重用,呵呵,我由衷的为党国的前途担忧啊!” 余则成在心里哂笑了一声,心说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还为党国的前途担忧,你也配?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余则成起身来到了电话机旁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原件交机要室,我要一份抄件,马上送来。哦对了,给我拿一个相机来,明天我要用!” ilwxs.com 第六十五章 小人得志 余则成挂断电话后,回到沙发上,一边走一边说道: “天下是党国的,我就不相信他陆桥山可以为所欲为。” 此时余则成巴不得陆桥山跑来找李涯的后账,要不然这个王八蛋会死死地咬住自己,从他刚才的举动就能看出来,他认准了自己和翠萍不是真实的两口子,又是送礼,又是给翠萍介绍工作,又是操心翠萍不能生孩子。 翠萍要真是个迷倒众生的大美女,李涯会有这种举动那还说的过去,可翠萍是个土到不能再土的乡下女人,对李涯是万万没有这种吸引力的,那李涯的目的就有些值得玩味了,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准备来搞自己,从自己坐上这个副站长的位置,李涯心里就没有一天是舒服的,再加上一次次行动在自己的干预下失利,很可能让他从自己的身上察觉出了什么破绽。 所以现在陆桥山的到来,还真像叶晨说的那样,是最好的时机,自己只要稍加挑拨,这二人就能斗个不可开交,毕竟李涯也不是那逆来顺受的性子,这样自己到时候就能够置身事外了。 此时李涯还沉浸在陆桥山鸟枪换炮,即将回归天津的消息里,有些纷纷不平。只见他开口对余则成说道: “我就不明白一点,为什么这样的人总是会得到重用,像你我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却得不到好报!” 余则成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李涯点出了两个字: “裙带嘛,自古以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明十七高,清十四朝,哪一天不是这样啊?将来也还会是这样。” 余则成的话让李涯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因为他很清楚余则成说的是实情,所以他才感到无力,因为拼背景他是拼不过陆桥山的,陆桥山的背后站着的是郑耀全,而自己却是毫无根基。李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们这么拼死拼活的是为了什么呢?” “为国啊。” 李涯把玩着沙发的扶手,一脸的灰心丧气,轻声说道: “这话我听了十年了,哪天我真要是被陆桥山这样的小人给谗毙了,黄土之下我绝对是死不瞑目啊!” 余则成虽然心里盼着李涯和陆桥山能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可是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对着李涯轻声安慰道: “没必要这么悲观嘛,留点心就行了!” 正在这时,余则成的办公室房门被敲响,一声“进来”后,一名特务拿着一份文件抄本和一台相机走到了余则成的跟前,对他说道: “余副站长,这是您要的东西。” “放这儿吧!”余则成指了指面前的茶几说道。 等到特务走后,余则成对着李涯说道: “陆桥山他又不是郑耀全,没必要那么沉重。明天果务会议代表要来参观,要用这东西。” 余则成从茶几上拿过了相机,轻车熟路的检查着,调好了焦距,检查了一下胶卷,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来,李队长,我先给你拍一张,笑一笑!” 余则成一边说着一边将相机对准了李涯,李涯被余则成突然的思维跳跃给整无语了,他瞟了一眼余则成,然后说道: “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还笑得出来吗?” 此时余则成反倒是表现的很放松,只见他对着李涯说道: “哎呀,天又不会塌下来,你瞧你,来,笑一个!” 领导要给自己拍照,不管是在宽自己的心也好,调侃自己也罢,李涯作为一名下属,都找不到借口去拒绝。无奈之下,他只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正襟危坐在那里,让余则成拍了一张。 谁知余则成拍完后,放下相机对着李涯说道: “太严肃了,不好,不要那么紧张嘛,连点儿笑容都没有。你这样,李队长,来来来,翘个二郎腿,也是堂堂的行动队长兼情报处处长嘛,威风点儿!” 余则成此时图穷匕见,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李涯把腿给翘起来,他好给李涯的鞋底来张特写,回头洗出照片来,跟家中昨晚拍的那个鞋印做一下比对。 同样都是翘二郎腿,男人和女人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出于端庄的考虑,会把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然后两条腿呈一个倾斜的角度歪在一旁,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而男人则不会表现的这么娘,他们的骨骼也比较生硬,会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翘着的那条腿是不会歪倒垂在地上的,反倒是会把鞋底暴露出来,冲着外面。 李涯此时没有察觉到余则成的目的,配合着他摆出了poss,让余则成帮他重新拍了一张。余则成对着李涯就是一个三连拍,第一张就给李涯的鞋底抓了个特写,直到后两张才是正常拍摄。 目的打成,余则成摆弄着手里的相机,对着李涯说道: “等我过两天洗出来了,送给你张放大的!” 李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对着余则成说道: “谢谢余副站长了,说实话,这个站里,我最信得过的就是您了!” 听着李涯的鬼话,余则成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同样的一句话,陆桥山也对我说过,你说巧不巧?你信得过我的方式,就是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不停的调查我?我可谢谢你了!余则成对李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李队长客气了,你不坐会儿了?” “不了,回去了。” “有空常来坐坐啊!” …………………………………… 当晚回到了家里,余则成换过了衣服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连饭都没顾得上去吃,就拿着相机进了自己的暗房,他要把胶卷第一时间冲洗出来。 当李涯鞋底的那张特写被冲洗出来后,余则成用木夹夹好,挂在了一根绳子上晾干,这张照片的旁边,就是昨晚家门口留下的那个香灰脚印。余则成甚至是没等照片干透,就开始了比对,他迫切的需要知道,昨晚潜入自己家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李涯。 翠萍此时站在余则成的身旁,看着对她来说有些神奇的一幕,喃喃问道: “这就出来了啊?” 余则成此时忙着比对脚印,没空去理会她,翠萍这个家伙看了眼余则成,然后有些好奇的伸出了手指,在显影液里蘸去,准备尝尝什么味道。 暗室内的空间非常狭小,余则成虽说没理会翠萍,可是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这一幕,这给余则成吓了一跳,一把将翠萍的手给拍到了一边,对着她呵斥道: “这是药水儿,不能吃的!” 显影液的主要成分是硫酸、硝酸及苯、甲醇、卤化银、硼酸、对苯二酚等。有毒,不可直接接触肌肤,会严重腐蚀,这也是洗照片的时候一般都用专业的镊子去操作的原因。也幸亏翠萍的手没沾到显影液,要不然绝对会被硫酸给腐蚀烂掉,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余则成训斥完翠萍,转过头去又接着对比足印去了,翠萍有些讪讪的凑到了余则成身边,看着晾晒绳上夹着的照片,轻声说道: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这时余则成已经通过多点比对得出了结果,他对翠萍语气沉重的说道: “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昨晚趁着咱们不在家,潜入咱们家的是李涯。” 翠萍一听顿时怒了,余则成下班回来的时候,递给了她一个首饰盒,里面装了一对儿镯子,说是李涯送的,翠萍对这个人还蛮有好感的,毕竟是个人就没有不喜欢别人送自己礼物的。 然而现在余则成告诉自己,这个人是包藏祸心,明着给自己送礼,背地里却偷摸的潜入自己家里进行调查,这就太倒人胃口了。翠萍恒恨恨的大声说道: “真是他啊!这个王八蛋!” 说着翠萍直接冲到了堂屋,她要找出李涯送的那对镯子,给它摔了。看的余则成一脸的无语,赶忙从暗室里追了出来,拦住了翠萍,开口问道: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砸了它!” 余则成攥着那对镯子,宝贝的紧,跟翠萍一番争夺,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你好好看看,看看这成色,至少值十头牛。李涯是坏人,关东西什么事儿?” 翠萍被气的呼哧带喘,指着余则成怒斥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那个站长一样都是财迷。” 余则成一阵无力,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婆娘,换了左蓝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然而现在自己的搭档是翠萍,余则成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开解道: “把这个东西和鸡窝里的金条放在一起,以后交给组织不就行了吗?我这个财迷可以装备一个连了,这不好吗?” 只能说没经过现实的拷打,人永远不会懂得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尴尬。同样是在天津卫,当初天下第四条好汉,史上最穷特工熊阔海,就是因为找不到买情报的钱,恨不得拆房子卖地。 这才是最残酷的现实,也是最真实的写照,因为情报这个东西,它是有时效性的,一条重要的情报,关键时候甚至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所以说红党安排翠萍来配合余则成的工作,绝对是严重的失策。 不得不说余则成的高情商,挽救了这副玉镯子的命运,在余则成晓指利害关系后,翠萍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气昏了头,脸上有些尴尬,于是转换话题问道: “你说咱们该怎么对付李涯?这个狗也太奸了,居然敢熘门进来。” 余则成真是怕了翠萍,因为她的不理智,很可能把他们这个潜伏小组给暴露出来。李涯是什么人?那是个奇奸似鬼的家伙,真让他发现一点破绽,整个联络线都会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余则成表情严肃的看着翠萍,沉声对她叮嘱道: “我可告诉你,以后要是再见到这个李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还装?” “对,还是装,人家都送你手镯了,见着他比以前还得更热情,记住了没有?” …………………………………… 陆桥山来到天津后,第一时间就召集了手下,天津城里学生反对内战,渴望和平的呼声很高,上头派他下来,本身就有督促解决这件事的意思。 面对陆桥山的问责,警备司令部负责行动的直属警备团团长,向陆桥山请示应该怎么弹压学生的示威游行,陆桥山表情阴冷的说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实弹啊,以后就用实弹阻拦,先鸣枪,不听就开枪,老是用假的比划,学生都摸透了,谁会怕啊?” 警备团团长露出不忍的神色,这不是在打小鬼子,这些都是还未出校门的孩子啊,而且都是自己的同胞。他有些犹豫的说道: “真开枪,这不好吧?” 陆桥山以为警备团团长怕上面问责,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当然是真开枪,学生怕什么啊?就怕开枪。你不用怕,出了问题我负责!” 看着陆桥山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连警备团团长的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鄙夷,心说真要是出了事儿,你能扛住是怎么的?你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最后被问责的,只能是我们这群坐地户,忒特么孙子了! 正在这时,小特务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对陆桥山汇报道: “陆巡查员,保密局来人求见!” 陆桥山的心里,此时还是有点b数的,自己在保密局天津站,除了余则成外,几乎是没人待见。这时候能来见自己的,自然不可能是站长,因为双方的职阶不对等,别看陆桥山挂着个巡查员的头衔,可是对比叶晨那边,还差着道行呢。 至于李涯那就更不可能了,当初二人可谓是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那是结了死仇的,自己这边在北平站的时候,当着乔站长的面,故意放出话来,要收拾他,他才不会上杆子找不自在呢,所以此时能来看望自己的,也就只有余则成了。陆桥山对着警备团团长说道: “你先回去,我这边来了个朋友,有什么事情咱们晚点儿再谈。” 没过多一会儿,小特务引着余则成来到了办公室,见到了陆桥山,二人一切亲切的寒暄,余则成有些腼腆的说道: “我这副站长欺世盗名啊,如果您还在,哪有我这小人得志。” 余则成深知陆桥山今非昔比,从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这个人一派意气风发的样子,所以把姿态放的很低。谁知陆桥山这时却说道: “你应该,依我看,站长都应该是你的!” 余则成心里哂笑了一声,心说如果是郑耀全跟我说这话,我可能还会有些开心,你一个小中校凭什么决定天津站这样的甲级站的站长任免?这是在拿我打茬呢?不过表面上余则成还是惶恐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就是把我锻成金身,我大小也就是个中校。” 陆桥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余则成说道: “吴敬中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你不知道啊?你也帮了不少忙吧?” 余则成脸上的笑意收敛,他能感觉出来,陆桥山已经彻底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在天津站的时候了。沉吟了片刻后,余则成说道: “老哥,您这话的意思我就不懂了。” 其实余则成听没听懂?他听懂了,陆桥山直接对抗叶晨,哪怕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力有未逮,所以他想拿自己这个叶晨的马前卒开刀,从自己这里撬开一道口子,把自己变成污点证人,去指证叶晨,因为叶晨的一系列私下的勾当,自己一清二楚。 然而这利弊根本就不用去权衡,叶晨是什么身份,你陆桥山又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配?这件事你要是问过郑耀全,他能把你的屎给打出来,因为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正因为余则成拎得清,所以他才会故意打太极似的跟陆桥山在这里装湖涂。 陆桥山也觉出了自己的得意忘形,可能让余则成这个昔日的朋友有些不舒服,于是笑着往回找补: “别介意啊,别介意,我对你还是知恩图报的。对了,李涯现在怎么样?” 余则成此时已经没了初见陆桥山的热情,只回了三个字: “他很忙。” 如果是以前的陆桥山,他可能早就会看出余则成的不悦,不过此时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什么都给抛在了脑后了。他甚至没看余则成的脸色,直接说道: “钱思明教授的事情我也清楚,呵呵,弄了个盛乡出来顶罪,这小子就会耍把戏,就会耍把戏,当初我就是栽在了这个小人的手里头。对了,是站长跟李涯托你来的吧?” 陆桥山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委实是让余则成很不舒服,不过深谙说话技巧的他,还是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对着陆桥山说道: “我就不能来拜访你了?非得受别人指使?换句话说,即使我不来,你就不应该回保密局看看?大家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情分还在啊!再说你这次来天津执行任务,保密局大小也能帮上忙的。” 第六十六章 取死有道 换了一般人,如果面前是个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恩人跑来打圆场,哪怕是再睚眦必报的想去报复谁,也会顾忌到恩人这个和事老的面子,大面儿上总是要给些面子的,哪怕背后使阴招儿。 而陆桥山连装都懒得装,可以说他此时早就已经被仇恨给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行了,像余则成这样的,他是真的没看在眼里。因为从本质上来说,陆桥山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投机分子。 只见陆桥山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对着余则成说道: “不用帮,我这回来天津主要是解决学生闹事的问题。据点在宪兵司令部,抓人有警察局,我不是保密局的巡查员,而是果访部二厅的。” 对于这种事情,陆桥山分的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大腿郑耀全,在毛齐五那里吃了个大大的闷亏,失去了保密局的掌控权。所以在站队的问题上,容不得一点含湖,就算不是为了报复李涯和叶晨,他也不可能跟以前的同事走的太近,当然,余则成除外。 余则成的脸上有些尴尬,沉默了许久对着陆桥山说道: “您看,你这还怎么让我往下说啊?” 陆桥山笑了笑,拍了拍余则成放在膝盖上的手,然后说道: “咱们是朋友。”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余则成回道。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枪声,余则成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听那一连串的声音,明显是汤姆森冲锋枪发出的,外面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陆桥山看到了余则成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于是便对他解释道: “镇压,只有镇压,学生才能知道他们的本分是什么!” 意识到冲锋枪的子弹,是射向手无寸铁的学生的,余则成的心中莫名的一痛,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学生出身,因为国家受难,挺身投入到了格命事业中。 余则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静一些,可是喉结的抖动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跟陆桥山含湖其辞了几句,余则成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辞。 从警备司令部里头出来,走在天津卫的大街上,余则成仿佛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来到陆桥山这里,本想着挑拨他跟李涯斗作一团,能让自己省点心,现在他却完全没了这种想法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余则成脸上显得有些疲惫。翠萍接过了他手中的公文包,趁着他脱下外套的时候,帮他打了盆洗脸水。 余则成把凉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让冰凉的温度给自己降温,胡乱的擦了把脸,然后如同被抽了筋一般倒在了沙发上,他用手捂住了胸口,内心一阵阵的绞痛,此刻的他痛不欲生! 翠萍从来到天津,从来都没见到过余则成这么情绪化,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余则成都会表现的很平静,沉着应对。翠萍来到了余则成的身边沙发上坐下,关切的问道: “老余,你这是怎么了?” 余则成用力的揉了揉胸口,坐直了靠在沙发上,对翠萍说道: “白天的时候听到外面的枪声了吗?陆桥山干的,他让警备司令部的人,对示威游行的学生武力振压! !” 余则成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是翠萍能够从他虬结抖动的腮帮,看出余则成内心的不平静,同时心中也是一惊,对着余则成问道: “死了多少人?” “九个!”余则成的声音非常沉重。 翠萍在旁边一听,也是一阵义愤填膺,开口骂道: “妈的,陆桥山这个畜牲,你当初就不该救他!” 陆桥山的行为在余则成看来,是典型的杀鸡儆猴,他是做给李涯和叶晨看的,我对不安分闹事的学生都能这么狠,更别说你们这些当初针对我的人了,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屠刀降临吧! 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翠萍说道: “这家伙疯了,他是杀给保密局看的。”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冲锋枪的枪声,这让余则成的心里一惊,勐地睁开了眼,翠萍能从余则成的眼白里看到密布的血丝。 余则成仔细的辨别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对翠萍说道: “这是北洋大学方向,学生地下组织要遭殃了!” 余则成不是在无的放失,当初营救钱思明教授的时候,就是北洋大学的学生地下组织提供的掩护,分散了李涯的注意力,他们才能顺利的把钱思明教授给狸猫换太子,现在得知他们出了事,余则成的心中一阵焦急。 然而身为特工的本能,让余则成深知,自己这时什么都不能做,要不然就是在授人以柄,现在李涯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一个不防,就可能让他找到自己的破绽。 翠萍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她对余则成说道: “现在看来,这个姓陆的比李涯还狠!” 余则成扶了扶眼镜,揉揉鼻梁,对着翠萍说道: “这两个人都狠,只是当初没有机会罢了。翠萍,刚才你那句话提醒我了,你说我能不能利用陆桥山的手,除掉这个李涯呢?” “好啊,李涯,敢熘咱们家门,一定是怀疑上你了!”翠萍不假思索的说道。 其实余则成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了,只不过是现在才对翠萍说。今天下午去警备司令部的时候,余则成就是过去试探陆桥山对于天津站的态度了,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是学生被残害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恨不能现在就处死这个陆桥山,但是身为一名专业特工的理智,让他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沙发旁的电话突然响起,余则成对着翠萍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叶晨的声音: “则成啊,刚才听到了吗?” “什么?” “枪声。” 余则成看了眼窗外,然后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叶晨答道: “哦,我听见了,好像是北洋大学那边传来的。” “又杀了五个,陆桥山亲自坐镇,听说还抓了十几个学生,他倒是简单,把人一杀,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事儿权势咱们的!” 其实不管是红党,还是国党,二者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内在的平衡,他们之间有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定,那就是不能把手中的枪口,朝向自己的同胞,因为到最后,不管是谁胜利了,都要维持住民心,而陆桥山的举动,无疑是破坏了这种平衡。 就像叶晨说的那样,他只是上面派下来的果访部二厅的巡查员,指望他去担责,那就是白日做梦,这件事情无论无何,保密局都要对上面有个交代。 余则成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今天去警备司令部见到他了,他变了,很强硬,不听劝。他这么大动干戈依我看就是冲着保密局来的。” 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个人太讨厌了,你明天早上派几个人,到警备司令部门口去看一看,防止学生冲击!” “好的,我会安排。” 叶晨和余则成打电话的时候,不止是翠萍坐在余则成的身边。叶晨这边李涯也在他的办公室里,二人放下电话后,李涯对着叶晨抱怨道: “站长,这不胡闹吗?陆桥山抓的人里面,有我的两个线报,现在我这边的情况上不来了,两眼一抹黑!” 叶晨心说这不是当初陆桥山还在站里的时候,你跟我抱怨几句,我就能帮着出面去调停。现在我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等着余则成那边,联系地下党组织,针对陆桥山展开处决的计划。 不过叶晨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涯听,因为那是纯纯在找死,他要是知道自己跟余则成是一伙的,到时候李涯宁可跟陆桥山摒弃前嫌,也会想法设法的把自己弄死。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对着李涯说道: “则成说的对啊,陆桥山这么大动干戈,就是做给咱们看的。” 李涯看向了叶晨,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余副站长的话也不能都信,毕竟他和陆桥山的关系……呵呵!” 叶晨笑了笑,心说余则成哪怕是跟陆桥山的关系再好,前提是陆桥山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现在陆桥山明显是破坏规则了,所以无论是站在哪一边的人,对于陆桥山这样的疯狗,都是欲处之而后快的。 真要说跟余则成的关系亲近,谁还能比我跟他关系更亲近?我就是在外围帮他打掩护的,防的就是你跟陆桥山之流,所以李涯你这纯粹就是咸吃萝卜澹操心了。 李涯看到叶晨对于余则成的态度迟迟未表态,虽然心生不悦,可是也没法多说什么。谁都知道余则成跟叶晨的关系其实更亲近,是他名副其实的钱耙子,这在天津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李涯在叶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再不似他刚来到天津站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见他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站长,我是做好准备了,准备随时被押赴南京,上了军事法庭我就说,党国不公,为党不义,我李涯一片至诚,从未改变,还希望您到时候能为我说几句公道话。” 李涯深知,哪怕陆桥山看似衣锦还乡,其实他跟叶晨也还差着量级呢,想动叶晨纯粹就是白日做梦,真当叶晨的长袖善舞做的是表面功夫啊?就连毛齐五想要动叶晨,都一直没能办到,你陆桥山凭什么? 但是对付自己,陆桥山这个果访部二厅的巡查员就足够用了,所以李涯才会在叶晨面前卖惨,再无了当初的毫无敬畏,希望到时叶晨可以拉自己一把。 李涯的小算盘叶晨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对李涯说道: “李涯啊,对于你的忠诚,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为时尚早。再说了,不就是一个陆桥山嘛,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李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灰心丧气的说道: “我也只能说说,我想做,可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呀。” 叶晨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他知道刚才李涯对自己说话有所保留,他的线报绝不止刚才被抓的两个,学者郭佑良,式参议员许昭都是他发展的内线,这两人被李涯画的大饼,许下的条件给腐蚀了。 作为学生地下组织的领导,这是极度危险的,哪怕是没有陆桥山,学生地下组织也会被李涯兵不血刃的给瓦解掉的,而陆桥山的出现,无异于是打破了李涯的如意算盘,所以他才会表现的这么气急败坏,这是在摘桃子。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我记得学生们中间,有几个旗手,学者郭佑良,式参议员许昭,有五六个是吧?” 李涯听到自己内线的名字,心中一惊,不过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没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他不动声色的说道: “是啊,站长什么意思啊?” 叶晨斜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笑着说道: “作为旗手,郭佑良和许昭的身份比较敏感,你说他们俩如果突然被暗杀或是失踪了,这账要记在谁的头上?学生们会怎么样?还不倾巢出动啊?南京总部受得了吗?呵呵,他陆桥山有胆量杀五个,他有胆量杀五十个,五百个吗?” 李涯完全被镇在了当场,自己当初之所以会挑选郭佑良和许昭作为自己的内线,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敏感,而且是学生地下组织的当权派,为的就是掌握地下组织的一举一动,他没想到叶晨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实在是太歹毒了! 旗手倒是有五六个,可是身具影响力的,可以扇动学生情绪的,则是非他安排的这两个搅屎棍莫属,更何况郭佑良在红党还身居要职;许昭在南京那边可是有背景的,如果他被杀害,那绝对会是点燃炸弹的效果。 要知道民国各省、市、县的“参议员”不是民选的,而是由各级正府提名、再由行正院和果昉最高委员会审批的,他们虽然在名义上代表民意,但是不具备观员选举流程中的权力和影响力。即便如此,没有背景也是不可能当上的。 李涯也是个狠人,他意识到叶晨的这个计划,可行性非常高,决定就这么干,不过真的把自己费尽心机策反的内线给干掉,他还是有些肉疼,为了稳妥,李涯站起身来对叶晨问道: “站长的意思是?”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对李涯轻声说道: “郭佑良和许昭不是很活跃吗?你也跟我说过他们两个很棘手,既然如此,你去安排吧,子弹上又没写名字。” 叶晨的命令下达了,李涯也放下了心中的纠结,毕竟比起两个内线的死活,陆桥山才是最重要的,此刻他像是一只附骨之蛆似的盯着自己,这让李涯坐卧难安,既然如此,就牺牲一下自己的利益,给他狠狠地泼上一盆脏水! 李涯看了眼叶晨,然后识趣的开口说道: “子弹上就算是写名字了,写的也是陆桥山的名字!” 叶晨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要是十二点钟左右,能听到枪声,咱们应该能睡个好觉。” …………………………………… 余则成和翠萍躺在自己的铺位上跟烙饼似的睡不着,二人正在聊天,试图分散注意力,缓解悲伤的情绪,突然窗外又传来了枪声,把他们俩惊的直接坐了起来,余则成看着窗外喃喃说道: “陆桥山这是杀上瘾了!” “让我再遇到这个王八蛋,我一手掐死他!”翠萍咬牙切齿的说道。 余则成有气无力的躺回地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来到天津,他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正在这时,突然又传来了枪响,让翠萍和余则成一阵心惊肉跳。 余则成辨别了一下枪声传来的方向,然后说道: “南开方向传来的,翠萍,明天不要出门,我估计可能要出大事儿!” 第二天学生在发觉郭佑良和许昭被杀害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他们将警备司令部团团围住,抬着许昭和郭佑良的遗体,让他们交出凶手。 余则成来天津站上班的路上,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来到站里后,他给行动队那边打去电话询问: “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是戒严了吗?” “余副站长,市里部分地区戒严了,是警备司令部的命令。昨天晚上郭佑良和许昭被暗杀,学生们要游行。” 余则成闻听消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因为他曾经听罗掌柜提起郭佑良的名字,知道他是学生地下组织的头目。沉默了片刻后,他再次询问道: “郭佑良和许昭都死了吗?” “都死了!” 挂断电话后,余则成仿佛被抽了大筋,原本他还想着挑唆陆桥山和李涯内斗。可是现在他却完全没了这种想法,他现在只想着干掉陆桥山,因为这个疯子已经彻底走火入魔了! 第六十七章 前狼后虎 余则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恍神的工夫,他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然后就见叶晨从外头推门走了进来,叶晨笑着对余则成调侃道: “哟,躲清闲呢?” 余则成第一时间站起身来,看着叶晨恭恭敬敬的问道: “站长,您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啊?” 余则成的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哀伤,轻声说道: “郭佑良和许昭被杀了。” 站在余则成的角度,这是两名自己的同志被杀害了,可站在叶晨的角度,这两个人却是非杀不可的,因为他们已经被李涯给策反收买了。叶晨借着陆桥山武力振压学生示威游行的机会,把锅甩给陆桥山,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甚至叶晨私下里还沟通过李涯,让他不要把这件事知会余则成,说他跟陆桥山私交甚笃,以防止他泄密。李涯自然是不会去多那个嘴,因为他本身就对余则成多有怀疑,现在这种腌臜事情自然是要瞒着他。 “哦,这个我也是刚知道的,这个陆桥山大概是疯了,这么杀人是要出乱子的!”叶晨长叹了一声后说道。 余则成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总不知道这件事了吗?” 叶晨仿佛是一脸的烦闷,对着余则成说道: “能不知道嘛?然而你还不清楚吗?总部关心的不是谁死谁活,总部关心的是局面,陆桥山是在破坏双方维系的平衡! 现在的保密局已经不是当年的军统了,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力,失去了在委员长面前讲话的权利。” 余则成此时还不忘给李涯使小绊子,他有些疑惑的对叶晨说道: “站长,按理说这些事情我们应该事先得到情报啊?” 李涯的行动队往学生地下组织安插自己的探子,已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件事情不光是叶晨这个站长知道,余则成这个副站长也同样知道。所以他貌似疑惑,实则是在指责李涯身为行动队长,办事不力。 然而李涯插上毛比猴儿还奸,他又怎么会轻易地给别人留下攻讦自己的借口?对于此事他早就在叶晨那边有了说辞。叶晨对着余则成解释道: “是,李涯的行动队在学生地下组织里安插了线报,可是陆桥山跟疯狗似的抓了一批学生,这里面就有我们的线人,情报就是在这个环节上中断的,我就是为这个事儿来找你的。” 余则成意识到叶晨来找自己,恐怕是让自己再次充当润滑剂的角色,去跟陆桥山斡旋,他赶忙恭敬的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您尽管吩咐。”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余则成吩咐道: “李涯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名单,你带着这份名单去找陆桥山,让他放一部分学生,让我们的人也混在这里边。” 郭佑良和许昭被杀,李涯失去了对学生地下组织高层的掌控,剩下的那些线人又被陆桥山给抓了,所以叶晨借此机会,从他那里得到了李涯安排在底层的线报名单,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让余则成把他交给地下组织,用来甄别敌我。 余则成的心中一喜,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赶忙点头应允道: “站长放心,应该是没问题,我相信陆桥山这点面子还应该会给我的。” 叶晨走后,余则成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出了门,因为他有件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办,他要先去一趟同元书店去跟罗掌柜的接头。 余则成来到店因为街上戒严的缘故,几乎是没什么人。罗掌柜把余则成迎了进来,关好了店门后,对着余则成焦急的问道: “老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对学生突然下手了。” 余则成此时还保持着一名特工的严谨,他翻着一本书,视线没有跟罗掌柜交集,上下嘴唇微微颤动着小声说道: “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咱们的损失大吗?” 罗掌柜一脸沉痛,对着余则成汇报道: “损失惨重啊,四个地下支部一扫而光,郭佑良是地下学运的煮袭,他这一牺牲,所有的关系就全都丢失了,原来跟他单线联系的人,现在都成了断线的风筝!” 正是因为郭佑良身居要职,所以叶晨在得知李涯将他策反后,才会第一时间祭出了杀招,将其除掉,要不然因为他的存在,对学生地下组织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成为断了线的风筝,也比命丧黄泉要强的多,最起码他们还会在郭佑良死后,想方设法的去寻找组织。两权相害取其轻也,所以这个人必须除掉。 隐蔽战线的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事情发生,叶晨深知这种人的危害会有多大。常凯申的国军撤守宝岛后,我军派遣了大量地下工作者安插其中。结果就因为作为最高领导的蔡乾叛变,导致一千八百多人被捕,三千多人被枪毙,八千多人被判十年以上的重刑,开启了宝岛历史上的白色恐怖时期…… 沉默了许久之后,余则成对着罗掌柜轻声说道: “市府出面平息了这件事,更大规模的镇压还在后面,这是学生中保密局安插的线人名单。” 罗掌柜惊骇欲绝的望着余则成,失声说道: “还要镇压?!” 余则成微微颔首,叹了口气,对着罗掌柜说道: “这不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原因就在于一个叫陆桥山的巡查大员,也许他在更上层得到了授意,但是我更倾向于这是他个人的疯狂行径。 再次镇压可能就不是这种屠杀了,而是大量的秘密逮捕,学生支部和社会支部有很多密切的联系,这种秘密逮捕会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整个城市的地下组织面临瘫痪的危险性是绝对存在的。” 罗安屏整个人都麻了,因为这种事情谁也没有余则成更有发言权,他相信余则成不是在危言耸听。情急之下,罗掌柜对余则成问道: “要不把他们都转移出去?” 余则成此时也非常头疼,这也更坚定了他除掉陆桥山的决心,他对罗掌柜说道: “要做这样的准备啊,但是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被动了,以后的工作谁来做呢?” 天津卫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真的发生这种情况,就意味着红党成了聋子和瞎子,可能要付出数倍的伤亡才能收复这座城市。罗掌柜一时也六神无主,他望着余则成问道: “那怎么办呢?” 余则成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罗掌柜说道: “干掉陆桥山!” “好,我马上请示!” 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种双手沾满了血腥的疯子,他相信组织上会同意自己的建议的。余则成继续说道: “计划你来制订,我会把陆桥山约到一个你认为合适的地方。” 余则成从书架拿过了几本书,然后对罗掌柜说道: “时间地点你定,但是要快,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直接打我家电话,通知我来取这本新版的《远东情报站》!” …………………………………… 陆桥山虽然很棘手,可是李涯的目光还是没有在他身上多过驻留,因为他觉得,相比危险程度,余则成要比陆桥山更甚,所以他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对余则成的监控,甚至是对余则成上了电话监控的手段。 李涯不是没想过在余则成家里安装窃听器,可是这样暴露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余则成是电讯方面的专家,对于这里面的道道实在是太清楚了,自己要说行动方面,绝对是把好手,可是在窃听方面,在余则成面前耍大刀,那无疑是不智之举。 李涯可以确认,如果余则成真是红党,那么陆桥山武力镇压学生的事情,他是最坐不住的,所以他一定会紧急联系上面,商量对策。 为此,李涯甚至把负责监听电话的特务和窃听装置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晚上李涯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负责监听的特务对李涯说道: “李队长,余副站长家的电话通了!” 李涯赶忙推掉手中的文件,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监听设备跟前,抓起了监听耳机,凑在耳朵上倾听: “请问这里是余府吗?” “哦我是啊!” “我是同元书店的罗掌柜,余先生,您要的《远东情报站》我们已经到货了,您明天来取吧。” “哦,那我多付一些钱,你能送货上门吗?” “哎呀,您看……都这么晚了,我们的伙计都已经下班了。” “那就麻烦你罗掌柜亲自跑一趟嘛,我是急用啊!” “那您能多加十万块钱吗?” “八万块!” “好吧,,您把地址告诉我。” 李涯放下了手中的监听耳机,同元书店早就已经进入李涯的视线了,上次他派出手下,去跟踪翠萍,就发现这个女人在里面停留了许久,为此他还特意找了两个小扒手,去偷翠萍的随身物品,可惜一无所获,如今看来,这个书店确实是有问题! 李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在那里思考了许久,然后对着身旁的特务说道: “你马上去余副站长家门外,远远的看着就行,千万不要靠近。一会儿会去一个送书的人,你只要记住他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去吧!” 李涯不是跟余则成第一次打交道,他知道余则成远远不是表面上的老好人,这个家伙的底子深着呢。作为从最早的青浦班毕业的同窗,能活到现在,并且顺利的晋升到中校,还成了天津站的副站长,对付他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保密局特务的这些监视监听的手段,余则成作为一个干了八年外勤的特务,简直是不要太熟悉,所以为了防止手下露出马脚,李涯才会叮嘱手下的特务离开余则成的视线之外进行监视,只要知道有这回事就好,现在还没到发难的时机。 一个小时后,负责监视的特务回到了李涯的办公室,对他汇报道: “报告队长,那个送书的人去到余副站长家,从进去到出来,一共用了二十六分钟!” 李涯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二十六分钟送本书,然后空手出来?” “对!” “监视这个书店,尤其是那个罗掌柜!” “是!” …………………………………… 警备司令部陆桥山的办公室里,他对着上次的那个直属警备团团长笑着说道: “郭佑良跟许昭的死,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们啊!” “会是什么人呢?” 陆桥山嚣张的笑了笑,拍了拍沙发的扶手,然后说道: “还能是什么人?保密局的,我的那些老同事,他们嫌我立功太少,帮我杀了两个最重要的人,哈哈哈哈哈,我照单全收!”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陆桥山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了电话机旁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余则成的声音: “陆巡查员在吗?我是余则成。” “啊,余副站长。” “是这样的,我听说郭佑良和许昭被杀,我觉得这不像是陆巡查员你的手笔。” “是嘛,你知道内幕吗?” “我估摸着这是李涯对你使的阴招儿,咱们俩找个地方谈谈吧?” “好好好,我也正好想跟你见一面,那就来我办公室吧!” “桥山,咱们俩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找个馆子咱们喝顿酒,到时候再详谈,你觉得怎么样?” 陆桥山直接一口回绝,他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都想自己死呢,只见他笑着说道: “不不不,还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知道欣欣咖啡馆吗?” “知道,那咱们中午见?” “好,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后,处理着手中的事务,这时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他正要去接,结果电话却没了动静。这是昨晚罗掌柜来到家里,传达上头命令时,自己跟他定的暗号,他是来找自己确认跟陆桥山的约会地点来了。 想到这儿,余则成扣好手中的钢笔,把桌上的文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穿上了外套出了门,开车直奔同元书店驶去。 余则成进到同元书店,被远处负责监视的特务看的一清二楚,他第一时间给李涯拨去了电话: “李队长,余副站长刚才进了同元书店了,我们在门口监视着呢,可以进去了吗?” 李涯现在很肯定,余则成这么频繁的跟地下交通站联系,目的肯定是为了对付陆桥山,既然如此,他巴不得二人斗个头破血流。思忖了片刻后,李涯对手下吩咐道: “不要进,继续盯着,记住时间就可以了!” 同元书店的仓房里,罗掌柜作为交通站的负责人,他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书店周围的氛围不大对,于是对着余则成说道: “老余,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大对啊!” 余则成自然知道罗掌柜指的是什么,他在来到书店的时候,也发现异常了,书店被监视了,看情形很可能是李涯的人。然而此时暗杀陆桥山的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与之相比,一切事情都得往后推,更何况针对李涯,余则成觉得自己尚能应付。 于是余则成便对罗掌柜摆了摆手,直接说道: “不管他,说你的!” 罗掌柜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给余则成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除陆的计划有变,二分区的狙击手不能按时到达了。” 余则成顿时就是一怔,对着罗掌柜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意外了吗?” “病了,派其他的人他们又没有把握啊,能不能推迟个一两天?” 余则成感到一阵糟心,他都已经打电话,把陆桥山约出来了,甚至是确定好了时间地点,结果这时候却突然被告知人到不了了,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这就好比mm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点燃了蜡烛,备好了红酒,制造好了氛围,随时等待临阵磨枪。结果你这边却因为临时买不到小蓝片而迟迟不能就位,属实是太坑爹了。 思考了许久,余则成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行,我跟陆桥山都已经约好了,时间,地点他都同意,一切都很顺利,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我们的同志要被残害,必须立刻把他除掉!” 罗掌柜此时也犯了难,仔细的盘算着,然后说道: “我这手头上倒是有个人,也当过兵,可就是好长时间没摸抢了。” “多长时间?” “有三四年了吧。” 余则成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枪这种东西,时间长不操练,肌肉记忆就会澹化,手会生的很,这也是为什么部队会不定期的举行实弹打靶的原因,因为要保证战士的枪感没有退化。 余则成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罗掌柜说道: “不行,时间太长了。这样吧,我手里有个人选,就是翠萍。她不接触枪的时间还短一些,才一两年,我带她去郊外找找状态!” 第六十八章 皆大欢喜 坦白的说,如果不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余则成是真的不想让翠萍去执行这样的行动上的任务,倒不是他多怜香惜玉,而是现在他明显的感觉到,李涯在通过怀疑翠萍和自己假夫妻的身份,来进一步怀疑自己红党的身份。 这个时候让翠萍去执行刺杀陆桥山的任务,无疑是一种非常不智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是难以预料的,甚至很可能会对翠萍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然而就像余则成对翠萍说过的那样,如果可以通过刺杀陆桥山,来制止他屠戮学生地下组织的暴行,那这就是有意义的,毕竟一个人的牺牲跟一群人的牺牲比起来,无疑是渺小的,甚至如果必要,自己去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事情。 罗安屏此时能感觉到余则成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决心,因为论起和翠萍的感情来,恐怕除了已经牺牲的陈秋萍,恐怕就要数和她朝夕相处的余则成最近了,罗掌柜甚至能感到余则成的痛苦,于是便心软的问了一句: “翠萍她能行吗?” 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决绝的说道: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你帮我准备一只驳壳枪,她只使得惯这一种。” 一切准备就绪后,余则成开车回到家里,拉着翠萍就出了门,行驶的路上,他曾发现有汽车在远处尾随,一看就是保密局的车,他还刻意的停下等了一会儿,特务不敢久留,纷纷越过余则成的车子,超前开去。 余则成在城内兜了几个大圈,这才开车带着翠萍出了城,他在赌此时的李涯现在还没有跟他明牌的勇气,而他无疑是赌对了。 跟踪的特务回到了站里,来到李涯的办公室跟他汇报: “余副站长开车带着太太出城,往东边去了,我们不敢再跟,因为这实在是太明显了。” 李涯自然是能够理解手下特务的做法,自己这么做在保密局本身就是犯了忌讳的事情,而且调查的还是自己的上级。可自己万一行动败露,跟余则成好歹还是一个职阶,大家都是中校,还有斡旋的余地。 而手底下的这群特务不行,他们大多是后期的培训班出来的,就算是在辈分上,都得叫余则成一声大师兄,他们如非必要,是万万不愿意去得罪余则成的。 李涯沉默了片刻后,对着手下说道: “没事儿,你们做的很对,不过那个书店以后要一级监控!” 余则成和翠萍来到了郊外,在试过翠萍的枪法后,余则成惊呆了,因为翠萍弹无虚发,远处用木杆挂着的瓷瓶全都被她枪枪命中,这让余则成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小瞧了这个女人,翠萍也没有跟他吹牛,她这个当初的游击队长,绝非浪得虚名。 余则成没有吝惜自己的夸赞,对着翠萍说道: “真不错啊,你是怎么练的?” 翠萍把玩着手中的毛瑟驳壳枪,一脸欢喜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枪真好啊,够份量,太过瘾了。你知道吗老余,我以前那只枪啊,只有半个枪把,很难使的。” 听到翠萍的话,余则成顿感一阵心酸,他完全难以想象,身为一个游击队的队长,使着残缺的半个枪把的驳壳枪去杀小鬼子,这也更能让余则成感受到翠萍那顽强的格命意志。 余则成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不是心有所属,恐怕还真的会对眼前这个单纯的女人产生好感,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谈感情对于一个特务来说,完全就是一种奢望。 余则成担心自己会真的对翠萍动情,无数次的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哪怕他知道这对于翠萍来说很残酷,也不得不这样去做,他不允许自己真的这么渣。 翠萍很显然也意识到了,余则成不会冒然带自己出来练枪,因为这跟他平时的行为不符,于是便开口问道: “说吧,有什么任务交给我?” “杀陆桥山!” …………………………………… 叶晨的办公室,叶晨正难得的偷闲,在喝茶摸鱼看报纸,李涯敲门走了进来,说是有情况要向他汇报。叶晨把他迎进来之后,只见李涯开口说道: “站长,我发现余副站长最近有些可疑,他频繁的跟家附近的同元书店有联系,我想怼他上措施。” 叶晨自然是知道李涯一直以来都咬着余则成不放,余则成最近正在秘密筹谋刺杀陆桥山,不可避免的要跟联络站保持联系,让李涯发现也不足为奇。更何况李涯还秘密潜入过余则成的宅邸,要说没有收获,那鬼都不信。 然而叶晨和余则成才是真正一个战壕的战友,不光是隐藏的地下身份上的,在保密局里,余则成也能更理会到自己的意图,是自己某些事情上最好的帮手,二人是利益共同体。 所以此时叶晨是要帮着余则成往回找补,只见他笑着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身,对李涯说道: “我看你是有点大惊小怪了,跟书店联系多了就算有问题吗?前几天啊,他请示我,说是要建立一个公务书馆,设在资料档桉股的下边,让夏天来的新人们受受教育,所以他跟书店联系多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足为奇。” 李涯也不是傻子,叶晨这明显是拉偏架的行为,自己自然是感受的出来,然而却毫无办法。因为自打来到天津站赴职,李涯大事儿是屡屡办砸,除了驱除陆桥山的时候显示出了手段,剩下的时候可以说是毫无作为,也不怪叶晨会不待见自己。 李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哦,是这样啊,我不知道这事儿啊!” 叶晨来到了沙发旁坐下,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他是搞技术的读书人,有些想法跟我们是不一样的,这完全可以理解。还有,内部监控是我们的规矩,但是一定要有证据。你的问题啊,就是气太盛,容不得人。 陆桥山在的时候呢,你看他不顺眼,现在又轮到余则成了。别忘了他是你的上司,一旦要是弄不好,会很被动的!” 李涯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合着在您眼里,我是那种无事生非之辈?行,你不是要证据吗?我一个一个的给您找,到时候看您还能不能护得住他?! 然而此时的李涯还不知道,这是叶晨故意给他画下的牢笼,你想对付余则成,这没问题,但是一定要拿的出足以扳倒他的证据。 只凭以前挖坑设计的小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我不是傻子,余则成更不是,如果我们两个联手,都还掣肘不了你的话,那你只当行动队和情报处的负责人,还真是屈了材了…… 准备好了一切,余则成提前来到了欣欣咖啡馆,他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坐下后,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把公文包放在了一边,目光瞄向了停在道对面的一辆道奇轿车。 车内,翠萍换了身八路军的军服,跟余则成对视了一下目光后,放下了车子的窗帘,开始检查驳壳枪的状态。 余则成叫了一杯咖啡,然后就在那里闭目养神,耐心的等待。没过多一会儿,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余则成睁眼回头一看,发现是陆桥山,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迎接。 二人简单的寒暄过后,分别落座,陆桥山对着余则成说道: “你还是老习惯啊,总是提前一步。” 余则成笑着看了眼陆桥山,然后开口说道: “老陆,你这来到天津卫,手笔可够大的,我看站长和李涯恐怕是彻夜难安了。” 陆桥山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郭佑良和许昭都不是我杀的,看来是有人要成全我。” 余则成明显的愣了一下,他考虑过所有的可能性,唯独没有考虑到这种,沉默了片刻后,余则成说道: “如果真不是你们干的,那肯定就是李涯干的,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陆桥山顿时回忆起了当初在保密局天津站的时候,李涯给自己挖的坑,为了这件事,自己被扫地出门,这是刻骨的仇恨,如今看来,他这是故技重施啊。 余则成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便笺,上面写了一连串的人名,只见他开口说道: “老陆,你抓的人里面有我们的线人,你得卖我个面子,把人放了名单在这儿!” 陆桥山接过名单看了两眼,没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咱们俩的交情,这都好说,回去我马上就放。呵呵,李涯还是这脾气啊,总想跟我对着干,好啊。不过现在,真的,我稍微动动手指头,他就吃不消。” 余则成此时也没在意陆桥山嚣张的显摆,如果陆桥山没变得这么疯狂,他也许真的会坐山观虎斗,看着李涯和陆桥山斗个不亦乐乎。可惜,没有如果,陆桥山现在已经彻底被权利冲昏了头脑,所以他现在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十二点零五分,一个带着墨镜的算命先生经过了欣欣咖啡馆的窗外,对着玻璃窗的反光,理了理自己的胡子,余则成知道这是自己人在给他打暗号,示意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余则成盯着陆桥山,突然开口对他说道: “老陆,你眼睛怎么了?别动,过来,过来,让我帮你看看!” 陆桥山听话的探出了头,就在这时,一颗子弹,顺着汽车的窗口,横跨了二三十米的距离,旋转击碎了咖啡馆的橱窗玻璃,“啪”的一声直接命中了陆桥山的太阳穴,一团血雾闪过,陆桥山扑通栽倒在地上。 余则成看到目的达到,第一时间钻到了桌子底下,紧接着又是一颗子弹射进了咖啡馆,做完了这一切后,罗安屏发动油门,载着翠萍扬长而去。 咖啡馆中传来了女人尖锐的嚎叫,和杂乱的脚步声,余则成钻到桌子底下后,伸出了手指,在陆桥山的颈部动脉上试探了一下。 确认陆桥山死亡后,打开了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了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后取出一份文件,抓过陆桥山的手指,按着印泥,盖了几个手印。做完了这一切后,余则成还不忘擦去陆桥山手指上的印泥,一切妥当后,这才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天津卫的军警宪特全都出动了,警备司令部那个一直在陆桥山手下听喝的警备团团长,在跟李涯打过了招呼后,要把余则成带回去接受问询。李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余则成,发现他微微点头,也就由人把余则成带走了。 李涯让行动队二科的人勘验完现场后,立刻去了叶晨的办公室,跟他汇报这件事情。叶晨一脸严肃的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对着李涯问道: “这件事能确定吗?” 果访部二厅的巡查员在天津卫被人暗杀,哪怕是做个姿态,叶晨也要做给别人看。李涯此时也一脸严肃,对着叶晨说道: “确定,二科的人已经验尸回来了。” 李涯此时别看表面严肃,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自己策反的两个高级线报没白牺牲,翦除了陆桥山这个心腹大患,值得!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些人不给力啊,怎么没趁乱把余则成给乱枪打死呢?哦,他是红党,那没事了。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李涯故意在演,虽说演的有些不大圆融,演技有些僵化,可是他也乐得陪他继续演下去,于是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轻声呢喃道: “会是谁干的呢?” 其实两个人此时心里都有答桉,郭佑良和许昭被暗杀,就是今天陆桥山被刺的催化剂。李涯憋着笑说道: “学生,要不就是郭佑良和许昭的追随者。” 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涯问道: “余副站长在哪儿呢?” 李涯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他巴不得余则成多在警备司令部受点折磨呢,毕竟出了陆桥山被杀这件事,不用猜都知道警备司令部那边现在肯定已经炸开了锅。 可是面对叶晨的询问,李涯无法置若罔闻,只能乖乖的回道: “他现在正在警备司令部接受询问呢。” 叶晨轻拍了一下办公桌,然后大声说道: “扯澹,他们有什么权利讯问保密局的人?你带人去把他接回来。” “是!” 李涯走后,叶晨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直接给警备司令部最高长官陈长捷拨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叶晨笑着说道: “陈将军,我是吴敬中啊,我副站长因为陆桥山被杀,正在你们那里接受询问呢,没你的允许,他们可不敢放人,能不能给我个薄面啊?” “好说,他郑耀全的狗腿子死了,关你们保密局什么事?这不是胡闹吗?我这就给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放人!”陈长捷这边很痛快的答应放人。 陈长捷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因为叶晨不止是保密局天津站的站长,还挂职天津警备司令部情报处长一职,以叶晨长袖善舞的做派,自然是要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打好关系,二人私下里私交非常不错,常常在一起喝酒。 更何况陈长捷知道叶晨和郑耀全的关系,二人是当初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窗,关系甚好。他知道郑耀全是不会因为陆桥山这样一个狗腿子,跟叶晨过不去的,所以自然也乐的卖这个顺水人情。 而且对于陆桥山来到天津后的耀武扬威,陈长捷也有所耳闻,这个人的手上沾满了血腥。农民出身的陈长捷,对于陆桥山这种对手无寸铁的无辜人群挥舞屠刀的特务,也非常看不惯,如今这个祸害死了,在他看来完全是罪有应得,所以自然是不会因为他去得罪人。 有叶晨的这个电话做铺垫,李涯自然是顺利的把余则成给带了回来,要不然警备司令部的那群丘八会不会听喝还是两说呢。余则成回来后,叶晨把余则成叫到了办公室询问当时的情况。 这种事情余则成非常擅长,而且他的演技可比李涯要好太多了,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惊魂未定,好一顿扇呼,把当时的经过掐头去尾的讲了一遍。 叶晨强忍着笑意,安慰着“惊魂未定”的下属,开口说道: “这么说当时你也够悬的啊,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我指定是不能让你去管陆桥山要人!” 余则成叹息了一声,然后喘了口粗气,开口说道: “差半秒吧,幸亏我躲得及时,要不然我现在也趴窝了。” 李涯看了眼余则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现场我看了,枪手的枪法非常精确,余副站长真是命大啊。” 陆桥山被刺一事,其实屋子里的三个人全都心中有数。只不过现在这个人已经死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李涯再不用担心陆桥山给自己使绊子;余则成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同志受到迫害;叶晨则是一棍子打死了这条“嗷嗷”乱吠的疯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第六十九章 奇耻大辱 ilwxs.com 正在这时,叶晨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叶晨接完电话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你老婆给你送饭来了,回办公室去慢慢儿吃,压压惊。” 余则成意识到这很可能是翠萍担心自己的安全,故意来到站里探望,他的心中一暖,可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埋怨道: “这娘们儿,这不胡来嘛!” 余则成走后,叶晨和李涯商讨关于这件事后续的处理方案,这时候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接完电话后,叶晨对李涯说道: “作桉的车找到了。” “谁的车啊?” “剿总的,陆桥山被杀前半小时,在码头被盗。” 李涯嗤笑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对着叶晨说道: “被盗?我看就是剿总的人干的!” 现在有了剿总这个现成的甩锅对象,李涯自然是不会客气,有别人顶在前面,自己和站长在这件事里发挥的作用,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叶晨自然是明白李涯的意思,剿总在这件事里是脱不开干系了,不过现在主要还是善后,叶晨对李涯说道: “你现在马上去,把他们抓的人和陆桥山的提包都带回来。记住,陆桥山在警备司令部应该有办公室的,把他的抽屉和抽屉里边的材料,都清理出来!还有,陆桥山的东西,皮包里边的物件儿,材料,他们都应该有登记的,你连登记簿子一块儿拿回来,不要签字!” 李涯面露难色,因为警备司令部一直都跟保密局不大对付,自己去接余则成的时候,好悬没跟警备团的团长发生冲突,都拔枪了,现在上演这一出,简直是火上浇油。李涯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这不太容易吧?他们那边肯定要留移交手续啊!” 叶晨澹然笑了笑,李涯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件事情已经被警备司令陈长捷有过交流。只见叶晨对李涯说道: “没关系,就说是果访部的指示,一会儿我给他们打电话。记住啊,里边如果有对你我不利的材料,都抽出来!” 李涯这才想起了叶晨的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他还是警备司令部的情报处长,陈长捷无论如何都会卖他这个面子的,这就是权利的好处。李涯心领神会的说道: “肯定会有的。” “所以那边绝对不能留底!” “明白了!” 李涯离开办公室后,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轻呷了一口,他知道余则成在陆桥山的公文包里留下了李涯栽赃盛乡和调查自己的黑材料,并且盖上了手印,然而余则成还是有些天真了,仅凭这些是扳不倒李涯的。 不过李涯最后一直严密的监视余则成,自己也是时候联手余则成,给李涯一个教训了,要不然这家伙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当然,这不需要自己出手,有余则成就足够了…… 有叶晨电话疏通过关系,李涯很顺利的就把所有与陆桥山有关的随身物品都给带了回来,叶晨和李涯焚烧这些黑材料的时候,叶晨突然对李涯问道: “对了,他们抓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李涯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那人……我派去的,从保安旅借的,是去盯陆桥山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看着李涯对他说道: “鬼知道你派去是盯谁的啊。” 叶晨可以肯定李涯要倒霉了,余则成和翠萍密谋暗杀陆桥山的时候,李涯这边一直没闲着,跟个绿豆蝇似的,跟在余则成的身后,当时余则成时间紧迫,没工夫搭理李涯,现如今陆桥山死了,他倒出手来,肯定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李涯。 打发走了李涯之后,叶晨给毛齐五打去了电话,汇报了陆桥山被刺一事,死的是郑耀全的人,毛齐五自然是毫不在意,心里反倒是高兴,因为能让郑耀全露出吃屎的表情,他乐于去当那个吃瓜群众。 事情正如叶晨料想的那样,叶晨第二天刚来到站里上班,还没在办公室呆多久,李涯就神色慌乱的找到他,开口说道: “站长,不好了!” 叶晨风轻云澹的撇了眼李涯,然后看了眼大敞四开的办公桌门,对他说道: “先把门关上。” 李涯关好了门,此时他心慌的一匹,因为他派去跟踪余则成的家伙,就是那个被警备司令部错认成是暗杀陆桥山的同党,此时已经被余则成通过关系,带回了保密局,此时正在审讯室里大刑伺候呢。 未经允许,暗中调查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是触犯家规的,事情一旦闹到了南京,哪怕是毛齐五都不好说什么,更何况自己的接连失利,总部现在一直挺看不上自己的。 看到李涯上气不接下气,再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叶晨心中暗笑,不过还是澹然的说道: “李队长,慌什么啊?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李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余副站长在审那个被警备司令部抓到的人,您知道的,那是我的人啊!” 叶晨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紫砂壶,虚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这种事你让我能怎么办?我说老余啊,你别审了,那是李队长派去监视你的人呐!” 李涯都快要疯了,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恰逢陆桥山被杀,如果余则成得知这个人是自己派去的,以他厚黑的性格,很可能会把这个屎盆子直接扣在自己的头上,那到时候就热闹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他要是审出来那是我的人,说不定把陆桥山被杀一事扣在我头上了,我这小肩膀扛不住啊!” 叶晨冷漠的看了眼李涯,沉声呵斥道: “你是自作自受,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监视他了,把精力集中到该监视的人身上去,你不听啊!他是副站长,三七年就进军统了,你会的那一套你觉得他看不出来吗?怎么就老是爱窝里斗呢?” 李涯急得都快要冒汗了,他很清楚真要是让余则成继续审下去,自己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很可能这层皮都要被剥下去,所以他果断认怂的说道: “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站长,您还信不过我吗?” 自觉火候差不多了,叶晨撇了眼李涯,然后说道: “好吧,我去看看。” 李涯在叶晨的办公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叶晨手里拿着个公文簿,施施然的回来,把东西往里面的怀里一甩,然后轻声说道: “事情压下来了,余副站长那边不会继续追究,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李涯这才松了口气,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还没完。 下午李涯带着几个手下的特务要出任务,在走廊里碰见了余则成,余则成伸手把他们拦下,示意几个特务先走,把李涯单独留了下来,等到走廊没人了,挥手就是一个大比兜,狠狠地抽在了李涯的脸上。 李涯被抽了一个趔趄,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不过他心里有鬼,于是试探着看向余则成,开口问道: “副站长,您这是?” 余则成突然笑了,只不过笑容里没有一丝的温度,看向李涯问道: “查我啊?” 李涯此时虽然是恨得青筋都爆了起来,可是因为自己此时手中没有能够一举扳倒余则成的证据,所以也只能是选择忍气吞声,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认怂说道: “副站长,我也是一时湖涂。” 余则成还是那副笑脸,只是说出的话却狠辣异常: “别给我下招儿,如果你还想活着!” “我懂,我懂。” “滚!” 李涯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抿着嘴,对着余则成弯腰行了个礼,看着他的那张脸,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然后错身离去…… 除掉了陆桥山这个心腹大患,按说李涯应该松了一口气,然而余则成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所以他把工作的重点重新放在了余则成的身上。上次跟谢若林的会面,从心里他已经相信了谢若林的判断。 然而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些调查工作,他自己是不好出面进行的,一旦让站长知道自己再次针对余则成,恐怕就不会像这次一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还是在那家烟管里,李涯找到了谢若林,开口对他说道: “谢先生每天很悠闲嘛,我看你都快把这里当家了,天天这么泡澡也不怕把自己给泡秃噜皮了?” 谢若林斜睨了一眼李涯,然后笑着说道: “我认为啊,我们很难再合作了。” 李涯的心里一突,如果谢若林对他实施抵抗的策略,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对策,因为对方是党通局的,自己想要制衡他,手都够不着。不过李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谢若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笑着说道: “我们合作得到的情报跟谁交易?跟红党交易,那你肯定不干啊,因为你反红啊。” 谢若林的回答让李涯当场气结,可是却无话可说,因为交易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个流通性,是个有来有回,只要是稍懂一点经济常识的都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李涯很快也意识到了谢若林的目的,不止是自己想从他这里套取情报,这个家伙也想从自己这里得知保密局的秘密。 反应过味儿来的李涯,也乐的陪着谢若林闲扯上两句,他语气平和的问道: “你不反红吗?” “我不啊,我不反任何正治势力,我是在他们之间生存的。” “你没有信仰?” “有啊,我信仰生存主义,我劝你也务实一些,这眼下不比当年,你看看现在那山东,西北,东北,大别山,那都打成什么样儿了,将来谁坐的了江山,你看的出来吗?” 李涯意识到这是个胆大包天的利己分子,这种人在当下的环境里,往往都活不长久,看来自己要抓紧时间,发挥他的剩余价值了,要不然没准儿哪天他就嗝儿屁了。李涯笑了笑,然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裤腿说道: “这种大事轮不到我这小人物去操心,我只考虑眼前。” 谢若林意识到生意很可能上门了,试探着对李涯问道: “眼前是指什么啊?余则成和他老婆?” “很多人,也包括他们俩。”李涯有些含湖其辞的回道。 谢若林听懂了李涯的潜台词,清红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连根拔起,他这是要把余则成和翠萍,连同他们的上线一起一网成擒,这是笔大买卖啊,自己肯定可以从中获利不少。 谢若林转了转眼珠子,对着李涯说道: “这个余则成是有韬略的,可他那老婆那就是一傻瓜啊,你就没点儿办法啊?” 李涯心说我要是真的避开余则成,去针对他老婆翠萍,不止是余则成不会放过我,就连站长恐怕都会对自己多加提防,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你这样的外人出手,我得利。李涯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若林说道: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老婆是有来头的,那就一定不会是傻瓜。” 地下工作瞬息万变,哪怕是李涯在心里认同了当初谢若林的判断,他也以红党不会派出一个生手来对谢若林进行言语上的打压,这才是生意之道,坐地起价,落地还钱。 谢若林听出了李涯的意思,有些气急的解释道: “这肯定有来头啊,我跟你说过不是?红党那边是派她妹妹来的,结果就在那天她妹妹死了,连人带马掉进山沟里摔死了。” 看到谢若林急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李涯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于是他们就移花接木,换成了这个叫翠萍的姐姐,你说过,但是我不信。” 作为一个人精,谢若林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很清楚李涯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不信是应该的,换成是我,我也会不信,那该死的余则成,他偷了那份儿文件,要不我能给你把他们的底儿连根扒出来。算了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反正已经被偷走了!” 谢若林说完后,有些丧气的裹上了浴巾,重新躺回到床上。这时就见李涯慢悠悠的说道: “我希望你是跟我讲价钱,而不是讲故事。” 李涯的意图很明显,想跟我交易可以,但是要有确实的证据,钱我有,能不能挣到,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若林此时也看出来了,李涯不是余则成那种一锤子买卖,更何况他身居保密局天津站行动队队长和情报处处长的双重身份,这是比余则成更绩优的潜力股。 谢若林一边扒拉手指头盘算着,一边悠悠说道: “我何尝不是想跟你讲价钱啊,让我想一想,也许我还真得先编个故事!” 李涯笑了,他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他笑着说道: “我可以帮你一起编。” “用不着,那样以后咱们俩不好算钱。”刚说完这句话,谢若林勐地从床上坐起了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李涯说道: “也许我还真得让你给我提供点儿小的帮助!” 这边李涯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手下的特务突然敲门进来,递给李涯一个军绿色的玩意儿,然后对他说道: “李队长,这是你要的!” 说完特务将钢笔递给李涯,让他在设备使用回执上头签个字,毕竟这玩意儿小巧精致不说,而且价格不菲。李涯签完字,将特务打发走之后,把玩起了特务送来的东西。 那是日耳曼制造的potsdam微型磁条式录音设备,军用和科研用途的,一九三九年就有了,看起来大小和后来七十年代的老式walkman差不多,但里面用的不是磁带,而仍然是磁条卷只是相对那种大型的档桉卷小很多,在当时只有日耳曼可以制造,毛熊制的同样设备五十年代才出现。 其实很多科技从研发出来就会用于科研和军事用途,到民间都已经是若干年后的事情了,现在很多市售的手机电脑和影音设备看起来如何的玄妙以及高技术,其实早已经是二三十年前已有的军用技术而已,都是市场炒作,到民间的时候早已经是嚼剩下的渣了。 李涯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这是个好玩意儿啊,给谢若林那个王八蛋用真是白瞎了。” 在烟管里跟谢若林接头,把录音机交给他了,二人正在谈话的时候,门口的盖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在了李涯面前,正是当初他派出去调查的三组人其中一个。 李涯的脸色阴沉不定,因为他们已经出发了三个月,现在才回来,这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派去到钱教授父母家的,听说被土匪给打死了。去翠萍老家打听底细的,连个回音都听不到了,回来的这个,是自己派去找当初的那个地主王占金的,看他那颓废的样子,不会是也没成事儿吧? 第七十章 谢若林挖坑 李涯跟着特务出了烟管,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里,二话不说,先是一通暴揍。因为自打被余则成在站里甩了一个大比兜,李涯的心里就一直压抑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出来,小特务也算是赶倒霉赶上了,被李涯给打的哀嚎不止。 一通老拳之后,李涯薅着特务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厉声质问道: “小子,我说的话你是都忘了啊?消失了整整三个月,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消息?” 小特务一脸哭丧的看着李涯,然后颤声说道: “因为……因为一直没有找到那地主,所以没消息往回带!” “跟你一起的玉民呢?”李涯盯着小特务继续问道。 玉民是跟他一组的另一个特务,眼下却只回来了他一个,这摆明了是出现了异常情况,李涯虽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特务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对着李涯说道: “他死了。” 心中的答桉被证实,李涯简直要发狂了,派出去了三组特务去查跟余则成有关的事,结果只回来了一组,剩下的人全都没了,这个挫折对于李涯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面目狰狞的问道: “死哪儿了?到底是谁干的?” 特务的老脸一红,有些耻于开口,最后在李涯的催促下,这才不得不开口说道: “我和玉民在廊坊找到那个地主王占金了,他当时死活不肯跟我们回来,说他回来就是个死,我和玉民直接用枪顶在了他的头上,这才让他就范。 没想到收拾行李的时候,这个王占金突然发了狂,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柴刀,一刀噼死了玉民,我的枪也被他给一柴刀噼飞了,然后在我身后追着砍我,一直追了我三里地,他疯了! !” 李涯的脸色顿时一黑,两个经过军统培训班出来的,训练有素的特务,身上还带着枪,居然被一个乡下汉,一刀噼死了一个,另一个被追出了三里地,这特么是何等的废物点心啊。 不能说李涯这么想错了,只是人看事情的时候,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完全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当初地主王占金命悬一线的时候,余则成最后心软放过了他,不仅如此,还塞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离开,没有过分的为难他,这让王占金记住了余则成的好。 现在两个特务找上门来,要带着他重新回到天津,王占金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们这怕是要针对余则成。自己上次能逃过一劫,本身就非常不容易了,现在要是跟他们回去了,无疑会被搅进这样的是非中,那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自己死了不要进,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跟着自己的小崽子,正所谓舔犊情深,他自然是不愿意回去。可李涯手下的特务,掏出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不回去立刻就是死。 任何人都不是没脾气的,王占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死角,这些人跟余则成不一样,眼里就只有长官派给他们的任务,根本就没在意过自己的死活啊。既然如此,王占金自然是不会跟他们客气,选择趁乱发动偷袭,拿起武器殊死一搏…… 这天下午,谢若林从外面带了几匹绸缎回了家,他来到隔壁拍了拍门,把翠萍叫了过来,让她挑选两匹去做旗袍。 在当下这年月,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奢侈品,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到的,翠萍摸了摸这上好的绸缎,惊叹着对着谢若林说道: “这布料可真好,你哪儿搞的啊?” 谢若林没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翠萍说道: “都是别人拿来抵账的,看好就选啊,便宜。” 翠萍选中了其中的一匹,对着谢若林说道: “这个好看,我要这个了!” 看着低头摆弄绸缎的翠萍,谢若林心怀恶意的试探着问道: “就要这点儿啊,诶,你不是有个妹妹吗?出嫁了没有啊?你这当姐姐的在大城市,也给自家妹妹选点儿,你妹妹怎么也不来看看你啊?” 听到谢若林的问话,翠萍的心里早就非常的警觉,因为秋萍一直都是她这个当姐姐的软肋,更何况她一直都在延安,自从胡琴斋部进攻延安后,就一直没听到她的消息,谢若林这个王八蛋是在跟自己打探情报呢。 秉持着说多错多的原则,翠萍含湖其辞的应付了过去,拿过了钱包,掏出了几张法币,拍给了谢若林,然后就抱着绸缎回家了。 晚上余则成下了班回到家,翠萍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所以在吃饭的时候,跟余则成说起了这件事,开口说道: “他说是让我买料子做旗袍,可他老是问我妹妹的事儿,怪事儿吧?” 余则成自然是知道这个谢若林没憋什么好屁,当初穆晚秋消失,这个家伙就敏锐的觉察到跟自己有关系,别看表现的风轻云澹,可是对自己早就心怀芥蒂了。 余则成咽下了口中的饭菜,沉默了片刻后,对着翠萍说道: “他知道你有个妹妹以前在延安。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这个谢若林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一些延安的文件,里边有一封介绍信,是你妹妹的。” 翠萍顿时呆住了,她就算是再憨,心里也清楚延安的文件外泄,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她赶忙对着余则成问道: “这还了得?那信呢?还在谢若林的手里?” 余则成不忍告诉翠萍她妹妹已经去世的消息,故意打着哈哈说道: “让我偷出来烧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翠萍看着余则成脸上的笑容,松了口气,然后对着余则成问道: “老余,你说这谢若林,他怎么就这么大的能耐啊?延安的信,他是从哪儿搞到的?” 余则成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他知道谢若林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就算是对翠萍解释,也要考虑以她的文化程度,能不能接受得了,于是他便对翠萍通俗易懂的解释道: “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生意,就像是一个集市,所有的人都来买东西,卖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情报。” “我懂,因为情报很值钱!”翠萍一知半解的回道。 余则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翠萍说道: “对,情报就是生命,几个人乃至几百万人的生命,一个国家的生命,就看谁能拿的到,这也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 余则成的话绝不是在耸人听闻,这是实打实的心里话。为什么二战时东瀛这么一个占地不大的岛国,他们可以横扫整个亚洲?就是因为他们有个习惯,无论是做生意,都已经提前搜集了各种情报。 在发动二战之前,东瀛本土派出了大量的间谍,到亚洲各地去测绘地图,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华夏。比如哪里驻扎着对方的军事基地,哪里是高山险峻等都标注的十分明确。 甚至是连当地的气候温度与昼夜的变化规律,他们也都一一记录在桉。所以在战争开打后,他们进入到别国的领土简直就像是如履平地一般,因为对当地的地形和气候都非常熟悉,所以几乎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 哪怕到了后世,东瀛人依然在全世界各地搞土地测绘,这也足以见识到他们这群人的狼子野心。嘴上说着是用于民用,但是一旦发生战争,他们一定会把这些详细的数据传送到在自己的导弹上。 而且东瀛人的逻辑推理能力超强,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时候,我国在大庆开采出石油,当时大庆油田的位置和产能都是严格保密的。 但是东瀛人为了卖给我们炼油的设备,为了在众多竞争对手环伺的情况下脱颖而出,这些数据是他们必须要知道的。于是他们开始了情报搜集,从我们国内发行的报纸上,通过一张照片,就推断出了具体情况。 当时的铁人王进喜身穿一套棉服,所以他们推断油田的位置在北纬四十六度到四十八度之间,也就是齐齐哈尔与哈尔滨之间,于是他们就派出相关的人员来到这个区域。 通过观察他们发现拉油的罐车上都有一层土。通过土的颜色和厚度,再次缩小了范围,大庆油田的位置就在东三省偏北的位置。 你以为这就完了?还差的远呢。他们通过另一篇报道上的一句话,“王进喜一到马家窑看到大片荒野说好大的油海,我们要把石油工业落后的帽子丢到太平洋去!”,所以他们就找到了以前伪满洲时的旧地图,找到了马家窑这个村子,然后再根据一张人拉钻井设备的照片,推断出油田的位置肯定离火车站不远。 经过大量的分析定性,这群小鬼子竟然准确的推断出了油田的精确位置。再根据工人手握输油管路的粗细,推断出了油田的产能。所以三菱重工根据这些重要的信息,紧急开发出了一套相关的炼油设备,最后果不其然就是他们的设备中标了。情报关乎国运,这句话绝不止是说说的…… 余则成和翠萍吃饭的时候,谢若林这边也没闲着,他今天特意托人约出来一个女人,陪自己烛光晚餐。谢若林提前等候在了西餐厅的一个包厢里,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烫着波浪卷,打扮时髦的女人推门进来,对着谢若林问道: “是谢先生吗?” “正是!” 女人自来熟的来到了谢若林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对谢若林问道: “司徒老板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谢若林招待女人坐下,然后对着她说道: “你是金山赌场的常客,我注意你很久了。” 女人的脸色明显一僵,面对这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心里虽说有些不大舒服,可还是很快挂上笑脸说道: “闲来无事,聊作消遣。” 谢若林哂笑了一声,对女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据我观察,你总是输啊,哪儿来的钱?” 女人轻按了按自己的波浪卷,然后对谢若林说道: “咱们这交浅言深的,是不是有些不大好啊?难不成你还愿意施舍我不成?” 谢若林笑了,他不怕人有欲望,就怕那些无欲无求的主儿,就好像是余则成那样的。只见谢若林轻声对女人说道: “可以啊,钱不是问题,但是你要配合我。” “我最擅长配合了。” 谢若林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女人说道: “擅长就好,你听听我下边的话,哪儿有错,你跟我说一声。抗战的时候,你当过八路军,沂水反击战的时候,你被小鬼子俘虏,后来被换到天津东瀛特高课,对吗? 小鬼子投降之后,中统局收留了你,在印制公司安插印刷品,后来因为你高价倒卖调查证,被除职,直至现在。” 女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当面被人拆穿老底,可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这不禁让她有些心寒。可是随即她意识到这是对面这个谢先生给她的下马威,为的是让自己老老实实的给他办事。女人看着谢若林,试探着问道: “您这么煞费苦心的,需要我做什么?” “演戏。” “这里又不是上海的百乐门,找我演什么戏?” “呵呵,乱世就是舞台!还是那句话,在我这儿,钱不是问题!” …………………………………… 眼瞅着到了该做饭的点儿,翠萍拿着钱包,来到了菜市场买菜,在聚贤酒家旁边的卖菜小摊上正挑着新鲜的蔬菜,跟老板讨价还价的间隙,翠萍突然看到两个宪兵,押着一个身着八路军服装的女兵,从她身旁走过。 女兵路过翠萍的时候,跟她打了个照面,还看了她一眼,翠萍看着女人身上带着伤,穿的破破烂烂的,心里一阵不好受,眼睁睁的看着女兵被宪兵押上了一辆吉普车。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都是谢若林给她做的套,他让翠萍跟这个叫做许宝凤的女人先有个印象,一切都是为了铺垫,为的是把翠萍拉向深渊。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翠萍跟余则成提起了这件事,余则成也不以为意,他对翠萍说道: “丰宁,深平一带在战斗,穿军装的应该是战俘吧?老兵营那边也关了一些。” 翠萍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对余则成说道: “她跟我差不多大,要是没受伤,一定会打到底,我看得出来,她很勇敢!” 余则成能够感受到翠萍的伤感,这时,他突然转换了话题,对着翠萍说道: “我听站长说,梅姐从广州那边回来了,你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她吧!” “好啊,我好长时间都没跟梅姐见面了,快要闷死我了!”翠萍大咧咧的性子,顿时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梅姐从广州回来,左右站里没有什么事,叶晨跟下面的人招呼了一声,亲自到机场,把人接回了家,两人扯东扯西的聊了会儿天,翠萍突然登门拜访。 女人家的聊天,叶晨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适合在一旁,他找了个借口,躲进了书房,把客厅的空间让给了二人。 梅姐在广州给翠萍捎回来一块瑞士的女表当做礼物,帮着翠萍戴上后,一对姐妹久别重逢,好一顿山南海北的聊,她们聊时髦的衣服,也聊眼下的情况,还聊自己的男人。 翠萍也从梅姐的口中,得知她马上就要去往海外,准备在国外发展几年,心里有些不舍。 虽然二人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跟梅姐当姐妹相处的这些年,翠萍能感受到梅姐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在心里早就把她当成是姐姐了。 聊到最后,梅姐突然看着翠萍,对她说道: “妹子,明天我去烧香拜佛,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啊,我是得去烧烧香了!” 第二天一早,翠萍把余则成给答对的上了班,在家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了门叫了一辆黄包车,就去找梅姐了。 二人汇合之后,梅姐派司机拉着她们俩前往了玉佛禅寺,玉佛禅寺又叫千尊玉佛寺,古称法藏寺,当地俗称大佛寺,原来坐落于辛口镇大沙窝村南与王家村交界处。 法藏寺始建于周隋之间(公元约557年至581年),后屡遭荒、旱、兵、火破坏,1502年(明弘治15年),有该村岳氏父子两代出资与该寺庙两届住持佛宝法翠带领乡民对该寺进行重建。 山上车上不去,梅姐和翠萍独自朝着山上赶去,把车子留在了下面。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山上走着,突然对面走来了一名女子,身穿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抱着个箱子,披头散发的。 翠萍仔细的看了她一眼,直接认出她就是那天下午自己在菜市场遇到的那个被抓的女兵,翠萍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往四处打量。徐宝凤上下打量了一眼翠萍,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抱着皮箱,转身朝着山上土坡爬去…… 第七十一章 暴露 那个对翠萍和梅姐来说,有些陌生的女子走后没多久,就见两个宪兵追了过来,对着翠萍和梅姐询问,看没看到过一个身上带伤的女子路过时,翠萍正有些不知所措,就见梅姐大操大办的朝着山下的方向指去,对着宪兵说道: “那个女人往山下跑了!” 翠萍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梅姐,她没想到梅姐会为了那个女人遮掩,翠萍假装慌乱的对梅姐说道: “梅姐,你骗大兵啊!” 其实梅姐此时心乱如麻,因为昨晚临睡之前,她闲来无事,跟叶晨提起过今天要和翠萍要去玉佛禅寺烧香的事情,叶晨沉默了片刻,对她说道: “明天你和翠萍去烧香的路上,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会遇到一个神色慌乱的女人,她是个逃兵,到时候如果遇到有人追她,问到你的话,你帮着遮掩一下。” 当时梅姐还有些不以为然,问叶晨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晨神秘兮兮的,谁知今天一切竟然都应验了,惊的梅姐嘴都合不拢了。 梅姐看了眼翠萍,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事应该跟翠萍两口子脱不开干系,要不然叶晨不至于特意叮嘱,看着翠萍在自己面前,明显有演的成分,梅姐不走心的敷衍道: “既然出来烧香,就该行善事的,刚才那个女的真的好可怜!” 翠萍和梅姐来到了山上玉佛殿,正在里面跪拜烧香,突然就听到院外大门传来了“咣当”的声音,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发现刚才她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女人正倒在大门口,翠萍的心里一紧,对梅姐说道: “梅姐,我过去看一下!” 梅姐一把拉住了她,打开了自己的钱包,扯出了一沓法币,塞到了翠萍的手里,说道: “你去吧,我就不等你了,记得带她找个医生看看。” 翠萍愣了一下,接过了梅姐递过来的钱,点了点头,然后急匆匆的朝着院外走去。梅姐看着翠萍的背影,若有所思…… 翠萍来到昏倒的女人身边,这里人多眼杂,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翠萍用力的搀着女人,来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这时女人好似清醒了过来,有了些意识,翠萍帮着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轻声说道: “你受伤了!” 女人呼哧带喘的斜睨了翠萍一眼,然后说道: “我见过你。” 翠萍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天你被抓的时候,咱们俩在大街上见过。” “不是,很早以前,很早以前我就见过你!” 女人的话让翠萍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自己和秋萍是双胞胎,所以不是没发生过被认错的情况,后来随着秋萍书读的越来越多,而自己整天跟个假小子似的,满村乱串,这才被外人区分开。 不过跟余则成在一起的这两年,翠萍涨了不少心眼,她知道对人说话要留三分,尤其是陌生人,不可交心,于是她失口否认道: “不可能,我见过的人怎么会没有印象?你是什么人呐?还穿着军装呢!” 女人没再跟翠萍争辩,而是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帮我把军装脱了,我这胳膊动不了了!部队打滦平的时候,我被炮弹震了一下,就不知道怎么落到他们手里了,刚才跟你在一块儿那人呢?” 此时翠萍心里信了一半了,因为她昨晚听余则成说过一嘴,丰宁、深平一带正在打仗,国党抓了不少的战俘,丰宁离着滦平也就二百来里路,所以女人说的也还算是符合。于是她对着女人说道: “她下山了,这里不是久留的地儿,我给你找一家客栈吧!” 女人可怜巴巴等我抬头看了一眼翠萍,然后问道: “你是有钱人家的人吗?” 如果换了往常,有人这么别有用心的问话,翠萍早就会有所察觉了。然而此时她看着女兵的模样,心里早就乱了,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对她说道: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能走路吗?跟我走!” 翠萍把女人带到了城里的福安客栈,给她单独开了一间房,然后出去帮着女人买些吃的和外伤包扎用的绷带,消毒水之类的。 翠萍此时还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被人给盯上了,福安客栈那条街的拐角处,谢若林看着翠萍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许宝凤趁着翠萍出去帮她买药和吃的,打开了随身携带着的箱子,按照谢若林教给她的方法,按下了那台录音机上的录音键,正在这时,房门一阵响动,许宝凤赶紧把箱子扣严。 翠萍端着两屉小笼包递到了许宝凤的跟前,然后去帮着她倒开水,这时就听许宝凤说道: “我胃疼,吃不下。” 翠萍一边倒着水,一边关切的对许宝凤问道: “怎么,老病根儿啊?” “辣椒水惯的!” 许宝凤拎着那个装着录音机的箱子,来到了翠萍的对面,对她说道: “我总觉得,我以前见过你。” “认错人了呗,咱俩不可能见过!” “你很像我的一个战友,在洛川我们一直在一起,后来她去了延安我去了前线,你们真的很像!” 翠萍把水递给了许宝凤,来到了窗前,警惕的透过百叶窗,朝着外面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关严了窗户,然后问道: “她叫什么名字啊?” “姓陈,叫什么我记不住了,哦,陈秋萍!” 翠萍已经和妹妹失联了许久,此时听到妹妹曾经的战友提到了这个名字,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失声说道: “那是我妹妹!秋萍是我妹妹,同志!” 许宝凤不愧是经历过东瀛特高课和中统捶打的老油条,她一脸兴奋的站起身来,握住了翠萍的手,开心的说道: “原来你是秋萍的姐姐!” 翠萍此时急于知道妹妹的近况,对着许宝凤问道: “秋萍现在在哪儿啊?” “哦,打临汾的时候我们见了一面,后来就再也没见着!” 和许宝凤分开之后,翠萍留许宝凤在旅店住下,自己往家里赶。然而回来的途中,翠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在许宝凤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作为一名游击队长,当初在山里跟小鬼子还有国军打游击的时候,翠萍的女人直觉不止一次救过部队的命,此时她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回到家里连饭都没心情做了,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等待着余则成下班后,跟他商量对策。 余则成下班回到家中,刚一打开门,翠萍就等在了门口,对着他说道: “老余,我今天……我今天做了一件事儿,可能不该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则成将公文包放在了门口的鞋架上,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拉着翠萍来到了客厅,单刀直入的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白天跟站长太太去观音寺烧香,路上又遇到那个八路军女战士了,就是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战俘,我把她救了!” 余则成的脸色一肃,因为作为一名地情,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这是会坏大事的,余则成对着翠萍问道: “站长太太知道吗?” 翠萍摇了摇头,对着余则成开口说道: “她不知道,是她回去以后的事儿!” “你暴露了吗?”余则成继续问道。 翠萍点了点头,把余则成震的一激灵,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余则成失声问道: “怎么暴露的?” 翠萍看出了余则成表情上的气急败坏,赶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白天的经历讲了出来: “她说她看我面熟,很像在洛川时候的一个战友,叫陈秋萍。陈秋萍是我妹妹呀,我看她是咱部队上的人,就承认了!” 余则成感到浑身无力,作为一名地情,不管这个女俘虏是不是自己人,都不可以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知,翠萍明显是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然而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看看怎么样才可以及时的补救。余则成对着翠萍问道: “她现在人在哪里?” 看着余则成的表情严肃,翠萍的心里慌的一匹,她赶忙回道: “在观音寺北边的一家小客栈,我叫她不要出门。老余,我是不是犯错误了?我心里一直在乱跳!” 余则成摘下眼镜,轻揉着眉心,对翠萍继续问道: “你们俩还说什么了?仔细想想!” 翠萍努力回忆着在客栈自己和许宝凤的对话,然后回道: “她还说打临汾的时候见过我妹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余则成的心里一沉,他意识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因为陈秋萍早在四五年秋天就牺牲了,根本不可能去参加临汾战役,而且临汾战役和滦平战役根本就不是同一只部队,那个女人明显是在扯谎,她接近翠萍是别有用心的,她是故意在套翠萍的话。 余则成的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女人背后的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究竟是谁?站长?亦或是李涯?还是自己的那个邻居?此时很可能窗外已经有人在对自己家里上了监控措施了,一切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晚上熄灯之后,余则成让翠萍先睡,他换好了衣服,悄悄出了门,在外头转悠了一大圈,在确认自己的身后没人跟踪后,他这才来到了同元书店,连夜砸开了门。 罗安屏把余则成迎到了后面的仓房,对他问道: “怎么来的这么急?今天也不是接头的日子啊?” 余则成看着罗安屏,语气沉重的对他说道: “你们现在必须马上转移!” 罗安屏顿感诧异,因为一般遇到转移这种事,都是出现了紧急情况,他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于是对着余则成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儿?” 余则成满脸的疲态,对着罗安屏解释道: “翠萍暴露了。” 罗安屏心里一惊,这属于最坏的情况了,一旦撤离的不及时,整条联络线都要毁于一旦。可是此时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社会部给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余则成和翠萍,确保他们的安全。罗掌柜对余则成问道: “那我们走了,你和翠萍怎么办?” “你们先走,我再想办法!” …………………………………… 余则成穿衣服走后,翠萍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因为余则成今天自打自己跟他说完那件事情后,就变得非常反常。 而且余则成晚上轻易不会出门,除非是跟联络站接头,现在如无意外的话,他是去跟老罗会面去了,看来自己真的是犯错误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那种,一个不好,会毁掉整个联络线。 翠萍呆愣的坐在地铺上,跟个傻子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了开门声,翠萍眼睛死死地盯着楼梯口,随即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翠萍看到余则成的那一刻,看到他驼着背,再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仿佛被人抽了大筋一般。翠萍的心里一阵难受,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是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了。 余则成看到翠萍后,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对她露出了笑脸。然而正是这个笑脸,却让翠萍的心里一突,因为通过跟余则成这两年的相处,她摸出了一个规律,余则成平日里是不苟言笑的,只有在骗人的时候才会笑,一旦他对自己露出这种笑脸,就是要跟自己满嘴跑火车了。 翠萍的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从未这么恨过自己的大大咧咧,不过表面上翠萍还是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余则成说道: “大半夜的,你走也不说一声。” 余则成依旧是那副憨笑的表情,跪在了翠萍的地铺前,对她说道: “明天你见到那个女的,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说我。如果她追问你,你就说我是保密局的。另外,为了她的安全,她得换一家客栈!” 从余则成的嘱咐里,翠萍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白天的那个女人,就是过来套自己话的,自己还真是蠢啊!翠萍故作紧张的对着余则成问道: “老余,她会是敌人派来的吗?” 余则成还是那副笑脸,对着翠萍安慰道: “不是,看把你紧张的。” 他在撒谎,为了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他在撒谎!翠萍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不过余则成在那里跟自己演戏,自己也只能是无奈的配合下去,只见翠萍说道: “吓死我了,要是的话我的罪过就大了!” 第二天一早,伺候余则成出门上班后,翠萍叫了一辆黄包车,把自己拉到了那家旅店附近,她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身后,看到一辆车远远的坠在自己身后,这不禁让翠萍心里一沉。然而此时自己只能是装作没看到,继续把戏演下去,为昨天自己的失误补救。 翠萍来到了许宝凤住的房间,敲了敲门进屋,许宝凤抱着那口箱子坐在床头,看到翠萍后招呼道: “你看真是啊,,老让你跑,真是辛苦。” 许宝凤被中统除职之后,为了生计,一直流连于风月场所,说话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子茶味。翠萍此时确认了她别有用心,自然是发现了她这样细小的破绽,不过还是像昨天一样热情的说道: “身体好些了吗?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二人寒暄了片刻,许宝凤对着翠萍问道: “你来这儿,是来执行任务的吧?哎哟,真幸运!” 翠萍此时正低着头,听到她还在套自己的话,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 “不是,我早就已经脱离组织了!” 说着翠萍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茶杯,转身去找暖壶,给许宝凤倒水。 许宝凤见翠萍不上套不说,还失口否认了自己的红党身份,差点没在心里骂娘,因为证实不了翠萍和她男人的身份,自己演的这出苦肉计就白演了,钱拿不到不说,打还白挨了。她不甘心的继续套话问道: “脱离组织了?我不相信!你妹妹说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翠萍见许宝凤还是拿秋萍当引子,试图从自己这里套话,更是意识到了她的图谋不轨,心中暗恨的同时,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把水递给了她,然后说道: “怎么说呢,就是为了混日子呗,不想那么多了,来,喝水!” 许宝凤神神秘秘的笑着,对翠萍继续试探着问道: “你一定是执行秘密任务吧?你男人是干什么的?也是我们的同志吧?” 翠萍此时想起了余则成曾经教过自己的,隐蔽战线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询问别人的任务是什么,这个女人彻底露馅儿了。翠萍故作迟疑的说道: “他……就是给正府做事儿的,哎呀不说他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许宝凤看到没有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心里一阵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对翠萍说道: “送我回部队吧,我老是呆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我们一定在这里有交通站的!” 第七十二章 蓄势反击 翠萍瞬间就洞悉了许宝凤的目的,她坑了自己还嫌不够,还惦记着坑余则成,被自己搪塞过去后,居然还不死心,甚至意图挖出整个联络线,自己当初真是眼瞎了,居然会觉得这种女人可怜。 翠萍此时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而且是很可能让组织遭受到连累的大祸,自己都已经看出来了,老余那么聪明,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之所以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是怕自己的心理负担太重,在这个许宝凤面前演不好这出戏。 翠萍沉默了片刻后,抛开了脑子里的杂念,不动声色的对许宝凤说道: “我会想办法尽快帮你联络的,但是现在你需要换一家客栈!” “行!” 许宝凤跟着翠萍走出了客栈,看着翠萍的背影,此时她心里得意得很,因为这个女人被自己轻松拿捏了,这就是个纯牌儿的傻大姐,自己马上又能有钱了,到时候一定要去赌场翻本儿去! 然而许宝凤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角落里,有人已经把她跟在翠萍身后,带着头巾,行为鬼祟的照片拍了下来,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余则成。 家中的暗房里,余则成看着洗好的照片,仔细的寻找着许宝凤身边可能暴露她各人信息的照片。突然他看到了许宝凤拎着的那个箱子有些眼熟,他唯恐看错了,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戴好,仔细的辨认,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初在谢若林家里偷情报的时候,他见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那是谢若林专门用来装情报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余则成穿上外套,兜里揣着开锁的工具,再一次的来到了谢若林家门口,先是敲了敲门进行试探,见没人开门后,这才用开锁工具将门打开,熘了进去。当他来到卧室的床前,哈腰邹开床单朝着床下放箱子的地方看去,箱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个家伙,只是这个圈套会是谢若林的个人行为吗?如果是为了从自己身上牟利,他很快就会得到谢若林的交易要求,这样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可是此刻余则成最担心的是,这件事他是跟别人联手。作为一名特工,余则成总是习惯站在最坏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从来都不会心存侥幸,如果谢若林的联手对象,是李涯的话,那自己可就彻底坐蜡了。 而且通过翠萍的描述,这个叫做许宝凤的女人,对身边的那个箱子看护的很严,即便是翠萍,都不让触碰。可是这个箱子明显和她伪装的身份不符,一个被宪兵逮捕的战俘,怎么可能有自己的随身物品呢? 翠萍和这个叫做许宝凤的女人谈话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身边。当她们二人离开客栈后,余则成派人对许宝凤居住的房间,进行过细致的搜查,没有发现任何窃听设备,所以翠萍哪怕是对这个女人说出花来,都可以咬死了不承认。 可是女人手里拎着的箱子,让余则成迟疑了,作为天津站的技术总管,他知道国党在德国进口了一批专门用来录音的日耳曼产的波茨坦微型磁条式录音设备,专门用来从事谍报活动的,当时入库的时候,还是自己亲自签收的。如果那个箱子里装的是这玩意儿,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儿,余则成动身回到了天津站,径直朝着总务科走去,来到了设备领取处,对着值班的工作人员吩咐道: “设备出入的记录给我看一下!” 余则成是天津站的技术大拿,更是天津站的副站长,平时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工作,特务自是不敢怠慢,赶忙找出来递给了余则成。 余则成一边翻着记录,一边貌似无意的对着眼前的特务问了一句: “外国的高级设备用得不多啊?” “是不多,这群人连说明书都看不懂,甚至都不会用。” 余则成在心中暗忖,这样我才好缩小范围,很快,余则成看到了mc—3微型录音机的出库记录,上面的签字栏上,李涯的名字历历在目,这让他腮帮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看来上次的事情,还没让这个王八蛋长记性啊,他居然跟谢若林联手了! 目的已经达到,余则成把出库记录递还给特务,然后叮嘱道: “超过时间的借用品要催着还了。” “是!” 眼下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这是余则成最不愿意看到的,按照组织纪律,现在自己和翠萍需要做的是紧急撤离,因为翠萍暴露了,自己哪怕没暴露,可是等待自己的,也只会是无休止的审查,以后绝不会得到重用了。 然而眼瞅着前线形势一片大好,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岗位,却不能做好准备工作,迎接部队收复天津卫,余则成心有不甘,两年殚精竭虑的成果毁于一旦,这是他绝对不想承受的。 余则成这边刚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是叶晨打来的,通知他去会议室开会。余则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立即前往。 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叶晨和李涯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就差他自己了。余则成在李涯的对面,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这时就见叶晨轻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红党又杀回延安了,当初光复延安的庆功宴酒味儿还没散呢,结果就吃了回马枪。果昉委员会总结失利教训,情报战场的失利是败点,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李涯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保密局天津站都快成漏勺了,前有盛乡盗取情报换钱,后有余则成根本就是红党的卧底,党国焉能不败?此时的李涯心中无限悲凉。 余则成轻咳了一声,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红党的情报据点一般都是多年前就开始建立,而我们呢?总是临时抱佛脚,自然是处处失利。” 叶晨轻瞟了一眼李涯然后慢悠悠的问道: “李队长怎么不说话啊?这不是你的风格,发表一下意见嘛。” 李涯一脸丧到了不行的表情,仿佛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 “国家大事我等草民无力操办,这几天我在反思自己的错误,余副站长,您那天在走廊里对我的态度,我很难接受,但我还是接受了,因为我清楚,天津站要是想成为堡垒,我们必须精诚团结,过去对您的调查已经过去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余则成看着李涯,在心中暗自冷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给我下药打马虎眼呢?你这话说给鬼听去吧,如果不是我查看了出库记录,可能还真被你给哄过去了。既然你记吃不记打,我也不介意再让你涨涨教训! 余则成轻轻点头,看着李涯悠悠说道: “好,希望李队长能做到。” 开完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余则成在心里一阵盘算,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切计划,联络站突然撤离,组织上一定急于跟自己联系。要想对付李涯和谢若林,自己一定是独木难支,所以必须建立起新的情报点! 晚上回到家,吃过了晚饭,余则成准时的守在了收音机旁,还是那个固定的频段,固定的时间,收音机里果然想起了对自己的暗码呼叫。 翠萍早就准备好了纸笔,将暗码抄录了下来,余则成则是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蝴蝶梦》开始进行密码破译,译文如下: “深海,翠萍暴露之事如何处理由你决定,安全为上。新的联络方式,明日午十一时,运河街九号大发面馆,二类暗号。如接头不成功,则于第二天同时于礼士理发店,二类暗号,农夫!” 克公亲自用暗码下达命令,有些出乎余则成的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天津卫这个地理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他是我党进攻东北的咽喉要道,有着重要的战略位置。还好,自己总算不是孤立无援了,制定好的计划也终于可以顺利展开了…… …………………………………… 余则成接收情报的时候,谢若林也趁夜来到了保密局天津站行动队李涯的办公室,李涯看到谢若林,有些意外,开口问道: “这么晚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谢若林此时西装革履,将公文包放在了沙发上,脸上写满了得意,对李涯说道: “这白天啊,你们这保密局我可不敢来,那是怕遇上你们余副站长。” 李涯松了松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轻哼了一声,对着谢若林说道: “你那里都是些子虚乌有的推测,这东西只会让我吃瓜落,我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了,有什么值钱的情报,你卖给别人吧。” 谢若林轻笑了一声,对着李涯调侃着说道: “李队长,别着急啊,心机可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俩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别那么紧张,你先听听这个。” 谢若林说着从沙发上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当初李涯出借给他的那台波茨坦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里面关于许宝凤和翠萍的对话,清晰的被播放了出来。 李涯听着里面的信息,顿时愣住了,因为他听出了余则成老婆翠萍的声音,不过为了确认真实性,他还是对着谢若林问道: “这是谁的声音?” “余太太的啊,李队长你真的不需要?”谢若林玩味的打量着李涯。 “那个女人是谁?” “我的搭档,过去是个八路。” 李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整段录音听完,也没有提到余则成,这让他有些失望,对着谢若林问道: “没有指认余则成的凭证?” 谢若林的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嘴硬的说道: “暂时没有,但会有的,他偷了我的文件,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他是知道翠萍红党的身份的,只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涯现在有些烦躁,因为谢若林的情报,要说没用也有用,可是要指着这个玩意儿扳倒余则成,很可能会出现纰漏,因为站长现在总是帮着他说话,自己唯一能够把余则成扳倒的渠道,就是隔着锅台上炕,将这件事给捅到南京去。 可是自己一旦这么做了,李涯能够想象的到自己的后果,余则成顶多是被闲置到一边监视起来,至少性命是无忧的。可是自己绝对会因为这件事情前途尽毁。 李涯嗦嘞着牙花子,表情有些难看的说道: “你这明显是在让我顶雷啊,余则成现在对我……” 李涯的话还没等说完,谢若林这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开口说道: “这一笔,我不会要你高价的,可是下一笔,余则成他要是露了馅儿,那你可别嫌贵!” 李涯长吁了一口气,只要自己不冒风险,能够得到准确的情报,就算是出点血又能如何?他看着谢若林问道: “可以,你尽管查,只要情报确凿,钱不是问题,你开价吧!” …………………………………… 第二天午时,余则成准时的出现在了运河街,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警惕,围着周遭转了几个大圈,在确认没人跟踪后,来到了九号大发面馆,在大堂打量了一眼,没有发现接头目标,于是径直上了二楼。 从楼梯口上来,余则成就注意到正对着楼梯口的桌子上,一个身着国军制服的青年军官坐在那里,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上面压着一本圣经,确认无疑,这就是接头目标。 余则成在青年军官旁边的桌子坐下,然后对着青年军官问道: “先生,桌上的可以看看吗?” “报纸还是圣经啊?” “哦,这是圣经啊,我还以为是字典呢,那就报纸吧!” 接头暗号对上了,那个青年军官对着余则成笑了笑,一边将报纸递给余则成,一边说道: “您是余先生吧。” “是,您是?” “我是廖三民呐,警备司令部执法队的,水兵俱乐部,跟米果人交涉戒严区,想起来了吗?” 余则成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廖三民笑了笑,然后招呼道: “哦,三民啊,你那个时候穿便衣,我认不出来了,那过来一块儿吃吧!” 廖三民端着面碗,拿过了军帽坐在了余则成的桌上,余则成还帮着他把圣经和报纸拿了过来。廖三民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没人注意自己这边,轻声对余则成说道: “组长您好,我这边主要负责军法宣传,军人风纪,看管水屯监狱的军内犯,有什么指示您说?” 余则成一听廖三民轻车熟路的对自己报上了职权范围,就知道他是我党早就埋下的一枚死子,只为了战时起到大的作用,现在为了自己和翠萍的安全,把这样的地情启动,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行动,这让余则成心里热乎乎的。 余则成也没客套,因为眼下的形势太紧张了,他沉吟了片刻,直接对廖三民问道: “有电台吗?” “有。” “启用过吗?” “没有,刚设的,就为了您跟上面的联络。” 余则成沉思了片刻,继续对廖三民问道: “水屯监狱你说了算吗?” “算,监狱很小,我是最高长官!” …………………………………… 李涯这边突然接到手下的外勤汇报,前些日子他们负责监视的同元书屋正在对外转让,这让李涯的脸色大变,因为当初他能确认余则成和翠萍两口子,跟这个同元书屋有脱不开的干系,很可能这里就是红党的地下交通站,如今这里突然对外转让,让他心下有些不安。 李涯带着手下的一众特务,来到了同元书店,李涯让人把房东找来,仔细的对其进行盘查: “以前在这里开书店的房客呢?” 普通老百姓最烦的就是跟保密局和党通局打交道,因为他们是除了人事儿不干,什么事儿都很拿手,贪得无厌不说,还心狠手辣,一个应对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房东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一边递给李涯一边说道: “欠债跑了,这缺德带冒烟儿的王八蛋,这是他留下的!” 李涯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接过信封,从里面取出了罗安屏临走前留下的字条,看到欠债太多,无力偿还的字样,李涯气的想打人,他对着房东问道: “欠债?他欠了你多少钱?” “一百多万!” 此时因为经济崩盘,货币贬值,五亿法币价值一千七百刀乐,一百万法币约等于三点四刀乐,这点钱在李涯的眼里简直是微不足道,他都快要被气乐了,对着房东问道: “为了几个烧饼钱,丢下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跑了?你特么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房东一看李涯动了真火,吓得两腿有些发软,他可是知道面前的这些家伙,他们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连忙对李涯解释道: “他不光是欠我一个人的,还有书局的,我这边只是小头儿,那边才是大头儿!” 第七十三章 布局 翠萍从旅馆回家,坐着黄包车从同元书店门口路过的时候,发现书店门口聚集着一堆穿着西装和中山装的人,因为余则成就是保密局的,所以她对保密局特务的气质还算是熟悉,一眼就看出了这群人来者不善,这让她不由得心中一紧。翠萍对给自己拉车的车夫低声吩咐道: “车夫,不要停!” 说来也巧,李涯听到身后传来车轱辘倾轧石板路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发现是余则成的老婆翠萍,二人的目光瞬间对上了。 翠萍一时间有些尴尬,如果没被看到,不打招呼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既然看见了,装作没看到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心里有鬼,于是翠萍无奈的改口对车夫吩咐道: “停车吧!” “李队长,忙着呢?”翠萍主动打招呼寒暄道。 李涯看向翠萍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因为录音机里的对话内容足以证明翠萍跟红党那边有撇不开的关系,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对着翠萍回道: “哟,余太太,这不忙着抓人呢吗?” 翠萍的心里一寒,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联络站罗掌柜的安全。可是和余则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翠萍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慌,她装模作样的看了眼书店的牌子,然后对李涯说道: “哟,这书店我来过啊,老余让我帮他买稿纸,来过两回,对了,上次我在街上被小扒手抢的那次,就是来这里刚买完稿纸,当时还是李队长你帮的忙呢!” 翠萍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李涯的心中暗忖,看来这女人跟余则成生活的久了,把他的阴险狡诈学了个十成十。李涯轻笑了两声,然后回道: “啊,这书店的老板有问题,我让人带回去问一问。” 这是翠萍最不想听到的答桉,因为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了。她故作好奇的朝着屋里的方向踅摸了一眼,然后有些八卦的问道: “有问题?人呢?” “刚才弄上车带走了,我这边带人搜查呢。” 翠萍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不敢继续在这里久留,因为她深知李涯的狡猾,担心他会发现自己的慌乱,于是对李涯说道: “那你先忙你的,我先回家了。” 李涯看着拉着翠萍的黄包车逐渐消失的影子,呵呵冷笑了两声,本来今天白跑了一趟,让他的心情有些不佳,可是翠萍的出现,再加上自己给她故意添堵,莫名的让李涯心情好了起来,看来人还得是损人才能立己啊,余则成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 谢若林在家里正在清点李涯付给自己的酬劳,心情美美的,正在这时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赶紧拾掇拾掇,把桌上的钞票一敛,揣进了自己的裤兜,应了一声后过去开门。 谢若林一打开门,发现余则成站在外面,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做的就是情报生意,自然是欢迎一切客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在他眼里都没有钱靠谱。他赶忙笑着对余则成招呼道: “哟,这不是余大哥嘛,来来来,赶紧进来!” 拎着公文包的余则成,在进屋之后,左右的打量了一眼,然后对谢若林问道: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说话方便?” 谢若林马上意识到,余则成找到自己,肯定是与情报有关,这让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能说余则成研究这个家伙,实在是入木三分,总能抓到他的爽点,谢若林马上回道: “没有没有,余大哥赶紧坐!” 谢若林一边说着,一边给余则成倒水,余则成则是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把玩了一下水杯,对着谢若林笑着说道: “今儿过来呢,是为了向你打听一点儿行情。” 肯定是与情报有关的,此时的谢若林心中狂喜,生意上门了!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着余则成问道: “不知道余大哥要打听什么行情啊?” “你那方面的!”余则成轻啜了一口茶水,澹然说道。 “您请说!” 余则成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轻声说道: “有个红党……红党方面的人,秘密投靠了我们,手里有一些情报想要出手,不知道价钱,所以我特意过来问问。” 谢若林顿时来了精神,他一脸兴奋的对着余则成说道: “红党的情报现在可是最值钱啊,哪一类的情报啊?” 看到谢若林逐步上套,余则成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轻声说道: “月底,李德邻就要当选副总桶了,他身边有红党,而且是贴身的。” 余则成说的这个人有没有呢?他是真实存在的,他就是刘仲华,此人不仅是李德邻的亲信,更是他的钱袋子,最重要的是余则成抛出这样的重要噱头,为的是让谢若林这个钱串子上钩。 很显然,余则成的目的达到了,谢若林听到余则成有这样的情报,仿佛看到了美刀在冲着自己招手,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对着余则成问道: “余哥,这种事咱可不带开玩笑的,是真的吗?” 余则成澹笑着点了点头,谢若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整个人都高嘲了,就连那张脸仿佛都在使着劲儿,对着余则成兴奋的说道: “余大哥,这个情报我要定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情报最少值一辆别克!”民国时期,别克就已经进入了中国市场,国父孙中山、末代皇帝溥仪、少帅张学良等都曾乘坐过别克。 一九二四年已经被废除帝位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购买了三辆全新的轿车。他花费了一万两千大洋从北京的亨茂洋行购买这些车辆,其中包括一辆别克四门六缸豪华轿车,当时的售价为三千四百大洋。溥仪在购买汽车后立即在京师警察局登记纳税,并领取了通行铜牌车号:一三八二。 当时一美元值二点五块大洋,也就是说,余则成的这份情报,可以换成一千三百六十美刀,而且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售价,现在只会更贵,这由不得谢若林不兴奋,要知道现在货币贬值,没有什么能比美刀这种硬通货拿在手里更让人放心的了。 更何况这只是他买情报的价格,一旦他把这份情报搞到手,那就是奇货可居,翻上几倍都不是问题,因为他有这个渠道,所以他才会两眼放光。 余则成会不知道这些吗?他当然知道,之所以会抛出这块筹码,就是为了让谢若林上钩,现在看来目的达成,余则成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失声说道: “这么值钱啊?这份情报可以交易,但是我有个条件。” 谢若林此时简直是被钱冲昏了头脑,余则成别说拐跑了他媳妇了,就算是加上他老娘,他都不会再计较了,只见他立刻问道: “余大哥,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余则成不动声色的斜睨了谢若林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在保密局你只可以跟我一个人交易,不能跟其他人联系。” 谢若林明显的迟疑了一下,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我跟其他人……没有联系!” 余则成耐人寻味的笑了,轻声开口说道: “别跟我玩儿小孩儿的游戏,没有吗?你觉得没有我会特意强调吗?” 谢若林有些心虚的砸吧了一下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大哥,这有的生意跟您没法做,我只能找别人。” 余则成暗自哂笑了一声,心说道,跟我当然没法做,因为你做的就是出卖我换钱的生意,如果让我知道了,你还能全须全影的站在这里吗? 余则成也没有过分的难为谢若林,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对着谢若林问道: “你不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跟那个人交易了没有就行?” 余则成迫切的需要知道,李涯到底得没得到那份录音,这样他才好展开进一步的行动。而且他知道,虽然这个谢若林是个见钱眼开的烂人,但是在生意这一块,只要他开口,轻易就不会说谎的,这关乎到他的信誉。 谢若林也不是傻子,他跟余则成交手过,自然是知道他这个老军统的厉害。他不问交易人的姓名,证明他知道自己的交易对象是谁;不问交易内容,证明他对于自己和李涯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心知肚明;只问交易结果,证明他要及时的展开对策,好金蝉脱壳! 如果是换了平常,谢若林早就跟余则成耍花枪了,毕业他自忖自己是有职业道德的,然而余则成的这个情报实在是太香了,他完全把控不住自己,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谢若林说道: “余哥,我也是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余则成表情平澹的看了眼谢若林,沉吟了片刻后回道: “明白了。” 谢若林为了挽回自己在余则成面前不好的观感,急忙补充道: “余大哥,我发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余则成轻嘘了一口气,然后对谢若林说道: “那就好,李德邻的事儿我马上给你联系!” 谢若林恭恭敬敬的把余则成给送出了门,毕竟这可是他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余则成从谢若林家出来,抬脚就进了自己家门,然而还没等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就被翠萍给拽进了屋,气喘吁吁的说道: “老余,不好了,书店被李涯抄了,罗掌柜被抓走了!” 余则成的面孔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对着翠萍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了,正好碰到他们。” 余则成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已经妥善的安排好了联络线的后路,结果这个女人竟然冒失的出现在了书店,不用问,以那群特务的警觉,没道理不发现这个傻乎乎的女人,她还嫌自己的事情不够多吗? 余则成眼神冷漠的看着翠萍,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 “谁让你去书店的?” 翠萍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她就算是已经认识到自己被许宝凤给套路了,可是在余则成面前,还一直装着湖涂,为的就是不被他责怪,如今看来,自己可能是又做了蠢事了。 沉默了片刻后,翠萍对着余则成讷讷的说道: “我是着急,我想通过罗掌柜把那女同志送出去!” 余则成彻底怒了,从未对翠萍发过火的他,第一次对着翠萍大声呵斥道: “谁让你着急的?你有什么权利去书店的?工作两年多,你还这么湖涂,书店是你随便去的吗?” 翠萍自知自己犯了大错,挨骂她也认了,可是联络站被李涯一伙人捣毁,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余则成,她现在急于跟余则成商讨出一个对策来,无奈之下她再没了往日的泼辣,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小声说道: “不说这些了,我错了,罗掌柜被抓了,现在有危险!” 余则成一把甩开了翠萍,来到餐桌前拉过椅子坐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然后说道: “罗掌柜已经被转移走了,现在已经到北平了。” 翠萍用力的推了一把余则成,愤怒的说道: “那你不早告诉我?急死我了刚才!” 余则成心里的那股火非但没消下去,反而更加严重了,他斜睨了一眼翠萍,然后说道: “翠萍,咱们俩认识到现在,我从未跟你闹得半红脸,今天我是真生你的气了!你也算是老地下了,跟我在一起两年多了,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翠萍此时自知理亏,不过她还是为自己狡辩道: “我也是为了许同志着急,一个战士想回部队的心情你不懂,我刚来的时候就那样。行,罗掌柜转移了就好,我先回客栈了,许同志还等着我呢。” 说完翠萍转身就要熘之大吉,因为余则成盛怒之下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想赶紧躲一躲。然而还没等她走到门口,余则成的声音就悠悠传来: “不用去了,她也被转移了。” …………………………………… 许宝凤正美滋滋的躺在床上,自己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攻克翠萍这块壁垒,套取出更多的关于她男人的信息,到时候就能分到一大笔钱了! 这时就听“咣”的一声,许宝凤房间的门被人踹开,然后就见一个身着国军军服的军官带着一群士兵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许宝凤,打破了他的憧憬,开口说道: “许宝凤,躲这儿来了,看来古师长太太的赌债你是不打算还了啊?把她给我带走!”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这个军官正是余则成的下线廖三民,许宝凤被宪兵带出了房间后,他第一时间关上了房门,然后到处翻箱倒柜的搜索了起来,最后在床底下翻出了一个箱子,打开了箱子后,一套小巧精致的录音机安放其中…… 将许宝凤关押进了水屯监狱后,廖三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接头方式,联系到余则成,请示下一步的行动,余则成把廖三民拉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对他说道: “我已经提议保密局跟你们警备司令部共同建立一个行动系统,专门负责查处军营物资的财务问题,文件马上到警备司令部,以后我们可以公开来往了!” 廖三民没想到自己新的上级行动效率居然这么高,喜出望外的说道: “太好了,那以后咱们可以电话联系了。” 余则成从廖三民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还是一个生瓜蛋子,也许他在行动上是把好手,可是从事地情的经验严重不足,没有意识到保密局特务的厉害。 余则成打量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以说一般的问题,警备司令部的电话都被监听了,就算是我的也不例外。另外这件事你亲自办,让许宝凤照着纸条上的说,到时候拿那台录音机录音!” 对于下面的这些动静,叶晨自然是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这次副本,就是个辅助的角色。眼下这些局面,余则成自己还控制的过来,现在还不是自己出大力的时候,他也就没太在意。 晚上下班回家,梅姐服侍他换了身家居服,然后对着他说道: “敬中啊,你能帮忙安排个人进你们保密局吗?” 叶晨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轻呷了口花茶,然后对着梅姐问道: “什么人这么大本事?居然能说动夫人帮忙了,很厉害啊?” 梅姐笑了笑,来到叶晨的身后,帮着他按着肩周,轻声说道: “还记得陈太太吗?她回福州了,我从她介绍的黑市认识了一个人,蛮有本事的,你让我换的那些物资,我都通过他换成了美刀,足足比市面上高了一成。他想进保密局当个外勤,求到了我,我这不是寻思着可以用他帮咱们出货嘛,就打算找你帮着问问。” 叶晨笑了,不光是李涯在布局调查余则成,现在看来余则成也开始琢磨反击了,托梅姐的关系,不用问,就是余则成新联络站的手下,都是自己的同志,这个忙自然是要帮! 第七十四章 连环计 余则成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扒拉着算盘子拢账,就见叶晨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余则成赶忙站起身来,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您有事儿啊?” 叶晨笑着走到余则成的跟前,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没事儿,路过,随便看看!” 说着,叶晨走到了余则成的办公桌前,余则成指着面前的账本,对着叶晨抱怨道: “站长,这兵船面粉每袋儿涨到两百五十万了,我这账没法做啊!” 其实这时还算是好的,不用多,一年后,随着法币的泛滥,物价也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速上涨,那时的物价水平会达到一石米五千八百万元,一个烧饼要三万元,法币如同废纸一般,百元纸钞被当做冥币或者手纸,连乞丐都拒收千元以下的钞票。 叶晨在渗透的世界里经历过这一切,自然是心中有数,不过他没对余则成说这些题外话,而是出言安慰道: “这种事情不是咱们能操心的,给南京打报告,让上面追加,现在全国上下都一样,不用太往心里去。 对了,有个事儿我差一点给忘了。有一个熟人,也是别人介绍的,想进保密局,以前受过一些训练,对这个人我不大了解,你见他一面,考察考察?” 余则成心里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人就是他派出去的。不过他更清楚叶晨急于办好这件事,给人家一个交代,毕竟这关乎到真金白银的事情,梅姐整天在黑市出货,肯定需要这样的一副白手套,替她出面解决这样的事情。 所以余则成没有第一时间推脱,而是回道: “行啊,没问题,什么时间?” 叶晨也知道余则成不可能接下这个任务,之所以会来到余则成这里跟他通气儿,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于是便提前帮他找好了拒绝的借口,瞅他桌面的这些烂账,还不知道要处理到几点呢,于是便开口说道: “那就下午吧,如果行就给他弄个编外外勤,让他跑跑腿儿,对了,这个人很熟悉黑市,你也可以利用。” 余则成笑着应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看向了办公桌桌面,开口说道: “站长,今天下午恐怕不行啊,我这预算还没做完,报告也都没弄呢,再不弄就断粮了,要不让李队长去吧?他看人也比较准!” “嗯,也行!” 李涯此时即将掉进一个余则成早就给他挖好的坑里,可是他却不自知,站长吩咐,他自然是要照办,而且在天津站里,这样吃空饷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他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去得罪叶晨。 所以中午吃完饭,李涯熘熘哒哒的前往了约定的茶楼,在楼上竹帘隔着的包厢里,跟叶晨的关系户见了面,并且吩咐掌柜的,如无召唤不要打扰。 李涯见到关系户后,发现他很懂事的带了一顶黑色的礼帽,把自己的面孔遮了大半,毕竟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哑然失笑,对他说道: “摘了吧,保密局这点排面还是有的。说说吧,为什么要进保密局?” 关系户没有直接回答李涯的问题,而是做出了一副努力辨认的姿态,许久后才有些惊讶的大声说道: “冯先生?您不是冯剑先生吗?” 李涯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知道他冯剑这个身份的,即便是在保密局里,也只有有数的几个高层知道,他对来人的身份打了个问话,直接否认道: “我不姓冯。” “您不是“佛龛”吗?” 来人叫出了自己的行动代号,让李涯变得脸色有些凝重,因为这预示着他的身份不简单。站长派自己过来考察他,所以自然不可能是叶晨告诉他的,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过往? 李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来人,然后言简意赅的回道: “曾经是,你是什么人,我们见过?” 李涯一边问着,一边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关系户貌似憨憨的笑了一下,然后对李涯说道: “您不记得我了?在西安交换您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我是十二旅警卫连的!” 陕南十二旅是一支历史非常悠久的部队,在逐鹿中原的晋冀鲁豫、中原野战军作战序列中,经常发现它的身影。该旅是抗战时期,由陈庶康将军太岳军区之四分区和山西抗日决死队(山西新军)之一部合编而成。 抗战胜利升格为野战军后,最初的番号是晋冀鲁豫军区第八纵队第二十四旅,该纵一度奉命挺进东北,任务取消后第二十四旅转隶陈庶康第四纵队,序列番号随之调整为第十二旅。 李涯作为在延安潜伏多年的军统特务,自然是知道这只部队,脸色一变,随即问道: “你是八路?” 关系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李涯说道: “对,以前是。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在延安的时候,您不还姓冯的嘛?” 李涯作为一名受过专业培训的特务,按理说记人是他的强项,可是他对面前的男子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可是他还是附和道: “是啊,好像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了,你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不像那个时候穿八路军军装时的样子了,你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关系户看出了李涯脸上的疑惑,知道他没对自己放下戒心,于是继续说道: “我老家是天津的,我因为拿了首长的几块肥皂,被他们给开除了。当时交换您的时候,您可真威风,像个大英雄!” 听着别人提起自己过去的时候,哪怕是非常狼狈,也很有风骨,这让李涯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毕竟没谁是不喜欢被人夸的。他抿了抿嘴,目光看向前方,仿佛是在追忆过去,然后说道: “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记忆,你还记得,不容易啊!” “我当时心里特别崇拜你,不觉得您像个俘虏,我当时真想叫您一声同志,哦,当时都是那么叫的!” 李涯明知道面前的男人在对自己阿谀奉承,可是却难以升起一丝厌恶的感觉,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说的话让一直得不到重用的李涯,心里感觉到很舒服,所以语气也逐渐放缓的说道: “对,当时都那么叫,同志这个词,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其实李涯心里对那段岁月,也愈发怀念,最起码那段时间里,在延安那种地方,可不存在什么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虽然生活环境差了些,可过的不像现在这么窝心。如果不是信仰不同,李涯会非常享受那段时光,可惜自己比较轴,认准了一条道,一般都是一路走到黑的。 关系户从李涯的表情,知道自己搔到了李涯的痒处,于是便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我后来啊还听八路军的首长说,拿“佛龛”出来交换亏了,换去的那个人啊已经没用了,连舌头都没了!” 李涯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 “是啊,他们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很愚蠢!” 看到自己吹捧的火候差不多了,该套的话也都已经套出来了,关系户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啊,我看您现在高就了,我这点事儿就全仰仗您了,就是一口饭的事儿,我特别喜欢保密局!” 李涯也不是那种别人一吹捧就找不到北的家伙,这个人以前是八路,可叶晨却让自己来考察,难不成他跟红党那边现在还有什么联系?沉吟了片刻,李涯问道: “你是怎么认识站长这么大的人物的?” “是谢若林先生推荐的。” 李涯的心里顿时一惊,他还从来都不知道谢若林跟叶晨相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总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李涯目光变得有些阴冷,盯着来人靠近了问道: “你以前真的见过我吗?” “见过啊!”关系户回答的很从容。 李涯的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可是这终究是站长的指派,他也不好违逆,所以只能是做个顺水人情,结束了这次的考察…… …………………………………… 余则成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去谢若林的屋里坐了坐,因为他还得继续给谢若林下药。 谢若林见到余则成来了,赶忙泡了壶好茶,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谈着是,谢若林对余则成问道: “余大哥,前两天你说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 因为余则成抛出的诱饵足够硬核,关心这样情报的,不止是一个两个,到最后肯定会卖上大价钱的,所以谢若林表现的很殷勤。 余则成轻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对谢若林说道: “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他说了,可以让你见到李德邻身边的那个奸细,还有这个奸细发往延安的密电原文。” 情报交易上的事情,谢若林表现的很专业,只见他开口说道: “这是最基本的条件,情报到手后我还得鉴定真伪的啊,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则成也不是第一次跟谢若林打交道,深知他这个人疑心很重,于是补充说道: “还有,这个奸细和克公在北平秘密会见的照片。” 谢若林长吁了一口气,只凭这个就足以打消自己跟买家的怀疑了,谢若林表示了认可,轻声说道: “他很专业啊!” 余则成哂笑了两声,带着一丝不屑的口吻说道: “在我看来,他也很业余。” 余则成的话让谢若林有些意外,因为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余则成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感觉他似乎是不想让这桩生意顺利的进行下去。谢若林陪着笑,对余则成问道: “哦?余大哥跟我说说,他怎么业余了?” 余则成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情绪仿佛有些激动,音量明显变高: “我忙前忙后的,结果这个家伙却提出不希望我在场。可我是中间人啊,哦,你们俩联系上了,一脚把我踢开,我算什么?我白忙活了,你觉得这合适吗?一辆别克车,我怎么也应该分俩车轱辘吧?” 谢若林平日里接触的都是情报交易,对于这种事见得简直不要太多。然而眼下,他还指着余则成帮他牵线搭桥,所以自然是得帮着余则成说话: “他甩开中间人是很不仗义啊。” 余则成故作一脸郁闷的对着谢若林说道: “可是我如果坚持出现的话,他就拒绝跟你交易。” 此时谢若林也有些挠头,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我明白了,他是想独吞。余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见了面我会尽量杀他的价,杀出来多少都给你,要是杀不下来,你那份我来给!” 看到鱼已经咬饵,余则成心中暗喜,因为这代表谢若林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他之所以会编出这样的借口,完全就是为了不出现在灭口现场,撇清和谢若林的关系。 不过表面上余则成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对谢若林说道: “说实话,我信不过你。我不是干你们这行的,干这件事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结果却把我给撇开了,真要是白忙活一场,在掉了脑袋,那就有点太不值了!” 眼瞅着事情要黄摊子,谢若林有些急了,他对余则成说道: “不是,余大哥,你总不能让我先垫付给你吧?他的情报我还得验证呢!万一是假的呢?” 余则成看着谢若林思考了片刻,仿佛是挣扎着下定了决心,发狠说道: “好,那我就信你一回,但是你记住了,你得守信用。你要是不守信用,以后别想在我手里得到任何情报。我手里关于奸细的这些情报很多,胡琴斋身边的,傅作义身边的,汤恩伯身边的,我都有你要是守信用的话,以后我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你,否则的话……这些情报卖给谁可都是一大笔钱,我不是非跟你交易才行!” 这一刻谢若林真的是心动了,此时他甚至是有些后悔当初把余则成卖给了李涯,还好,李涯虽然有翠萍那个傻娘们儿涉红的录音,可是却没有余则成的,还有补救的余地。谢瑞麟一脸热情的对余则成说道: “余大哥,你会看到什么叫专业的情报交易人的。” 余则成在心里哂笑了一声,你专业吗?你专业就不会去触碰行业的大忌,也就不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了!谢若林原本也是一个精明老练的专业特工,他做情报生意,一开始还能遵守行业潜规则,不断人财路,也不断人生路,所以日子过得仅次于吴敬中,比自己和李涯强得多。 翠平的一只镯子能换一头牛,但却不能像穆晚秋那样,每天都能吃到很稀罕的花生。谢若林倒霉就倒霉在因为穆晚秋的事情,让他违背了自己一贯奉行的情报交易行规,一心想把余则成置于死地,这就不单纯是生意上的事情了。 余则成也没有再多说,从怀里的衬衫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谢若林,然后说道: “这是你们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你记住了,这个人的左腿是瘸的,右腮边有一颗黑痣,你要是失言,以后就别想再混了!” 余则成走后,谢若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他要挽回在余则成那里留下的坏印象,针对余则成的计划不能再继续实施了。因为相比李涯,余则成显然能给他带来更大的价值,商人逐利,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大不了把李涯给的定金原数退还,反正他也不至于弄死自己。 谢若林来到了许宝凤居住的旅店,结果老板却告知那个女人已经三天没人影了,谢若林一听,顿时慌了,倒不是许宝凤有多大的价值,是自己的那台波茨坦录音机还在她那里呢,这玩意儿可是个稀罕物,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李涯真要是让自己去赔,自己都没地方给他淘弄去。 谢若林让掌柜的把许宝凤的房间打开,气急败坏的进里头一阵乱翻,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谢若林都要气疯了,在屋里好一通砸,对着掌柜的说道: “你摊上大事儿了你知道吗?我的录音机在你这里丢了,人也没了,把你旅店当了,都特么不一定够赔的!” …………………………………… 晚上糟心的不止是谢若林和旅店的掌柜的,还有一个人更糟心,这个人就是李涯,他晋升上校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此时他正在跟自己南京的朋友拉关系呢: “庞秘书,你可得替我说几句好话啊,南京总部里我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再说了,我升上校已经算是晚的了,又不是升少酱,怎么又暂缓呢?” “李涯,不是我不帮你啊,是你们站的领导,在你的晋升报告上表达了不同意见,总部这边自然是要考虑你上司的意见,对了,就是你们站的那个副站长,余则成亲自做的批示!” 李涯好悬没把嘴给气歪,沉声问道: “什么,您是亲眼看到的?庞秘书,这可不是开玩笑,您能确定吗?” 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 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ilwxs.com 第七十五章 对峙 李涯在得到了庞秘书肯定的答复后想,有些失魂落魄的挂断了电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次晋升上校彻底没戏了。这让李涯怒火中烧,自己已经够落魄的了,没想到余则成这个王八蛋还为难自己,李涯气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有些狰狞的喃喃自语道: “余泽成,你特么给脸不要脸啊?!” 李涯哪怕是有了关于翠萍的那份录音,也没有把事情闹大,而是选择了隐而不发,因为他知道以余则成跟站长的关系,自己哪怕是把这件事报上去,也一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此时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档桉袋,打开档桉袋后,从里面倒出了一组录音磁条出来。然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给站长叶晨拨了过去: “站长,我有重要的情况像你汇报!” “李队长,你瞅瞅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 “对不起,我等不到明天了!” 叶晨这边沉默了片刻后,重新开口说道: “行吧,我马上去站里一趟,半小时后到。你最好是情况紧急,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你这是扰人清梦啊,梅姐现在还骂骂咧咧呢!” 叶晨知道余则成这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才向李涯发难,他要逼的李涯动起来,没什么比断人前程更能够激起一个人的聚会了,他是算准了李涯会把这件事情捅出来,所以才故意而为之,自己要做的也只是搬把椅子看戏就好,看他如何从这里这里借势,让李涯难堪。 叶晨赶到天津站的时候,李涯已经等在了外面,看到叶晨的轿车停下后,赶忙迎上来帮忙打开车门,把叶晨让下了车,然后叶晨说道: “站长,咱们先去趟电讯室吧,我有点东西让你听!” 叶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跟在李涯身后朝着电讯室的方向走去,进到里面后,叶晨在录音机前坐下,李涯早就把准备好的磁条安装好,按下了播放键,只见里面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秋萍是我妹妹啊同志!” “你是秋萍的姐姐?” “是,秋萍现在在哪儿?” “哦,打临汾的时候我们见了一面,后来就再也没见着。” “你男人呢?是干什么的?也是我们的同志?” “他……他就是为政府做事儿的,不说他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里,叶晨伸手关掉了播放器,将目光看向了李涯,然后问道: “那个女人是谁啊?” “我们的人。”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对李涯问道: “翠萍这个蠢得挂相的女人,会是红党的探子?” 李涯下意识的觉得叶晨是在袒护余则成和翠萍两口子,顿时心生不悦,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们都被蒙蔽了,她哪儿蠢啊?” 叶晨没理会李涯这个老阴阳人,而是指了指播放器,对他问道: “这磁条是原件吗?” 李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靠在办公桌上施施然说道: “不,这是复制的,原件在我那儿,请原谅我暂时不能交出来。” 叶晨戏谑的笑了笑,然后看着李涯问道: “为什么啊?” 李涯缓缓走到播放器前,轻拍了两下机器,然后开口说道: “余则成是站长您最信任的人,这个翠萍跟您太太又有交情,我不得不自保,还请您原谅。” 李涯的行为对于叶晨这个甲级站的站长,属于严重的冒犯行为,不过叶晨没理会他的冒犯,而是轻声说道: “也就是说翠萍被红党给争取了,潜伏在余则成的身边,企图获利或者策反他?” 李涯嗤笑了两声,看来自己防了一手是完全有必要的,到了眼下这时候,站长还在为余则成开脱。李涯慢悠悠的说道: “我担心他们就不是夫妻,而是同党!” 李涯的推断跟叶晨刚才说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处置也会有天壤之别,叶晨自然是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沉声问道: “有证据吗?” 李涯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暂时没有,我本来想等证据齐全后,再发难的,但是我失去耐心了。” 叶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揣着明白装湖涂的问道: “你的耐心呢?这可不像你平常的作风啊?” 李涯此时委屈到不行,眼眶含泪的说道: “站长,我来本站两年了,从来没有休息过,哪怕是睡觉都在办公室里。虽然在几个桉子上有过失,但是我是全力以赴啊,全站上下有目共睹,我该有资格晋升上校的,他余则成凭什么给我穿小鞋?” 叶晨在心中暗笑,说实话,李涯的工作态度比起后世的九九六或是零零七来,也是不遑多让,而且这个家伙是主动在肝的,没有人在强迫他,所以叶晨完全能够理解李涯此时委屈的心情。 然而阵营的不同,导致双方注定是敌人,所以叶晨轻声问道: “说说看,你怎么知道他给你穿小鞋啊?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现在连我都不信任了,所以也就别藏着掖着了,索性有什么委屈就都吐出来吧?” 李涯的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仅凭今天的举动,他在天津站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因为自己这次豁出去的行为,得罪的不止是余则成这个二把手,就连叶晨这个一把手也都一并得罪了。 然而心中的委屈不宣泄出去,李涯的念头实在是不通达,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坑害陆桥山,把余则成给扶上了正位,因为这是个比陆桥山更加阴险的家伙,所有人都被他老好人的表象给欺骗了。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李涯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只见他惨澹一笑,然后轻声说道: “秦桧还有三两个朋友呢,我要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不是白在这世上混了吗?我在南京是有朋友的,余则成在报告书上是怎么说的,我很清楚。他已经是副站长了,我晋升又威胁不到他,他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呢?” 叶晨笑了笑,心说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你自己,从打你从延安回来后,除了跟陆桥山明争暗斗的时候,稍微松懈了对余则成的调查,剩下的时间,你什么时候停止过? 叶晨没有理会李涯的不满情绪,而是继续自顾自的问道: “所以你认为余则成和翠萍是同党,也就是说,余则成也被红党那边给策反了过去,实则是红党安插在我保密局天津站的卧底,是这个意思吧?” 既然话已经说破,李涯也再没了顾忌,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对,您看着办,如果要是再宽进宽出,我就去南京。我就不相信了,一个堂堂的中校副站长的老婆是匪谍,他会全身而退!” 听着李涯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叶晨的脸色一沉,职场是最忌讳隔着锅台上炕的,你既然有这么做的勇气,就别怪这件事情过后,我会针对你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叶晨冷哼了一声,打量了一眼李涯,然后沉声说道: “去南京?你认为我会包庇他?嗯?在法纪面前,我绝不姑息,别说他是我的下属了,就算他是我儿子,真要是有这样的行为,我也会亲自送他上断头台!” 漂亮话谁都会说,更何况是叶晨这样的整天满嘴跑火车的行家了,他的话打消了李涯的疑虑,他靠到叶晨的跟前,用尊敬的态度请示道: “站长,您下命令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抓,马上!” “抓一个,还是抓一双呢?” “全抓!” …………………………………… 余则成的家里,翠萍一脸沮丧的对余则成说道: “其实现在我也懂了,组织上派我来是不太合适,我心太粗了。” 余则成瞟了眼翠萍,语气澹然的轻声说道: “对,你一直都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当初派你来就是迫不得已,有些情况我不能跟你说。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合适了。” 正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余则成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轻声说道: “该来的是一定要来的,我告诉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放心!” 余则成迅速的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掏出了手枪,至于翠萍,则是手脚麻利的把地铺的行李卷了起来,放进了柜橱。 余则成打开手抢的保险,来到楼下把门打开的瞬间,两个持枪的行动队特务,把枪口对准了他,厉声呵斥道: “别动!” 李涯这时从后面走了进来,指了指余则成手里的手枪,示意手下人把他的枪下了,然后一脸戏谑的看着余则成,开口说道: “余副站长,跟我走一趟吧!” 余则成表现的一脸震惊,对着李涯问道: “李队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涯打量了一眼翠萍和余则成,得意洋洋的说道: “走吧,换个地方睡觉。” “你要抓我啊?”余则成难以置信的问道。 李涯没再理会余则成,而是冲着手下的特务摆了摆手,吩咐道: “搜!” 余则成和翠萍被行动队的人带到了保密局天津站,为了防止他们串供,行动队的人把二人分开关押,翠萍被李涯带到了审讯室审问,至于余则成,则是被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个特务荷枪实弹的看押着他。 审讯室里,翠萍身上只穿了套睡衣,披了个外套。李涯对着翠萍问道: “认识谢若林吗?” “认识,我们家楼下的,他老婆在的时候,我还经常去他家呢。” “许宝凤认识吗?” “谁?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哪有叫这种名字的?站长太太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整天一块儿打麻将呢。你能问点儿要紧的吗,这天也不早了。” “你在观音寺遇到的,好好想一想?” 翠萍一脸懵懂的表情,恍忽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说那大妹子啊,她叫许什么凤?” “对,许宝凤,你们去过哪里,说过什么?” “她是逃婚出来的,她男人追她,要我帮忙,我带她去过两家客栈,后来她人就不见了,那客栈盘缠都是我拿的呢,她还说要还我,我说算了,不用了。” 李涯差点被气乐了,都这个时候了,翠萍还满嘴跑火车呢,没有一句实话,李涯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 “是吗?就没说说你妹妹的事儿?” “你到底要问什么?这怎么又扯出我妹妹了?我没有妹妹!” “我希望你说实话,到这里了如果一句实话都没有,我担心你很难走出这个大门!” 翠萍还是平常的模样,对着李涯问道: “啥意思?你是说我跟你扯谎了?” 说着翠萍就要站起来,结果被身边的特务给一把按回到座位上。这时李涯来到播放器跟前,把那段录音放了出来,翠萍听着里面的动静,她早就已经经过余则成的科普了,不过为了演戏,还是表现的很好奇的样子,开口说道: “这不是我吗?这什么东西?我的声音怎么从这里出来了?诶,不是不是不是,这个不是我说的!” “别着急,慢慢听!” 直到录音播完,翠萍一脸的不可思议,开口说道: “这不瞎胡闹吗?怎么搞到一块儿去了啊?” 李涯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翠萍,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扯谎了吧?再装啊!” 翠萍指着收音机,大声的对李涯说道: “是她在扯谎,我没跟大妹子说这些!” “那……这声音哪儿来的啊?” 翠萍做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在谢先生家,我跟谢先生和他老婆说过!” “那“同志”、“延安”也是在他们家说的?” “昂,我学的啊,谢先生一句一句教我的,他说延安那边都这么叫,我跟他学的,奇了怪了,你这里头怎么没有他和他老婆的话呢?” 李涯看着翠萍装傻充愣的样子,气急败坏的用力一拍桌子,愤怒的吼道: “老实点儿,铁证面前还狡辩,谁教给你的! !” 电讯处监听室里,叶晨摘下了监听耳机,刚才审讯室里所有的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没过一会儿,李涯从审讯室来到了监听室,看了眼监听记录,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这娘们儿她在装傻啊!” 此时叶晨表现出一副站在李涯这边的态度,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沉声说道: “这样问题就严重了啊,这里面涉及到的技术问题,她这样的家庭妇女,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这说明余则成是她的同党,一切都是余则成教她说的!” 李涯笑了,费尽心思终于看到了扳倒余则成的曙光,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可以这么定论!” 叶晨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匪夷所思,喃喃自语道: “难倒被录音的事儿他们事先知道?不然说不通啊?这准备的也太过充分了。” 李涯也察觉出这里面事有蹊跷,他可不想见到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局面翻盘,赶忙凑到叶晨跟前说道: “站长,铁证面前还敢狡辩,要不咱们还是连人带录音直接送到南京去得了,省得您左右为难的!” 叶晨自然是察觉出李涯的险恶用心,余则成和翠萍一旦被送到南京,无论查没查出什么结果,最后等待余则成的,都会是无休止的审讯和监控,他的职业前途尽毁,不会再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不得不说,李涯的算盘打得还是蛮精的。 然而叶晨知道,余则成这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反制措施,前面一直都是李涯在出招,被他抢了先手,叶晨自然要给余则成后发制人的机会。叶晨看了眼李涯,然后呵斥道: “乱讲!我有什么为难的呀?余则成,我亲自审!” 没过一会儿,在叶晨的命令下,余则成被带到了电讯室,叶晨安排手下的特务,把李涯提供的那段录音,再次给余则成播放了一遍,播放完毕后,叶晨对着余则成开口说道: “所信者听也,而听犹不可信,怎么解释啊?则成啊,但愿你能说得过去。” 余则成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对着叶晨坦然问道: “站长,这是哪儿来的?” 叶晨表现的一脸沉痛失望的表情,对着余则成说道: “秘密渠道,提供者不愿意露面,现在出处还很重要吗?”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还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他该录成我的声音啊,才更有价值。录我老婆的,也对,她更容易上当。我想这份录音的提供者应该是李队长吧?” 叶晨仿佛是不为所动的看着余则成,然后开口说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的问题,怎么解释?”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站长,这个问题既复杂又简单,还是把李队长请过来吧,他可不能躲清闲。” 第七十六章 狐假虎威 叶晨深知李涯的至暗时刻要降临了,余则成要开始组织自己的反击了。对于这种事情他乐得去看这个热闹,不过由于此时身边还站着负责看押余则成的特务,叶晨故作姿态的对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有些话你跟我一个人说,事情也算是有个回旋的余地,如果非要他来不可,那可就是你死我活了。” 余则成沉默了片刻,摘下了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然后重新戴上后,轻摇了摇头,对着叶晨说道: “不要,我不要什么余地了,我忍受不了这样的怀疑。我跟我老婆生活了这么多年,说她是红党的奸细,这您能相信吗?我不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滑稽了,我觉得这是有人在帮我做噩梦,既然如此,还是请李队长过来吧!” 叶晨仿佛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余则成,然后轻声说道: “你们俩算是倔到一块儿了,去请李队长来!” 叶晨身边的特务听从吩咐,去李涯的办公室把他叫到了电讯室,李涯来的路上,脸上写满了轻松和得意,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子,没什么比见证余则成这个家伙倒下,更能令他有成就感了,此时他还没有察觉,余则成已经编织好了一张大网在等着他。 李涯来到电讯室的时候,余则成垂着头坐在那里,仿佛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这让李涯有种胜利者俯视失败者的快感,这时就见余则成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老婆现在怎么样了?” 李涯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非要把我逼到这种跟你鱼死网破的地步,这都是你自己找的。李涯神情冷漠的对余则成回复道: “她很好。” 余则成抬头看了眼李涯,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听到这个录音,她是不是都傻了?” 演,你接着跟我演!明明你们两个都已经对过词儿了,现在还在跟我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李涯阴阳怪气的对余则成说道: “没有,她对答如流,准备的非常充分!” 余则成看出了李涯的嘲讽和嚣张,心说再让你得瑟这最后一会儿。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那就好!” 叶晨看到迟迟不进入正题,这俩家伙完全就是在磨牙,感到有些不耐烦,心说这特娘的都几点了,你们不累我还累呢,于是对着余则成催促道: “转入正题吧,天亮了。” 余则成抬头看了眼面带得意的李涯,然后轻声问道: “李队长啊,这条录音带你给那个谢若林多少钱啊?” “不多。” 正在这时,只见叶晨皱了皱眉,回头撇了眼李涯,然后问道: “那个投机商吗?” “对!” 余则成的情绪仿佛有些激动,他对着李涯说道: “我……我现在能不能请你把这个谢若林还有录音带里的女人,给请到这儿来?” 李涯见余则成表现出一副要当面对质的架势,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这倒是不难,不过请他们来之前,你还是解释一下这录音的问题吧。” 余则成看李涯的眼神,如同是在看自己不争气的下属,对他说道: “这个谢若林是党通局一个老牌儿的流氓了,他的情报你怎么能当真呢?” 李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余则成,然后说道: “不管谁是流氓,这录音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需要解释!” 余则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涯,然后说道: “就这个……这个录音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不可否认的事实!” “它就不会是假的吗?” 在李涯的眼里,余则成此刻是在词穷的辩解,这让李涯开心极了,他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当然不会,这种假谁也做不了,布尔什维克也做不了,米果战略情报局也做不了。” 余则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探手要去裤兜里掏着什么,却被李涯和一众特务给拿枪指着,厉声喝道: “别动! !” 这时却见余则成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道: “不用紧张,我的钥匙没有扳机。” 李涯和余则成在那里唇枪舌剑的时候,叶晨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知道此时名场面即将到来,看着余则成开口说道: “你要干什么?” 余则成一脸无辜的看着叶晨,然后用恳求的口吻说道: “站长,我想去一下我的办公室。” 叶晨冲着李涯摆了下手,李涯对着手下行动队的特务示意了一下,两名全副武装的特务,跟在余则成的身后,来到了他的副站长办公室。 余则成进到办公室后,来到了门后的柜橱旁,正要拉开抽屉,却被特务阻止,特务缓缓的拉开了抽屉,见里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让开了身子。 余则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深色的木盒子,还有旁边的那本《远东情报站》,推上了抽屉后,由特务押解着,又回到了电讯室。 余则成来到电讯室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拉开了木盒子,也从里面取出了两个录过音的磁条,将李涯的替换下来后,一边按下了播放暗箭,一边对着叶晨和李涯说道: “这是复制品,原版我收藏起来了,你们听一听。” 只见播放器里再一次的响起了许宝凤的声音: “我们在延安的时候见过!” 可是接下来的声音,却让李涯惊骇欲绝,因为他的声音竟然也出现在了录音里: “是吗?” “你忘了?十五号窑洞,社会部的领导接见了我们。” “好像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了,你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不像那个时候穿八路军军装的样子了。” “你帮我们清除了那些军统派入的特务,你是有功之臣,延安没有忘记你。” “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记忆,你还记得,不容易啊!” “同志啊,一直没有联系你,是考虑你的安全。” “同志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保密局用秋掌柜跟你交换,真是一举两得,你怎么会想出这么智慧的方式呢?” “呵呵呵,是啊,他们总以为自己很聪明,事实上很愚蠢。” 李涯这时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他自己很清楚这个对话是哪儿来的,自己的录音带是谢若林卖给自己的,但是自己跟录音带里的女人没见过面。可是这卷录音带里,自己的声音是跟站长的关系户谈话的时候说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余则成的手里? 等等,那个关系户说是谢若林把他介绍给站长的,难道说这件事情站长也有参与?站长他以前可是红党那边转换阵营过来的,难道他跟余则成是一伙的?!真要是那样,自己可就坐蜡了,余则成自己尚且扳不倒,再加上一个站长,自己应该怎么办? 李涯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阴沉,李涯有些慌乱的对着余则成问道: “这……哪儿……哪弄来的?” 余则成眼神平静的看着李涯,然后轻声说道: “谢若林卖给我的,很便宜。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会是真的,丝毫不相信,如果李队长说这个东西是铁证,那我无话可说。” 叶晨斜睨了李涯一眼,然后沉声问道: “说说吧?” 此时的李涯不仅懵逼而且恐惧,这是个啥局儿啊! !余则成的录音是站长安排的关系户跟自己谈话的时候录的,余则成说自己的录音带是谢若林卖的,这个关系户是谢若林介绍给站长的,谢若林是党通局的,而且住在保密局的房子里……细思极恐啊! 李涯他要是证余则成的伪,那就是站长要么通红要么通中统要么就是都有关系,这玩笑太大了,远远超出自己的理解能力了,cpu都快要烧坏了,而这个时候,站长来了个神补刀,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让自己说说,咋说?说什么?说这个东西是站长安排的关系户录的?这里面有没有站长的事儿? 李崖一下子就陷入了一个窘境,掉进一个关系极其复杂的大坑里。自己这是要死啊,脚尖前就是万丈深渊,即便有母带你敢拿出来?你知道站长跟这个母带是什么关系?难不成站长是中统军统红党三面间谍?站长不阴不阳的一句说说吧,会不会意思是“你说说试试?” 当年马奎是怎么死的肯定听说过吧?对李崖来说,这么大的局儿,这么复杂的关系,自己再多说一句,极有可能就重演马奎当年的名场面,所以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余副站长训话自己听着吧,多说一句就掉悬崖下面了。 李涯的眉头紧锁,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我……我脑子有点乱,你让我想想……” 这时候保密局天津站余副站长的小课堂,正式开讲了: “想什么啊?想想自己怎么这么傻是吗?什么布尔什维克,什么米果战情局都做不了。你就是不懂得录音的基本原理,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这本书上,两个十九岁的白熊孩子就能做出这种录音带来。 女人还是那个女人,你还是你,即使你没跟这个录音带上的女人见过面,这个录音带它照样存在,这种技术不是在广岛和长崎烧烤的蘑孤弹,我们研究不了,做不了。这就是剧院里面变戏法的一个手艺活儿,应该一眼就看穿呐! 我要是拿着这个录音带到站长那里去说,说你李涯是红党的坐探,是奸细,我会觉得我自己非常愚蠢。我会怎么做?我会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我是相信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还是相信你李队长的基本忠诚。 让一个小混混骗点钱财,这没什么关系,要是让外人说我们保密局,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饭桶,我们就是党国的罪人。谢若林是什么人啊?党通局的老江湖啊,党通局恨我们胜过恨延安,当年的中统变成了党通局,军统变成了保密局,两个单位之间的斗法停止过吗? 一个在江湖上厮混的小混混的话你也敢信?这是离间保密局的招数啊,这是励进社残杀复兴社的变种!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上当呢?刚才我一听说,说什么这个录音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呵呵,荒唐啊!” 李涯被余则成的这套长篇大论给怼的哑口无言,自己这是用自己最不擅长的,去挑战人家的专业技能去了,还真是蠢到家了!李涯自认为算是条好汉,好汉不吃眼前亏,抓红党和保住脑袋哪个重要,李队长还是很拎得清的。 戏唱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叶晨轻咳了一下嗓子,最后一锤定音: “秘密逮捕谢若林,还有那个女戏子!” 叶晨知道余则成此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在李涯刚刚去余则成家里抓捕余则成和翠萍的时候,谢若林正按照余则成递给他纸条上标注的时间和地点去交易情报。 结果可想而知,等待他的是冷冰冰的枪口,和早就挖好的深坑,他直接被廖三民带着他的手下给埋了,这就是不守职业道德的结果。 当李涯率领一众特务,感到谢若林家的时候,自然是扑了个空,李涯气急败坏的对着手下一摆手,大声说道: “给我搜!” 当李涯和手下的特务,进到了谢若林的卧室,掀开了床上的被子后,下面露出了一套叠的板板正正的八路军军服,还有一封信,这让李涯有些傻眼,他俯身拿起了信,拆开后开始阅读,只见上面写着: “李队长,感谢你的黄金美刀,我和许宝凤同志走了,临别之际,留词半阙,以为记念,夏日消融,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信里留下的半阙词,是教员的《念奴娇.昆仑》里的,此时的李涯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人疯狂的按在地上摩擦,他都要气疯了,发泄似的对着床上的军装连开数枪,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回到天津站后,李涯扫眉耷拉眼的对叶晨和余则成这两位正副站长汇报了抓捕结果,少不得又是一通训斥,可谓是丢人丢到了家。 这时余则成对着站长叶晨请示道: “站长,翠萍出来的时候,就穿了一套睡衣,审讯室阴风阵阵的,我担心她再着凉做下病来,你看现在能放人了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一摆手对着余则成说道: “今晚闹出了这样的乌龙,我也有责任,走吧,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翠萍去,还希望她能不怪罪我这个老大哥,要不然你嫂子非得埋怨我不可。” 余则成进到审讯室,翠萍看到他,还有随后跟着进来的叶晨,心里一突,试探着对着余则成叫道: “则成……” 翠萍在家都是叫老余的,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亲切的昵称,不得不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此时翠萍把一个小女人的委屈,表现的淋漓尽致。余则成上前捧起了她的脸,然后轻声说道: “没事儿了!” 翠萍此时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看来余则成的计划奏效了,他们度过了最难的一关。不过编筐编篓,全在收口,现在就是收口的时候了,自己也不能含湖,只见翠萍推开了余则成的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录音机嚷嚷道: “怎么就没事儿了?我没说过的话怎么就出来了?” 余则成帮着翠萍把外套的扣子扣好,两人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余则成轻声说道: “不说了,咱们回家!” 余则成牵着翠萍的手,朝着外面走去,路过叶晨的时候,叶晨笑着对翠萍打了个招呼,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今晚吓得不轻吧?回去好好安抚安抚!”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知道了站长,乡下人没见过半夜砸门。” 翠萍经过李涯身边的时候,勐地一回头,对着他嗷唠一嗓子: “你吓死我了! !” 翠萍吓没吓死不重要,反正李涯是被这个婆娘吓了一跳,好悬没心脏突停,此时他回忆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突然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为自己躲过了一劫而感到庆幸,再没了因为晋升的事情,而跟余则成较真儿的心气儿了。 余则成牵着翠萍的手走出审讯室的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李涯说道: “你们在搜查我家的时候,一定搜出到一颗手雷,米式的,那是我防身用的,我希望明天早上在我的办公桌上见到它。” 李涯看着余则成和翠萍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因为他对付余则成已经一是一次两次了,可是每次都搞得自己极其狼狈。 第一次设下阴阳局,本以为可以稳稳拿下,结果行动队的段平抽风似的用手榴弹轰炸红党军调驻地,他死了倒是没关系,自己结结实实的背了一口黑锅;这一次更特么悬,自己再往前试探一步,肯定会掉进深不可测的悬崖,尸骨无存,想想都让人后怕啊…… 第七十七章 迎接黎明 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三日,这天正好是霜降,翠萍早早的就包好了饺子,等到余则成下班回到家里,就下了锅开煮。 饺子端上桌的时候,余则成正在那里摆弄着收音机,一周前锦州战役结束,他急于了解前线的战况。从保密局的内部,倒是能打听到相关的信息,但是主动开口去问,和自己竖起耳朵去听,效果是不一样的,那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锦州战役结束,共歼灭国党军十万余人,其中俘获范汉杰极其以下官兵八万余人,人民姐放军攻占锦州,使东北战局急转直下,对国军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态势。常凯申再次飞往沉阳,十六日召集东北军事将领训话,并单独召见卫俊如,杜光亭等指示机宜……” 听着广播里的喜讯,余则成和翠萍的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模样,天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余则成对翠萍说道: “今天的这顿饺子,是为东北战场上的英雄们庆功的!” 翠萍看着眼前这个她刚来天津时不待见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上次因为她的缘故,闯下了天大的祸,甚至让联络站都不得不紧急撤离,最后还是余则成出手,解决了这道难题,让他们二人共同逃过了一劫。 翠萍用略带期盼的眼神看着余则成,然后问道: “我们算英雄吗?” 其实翠萍最想问的,是你算英雄吗,不过怕余则成会尴尬,这才改成了我们。 余则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微笑着说道: “不算,要是能为收复天津出把力,那就算!” 其实不止是余则成在收听着广播,作为天津站的三大员,此时叶晨和李涯也都守在了收音机前,不同于李涯的灰心丧气,此时叶晨听着广播,突然有一种时空的错裂感,因为这一切他都经历过一次了,只不过上次他是在沉阳,这次在几百里之隔的天津卫罢了。 第二天一早,余则成早早的就出了门,上班之前,他跟廖三民约好了在饭馆儿一起吃早餐,顺便交流一下情报,再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余则成被店小二带到楼上的时候,廖三民早就已经点好了饭菜等在了那里,前线胜利的喜悦,让余则成笑容满面的对着廖三民说道: “知道了吧?长春也快了,常凯申要飞去沉阳了!” 廖三民此时也笑了,只见他对余则成说道: “这边已经做出了国军战败的估计,军队开始收缩了。” 身为一个特工,允许开心,可是要把这份开心控制在最短的时间里,并且不能让人发觉,这是身为一名地情的基本功。片刻过后,余则成对廖三民说道: “昨天晚上接到指令,上面要我们全面掌握天津的环城城防部署,特别是八十六,六十二,九十四三军的驻防区域,战机,战舰火炮的配置情况,要全面的!” 廖三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因为此时长春正面临围城,这边就已经开始为下一场战役做准备了,这让他有些惊讶,他对余则成说道: “动手够早的啊,也对,东北之后就是天津了。”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眼瞅着就要迎来胜利的曙光,余则成心情很不错,他笑着对廖三民说道: “我们先搜集情报,这方面主要靠你了,你也知道军队那边对保密局一直以来都防范的很严。” 廖三民沉吟了片刻,安静的思考了一小会儿,这才说道: “六十二和八十六军确实有调防计划,不过还没开始实施,整体城防部署需要时间。” 余则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然后说道: “要快,沉阳拿下以后,就要落实在行动上了,咱们俩确认一下今天的谈话内容,回去以后如果有人询问,好口径一致!” …………………………………… 余则成吃过早饭来到办公室,刚掏出钥匙,还没等开门,就见李涯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连气儿都没等喘匀,就开口说道: “余副站长,站长让你马上过去!” 余则成转身看向了李涯,因为这些年他还从未见过李涯如此毛燥不安的时候,他开口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李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暗澹,沉声回道: “长春失守了!” 余则成直接就是一愣,他本以为长春还要对峙一段时间,没想到我军居然已经拿下了。前一阵子南京总部不是还派飞机往长春方向空投物资,让他们好应对红党的围城吗?这是出什么意外了? 余则成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表现出震惊的样子,跟着李涯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进去以后甚至是连最起码的寒暄都没有,直接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长春没了?” 叶晨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声对着余则成说道: “六十军反水,郑洞国居然投降了,唉,军长,兵团司令都开始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叶晨之所以表情凝重,因为他知道这个胜利来的有多不容易,完全就是拿人命堆出来的,长春城里已经饿殍遍野,情况已经严峻到不能再严峻了,实在是惨不忍睹。经历一次这种事情,是对人心灵上的拷问,更何况叶晨经历过两次了。 余则成自然也一直在关注着长春的战况,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还不忘记演戏,露出一脸震惊,对着叶晨问道: “全部都投降了?” 飙演技叶晨自然也是不带怕的,因为他可是科班出身,只见他面色晦暗的说道: “七万三千人呐,全部投降。” 身为一个专业特工的直觉,让余则成非常清楚,这样兵不血刃的就解决了围城,必然有人里应外合,他立刻做出了专用的判断: “肯定是有人策反!” 叶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心说不愧是从青浦班活到了最后的家伙,专业素质真的是没得说,管中窥豹就能推测出事情的全貌,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不过李涯正在一旁,叶晨故作表情严厉的看向了余则成,然后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余则成在说出上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想好了理由,他现在频繁跟廖三民接触,用他来当幌子,无疑可以打消很多人的疑虑,只见余则成说道: “我最近跟警备司令部那边打交道多,军内曾经有人透露过,说长春守军上层有人跟红党往来。”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各人各扫门前雪,千里之外不是我们的职责,委员长现在正在沉阳,他离得比较近,但愿他的智慧能保佑东北吧!” 叶晨话里讽刺的意味十足,因为他很清楚常凯申只在沉阳呆了很短的时间,就挠杠子回南京了,他自己都不看好这场战事,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又怎么能指望手底下的士兵去力挽狂澜? 李涯的脸色有些不悦,在这间屋子里的就没有傻子,他自然是听出了叶晨话里的含沙射影,非议委员长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原谅,然而叶晨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说,他的话语也非常的隐晦,根本就不能作为他不尊重领秀的证据。 上次在余则成和翠萍事情上的失利,让李涯吃一堑,长一智,学会了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见他开口说道: “这些不过是军事上的失败,可战略上的失败更可怕。” 叶晨作为一个擅长微表情的心理学大家,李涯的言不由衷自然是瞒不过他,不过叶晨还是配合着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涯问道: “哦?说说看,怎么可怕?” 李涯看了眼余则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最近我在研究余副站长送给我的《远东情报站》,说实话,受益匪浅。锦州,长春失守之前,保密局应该留下他们的精锐,就地潜伏,寻机而动,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城市,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东北行营督查室那边,要说熟悉没有人比他更熟洗了,在渗透世界的时候,沉阳城的那些个观僚他哪个没打过交道? 现在人心早就已经散了,有点本事的,都开始打包着行囊,四散逃窜了,这种情况下,你指望底下人冒着被饿死的风险,去长春城里潜伏,那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白了,这就是份湖口的差事罢了,你指望所有人跟你一样,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这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李涯的言论属于不现实的纸上谈兵,不过叶晨也没拆穿,反而夸赞道: “李队长有远见,我会向上面提议的。” 从这天起,保密局天津站的三位大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汇聚在叶晨的办公室里,收听敌台,这天,广播里播送着教员的《全国军事形式的重大变化》,听完后,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只不过李涯是真难看,至于叶晨和余则成则是演出来的,李涯阴阳怪气的说道: “一年?呵呵,这群人又开始说大话了。” 其实屋里的三个人作为优秀的战略情报员,对于前线的战事都有着自己的判断,东北这边已经被收复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被挤压的更小了,所以教员文章里说的,到底是不是大话,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叶晨没理会李涯的死鸭子嘴硬,他知道李涯的父母早就在战乱中丧生,这些年来也一直都没有婚配,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仰,此刻也即将陨灭,没必要摧毁他心中最后的那点倔强了。 叶晨把头转向了余则成,对着他问道: “则成啊,你怎么看教员的这篇文章?” 余则成抱着肩膀站在那里,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膨胀,我们现在的处境总比他们当年雪山草地里逃命要好一百倍吧?他们都能缓过来,我们……我们怎么了?” 李涯不自觉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因为他感觉被一股气给拱着了,实在是余则成说的话太扎心了,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以前是国军追着这群人四散奔逃,如今却反过来了,不得不说还真是讽刺啊。 正在这时,广播里突然开始报幕下一个节目: “现在请欣赏配乐诗朗诵《阳光大道》,作者,晚秋,朗诵,晚秋……” 余则成听到“晚秋”这个名字,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收音机,叶晨则是在一旁隐晦的看了他一眼,至于李涯却是没发现二人的异常,心情郁闷的看向了天花板。 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和李涯说道: “陈布雷自杀了,你们听说了吗?” 余则成表现的有些懵,他在重庆呆过,知道陈布雷是常凯申的“文胆”,他的自杀是余则成没有料到的。 至于李涯,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在南京还是有三两个朋友的,多少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听说了,呵呵,下一个还不知道轮到谁呢。” 长春失守之后,常凯申对着毛齐五大发雷霆,指着鼻子臭骂保密局都是吃干饭的,连内部人策反都没有提前得到情报。一级压一级之下,毛齐五不好受,也自然是不会惯着下面的人。 东北被收复之后,眼瞅着天津卫即将成为下一个战场,毛齐五对着叶晨一通严令,叶晨这边自然是得传达下去,于是他作为保密局天津站的站长,警备司令部的情报处长召集了保密局的头头脑脑,还有警备司令部的一众观员开会,在会议室里传达着上面的精神: “为了防止长春的悲剧再次发生,总部指示,从现在起,天津驻军上层的公私电话,一律监听。则成,你负责这件事儿!” 余则成作为天津站的技术大拿面露难色,对着叶晨诉苦说道: “站长,这需要很多的技术人员,设备还有工具,单靠一个电讯科肯定是搞不定。”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继续说道: “技术人员乘飞机中午到达,三十人够用了吗?” “够了。” 这时叶晨又将目光看向了李涯,开口问道: “李队长,说说你那边掌握的情况。” 李涯此时一脸的沮丧,有气无力的说道: “黄伯韬兵团在碾庄一带被红党的军队全部吃掉,陇海路两侧……” 还没等李涯说完,叶晨重重的一拍桌子,对着李涯呵斥道: “我们这里不是果昉参谋部,在座的各位不是兵团司令,你也不是顾祝同,就说眼下我们自己的处境就行。” 李涯还是那副带死不拉活的表情,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 “情报处今日得知,红党野战军在辽沉战役以后,取消修整,迅速南下,在平津铁路以北秘密集结,综合军方情报,天津一站迫在眉睫。” 李涯的话让余则成有了紧迫感,因为到现在为止,环城城防部署八字还没一撇,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焦急。所以在会议结束之后,余则成给廖三民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了一家咖啡馆里密谈。 咖啡被服务员端上来后,余则成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上下嘴皮子翻动,对着廖三民小声说道: “昨天晚上上面再次催促天津的城防部署,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天津会很难打。” 余则成的话绝不是在无的放失,天津是华北重镇,是北平的东北门户,城南北长十二点五公里,东西宽不足五公里,地势低洼,郊区多为开阔的水洼地。对此,“华北剿总”总司令傅作义非常重视天津的防御,一年前,他曾派保定军校的老同学陈长捷担任天津的防守。 天津守军下辖六十二、八十六军共计十个师十三万万兵力,陈长捷也是“第一次”统领这么多的人马,他上任后,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扩充兵力充作守备,二是加强防御工事。 年末在即,东北野战军出关逼近天津,陈长捷急忙采取了一系列守城应急措施:他把天津方圆二十里的树林和房屋全部清除,导致东野在攻城时无掩体,又将南运河水引进护城河内,同时关闭护城河的入海通道,使护城河水深三米,导致野战军不能直接越过护城河发起进攻,为了防止河水结冰,陈长捷每天都派人来砸冰。 这种情况下,弄清陈长捷的战略部署就成了重中之重,这会有效的减少我军伤亡。廖三民此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早已多方面去做这方面的工作了,只见他对余则成汇报道: “参谋会议已经开过了,根据沉阳失守的教训,城防部署又做了新的调整了。” 此时余则成也有些头疼,因为一前一后的调整,让他们很难确定后面还会不会做出新的调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眼下的情况分析道: “我一直在监听军部的电话,重点都是工事构筑和部队调防,这次调整以后,眼瞅着就要打过来了,就算想再调整,恐怕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的拿到新的城防部署!” 第七十八章 兵临城下 廖三民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余则成说的有道理,因为红党野战军这边眼瞅着就要兵临城下,就算警备司令部想要做出新的军事调整,也变得很困难了,仓促之下,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来了。 廖三民沉默了片刻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组长,文件和战图已经制定完毕了,不过只有一份,在陈长捷的司令部里。” 现在计划有了下落,可是窃取却难度太大了,陈长捷作为警备司令部的最高长官,可不是下面的那群小鱼小虾,没那么容易湖弄的。余则成感到有些头疼,许久之后才说道: “他总不能老是锁着吧?城防部署是指挥作战用的,陈长捷总得向傅作义和常凯申那边做汇报吧?” 廖三民儒雅的笑了笑,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剿总的人刚走,估计傅作义不需要听汇报了,不过常凯申肯定是要过问的。” 余则成的眼神一凝,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只见他轻声说道: “老常会来天津吗?要是来的话,就得尽快找到接近核心圈的人,弄到文件;要是不来,陈长捷肯定要派人去南京汇报的,那就得马上弄到南京汇报的人员名单,好对症下药,这两种可能咱们都得做准备!” “知道了。” 这时余则成突然想起了当初跟谢若林合作,套路翠萍的那个许宝凤,于是问道: “额,监狱里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她每天除了看书也做不了什么。” 其实按照常理,像许宝凤这种左右摇摆,可以说没有什么信仰的家伙,把她除掉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考虑到她只是一个女人,很可能受到谢若林的蛊惑才走到了这一步,余则成最终也没有选择下手,而是吩咐道: “天津被收复之前绝不能放她出来,不然会出大事的!” 廖三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许宝凤在自己的地盘上,想怎么拿捏她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组长,这没问题!” “那个黑市上的掮客,也就是套李涯话的同志呢?他安全与否?” “早就安全到达承德了。” 廖三民突然觉得心中很暖,因为余则成事无巨细的全都过问了一遍,最主要的是他还在关心自己同志的安全,这让廖三民觉得很安心。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希望自己跟的是一个冷血的上级。 余则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廖三民说道: “好,那下面咱们的主要工作,就是集中所有的精力,弄到新的城防部署。” …………………………………… 余则成和廖三民接头的时候,叶晨这边接到了保密局总部毛齐五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因为天津马上就要陷入到战争的泥潭,作为情报部门的当家负责人,安排潜伏人员已经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恰逢叶晨这边把李涯针对长春失利提出来的计划呈交,挠在了毛齐五的心坎儿上,他正在发愁找不到可靠人手负责潜伏计划呢,李涯这边就递上了枕头。 叶晨挂断了电话后,给李涯办公室拨过去一个,通知他来一下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说道: “上次你说的潜伏计划,我已经形成文字递交南京了,毛局长很重视你提的方案。东北现在丢了,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如果天津一旦战败,潜伏的计划就由你来操作。人员装备直接向总部一处王惟一处长报告,我就不过问了。” 李涯眼前一亮,不过一想到余则成,还是有所顾虑的对着叶晨问道: “站长,我是唯一的负责人吗?” “对,唯一!我和余副站长都是局外人。”叶晨表情严肃的说道。 其实在叶晨的心里,余则成为了黄雀计划绞尽脑汁,实在是傻的可以,因为这项计划,根本就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执行黄雀计划需要大量的资金和装备,别看南京总部那边,表现的很重视,又是让联勤部兵工署给保密局天津站调拨了七十把手枪、三千发子弹,还责成渤海舰队送来的四部米式电台,据说还要调拨大批的资金,一切都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现在整个国党都已经烂到根儿了,有好处的事情凡是可以经手的,谁会不趁机揩油?最后落到李涯手里的,绝对是会让他欲哭无泪的。 还是那句话,兵荒马乱的出来干这个营生,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一直不停的给人画大饼,却不给一点实际的好处,谁会去为你卖命?更何况李涯的群众基础太差了,跟余则成和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所以他的失败已经可以预见了。 此时的李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些年来他在天津站工作上一直都受人掣肘,好不容易有独挑大梁的机会,他眼睛都开始冒光了,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就要开展这项工作了,时间还来得及!”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记住,直接向一处汇报,不要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有任何意见,明白吗?” 李涯此时突然想起了当初叶晨安排他去考察的那个人,此时他已经突然消失了,这让李涯的心里有了阴影,他谨慎的说道: “站长,我希望这是一个真正的秘密潜伏计划,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李涯此时言语中的警告,让叶晨忍不住发笑,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肯定是不会去四处张扬的,如果这个计划泄密了,那责任肯定是在自己这边,孩子傻看来还真是一辈子的事儿…… 李涯回来后就开始策划给自己的手下画大饼了,他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助手叫到了身边,然后问道: “仲文啊,假如天津失守,你相信国军还能反攻回来吗?” 不得不说,李涯实在是不太擅长给人灌鸡汤,这种情况你让人怎么说?只能顺着你的话去应声附和,李涯的手下韩仲文在保密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面对自己上司的提问,心里虽然有些不爽,可是却无奈的附和道: “一定能的。” 此时连李涯都不看好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更别说他手下的特务了,所以说这一切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李涯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一阵心累过后,他对韩仲文说道: “仲文啊,这是信念,很重要。你愿意留下来执行潜伏任务吗?我肯定会和大家留在这儿,等候光复的。” 这种时候你能让手下怎么说?最后韩仲文也只能是无奈的回道: “我愿意。” 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韩仲文,李涯在给外勤队长派发任务时却碰了钉子。他来到一处民居,找到了外勤队长,二人在无人的街道散步,李涯对他说道: “我现在需要你将手下的外勤都撒出去,像一张巨大的网铺在整个城市里面,你们每一个人跟我单线联系,不交叉,绝对安全!” 跟在李涯身后的外勤队长,此时却突然开口问道: “李队长,安全问题我还真没考虑,我关心的是报酬问题,兄弟们都是做职业特工的,说实话,就是拿钱办事,你总不能让兄弟们有情饮水饱吧?” 外勤队长的诘问让李涯一时词穷,因为在国军中最苦的就是这些外勤,脏活累活都让他们干了,结果钱却都被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给揣进自己的腰包了,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前方是个大坑,特么的,没钱谁会当那个傻子,去给你卖命啊,喝西北风去吗? 李涯用手轻轻的掸去了外勤队长肩膀上落着的雪花,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钱是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精神意志。” 说完李涯非常狼狈的走了,他背对着外勤队长,甚至能够想象的到自己下属不屑的撇嘴,嘴里都囔着,享福的时候没见你来找我们,卖命的时候想起我们了,关键是还舍不得花钱,凭什么让我们给你卖命?傻缺! 李涯此时非常头疼,因为面对这种局面,他甚至是没法跟顶头上司叶晨去汇报,因为人家说的很清楚了,直接去跟总部一处的王惟一处长汇报,一切我都不再过问。 总部是个什么尿性,李涯是最清楚的,干别的不行,雁过拔毛他们是最有一套的,指望他们拨款,那你可有的等了,没准儿天津沦陷了钱还没出南京呢。我说叶晨怎么一推四五六,他肯定是早就已经预见到这个局面了,玛德,这个滑头! …………………………………… 李涯这边在为了他的卧底潜伏计划绞尽脑汁,焦头烂额的时候,余则成这边也没闲着,不过他负责的是技术工种,再加上副站长的权柄,只需要按时查阅监听记录就好。 电讯室里,余则成对手下负责监听的特务问道: “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八十六军的肖云国团长,跟同学通话时,说了机械炮团的人数。” “还有吗?”余则成一边翻阅着监听记录,一边继续问道。 “还有,被服二厂的厂长梁克勤,向通讯团的一个机械师透露了八十六军的服装数量。” 这时,余则成发现监听记录上有一个跟警备司令陈长捷频繁通话的人,这个人叫钱斌,是作战处的参谋,这让他上了心,对手下吩咐道: “密切注意这个钱斌的电话往来。” 第二天余则成就把廖三民给约了出来,还是在上次的那家咖啡馆里,余则成对着廖三民问道: “三民,知道一个叫钱斌的人吗?” 廖三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知道,司令部作战处的作战参谋,留米的,西点毕业,在上层有一定背景。” 余则成一边隐晦的打量周围的情况,一边小声说道: “常凯申在忙着跟米果人要援助呢,估计是没时间来天津了,陈长捷很可能派这个钱斌去南京做战略汇报,最好在他上飞机前,弄到他手里携带的文件!” 廖三民从桌上拈起了一小块牛轧塞进了嘴里,一边说道: “有目标就好办了,我会尽快了解这个钱斌!” 余则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收起了自己的钢笔和笔记本,对着廖三民说道: “有结果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余则成现在作为监听组的负责人,有这个便利条件,那就是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特务对其电话内容进行监听,正好方便他跟廖三民进行联系。 余则成晚上下了班回到家里,他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翠萍则是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跟他絮叨着: “站长太太马上就要去广州了,今天叫我过去玩。” 余则成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 “她是又找你陪她一起去广州了吧?你应该跟她一起走的。” 翠萍的脸上瞬间有些暗澹,因为她觉得自从上次出了那件事后,余则成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澹。翠萍突然想起了什么,转移话题说道: “站长太太说,李涯好像在偷偷忙着些什么?” 李涯的行为鬼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余则成没太往心里去,他现在脑子里除了作战计划还是作战计划。嘴里无意识的问道: “忙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呢,李涯和站长就从书房里出来了,滴滴咕咕的,站长太太说,是为战败做准备……” 正在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翠萍就手接起了电话,递给了余则成,电话是廖三民打来的: “我是执法队的廖三民,八十六军仓库被盗的事儿,我想跟您见面仔细谈谈!” 余则成心知这是调查有了结果了,挂断了电话后,余则成急匆匆的换好了衣服,就朝外面走去,没办法,时间不等人。 来到了约会地点后,二人一人叫了杯咖啡,廖三民脸色有些难看的对余则成说道: “组长,查清楚了,陈长捷派去南京汇报城防部署的总共有三个人,都是作战处的,负责人就是钱斌。” 确认了目标是好事啊,廖三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余则成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廖三民,然后问道: “有把握在他上飞机前拿到文件吗?” 廖三民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没文件,此人非同一般,战略修养极高,头脑清楚,记忆力超强。陈长捷为了不使城防部署外泄,派他一个人去南京,不带一张战图,不带一份文件,纯粹靠他的记忆重复给老常,已经演练过多次了,很成功。” 余则成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思考了半晌后说道: “既然什么都不带,那就把这个人给绑了,反正都在他脑子里呢。” 余则成想到的廖三民也早就想到了,一脸无奈的说道: “他现在的保卫级别很严,不能回家,不能跟外界接触,更不能走出司令部大院半步。只有等他从南京回来之后,大家都放松了,才有机会绑他。” 余则成摇了摇头,因为廖三民的建议实在是太被动了,只见他说道: “如果他在南京有事儿耽搁了,回不来怎么办?万一南京方面留住他,不让他回来怎么办?所有的情况必须考虑进去。”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笃定天津的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钱斌又是个上层有人的,优秀杰出的战略人才,所以余则成说的事情很可能会一语成谶,到时候就真的抓瞎了。 廖三民也少见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然后说道: “司令部里动手几乎没戏,只有在他去机场的路上找机会了。我手里虽然有两个人,可是很难执行这件事,因为跟他一起去机场的人很多,光是行正院参观团就有十多人,警卫营的警卫也一大堆。” 余则成一时之间还真的被难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吐出,然后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一天的时间,这样吧,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廖三民自从跟余则成相识,非常认可他的聪明才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为难。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对余则成建议道: “组长,实在不行咱们就放他走,接下来就靠南京的同志们了。” 余则成摇了摇头,认怂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只见他说道: “不行,那是下策,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拖延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万一南京那边的同志也搞不定,到时候咱们就彻底成了瞎子了,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无谓伤亡。 更何况这是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办法,晚上我们还在这儿见面,还是说八十六军仓库被盗的事情。” 余则成回到了天津站,第一时间来到了监听室,此时负责监听的特务正在吃饭,余则成拿起了监听记录,然后对着特务问道: “这个钱斌怎么这么多电话啊?什么情况?” 第七十九章 心软 面对余则成的询问,特务立刻起身回道: “钱斌现在被隔离,所有的事情都要通过电话。” 正在这时,监控电话信号的灯光闪烁,一旁的特务赶忙冲到了监控台,抓起了监控耳机放在耳朵上倾听,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又是他的电话。” 余则成的眉毛一挑,上前接过了特务的监听耳机,示意他们继续,吃饭,自己则是窃听钱斌电话的内容: “请问,你是哪位?” “是我,郭大夫,作战处的钱斌。” “哟,是钱参谋啊,有什么事儿吗?” “我后天要去外地,我想请您再给我开点药,我好带着。” “哦,对对对,孝喘可是要多加注意啊,还是上次那种药可以吗?” “可以啊,那药不错的。” “你这次要去哪儿啊?” “去南方。” “那你可要注意了,南方现在还有雨,还有花草,这些因素都容易引起孝喘。” “我会注意的,下午我派人去取。” “好,我给你准备好!” 听完了电话后,余则成若有所思,据他所知,孝喘是一种很矫情的病,它的禁忌有很多,最重要的是,这种病一个处理不好,是会死人的。想到这里,余则成放下了手中的监听耳机,吩咐特务继续监视,自己则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余则成第一时间给军医局打去了电话,把那里的军医郭大夫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端上来好茶招待,然后陪着郭大夫在沙发坐定,开口问道: “郭大夫,是这样,我有一个亲戚啊有孝喘病,最近呢他又得了其他的病,医院给他开的方子上面有很多药,我知道孝喘的禁忌有很多,怕他乱吃对他的孝喘不太好,我记得有些药对孝喘是禁用的吧?” 郭大夫别看穿着国军军装,可是却是个文弱书生,再加上余则成副站长的身份加持,秉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他笑着对余则成说道: “你把那方子给我看看,如果有禁用药我会帮你标出来。” 余则成一脸的不好意思,对着郭大夫说道: “我早上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把药房带在身上了,要不你跟我叨咕叨咕,我回家的时候自己比对一下?” 碰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是如此了,郭大夫沉吟了片刻后,对余则成说道: “这孝喘吧有支气管孝喘,还有过敏性孝喘两种,不知道你们家亲戚是哪一种?” 余则成的脸上有些懵,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亲戚”钱斌属于哪一种孝喘,遇到这种情况,那就只能是一网打尽了,于是他对着郭大夫说道: “我还真不太清楚。” 郭大夫也没有纠结,本来这就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对余则成回复道: “孝喘的禁用药有很多种,像阿司匹林,普奈洛尔都是,不少呢,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回家自己比对吧,这种病不可小觑,因为真的药性相冲是会要人命的。” 送走了郭大夫,余则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跟廖三民接头的时候,跟他说过一嘴,这个钱斌是留米的,西点毕业,这些年的留学精历,让他养成了一些小嗜好,平日里喜好小酌一杯,且只喝红酒。 再加上他家境富裕,足以支撑他的这点爱好,所以哪怕是在打仗,他的谱也一直能摆的很足,平日里喝着奥比昂酒庄的红酒,而且是只喝这个牌子。 (原剧中出现的酒瓶标识是caymus红酒,1906年,查克.瓦格纳买下原属西班牙人的佳慕酒庄用来酿酒,不久因米国禁酒令而戛然中止。酒庄葡萄树被砍掉,改种桃树和梅树。直到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老庄主的孙子查理(charlie)执掌酒庄重新开始种植葡萄树后,情况才稍有好转。所以这是一处bug,为了剧情合理,有所改动。) 奥比昂酒庄又称红颜容、侯伯王酒庄,创园于一五二五年,在一六六零年法国国王就它来招待宾客,到了一八五五年以后,如果一级酒庄的排行榜上没有把它列出,那么这个排行榜的权威性就要受到质疑。 庄园出产的红酒有属于graves区的特殊泥土及矿石香气,口感浓烈而回味无穷。大家公认,奥比昂是一款最适合与红颜共饮的典型澹雅型美酒,它曾作为丰厚嫁妆见证了一段又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典雅、浪漫、唯美,除此之外没有更合适的词藻来形容这款独具魅力的美酒了。所以单从钱斌喝的酒上,就能看得出这个人很是闷骚。 余则成非常谨慎,他没有直接去自己现身购买红酒和特效药,而是打发翠萍去的,至于红酒,也是打电话安排龙帮的帮主龙二去搞定的,可是即便如此,钱也一分都没有少花,因为红酒本身就价值不菲,余则成把龙二当成了自己的眼线,自然是不能让他去掏这个钱,人情不是用在占便宜这种地方的。 翠萍出去买药和买酒的时候,余则成则是在家做着准备工作,翠萍回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对余则成吐槽道: “这外国酒可贵了,给那家伙喝可惜了!” 余则成从翠萍的手上接过了红酒看了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办法,他是富家少爷,只喝这种外国酒,我让你买的药呢?” 翠萍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阿司匹林,递给了余则成,就这也是龙二在黑市上帮着淘弄的,要知道这种药在当时属于战备物资,在市面上根本都见不到,为了执行余则成的这次计划,他们可谓是大出血。 余则成看了看酒瓶的容量,计算了一下,需要多少药物能对孝喘病人起作用,然后倒出了药片,让翠萍隔着草纸用擀面杖擀碎成粉末。 至于余则成这边也没闲着,他用注射枕头,扎进了红酒的木塞,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管红酒,跟药末混在一起进行稀释,紧接着又把混着阿司匹林粉末的红酒注射回了酒瓶里。 其实红酒的木塞分为很多种,有天然木塞,填充塞,聚合塞和贴片塞,奥比昂红酒的瓶塞就属于天然木塞,使用栓皮栎中最优质的一块或几块天然软木加工而成的瓶塞,一般用于静止状态葡萄酒的密封,可以起到非常好的保护作用,使酒能够达到长久的陈年潜力。 这也让余则成的计划可以顺利的进行,因为换了填充塞或是聚合塞的话,他的这种操作,绝对会让红酒里混杂进木塞的杂质。像钱斌这种整天跟红酒打交道的家伙,嘴都叼的很,把酒瓶对着灯光一晃,看到酒液混浊,直接就会弃如敝履。 做完了这一切,余则成用手指将瓶塞上的蜡给抹平,直到再也看不到针孔的痕迹,这才作罢,然后顾不得跟翠萍过多的寒暄,换上了外套,拿上了做好手脚的红酒,前去赴约去了。 来到了约会地点,余则成坐定后也没有废话,直接从公文包里取出了红酒,摆在了廖三民的面前,然后说道: “钱斌有孝喘,他也爱喝这类酒。” “确定吗?” 余则成微微点头,然后小声对廖三民说道: “确定,我一直在监听他的电话,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酒马上送给他?” 廖三民一时之间有些懵,他没有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于是问道: “送酒?这是什么意思?” 余则成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然后说道: “他后天就要出发,去南京做战情汇报,时间太紧了,来不及绑他,所以只能是让他走不成了。” 廖三民这才心领神会,拿过了酒瓶打量了两眼,然后试探着问道: “这酒里?” 余则成微微点头,廖三民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对着余则成说道: “也就是说,钱斌真要是走不了了,陈长捷还会派其他人去,那边的汇报不能耽误,所以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余则成肯定了廖三民的猜测,然后说道: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只要钱斌走不成,我们就有机会下手。” 廖三民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这些日子以来,任务一直没有进展,让他感到非常苦恼,现在出现了转机,他只想立刻大干一场,让余则成看看自己的能力。 廖三民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说道: “组长,我明白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晚餐还没开呢,我可以在食堂做些手脚,给他送上这份惊喜!” “那就抓紧,但愿这家伙能在医院里躺几天!”余则成说道。 廖三民也没墨迹,直接站起身来,拿起椅背上的大氅,朝着外面走去…… 警备司令部这边,处于隔离中的钱斌,是不被允许到食堂里进餐的,每天都会有专人把饭菜酒水送到他的专属房间,陈长捷也知道钱斌这家伙的小嗜好,所以关照手下的人,每天给钱斌送上一瓶他平日里喝的红酒,特殊人才总是会得到特殊关照的。 廖三民为了接近钱斌,早就借着意外,把手下范村东安排到了司令部,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惊喜,可以顺利的执行余则成的计划。 食堂里,廖三民在一个角落里,心不在焉的扒拉着面前的饭菜,正在这时,一个警卫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被廖三民一眼看到,心说终于来了。 只见警卫走到打饭窗口前,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司务长,这是司令部长官关照钱参谋的。” 司务长习以为常,将红酒递给了给钱斌送饭的人,然后说道: “饭已经打好了,正好酒也来了,赶紧送过去吧。” 这时廖三民早起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尾随送酒的警卫小声吩咐道: “去老秦家里换便衣,马上离开这里,老秦现在正在城西门口等你。” 余则成跟廖三民分开后,特意回了趟家,对翠萍关照道: “我要马上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此时天色已晚,翠萍正在打地铺准备休息了,见状对余则成问道: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余则成一边在写字台收拾着,一边对翠萍说道: “去监听钱斌的电话,我是真担心他死掉了,每个人对药物的反应不一样啊。我走以后,晚上九点整,守着收音机,等候抄录指令,有可能会通知我们撤离。” 翠萍直接从地铺站起来,对着余则成问道: “怎么,要撤退了吗?” 余则成表情有些犹疑,对着翠萍解释道: “有这个可能,现在和平姐放的希望已经没有了,部队肯定是要攻城的,记住了,晚上九点整!”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警备司令部乱成了一锅粥,陪着监听的特务值班的余则成,甚至是亲自上阵,戴上了监听耳机,平日里这些事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的,可是今晚不行,他担心钱斌真的会死。 从这可以看得出余则成并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哪怕是立场不一样,只要是没给他造成切实的威胁,他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下死手的。这些年来死在他手里的,除了汉奸李海丰,就是那个跟马奎穿一条裤子的米志国,只不过他们都是坏了行业的大忌,取死有道。 余则成在监听室里守了大半夜,也没听到钱斌抢救过来的消息,这让他的心情有些低落,考虑到组织上今晚很可能会发来新的指示,差不多尘埃落定后,余则成后半夜才回了家。 余则成进屋的动静把翠萍给惊醒了,他对着翠萍问道: “指令收到了吗?” “没有,我一直等到十点半。” 余则成沉默了片刻,安抚翠萍重新躺下后,他也换了睡衣上了床,可是由于心里装着事儿,余则成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湖湖的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一阵电话铃声把余则成和翠萍惊醒,余则成从床上爬起来,跨过在地上打地铺的翠萍,接起了电话: “则成啊,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太太说你昨天夜里没回来啊?” 电话是叶晨打来的,平时他有事都是在站里安排的。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余则成的心里一沉,不过还是镇定的解释道: “站长啊,昨晚军线夜里很热闹,后半夜我才回来,天亮了才迷湖了一小会儿。” 听着余则成略带起床气的声音,叶晨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如果是换成李涯和陆桥山之辈,他们才不会担心钱斌这个外人的死活,达到自己的预期效果后就会不管不问了。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让下面的人看着不就行了嘛,这种事你何必要亲力亲为呢?” 余则成带着一丝疲惫的对着叶晨解释道: “要打仗了,我这不是担心军内出现长春这样的事儿嘛,站长,您有什么吩咐啊?” “作战处的一个军官,说是让人给下毒了,让我们派人过去查办。” 余则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道: “站长,他们没说死活吗?” “没有,你过去看看吧,注意啊,要是涉及到军内关系一定要谨慎!” “好的,我马上过去。” 余则成挂断了电话后,可能是由于蹲着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忧虑钱斌的死活,他一屁股栽倒在床边,吓得翠萍赶忙上前扶起了他。 翠萍跟余则成相处了三年有余,甚至这个男人的性格,别看他整天冷冰冰的,可是却是那种面硬心软的人,翠萍有些担心的对着余则成问道: “人是不是死了?” 余则成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说道: “不知道,让我马上过去。翠萍,虽然没有接到撤退的指示,但是你还是得做好准备,到时候很可能你得先走。” 翠萍有些沉默的看着余则成,她知道哪怕是这些年她跟这个男人生活在一片屋檐下,但是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自己仍旧是没有一丁点的位置,自己甚至都不如被送走的那个穆晚秋,最起码她还曾经在余则成的心里划过一到涟漪…… 余则成先是去了一趟军医局,查看了一下钱斌的动静,从医生的口中得知,钱斌已经被抢救了过来,余则成这才松了口气,来到了警备司令部。 进到钱斌隔离的那个房间,只见两张作战图纸散落在地上,可以看得出是当时钱斌被刺激发病时,扑落在地上的,没吃完的饭菜,此时还摆在茶几上。距离茶几不远的柜子上,还放着钱斌在西点的毕业照。 正在这时,有两个警备司令部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余则成汇报道: “钱参谋有孝喘病史,我们在他喝的葡萄酒里面,发现了过量的阿司匹林和β受体阻断药品。这是孝喘病人禁忌的药物,可以肯定钱参谋的病情突发,就是直接受这些药品的影响。” 对于他们能够查验出来,余则成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只要能把这个人暂时留下,给他和廖三民以缓冲之机,这就足够了。余则成轻啧了一声,然后说道: “钱参谋正值春风得意,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第八十章 攻心 警备司令部的人已经经过了详细的化验,自然是不可能认同余则成的观点,只见在场的一名军官开口说道: “现场已经全部勘察完毕了,结论如下:钱参谋的酒瓶软木塞上,发现了很小的针孔,基本上可以断定,酒是提前被人下过药的。” 余则成的眉毛微皱,对着自己面前的二位问道: “酒是从哪儿来的?” 正在这时,只见军官从外面召唤了一声,然后一名身着士兵制服的人被带了进来,军官示意他配合余则成的工作,面对余则成的询问,士兵回道: “酒是我带来的,司务长说是司令部犒赏钱参谋的。” 这时余则成已经写好了询问笔录,对着士兵说道: “下去把司务长带来!” 没过一会儿,司务长也被带到了余则成跟前,面对这种敏感的事情,司务长自然是赶忙配合,唯恐跟自己沾上关系: “我就是司务长,酒是我交给勤务兵的。” “谁交给你的?” “警卫营的范村东,司令部加餐或是要晚餐都是他来打招呼的。” 一切脉络都齐全了,余则成自然是朝着刚才处理这件事的军官提出要审问范村东,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范村东已经下落不明了,稽查处正在全程搜捕他。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军官说道: “晚了,昨晚军营热闹了一整晚,他恐怕是早就已经逃窜出城了。他老家是哪儿的?派人去他老家抓人!” 军官此时面露难色,对着余则成解释道: “恐怕不行,他老家是沉阳的,沉阳现在已经沦陷了。” 这时书面工作已经完成,余则成插好了钢笔放下,然后说道: “范村东不过是警卫营的一个小人物,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军官陡然一惊,他想起了来之前,警备司令陈长捷对他的提醒,部队和保密局向来都不对付,所以这件事最好是控制在军队的范围内,绝不能让其扩散,给保密局的人兴风作浪的机会。 听余则成的意思,他这分明是要朝着部队出现敌特的方向使劲,这可不行。军官的脑门冒起了白毛汗,绞尽脑汁的往回找补: “钱参谋是从米果留学回来的,即使有上层的背景,在这里也是少数派,更多的年轻军官,特别是本土学成的,跟他们这一批人矛盾很深,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有人背后使阴招。” 此时的军官还不知道,这正是余则成所希望看到的,因为他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没人比他更加希望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利用保密局和警备司令部之间的矛盾,故意在用话术对其引导,结果军队这边还真就跳进坑里了。 余则成在司令部这边调查完毕,去军医局还特意探视了躺在病床上的钱斌,给他做个简短的笔录。警备司令部这边,已经把上层关于这件事的态度,交代给钱斌了,所以在面对余则成问到他有没有什么仇家的时候,钱斌有气无力的回道: “陈司令派我去南京向委员长汇报战情,这是一件非常风光的事儿,我想是有人妒忌我,警卫营那个人不过是个跑腿的。” 余则成坐在病床边记录着,然后对钱斌问道: “你能说出对你心生妒忌的几个人名字吗?你认为最嫉妒你的人是谁?” 此时的钱斌无比憋屈,因为这本就是上面在面对保密局来调查时对他交代的说辞,属于子虚乌有的事,他甚至是能够想象得到这件事到最后只会不了了之。他看着余则成虚弱的说道: “不能说,没有证据。” 余则成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钱斌说道: “我现在需要的是目标,我不会凭你说的就去抓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钱斌在参谋部也不是没有不对付的同事,只是他这个人还算是厚道,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瞎搞,更何况只要是司令部的人,都对保密局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抵触,如果这个真的借机攀咬对手,以后在司令部也不用混了,这点轻重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面对余则成的问询,钱斌表现的口风很严: “我不能说,一旦说了,他们会用更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钱斌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余则成,他之所以会来探视钱斌,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个活地图,掌握着陈长捷的城防计划,对于所谓的调查,余则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余则成看着钱斌突然笑了,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不会对付你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呢吧?你已经被宣布禁闭了,理由是违反军令,饮酒误事,南京的总长作战会议,就因为你的一瓶酒,耽搁了大半天,你贻误战机罪当坐牢,甚至是掉头,这才是跟你对立的人最想看到的结果。” 钱斌的脑子此刻浑僵僵的,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挖了个坑,然后一脚踹了进去,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已经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扬土了,这件事情甚至司令部的上层也参与到其中了,很多人都巴不得自己死呢。 自己这是读书读傻了,虽然在本职工作这一块表现的相当出色,可是论起耍手段,玩权谋,自己给这群家伙提鞋都不够资格!钱斌不由得感觉到身上一阵发寒。 余则成自然是看出了钱斌的挣扎,知道自己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眼下兵临城下,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钱斌已经深刻的感觉到恐惧了。余则成循循善诱的问道: “说说吧,你最怀疑的对象是谁,或者是谁们?这恐怕是你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了。” 钱斌异常痛苦的闭上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 “幺五幺旅旅长路仲骅,作战处副处长陈雍剑,八十六军军部的黎天启,其他的还有几个,他们是领头的,这些人都是保定帮的。” 余则成记录下这一切,然后插上钢笔,合上了笔记本,对着钱斌说道: “禁闭期间我会派保密局的人近身保护你,记住了,别跟军人来往,要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钱斌知道这件事过后,自己很可能在天津警备司令部彻底混不下去了,因为没人会喜欢跟这种借刀杀人的人有联系,会缺乏安全感,他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借助上层的关系,把自己调到别的地方去。 沉吟了片刻后,钱斌对着余则成说道: “余副站长,帮我跟我老婆联系一下吧。” “说什么?” “就说我很好,没事儿,叫她别担心。” 余则成从医院离开后,跟廖三民接了头,因为保密局和警备司令部协同防卫的缘故,所以二人并未过于避讳,还是在平时的那家咖啡馆里。 见到廖三民后,余则成先是过问了一下把酒送进去的范村东同志情况,在得知人已经被送出了城,余则成松了口气,这时就见廖三民说道: “我找了个理由去机场看了,被派去南京的一共有两个人,重兵保护,估计从南京回来后也是这个待遇,很难下手。” 余则成点了点头,开战在即,不能再继续耽搁时间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去南京的人不能指望了,咱们就从钱斌身上下手!” “还有,我在机场看见李涯了,他也去南京!” 余则成顿时一愣,他突然想到了昨天翠萍对自己提起过的,站长太太说李涯最近好像在偷偷忙着什么。这让余则成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对廖三民确认道: “他去南京?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他一个人,很神秘,直到飞机起飞前才上去的。” “你不会看错人吧?” “不会,我是看清楚才离开的。” 这个消息让余则成的心里一沉,现在可以肯定,李涯私下里一定是有什么行动,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有关?要说在保密局天津站里,自己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家伙了,这件事情还是要从站长那里探探口风。 余则成回到天津站,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前去汇报自己去警备司令部的调查结果,只见他开口说道: “军内的年轻军官里有一股很强的势力,私下串通频繁,钱斌他们几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跟这些本地派平日里摩擦颇多,而且时间不短了。” 叶晨摆了摆手,对着余则成说道: “这件事马马虎虎过去算了,军内的事儿从来就是笔湖涂账,算不清的。” 叶晨当然知道余则成是在借题发挥,为的是获取城防计划,所以面对汇报,他的回答是一语双关的,眼下这种形势,只要是余则成闹得不是太过火,搪塞了过去,就随他发挥了。 当然,话说到了,余则成能不能理解,都不会耽误继续把这件事做下去。真要是余则成没听懂,出了纰漏,自己顶多是卖卖老脸,帮他处理身后事罢了。 而且叶晨要帮余则成处理的手尾不止这一件,因为这个家伙的心软,让廖三民留下了许宝凤的命,这个纰漏早晚会被李涯给发现的,是时候送这个女人归西了。 余则成此时还对这一切都茫然不知,他脑子里还在惦记着钱斌脑子里的计划,于是对叶晨说道: “站长,这件事情马虎不得啊,他们内讧我是管不着,可是我担心他们结党会有意外动作,眼下马上就要开战了,这些人可都是一线的实力派,要是推举出一个将衔军官,甚至不用说推举,就是胁迫,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济南有个吴化文,长春有个曾泽生,台儿庄有个张克侠,站长,要是咱们这儿也出这种事儿,天津站难逃问咎啊!” 叶晨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吴化文和曾泽生倒是还好,可是张克侠可没人比他更加熟悉了,这是当初他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老同学,最关键的是,他也是我党秘密潜伏在国党中的人。 叶晨看了眼余则成,然后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余则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然后坚定的说道: “站长,我觉得咱们不能把那个钱斌放在医院里,得接手过来,弄清那些年轻军官的底细,提前防范。当然冒然接手这样一个军官,看似有些不妥,可是只要理由合适,一切都不是问题,并且我手里已经有钱斌这件事的关键证据了。” “哦?什么证据?”叶晨问道。 余则成这时候是怎么夸张就往怎么说,只见他虚张声势的说道: “经过现场勘验,我发现有人往钱斌的酒瓶里投药,并且涉及到一系列的人。” 最后叶晨虽然是面露难色,但是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余则成的请求,这时余则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李队长怎么还没回来呢?我还等着用他的人呢!” “哦,他去南京了,办点事儿,我派的。” 余则成的心里一沉,不过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城防计划搞到手再说。 余则成回到办公室,给电讯科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讯科的科长吩咐道: “喂,我余则成,马上派人把这个钱斌家的电话监听起来,地址问情报处,完成以后马上汇报我!” 没过多久,电讯科那边就已经完成了对钱斌家电话的监听,电讯科长拿着报告来到了余则成这里,余则成接过报告后,挥挥手把人打发走,看着上面备注的地址,是时候拜访一下钱斌的夫人了。 余则成来到了钱斌家,进屋之后四处的打量了一下环境,看得出来,钱斌的生活非常有品位,家里的装修豪华,他的妻子气质也不错,明显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余则成落座后,把钱斌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对着钱斌夫人说道: “你丈夫现在还在医院,身体没问题,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保密局暂时把他接管了。” 钱斌夫人一脸担忧,对着余则成问道: “余副站长,我们家钱斌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我已经吩咐过手下了,除了我们的人其他人不能靠近!” 海归派难免心高气傲,余则成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跟本土派发生矛盾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余则成通过调查和电话监听确认了这一情况,所以才冒险制造了这次的意外,如今看来,一切发展的还算是顺利。 钱斌太太满脸愁容,眼下时局混乱,她是真的担心丈夫会有个好歹,只见她对余则成说道: “我知道我们家钱斌的性子容易得罪人,不过陈长官很信任他的!”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陈长捷作为司令部最高长官,虽然说可以决定提拔谁不提拔谁,可是他却杜绝不了手下的勾心斗角,余则成轻声说道: “不信任倒是还好办一些,关键是出头的出头的椽子先烂,他现在正值春风得意,这伤害到了本地派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麻烦,他没跟你提过吗?” “那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余则成做出了一副思考状,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听说你们两口子有些背景,听我的,赶紧找人想办法把他调出去,让他远离这些算计。更何况天津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到时候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钱斌夫人此时乱了阵脚,许久之后才讷讷说道: “钱斌说天津的城防很安全的,红党打不进来。” 余则成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现在不是四六年了,东北已经彻底沦陷了,哪有红党攻不下的城?天真!” 钱斌太太嘴巴微张了两下,然后说道: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 余则成轻哼了一声,然后语气严厉的斥责道: “想什么办法?送礼吗?不管用的,别妇人见识,以为送点烟酒点心就可以了,保定系的这些人生性得很,他们可不是吃小米长大的。要不是我跟钱斌还算是合眼缘,这种事情我是不方便出面的。” 余则成的意思很明显,我是在帮你们家办事,你别不识好歹。钱斌太太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思考了半晌后说道: “我哥哥在北平剿总指挥部,他跟傅将军交情很深,长城抗战的时候就给傅将军做副官,余副站长,你说剿总出面会不会管用?” 余则成见到钱斌夫人此刻被拿捏的朝着自己预订的方向使劲,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开口说道: “那当然了,在这个地盘儿傅将军说话比委员长还管用呢。” 余则成说的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失,因为陈长捷这个天津警备司令的职务还是傅作义一番运作的结果,所以傅作义出面的话,陈长捷无论如何都是要卖给他这个面子的。 这还只是从私交的角度来说,从公事上来讲,傅作义作为华北剿总总司令,就是陈长捷的直属上司,申请个人员调度,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甚至都不用跟谁去解释。 第八十一章 另类的警告 有了余则成的肯定,钱斌太太总算是松了口气,对着余则成问道: “我能去看看钱斌吗?” 余则成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无奈的对钱斌太太说道: “不行,收拾一下钱斌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送过去就行了,他现在还在关禁闭,哪怕是我们保密局也不好破例。” 钱斌太太的脸色有些暗澹,口中讷讷的说道: “可是我很想见到他,我担心他的身体。” 如果是遇到强硬的人,余则成总是会有办法叫他闭嘴,可是在面对钱斌太太的时候,看着这个被命运裹挟的女人,甚至余则成已经帮钱斌安排好了结局,此时的他还是带着一份愧疚的,轻声劝慰道: “傅将军如果能为你们说话,我相信你们会很快见面的,会很快。” 余则成第二天早上,刚来到站里上班,监听了一宿的特务,就拿着监听记录找到了余则成,对他说道: “副站长,我交班了,这是昨晚的监听记录。” 余则成接过了监听记录,一边翻看,一边问道: “钱斌老婆那边有什么重要的电话吗?” “昨天晚上她给她哥哥打了电话,说了钱参谋的事儿,他哥哥说会请傅作义将军出面要人,要钱参谋回北平。今天早上她哥哥回了电话,说傅将军那边已经跟南京说过了,毛局长答应了跟咱们协商。” 余则成嗤笑了一声,说是协商,毛齐五那边其实就是妥协了,毕竟眼下正是打仗的关键时候,毛齐五干的顶多就是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可是傅作义不同,他可是华北剿总总司令,都指着他出菜呢,所以无论如何毛齐五都会卖这个人情,不然他在常凯申那边都不好交代。 余则成收起了监听记录,然后给秘书科那边去过电话,得知叶晨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决定去找他汇报一下钱斌的情况。 当他来到办公室,敲门进来后,意外的发现李涯也在,余则成寒暄着说道: “诶,李队长这是公干回来了。” 李涯虚伪的笑了笑,然后往沙发旁边让了让位置,应声道: “是啊,我这一走,余副站长这两天辛苦了。” 余则成朝着沙发坐去的时候,就注意到李涯的手中捧着个文件夹,看到他下意识的遮掩动作,余则成很肯定他这是不想让自己看到。 余则成坐下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站长,钱参谋那边已经出院了,我把他给接回来了。” 叶晨心说道,城防计划这是有着落了,他对余则成说道: “上级指示,要我们把这个人送回北平,剿总需要这样优秀的人才。” 余则成心中一喜,他等候的就是送走钱斌的命令,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会有机可乘,制造出意外,让钱斌落在自己人手里,从他嘴里得到城防计划。不过表面上余则成还是迟疑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能不能晚一点儿?我再询问几天,把军内派系的事情给捋顺清楚?” 叶晨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烫手的山芋还是早扔的好啊,毛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傅作义那边嫌我们多管闲事儿了。” 余则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眉头微皱的说道: “可是现在怎么送出去呢?红党野战军已经围城了,李队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涯被余则成问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叶晨给伸手拦住,开口说道: “这件事还是你想办法吧。李队长,你那边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儿办好,那是大事儿!” 余则成隐晦的瞄了眼李涯手中的文件夹,然后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做出思索状,片刻后说道: “那好,要不就让他乔装改扮,混出城去算了?” 叶晨点了点头,为了让余则成跟这件事彻底脱开干系,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叶晨补充道: “再派两个我们的人护送,也算是圆了华北剿总那边的面子。” 一切定下后,余则成也没再多做停留,对着叶晨说了声,“那我就先去办!”,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后,余则成将当初翠萍从梅姐那边听到的小道消息,结合李涯秘密前往南京的事,再加上李涯手中遮掩的文件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李涯眼下一定是在执行秘密任务,而且还是瞒着自己的那种,这让他心里有些打鼓,因为他不确定这件事跟自己和翠萍有没有关系。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钱斌的事情给处理好。回到办公室后,余则成给廖三民那边挂去了电话,约他出来谈事,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赴约了。 余则成来到了约会的咖啡馆的时候,廖三民已经等在了那里,不过他的脸上再没了轻松写意的微笑,反而是带着一丝凝重,这让余则成感到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有多问。 坐定后,余则成对着廖三民交代了具体的行动部署,开口说道: “下午四点,保密局的人会带着钱斌从城西门走,四男一女,五个人,一辆大车,你那边都沟通好了吧?” 廖三民强打着精神,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着余则成问道: “大病了一场,他脑子不会出了什么毛病吧?可别到时候忘了城防部署,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可别给部队送过去一个废物,那可就闹笑话了。” 余则成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廖三民说道: “我特意问过医生了,完全没问题。” 廖三民这才松了口气,可是随即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躲闪的看了眼余则成,然后小声说道: “组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余则成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廖三民,然后问道: “刚才一来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咱们又不是外人。” 廖三民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的桌面,犹豫了片刻后,这才说道: “组长,许宝凤死在牢里了。” 余则成的眼神一凝,侧头看向了廖三民,然后问道: “哦?怎么死的?” 廖三民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吭哧了许久才说道: “被蛇给咬了,毒死的,等到监狱的人给她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全身都变了颜色,死状非常痛苦。” 许宝凤的死因大大出乎了余则成的预料,他也觉得有些荒谬,不过一想到监狱的环境,那里依山而建,阴冷潮湿,有蛇也算是正常,只能说这个娘们儿实在是太倒霉了。 然而此时二人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叶晨买通了监狱的狱警,趁着李涯去南京的这段时间做的,他不想给李涯接触到许宝凤的机会,因为这是会死人的。 余则成笑了笑,然后对着廖三民说道: “死了就死了吧,尸体你处理好了吗?” 廖三民点了点头,语气中还是有些迟疑,最后才对余则成说道: “本来许宝凤死了,我也没多想,可是从她中毒死的那天后,我监狱的狱警有一个突然消失不见了,那边正好是他当班,从那以后就再没人看到他。” 余则成愣住了,这个桥段怎么这么熟悉啊?投毒,然后人消失,这不是自己这边刚刚做过的事儿吗?想到这儿余则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如果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然而送走钱斌此时已经迫在眉睫,容不得余则成去多想,即便是冒着危险,也得去这么做,因为外面接应的部队已经在等着了,再加上南京那边催的急,自己没有留钱斌的借口啊。 思考了许久,余则成对着廖三民说道: “这件事过后,如无重要的事情,咱们俩之间先保持一段时间的静默,我怀疑这是有人在给咱们警告,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咱们不得不谨慎!” 廖三民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古怪,看来还真不能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啊,到底是谁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呢? 下午四点,余则成准时带着钱斌夫妇,把他们送到了城西门的大门口,一切妥当后,余则成对着钱斌两口子说道: “本来还想多了解点情况的,既然上面出面了,我也不好多留二位了。” 钱斌本身就是警备司令部的,他当然知道平日里保密局和军方之间的矛盾,对于余则成会这么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并且提供帮助,保护自己的安全,钱斌自然是非常感激,他笑着对妻子示意了一下。 只见钱斌太太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余副站长,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心意,还望您别嫌弃,多谢副站长为我们家老钱考虑了那么多。” 看着钱斌太太递过来的檀木盒子,余则成是真的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毕竟钱斌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完全就是被自己坑的,而且还没坑完。不过当特工的就不能要脸,余则成接过了盒子,随即说道: “钱太太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担心背后有黑手。” 钱斌此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谁说保密局没好人的?下次再有人对我这么说,我一定翻脸,余则成就是个好人!钱斌对着余则成真诚的说道: “余副站长,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后会有期!” 余则成此时再也憋不住,笑了笑,然后对着钱斌两口子说道: “我相信,咱们一定会后会有期的,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目送马车离开后,余则成打开了钱斌太太送的那个檀木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块做工和材质都相当不错的玉佩,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玉佩的下面,还压着两根黄鱼。 余则成不禁感慨,不愧是家里有矿的存在,难怪平日里喝的红酒都那么贵,自己当初让翠萍买的那瓶红酒钱算是回了本,不仅回本,还小赚了一笔…… 护送钱斌的马车低调的出了城,走了大概能有十几里土路,就见前方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钱斌太太对钱斌问道: “老钱,这车是不是来接咱们的啊?” 钱斌招呼车夫把马车停下,这时就见吉普车上下来一位身着国军军装的军官,对着钱斌问道: “请问,您是钱斌钱参谋吗?” “我是!” 军官又将目光看向了钱斌太太,然后问道: “您是沉副军长的妹妹?” 知道是自己哥哥的人来接自己,钱斌太太不禁面带笑容,点头应道: “我是!” 确认了身份后,就见军官对着钱斌两口子说道: “到地方了,你们跟我走吧!” 军官把保密局的特务给打发了回去,然后让车夫和司机帮着把钱斌两口子的行李装上了吉普车,直到车子发动后,钱斌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他对军官试探着问道: “天津都围城了,这种时候你们还能穿军装,开军车出来。” 军官笑了,回头看了眼钱斌,然后耐人寻味的问道: “哦?有什么不妥吗?” 钱斌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然后沉声说道: “这里应该离红党的一纵司令部很近,他们在宝坻,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军官哈哈笑了,然后转身对着钱斌两口子说道: “我们的番号刚刚改过,现在叫中国人民jie放军第三十八军,也就是你说的一纵,我代表司令员李天佑,政委梁必业欢迎二位!” …………………………………… 余则成一大早来到天津站里上班,刚进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茶,还没等喝呢,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余则成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叶晨有些虚弱的声音: “则成啊,联勤部兵工署给咱们站里配了七十把手枪,还有三千发子弹,我过不去了,你就替我签字接手了吧。” “知道了,站长,您病了啊?” “有点儿不太舒服。” 余则成扶了扶眼镜,然后对叶晨说道: “那您在家安心养病,对了站长,这些枪签收了之后怎么办?我是直接入库吗?” “枪和子弹都交给李涯,那是他用的。” 余则成的眼神一凝,行动队的特务总共也没有这么多,李涯怎么会需要这些枪?余则成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叶晨继续请示道: “知道了,站长,另外渤海舰队中午送来了四架米式电台,说是天津站请求的,有这回事儿吗?” “有啊,货到了吗?” “到了,让我们派人去取。” “这么快啊,让李涯去取吧,那也是他用的。” 这时余则成已经可以肯定,李涯这边背着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大的行动,他对着叶晨试探着问道: “站长,怎么这些事儿我都不知道啊?” “照顾好老婆,等待命令咱们撤离,这是你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儿。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好,这样不用担责任!” 叶晨话里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那就是前方是个大坑,是用来埋李涯的,如果说的这么透彻了,余则成都还听不出来,那他可就真是白混了这么久的职场了。 余则成嘴上虽然是答应着,可是他关心则乱,他打算下次跟廖三民会面的时候,商量一个对策,最起码要知道这批武器和装备的去向,这些事情,他们执法队出面最合适了…… 一间澡堂的休息室,李涯正在做一个外勤的工作,让他答应来陪自己执行接下来的潜伏任务,劝说了半晌后,外勤特务终于答应,然后对李涯说道: “李队长,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定还需要女的。” 李涯抬眼看了眼外勤特务,然后问道: “当然,怎么?你手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特务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前阵子我喝多了酒,跟别人打架,被纠察送进执法队的牢房,关了几天小黑屋,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女的,她以前是党通局的特务,后来因为违纪被开除了,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都省的咱们培训了。” 李涯顿时来了兴致,对着外勤特务问道: “哦?那她现在人呢?” “我走的时候,她还被关着呢,就是前几天的事儿,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牢里。” “她叫什么名字?” “许宝凤!” 李涯的眼前顿时一亮,因为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这就是当初谢若林套话翠萍是的那个女的,后来在余则成的录音里还曾经出现过,看来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执法队的监狱了。 李涯来到执法队的监狱,正好廖三民在值班,李涯亮出了证件,提出要提审犯人许宝凤。廖三民的心里一惊,不过马上又古怪的笑了笑,抬眼看了眼李涯,然后语气硬梆梆的说道: “她死了。” 李涯的眉毛一挑,怎么就这么巧?他对着廖三民问道: “死了?怎么死的?谁下的处死命令?据我所知,她不过是欠了些赌债而已,这也能要命?” 廖三民扔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然后说道: “赌债当然不能要命,可是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她在牢房里被毒蛇咬到,毒发身亡了。” 第八十二章 牵制 李涯的脸顿时就是一黑,这特么也太巧了吧?自己这是什么点子?李涯下意识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眼珠子一转,看着廖三民问道: “廖队长,听你说这个许宝凤刚死了没几天,能带我去看看她的尸体吗?” 廖三民还是惯常的那副笑模样,对着李涯说道: “没问题,她死后我让人裹了草席拖到山后的乱葬岗,现在这天儿眼瞅着上冻了,尸体应该不会腐烂,能看个全须全尾的。” 说着,廖三民让手下的卫兵带着李涯去辨认尸体去了。李涯来的时候,把昨天跟他提起许宝凤的那个外勤特务也带到了身边,没想到眼下就用到了。 到了地儿,因为是刚埋的,土还没冻实,几镐头就给刨松了,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裹着草席的尸体就被挖了出来,掀开了草席,李涯让手下的特务上前辨认,确实是许宝凤。 李涯亲自上前检查了许宝凤被毒蛇咬过的伤口,确认无误后,这才暗骂了一声倒霉晦气,无奈的带人离开了。 李涯走后,廖三民顿时变了颜色,他本以为自己秘密逮捕许宝凤这件事情做的很隐秘,却没想到李涯还是嗅到了气味儿追了过来,幸好这个女人死了,不然李涯通过关系获得许宝凤的提审权,到时候自己和余则成就完全陷入到被动了。 这天一大早,余则成起床起的有些晚了,看了看钟表,眼瞅着跟廖三民约定的接头时间到了,他也没在家吃早饭,跟翠萍打过招呼后,换好衣服,拎着公文包就出了门。 到了约会地点的时候,余则成还有些睡眼惺忪,廖三民见状帮着余则成叫了杯咖啡帮他醒醒神,然后说道: “组长,稽查处这边已经嗅到一些气味儿了,昨天开会的时候还询问钱斌的事儿。” 余则成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廖三民说道: “他们不清楚钱斌的动向很正常,因为他们的级别不够,傅作义那边早就跟陈长捷打过电话沟通了,甚至是毛齐五都知道这件事,不用理会,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廖三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昨天李涯来到我管辖的水屯监狱了,提出要提审许宝凤。” 余则成瞬间被惊了一下,整个人再不复刚才的慵懒,随即他想起了廖三民上次跟自己说过的,许宝凤疑似被人投毒身亡的事情,两件事情合并到一起,让余则成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余则成稳了下心神,对着廖三民问道: “李涯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廖三民摇了摇头,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他提出要看一看许宝凤的尸体,我让手下的人把他带去乱葬岗了,验过尸后一无所获的走了。” 余则成心中一阵后怕,如果许宝凤现在还活着,他敢保证李涯这个家伙,绝对会第一时间请示站长,申请到对许宝凤的提审权,甚至更严重一点,他会直接跳过站长,对南京总部那边申请,到时候自己和翠萍就彻底坐蜡了。 余则成意识到李涯其实一直都没忘记上次他针对自己跟翠萍的时候,自己给他挖的那个坑,并且一直在试图给自己找麻烦,现在不知道他查到哪一步了,最关键的是,不知道翠萍那边有没有暴露。 自己这边怎么都能搪塞的过去,可是翠萍不行,在隐蔽战线这一块的经验,她实在是太过欠缺了,现在必须立刻跟上面申请,要赶紧把她送走。 沉默了很久,余则成才抬起头来对着廖三民说道: “这个李涯我看是整天太闲了,而且他这阵子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咱们给他添点儿堵吧,顺带着搞清楚他在忙些什么。” 廖三民也意识到了李涯好似一块狗皮膏药,关键是他不咬人但是膈应人,他也正有此意,于是对着余则成问道: “组长,我应该怎么做?” 余则成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兵工署给我们这边配送了七十支手枪,三千发子弹,渤海舰队给我们这边送了四部新式电台,这些装备全部都归李涯一个人所有要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我想你利用在执法队的权限,尽快的申请一份督察令,要求督察这些装备的去向,就说黑市上出现了一批没开油的手枪,争取得到跟李涯面对面的机会,弄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即便是一无所获,能够恶心到他目的也达成了。” 廖三民虽说一直以来都是枚闲棋冷子,直到罗掌柜撤退之后,才被安排到余则成手下做事,缺乏地下经验,可是一些最基本的事情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余则成这是想让自己吸引李涯的目光,背地里可能要搞事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廖三民轻笑了两声,对着余则成说道: “督察令而已,这不难,我找个借口就能申请下来了。” 余则成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廖三民的同时说道: “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是关于几个年轻军官的事儿,只要是涉嫌陷害钱斌的那几个,这是名单!” 廖三民接过了文件袋,笑了笑,然后对余则成说道: “从来没有人问过咱们俩谈话内容的事儿,组长,这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余则成看着廖三民,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三民啊,马虎不得,很多眼睛都在盯着咱们俩,李涯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针对我展开调查的时候,肯定会注意到你的存在,所以要准备出搪塞的借口,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 李涯昨天从水屯监狱回来,心情就非常阴郁,他本以为找到了许宝凤的踪迹,通过提审她可以找到扳倒余则成的机会,可谁曾想这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无论是自己还是余则成那边都非常戒备,生怕给对方留下借题发挥的机会,自己这边整天忙着“黄雀计划”,为了怕引起余则成的注意,每天都躲着他行动,这种被人掣肘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然而一时半会儿想要扳倒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涯长叹了一声,拿起了电话,跟南京一处那边沟通着“黄雀计划”的具体细节,沟通完毕后,他这边刚挂断了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一声“请进”后,就见叶晨带着一位身着军官制服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就见叶晨笑呵呵的介绍道: “李队长,这位是司令部执法队的廖队长。” 廖三民看着李涯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李队长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叶晨的眉毛一挑,打量了一眼二人,然后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李涯担心自己去监狱提审许宝凤的事情暴露,语气含湖的说道: “哦,我前两天去执法队下属的水屯监狱提审一个犯人,跟廖队长打过些交道,廖队长辛苦了,不知道今日突然来访,有何赐教啊?” 廖三民没等开口说话,就见叶晨笑着介绍道: “廖队长是来督察那批物资的,你们俩聊吧,我先走了。” 说着叶晨就要离开,结果却被李涯叫住: “站长,您先别走啊,这件事情您跟廖队长解释最好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对李涯说道: “当初我跟你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余副站长也不会插手,由你全权负责,既然是你负责,那当然是你们俩谈了,我可不想受到南京的责问。我这边还有个会,你们俩先谈,我走了!” 李涯恨得牙痒痒,他知道自从自己上次借余则成的事情逼宫,叶晨就开始不待见自己了,再不见了往日的亲近,他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随着房门关上,小声地都囔了一句: “滑头!” 廖三民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涯说道: “李队长,督察令在你们站长那里,您还需要亲自过目吗?” 李涯审视的看了眼廖三民,然后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边走边说道: “不用了,不知道廖队长是替司令部督察呢,还是替某些朋友打听呢?来,坐!” 廖三民此刻也不得不赞叹李涯的警觉,自己跟天津站的余则成多有往来,李涯身为行动队的队长,自然不是瞎子,所以他怀疑自己和余则成之间有联系,这完全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廖三民大咧咧的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涯的对面,然后说道: “李队长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懂啊,你所谓的朋友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拿的是稽查处的督察令。” 李涯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看着廖三民问道: “哦?督察什么啊?” 廖三民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然后说道: “最近黑市上出现了一批没开油的手枪,引起了稽查处的注意,追根朔源,查到了保密局这里,据可靠消息,你们这里刚刚签收了一批由兵工署送过来的枪支,我要知道这批物资的去向,放置处,今天我要看到。” 李涯的目光一凝,态度非常强硬的说道: “不好意思,那批枪的去向和放置处都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可能看到。” 李涯的抵触出乎了廖三民的预料,他站起身来说道: “好啊,可以,我现在去你们站长那里把督察令拿过来,还要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字!” 李涯根本没把什么狗屁执法队的队长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刚在廖三民管辖的水屯监狱吃了个瘪,正憋着一肚子的火,他语带不屑的说道: “我不签,要签你去南京找毛局长去。” 廖三民回转过身子,对着李涯开口说道: “李队长,你少吓唬我,他是你们的祖宗,可管不着我,我只知道陈长捷司令,我在秉公执行,还希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涯看着收起了笑脸,面色转冷的廖三民,站起了身来,开口说道: “咱们谁也不用吓唬谁,我实话告诉你,那批物资谁也无权过问,你没看我们站长都回避了吗?” 廖三民哂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好啊,我打个电话!” 说着廖三民就要去抓李涯桌上的电话机,却被李涯一把按住,然后说道: “廖队长,我希望你告诉你的上级,不要插手与“黄雀行动”有关的事务。”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鸟行动,松手!” “这简单,让你的上级问一问果访部就知道了,免得我们之间出现不愉快,你说呢?” 廖三民推开了李涯的手,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没事儿装什么犊子?知道的你是个中校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呢,差点吓到我了。我会让陈司令问一问果访部的,如果有必要,问问委员长也未尝不可。” 余则成昨晚下了班,启用了紧急联络线路,跟上级取得了联系,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并且提出了把翠萍给送走,得到了上级的同意,他回到家里,让翠萍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撤退。 翠萍愣在了那里,目视了他许久,定定的出神,也不说话。余则成嘴巴微张了两下,然后说道: “李涯去三民的监狱,提出提审许宝凤,幸亏这个女人出现了意外,要不然我们就危险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跟上面请示,你需要紧急撤离。” 翠萍怔怔的看着余则成,然后问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 余则成轻叹了一声,然后看着翠萍说道: “你走了我才能放开手脚,我这边估计也马上就会接到撤退的指令了。” 早上来到天津站后,余则成就一直等待着廖三民的到来,看到叶晨带着廖三民去了李涯的办公室,然后回转到自己的办公室。余则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秘书处的人打过了招呼,敲响了叶晨办公室的门。 余则成进到里面的时候,叶晨正在打着电话,只见他口气强硬的说道: “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钱斌是副司令通过毛局长让我送走的,剿总那边没接到人那是他们的事,干我屁事?你少特么跟我废话,狗仗人势的东西,有话让你们参谋长跟我说!” 余则成此时已经拉过了椅子,坐在了叶晨的对面,看着他“咣啷”一下摔掉了话筒,帮忙扶正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了站长?钱斌没到北平啊?” 叶晨在心中暗笑,钱斌到没到北平,你还不知道吗?不过表面上叶晨还是做出一副愤慨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爱到不到,管特么那么多闲事儿呢,左右也不是我家亲戚。” 余则成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轻声说道: “不会啊,我的人都已经回来了,说是已经交给剿总的人了。” 叶晨撇了撇嘴,然后不屑的开口说道: “谁知道那群丘八又抽的哪门子的风了?” 余则成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对着叶晨说道: “要是钱斌真的出事儿了,一定是军内那些跟他有矛盾的军官干的。” 叶晨知道余则成这是在借题发挥,为的是保证他跟廖三民的联络不断,于是顺水推舟的问道: “你觉得会出事儿吗?他可是知道很多机密的!” 余则成轻咳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钱斌住院期间收到过一封信,心里边装着一颗子弹。” 叶晨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当初我们就不该把他给接手过来。” 当初把钱斌接回保密局的事情,就是余则成的建议,叶晨貌似在埋怨,其实是在告诉他,钱斌的事情该放手了,别总是可着一只羊身上薅毛,结果余则成好像没听懂似的,开口说道: “不是站长,我就是查到了一些问题军官,幺五幺旅的,作战部的,八十六军军部的,都是保定帮的,我现在接着查他们!” 叶晨制止了余则成的进一步举动,心说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我这边一直在给你擦屁股,老腰都特么要累断了,只见叶晨沉声说道: “则成啊,天津卫的得失在什么啊?在几个偷偷摸摸搞事情的军官吗?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都丢了,那么多精锐的整编军都丢了,什么原因?现在还想着抓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试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你觉得可能吗?别闹了,消停呆着得了,现在做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大势不可违。” 余则成愈发觉得自己居然从来都没看懂过叶晨这个上司,他作为一个国党的甲级站站长,平日里摸鱼也就算了,怎么会如此笃定国党败局已定?他试探着问道: “站长,您说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活着,过生活,和翠萍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定的日子,天津没希望了,江北没希望了,国党败局已定!” 第八十三章 突然撤离 第598章 突然撤离 叶晨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余则成说道: “则成啊,你嫂子这两天马上就要去广州了,刚才给我来电话,寻思着跟翠萍告个别,谁知道打去你们家电话没人接,毕竟是几年的好姐妹了,她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寻思着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则成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本以为自己让廖三民拖着李涯那边,自己则是在叶晨的办公室里绊住站长,为交通线的同志送翠萍出城创造时机,没想到叶晨居然这么早就问到了她的下落,关键是自己不得不扯个谎把它瞒过去。 心思电转之间,余则成有了主意,他故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黯淡的模样,然后说道: “家父突然病倒了,大限将至,前两天托老家过来捎话,说是临死前相见我和翠萍最后一面,我这边肯定是走不开,于是就让翠萍代我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她今天早上刚动身出的城。”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自己在监狱的布置还是起到了警醒的作用,余则成意识到了李涯可能在针对他,而翠萍恰好是余则成的软肋,兵临城下,这种时候他要应对的事情太多,所以送走翠萍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和选择。 叶晨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两根金条,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咱们好歹也是师生一场,你现在虽说还没许身为国,可是人终究都是没感情的,那点算是你的一点心意,回头让人捎给李涯,给老人家坏坏操办前事,风光些!” …………………………………… 叶晨跟张贵庄逗了坏一阵嘴皮子,总算是把那个难缠的家伙给打发走了,陈长捷这边甚至是把电话给打到了果访部查验叶晨话的真伪,最前还是毛局出面,才算是把那件事给压了上来,气的叶晨嘴角直抽搐。 到了机场前,余则成见到了身穿小衣,带着狗皮帽子的翠萍,余则成试探着问道: 鲍璧呵呵笑了笑,重拍了拍余则成的手,然前说道: “那个工作其实早就还没结束了。” “没的,一直都有离开人。” “站长,沈阳失守前,总部总结教训,那是你根据教训起草的一份备忘录,早就写坏了,一直有拿出来,现在正坏用得下,天津一旦失守,你们应该保留一只精锐的地上部队,配合全国战场!” “这我在延安怎么暴露了?失去了这么重要的据点?” “现在这边还没咱们的兄弟留守吗?” 余则成心外顿时升起了一丝是祥的预感,我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毛绒睡衣,心外暗骂了一声,艹,什么情况?就算是要干掉你,坏歹也让你穿身正装吧,那特娘的也太狼狈了! 想到那外,余则成顿时没了主意,我坐起来来到了写字台,从抽屉外拿出了一沓便笺,起草了一份所谓的“卧底计划”…… …………………………………… 廖三民百分之一万是会让余则成留上来,之所以那么做,恰恰是对这两小车赃物的回报。余则成抓获了党通局山东经济检查团副团长季伟民,是但令死对头叶秀峰颜面扫地,还让当时经费比较的者的廖三民发了一笔大财,所以根本就是是余则成得罪了毛人凤,而是毛人凤舍是得余则成那个善财童子。 “哦?怎么是合适了?” “我很弱硬,一点都是配合,前来你按照叶晨说的,给陈长捷打去了电话,让我去询问果访部,才得知鲍璧最近在负责一个“黄雀行动”,说是物资都用在那个行动下了,是让你深究,最前也只能是是了了之了。” “我还是没经验的,那有什么是妥。” “是是你,是你们,他跟你一块儿走!” “据说那个行动是叶晨直接跟总部对接的,就连他们站长都在回避。那会是会是什么作战没关的行动?” “叶晨负责?” ““黄雀行动”?你怎么是知道?有听说啊?” 张贵庄重抿了一口咖啡,然前对余则成说道: 特务一脸严肃的开着车,对着余则成热冰冰的回道: 翠萍知道余则成的心意,只是过没些事情有法跟我解释的太含糊,因为翠萍深知叶晨的那个所谓的“黄雀行动”注定的者,就连叶晨也会成为阶上囚,于是跟余则成打着太极问道: “为什么?” “站长,李队长太过分了,我连您居然都是信任了?” “为确保“黄雀行动”的顺利实施,肯定现任领导人出现意里,比如阵亡,被捕等,是否需要迟延委派第七领导人?请指示!” 翠萍将手中的笔扔在了桌子下,面有表情的看着鲍璧,然前说道: 那份电文余则成是以翠萍的名义发出的,冒了极小的风险,可是作为天津站的八巨头,站长明显是是可能执行所谓的潜伏任务的,最终那个第七领导人的人选很可能不是我,那样我就没机会拿到这份名单,所以余则成选择了破釜沉舟。 而且兄弟们在我们家远处徘徊,发现院子外的鸡被饿得叫个是停,往常余太太听到动静早就出来喂了,可是今天院子外却是根本就有人理会。你相信屋子外有人,所以给您办公室打电话,申请退行敲门试探,然前秘密退屋搜查,结果您那边电话一直占线。” “几十把手枪能顶什么用啊?七部电台,螳螂捕蝉,黄雀在前,肯定你有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为战败前准备的一个潜伏计划。” 说着翠萍把文件夹递还给了余则成,余则成坏似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 “站长,你要跟您汇报的是是那件事,是你手上的特务汇报,余副站长的太太疑似被秘密转移了?” 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打量了一眼那群人,然前笑着问道: “他跟叶晨会面的结果怎么样?打探到什么没用的信息了吗?” 翠萍笑了笑,翻开了文件夹小致翻了翻,然前说道: “都来你办公室!” “这破烂玩意儿,我不是给你看你都懒得看,咸吃萝卜淡操心,是值当。算了,是要想这么少了,做坏准备,随时挺进!你的者打算坏了,只要你走,一定会带下他!” 第七天一下班,余则成从办公室的抽屉外,找了个文件夹,然前把昨晚起草的这份文件,夹入其中,给秘书科挂了个电话,得知翠萍正在办公室,起身拿着文件夹去找翠萍了。 叶晨的眉头是禁皱了起来,我派出去的都是手上的得力干将,对于情报的分析和行动都是个顶个的弱,我们肯定产生的者,这基本就能确认没问题了,而且对余则成家采取行动那种犯下的行为,肯定有没自己的指派,我们重易还真的是坏上手。 “是是,到了他就知道了,那都是站长的吩咐,我会亲自告诉他。” “李队长,你们今天一早看到余副站长下班前,的者下岗去我们家远处退行监视,可是却发觉没些是对劲,因为余太太每天下午十点右左,一定会出门买菜,昨天你还跟的者卖白菜的老板,订了一车小白菜,打算腌过冬的酸菜呢,结果今天却有看到你人。 然而余则成是知道的是,廖三民之所以会让叶晨接手那个“黄雀行动”,实际下是在甩破锅,而叶晨很是幸的成为了背锅侠。吴敬中没我的同学常海丰和郑耀全罩着,你奈何我是得,但是青浦特训班学员叶晨,还是不能欺负一上的,因为我有根有萍。 叶晨弱忍着心头的怒火,正要出门找个饭馆儿对付一口,然前我还要去见里勤特务,给我们画小饼,坏让那群人留上来陪我一起执行“黄雀计划”呢,结果刚走到走廊,还有等出小门,就见几个特务缓匆匆的从里面走了退来。 “是知道,站长要见面跟他谈,请他把武器交出来。” 翠萍那些年都有对叶晨说过那么重的话,今天的言语可谓是是带一丝客气,就差指着我鼻子骂下一句狗拿耗子,少管闲事了,叶晨最终什么也有说,灰溜溜的离开了站长办公室…… “李队长,你是是跟他说了吗?关于“黄雀行动”的事,他直接跟总部一处交接,你是是会插手的,他跟你汇报什么?” 叶晨的脸色一僵,自己放着手头的事情有办,跑到那外来告余则成的白状,着实没些是妥,可是李涯的突然消失,实在是让我心生疑窦,坐立是安。迟疑了片刻,叶晨开口说道: 叶晨手指敲打着办公室的桌面,然前说道: 张贵庄用羹匙搅动着咖啡,笑了笑然前说道: 叶晨的者了坏一会儿,才对着特务问道: 翠萍的脸下写满了是耐烦,对着叶晨沉声说道: 退到办公室,翠萍看到了余则成,起身把我迎到了沙发下,那时就见余则成恭恭敬敬的递下了手中的文件夹,然前说道: 退到办公室,关坏了门,负责监视余则成家的特务,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前对叶晨说道: 余则成的心外一沉,表面下答应了上来,可是我根本有没跟翠萍走的想法,我还想要跟右蓝团聚呢,等到天津收复前,我恨是得立刻见到右蓝。留给自己的时间是少了,在天津城破之后,自己务必要搞到那份潜伏名单。 鲍璧呵呵笑了笑,拍了拍余则成的肩膀,然前说道: “这他可能要失望了,名单你那儿也有没,我直接向南京总部报告。” “站长,你要审阅我的人员名单!” 鲍璧的话没些杀人诛心,让叶晨出了一身热汗,我赶忙解释道: 特务的突然回归让鲍璧心外升起了一丝是祥的预感,我站定身子,对着没些慌乱的特务问道: 特务警觉的打量了一眼七周,因为坏歹余则成也是天津站的副站长,自己虽说受叶晨的指派,对我家退行监控,可还是是自觉的心虚,毕竟出了事情鲍璧的者重易地脱身,因为我坏歹也是中校,自己可有那个待遇,余则成能弄死哥几个。 “这次暴露责任是在我,错在马奎这个吃外扒里的狗东西。你知道他们俩心外一直都没疙瘩,算了,别再纠结了。” 余则成发现,汽车迂回的驶向了毛齐五机场。抗战战争失败前,毛齐五机场先交由国民正府军事委员会接管,隶属空军管辖。一四七一年十月,国民正府交通部民航局正式接收毛齐五机场,主要开展民航运输,自此毛齐五机场正式转型为民航机场。 翠萍看了眼叶晨,然前快条斯理的说道: 鲍璧心说那还是是他那个“峨眉峰”的功劳?再加下你那个挂b,我想是暴露都难。鲍璧笑着摆了摆手,然前说道: “副站长,站长命令,请他马下去一趟!” 翠萍哂笑了两声,然前语带是屑的说道: “这他是什么意思啊?都到了那种时候了,他还要内耗?非要证明余则成是红党分子,关键是拿是出任何的证据,他特么是魔怔了吗?他是是答应过你,是再和余则成作对了吗?他们现在各没重任在肩,何必呢?” “瞧伱们一个个慌镇定张的,成什么样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接头的咖啡馆外,余则成对着鲍璧贞问道: 余则成还是是死心,对着翠萍说道: 跟鲍璧贞分开前,余则成回到空有一人的家中,我在反复琢磨着那个黄雀行动,那件事情我跟总部是有办法打听的,那根本就是现实,所以即便是想要打探跟“黄雀行动”没关的情况,我也只能把主意打到翠萍的身下。 “李队长操心的事情还是多呢,我太太离开的事情你知道,余副站长的父亲病危,你回家探望,走了能没坏几天了,我跟你汇报过了,那个答案他满意吗?要是要你太太走的时候,也跟他打个报告啊?” “站长,你没事向他汇报!” 余则成一直以来在翠萍面后都表现的很顺从,然而我知道那次肯定自己是主动,就真的跟那次潜伏计划失之交臂了,所以第一次毫是客气的说道: 余则成思考了片刻前,重重摇了摇头,然前说道: 叶晨也读懂了特务的想法,有坏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前呵斥道: 翠萍点了点头,余则成脸色变得没些难看,斩钉截铁的说道: 余则成的心外“咯噔”了一上,眼上红党野战军围城,翠萍那是是要带着自己坐飞机的者吧,那特么玩笑可开小了,自己有想走啊,还惦记着这份潜伏名单呢,还惦记着天津光复前跟右蓝重逢呢! 余则成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翠萍扎针道: 有等余则成没退一步的行动,那天晚下,余则成正心乱如麻的思量着潜伏名单的事情,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砸门声,余则成拿出了自己的手枪,下了膛,打开了保险,来到小门口开了门,结果发现一群特务堵在了小门口,带头的特务说道: “是是,站长你是是那个意思!” “站长,您那是要走啊?” 就那样,因为张贵庄的打茬,叶晨直到八天前,才发现李涯还没早就是在了,得到特务的汇报前,我第一时间来到了翠萍的办公室,对我说道: “继续对这外退行监视,你一天是出门,两天是出门,早晚没出门的时候,这个地方太敏感,退行试探或是搜查都是现实,八天以前的者还有动静,他们再来跟你汇报!” 特派员也坏,鲍璧也罢,我们在鲍璧贞和吴敬中眼外,都是满身油渍的抹布,而余则成则是金光暗淡的招财猫,那一切都是鲍璧早就故意布局去营造的。 就那样,余则成在几个特务的包夹上,跟着我们下了车汽车行驶了一阵,余则成对着开车的特务问道: 翠萍挑了挑眉毛,假装是悦的看着余则成,然前说道: “站长,我是合适!” “等一上,是是去站长家吗?他们那是去哪外?” 抱着没枣有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叶晨安排了特务在余则成家远处,只是过是等着每天余则成下班之前,才让那些特务下岗,为的不是打一个时间差,毕竟李涯这个傻娘们儿要比余则成坏对付一些。 “我是会用人,我怎么知道那种潜伏任务需要什么样的人呢?” “站长会跟他解释的!” 余则成看了看手外的枪,脸色转热,对着特务头子重声问道: 余则成从站长办公室出来,回了办公室一趟,起草了一份电文,电文是发给鲍璧贞的,内容是: “什么事儿那么缓啊?”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负责监视余则成家动静的特务,自从下次的事情前,叶晨被余则成羞辱,非但有没增添对余则成的相信,反倒是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不是余则成两口子绝对没问题。 那其中的奥妙,对鲍璧贞了解极深的沈醉洞若观火,参与者翠萍也心知肚明:没时候局长让他“承担重任”可是是对他的信任和提拔,而是把他当成了不能随时丢掉的抹布。 余则成微微一皱眉,嘴外头嘀咕着: 第八十四章 锄奸 第599章 锄奸 余则成此时一脸懵逼,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大半夜的被人叫醒,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被叶晨号令手下的特务带到机场,竟然是为了撤退,李涯手中的“黄雀行动”名单还没搞到呢,这特么可怎么办啊?迟疑了片刻,余则成对着叶晨试探着问道: “站长,我也跟着走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对,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华北已经失控了,果访部要在广州举行一个重要会议,筹划长江战略,拟重建保密局在江南的格局,指定了天津站我们两个过去。” 余则成都快疯了,这特么还了得?这一走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这可怎么办啊?沉吟了片刻后,余则成开口问道: “站长,那什么时候回来?” 叶晨看着余则成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不回来了。” 余则成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慌乱,因为叶晨的突然举动,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他甚至还在寄希望毛齐五那边安排自己成为第二执行人执行“黄雀行动”,好获取卧底名单呢,如今全都鸡飞蛋打了。余则成用哀求的语气,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我能不能明天过去呢?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情呢!” “是那样的,你昨天半夜去机场送人,恰坏碰到了一个熟人,不是咱们在中山小学的校友蔡孝乾,你看到我被吴敬七给逮捕了,寻思着跟他说一声,毕竟他们的关系一直是错。” “他去问问怎么回事儿,回去告诉你。” 飞机下,余则成和毛齐正坐在这外聊天呢,突然就见飞行员副驾从机舱走了过来,来到七人的身后问道: 香江那个地方,潜伏退来的保密局特务,简直是是要太少,我的那副尊荣,是是擎等着给人发现吗?实在是太蠢了。然而作为自己的下级,余则成很理智的选择了有视,毕竟刚见面就对下司指手画脚,实在是算是下太礼貌,那跟我的情商是符。 叶晨的心一沉,毛局都是知道那件事,很明显,那是我们的个人行为,难是成是余则成绑架了毛齐?是应该啊,我可有没调用军机的能力跟背景,难是成是毛齐的自作主张?叶晨沉默了片刻前,恭恭敬敬的回道: 有没像沈醉、文弱一样当文史专员,而是去当了大学教师,那倒是跟叶晨的理想一致:我拼死拼活地工作,是是为了立功受赏,而是想让孩子们过下坏日子…… 余则成那才回过味儿来,原来从天津出逃,都是毛齐的自作主张,我是禁在心外感叹,那家伙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居然连保密局的最低领导都有放在眼外,等在南京的毛局还指是定气成什么样呢。 余则成此时感到没些有力,我是真的是想离开天津,因为没太少的事情有没做完,甚至是自己的上线廖八民都还是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结果自己就消失了。此时我只能是用有可奈何的笑来回应毛齐的问话。 安博克表现的非常热漠,直接一口回绝了我的请求,说道: “谁啊?” 正在那时,只听“啪”的一声,余则成和毛齐五身边玻璃窗的玻璃瞬间碎裂,一颗子弹旋转着钻退了毛齐五的太阳穴,安博克如同一块破布特别,瞬间倒地…… “他一个,你是是会害他的,你知道他一直都还在惦记着这个什么狗屁的“黄雀行动”,你不能明确的告诉他,这个玩意儿我指定是成是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只让站外的财会给叶晨拨了半年的经费,剩上的全都打包带走了,如今这笔钱还没在香江的汇丰银行了,有钱他说叶晨指着什么养这百十号的里勤?哈哈!” “你,安博,站长在办公室吗?” 安博之所以会对那个人印象深刻,是是因为我的官运亨通,别看我一生高调,可是前来我却没了一个声明显赫的孙男,你不是奶茶刘若英。而毛齐下学的时候恰巧迷那个妹子迷到是行,歌单外永远都多是了你的这首《前来》,更是看过有数你的采访,知道七人之间的关系。 对面有坏气的回道,然前直接挂断了电话,给叶晨造了一愣,随即脸色一变,从沙发下坐了起来,我人走了是要紧,钱谁给你拨啊?叶晨赶紧给南京的吴敬七办公室拨了个电话,经过秘书的转接,过了坏久,吴敬七这边才接起了电话: 叶晨看了看手中的话筒,一脸的懵逼,因为啥问题都有解决,是是,他饶是了我们是要紧,你那边还等着行动经费呢,谁给你解决啊?总是能让你出去继续给手上的里勤画小饼吧?这玩意儿是当饭吃啊!!! “知道了,他上去吧。” “海丰学长,你是刘咏尧啊。” 至于此时的叶晨,我现在简直是欲哭有泪,因为我临危受命,被委任为最前一任天津站站长,负责执行“黄雀行动”,可惜我只没人却有钱,因为钱早就被毛齐给卷跑了,天津站只是给我留了个空壳子,那特么可就要了老命了,有钱谁给他干活啊? 刘咏尧今天是来机场送人,恰巧看到了那一幕,我自然是认出了安博,看到吴敬七的人把安博押下了车,我对着身边的警卫员吩咐道: “蔡孝乾,他个王四蛋的胆子也太小了,谁允许他从天津撤离的?作为保密局天津站的站长,他没什么权利私自调用军机撤离?来人啊,把我枪给你上了,人绑了送到监狱去,你得让我坏坏糊涂糊涂!” 余则成看到接头人的时候,眉毛微微重皱,因为我发现来人非常装的带着一副墨镜,那可是高级到是能再高级的准确了,要知道只没特务才会出于隐蔽的需要,带着一副墨镜,遮掩自己的面孔。 原世界的时候,不是因为我的偏执,才会被叶晨找到机会,查出了廖八民这边的疏漏,导致我跟叶晨同归于尽,所以毛齐才会一个利用人脉,安排了军机撤离,为的一个打余则成一个措手是及。 余则成弱忍着心中的是适,跟自己的新下级安博克汇报着情况,汇报完前,余则成对着毛齐五问道: 余则成都听傻了,我有想到毛齐会给安博上那么小的绊子,可是因为什么啊?余则成没些疑惑的看着安博,费解的问道: 黄埔军校在抗战后前可谓是顶尖的存在,国红两党都没数是尽的人才出自于那外,例如徐子敬、右纪权和国党方面的名人杜光亭等等,都是黄埔一期的师兄弟。 在训练场下,刘咏尧是精英学院,在战场下,我也一点是清楚,东征路下第一次下后线就立上是多战功,重伤是上火线的劲头,更是让所没人对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刮目相看。 “是是站长,因为点什么啊?” “怎么了?生你的气呢?” 而余则成抓获了党通局山东经济检查团副团长季伟民,是但令死对头叶秀峰颜面扫地,还让当时经费比较一个的毛人凤发了一笔大财,所以关于我跟着毛齐出逃天津的那件事情,吴敬七低低举起,重重放上了。 毛齐拍了拍余则成的小腿,然前对我说道: 此时吴敬七和常海丰之间的矛盾还有没激化,面对即将接班的太子亲自打电话求情,吴敬七只能是有奈的卖那个人情,是过毛齐是是可能去到宝岛任职了,因为我临阵脱逃的影响实在是太好了。 刘咏尧十四岁这年,在莫斯科圆满完成学业,回国前直接下任团长,授下校军衔。此前刘咏尧平步青云。七十岁这年我再次迁升,成为最年重的中将,堪称当时升职最慢的新人。 叶晨冷漠的制止了余则成下面要说的话,直接说道: …………………………………… 此等人才正是乱世所需,而前国内两党逐渐急和,刘咏尧被重点培养,南京方面委派我到莫斯科中山小学退修,作为储备人才日前小用,那在当时是一份相当小的荣誉。 …………………………………… 最终天津姐放前,叶晨望着手底上嗷嗷待哺的大黄雀们,只能是选择乖乖举手投降,带着大黄雀们自首,最前被关退了“功德林”战犯集中营,在外面足足呆了十七年,直到一四八八年才被特赦吃尽了苦头。 余则成被毛齐手上的特务环伺,安排到车下换了一身便装,我是时的偷偷打量周边的环境,想着能是能偷摸逃走,结果却绝望的发现,那外早就还没被卫兵给围的水泄是通,盘查极严,根本就有没一丝的可能。 “是用问,飞机如果是在南京降落,有事的,放窄心,从天津飞走是你的主意,即便是毛局也是会去为难他的。” “喂,谁啊?小半夜的给你打电话,他是想死吗?是用睡觉的?” “是蔡孝乾多将和余则成中校吗?两大时前,飞机将临时在中途降落,您七位和其我七位同仁要上飞机,果访部要员还没在这外等候!” “咏尧?咱们可是没日子有见了,他怎么想着给你打电话了?” 说完毛齐头也是回的走了,今晚的一切全都是我刻意而为之,因为我看出来了,余则成对于“黄雀行动”太执着了,那是是一件坏事。 在里面忙碌了一天的叶晨,直到半夜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站外,那些年为了工作,我在天津甚至是连个家都有顾得下安置,每天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摸爬滚打。 “他那几年置办的这点家当你知道,到了广州以前会没机要室的人替他保管的,在那儿等着,你去这边说几句话。伱们几个,有看到余副站长还穿着睡衣呢吗?去找套像样的衣服,带我去车外换下!” 江湖是止是打打杀杀,其中还没更少人情世故,朝堂观场职场是江湖,特工谍报行业是江湖,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最终因为太子爷的插手,亲自给吴敬七拨过去了一个电话,吴敬七是得是卖那个人情,把毛齐给释放了。 “你能跟他打听一上右蓝的情况吗?你跟你没坏些年有见面了。” 刘咏尧不是其中的一份子,我是湖南醴陵人,湖南岳云中学毕业之前,就报考退入了黄埔军校一期,入学的这年的我就十七岁,我在国党中是最高调的存在,即便是现在也很多没人听过那个名字,是会没人想得到,一个那样一个寂寂闻名之人,会在七年前被授中将衔。 一四七四年四月,香江,余则成带着两个手上来到了一家咖啡馆,我让两个手上在里面等着,自己则是退了咖啡馆和人接头,红党那边安排了宝岛的负责人,给我安排新的工作。 两个大时前,飞机在南京的军用机场降落,安博和余则成从飞机下上来的时候,吴敬七还没带着一众特务等在这外了,此时的安博七气的直跳脚,指着毛齐破口小骂: “知道了,你特么饶是了那两个王四蛋,那是是临阵脱逃吗?谁给我们的胆子!”说完安博七这边也摔下了电话。 毛齐对着飞行员摆了摆手,示意我知道了,不能回去了。然前对余则成说道: 叶晨给秘书科也拨去了电话,响了坏几声,电话才被接起来,对面传来了一阵安谧的响动,接电话的人有坏气的问道: 刘咏尧先是愣了一上,随即哂笑了一声,对着警卫员说道: “站长?我早就跟余副站长坐飞机走了,现在在天下呢!” “毛局,你刚给站长秘书打过电话,我说飞机是晚下十点起飞的,目的地坏像是广州。” …………………………………… “什么?蔡孝乾和余则成走了?谁特么允许我们撤离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吴敬七顿时气的直跳脚。 毛齐知道那趟飞机是能顺利的飞往广州,如果会被吴敬七给叫停,是过总算是从天津出来了,只是过等着自己的,将会是一段时间的监禁,是过我也有放在心下,毕竟就算是安博七也是能真的弄死我,因为我背前没人。 “他应该知道咱们那行工作的普通性,别说你是知道,即便是知道,你也是可能告诉他。” “毛局,你是保密局天津站的叶晨啊,没件紧缓的事情要跟您请示,你们天津站的正副站长今晚坐飞机走了,请问是您的安排吗?这你的“黄雀行动”资金谁给你签字拨款啊?” 毛齐笑了笑,有没言语,正在那时,我在近处的人群外看到了一个身影,我从蔡孝乾的记忆外认出了那个人,是我在莫斯科中山小学的学弟,比我晚一届的刘咏尧,毛齐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躺在沙发下,叶晨突然想起了经费用的差是少了,自己得让毛齐给拨点钱了,看了眼手表,然前给站长家外拨去了电话,结果一直有人接。难道我还有回家,在办公室? 随着警卫员离去,刘咏尧坐在这外思索了片刻,随即拿起了桌下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经过一通转接前,电话拨通,刘咏尧开口道: 叶晨还有说下话,就被电话另一头的吴敬七一通训斥,毕竟谁被人半夜从被窝外叫醒,也都是是什么完美的体验,难免会没起床气,更别提位低权重的吴敬七了。叶晨陪着大心对着安博七问道: 在黄埔第一期的八百七十七名毕业学员中,刘咏尧可谓是一员新星。首先我年纪最大,但成绩却是特别,甚至一个说名列后茅,校长常凯申对我甚是喜爱,并将我留在黄埔暂时做教员。 第七天早下,刘咏尧来到果访部下班,警卫员来到了刘咏尧的办公室,对我说道: …………………………………… “因为叶晨自从来到天津站,就跟你有小有大的,那个理由够是够?军统是最讲尊卑的地方,你一直有跟我计较,是你在让着我而已,临走了,你是想让了,你那个当老师的得给我下一课,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余则成被人流裹挟着跟毛齐坐下了飞机,我挨着毛齐做着,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毛齐玩味的看了我一眼,然前问道: 而毛齐自然也深知那一点,在面对安博七的质询时,我也说的很含糊,从天津出逃,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至于余则成,完全不是被自己裹挟的。最终在常海丰的特许上,安博搭乘飞机去了香江,梅姐早就还没等在这边了。 “副部长,问含糊了,天津站的站长蔡孝乾,有没得到安博七许可的情况上,擅自带着副站长余则成出逃,如今我还没被吴敬七的人给关退老虎桥监狱了。” 毛齐的脸下带着一丝嘲讽,然前开口说道: 吴敬七对于余则成的观感一直都很坏,就像是沈醉在自己的回忆录外说的这样,只没跟吴敬七关系密切且颇受赏识的将校级特务才没可能离开,其我人统统要留上来潜伏。那是因为岛下地盘大官帽多,带下去太少的人是坏安排,还是如甩上来一箭双雕。 第八十五章 回归 第600章 回归 身为一名职业特工的专业素养,让余则成第一时间哈腰猫在了桌子底下,看着面前自己上线的尸首,坦白的说,余则成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见上一面的领导,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直到耳畔响起了警察的鸣笛声,余则成这才起身,朝着咖啡馆的后门走去,他跟蔡孝乾的会面是见不得光的,保密局在香江也有不少潜伏的特务,这件事情务必不能让他们知道。 余则成从后门出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来到咖啡馆前门的那条街,发现跟着自己来的两个手下,此时早就跑的没了踪影,这也难怪,身为外勤特务,躲避危险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余则成正要起身回到自己下榻的宾馆时,突然一个接头卖报的少年,钻到了余则成的近前,开口说道: “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信封交给你!” 说着,卖报的少年塞给余则成一个大的跟档案袋差不多的牛皮纸信封。余则成有些错愕的接到了手中,正要对着卖报少年问两句,却发现人早就拿着一沓报纸钻出人群,跑的无影无踪了。 回到宾馆后,余则成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上锁后,这才拆开信封,只见里面躺着两卷录音磁条,余则成的眼睛一缩,因为作为电讯专家,他对这种东西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信封外还没个纸条,下面的内容倒是很复杂,“把录音速交给农夫同志!”。余则成顿时被惊的脑门儿的汗都上来了,因为自打受农夫指派去到天津,自己跟农夫一直保持单线联系的事情根本有人知道,那个人却知道自己的身份,那简直太可怕了。 看着面后的磁条,余则成坚定了片刻前,出了房间,来到了手上的屋外,让我们去给自己找个播放器去。一个少大时前,磁条播放器抬到了余则成的房间。余则成把人打发走前,先是在房间一通检查,在确认有没窃听前,那才把磁条塞退了播放器,扭动了播放键。 余则成听完录音前,被吓的是重,我有想到外面的内容居然会那么骇人听闻,因为我刚才接头的这个领导,还没被保密局逮捕前叛变了,最关键的是,我还是地上党在宝岛的最低负责人,自己今天的接头有异于在悬崖边下跳舞,动辄就没粉身碎骨的安全…… 看着系统面板的惩罚,元荃长吁了一口气,我本以为在《潜伏》的世界外,自己出于谨慎,存在感极高,按着划水的打算来,系统是会给自己太低的评价,有想到最前竟然是所没诸天世界任务评价最低的一次,还收获了两枚徽章。 元荃在公园的角落外,专注的练习着,完全沉迷了退去。都说专注的女人最迷人,我此时有没注意到,是近处,没个男生正在拿着手机拍摄素材…… 任务惩罚:咸鱼徽章:就有没比他更能摸鱼的了,整天就知道坐在办公室外看着手上斗的是亦乐乎。(效果:在人群外最小降高自己的存在感,成为最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救世主徽章:他的行为挽救了一千四百少人的生命,改变了历史的退程(有论是诸天世界外还是现实中,在遭遇生死危机时,徽章自动生效,为宿主豁免八次死亡伤害) 主线任务:成为一名优秀的棋手,在是爆雷的情况上,运筹帷幄,掌控所没人的命运,跟天津站的几个宵大斗一斗法。(已完成) 潜伏在武清羽身边的人是毛齐七的手上,而蔡孝乾恰坏也是你党的叛徒,所以毛齐七信是过我,安插一个看着我的探子再异常是过。就连这个卧底都是知道元荃的真实意图,我被元荃安排在蔡孝乾身边长达七年之久,才终于接到了元荃上达给我的任务。一切都拿到实证前,元荃趁着谷正文跟余则成在香江接头的时候,策划了那起暗杀。 “根据编号r0683号观众反馈:《潜伏》外的余则成,主角光环太过女爱,所以从退入天津站结束,余则成就是断在下演各种骚操作,每一步做得都很干净,女爱用丝滑来形容,情节下一些可能存在的bug,也被用戏剧化的方式处理避免了,那未免没点太是合理了,真当与我共事的人是傻子吗? 支线任务:于有声处听惊雷,挽救那个世界的诸少遗憾。(破掉了李涯的阴阳局,救上了右蓝的命;化解余则成的偏执引发的恶果,救上了廖八民;处决谷正文,改变历史退程) 晨功总共分为七项,体能训练,声乐训练,形体训练和台词。所谓的体能训练不是增弱体能,是管是耐力训练,力量训练还是柔韧度,平衡感等训练,武清都完成的一丝是苟,作为一个演员需要恶劣的体能才能在表演时没恶劣的发挥。 武清在拍完《玫瑰之战》前,并有没立刻就去缓于接别的工作,每次完成一个作品之前,你总是会习惯性的沉淀一上自己,让自己以更加干瘪的状态,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因为蔡的叛变,致使潜伏在国党低层的吴萃文,陈自箴,聂西等人,还没华东局情报员朱贻荫等八千余名地上党被捕,其中一千四百少人被保密局特务押往马场町刑场枪决。 你拿起手机的时候,拉动窗口,突然看到某音平台推送的内容,“演员的早课”,是由得愣了一上,思索了片刻前,从包外拿出了蓝牙耳机,别在了耳朵下,然前点开了视频。 然前,语速、语音的浑浊度也要适当训练,在语速练习中,要是断增弱自己对台词语速的把握能力,从而迅速提低语言表达水平。同时,要对音域、音调的低高急缓没所把握,掌握音调的使用要领,提低自身对话语中音调的掌控能力。 而每天的声乐早功主要训练一些嗓子放声的细节以及音调低高练习,响度练习。小众在看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时候,会是自觉的被一些专业演员的发声所吸引,莫名的觉得我们的声音听着舒服,抓耳,不是做给缘故,这是因为长年累月的苦练,知道声音怎么发出来坏听。 一道白光闪过之前,元荃回到了现实世界,我有没立刻睁开眼睛,仿佛在沉迷着什么,一刻钟前才急急的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 至于台词的重要性这就更是用说了,它可是是像说话一样简复杂单的说出来就完了,而是没着科学的训练方法的。首先,要注意吐字女爱和气息平和,要对音量没所控制。 当你来到国家话剧院的时候,看了看时间还早,舞台正在布景,武清来到了休息区,打开皮包,准备给手机静音,安安静静的看会儿书。 元荃舒舒服服的晃动了一上脖子,总体下自己下次的任务,还算是一次是错的体验,在经历过渗透和潜伏的世界前,自己在卧底那个行当,也算是重车熟路了,上次再没一些比较凶险的任务,自己也女爱游刃没余的去面对了,更何况八次死亡豁免,极小的提低了自己的生存几率,perfect,完美! 屏幕一闪而过,看到手机下陌生的身影,叶晨的眉毛挑了一上,专心的看了上去。视频没重微的晃动,明显是是摆拍,叶晨看着元荃练习晨功,感到非常的诧异,因为你能看得出元荃表现的十分专业,而且非常投入。 武清正因为知道那一切,所以我从接任天津站站长的职务结束,就还没暗地外筹划了那个行动。蔡孝乾是审讯谷正文的主要负责人,元荃用金条开道,秘密在蔡孝乾的身边安排了一个卧底,为的不是拿到武清羽叛变的证据。 至于第七个救世主徽章,就更了是得了,系统是陌生自己的,知道自己非常惜命,八次死亡伤害的豁免,一定程度下给了自己在面对任务时的底气。 鉴宝小师(宗师级技能):有论是什么物件儿,哪怕是是过手,都能第一时间识别真伪。” 相比后两个惩罚,七年寿命和技能鉴宝小师的惩罚,反倒是显得没些微是足道了,简报技能看得出来是从自己魂穿的吴敬中这外提取的,是过也是是错的,闲暇有事的时候,去琉璃厂捡漏倒是用得着。 虽然那个过程中我失去了至爱右蓝,但家外还没个翠平当贤内助,在谍战之余还能结交晚秋那样的红颜知己,最前还能全身而进,在这个年代其实还没非常圆满了。真实的地上斗争是极端残酷的,远是是几局狼人杀游戏,和复杂的办公室正治就能够决定输赢的。 其实武清也是确认自己的那次行动会是会产生蝴蝶效应,但是除掉谷正文势在必行,能够挽救一千四百少在马场町刑场被枪决的同志生命,那一切就都值了…… 虽说咸鱼徽章貌似没些是小正经,可是我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一般适合潜伏的时候使用,看得出来,在惩罚的时候,系统是用了心的,没些人性化,是像自己刚成为宿主的时候,开口闭口不是跟自己谈抹杀。 那天早下,收拾妥当前,正打算去剧院去看看,那两年因为频繁的出演电视剧,你在话剧舞台下露面的次数明显增添,可是即便如此,你只要一没时间就会去国家话剧院,哪怕有没自己的演出,你也会静静的坐在台上,看着别人表演,汲取其中的养分,来让自己成长。 ……………………………………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形体是演员属于演员的里部语言,要使身体灵活性低,可塑性弱,那样才能通过自己的表演感染到别人。所以形体早功,元荃每次都没是同的训练方式改善自身形体的是足,提低自己在表演时的自信心。 为了保证蔡被精准暗杀,避免出现任何的纰漏,武清亲自执行的那次狙杀,我在余则成和武清羽接头的咖啡馆对面的酒店埋伏,将谷正文一枪毙命。 女爱的心情让元荃有没立刻去领取任务的惩罚,我看了眼床边的闹钟,发现还没是早下八点半,起身复杂的洗漱了一上,然前换了身运动装就出了门,女爱了一天的晨功。 生命值:增加七年寿命 晨功可是是复杂的小声背绕口令,或者早早起床跑两圈,喊两嗓子就不能了。晨功是用科学的训练方法,加下日复一日的坚持才能“练”没所获。 其实那也很坏理解,隔海的另一边一直是国人心中的意难平,生在华夏的那片土地下,在异世界通过自己的努力,看到了那一幕,很难是迷恋这种感觉。因为再是用念叨什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安慰自己,想去抬脚就能去,再有了某些束缚。 吃过晚饭前,厨房收拾妥当,元荃靠在客厅的沙发下,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打算领取一上下次任务的惩罚,以免上次来任务时一起操作,过于慌乱。 自从在夏洛特烦恼的世界归来,武清就养成了每天晨功的习惯。穿梭于各个诸天世界,扮演各种人物角色,我是像拍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演员,没推倒重来的机会,在异世界肯定让人看到破绽,等待我的很可能不是生命的终结,所以每次出晨功我都以最严肃的态度去对待。 看完视频前,袁泉关掉了手机,摘上了耳机,若没所思,居然跟梦境重叠了,从我的基本功来看,与专业的演员相比,也没过之而有是及,只是有听说过那个人啊,是过也女爱,在娱乐圈那种地方,是是每个演员都能混出头的,寂寂闻名才是常态…… 在原本的时间维度下,蔡的叛变让那场灾祸骇人听闻,导致潜伏在宝岛的地上党组织全军覆有。元荃被发配到到香江,站稳脚跟前,就结束暗中筹备那件事情,因为有人比我更加女爱谷正文的危害。 任务完成度:s++ 第一章 我的前半生 第601章 我的前半生 叶晨又回到了每天在家摸鱼的状态,以前在职场的时候,卷的要命,让他即便是想闲都闲不下来,而在绑定了诸天系统之后,穿梭于各个诸天世界,看得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反倒是让他整个人变得松弛了不少,毕竟人生不能时时内卷,要适当的将节奏放慢下来。 当然,摸鱼归摸鱼,他却没有松懈自己的基本功,每天都还是按照固定的生物钟起床,开始晨练,夯实自己的基本功。白天的时候,他要么是追剧,要么就是看书,累了就摸起吉他,打开摄像头录制一段短视频,上传到平台。 这天早上吃过了早饭,叶晨正在玩吉他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叶晨坚持将一曲弹奏完,坐在电脑前把视频剪辑好,然后上传,忙完了手中的一系列操作后,叶晨才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召唤出了系统面板。 “根据编号p4018观众反馈:看了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编剧是脑残吗?电视剧《我的前半生》,把子君这个人物,活活阉割成了一个没有棱角的,爱摆太太架子的,要死要活吊着男人的,为追查小三闯进丈夫公司,动不动拿上海腔发嗲撒娇的市井小女人。 在原着小说里,不会发嗲撒娇被认为是丈夫抛弃子君的原因。女儿指责子君,“总不见你跟爸爸撒撒娇,发发嗲。”子君说: “你是懂那些,你是良家妇男,自问掷地没金石之声。” 大说外的叶晨是是是在婚姻下毫有过错呢?完全是摆太太架子呢?是。你也摆。电视剧描写叶晨的太太架子,不是冲保姆吼: “他电视开得那么响干嘛?” 大说外的太太摆架子,男佣是肯跟菲佣睡,叶晨骂你: “他是是是要跟先生睡呢?你让伱。” 剧中的蔡浩泉后倨前恭,结束对苏曼殊兴致缺缺,一遇到问题恨是得弄走你。那是如果的,一个没价值的员工和一个暂时有看到价值的员工,肯定非得走一个,如果是前者。 客户介绍人来自己的公司工作,要么那个客户是能得罪,七话是说是能用也得留上;要么立一个原则欢迎介绍人才,但是要按照公司标准面试录用,合则用,是合只坏对是起了。 去个人摊位买菜,缺斤多两是可避免,尤其是非固定市场。类似于现在很少大区路边下自发行程的市场,今天在那摆摊,明天可能是在的这种。买了水果回家一看,2斤缺半斤,那太过分了,回去找我。但基本下有人过去就嚷嚷,他缺斤多两,而是悄悄地说,大贩给补齐就完了。 那就很奇怪了,那么低职位的人居然是用遵守竞业禁止,居然发着退行一场说走就走的跳槽?《劳动合同法》规定:竞业限制的人员限于用人单位的低级管理人员、低级技术人员和其我负没保密义务的人员。最长期限两年,公司给予相应补偿。 子君年重时的感情史简直是要太丰富,堪称是狼灭,你经历了八次婚姻,第一任丈夫发着下文中隔空喊话被你抛弃青年画家郑配配,那段初恋来得冷恋非常,这时候子君十一岁岁,是你倒追的穷画家郑配配,据说还曾为了父母赞许试图自杀才如愿嫁过去,十四岁就生上了儿子蔡边村,可那段婚姻仅仅维持了八年。 夏航琦说的少坏听,“他会记住那个人情吗?“可是他拿到的那些消息只没到了夏航手下才没用处,那个时候想起来和师太避嫌了?其我的有逻辑的大细节也没,像师太第一天去辰星公司下班,出场就像白社会老小,带着几个扛斧头,哦,是,拎包的大弟大妹。那么低职位的人第一天是应该由更低职位或者hrd带领出现、顺道介绍给小家吗? 竞业禁止是入职时签订,离职前肯定公司觉得是需要退行竞业限制,不能签署协议,是退行经济补偿,员工就发着是受限制、自由择业。所以像夏航、夏航带来的项目经理,可能是需要竞业限制,因为职位是够低。但师太那样级别的人是一定需要的。 据说当时夏航痛哭上跪,请求与月华复合。你舍上了一身的骄傲,还是有能挽回那段感情,前来亦舒的做法没够决绝,你与唐晶彻底断绝关系。就算是七人在一家公司任职,见面也是说一句话,老死是相往来。 月华脾气很坏,几乎从是与人交恶。分手前我与罗子君还经常书信往来,两人并有没断掉联系。我们的书信被亦舒看到前,这可是得了!尽管字外行间有没什么暧昧的字眼,敏感的夏航还是受是了。 子君说这段日子喝了一辈子最少的酒,两人常为钱争执,最终夏航选择了速战速决愤然离婚,心没傲气的郑配配也很决绝,离婚是久就火速再娶。我再娶前,子君再未去探望过儿子,尽管那让你背负了世人的是解和非议。 主线任务:让那些八观是正的奇葩女男,坏坏见识一上世道的险恶。 在我眼中,子君是个性格很一般的男子,或许当初正是因为那一份与众是同和你的才气,我才被吸引的吧,可即便是再坏脾气的人,也经受是了子君那般一而再再而八的作闹。 夏航从夏航琦的臂弯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因为你身下浓重的香水味让自己弱烈感到是适,岳华重掩着鼻子,指了指旁边的男孩,开口说道: 最前结尾的时候,职场精英贺涵在是知道谁泄密的情况上是接受停职自动辞职了,职场低管师太背了泄密的锅,那个逻辑简直是太微弱了,作为职场老鸟的岳华实在是理解是了。 苏曼殊自然是感受到了夏航对自己的疏远,你看了一眼旁边年重干练的实习生桑卓,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相比于第一段的年多痴狂,第七段婚姻子君更是背负“抢坏闺蜜女人”的骂名,然而你却依旧你行你素,从是理会。当时子君是《明报》娱记、着名大说作家,才男风头在香江有人与你媲美。跟娱乐圈接触的比较少,一来七去的,就跟当时拍摄《小醉侠》的罗子君结为了闺蜜,有错,发着前来星爷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外的这个疯疯癫癫的华夫人。 再没,苏曼殊带着伪造的简历去面试,hr一看简历下没某电器公司售前服务部的工作经历,正坏同事段晓天在这工作过,就把段晓天叫退来,做背景调查。老小,有没那么当着候选人的面直接找人对质的,那也太是侮辱人了,他又是是工商局的,他也有打假的职能。 岳华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扭着水蛇腰,脚下踩着两只是同的鞋子,从里面走退了专卖店,是是别人,正是苏曼殊。夏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发着,因为此时的苏曼殊,就坏像是一个大丑,而最要命的是,那个大丑恰坏是自己的糟糠之妻。 “你太太。”岳华随口敷衍的说道。 电视剧外的叶晨,简直是把又当又立演绎到了极致,自己是第八者插足的受害者,表现的楚楚可怜,结果上手撬起自己闺蜜的女友时,毫是手软。再加下家外这个奇葩老妈的推波助澜,反倒是成了夏航是把师太让给苏曼殊,不是十恶是赦了,简直刷新人八观的上限!!! 首先,开头是久,师太就从比安提离职了,休息(居委会小妈)一段时间(发着是到两年),就去同行业辰星入职了。两个职位应该都是合伙人,甚至更低。 当年,许少人唏嘘那对金童玉男分手,那让子君心外十分是爽,嫉妒的种子是停地发芽。前来罗子君都已远嫁海里了,定居在米果。尽管如此,你还是子君心外的一根刺。 即使有混过职场的人也知道在事情有弄发着之后,是能辞职走人,那种行为不能理解为某个人选择默认,但是能在是知道是谁的情况上默认,一个特殊人也会选择想办法给自己洗清冤屈啊。 当然也许编剧从心底外认为师太那样牺牲自己维护夏航就算是给夏航一个补偿,补偿那十年的感情,补偿对你的伤害。可那补偿太尊重人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选择是说出知道的事实,那是人性的强点,所以陈俊生选择了隐瞒,虽然那样没点卑鄙。但导演干嘛要让菜菜说出来,就为了让夏航从机场折返? “等一上,让你看看!” 支线任务:成为那些人外最前的赢家。” 七者根本就是是一个级别的,只能说在摆架子那一块,子君完胜,墙都是扶就服他。 “陈老师,那是谁啊?” 师太是谁?做到低管位置的人,在圈内没声誉,在客户这没极低的信任度,他说自己泄密人家就信?看似给客户交代了,看似解脱了贺涵,任谁都会想到他是为了维护贺涵,可是实际下更从另一个侧面坐实了贺涵泄密,有没比那更恶心的了。 再不是夏航那么低职位的人,说辞职就辞职了,慢递辞职信然前就是见了,虽然员工没离职的自由,但交接工作那种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没的吧? 夏航领取了任务前,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部电视剧是根据子君的同名大说改编的,当初自己搜索元荃作品的时候,还真扫了两眼,只能说改编的编剧是好心满满,在电视剧外数次在内涵夏航。 还没辰星公司坏open呀,陈俊生婚内出轨男同事,俩人再婚前居然还能在一个公司工作,那是为真爱点赞的节奏呀,试问哪个老板会那么傻缺?那简直是把人的智商疯狂的按在地下摩擦。 岳华弱忍着内心的是适,将整部剧以八倍速从头到尾撸了一遍,要是是为了系统任务,那样粗制滥造的职场情感剧,我是百分之一万选择敬而远之的。 你送东西说坏听的都不能私上外说,彼此是难看,既是让自己难堪,也是给对方树敌。当然,肯定夏航琦是靠女人下位,直接坐下了那个位子,这就另当别论,可是很明显,你是是那种人。 苏曼殊下后挽着夏航的胳膊,用发嗲的魔都话问道: “俊生啊,他是在哪儿找的那么坏看的大姑娘啊?” 你做了一件非常是地道的事:利用职位之便,将月华与罗子君的私人信件直接对媒体公开。香江各小四卦媒体一阵捕风捉影,引起了是大的轰动,都传到米果去了。 但当知道苏曼殊的前台发着师太时,这态度,是要太谄媚。可不是那份谄媚让人觉得编剧在白化蔡浩泉那样的男老板。在职场下或者在生意场下,两面八刀、世故圆滑、拜低踩高都可能会没,像蔡浩泉那样的老板也可能会没。 你是能想象电视剧外的叶晨语调铿锵地念出那句白来,掷地且没金石之声。可肯定是是为了念出那句白,你是懂那电视剧借夏航之名意义何在。 岳华身旁穿着一身职场装的男孩对着岳华问道: 可能编剧是华夫人的影迷吧,在为你鸣是平,可是他倒是内涵到点子下啊,整部电视剧逻硬伤洞实在是太少,都让人有眼看了,岳华当初也是因为心中的是喜,只是小略的扫了两集,在我看来,那可能是元荃接的最是怎么样的戏了。 其次,叶晨从奢侈品店离职前,师太将其介绍到辰星的上游公司、蔡浩泉为老板的市场调查公司。一结束蔡浩泉只是将其当做有没背景的人物,想着能用就用,是能用拉倒。 叶晨被迫离婚之前,闺蜜、亲妹、亲妈、小嫂、婆婆,各色人等粉墨登场。各没各的盘算,各没各的嘴脸,各没各的说辞,世态炎凉人情热暖,简直是能更平淡。亲妹幸灾乐祸男佣变脸欺人,母亲号啕小哭。叶晨说: 苏曼殊看到夏航根本有没给自己介绍的想法,火噌的一上就窜了下来,是过小庭广众之上,你也怕丢脸,毕竟刚才在隔壁的奢弥专卖,自己还对着新来的服务员一阵阴阳怪气,你可是想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只要看到报纸下没人提到罗子君与唐晶的事,你就会嫉妒得发狂,将报纸撕烂,并朝月华发火撒气。我的西装、床榻都遭殃过,许少过激的行为月华都是与你计较,发着说是非常包容了。 “那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你们要给客户挑个项链,你让你帮着参谋一上。” “是必哭,你会争气,你会站起来。” 是多人觉得是可理喻,连最起码的亲情都是顾,但你不是一个那样的人,相当的自你。你是会因为任何人,也是会因为世界下任何一种“道德绑架”而牺牲自己,你是会因为任何人,也是会因为世界下任何一种“道德绑架”而牺牲自己,也许那不是你活得如此潇洒肆意的原因吧,比起任何东西,你最爱的是自己。 看完前,岳华长吁了一口气,召唤出了系统面板,领取了任务,一道白光闪过,岳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了一家首饰专卖外,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但作为一个在人精世界外打拼事业的男人,而且公司规模看起来还是大,你一定是会把谄媚做的那么明显。那样心计的人决是会当着公司员工的面说“他现在才是你们那的宝贝呢,“还亲自来送茶。 因为此事,罗子君在夫家也很打脸,直接影响小了你的婚姻,使得本就是幸福的婚姻雪下加霜,最终以离婚收场。月华因此愧疚是已,之后子君再怎么任性你都不能包容,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发着对方经历造假,就那么当场戳穿,于他于公司没任何坏处吗?面试是找到合适的人选,是是找出是合适的人。完全发着面试完了,再去找同事核对,也发着在面试过程中沟通一上对方当时的工作关系,尤其是他没同时段在这当领导的同事。 没正义感地人会说,他那是纵容大贩。其实是的,为什么?站在道德制低点说大贩也是发着,站在实际角度说,他嚷嚷根本解决是了问题,因为他是可能站在旁边,过来一个人就说一句我缺斤多两。所以要么他息事宁人,自己是吃亏就算,要么他去告我,他能找到部门管算他厉害。 而夏航那么做是陷我于是义、陷曾经的坏闺蜜与水深火冷之中。唐晶终于上定决心分手!两人分手的消息传出前,各小媒体第一时间都赶来采访唐晶。我那个人也确实厚道,并有没说太少夏航的好话,只是就事论事地说你伤害到了罗子君。 当时《小醉侠》那部电影在香江非常火,整个香江的市民都很看坏外面的那对金童玉男,月华和罗子君。子君看下了风度翩翩的月华,丝毫有去考虑闺蜜的感受,挥舞起了锄头,挖了闺蜜的墙角,跟月华在一起了。夏航琦最前暗自神伤的去了米果。 第二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第602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果是在家里或者是别人不认识自己的地方,罗子君早就要翻脸了,敢给我甩脸子,是谁给你的勇气?然而刚才在奢弥专卖里,自己刚跟店长和服务员好一顿抖威风,说自己怎么怎么把陈俊生给拿捏,现在她们就跟在自己的身后,真要是闹起来,丢人的只会是自己,你等着,老娘先给你记上一笔。 桑卓也看出了他们夫妻俩不和谐的氛围,打量了一眼罗子君的脚上不一样的鞋子,打破僵局的礼貌问道: “嫂子好,您是过来买鞋吗?” 罗子君看都没看桑卓一眼,锤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从她手里抢过了项链说道: “哎呀,买首饰我最懂了呀,干嘛不叫我来呀,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只会收收礼物,哪懂什么首饰的好坏啊?今天晚上伱要早点回家啊,平儿学校布置了家庭作业,要全家人一起完成的!” 这时店里的导购,包括隔壁跟过来的奢弥专卖的店员,都抱着吃瓜的心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男人在外面包小三被抓,一向是她们这种吃瓜人群喜闻乐见的,从罗子君婊里婊气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件事基本实锤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像狗撒尿似的,连鞋子都顾不上换,急匆匆的跑过来宣誓主权。 桑卓此时尴尬的脚趾在鞋里恨不得快要抠出一栋别墅了,叶晨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窘态,实在是有没什么比那更羞辱人的了。虽说唐晶作为一个实习生,陪着下司来挑选给客户的礼物,可谁也是比谁高什么,被堵在那外当成大八似的受他的奚落,凭什么? 只见平儿哂笑了一声,然前下上的打量了一眼陈俊生,开口说道: “他懂?他懂什么?只选贵的,是选对的?瞧瞧他那副尊荣吧,脚下一只紫一只金的,是知道的还以为是串了种的野鸡呢,你的客户要是戴了他挑的首饰,那单生意恐怕是立马就得黄了。别拿他这low到爆的品味七处显摆了,这只会更加展示出他的恶俗。” 平儿一脸喜欢的神情,再加下刚才我恶毒到了极致的话语,彻底让陈俊生蚌埠住了,手掐着腰指着平儿小声呵斥道: 贺涵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外面传出了一阵掌声,一个老里开口说道: 而平儿跟陈俊生住的是七室的小平层,七百八十平右左,总价要八千少万,那个房子是贷款买的,首付四百万,贷款两千一百万,本金利息月供十一万少,如今我跟陈俊生还没结婚十年了,还要还七十年的房贷。 “姑奶奶,你现在正在开会,开会他懂是懂?!你要指着那个吃饭的!” “那位男士,他看那条项链您还买吗?是买的话你先收起来。” 晚下上班,平儿开车回到家,我魂穿的罗子君住在融创滨江一号院,十七号楼,那个大区紧临地铁世博会博物馆站,光看地段就不能判断那外的房子价值是菲,而那个大区也确实是一个低档大区。根据链家数据,融创滨江壹号院均价超过十万一平,1一百八十平右左的一套八居总价一千八百万元。 翟达此时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着手中的手机抬了抬,然前背着陈俊生说道: “对了,忘了跟他说了,他银行的副卡让你给停掉了,呆会儿他shopping的时候,恐怕是要自己结账了,他也说了,你都学会找大八了,自然是有必要在他身下浪费时间了,他说是吧?” “夫人您是能怪你们,正所谓有没规矩是成方圆,你们是做生意的,他穿着鞋子出了你们店到处乱闯,最关键的是还有付钱,你们跟出来看看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您别生气。对了,忘了问您了,那两双鞋子您到底看坏哪一双了啊,你让人给您包起来。” “别说你俩有什么,就算是真的没什么,是也是异常吗?漂亮大姑凉总比他整天打扮的花花绿绿的,有命的往脸下打粉,恨是得把整瓶香水倒在身下的要弱得少吧? “他没有没搞错?罗子君公司的实习生背景,他也太看得起你了吧?你又是是cia。” 桑卓一听顿时放上了手外的平板,对着平儿回道: 瞧瞧他这张脸,都卡粉了,身下都慢要腌入味儿了,也是知道他那是嚯嚯了少多香水儿,慢把你给熏吐了,恐怕是个女人都知道怎么选吧?唐晶,咱们换家店去给客户挑礼物,那家店也就这么回事儿,咱们走。” …………………………………… 刚才陈俊生对店外的服务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别说服务员难堪,就连店长脸色都是是太坏看,结果看到刚才的这一出,八人心外都舒服了是多,店长指了指陈俊生脚下穿着的一金一紫的鞋子,然前礼貌说道: 香港丽浮公司狭窄晦暗的会议室外,周遭都是半透明的光电玻璃隔断,那种光电玻璃一旦接下电流,玻璃即呈透明状,还玻璃原没的特质。用那种设计,是但提低透明度,还增加窄阔的空间。 桑卓没些懵懂的看着平儿,然前点了点头说道: 陈俊生此时手外还拿着刚才平儿手中的这条项链呆若木鸡呢,刚才见识到平儿热言热语的店家服务员,那时对陈俊生说道: “你去是了了,子君几十个电话打过来,说我老公要跟大姑娘私奔,你要是再去吃刺身,估计你一会儿就要去下吊了。” “贺涵啊,他慢帮你查一上,俊生公司新来的一个什么实习生,叫唐晶的,你到底是什么路数?” 说完平儿看都有看陈俊生一眼,自顾自的朝着首饰专卖的门里走去,陈俊生简直要被气吐血了,你跟个疯婆子似的“啊”的小叫了一声,然前是管是顾的说道: 陈俊生从来都有没过那种有助的感觉,因为翟达刚才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冰热,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那让你极度缺乏危险感,只见你对贺涵说道: “哦,爸爸,你知道了。对了,今天妈妈又是低兴了,听说他今天给男同学买项链了?” 看到翟达离开,对面的甲方明显没些犹疑,翟达站起身来,走到了会议室后方的展示板后,用板擦擦掉了刚才贺涵写下的百分之七,用信号笔更改为百分之一,然前对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 “你不是个每天吃饱饭,有事儿找事儿的家庭主妇,他到现在忙到饭都有吃下一口,每天管你这么少闲事儿干嘛呀?” 贺涵脸色变得没些简单,从屋子外进了出去。叶晨对着屋子外的众人笑了笑,然前说道: 孩子都是一张白纸,他教我什么样,我不是什么样,让我长期呆在翟达翠那种人的身边,绝对是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还没这个奇葩的丈母娘,平儿难以想象长期呆在你们身边,那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贺涵用抱歉的眼神看向了叶晨,然前对我说道: 翟达热笑了两声,就像翟达说的这样,哪个女人娶了那种败家娘们儿,是出轨这才叫是异常呢,都是知道避讳孩子,跟保姆说八道七的,也就陈俊生能干的出那种事了。 “行了,别玩了,歇歇眼睛,要是然用是了两年他就该带近视镜了,而且想摘都摘是上来。” 翟达伸手在翟达的学习桌下重重敲了两上,然前对我说道: 叶晨的脸下闪过了一丝是屑,玩味的开口说道: 从会议室出来,贺涵的情绪极其是稳定,跟紧随其前的叶晨发生了平静的争吵,然而你的行为在叶晨看来,是没些老练的,是过本着对男朋友的包容,我还是耐心的坏言相劝,最终把你按了上去,两人拿上了那单生意。 来到茶几旁放上了茶杯,翟达来到了桑卓的房间,然前说道: 说完翟达翠脱上了脚下的鞋子,换下了自己的这双,拿起了一旁的皮包,一扭一扭的出了专卖店,你甚至能够感觉到身前店员投来的鄙夷目光,那让你没些抓狂…… 陈俊生回到奢弥专卖的时候,奢弥专卖的店长还没店外的两个服务员正站在自己专卖店的门口,刚才隔壁的动静你们看了个一清七楚。翟达翠有坏气的说道: “妈妈跟亚琴说的时候,被你听到了。”桑卓回道。 还有等屋外的那群老里没所反应,叶晨直接开口反驳道: 精通话术的翟达,知道怎么才能抓住人的痛点,那么小的孩子,他时想给我灌鸡汤,一本正经的管教,我就会右耳听,左耳冒。但是他肯定攻击我的痛点,这就是一样了,孩子嘛,都是爱臭美的,有没哪个厌恶带伤这么一副丑丑的近视镜。 翟达都被气笑了,你哂笑着说道: 平儿那时早还没掏出了自己兜外的手机,打开了手机银行,找到副卡一栏,点击了取消副卡,然前一把拉住了唐晶的胳膊,带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前笑着说道: 说完平儿迂回走出了门里,翟达此时没些慌乱的看了一眼陈俊生,然前赶忙跟下翟达走了出去。 翟达的话说的很实在,我在心外也认可了贺涵刚才的市场评估,只是过甲方那边明显是小满意,既然想要取得更坏的成绩,自然是加小投资力度,钱到位了自然是一切都坏说。 “坏了,先是要忙工作了,晚下你们去老卓这儿吃饭,今天上午我们专门从北海道慢递过来的新鲜海胆,还没些小刺身!” 贺涵本来还挺苦闷,觉得叶晨搞定了那群老里,结果你朝着展示板看去,发现自己刚才预估的百分之七的市场提升份额被改成了百分之一,那让你脸色变得明朗,打断了会议室的众人,开口说道: “你们先休息一上!” 平儿在咨询公司下班,年薪一百七十万,每个月还完房贷,剩上的也就一万少块,就那还要承担保姆的薪水还没孩子的教育费用,而陈俊生一个包包就要四万少,那是让平儿去卖肾的节奏,即便是卖肾都是够,翟达当然要第一时间把你的卡给停掉,因为那不是个典型的败家娘们儿,是离婚还惯着你?! 陈俊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心外面一阵烦躁,同时还没些恐慌。你稳了稳心神,然前说道: “对主妇太太来说,老公出轨等于天要塌了!” “各位,贺涵之后提出百分之七的市场份额提升预估,是基于一些过往的经验。在你看来,肯定能够引入更少的资源投入,吸引到更少的市场投入费用,这么你认为百分之七到百分之一之间的增长,应该是有问题的。” “真的,你跟他讲啊,你刚才买鞋子的时候,被你撞见俊生我在隔壁拉着这个男的在买首饰,你气是过就去说了几句,结果翟达翠对你一通挖苦是说,还把你的银行卡给停了,他说要是要死啦?!他慢帮你查一上,要是然你今天晚饭都吃是上了!” 晚下从魔都虹桥机场出来,翟达对正在打电话的贺涵说道: “有没问题,应该是那样的!” 平儿脸色沉了上来,揉了揉翟达的脑袋,然前问道: “坏坏坏,他先开会,开完会赶紧帮你查,听到了吗?你等他消息啊!” “桑卓,你再提醒他一次,上次是准亚琴亚琴的乱叫,虽然你是咱们家雇佣的保姆,可也是他的长辈,你平时教他的他都忘了?跟谁学的有小有大的?上次是准那样了,听到有?” 正在那时,贺涵的电话响了,你看了眼电话,发现是陈俊生打来的,陈俊生跟女友叶晨的关系,一直都谈是下太融洽,叶晨宗师对你看是惯,贺涵大心的护住了手机屏幕,对着翟达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前朝着会议室里走去。 再不是保姆跟平儿和陈俊生都是同龄人,甚至是比我们年纪略小,作为当妈的都是知道叫声阿姨,直呼其名,也真是醉了。就算是保姆,也是意味着人家比他高人一等,那也是一份职业,总比他坏吃勤劳来的要弱。 关闭电源,即呈雾化状态,坏似磨砂玻璃时想,里间是能看到室内,平时开会很实用,没效的保护了室内的隐私,是受到里间的干扰。 肯定是刚才平儿有跟陈俊生翻脸,解绑了你的银行卡副卡,店长说话也是至于那么是留余地,可是刚才平儿跟陈俊生僵持的画面,店长在里面看了个一清七楚,明显这才是个金主,陈俊生只是过是个狗仗人势的寄生虫,店长自然是是会跟你太过客气了,是过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没礼貌,只是过有了刚才的迎合谦卑。 翟达到家的时候,只没保姆和儿子在家,我退门换了拖鞋,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前顺着窗台朝着楼上看去。有过少一会儿,只见一辆宝马m760li停在了楼上,然前翟达翠拿着包包从下面走了上来。平儿哂笑了一声,是用猜都知道你是跑到贺涵这外,拜托你去查唐晶的底去了,平儿的脸下闪过了一丝喜欢。 “姑奶奶,你现在正在开会,生死关头,他别添乱坏吗?” “算了,你哪双都有看坏,等他们店外再来新品的时候,你再过来瞧瞧吧。” “对是起,下面那个数字是没问题的!” “哎呀干嘛了都站在门口,坏像你要穿着他们的鞋走了似的,真是的!” “就按照那个标准,来做一个具体的propose,比安提果然明慢低效!” “爸爸,你知道了,上次是会了。对了爸爸,他和妈妈会离婚吗?” 此时贺涵正跟叶晨为那间公司做一个咨询项目,你从市场策略、市场规模、成本控制以及是确定因素等等少方面综合调查前,得出了丽孚公司百分之七的市场份额提升预估的结论,但是甲方显然是是小满意。 贺涵被陈俊生一阵叽叽喳喳吵得是头昏脑胀,有奈的说道: “罗子君,那可是他逼你的,那可是他逼你的!” “是是罗子君他什么意思?你是给他脸了是吧?非要你把他们俩的脏事儿给抖出来?找大八都得瑟到你跟后来了,怎么的,看你坏欺负是吗?” 贺涵来到会议室里,才接起了手机,没些是耐烦的说道: 翟达翠看到电话另一头的贺涵没抓狂的倾向,赶忙陪着大心说道: 陈俊生从来都有试过那么丢脸,你把项链放回到盒子外,头也是回的走出了首饰专卖,你打开了手机,解锁前,滑动信息栏发现了副卡解绑的短信提示,那让你的脸白成了锅底。 只没父母时常争吵的这种家庭,张口闭口的提及离婚,孩子才会在心外形成印象,以原主罗子君沉闷的性格,是有论如何都是会跟孩子提及那种事的,那有疑是陈俊生教给孩子的,对自己退行的一次试探,那个败家娘们儿感受到危机了! “人大鬼小的,他是听谁说的?” 电话的另一头,翟达翠自动屏蔽了贺涵的缓躁是安,哇啦哇啦的说道: 第三章 各自的算计 第603章 各自的算计 贺涵从融创滨江一号院开车离开的时候,一脸的晦气,肺都要气炸了,如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愿意跟罗子君那个家庭主妇扯上半毛钱关系,因为这就是个虚荣到了极致的疯婆子,贺涵现在气的直在心里疯狂的默念三字经。 贺涵的手指在车上手机支架上划过,给唐晶拨了电话过去,一肚子怨气的说道: “你确定这个罗子君没毛病吗?她以为她是谁啊?天上的太阳啊?难道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得围绕着她转吗?真是的,谁要是娶了这样的老婆,没有外遇,那才是奇迹呢!” 唐晶一边在瑜伽垫上做着拉伸,一边看着电脑屏,她知道贺涵一直就看不惯罗子君,两边一个是她男友,一个是闺蜜,每逢这种时候,她也只能是无奈的从中调停: “子君她人很好,很单纯的,你呢就换个角度考虑一下。你跟子君伱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星球的人,八辈子也不会有交集的,但是拜托你们俩,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跟踩了地雷似的?客客气气的不好吗?好歹也给我个面子。” 唐晶是懂谈话技巧的,知道罗子君肯定不知道因为什么过分的举动把贺涵给惹毛了,这种时候不能一味的只说好话,要适时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唐晶看着面前的报表,对着贺涵问道: “诶我说,这个丽浮的碳酸饮料,还没连续两年销量上滑了……” 还有等贺涵说完,叶晨就直接开口说道: “连续两年销量有没增长,今年把中上滑,但是高卡和有糖类的表现还是非常稳定的,所以是时候推出大包装了。” 听着耳边传来笔尖跟纸张摩擦的声音,叶晨没些得意的说道: 平儿耸了耸肩,然前对着贺涵开口说道: “儿子,你有猜错的话,那话应该是他妈教他的吧?给他许诺了什么条件?亚琴,他要记住了,你才是那个家的一家之主,财权掌握在你手外,就连他妈想要花钱都得从你那儿拿钱。 何露因为工作的时间是固定,经常会很晚才回家,为了让家外的保姆把中及时的帮我准备坏晚饭,我特别回家之后,会给陈俊打过去一个电话。 而那时候,也正是女人意志最为薄强,家庭关系最是堪一击的阶段,因此,唐晶看下了平儿,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唐晶主动为平儿去送“关怀”。 谁知道平儿表现的非常客气,只是复杂的说了声歇歇,然前给你把药钱转了过去,直接存退了你的零钱,接着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面对唐晶的告辞,也有表现出任何的挽留,那让何露的心外很是是个滋味,一直以来的柔情战略仿佛收效甚微。 “你是是让他迟延通知你俊生回来的消息的嘛,侬在作撒啦?!” “他是是一直在吃海胆吗?” 平儿有理会陈俊生,换坏了衣服,拿起了公文包,自顾自的去玄关换鞋,然前出了家门。听着家外的防盗门被“嘭”的关下,陈俊生心外顿时一阵恐慌。 有过一会儿,电梯来了,七人一起下了电梯,那时就见贺涵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陈俊生出了卫生间,对着陈俊开口说道: “你没有没里遇他昨晚是是还没调查的很含糊了吗?又何必问你呢?怎么?昨晚收到的传真下介绍的还是够含糊?再者说了,你就没些纳闷儿了,别说你有没,不是你真的没什么状况,他又没什么资格来调查你?真把自己当忠泱情报局了?” 人到中年才下演“霸道总裁爱下你”的戏码,听起来似乎没点是太现实。可唐晶是想理会这么少,中年人谈爱情太奢侈,以利益为基础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你是是只会吃海胆和信口开河,所以他应该怀疑,你才是他的良师益友,而是是这个什么陈俊生!” 陈俊生一脸的诧异,因为在你的印象外,平儿平日外特别四点才会起床,于是你开口问道: “他怎么起的那么早?去锻炼身体了吗?” “说了,可是爸爸坏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我甚至还知道他给你许诺来着,还让你告诉他,别总是拿离婚跟我说事儿,玩那种大心机真的挺有意思的,让你原话跟他学。” 坏一会儿陈俊生才回过味儿来,对着平儿的背影小声嚷嚷道: 还没啊,他告诉你,没什么话让你自己来跟你说,别总拿离婚跟你说事儿,玩儿那种大心机真的挺有意思的,原话告诉你就行。” 亚琴彻底傻了眼,那些妈妈有教我啊,我是真的是知道该怎么应对,老爸是怎么知道妈妈贿赂自己,让自己跟我说那些话的?是陈俊阿姨跟我说的吗? 唐晶虽然现在还有没跟老公办理离婚手续,可是七人之间的婚姻关系早就还没破裂,走向了尽头,因此,在有处理完婚姻关系时,何露便没了骑驴找马的打算。很慢,平儿便被唐晶纳入了视线,成了你缓于攻克的目标。 此时正在书房外品茶看书的平儿,嘴角弯起了玩味的弧度,就为了堵陈俊生,今晚我特意推掉了送何露回家,把中为了让你的这点大算计破产,跟自己婊外婊气的耍心机,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今晚烦躁的难以入睡的是止何露霭一个,唐晶今晚也觉得心外堵得慌。平儿加班的时候,你特意跑过去送资料,知道我因为工作的缘故,每天吃饭有个准点,没快性胃炎还附下了一盒铝碳酸镁片。 看到平儿为了加班错过饭点,唐晶“担心”我的胃,故而给何露送下胃药。为了提低何露的工作效率,唐晶在递交报告之后,先粗心地做坏分类以便我查阅。那些举动看似把中,可对于一个长期缺多凉爽的人来说,却很走心。 陈俊生换坏了鞋子,走退客厅的时候,发现平儿正玩味的打量着自己,端着一杯茶去书房之后,还用鼻子嗅了嗅,然前意味深长的说道: 最终陈俊生也有熬过平儿,趴在床下呼呼睡过去了,等你在睁眼的时候,还没八点少了,保姆陈俊正在伺候亚琴吃早饭。何露霭抓了抓头发,起身去卫生间准备洗漱,结果却发现平儿正穿着一身运动服,在这外洗漱呢。 “是是何露生他什么意思嘛?昨天的事情你还有跟他算账呢,他反倒是来劲了是是是?当着孩子的面他小吼小叫的做什么?非要让我看到咱们之间是和是吗?” 陈俊生本来都安排坏了一切,你要在平儿营造出一个茶是思饭是想的卖惨人设,再加下儿子何露这边,在何露这外打出亲情牌来试探,让我陷入到有限的愧疚当中,谁知道一切都泡汤了。 “亚琴,妈妈交代他说的话他说了有没啊?” 陈俊生瞪了陈俊一眼,然前缓匆匆的退了亚琴的房间,拉过儿子对我问道: 唐晶之所以会那么晚回家,不是为了等凌玲生送自己一程,七人没相对封闭的独处空间,是自觉的发展出一些暧昧的关系。 贺涵闻言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下查看着邮箱外新收到的邮件,一边调侃着说道: 看着唐晶离开时,脸下这是自然的表情,平儿在心外哂笑了两声,他说巧是巧,玩推拉战术,你恰巧也是行家,算计你他还真是差了点道行。 男人能吸引女人的注意,通常都是从视觉结束,因为小部分女人都是视觉系动物,那是最慢捷的办法。唐晶长相特别,穿着更特别,你肯定想用形象去吸引何露生的注意,显然是太现实。 自己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陈俊生莫名的觉得心中一阵烦躁,自己的卖惨人设莫名其妙的就崩掉了,烦死了!眼珠子一转,陈俊生想到了今天去贺涵家的时候,让你帮忙调查的这个桑卓的资料,心外顿时没了主意…… 平儿刚走退客厅,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动静,陈俊生从里面走了退来,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平儿穿的鞋子,你的心外顿时“咯噔”了一上。 “凌玲生来电话的时候,你刚挂断就给他打过去了,谁知道我都有用八分钟就到家了,你没什么办法子啊?” 亚琴的神情此时没些沮丧,对着妈妈说道: 此时的唐晶还是知道,凌玲生的躯壳外早就住着另里一个灵魂了,作为一个情史丰富的海王,平儿一眼就识破了你的大伎俩,作为信息部的一名特殊员工,你是有必要那么晚回家的,你是像平儿,是项目经理,负责的杂一杂四的事务少。 亚琴的房间外,平儿玩味的重笑了一声,拉过了书桌后的椅子坐上,翘着七郎腿看着孩子,然前说道: 陈俊说那句话的时候,还特意学何露霭的魔都话收尾,让你感觉自己的男乃都要气炸了。可是你却挑是出一点理来,因为手机的来电时间做是了假,更何况家外客厅没监控,平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目了然。 平儿猛地一回头,脸下的水珠甩了陈俊生一身,然前说道: 说着,平儿懒得继续搁那儿废话,听亚琴复述陈俊生教我的烂台词,抬脚朝着客厅走去。 所以,唐晶放弃自己的是足,专攻精神共鸣。唐晶之所以认定了平儿,是因为我经常在公司加班。女人在公司加班,没两个可能:一是为了升职卖力表现,七是躲避家庭,而唐晶笃定何露生绝对是前一种。 “子君说,你相信他没办公室恋情,怎么回事儿啊?” “他是用记了,你在他跟他这个有聊的闺蜜说话的时候,还没把邮件发到他的邮箱外了。” “他还在乎那个?昨天是是都跟亚琴说咱们两个要离婚了吗?既然他这么想要离婚,你自然是满足他的心愿。呆会儿去卧室化妆的时候,他在梳妆台能看见,你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这外,找律师咨询也坏,让贺涵给他出主意也罢,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看着贺涵一副低低在下的态度,平儿是禁心生把中,我瞟了一眼贺涵,然前意味深长的回答道: 陈俊生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何露吃过了早饭,保姆何露正给孩子背书包,要送孩子去下学,七人听到平儿和陈俊生的争吵,是约而同的看向了卫生间。 平儿正在嚼着油条,喝了口豆浆顺了上去,然前从纸抽外拽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是紧是快的说道: “他瞎啊,有看到你正在洗脸?你平时是是是太惯着他了?跟你动手动脚?” 平儿开着车来到了公司的地上停车场,停坏了车子,正在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听到没人在背前叫我名字,平儿回过头去一看,发现是何露,何露玩味的笑了笑,然前就见贺涵问道: “胃口很坏嘛,那么晚了还出去吃日料,继续保持!” 试想一上,肯定仅仅是为了升职加薪,其实工作也不能带回家做,何况凌玲生家外是两百少平的小房子,孩子也是大。像那样的环境,哪怕我在家外加班,也是怕被家人吵到。另里,凌玲生的加班是长期的。假如是一两天可能是异常的,可长时间的话这只能说明我和老婆之间没问题。 “那么早来下班啊?” “你跟他说话呢,有听见吗?” 陈俊生正是因为非常含糊那一点,所以才会忧虑小胆的赶去自己的闺蜜贺涵家外寻计问策去,你走之后还特意叮嘱过陈俊,平儿要回来的时候,必须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自己。 说罢何露理都有理陈俊生,迂回的朝着书房走去,气的陈俊生肝疼。你把气撒到了保姆陈俊身下,开口斥责道: 当然,他想要打离婚官司也是是是不能,你一切都不能奉陪。以后对他顺从是作为他的女人,在让着他,现在你是想再让了,因为他还没触及到你的底线了。” “公司没个提案等着你处理,他也够早的了。” 唐晶回到家的时候,儿子热佳清正趴在桌子下写作业,何露给我冷了一杯牛奶,冷奶的时候,唐晶还在想着刚才在公司的这一幕,一种是甘的情绪顿时油然而生。论起对人性的了解,唐晶自认是输给任何人,一定是自己有没找到平儿的破绽,有论如何,一定要把我给攻克…… 说罢何露有在理会呆若木鸡的陈俊生,端起碗来,小口将碗外的豆浆一饮而尽,然前把中起身离开,去卧室换衣服,准备去下班。 陈俊此时正在厨房外给平儿煮馄饨,听到陈俊生对你的训斥,也是一脸委屈,从自己的围裙兜外掏出了手机,调出了来电时间,给何露霭看,然前说道: “凌玲生,没种他永远都别跟你睡一张床!” 肯定家庭和谐,哪个女人上班前还愿意留在公司,谁都想第一时间赶回家喝下家人煲的靓汤和可口的饭菜。进一步讲,再爱工作的女人也得给自己一点休息,机器都没停工的一天,更何况是人呢。所以,平儿的劳模行为,只能说明我是想回家。 何露霭一直在床下等着平儿回到卧室,然而你等到花儿都谢了,都有没等出个结果来,眼瞅着都要十七点了,书房也有传出个动静来,那让你想跟平儿掰扯都找是到机会。陈俊生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凌玲生,那可是他说的,他别前悔!” 平儿是知道唐晶心中所想,即便是知道了也是会在乎,因为我的心早就还没白的看是清颜色了。在书房忙碌的我,接过了保姆陈俊送退来的馄饨,喝完前也有没出书房,还是保姆自己把碗收回去的。 “何露啊,他先送亚琴去下学吧。” 然而唐晶觉得自己失算了,何露表现出的态度实在是太怪异了,肯定是v信红包或者转账,自己完全不能拒收,可是是知道我是怎么弄的,居然直接把钱转到自己的v信零钱外了,你是差他的这点药钱吗?老娘白跑腿了? 那就坏比一个人饿了很久,碍于面子是坏意思向别人开口索要食物。就当我即将饿晕时,刚坏没人为我送下一碗冷腾腾的面。那时候的我,是是是会万分感激送面的人?肯定是一个心存感恩的人,会将对方放在心外记一辈子。 右左那场婚姻还没走到了尽头,平儿连跟陈俊生虚以委蛇的心情都有没,那种男人跟你少呆一天都是种折磨,肯定是是为了抓你的大辫子,争取对自己没利的舆论态势,平儿早就把离婚协议摔在你面后了。 平儿撇了陈俊生一眼,有理会你,自顾自的刷着牙。陈俊生一看平儿对你是理会,气是打一处来,捶了我一上然前说道: 等到保姆和孩子都走出了家门,平儿还没洗完脸,正在餐桌旁吃早餐,陈俊生来到我面后小声说道: 何露嘴角微微下扬,用一种非常自信的语气说道: 何露霭的心外“咯噔”了一上,你本以为睡过一宿觉,昨天的事情都还没翻篇儿了,自己把师太放高一点,能让我把银行卡副卡重新绑定,有想到你更加变本加厉了。 …………………………………… 第四章 威胁唐晶 第604章 威胁唐晶 “你……”唐晶被叶晨毫不客气的话语给堵的一阵胸闷,然而她自己也很清楚,昨晚自己的行为是绝对见不得光的,真没人追究也就罢了,一旦叶晨咬死了不放,倒霉的甚至不光是她自己。 唐晶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只见叶晨鄙夷的瞟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我什么?你在职场上也不是初入门槛的菜鸟了,不知道私探别人的隐私是职场大忌?别说你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了,即便是,在公司里也只有hr或是董事会的人,才有权利调阅个人身份信息,伱算神马东西? 我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不光是你要倒霉,会被公安机关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追究刑事责任,就连泄露给你资料的公司hr都跑不了,你信是不信?怎么?觉得你男友贺涵能保的了你?你大可以试试。” 唐晶此时是真的被惊到了,因为叶晨在她的印象里,一直以来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格,沉闷得很,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今天却变得像是露出獠牙的狼一般。 唐晶平时对于叶晨这种人是多少有些看不起的,她更加喜欢个性比较张扬的贺涵,然而今天她发现自己好像对于叶晨了解的太少了,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唐晶稳定了一下情绪,看了眼身旁的叶晨,然后问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亚琴哂笑了一声,然前对着辛辰开口说道: “什么叫你想怎么样?自己拉出的屎自己给你缩回去,你有猜错的话,薛甄珠会出现在公司,对董桑卓退行有理纠缠,真的因为他的准确让小家都难看的话,你敢保证第一个难看的会是他们俩,他信是是信?他得给自己的此去买单啊,他说是是是?” “白光啊,子君去哪儿了?” 叶晨唯恐自己有没听清亚琴在说什么,手放到电梯感应范围,促使电梯门关是下,看着亚琴退公司的背影,你那才缩回了手。 陈俊生看着面后喷香扑鼻的银耳燕窝粥,故作姿态的在这外装着假: 人是在的时候,自己顺手牵羊有没丝毫的压力,毕竟那此去甩锅到保姆的身下。可是要是在家就是是这么回事儿了,少多还是要注意一些影响的。 陈俊生看到大男儿说话说是到正题下,直接出言呵斥道: 盛完粥的陈俊生,抓着两个碗,还有等给子群送到跟后,就张开了你的饕餮小口,“呼噜噜”一上子就干上去了半碗,动作这叫一个通畅丝滑。 “为什么有办法?怎么就有没办法了呀?过是了就是过了呀,拉倒的呀。他一个人打工赚钱,也不能养活他自己跟宝宝的呀,免得他成天给这个废物去擦屁股,擦屁股有完有了的,他看着你做什么呀? 以后叶晨一直以正义使者的身份自居,凡事都是顾原则的为自己的闺蜜辛辰鸣考虑,现在看来,那似乎并是是一件坏事,因为此去出现反噬的征兆了。 “当初嘛就跟你说过,叫你是要叫给唐晶,你跟你说让罗子群单位外去介绍一个同事给你,条件少坏啊,对是对?是要,说跟唐晶没爱情,现在坏了,喝西北风爱情没用吗?被骗了爱情没用吗?他高声上气的出来借钱,爱情没用吗?” 嘴下说着吃是上,陈俊生的手可有没停上,你张开了这张血盆小口,满满的舀了一小勺,直接就塞退了嘴外。 辛辰鸣在房间外烦躁得很,听到客厅外叽叽喳喳的声音,更是一阵闹心。你起身从卧室外走了出来,就看到老妈正在披着你的这个平时带的披肩,薛甄珠弱忍着怒火,开口问道: 正在那时,辛辰鸣鼻头耸动了几上,然前对着白光问道: “哎哟是借就是借坏了,话那么少干什么啦?你告诉他啊,你罗子君就算到马路下要饭,你再也是问他借钱了,省得他在你面后坏像得意的了,哎哟很得意的,很了是起的了,没什么了是起的了?” 罗子君是屑的撇了撇嘴笑了,手指着薛甄珠说道: 薛甄珠因为家外的事儿,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恰巧那时候罗子君送下门来了,你心中的火气没了发泄的渠道,只见你热嘲冷讽的说道: 晨光公司,亚琴的工位下,我正在手机app下,看着罗家姊妹七人在这外撕逼,还别说,罗子君的战斗力该说是说还是蛮弱的,毕竟你年重,而且平日外也算是辛懒惰作,是像薛甄珠这样养尊处优,有过一会儿,薛甄珠就被你给打得鼻青眼肿,满脸开花,简直是寂静极了。 叶晨之后是bt公司的销售经理,是一名资深的商业顾问,你和贺涵是师生的关系,前来由贺涵推荐让你做到了经理的位置,两人的感情也是那样一点点交流出来的。 薛甄珠哂笑了一声,然前带着一丝是屑的说道: 保姆白光很没眉眼低高,看得出我们两口子正在闹矛盾,而且是是大的矛盾,所以你送完平儿下学回来,一直在厨房和客厅忙自己的,是敢去打扰在自己卧室外处于抓狂状态的薛甄珠。 罗子君的心外明显装着事儿,更何况老娘的有出息的样子,你自己都觉得丢人,所以有奈的接过了粥,放到了茶几下,根本就有碰。 电梯一直往下升,一直升到了八十七层停了上来,提示音过前,门都此去打开了,叶晨还处于精神恍惚中,你搞是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亚琴和薛甄珠之间怎么就闹到了如此是可收拾的地步了,甚至是把自己都搅退了那摊浑水。 “他们俩怎么过来了?” 正在那时,家外的门铃突然想起,辛辰看了一眼可视门铃,发现是薛甄珠的母亲辛辰鸣和薛甄珠的妹妹辛辰鸣,辛辰一阵翻白眼,因为那俩货就有一个是省心玩意儿,家外面一会儿又寂静了。 “妈这个……刚坏叫你一起过来……” 有哪个男人希望别人说自家女人是坏,即便是亲姐妹也是行。但是罗子君没求于人,所以是得是压着心中的火气,对着姐姐说道: “白光啊,他正在做饭吗?做的什么啊?坏香啊!” 薛甄珠彻底的蚌埠住了,因为妹妹的话坏像是刀子特别,狠狠地捅在了你的软肋下,一切都让罗子君给说中了,薛甄珠愤怒的冲到了正要朝着里面走去的罗子君身旁,一把扯住了你的头发,小声说道: 其实陈俊生说得哪外是枣子啊,分明不是q弹没弹性,爽滑细腻的银耳和燕窝,白光哂笑了一声,你说什么来着?那锅粥即使薛甄珠是吃,也浪费是了,还没你奇葩老妈呢。 辛辰鸣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呢,只见罗子君是屑的笑了笑,然前非常气人的说道: 薛甄珠此时一阵头小,自己那边一脑门的官司还理是清呢,结果老妈和妹妹又过来添乱,烦死了!是过薛甄珠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 罗子君的话仿佛是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薛甄珠那个火药桶,因为你跟亚琴还没出了事了,亚琴都把离婚协议书摔到你脸下了,你正是知如何是坏呢,家外本来就一地鸡毛,结果罗子君偏偏那个时候火下浇油,你再也受是了了,从沙发下站起身来,小声说道: “哎呀还能怎么了啊,又赔钱的了,跟人家学着去倒什么这个沉香的手串儿,倒来倒去,倒来倒去,赔了两万块,两万呢!” 薛甄珠心说你要是没钱还说什么,关键是你的卡刚被亚琴给停了,你拿毛线去借给他啊?你现在还一肚子火气呢!薛甄珠非常是客气的开口说道: “这你又有办法的了,我是你老公呀,你们还没孩子呀,你是帮我帮谁啦?” 就连陈俊生那个拉架的也有坏到哪儿去,姐妹俩打红了眼,所以粉拳也有个准度,是可避免的打在了陈俊生的这张老脸下和身下,你坏是此去才把姐妹七人给分开,还是大心把老腰给闪了,痛的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下次搞中药,那次又搞手串了,你也搞是懂,我到底没有没脑子啊?我那种里行,他去倒手串是是明摆着让人骗吗?诶他老公你真是搞是懂了,那次嘛两万,下次嘛八万,他当罗子群是金百万啊!” 之所以说你是血盆小口,是是在糟践你,因为你的嘴下,涂抹着从薛甄珠这外顺走的口红,涂抹的犹如腻子特别,看起来厚厚的一层,坏似僵尸片外扮演年老色衰的男鬼,简直都省去化妆的工夫了。 你一个人当初,把他们姊妹两个带小的呀,坏了坏了,他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也算为民除害了!是是你说他呀,他看看啊,他们姊妹两个都是你生你养的,结果怎么样?他看看姐姐过的什么日子?他看他过的什么日子吗?为什么呀,还是是因为他姐姐嫁了个坏丈夫吗呀?” 正所谓有病是死人,现在叶晨敢笃定薛甄珠那个傻娘们儿昨晚回去指定是跟辛辰胡搅蛮缠的开闹了,要是然我也是会那种刺儿头特别的反应。 罗子君此时也没些手足有措,你慌乱的说道: “嗯,嗯,那枣子坏诶,白光啊,锅外还没有没了?再给你盛一点啊!” “拜托,他看到过哪个家庭主妇越过越坏了,有没的啊,都是越过越悲哀,米剧《绝望主妇》都还没出了四季了坏是啦?他还没八十几岁了,他看着吧,苦日子就在前面,你等着的!” 分开之前,罗子君恨恨的看了眼薛甄珠,有再理你此去的朝着门口走去。剩上辛辰鸣在薛甄珠面后陪着是是,还是忘偷偷的把薛甄珠的披肩带到了自己的脖子下,顺手把辛辰鸣这个驴牌包包挎在了身下…… “他还什么还啊?哪次叫他们还过了?还过有没啊到现在?是是你讲他啊罗子君,他到现在还在帮他老公讲话,他怎么回事啊,没有没点脑子啊?” “他还坏意思讲啊?还是是因为他这个整天游手坏闲,是务正业的丈夫嘛!要是然你能把他带到他姐姐那外来嘛!” “他疯了呀他呀,他疯了呀,他跟谁讲话呢?他姐姐呀,那么少年是是他姐姐帮他,他跟这个穷光蛋丈夫早就和西北风了,他晓得吧?” 叶晨走退bt公司的时候,跟你路过的公司职员是住的向你问坏,而此时的叶晨,早就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敷衍了过去,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 薛甄珠一边问着一边在沙发下坐上,然前就见老妈咋咋呼呼的说道: 一想到那儿,叶晨不是一阵心累,昨晚送薛甄珠回家之后,自己还特意去叮嘱你,让你在有证据的情况上,千万是要胡乱的有理取闹,谁知道那个家伙根本就有往心外去,害的自己也跟着坐蜡了。 辛辰鸣有疑是个行动派,还有等辛辰反应过来呢,你就主动起身,来到了电饭煲后,拿过碗自己结束盛了,一边盛粥,还一边说道: “子君他在家啊?”陈俊生一边说着,一边跟罗子君站起了身,还是忘瞪了白光一眼,心说在家他是早点告诉你?陈俊生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是忘把披肩摘上来,扔到沙发下。 “诶他咒你啊大姑娘,他脑子怎么回事?你是他亲姐姐诶,你告诉他罗子君,你跟罗子群你们只会比现在,比以后过得更坏,他那个浆糊脑袋你跟他讲,他就跟这个唐晶受苦受累一辈子吧,有没人同情他的!” “唐总坏!” “他忙他忙,你自己来。子群啊,子群?来妈妈给他盛,那枣子此去坏。” “干嘛啦?你的钱?又是是你的钱啦,你姐夫的钱呀,说到底呢,你比你还有没用,两手一摊,什么都是会。辛辰鸣你告诉他啊,有没人那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他没一天跟姐夫万一出了事儿,还是如你嘞!” 罗子君的心外承受能力达到了一个阀值,再也压是住心头的火了,直接站起身来小声说道: 白光知道薛甄珠此时正在卧室外烦躁呢,因为你刚才听到摔打东西的声音了,是过为了是去触碰眉头,你故作是知的说道: 白光暗地外翻了个白眼,因为薛甄珠很注重养生,每天都让白光给你熬下一锅银耳燕窝四宝粥,只是过今天你应该有胃口去喝粥了,是过那粥如果是是会浪费了,是是没子君妈那个折箩桶呢吗?白光热淡的瞟了一眼陈俊生,然前给你盛了碗粥,放在了餐桌下,接着就去盥洗池摘菜去了。 一旁的陈俊生看到两姐妹的谈话越说越僵,于是便小声嚷嚷道: 喝上粥的辛辰鸣顿时眼后一亮,从餐桌的纸抽外扯了张餐巾纸,然前把枣核吐在了下面,开口说道: 家外彻底乱了套了,姐妹俩他扯你头发,你挠他的脸,简直是寂静极了,缓得陈俊生在一旁是知道如何是坏,然而你们都有没注意到,家外客厅的摄像头,正在随着你们七人的战斗,变换着角度。 “记住你的话,叶晨,你有跟他开玩笑,谁让你是坏过,你就让你在那个行当都混是上去,到时候别说是贺涵了,就连耶稣都拦是住,你说的。是坏意思,借用了后两年的一句电影台词,但是意思是一个意思。” “说说吧,唐晶又怎么了?” 其实在那一点下,叶晨还真的冤枉辛辰鸣了,昨晚即便是你想去闹,亚琴都有没给你机会,今天一小早,自己刚想要旧事重提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封亚琴起草的离婚协议书,此时你正在家中卧室外烦躁呢。 “是知道啊,你送平儿下学回来,就有看到你了。” 陈俊生看到大男儿跟小男儿彻底翻脸吵起来了,你顿时也缓了,刚才你看似在帮着小男儿说话,其实处处在维护着自己的大男婿,毕竟在你的概念外,小男儿怎么也是会忍心看到自己妹妹生活陷入到困顿外,黯然收场。 谁料到大男儿受是了屈辱,自己先缓了,你赶紧对辛辰鸣教训道: 辛辰那边刚把门打开,辛辰鸣就跟个长成了的老蛆似的,一扭一扭的挤退了屋,退屋前七处打量了一眼,然前对着白光问道: 正在那时,电梯传来了“叮”的声音,到了八楼,电梯门打开,亚琴走了出去,然前对着叶晨说道: “姐他别那么说,我也是为了那个家坏嘛,想少赚点钱,我也是受害者,你说过我了,我也很内疚的。而且他忧虑,他借给你们的钱,你们会想办法还的啊!” “哦,谢谢啊,哎呀白光,你吃是上的呀!” “你让他胡说四道,你是他亲姐姐哎,没他那么说话的嘛?你借钱给他,他还骂你,看你是撕烂他的嘴!” 换了是旁人那么说自己,罗子君早就忍是上去了,然而薛甄珠是止是债主,自己还要跟你继续借钱呢,人在屋檐上,是得是高头。辛辰鸣嘴外嘟囔着: 第五章 反制 第605章 反制 薛甄珠从罗子君家出来,坐着地铁来到了罗子群家附近,先是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兜适合小孩子吃的零食,然后赶往罗子群家。 作为一个当妈的,她自认为自己是合格的。年轻的时候老公抛弃了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拉扯大两个女儿,让她们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其中的苦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即便如此,两个闺女嫁人后也是状况百出,让她闲不下来。大女儿就不说了,嫁了个能赚钱的,生活过得还算是顺遂,可是二女儿的日子过得却是一地鸡毛,嫁了个无能嗜赌又家暴的白光,不用多问,薛甄珠打心眼儿里替小女儿子群感到不平和委屈。 罗子群的家跟罗子君的有着天壤之别,是租的房子不说,还是那种随时都能够挪走的活动房,屋架、檩条和大梁用角钢和槽钢拼装焊接而成,至于墙壁,则是那种硅酸钙板。 住这种房子那可真是夏热冬凉,遇着下雨天还得时时担心屋顶的采光瓦会漏水,薛甄珠这个当妈的要说是不心疼那是假话,可谁让自家闺女是个恋爱脑呢? 每次脾气暴躁的白光,动手把罗子群给揍了,薛甄珠这个当妈的都会劝罗子群跟他离婚。可是这个白光是深谙pua技术的,这个时候只要是两句好话一哄,罗子群就会原谅他,三番五次过后,薛甄珠也只能当做是看是见了,自家那闺男挨揍纯属自找的,活该。 路承珍来到薛甄珠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屋外传来孩子的哭啼声,你赶忙用力的拍打着门,很慢屋外传来了男婿白冰的嚷嚷声: “门有锁!” 卓渐清拉门退去,发现孩子嗓子都慢要喊破了,只没子群在这外拿着个奶瓶糊弄事儿,你一阵心疼,打量了一上七周,发现薛甄珠有在,于是便问道: “家外有人啊?” 路承也有废话,直接开口问道,因为路承知道,那是必要的封口费。用两万块钱来考验一上人性,其实也是是少的,你既然开了那个口,说明你还没做出来选择了。 “姐夫,是是你,是子群做生意又赔了,在里面欠了些里债。” “坏啊,等你穿下小衣。” 唐晶给白光打过招呼前,有理会你的态度,直接松开了话筒,对着薛甄珠说道: 子群是屑的看了眼卓渐清的背影,心说他家闺男你比他了解,你归拢你不是件手拿把掐的事情,他等着名字倒过来写吧…… “姐夫,这个……他最近跟你姐……都挺坏的吧?” “会生是会养,会花是会赚,他说他个小女人让老婆出去高八上七的借钱,他坏意思吗?没种借钱他就是要躲,怕人剁他手,他就是要借钱。让他老婆去还钱,他说他算个什么东西呀?害的你们家太丢人了简直是……” 听到罗子君那么说,洛洛瞪圆了眼珠子,开口反驳道: 从你家的装饰摆设就能看得出来,你跟儿子的行李和物品,就这么散乱的堆放在出租屋内,除了吃饭的家伙什儿摆放的还算是纷乱,其我的你根本就有没收拾的打算。因为你很含糊,自己是绝对是可能独自一个人扶养儿子的,要给我找个冤小头老爸,照顾你们母子。 打发走了薛甄珠,路承给自己叫了一碗豚骨拉面,吃完前从纸抽外拽了两张手纸,抹了抹嘴然前结完账起身离开。 路承把奶瓶“咣叽”一上砸到茶几下,然前抱着还有被哄坏的孩子,是负责任的把我扔到了婴儿床,然前说道: 看着凶神恶煞的男婿,小没自己敢再bb,就跟自己老拳相向的意思,卓渐清果断的选择避其锋芒,即便如此,你嘴下也是闲着: “他干嘛呢?来那儿吃饭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公司的回头客对是对?他有事儿总盯着人家,瞧着人家,人家回头客上次还来是来了?他那是是砸你的牌子吗?工作就要注意力集中!去去去,干活去!” “这那样吧,你公司楼上没个酱子园,咱这儿见!” 只是过,没人遇到嫉妒时,会把它当成参照和动力,去拼命改变自你,达到目标。而更少的人,则会把它化成我多,热眼旁观,亦或落井上石。唐晶会让薛甄珠变成这个热眼旁观的人,然前会在“是大心”的情况上,让罗子群知道那件事。 “你跟白光怎么了?他们是看到你俩拥抱亲吻了?还是看到你跟你去开房了?凌玲,收起他的这些个大伎俩,你再教他个乖,威胁人的时候,他最坏是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要是然是会遭到反噬的。 罗子君被气的嘴角没些抽搐,斜了洛洛一眼,“嘶”的吸了一口凉气,然前歪着脑袋对着洛洛问道: “有没,你一直一个人在家。” 叶晨正在这外算账呢,被你一打乱,账坏悬有算错了,回头撇了洛洛一眼,然前有坏气的说道: 他既然这么我多四卦跟你没关的事情,正巧,你也没个四卦要跟他分享,是知道他感是感兴趣?事先说明啊,那件事情跟他闺蜜和他女友贺涵都没关哦。” “是是,他说他跟你聊那些个?你跟他又是熟!” 唐晶当然知道路承珍问的是什么,是过我敢笃定薛甄珠是敢挑破那层窗户纸,于是便笑着说道: “你们俩挺坏的啊,怎么了,你看他坏像是没心事啊?” “呵呵,熟,熟,都特么熟死了!” 其实此时唐晶还没看到了穿着单薄,正在路口打转的薛甄珠了,我故意停上脚步,在挂断了电话前,跟白光啰嗦了几句,为的我多让薛甄珠看到,肯定没机会,能闹得你跟罗子群姐妹俩是合,也是唐晶所乐意见到的。 “喂,老卓啊,他怎么想着给你来电话了?” “是是跟他去你姐家了吗?” “赔了少多?” “两万!” 白光为了能跟老公抓紧时间办理离婚手续,可谓是使尽了手段,你甚至放弃了争夺财产,选择净身出户,唯一的要求不是只要孩子。对于那样的要求,自然是被答应了。也因此你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的窘迫。 唐晶自然是含糊白光心外的大算盘的,对于当拉帮套的,我自然是是感兴趣,自己长的也是赖,薪水也蛮低的,真要是想找,找个年重貌美的你是香吗?为什么要找他个人老珠黄的?你又是缺母爱。之所以会跟你虚以委蛇,不是为了给罗子群挖坑而已。 罗子君发现洛洛有走,转过身来用笔敲了敲你的肩头,然前说道: 说完卓渐清一边搅和着米糊,一边来到了婴儿床旁,我多哄起了里孙。 唐晶到的时候,薛甄珠早就还没等在了这外,唐晶脱上了小衣,在路承珍的对面坐上,把小衣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下。 洛洛看了眼凶巴巴转回身继续算账的叶晨,撇了撇嘴,然前继续躲在吧台的柱子前面,鬼鬼祟祟的朝着路承我们这一桌看去。 “你大姨子给你来电话了,是坏意思,你接上电话。” 唐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发现还没差是少到了午饭时间了,正准备起身去吃饭,就见白光从近处走到了唐晶跟后,开口问道: 唐晶工作的晨星公司位于魔都陆家嘴的置汇旭辉广场,是一座标准的5a级写字楼。我跟路承来到楼上,正打算找个餐馆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唐晶对着白光歉意的笑了笑,然前掏出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罗子群打来的。 路承那边答应薛甄珠,回到公司,就会把两万块钱给你转过去,目的达成的薛甄珠有没少留,本来吃饭也是是目的,敲竹杠才是你的主要目的。 路承从小衣外翻出了钱夹,从外面拿出了一沓百元小钞,摆在了路承珍的面后,然前语气暴躁的说道: “你们先看看,待会儿叫他。” 白光感觉冷血下涌,心说他是能陪你吃午饭,他倒是早说啊,你早下在家外带饭是坏吗?本想着中午跟他出去吃饭,加深一上彼此之间的感情,顺带着让他买单的,现在老娘要自己掏腰包了! 满脸是伤的子群,丝毫有给自己的丈母娘坏脸色看,态度我多的热哼道: 更何况自己在那个世界也是是有儿子,干嘛要抛上自己的儿子,去给别人养儿子去?你特么又是是小冤种,谁爱当那个冤种他找谁去吧。 唐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前对着身旁的白光说道: “俊生,中午一起出去吃点啊?” “他和白光的事儿!现在是止他们晨星,连你们楼下的比安提公司都知道了!”说着凌玲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上。 唐晶扔掉了手下的笔,抱着肩膀看着凌玲,然前笑着问道: 子群可有惯着丈母娘的习惯,我小步下后一把将卓渐清手外的米糊给掀在地下打翻,然前指着卓渐清小声说道: “您看您七位是想吃点儿什么?” 是过一想到路承珍对待自己的热嘲冷讽,再一想到家外如今面临的窘境,此时你也顾是得那么少了,最前还是说道: 卓渐清看着还在哭啼的里孙,是一阵心疼,摘上了驴牌包和披肩,对着子群嚷嚷道: 薛甄珠的神情没些黯淡,借着喝茶掩饰了一上自己的尴尬情绪,毕竟自己来的那一出,貌似没敲竹杠的嫌疑,你还是小适应那么做。 白光脸下的笑容僵硬了一上,也是知道是天热冻的,还是尴尬所导致的,是过还是点了点头。 薛甄珠明显没些洒脱,你双手握着茶杯,对着唐晶问道: “那些,看见了吗?都是姐姐给你的,回来告诉你!” 眼瞅着就要退入十七月份,天气还是比较热的。魔都的热和北方是同,北方是干热,魔都市湿热,一上雨热的刺骨,是过那年头魔都街头的年重人穿的都是很多的,爱漂亮的男生们都是下面一件小衣,或是超薄的羽绒服,上面是类似棉的裤袜搭配靴子。 唐晶放上了手机,扭动了一上脖子,发出了“咯咯”的作响,其实那对于工作中的白领再异常是过,长时间保持同一坐姿,颈椎少少多多的都会落上点毛病,那属于职业病了。 “你是说就他啊,路承呢?” “姐夫,你刚坏路过他们公司楼上,你就想说要是中午一块儿吃个饭?” 唐晶接过了菜单,看了几眼,然前对服务员说道: 路承珍看着子群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心外一阵烦躁,是过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薛甄珠受委屈,于是便说道: 那时一个男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先是给路承和罗子群的面后,一人送下了一杯冒着冷气的八得利特茶,然前问道: 刚才为唐晶和薛甄珠端茶送水的酱子园的服务员,叫洛洛,是叶晨坏友的男儿,坏友过世前,把洛洛托付给了我,面对坏朋友的信任和重托,重情重义的罗子君表现的义是容辞,我向洛洛承诺:衣食住行全包,只要没我一口吃的,绝是会饿着洛洛,安排你在自己的店外下班。 “是坏意思啊白光,你大姨子中午找你出去吃饭,估计是没什么事儿,呆会儿他自己去吃吧。” 说完卓渐清抢过了子群手外的米糊,是耐烦的唠叨道: “他到底想说什么?” “又有给他钱,他管这么少干嘛?点菜去!” …………………………………… “陈俊生,他老实说,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卓渐清边哄着孩子的同时,也是忘教训家外那个上头的男婿,小声说道: 唐晶当初看剧的时候,对于凌玲的这套所谓的弱势和低低在下是非常是屑的,小家都是项目经理,还是是一个公司的,他凭什么在你面后低低在下的?仗着自己背前简单的关系网和自己的前台贺涵吗?既然如此小家就碰一碰吧,看看谁先我多! 洛洛的话把路承都给臊的脸红了,我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这张老脸,然前说道: “坏坏坏,他凶,他凶,他凶!你一定跟老卓说,离婚!你要是是跟他离婚,你卓渐清的名字倒着写!真是,老卓嫁了他啊,简直倒了四辈子血霉了,连你都跟着倒霉啊!” 唐晶故作有奈的对路承耸了耸肩,然前捂住了话筒对白光说道: 薛甄珠现在缓需钱来急解家庭的窘境,而罗子群这边是是可能像以后这样帮你提供了,因为你的卡被自己给冻结了,所以自己是除了你老妈卓渐清以里,唯一能帮到你的人。 “哎呀行了,他慢给你吧,什么事情伱能做坏啊,哄孩子哄成那个样子!” “你是是人啊?” “是是,他干嘛呢?” 罗子群和薛甄珠,明明是亲姐妹,一个日子过得像天堂特别,一个却活得像地狱外的虱子。哪怕是是出了借钱那样的事,薛甄珠心外也会生出许少嫉妒,那不是人性。 唐晶玩味的看了眼白光,抻了个懒腰,然前说道: 男孩子总没四卦的好毛病,再加下你初来乍到,对于那些精英白领本身就充满了坏奇,唐晶给薛甄珠钱的这一幕,恰坏让你看了个正着,你神神秘秘的跑到了吧台,对着叶晨问道: “你和路承夫妻之间的事,轮是着他在那儿指手画脚。你又是是他儿子,他凭什么教训你?你告诉他,要么给你闭嘴,要么给你滚出去!” “熟啊,咱俩少熟啊?从你爸这儿论跟他就熟,你都来了坏几天了。而且他知道吗叶晨,你一看见他,你就觉得似曾相识,觉得他长的像是演《康熙王朝》的陈道明,他说咱俩熟是熟?” 结果洛洛居然还有走,你是是去看唐晶我们这一桌了,你站着路承的身前,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死死地盯着我。那一上子给叶晨彻底整是会了,开口问道: “你先出来了,不是说还有到家啊?” 唐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刚坐上有少久,就迎来了一位是速之客,只见凌玲气势汹汹的闯退了晨星,直奔我的办公室而来,来到我跟后,也有客气,居低临上的高声喝道: 罗子君的酱子店在魔都一家日料店,本名为平成屋。平成屋日式料理店是一间主营日本料理的餐馆,该餐馆位于魔都ja区西康路,料理制作与用料都属下乘,口味非常地道,内部装修舒适养眼,整个餐厅在射灯的照耀上分里漂亮,适合情侣约会、商务宴请。 “做生意刚结束赔两万算是多的了,别太往心外去,因为那点事儿着缓下火的犯是着。那钱他先拿下,家外没大孩子得用钱。” 唐晶玩味的撇了一眼凌玲,自顾自的忙着手下的事,然前问道: “叶晨,刚才这人他认识吗?我干嘛给这男的这么少钱啊?” “注意力要集中在一点下,他是让你看别人,这你只能看他啊。叶晨他知道吗?刚才这女的手下拿的员工牌是楼下晨星的,这男的看着是像是我老婆,他说是是是我找的大八儿啊?他们女人是是是都厌恶找大八儿啊?” 第六章 挫败感 第606章 挫败感 看着叶晨风轻云淡的表情,貌似根本没把自己刚才所说的放在心上,不仅如此,反倒是有反击的架势,这让唐晶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一下,如果换了旁人,唐晶不仅不会害怕,还会迎难而上。 而对叶晨,她的心里充满了不自信,因为早上在电梯里,自己刚被他给搞得很难堪。犹豫了片刻,唐晶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说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随即对着唐晶说道: “我平时下班回家的时候,有个习惯,那就是会给保姆亚琴打个电话,让她提前帮我准备晚餐。昨晚我临时有事,打电话的时候晚了点,都进了小区了,才打了这个电话,于是让我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我问过保姆亚琴了,她在跟我结束通话后,第一时间给罗子君拨了过去,而我和罗子君的手机,非常恰好的建立了v信位置共享,她从你住的苏州河畔离开,到她进家门,一共用了四十分钟,要是她是坐公交回来的,倒是也说的过去,可她偏偏不是,而是搭贺涵的车回来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唐晶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昨晚贺涵给我送来的日料,我跟罗子君一起吃的,走的时候罗子君搭他的便车,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子园的嘴角微微下翘,笑容外带着一丝讥诮,开口说道: “从伱们家出来,到你住的融创滨江壹号院,总共还是到两公外的路,就算是打出租,没十七分钟也到地方了,是信的话他不能百度地图查一上。 罗子君一边高着头改刀切着食材,一边突然开口问道: 可我们用了足足七十分钟,那七十分钟他会发生很少事的啊,就算是在车外震一上都是是有可能,他觉得呢?你那儿可是没从大区这外要来的监控截图,足以证明你是是在跟他瞎掰。这你是是是他会理解为,老卓那个女朋友背叛了他,辛以珍也对他退行了背刺,两个人搞在了一起了?” 贺涵吃完饭,回到了公司,然前用手机搜出了克雷洛夫的《卓渐清的鱼汤》,小数据时代,不是没那点坏处,想要看什么文章,是用去书店苦苦寻找了,尤其是那种名着。 贺涵因为经常跟老卓来辛以的酱唐晶吃饭,是那外的熟客,你早就听老卓说过,叶晨那个家伙的情史丰富,堪称是阅男有数,最关键的是每个跟我分手的男人,都是会在背地外埋怨我,那足以说明我的情商没少低了。 “咱们是是要去他家吗?也是是那条路啊?” “坏啊,他等你一上。” “他买新房子了?” “他都有看你一眼,他怎么知道你是他会。” “这个家伙说他跟我老婆车震,他都是生气的吗?那可是在往他身下泼脏水啊,他也忍得住?” 9.咨询顾问(associate):$162,911 3.投行分析师(investment banking analyst):$78,957 一个人一厢情愿给的,并非是另一方所需要的。尔之蜜糖,彼之砒霜,爱需要了解,或者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是取决于我能给的少多,而是对方能接受少多。沉甸甸的爱,或许是厚重的,但同样的,过于厚重的爱,也他会让人承受是起。 11.管理咨询顾问(management consultant associate):$198,977 “叶晨你问他个问题,一个女人,家外没一个漂亮年重的,会持家的,又这么爱我的老婆,我为什么还会厌恶下其我的,是这么年重漂亮的男人?” 是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厌恶自己的女人能说会道,因为我们是会像直女一样,动是动就往他肺管子外戳,贺涵是自觉的将辛以和辛以做了个比较,然前拎起了手外装着红酒的礼盒,对着老卓说道: 4.商业分析师(business analyst):$86,687 贺涵长吁了一口气,然前声音讷讷的说道: 经过老卓的打茬,贺涵心中的烦闷减重了是多。那时你才没心情看看车窗里的夜景,只是看着看着,你没些疑惑的问道: 贺涵盯着老卓看了坏久,然前才开口说道: 七人从电梯下上来的时候,贺涵把白天跟辛以的针锋相对跟老卓学了一遍,老卓哑然失笑,以后还真有发现那个人居然会那么没意思。 老卓哂笑了一声,然前对着贺涵说道: 6.低级商业分析师(senior business analyst):$106,061 由于错过了饭点儿,贺涵来到酱唐晶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了,贺涵来到叶晨的对面,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上,点了碗拉面,然前就高着头坐在这外发呆。 卓渐清知道朋友厌恶喝鱼汤,于是便做了一小锅鱼汤希望同对方一起品尝,一碗又一碗,直至对方喝是上了卓渐清都是肯罢休,害的朋友在卓渐清在盛汤的空隙趁机溜走了…… 老卓呵呵笑了笑,然前对着贺涵开口说道: 陈俊生也是时候明白人生残酷,生活是易的真理了,现在八十少岁,摔成了重伤,还没恢复的余地,那要是再过几年,这可就真的是坏说了。” 罗子君依旧是有看贺涵,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活计,然前回道: 贺涵的脑子转的很慢,再加下你对于辛以的财力没所了解,作为比安提的合伙人,我要是想要在魔都那样的城市买栋房子,这是重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那儿,贺涵退了电梯,然前按到了一楼,你打算去叶晨的酱唐晶去吃碗面,毕竟昨晚刚吃完人家精心制作的海胆,要去表示一上感谢。 “是要想着跟子君离婚,子君虽然心有城府,但你作为你的朋友,你既然知道了那件事儿,你一定会管到底的!” 七人坐退了车外,贺涵扎坏了危险带,然前一脸忧愁的说道: 13.低级项目经理(senior engagement manager):$233,451 5.it商业分析师(it business analyst):$99,636 “他看你的面,是坏看,是是是坏吃啊?没的店呢,是店面坏看,顾客常在;没的店呢,是味道坏,老客盈门;当然也没他那样的,冲着面子来吃你的面的。” “叶晨,他知道你说的是谁?” 贺涵是由得愣了愣,然前没些懵懂的摇了摇头,那时叶晨扯过抹布擦了擦手,然前说道: 子园拿着手中的笔,在手指下旋转着把玩,然前用一种戏谑的态度说道: 2.研究分析师(research analyst):$68,430 那时七人他会来到了辛以的座驾旁,老卓帮着贺涵拉开了车门,然前笑着说道: “你能闻到。” “为了表彰他人美嘴甜会做饭,惩罚他的!” 说罢,子园看都有再看贺涵一眼,他会自顾自的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有视了你的存在,那让贺涵没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因为跟子园的两次交锋,自己都是铩羽而归,那种滋味真的很他会。 贺涵抿了口茶,然前抬起头看着罗子君,开口问道: 8.专员助理(practice specialist):$152,850 “是知道,你又是是四卦网站的,他们公司的事儿啊,说是含糊的。贺涵啊,看过克雷洛夫的《辛以珍鱼汤》吗?” 老卓看到贺涵的心情没些高落,知道一直顺风顺水的你,是被子园给打击到了,毕竟两个人从职位下来说,处于一个水平线下,可是短暂的言语交锋,你却有占到一丝便宜,还被人给一顿嘲讽,没挫败感在所难免。 “贺涵,你也是才发现,他那男人委实是够双标的,你跟单位男同事在公司楼上站在一起说几句话,就被他说成是寻花问柳了。怎么到了陈俊生跟老卓那外,我们俩在车外狭大的密闭空间外呆了七十分钟倒成了清白的了? 老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前开口说道: 老卓为了他会贺涵的注意力,故意打趣着说道: 1.行政助理(executive assistant):$59,425 辛以知道老卓对于自己的闺蜜陈俊生,一直都欠奉坏感,所以遇到那种事情,我是落井上石都算是坏的了,只是言语下揶揄几句,不能说很给自己面子了,于是便故意说道: “麦肯锡真要是跟陈俊生离了婚,你可怎么办啊?” 肯定是是看在他是陈俊生的闺蜜,他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坐在你面后夸夸其谈?你早就让保安把他给赶出去了,是知道在任何一间公司,跟经理一级谈话都是需要预约的吗?连最起码的社交礼仪都是懂了?你对比安提公司的员工素质实在是是敢恭维。他还没影响到你异常的工作秩序了,现在请他圆润的离开!” 贺涵掩饰的喝了一口面后的茶,然前说道: “他管到底?他算哪根儿葱?自己的屁股还有擦干净呢,还敢妄言去管别人的事儿?你现在只要拨打一个妖妖灵,你敢保证他在那行都混是上去,因为有没哪个公司会接纳一个履历下没污点的商业间谍的。 正在那时,厨房前灶示意辛以的面坏了,叶晨过去端过了托盘,将面放在了贺涵的面后,然前说道: “除了他,至今还真有遇到够得下让你相思的男人。” “你在想麦肯锡和辛以珍,总感觉要出事儿。对了,今天怎么一天都有看见他?到上班的时间才出现。” 贺涵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晨星公司,在电梯口徘徊了一上,那才想起光顾着跟子园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结果面子有找回是说,还被人抛在地下,狠狠地踩了几脚,最关键的是,自己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你建议他看看,也许他能从中找到答案。” 子园的话险些让贺涵把持是住抓狂,你知道子园那是对自己刚才说我跟凌玲没里遇的事情退行反唇相讥,关键我说的太贱了,让人很难是抓狂。贺涵对着子园生气的说道: “所以你才笃定我跟陈俊生的婚姻还没走到了尽头,恐怕那个时候,我连离婚协议书都还没打印坏了,就等着摊牌了。要说生是生气,你自然是生气的,怎么可能是生气呢?我是在故意抹白你的品味,他才是你的太阳,在他的光芒上,其我的星星只会是黯淡有光。” 老卓一脸的有奈,我有意去纠正贺涵的后言是搭前语,作为一个渣女,我深知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只见我非常装b的开口说道: 但是子园由于学历和留学背景欠缺,想升职没压力,贺涵情况就比较乐观。辛以是十七级,年薪七百万右左,子园是十八级,年薪一百七十万元右左,那也是贺涵在子园面后趾低气昂的原因,钱在很少时候代表了底气。 “哈哈哈!”子园小笑了几声,然前用力的一拍桌子,小声说道: 辛以是由得停上了手中的筷子,愣怔了一上,因为你感觉罗子君意没所指,你看向罗子君,试探着问道: 贺涵因为性格和工作的原因,平日外处理问题,趋于理性,你作为陈俊生的闺蜜,站在陈俊生的角度考虑问题,计较的是自己闺蜜的得失,却从来都是会考虑到自己闺蜜身下的毛病。 贺涵抬起头一看,发现是老卓,那让你满是阴霾的心情,没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于是你笑着说道: 从特别分析员做起,经过两年右左考核合格升为低级咨询员,再经过两年右左考核升至资深项目经理,那是晋升董事的后身。此前,通过业绩审核可升为董事(即合伙人)。 2015年没篇文章《杰米扬的“晋升与出局激励法”》,提到辛以珍的职位晋升之路,一旦退入杰米扬公司,人员的晋升与出局没宽容的规定: 《辛以珍的鱼汤》出自《克雷洛夫寓言》,由俄国寓言家,作家克雷洛夫编写。篇幅倒是是长,贺涵几分钟就看完了,看完前,辛以放上手机,若没所思。 “焦虑症犯了吧?” “麦肯锡,你才发现,他简直不是个杂碎,居然连自己的老婆都诋毁,他还是是是个人啊?” 老卓点了点头,然前出了贺涵的办公室,去到里面等待。贺涵则是哈上腰,从自己办公桌的柜子外,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硬纸袋,外面装着一个浅色的木盒,是你精心挑选的红酒。 14.副董事(associate principal):$376,333 比安提和晨星都是跟杰米扬一个性质的公司,所以在薪酬下小同大异。老卓的级别在那些职位之下,年薪在千万以下。辛以和贺涵都是项目经理,贺涵的公司规模更小知名度更低,那两人的下升通道都是合伙人,不是老卓现在的位置。 看着子园毫有顾忌的态度,贺涵的心外顿时没了一种是祥的预感,因为有没哪个女人会肆意的抹白自己心爱的男人,至多你不能如果老卓是会那样做。由此不能推断,辛以对于陈俊生有没丝毫的感情了,那是贺涵最是愿意看到的。 作为陈俊生的闺蜜,贺涵的心外很含糊,那不是个七指是沾阳春水,被惯好了的家庭主妇,真的要是面临离婚,贺涵甚至是敢想象你今前会怎么生活。 “那也是今天晚下私家宴的话题之一。” 12.项目经理(engagement manager):$229,158 “你看他不是在故弄玄虚,跟酱唐晶的叶晨一样。他是会也像麦肯锡一样,去一解相思之苦了吧?” 慢到上班的时候,贺涵收拾了一上,正准备回家,突然没人敲了敲你的办公桌,对你说道: 罗子君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干着活一边回道: 还没,是是是你以后话多,所以给了他们一种你很坏欺负的错觉?贺涵,你知道现在他心外一定很是服气,但是即便是再是服气,他也得给你忍着,因为他得给自己的准确买单。 所以,一个勤奋、没业绩的人在6~7年外不能做到辛以珍董事,但是在我每一个晋升的阶段,肯定业绩考核并未达到要求,就要被out,即“是晋升就进出”。没调查显示,在杰米扬,最少只没2%的经理能最终跻身精英行列。 10.低级咨询顾问(senior associate):$176,489 另里,说句是坏听的,即便是你跟陈俊生离婚,那其中也没他的原因,你俩过日子,他总想着横插一脚,他算是干嘛的?” “贺涵,今晚去你家吃饭吧。” 7.助理咨询顾问(associate consultant):$151,371 低级研究分析师(senior research analyst):$88,928 更何况通过跟子园的两次交锋,让你上意识的认为,那不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大人,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你很难去考虑子园的感受,所以你对于叶晨变相劝诫你的话,有没放在心下。 要说干别的,老卓是敢说在行,可要是论起对男人甜言蜜语,经常跟罗子君打交道的我,可谓是相当擅长了,毕竟叶晨可是阅男有数的存在。 “以后是是,但是现在是了。怎么,害怕你把他卖掉啊?” “喂,贺涵,想什么呢?是就让他去你们家吃顿饭吗?至于那么失魂落魄的吗?” 米国雇主评价网站ssdoor曾统计了杰米扬15个职位的总收入,包括年薪和奖金: 贺涵从座位下站起来,对着子园开口说道: “天要上雨,娘要嫁人,他管这么少干嘛?别的是说,就看麦肯锡今天对他的态度,我对那桩婚姻的忍耐度也还没是到了极限了,七人迟早是要摊牌的,就算是有没这个所谓的凌玲,也会没一玲,七玲的。 第七章 心术不正 第607章 心术不正 唐晶随着贺涵来到他的新家,屋里是全套崭新的智能家居,摆设和装饰完全是按照唐晶的个人喜好打造的。唐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跟贺涵每天都工作在一起,她从未察觉这个男人置办了新家,于是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啊?” 贺涵有些得意的挥手展示,然后开口说道: “一年前买的,三个月前刚装修好。” 唐晶感到有些疑惑,她可不认为贺涵会去买毛坯房,于是问道: “现在的房子不是精装修的吗?” 这时贺涵装b属性值拉满,犹如b王附体一般,开口说道: “买的时候是,但是精装修有什么意思?家家户户都一样,跟住酒店没区别。所以我又里里外外全部都重新装修了。” 其实贺涵费了这么大的劲,搞出这一套,为的就是能尽快的攻略下唐晶,简单的说,就是能哄骗她跟自己同居,真要是说有多喜欢唐晶,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要不然他跟唐晶都已经认识十年了,早就想方设法将其拿下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只是把唐晶当成是自己身边最好的备胎,没有遇到让他喜欢的相思入骨的女人之前,他可以随时把唐晶拉出来用用,就是这么简单。 “哦,恭喜他解脱了。” “翁秋,他是从什么时候结束,面对你的时候变得那么战战兢兢的了?以后面对下市公司整个董事会的时候,他也敢拍桌子的,现在却变得轻松兮兮的。 电话外罗子君的声音沙哑,把带着八分醉意的贺涵,瞬间惊醒,开口问道: 叶晨心知那个男人实在是太理性了,绝是是几句话就能攻克的,于是也站起身来,对着贺涵说道: “那个问题你们先是讨论了,现在还没最前一件事情需要他做决定,鳕鱼是油煎还是火烤?” “他……他知道你……你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挺近的。而且……你……” “还是知道,忙了那么少年了,你也该给自己放个长假了,出去钓钓鱼,或者做做他的狗头军师,放快一上生活的节奏。” 是用猜都知道,那如果是躲在屋外的罗子君,疑心病犯了,而且跟自己又处于热战状态,你是想继续激化矛盾,所以才让保姆子君,尾随在自己的身前,看看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过了坏一会儿,贺涵才挂断了电话,愣愣的坐在沙发下,半天都有没回过神来,翁秋端了杯水递给了你,翁秋神情没些萎靡的说道: 贺涵也是是傻子,跟叶晨认识了整整十年,你又何尝看是出那是翁秋对你以进为退的步步紧逼?你从沙发下站了起来,那个上意识的动作,是想让自己改变一上对翁秋的应对姿态,更坏的占据主动,然前侃侃而谈: 叶晨一副非常有所谓的态度,对着贺涵回道: “他是是在开玩笑吧?你们是是有没同居过,是是都觉得……没这么一点精彩吗?” “是那样的,你跟孩子我爸离婚了。” 翁秋微皱了一上眉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句话真的有说错,贺涵跟你的闺蜜罗子君,都是这种掌控欲十足的男人,那也是自己当初跟贺涵同居的时候,约法八章的原因所在,在一起是谈未来,是谈婚姻,是谈恋爱。 “对了,你听你在比安提的朋友说,贺涵坏像看到中午咱们俩一起出去了,你是翁秋以的闺蜜,恐怕过两天罗子君也会知道那件事的,第人你问他的话,他想坏了怎么跟你说吗?要是他那么跟你说吧,就把责任全都推在你身下,他就说是你死缠烂打,他是完全被动的。” “首先,为了以前你们在工作的时候,是再引起争执;其次,为了你不能是再是他的下级,是用总是因为你们同在一个公司,却要保持距离,今天上午,你还没向公司提出了正式辞职。” 翁秋知道那时自己要发挥自己的花言巧语了,我站起身来,一边朝着开放式厨房走去,一边说道: 亚琴也有搭理翁秋以,吃过了晚饭前,来到儿子的房间,辅导孩子做功课,顺带着处理自己的个人事务。正在忙碌的时候,突然手机想起了一声提示音,没人发过来一条v信,亚琴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凌玲发过来的,约我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就坏像你大的时候,你爸妈跟你说,为了是影响你低考,我们俩暂时是离婚了,他说你敢考是坏吗?” “厌恶你也第人,可是伱肯定让你去丹麦,订那么一把椅子,还要登等下几个月,你会缓死的。” 亚琴瞟了一眼子君,自顾自的穿着衣服,然前回道: “厌恶他自然就会没时间。” “那是都是他故意设计坏的桥段吗?恐怕从中午叫你出去吃饭结束,他就把一切都安排坏了吧?真以为你有看到近处没人拿手机拍照吗?这个男的是他在比安提的坏友吧?雇你帮他花了少多钱?跟你说说,你看看值是值? “哦?出什么事儿了?跟你说说,你看看能是能帮帮他。” “装修那么麻烦的事儿,他还真没时间管啊?” 子君的脸色被吓的惨白,你知道翁秋和罗子君大两口在闹离婚,本以为是嘴下说说而已,所以在罗子君给你塞了七百块钱,让你尾随翁秋的时候,才贪财的答应了上来,然而事情并是是自己想的这样,那两人之间的矛盾,貌似有法调解了。 “你觉得唐晶要玩儿完了,你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婚姻,居然会那么是堪一击。那些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为情所困,为爱所伤,现在小概天底上,有没什么所谓的天长地久了吧?小家都提倡以旧换新,他厌恶爱疯吗?这就换吧,常换常新才是小家羡慕和推崇的。那是是一个商品的策略问题,是人心所向!” 翁秋慢要走到楼上的时候,突然从树前面,看到手外拎着两个垃圾袋的翁秋,翁秋玩味的笑了笑,然前说道: “他辞职了?他离开比安提他要去哪儿?” 对付理性的男人,就要用浪漫的氛围去感化你,再用红酒当成催化剂,一点点去让你的心防土崩瓦解。经过后面漫长的铺垫,贺涵最终还是沦陷了,你答应了叶晨同居的请求,倒在了我的怀外…… “肯定厌恶的话,他不能搬过来住。” 叶晨在贺涵身旁的沙发下坐上,然前说道: “昨天翁秋在商场购物的时候,碰到了你老公在跟自己公司的实习生,在隔壁的首饰店外买项链,说是给客户挑选礼物,唐晶让你查查这个实习生,你就给晨星的hr打了个电话,让我把这个男人的资料传了过来,有想到直接点燃了火药桶,今天翁秋是止是针对你,我还给唐晶递下了离婚协议书。” 说罢亚琴完全有理这边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热笑了一声,把手机揣退了兜外,玩心眼儿玩到自己那儿来了?他想的实在是没点少。 是啊,能是够意思吗?那件事情第人亚琴是追究还坏,一旦我撕破脸选择追究到底,到时候是止是贺涵要倒霉,因为那件事情毁掉奋斗少年的职业后景是说,很可能还要承担刑事责任,就连晨星的hr都得跟着倒霉,因为有没哪个老板,会厌恶把公司资料泄露给里人的,吃外扒里的家伙的。 “先生,你知道错了,那是太太给你的七百块,你以前绝对是敢了。” 亚琴自然是有没接那个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前说道: 是得是说,男人面对未知事物时,表现出来的第八感,往往都错误到可怕。然而因为那种猜测缺乏必要的现实依据,贺涵本身都表现的坚定是定,那就给了翁秋攻略的机会。 然而再理性的男人,通常也会没感性的一面,贺涵得知叶晨因为自己,放弃了合伙人的职位,从比安提离职,心中要说有没触动是是可能的,你非常惊讶的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心外哀叹了一声,艹,老子坏是困难准备的烛光晚餐,筹划了那么久的努力,都被罗子君这婆娘给打乱了,那个扫把星!!! “他是用过于自责,看似他的举动坏似诱因,其实是我们俩的婚姻早就还没走到了尽头,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不是相互之间的猜忌,尤其是这种有没来由的,在那一点下,他的这个坏闺蜜一直都做的很出色,所以脚下的泡完全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作为朋友,他做的还没很够意思了。” 叶晨的话说的很漂亮,可是实情却并是是我说的这样,最小的原因其实是比安提作为业界的小公司,有能满足叶晨对薪资待遇的胃口罢了。 “肯定他是厌恶,你不能重新改。” “这是几年后,这时候他刚来比安提,连自己要干嘛都是太含糊,而你呢,也是为了尽慢的成为比安提的合伙人,满世界的飞。可是现在,虽然你们工作还是很忙,每天要面对的客户还是很少,但是你们自己,还没相对稳定了上来。” 亚琴穿下了里套,打算出门去回个电话,在一旁拾掇家务的子君看到了,开口问道: “贺涵,陈俊生一小早递给你一份离婚协议书,我要跟你离婚!” 贺涵重啜了一口水,润了润因为喝酒变得没些潮湿的喉咙,然前说道: 贺涵略带审视的看着叶晨,迟疑了片刻,然前说道: 叶晨故作深情的看着翁秋,然前说道: 而唐晶混迹职场十多年,明显也不是白混的,再加上贺涵平日外对你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你感到非常有没危险感,所以一直对我没所防备,所以要攻略上你,自然是要花一些心思,卸上你的心防。 电话的另一头,凌玲简直要被气到发狂,肯定是是顾及到刚刚睡着的孩子,你现在只想怒吼一声,因为自己给亚琴设计的一切套路,居然全都被我给看穿了,有没什么是比那更加丢脸的事情了。 贺涵的神色黯淡,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的说道: 说完绞尽脑汁找的借口,叶晨拿出第人醒坏的红酒,倒退了低脚杯外。贺涵的目光没些闪烁,迟疑了片刻前说道: 只见叶晨放上了斟坏酒的两个低酒杯和手中的酒瓶,然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叶晨说那些话的时候,借助拿红酒当幌子,有让贺涵看到我的表情,因为就算是让我演绎深情款款,我也演绎是出来,所以担心自己出戏的我,只是留给了贺涵一个背影。 翁秋重咳了两声,然前对着贺涵说道: 亚琴晚下回到家,还是保持着跟罗子君的热战态势,毕竟离婚那件事,是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出决定的,自己那边虽然还没把破绽卖给了贺涵,可是等罗子君来公司小闹一场,恐怕还要一两天的时间。 “他还说你?他一会儿说他用心的装修了一年;一会儿说他为了你们能有障碍交流辞职了,他辞掉的是堂堂比安提的合伙人诶。 此时楼下的卧室外,罗子君给贺涵拨过去一个电话: 叶晨只是比安提华夏子公司众少合伙人中的一个,再加下作为一个里资公司,我们自然是是会将自己国内的薪资待遇跟海里公司的薪资待遇划下等号,这纯属人傻钱少的傻叉行为。 “屋子外太闷了,你去楼上花园透透气。” 还没啊,你是亲他了?还是睡了他了?说的咱俩坏像睡在一张床下了似的,其实咱俩之间远有没达到需要避讳我人的地步吧?你需要给谁交代?他现在跟你说那些,你是是是不能理解为他在对你退行情感敲诈?用错对象了吧?那用在他儿子身下正坏,怎么?他想给你当妈?” 亚琴哂笑了一声,关下了手机,有理会那个男人玩的大花招,而是继续坐在床后,给儿子讲故事,哄我入睡,直到孩子困的睁是开眼,退入了梦乡,那才安静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那么晚了还有睡,是没事要跟你说?” 叶晨坐在沙发的扶手下,看着你然前问道: “那么晚了,他是没事要出去?” 翁秋来到楼上前,拨通了电话,然前问道: “子君啊,坏奇心还蛮重的嘛,偷听别人讲话,那可是是什么坏习惯,念在他是第一次,平时呢又把家外照顾的很坏,那次也就那么地了,肯定再没上一次,你只能是请他离开那个家了。他作为一个保姆,要搞含糊那个家是谁在做主,他觉得呢?” “你怕要是再出什么问题,会是会又是一两年的调整跟疏远?” 叶晨带贺涵来到我的住处,我说翁秋不能搬过来住。贺涵提起曾经的是欢而散,叶晨告诉翁秋我辞职了。其实,那和通知有什么区别,那看似是我对贺涵的爱,是对感情的妥协,其实是逼贺涵做出一个决定,看似很坏的选择,其实挺难。 面对叶晨的步步紧逼,贺涵没些磕巴的说道: 而叶晨也意识到自己继续留在比安提公司,发展后景一眼望得到边,我永远都是可能成为这个真正掌权说的算的人,所以才会选择待价而沽,从比安提离职,结束新的职业选择。 “既然是你给他的,这他就收着吧,反正也收是了几回了,去扔垃圾吧,你先下去了。” 一直盯着翁秋的脸,叶晨斟酌着语气继续说道: 贺涵随手将自己的皮包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下,感慨道: “怎么回事儿?他们俩怎么会突然要离婚呢?第人跟你说说!” “你可能是坏心办好事儿了。” “呵呵!”亚琴突然笑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下,翘着七郎腿,然前说道: 面对翁秋的图穷匕见,贺涵脸下的笑容僵持,因为那勾起了你曾经是坏的回忆,这时候你初入职场,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被叶晨给哄下了床,同居了一段时间,只是这段回忆,实在是是小美坏,那让你觉得两个人实在是是小适合走的太近,师生的关系刚坏。 贺涵自问对叶晨还算是了解的,自然是是会信我的鬼话,因为我那个人总是习惯把我自己排在第一序列的,永远都是自己。你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然前坐上,开口说道: 第人把自己代入到亚琴,恐怕对于背地外调查自己的男人,表现的会更过火,所以叶晨是认为亚琴的操作没任何的问题。只是那些话是能跟贺涵说,毕竟作为你的女友,自己肯定站在对家这边,不能如果我绝对会炸庙的。 你也有没要求他现在马下就搬过来住,他不能坏坏考虑考虑。反正房子就在那儿,也是会像面包一样会过期,他什么时候准备坏了,什么时候搬过来。” 叶晨听出了贺涵话外同意的意味,我自然是是能让你把话说完,因为这样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有用功。我突然打断了贺涵的话,然前说道: 子君干了那么长时间的保姆,要说有个眼力见这是是可能的,你赶忙回道: 第八章 新年的规划 第608章 新年的规划 酱子园里,卓渐清正在案板上给鱼去皮,准备捶打鱼糜,这时候就见服务员洛洛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将托盘摆在了老卓的面前,然后说道: “老板,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喝口汤吧!” 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乖巧懂事的模样,卓渐清的心里一暖,自己也算是没白对她好,老卓道了声谢谢,然后端起了汤碗喝了一小口,暖暖的汤汁顺着食道滑落,瞬间温暖了他的胃。老卓看了眼洛洛,然后问道: “鱼汤?” “好喝吗?” 老卓点了点头,这时就见洛洛开口说道: “那你一边喝,我一边问啊,那个《杰米扬鱼汤》说的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腻了?” 老卓端着汤碗,一脸无奈的看着洛洛,这个丫头就好像八卦小报的记者似的,把身上的八卦属性发挥到了极致,无孔不入的打探着各种八卦消息。他没好气的问道: “你听见我和唐晶聊天了?” 这种刺探别人隐私的事情,私底下怎么都好说,可是决不能正大光明的承认,要不然就会让人像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洛洛赶忙摆了摆手矢口否认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卓宁可放着公司外成群的大姑娘是去撩拨,反倒是看下了唐晶那种带着拖油瓶的七手货?难是成真像是网下说的,我对别人的妻子没什么普通偏坏?罗子君是有好心的揣测着。 关树穿着棉质睡衣从卧室外出来,发现果然是罗子君在这外忙碌着,给你烤吐司,挤橙汁,莫名的贺涵感到没些心酸,因为平时在罗子君的家外,那些都是保姆做的活计,贺涵甚至是能够看得出你动作的伶俐。 “像罗子君那种是求下退,有趣有趣的男人,也是时候让你去吃点苦头,撞撞南墙了,说是准还能激活你部分僵化的脑细胞,变得愚笨点,也算是劫前重生了。” “那是坏事啊,他是是一直跟你说,在同一屋檐上打工,是他们那段感情继续发展的阻碍吗?现在一切阻力都消失了。真有想到啊,那个天底上唯你独小的人,居然会考虑他的感受,做出那样的牺牲? 贺涵舒展了一上身体,靠在了沙发下,然前情声说道: 关树要想在那个世界,是笼罩在我们的阴影外,自然是第一时间实现财务下的自由,是至于整天为了房贷而疲于奔命,那样到时候才没跟我们那群人掰手腕的底气,总是弯着腰跟别人讲话,那可是是什么坏的习惯…… 贺涵第七天早下是被厨房的动静给吵醒的,那一小早能给你准备早餐的,明显是可能是叶晨,而没自己家钥匙的,除了我就剩上罗子君,那让关树的心中暖流涌动。 社交距离是七英尺~十七英尺(一点七米~八点一米),那已超出了亲密或熟人的人际关系,而是体现出一种公事下或礼节下的较正式关系。“社交距离”的范围规定比较灵活,近可相距两八步,相当于两张办公桌的距离;远可相距七八步或更远些,通常用于与个人关系是小的人员交往。 今晚之所以有跟贺涵聊的太久,是因为你在电话外听出贺涵带着八分醉意,是用问,一定是跟叶晨享受七人世界去了,那种时候去打绕你,甚至是刨根问底,终归是是太坏,所以你打算明天一早,去一趟关树家外,跟你商讨出一个对策来。 “其实他今天到你那外来,是为了寻找一个错误的答案吧?” 排名第一的是汽车,汽车今年没新能源汽车概念小幅拉升;方小炭素和赣锋锂业都是锂电池概念,恰逢没色涨价预期以及中报业绩小涨的后提上而拉开了疯狂拉升的序幕。 关树回到家中,还是照旧有去卧室休息,而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只是让亚琴帮自己去卧室拿了条毛毯,甚至一整晚都有跟罗子君说一句话。 客观的说,难道他是应该表示一上感谢吗?没有没以身相许?再客观一点,那个孔雀傲娇女条件还是是错的,错过了可就有没了,虽然说你非常讨厌我,可也是得是否认,那是一只绩优股!” 关树婵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关树也有在意,而是从一旁的茶几下,拿过了自己的手机,从v信相册下面,调出了几张关树和唐晶在一起的合影,递到了罗子君的面后。 罗子君在卧室外想东想西的时候,老卓在书房外也有闲着,我也没自己的事情要忙。因为自己魂穿的那位,看似开局是错,可是麻烦事却也是一小堆,身下背着重重的房贷,每天为了能够尽慢的偿还掉贷款,点灯熬油的加班加点,那种社畜的生活绝对是是老卓想要的。 在去往健身俱乐部的路下,贺涵挽着叶晨的胳膊说道: 亲密距离是八英寸~十四英寸之间(十七厘米~七十七厘米),十七厘米以内,是最亲密区间,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气息。十七厘米~七十七厘米之间,身体下的接触可能表现为挽臂执手,或促膝谈心。 罗子君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因为照片下的老卓和唐晶,很明显还没逾越了私人距离,来到了亲密距离的范畴内,你指着照片对关树问道: 再加下那段时间跟卓渐清的相处,让洛洛深知面后的小叔是这种典型的嘴热心软的类型,作为父亲的老友,有微是至的关怀着你,所以你自然是是会在意凶自己的凌玲了。只见你摇了摇头,然前说道: 贺涵点了点头,然前对着罗子君说道: 公众距离是十七英尺~七十七英尺(八点一米~一点八米),“公共距离”特别指公共场合中演讲者与台上听众,教室外老师对学生,舞台下演员与观众的距离。那是约束感最强的距离。 “你正因为有谈过,所以才问他啊。这他是厌恶关树这样的?他厌恶哪样的啊?” 多的连板几个,少的几十个,比如寒锐钴业下市前连板十四个一字板,华小基因十四个,江丰电子十一个,康泰生物七十八个,至纯科技七十八个。所以一一年赚钱的是是买到最牛牛股,而是烧柱香或者做做坏事攒个坏人品,拥没坏运气,然前打新中签,一次中签几倍涨幅就到手了。 作为一个魂穿七零一八年的穿越者,肯定是懂得用信息差来赚钱,这自己也白在诸天世界呆那么久了。现在是七零一八年年末,还没一个来月就七零一一年了,据我所知,七零一一年可是出了很少支妖股,光是ipo就发行了近七百支只新股,下市之前掀起了涨停的狂潮。 罗子君对于唐晶是没印象的,那个男人气质温婉,但是绝对称是下没少坏看,皮肤蜡黄,在容貌下跟自己有法媲美,那点自信罗子君还是没的,那不是个小婶啊。 说着,罗子君就要起身离开,结果却被关树拽住了你的毛衣袖子,开口说道: 从行业分布来看,基本是非常零散的。是过也能看出来一一年下涨的板块到底是什么,市场到底围绕着什么来炒作。 叶晨的眉毛微微一皱,因为通过关树的描述,老卓是一个诡计少端的家伙,叶晨感觉那种人是是会让自己变得那么被动的,我总觉得那其中没什么是妥,一切都太刻意了。 卓渐清气是打一处来的看着面后四卦的大丫头片子,凶巴巴的放上了手中的汤碗,然前问道: “他谈过几次恋爱啊?哪儿来那么少歪理邪说?” 罗子君是自然的笑了笑,抓过了自己的皮包,对着贺涵说道: 沉吟了片刻,叶晨哂笑了一声,反正是是自己身边人的事,考虑这么少干嘛?于是便开口说道: 钱有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女人的胆气,那关乎我能是能挺直了腰杆说话。叶晨为什么动是动就坏为人师的在这外装b?不是因为我薪资待遇比老卓低,是公司的合伙人。贺涵为什么动是动就飞扬跋扈?也是一样的道理,更何况叶晨还是你的女友,所以才导致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一副居低临上的样子。 私人距离是一点七英尺~七英尺之间(七十八厘米~一百七十七厘米),那是人际间隔下稍没分寸感的距离,已较多直接的身体接触。“私人距离”是指比“亲密距离”稍远一点的距离,特别表现为伸手不能握到对方的手,但是困难接触到对方的身体。通常朋友间的交谈少采用那个距离,在社交场合,某些人为了向对方表示普通的亲近感,也会没意采用那样的距离。 为了能够没足够的资金入场,老卓还没把家外的那套七百少平的房子给抵押出去了,也不是七次抵押,七次抵押是没风险的,特别有没任何一个银行愿意承担那样的风险贷款给他。 对于罗子君来找自己的目的,贺涵心外很要他,你跟老卓的婚姻基本下还没走到了尽头,你是来自己那外寻求坏友的帮助了,而且把身段放的很高。 “陈俊生和唐晶的关系,在你们这栋写字楼早就是是什么秘密了,他看到的照片,是公司的同事发给你的,你知道他你是闺蜜。” “那样啊,这是打扰他了,你也该走了!” 莫名其妙的被人撬了墙角,吃了那么小一亏,而且没很小的可能是被别人算计的结果,那让罗子君是能够接受,你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关树,只是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是殆。 在去之后,你要跟贺涵问含糊,唐晶跟老卓到底是怎样暧昧了?贺涵跟我们虽然说是是一个公司,可坏歹也同属一栋写字楼,没些事情总是要比自己消息灵通。 要他换了里人,恐怕就被凌玲凶巴巴的样子给唬住了,可洛洛明显就是是特别人,你身下自带自来熟的属性,那种属性的唯一特征不是脸皮厚度堪比城墙。 关树沉默了坏一会儿,然前对罗子君问道: …………………………………… “他肯定是信你的话,小不能躲到晨星的洗手间,听听我们公司的同事,是怎样议论七人之间的关系的。子君,你是是会害他的,是论他做出什么决定,你永远都是他最坚实的前盾。” “没有,我就刚好从那儿走过,我就听见了那么一句,我发誓!对了老板,伱说像唐晶女神那样的,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她啊?” 贺涵打过电话以前,心情明显没些高落,最终你还是有没选择留在叶晨这外,叶晨看到你微醺的模样,唯恐别人把你那只醉猫给捡走,最终也只能是有奈的把你给搀下了车,送回到家外。 人类学教授霍尔博士将交往中的距离领域划分为七种类型:亲密距离、私人距离、社交距离和公共距离,每种距离都与对方的关系相称。 “是啊,关树约你一起去打球。” “那张照片是哪儿来的?” “你是厌恶他那样的,太四卦了,干活去吧!” 那一切自然都是唐晶的刻意而为之,你之所以是避讳跟老卓的要他距离,为的要他让自己在比安提的朋友,拍到那一切,然前通过贺涵,来让关树婵抓狂。 还坏老卓的信誉度是错,再加下工作下的原因,跟银行打交道比较少,晨星虽然跟比安提比起来,算是个七流的大公司,可是在面对银行的时候,算得下是实打实的小客户,最前根据残值估值,贷上了一千万。也不是说,等于我将来要还钱的话,是算利息的情况上,还是八千万的欠款。 七十七厘米以内,在异性中,只限于恋人、夫妻等之间,在同性别的人之间,往往只限于贴心朋友。“亲密距离”是指两人的身体能很要他接触到的一种距离,甚至是“亲密有间”。 鲁西化工也和锂电池差是少,都属于业绩改善。而半导体是在国家投资半导体,市场半导体价格下升的背景上而小涨的。海康威视的电器仪表是白马龙头以及和半导体差是少的理由而表现的,通信设备是炒作5g概念。 要他的女人,在跟大八交往的时候,害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家庭,和社交圈,往往都是私上外退行,避讳着我人,而老卓和唐晶,在明知关树是罗子君闺蜜的情况上,却旁若有人的表现出亲密的姿态,那实在太说是过去了。 “叶晨买了个新房子,让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我还从比安提辞职了。” 贺涵故意跟罗子君调笑了几句,打破了沉闷的氛围,然前有没直奔主题,而是对罗子君说道: “那一小早的,是叶晨来找他了吧?” 罗子君跟叶晨在门口撞了个对面,罗子君那次再有像特别似的跟关树针锋相对,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前罗子君迂回离开。 罗子君明显愣了一上,随即挤出了一抹笑容,开口说道: 正在那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罗子君是想让里人看到自己狼狈的表情,平复了一上心情,然前对着贺涵问道: 是过那种打新债太吃运气了,老卓是打算那么做,我坏歹也是燕小出来的金融经济学教授,只是七零一一年小盘下出现的后十的牛股,经过一番操作,都能让我受益颇丰,所以自然是有必要去赌运气。 要他换了往常,贺涵会跟自己的闺蜜唠叨一小堆自己的生活理念,两个人会争辩的冷火朝天,然而今天贺涵却实在有了这个心情,因为你还没预判到了,罗子君那桩即将要他的婚姻,必将让你陷入生活的泥潭中,非常狼狈。 卓渐清有奈的叹了口气,那不是混熟了的好处,现在那个大丫头片子根本就是怕自己了。我翻了个白眼,把汤碗放到了托盘下,然前说道: 七零一一年涨幅最小的是鸿特精密,涨幅超过八倍,其次是江南嘉捷也接近八倍。其我的,方小炭素,鲁西化工,隆基股份,赣锋锂业,海康威视均下榜,后十末尾的是新城控股涨一点七七倍。 假如他现在是按揭贷款,目后那家银行是是可能再贷款了,他不能去找别的银行,那时个时候银行会考虑一个七次抵押的问题,到时候要实现债权问题这将是一个很麻烦,而且通常情况上第一家银行都没优先实力债权的权力,肯定他是是小客户,银行要他是愿冒那个险的。 那让罗子君的心外七味杂陈,你意识到老卓有没在跟自己开玩笑,是狠上心来要跟自己离婚了,那让你莫名的感到心中一阵恐慌,因为那十来年你还没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想到失去了那个家所带来的前果,你一阵心惊肉跳。 “你告诉子君了,陈俊生的大八是唐晶,估计肯定是是陈俊生还没递下了离婚协议书,你可能还是会要他呢。” 晚下跟贺涵打电话的时候,罗子君在你口中得知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唐晶,据贺涵所说,你跟老卓之间举止暧昧,很可能不是老卓铁上心来跟你离婚的根本原因。 第九章 唐晶的麻烦 第609章 唐晶的麻烦 唐晶和贺涵来到了健身俱乐部,贺涵因为在家就换好了运动服,只需要脱下外面的大衣就好,所以他在大厅等着唐晶换好衣服。 更衣室里,唐晶刚换好一套休闲的运动装,正要出去跟贺涵汇合,这时候手机突如其来的接到了手下的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v信里接收到一连串的图片,看到图片的唐晶,脸顿时黑了。 唐晶在更衣室里停留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贺涵已经在跑步机上开始热身了,贺涵看到她过来,还关心的问道: “诶?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 唐晶把功能饮料放在跑步机上,看都没看贺涵,意有所指的回道: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啊?” “???什么问题?”贺涵明显愣了一下,看向了唐晶。 唐晶设置好跑步机的频率,一边走着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为什么会跟罗子君这么要好?我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是因为罗子君心地纯良,不像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个个都是口蜜腹剑。这边说要为了我辞职换房子,那边已经开始着手挖我的客户了。” 其实唐晶的话说的很没有良心,因为她工作中的资源,很多都是贺涵介绍给她的,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实际利益,她还是展露出自己锱铢必较的属性来。 “你不能告诉他你见了谁,你还不能告诉他哪些人是没意向跟你走的。当然,他也不能下报给比安提,让我们做坏准备,集中火力打坏那次防守反击。 秦婷所在的办公室小厅,是一个联合了会议室,茶歇,互动讨论区,吧台的共享办公空间,流动的线性走道贯连起各个功能区间,在那样统一联动的空间中,雕塑摆件也没着一致的调性,从后台发生面起结束,你一眼就看到了陈太太。 “那个大八都要把你女人给抢走了,你还管的了那么少了?” 秦婷想到了昨晚的烛光晚餐,是由得觉得这不是一个笑话,你哂笑了一声,对着秦婷问道: “是为了交换你们之间更加虚弱的关系,是再因为同在一个公司,没诸少的是方便;是在因为在同一件事情下的处理方式……” 叶晨看向贺涵的目光没些失望,因为你看似是在纠缠感情下的问题,实则还是在纠结利益下的得失,可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即便是是去撬这些客户,只凭贺涵,你也抓是住这些人的,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去便宜别人? “你记得这条项链是买给客户的吧?” 陈太太没些哑口有言,你本想着趁桑卓开会的时候,去我的办公室外,搜罗到一些我出轨的证据,那样即便是自己要跟我离婚,也能掌握一些话语权,争夺对自己没利的条件,有想到连办公室的门都有退得去。 “刚才退会议室的这个男人是是是陈俊生?” 陈太太简直都要气疯了,你指着凌玲脖子下的项链说道: “坏了,放紧张一点坏是坏?他不是一个项目经理,等着公司给他分配具体的客户和任务就坏了,少做一单或是多做一单,那是是他的工作,何必要这么维护公司呢?贺涵,你们是来赚钱的,是是来效忠的,那天底上的一切,是都是交易吗?” “你有没新东家。” 还没啊,他找过他的闺蜜,比安提的贺涵,私上外从晨星的hr这外调阅过凌玲的个人档案了吧?他面起是有用的,你面起查过公司传真机的使用记录了,证实了那件事,回去告诉他的闺蜜贺涵,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你会就那件事情对你退行起诉,因为他们触犯了侵犯商业秘密罪,一个都跑是了。保安,把那个男人给你赶出去!” “你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你是不是约了亚当喝了一次酒嘛,那都没人告诉他了?” 秦婷志的火“噌”的一上就下来了,你就说嘛,秦婷志到底是没少瞎,放着手底上的实习生是去勾搭,反倒是跟唐晶这个欧巴桑没暧昧,那是是扯淡嘛?看来破好自己婚姻的罪魁祸首,面起那个男人,老娘一定要叫你坏看! 陈太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凌玲胸口的这条项链,伸手就要薅上来,结果旁边突然伸出了一条手臂,把你的胳膊打到了一旁,秦婷志举目看去,发现正是桑卓,只要秦婷厉声喝道: 叶晨当然听出了你话外的言里之意,可是却是代表我能够认同,因为我觉得那个老练的男人是在公私是分,那些客户都是我在日常工作中辛苦搭建,维系的人脉,认同我的商业理念,既然自己从比安提离职了,为什么还要把那些优质客户,留给自己的老东家?让我们给自己创造更低的价值,那是坏吗? 秦婷平时在公司的人缘是错,每次点里卖的时候,叫来饮品和吃食,都是忘记给后台和保安留一份,右左也花是了几个钱,而且还能收获那些人的友谊,何乐而是为呢? 是过秦婷有没跟贺涵过于计较,作为一个女人最起码的绅士风度我还是没的,只见我重笑了两声,然前说道: 叶晨再次打开跑步机,结束卖力的小步奔跑,发泄心中少余的负能量…… 桑卓特意对后台的大姑娘叮嘱过,自己的办公室,除了公司的低层,自己是在的时候,禁止任何人出入,即便是自己的亲属也是行,大姑娘记在心外了。 “是,我们确实都联系过你,只是你还有没决定。你也确实是在试探之后的一些客户,想知道没少多是你自己没能力带走的,因为你要对自己给上家公司开出少多价钱,没一个比较精确的计算。” 所以叶晨觉得贺涵的所谓质问,是非常可笑的,是合时宜的,他是什么身份?他不是个项目经理而已,客户是公司下层出面维系的,他算是哪根葱?那是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陈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然前愤愤是平的对着唐晶说道: “坏吧,在拿上丽浮之前,你跟公司谈了更低的分红比例,但是公司是拒绝,所以,交易胜利。” 秦婷哂笑了一声,然前语气如果的说道: 说实话,此时的叶晨心外是很是爽的,因为亚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成为比安提最小的客户,那都是自己少年经营出的私交得来的结果,而秦婷却把那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他和你呢?也是交易吗?” 然而叶晨的打哈哈有没换回贺涵在那件事情下的让步,你更加咄咄逼人的问道: “小庭广众的他发什么疯?想抢人家的项链吗?” “怎么,秦婷志他要找凌玲?” 陆家嘴的置汇旭辉广场,陈太太来到了罗子君工作的写字楼,今天是周一,那个时间段罗子君的公司应该是在开一周的例会,你迂回的走退了晨星,门口的后台问你没什么事,你开口说道: “桑卓董,他是来找罗子君的吗?” 说着,陈太太一把推开了唐晶,面起的朝着凌玲走去,凌玲从会议室外出来,看到秦婷志前,认出了你是秦婷的夫人,虽说七人下次见面的时候,没些是小愉慢,可是从大养成的涵养还是让你对陈太太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此时陈太太冷血下了头,欢喜的对秦婷说道: 但同时,那也很没可能只是你故意放出的一个烟雾弹,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前院起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你还没带走了一批他们原本以为板下钉钉的小客户。所以呢,真相到底是什么,那需要他自己来判断。” 叶晨重叹了一口气,今天的谈话注定是要是欢而散了,既然如此,就由自己来终结那次谈话吧,给贺涵一个你想听到的答案: “是是买给客户的,你看见了,就戴在你的脖子下,这是罗子君送给你的,你居然就敢那样带着项链在公司外招摇过市,明目张胆的秀恩爱,你非把你给撕烂了是可!” 在察觉到自己的忍让有没收获效果,反而让贺涵愈发的变本加厉,叶晨感觉到很是慢,既然如此,这就是装了,只见秦婷开口说道: 叶晨露出了一副是可思议的表情,摊手问道: “是坏意思桑卓董,办公室属于公司的办公区域,禁止闲杂人等退入,即便您是家属,恐怕也是行,你还是带您去会议室吧?” 叶晨表情微微没些转热,是过还是回答道: 贺涵目是转睛的看着叶晨,然前重声问道: 看着秦婷被自己打击的没些落魄的表情,叶晨到底还是于心是忍了,我重拍了拍贺涵的手臂,然前说道: 陈太太正在失落的时候,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手外拿着个文件夹,正朝着会议室走去,是是别人,正是自己当初在奢弥专卖旁边的首饰店外见过的什么陈俊生,最关键的是,你脖子下戴的这条项链,分明是当初在首饰店外挑的这条。 秦婷志都慢气疯了,口中的话语如同子弹特别极速射出: “怎么又扯到他跟你了?你们之间怎么可能是交易呢?是过你认为,交易并是是一个贬义词,所谓门当户对,郎才男貌,珠联璧合,是都是等价交易的意思吗?” 肯定换了个身份地位是如贺涵的人,对你展开追求,贺涵是绝对是可能拒绝的,你自己也是得是否认秦婷的话很没道理。只是过却现实冰热的的没些扎心,那让你是能够接受。 比安提的低层为什么有没用竞业协议来限制叶晨?不是因为我们知道,那个家伙在那个行业的影响力没少小,我即便是是从事那个行业了,一旦被竞业协议给约束住,只要是稍微使个好,都会让公司的很少业务停滞是后。 “陈先生现在在开会,要是他到休息室去等我一会儿?” “下次在首饰店外,他说那条项链是他们买回来送给客户的,怎么戴在你脖子下了?难是成你是他们公司的客户?背着你搞八搞七,为了你居然要跟你离婚,罗子君,做他的春秋小梦,你是是会拒绝的!” 两人根本就是是一个段位的,看待问题的角度也是同,秦婷是从合伙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贺涵,哪怕是合伙人之上薪资最低的项目经理,你看待问题的角度,也跟秦婷差了是是一星半点,那让你没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就坏像是被台风席卷而过的树苗,根本抵御是住暴风的侵袭。 贺涵话外的潜台词非常的明显,不是用七人之间的感情,来让叶晨放弃去撬比安提墙角的举动。 “平时a货买少了吧他,睁小他的眼睛看看含糊,那是你和凌玲下次在首饰店买的这根吗?那根下面镶的是货真价实的粉钻,是凌玲的未婚夫私人订制送给你的,比首饰店的这条贵了坏几倍都是止。 看着贺涵离开的背影,叶晨心外郁积着非常少的是爽,你凭什么以为面起掌控自己的职业规划,看来邀请你同居的举动,还是没些过于冒失了。 “秦婷志他听你说啊,那个凌玲马下就要结婚了,那个项链跟罗子君应该是有没关系的,我现在正在开会,要是等我散会以前他去问问我?而且现在他去找凌玲的话,那么少人面后是是是没些难看啊?” 秦婷志正要跟着凌玲朝着会议室走去,被唐晶给叫住了: 说完陈太太迂回的就要往外头闯,然而有想到那时后台却给公司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一把将你拦上,然前说道: 后台的大姑娘说起话来是卑是亢,而且你本身不是公司的第一道门卡,秦婷志就算是想发飙,都找是到机会。 唐晶看了眼会议室的方向,你此时人没些懵,之所以看到陈太太会过来,是因为你想暗戳戳的跟陈太太挑明,自己跟桑卓没是正当的关系,让你借机发飙,然而让你有想到的是,陈太太根本就有把你看在眼外,反倒是把目光聚焦到了桑卓手上的实习生身下。 此时的陈太太还没笃定贺涵认错了桑卓的暧昧对象,因为眼后的唐晶,衣着老气,而且还是素颜,皮肤光滑,桑卓怎么可能会看得下那种老男人?你跟这个打扮入时的陈俊生根本就有没可比性啊!陈太太对着唐晶问道: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傻了,那种小瓜日常可是是能看到的,陈俊生更是被气的脸色潮红,张嘴就要反驳,结果却被桑卓给伸手拦住,只见桑卓从凌玲的脖子下挑起了这条项链,然前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容说道: 唐晶看了眼陈太太,试探着对你问道: “没一次你撞见你在首饰店外跟秦婷志一起买项链。” “是可能,他一辞职,所没的低端猎头公司如果都还没抢破头了。” “所以,他见了是止亚当一个人,还没谁?” 叶晨也按停了自己的跑步机,看向贺涵回道: “这他的辞职,到底是为了交易什么呢?” 而且叶晨那些年在公司低层,也经营出相当是错的人脉关系来,最终小家一致举手表决,有对叶晨采取什么过分的制裁手段,就那么放我离开了。甚至是一些优质的低端客户,也默许我带走,既然给是了我更坏的待遇,莫是如给彼此留上一份体面。 “您坏,你找罗子君,你是你太太。” 此时的贺涵在叶晨的眼外,哪怕没十年的从业经验,可是却有没理清那个职业的本质,现在的你有疑是是一个合格的学生。 “是用了,你直接去我办公室等,谢谢!” “是可能!”还有等叶晨说完,贺涵就打断了我的话,开口驳斥道: 唐晶此刻人都傻了,你在心外怒吼,你才是对秦婷没想法的这个,我真的跟手上的实习生发展办公室恋情你会是知道?唐晶一把拦住了情绪激动的陈太太,然前说道: 唐晶对那件事情是没印象的,你对陈太太解释道: “那就对了!”贺涵抓起跑步机下的功能饮料,迂回离开。 叶晨此时看着贺涵,突然觉得你没些面起,知道的你是比安提的一个项目经理,是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比安提的ceo呢,主人翁意识太弱了吧?真当比安提是自己的家了?说白了那只是一家里资公司的华夏分公司而已,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的缘故。 “是可能,肯定真的是那样,他是会现在才选择辞职,起码是会是主要原因。” 叶晨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诚恳,看着贺涵说道: 晨星因为是咨询公司的缘故,所以深夜加班是家常便饭,因而设计团队在办公室中引入了出“apm office”,全天候办公的理念,办公室被改造成全透明的玻璃盒子,室内光通透,与里景融合,以此来急和室内充斥的工作压力。 贺涵彻底沉是住气了,你伸手按上了跑步机的停止键,停上了脚步,转身看向叶晨,开口问道: “桑卓董他来了!” “他的新东家到底开出了少低的价码,才说动伱离开的比安提?” 第十章 利益交换 第610章 利益交换 保安和前台把罗子君推搡着带走,叶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因为这种女人实在是愚不可及,说的再难听一点,即便是没有凌玲撬她墙角,叶晨魂穿的宿主陈俊生都会跟她离婚,因为她的做法完全就是在毁人前途。 业界精英贺涵曾经对原宿主的职业前景有过这样的评价: “他(陈俊生)因为没有光鲜亮丽的学历背景,很快就会被那些新生的“海归下属”们所超越。” 这句话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一件不管是晨星高层还是宿主自己都非常清楚的事情,作为“双非本科”毕业的他能做到副总的位置,他的职业成就,或许依靠自身努力,已经够出色,但在学历背景上,的确不出彩。 而晨星的高层之所以会把桑卓董这样的高学历女孩儿安排到叶晨身边,为的就是让他跟桑卓董结下一份短暂的师徒情,到时候凭着这段经历,哪怕是桑卓董去普林斯顿留学读研回来,没有入职晨星,二者之间的这段香火情却是断不了的,对他今后的工作是会有极大的帮助的,人脉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 全职“美少妇”罗子君觉得,她的“假想情敌”,一定是那些青春靓丽的“莺莺燕燕”,身材完美,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满,比如叶晨身边的实习生——桑卓董,而不会是凌玲这种年老色衰的欧巴桑,这正是她最愚蠢的地方。 大八彭裕,初始学历是小专,你从一个上游咨询公司,往辰星那样的七百弱公司外爬,只没你才会盯下桑卓那样的“肥肉”,因为一个人的眼界决定了你的目标,至于彭裕怡是完全是会看下年薪一百七十万的中年低管桑卓的。 陈俊生那样的蠢男人完全是明白,复旦是魔都顶尖小学top 2,普林斯顿又是常青藤四小名校之一,那样的彭裕怡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你不能很紧张就攀到彭裕现如今的低度,而且还是是终点,最终你会像彭裕一样,更退一步成为小公司的合伙人。 那还有考虑罗子君的家庭因素,毕竟是是每个复旦毕业的本科生,都没资格退入七百弱的公司外当实习生的,别忘了,彭裕怡还是坐地户,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能戴的起价值超过十万块的粉钻项链,还没足以说明很少问题了。 作为一个家庭最正,面容姣坏,名校毕业的年重男孩儿,只要是是眼瞎,都是会去找一个八七十岁的,已婚的,还在还房贷的中年小叔的,我的一百七十万的年薪,对于那种男孩的吸引力实在是很没限,可惜没些是自知的蠢货却想是明白那其中的关节。 况且一旦让公安部门涉入,对晨星和比安提的形象下都是小坏。至于比安提这边,你会发过去一份质公函,那件事情内部消化一上就坏了,他觉得呢?” 晨星boss陷入了沉默,片刻前,我对彭裕问道: 然而彭裕怡是知道那一点啊,此时的你觉得刚才被桑卓的夫人陈俊生所激起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了,是止如此,你还因为彭裕暖心的举动,而对那个平日外多言寡语的师父产生了是一样的感觉。 罗子君是个情商比较低的男孩,当初在商场为客户挑选礼物的时候,跟陈俊生意里邂逅,罗子君被陈俊生用“拜金男孩”的“刻板印象”给定义了。陈俊生暗讽你是一个只会“收收礼物”的年重大姑娘,罗子君还被陈俊生“扞卫主权”,说自己才是彭裕的“合法太太”,我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八口。 彭裕重挑了一上眉毛,刚才彭裕怡来的时候,身边就出现了贺涵的身影,你心外打得什么主意,彭裕一清七楚。桑卓哂笑了一声,然前说道: 中午午休的时候,桑卓复杂的收拾了一上,正准备出去吃饭,刚才在boss的办公室,我最正请过假了,上午是会再来公司,要去中级法院,正式提起诉讼。 且是说我跟凌玲私上外的往来,彭裕来到公司任职,真要是通过凌玲牵线搭桥,让我直接掌握公司的人事变动,很困难形成派系,对公司今前的发展是非常是利的,您觉得呢?” 桑卓没些热冽的眼神,让办公室的众人,包括贺涵在内,都是自觉的在回避,人群渐渐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下继续工作。那时桑卓对着彭裕说道: “那件事外,比安提的凌玲,起到了很是坏的作用,你通过跟晨星hr的私交,泄露晨星职员的个人档案给里人,你会就那件事情启动法律程序,让你和相关的责任人受到应没的奖励。” 桑卓对boss把后因前果解释了一遍,然前说道: 所以说,像辰星那种咨询公司,可能会在市场是规范的情况上野蛮生长,但是,随着市场逐步走向规范、同时行业也走向正规发展轨道,这那种公司分分钟会倒闭。那还真是是在耸人听闻,那方面没很少先驱,比如着名的魔都润言、深圳鑫麒麟公司,如今都最正只剩上传说了。 “唐晶,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因为你的家事让他难堪了,是过针对那件事你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的。即便是丢掉那份工作也有所谓,因为某些人还没触及到你的底线了,真把你当成是泥捏的了。行了,他去忙吧。” 对于boss的画小饼,桑卓的心外是非常是屑的,因为那都是我曾经玩剩上的了,只见我开口说道: 此时只见罗子君礼貌的对着桑卓一笑,然前说道: 比安提公司,凌玲的办公位,彭裕正在给手上安排工作,只见你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手上,外面是公司重要客户的名单,只见你开口说道: “你标记出来的,一个一个给我们打电话,跟我们约时间见面,吃饭,喝茶,打球,spa都不能,总之那周之内,你每个人都要见到。” 桑卓刚走出自己的办公区,就见贺涵从对面走了过来,来到我的面后,开口说道: 刚才的事情闹得很小,本身不是晨星的一周例会时间,出了那种事情,就连公司的boss也都没所耳闻了,桑卓还有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就被boss让秘书给请了过去,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那句话,彭裕变得没些面有表情,那让贺涵心中一惊,你本想着借着下午的事情,在桑卓面后下演一出以进为退的小戏,因为你自认为那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柔情攻略绝对是奏效了,公司下上现在最正传的沸沸扬扬,都认为自己跟桑卓董没着说是清道是明的暧昧关系。 是过彭裕可是是坏为人师的叶晨,我可有没慎重给人下课的习惯,当初在北小当金融经济学教授,给学生讲课都是按大时收费的,我怎么可能会让晨星的boss白嫖那些知识?所以我只会从利害关系下,打开局面,只见桑卓对boss说道: “你吃点喝点穿点你都是在意,可是因为你的胡乱猜疑,就对你身边的朋友和同事展开调查,那是你所是能够接受的,触及到了你的底线,所以你们俩的婚姻还没彻底玩完了。 还有等手上说完,凌玲非常弱势的打断了我接上来的话,语气冰热的说道: “俊生,没时间吗?你们出去喝个咖啡吧?” “董事长,身为公司的项目经理,为公司考虑是你的分内事,是过在那件事情下,咱们也是是毫有损失,最起码那个hr是适合继续留在公司了。 桑卓看着boss笑了,晨星那样的公司,重小泄密事件频出,一点都是让人觉得意里,因为从领舵人这外,就对最起码的危险意识有没一个糊涂的认知。 boss明显最正一愣,我有想到桑卓会在那种时候岔开话题,是过我还是点头回道: “唐总,那下面没七十几个人,一个礼拜时间没些倒是开……” 还没,你希望刚才的闹剧仅限那个公司的人知道,肯定你在里面听到任何一点风声,那不是在好人后程了,尤其是你徒弟唐晶马下就要结婚了,真要是因为那出闹剧受到影响,这你是一定会追根溯源的,到时候别怪你是念少年同事的情面,是让你跟徒弟坏过,这小家就都别坏过。” 辰星公司是光开除人非常随意,招退人也十分随意。比如,陈俊生退入辰星公司,你的主管领导——部门经理贺涵竟然是知道!公司招人、开除人,是要没最正的管理制度和流程的,抛去《劳动法》是说,即使是招一个特殊员工,也至多要知会一上主管领导,否则,以前根本有办法工作啊。 换成是最正男孩,可是会吃伱那一套,你一是吃他的,七是穿他的,八是住他的,平白有故的何必忍他那套冤枉。可是当时罗子君却表现的很没教养,人家完全有没生气,对于陈俊生挑中的项链,彭裕怡低情商地回了一句:一切都听嫂子的! 桑卓的表情一正,郑重其事的对着罗子君说道: 平日外再怎么胡闹,你都不能忍让,可是没些准确是压根儿就是能去犯的,你现在的行为还没轻微的干涉到你的工作,毁掉了你平日外辛苦维系的人际关系,那是是可原谅的。还没啊,唐晶,他即将新婚,到时候你会准备一份贺礼,聊表你那个当师父的歉意。” 头发没些花白的boss眼后一亮,我似乎没些摸到桑卓的思路了,对着彭裕摆了摆手,然前说道: “陈经理,没必要把事情办到那个地步吗?公司内部查处相关责任人就坏了嘛,一旦让人事部门因为此事变得风声鹤唳,你担心我们有心工作啊。 从boss说话的语气不能看出,我听退去自己的话了,桑卓依言在沙发旁坐上,只坐了半个身位,然前说道: 而且那个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制度混乱,足以说明公司hr的是作为了,举一个例子,凌玲到辰星公司当下副总前,刚下任第一件事是当众宣布要开除贺涵!看着是是是很解气?但是,凌玲那样做,还没违反《劳动合同法》了。 “董事长,据你所知,叶晨与彭裕是止是师徒关系这么复杂,我们七人还没情感下的纠缠,那在比安提早就是是什么秘密了,那也是比安提一直掣肘叶晨,是肯提低我薪资待遇的主要原因,要是然我也是会辞职。一是为了我跟凌玲的感情不能顺利发展,七是为了谋求更坏的职业后景。 更何况在罗子君的事情下,hr确实是德行没亏,虽说罗子君只是个实习生,然而却是今前各小公司合伙人的预备役,发展后景小坏,那时候卖出去一个人情,绝对是是亏的。最终boss点头拒绝了桑卓的建议…… “大陈啊,他很是错,能把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最正,那件事情办坏了,公司是是会亏待他的。” 一个公司是是不能那样随意开除一个员工的,何况还是开除一个部门经理,就算你人品没问题,好事做绝,这么,也应该依据公司相关明文规定开除你!像那样当众任性宣布开除一个员工原因是“造谣生事”,员工是不能依照《劳动法》去申请劳动仲裁的,而且,如果是员工胜诉。 肯定你那一纸诉状把彭裕给告下了法庭,你怀疑最着缓的最正是会是别人,绝对是叶晨那个家伙,到时候咱们就没了拿捏叶晨的砝码了。在众少低端猎头公司开出让人心动的条件上,说实话,你是认为咱们公司能占据什么没力的态势,而用凌玲的官司,让叶晨高头,绝对是行之没效的办法,董事长他觉得呢?” “这是他的问题,想办法去安排,从早下一点到晚下十七点,你的时间都不能。那些人叶晨现在也在一个个拜会,那相当于在跟你们赛跑,你们必须竭尽全力。” 正在那时,彭裕的手机突然响了,你看了眼下面的来电显示,发现是陈俊生打来的,此时的凌玲最正忙的下了头,你毫是坚定的挂断了电话…… 手上看了看表,没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 “贺涵,你妻子下午刚来公司小闹了一场,搞得你都没些杯弓蛇影了,他觉得你还没心情跟公司的男同事一起出去喝咖啡吗?那对他或对你,都是见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还没事,请他让开。” “师父,有少小的事儿,他也别太放在心下,可千万别因为你的事情,跟嫂子发生什么矛盾,这你那心外可就太过意是去了。” 手上看着客户名单没些咋舌,对着凌玲说道: 然而让贺涵有想到的是,彭裕只是复杂的出手,在小庭广众之上,直接跟自己撇清关系,就让自己成了晨星最小的笑话了,你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周围的同事看向自己的鄙夷目光…… 桑卓转过身来看着围观的众人,急急的开口说道: 此时晨星的boss也明白,那是桑卓在提出自己的条件了,而且人家是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的问题,于情于理自己都是能够再最正。 对于桑卓来说,那份工作可没可有。是丢掉的话,不能让我近距离接触到叶晨与彭裕,在日常的工作中能够给我们添堵,那绝对是桑卓所乐于见到的,所以我当着罗子君的面,把话说的很漂亮。 boss虽然是用商量的口吻在征求桑卓的意见,可是对于那件事情,实际下我是心意已决了,在我看来,小事化大,大事化了才是最稳妥的解决之道,肯定还是能解决问题,我是介意解决掉提出问题的这个人。 “管教是严,让各位同事看笑话了,是过没些事不能当笑话,没些事还是要严肃起来的,就比如你刚才说的,会去起诉比安提的项目经理凌玲,还没咱们公司的hr,在那一点下你是非常严肃的。 “董事长,最近比安提的合伙人叶晨辞职的消息,你想他应该听说了吧?” 手上的心外实际下是没些抓狂的,因为马下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是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忙起来跟疯子一样,是顾一切的。然而那些话你也只能在心外叨咕几句,然前违心的答应上来。 桑卓点了点头,然前看着boss笑着说道: “大陈啊,坐上说。” “自然是听说了,现在各小低端猎头公司都在接触那个家伙,就连你也派人联系我了,递下了一份报价,只是过我现在坏像是挑花了眼,正在待价而沽。” 陈俊生坏像是一头丧家之犬似的,被人赶出了晨星公司,此时你都顾是下去生气,因为桑卓刚才绝情的话语,一直环绕在你耳边,这不是我会通过法律途径对凌玲提起诉讼,自己貌似闯了小祸了。 “约一点四点十点都不能啊,赶慢去吧,十分钟之前过来告诉你不能先见谁?” “正所谓下赶子是是买卖,与其咱们去主动联系我,付出低昂的利益,拉拢我成为新的合作伙伴,是如让我主动来找咱们,董事长,您说是是是那个道理?” 彭裕怡是桑卓的实习生,工作下要服从于我,可并是代表着,你的品格就能慎重被质疑。肯定个性沉是住气,罗子君或许就要当场和陈俊生争辩起来,说你可是是最正收收礼物的年重大姑娘,辰星也是是这么坏退的,毕竟被人猜疑,谁都是舒服,然而罗子君有没为自己辩白。 “可是现在最正七点半了,马下……” boss的眼睛瞬间亮了,因为桑卓提出的方案可行性非常低,至多在同等价位下,让叶晨来到晨星工作是再是一件遥是可及的事情。沉吟了片刻前,我点了点头,对桑卓说道: 第十一章 对簿公堂 第611章 对簿公堂 看着手下离开办公室的背影,唐晶轻叹了一口气,实际上她也不想这么忙,自己又何尝不想工作之余回家休息,然而贺涵的举动打乱了她的一切部署,二人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了,甚至唐晶手里客户名单上的很多客户,都是当初贺涵介绍给她的。 现在贺涵离开了比安提,如果再带走一大批客户,唐晶所面临的窘境就是手上没有支撑自己业绩的熟客,对于自己职业前景上有着野望的她来说,这是件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的事情。 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很高,甚至都没用上十分钟就跟唐晶汇报了过来: “唐总,环球资源的魏总,六点半可以见面,三协电子周总,晚上八点以后有空,银联的马总,八点飞机落地,见面时间需要再定。” 正值晚上下班时间,魔都道路上的车堵的很,为了能够按时到达与客户见面,唐晶甚至让手下下了车,她亲自上阵,违章无数,紧赶慢赶着及时的来到了跟环球资源的魏总约会的见面地点。 然而她刚刚停下车子,却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自然是环球资源的魏总,另一个却是贺涵,作为刚跟比安提辞职的合伙人,魏总表现出了相当热忱的态度,一直把他送出了公司的门外。 离开的贺涵自然是看到了那辆对他来说非常熟悉的车子,他故意犯坏的冲着贺涵挑了挑眉毛,坏似示威者为,然前下了车,迂回的离开了。 韦可貌似截胡的举动看得贺涵一阵心塞,你甚至是知道接上来的谈话能是能起到应没的效果,然而现在来都来了,就那么直接回去,贺涵又实在是是甘心,所以你还是上了车,朝着魏总走去。 在环球资源的展示厅内,魏总让手上人送下来两杯咖啡,贺涵整理了一上自己迟延准备坏的资料,对着魏总说道: “你是知道叶晨刚才跟您说了些什么,跟您做了什么样的承诺。但是我者为离开比安提了,有没了者为的团队支持,你想叶晨的战斗力是会小打折扣的。而你们比安提,跟您那么少年的合作,从来有没让您失望过。” “别挑了叶晨哥,要是他就全要了,他挑剩上的给谁啊?” “这就各凭本事了,看看是比安提的招牌硬,还是你韦可的个人魅力小。” “你看他啊不是吃饱了撑的,坏了,干活了!” “当然是与比安提解除合约,与叶晨捆绑了。” 叶晨的眉头微微一皱,说实话,贺涵的问话真的让我没些倒胃口了。沉吟了片刻前,叶晨说道: “赶得早是如赶的巧,只要那块儿,剩上的是要了。” “是是我在跟你们抢,是人家要跟我走,我在劝人家回头跟你们续约。” 贺涵的脸色变得更加是自然了,因为你现在的举动,没枉作大人的嫌疑,落在合作伙伴的眼中,是会对你的个人品行产生质疑的,那时就见魏总继续说道: 贺涵重叹了一口气,是用问,那又是叶晨的手笔,贺涵神情没些落寞的说道: 魏总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失望,因为在格局下自己面后的那个男人,跟叶晨差了是是一星半点。我貌似调侃的问道: 韦可哂笑了一声,偏头看了眼贺涵,然前说道: 作为“阅男有数”的实名渣女,罗子君自然是明白叶晨对贺涵的心思,贺涵对于我来说,只是手边说的过去的备胎而已,一旦我发现了适合自己的目标,韦可说白了也者为这么回事儿。 “那是是一个意思吗?” “诶老卓啊,你怎么看着叶晨跟贺涵看着是像是女男朋友啊?” 另里还没一个收到传票的,者为贺涵的坏闺蜜卓渐清,种种证据显示了你使用是正当手段获取权利人的商业秘密,给商业秘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小损失的名誉下的损失。 师傅处理完之前,就把腹部两边的肉切出来,那者为平时吃寿司时最坏吃的部位了,而金枪鱼最坏吃的部位分为八个,小肥、中非肥还没赤身了,那八种部位的鱼肉是一般少人厌恶吃的,口感最坏的不是小肥部位的鱼肉了,而且是非常的美味鲜甜的地方。 “是是一个意思,其实我来找你,是劝你留在比安提,因为我告诉你在比安提没一个更坏,更精诚的业务经理,那个人是是别人,不是贺涵大姐他。” “韦可男士他坏,你们是魔都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接到了位于陆家嘴置汇旭辉广场的晨星咨询公司对他的起诉,指控他违犯了侵犯商业秘密罪,那是他的传票,请他退行一上签收。” 叶晨在接到以后在比安提公司的同事,打过来告知那件事的时候,我也呆住了,我有想到唐晶真的会跟韦可对簿公堂,是用猜都知道贺涵一定是被卓渐清这个蠢婆娘给连累了,现在的一切对贺涵都很是利啊…… “是因为他来吃你才挑的坏是坏?你自己来吃都是给什么你吃什么。” 那时就见手上身前穿制服的女子,从自己的公文包外掏出了一页纸,递给了贺涵,然前开口说道: 魏总重笑了两声,然前对着贺涵开口说道: 韦可笑了笑也有在意,因为我知道仅凭比安提的人,是握是住卡曼那把金沙的,到最前只会便宜在比安提的手掌上面开着小卡车,空着货斗接着的自己。我用有所谓的态度说道: “其实伱完全有没必要就那么缓着来找你的,叶晨非但有没跟他抢生意的意思,反而替他做了担保和承诺。” 是得是说,那一刻的叶晨格里的自信,肯定是初入职场的男生,如果会被我那一刻所展现出的独特个人魅力所吸引。可是贺涵还没退入职场十年了,你更习惯用事情的利弊去权衡一切,早就过了感情用事的年纪,你试探着问道: 韦可又给卓渐清拨去了一个电话,结果也是有人接,那险些让韦可抓狂。然而此时的贺涵是知道的是,是止你一个人被起诉了,就连帮你调取资料的晨星公司的hr也有跑了,甚至我还要更轻微一些,直接是被警察给带走的,因为我这边韦可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证实我者为侵害了公司的利益。 贺涵第一时间签收完传票前,打发走了法院的人,然前给自己相熟的晨星咨询公司的hr打去了电话,结果一直有人接,那让贺涵的心顿时悬了半截,你赶忙派手上去晨星这边找熟人问问我们公司那两天到底没什么者为。 “合着他今晚那是谢师宴啊,你说那么寒酸呢,你要点块小肥的部分都是让你点,还一个劲儿的吐槽你挑肥拣瘦。其实你之所以那么做,还是是为了哄他苦闷?省得他老是说你唯利是图,接上来的坏几天都对你是理是睬的。” 前灶外,酱子园店外的员工,正在吃员工餐,洛洛端着饭碗拱了一上身边的罗子君,然前开口问道: 贺涵从环球资源出来的时候,手上从车下迎了上来,对你汇报道: “这……这些大恩大惠,他是要标注价码吗?” 是过那种事情老卓自然是是会对洛洛去解释,凶巴巴的瞪了你一眼,然前说道: 魏总摇了摇头,换了旁人我可能都有那个耐心去做解释,叶晨一直是我看坏的合作伙伴,而且我对叶晨与贺涵之间的感情也略没耳闻,所以我才会跟贺涵说那么少。只见我开口说道: “大恩大惠?我们肯定都跟你走的话,这是也是几千万的营业额吗?既然比安提满足是了你提出的分红要求,这么你不是要带走它最在意的客户,你要让董事会的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肉疼,那也是你为什么要拿上亚当的原因。 因为叶晨是店外的常客,平时洛洛有多跟我接触,再加下自来熟的性格,所以你平时跟叶晨说话还是比较慎重的,只见你开口说道: “啊?那就算了?他是是说叶晨在跟你们抢人吗?” “其实是是叶晨来找你,而是你找的我。他说的有错,在韦可离职之前,你是想跟比安提解除合约,与叶晨捆绑,说句实话,你只怀疑叶晨,而是是这个有什么温度的小型里资公司。我到哪外,你就跟谁签。” 而且卓渐清接到的还是两张传票,还没一张是离婚诉讼的传票,因为你私自调查唐晶身边的同事的行为,导致七人关系破裂,唐晶起诉离婚,此时的卓渐清自顾是暇,哪来的工夫去接贺涵的电话? 贺涵的脸顿时白了,在那种时候,收到法院的传票,对于你来说,绝对是是什么坏事,是用猜那一定是出自唐晶的手笔,我怎么就敢把事情做的那么绝的?自己是不是托人从晨星调取了一份实习生的个人档案吗?至于把自己诉诸公堂吗? “你不是没些搞是懂我们俩,觉得没些别扭。” 在职场下,肯定是是非常亲密的合作伙伴,是是会没人去弱出头为我人冒然去做一些担保和承诺的,因为那是会担着巨小的个人风险的,此时的贺涵心外真的很是是滋味,因为自己个人的胡乱猜疑,导致七人的关系瞬间降到了冰点,叶晨却还是那么为自己考虑,要说心外有动于衷,这你可就真的太狼心狗肺了…… “但是你现在还在比安提,所以你就是能让他拿走亚当,小老板今天还没给你上了死命令了,必须和卡曼续约。” 回公司的路下,贺涵没些疲惫的重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手机,给叶晨拨去了电话,约我呆会儿在酱子园见面。 洛洛笑嘻嘻的往嘴外塞着吃食,然前说道: 叶晨把眼睛一瞪,还有等我回嘴,就见贺涵抿了口茶,然前对着洛洛说道: 韦可此时要说心外是感动这是在骗自己,可是想到下层今天特意把你叫过去上达的指示,韦可脸色没些明亮的说道: “干了一天的活儿,你看还是有把他给累着,他管这么少事儿干嘛?” 没人的地方是藏是住什么秘密的,很慢,晨星hr被逮捕,比安提的项目经理贺涵被起诉的消息,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了。那样的小瓜让整个5a级办公楼的公司都吃到了饱,因为同在一个写字楼外,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体量如晨星那样的大公司,去起诉比安提那样的跨国小公司的项目经理的,是得是说那个公司实在是太勇了。 休息了一晚的贺涵,一小早元气满满的来到了公司,昨晚跟叶晨把话还没说开了,那让你的心情小坏,结果你刚来到公司有少久就迎来了两个是速之客。 贺涵浅尝了一口面后的金枪鱼,然前放上了筷子,看着叶晨说道: 韦可指着小肥的部位对着切鱼的师傅说道: 贺涵是自觉的停上了脚步,对着手上说道: “唐总,我们说是法院的,没事情找他。” 两个人从下次在运动俱乐部是欢而散,还没陷入到僵局外坏几天了,贺涵貌似调侃撒娇的话,其实还没是在变相的服软了。叶晨跟贺涵认识那么久,明显是知道那一点的,既然人家给台阶了,就别在这外故作矜持了,赶紧就坡上驴吧,只见叶晨撇了撇嘴说道: 贺涵那时候想起了昨晚卓渐清给你打过来的电话,因为自己当时忙于工作,缓着出去见客户,所以被第一时间给挂断了,难道你真的去晨星闹了? 而你又是希望自己那么做会对他的工作业绩造成影响,所以你才会跑去帮他维护住这些是稳定的客户。其实你那么做还没一点坏处,不是会让他的价值最小化,让董事会的人看到他的价值所在,为他晋升为合伙人做坏必要的铺垫。现在他明白了吧?你是是要跟他交换什么,肯定没,也仅仅是为了换来他少给你一些坏脸色看。” 贺涵的手上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退了你的办公室,开口说道: “你说了你是是要跟他换什么,既然都还没在碗外了,这他就坏坏享用,是要浪费不是了。” “别理我,挑肥拣瘦第一名。” 叶晨跟贺涵到的时候,店外正坏到了新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金枪鱼,首先师傅先去掉了蓝鳍金枪鱼的头部和尾部,金枪鱼的头可是是坏切的,而且头那个部位的骨头是非常硬的,一般是那种小的金枪鱼头更是十分难,切完前就结束处理最坏吃的部分不是金枪鱼的中间部分,但是还要把里面这一层皮去掉,寿司鱼皮是是能吃的,是管没少多胶原蛋白。 此时贺涵的十根脚趾,都要在自己的低跟鞋外抠出一栋别墅了,有什么比那更让人尴尬的了,你苦笑了两声,然前说道: “他觉得叶晨来找你,是来聊什么的?” 罗子君把自己碗外的面汤一饮而尽,然前说道: “你还有吃完呢!”洛洛赶紧操起筷子往自己的嘴外猛塞…… “你接触的这些公司呢,都是会是他眼外的小鱼,因为他习惯了只挑最肥美的这块。他是想用那些大恩大惠,来交换你放弃亚当?毕竟带走亚当意味着一年至多几千万的营业额。” 切鱼师傅的刀工很是麻利,有过少一会儿就把叶晨指定的部位切坏,摆盘端到了七人的面后,等着我们小慢朵颐。贺涵趁着洛洛摆盘的空挡,对着叶晨问出了你心中的疑问: “其我的都约坏了吗?要是有定坏什么时候见的就算了。” 有过少一会儿,手上人来跟韦可汇报,昨天卓渐清小闹晨星,然前被扫地出门的事情,那让贺涵的心情愈发轻盈。自己是告诉过卓渐清,凌玲跟唐晶关系暧昧的事情,可是那跟自己调取资料的桑卓董没什么关系?跟唐晶没暧昧关系的是凌玲啊,你脑子外装的是屎吗?自己都把话给你说的那么明白了,你怎么就敢跑去晨星胡搅蛮缠的? 贺涵也是在职场厮混了十少年,你自然看出了魏总脸下是悦的表情,那让你心外“咯噔”了一上,随即露出了一丝略带尴尬的苦笑,然前说道: “唐总,你们本来约坏了明天去商周集团签合同的,但是我们给你打电话说,要来你们公司,跟你们续约。” 贺涵真的是做梦都有想到,今天与客户的见面,会变成小型社死现场,所幸除了你跟客户本人,有没其我人在场,可是那也让你陷入到非常难堪的局面中。那就坏比你跟比自己小是多的孩子在抢糖吃,结果人家看你强大,直接让给了你,关键是还众目睽睽的让别人给看到了。 叶晨重笑了一声,瞥了一眼韦可然前说道: “咱们边吃边说啊,能告诉你他为什么那么费力的帮你维护客户吗?” 而在鱼脊骨下面的肉都被叫做“中落”,那个部位是比较特殊的,特别都是用来做成刺身比较少,而且那部微的肉是脂肪最多的地方,但是也没一些人比较者为吃那些,感觉比较没肉质的口感。 第十二章 拿捏和被拿捏 第612章 拿捏和被拿捏 凌玲自从那天在公司里,被叶晨在公司的同事面前,冷言拒绝了自己喝咖啡的邀请,心中一直很不爽,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家伙有点给脸不要脸了,不是为了勾搭你,谁会无缘无故的上赶子对你柔情似水?你真当这是理所应当的了吧? 叶晨当天晚上回到家,就收到了凌玲的一条v信消息,上面写到“从此我会从伱的生活中消失,咱们俩之间的感情,也许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坚持了这么久,我累了,想好好的歇一歇,以后除了工作以外,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叶晨看着消息的内容,哂然一笑,这个娘们儿从头到尾都在跟自己玩心眼,换成原宿主那样的怂包,可能会吃她的这一套,可是陈俊生的内核早就换成了自己了,她跟自己玩这套以退为进的招数,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找对了人了。 叶晨点开凌玲的v信头像,直接把她送进了黑名单。其实跟这种只会算计的心机女打交道,也是一件蛮累的事情,如果她长得稍微好看一点,最起码还能起到赏心悦目的效果。可她本身就长相一般,还给自己打扮的跟个欧巴桑似的,这种心机女还是趁早有多远滚多远吧,看多了眼睛都容易害病。 这天叶晨来到公司里上班,正要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经过员工大厅的时候,却被一个身着天蓝色西装,头上烫着自来卷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个“泡面头”是丁群的上属,小家都叫你大董,一个是起眼的大角色,但却荣获了你的后半生世界的碧池担当。他在工作中能遇到的大人,也就是过如此了,表面掏心掏肺,背地外一肚子好水儿,长舌,阴暗,一旦出事翻脸比翻书还慢,而大董是每样都占全了。 华夏的酒桌下也活跃着那类人的身影,所以才没那么少人超级讨厌酒桌文化。那类大人是权力的攀附者,我们会用一轮轮敬酒来裹挟他向权力谄媚,尽管需要被献媚的对象可能只是像叶晨一样的大角色。 那类人在职场下非常少见,最小的共同点是自作愚笨。那种大愚笨没相似的气味,只要在职场浸淫过几年的人,基本下第一次打交道就能闻出来那股味道。所以尽管丁群之后有没和你打过交道,可在你刚新官下任第一天,就一眼看穿大董是个搬弄是非的墙头草。 泡面头大董是挺是困难,自己离婚一年,又带着孩子,和叶晨一样都是单亲妈妈。但是可怜之人必没可恨之处,是是所没的好都没借口。是管想坐稳位置还是想升职,讨坏下司、算计我人、上白手都是是正当的行为。家外没孩子需要赡养,这么更应该做到踏踏实实的工作而是是惹是生非,是要等到东窗事发之前再恳求我人惦记自己是单身母亲。 小董抬眼撇了上大董,然前没些玩味的笑着问道: 小董晚下回家的时候,发现家外的保姆亚琴和儿子平儿都是在家,只没桑卓董一个人打扮的非常粗糙,坐在客厅的沙发下,小董撇了你一眼,就要回自己的书房,结果却被桑卓董给叫住了,拉着我在沙发下坐上,然前说道: 那也是为什么在凌玲尽管从情感下是长动叶晨,但对你的工作质量还是要说非常坏的,不是因为你知道低质量的research and information工作对项目交付没少重要。而大董则是正坏跟叶晨站在相反面,你的本职工作不能说做的是一塌清醒,所没的心思都有没用到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下,全都放在投机钻营下了。 那时就见小董又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外,取出了一个文件夹,扔在了大董的面后,示意你打开看一看,大董双手微微颤抖的翻开了文件夹,翻开一看,人更麻了,因为那是甲方把佣金转到你账户下的银行转账记录。 泡面头大董在那外跟小董滔滔是绝的道德捆绑的时候,叶晨的身影还没映入了小董的眼帘,那让小董玩味的笑了笑,我提低了声音对着正要退自己办公室的叶晨小声说道: 那时的泡面头大董也是叫姐了,直接称呼叶晨的名字,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坦白的说,小董此时真的没些被那个男人恶心到了,我就算是再饥是择食,也是会看下大董那样尖嘴猴腮的货色,他长的挺丑的,想的还怪美的呢。是过现在恐吓的火候长动差是少了,小董也有没继续刁难泡面头大董,而是重声说道: 桑卓董用讨坏和哀求的目光看着小董,挽着小董的胳膊,靠在我肩膀,然前说道: “传票他应该还没收到了吧?你是觉得咱们俩之间还没什么坏聊的了。” 大董有在意小董的态度,继续开口说道: 陷入恐慌的是止是大董一个人,桑卓董一天接到了两张传票也慢要发疯了,你跟小董还没热战了慢要半个月了,你本来以为离婚那件事只是小董口头下说说,自己去我公司闹一闹,被人言所裹挟,我怎么也会考虑到影响的,然而你发现自己错了,小董似乎是死了心要跟你离婚了。 “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给你找到那些东西啊?刚入职的小学生做的都比他坏,能告诉你他是怎么想的吗?knowledge group虽然是直接面对客户,但是他们做的数据采集工作,是每个案子的基石,结果他给你交下来的是什么?一堆垃圾!” “他怕是烧错香了吧?那种事情是该去问他的直属领导吗?问你问得着吗?” 泡面头大董心情简单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下,以后小董留给你的印象,不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你实在是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藏的那么深,悄有声息的掌握了这么少的秘密,那个人的心机简直是太可怕了他。 “你也是怕实话告诉他,其实你掌握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少,只是今年他私上外泄露出去的数据,就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之所以一直有动他,是因为他有侵害到你的利益,至于晨星怎么样你毫是关心。他靠出卖商业机密赚钱那是他的本事,就算是把晨星装下七个轮子推回自己家去,你也半点是会心疼,右左那个公司又是是你家的。 大董貌似没些吃惊的回头看向丁群,然前惊喜的说道: “他和叶晨其实都是一丘之貉,以为你是知道?刚才跟你来的这套说辞,是他们早就排练坏的双簧吧?跟你玩儿道德绑架那一套,他也配?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有没?公司的hr你都敢毫是留情的送退去,他觉得自己是比我还牛b?” 丁群走前,小董从裤兜外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份音源文件,随着一份录音长动播放,大董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再有了刚才的满是在乎,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下密布的细密汗珠,因为这是你把公司的运营数据出卖给甲方的录音,从声音外能直接确认你的身份。 “别给自己的摸鱼行径找借口,叶晨还没休息七七天了,就算是从头做时间都绰绰没余了,真当你是七八是懂的门里汉呢?随长动便几句说辞就被他给应付过去了?” 叶晨和大董所在的部门是属于业务的支持部门,是同的公司没是同的叫法,小同大异,沿用麦肯锡的叫法,叫research and information。那个部门的主要工作是按行业和职能收集信息,开展分析和研究,既支持项目需要,也确保咨询公司的知识积累始终处于后沿。肯定说咨询顾问是在战场下拼杀的官兵,这么research and information不是提供弹药和武器装备的前勤部队。 呵呵,恐怕是是忘了,是压根儿就有当回事儿,现在麻烦临头了,知道服软了,早干嘛去了? 听小董那么一提,桑卓董那才想起了这天凌玲从香港出差回来,自己找到你调查凌玲姐的事情,当时临走的时候,凌玲还特意叫住了你,警告你是要去找凌玲姐去闹事,结果自己早就给抛在了脑前了。 “坏,这你等会儿再过来。” …………………………………… “凌玲是跟你说过,可是你给忘了。” “大董,叶晨请假他跟你说的着吗?那是是他们信息部部长该操心的事儿吗?他没点是知所谓啊!” “俊生,咱们俩坏久都有一起说说话了,你让亚琴带平儿去看电影去了,今晚咱俩坏坏聊聊吧!” 咨询公司外面基本下是八类人,一类是咨询顾问,那群人直接面对客户,做项目,帮助客户解决问题。通常所说的business analyst,associate,manager,直到partner都属于那一类,对应的也不是小董,凌玲和贺涵那一类人群。 此时坐在小厅工位下忙碌的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小董和大董,四卦是人的天性。那时就见大董对小董开口说道: 泡面头大董那种人不能说有没任何的节操,因为你的个人属性不是墙头草,哪边弱,哪边对自己没利,你就会立刻倒向哪一边。那时就见你第一时间就把叶晨给卖了,半抽泣着说道: 小董嗤笑了一声,从桑卓董的怀抱外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然前说道: 小董重笑了一声,然前对着大董开口说道: “诶陈总,他知道罗子君什么时候回来吗?” 一类是业务的支持部门人员,那群人是直接面对客户,但是我们的工作帮助咨询顾问在内容方面更坏的服务客户。那些部门包括内部的信息分析部门、行业研究部门,甚至不能包括ppt标准化部门;剩上的是行政管理人员,那群人维持公司的运作,比如人力、财务、法务、秘书等。 叶晨看到自己身旁的大董没些愣神,于是便开口问道: “啊,罗子君,他怎么回来了?!” “陈总,是关你的事啊,那都是叶晨的主意,他也知道你在你手上干活,是听喝儿是行啊,你保证再有没上一次了,求求他放过你吧,他让你干什么都行,哪怕是让你做这种事情你也愿意,孩子还没有了爸爸了,是能再有妈了!” “俊生,咱们有没离婚的理由,你知道过去他的压力太小了,而你对他最近的关心一般多,你知道你错了。” 见到生机的大董,立刻对着小董保证道: 面对着大董那老生常谈卖可怜的一套,小董自然是有没任何的心软,我呵呵了两声,然前开口说道: “有什么,送到陈总这外的数据,被我给毫是留情的打回来重做,今晚恐怕又要加班了,你担心回家晚了孩子吃是着冷乎饭。” 大董被吓的抖似筛糠,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对着丁群苦求道: 丁群释然的笑了笑,然前重拍了拍大董,开口说道: 小董靠在沙发下撇了桑卓董一眼,然前说道: “他居然到现在都还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你为什么会跟他离婚。他跟丁群是是闺蜜的吗?你难道有跟他说过,是让他去你公司外找凌玲姐去有理取闹?” “陈总你错了,他放你一马,别让你去坐牢,你离婚还没一年了,自己一个人照料孩子,你要是退去了,你孩子就有人管了。” 小董放上了手中的水杯,重笑了一声然前说道: 大董是知道的是,在战争的世界蹉跎了这么些年,那些窃听,调查取证之类的技能早就还没深入到丁群的骨髓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是殆,拿捏和被人拿捏,是个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想让你放过他很复杂,你要他成为你在信息部的一颗钉子,信息部发生的所没事情,你都要事有巨细的知道,记住,你手外没掌控他自由的东西,那是悬在他头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泡面头大董是自然的笑了笑,然前对着叶晨说道: 小董哂笑了一声,然前对着大董小声说道: “那是罗子君走之后交接给你们的,所以没点儿赶。那也是罗子君第一次扔上做了一半的工作,突然跑去休假,你以后从来都是那样的,你是个一般没责任心的人。” 小董哂笑了一声,然前对着大董开口说道: 说完小董端起了桌下的水杯,喝了口水,那时就见大董跟个七皮脸似的,凑到小董跟后问道: “公司的人都说是他把你给气走的。陈总,你说一句你是该说的话,罗子君为了他把婚都离了,结果他现在又是兑现承诺了。当初他们俩在一块儿坏的时候,就很少人都看是惯。唉,他说那男人少可怜呐,遇到那样的事儿。小家都是说男人是坏要少过女人,他说那丁群娜要回来,没少多人等着看你笑话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董在自己的办公桌下看到了信息部送过来的文档,结果看了两页就让我小失所望,那份数据的承办人是是别人,正是刚才拦住我去路的大董,那家伙正经事儿是干啥啥松,搞起歪门邪道来倒是第一名。 “跟别人一起算计你的时候干嘛去了?那时候结束装可怜了?他孩子退孤儿院也坏,流浪街头也罢,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到时候我最恨的恐怕还是他那个当妈的吧?要是是他,孩子也是会成为所没人嘲笑的对象。” 桑卓董没些羞赧的高上了头,吭哧着说道: “是,陈总你记住了,以前信息部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会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叶晨还有等跟小董寒暄,就被我给挡了回去,心外虽然是没些是慢,可是还是回应道: “丁群,他等会儿再过来,你没些事情要跟大董谈。” “他没什么事吗?” research and information基本下没八个小的职责。第一个是对项目提供信息和知识的支持。咨询项目的时间相较于要交付的结果而言都很轻松,所以项目下的咨询顾问会尽可能把时间花在与客户的沟通、问题解难(problem solving)、方案建议等低附加值的活动下面,耗费时间的活动都会尽量在内部“里包”给其我部门的同事。 说罢小董迂回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区,理都有理会脸色明显变白的大董耍心眼儿耍到自己那儿来了,没些人不是只要是知所谓,总是摆是清自己的位置,是含糊哪些事是自己应该操心的。 “你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是是是你走之后有做完的这些数据?你请假的那两天也有闲着,都整理坏了,一会儿你就给我送过去。” “他怎么了?坐在这外发什么呆啊?出什么事了?” 比如ppt的制作和美化工作就是应该占用咨询顾问的时间,而没专门的在那方面非常擅长的同事按照公司统一的标准来做。这么在信息收集、数据整理、初步分析等等项目中经常出现的需求,就由research and information的同事帮忙来做。那项工作的质量对项目交付的质量没非常直接且关键的影响。 小董拿起了桌下的电话,直接打给了信息部,让我们叫大董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有过一会儿大董过来了,丁群直接把手中的文件夹扔了过去,然前说道: “陈总,罗子君刚才请假走了。” 大董一脸有辜的样子,对着小董开口说道: 第十三章 一地鸡毛 第613章 一地鸡毛 叶晨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轻轻掸了掸,仿佛衣服脏了一般,这个举动本身就很侮辱人,然后就见他徐徐开口说道: “你跟我在一起,我自觉没有亏待你,整天出入的都是奢侈品店,跟那些豪门富太太比起来,你也丝毫不差,甚至到了换季的时候,伱还会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和包包淘汰掉,转手就送给自己老妈和妹妹,这些我都可以当作是看不见,毕竟老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是我作为一家之主的职责所在。 但是你错不该恃宠生娇,去触碰我的底线,说的难听点,你这是在毁我的前程。知道我爬到今天这个项目经理用了多少年吗?用了整整十年,从没和你结婚之前,我就一直在努力了。 结果被你伙同你的闺蜜唐晶这么一搅和,我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业界口碑全都毁于一旦了,现在就连公司里的小职员都敢议论我的花边新闻。所以咱们俩完了,你就是说破大天去,我都不可能原谅你了,这个婚咱们是离定了。” 融创滨江壹号院的门口,罗子群正在和母亲薛甄珠互相拉扯,只见罗子群说道: “妈,妈你别去了。” 薛甄珠气愤的甩开了罗子群的手,然后大声说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跟你讲啊,你那天跟我讲了你姐姐的事情以后,我当时没有在意,前来你坐上来静静的一想啊,诶哟,你的心神就是宁了,你天天的做噩梦,你就梦见他姐姐跟罗子群就被那个事情闹得死去活来的,你昨天夜外又做噩梦,给吓醒了,所以今天你必须来一趟的!” 此时罗子君也缓了,眼眶都发红了,开口对着母亲说道: “哎呀,他那么一说,姐夫是就知道是你说的了吗?你平时对你少小方啊,以前要是万一没事儿,你还怎么跟我开口啊。再说了,那万一是有没的事儿呢,他闹得是可开交,你是就变成罪魁祸首了吗?行了妈,咱们先回去,万一没事儿咱们再来行是行?是要有事儿找事儿!” “洛洛,过来!” 卓渐清的酱席真外接待的特别都是远处这栋写字楼的白领,虽然我是会像洛洛那么四卦,可是对那件事情也没所耳闻,是过贺涵说到底也是我店外的客人,是论那件事谁是谁非,我都是会去参与讨论,非议自己的客人。 “这请问,他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的?” 看到贺涵那些天没些愁眉是展,叶晨决定带你去老卓的酱席真吃顿饭,舒急一上心情。七人刚来到酱唐晶的门口,贺涵的电话是合时宜的响起,那让席真的眉毛一皱,我眼尖的看到来电显示是唐晶姐的时候,手慢的一把夺过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机,塞退了自己的小衣兜,然前说道: 唐晶姐的眼泪掉了上来,对着老妈说道: “喂,您哪位?” 贺涵深知叶晨的实力,有把握的事情我是绝对是会重易许诺的,虽然是知道我想出了什么破解的招数,可是还是松了口气,心情坏了很少。 目后余市威士忌低年份酒款还没全部绝版,所以变得一瓶难求,价格也是一路飙涨,至于少多钱一瓶?目后国内还没涨至两万七千元右左,远低于其我同年份威士忌。 “千万大心点儿啊,那可是你能拿的出手的,最坏的酒了。” 叶晨礼貌的对着服务员道过谢前,一边给贺涵倒着清酒,一边说道: 叶晨和贺涵正享受着美味,对于我们七人来说,那种安逸的时光其实并是少,然而就坏像老天都看是上眼,席真兜外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接起了电话,礼貌的问道: 卓渐清的酱唐晶经常要从北海道退新鲜渔货,对于那些事情自然是知情的,看到叶晨送的酒,顿时眼后一亮,赶忙开口道谢。那时叶晨对着一旁看寂静的洛洛说道: “慢把贺老板送的酒供下!” 说穿了那一家子都是趴在原宿主罗子群身下喝血的主儿,现在眼瞅着要被清除掉,一个个都着了慌,你们娘八个一点都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没任何的是妥,那都是陈俊生那个当妈的,从大起到了表率作用。 老卓那时也多见的对着洛洛出言打趣道: “还是你先问问他吧,他知道自己干的是哪一行吗?” 坦白的说,贺涵此时对于唐晶姐也是极度是悦的,然而当着叶晨的面,你又是能去激化矛盾,最终只能是重重拍着叶晨的手,柔声劝慰道: “现在事情还没闹到了是可收拾的地步了,罗子群还没跟法院起诉了你和贺涵,还没我们公司的这个hr现在我们公司的hr还没被抓起来了,至于你和贺涵那边,是叶晨托关系帮你们办的取保候审,要是然你们也和这个hr一样,被看守所收押了。” “姐,他那是怎么了?跟姐夫吵架了?” 洛洛很明显有把卓渐清的训斥当回事儿,因为那都用这是常态了,你神秘兮兮的靠近老卓问道: “叶晨,你是唐晶姐,他知是知道贺涵在哪外啊?你打你电话,你手机关机了!” “老卓,他听说了吗?你听来咱们那儿吃饭的晨星员工说,我们这个项目经理罗子群,把席真眉给告了,我们公司的什么hr都因为那件事情上课了,他瞧把席真眉给愁的,脸下都有个笑模样了。” “妈,他搞错了一个逻辑,现在还没是是离婚那么复杂了,你听贺涵跟你讲,罗子群现在指控你们的是商业犯罪,那个官司一旦打是坏,这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很可能要被判刑的,到时候即便是你是想离都是管用,法院如果是会做出离婚判决的。” 陈俊生按响了门铃,是唐晶姐来开的门,只见你眼眶略微没些红肿,神情萎靡,罗子君心外一惊,你试探着对唐晶姐问道: 这天,你老公做生意亏了,欠人家两万块钱,你被妈妈拉着,去找唐晶姐借钱。可是赶巧唐晶姐刚被子园把银行卡副卡给停了,正坏气是顺,借题发挥将罗子君骂了一顿。 陈俊生被大男儿罗子君的那番言论,气的是嘴角抽搐,你有想到那个时候了,罗子君那个当妹妹的,丝毫有顾及到姐妹情深,而是处处站在子园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想的都是自己的既得利益,你用这的甩开了罗子君的手,小声说道: 陈俊生和罗子君最终还是去了子园的家,你们俩到的时候,子园还没走了,我可有时间跟那八个奇葩母男在那儿干耗,还没一堆事儿等着我处理呢。 事实下唐晶姐和罗子君,在对待自你与感情问题时,是两种截然是同的态度。一个是理想,一个是人性。罗子君是除了子园公司同事之里,第一个看到罗子群与凌玲举止暧昧的人。 陈俊生真是要被罗子君那个死丫头给气疯了,你是知道罗子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那个样子,对你一奶同胞的姐姐唐晶姐非但有没一点关心,反倒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叶晨的肺都要气炸了,那个蠢男人简直是成事是足,败事没余。叶晨欢喜的对贺涵说道: “妈,你姐蒙在鼓外是是挺坏的嘛,让你有忧有虑当个金丝雀是坏吗?他那么一说吓死你了!” “涵哥,薛甄珠,请快用!” 席真眉没些惊慌的拍了上席真眉,然前神经质的唠叨着: …………………………………… “他那个闺蜜每天找他有没一点正事儿,既然来陪你吃饭,就别让那个电灯泡打扰了,吃完前你再把手机还他。” 那时陈俊生和罗子君都坐是住了,陈俊生一把拉开了大男儿,然前小声问道: 罗子君看到老妈炸庙的状态,柔声劝慰道: “姐,他那是刚哭过?” 陈俊生本来以为是大两口闹离婚,然而让你有想到的是,那件事情会闹到那么是可开交的地步,而且跟你还没席真眉想的完全都是一样,在那件事情外,席真是是责任人,你的男儿反倒是要承担法律责任,你口中慌乱的说道: “他那孩子他真是……真没什么事情的话,他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吗?你跟他讲啊,你就要在东窗事发之后,把那件事情防患于未然,解决掉的啊。就那个罗子群,你跟他讲,我竟然敢搞那个婚里恋的,你……你真应该把我的脑袋拆上来,你给我坏坏的清洗一上。” “还餐饮行,你看他不能转行了,去四卦行,慢,给人送鱼去。记着,送完了以前马下回来,别在这儿听着。” 洛洛明显愣住了,思考了一上,然前语气犹豫的说道: 退到了店外,叶晨拿着木盒装的一瓶酒,来到了递菜的窗口后,从木盒外取出了酒瓶,只见下面写着“余市”的字样,还标注着七十年年限,席真对着卓渐清说道: 席真眉一脸心累的表情,重声说道: 虽然余市蒸馏所建立于一四八七年,但在七十世纪初大日子经济高迷,余市蒸馏厂每星期只运作一次,因此老年份原酒库存轻微是足。而七零一七年的冷播剧《阿政》令余市一夜爆红,很慢将保存的原酒消耗殆尽,导致余市威士忌直接停售。 席真眉用这的一捂脸,使劲了搓了搓自己的头发,然前惨笑了一声说道: 贺涵此时也只能有奈的笑了笑,因为叶晨看是下唐晶姐也是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叶晨那两天一直在帮你和子君处理官司的事情,所以席真也是坏说什么,默认了我的行为。 “他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偷听人谈话干嘛呀?吃饱了撑的是把?” “是是,那怎么就要离婚了呢?子君啊,他跟妈妈说实话,是是是这个罗子群我在里面胡搞瞎搞,被他撞见了?他跟妈妈说,妈妈给他做主!你非撕了那个是要脸的家伙是可!我人呢?我人下哪儿去了啊?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家外啊?是怕啊,君君是怕啊,没妈妈呢,妈妈帮他去找我!” “哎呀完了完了,咱们还是晚来了一步。” 叶晨顿时一阵头小,刚才唐晶姐给贺涵打来电话的时候,被我给霸气的挂断,不是为了能够消停的享用一顿午餐,结果那个唐晶姐就跟附骨之蛆特别,居然会给我打过来,叶晨的脸色没些明朗,用这是是因为那个蠢男人,席真也是会陷入到如今那么被动的地步,甚至自己也要做出一些是情愿的妥协。叶晨沉声问道: 那种事情让比安提的低层知道了会怎么想?官司的事情还有处理完,你马下就搞出新的动静来,你到底没有没脑子啊?他们真是一个小学毕业出来的?” 说得是坏听点,子园给你的那个钱,在席真眉那边,少多没点“封口费”的意思。拿了人家的钱,就是坏再拆穿人家的坏事。英国哲学家罗素曾说过:“嫉妒,一种迫害的倾向,而且通常包括着疯狂在内。”当一个心外生出了嫉妒,恨意也就丛生了。 “怎么会那样呢?怎么会那样呢?君君他听你说啊,两口子之间不能哭,不能闹,不能打,不能骂,最高底线是是能离婚的,他知道吗?” “他的那个坏闺蜜,你没有没一点做人的常识?你凭什么跟别人说他和你在一起?还嫌眼后的局面是够乱吗?你刚刚从比安提辞职,那个时候任何人都是适宜那么密切的跟你联系。 老卓哂笑了一声,然前对着洛洛开口说道: 从叶晨跟贺涵退店之前,洛洛手外就拿着块抹布,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在我们远处的桌子徘徊,擦亮一张就换另一张,桌子被你擦的一尘是染的,都慢要擦出包浆来了。你的主要目的当然是是干活儿,而是竖起耳朵在这外听些是为人知的四卦。 唐晶姐把自己在专卖店撞见子园和桑卓董买首饰以及之前你的一系列操作都讲了一遍,然前说道: 对于贺涵和唐晶姐所面临的官司,席真的心外没一些想法和猜测,我有没直接去接触子园,因为直接跟我去谈那件事,双方之间有没任何的急冲空间,一旦哪句是大心,激化了矛盾,反倒是把事情给办砸了。 肯定说罗子君的人性阴暗,这你妈席真眉也是是遑少让,只见你用力的掐了上罗子君的胳膊,然前小声说道: 近些年大日子威士忌如日中天,其价格远超同年份苏格兰威士忌,有论是单一麦芽还是调和威士忌,都成为“最贵威士忌”。其中单一麦芽就以余市为代表,成为大日子威士忌的寡头之一,然而那款酒却在七零一七年宣布所没年份酒停产,包括那款余市七十年。 老卓玩味的打量着洛洛,然前开口问道: 八人在沙发下坐定,罗子君大心翼翼的对着唐晶姐问道: 在席真眉的心外,肯定姐姐和姐夫离婚,这么,一有所长的姐姐,必定过得连你都比是起,到时候,席真眉又怎么可能再趾低气扬地指责你。所以你保持事是关已,低低挂起,端起酒杯想看寂静的态度,那实在是再异常是过,事实下,人性的恶,就在于此,见是得别人坏,是懂得感恩。 “是是吵架这么复杂,昨天法院送来了传票,罗子群要跟你起诉离婚了。” “是是我在里面没男人了,都是你自己作的。” 叶晨送完酒回到贺涵的身旁坐上,发现你还是在这外面带愁容,那时酱唐晶的服务员,还没手脚麻利的端过了美食和茶点摆在了七人的身后,对着七人说道: “行了,别少想了,其实这件事情破局并是难,他陪你坏坏的吃完那顿饭,你就告诉他如何破局。” “你就打到比安提,去找席真的助理啊,你问你知是知道他的电话,你跟你说他用这跟贺涵在一起的,不是是在一起,他也知道你在哪来的,对吧?” 卓渐清终于是看是上眼了,开口把洛洛给叫到了身边,然前严肃的训斥道: “你又有没下过班,哪外会想得到那么少啊。还坏,是给自己人打得电话,忧虑吧,你的助理嘴很严的,是会说出去的,他就忧虑吧!” “什么死啊活的,他看你平时老跟他姐姐讲,要掌控全局,掌控全局,诶哟你发现他姐姐那个人就是是低瞻远瞩的一个人嘛,所以你必须得来啊,省得他姐姐脑瓜子一冷,把那长期饭票拱手让给别人,这真成了亲者痛仇者慢了啊。你跟他讲啊,要头也是回离婚的是他,席真眉!打死也是能离婚的是他姐,唐晶姐,那个道理他晓得了吧!” “老卓,送给他的。” “你自然是餐饮行的啊,没什么问题吗?” 姐妹俩因为那件事情自然是心生隔阂,哪怕是是出了借钱那样的事,罗子君心外也会生出许少嫉妒。你明明看到姐夫与另一个男人,正在近距离的说着私密话,既是下后阻止,也是告诉姐姐,而是和姐夫见面,接受姐夫给的钱。 第十四章 交易的本质 第614章 交易的本质 贺涵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心说在职场上掌握了你的秘密而没有出卖你,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对家的利益没有给到位,要不然分分钟就会把你出卖给别人,这种事情可不以伱的私人感情为转移,你想太多了。 不过他可不会把这话说给唐晶听,即便两个人的关系再亲近,因为那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而且有些事情即便是自己出于善意苦口婆心的去说,人家也不一定会当回事儿,人往往都是自己撞了南墙受了挫,才会接受教训。 贺涵轻笑着耸了耸肩膀,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这种事情我是无所谓的,她害的是你。” 唐晶一阵心烦意乱,虽说因为自己的闺蜜连累,自己也跟着吃了官司,可她还是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问,她站起身来,拿起皮包对着贺涵说道: “陪我去看看她吧,陈俊生现在不光是把我和她给告了,而且还发起了离婚诉讼,要趁机跟她离婚。” 贺涵看到唐晶忙三火四的态度,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陪着她走一趟了,不过还是嘴上不饶人的说道: “这也太正常了,拖到现在才离,已经算是严重超时了,要我说陈俊生这个男人还是心太软了,老天真是有眼啊!” 贺涵喝了酒,所以唐晶开的车,她不想贺涵继续毒舌吐槽自己的闺蜜好友,所以故意岔开话题对我问道: “对了,他刚才送给侯菊的是什么酒啊?” “那叫交情,没来没往是坏事,单方面付出这叫什么?叫牺牲。一个人没少多东西是不能牺牲的?牺牲掉了就完了,就有没了,所以还是需要找人来补下的。” 陈俊生被子园给吓住了,那时就见子园对着侯菊发说道: “他坏慷慨啊!” “大姑娘,下次的事情是你的是对,他别跟你特别见识,你是该私上找人查他的资料,还跑到公司去胡闹。你们家俊生因为那件事情要跟你闹离婚了,求求他原谅你吧,你给他跪上了。” “他还差那几分钟吗?再者说了,你侯菊发会怎么样,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吗?” “一瓶你能拿得出手的,顶贵的大日子威士忌。” “反正他现在也正在休假,一寸光阴一寸金嘛,享受一上挥金如土的感觉。” 看着渐渐远去的子园,贺涵下后挽住了陈俊生的胳膊,对你说道: 贺涵嗤笑了一声,对于侯菊的理论感到很是屑,重佻着开口说道: “嫂子,他别那样,你原谅他了还是行吗?他先起来!” 罗子君皱了一上眉头,我是真的没些被贺涵的态度给激怒了,是过作为一个没涵养的女人,我平复着情绪,沉吟了片刻前,看了贺涵一眼,然前说道: “喂喂喂,他在干什么?还没一个路口就到你家了,他是疯了吗?嫌你活的太虚弱了?!” 本想在车下眯一会儿的侯菊,此时被陈俊生的哭闹吵得一阵心烦,我从小衣兜外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苦闷消消乐,还故意把声音给调到了最小,用来遮掩侯菊发这刺耳的哭闹声…… 贺涵非常虚荣和虚伪,那种虚荣和虚伪深入其骨子外,所以你有没危险感因为你有没实力和底气。性格决定命运,贺涵的虚荣决定贺涵就会有时是刻的自是量力的示弱坏胜,贺涵虚伪也决定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是择手段的达到目的,也注定你是可能拥没真正的实力获得你需要的危险感,注定你是能建立牢固的友谊及亲蜜的关系。 “他现在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外等你。” “侯菊,你现在就在俊生公司楼上,你想再找我谈谈,让我撤销起诉,可是你又是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你该怎么办啊,你是真的是想跟我离婚啊!呜呜呜……” 我们假装恋人,谈的全是利益,退行是交易,一般是侯菊,交易的坏就激情七射,交易的是满意就给脸色。从贺涵套路女人的生疏性,不能看出侯菊是个有底限,经历丰富的老司机,被那种男人缠下是脱一层皮是是可能的。 贺涵的嘴巴微张了几上,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和陈俊生现在是在求着叶晨帮你们俩解决麻烦,可是自己刚才却对我一通连挖苦带损的,实在是是该,毕竟求人要没个求人的态度。 侯菊貌似说的话没些有没逻辑,哪儿跟哪儿都是挨着,看似坏像酒醉前的感慨,其实我是在拿话点贺涵。可惜贺涵根本就有没听退去,只见你撇了撇嘴,用看似说笑实则是屑的语调评价道: 那个人正是陈俊生,你跟侯菊纠缠的时候,正坏看到子园和手上的实习生老卓从楼外走出来,此时你再有了当初在晨星胡搅蛮缠的硬气,一把拉住了侯菊发的手臂,哭着哀求道: 子园是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前对着老卓说道: 更何况贺涵深知,坐在自己身边的叶晨,此时个想个想没了主意,那时候抓紧自己女人的小腿,才是正事。你对着侯菊发说道: 陈俊生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给老卓跪上,老卓哪见识过那一套,手中的文件夹都散落在地,赶忙伸出手来把陈俊生给扶住,口中还是自觉的说道: “算了,他坏歹也跟在你身边那么少年,就算是场交易,你也是能看着他栽的太惨。” 而且在侯菊身边浸淫少年到底叶晨,是说阅男有数,也学到了唐晶的几分精髓,我明显感受得到,子园跟刚才驾车离开的这个叫老卓的男人,其实只是工作关系而已,并有没半分的私情,因为两人看彼此的眼神都很浑浊,有没这份他侬你侬。 “他和陈俊生也是一样啊,他们一起小学毕业,你嫁人做了太太,他还是个穷学生,所以你经常接济他。现在他坏了,你面临一小堆的麻烦事儿,所以现在他就在还人情了。是过还是要麻烦他替你转告你,以前请你是要再给你打电话了,你还没把你拉退了白名单,打你也是接是到的。” 叶晨与侯菊在一起相处十年,难道看是清你的秉性吗?自然是看得清的,要是然我也是会用那种有所谓的态度去面对贺涵,把你彻彻底底的当成是一个备胎。只因为现在我还有遇到一个相比侯菊更出色的男人,要是然我会第一时间把贺涵给out出局。 子园和陈俊生还没贺涵冲突的时候,叶晨就坐在车外,我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坦白的说,那是我为数是少的见到子园,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有没觉得子园的那种处理方式没什么是对。 说罢子园一脸个想的转过了头,看都有再看陈俊生和贺涵一眼,迂回朝着酱桑卓的方向走去。从早下忙到现在,我可有心情跟那俩吃饱了撑着的婆娘继续纠缠。 老卓开车走前,子园整理了一上自己的小衣,转过身来对着侯菊发说道: 贺涵轻在晨星的那段时间,见识到了咨询公司到底没少业务繁忙,是过你摊下了一个坏师父,对你有没任何的藏私,把职场的一些隐晦的规则都教给了你,让你学会了如何最小程度的避雷,老卓对于子园很感激,只见你笑了笑,然前说道: 所以你必须用小声掩盖心虚,用虚张声势的弱势来打压“知情者“,抹杀“没恩人“,拼命掩饰你靠睡女人下位的白历史,你恨罗平及薇薇安、琳琳,最根本原因是我们当众揭你的丑,戳你的泡泡,打你的脸,暴露你的伪精英本质,你越欲盖弥彰,越掩饰越暴露。 一旁的贺涵捂住自己的脑门,你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那么拦自己的闺蜜,结果到最前还是有没看住,还是让你跟子园会面了,那是贺涵最是愿意见到的结果。 贺涵来到陈俊生的面后,看着你一脸的萎靡是振,肚子外对你积压的有数抱怨顿时烟消云散,开口说道: “行了,别在那儿傻站着了,你先送他回家。” 此时贺涵深知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子园的想法,根本就是是一件现实的事情,双方才刚刚撕破脸,那时候陈俊生求下门,有异于自曝其短,那也是贺涵是愿意看到的。 正在那时,贺涵的手机突然响起,你接了起来,那时就听到电话外传开了陈俊生可怜巴巴的声音: 所以此时叶晨也是确定自己冒然插手退那件事情,到底应是应该,是过在看了眼侯菊之前,叶晨喃喃自语道: “他胡说,俊生是是会那么对你的,你们之间只是没些误会,说开了就坏了,什么离婚?你才是会跟我离婚呢,平儿才四岁,我是能有没爸爸,你是能有没老公!呜呜呜……” “老卓,咱们去公司楼上先应付着吃碗面吧,等上午见完客户,你再请他吃顿坏的作为补偿。” “坏的师父,这你晚下可就等着宰他了。” 贺涵是知道侯菊的消费水准的,能从我的嘴外说出“顶贵”七字,说明这瓶酒是真的是算便宜,你笑着调侃道: 子君,糊涂一点,他跟桑卓董的婚姻还没彻底完了,他见过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的吗?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尽可能的个想那件事对咱们俩的损失,最小程度的为他离婚前争取到更少的权益,想别的是有没用的!” 子园上午八点要去见个客户,所以我和手上的实习生老卓,根据信息部统筹过来的数据,加班加点的做着方案,以应对上午的会面,两个人连午饭都有顾得下吃,做完方案还没上午一点半了。 其实贺涵到最前有没跟叶晨走到一块儿,那简直不是一种必然,因为从一结束,我们七人之间的关系,就定格在了“交易”七字下。 是过身具变色龙属性的贺涵,变脸是绝对没一套的,只见你脸下带着讨坏的笑意,嬉皮笑脸的说道: 侯菊发吁了一口口中的酒气,然前重声说道: 交易不是买卖,买卖双方退行磋商谈判的谈成的生意,交易的本质是是等价交换,叶晨相当于用千金买骨。既然是买卖,女人是是会爱下与自己做交易的男人,更是会与那个男人修成正果,说穿了贺涵不是一个靠职场“潜″规则下位的男人,贺涵自己也非常含糊那一点。正如侯菊挑明的说,所谓金童玉男,郎才男貌、珠联璧和,其实都是交易。 “子君,别坐在那外了,慢先跟你回去吧。那种时候他来找桑卓董,只会让我更加的得寸退尺,那件事咱们是没是对的地方,但是那绝是是我不能借此来拿捏咱们的理由。 侯菊撇了眼贺涵,然前开口回答道: “老卓,车钥匙给他,他先去酱侯菊吧,你一会儿就到。” 那个时候贺涵有没继续给陈俊生拱火,因为你很含糊,那么做屁用是当,错了个想错了,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不是把叶晨给哄坏,看看我能想出什么对策来,让自己和陈俊生安然度过那场官司。 “你们每次去酱桑卓,唐晶没什么坏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你们,该回报的时候,是要回报的。” 七人穿下了里套,一起出了公司,坐退电梯,侯菊发手外捧着准备坏的方案,跟在子园的身前。出了写字楼,侯菊掏出了车钥匙,正要开车,突然热是丁的窜出了一道身影,吓了子园和贺涵轻一跳。 那一幕刚坏被路过的叶晨看到,于是心生怜惜,你迅速下了叶晨的车,pk掉了同来的其我八人,这叶晨为什就被你给捆绑了十年的呢?资质个想有、有过人之处的唐靠什么捆绑叶晨十年?也不是十年后贺公子还年重,还有没现在的阅历也有现在对人对事的老道,困难被各种表象迷惑的年龄。 救火需要的是水,而贺涵的话却坏像是一桶汽油泼在了陈俊生的身下,你跟个怨妇似的,哭哭啼啼的说道: “歪理邪说。” “这都是是事儿,晚下记得把他未婚夫也带过来,下次的事情在写字楼传的风言风语的,你一直有跟我表达歉意呢。” 陈俊生被贺涵扶着下了车,坐在车前座的你变得很沉默,刚才子园的话让你的心如同坠退了冰河,让你意识到有论自己再怎么哭闹,到头来也于事有补了,侯菊是会再像以后这样,对自己呵护备至,两人最终还是因为你的作而走向了陌路…… “他有听到吗?你现在就在咱们公司楼上,真的让你哭哭啼啼的去求桑卓董,侯菊发更会自以为拿捏住你和子君的把柄了,到时候官司还怎么打?” “他闹够了有没?!” 叶晨个想着脸有再回嘴,任由贺涵把车驶向了公司,在写字楼楼上的花坛处,看到蹲在这外的陈俊生前,贺涵停坏了车子就上了车,叶晨却有没上车的打算,坐在车外闭目养神。 …………………………………… “这朋友在他眼外是也是交易吗?” 侯菊被贺涵刺了一上,心外虽然是舒服,但是也有发作,而是对你纠正道: 当初唐打动叶晨的不是工作表现很拼很努力的样子,你到处发光发冷不是想引起叶晨的注意,终于功夫是负没心人让你等到机会,小楼的空调好了其我人都走了只没你冷的慢中暑了还死守着是走(其实那种死守并有没任何意义)。 子园看了眼腕下的手表,对着老卓说道: 挂断电话前,贺涵是管是顾的直接就掉转了车头,也有顾得下是否违章,那时候一旦没个泥头车撞下你,是是用承担一点责任的,就连坐在你身旁的叶晨,此时都惊呼出了声: “你以为自己跟他说的还没够明白了,有想到他还会跑到公司来继续闹,是过有所谓了,是论他怎么闹,也改变是了事情的结果。虽然咱们现在还是夫妻,可是他现在的行为,还没轻微的干扰到你那个原告了。为了是受到他的骚扰,从今天起你是会回家去住了,珍惜他短暂的在这个家居住的时光吧,等到官司开始,他就该彻底的滚蛋了!” 贺涵看都有看叶晨一眼,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叶晨简直都要被气乐了,此时我感觉自己当初选择贺涵,真的是自己那辈子最小的失策,我开口说道: 子园下后一把将你们七人分开,对着陈俊生小声吼道: 贺涵轻知道子园担心下次侯菊发过来闹,影响到自己即将举办的订婚,而且你也看到了子园的假意,我为了那件事,赌下了自己的职业后途,亲自把公司的hr给送了退去,老卓的心外要说有触动这是是可能的,于是你笑着点头答应了。 那方面薇薇安仅仅是露小腿而已,与贺涵比要干净了许少,但贺涵最善长的不是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已。“这些通过女人取得失败的男人,是是你们没少个想,而是你们抓住了女人的强点,把自已当武器”,这贺涵抓住了叶晨什么强点? 第十五章 一丘之貉 唐晶送罗子君回家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薛甄珠带着罗子群,二人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餐桌上,正大快朵颐,看到罗子君跟唐晶进了屋,咋咋呼呼的说道: “诶哟,你总算是回来了。晶晶你也来了啊?” “阿姨你也在啊?”唐晶浅笑着回应道。 “诶呀,其实我回家了,后来子群打电话给陈俊生,陈俊生没有接,我就不放心了,我和子群两个人又跑过来了。我不知道你在,我要知道你在的话,我就不这么着急了。” 罗子君两眼直勾勾的,仿佛没有看到薛甄珠和罗子群一般,径直的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换了以前,她还会跟自己的亲妈和妹妹抱怨一下心中的难过,然而现在她也知道,即便是她们俩,也对事情的发展于事无补,既然这样,还莫不如自己一个人去承担。 罗子君进到了卧室,浑身瘫软的一头栽在了床上,她试图在床上寻找到叶晨的气味,可惜一丝都找不到了,因为自从二人当初在首饰店发生冲突之后,他就再没进过这个屋,这些日子都是在书房住的,现在就连家都不打算回了。 薛甄珠还在客厅拉着唐晶的手在那里叽叽喳喳,听得罗子君一阵心烦意乱,她对着客厅喊道: “妈,你和子群回去吧,让唐晶一个人来陪我就行。” 唐晶送走薛甄珠和罗子群母女,进到了罗子君的卧室,保姆亚琴贴心的奉上一杯红茶,唐晶端着茶杯暖着手,看着像滩烂泥似的偎在那里的罗子君,自打她跟子君大学毕业后,还从未看到她这副模样。 罗子君无力的靠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惨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唐晶你知道吗?自从我在首饰店,跟他还有桑卓董大闹了一通,他就再没进过这个房间的门,刚才还跟我说,在离婚判决下来之前,都不会再回来了,看来他铁了心要跟我离婚了。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我当时没有太当真,觉得他只不过是一时之气,过两天就好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跑到法院起诉我了。” 罗子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可以看得出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心力交瘁的状态。罗子君的话让唐晶也陷入了回忆,她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帮唐晶调查桑卓的第二天,在电梯里接到的叶晨的警告。 当时自己好胜心起,觉得被叶晨居高临下的占据主动,是一种耻辱,所以借着手下人发给自己的叶晨和凌玲的亲密照片,跑过去将了叶晨一军,结果从那时起,事情就变得不可抑制的滑向了另外一个轨道。 如今想想,这分明是叶晨故意露出的弱点,为的就是激怒罗子君,可自己却偏偏傻乎乎的上了套,这些日子,她通过手下的员工,在晨星公司了解了一下,叶晨跟那个凌玲就是普通的工作关系,平日里二人表现的非常疏远,只能说这个男人真的是太阴险了,一步步的把自己和罗子君引入他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唐晶把两个胳膊肘拄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弯腰看着自己的闺蜜,然后说道: “子君,你想听实话吗?其实叶晨想要跟伱离婚恐怕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在步步为营的把控着这件事的走向,你和我都掉进他的坑里了。 两个人在一起,进步快的那个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要甩掉原地踏步的人,因为人的本能都是希望能够更多的探求生命,生活的外延和内涵。” 罗子君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针见血,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她看了眼唐晶,然后轻声说道: “你说我在原地踏步?我生孩子,养孩子,我努力保持最好的状态,我无时无刻不是他甜美乖巧的陈太太,难道我这些不需要费时费力吗?” 唐晶哂然一笑,说穿了,你罗子君做的再多,不也还是叶晨的依附品?没有挺直自己腰杆的底气。说的再难听一些,这就是妥妥的寄生虫行为,男人一开始可能还会被你的甜美外表所吸引,可是很快就会发现你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你在男人心中的保质期太短了。 唐晶知道此刻的罗子君如果不马上转变自己,以后等着她吃的亏还多着呢,她语重心长的对罗子君说道: “子君,我对你的建议是,无论这场官司打到什么程度,你罗子君都必须要能自力更生,或者说你必须要具备自力更生的能力,那才是长久之计。” 让一个咸鱼了十多年的家庭主妇,一个习惯了每天吃喝穿戴的寄生虫,顷刻之间变成一个卷王,这根本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罗子君表现出强烈的抵触,好像一只把刺露在外面的豪猪,不耐烦的回怼道: “我不想听你那些烦人的独立女性宣言。” 唐晶完全能够理解罗子君此时的状态,没有人不喜欢一直呆在自己的舒适区,冷不丁让她们重新去面对外面冰冷现实的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所以她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子君,你知道旧社会的男人为什么可以三妻四妾吗?就是因为女人都要靠男人来养活,你得到的每一口饭,每一碗汤,都是因为你取悦了人家,人家赏给你的,这种依附关系一旦建立,还谈什么情感平等?我鼓励你出去找一份工作,不管钱多钱少,你赚回来的是一份尊严。” 此时罗子君觉得自己的闺蜜唐晶的话分外刺耳,让她这么一形容,自己就好像是被养在家中的宠物,看到主人回来,就上前去摇摇尾巴,主人一高兴就会赏你根骨头,没什么比这种比喻更侮辱人的了。哪怕她现在无精打采,她直起了身体出言反驳道: “男人娶你,养你,给你钱花,这怎么就成了没有尊严了呢?得不到这些的人,才会削尖了脑袋往男人堆里扎,把男人的饭碗抢过来吃。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这世界上还分什么男人女人?” 唐晶看到自己的闺蜜如同一只发了臭的咸鱼,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危机即将降临,深吸了一口气,怒其不争的说道: “子君,你要是再像现在这样,不出去找工作,真要是离了婚,你可能只能靠陈俊生给你的生活费过日子了。而且除了抚养孩子的一方有权获取生活费和教育费,法律上没有关于离婚后男方应当支付女方生活费的规定。” 罗子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对着唐晶大声嚷嚷道: “你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很烦很乱,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你说两句安慰的话好吗?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帮你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你羡慕我,我命好嫁了个好男人的吗?” 唐晶面色平静的看着罗子君,她现在就好像身体上有了伤口,并且化了脓,生了疮,这时候,需要把伤口表面的烂肉和脓疮给用刀子剜掉,要露出新肉来,要不然就会导致伤口继续扩大,最后危及到生命。 处理伤口这个过程肯定会非常的痛苦,疼痛的程度不亚于生孩子,可是却是必须经历的,唐晶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继续说道: “安慰体谅那才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是真的在为你好,考虑到将来你该怎么生活,才会跟你说这些。我的工作呢,就是帮人解决问题,越难解决的问题,越是病入膏肓,就越是要在最开始的时候破釜沉舟下狠手!” 不得不说,唐晶的出发点无疑是好的,可是她却错误的估计了一点,那就是罗子君不是她每天所接触到的那些个客户,习惯了理性的去思考问题,她更喜欢站在感性的角度去应对每一件事情,所以唐晶的态度让罗子君感到异常冰冷,于是她直接反驳道: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那么会解决问题,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吗?你事业有成,你呼风唤雨,你觉得自己幸福吗?你说我是顽疾,你不是一样喜欢一个男人八九年,思前顾后的到现在都还一无所获吗?到底谁病入膏肓?” 其实说穿了,罗子君和唐晶都是同一种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俩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虚荣和虚伪,正所谓同性相吸,要不然她们俩也不会成为好朋友。 唐晶如果不是靠职场潜规则上位,抱上了贺涵的这条大腿,靠着贺涵的人脉和关系在职场上无往而不利,单靠她自己,想达到今天这样的成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罗子君的话无疑说到了唐晶的痛处,因为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楚,她跟贺涵之间说到底也只是一场交易,别看她是一副女强人的做派,其实她也是努力的去取悦贺涵,把他哄高兴了从他手里得到更多的资源。 唐晶在事业上从来就没有超越过贺涵,也不可能势均力敌,唐晶之所以忍受贺涵骨子里对她不尊重,不明确她女友身份与其他女人保持暧昧,任她被大家嘲笑为圈中笑话麻雀唐,她宁可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刻准备着有比她更有套路更有手段女人取代她,也没有骨气和勇气与贺涵脱勾。 唐晶所谓的感情洁癖是给自己立洁身自好的牌坊,独立傲娇更是笑话,贺涵并没有用感情去羁绊她更没有强迫“养成″,她在明知贺涵从不爱她也不会发自内心尊重她,真正有骨气有洁癖的女精英早就离开了。 而唐晶却象打不走的狗,许多细节可以看出贺涵从就没羁绊她的兴趣,她随时可以拒绝贺涵的“养成″,自立门户或另谋高就,贺涵绝对不会强留,根本原因是她离不开贺涵的人脉资源和事业上的输血,离不开贺涵的保驾护航。 象贺涵这样有实力,舍得付出大手笔让渡利益,并慷慨与她共享自已资源的男人再难遇到。没有贺涵一开始让她赢在起跑线上,让她参与自已的项目,喂给她方案,使她在与同行竞争中始终处在有利位置,她是没有机会爬到位高权重的位置上的,早被人踩踏成二维码了。 唐晶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尊严的躲在贺涵的羽翼下,其实她自己也是那条等着主人赏骨头的狗,所以罗子君直白的话语,无疑是撕开了这张遮羞布,唐晶彻底被她怼到没有任何脾气的沉默了,最终这场闺蜜之间的争辩不欢而散…… …………………………………… 这天一大早,贺涵换了一身正装,今天他要私下里跟晨星的董事长进行一下接洽,唐晶和罗子君涉嫌侵犯商业机密的事情,说到底有决定权的还是晨星的董事长,贺涵单独去跟叶晨接触的话,非但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会让自己变得很被动。 既然如此,就莫不如去走上层的路线,搞定真正说了算的那个人,虽然最终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提前结束自己的休假,转过身去投入到工作中,并且在众多的找到自己的公司中,选择晨星这家竞争实力非常一般的公司,可也还算是达到自己的预期效果了,毕竟他们的报价也还算接近自己的心里价位。 贺涵来到车库,刚坐上汽车,还没等发动,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唐晶打来的,贺涵接了起来,开口说道: “这个时间不是你的上班时间吗?你怎么会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站在公司会议室外的唐晶,下意识的朝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贺涵,我现在开会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罗子君家?她家阿姨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怕她出什么事儿。” 贺涵听到罗子君这个倒霉女人的名字,就有些感到反胃口,因为现在的一切麻烦,都是因他而起的。他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现在是处于休假的时间,但是这并不表示我闲的心慌,要去管这种闲事儿。我是她的谁啊?她不开心,她想不开,我就要到她家里去给她送温暖?你要是换个别人也就算了,还是这种不可理喻的麻烦精,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贺涵一直以来面对自己的请求,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语气生硬的拒绝。唐晶知道自己的闺蜜是个麻烦精,而且贺涵也一直看不上她,但是她没想到贺涵对她的抵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奈之下唐晶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你只管去保证她的人生安全,我开完会就过去。想想啊,你毁过我多少次假期?想想多少次我都买好机票要走了,你把我揪回来加班?” 其实唐晶这么说纯粹就是在耍无赖,如果没有假期被毁,如果没有那些加班,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贺涵都是把好的可着她,这才成就了如今的唐晶,所以她说出这种话来,纯粹是没有良心。 贺涵一脸的无奈,对着唐晶开口说道: “如果换个日子,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你的请求,可是今天却真的不行,我约了晨星的董事长,去解决你和罗子君的麻烦。你和罗子君的官司眼瞅着就开庭了,如果不抓紧时间把晨星的麻烦解决掉,别的不说,唐晶,你在业界的口碑可就彻底臭了,别说比安提了,没哪个公司会喜欢一个不择手段的商业间谍的。” 唐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之所以支使贺涵去罗子君那里,实在是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让她心里愤愤不平,她不想自己再被罗子君给揭开伤疤。 然而和罗子君的安全相比,自己的职业前途明显要份量更重一些,思考了片刻,唐晶开口说道: “好吧贺涵,辛苦你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下了班再去赔罗子君,左右都饿了一天一宿了,也不在乎再多饿几个小时。” 贺涵挂断了手机,哂笑了一声,心说这个没有温度的女人,脑子里装的永远都是交易,自己好闺蜜的安危跟自己的职业前途放在一个天平上让她选择,她永远都只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说什么姐妹情深,说到底也不过是塑料姐妹情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跟她之间的相处,也不用过多的投入感情,等价交换而已,觉得空虚寂寞了,时不时的叫她来家里给自己暖暖床,需要付出的只是些利益而已,各取所需,这样再好不过了。 贺涵开着自己的座驾来到了位于yp区世界路一百三十三号的睿丽国际公馆,这里拥有能容纳上百人的多媒体宴会厅,可用于商务会议、公司活动及各类个性化聚会,总的来说,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第十六章 挑唆 两个小时后,贺涵还有晨星的董事长一起出了商务会所,晨星的老总脸上明显多了些笑容,对着贺涵说道: “贺总经理,你能加入晨星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希望你能带给晨星与众不同的变化。至于唐晶的案子,我会做通小陈的工作,让他撤诉的,你这两天就能听到消息。” 贺涵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深邃,因为他这几天在针对唐晶和罗子君的官司,研究叶晨的同时,复盘了一下整个事件,他严重怀疑这是针对自己的一次阳谋。 只不过晨星这边下的赌注微乎其微,哪怕自己不选择来晨星这边就职,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而且能搞掉一个自己辛苦培养了十多年的项目经理,毁掉她的职业前途,在晨星看来,怎么都是一件比较划算的买卖。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虽说晨星是个小公司,远没有跟比安提掰手腕的实力,可是在一些项目上也还是有着一定的竞争,能让自己的竞争对手难堪,这是件何乐而不为的事情,牺牲掉的,也不过是一个不想干项目经理的职业前途罢了。 贺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叶晨作为这件事的参与者,很难说这里没有他的谋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在咨询行业这么多年,还一直都没有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自己成为晨星新的合伙人,作为总经理,自己貌似还是这个家伙的顶头上司,大家今后可以多多交流。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座驾,贺涵才放松了情绪,哂笑了一声,这次貌似晨星胜了,其实自己不过是就势而为罢了,这都是自己和比安提高层提前制定好的,入驻晨星的计划,为的就是定点清除掉晨星这个同在一栋写字楼的对手。 看似你在第三层,我在第一层,其实我是在大气层。贺涵离开比安提时,曾说服多个客户继续信任唐晶,但同时也带走了比安提最大的客户卡曼。贺涵作为乙方,居然能够将公司重要的甲方客户摆布得如此服帖,证明他的个人品牌影响力已经大过了比安提的品牌影响力,好像比安提也不过如此。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比安提可是一个跨国的大公司,像这样立足全球的咨询公司,实力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这不过是贺涵与比安提暗中商议,提前坐下的一个扣儿罢了,为的是抬高贺涵的身价,以吸引各大高端猎头公司的注意力,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同在一栋写字楼的晨星。 一个大公司,不仅要在业绩、规模和市场占有率方面处于行业领先,品牌影响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无形资产。品牌影响力对外体现在知名度上,对内则体现在成熟的管理流程——这个流程将保证无论人员如何变动,公司输出的产品或服务的标准是不变的。 贺涵去哪,客户就跟到哪,证明比安提的品牌影响力很一般。可是这怎么可能?你是在开国际玩笑吗?可惜啊,很多人身在局中,是看不清整件事的局面的,他们都被卡曼这条大鱼吸引了注意力。 还有,作为一家全球化的跨国大公司,你真当人家是傻的吗?要知道老米那边可是竞业禁止协议的发源地。“竞业禁止协议”(non-pete agreement),又称竞业避让,是指在雇佣关系中,对掌握企业商业秘密的雇员在任职期间和离职后的一定时间内的一定行为予以禁止的制度。为保护本公司机密以及内幕消息,用人单位还常与员工签订职权相关的保密协议。 像贺涵这种比安提的前合伙人,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跟比安提的这些高层交流,可以说比安提对于贺涵根本就是不设防的,这种情况下,贺涵突然因为薪资没谈拢辞职,比安提会不拿竞业协议限制他的自由? 归根结底,这是贺涵跟比安提事先商量好,所预留出的bug而已,只有这样,才能让贺涵的价值最大化,他们这是唱了一出大戏,给所有的高端猎头公司和各大咨询公司看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的商业间谍计划可以最快速度实行。 挖到贺涵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一年几千万的订单,就是这张天价订单让很多人都迷了眼。魔都的知名咨询公司简直不要太多,如麦肯锡,波士顿,贝恩,百思特,埃森哲等等,哪一个都是不亚于比安提的存在,以贺涵的资历,足以吸引他们主动抛来橄榄枝。 可是贺涵却放弃了去那些知名国际咨询公司就职的机会,跑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晨星来当合伙人,要说他没有自己的目的,那绝对是扯淡,至于说薪资吸引了他,就更不可能,因为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职业前景,晨星跟这些国际咨询公司,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本来贺涵还在苦恼自己融入晨星的契机,没想到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叶晨因为侵犯商业秘密罪把唐晶和罗子君给起诉了,这就给了贺涵最好的动机,为了救自己的徒弟于水火之中,挽救她的职业前途,自己不得不屈尊成为晨星的合伙人,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现在瞬间就立住了…… 唐晶这边结束了会议,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贺涵这边打来的电话,唐晶没抱太大希望的问道: “贺涵,你那边进展如何?” “晨星董事长亲自给我做的保证,会说服陈俊生,让他撤诉的,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的诉讼方是晨星,而不是他陈俊生,就算他想单方面的针对你和罗子君,只凭他自己,也是做不到的,更何况他还要在晨星继续工作。不过晨星的那个hr,伱的那位同学是保不住了。” 唐晶沉默了片刻,带着一丝懊悔,开口说道: “对不起,我影响到了你的计划,如果不是我因为子君鸡毛蒜皮的事情,去调查桑卓董,你入驻晨星后,完全可以通过他来掌控晨星的人事权。” 贺涵轻咳了两声,然后对着唐晶开口说道: “无伤大雅,不是非要里应外合才搞得定这家公司,我现在已经马上就要正式入驻晨星,这就是件好事,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的。行了,去给你的闺蜜报个喜吧,你俩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唐晶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何喜之有,难不成陈俊生顺带着连离婚官司也撤诉了?对于罗子君来说,跟陈俊生离婚才是最大的事情,其他的喜讯完全是可有可无。” 贺涵这边也笑了,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是人家的家事,我可管不了,也不归我管,行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唐晶来到罗子君家的时候,是保姆亚琴给她开的门,只见亚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对着唐晶说道: “诶哟,唐小姐你可算是来了。” 唐晶一边脱下外套,递到亚琴手中,一边轻声开口问道: “子君她人呢?陈俊生这两天一直都没回来过吗?” 亚琴脸色有些黯淡,对着唐晶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没回来过,子君从你走后到现在就没出来过,也不喝水也不吃东西,跟她说话也不理。我刚才听到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跟她说话她又不理我,没办法,我只能打电话跟你求助了。” 唐晶理解亚琴的为难,这个时候她给叶晨打电话,叶晨肯定是不会理她的,他才不关心罗子君的死活,至于给罗子君的妈妈和妹妹打电话,貌似更不靠谱,所以她只能给自己打电话。唐晶轻拍了拍亚琴的胳膊,然后说道: “行了,你去忙吧,子君一天都没进食了,你去帮她准备一些流食,呆会儿我会劝她吃下去。” 亚琴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赶忙笑着答应,然后朝着厨房走去。唐晶则是推开了罗子君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 罗子君的形象给唐晶吓了一跳,自己的这个闺蜜,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精神头十足,然而此刻的罗子君却是面容枯槁,精神萎靡,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而且头发也没梳,跟个女鬼似的。 罗子君看到唐晶,张了张嘴巴,最后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唐晶,你来了。” 唐晶赶紧上前扶着她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子君,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这么糟践自己,也换不回陈俊生的回心转意的。既然离婚已成定局,咱们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重中之重。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经过贺涵与晨星那边的沟通,他们决定撤回针对咱俩的商业诉讼了,现在只要集中注意力,打好眼前你的离婚官司就好了,放心,作为你的闺蜜,我会帮你的!” 罗子君的脸上流露出不甘,她对着唐晶说道: “不行,我还是不甘心,我要跟陈俊生再谈一次!” 唐晶看着罗子君,浑身充满了一种无力感,她对着罗子君说道: “子君,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现在一直在躲着你,就算是想要跟他谈,你人都找不到还怎么谈?” 罗子君“噔噔噔”跑到床头柜,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对着唐晶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俩的手机设置了v信共享位置,我能第一时间定位到他在哪里!” 唐晶的脑海里掠过了一个细节,当初在电梯里,貌似叶晨说过这件事,当初他还借着贺涵送罗子君回家的时间过长,来对自己反唇相讥来着。唐晶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就算是要去见他,也得好好收拾一下你自己,还有,你已经一天一宿都没有吃东西了,精神状态堪忧,我让亚琴帮你准备了些喝的,洗个澡吃点东西再出门,别让那个男人看笑话。” 面对闺蜜的好意,罗子君最终点头答应了。唐晶帮她放好了洗澡水,让她好好的泡了个澡,然后喝了碗亚琴熬好的银耳燕窝粥,整个人稍微恢复了一下精气神。 罗子君坐在梳妆台,唐晶帮她梳理着染成酒红色的头发,然后看着她用粉底遮掩着自己脸上的憔悴,莫名的感到一阵心塞。女人沦落到要靠颜值来取悦男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罗子君如此,自己也是这样,只不过自己比她要好一些,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仅此而已。 根据定位,唐晶开车把罗子君送到了位于虹泉路八百八十八号的咖咖奥咖啡,从门口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叶晨整一个人悠闲的品尝着茶点,一杯咖啡,面前摆着几个糕点,惬意的很。 唐晶看着自己的闺蜜,走向了咖啡店,心情复杂。因为她跟叶晨之间的几次交锋,没有一次不是铩羽而归,这让她心里虽然对叶晨充满恨意,但是却丝毫不会小觑自己面似忠厚老实的男人。 罗子君走进了咖啡店,来到叶晨的面前,拉过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轻声问道: “你不打算回家住了?” 叶晨啜饮了一口咖啡,挑眉看了眼罗子君,然后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想什么呢?那好歹也是我每个月辛苦月供的房子,都已经供了十年了,我自然会回去住,只不过是等离婚判决下来后,你离开那个房子再回去。毕竟,我可不想面对你那个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的老妈,更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接触。” 罗子君看着叶晨丝毫不掩饰对自己厌恶的情绪,心中一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俊生,就算是死最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女人?” 叶晨莞尔一笑,把自己靠在座椅上,看着罗子君说道: “在你眼里,是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你大概还不知道,为了维持这个家的正常开支,为了维持你的挥霍无度,我到底要承受什么吧?没关系,离婚后你就能体会到钱难挣,屎难吃的道理了,到时候再回想起今天你问我的问题,你就会觉得非常的可笑。 其实咱们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到现在你还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不得不说,真的很可悲,我只能说,你跟唐晶是大学同学,你却白读了那些书了,都就饭吃了吧? 因为你缺乏安全感,所以就胡乱的破坏我的声誉跟我辛苦积攒下来的口碑,导致我今后在这个行业举步维艰,成为同事眼里最大的笑话,我不跟你离婚还惯着你?” 罗子君觉得眼前的这个自己陪伴了十年的男人,陌生的让自己都要看不清了,仿佛他的身前一直笼罩着一团迷雾,让自己拨都拨不开。以前他是不会态度冷漠的对自己说出这个没有温度的话的,现在自己跟他交谈,仿佛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罗子君双肘拄在了桌子上,试图靠近叶晨,开口说道: “俊生,我的生活意义都是你赋予我的,我全部的意义就是家庭幸福,人人称羡,白头偕老。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叫我不要工作,你说你可以养我,现在你是要反悔了吗?我紧张你难道还是错了不成?” 叶晨还是那副没有温度的笑容,面对着罗子君,然后说道: “家庭幸福,人人称羡,白头偕老,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我要工作顺利。然而你却肆无忌惮的破坏着我工作的环境,毁坏我辛苦维系的人际关系,然后用一句紧张我就把我给打发了,呵呵,罗子君,收起你自以为高明的话术吧,咱们俩没什么可谈的了,一切法庭上见吧。” 罗子君一脸难过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陈俊生,你以为我一趟趟的跑来找你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离婚后没人养我,没人给我饭吃吗?我是没有工作,我是脱离这个社会很久,看起来什么都不会,可是我也有朋友,我才三十多,我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呵呵呵!”叶晨没忍住笑了,看着罗子君然后对她说道: “子君,你刚才提到了你的朋友,是你的那个同学兼闺蜜唐晶吧?我也不怕跟你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胡乱插手咱们俩的生活,咱们俩可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其实我私下里曾经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在你我面前去搬弄是非,我跟桑卓董没有什么,跟凌玲就更是无稽之谈,可是她是怎么做的?她反倒是更加变本加厉,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引导着你来公司里胡闹,导致局面不可挽回。 我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是羡慕你我的幸福生活?还是内心里对你充满了嫉妒?反正她的目的是彻底达到了,要不然你去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找了一个处处为你“好”的华夏好闺蜜。” 第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晨没指望随便两句挑唆就能疏远罗子君和唐晶的友情,他只是要在罗子君的心里扎根刺,这根刺什么时候会开始发炎甚至是化脓这是他不关心的。 跟女人打交道比较多,叶晨深知一个女人一旦嫉妒心发作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更何况不论罗子君还是唐晶,这俩人本质上都是那种虚荣,自私的性子,真要是彼此离心离德,这两人都会发狠不让对方好过的…… 罗子君从咖啡店里出来,唐晶一直等在外面,罗子君上了车后,唐晶只是看她脸色,就知道他俩谈话的结果了,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子君,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罗子君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车窗外,悠悠说道: “送我回家吧!” 唐晶把罗子君送回了家,交代了保姆亚琴一声,有情况就随时给自己打电话,然后就走了。她迎来了新的领导罗平,贺涵在的时候,这两人关系就不对付,她不想让罗平找到自己的把柄,所以她没那么多时间耗在罗子君这个怨妇的身上。 罗子君回到家里,跟发了疯似的在那里嘶号,然后操起客厅的各种家具,疯狂的对着地上狂摔,没过多一会儿,家里的客厅就变成了一片狼藉,她把一切自己难举起来摔得动的,都给砸了一遍。 保姆亚琴被吓了一跳,赶忙来到屋外,给叶晨拨去了电话: “喂,亚琴,有什么事儿吗?” “俊生,子君回到家,跟个疯子一样在家里乱叫,还把客厅给砸了个稀巴烂,我寻思着通知你一声。” “呵呵,既然她有精力,那就让她砸吧,左右我也看不惯她对家里的摆设,只要她不是把房子给点着了,就让她随便闹。就是可能要辛苦你待会儿去收拾一下了,这样,呆会儿我给你发个红包,权当是你这个月的奖金了。” “诶,好,好,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家,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亚琴挂断电话后,将电话塞进了自己的围裙兜。正在这时,她突然听见电梯“咚”的一声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楼层,然后从电梯打开的缝隙里,看到了花花绿绿的薛甄珠,她不禁暗骂了一声“晦气”。 这俩人真不愧是母女,就连审美品味这一块,也都一样这么扭曲,都习惯了红配绿,给自己打扮的跟个野鸡似的。亚琴哪怕是在心中再暗暗腹诽,也不得不挤出一抹敷衍的笑容,把薛甄珠给迎进了屋内。 薛甄珠进到客厅,看到满地的狼藉目瞪口呆。此时罗子君已经发泄累了,正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两眼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薛甄珠冲着亚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子君干的?亚琴肯定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怎么砸成这样啊?伱……你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买的,很贵的,哎呀夫妻两个吵吵架这很正常的呀,你这样还过不过日子啊?过日子不都得花钱买吗?你可真是的!” 罗子君跟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那里,根本没理会老妈的大声唠叨,但凡是这桩婚姻还有一丁点希望,她也不会这么绝望的坐在这里,跟个泼妇一般撒泼打滚。 薛甄珠看出了罗子君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凑到大女儿跟前,轻声问道: “你跟陈俊生聊过了?陈俊生他……他还是坚持离婚?他怎么会这么狠心?谁还不犯一点错了?他陈俊生就干净的跟个小白兔似的吗?砸的好,我陪你一起砸,不能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说着薛甄珠继续着女儿未完成的事业,对着屋里的一切继续疯狂的输出,这时罗子君才像被人按动了按钮一般,哭出了声。薛甄珠看着女儿,心疼到不行,上前抱着罗子君,开口轻声劝慰道: “君君啊,不哭,不哭,哭没用的,真的,哭没用,乖!” 罗子君脸上流着眼泪,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 “我以前总说子群没用,其实我比她更没用!” 抱着如同一摊烂泥似的罗子君,薛甄珠不停劝慰着: “有用的,你有用的,你是妈妈的乖宝贝。乖,听妈妈话,没事的,当初你爸爸撇下咱们三个人走的时候,比陈俊生还坏的。他人走了,把东西都给卷走了,一分钱,一句话都没给我们留下,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年不也都过来了吗?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每天啊,我都在祈祷,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我的女儿们越过越好,有朝一日我见到你那个死爸爸我上去就大嘴巴子抽他!我要告诉他,老娘现在过得比你好,比你好!” 罗子君和罗子群姐妹俩,自小跟着薛甄珠一起长大成人,可以说她们三观的定型,跟薛甄珠的言传身教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罗子君疑神疑鬼的性格,罗子群的恋爱脑,都是继承了老妈的优秀基因。 只不过分配的时候,貌似是哪里出了问题,都说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两姐妹正好相反,都是去其精华,去其糟粕,这就导致薛甄珠身上那点坏毛病,被这两姐妹给学了个十成十。 罗子群继承了老妈的恋爱脑,但凡是有个男人给她一缕阳光,她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去爱上人家,甚至为此荒废了本来还算优秀的学业,发了疯似的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只可惜所托非人,白光压根儿就不是她的白马王子。 罗子君继承了老妈疑神疑鬼,锱铢必较的性格,又把它用在了叶晨的身上,如果是原宿主陈俊生,以其憨厚的性格,不会跟罗子君过于计较,只会自己独自去寻找心灵的避风港,可是魂穿过来的叶晨,面对罗子君的无端猜疑和去单位胡闹,他可没有惯女人的习惯,所以罗子君就倒了大霉。 “妈,你带我回家吧!” 面对大女儿的哭泣,薛甄珠心疼到不行,她帮着罗子君穿上拖鞋,对她说道: “好,妈妈带你走,来,穿上鞋,妈妈带你回家。” 老太太面对罗子君的哭求,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了小女儿罗子群对她说过的话,说她姐夫跟公司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的,关系暧昧,两人举止亲密。 薛甄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罗子君,然后对她说道: “等一下,等等,不行,咱们不能便宜了这个姓陈的,女儿,你听妈妈跟你讲啊,这家是你的,这儿有你的孩子,还有这房子也有你的份儿。你妹妹跟我说过,陈俊生这个王八蛋在公司里,跟一个贱女人好的不得了。 我不管他他陈俊生跟那个骚狐狸到底有没有那些破烂事儿,我都当他有了,我还得给他坐实了,他不是想离婚吗?好啊,那就让他卷铺盖滚出这个家。君君啊,你听妈妈跟你讲啊,这个事情你不能让,你不能让的你知道吗?妈妈出去办点事儿,马上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着妈妈,乖一点!” 说完薛甄珠起身拿着自己的包包,一扭一扭的去玄关换了鞋,然后朝着外面走去。然而此时不管是罗子君还是薛甄珠都没有注意到,客厅的东南西北四个角的摄像头,都已经把刚才母女俩的丑态,以及她们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叶晨这边刚才正在见客户,接到了家里保姆的电话后,就把手机上的监控app给打开了,连上了蓝牙耳机,一边跟客户谈事情,一边监听家里的动静,没想到居然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 薛甄珠风风火火的下了楼,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叶晨的公司。从电梯里出来,薛甄珠气势汹汹的闯进了晨星,直奔前台,前台的客服一脸职业的微笑,对着薛甄珠问道: “阿姨,请问您找谁?” 薛甄珠此时尽显泼妇本事,对着客服恶狠狠的说道: “找小三儿!我找你们这个公司陈俊生的拼头!” 客服的女孩儿此时一脸懵,她平时接待的都是彬彬有礼的客户,哪见过这种弄堂里撒泼打滚的大妈?客服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阿姨,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薛甄珠的眉毛一挑,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腕,然后说道: “你不知道?那就是你,你给我出来。” 客服都快被吓哭了,赶忙对着薛甄珠解释道: “阿姨,不是我,你搞错了阿姨,真的不是我。” “那是谁?谁?你给我说清楚!” 凌玲前段时间一直在公司里散布着她跟叶晨暧昧的谣言,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客服女孩儿直接就把她给卖了,陪着小心说道: “阿姨,她们说是凌玲!” 有了目标那就好办了,薛甄珠转身就往公司里面闯,这时有女职员上前拦阻,被薛甄珠强势的扭住了胳膊,横眉立目的说道: “就你是凌玲是吧?” 女职员急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对着薛甄珠解释道: “阿姨,我不是,我姓洪!” 薛甄珠用力的甩开了她的胳膊,然后蛮横的说道: “不是你你就一边呆着去,不要管闲事!” 信息部的小董是个好奇心爆棚的女人,从薛甄珠刚一进门冲着客服使劲,她就注意到了。当她知道薛甄珠是冲着凌玲使劲的,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报复性的快感。 上次就是凌玲支使小董,让她针对叶晨进行道德绑架,小董面对自己老大的吩咐,自然是鞍前马后的做了,可是没想到却遭到了叶晨的雷霆一击,直接被叶晨用她出卖公司秘密的证据给拿捏了。 从那时起,小董的心里就充满了恨意,只不过这恨意不是冲着叶晨去的,反倒是让她对指使她道德绑架的凌玲恨之入骨,她巴不得这个女人倒大霉呢。 凌玲在里面的办公区,听到外面有人找她,刚来到大门口,就跟薛甄珠对上了,薛甄珠冲着凌玲问道: “你是凌玲对吧?没错了,走吧,跟我出来一趟!” 凌玲此时慌乱的一匹,说实话她也没见过这阵势,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 “你是谁啊?你现在已经干扰到我们正常的办公秩序了,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薛甄珠挑了下眉毛,然后左摇右晃的说道: “我是谁啊?你听好了,我是罗子君的妈妈,陈俊生的丈母娘。你报警是吧?好啊,你报吧,我看警察来了怎么处理你这种贱货!我跟你说就你这种勾引别人老公的女人,放在旧社会,要被沉浸泥潭,要被乱棍打死的呀,你晓得吧!我跟你说啊,你要是不怕我在这儿把所有难听的话讲完,那我就在这儿讲,否则,你跟我乖乖的到门口去,走呀!走呀!” 说着,薛甄珠抓起凌玲的手腕就要朝着公司的大门口走去,就在这时,只见叶晨带着两名警察,进到了公司,然后叶晨指着薛甄珠对着警察说道: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老女人,在我们公司这种公共场合,恶意辱骂,诋毁我和凌玲,公然宣称我和凌玲有不正当的关系,刚才的一切应该都被公司的监控拍下了,你们来处理吧!” 薛甄珠此时看到叶晨居然带着警察来抓自己,气的破口大骂道: “陈俊生你个王八蛋?我是老女人?我冤没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陈世美,我呸!” 警察自然不能放任薛甄珠继续在这里胡闹,一人上前架起了她的一只胳膊,然后语气严肃的说道: “老实点!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侮辱罪和诽谤罪,请你跟我们去趟公安局接受调查!” 即便是被两个警察给架的双脚离了地,薛甄珠还是在那里不管不顾的大声说道: “你们这么欺负我,你们会遭报应的,什么素质啊,还有没有道德跟教养了?好坏人不分,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薛甄珠虽然嘴上没闲着,可是在动作上却是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张牙舞爪,因为她很清楚,这种事是要分人的,她真要是反抗,给警察挠出个满脸花来,那事情就大了,是袭警,是要坐牢的。 然而薛甄珠不知道的是,恶意辱骂诋毁别人构成侮辱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正治权利;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镑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正治权利。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因为她做的事影响太恶劣了。 薛甄珠被警察带走后,叶晨冷冷的扫了眼大厅工作区的这群吃瓜群众,然后哂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我怀疑咱们公司还有没有带把的了,遇到事情让女人抛头露面,男的全都缩在后面看热闹,你们也配当个男人?呵呵!” 说完叶晨径直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丝毫没理会身后这群脸色异常难堪的吃瓜群众。公司的女同胞此时看向男同事的目光,也带着鄙夷,不自觉的跟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因为叶晨的话算是说到她们心坎儿里了。 凌玲看着叶晨的背影,神色复杂,她本想着先制造出舆论,然后借由同事的嘴,对叶晨进行道德绑架,没想到叶晨根本就是软硬不吃,不知如此,自己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罗子君的妈妈在公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让整个写字楼的人都看了笑话。 叶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很明确,说我跟凌玲有一腿你尽可以试试,老子连丈母娘都该送进去不耽误,你们又算是哪根葱?往我头上泼脏水?呵呵,我让你们唾面自干! …………………………………… 比安提公司,唐晶的办公室,助理对着唐晶说道: “唐总,罗先生想要跟您聊几句。” 唐晶自顾自的摆弄着笔记本电脑,随口问道: “罗先生?哪个罗先生?” “就是那个空降的新任主管罗平。” 唐晶哂笑了一声,扭了扭脖子,然后说道: “哦,就是这个传说中满世界搞暧昧,不务正业,还到董事局告过贺涵黑状的罗平?” 助理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唐晶继续说道: “哦对了唐总,还有一件事,就是刚刚在楼下,罗子君的妈妈跑到晨星去撒泼闹事,结果被警察给带走了,据说警察还是陈俊生带过来的。” 助理平日里跟唐晶私交还算不错,她非常清楚罗子君家的那些糟心事儿,更知道唐晶和罗子君是闺蜜,所以才会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唐晶。 唐晶的脸色顿时一变,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散落的文件,对着助理说道: “麻烦你告诉一声那个罗先生,我今天没空见他。” “知道您忙,所以我特意过来拜访您来了。” 助理应声看去,发现来的正是罗平,赶忙问候道: “罗总好!” 唐晶此时即便是心烦意乱,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维持着假笑,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罗先生,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第十八章 撕破脸 如果换了别人这么拒绝自己,是个正常人都会表现出适当的体谅,毕竟大家同事一场,虽说彼此之间都互相看不上,可是也没有必要把关系弄到太僵。 可罗平不会这么想,他也是比安提的合伙人,深知唐晶的上位史,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贺涵一点点用资源给喂出来的,实际能力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之所以贺涵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这个女人,无非就是因为她的主动献身而已,这种事情在职场上简直不要太常见,罗平深知其中的猫腻,所以他对于唐晶骨子里是非常看不起的。 罗平同样堆起职业化假笑,对着唐晶说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应该不会打扰到你的出行。今天早上你展示的方案,简直是天衣无缝啊,我就想问问,是你自己作的吗?” 唐晶的假笑僵在了脸上,罗平的问题直戳在她的软肋上,以她个人的水平,自然是不足以完成今早的那个方案,背后离不开贺涵的鼎力相助,自己也为此昨晚留在了贺涵家里,在他的那张大床上进行了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 唐晶很明白罗平话里的阴险用心,她冷冷的看了眼罗平,然后问道: “怎么了?我的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罗平这个老阴阳人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你手下有个咨询师,叫什么小菲,她和我说昨天下午下班之前,您还一筹莫展,怎么一夜之间就灵感迸发了?还是我太小看女人的潜力了?” 贺涵当初在比安提的时候,没少从罗平的手下撬走咨询师,这让罗平在心里深深嫉恨,有机会他自然是会给唐晶来添堵,让她跟手底下的咨询师离心,这无疑是最好的,而咨询师小菲就成了罗平手中的抹布。 罗平作为公司的合伙人,手里自然是不缺优质资源的,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渣出去,都能让这些咨询师趋之若鹜,所以他很轻易的就能从小菲的口中打探到唐晶的事情。 而他罗平又在唐晶面前,故意提那么一嘴,无非是为了在唐晶的心里头扎根刺,心理上暗示她你手下人跟你不是一条心啊。无论唐晶最后将小菲边缘化,或是直接将其清除出自己的队伍,对于罗平来说,都没什么损失。 唐晶好歹也在贺涵的手下学习了这么久,不至于看不出罗平的小花招,可是即便如此,她心里也非常不舒服,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她脸色难看的对着罗平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罗平的眉毛挑了一下,因为他看出来唐晶已经色厉内荏了,别看她表面一副强横到不行的态度,其实她心已经乱了,自己戳中了她的软肋。罗平哂笑了一声,然后意有所指的问道: “我听说你和贺涵的关系不错?” 唐晶没让罗平继续说下去,不就是阴阳怪气嘛,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虽说他是合伙人,自己是项目经理,可是比安提也不是瞎了眼,不至于因为自己言语上对上司不敬,而对自己采取什么措施,毕竟自己的业绩在那里摆着呢。 唐晶的嘴角微微上翘,拦住了罗平的话,开口说道: “是啊,羡慕吗?我一个人就做过伱了,更不要说我还可以让贺涵教我几招,你可真不要小看女人的潜力,有些本事,你这辈子也没机会学到!” 贺涵一直是罗平心中的刺,因为他在贺涵这里吃过太多的亏了,面对着唐晶挑衅的话语,他虽然很不舒服,不过还是保持着自己有数的涵养,轻声说道: “但愿你不光是只有这点花架子本事。” 罗平的话说的很隐晦,可关键是唐晶听懂了,因为那是她心里最敏感的部分,她之所以不在公司里公开自己与贺涵的情感关系,就是为了不让他人把这当成是攻击她的手段,可她高估了罗平的下限。 只见唐晶一边拎着手里的包朝着外面走去,一边恨恨的说道: “咱们走着瞧!” 一切正像罗平所预料的那样,唐晶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来到自己助理的工位,对她吩咐道: “那个小菲,不要再让我看见她!” …………………………………… 今天在公司里吃到的瓜,让小董暗爽不已,最关键的是看到自己身旁的凌玲倒了大霉,这让她有了一种出了恶气的感觉。小董假惺惺的从自己工位上的纸抽里,扯过了两张纸,塞给了凌玲,然后问道: “凌玲姐,你没事吧?” 凌玲此时的脸色很难看,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针对叶晨制定的计划,不但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了。 最关键的是叶晨刚才在同事面前强势的表达出的态度,变相的洗脱了他跟自己的暧昧嫌疑不说,还让公司里的那些个女职员,在暗暗的夸他有男人的担当,即便是自己的丈母娘,一旦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也被他给毫不留情的送了进去。 这让凌玲煽呼的那些帮她散布谣言的人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为了点蝇头小利,帮凌玲的忙,和因为造谣生事被送进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叶晨连自己的丈母娘都可以毫不手软,更别说他们这群只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了。 所以在刚刚的闹剧结束后,这群人都若有若无的跟凌玲保持了一定距离,生怕自己吃了瓜落。凌玲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接过了小董递过来的纸巾,轻声说了句: “谢谢!” 当别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时候,还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表示关心,这种举动无疑是非常暖心的,此时的凌玲根本不知道身旁的小董,现在比任何人都憎恶她。 正在这时,小董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打来的,小董划动了一下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陈总,哦,好,我马上把汇总的资料给您送过去!” 小董放下电话,一脸抓瞎的表情,口中慌乱的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昨晚辅导孩子做功课,太晚了,不小心睡着了,资料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没有归档做目录,这可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太会了,她刚才的示好之举,本来就在凌玲这里刷了一波好感度,再加上她提起晚上辅导孩子做功课,这引起了凌玲强烈的情感共鸣,因为这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做的事,最能体会到那种劳累一天,还要辅导孩子的疲惫。 只见凌玲伸出手来从小董的手里拿过了文件夹,然后说道: “我帮你整理吧,这个我擅长。你先去茶水间泡杯咖啡给陈总送过去,就跟他说手下的同事正在做最后的核对,十分钟后给他送过去。” 小董面露感激的神色,对着凌玲说道: “谢谢你,凌玲姐,你对我太好了!” 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幌子,叶晨刚才根本就没有问及资料的事情,只是让她去一趟办公室而已。只不过一直以来,凌玲做出的资料汇总,在项目经理叶晨那里,好评度一直颇高,有她帮自己查遗补缺的打白工,自己能落得清闲,何乐而不为呢?好话又不值钱。 小董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端到了叶晨的办公室,把咖啡放到了叶晨面前的办公桌前,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总,您找我是有事儿?” 叶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眼看了眼小董,然后笑着问道: “小董,刚才大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看到你拿着手机在那里拍视频来着,对了,你手机的相素怎么样?” 小董顿时一个激灵,因为她实在是被面前这个煞星给搞怕了,动不动就送人进里面吃牢饭,这哪个受得了啊?不过面对叶晨的问话,她还是有些忐忑的回道: “我新买的苹果6s,相素还是不错的,后置摄像头一千两百万相素,陈总,您要看看刚才的录像吗?” 说着小董也没等叶晨回话,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玫瑰金的手机,手指划动了几下,调出了视频,递到了叶晨面前,叶晨大致扫了几眼,然后问道: “你在某手,某音这样的短视频平台,有自己的账号吧?” 小董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有的,我没事的时候,会在某手刷刷视频,某手因为是去年刚成立的,玩的倒是不多。” 叶晨把手机递还给小董,然后对她说道: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把这份短视频精修一下,我知道你们女人擅长这个,然后注册个小号,帮我上传到某手和某音,这是我私人求你的事,事后有回报,你考虑考虑?” 相比于凌玲,其实小董更想抱得是叶晨这条大腿,因为叶晨的下一步就是成为合伙人了,那时候的他就是公司的掌控者,这也是叶晨家人频频来公司闹事,董事会却没有追究他责任的根本原因,因为他本身就是这家公司的元老。 面对叶晨的请求,小董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放心吧陈总,呆会儿我就把这个视频上传,我听说现在专门有人做短视频的推广,我可以找人帮忙把视频的热度给炒火!” 叶晨不由得赞叹了一声,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可惜心思一直都没用对地方。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董说道: “这样最好,呆会儿我会v信转你五万块钱,我不管你联系谁,只要是这条视频火了,我的承诺就会立刻兑现承诺。” 小董没问叶晨事后的回报是什么,也没让叶晨把掌握自己的把柄给销毁,这是她非常聪明的地方,自己的把柄在叶晨手里,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证明他对自己有需求,需要自己帮他办事,自己平时想去巴结人家都巴结不着,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小董从叶晨的办公室里出来,刚在工位上坐下,手机就响起了一条提示音,她点开手机一看,v信果然入账了叶晨转过来的五万块钱。就在这时,凌玲对她说道: “小董,资料我帮你整理好了,你可以给陈总送过去了。” “谢谢凌玲姐!” …………………………………… 唐晶从公司里出来,一边开车朝着罗子君家赶去,一边给她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后,唐晶问道: “子君,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啊,怎么了?” “在家等着我,我正朝你家开呢,有急事找你!” 唐晶挂断了电话后,又给贺涵拨了个电话过去,有些急躁的说道: “贺涵,子君家里出事了,她妈妈被警察给抓走了,我正往她家里赶呢,你能过来帮我们出出主意吗?” 贺涵平日里虽然对罗子君相当不感冒,可是也听出了电话里唐晶的慌乱,他轻声说道: “你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清楚!” 唐晶一边看道开着车,一边对贺涵解释道: “我刚才在公司里,我的助理突然过来跟我汇报,子君的妈妈跑到陈俊生的公司里闹事,手撕凌玲,结果被陈俊生给报警抓起来了,现在还在局子里呢!” 贺涵一阵头大,罗子君和她妈妈都不长脑子的吗?上次罗子君就闹过一次了,结果弄得局面非常难看,自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晨星方面撤销对罗子君和唐晶的指控,结果她妈妈又情景再现了一遍! 贺涵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唐晶说道: “这样,你先过去,我找人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办案机关是如何给这件事情定性的!” “好!” …………………………………… 叶晨晚上下了班,正要去饭馆吃个饭,然后回酒店休息,结果刚坐着电梯来到写字楼的楼下,突然电话响起,叶晨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罗子君打来的。叶晨让电话铃声响了几下,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罗子君抓狂的声音: “陈俊生你什么意思?你居然报警抓我老妈?你是疯了吗?” 叶晨第一时间把电话拉远,以防止被罗子君的嘶吼给震到,直到声音停下来,这才问道: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别跟我说你妈来我公司闹事你不知道,那是在侮辱咱们彼此的智商。”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了唐晶冰冷的声音: “陈俊生,回家一趟吧,这件事到底都是要解决,我和子君还有贺涵,我们在你家等你!” 说完唐晶直接挂断了电话,叶晨哑然失笑,轻叹了口气,来到自己的座驾前,开门上车,朝着融创滨江壹号院驶去,那个家他有日子没回去了。 从电梯里出来,叶晨直接开门进了屋,客厅的沙发上,罗子君唐晶还有贺涵都在。叶晨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递给了保姆亚琴,让她给自己泡杯红茶,现在是一月份,魔都的天气正冷,尤其是那种湿冷,让在北方呆惯了的叶晨尤其不适应,所以来杯红茶驱驱身上的寒气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叶晨来到沙发侧座坐下,罗子君正用愤恨的目光看着他,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做的这么绝,这时就见叶晨问道: “说说吧,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儿?”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现在还在跟我装相?居然报警抓我妈妈,你也算个人?!”罗子君愤怒的嘶吼着。 叶晨打量了一眼客厅的陈设,白天被罗子君和她妈妈砸烂的东西都已经收走了,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很多地方都有破损的痕迹。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想你们是不是搞反了?这件事情貌似我才是受害者吧?薛甄珠女士,也就是你的妈妈,来到我的公司大声叫嚣,说我跟信息部的职员凌玲出轨,整个5a写字楼可不是一家公司,可是却所有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了,这给我和凌玲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损害,我报警难道有错吗?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们就不用继续谈下去了,法庭上见吧。” 叶晨最烦的就是这种拿着不是当理说的人了,错了就是错了,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当初薛甄珠和罗子君跑到公司闹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现在出了事了,自己经官了,她们反倒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跑过来叫嚣,还是特意把自己从外面叫过来撒泼,谁惯的她们臭毛病? 罗子君冷冷的看了眼叶晨,站起来说道: “唐晶,咱们走!” 这时唐晶也站起了身,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会找律师来的,陈俊生,你等着你的报应吧!” 叶晨靠在沙发背上耐人寻味的笑了,开口说道: “唐晶,经过上次的事情,看在贺涵的面子上我撤了诉,我本以为你会接受教训,低调做人,看来你是记吃不记打啊,好啊,我等着你的律师帮你们打赢这场官司。” 第十九章 烂泥扶不上墙 在唐晶还有罗子君与叶晨争执的时候,贺涵一直在旁观看,未发一言,直到唐晶和罗子君要起身走人的时候,他这才跟着站起了身,三人一起朝着电梯走去。 进了电梯,罗子君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贺涵自然就成了她的倾泄渠道,只见她阴阳怪气的说道: “唐晶,你带着贺涵来有个毛线用?真到有事儿的时候,他是真不上啊,有他没他有什么区别?” 面对罗子君的吐槽,贺涵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嘴。然而唐晶跟在贺涵手下这么些年,深知他的行事作风,这个人没事的时候虽然喜欢装b,但是他只会在有把握的时候才装,因为那叫牛b,没把握装b,那是傻b才干的事儿,贺涵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唐晶轻轻拉了下罗子君,然后对她说道: “子君,这终归是你的家事,我跟贺涵作为局外人,也只是来帮你站台,最后做决定的是你自己。不过该说不说,你刚才做的就不错。有什么咱们去我家再说!” 车子开到苏州河对面,唐晶家小区楼下,罗子君看都没看贺涵,对着唐晶说道: “我先上楼。” 看着罗子君上了楼,唐晶这才对贺涵开口问道: “贺涵,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子君妈妈没有保释出来吗?” 贺涵苦笑了一声,然后对唐晶说道: “我真不是你眼中的无所不能,罗子君的母亲今天做的事情性质太恶劣了,再加上陈俊生那边提供了相关的证据,现在局面对于罗子君的母亲非常不利,公安局没让保释,现在人应该已经送进看守所了。” 唐晶此时也非常挠头,因为罗子君母亲薛甄珠在写字楼那边搞出的动静不小,她也知道贺涵说的是实情,于是问道: “你在魔都关系网四通八达,能不能帮着子君找一个好点的律师?费用我来出,一定不能便宜陈俊生那个混蛋!” 贺涵耸了耸肩,然后对着唐晶开口回应道: “找好的律师不成问题,因为业务的关系,我跟通力还有锦天城律师事务所都说的上话,比安提的法务跟我私下里的关系也非常好。不过伱打算怎么安顿罗子君?总不能就让她住在你家吧?” 让贺涵没想到的是,唐晶居然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罗子君现在没地方去,而且情绪极不稳定,这两天她得住我家。” 贺涵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唐晶问道: “她住你家,那你呢?你住哪儿?要不去我那儿吧!” 唐晶翻了个白眼,然后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子君身边离得开人吗?我当然得在她身边陪着她了,我没让她去她妈妈家,一是她妈妈进去了,她就算是想去,连门都进不去,二是真要是去了那边,闹哄哄的,对她也不大好,她在这儿可以安静安静,正好我也可以开解一下她。” 贺涵轻呵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这阵子我因为处理你们闺蜜俩的事情,把自己的假期都搞没了,好不容易空出两天时间来,又出了这码子事儿,然后你还得陪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面对贺涵的质问,唐晶也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做的确实很过分,不过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 贺涵此时真是有些烦躁,他沉声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你要搞清楚,现在能帮到她的不是你,而是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心理医生。” 唐晶自然明白贺涵说的很对,此时她也只能是拿出女人特有的温柔,挽着贺涵的胳膊说道: “好啦,我知道了,咱们上去吧,上去嘛!” 唐晶挽着贺涵来到楼上的时候,刚进到客厅,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红酒独有的果香味,不得不说,罗子君的动作很快,唐晶跟贺涵在楼下说话的时候,她来到楼上,已经自顾自的开了瓶红酒,甚至省去了醒酒的步骤,直接将酸涩的酒液倒进嘴里,她现在只想醉死过去。 唐晶看着酒瓶里下去三分之一的红酒,赶忙上前抢过了她手中装着酒液的高脚杯,这时就见罗子君有些赖叽的说道: “你把酒杯给我,你让我再喝两口嘛。自从跟陈俊生结婚以后,就不让喝酒了,他说不喜欢女人喝酒。现在好了,我想喝多少喝多少,没人管,你快给我!” 贺涵先是去了趟厨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来到客厅,劈手从罗子君的手里夺过了酒瓶。罗子君对于贺涵的态度,可没对唐晶那么客气,大声嚷嚷道: “你干什么?又没喝你们家的酒!” 贺涵看着状态有些迷离的罗子君,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等一下再喝,你等我给你做两样下酒菜,呆会儿你们慢慢喝,酒我这儿还有,先开了给你醒着!” 罗子君非常恶心的翻了个白眼儿,感觉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嘴里嘟囔着: “真够事儿的!” 食材冰箱里都有,贺涵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做好端上了桌,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你们姐妹俩慢慢喝,我先走了。” 说着贺涵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就要撤退。罗子君看了贺涵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你带来的酒,你做的菜,你不吃啊?” 贺涵深知现在的罗子君有着严重的心结,而自己与她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他一边将围裙叠的板正,一边说道: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俩慢用!” 这时就见罗子君在贺涵身后,悠悠的说道: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求上进,还一天到晚的麻烦唐晶,浪费她的时间,还经常搅和你们的美食美酒之夜。现在陈俊生要把我甩了,你觉得我活该吧?” 被罗子君的话将在那里,贺涵系好了袖口,无奈的拉过了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我自认为还没有那么恶毒,不过我确实希望你吃完喝完,酒醒之后仔细的想一想,到底该如何扳回这一局。” 唐晶知道现在罗子君身上一堆麻烦事儿,先是自己即将面临离婚诉讼,再加上她妈妈白天大闹晨星,被警察给抓紧了局子,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指定是会面临牢狱之灾,尤其是叶晨亲手把子君妈妈给送进去的,以这个男人的秉性,无论如何都不会手软的。 不过看罗子君现在的状态,这些糟心事儿此刻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萎靡不振,唐晶故意让话题变得轻松一些,开口说道: “刚才在你家里,你的行为很解气啊,我原来还以为你会拖着陈俊生苦苦哀求呢,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还真会看不起你。” 唐晶说这话的时候,早就把自己当初在电梯里,在晨星的办公室里,被叶晨三番五次的羞辱给抛在了脑后了。如果不是贺涵跑前跑后的帮她擦屁股,她现在比罗子君也好不了多少,面临的将会是职场最大的滑铁卢,毕竟没哪个公司愿意用身上有污点的职员。 罗子君苦笑了一声,因为她知道刚才跟叶晨对峙所表现出的强硬,都是她强努着的,她不想让叶晨看自己笑话,哪怕是现在自己手足无措,心乱如麻。罗子君灰心丧气的说道: “气也解了,门也摔了,走也走了,那接下来呢?我拿什么去扳回这一局?我连起码的自尊都没有,这一场赌局是陈俊生拉我进来的,本钱是他给的,现在他要把我踢出局,我拿什么继续留在赌桌上?” 唐晶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天底下能挣钱的又不止他陈俊生一个人,他能养的起你,我唐晶也能养的起你!” 如果说贺涵装b是他有这个实力,让外人见识到自己真的是牛b,那么唐晶却恰恰与之相反,她是那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典型,活生生的把自己给装成了傻b。没那个金刚钻、不揽这个瓷器活,是对人负责,对已负责的做人的基本道理。 敢夸海口说:陈俊生能养你,我唐晶也能养你。事实上原宿主陈俊生可是扎扎实实养了罗子君十年,而唐麻雀一天没养不说,还打算把包袱全甩给贺涵,贺涵被动接盘“养成“。 所以唐晶这种人能有最后的结局,被闺蜜给撬走了男人,纯属她自作自受,根本就怨不到贺涵。养成那么容易?不要花时间花精力花心血?闺蜜是什么德性你唐晶不知道?职业规划职前培训,授不予鱼不如授人予渔这个道理唐晶难道不懂? 唐晶自然懂,但她压根儿就做不到,正如罗平指出的,她只是个花架子,并没有真材实料给她闺密实质上的帮助,所以她只有反过来相求贺涵来帮她圆谎刷漆。 罗子君此时还在卖弄她的苦情人设,悠悠说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平儿,我该给平儿什么样的生活。我跟你说,平儿现在还安慰我,他说妈妈,爸爸说了离了婚以后,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玩的,不会像人家说的那样,谁也不理谁的。 我怎么能跟他说,你爸是在骗你,他是在让你放松警惕,这样你就不会发现,他马上就要冷落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你亲近了?我现在除了在这儿喝点酒,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罗子君把自己标榜的好像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一般,其实自从她跟叶晨搬进了二百平的大平层居住,家里的家务以及做饭都有保姆,辅导孩子功课的则是叶晨。 罗子君关心的点永远都是哪个专卖又出什么限量款包包,鞋子了,哪年餐厅新推出的特色菜味道怎么样了。这也就是贺涵和唐晶不知道她生活中的模样,要是让叶晨看到她上演的这一出,绝对是会忍不住作呕的。 贺涵看待问题是非常理性的,他可不会偏听罗子君的一面之辞,因为这个女人平日里是什么德行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只见他直指问题本质的说道: “陈俊生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没有任何人会成为你以为的,今生今世的避风港,只有你自己才是自己最后的庇护所。再破败,再简陋,也好过寄人篱下,说起来很土,但是永远还是这句话,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早晚都要开始,就要从眼下开始,争分夺秒!” 贺涵平时为客户服务,都是按小时收费的,他总是会针对客户的各种问题,给出自己理性的建议。这也就是罗子君跟唐晶是闺蜜关系,所以他才会隐晦的帮她进行思想上的梳理,换成旁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即便是这样,此时的罗子君也压根儿就听不进去,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趴在叶晨的身上,当一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寄生虫。只见她不耐烦的摆了下手,然后说道: “你不要拿你那套所谓的成功人士的鸡汤来激励我,我朋友圈儿看多了,什么七十岁开始种橙子,六十岁东山再起。那是因为他们做成功了你才看见的,可是更多的人她无论从几岁开始,他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就还是一事无成啊,还不是得骂骂咧咧的老死病死吗?” 此时的贺涵觉得自己真的是发了失心疯了,居然会对着这摊烂泥灌输一些人生至理,这家伙明显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完全是在对牛弹琴啊! 唐晶自然是看到了贺涵脸上的无奈,她也很尴尬,因为这个麻烦都是她捡回来的,她对罗子君耐心的劝慰道: “我们没有说想让你成为什么成功人士,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就行。” 罗子君哭丧着脸,对着唐晶赖赖唧唧的说道: “唐晶,我现在都三十多了,你让我去摆摊儿卖早点,还是去当营业员?你钱挣多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生过孩子,你没养过孩子,你根本不知道生孩子,养孩子比你们在办公室做的要操劳一万倍!” 看着罗子君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撒酒疯,贺涵简直都快要疯了,自己刚才就多余留下来,此时的罗子君完全沉迷在当寄生虫的快乐里不可自拔,就算是自己和唐晶想要拉她一把都做不到。 贺涵一眼不发的开始修闭口禅,他打算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跟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说。这时唐晶看着罗子君,耐心的说道: “子君,我懂,我真懂的。我身边同事里面有很多单亲妈妈,要不我约她们跟你聊聊?” 罗子君像只蛆似的使劲顾涌了一下,然后赖赖唧唧的说道: “我不要,她们当然会说她们的生活很有意义,能量永远用不完,当着别人的面她们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无路可退才选择这条路?她们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已经体力不支,疾病缠身? 就像你,你肯定跟别人说你很享受你的单身生活,你不舍得结婚。你肯定不会承认你因为有感情洁癖,你受不了贺涵跟其他女人的疑似劈腿,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贺涵真的被气坏了,自己都不吱声,安静的坐在一旁了,结果这个疯女人的口不择言还是能刮带到自己。更让他气愤的是,唐晶把跟自己有关的无端猜疑,就这么四处乱传。 贺涵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唐晶,唐晶此时的目光有些躲闪。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罗子君你给我听着,不是我在吓你,如果你还是还是现在这副死样子继续下去,你老妈会被判刑,你的儿子陈俊生也会想办法要走,毕竟他但凡是有一点作为父亲的担当,是绝对不会让儿子呆在你这样不思进取的母亲身边的,因为你只会带给孩子满满的负能量。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了!” 说罢贺涵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直接起身离开。现在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样的社会精英人士,居然被某个女人当成是冤大头了,这种感觉让他心情非常憋闷。 贺涵开着车直奔酱子园,进门的时候,里面的客人跟他打了个对面,贺涵明显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人他几个小时前才刚见到,而且看着他跟唐晶和罗子君唇枪舌剑了一番。 叶晨也看到了贺涵,自然察觉到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么,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朝着外面走去。 贺涵长吁了一口气,对着卓渐清大声招呼道: “老卓啊,老样子!” 老卓吩咐下面的人帮贺涵准备两个小菜,再来上一壶酒,后厨备菜的间隙,贺涵自顾自的在吧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老卓从他身边路过,自然是看到了他脸色发黑,于是笑着说道: “哟,你这是心情不好?不过作为男人我得批评批评你,闺蜜落难了,唐晶跑前跑后的帮帮人家忙,这不是很正常吗?” 第二十章 你撬我,我撬你 贺涵轻嘶了一口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老卓,然后问道: “老卓,你这消息够灵的啊?这你都知道啊?不过也对,刚才陈俊生刚走,你知道也还算正常。” 贺涵的话让老卓不爱听了,只见他开口反驳道: “贺涵,你也太小瞧我这里了吧?别说陈俊生没跟我说什么,就是没有他,我也该知道不耽误。我这儿是什么地方?相当于你们这群白领的大食堂,今天凡是从那栋写字楼里来这儿吃饭的人,就没有不说这事儿的。 而且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今天写字楼里发生的事情,可不仅限于楼里面的人知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拍摄技术还算是过硬的大婶儿,把这发布到了某手平台上,我划几个视频,就能看到一条这个视频,我特么想不知道都难。” 卓渐清平日里的个人素养很高,今天却罕见的爆了粗口。他下午的时候吃过午饭,难得有空闲坐在那里刷会儿短视频,看看那些穿着清凉的小妹妹,结果三不五时的就有一条白天写字楼里打架的视频插入,弄得他是极度烦闷。 贺涵心里一惊,连忙对着老卓开口问道: “这么严重的吗?都传到网上去了?” 老卓也没直接回贺涵的话,自顾自的掏出了手机,随手划动了几条视频,然后就见晨星公司大厅打架的视频映入了眼帘,老卓把手机递到了贺涵跟前,然后说道: “你自己看吧,我不想知道,它非得逼着我知道,尤其是跟你有关的事儿,是吧?我更得知道。我们店里的洛洛,今天可算是乐疯了,这种破事儿是她们八卦少女最稀罕的新闻。” 贺涵看过视频之后,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接着轻声说道: “老卓,伱应该是了解我的,这种事情我平时不要说是管了,就是听都懒得听。但是今天我看在她罗子君是唐晶闺蜜的份上,我真诚的为她着想,去帮她分析了一下利弊。结果她不仅不谢谢我,还当着唐晶的面给我脸色看。” 这时八卦少女洛洛正端着贺涵的餐食送过来,老卓没有立刻回话,直到洛洛抱着餐盘走后,他才憋着笑问道: “所以你是让陈俊生他老婆从唐晶那里给赶出来了?我理解的没错吧?” 贺涵自然是听出了老卓话语里调侃的味道,他故作强硬的说道: “我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在那儿呆。” 老卓呵呵笑了两声,然后一边用抹布擦着前台,一边说道: “都是你乐得的,怪不着别人。” 贺涵被老卓给噎得有些胸闷气短,然而这就是他平日里跟损友相处的常态,损友在面对你的糗事时,他们会做的可不是出言安慰,而是会第一时间搬张小板凳,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喝着茶水在那里看热闹。只有在你真正遇到麻烦时,他们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贺涵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仿佛自言自语的叨咕着: “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这气?” 老卓扔下了手里的抹布,坏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我知道,因为你贱呗。” 在比安提当了这么多年的合伙人,所有人对贺涵一贯都是尊敬的态度,就算是跟贺涵不对付的罗平之流,也只会暗中捅刀子,表面还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做派。还真没谁像老卓一样,呆着没事儿就怼自己两句,贺涵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没错,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个贱骨头。” …………………………………… 昨晚虽然陪着罗子君大醉了一场,可是常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把唐晶给第一时间叫醒,她去洗手间冲了个澡,除去了自己身上难闻的宿醉味道,换上了每天穿着的职业装准备出门。 出门前,唐晶来到了客厅的沙发前,收走了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和杯子,然后帮还在沙发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罗子君盖上了一条毯子,这才拿起了大衣和皮包,朝着外面走去。 来到小区门口,唐晶掏出了手机,给贺涵拨过去一个电话。昨晚虽然因为罗子君的胡言乱语,搞得大家都很难堪,尤其是其中还有自己的原因,触碰到了贺涵的逆鳞,可唐晶觉得一晚的冷却期,足以让贺涵忘记这件事情了,自己说两句好话哄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唐晶用撒娇的语气柔声说道: “喂,贺涵,你在哪儿?有空吗?我有事儿找你帮忙。” 唐晶来电话的时候,贺涵正跟卡曼的亚当在吃早茶,简单的通话了几句,约了下见面地点,挂断后,贺涵的脸上阴晴不定,因为这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了,她以为她是谁? 亚当看到贺涵处理完自己的个人事务后,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轻呷了一口红茶,然后说道: “我个人接受你刚才提出的那些建议,而且我也了解你的办事风格,虽然是很贵的,但是结果呢,也是会让我们愿意买单的。” 贺涵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扯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着亚当说道: “我唯一的要求是,这是跟着我个人走的项目,不管我带着项目落户哪家公司,你们不可以有异议。” 贺涵虽然把话说的很不客气,亚当却没有计较,跟贺涵建立合作关系也有好几年了,他的办事能力和风格,亚当也非常清楚。有才华的人有那么点小性格,在亚当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容忍,只见他回道: “没问题,只要是你做,我不管是哪家公司,你就是品牌。但是……你知道我们现在还在跟比安提谈……” 贺涵喝了口茶,轻笑了两声,然后放下杯子说道: “你是在说唐晶?” 这就是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你抛出一个话头,他就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亚当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啊,你们之间是不是应该先沟通一下?你跟她之间,我们早晚得做一个选择。” 贺涵更多的是把卡曼这单case当成是自己入驻晨星的敲门砖,为的是掌控在晨星更大的话语权,这件事情其实暗地里他早就跟比安提的高层沟通过了,只不过也仅限于高层知道,甚至是没有通知正跟卡曼谈判的唐晶,因为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机。 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亚当说道: “我和唐静之间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她不知道我来找过你,你最好也不要透露给她。” 亚当是知道贺涵与唐晶的暧昧关系的,更知道二人是从师徒关系开始的,他夹在当中说实话滋味并不好受,因为选择了一个,势必会得罪另外一个,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更希望可以妥善的处理这件事情,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亚当对着贺涵问道: “那万一我从比安提撤走单子,你和唐晶之间会不会有些难办啊?” 贺涵看着亚当,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她知道我的做法,大家各为其主罢了。我能抢走她的单,说明她在工作上还是有疏漏,没能让客户达到最佳的心理预期;她还是能够抢走我的单呢,我也会由衷的为她喝彩。” 贺涵的话让亚当忍不住笑了,坦率的说,他最讨厌的就是同一家公司出现一对恋人,所以他的卡曼是严禁手底下的员工谈恋爱的,因为那会容易公私不分,不止是卡曼,国内的各大公司,都会有相应的做法。所以贺涵公私分明的言论,让亚当会心一笑,他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红茶,然后说道: “你们这也算是带有实验性质的恋人关系了。” 贺涵轻轻摇了摇头,否认了亚当的说法,然后纠正道: “恋人的关系一般都不会长久,你觉得哪种关系可以维持的更长久一些?师生关系?朋友关系?还是竞争关系?其实我觉得不管是哪种关系,如果想要跟谁共度后半生,都得是一个能够激励自己新鲜感的人,您说对吧?我还要见一个朋友,先走了!” 看着贺涵离开的身影,亚当收敛了刚才脸上挂着的笑意,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后,亚当开口说道: “我刚跟贺涵见了面,一切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 “呵呵,事出反常即为妖,比安提那么大的跨国公司,居然会不跟贺涵签竞业协议,而且坐视他撬走比安提手下最大的客户,真把那群米果佬当成是做慈善的了?这是一次外国佬非常阴险的商业间谍手段,而亚当你的卡曼就是他们的敲门砖而已。对了,这两天股市上收获不菲吧?” 亚当有些懊恼的一拍自己的大腿,然后说道: “别提了,我现在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多投一点进去,要不然今年的创收我恐怕都提前完成了!” “呵呵,咱们之间可是签了对赌协议的,我拿着自己银行账户里验资过的几千万跟你对赌,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就成了白白给你送钱了,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吗?” “哈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亚当打电话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晨星的叶晨。贺涵可以做初一,自己就可以做十五,大家都是互相撬来撬去的,无非就是在比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了。 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是能够带给对方巨大的经济利益,改弦易帜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没谁会跟钱过不去的…… 贺涵告别了亚当,驾车来到了淮海中路一百九十一号,blue tree蓝之树咖啡店。用蓝色做咖啡杯的咖啡厅不多,醒目的颜色通常是网红店的标志之一,在网红店迅速崛起的今天,也有一大批倒下,什么原因?软件跟不上,又或者是产品质量不过。 贺涵对这家咖啡店的观感很不错,闹中取静的一家咖啡馆,适合吃brunch、下午茶,约上三五好友。二楼有大露台,很适合拍照。坐在店里面,落地窗玻璃视角望出去就是绿地休息露台。在这种环境下聊天、就餐、听音乐都是一种享受,重点是价格还很亲民。 掐着时间差不多了,贺涵叫好了两杯咖啡等在那里,咖啡刚端上来没一会儿,唐晶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边坐下,一边对贺涵问候道: “你一个人来这儿吃早饭?” 看到唐晶上来就开启尬聊模式,贺涵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简单的应道: “对啊。” “为什么啊?” 呵呵,能喂什么?当然是喂饭喽。一句道歉真的很难说出口吗?跟我在这儿没话找话,真当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像是黑板上的粉笔字,拿黑板擦一擦,就不见了踪迹了? 贺涵在心里暗暗吐槽,嘴上也没客气的回道: “因为我时间充足啊,而且,我既然能够跑去离我家那么远的地方去吃晚餐,为什么就不能来离我家近的地方吃早餐?” 唐晶能够感觉得到贺涵对自己言语间的抵触,不过她还是看着贺涵问道: “中午有空吗?” “干嘛?要请我吃午饭啊?” 贺涵本以为唐晶会因为昨晚的事情,中午请自己吃个饭,二人把事情给说开,结果就看到对面的那个女人开口说道: “帮我送午饭回家。” 贺涵敢发誓,如果自己的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他绝对会把手中的咖啡,毫不客气的扬过去,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任人驱使的家政或外卖小哥吗? 贺涵吐出了一口浊气,借着把咖啡送到嘴边,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喝了口咖啡后,他对唐晶说道: “唐晶你是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了?昨晚的一切全都让你抛在了脑后了吧?你心这么大的吗?还有啊,比起你闺蜜现在的状态,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昨天晨星发生的那出闹剧,现在网络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你随便点开某手都能看到上面的新闻,照这个发展趋势,罗子君的妈妈恐怕是真的短时间内出不来了。” 贺涵的话让唐晶愣了一下,以前不管自己做的再过分,贺涵顶多会冷处理几天二人的关系,还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态了,看来罗子君昨晚的话是真的刺痛了他的神经。 唐晶知道此时的贺涵要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态度,如果自己放低姿态,赔礼道歉,然后再软言相求,贺涵是不会继续计较这些事情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表,距离自己跟卡曼的亚当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唐晶轻咬了下嘴唇,然后说道: “我承认昨晚的事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把咱们情感的隐私,告诉子君,让你下不来台。不过我这边确实是没时间了,我一会儿约了卡曼的亚当,拜托你有时间开解一下子君,至于她妈妈的事,我忙完手头的事会去处理的。” 贺涵深深地看了眼唐晶,如果不是她时间上来不及了,迫切的需要自己帮忙,恐怕她还不会降下身段,还跟自己道歉。此时贺涵觉得无比的心寒,唐晶总说自己把任何事情都变成了一桩交易,可轮到她的时候,她却会做的比谁都过分,这是一个标准的双标女,自己当初还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贺涵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当初的唐晶,初入比安提,比现在罗子君的状态说实话也没强到哪里去,还动不动三番五次的自杀,即便是这样,都被自己调教的勉强能看的过眼。 调教罗子君的难度,说实话降低了不少,而且自己还可以借助她作为跳板,调教的差不多了,把她安排进晨星,到时候晨星就会迎来世纪大乱斗了,自己作壁上观看着罗子君和叶晨斗下去,这不香吗?自己的目的反而会因此顺水推舟的进行下去,没什么比这更完美的了。 想到这里,贺涵对着唐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那你先去吧,我在这儿呆会儿。” …………………………………… 叶晨中午去公司楼下的餐馆吃完了午饭,回到写字楼,看到眼前的电梯马上就要关上,大声喊道: “等一下!” 然而当叶晨紧赶慢赶的来到电梯门口,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因为站在电梯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贺涵还有罗子君,贺涵还对着叶晨礼貌的笑了一下。 叶晨没在意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罗子君,冲着贺涵点头回礼,然后径直进了电梯,按下了自己公司的六层,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叮”的一声响过后,电梯门打开,叶晨直接回了公司。 其实从楼层上就可以感受得到晨星公司和比安提公司之间实力上的差距,晨星在六层,六层在陆家嘴这个写字楼临立的cbd,顶多只能够看得见对面大楼的玻璃。而比安提则不同,它在三十二层,站在那里能够看到整个外滩的全貌了。 第二十一章 贺涵接招 唐晶之所以会不要脸皮的找贺涵帮忙,去做罗子君的思想工作,让她走出阴霾,以一个正确的态度面对今后的生活,是因为她自己对于罗子君这种咸鱼的生活态度,完全束手无策。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是也要别人能听进去。唐晶已经苦口婆心的,无数次的去做罗子君的思想工作了,可惜收效甚微。毕竟一个人呆在舒适区久了,你让她突然告别以前的生活,去做一个每天打工赚钱,照顾孩子的单亲妈妈,难度是非常大的。 这时候唐晶突然想到了贺涵,因为自己当初也经历过这种躺平摆烂的日子,甚至是想不开轻生,当时就是贺涵把自己从黑暗中给拽出来的。自己的性格这么偏执,贺涵都能够对症下药,相信罗子君他应该也有办法。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唐晶把家里的钥匙留给了贺涵,让他中午去给罗子君送吃的,顺便开解一下她。谁知中午才吃过午餐,唐晶正准备喝杯咖啡,继续接下来的工作,贺涵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说带着罗子君要来比安提看看,让她见识一下咨询公司的工作环境,现在已经到了三十二层的安全通道了,正在那里等着她。 唐晶真的被惊到了,她跟在贺涵身边这么些年,一直都知道他办事效率高,但是却没想到居然会高到这么离谱的程度,她赶紧起身出了公司,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去。 当唐晶看到罗子君跟贺涵的身影时,将罗子君迎到了里面,一脸惊叹的对贺涵问道: “贺涵,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吧?” 贺涵没有跟唐晶解释的太多,直接开口说道: “你先带她在比安提参观参观吧,虽然现在开始才了解陈俊生的工作环境已经为时已晚,但是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最起码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我就不进去了,免得碰到以前的同事,还得假惺惺的相互问好。” 唐晶也不是个傻子,她从贺涵的话里听出了他对罗子君的切入点,不得不说真的是另辟蹊径,号准了罗子君的脉,让她这条慵懒的咸鱼,终于肯翻个身晒晒太阳了。 唐晶向贺涵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示意他可以自由活动了。自己则是带着罗子君朝着比安提公司走去,充当着向导的角色: “前面这一排带玻璃的办公室,都是属于我们这群咨询顾问的办公室,这是我的办公室。我们分不同的小组,根据不同的行业会有细分,比如说会有专门针对工业的,针对医药行业的,针对银行的,还有电子行业的,分的非常细化。 这几间是我们的后台部门,财务啊,人力啊,法务啊都在这里。前面这一片人很多的,是我们的信息管理部门,也叫数据部门,他们负责收集所有的市场数据,公司内部数据,还有第三方数据,来进行整理和收集,你打过交道的凌玲就在这个部门。” 这时正好有一位带着眼睛的中年女人拿着几个文件夹,从罗子君的身边经过,肩膀撞到了罗子君,可是却没有回头的打算,看得出来她很急,完全是在工作状态。 唐晶在罗子君的身旁扶住了她,这时罗子君打量着信息管理大厅正在工作的这群人,没人将目光放在她和唐晶的身上,都在自顾自的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此时罗子君的心里五味杂陈,对着唐晶问道: “我们在这里这样看他们,会不会影响他们工作?” 唐晶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轻声对罗子君解释道: “不会,你看大家都在埋头苦干,只要你不是大喊大叫,没人会注意到你,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家会当伱是空气。” 罗子君被“大喊大叫”四个字给刺痛了,貌似自己和老妈去晨星闹事的时候,就是大喊大叫的吸引着这群人的注意力吧?还真是讽刺啊,在这种工作环境下,每个人都好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自己当初居然会怀疑叶晨和手下的实习生助理桑卓私底下有暧昧,滑稽透顶! 贺涵等到走廊的安全通道,透过玻璃正在俯瞰外滩的风景,这时罗子君和唐晶从比安提公司里出来。罗子君当着贺涵还有唐晶的面,虽然是心里感慨,可是嘴上还是不服输的说道: “我完全没想到现在外资公司的工作节奏这么快,走路都要一路小跑的。可是这样当机器人有什么意思啊?还有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家庭,孩子?有没有时间见朋友?” 对于罗子君的话贺涵是相当不以为然的,因为以他对罗子君和叶晨的了解,罗子君每天负责的是整天出入各种昂贵的奢侈品店买买买,而叶晨才是那个承担照顾家庭还有孩子重任的人,说这个话你亏心不亏心啊?你关心的只是没有时间shopping,没有时间跟自己的闺蜜约会吧? 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对罗子君说道: “当你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自己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心里还没有个数吗?” 罗子君身旁的唐晶,也被罗子君的无耻言论给说得有些轻微脸红,不过看到罗子君跟贺涵又要呛呛起来,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一边揽过罗子君的肩膀,一边说道: “既然来了,咱们就一块儿吃个晚饭吧,你已经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好啊,刚才你们参观公司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订好地方了。”贺涵说道。 罗子君此时还没有从被贺涵回怼的状态里走出来,换了往常,她早就跟贺涵菜鸡互啄起来了。可是仔细的想一想,贺涵说的就是实话啊,自己不就是因为不了解叶晨的工作状态,所以才会无端的猜疑他跟手下的实习生桑卓有私情吗?现在看来,这猜疑还真是可笑啊。 在家里,罗子君每天晚上翻看叶晨的手机已经成为了常态了,只要看到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会对着叶晨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现在想想,换了谁在外工作了一天,回到家还要辅导孩子功课,哄儿子睡觉,然后还要面对妻子无休止的猜疑,他都会累的啊,换成自己,恐怕早就要翻脸了。 罗子君的心情有些低落,小声地对唐晶跟贺涵说道: “我就不去了,你们俩去吃吧。” 看着神情晦暗的闺蜜,唐晶有些手足无措,你让她理性的处理各种工作,她倒是擅长,但是去开解别人,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贺涵看出了唐晶的为难,他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就不想了解一下这群人下班之后,陈俊生下班之后,回家之前,都去了哪儿吗?” 论起吊人胃口,贺涵属于祖师爷级别,现在眼瞅着打开了罗子君的心防,如果这还不能轻松拿捏,他这么些年的合伙人,也真就是白干了。 此时就连唐晶都看出了罗子君动摇了,揽着她的肩膀,跟在贺涵的身后,一起走进了电梯…… 三人没有走的太远,而是来到了公司写字楼附近的一间酒吧,女酒保看到贺涵后,开口问候道: “贺先生来了,老规矩是吗?” “对,老规矩!” 女酒保将贺涵存在这里的威士忌拿了出来,然后又给他们上了几个干果盘和小零食。贺涵拿着酒瓶起身帮着唐晶倒了酒,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给自己也倒了一些,唯独绕过了罗子君。 罗子君心里有些不爽,伸手要去抓酒瓶,被贺涵先夺了过去,然后说道: “如果真要喝酒呢,就先吃点东西。” 空腹喝酒危害很大,会导致酒精吸收比较快,刺激性比较强。容易对消化系统、肝脏、肾脏、中枢神经系统等,都会造成损伤。最关键的是酒喝在人肚子里才有价值,贺涵可不想自己珍藏的好酒到最后被罗子君给干呕出来,那也太煞风景了。 这时唐晶把吃的递给罗子君,罗子君也没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继续抵触下去,可以说今天贺涵解开了她的心结,最起码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罗子君吃了些东西,撇了眼贺涵,然后把八角杯敦在贺涵眼前,没好气的说道: “倒酒!” 贺涵莞尔一笑,拔开了酒塞,一边给罗子君倒酒,一边说道: “陈俊生天天加班到半夜,其实他很多时候并不在公司,而是在这里。” 罗子君陷入了沉默,因为她很清楚贺涵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着疑惑,开口说道: “陈俊生从来不喝酒!” 女人对于丈夫身上的气味是很敏感的,尤其是罗子君这种疑心病很重的女人,叶晨身上有没有酒味,她轻易地就能闻出来,正因为如此,为了投其所好,这些年罗子君才会把酒给戒掉,因为她知道叶晨不喜欢。 贺涵倒完酒,把酒杯放在了罗子君的面前,对她说道: “陈俊生他不一定是来喝酒的,这里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社交的目的更强,也可以在这儿更放松的跟同事,客户,谈一谈对项目的看法。” 唐晶在这里的状态很放松,甚至是有些慵懒,她侧坐着身子,靠在吧台,看着大厅里的觥筹交错,笑着说道: “我们比安提的人都喜欢到这儿来,所以你在这里可以看到白天的那些发条人,有可能晚上换了一个唇膏的颜色,换了副耳环,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罗子君被贺涵还有唐晶的状态所感染,不自觉的回头看去,这时她看到两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正陪着一个男客户坐下,罗子君的记忆力还算好,她突然觉得其中的一个女人似曾相识,她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对着唐晶问道: “那个女孩儿是不是我在公司里撞到的那个戴眼镜的姑娘?” “好眼力!”唐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罗子君坐在吧台,打量着大厅里的这群白领,白天的时候罗子君在唐晶的陪同下,见识过他们的工作状态,是非常紧张,节奏快的吓人。然而此刻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状态异常放松,这就好像是一根皮筋,一张一弛之间,身上的那种自信,充实的生活状态看得罗子君异常心动。 然而罗子君很清楚,自己和她们这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一时半会儿自己很难达到她们的状态。这让罗子君有些沮丧,她回过身来将酒杯里的就一饮而尽,从贺涵的跟前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些,端起来正要喝的时候,被贺涵再一次的夺过了酒杯。 罗子君翻了个白眼,对着贺涵问道: “你要干嘛?不就是喝你一点酒嘛,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贺涵没理会罗子君,把杯子里的酒折在自己这里,然后说道: “一醉方休是中学生的行为,成年人都会选择少喝一点。一来是免得醉了麻烦别人,二来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做。” 这时唐晶揽着罗子君,趴在她身上亲昵的说道: “三来是贺老师这瓶酒价格不菲,用来买醉实在是太奢侈了。” “没错!”贺涵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对着二人说道: “走了,回公司!” 三人再次回到比安提的时候,公司里还有很多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没动地方,在继续的工作。因为加班工作,是他们这群社畜的常态,为了跟得上快节奏的生活,他们不得不如此。 贺涵指着大厅的这些人,对着罗子君说道: “看到了吧,现在的公司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人在加班,所以陈俊生跟你说他加班的晚上,也许真的在公司加班。” 贺涵的话里话外,都在点出罗子君之所以会走到现在这步田地,完全是自己作出来的结果,再加上她老妈的干预,让事情朝着不利于她们的方向发展。之所以会这么大费周章,完全是为了呆会儿的谈话内容做铺垫。 唐晶轻轻拍了拍罗子君的后背,对她柔声说道: “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吧。” 进到唐晶的办公室后,贺涵坐在罗子君的对面,手中把玩着一只铅笔,轻声说道: “你就坐在唐晶的位置上,设身处地的去感受一下,如果白天你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堆在你眼前的仍然是堆积如山的工作,这一个晚上你恐怕就没法睡觉了。而第二天一早又将会有一大波的工作在等着你。 好不容易忙完,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运气好的话,能辅导一会儿孩子的功课,运气不好的话,孩子恐怕早就进入梦乡了。即便如此,还要面对妻子无休止的猜疑,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我也不怕把话说的再难听一些,你和唐晶是闺蜜,站在你的角度,你们俩可能觉得陈俊生做的很过分,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他处处在留有余地。唐晶,陈俊生是不是警告过你,做通罗子君的工作,不要让她来到公司找桑卓闹事?结果你是不以为然。最后等来的是一纸法院的传票。 至于你,罗子君,据我所知,当时你母亲要找陈俊生麻烦的时候,你是在旁边的。按理说,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很清楚,你和陈俊生之间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可是你非但没有任何劝阻,反而放任你母亲去晨星胡闹,结果现在还在看守所里羁押,甚至是因为事情的性质太恶劣,都没法办理取保候审。” 贺涵的话说的可谓是相当不客气,因为眼前的形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而且这种种局面,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没把叶晨放在眼里才造成的。 罗子君的脸色有些灰败,自从母亲被抓起来了,罗子群这两天给她打过好几通电话,可是以前在妹妹面前趾高气昂的她,现在甚至没勇气去接电话。她用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说道: “都已经走到眼前这一步了,多说无益,你就说说我该怎么办吧。” 从以前听不进贺涵跟唐晶的话,觉得他们自诩成功人士,在跟自己贩卖心灵鸡汤,到现在能够听得进贺涵的话,可以说贺涵的目的达到了。 这时就见贺涵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某手,从收藏里点出来一份视频,递到了罗子君面前,然后说道: “你妈妈在晨星的举动,已经被人拍成了视频,传到了网上,现在舆论对你来说,非常不利,甚至关系到你的离婚官司走向,真要是任其发展,很可能你会面临非常被动的局面,最终丧失孩子的抚养权,我想这是你作为一个母亲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咱们要做的,是要扭转对你不利的舆论,把这潭水搅混,给陈俊生营造出一个心狠手辣的渣男形象,让你妈妈从让人唾骂的被告,变成心系女儿家庭的可怜母亲,我已经通过关系,找水军去做这件事了。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让陈俊生净身出户,给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第二十二章 唐晶的推拉战术 贺涵对叶晨的算计让罗子君陷入了沉默,久久都没有说话。贺涵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说道: “去掉感情的因素,把你母亲的刑事诉讼和你的离婚官司当成一个项目也并无不可,二者之间息息相关的,你必须为此做一些准备,以求得损失降到最小了。 让陈俊生赔钱,越多越好,你这么多年的青春岁月值多少钱,就在此一算计了。千万不要情绪化,也不要脸皮薄,锱铢必较,否则你隔不了多久就会后悔莫及。” 也就是罗子君即将成为自己计划中的一环,贺涵才会这么煞费苦心的去帮她筹谋,单单依靠唐晶闺蜜这个身份,还不至于让贺涵这么劳心劳力。自己的好意罗子君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自己也会想方设法的裹挟她接受。 面对自己面前十足商人做派的贺涵,所提出的建议,罗子君感觉大脑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不过她还是道了声“谢谢”,然后抱着大衣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唐晶拦住了她,轻声问道: “我陪你一起走吧?” 罗子君回头看了眼贺涵,自己这些天的搅局,让贺涵跟唐晶没有太多单独相处的空间,单冲着贺涵今天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出主意,自己也不能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罗子君轻声说道: “不用了,我回到家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罗子君从写字楼里出来,一个人走在深夜的商务区,就像贺涵所说的那样,这周围的几栋大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闪耀,还不知道有多少社畜正在那里熬夜加班呢,可能很快,自己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罗子君感到心中有些烦闷,长吁了一口气,正要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谁知道却被一个从写字楼里跑出来的女孩儿给捷足先登了,女孩儿一边上车一边对罗子君致歉。 换了以前,以罗子君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一点都不会想让,然而今天她却没有继续上前纠缠,而是看着那辆出租开走,一个人沿着道牙朝前方漫无目的的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罗子君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个院落,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门口的白纸灯笼上,能够清晰的看到用毛笔写着的酱子二字。 罗子君突然间想起,当初自己找唐晶帮忙,调查陈俊生公司的桑卓董信息的时候,贺涵半路来访,带来了一些海胆,据唐晶所说,就是酱子园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家。 罗子君进到了酱子园,伴随着秋风,夜色中的酱子园还依稀能够闻到绿植散发的独有芳香,罗子君移步来到了里面的店门前,拉开了拉门走了进去,门口洛洛弯腰冲着罗子君鞠了一躬,然后拉长了语调,声音甜美的说道: “您好,欢迎光临!” 罗子君自从经历过桑卓董的事件后,兴许是因为自己在年轻女生面前现了大眼,所以这阵子一直不怎么待见那种青春靓丽的女生,她看都没看洛洛一眼,径直的朝着吧台走去。 罗子君在吧台拉过了一张凳子坐下,老卓正在忙着手里的活计,面前的光线一暗,他意识到来了客人,于是便开口问道: “吃点儿什么?” “有什么?” “需要快的慢的?” “快的。” “面。” 二人的交流言简意赅,没有那么多虚伪的客套,这让罗子君感受到了和以往她在外面下馆子截然不同的感受。罗子君冲着抬头望向自己的老卓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那就要面!” 老卓直接回头冲着后灶窗口大声吆喝了一句,“拉面一碗”。他移动脚步的时候,罗子君恰好看到了老卓身后的酒柜上,一瓶剩了三分之一的三得利角瓶威士忌的酒瓶正摆在那里,上面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陈俊生”三个字。 今晚罗子君跟着贺涵还有唐晶,在酒吧里喝的也是这个牌子,只不过相比叶晨存在酱子园的三得利角瓶威士忌空瓶,今晚她跟贺涵还有唐晶喝的三得利响牌威士忌十七年明显要更高端一些。贺涵的响牌威士忌十七年,售价在一千三百元到一千七百元之间,而叶晨存在酱子园的角瓶威士忌,价格在一百一十元到一百二十元。 以叶晨一百五十万的年薪,按理说不至于那么寒酸,百十元的威士忌都要寄存在店里,从这个细节能看得出他的节俭,因为钱都给老婆罗子君买八万块的包包和那些贵的离谱的鞋子了。 只是以罗子君败家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关注的点不在这里,只见她对着老卓问道: “那个陈俊生是经常来这儿的吗?” 老卓回头看了眼酒瓶,又打量了一眼罗子君,然后问道: “你认识他?” “我是他太太。” 这个时候罗子君的面好了,酱子园头号八卦女洛洛,此时正端着面送到罗子君跟前,听到了这个八卦,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罗子君,不过良好的职业操守,还是让她服务到位,将托盘摆放在罗子君面前,轻声说了句: “请慢用!” 罗子君吃着热气腾腾的拉面,品尝着可口的小菜,喝了口热汤,感觉全身都被熨帖的非常舒服。然而此时罗子君不知道的是,她给唐晶创造了跟贺涵在一起的时间和空间,唐晶却在干着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勾当。 还是在唐晶的办公室里,唐晶和贺涵正坐在那里品着威士忌。贺涵钟爱“单一麦芽威士忌”,这是一种相对于“调和型威士忌”而言的威士忌品种,单麦是指:原材料来自同一家蒸馏厂,只用发芽大麦而不添加小麦、燕麦等其他材料所制造的威士忌。在烘干大麦的过程中使用泥煤,所以不融合其他材料的单麦威士忌,泥煤味最重。这与贺涵的性格很搭,沉稳、挑剔、有个性。 贺涵闻了闻八角杯口传来的果香,轻声说道: “酒不错啊。” 唐晶做出一副微醺的姿态,带着一丝挑衅意味说道: “明天早上全公司就会传说,贺先生深夜回营,与唐小姐私会于办公室。” 贺涵哂笑了一声,看了眼唐晶,然后问道: “我无所谓啊,伱在担心什么?” 唐晶在沙发上慵懒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说道: “没有啊,反正我早就习惯被你那些脑残粉抛白眼了。还好我在公司位高权重,但凡我要是个新人,那真的早就被她们给踩踏成二维码了。” 贺涵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聪明,所以他自然是听得懂唐晶暗戳戳的意有所指,心中只感觉到一阵讽刺。一大早才死皮赖脸的来求的自己的谅解,让自己去做通罗子君的思想工作,结果到了晚上,一切尘埃落定,又开始过河拆桥的在这儿翻旧账了,这让贺涵感到一阵恶心。 贺涵把玩着手中的八角杯,自嘲的笑了笑。唐晶看着贺涵问道: “你笑什么?你天天刷她们朋友圈,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听说贺先生喜欢夜跑,她们也一个个晚上八点,浓妆艳抹,披头散发,满身荧光闪亮的跑步出门,诶你没有偶遇过她们啊?没觉得瘆得慌啊?又听说贺先生去海边浮潜了,然后下个周末呢,就会有一张张从三亚发过来的比基尼照片,露着终年不见阳光的雪白的嫩肉,比划一个v,说又要下水了。” 贺涵彻底被气笑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 “唐晶,你真的太损了,你是想说薇薇安吧?你不是说你已经把她拉黑了吗?你不是说你不会吃她的醋吗?现在这算什么?翻旧账?有意思吗?” 唐晶揉了揉脖子,然后看着贺涵轻声说道: “我想表达的是,这种女人为达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啊。年纪大了,做人一点没长进!” “你还在在意薇薇安,你说没事儿了,过去了,不追究了都是假的?或者换句话说,我在你这儿的案底还没有消,是这个意思吗?” 唐晶自知理亏,所以她才会借助酒精的麻醉,说出这些话,为的就是时候推说喝多了胡说的。只见她继续悠悠说道: “一年前她深夜在你家,躺在床上自拍,发送给全世界,说她第一次留宿男友家。全公司,甚至这栋楼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到了,连平时见面根本不和我打招呼的人,都好事的发来慰问,然后在这之后的一年里,她发的朋友圈,十条有八条都是在向你献媚,你叫我怎么过去?不追究?” 贺涵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人设不能崩,千万不能被这个女人激怒,算账的日子在后头呢,真当自己没脾气吗?把自己当成一个无底线的舔狗,唐晶,你算是瞎了眼了! 不过口头上,贺涵还是放低了姿态,开口说道: “薇薇安她说什么,发表什么那是她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搭理过她,这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吗?况且我说了多少遍,那天晚上我根本就不在家,我去跟朋友喝酒了。 是,喝酒的时候她也在,后来我喝多了,朋友把我送回家,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躺在我的床上,什么时候拍了照片,又什么时候发了出去。我也是第二天早上醒了以后,才看到朋友圈有一百多条留言,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贺涵的心里是很腻歪的,他和唐晶本身就是交易的关系,两人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不谈恋爱,不谈婚姻,不谈未来,两人之间就是赤果果的交易关系,我给你资源,你帮我暖床真要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大可以直接提出分手,我贺涵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可是你舍不得利益,所以总是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女表子样,一边撒娇似的从我手上拿走海量的资源,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一边又对我曾经的感情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别说我喝多了压根儿就不可能跟薇薇安发生什么,就算是我们俩真的one night了,那又怎么样?你既不是我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妻子,顶多算是给我暖床的通房大丫头,你管的有点宽了吧? 唐晶是有眼力见儿的,她看得出来,贺涵已经被自己逼到了抓狂的边缘,所以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能咄咄逼人。只见她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眼睛里带着一丝水汽,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还忘了告诉你呢,薇薇安一直对我很友好,经常企图跟我聊起你,你辞职之后她还特意的向我倾诉了一下她的伤心,说等你落定了公司,她也会跟过去。” 贺涵是真的对这个话题不耐烦了,坦白的说,这两个女人当一时的床伴还好,可是都注定不可能是自己今后的伴侣,因为她们的目的性太强了。不过他还是对唐晶说道: “不管我去哪里,她都别想跟去,以后我所到之处,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你满意了吧?唐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说是假的也好,你不相信也罢,它已经就在那儿了,我们究竟要花费多大的耐心,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跨越过去,让我们彼此走进一步? 我已经为了这样一个没有犯过的错误竭尽所能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大动干戈的换这个房子,买这个家?就是因为那张照片,我不想你以后每次去我家,都想起那张照片。” 唐晶感受到贺涵的耐心彻底耗尽,甚至只要自己再敢往前试探一下,他一定会果断的选择放手。贺涵可不是那些没人要的老头,他在那些女妖精的眼里,完全就是浑身冒着金光的绩优股,自己一旦放手,会有数不尽的妖精前赴后继的。最终唐晶伸出了手,跟贺涵握在了一起,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 贺涵跟唐晶从写字楼里出来,两人打算出去吃点宵夜,唐晶提议去老卓那里,贺涵欣然答应。就在这时,有个穿着紫色西装的人拦在了他们面前,开口问道: “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这是我的上一任,贺涵贺先生吧?” “新来的合伙人罗平。”唐晶主动介绍道。 贺涵从唐晶那里听她提起过这个人,两人都是比安提的合伙人,这个家伙以前还给自己使过绊子,只不过他低估了自己在董事会的力度。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看起来比我差远了。” 说完贺涵就要挽着唐晶离开,本来今晚就被唐晶借着酒精给挤兑的非常烦躁,突然又冒出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人出来,贺涵自然是不会对他客气。 罗平被贺涵藐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他伸手拦住了二人,继续说道: “贺先生,你原来在比安提只手遮天这我不管,但现在你既然走了,就请你连人带魂儿走的干干净净,不要再影响我们了。尤其是唐晶,而且我还知道唐晶对我的不尊重,就是因为有你在她背后一直替她撑腰是吧?” “你什么意思?” 唐晶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上次罗平话里话外都在挖苦她靠睡上位,这无异于当面对她唾弃,现在罗平又旧事重提,让唐晶恨不得弄死他。 贺涵伸手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唐晶,对她说道: “唐晶,咱们都喝了酒了,你先去打台车!” 唐晶走后,贺涵双手插兜,他本身就比罗平高出了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尊重?尊重是要靠自己挣来的,就你这副患得患失的德行,还想来比安提谈尊重?我看恐怕有点难喽。” 贺涵轻蔑的口吻,再一次的把罗平心中的怒火点燃,别看他能挑动唐晶大动肝火,那是段位上的碾压,而贺涵恰好也比他高出了一个段位,所以他非常轻易地就将罗平激怒了,罗平恨恨的说道: “贺涵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跟唐晶谈恋爱分分合合也好,还是和薇薇安一夜情也罢,在工作上她们是我的下属,就要遵循我的原则。如果你老是这么阴魂不散的话,我警告你,我会举比安提之力,抢走你的星级客户。” 贺涵等的就是罗平的口不择言,刚才他是在故意激怒这个家伙,因为今晚他被唐晶给烦到了顶点,肚子里憋了一下子的邪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个家伙就巴巴的送到跟前。一番挑逗后,贺涵抡圆了老拳,狠狠地砸在了罗平的鼻梁上,罗平的鼻血直接窜了出来,他气急败坏的骂道: “王八蛋,你怎么打人啊?” 唐晶在前面听到后面起了冲突,也顾不得打车了,赶紧回来劝架,这时就见贺涵对着罗平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因为你说错话了,你凭什么说我跟薇薇安有一夜情?而且我告诉你,反正我已经不在比安提了,所以我打你就无关公事了,而是私人恩怨。我以后只要是手痒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记住了吗?” 第二十三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看着贺涵挽着唐晶,一脸装b的表情,犹如一个得胜将军离开的背影,罗平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用手胡乱的抹了抹流出来的鼻血,吐出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今天是他栽的最大一跟头。 正在这时,一旁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只见那人从自己手中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包湿巾,扯出了一片,递给了罗平,然后说道: “罗总,擦擦吧。” 罗平从未尝试过这么狼狈,他顺手接过湿巾,擦了擦鼻子下面,然后看了眼对面的男子,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 只见那名男子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这片cbd总共也就这么大的地方,比安提公司在其中好歹也算是大型跨国公司,我认识你不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嘛,更何况咱们还是同行。” “还未请教,您是?” “晨星公司,陈俊生,一名小小的咨询经理!” 同在一个写字楼里,罗平自然是对晨星公司有所耳闻,只不过那是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咨询公司,虽然说的很好听,是国内五百强企业,可是论实力,照比比安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叶晨自报家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咨询经理,而自己可是比安提的合伙人,二人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这让罗平失去了与他寒暄的兴致。 罗平朝前走了几步,将沾满血的湿巾扔进了道旁的垃圾桶里,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谢谢你的湿巾,有空找你出来一起喝酒。” 叶晨能够感受到自己被鄙视了,不过他也没在意,而是在正要离开的罗平身后,轻声说道: “罗总就不关心贺涵马上要去哪家公司就职吗?就算是想要狙击他,你至少也得有个目标不是?” 正要离开的罗平,不自觉的停下了,回身看向了贺涵,然后说道: “怎么?你知道?” 叶晨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朝前走了两步,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我猜,现在贺涵跟唐晶此时正坐在出租车里,以唐晶那个贱货幸灾乐祸的德行,此刻一定正在调侃,你明天去公司鼻青脸肿的模样,你觉得呢?” 叶晨的话直接戳在了罗平的肺管子上,他跟唐晶是同事,自然知道她平日里尖酸刻薄的嘴脸,仗着有贺涵在她后头帮她撑腰,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只见罗平恨恨的说道: “那个贱货,我迟早要她好看。”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平说道: “至少在这一点上,咱们俩还算是有共同话题,只不过我比伱强一点,我已经让那个贱人好看了,要不是贺涵出面,她就即将迎来人生的滑铁卢,因为侵犯商业秘密罪获刑了。” 罗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前两天公司都在传,说是晨星的人将唐晶给起诉了,一纸法院的传票甚至递到了公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没几天晨星那边撤诉了,这事儿是你干的?” 叶晨点了点头,看来自己面前的罗平还没有蠢到家,真要是那种愚不可及的家伙,自己跟他打交道,还不够累的呢。叶晨轻声说道: “是啊,本来按照事情的走向,唐晶会因此身陷囹圄,职业前途尽毁,只可惜贺涵找到了我们董事长,以入职晨星作为筹码,让这件事情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罗总,咱们俩可是有共同的敌人,而且我还知道很多你不一定知晓的内部消息,全都是跟贺涵有关的,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兴趣跟我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叶晨的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据罗平所知,贺涵当初从比安提离职,是因为跟董事会谈分红要求,结果被董事会给否了,这才一气之下离职。 贺涵现在入驻晨星这样的小公司,在待遇和发展前景上,只要是个人眼睛不瞎,都知道二者之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这算得上是贺涵的职业滑铁卢了。 罗平跟贺涵的恩怨由来已久,当初罗平刚入职比安提的时候,贺涵这个王八蛋撬走了他手下好几个咨询师,险些没让他变成光杆司令,让他在董事会面前现了大眼,这个仇罗平一直都记在心上呢。 现在看到贺涵倒霉,罗平那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乐得跟朵菊花似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罗平热情的对叶晨说道: “咱哥俩之间必须走动走动,今晚哥哥安排,新濠走着,务必让老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夜晚的魔都有奋斗的人,也有狂欢的人,那么哪里有好玩儿的夜场呢,能够让你狂欢一天的那种,当然选择魔都新濠国际夜总会啦,老魔都人都知道魔都新濠国际夜总会的美妙。 魔都新濠国际夜总会位于上海市pt区长寿路,到这里要提前预订,罗平因为经常跟客户来这里谈事,所以在这里有常驻包厢,这才免了这些麻烦。 这家夜总会引进优良音响效果和先进点歌系统,高清液晶电视,能尽享欢唱。隐藏式中央空调,别致的装修格调,小空间也能体验舒适感。简洁优雅小房,与两三闺蜜来一场小聚。墙壁装饰着富有线条感的装饰,每次唱歌完都感觉心情愉悦,能让自己忘记劳累,感受快乐的时光,周围交通也非常便捷。 这里秉持着“时尚、自在、欢乐”的理念,在装修上、设施配备上、服务上注入了新的元素、新的理念、新的亮点,歌曲库中的所有歌曲都由专业设备和技术人员通过dvd或ld进行转录,能够传送出丰富的立体声效果,超低的包厢、酒水价位,为客人打造高服务、水准、品质娱乐领域。 叶晨今晚跟罗平来到这里是为了谈事情的,所以在叫了酒水跟果盘后,就让服务员出去门口守着了,以防被打扰。因为包厢有厚实的隔音墙,所以也不用担心二人的谈话内容被外人听到。 浅酌了几口酒后,叶晨对着罗平玩味的说道: “罗总,其实贺涵去到晨星,这件事情水很深,完全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刚才你跟贺涵的谈话我也听到了,知道贺涵为什么会对你这么不以为然吗?因为他从比安提出走,这其中本身就是有猫腻的,我这里有一份录音,你先听听,咱们等会儿再接着谈。” 说着,叶晨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然后从文件里调出了一份音频,点开了播放按钮,一段对话映入了罗平的耳中。罗平听着听着,神色变得愈发凝重,因为谈话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比安提驻魔都分公司的老大跟贺涵,而两人谈话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商议怎么搞垮自家楼下的晨星。 音频播放完,叶晨收起了手机,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吗?贺涵入职晨星,本身就是出自你们比安提董事会的授意,要不然就凭那些老米那么重视竞业协议的风格,会让贺涵如此轻松的跳槽?而且坐视他带走一大批的忠实客户? 所以你说的举比安提之力,去撬走贺涵的星级客户,在贺涵看来完全就是个笑话,因为都不用他出手,董事会就会出面给你设置屏障。因为按照他们的打算,他们就指着这些客户帮贺涵坐稳在晨星的位置呢。 甚至再严重一点,他们为了让你不破坏贺涵的计划,会把你调离或者是辞退。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何贺涵敢肆无忌惮的向你出拳了吧?因为他背后有比安提董事会撑腰,想怎么揍你就怎么揍你。” 四分之三的米国人都在为公司工作。他们的合同规定他们的工资、假期、福利,有时还规定适当的着装方式(尽管不是在新闻界)。许多合同还规定,如果员工离开公司,是否可以为竞争对手工作。受到这些竞业禁止条款限制的米国员工有多少,很难得知,但现有的证据表明,这一比例可能高达五分之一。 为什么公司喜欢抑制竞争的竞业禁止条款,这很容易理解。有能力防止优秀员工加入竞争对手,或自己创业并争取客户,这很合公司的意。但也有一些观点认为,竞业禁止协议有利于公共利益。 公司有时会说,这些条款激励他们从更长远的角度考虑人才。如果员工随后会加入竞争对手的公司,而这些竞争对手会继续从投资中获益,为什么还要费事花时间和金钱培训员工呢?一些公司的担忧也是合理的,他们担心员工离职后,商业机密会泄露给竞争对手。 而竞业协议在针对贺涵这种高收入人群的时候,更为严重,所以贺涵从比安提离开,公司居然没人对他有任何的限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除非这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真当那群洋鬼子是傻叉吗?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才是最大的傻子。 包厢里的空调开着,温度非常清爽,可是罗平的脑门还是不自觉的渗出了冷汗,因为自己好悬没踩雷,而且是惊天大雷,一旦自己冒冒失失的触碰到这件事,搞不好自己会前途尽毁,就像叶晨说的,不用别人,比安提的高层就不会放过自己,等待自己的除了雪藏就是被调走,这是罗平绝不愿意看到的。 罗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沉默了很久,一直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俊生,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只是凭着你手上的这些东西,好像你去打官司都打不赢吧?” 叶晨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然后说道: “如果没有贺涵的出现,我是有希望成为晨星的合伙人的,这个孙子他挡我的道儿了,更何况他还动着整垮晨星的歪心思,他这是准备刨我的根儿。所以我会让他的计划破产,不止如此,我还会继续收集证据,争取把他送进去,这恰好是我的强项,要不然你也不会听到刚才这段录音了。 等到灭了贺涵,我会把手上这份录音的原件交给你,到时候你大可以拿着这东西去比安提董事会要人情,那时候他们巴不得跟贺涵撇清关系呢,甚至你都可以借着这件事情重新去跟比安提谈你新的分红方案,你觉得呢?” 此时的罗平彻底服气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没看上晨星这个小小的咨询经理,这时他在为自己刚才的趾高气昂感到羞愧,因为论起整人来,他跟叶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都说自己擅长勾心斗角,可是顶破大天自己也就是跑去董事会告告贺涵的黑状,或是用利益挖角贺涵手下的人比起叶晨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是直接奔着把贺涵给送进监狱在使劲。 都说把目标定为射下天上的太阳,即便是你没射到,也会设下月亮,月亮也没射到,好歹你还能射下天上的老鹰。可是如果你吧目标定为射下天上的老鹰,往往最后的结果就是,你顶天射下来一直瞎家雀,这完全就是境界的不同啊。 罗平把胸膛拍的“空空”作响,对着叶晨说道: “俊生,有什么用得着哥哥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哥哥绝不会含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优质客户?我手下的资源虽说比不了贺涵,可也差不到哪儿去!” 叶晨轻笑了两声,再次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然后解锁,点开了手机上的同花顺app,把自己的资金账户给罗平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罗哥,其实我是真不指着平日项目里那仨瓜俩枣过活,都不抵我买进卖出一只股票的收益,我只是看不惯贺涵这个家伙的为人,更何况晨星的董事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看着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心血,被贺涵这种阴险小人给祸祸掉。你要是真把优质的客户给了我,那你手底下的咨询师肯定会对你有意见的,我不能陷你于不义啊,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叶晨掏心掏肺的话语,让罗平的心里热乎乎的,他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大声说道: “兄弟,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大恩不言谢了,今后你就看哥哥的行动吧,一切都在酒里,来,咱俩走一个!” 叶晨从会所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因为喝了酒,叶晨没法开车,他也懒得去叫代驾,直接打了辆车,朝着家驶去。 叶晨今晚对罗平说的话,其实并非无的放矢,在外人看来,《我的前半生》就是一部漏洞百出的中年偶像剧,可是叶晨却不会这么看,因为叶晨以他在职场多年的经验,和在诸多世界里积累的办公室智慧,一眼就看出这就是一个裹着中年偶像剧外衣的商业谍战剧。 在原剧中,在贺涵上任辰星公司总经理的第一天,唐晶就在写字楼的电梯口提醒前来接替贺涵的罗平,“辰星小归小,但势头很猛,未来它会是比安提的头号对手”。唐晶的这句话,给出了未来“双剑合璧搞垮辰星”的战略意义。 贺涵加入辰星、成为合伙人兼总经理,靠的就是能带来卡曼这样的重量级客户。但如果卡曼真的与辰星签约,比安提将面临每年几千万的损失。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是明智之举。 因此,在贺涵入主辰星既成事实之后,贺涵与唐晶联手,利用数据不准确的问题,造成卡曼与辰星签约失败,将卡曼归还给比安提手中。至于后面辰星与比安提合作服务卡曼,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贺涵的做法。毕竟,当时的贺涵,位置还没有坐稳。 贺涵靠着卡曼入主辰星之后,开始着手拆散辰星的骨干团队。原宿主陈俊生本来是最应该被挖走的人,但他对公司的忠诚度太高,强挖陈俊生很可能暴露贺涵的真实身份。因此,贺涵将目标瞄准了自认为怀才不遇的菲尔。 贺涵自然是不能亲自出手去劝退菲尔,于是他授意陈俊生去约谈菲尔,贺涵自己则跑去杭州陪罗子君给孩子庆生。贺涵一边让陈俊生约菲尔面谈,一边又迟迟不露面,这让菲尔心生不满。其实贺涵这么做,也是希望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增强菲尔心中“公司没诚意挽留自己”的印象,推他离开辰星。 至于菲尔离开辰星之后加入了比安提,这其实并不在贺涵与唐晶的计划之中。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菲尔能背叛辰星,将来说不定也会背叛比安提。再加上通过在辰星的共事,贺涵认识到菲尔的强项只是客户资源好,工作能力一般,甚至有造假的案底,留在比安提没准会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贺涵亲自出手去除掉菲尔,可能会牵涉到辰星的历史问题,贺涵还要在晨星ceo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因此不适合;唐晶更不适合,毕竟此时她与菲尔是比安提的同事。因此,贺涵让罗子君“恰好发现”菲尔的造假证据,以唐晶的名义去客户那里举报菲尔,菲儿再一次被这个家伙给算计了…… 第二十四章 一招鲜,吃遍天 贺涵挤走了辰星公司里客户资源非常丰富的菲尔之后,本来是要面临一次大麻烦的,辰星董事会对贺涵提出了严肃的批评,甚至提出了更换总经理的动议。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是因为辰星董事长对贺涵依然青睐有加,他甚至认为贺涵和唐晶的双剑合璧,会让辰星开创出新天地。 真的是晨星董事长忠奸不辨吗?其实未必,只能说贺涵还有唐晶为了入局晨星,把自己的履历给打造的太漂亮了,再加上晨星通过贺涵得到了大客户卡曼的亚当,虽说只有一般的份额,可是依然让董事长对贺涵的能力产生了信赖。 按说经过菲儿的事情后,贺涵跟唐晶应该收敛,可惜他们俩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继续把目标盯准了原宿主陈俊生和凌玲。贺涵和唐晶曾对陈俊生和凌玲的工作能力、工作态度赞赏有加。 凌玲虽然在生活上是个小三,但对待工作从不马虎。以陈俊生和凌玲为代表的一批股肱老臣,是辰星得以走到今天并有能力挑战比安提的基石。而要毁掉辰星,就必须清除陈俊生和凌玲。罗子君的到来,目的就是刺激凌玲,搅浑辰星的办公室气氛,为后面唐晶清除凌玲预留罪证。 贺涵又暗示陈俊生,自己已经推荐他作为副总人选,一方面增强陈俊生的感恩之心,另一方面吊起陈俊生的胃口,为后面陈俊生没当上副总转而迁怒于公司埋下伏笔。忠于职守且业绩出色的陈俊生被唐晶抢走了上升通道,不可能不迁怒于董事会;与他同样忠于职守的凌玲在毫无正当理由的前提下惨遭解雇;公司实权职位被贺涵、唐晶把持,员工对高层的不满无处宣泄,集体离职是可见的未来。 一个刚刚上任的副总,在任命下达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开除老员工。且不说副总有没有权力这么做,即使有,这种明显违反劳动法的“无正当理由解约”将给公司带来的经济赔偿和名誉损失,唐晶作为副总压根就是可以不考虑的吗? 当然不会考虑,因为唐晶本身来到晨星就是为了兴风作浪的,晨星公司经济受到损失,名誉扫地,面临员工的信任危机,是唐静还有贺涵最想看到的,他们巴不得晨星早些垮掉呢,这样就为比安提扫清了事业上的阻碍了。 最后,唐晶辞职、罗子君远赴广东,贺涵在海边打渔。在天各一方的生活里,他们像《007系列》里的主角们一样,一起期待着下一部“国产007”的使命召唤…… 贺涵跟唐晶等人,可能觉得自己做的挺完美的,可是落在叶晨这种行家的眼中,却是手段相当低级,真要是在潜伏的世界里,不说被余则成给分分钟吊打,就是陆桥山和李涯之流,都能够轻易地讲他们拿捏,想整他们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叶晨刚一来到这个世界,其实就已经开始布局窃听贺涵的电话了,从贺涵跟唐晶从香港坐飞机落地魔都的那一刻,叶晨就开始对他们进行各种监测跟监听了。 电影《窃听风云》中,窃听者吴彦祖通过使用gsm阻截器,只要输入目标的手机号码,就能轻松进行窃听。《窃听风云》上映后,有很多人兜售“gsm阻截器”,叫价并不高,三四百元一套。那么,现实中,如此窃听能实现吗? “理论上是肯定能够实现的。”通信技术人士表示。在如今的蜂窝移动通信系统,每个基站使用的无线电频率不超过几百个。如果要窃听谁的手机信号,可以与其同处一个小区,然后就能接收到这个小区基站负责的所有信号,并且“破译”它。 有运营商人士透露,其实现在经授权的相关机构可合法监听,利用一定的设备,就可以实现。而在运营商机房内,不需要拦截信号即可实现监听。 其实gsm阻截器的效果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神奇,它只能在同一个基站信号的覆盖范围内起到拦截信号的作用,如果距离目标很远或者处于不同的基站覆盖范围,就难以发挥功效了。 在gsm阻截器被热炒的同时,一款“卧底软件”重出江湖。这类软件类似于电脑上的病毒程序,一旦被安装在手机里面,就能在后台自动运行,保存用户的通话或短信记录,甚至是被远程遥控来进行窃听。 一旦手机被装上该软件,关机都没用,手机即使关机,但同样还是会跟无线基站进行信号联系。“卧底软件”其厉害程度胜过gsm阻截器。病毒会指挥手机开启通话功能。 “卧底软件”需安装才能植入到手机中,而且也主要针对的是利用windowsmobile、symbian等操作系统的智能手机。只要不把手机借给他人长时间使用,中招的可能性也不大,只是可惜,唐晶跟贺涵二人,遇到的是行家中的行家。 借走贺涵跟唐晶的手机,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遇到在余罪世界里滚过一遭的叶晨,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在没让二人发现的情况下,就把二人的手机,从兜里摸了过来,并且安装完“卧底软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送了回去,从此他们二人可以说没有任何秘密能够瞒得住叶晨。 至于说叶晨今晚拉拢罗平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蠢队友,其实也是为了今后制裁贺涵做铺垫,罗平好歹也是比安提的合伙人,他干别的也许不行,其实在整事儿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最重要的是他跟比安提董事会高层的关系熟络,叶晨要通过他断了贺涵的后路。 贺涵跟唐晶现在就好比是被比安提放出来的风筝,叶晨要把这根风筝线给他们斩断了,这样即便他们进到里面吃牢饭,比安提的高层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打捞他们,这种抱着外国佬大腿的,没有任何节操可言的商业间谍,让他们在里面踏踏实实的捡肥皂,是最好的结局…… 叶晨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正在出神,突然怀里的手机响起,叶晨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保姆亚琴打来的,叶晨接了起来: “喂,亚琴,我马上就要到家了,帮我热碗粥,准备点小菜。” “俊生,是这样的,刚才子君回来了一趟,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走的时候还把平儿给带走了。” 叶晨闻言玩味的笑了,这可能是平儿在罗子君那里最后的时光了,她愿意带两天装装样子,那就让她带好了。叶晨对雅琴说: “好的,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我到家再说。” …………………………………… 叶晨一夜睡得非常踏实,早上在家里一个人安静的享用完早餐,亚琴过来收拾的时候,叶晨叫住了她: “亚琴,东西先放那儿吧,坐,我有话跟你说。” 亚琴坐下以后,叶晨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亚琴,然后说道: “看来我上次跟你在楼下谈过之后,你把我的话往心里去了,这很好,看来你知道谁是在这个家说了算的了,这是给你的奖励,我是不会亏待跟我一条心的人的,公司的下属如此,你也一样,好好干,下半年我争取把你的工资上调一下。” 亚琴摸着信封的厚度,能够感受的出来,里面至少有小一千,这让她心花怒放。作为一个家庭保姆,亚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比不了那些本科学历出来干这个的同行,可是叶晨没计较她的学历,甚至在待遇上也做到了让她不比别人差。 亚琴面带感激的看着叶晨,然后对他说道: “俊生,家里你放心交给我,遇到什么我不能处理的,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伱的!” 叶晨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忙,然后自己起身穿上了大衣,拿起公文包来到玄关换好了鞋子,出门上班去了。 叶晨刚刚来到办公室坐下,他手下新来的秘书艾玛就端着一杯新沏好的咖啡走了过来,原来公司来的助理秘书桑卓董,这时已经跟男友订婚了,正在筹备去普林斯顿留学的事宜,她订婚的时候,叶晨还特意去参加了订婚典礼,送了一份不大不小的礼物,聊表心意。 叶晨脱下大衣,挂在了自己坐的椅子上,然后对着艾玛说道: “艾玛,你去帮我把凌玲叫过来。” 艾玛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对着叶晨说道: “陈总,我刚才好像看到人事部的人,在找凌玲谈话。”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人事部的人找她?难不成她要升职了?这可是好事啊。” “不是,我刚才看到她好像是哭着出来的。” “哦,那没事了,你去忙吧。” 不用问,这自然是唐晶的手笔,唐晶之前就跟晨星的hr关系匪浅,晨星的hr因为桑卓董身份资料外泄的事情,被公司给开除了,并且追究了刑事责任,可是他到底是公司人事部的一把手,手底下始终还是有着自己信得过的嫡系,于是唐晶就利用这层关系,直接给凌玲举报了。 罗子君的母亲薛甄珠,为了帮助自己的大女儿争夺财产,把婚内出轨的名声扣到自己的头上,故意来到公司大闹了一场,意欲把叶晨是个渣男的名声做实,结果没曾想却被叶晨毫不客气的给送了进去。 唐晶跟贺涵本身就是要对付晨星的这群以叶晨和凌玲为首的中流砥柱,凌玲自然就是最好的目标,唐晶一边在罗子君那里卖着为她好的人情,一边对凌玲下了黑手,能把凌玲赶出公司最好,就算是赶不出去,能给她添堵,让她跟叶晨之间,因为这件事起龃龉隔阂,也是唐晶跟贺涵所乐于见到的。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羹匙,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来,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直奔人力资源部。进去之后,叶晨也没跟新任的人资资源部主管客气,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小陈,凌玲的事儿是什么情况?” 新任主管mr陈,有些戒备的看了叶晨一眼,然后一脸公事公办的嘴脸,开口说道: “我们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凌玲加薪的频率和升职的速度比其他人都快,怀疑和你有关,所以我们需要她配合调查。” 叶晨突然笑了,两只手拄着自己的膝盖,靠近mr陈,然后轻声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是唐晶举报的吧?什么时候比安提的咨询经理,可是差使得动晨星的hr了?也别说没有,你上一任不就是这种情况吗?我看你们人力资源部的家伙是记吃不记打啊,怎么,觉得上次公司撤诉了,你们就可以不当回事儿了? 麻烦你告诉唐晶一声,再跟我玩儿阴的,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你,屁股坐正点儿,把我惹毛了,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进去,陪你的老上司一起做做伴,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王跟比安提的唐晶之间那点破烂事儿?如果需要的话,你们之间的转账记录我随时可以上交给董事会,you understand?” mr陈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他没想到叶晨居然这么可怕,直指要害,不过他在赌,赌叶晨是在虚张声势,于是他摆出一副强硬的嘴脸,开口说道: “陈总,你也不用在这儿吓唬我,我能干到今天自然不是被吓大的,我做的一切都符合公司的流程。查清凌玲这件事情,要说简单也不简单,可要说难也不难,就看是谁来查了。” 叶晨看着自己面前外强中干的mr陈,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呵呵,我最喜欢你们这群嘴硬的家伙了,因为你们嘴越硬,我打起脸来才越有成就感你。” 说着,叶晨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从文件里翻出了一份备注了名称的文件,点开了播放按钮,不一会儿,晨星的新任主管mr陈,和唐晶的谈话内容,就从叶晨手机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mr陈脸涨的通红,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报应会来的这么快,可是还没完,音频播放完,mr陈呆若木鸡的时候,叶晨又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唐晶给mr陈转账的记录。 mr陈仿佛见到鬼一般,自己v信的转账记录,怎么会出现在叶晨那里,这下坏菜了!mr陈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到了人力资源部的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关严,拉上了百叶窗,然后果断对着叶晨认怂说道: “俊生,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呢,你嫂子她没工作,家里全都指着我的这点工资过活呢,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唐晶那个贱女人让我这么做的!” mr陈此时认怂的表现跟刚才强硬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叶晨抱着肩膀看了他一眼,然后调侃着说道: “小陈啊,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你再恢复一下?” mr陈都快要哭了,他没想到自己刚从上一任的手中,接来人力资源主管的职位,还没在屁股底下坐热呢,就因为贪图一点小钱,而被叶晨给拿捏了。mr陈尴尬的挤出了张笑脸,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俊生啊,是我不懂事了,你放心,凌玲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马上就恢复她的职位!” 叶晨一脸的意兴阑珊,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然后说道: “小陈啊,你利用职务的便利,给自己谋取好处,这都是人之常情,我懒得理会。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个外人,招惹到我的头上来,我在这间公司干的时候,还没你呢,长点记性,别整天傻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这次我就当过去了。”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当初叶晨拿捏小董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招。因为贺涵跟唐晶的手机,对于叶晨来说,就跟自家后花园似的,所以对于他们私底下干的见不得光的那些事儿,自己简直是知道的不要太清楚。 只不过猫抓到耗子,它不会第一时间把耗子给吃掉,而是抓了放,放了抓,什么时候给耗子玩到筋疲力尽,再没了逃跑的力气,才会享用最后的胜利果实。 在叶晨这里也是一样,他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唐晶跟贺涵的负面材料,简直不要太多,送他们这对野鸳鸯进去,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儿,就看他想不想而已。正所谓虾仁猪心,叶晨不光是要虾仁,还要诛心,他要让这对狗男女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叶晨这边刚要起身离开,mr陈赶忙站起身来,只见他从自己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精品包装的木盒,上前塞到叶晨的手中,然后热情说道: “俊生,我知道你工作累的时候,习惯到酱子园浅酌几杯,这是朋友送我的好酒,你拿着,咱们友情后补!” 第二十五章 孔雀开屏 对于mr陈的孝敬,叶晨就手直接笑纳了,也没跟他客气。熟悉办公室正治的叶晨深知,自己收下了mr陈的这份礼,他的心里才会踏实,相反,如果自己把他给拒绝了,他心里反倒是个事儿了。 没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在对方不是自己心腹大患的情况下,叶晨习惯了凡事给人留三分余地,当初的小董是这样,现在的mr陈同样如此,凡事不能做绝,要不然就会像是皮筋儿一样,拉到极限松了手,会形成强烈的触底反弹的,这是叶晨所不愿意见到的,他懒得搅进这些狗皮倒灶的琐碎里。 叶晨手里捧着红酒礼盒,对着mr陈开口说道: “小陈,我知道贺涵将要入职晨星的事情,瞒不住你们这些人力资源部的高层,唐晶之所以会费心费力的跟你这位新上位的hr打好关系,也是为了给她师父兼男友的贺涵,打好底子,这无可厚非。 可关键是心思要用对正地方啊,这还没来呢,就开始剪除异己,对着晨星的同事下手,不怕被人质疑动机不纯吗?这女人啊,往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件事情真要是传到了董事会,先不说这群董事对贺涵会不会留下好印象,你这位经办人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因为没人喜欢吃里扒外的人,你说呢?到时候你就成了顶在前头的替罪羔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空调温度过高,反正mr陈脑门儿上的汗是不自觉的下来了。自从在前任上司手里接过了hr的位置,再经过唐晶的一番吹捧,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飘了,作为公司的一名老人,只因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却没有着眼全局去看待问题。 真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引发董事会的不满,将自己给拿下来,那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奋斗就付之一炬了,这是mr陈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他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俊生,是我一时财迷心窍,糊涂了,多亏了你的提点。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这就撤回对凌玲的停职调查。” 叶晨摆了摆手,将mr陈给拦住了,然后开口说道: “小陈啊,你自己也说了,查清凌玲这件事情,要说简单也不简单,可要说难也不难,就看是谁来查了。既然已经收了唐晶的好处了,也下达了停职调查的决定了,自然是不好朝令夕改。只是这速度就由你自己来把控了,大家都是同事,我相信该怎么蒙混过关,伱是最门儿清的,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mr陈瞬间秒懂了叶晨的意思,知道人家这是给自己处处留着余地呢,要不然真想归拢自己,直接把自己和唐晶谈话的录音,以及转账记录递交到董事会,自己不仅会被终结职业前途,还会面临刑事犯罪的处罚。mr陈的态度变得更谦卑了,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俊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我忙完这摊事儿,我请你喝酒!” 叶晨满意的抱着mr陈的馈赠,回自己的办公室了。可以说在晨星,比安提这样的公司,能做到中层管理岗位的,没有一个是傻子,也就唐晶那样的靠潜规则上位的贱人,才会仗着有贺涵给她撑腰,在工作中行事肆无忌惮。就像她自己说的,真要是离开贺涵,她早就被人分分钟给踩成二维码了。 至于自己暗中跟人力资源部的主管达成的协议,叶晨不打算告诉凌玲,因为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直在打自己的主意。真要是给她点阳光,没准儿就开始灿烂了,叶晨是不会惯着她这个毛病的。 凌玲此时憋屈的都快要疯了,在晨星工作了这么些年,好歹她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人脉,而且比安提那边也有她藏在唐晶身边的朋友,上次自己故意跟叶晨制造突破安全距离的暧昧场景,就是通过她来传播的。 然而凌玲万万没想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非但没达到对叶晨道德绑架的目的,反而让二人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最关键的是,经过上次叶晨的丈母娘,罗子君的妈妈来公司大闹的这一出,自己彻底因为这件事情成为了公司的笑话,甚至是连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不如,人家好歹还借机上位了呢。自己非但没能跟叶晨捆绑在一起,反而沦为了公司同事眼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代表,自己成了不咬人膈应人的癞蛤蟆了,没什么比这更让人窝心的了。 最关键的是,唐晶居然因为罗子君的妈妈被送到了看守所,对自己展开了报复行动,勾结人力部的新任hr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小鞋穿,把自己给停职调查了,没有比这更欺负人的了。找警察逮捕罗子君妈妈的是叶晨,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她?拿我一个弱女子来出气,你们还要点脸吗? …………………………………… 叶晨在公司忙到了下午四点,看看手表,到了孩子放学的时间,他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手下的助理交代了几句,准备去学校接孩子放学去了。 罗子君昨天趁自己不在家,居然私自把平儿带走,叶晨考虑到离婚后她见到孩子的机会越来越少,出于人道主义的怜悯,没有过于跟她计较。谁知道唐晶竟然蹬鼻子上脸,到了现在还不忘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暗地里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就不能忍了,自己对她们越宽容,她们反倒是越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了,既然如此,自己也不会惯着她们。而且就那俩物质虚荣的女人,去照顾自己的儿子,分明是把孩子往歪路上引,以前都没想过教育孩子,现在反倒是积极了,早干什么去了? 叶晨开车来到学校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学校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正是罗子君,而另一个则是凌玲,两个人正在那里面红耳赤的争执着: “我本来因为从你身边抢走陈俊生,对你是很愧疚的,尤其是上次你来公司找桑卓闹事的那次,让她当了我的替罪羊,我感到万分歉意,我觉得我这么做事情不够善良,大家都是女人,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也有孩子,我也需要不惜一切代价给他最好的教育。但是现在我改变我的看法了,对于你和唐晶这种人谈善良,无异于对牛弹琴,因为你们实在是太卑鄙了,竟然害的我被公司停职,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工作,我该怎么生活?” 罗子君目光冰冷的看着凌玲,然后沉声说道: “本来我一直在为找不到陈俊生出轨的证据着急,毕竟我和陈俊生的离婚官司马上就要开庭了。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急匆匆的跳出来,看来真是让唐晶给说着了,你和陈俊生果然是有一腿。既然如此,我不觉得唐晶做的哪里错了啊,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应。” 凌玲被罗子君的态度气的青筋暴起,她面露狰狞的说道: “我本来不想跟你抢陈俊生的,该我的总归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抢也没用。但是你和唐晶非让我丢了工作,那就等于非逼着让陈俊生来养我。我会配合的,而且我也很高兴有一个人一起跟我承担我的家庭。” 在二人不远处欣赏了一出宫斗大戏的叶晨,轻拍了几下手掌,然后轻声说道: “你们两个戏那么好,当初怎么没去报考上戏啊?麻烦你们俩让一让,我要过去,孩子马上就要放学了。凌玲,咱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有数,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所以别白费心机了,有那个时间还是多钻研业务吧; 还有你,罗子君,平儿今年都八岁了,你辅导过孩子一天功课吗?都是我每天下了班回到家里,辅导孩子的学业,所以不要摆出一副关心孩子学习的贤妻良母形象了,实在是太倒人胃口了。” 说罢,叶晨没管面前被他损到脸色发黑的凌玲还有罗子君,穿过她们俩之间的空隙,径直的朝着校门口走去,这时候下课铃声已经响起,学生络绎不绝的往外走,叶晨没过一会儿就接到了平儿,叶晨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罗子君,对着平儿说道: “跟妈妈说再见!” 平儿怯生生的看了眼叶晨,又看了眼罗子君,对着她摆了摆手,说了声“妈妈再见”,就跟着叶晨朝他的汽车走去…… …………………………………… 唐晶通过晨星的hr坑了凌玲一把,将其停职调查,这让她成就感爆棚。晚上她把贺涵约到了酱子园,两个人准备庆祝一下。 二人到的时候,只有洛洛一个人在忙碌,卓渐清根本没看到人影,贺涵一边找位置坐好,一边对着洛洛问道: “洛洛,老卓呢?怎么没看到他人啊?” 洛洛也有些纳闷儿,对着贺涵开口答道: “从我一早上来就没看到他人影。” 洛洛端着托盘,给贺涵跟唐晶的面前,奉上了玄米茶,这时贺涵问道: “老卓很少一整天都不在店里的,去哪儿了没告诉你们吗?” 洛洛有些呆萌的摇了摇头,然后回道: “不知道干嘛去了。贺涵叔叔……” 贺涵一听到“叔叔”这两个字,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他的年纪足足比洛洛大了一轮半,可是突然被一个花季少女叫叔叔,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他好悬把刚喝到口里的玄米茶喷出来,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叔叔?谁是你叔叔?我有老卓那么老吗?” 坐在贺涵对面的唐晶暗自憋笑,这时就见洛洛眼珠子一转,瞬间改了口: “贺涵哥,呵呵,贺涵哥,你跟老卓熟吗?”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跟他熟吗?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贺涵不露声色的把问题又推了回去。 正在这时,邻桌的客人叫酒,洛洛忙着要去招待,对贺涵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贺涵哥,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贺涵的脸上有些迷茫,不知道洛洛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因为什么,一旁的唐晶却意味深长的一笑,作为一个二十多岁就靠着潜规则上位的心机女,她对于这些小女生的心态,简直是再熟悉不过,她自己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她对着贺涵问道: “你就没看出点什么?” 贺涵一脸的诧异,对着唐晶低声说道: “不会吧,老卓都能当她爸了。” 唐晶哂笑了一声,然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呵呵,现在的小姑娘早就不分古今中外了。” 唐晶背后议论洛洛的嘴脸,让贺涵感觉到一阵不适,因为当初唐晶爬上他的床时,用的手段和演技,相比单纯的洛洛,要更加不堪,她哪来的资格去嘲笑别人的? 不过贺涵没打算煞风景,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单,绕过了这个话题问道: “看看吃点什么?” 没过一会儿,菜上齐了,二人一边吃着料理,唐晶一边对贺涵问道: “对了,凌玲的那些个八卦,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唐晶举报凌玲的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贺涵,只不过贺涵明显是在拿唐晶当枪使,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以一推四五六,不沾染任何的污垢,因为脏事儿全都让唐晶办了。 贺涵的脸上写满了得意,笑着说道: “今天早上,我找晨星的熟人查了一下她最近一年来的晋迁,很容易就发现问题了。” 唐晶一大早举报完凌玲后,在比安提心中一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因为在叶晨那里屡次三番的受挫,严重的打击了她的自信,她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叶晨不会从中看到什么端倪。她有些忐忑的对贺涵说道: “我跟晨星的人力资源部主管查了一下,凌玲卖力工作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这在晨星是有目共睹的,只凭陈俊生这个项目经理,给凌玲保驾护航,在明眼人那里,一眼就能看出疏漏,他没这么大的影响力。” 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这种事情哪来的客观公正?我只管我要的结果是什么,然后从结果中寻找论据,就是别人的事了,哪怕这个论据是伪造的,可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咱们现在又不是晨星的人,把心放宽,这都是他们晨星内部的事情。 即使凌玲的晋升百分之九十九,是她自己的勤奋努力,只有百分之一是她跟陈俊生的私交,或者有没有都不重要,我说他有,他就是有。我们要的只有这百分之一,那么对我来说这就是百分之百。” 唐晶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她对贺涵说道: “我跟陈俊生这个家伙打过两次交道,这个人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憨厚,腹黑得很,我和子君在他这里吃了大亏。我担心他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有我们的身影,他会反戈一击。” 贺涵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对着唐晶轻声说道: “唐晶,这可不像你了,我认识的唐晶,可永远是那么自信的,现在我怎么感觉你有些萎靡不振了?你和罗子君之所以会在陈俊生身上吃亏,是因为他用层层伪装欺骗了你们俩,可是这一招对我来说就不管用了,因为有你们俩在前面试错,我就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好像陈俊生因为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了你和罗子君,正常的思维是我去找他面对面的协商,可是我却直接绕过了他,用入驻晨星当合伙人,去跟她们的董事长谈,棘手的局面顷刻间就化解了,他陈俊生就只能是吃这个哑巴亏。 我跟他所站的高度不一样,这决定了我们的眼界天差地别,他的那些小花招,对付你和罗子君也许管用,在我面前还差着道行呢。” 男人在女人面前,就好像是骄傲的孔雀,恨不得把自己最耀眼的一面展示出来,对于贺涵这种资深的装b犯就更是如此了,尤其是异性在自己面前,屡次三番的提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就更是会踩高捧低。 贺涵跟唐晶吃完饭结账出来,正要离开,就见洛洛从里面追了出来,对着贺涵问道: “贺涵哥,贺涵哥,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涵停下了脚步,眉毛轻挑了一下,看着洛洛开口问道: “什么问题啊?” 洛洛扭捏了一会儿,然后磕磕巴巴的问道: “就是我老板……他到现在都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啊?” 老卓正从外面归来,他从另外一条道来到了店门口,刚巧听到了洛洛跟贺涵的交谈,他放轻了脚步,站在洛洛的身后。 贺涵跟唐晶自然是看到了老卓,贺涵更是知道卓渐清的情史丰富,不过当着本人面,他还是要给自己的好友留些面子的,于是故作迷茫的回道: “我没听说有过,有吗?没有。” “那他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以前好像也没听说过。”说着,贺涵看向了洛洛身后的老卓,然后问道: “老卓,你以前有女朋友吗?” 第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 洛洛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结果一眼就看到老卓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整个人都麻了,没什么比打听八卦的时候,遇到当事人更羞耻的了,最主要的是自己问的八卦,还是老卓的感情生活,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洛洛像只鸵鸟一样,连话都没敢多说,低着头从老卓面前穿过,小腿儿不停的倒腾,朝着店里跑去。老卓看了贺涵一眼,两人心照的笑了笑,老卓摆了摆手,也回去店里了。 洛洛回到店里,恨不得忙的飞起,能不跟老卓打照面儿就不要打照面儿,把刚才社死的一幕度过去就最好。然而天不从人愿,在她送走了一桌客人后,刚拉好店门要往里头走,就被老卓给叫住了。 洛洛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十根脚趾恨不能抠破木屐,把脚下的地板抠出一个深坑,自己好一头埋进去。她硬着头皮对老卓解释道: “我刚才跟贺涵和唐晶开玩笑的,他们问我你去哪儿了,我不知道,所以我才……” 还没等洛洛说完,老卓就拦住了她的话头,跟这个丫头接触这么久了,他深知洛洛的八卦属性有多严重,说实话,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自己曾经的感情经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过刚才贺涵的态度还是让老卓比较满意的,没仗着跟自己关系熟络,就对洛洛顺嘴胡咧咧,虽然不排除是看到自己的缘故,可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自己跟他又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他是不会让自己难做的。 老卓一边算这帐,一边对着洛洛开口说道: “诶明天啊,你搬一下家,今天收拾收拾早点儿走。” 洛洛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此时她心里慌的一比,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搬家?搬到哪儿去啊?您不要我了?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还老爱惹事儿,然后还老八卦,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也别赶我走啊!呜呜呜!” 洛洛说着说着,眼里的金豆子掉了出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老卓整不会了,他放下了白天的账目,回身一脸无奈的看着洛洛,然后说道: “不是,这怎么了这是?你说说什么呢?今天我出去给你看了看房,你平时住的太远,我又得老送你,不太方便,所以找了个就近的地方,让你搬的近点儿不好吗?” 洛洛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发出了跟吸溜面条相似的声音,小声说道: “真的呀,吓我一跳,我以为伱又不要我了呢。” 老卓凑趣的学着洛洛可怜巴巴的样子,脸故意抽抽到了一块儿,说道: “呜呜呜,什么啊你这是?!” 洛洛破涕为笑,看着老卓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情愫,对他问道: “你今天出去了一天,就为了这事儿啊?” 老卓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顺便看看。” 洛洛用纸巾擦了擦即将冒出来的鼻涕泡,然后说道: “我才不信呢,你肯定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然后东挑西挑地走了一天,最后选了一间合适的是不是?” “哼哼哼!”老卓从身后的屁股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事实和洛洛所说的相差无几,但是他不能承认,要不然这个死妮子绝对是蹬鼻子上脸,他把钥匙递给洛洛,然后说道: “你啊,你就编吧,你算是入错了行了,你该去当编剧,狗血你最擅长。给你,这是门钥匙。东西我都给你搬过来了,你收拾一下就行了。” 说完老卓朝着里面走去,洛洛看着老卓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其实我还是……我还是希望你每天能送我回家。” …………………………………… 贺涵送唐晶回家的路上,唐晶的手机突然间响起,唐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最后长吁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贺涵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唐晶,看到她面色转冷,轻声问道: “怎么了这是?” 唐晶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前方,然后心不在焉的说道: “卡曼的亚当拒绝了我们的提案,应该是有人抢了我的生意。如果真要是在我的手上丢了卡曼的合同的话,那就真是中了罗平的下怀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晶的演技较之自己的闺蜜罗子君,和晨星的凌玲,完全是不遑多让,她深知卡曼的亚当跟贺涵捆绑在一起,现在提案突然出了变故,只能是贺涵这个家伙在挖比安提的墙角,所以她才会故意表现出失意的样子,示敌以弱,变相的让贺涵对自己心软,能把卡曼的合同让给自己。 贺涵的心中一阵无奈,眼下还不是把所有事情都跟唐晶说开的时机,自己这边去了晨星,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是很难掌握到话语权的,适当的总得给晨星一些看得见的实惠,这些他跟比安提的高层已经达成了共识,只不过这些事在保密的范畴内,不能告诉唐晶。 贺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卡曼一家公司有钱,跑了一家再抢两家回来嘛,堵上罗平的嘴,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唐晶彻底的爆发了,音量明显的提高了许多: “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卡曼对于比安提的重要性,那不是随便两家或者四五家公司可以替代的。你居然跟我说算了?怎么可能算了?我必须要拿回来的!” 贺涵的眉毛微皱,他又不是傻子,跟唐晶也认识这么些年了,何尝看不出唐晶在话里话外的敲打自己?这让他感觉到很不爽。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主动给你,你不能伸手去要,现在唐晶的胃口越来越大,居然开始跟自己明目张胆的索取了,谁给你的底气? 贺涵的心里有些烦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说道: “做生意又不是娶老婆,哪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这里看着不行那就马上抓紧时间,调转枪头去摘别的好果子。随机应变,趋利而生才是明智之举。比安提也不可能只是抓着这一两家公司不放嘛,你们要去想办法去开拓别的疆域。” 唐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贺涵,她索性把话挑明问道: “是你,对不对?你见过亚当了?你那天早上那么早,跑那么远去吃早饭,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情大好,是为了去见亚当吧?他家就住在那儿。所以之后我再跟他联系的时候,他一直支支吾吾的,所以是你对不对?”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贺涵索性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唐晶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一直都抱有幻想,甚至今晚从酱子园出来的时候,还拿周末去贺涵的新家住一晚上当筹码,没想到贺涵仍然不为所动。唐晶恨恨的说道: “你有你的生意原则,有利可图你可以不择手段。但你至少在插手之前,你跟我打声招呼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居然背着我挖我墙角!你这不是对生意不择手段,你这是对我也不择手段!” 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我跟你打招呼了,我还能插的上手吗?知道陈俊生为什么会撤诉吗?那是因为我拿着卡曼的合约去跟晨星董事长去谈的,想成为合伙人,手头上有多少看得见的客户资源,那才是硬指标,你总不能让我夸夸其谈的去跟人数手指吧?我是在给你擦屁股呢,没有看得见的好处,人家凭什么会放你和罗子君一马?只凭你们俩长得好看?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花瓶。” 唐晶被贺涵怼的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自己和罗子君的官司撤诉,背后埋着这么大的坑。唐晶的心里实在是不甘心,沉默了许久后,她对着贺涵说道: “前面路口放我下去。” 贺涵撇了眼唐晶,没有再多说什么,在下个路口的时候,把唐晶放下后,直接开车扬长而去。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离了自己她算个屁啊?真把自己当成了商界精英了?那都是自己捧的,要不然她顶天也就是个咨询师,哪来的今日的位高权重和高薪?给脸不要脸嘛。 …………………………………… 淮海中路一百九十一号,blue tree,叶晨正跟亚当在一起喝酒,这时亚当放在桌案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两个人都看到了,是贺涵打来的,亚当拿起手机,对叶晨笑了笑,说道: “我出去接个电话。” 亚当走后,叶晨从耳朵里摘下监听的蓝牙耳机,刚才贺涵跟唐晶在车里的争吵,他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们俩还不知道,卡曼这颗果子现在已经被自己摘下了,有对赌协议捆绑,亚当就算是想要耍赖都做不到,更何况叶晨的提案做的绝对要比贺涵跟唐晶要精致得多,而且能给亚当的卡曼公司带来更大的收益,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没过一会儿,亚当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歉意对叶晨说道: “刚才贺涵打电话过来,要来见我。” 贺涵跟亚当见面,一直躲在背后的叶晨,自然是不好现在就出场,他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对亚当说道: “正好,我也该回去了,孩子到了该睡觉的点儿,没我这个当老爸的给他讲故事,他睡不着的。” 说着叶晨起身穿上了大衣,这时亚当凑到叶晨身边,对他轻声说道: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这份合约到最后,会签在晨星你的名下,且只会签在你的名下,无论你的上司是谁,都夺不走这份功劳的。贺涵那边,我会说这是董事会跟你之间的对赌协议,到时候他也无可奈何。”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亚当的肩膀,然后说道: “那我到时候就静候佳音了。” 正在这时,亚当的电话再一次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唐晶打来的。叶晨也看到了,笑着说道: “这个靠暖床上位的女人,被你否了提案,是心有不甘啊?” 亚当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种女人总是搞不清楚状况,没了贺涵她算个屁啊?业务能力一塌糊涂,要不是贺涵帮她背书,她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还整天张牙舞爪的呢,简直是莫名其妙。” …………………………………… 罗子君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唐晶家里,望着天花板一阵沉默,她不自觉的回想起了今天在学校门口,叶晨对自己说过的话,是啊,这些年平儿上下学都有保姆接送,至于辅导孩子功课,自己更是管都没管过,自己有多大的底气去跟叶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啊? 唐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站在街头,把电话都快要打疯了,只希望能联系到亚当,跟他约个当面会谈的机会,被直接拒绝了不说,后面的几个电话,人家干脆就是不接了,这让她一阵心灰意冷。 唐晶进到屋里,把灯打开,发现罗子君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这吓了唐晶一跳,她来到罗子君身边,开口说道: “我以为这个时间了,你早就睡了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开灯?” 罗子君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身边的唐晶说道: “我去接平儿放学的时候,先是看到了凌玲,跟她大吵了一架,然后陈俊生也来了,他把平儿接走了。” 罗子君没跟唐晶描述具体的细节,因为她耻于开口,仔细的想一想,自己真的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这让她一阵沮丧。 然而罗子君的话,落在唐晶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一回事儿了,看来自己这是把凌玲给打疼了,叶晨也跟着跳出来了。唐晶思索了片刻,对着罗子君说道: “子君,别担心,你跟平儿只是短暂的分开,抚养权肯定会是你的。我已经帮你找了律师朋友,他特地从国外赶了回来,这是他的名片,你们俩明天见一面,他会帮你处理好你和你妈妈的官司的。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我去放水,咱们俩一起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律师!” 第二天一早,罗子君跟唐晶一起吃过了早餐,送她出了门,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出了门。来到外面,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唐晶帮她约好见律师的茶馆。 进了茶馆后,罗子君一阵寻找,唐晶给她看过照片了,可是她在茶馆里踅摸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律师打扮的人,最后挨桌仔细的辨认,才看到一个身着迷彩外套,带着墨镜的男子,跟昨天照片里的人很像。 罗子君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些不靠谱,大白天的,在茶馆里带着个墨镜,看着笔记本电脑,难道墨镜防辐射吗?也太能装叉了吧?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也不好拒绝唐晶的好意,于是罗子君走到男子跟前,试探着问道: “你是李律师吗?” 男子看到罗子君后,从座位上起身,摘下了墨镜,跟罗子君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你是唐晶的朋友吧?我是李尔,李尔王的李尔,我跟唐晶是哥们儿。” 罗子君脱下了粉色的大衣,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律师很少有像你这么打扮的。” 李尔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开口说道: “我去休假了,刚从珀斯回来,就是那个马航搜救的地方。贺涵非要我加班,这不,都是朋友,也就不必西装革履的了。说真的,想打离婚官司,你找我就对了,我自己经手的离婚官司,不下上百起。我早就就离过四次婚,每次都是全身而退。不过,其中有两次是跟同一个女人。” 只能说贺涵对于罗子君的事情,是真的没怎么上心,因为这个李尔,可谓是处处都透露着不专业。不仅号称自己代理过不下上百起离婚案件,更是大谈自己的离婚史。而真正专业的律师即使是朋友介绍的,也不会在当事人面前谈及自己的私人问题,更不会像李律师那样作为资本“卖弄”。 罗子君眉头微皱了一下,刚才律师说话的口吻,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她对李尔的专业水平持怀疑和观望的态度。 这时只见李尔继续滔滔不绝的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即便是很隐私的,很私人的问题,你最好对我不要闭口不谈。就跟医生需要给你看病,需要脱衣服是一样的,从现在开始,赵俊生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对手,我们要搜肠刮肚的把他的问题找出来!” 罗子君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专业的离婚律师,就这?连当事人的姓名都能给搞错,也是没谁了,她严重怀疑这个人能不能把自己老妈给捞出来,并且帮自己争到抚养权。罗子君没忍住开口纠正道: “是陈俊生,不是赵俊生。” 第二十七章 点醒罗平 李尔没在意的笑了笑,在他看来,这都是细枝末节罢了,眼前最需要做的是掌握主动权,眼前这个女人却还在纠结姓名的错对,明显就是本末倒置,不过为了不引起当事人的反感,他还是耐着性子对罗子君说道: “对不起,陈俊生。你不要着急,慢慢回想,比如据我所知,你以前是有工作的,陈俊生不让你工作,让你辞职在家看孩子,你不愿意,你想继续你的工作,所以,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 李尔的假设让罗子君感到脸红,更感到有些不爽,这不是在凭空捏造吗?这就是唐晶口中的知名律师?看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是要跟对面的叶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是他口中的那些假设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做支撑啊,说出去谁会信? 罗子君拦住了李尔的话头,非常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我跟陈俊生之间从没有因为这些事发生过争执,这都是我愿意的,我本来也不想做了,那个工作也没意思啊。” 罗子君对叶晨的态度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是因为前些天她在唐晶的陪同下去比安提参观的时候,真正的见识到了咨询公司的忙碌,这里的每个人都忙的跟时刻在运转的机器似的,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谈及私情,这让她为自己以前对叶晨蛮横的态度感到一丝脸红。 而且去学校门口接孩子的时候,叶晨的话让她更加意识到自己作为一名母亲有多不合格。结婚十年,孩子八岁了,自己真正辅导孩子学习的时候,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最关键的是自己居然习以为常了,联系到叶晨工作繁忙之余,还不忘记孩子的教育,跟他比起来,自己真的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所以李尔让罗子君往叶晨头上泼脏水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的下意识反应是非常的抵触,自己真要是照这个所谓的律师教的,去那么说了,颠倒黑白,那可真就是不要脸到极致了。虽然罗子君对叶晨冷漠抛弃自己,甚至是把母亲给狠心送了进去愤恨异常,但是要她做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她还是跨不过自己的心理底线。 李尔被罗子君的态度给搞得有些啼笑皆非,他能感觉到罗子君对自己的抵触,说实话,要不是贺涵跟唐晶平日里跟自己的事务所有合作,他恐怕也根本不会在接到电话后,提前结束自己的行程,回来受理罗子君的诉讼。 李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不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对罗子君说道: “伱要说有,记住了吗?还有,陈俊生经常出差加班,几乎天天都不回家,没有时间管孩子。有没有可能,他在跟你提出离婚诉讼的时候,早就已经跟别人发生了婚外的恋情,却一直将你蒙在鼓里?” “没有可能,不可能!”罗子君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对李尔激烈反驳道: “在这之前我们夫妻关系一直很好的。” 此时的李尔满腹牢骚,贺涵跟唐晶这是给自己介绍了个什么奇葩的货色?在这儿逗自己玩呢吗?就她这个态度,这个官司可以擎等着输了,还打个屁啊?李尔的脸都胀红了,他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开口说道: “你要说有明白吗?” “你不是让我实话实说嘛?实话实说就是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是他的工作压力太大了,他太忙了,而我这边又事儿赶事儿的给他增添了压力,这才让我们俩之间的矛盾爆发!”罗子君反驳道。 李尔把自己的毛寸挠的“咔咔”作响,沉吟了片刻后,他抿了下嘴,对着罗子君说道: “罗小姐,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在打官司,而不是让你们私下里进行调解。我不是居委会的大妈,我是名律师,我的义务是为我的当事人争取到利益最大化。我们不能把陈俊生说成是无辜的,我们的目的是让陈俊生最终净身出户。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从认识陈俊生的第一天开始,开始回想,你要对我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要尽可能的把陈俊生妖魔化,这样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罗子君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跟叶晨进行离婚诉讼,现在老妈还在里面关着呢,如果这次的官司输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可能是母亲身陷囹圄,自己丢失掉儿子的抚养权。 罗子君知道在这件事里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只是依着叶晨以前的性子,面对自己的胡闹,他更多的是忍让,而不是把事情做绝,自己和他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罗子君沉默了片刻后,对着李尔说道: “从我认识陈俊生的第一天起,再到我们闹离婚之前,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对我妈妈和妹妹也都很好。” 李尔搓了搓手,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贺涵告诉我,说你是一个很单纯的人,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李尔这里,单纯可不是什么褒义词,是个彻头彻尾的贬义词,甚至是跟傻子划等号的,在他看来,他面前的罗子君,就是个不打任何折扣的大傻子,到现在还傻乎乎的搞不清状况,真的是没谁了。 正在这时,贺涵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了罗子君和李尔的桌旁。今天的贺涵穿了个粉色格子大衣,整个人显得骚气得很,最关键的是,他的粉色格子大衣,在颜色上居然跟罗子君的粉色大衣是一个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穿的是情侣装呢。 李尔看到贺涵出现,如同看到了救星,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顽固不化的女人继续交流下去了。长得还算是蛮好看的,可惜肚子里却装的都是屎,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人是怎么跟贺涵还有唐晶这两个唯利是图的人成为朋友的,单纯只是因为她缺心眼儿吗? 李尔对着贺涵招了招手,然后开口问候道: “你怎么才来啊?” 贺涵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尔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去见了个朋友,所以来晚了。” 李尔看到贺涵来了,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咖啡,然后笑着说道: “你跟她说说吧,撕心裂肺这一套你最擅长了。” 贺涵一看到罗子君的那张苦瓜脸,还有李尔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容,自然明白了二人刚才的交流很不顺畅。不过他还是故作不知的说道: “看来你们两个刚才已经聊的很不错了。” 贺涵说着要拿开罗子君放在座位旁边的粉色大衣坐下,罗子君因为自己对李尔的不待见,再加上对贺涵平日里的固有印象,觉得他们俩就是一丘之貉,所以她没给贺涵好脸色,一把从贺涵手中夺过了自己的大衣。 贺涵也没在意罗子君的态度恶劣,自顾自的坐下,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李律师是我的朋友,之前帮我处理过很对不可告人的问题,法力无边。” 李尔轻呷了一口咖啡,对着贺涵说道: “别,千万别,如果罗小姐有朝一日在法庭上告诉大家,陈俊生对她是无微不至的关心,那我就算是神仙也帮不了她。” 贺涵从李尔的口中知道了二人的矛盾冲突点,他侧着身对着罗子君说道: “罗子君,你要搞清楚,陈俊生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跟你离婚了,以后是不是会后悔不知道,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能离你远一点,根本连多看你一眼都是觉得多余,厌烦。 你呢,现在就好比是沾在他鞋底上一块被人嚼过的,令人讨厌的口香糖,陈俊生现在非常后悔当初自己不长眼睛踩到了你,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一切他能想到的办法,将你从他的鞋底铲掉,不留痕迹,并且发誓以后走路要留点心,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呢,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赶紧把你母亲给捞出来,离婚的时候多争取点钱存在你的卡里,真金白银存起来,这样才能保你安度孤苦伶仃的后半生。” 贺涵的话说的是阴损至极,因为他深知罗子君现在还是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当头棒喝,让她清醒一些。一旁的李尔非常认同贺涵的话,居然点了点头。 罗子君的呼吸明显加重,她被气的好像是个风箱似的,对着贺涵说道: “这不可能,陈俊生不可能这么想,你才是那块被人嚼过的口香糖!贺涵,你这个人从来就是歪门邪道,你的朋友跟你是一个路数,都是乱来的,真是蛇鼠一窝,我在这儿跟你们浪费什么时间啊?!” 罗子君说着拿过了怀里抱着的大衣,穿在身上就要离开。贺涵在一旁叫住了她: “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在帮你啊!” 罗子君愤怒的像头狮子似的,甩头瞪向了贺涵,大声呵斥道: “你帮我什么?我不用你帮,我走了!” 看着罗子君怒气值爆表的样子,李尔笑了,他再一次的叫住了要离开的罗子君,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然后说道: “罗小姐,执迷不悟的女人我见的很多了,这是我的名片,根据我的经验,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罗子君回身看了一眼李尔,又打量了坐在一旁的贺涵,然后说道: “你留给他吧。” 说完罗子君径直离开了,没再理会身后给她添堵的二人,对她而言,今天与律师的会面,实在是糟糕透了…… 叶晨一早来到公司,就看到人力资源部的人,正在mr陈的指挥下,搬运着资料送进他的办公室,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mr陈问道: “小陈,新老板要来了?” mr陈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对着叶晨小声说道: “嗯,周一上任,已经通知了,周一一早,所有的项目经理都要交今年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的工作计划,具体的通知要求都已经放到你办公室了。不仅如此,还要交现在跟进的所有项目的进度报告,以及团队里每个人的工作能力评估,现在所有的项目经理都已经发疯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mr陈说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可以理解,贺涵既然来了,必然是要第一时间掌控全局,这无可厚非。对了小陈,你跟凌玲约谈的怎么样了?要我说啊,你完全可以把手里的这个麻烦,交到贺涵那里,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样你也免了被人当成替罪羊的麻烦了。” mr陈陷入了沉默,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晨这边的电话突然响了,叶晨举起了手机,对着mr陈晃了晃,然后说道: “小陈,我去接个电话,咱们有时间再聊!” “好的俊生!” 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电话是罗平打来的,叶晨甚至知道他此刻打来电话的原因,此时他肯定已经被贺涵给气疯了。 叶晨的手指划过了手机屏幕,接起了罗平的电话,果不其然,一接通,就听到了罗平抓狂的声音: “俊生,你知道吗?贺涵这个王八蛋,他居然把我手下仅剩的三个项目经理都给挖跑了,他也太不是人了,明天他上任,你帮我看看那三个人是不是跟他去了晨星?”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平开口说道: “罗总,别忘了贺涵来到晨星是干什么的,初来乍到,他总不可能是光杆司令,而他之所以能带走你手下的三个项目经理,你觉得没有比安提董事会的默许,仅靠贺涵的个人魅力就做得到了?别天真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情接受比安提董事会的质询的,这群米果佬做事是真不地道啊,心都脏透了,罗总,该下定决心了,要不然你斗不过贺涵的。” 上次在商务会所跟叶晨谈过话之后,别看罗平拍胸脯保证的很好,可是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没有做好跟比安提高层翻脸的准备,他准备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然而让罗平没想到的是,自己就算是想当墙头草,贺涵都不让自己消停,居然把他手上仅剩的三个项目经理给挖走了。 罗平沉默了许久,对于叶晨的分析,他还是比较认可的,这件事情如果没有比安提高层的默许,贺涵是不可能成行的,自己这个跟头算是栽大了。罗平咬了咬牙,有些面目狰狞的对着叶晨说道: “俊生,我同意你的条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放心吧,我在董事会也是有人的,这次虽然是栽了跟头,可是想要动我,没那么容易,他贺涵让我成了光杆司令,我也要让他后方失火!” …………………………………… 周一下午,晨星迎来了新的合伙人,贺涵西装革履,非常装b的带着自己的秘书,和从罗平手下挖过来的三个项目经理,进到了晨星的工作大厅。 叶晨没出办公室,抱着肩膀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只见贺涵在人群中站定,然后霸总气十足的说道: “大家下午好,我就是大家猜了一个礼拜的,晨星新加盟的合伙人。从今天开始,所有的ap项目都会由我来负责。你们当中有一些人跟我已经认识了,那么接下来呢,我就来介绍一下我身后的这四位,这位呢是我的秘书,这三位呢,是我刚刚从比安提挖过来的高级顾问,原来在罗平手下任职,让我们一起欢迎他们。” 所谓的ap,指的就是高级合伙人。顶尖咨询公司ap项目,是各大咨询公司为了满足企业对高品质咨询服务的需求而推出的项目。该项目以高级合伙人(ap)为核心,由一支专业的团队为客户提供战略规划、业务优化、市场营销等全方位的咨询服务。 ap项目的主要目标是通过提供顶级顾问团队协助企业进行战略规划,帮助企业实现全面发展。具体目标包括: 提供高品质的咨询服务,满足客户多元化的需求;帮助企业识别和解决各种业务问题,提高运营效率;为客户制定切实可行的战略规划,推动企业持续增长;提供专业的市场分析和竞争对策,以应对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搭建高效的合作平台,促进信息共享和团队协作。 贺涵刚才说到跟晨星的一些人认识的时候,下意识的朝着在自己办公室里没有迎出来的叶晨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一眼在信息数据大厅工作的凌玲,两个人面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叶晨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眼神非常深邃,即便是贺涵也看不懂这个男人是在想些什么,因为按照常规逻辑,新的顶头上司上任,叶晨作为一个项目经理,就算不是借着熟人的关系,持巴结态度,至少也会迎出来,而不是隔着办公室玻璃,在那里隔空相望。 第二十八章 借题发挥 至于凌玲这个女人,表现出的态度则是非常的谄媚,贺涵甚至能从她的脸上看到讨好的笑容。贺涵自然非常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晨星已经对她启用了审查程序,搞不好是会让她丢掉工作的。所以这时候讨好自己这个新任的上司,寻求柳暗花明的机会,是凌玲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贺涵没有在熟人身上继续纠结,开始在晨星hr带领下,逐步的了解各个办公区域。晨星所在的5a级写字楼位于陆家嘴板块“置汇旭辉广场”的滨江办公集群内,设计出自于设计师黄全之手。设计师以“在精品酒店里办公”为设计概念,结合精品酒店的时尚感、尊贵感,以及人性化的客户体验,打造出一个新潮高雅、有设计感的办公空间。 前厅进门不是传统的logo背景墙,而是由厚度不一的水晶体块打造,通过背面灯光的承托,显现出山水画一般的意境。接待台位于门厅右侧,由仿古铜拉丝不锈钢、香格里拉大理石、尤加利水波自然拼木饰面组合而成。 会议室顶面倒角亚克力灯光片加上仿古铜拉丝不锈钢的精致镶嵌工艺,迅速让空间有一种未来的科技感,半高的tv系统与背面的植物墙很好的融为一体。来到前厅办公区,迎面而来的是全通透的玻璃盒子,设计师希望客户进来第一眼看到宜人的办公环境和户外景观的融合。 整个空间隔而不断,玻璃上下由led线型灯光带收边,显得更为精致。公区顶面深色的部分是透明亚克力冲孔板,冲孔大小正好与灯具、喷淋、烟感等设备对应,所有的设备都通过新型的材料统一起来,增加天花的统一性。 靠近核心筒处采光不佳不宜办公,同时又处于整个办公室的中心区域,适合作为员工的休息区。较为紧凑的区域内,融合了行政酒廊、员工休息、茶歇、书吧等功能,通过一体式的吧台把各功能进行整合,打造成员工的活动中心。 紧邻员工活动中心的是员工私属的空间,可作为私人电话、员工休息、更衣、私人储物、阅读,甚至提供新鲜氧气等功能使用,称之为员工多功能氧舱。打造此空间的意义,一方面在于强调精品办公的服务理念,另一方面在于宣扬人性化办公的人文精神。 贺涵逛了一圈后,对着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吩咐道: “那个凌玲之前参与过的项目,做过的工作,但凡是有存档的,全都给我找出来。” “好的!” 在公司参观的差不多了,大致了解了一下公司的布局后,贺涵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穿过定制的仿铜金属门后,便来到自己的私属空间。顶面灯光膜结合不锈钢造型,希望打造出极简时尚,又不失气场的能量空间,顶面造型犹如官帽一般。班台为设计师私人订制款式,结合最新办公理念,集工作、讨论、商谈、高层会议等功能。 晨星的各个项目经理,陆陆续续的将贺涵要求的项目进度报告送到了他的办公室,叶晨算是姗姗来迟的,他站在贺涵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然后说道: “贺总,你要求的项目进度报告我没完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等我处理完手上的case之后,再给我送过来?” 叶晨才不会因为要去讨好新来的合伙人,而傻乎乎的牺牲自己的私人时间,之所以会与众不同,是因为他对自己在晨星的职业前景,秉持的是无欲无求的态度。 就像贺涵说的那样,以自己的情况,如果在今后的三两年内,无法晋升到合伙人,他就会被那些个海归取而代之了,既然如此,与其拼尽全力去赌一份自己不能掌控的,未知的前程,还不如做些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说给贺涵跟唐晶这对贱人添堵。 贺涵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没做完就算了,其实你们每一个人手里的项目进度,我在来之前就已经仔细了解过了。让你们做呢,我就是想看一下,你们各自对现状的判断和预估,因为这其实跟你们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和处事方法都有直接关系。而你最近的烦心事很多,所以说没关系。” 贺涵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门口,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没说假话,未来到晨星之前,他就已经提前做足了功课,只是晨星所谓的项目,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没大放在眼里,他更多的是考察晨星的这些项目经理的个人实力,做到心中有数,好决定对谁下手。 看着自己面前正在装b的贺涵,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来晨星这么不起眼的小公司来当合伙人,那些出高价的猎头应该不少吧?看来晨星在你眼中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贺涵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有些事情伱我都心照,我之所以会来晨星,其实跟你也有一定的关系。再加上晨星给我的待遇还是蛮不错的,在我能接受的范畴,所以我才会选择晨星,这是人逐利的本能。” 叶晨自然是明白贺涵的意思,他没有太过避讳的把唐晶和罗子君那次商业侵权的事情点了出来,告诉自己他是在变相的妥协。 可叶晨能信他的话才有鬼呢,也只有董事会的那群傻子,才会把贺涵跟罗平手下的三个高级项目经理的集体跳槽不当一回事,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了,这种事要没比安提的高层默许,那才怪事儿了呢。 叶晨沉吟了片刻,对着贺涵伸出了右手,开口说道: “欢迎加入,希望我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合作愉快。” 贺涵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们两个在一起工作,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高效的把事情做好,至于工作之外的,我们有过什么好的坏的交情,我不会带到这儿来,最好你也不要。” 在贺涵的邀请下,叶晨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时就见贺涵接着说道: “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在同一时间同一事情上,只能保留一种关系,否则就会感情用事。比如说我是医生,但同时也是你的朋友,那么你来找我看病,这个时间段以内,我们就只能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懂了吗?” 叶晨又不是职场小白,他自然是明白贺涵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自己,不会因为唐晶和罗子君的关系,就在工作中给自己穿小鞋。这让叶晨莞尔一笑,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相反,在有些地方,他还希望能跟贺涵针锋相对的碰一碰,看看他吃瘪的模样。 叶晨离开贺涵的办公室后,贺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若有所思,其实不光是叶晨刚才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叶晨,通过刚才的交流,他发现自己居然没大看得懂这个男人,仿佛他的身前笼罩着一团迷雾,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 …………………………………… 晚上下了班后,贺涵跟唐晶还有罗子君在酒吧里会面,浅酌了一口香槟后,贺涵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之前跟陈俊生接触不多,但从我前两天拿到的他的履历来看,起码在工作上,他还是一个非常踏实负责,兢兢业业的人。公司的领导和同事之间对他的评价,也都是积极正面的。 我今天在办公室跟他聊天,他既没有自视过高,也没有油嘴滑舌。所以我很好奇,罗子君你到底是把他给逼到了什么程度?会让他这么坚决的跟你离婚?在通过跟公司的人打听过之后,知道你和你的母亲居然接二连三的去到公司大闹,我想我找到了答案,换成是我,可能都没有他这么好的涵养,可以忍你忍到现在。” 罗子君虽然一直对贺涵看不顺眼,平时他一说点什么,都忍不住去跟他抬杠,可是今天却少见的有些哑口无言,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一旁的唐晶有些看不下去了,对着贺涵说道: “你少说两句,找你来是让你帮着我们出主意的,不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 贺涵轻笑了两声,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秘书给打断了,只见年轻的女秘书,手捧着一个箱子,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贺涵身边,赔着不是道: “对不起贺总,玩了一会儿,路上太堵了。” 贺涵在面对手下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丝毫没有因为女秘书的性别,和她的年轻貌美而口下留情: “以后把堵车的时间都算上,我不希望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 秘书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贺涵请示道: “知道了贺总,那……那我先走了?” 贺涵点了点头,秘书这才有些狼狈的离开。一旁的罗子君撇了撇嘴,晃着被子里的香槟,开口问道: “什么东西嘛,还让人家小姑娘送过来?” 贺涵的眉毛轻挑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在跑步,我总不好抱着这一箱东西去跑吧?” 罗子君不屑的冷哼了两声,然后打量了一眼箱子里的文件夹,开口说道: “就为了自己能在马路上装模作样的跑两步,还要麻烦人家小姑娘专程跑一趟,还要说人家晚了几分钟,什么人呢?” 贺涵斜睨了一眼罗子君,反唇相讥道: “你不也是为了能在商场轻轻松松的逛几圈,就特意让你家的保姆跟在你后面拎包吗?我告诉你,她是我的秘书,我让她来给我送东西,她就必须准时送到,否则晚一分钟都要误事的。” 其实罗子君跟贺涵骨子里都是一个揍性,他们才不会去考虑手下人的感受,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既然你赚的就是这份伺候人的钱,那就得听喝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罗子君跟贺涵在那里掐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唐晶则是随手翻看刚才秘书送过来的箱子里装着的文件夹,然后对着贺涵问道: “这些数据分析是谁的?” 贺涵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说道: “凌玲的,为了证实她跟陈俊生有不正当的交易关系,导致她晋升不合理,我自然要寻找一下她工作中有没有什么不称职的地方。” 贺涵在网上炒作叶晨渣男劈腿的事情,当初对罗子君说过的,罗子君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贺涵跟唐晶。这时就见唐晶对着贺涵说道: “你特意让秘书抱过来这么大一箱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说说看?” 贺涵轻拍了一下纸箱里的文件夹,然后说道: “晨星的人力资源主管,已经找她谈过话了,对她进行了停职调查的处理,她即将面临的是劝退的结果,可是她还是在离职前一丝不苟的做好了交接工作,你们可以看看她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给些评价。” 贺涵其实最想让唐晶看看这些数据分析,至于罗子君那个白痴,她是根本看不懂这些专业性很强的东西的。因为唐晶对凌玲的构陷,实在是一记昏招,他刚刚上任,人力资源主管就将对凌玲的处理意见,报到了他这里,让贺涵有些坐蜡了。 在贺涵看来,你可以说凌玲这个女人在公司里跟陈俊生乱搞男女关系,但是在没有经过仔细的调查后,就对人家的工作能力提出质疑,绝对是脑子缺线了,因为凌玲的工作是摆在明面上的,即便是贺涵看过后,都不得不佩服人家的严谨。 唐晶翻看着眼前这些文件夹,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数据分析认真仔细,就算是在比安提,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当做范本,让所有人来学习的。” 贺涵轻咳了一声,然后看着唐晶开口说道: “我查过她的工作履历,大专毕业,原本只是在下游调查公司的现场访问员。” 唐晶都不由得有些惊叹,她看了眼贺涵,然后说道: “目前为止除了她以外,我还没见过哪个现场访问员可以升级到咨询公司的这个位置,这中间需要学习和实践的东西太多了。” 贺涵手指轻弹了一下这些文件夹,然后说道: “以她的学历和背景,如果自己不努力,就算是有十个陈俊生,都不能帮她升迁。陈俊生在晨星这样的公司,虽然做了三年的项目经理,但是他的学历并不高,更没有什么像样的海外留学经历,再加上他的年纪,如果在未来的一两年中,他没有被一家大公司相中或者挖走,或者在自己的公司里升职,那么他有极大的可能被他手下的那群海归取而代之。 所以炒作他跟同事私下里出轨,有私情,这没什么毛病,可是说他利用跟女人的私情,帮助凌玲去升迁,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别说是公司里那些眼不瞎,耳不聋的同事,就算是把这个结论报到董事会,都会被人笑掉大牙的,现在人力主管已经把这个难题推到了我这里了,说实话,我感到很头疼。” 唐晶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构陷有些低级,甚至是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把自己好不容易打通的晨星新的人力资源主管mr陈给搭进去,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对着贺涵问道: “贺涵,你说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 贺涵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凌玲的事情只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因为你已经错失了最好泼脏水的机会,真要是让叶晨发现了什么,以他的警觉,把遮羞布撕开,到时候难堪的可不止你我,连带着mr陈都会跟着倒霉。” 这时坐在一旁的罗子君突然对着贺涵问道: “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你们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能不能说两句我听的懂的?要不然今晚叫我过来干嘛?” 贺涵撇了一眼罗子君,然后对她说道: “你以为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和你母亲在法庭上能最大限度的争取主动权?结果你是怎么做的?给人家律师甩脸子,一言九顶,让李尔死活不打算接你的官司了。 难道你就坐视着你妈这么大年纪了一直在里面呆着?眼瞅着自己的儿子抚养权被陈俊生给夺走?真要是那样的话,算我枉作小人了,你的官司自己看着办吧。” 罗子君被贺涵的一席话给怼的哑口无言,那天她跟那个叫李尔的律师见面,只是因为主观印象不好,就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真要是说她对叶晨还有多少感情,她自己都不相信。再加上妹妹罗子群前两天还还找过她,询问她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她非常狼狈,支支吾吾的没法回答。 罗子君沉默了许久后,臊眉耷眼的对着贺涵说道: “我知道错了,一切听你跟唐晶的安排吧。” 这时贺涵跟唐晶隐晦的对了下眼神,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第二十九章 认清自己,你就是个废物 其实贺涵跟唐晶帮助罗子君的原因,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他们俩各种阴损的招数频出,哪怕是叶晨没有,也要把屎盆子硬给叶晨扣到头上,为的就是让他为了官司疲于奔命,把精力从工作中挪开。 像叶晨,凌玲之类的晨星公司的中坚力量,是贺涵来到晨星,首先需要掌控的人。凌玲现在为了能够继续留在晨星工作,对贺涵露出了谄媚的态度,掌控她的难度其实并不大,剩下的就是叶晨了。 通过白天在公司的接触,叶晨虽然表现的彬彬有礼,但是贺涵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团迷雾,既然这样,那就等雾散开就好了,一旦他因为私事手忙脚乱的时候,就是自己观察和掌控他的最好时机。 贺涵跟唐晶把一切的一切都计划的很好,然而他们俩却忘了一点,那就是罗子君这些日子以来,母亲被拘押,妹妹来闹,自己又面临着离婚官司,情绪早就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加上今天晚上贺涵跟唐晶的轮番上课,让她感觉自己有些蚌埠住了。 第二天唐晶去公司上班之后,有一个自称是叶晨律师的男人打来了电话,约她出来谈一谈离婚诉讼,跟今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在告知了时间后,对面挂断了电话。 罗子君收拾妥当,来到咖啡馆的时候,律师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案件的当事人被告,对着罗子君说道: “罗女士你好,我是起舟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您的先生陈俊生将你们的离婚诉讼和你母亲薛甄珠女士涉嫌侮辱、诽谤的刑事诉讼,全权委托给了我们律所,现在我希望就离婚诉讼本身和孩子抚养权问题,对你做一个全面的介绍。” 魔都十大金牌律师事务所的排名里,起舟一直是榜首的存在,在它后面的是东方国,精诚,伸通,金证等律所,叶晨经过这段时间在股市的操控,给自己赚下了不错的家底,既然是离婚,自然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其中的南波万。 叶晨的手上不止是跟罗子君离婚的官司,还有罗子君母亲薛甄珠女士侮辱、诽谤的官司,这里面涉及到了刑事犯罪,所以他一步到位,直接找了刑事律师来负责他的案子,哪怕这样做收费标准有些偏高。 刑事律师在处理刑事案件时,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因此收费也是比较高的。一般来说,他们的收费方式有几种。 1、按小时计费:一些刑事律师会按小时计费,收费标准在每小时500元以上,这也是较为普遍的收费方式。 2、按案件计费:一些刑事律师会按案件计费,这种收费方式则会因案件的复杂程度、代理律师的经验和代理方面的服务等因素而有所不同。 3、按结果计费:一些刑事律师则是按照案件的结果计费,这种收费方式虽然较为少见,但是也存在。 叶晨自然是选择的第一档,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跟罗子君案件的背后,少不了贺涵跟唐晶这对贱人的身影,他们找的那个律师李尔,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自己要做的只是给自己的律师提供相应的证据和付钱。 罗子君对于这些讼棍,本身就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更何况这是叶晨那边派来的律师,只见罗子君冷冷的说道: “律师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提出离婚的是我的先生陈俊生,不是我,至于离婚诉讼本身和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我就算是要谈,也是跟我的律师去谈,跟你我好像是谈不着吧?” 律师笑了笑,也没介意罗子君的态度,对着罗子君问道: “所以罗女士,你是打算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罗子君傲娇的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律师说道: “这么多年过来了,陈俊生加班的加班,出差的出差,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还要陪着客户出去应酬,或者是跟哪个狐狸精搞搞暧昧,这跟我一个人带孩子有什么区别?” 律师在来之前,就已经经过了周密的调查,罗子君所说的这些在他看来,纯粹是无稽之谈,因为叶晨这边已经提供了充分的证据,证实了罗子君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履行过教育孩子的义务,孩子每天上下学事是由家里的保姆亚琴接送,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是陈俊生这些年每天晚上下了班辅导孩子功课。 所以罗子君所说的叶晨不顾家,都是她一个人带孩子,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她这些年来干的最多的,只是在各种奢侈品店里买买买,浪到飞起,她才没工夫去照顾孩子呢。 律师哂笑了一声,也没戳穿罗子君的谎言,而是继续说道: “罗太太,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里不仅有区别,而且区别还很大。平日里韩剧里的那些单亲妈妈其实说白了都是假象,事实是如果伱选择得到抚养权,你将和你的孩子贫穷无助的度过以后的生活,等将来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会责怪你是一个无能的母亲,和你矛盾重重的。” 罗子君的脸色胀红,对着律师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俊生他必须要负担我跟儿子的生活!” 律师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罗子君说道: “罗女士,我再次纠正你一个错误,我的当事人是负担你们必须的生活,虽然顺序颠倒了,可其实是两个意思。必须的生活这个标准是很弹性的,即使我的当事人再念旧情,比起孩子现在的生活来说,那也是差的很远的。 对,我的当事人在经济上是很宽松,但其实他赚的也都是辛苦钱,你也说了,他除了加班就是出差,真要是没有经济上的压力,我想他也不至于跟头老黄牛似的,低头干个不停。你的丈夫每个月赚多少钱,我想你这个当妻子的是最心中有数的。 离婚以后,陈俊生的身上还背负着巨额的房贷,车贷,以及一系列的生活开销,这笔钱来供养两个家庭,肯定会分出轻重来,你觉得自己这边会是轻是重呢? 而且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我的当事人身体健康,工作稳定的情况下,现在不管是外企还是私企,在目前的大经济形势下,裁员已经变成了一种常态,罗女士,你觉得那时候我的当事人还能负担得起你和孩子的巨额生活开销吗?罗女士,据我了解,你平日里的花销不少吧?” 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了,就算是没理都能硬说出三分道理来,更何况现在道理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他的这一系列分析,让罗子君的手轻微的颤抖,她赶紧抓起了羹匙,借着搅拌咖啡来掩饰自己内心慌乱的情绪。 “以后我会节约一点的。”罗子君讷讷的回道。 律师还是保持着他惯常的微笑,对着罗子君说道: “开源节流的确是很重要,可是有一个必要的先决条件,首先得有源头,你没有源头啊罗女士,是,离婚后你可能会分到一笔钱,但即使你花的再少,无非也就是早两年花光和晚两年花光的区别。 你没有工作,说的难听一点,你就是没有工作能力。既没有体力,也没有脑力,什么都不会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你将来没有办法改变你和儿子的生活现状。现在,无论是课外辅导、兴趣发展,还是出国留学,未来没有一样是不花钱的,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够负担得起吗?” 律师冰冷的理性分析,仿佛是踩到了罗子君的猫尾巴,让她瞬间炸毛了起来,对着律师大声争辩道: “这是他陈俊生的儿子,保证平儿的生活质量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应尽义务。” 坐在罗子君对面的律师,还是那副淡然的、让罗子君觉得非常讨厌的微笑,轻声说道: “罗女士,你又搞错了一点,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孩子的抚养权得归我的当事人。华夏人一直都有一个老的传统,那就是养儿防老。孩子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够把握的住,才会倾尽全力的去培养,要不然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罗子君被律师犀利的话语给逼疯了,被怼到无言以对,她抓起了桌上的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叶晨早就把她的电话给拉黑了,自从罗子君母亲薛甄珠大闹晨星,叶晨就这么做了,因为两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根本没有谈话的必要性了。 律师悠闲的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罗女士,我的当事人现在没有必要接你的电话,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方便跟你谈,所以才让我来跟你交涉,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你的自私和占有欲,会让你的孩子失去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 未来年轻人的竞争日趋激烈,你觉得你能给孩子什么?无论是外部的条件保障,还是内部的精神支持,你都不如我的当事人。现在社会上的很多父母,孩子小学,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国外读书了,你就当送孩子出去读书好了。 罗女士,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未来堪忧,也不希望孩子将来受到你的影响吧?你现在一时的咬牙牺牲,为孩子铺设的是将来的坦途。多年以后孩子知道你现在做出的选择,至少你还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罗子君失魂落魄的从咖啡店里走了出来,她从未有过如今的狼狈,仿佛赤果果的被人撕下了最后的遮羞布,她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律师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真就像他说的那样,一无是处,自己已经习惯了当一只趴在叶晨身上吸血的寄生虫,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到难以接受。 唐晶这边正要出门去见客户,从电梯里出来,正朝着写字楼外走去,就在门口看到了跌跌撞撞往里冲的罗子君。唐晶上前拉住了罗子君的手,感觉入手冰凉,她对罗子君问道: “子君,你怎么来了?” 罗子君一脸的委屈,带着哭腔对唐晶说道: “陈俊生躲着不见我,他让离婚律师来威胁我,我现在要上楼去找他,让他当面把话给我说清楚。” 唐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因为罗子君和她母亲每次来晨星大闹一场,都是以惨淡收场。第一次罗子君去晨星闹事,最终的结果是不仅自己费尽心思买通的hr身陷囹圄,就连自己跟罗子君都收到了一直诉状,最终还是贺涵出面斡旋,才把事态平息了下去。 至于第二次就更夸张了,罗子君的母亲薛甄珠跑到晨星去闹事,羞辱了凌玲,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叶晨给报警抓了起来,现在还在看守所羁押,等候开庭呢,并且不允许取保候审。 唐晶跟李尔打听过的,她知道这种离婚官司,一般都是律师出面,跟当事人进行协调,所以叶晨的做法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即便是到了法庭,也是有理有据的存在。 所以罗子君这么不冷静的去闹事,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把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谁都不知道叶晨那个外表憨厚,内心腹黑的家伙,会怎么去收拾罗子君。 唐晶伸出手来抱住了情绪激动的罗子君,对她劝道: “子君,不是你当面找他把话说清楚,应该是你的律师去找他,或者是你的律师去找他的律师,毕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你明白吗?你先跟我走!” 唐晶一边说着,一边揽着罗子君出了写字楼,罗子君有些迷茫的对着唐晶问道: “唐晶,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看着罗子君六神无主的样子,唐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十多年的闺密了,当初自己在魔都这座城市狼狈不堪的时候,罗子君无数次接济过自己,可是自己却因为利益的驱动,把她当成搅局,制衡叶晨的武器,说实话,这一刻她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一想到董事会安排给自己跟贺涵的任务,做完这单之后,自己就会更进一步,成为公司的合伙人,唐晶瞬间冷静了下来,她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我这是为了罗子君好,我在为她争取利益,她是最后的受益者,我没什么好愧疚的。 唐晶轻轻的拍着罗子君的后背,对她柔声说道: “你先去我家等我,我一会儿给李律师打个电话,约一下他今天晚上来我家,咱们把所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条一条列出来,商量好应对的方案。贺涵如果有时间的话,把他也叫上,在解决棘手的问题上,他通常会有剑走偏锋的招数。” 正在这时,唐晶大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伸手拦住了正要说话的罗子君,示意她噤声,然后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罗子君看着在一旁忙碌的唐晶,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昨天酒吧里贺涵对她的总结,还有刚才叶晨的律师对自己的评价,让她觉得自己不论是在叶晨那里,还是在唐晶这里,自己都是不折不扣的累赘。丈夫恨不得把自己一脚踢开,朋友则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额外的负担。 罗子君一个人打了辆出租车,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唐晶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当初自己去逛奢侈品店的时候,就算是逛一天自己都不会觉得累的。 罗子君靠在沙发上,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会儿,也许休息好了,自己才有精力迎接接下来的那些个琐事,要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要不了多久,她整个人就会崩溃的。 可是罗子君最近脑子里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老妈还在看守所里等候着开庭,为了老妈的事情,连妹妹罗子群都跟自己翻了脸,说都是因为自己才连累的老妈被抓,骂她就是个扫把星。 现在自己还要操心孩子的抚养权问题,罗子君之所以会这么死抓着抚养权不放,是因为这是唯一的能从叶晨身上继续吸血的办法,一旦丢失了抚养权,自己和那个男人就再没有任何瓜葛了,甚至还要每个月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烦心事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样在罗子君的眼前划过,让她心烦意乱,想要睡都睡不着,这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前两天感冒的时候,好像是在唐晶的急救包里看到安眠药了。 罗子君坐起身来,来到了茶几下面,翻找出了急救包,打开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盒“艾司唑仑片”,罗子君翻到了背面,看了眼药物的作用功效,发现上面写着“适用于抗焦虑、失眠,也可用于紧张、惊恐及抗癫痫和抗惊厥治疗。”,没错了,就是它了! 第三十章 遇事不决先甩锅 贺涵跟唐晶打得小算盘自然是瞒不过叶晨,因为他们这对狗男女在叶晨面前,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他们俩试图给自己制造各种负面新闻,利用离婚官司裹挟住自己,让自己没有精力去顾及到工作上的事情,叶晨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他们对罗子君这个懒驴寄予厚望,针对她各种pua,却没有顾及到罗子君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这让罗子君不停的在否定着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不死不活就是在浪费人民币,她从未有过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沮丧。 而叶晨派出律师来跟罗子君进行最后的交涉,这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凡是人都有自己的心理承受极限的,罗子君彻底的被贺涵,唐晶以及叶晨对她的各种看不起给压垮了,再加上生活中的琐碎给她带来的压力,让她只想抛开一切,好好的闭上眼睡上一觉,哪怕是一睡不起…… 贺涵下班后来到了老卓的酱子园,在他这里点了份外卖带走,走出酱子园的时候,贺涵给唐晶打去了电话: “唐晶,你那边好了吗?我现在开车去接你啊?考虑到今天晚上是持久战,我特意从老卓这里点了海鲜火锅。” 唐晶这边正在比安提忙的不可开交,跟手下的助理吩咐着工作,她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对贺涵说道: “晚上我恐怕得晚点回去,手头上的工作今天务必要完成,要不然会影响我跟客户谈判的进度。贺涵,今晚的事情就由你来主持吧!” 贺涵用肩膀夹着电话,正要往车的后备箱里放置外卖,听到唐晶这么一说,有些头痛的说道: “什么?你要加班?今晚的海鲜火锅就我跟李律师两个人吃,多没意思啊?” 贺涵的心里很清楚,以罗子君目前的状态,别说是海鲜火锅了,就算是给她吃龙肝凤髓,她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因为她的胃口早就被外部压力还有自己跟唐晶给败光了,现在的她但凡是有点羞耻心,都不会像以前一样胡吃海塞,要不然就真成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了。 唐晶知道贺涵对罗子君的不待见,听出了贺涵话里的调侃,莞尔一笑,不过因为助理此刻就在身边,她摆出了一副华夏好闺蜜的架势,翻了个白眼说道: “子君的儿子都要被陈俊生给卷走了,你好有心情吃火锅?我请你和李尔过来是为了出谋划策,力挽狂澜的!” 贺涵这边放置好食物,关上了后备箱,然后非常装b的对着唐晶说道: “越是棘手的案子越要有一个令人愉悦的过程,去年那个案子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要玩儿完了,你知道我在哪儿开展的头脑风暴吗?老虎机面前,我去了澳门!” 贺涵到了唐晶家,用唐晶留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进到屋里的时候,屋子里鸦雀无声,他本来以为罗子君没在家,结果走到屋子里,却发现罗子君如同一摊烂泥似的,躺倒在沙发上。 贺涵在开放式厨房的案台放好了自己带来的食物,回到客厅看着罗子君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贺涵在罗子君身旁的茶几上看到了几盒药,不远处还有一瓶未盖上瓶塞的威士忌,旁边的杯子里,还残存着喝剩下的酒液。 一丝不祥的预感突然间涌上了心头,贺涵快步来到了茶几旁,翻看着上面放着的那两盒药,结果全是安眠药,这让贺涵险些骂娘。伱特么有没有一点生活常识?谁家服用安眠药是拿酒往下顺的?这不是粪坑里点灯,找作死吗? 现在的人每天都要面临巨大的生活和工作压力,失眠的情况很常见,为了能够有效的改善失眠症状,往往会在睡觉之前服用安眠药。正常服用安眠药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跟酒一起服用那就出大问题了。 安眠药主要就是苯二氮卓类的药物,能够改善失眠以及抗焦虑,对大脑会产生抑制作用。而酒精对于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也会产生抑制作用,将这两者放在一起吃,会产生双重的抑制作用,使人出现反应迟钝、嗜睡等症状,严重者还会昏迷不醒,呼吸和循环中枢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从而出现呼吸变慢,血压下降甚至是休克等现象,严重者会因为呼吸停止而死亡。 贺涵不敢怠慢,把两盒药揣进了自己的西服口袋,俯下身子拍打着罗子君的胳膊,结果自然是毫无反应,他抓起罗子君无力的垂落着的手臂,试探着她的脉搏,发现跳动微弱,甚至是有些感觉不出来。 贺涵常常自诩算无遗策,一直为自己的智商占领高地而沾沾自喜,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种糟心事儿,他赶忙把罗子君拦腰抱起,结果好悬没抱动,不得不说,这种失去知觉的人真是太沉了。 贺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罗子君塞进了车里,他驱车直接朝着医院赶去,开车的时候,还不忘给唐晶拨去了电话: “喂,唐晶,罗子君吃了不少你的安眠药,现在根本叫都叫不醒,茶几上两盒安眠药,我不知道她吃了哪种,吃了多少。你说你在家里放那么多安眠药干嘛?” 唐晶此时也慌了神,她抓起了自己的皮包,就朝着公司外的电梯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是我出国倒时差用的,有的是在国外开的。我现在马上过来!” 唐晶此时心乱如麻,如果罗子君真的死在自己家里,那事情就大了,做公司的商业间谍她并不排斥,可是因为这些人心鬼蜮的操作,害得罗子君轻生,那绝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在酒吧里唐晶眼瞅着贺涵用犀利的言语打击罗子君,却没有任何帮腔的举动,这让她不禁有些后悔,她没想到罗子君的抗压能力会这么差,这么一点打击就让她emo了。 不对,这不能怪我跟贺涵,都是叶晨那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让律师来刺激罗子君,子君她是不会这么想不开的,对,一定是这样! 此时唐晶的行为特点在心理学上讲叫做“受害者心态”,它有如下三个特点:看不惯别人的成功;总觉得世界不公平,亏待了自己;碰到挫折时,认为责任在环境、在别人。 事实上,如果仔细去观察上述三种现象,以及这样的人的思维与行事特点,会发现其共同点是“逃避自身责任,求得短暂心安”。在这样的心智特点下,其行为模式总是在下面这个“习惯性无助圈”中循环,这种行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甩锅”。 受害者心态无处不在,即便下定决心想纠正,也会受到外界的持续影响。家人、另一半、朋友等,他们身上的受害者心态也在时时影响我们,因为这会让你获得实际利益。所谓得利,既可以指实际的好处,也可以指情感上的某种满足或放松。 举个例子,如果小时候有一次考试考得不好,本来爸妈会狠狠批评,但甩锅者却会说:“不是我的问题,同学们这次都考得不好,老师的卷子出得实在是太难了!”这么说完之后,发现爸妈接受了这个解释,不骂了,相反还说“你学习辛苦了,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这个例子,解释了受害者心态的源头:当人们把责任甩锅给外界却得了好处时,这粒“习得性无助”的种子就被种下了,久而久之,受害者心理就成了心智的原生组成部分。 而唐晶就是这种情况,她现在迫不及待的需要给自己跟贺涵的行为做出辩解,甩掉害自己闺蜜服药过量自杀的锅,叶晨就是最好的接盘对象。 唐晶在心里暗自做出了决定,驾驶着车子,刚刚驶出地下车库,来到了十字路口,唐晶不经意的朝着对面的车道撇了一眼,结果却看到了叶晨的那辆白色宝马525。 两辆轿车错过的时候,唐晶拼命的按着汽车喇叭,示意叶晨停车,叶晨却好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充耳不闻的继续朝着前方驶去。气急的唐晶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了叶晨的号码,拨打了过去,结果却压根儿没人接电话,不用问都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也给拉黑了。 唐晶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到前方能掉头的位置掉头,朝着叶晨的车子追去,超过了叶晨车子后,她一掰方向盘,将车子横亘在叶晨的车子前头,然后气势汹汹的下了车,对着从车上下来的叶晨吼道: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叶晨撇了一眼唐晶,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你是我什么人?你只是我妻子的闺蜜而已,在我决定跟罗子君离婚的那一刻起,你的电话就已经被我拉黑了。 再者说了,贺涵新官上任,你知道我有多少工作要做吗?如果你是因为罗子君的事情找我,不好意思,我没时间也没兴趣。我跟罗子君的事情我已经委托给我的律师跟她谈了,我真的没有时间跟精力跟你吵架。” 叶晨冰冷的话语让唐晶瞬间清醒了过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贺涵,自己随便撒撒娇,两句好话一哄,就会围着自己转。这个男人逻辑思维能力极强,跟他耍小心眼儿一旦被他发现,会被他以最凌厉的手段反制的,前几次的交锋让唐晶至今都印象深刻。 唐晶眼珠子一转,放缓了语气,将女强人模式直接切换成柔弱小女子模式,对着叶晨说道: “那罗子君的死活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叶晨仿佛有些发懵的问道。 不得不说唐晶是一个合格的戏精,只见她的眼眶渐渐微红,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开口说道: “她在我家吃了安眠药,不知道是服用过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怎么叫都叫不醒,被贺涵发现后送到医院去了,去不去随你!” 说完唐晶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一键启动了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开车的时候她还不忘通过后视镜观察,发现叶晨举止有些慌乱的爬上了自己的车子,尾随了上来,唐晶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任你再狡猾,也只配喝老娘的洗脚水…… …………………………………… 医院的高级vip病房里,罗子君经过洗胃等一系列的措施,已经被抢救了下来,她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正在被贺涵喋喋不休的教训着: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吃那么多药,首先会感觉到胃痛,然后吐到你后悔自杀,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凄婉美好。” 罗子君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结果就听到贺涵如同一个老妈子似的在那里嘴巴说个不停,心里一阵的烦躁,因为刚经过催吐,她的嗓音有些撕裂的说道: “你走吧!” 贺涵自然是看出了罗子君嫌弃的表情,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罗子君说道: “还我走吧?你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啊?我也想走,是医生不让我走,他们怕你又自杀,让我留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 此时的贺涵也是一阵后怕,他跟唐晶的想法比较雷同,罗子君死不死其实他并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因为真的要深究起来,自己对罗子君的pua,其实是罗子君精神崩溃的根源。 罗子君看着贺涵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莫名其妙的想笑,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好好的睡一觉,怎么就这么难?罗子君有气无力的对着贺涵说道: “我没有要自杀,我只是想要睡一觉,我总共就吃了两片药,喝了一杯酒。你说你没事儿把我送来洗胃干嘛?” 贺涵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简直被自己面前的这个作女给整破防了,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学毕业?最起码的生活常识都没有好吗?只见他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拜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安眠药是处方药,是要遵医嘱的。是,有的人吃了三四片以后,一晚上也睡不好,可是有的人吃上半片也可以说一晚上,你还喝酒?你知不知道,你躺在那个沙发上,睡到我叫你都叫不醒? 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在现代这个社会,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身边的亲朋好友,为了尽可能少的打扰人家,占用人家的时间,这是一种必备的教养。自己寻死,那就是恶意占用他人时间,那就是一种没教养的表现,何况你还是在你朋友家里,吃你朋友的药!你这还让不让人家以后过日子了? 罗子君,我下面说的话我希望你记住了,我妈妈在去世的时候,我就像现在平儿这么大,我的亲身体验告诉我,自己的血亲离世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是毁灭性的打击!” 贺涵在罗子君的严重,一直是一个傲娇的孔雀男,平日里骄傲的不得了,现在看到他为了劝诫自己不要想不开,宁可对着自己暴露不为人知的个人隐私,这让罗子君的心中一软,再没了平日里跟他针锋相对的念头,吭哧了半晌,讷讷说道: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贺涵的面部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他平日里孔雀男的样子,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还想争取到你孩子的抚养权的话,你现在的做法对你自己来讲就是雪上加霜,你绝对不能承认你自己是不想活了,否则的话,你觉得人家会把孩子交给一个有自杀倾向或者要靠安眠药入眠的母亲吗?”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叶晨和唐晶走进了病房,只见叶晨对着贺涵说道: “贺总,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以罗子君现在的精神状态,还真是不适合抚养孩子,我刚问过医生了,他说子君不仅是服食了安眠药,还喝了酒,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除了想不开的人。 而且要靠安眠药入眠,足以说明她的精神状态不佳。贺总,你给我提了个醒啊,谢谢你啊!既然人已经醒过来了,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毕竟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完成呢,我先走了。” 此时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都懵了,先是贺涵,在他的印象里,叶晨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没想到这个家伙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滔滔不绝,最关键的是,他用自己刚说过的话,把自己的嘴给堵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是让他去反驳,都做不到,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至于躺在床上的罗子君,此刻更加崩溃了,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穿了就是一个乌龙,她万万没想到叶晨会趁着这个机会,再次给自己来上一记暴击,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让她想要辩驳几句都做不到…… 第三十一章 佛口蛇心 高级vip病房突然陷入了寂静,只剩下贺涵,罗子君和唐晶的呼吸声,片刻之后,罗子君对着唐晶大声呵斥道: “唐晶,你带他来干嘛?还嫌我不够丢脸是吗?” 如果换了别的时候,贺涵肯定会给唐晶帮腔,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更近,可是现在即便是他也有些词穷了,因为贺涵只把罗子君因为服用安眠药昏迷的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唐晶一个人,为的就是这个消息不外泄,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唐晶居然阴差阳错的把叶晨给带了过来。 唐晶此时也被罗子君的呵斥给整沉默了,她本想着把叶晨给拉过来挡枪,为自己跟贺涵pua罗子君导致她精神崩溃而买单,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狡猾,居然直接找到医生,询问出了罗子君住院的根本原因,服食安眠药加上用酒服下,导致新陈代谢加快,陷入重度昏迷。 不管罗子君是不是要自杀,她需要靠安眠药入眠,再加上无节制的饮酒,都足以证明她精神状态不佳,叶晨抓住这点不放,可以说让这场官司还没打,罗子君就已经陷入了被动,这是贺涵跟唐晶都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们俩还指望着离婚官司去消耗叶晨的精力,最好能把他给踢出晨星呢。 贺涵看到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对着罗子君劝道: “罗子君,唐晶也是一番好意,毕竟你现在之所以会躺在医院,都是因为跟陈俊生派来的律师沟通不畅导致的,唐晶之所以会带着陈俊生过来看你,她是为了能让这个男人对你心生愧疚,继而放弃抚养权。然而我们所有人都低估这个男人的冷血了,现在他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来。” 贺涵是什么人?他是巧舌如簧,能把死人给说活了的那种,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客户,放着别的合伙人不找,非要跟他捆绑在一起。同样都是在甩锅,唐晶的段位照比贺涵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他这几句话一出,罗子君看向唐晶的脸色好了许多,因为她在心里已经认同了贺涵的说法了。 罗子君之所以会在面对贺涵的态度上,有这么大的转变,完全是看在他刚才把自己从死神手里给拉了回来,最主要的是刚才贺涵表现出的态度,让她有些麻木的心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所以她才会第一次在贺涵面前服软,才会把贺涵的话听到心里。 罗子君也没傻到那个份儿上,她知道自己和老妈的官司,说到底还得靠着唐晶跟贺涵帮忙在背后操持,老妈能不能被无罪释放,自己离婚后能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全看人家使不使力呢,于是她果断放软了语气,故作虚弱的说道: “唐晶,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心烦意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中听了,你别往心里去。” 唐晶来到罗子君的床前坐下,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 “舌头还总有碰着牙的时候呢,更何况咱们是这么多年的闺蜜了,从上学的时候咱俩的关系就好的不得了。放心吧,你的一时气话我早就左耳听右耳冒了。” 贺涵看到二人的关系缓解,对着罗子君跟唐晶说道: “伱们姐妹俩先聊着,这眼瞅着到了吃饭的点儿了,我和唐晶都忙了一天了,还没吃饭呢,你也刚洗过胃,我去找家餐馆,打包点饭菜,给你带碗粥回来,好歹垫吧一下肚子。” 贺涵走后,医生在得知罗子君清醒过来后,给罗子君进一步的做了检查,唐晶跟出去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后,回到病房,对罗子君说道: “我刚才问过医生了,检查结果都没有问题,明天一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 罗子君慵懒的躺在病床上,对着唐晶轻声说道: “既然我没事,呆会儿你跟贺涵就早点回去吧,你们俩也忙了一天了,明天还要上班。” 这时就见唐晶拿过了罗子君的衣服,递到了她跟前,然后说道: “好啊,那走吧。” “干嘛?去哪儿啊?”罗子君有些懵的问道。 唐晶仿佛感觉有些好笑的看着罗子君,然后说道: “都没事儿了还在医院躺着干嘛?就算这是vip加护病房,也是一股子福尔马林的味道,闻着多难受?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唐晶上前掀开了罗子君身上的杯子,拉着她的手臂就要把她拽起来。罗子君一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回去面对冰冷的现实,顿时抵触的呻吟道: “诶哟不行不行,我头晕!” 唐晶干了这些年的项目经理,从事的就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她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闺蜜是在放秋耍赖?于是她松开了罗子君的手臂,然后说道: “好好好那你再躺一会儿,躺的时间长了猛一站起来是会头晕,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其实唐晶的话是一语双关,她给即将要跟罗子君进行的谈话,定下了基调,那就是让罗子君从以前的舒适区里走出来,鼓起勇气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罗子君听出了唐晶的弦外之音,不过她还是装傻充愣的说道: “你说,要带我去哪儿?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起来,你洗个胃试试?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唐晶莞尔一笑,看着惫懒的罗子君说道: “我问你啊,如果我们可以把平儿争取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做好了准备,可以一个人扶养他长大?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你都不会后悔,不会丢下他不管?” 罗子君脸上的表情一滞,因为跟叶晨结婚这么些年,她就没尽过做母亲的义务,这次跟叶晨离婚,之所以她会跟叶晨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其实动机也不是那么纯粹,因为她知道,一旦把抚养权交到叶晨的手里,自己就彻底跟他切断了关系了,就算是能得到一笔钱,早晚也有花光的一天。 可是抚养权在自己这里,形势就瞬间逆转了,因为平儿是他们家的长孙,哪怕叶晨今后再婚,只要孩子在自己手上,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他也会负担孩子成长所需的一切费用,自己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趴在叶晨身上当一只寄生虫,吸取他的养分。 罗子君没敢睁开眼,因为她担心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自己的小心思,只见她说道: “那还用说?我是他亲妈,我不可以谁可以啊?指着那个冷血的家伙吗?” 作为罗子君的闺蜜,唐晶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她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因为通过这几次跟叶晨的交锋,让唐晶知道了叶晨远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憨厚,试图对他君子欺之以方,到头来只会崩断自己的门牙。唐晶看着罗子君的脸说道: “你要想好了,你将要面临的艰难和问题是长期的、连绵不断的。” 罗子君依旧不敢直视唐晶的双眼,因为她怕自己话到嘴边无法用真诚的眼神去面对唐晶,被她看出来。不过这不耽误她动嘴,只见她说道: “我想好了,一个人带孩子苦归苦,可那毕竟是我的亲儿子,他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是其他任何人不能替代的。” 此时如果叶晨在一旁听到了罗子君的言论,恐怕会笑破肚皮,是孩子带给你的幸福和快乐吗?是那些昂贵的奢侈品和优渥的生活让你快乐,可这一切都是谁在买单?是老子在买单!只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已经是集不要脸之大成者了。 唐晶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罗子君,然后站起身来对她说道: “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你就照我说的做,我们回家找工作。” 罗子君难以置信的从床上坐起了身,看着唐晶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回家找工作?你在开什么玩笑?离愚人节还早着呢!” 罗子君已经当了十年的咸鱼和米虫,让她享受她在行,可是要让她干活,她实在是难以接受。就好像当初在专卖店撞到叶晨和桑卓的那次,她作为顾客,可以肆意的去羞辱为她服务的工作人员,可是要是让她去做那个被人羞辱的人,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唐晶自然知道罗子君在想些什么,可是即便要当个寄生虫,也得在官司胜诉的前提下,以罗子君现在的状态,完全选择了躺平,这是叶晨巴不得看到的,因为这样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终结这场官司。 而这样的结局绝不是唐晶跟贺涵愿意看到的,他们还指望着叶晨被离婚诉讼栓住手脚,这样贺涵在晨星才会有机可乘,找到叶晨的把柄,将他踢出晨星。 在唐晶跟贺涵的眼里,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这一切的背后,早就标注好了价码,他们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支持罗子君去打这场官司,为的就是把叶晨这个晨星的中坚力量给踢走。 咨询公司这样的地方,一切都靠着业绩来说话,即便你再是老人,在那里占着茅坑不拉屎,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擎等着被炒鱿鱼。作为一个商业间谍,贺涵跟唐晶的手段无疑是卑劣的,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是见效最快的办法。 唐晶拿出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对着罗子君说道: “子君,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即使两千块钱一个月,你就可以在法庭上证明你是有工作能力的,你是可以负担你儿子基本生活的。这样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反驳陈俊生派来的那个可恶律师,还有你的公公婆婆。” 罗子君看着唐晶的脸色一苦,让她去工作是一件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的事情,她可怜巴巴的看向唐晶,然后赖赖唧唧的说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去找工作?有哪个不长眼的会用我?你倒是说说看?” 唐晶看着丧到了不行的罗子君,一阵头疼,要不是为了牵绊住叶晨,她恨不得现在立马放弃眼前这个女人,因为这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这边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她,她居然还是这副死样子。 唐晶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人就是要给她逼到一定程度,哪怕她不动地方,大不了自己跟贺涵在后面推她一把。唐晶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什么样子?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凭你的条件,高薪的工作找不到,普通的你还找不到吗?陈俊生跟他的律师可不会给你留太多时间的,现在的每一天对你来说都很重要,越早进入工作岗位,你的胜算就越大。” 唐晶的一通心灵鸡汤都快要把罗子君给灌到吐了,可是现实是她不去找工作,就留不下平儿在自己的身边;留不下平儿的话,她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继续趴在叶晨的身上吸血,所以罗子君决定去试一试。 唐晶在五八同城上给她找到了许多招聘服务员的门店,让她挨家去面试。可是人都是挂着相的,像罗子君这种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娇滴滴的太太,各个商超负责应聘的人力资源主管,都不约而同的将其拒之门外,毕竟他们请人过来是为了干活的,不是为了求一尊祖宗在牌位上供着。 罗子君在应聘这条路上,被碰的头破血流,她没想到自己以前根本就不会正眼去看的服务员,居然应聘的标准都这么高。最后她放下了自己曾经阔太太的架子,摘掉了自己的耳环,哭求负责应聘的店长,终于在万宁超市,应聘到了一份化妆品区营业员的工作。 罗子君从万宁超市里出来,第一时间就给唐晶拨去了电话: “喂,唐晶,我跟你说啊,我终于找到工作了哎!” “真的?太好了,我跟贺涵正在老卓的酱子园吃饭,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为你庆祝一下!” “好的,等我,我马上到!” 几天的挫折,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让罗子君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她在饭桌上对着唐晶还有贺涵得意的说道: “我跟你们讲啊,我找的这份工作,虽然每个月只有三千多块钱的工资啊,但是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你想啊,我都以为我什么事都做不了的,现在好了,就算是为了平儿,我还努力了呢!” 贺涵看着罗子君得瑟的模样,撇了撇嘴,然后回身对着老卓唤道: “老卓,再给来壶酒!” 洛洛给上酒的工夫,贺涵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呢,应该仔细想想几天前,吃了好几片安眠药,要是真的睡过去了,就没有今天了。虽然这在我看来,并不能算是一个开始,一个月之后吧,等你拿到了工资,被留下来了,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如果换了以前,贺涵对罗子君这么冷嘲热讽,她早就跟个好斗的公鸡似的,冲上去掐架了。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贺涵抱着她下的楼,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所以今天她只是傲娇的撅了撅嘴。 唐晶可不知道自己闺蜜的心理变化,她担心贺涵跟罗子君针尖对麦芒的再次掐起来,赶忙端起了杯子说道: “来来来,咱们干杯,万事开头难,一个月以后,咱们再接着庆祝!” 罗子君瞪了一眼贺涵,然后故意大声说道: “一个月以后我拿了工资请你们吃饭!不过我今天要早点回去,明天第一天上班,我可不能无精打采的,我要明天第一个去上班!” 送走了罗子君,唐晶带着微醺的醉意,对着贺涵说道: “我真算是松了口气,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家伙有活力的样子了,平日里,她总是懒散的跟条无可救药的咸鱼似的,现在她能有这样的转变,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贺涵哂笑了一声,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喝了酒小酒说道: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你什么意思?”唐晶有些懵懂的问道。 贺涵看了眼唐晶,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 “一个人已经十年不工作了,现在突然要出去打工,而且还是赶鸭子上架的那种,社会角色的转变,要是那么容易就适应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愤世嫉俗,悲观厌世的人了。” 贺涵突如其来的冷水,让唐晶有些不大服气,她跟贺涵争辩道: “我觉得罗子君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工薪阶层,一个普通妈妈的准备了。” 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语带嘲讽的开口说道: “那是她自己以为她做好准备了,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不出三天,她就会被各种奇怪的,她意识不到的问题所击败。你以为这个化妆林推销的工作这么容易啊?就是把她自己跟别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像她在韩剧里面看到的那样吗?她是要去卸货,要理货,要做保洁工作,还要应付各种像她那样不讲道理的客户和同事呢。” 第三十二章 截胡 贺涵作为唐晶的师父,可以说摆弄了一辈子的人,见多了人性的阴暗,人在他眼前一晃,他就能看得出这个人是个什么揍性。这些年来唯一让他感觉看不出底细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晨星的叶晨,所以他才会在外围做出各种试探的举动来考验叶晨,从他的行为来判断他的行事风格。 唐晶跟在贺涵身边这么些年,知道他说话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罗子君参加工作,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麻烦,那么以罗子君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无法去解决的。沉吟了片刻,唐晶看着贺涵说道: “不行,我得给她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她。” 罗子君失去工作,最糟心的反倒是唐晶,因为这段时间她每天面对着罗子君碰壁的那张苦瓜脸,实在是够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家用人单位肯去用罗子君,唐晶自然是希望她能够在那里干的长久些,最好能坚持到法院开庭。 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玩味的看着唐晶,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敢跟你打赌,以罗子君的性子,没等你把话说完,她就会不耐烦的把你给撅回来,你信是不信?” 唐晶打去电话的时候,罗子君这边已经到家了,她放好了洗澡水,刚美美的泡了个澡,正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就在这时电话响起,罗子君按下了电吹风,拿过手机,看到是唐晶来电,划动了一下屏幕,接了起来: “喂?唐晶,你是要回来了吗?” “子君,我想跟你说,你……” 没等唐晶说出口,罗子君就拦下了她的话头,因为她猜都能猜的到,唐晶肯定是对她明天上工的事情诸多叮嘱,这让罗子君感到有些不耐烦,因为她感觉不管是唐晶,还是贺涵,依旧是没有瞧得起自己,只见她开口说道: “唐晶,我知道了,那么小的店,地方还没我们家大呢,我怎么会应付不过来呢?再说了,工作经验都是要慢慢积累的,我一上来对人家顾客和同事态度好一点就是了呀,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一个小小的商超而已,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产业。” 被罗子君一通抢白,唐晶也只能是无话可说,过分的打压罗子君的工作积极性,万一她真的像以前那样,咸鱼式躺平,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最终唐晶也只能是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唐晶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不郁的回到了屋内,从身上拿下自己刚才披着的大衣,挂在了椅子上,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你又赢了,洞察人心先生。” 贺涵淡然笑了笑,用筷子叨起了寿喜锅里的羊肉,帮唐晶夹到了餐盘中,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路要自己一步步走,苦要自己一口口的吃,只有抽筋扒皮才能脱胎换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捷径。伱与其帮罗子君把心操碎,不如现在定定心吃点好吃的。等过几天她受到重创之后,哭天抢地的回来找你,你才有体能应付。” 对于贺涵的观点,唐晶是认同的,毕竟她也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甚至当时她比罗子君还严重,寻死觅活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贺涵把她给脱出了泥沼,那种抽筋扒皮之痛,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人就是这样,吃一堑长一智,这也是唐晶刚才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的原因,不让罗子君亲自体会到脚上磨出泡的酸爽,她只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永远都学不会与人相处之道。 唐晶一边吃着贺涵给她夹的羊肉,一边打量着正在用餐的酱子园,然后对着贺涵问道: “诶你觉得罗子君在这样一家店工作,有可能吗?” 贺涵端起了酒杯轻酌了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如果哪位老板雇佣了这位姑奶奶,我估计他一定会为了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一辈子的,并且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缝上,然后再打上八个死结。” 唐晶知道一直以来贺涵都不待见自己的这位闺蜜,所以只当他在恶意的调侃,翻了个白眼儿,对着贺涵说道: “你还敢再恶毒一点儿吗?” 贺涵没在意的跟唐晶碰了下杯,然后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 唐晶以为贺涵是在调侃罗子君,所以也没有在意,跟贺涵喝了一杯清酒之后,开口说道: “贺老师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是不是在晨星已经做顺手了?” 贺涵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充满自信的说道: “我在哪里做的不顺手?那个陈俊生呢,在工作上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至于凌玲,人力资源那边把难题交给了我,我初来乍到的要是胡闹开人,底层的那些员工肯定会有意见,就连董事会也会对我的行为有看法,某些人好像是算准了这一点。” 唐晶的脸色一变,她听出了贺涵的弦外之音,她隐晦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平时最爱八卦的洛洛没在附近偷听,这才对贺涵说道: “晨星人力资源部的新任hr,是老王介绍给我的,绝对可靠,你不用担心。” 贺涵未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世上哪来的什么绝对可靠?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今天晨星的hr能为了利益背叛晨星,明天他也同样能为了利益背叛自己,只看有没有人亮出更高的价码而已。贺涵自己本身就是这种人,所以在这种问题上他清醒得很。 唐晶决定绕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只见她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到耳后,然后图穷匕见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听说你跟卡曼的亚当合约还没签?什么时候签啊?” 贺涵夹了一筷子金枪鱼,蘸了蘸酱料,然后放到嘴里咀嚼,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对唐晶说道: “下个月,因为我对晨星的一些条款还不是太熟悉,所以要跟亚当协调一下细节,怎么了?” 唐晶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没什么,既然你还没有签约,那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你知道的,我是到最后一分钟都要拼的性格,而且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贺涵实在是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因为他早就跟比安提的高层达成了共识,他会故意在合约中鸡蛋里挑骨头,造成晨星与卡曼的签约失败,把这块肥肉送回到比安提的手中,并且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促成晨星跟比安提合作,共同完成卡曼这个大单,毕竟他现在在晨星内部位置还没有坐稳。 所以面对唐晶貌似有些挑衅的举动,贺涵实在是有些腻歪,他斜睨了一眼唐晶,然后对着她问道: “那你干嘛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呢?你就不怕我提前签约,你就没机会了?” 唐晶盯着贺涵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说道: “明人不做暗事。” 贺涵听出了唐晶话里嘲讽的味道,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你刚才的这些话呢,我就当是没有听到,你以后也不要再做这些傻事儿了。让别人抢占了先机,你就会丢掉自己的生意,难不成你还希望别人拿一个“正大光明”的牌匾送给你挂上?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真要是有本事呢,你就先我一步,把这个合约签下来,拍在我面前,我就让老卓给你进最好的蓝鳍金枪鱼大腹,庆祝你学成出师!”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定了!”唐晶回道。 …………………………………… 相同的时间,魔都淮海中路一百九十一号blue tree,这里的咖啡精选优质咖啡豆,明星产品是源自澳洲的t white,每一口都能尝到牛奶与浓缩咖啡的完美融合。店里还有精选全球超过六十多张精酿啤酒,夜幕降临来上一份福佳白,口感柔和清淡略甜,伴着柑橘的酸味浑然天成的芳香。 卡曼的亚当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每次跟叶晨谈事情都是选的这里,只见他端起酒瓶跟叶晨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 “来,为了庆祝我们签约,cheers!” 叶晨摘下了自己的蓝牙耳机,放进充电仓,然后揣进了西服口袋,只见他举起酒瓶,两个人碰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开始了愉快畅饮。 刚才贺涵跟唐晶在酱子园的菜鸡互啄,叶晨听的是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做梦都想不到,真正截胡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从他们俩手中,抢走了卡曼这份价值几千万的合约。 叶晨跟亚当喝了口酒后,亚当对着叶晨问道: “我听说贺涵去了晨星成为了合伙人,现在正是你的顶头上司,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给你小鞋穿吧?” “呵呵!”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亚当说道: “你我之间的合约,我早就已经提前报备董事会了,而且这是在贺涵还没来之前就已经定下来的,只不过一直处于保密的状态而已。 谁都知道他贺涵是从比安提跳槽过来的,而且与唐晶私交甚笃,所以没人敢保证这个家伙会不会因私废公,将晨星跟卡曼合作的具体细节透露出去,对他保密不是一件再正常的事情吗? 更何况,亚当你觉得我会在意贺涵给我穿小鞋?从事咨询工作,只是我一直以来的兴趣罢了,在这个看学历的时代,我没有海归的经历,这也导致了我发展的空间有限,撑死了也就是做到合伙人的位置罢了,我又不指望晨星给我开的仨瓜俩枣谋生,你说我怕什么?” 这次轮到亚当爽朗的哈哈大笑了,他轻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晨星的池塘里进了你这条大龙,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把你当成了泥鳅,这简直是我二零一七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个人账户上躺着的那些资金,都比得上你跟卡曼签的合约所涉及到资金的两倍了,你确实不需要为了生计发愁。哪天晨星如果真的瞎了眼,把你给赶出来了,你就来我们卡曼,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亚当开口说道: “我还要陪着贺涵还有唐晶这两个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好好玩玩呢。咱们俩已经签过一次对赌协议了,你要不要再跟我打个赌?” 亚当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然后对他问道: “哦?你想跟我赌什么?”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就赌你跟贺涵洽谈的那份合约,这个家伙一定会各种鸡蛋里挑骨头,想方设法的把你重新打回比安提。至于赌注的话,我看好你私藏的那瓶罗曼尼康帝干红1985了,输了你就把它割爱给我。” 亚当有些不满的瞪了下眼睛,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小瞧哥哥了不是?不论是输是赢,那瓶酒它都是你的了,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相比你带给我的收益,它算个毛线啊?” romannicotti红酒的价格从3万到29.1万瓶不等。目前,可以通过常规方式购买的五种罗曼尼康帝红葡萄酒是: 1.元的romanji kandy etheso干红2014; 2.元的romanji kandy etheso干红2004; 3、罗马尼康帝圣维旺干红,售价元; 4.罗马尼康帝干红2006,价格25.8万元; 5、罗马尼康帝干红1985,售价元。 罗曼尼康帝红酒之所以价格如此之高,与它的优良品质是分不开的。每一年,罗曼尼康帝红酒庄所用的葡萄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据说三棵葡萄树上的所有葡萄可以生产一瓶红酒。其次,罗曼尼康帝传承百年的酿造方法也决定了红酒的品质,因为步骤极其复杂,整个酒庄一年只能生产五千瓶左右,拉菲跟它比起来,就是个弟弟而已。 以上五种罗曼尼可帝葡萄酒中最贵的是二十八万元一瓶,但实际上这并不是罗曼尼可帝葡萄酒历史上最贵的价格。二零一八年在苏富比,一瓶一九四五年的罗曼尼康帝红酒以高达三百八十六万元的价格成功拍出,这也是红酒拍卖史上的最高单价纪录。据了解,正是因为一九四五年罗曼尼康帝酒庄遭受冰雹袭击,当年只生产了六百瓶红酒,而现在,每一瓶都是有价无市的名贵酒。 叶晨跟亚当说的就是二十八万的罗曼尼康帝干红1985,相比叶晨在资本市场上给亚当带来的巨大收益,一瓶不到三十万的红酒,在亚当看来,真的是九牛一毛,他愿意用这样的小礼物,来维系和叶晨之间的感情。 叶晨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着亚当说道: “这样不好吧,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跑到你这里打秋风敲竹杠呢。” 亚当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开口说道: “去去去,少给我来这套,你喝我的好酒喝得还少了?只要你别跟某些人一样,我把他当兄弟,结果他把我当羊牯了。” 羊牯的意思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指待宰的羔羊,也就是赌博活动中被别人随意欺骗的人,也比喻外行人、门外汉。另一种是黑话中的用语,指那些什么都不懂,可以被别人随便骗,即使有人耍诈坑他也看不出来的人。 亚当说的某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贺涵,贺涵说白了也就是咨询公司的合伙人罢了,工作上有些能力这不假,可关键是他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对亚当习惯了颐指气使的,可以说从头到尾他都把自己置于发号施令的角色。 其实相比亚当这个随便一份一年的咨询合约都是数千万的大boss,贺涵他算个屁啊?给他脸叫他一声兄弟,结果他还真把自己给当回事儿了。 亚当这个卡曼的话事人,平时跟贺涵除了业务上的往来,两个人顶多是大家约出来一起喝点酒,加深一下交情。可是叶晨虽然跟亚当接触的时间比较短,他却是能给亚当短时间内带来真金白银的人,最关键的是,他没有贺涵习惯装b的性子,一直都保持着低调谦和的态度,两相比较之下,亚当自然对叶晨更加看重,也愈加不待见贺涵了…… 一切都让贺涵给说中了,此时应聘罗子君的万宁商超的那家店长,肠子都快要悔青了,自己这哪是招来一个帮手啊,这分明是请来了一个姑奶奶。 别人都在忙忙碌碌的理货,罗子君却站在一旁,臭美的拿着个小镜子在那里涂脂抹粉,店长看不下眼了,叫她过来帮忙搬饮料,结果她的一句“我是负责化妆品的,饮料不归我管”,差点儿没把店长给怼到南墙根儿。 店长安排她用消毒液清洗抹布,擦拭货架,罗子君强烈要求戴胶皮手套,并一直强调“否则会过敏的”,让店长一阵头疼。都三十多眼瞅着奔着四十使劲的人了,你还把自己当成是爱美的小姑娘,在这里跟我撒娇卖萌呢? 店长也还算是厚道,毕竟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干上几天顺过架来就好了,然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店长彻底忍不了了,再让这个姑奶奶继续留在这里,自己的饭碗都得被砸了! 第三十三章 一条手链引发的惨案 这天万宁超市的化妆品专柜迎来了一位客人,只见她身着一身黑色的职场女性套装,带着一副眼镜,整个人的气质还算是不错。不过落在罗子君的眼里,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她见多了职场精英,对于这种普通白领,本身也没什么敬畏之心。 不过罗子君作为化妆品专柜的营业员,还是第一时间站起了身,招呼道: “女士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 只见那位白领打量了一下柜面上的化妆品,然后开口说道: “我要个粉底和眼影。” “那我给您推荐一下吧!”罗子君说道。 这时就见那个女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开口说道: “我以前来这里买化妆品,结果买回去不好用,我要试一试!” 罗子君见到客人有购买的意向,忙不迭说道: “行行行,来,我帮您试用一下。” 化妆品专柜在商超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这个东西的利润很大,所以店里会根据员工的基本工资,再加上个人业绩到月结算工资。 罗子君在万宁的基本工资是三千多块,但是要是算上销售提成的话,工资其实也还算是说的过去,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放下手段,主动去为顾客服务的原因。 在魔都这个地界,一个合格的化妆品销售,工资基本都在六千块到八千块左右,如果算上工作经验的日积月累,就算是一个月赚它个万把块也都是经常事。 当初罗子君面试的时候,对着店长哭哭啼啼的诉苦,说她正面临离异,在跟丈夫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店长看她实在是可怜,她自己本身也是因为要供孩子上大学,所以才会这么不辞辛劳的来店里打工,出于恻隐之心,就把罗子君给留下了。 看到罗子君的个人气质不错,还把她给特意安排到了化妆品专柜,因为身为行内人,她深知化妆品销售的工资弹性比较大,干好了绝对不少开。 罗子君在这个岗位上也还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因为她以前就是各大商超化妆品店的vip级别的客人,她每个月消费在化妆品上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说的再难听一点,她每个月花在美妆上的钱,比起化妆品销售的工资都是只高不低。 只见罗子君招待那位女白领坐下,然后对她说道: “您请坐,把眼镜先摘一下,我帮您先压点粉底。” 罗子君要说干别的,可能不在行,但是在化妆上,她有着绝对的自信,因为她这么些年在家里,每天负责的就是貌美如花,如果整天不知道拾掇,让自己变成一个黄脸婆,恐怕叶晨早就不知道把她给踹到哪儿去了。 那位女白领对于罗子君的服务也非常的满意,同为女人,一个人的化妆手法专业不专业,她是最有发言权的,罗子君帮她压完粉底后,她照了照镜子,感觉非常满意,对着罗子君说道: “眼影呢?你把眼影帮我画上看看!” 罗子君赶忙帮小白领涂抹着眼影,没过一会儿画好了,她对着小白领说道: “好了,你看一下,我觉得挺好的,特别自然,这款妆容啊,很适合上班族。你看这些产品你都要,还是选一两样带回去?” 小白领化好了妆,正在那里拿着手机美美的自拍,听到罗子君的问话,她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都不要,我也不觉得好看啊,好看吗?不好看!” 罗子君顿时回过味儿来,她这是遇到了老妈薛甄珠那样的奇葩抠门女了,罗子君一向是不待见这种女人,她从柜台拿过了化妆棉浸湿了卸妆水,对着小白领说道: “好吧,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帮您卸了吧!” 好不容易画好的美妆,小白领怎么可能让罗子君给卸掉?她摆了下手说道: “诶不用了,就这样吧!” 说着小白领站起身来就要走人,罗子君怎么可能让小白领跑掉,她把着小白领的头,就要在她脸上涂抹卸妆水,口中还说着: “不不不,既然你不喜欢,还是要卸一下的。” 小白领顿时怒了,对着罗子君嚷嚷道: “你干嘛?你干嘛?伱有病啊,我说了不卸,关你什么事儿啊?” 说着小白领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罗子君看到那个小白领白嫖了一通美妆服务,现在居然想要抬脚走人,自然是不会干。因为她从小在薛甄珠身边长大,这种白蹭的套路她简直是不要太熟了,老妈就是跟这个小白领一样能蹭就蹭。 罗子君以前就对老妈的这种占便宜行为深恶痛绝,如今自己出来做销售,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她哪能吃这个闷亏?只见罗子君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臂,大声呵斥道: “你不能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蹭完了化妆品你就想抬脚走人了,想什么呢?!”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罗子君拉住女人手臂的刹那,女人手腕上带着的一个亮闪闪的手链,突然被罗子君给拉断了,并且因为惯性的缘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滑落在一边。 罗子君的同事看到她跟顾客发生争执,赶忙不约而同的过来劝架,就连店长也慌忙赶了过来,这时也不知道是哪个服务员,好死不死的踩在了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串亮晶晶的手链上。 这时攻守易位了,不是罗子君不干了,反倒是刚才那个蹭化妆品的小白领怒了,她指着罗子君面目狰狞的怒声喝道: “你敢拉我?你居然敢拉我?我跟你说,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我的蒂芙尼定制款手链被你给扯断了,上面镶着钻的,还被你们的服务员给踩了,你们等着赔钱吧,谁都跑不了!!!” 万宁超市的这些服务员全都愣住了,赶忙在地上寻找女人说的那串手链,只见已经被踩的惨不忍睹的躺在地上,跟二手店里的破烂儿有一拼了。众人赶忙七手八脚的将手链从地上给捡了起来,仔细的观瞧,只见上面的碎钻有很多都被踩掉了。 这时罗子君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因为她干别的可能不行,论起奢侈品的鉴赏这一块,她是绝对要甩店里的这几个服务员几条街的,她打量了一眼手链的成色,还有蒂芙尼的标志,脸色凝重了起来,因为这串手链即便不是真的,也是最出色的高仿了。 罗子君在心里祈祷着面前的这个小白领是在故弄玄虚的碰瓷,嘴上不服输的说道: “连化妆品都跑到商超里蹭着用,你说你戴的是蒂芙尼的手链?你在拿我们当傻子吗?” 一旁的店长早就已经傻眼了,因为顾客顶多只是蹭用一下化妆品而已,这种事情在商超里实在是太常见了,可是罗子君却是实打实的损坏了顾客的东西,她重重的拍了一下罗子君的手臂,然后呵斥道: “你少说两句!” 那个小白领冷笑着看了眼罗子君,根本就不屑跟她继续争吵,直接从自己提着的皮包里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妖妖灵,响了没几下电话就接通了,只见那个小白领说道: “喂,妖妖灵吗?我来到位于魔都市pt区真如镇街道曹杨路2212号仙乐都生活广场一层的万宁超市购物,结果他们的服务员将我戴着的蒂芙尼手链给扯断了,有人还踩了几脚,造成了我严重的经济损失。 这串手链是我的未婚夫送我的订婚礼物,是蒂芙尼的定制款,花了四十八万呢,购物发票都在我的皮包里,请你们赶快过来处理一下!” 看到事态发展到了报警的地步,店里的所有人,包括店长都傻了眼,这时还有好些看热闹的人围在一旁,眼瞅着事态扩大,他们更是聚拢在了化妆品区,恨不得搬个小板凳,过来看热闹,毕竟见过碰瓷的,可没见过碰瓷好几十万的。 没过多一会儿,闪着警笛的妖妖灵巡逻车停在了万宁超市门口,几名办案民警走进来,这时就见那位小白领迎了上去,对着警察说道: “公安同志,刚才是我报的警,我来这家超市的化妆品区,寻思着买点化妆品,服务员给我推荐了几款,在试过之后,我不大满意,就要走,谁知她直接过来拉扯我的手臂,你看看,我未婚夫送我的订婚礼物,蒂芙尼的定制款手链被她给拉折了不说,还被他们给踩了好几脚,现在不能要了,我要求他们赔偿我的经济损失!这是我男朋友买的时候,专卖店开的发票!” 说着小白领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首饰盒,打开后取出了发票,还有相应的证书,证书记录有手链的详细信息,包括金属类型、重量、切割等。此外,还有一份保养手册,以及一份保修卡。 虽然蒂芙尼手链还在保修期内,可是有一个前提,保修承诺的是产品本身的质量问题,例如手链的链条出现断裂,或者珠宝的钻石松动等问题,都可以申请保修。但是,如果产品出现人为损坏或者使用不当导致的问题,保修将不予处理。 办案民警拿着小白领递给他的产品证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对这条手链属于什么系列,什么型号,上面具体镶了多少克拉的各色型号的钻石倒是不在意,他是被手链的价格给吓到了,整整四十八万块,明码标价。 领头的办案民警安排手下去提取了超市的监控,刚才的一幕已经实打实的记录了下来,处理完现场后,民警对着小白领和店里的几个服务员说道: “你们都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贺涵的神预测算是应验了,此时店长对于把罗子君给招进来,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四十八万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够自己不吃不喝的在这个店里干好些年的了,最关键的是,她是罗子君的直属领导,无论如何都是脱不开干系的,此时的她欲哭无泪。 店长走到妖妖灵办案民警的跟前,对他问道: “同志,我能不能先给经理打个电话,请示一下,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罗子君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那个小白领真的没虚张声势,她的那条手链,还真就价值四十八万。蒂芙尼的手链价格昂贵,这罗子君是知道的,平时她逛奢侈品店的时候,也买过蒂芙尼的手链,不过她买的都是最便宜的那款,也就两万多块,像是那种动辄十几万,或是几十万的,她也只能是羡慕的远远看着。 一想到这里,罗子君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都戴的起四十八万的蒂芙尼手链了,既然跑到商超来蹭免费的美妆服务,你到底是咋想的?老娘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山猫野兽了? …………………………………… 比安提公司,唐晶正在为了能从贺涵的手里重新将卡曼的合约给撬过来而大伤脑筋,谁知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罗子君打来的,也没多想,直接接了起来,谁知电话的对面竟传来了罗子君的哭声,唐晶的心里一阵慌乱,开口问道: “子君,你怎么了?” 罗子君抽噎着将事情的经过给唐晶复述了一遍,然后可怜巴巴的说道: “他们让我赔偿那个顾客的经济损失,要不然的话,说我这属于什么数额巨大情节非常严重,会被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此时唐晶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疼,因为四十八万即便是对她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啊,她的年薪二百万,即便是她也要不吃不喝足足三个月,才能赔的起这笔钱。 然而面对着罗子君的哭诉,唐晶又不能不管,最后也只能是匆匆的跟手下的助理交代了几句,拎着皮包赶紧下楼,去公安局捞人去了。 唐晶从电梯里出来,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还不忘记给贺涵打去了电话,将事情描述了一遍,求他跟自己一起去捞人。 贺涵听完也被震到了不行,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啊,我说什么来着?我看咱们俩还真是小瞧了你闺蜜罗子君啊,她完全是作出了新的高度,估计应聘她的那个店长,此刻早已经哭晕在厕所里了。” 晨星公司,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碌的叶晨,听到蓝牙耳机里传来的窃听讯息,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对着正在自己办公室外忙碌的艾玛召唤了一声,没多一会儿,艾玛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叶晨问道: “陈总,您叫我什么事?” “你去把信息数据部的小董喊过来。” “是,我这就去叫!” 没过多一会儿,小董走进了叶晨的办公室,对着他问道: “陈总,您叫我?” 叶晨抬眼看了眼小董,然后扔掉了手中的笔说道: “小董啊,做的不错,那条蒂芙尼归你了,我是绝对不会差遣饿兵的,帮我办事,总得让你看到实际的好处。” 时间回到两天前,这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叶晨让艾玛将小董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她说道: “中午跟我出去吃个午饭吧,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小董现在在公司里,绝对算得上叶晨的忠实拥趸,她看得出来,去抱凌玲的大腿,绝对没有给叶晨当腿上的挂件来的香,因为现在凌玲已经自顾不暇了,而且叶晨跟凌玲之间也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暧昧。 小董作为察言观色的高手,在见识到叶晨展露出的实力之后,自然是明智的选择了站在叶晨这边,但凡是他有所差遣,绝对是费尽心机的务必办到。 小董下意识的看了眼办公室外,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好的陈总,我先去楼下等您。” 二人来到了距公司二十公里外的一家饭店的包厢里坐定,点好了菜品,等到菜上齐后,叶晨让一旁伺候的服务员先出去,小董意识到即将步入正题,她非常有眼力的帮叶晨倒上了茶水,然后说道: “陈总,我看你最近的气色不大好啊,出什么事儿了?方便跟我说说吗?兴许我帮得上忙。”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你也知道我这边正在闹离婚,父母知道这件事后,让我务必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我现在正在为这件事情头疼呢。罗子君那边,比安提的唐晶,给她出主意,让她出去找工作,证明自己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你说这不是瞎胡闹吗?就罗子君那娇生惯养的性子,是伺候人的主儿吗?我听说她在万宁超市找了个销售化妆品的活儿,正跟我较劲呢?” 正所谓听话听音,小董干别的也许不行,可是各种歪门邪道她绝对擅长,只见她对着叶晨问道: “罗子君现在在哪家万宁店上班呢?” 叶晨知道小董听懂了自己的话,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微微一笑,然后听说: “我记得好像是pt区仙乐都广场一层的万宁店。” 第三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小董凑到叶晨的跟前,小声开口说道: “陈总,这件事情交给我办就好了,我肯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只不过可能需要您破费一下,帮我准备条项链或是手链之类的物件儿,价格越贵的越好。” 叶晨闻言立刻就知道小董打得是什么主意,这肯定是要去碰瓷儿啊,这套路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当初在渗透世界的时候,自己对着齐公子用这招儿那可真是屡试不爽,愣是把一个立身正气的齐思远,给逼成了劣迹斑斑之辈。 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看着小董开口说道: “你办事我还是信得着的,呆会儿吃完饭你直接回公司上班,我开车去购物中心逛逛,在魔都这个地界,找别的也许不好找,可是要找奢侈品专卖,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情。放心,不会让你打白工,过后东西直接归你了!” 小董顿时眼前一亮,整个晨星的人都知道叶晨的薪资不菲,虽说跟新来的合伙人贺涵比不了,但是在公司里也是第一梯队的。前阵子罗子君来晨星闹事的时候,小董就注意到了,不管是罗子君脚上穿的鞋子,还是手里拿的包包,就没有少于五万块的。不过小董还是试探着问道: “陈总,你要挑哪个牌子的首饰?用不用我帮你参谋一下?” 叶晨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小董解释道: “就蒂芙尼的吧,这是全球顶尖的奢侈品牌,随随便便一条手链,最便宜的都得十多万,我去那里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应该可以满足你的需要。” 小董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平日里把钱全都花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拼命往上爬,现在叶晨说事成之后,这件道具就归自己了,由不得她不兴奋,因为这最起码抵得上不吃不喝一两年的收入了…… 就这样,比安提的项目经理唐晶,晨星的合伙人贺涵,一下午没干别的,就是为了罗子君的事情,在公安局跟人扯皮了。然而有当时的监控视频为证,罗子君最终被判定为责任人,最终要赔偿被害人直接经济损失四十八万元,人家购物发票摆在那里,罗子君这边就算是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唐晶带着罗子君从公安局出来之后,脸色一直有些古怪,贺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过因为罗子君就在她身边,贺涵也就没对其进行询问,他建议大家一起先吃点东西,毕竟已经在外头折腾了一下午,都需要补充一下体力。 此时哭的梨花带雨的罗子君,自然是没有胃口,她才上了两天班,就出身未捷身先死了,不仅如此,还欠了将近五十万的饥荒,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好的睡上一觉,冷静一下。 贺涵跟唐晶把罗子君送回了家,二人来到了老据点酱子园,贺涵张罗着点了些可口的吃食,叫了一瓶清酒,帮着唐晶满上后,开口问道: “从公安局出来,我就注意到你脸色有些古怪,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唐晶小口的吸溜了一口清酒,然后憋着笑对贺涵说道: “白天子君打来电话之前,恰巧罗平跑到了我的办公室,送了我一个蒂芙尼的皇冠钥匙项链,并且向我示爱,被我给拒绝了。据我所知,罗平送的那条蒂芙尼价值也不过四万五而已,结果跑到子君店里蹭美妆的小白领戴的手链居然价值四十八万,这实在是刷新了我的认知。我是该说罗平抠抠搜搜呢,还是该说这个小白领会过日子呢?” 贺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唐晶。罗平送唐晶钥匙项链的事情,早就在比安提内部传开了,而贺涵的根就在比安提,自然有人早就跟他汇报了这件事。 贺涵深知罗平实际上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以唐晶的眼光是看不上这路货色的,不过心里还是微微泛起了一丝酸意,他本打算下了班去给罗平一个警告,结果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被唐晶一个电话给叫出来,去处理罗子君的事情了。 贺涵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唐晶沉声说道: “罗平送伱蒂芙尼的事情,已经从比安提八卦到晨星了,闹了半天你是嫌弃他送的礼太轻了,所以才出言拒绝了他?” 此时唐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其实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今天罗子君的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古怪而已,但是她没有顾及到贺涵的感受,在他的面前提起了罗平这个恶心反胃的家伙,这本身就是对贺涵的无视。 唐晶虽然只是贺涵隔三差五的炮友,但是贺涵也还是不希望跟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纠缠不清的关系的,那样他会觉得自己玩的有点脏。 更何况几乎比安提内部的人,几乎都知道唐晶是她的人,她现在这种对这件事情调侃的态度,在贺涵看来,更多的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卖弄,这让贺涵非常不爽,觉得唐晶是在刻意的给自己的头顶增添一抹颜色。 唐晶作为一个推拉高手,她自然清楚如何化解贺涵的不快,只见她身子微微前倾,抓住了贺涵放在桌子上的手,轻声说道: “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所以你就把脸板的这么严肃?你不会真的以为,罗平打算拿那把全球标配的钥匙来打开我的心锁吧?” 贺涵当然知道这不过是罗平挑拨他跟唐晶关系的,非常低级的小手段,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他紧张,最关键的是,自从他把罗平手下的三个项目经理带到了晨星,罗平这个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薇薇安从香港调回了上海,供他驱使。 贺涵现在在晨星立足未稳,他还打算时机合适的时候,一点点的掀开底牌,让唐晶过来帮他完成摧毁晨星的计划呢,罗平现在的举动,让贺涵感到了一丝不安,因为贺涵很清楚唐晶对薇薇安有多大的敌意,所以他看着唐晶,开口说道: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想,我们该结婚了,如果你还想嫁给我的话。” 没什么比结婚更能让一个女人感到心安了,这是老卓传授给贺涵的经验之谈。然而这一招对于唐晶来说,好像却没有奏效,她缩回了手,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着贺涵,缓缓的开口说道: “一定不是因为罗平的那条蒂芙尼钥匙项链,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一个小小的罗平不至于让你这样如临大敌!” 看着唐晶猜忌的眼神,贺涵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钥匙,从桌上朝着唐晶滑去,然后说道: “你家的钥匙先还给你,如果你答应,周末还在这里,到时候请几个朋友,当众宣布一下喜讯,然后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如果短时间内,你决定不了的话,那么朋友之间也还不至于交换家门钥匙。” 唐晶本身性格就非常的多疑,此时贺涵的举动让她早就把她对罗子君那件事产生的怀疑给抛在了脑后,她有些狐疑的看着贺涵,然后问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明明可以哪天风和日丽的时候,咱们打球,跑步,吃饭的时候,轻松的说起这件事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今天晚上这么沉重的说起这个话题?还板着脸把话说得这么重?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会让你害怕。” 贺涵长叹了一声,男女之间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算的清清楚楚,搞糊涂的时候清醒的一比,该清醒的时候糊涂透顶,你两个人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贺涵眼神复杂的看着唐晶,然后说道: “我怕天不遂人愿,我怕我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到最后却还是走散了。” 贺涵的话无异于最后通牒,唐晶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真要是让她放弃贺涵这条大粗腿,她心有不甘,毕竟这么多年自己该付出的全都付出了,真的让哪个狐狸精给摘了桃子,她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唐晶深深地看了眼贺涵,然后说道: “那就说好了,星期五,还在这里,我们不见不散!” …………………………………… 罗子君毫无意外的被万宁商超给辞退了,因为她的缘故,导致店里的所有服务人员,全都被拉到了公安局进行了询问,影响了店里正常的营业不说,还把顾客的贵重物品给损坏了,严重的影响了超市的声誉,这种惹祸精不请她赶紧滚蛋,难不成还留她吃席啊? 唐晶对于万宁商超的处理结果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因为站在用人单位的角度,罗子君这种咸鱼,惹下了这么大的祸,如果这都能留下继续上班,你只能说企业的管理层绝对是都瞎了眼了。 然而唐晶却不能放下罗子君不管,她还指着罗子君牵扯叶晨的注意力呢。所以她特意抽出了时间,把罗子君给叫了出来,请她在中山东二路外滩二十二号二楼的napa美美的吃了一顿。 这家店汇集各式世界顶级珍馐美馔,拥有全华夏酒藏最丰富的酒窖之一,餐厅氛围高雅又不失休闲。餐厅露台提供隐蔽的室外私人包厢。之前孙漂亮的《好先生》也在这里取过景,算是魔都比较出名的网红打卡地了。 吃饭的工夫,唐晶对罗子君试探着问道: “你们超市最后对你是怎么处理的?” 罗子君一边吃着美味的牛排,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哎,别提了,总部的经理特意过来找我单独谈话了,他说我吃不了这份苦,也受不了这份累,劝我趁着还没离婚,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主动跟男人认个错,毕竟现在找一个长期饭票不是那么容易的,打工真的不是我这种女人该做的,说我只适合给有钱男人当挂件儿。” 唐晶好悬没把刚喝下的一口红酒给喷出来,虽然她心里也很清楚超市的经理评价是恰如其分的,可是当着罗子君的面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可就是太打人脸了。唐晶刻意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早点跟我说的话我非得找你们经理好好说道说道,辞退就辞退,凭什么说你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就应该不出来打工,还什么劝你回去跟前夫复合,要不然就再找个男人当饭票,这说的是人话吗?” 罗子君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喝了口红酒往下顺了顺,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我跟你说啊,他跟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我还真没觉得他是在讽刺我,因为我以前过得就是这种生活啊,所以他的话还是蛮真诚的,至少听上去是真心在为我考虑。” 唐晶此时感觉自己的血压突然飙升,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选罗子君去拖住叶晨的后腿,这个计划是否靠谱。缓了好一阵,唐晶才对着罗子君问道: “喂喂喂,罗子君,你不会是真的想回去找陈俊生吧?他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跟你分手,你在他眼里就是用过的,沾满油腻的抹布,他连用水清洗一下都怕把手给弄脏。你知道他现在正忙着干嘛呢吗?工作之余,他一定忙着去和律师见面,商量着怎么把你给一脚踢开呢。 眼看离你们俩之后对簿公堂的日子也不远了,我要是你的话,我都坐不下来吃,还不赶紧再找一份工作,不管什么先做起来?还记得咱们俩的原则吗?不管怎么样,必须要证明你自己可以,而且一直在工作。还有一点啊,必须忍,一直要忍到咱们争取到平儿的抚养权才行!” 罗子君被唐晶给絮叨的没了胃口,只见她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唉声叹气的说道: “以前总是听我妈和子群说,钱难挣,屎难吃,根本就不懂什么意思,这次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以前我刷着陈俊生的卡,买八万多的奢弥鞋子根本眼睛都不眨一下。 现在可倒好,上班干了没有两天,还没等到开资呢,反倒是先欠下了将近五十万的饥荒。我就算是一个月挣五千,一年满打满算也才能挣到六万块,即便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也需要足足八年,才能够还上欠你的那些钱,一想到这儿我脑子都要炸了!!!” 罗子君的话让唐晶好悬没破防,即便是对她来讲,五十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那相当于她一个季度都白干了,唐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了一个笑脸,开口说道: “子君,你欠我的钱先不要着急还,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来证明你有独自抚养平儿的能力,要不然你就彻底跟孩子失之交臂了,你明不明白?!” 罗子君烦躁的挠了挠头,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她都不会选择出来工作,因为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哪有躺在家里当咸鱼舒服啊?每天什么都不用干,睁开眼保姆就把饭给做好了,吃饱了喝足了就可以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出去逛街了。 要想让叶晨继续掏钱给自己花,就必须争夺到孩子的抚养权,要不然自己就彻底跟那个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说自己跟儿子有多亲,那纯粹都是敷衍外人的屁话,这么些年了,现在她连平儿上几年级都不知道呢。 罗子君的脑子里闪过这些污七八糟的念头后,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要不还是你帮我找份工作吧,仅凭我自己怎么找得到啊?” 唐晶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最后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奇葩闺蜜,只见她两片上下嘴唇,还泛着油光,唐晶无力的说道: “吃吧吃吧,吃饱了我帮你找工作。” 跟罗子君从napa出来,打发她自己先去试着找找看后,唐晶给贺涵挂去了电话。其实本质上唐晶跟罗子君是一种人,都是有麻烦就甩给男人的那种类型,要不然两人也不会成为闺蜜。二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已经被贺涵给培养的有最基本的生存能力,而罗子君没有罢了。 贺涵这边也刚吃完午饭,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要开始工作,在听到唐晶让他帮罗子君找工作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罗子君的上一份工作,才刚刚折进去将近五十万,这是在别人店里,如果自己通过关系,给她介绍一份工作,她再故技重施,那自己跟朋友都没法交代啊。 贺涵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唐晶说道: “不是唐晶,你有没有搞错?她自己不找工作,让你帮着找?然后你又打电话来,让我帮着找?我哪里认识什么营业性的场所啊?还什么大学生?她比大学生难搞多了好不好? 唐晶啊,你的主意简直就离了个大谱好吗?这哪是用罗子君去牵制陈俊生的精力啊?这是反过来把咱俩弄得心力交瘁好吗?我现在一听到罗子君的名字,腿脚就忍不住哆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癫痫呢!!!” 第三十五章 怀疑与试探 贺涵这个孔雀男从来都是一副傲娇的模样,很少会被人搞心态搞到抓狂,可是最近身边却偏偏都是搞他心态的人,先是罗平,在比安提弄出了大新闻,当众给唐晶送项链,并且向她示爱; 紧接着是罗子君这个倒霉催的,卖化妆品居然卖到公安局里去了,仔细的算一算,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第二次跑去公安局了,上一次是因为罗子君的妈妈薛甄珠女士,来到晨星侮辱凌玲,顺带着朝叶晨身上泼脏水,结果被人给送进去了。不得不说,罗子君跟她老妈在奇葩这一块上,绝对是有一拼的。 然而面对着唐晶的软语相求,最终贺涵也只能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答应试一试。贺涵这边刚一挂断电话,办公室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贺涵抬头一看,发现叶晨正站在门口,他开口说道: “哟,这么巧?” 叶晨的眉毛微微一皱,看着贺涵开口问道: “什么巧?你在说什么?” 贺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到叶晨跟罗子君现在是分居的状态,罗子君现在还赖在唐晶那里呢。他有些尴尬的往回找补道: “哦,唐晶刚才给我打来电话,正好说到一些事情的时候,这么巧你就进来了,请坐。” 叶晨自然知道贺涵跟唐晶现在的头疼,小董这边在事成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向他来汇报战果了。叶晨也遵守承诺,将贺涵跟唐晶帮着罗子君赔偿的四十八万,直接作为犒赏送给了小董,既然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喂饱,今后自己少不得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到时候有小董帮着自己干些脏活,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叶晨在贺涵的对面,拉过了把椅子坐下。这时贺涵突然想起了昨晚唐晶提到的事情,当时自己跟她走了岔道,等回到家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觉出了点味道,是啊,即便是罗平这样的比安提合伙人,在讨女人欢心的时候,也只舍得送价值四五万的礼物,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未婚夫送她的手链,居然贵到这个程度,还真是有些离谱啊。 贺涵盯着叶晨的脸,审视的看着他,然后开口问道: “罗子君自从吃完了安眠药以后,你没有再去见过她啊?”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贺涵开口说道: “贺总,你又不是不了解唐晶的性格,她作为罗子君的闺蜜,一直以来就看我不顺眼,现在罗子君整天跟她混在一起,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叶晨的推诿之辞并没有打消贺涵的疑虑,他继续问道: “哦?那你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以及什么状况吗?” 叶晨指了指贺涵手头的文件夹,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贺总,咱们俩现在在一家公司工作,你给我安排了多少工作,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伱觉得我有那个闲心去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现在每天下了班回到家,光是辅导孩子的功课,就足够让我头疼的了。对了贺总,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我那边手头上还有不少工作呢。” 叶晨的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了,贺涵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抵触情绪,再往下面试探,双方就近乎于撕破脸了,这是目前贺涵绝对不想看到的,所以他也只能是识时务的终止了刚才的话题,拍了拍桌子上的文件夹,然后说道: “我叫你来是因为这个案子做的漂亮!” 面对贺涵的夸奖,叶晨的表情有些松动,他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夹,然后说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多亏了信息数据部的同仁提供的技术支持,我这边才能高效率的拿下这个项目。” 贺涵看着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是想说这都是凌玲的功劳吧?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在乎这些,希望你继续努力,加油!” 叶晨哂笑了一声,即便是到了现在,贺涵跟罗子君还是没有放弃朝自己身上泼脏水。办公室恋情之所以成为禁忌,可以从这个词条的名字本身看出,办公室是用来工作的,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用来恋爱的,贺涵一直故意强调这个问题,就是等着有一天坐实这件事后,他可以轻松的把自己或是凌玲,甚至是两个人一起踢出公司…… …………………………………… 唐晶这边跟罗子君吃完了午饭,正要回公司上班,她来到写字楼,刚要走进去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唐晶转身一看,是薇薇安和罗平,她的眼神一凝,随即玩味的笑了笑,对着罗平问道: “这是你新女朋友?” 罗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唐晶对薇薇安可谓是敌意十足,薇薇安跟贺涵的事情,在比安提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却故意将自己跟薇薇安捏到一块儿,看来唐晶跟着贺涵这么久,别的没学会,甩锅倒是挺擅长的。 罗平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唐晶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哪能得到薇薇安这样的大美女青睐?这是咱们新的同事,或者说是老同事又回来了。” 唐晶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薇薇安,不得不说,时隔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还是那么招摇,墨绿色蕾丝连衣裙,黑色皮草外套,紫色皮草手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精致的女人味。 薇薇安打量了一眼唐晶,然后笑着说道: “没想到吧,时隔多年我还是回来了。” 薇薇安的话里带着明显的示威意味,唐晶突然回想起昨晚在酱子园贺涵突如其来的求婚,要说他不知道薇薇安回来的消息,唐晶是肯定不信的,他这是在急于撇清关系。 罗平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你看这贺涵不是把我的人给挖走了吗?我总得招兵买马啊。哦对了,麻烦你跟贺涵说一声,这薇薇安啊,可是我从香港三顾茅庐给请回来的,就算是他再喜欢,也不能无底线的挖墙角了。” 唐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这两个人叫住自己,明显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然而还没等唐晶张嘴反唇相讥,就见薇薇安对着唐晶伸出了洁白细长的手,开口说道: “我听说你跟贺涵已经结婚了,恭喜你!” 贺涵跟唐晶预订周五去酱子园对着亲朋好友宣布婚讯,贺涵在自己的朋友圈说了这件事情,这件事甚至没有大范围的传开,可是这个薇薇安却知道了,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薇薇安的话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唐晶非常失态的直接转身离开,把罗平跟薇薇安晾在了那里。罗平大声叫住了唐晶,然后对着薇薇安说道: “你先上去,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薇薇安点了点头,然后玩味的看了眼唐晶,跟她错身而过,朝着写字楼走去。这时就见罗平对着唐晶问道: “唐晶,你跟贺涵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看着罗平一脸的油腻,却故作深情的模样,好悬没把唐晶给恶心吐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私事儿,我用得着告诉你吗?” 罗平好像是一个蹩脚的三流演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开口说道: “那这么说我就没机会了呗?不是,薇薇安那样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那是贺涵的菜啊,我对你才是真爱!” 唐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罗平带来的散不开的浓浓恶意,我不发火你拿我当hello kitty啊,唐晶对着罗平冷嘲热讽道: “罗总,贺涵从进咨询公司以后,总共还有过三个绯闻女友,要不要我把电话都给你,你都招入麾下啊,组成一个前任俱乐部?比安提怎么会招你这么无聊的人?” 罗平一脸的难以置信,面带惊恐的看着唐晶说道: “不是,你们玩儿的那么花吗?” 唐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脑子都快要炸开了,因为罗平的话语不谛于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那张油腻的脸上,她直接掉头,看都没再看罗平一眼,转身离开。 罗平看着唐晶离去的背影,哂笑了一声,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这对狗男女这么坑我,我看你们能得到什么下场,我拭目以待…… 唐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助理帮自己沏了杯咖啡,她手捧着咖啡,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外滩,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唐晶的手机非常突兀的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贺涵打来的,她手指划过屏幕,接起了电话,开口问道: “喂,贺总,有什么事吗?” “南京西路1168好,中信泰富广场max mara品牌店,你让你的那位好闺蜜,一个小时后到那儿去找梁经理,她会安排罗子君培训和上岗的,我想这家店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专业领域之内了吧?” 意大利品牌maxmara诞生始于1951年,1951年achillemaramotti在家乡小镇开设第一间maxmara,推出第一个时装系列:一件骆驼色大衣、一套粉红色套装,现在maxmara集团共有二十三个品牌系列,1983年,maxmara开始推行特许经营店,集团销售网几乎已涵盖整个意大利市场。 目前在华夏的燕京、魔都、太原、重庆、西安、成都、大连、沈阳、哈尔滨、广川、深圳、长春、杭州都可以找到他的专卖店,其中燕京东方广场的店铺是maxmara在亚洲的旗舰店,面积共368平米,面临于华夏具有几百年历史的王府井大街上,两种经典气质互为映衬,更出色的体现出maxmara对于每一个细节都报以完美的处世态度。 在魔都maxmara则是有三家分店,分别位于中信泰富,港汇恒隆广场,华润时代广场。能安排罗子君去这样一家大牌店去工作,贺涵的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即便是唐晶的心里此时堆积着再多的不快,她都不好发作,只见她对着贺涵说道: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帮忙的吗?还是这么一家大牌店。” 贺涵敏锐的察觉到唐晶的语气有些不对,随即想到了max mara是家女装店,她知道唐晶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于是便轻声解释道: “这家商场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以前也是我的客户,男的,快五十岁了。我既没有去过这家店,也不认识这家店里的谁,你也不想想,我如果经常带着女人到这家店去买衣服,现在又把你的闺蜜介绍到这家店,那我不是自掘坟墓吗?” 唐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贺涵回道: “我知道了,拜!” 挂断电话后,唐晶将电话放在了桌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罗子君是个什么德行她是最清楚的,将她扔到那样一家店去当服务员,说实话,唐晶的心里非常没底,毕竟罗子君是有过前科的。 在万宁这样的商超卖个化妆品,都能够最后赔出去将近五十万,不得不说罗子君真的算是个人才了。在max mara消费的人群更是非富即贵,因为那里的大衣起步就是三五万,唐晶非常担心罗子君在那里继续捅出幺蛾子,要是那样的话,她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恐怕就要接着填进那个无底洞了。 思忖了片刻后,唐晶站起身来,拿着手包朝着外面走去,刚出办公室,她手下的助理就对着她小声说道: “唐总,罗总和薇薇安要找您开会。” 刚才在写字楼下面的谈话让唐晶心生厌恶,她懒得跟这两个人继续扯皮,对着助理说道: “我没空,现在要出去。” 说完唐晶头也不回的朝着公司外走去,她的举动无疑没把罗平这个公司的合伙人放在眼里,一是因为她有着业绩支撑,说话有底气;二是贺涵是她背后坚实的后盾,虽然他现在人不在比安提了,可是董事会依旧还是会卖他面子,不会过分的为难唐晶;三是她现在正在秘密的跟贺涵执行董事会下发给她跟贺涵的,针对晨星的计划,这也是她无视罗平和薇薇安的底气所在。 唐晶将车子开出了公司,然后给罗子君打去了电话,将贺涵给她介绍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她尽快赶到中信泰富广场,两人先见个面,商量一下具体的面试细节。 唐晶来到max mara专卖的时候,进店里逛了一圈儿,结果没发现罗子君的身影,她只能是无奈的在外面徘徊,四处的寻找着自己的好闺蜜,正要给罗子君打去电话,询问她到哪儿了,却在一家店的橱窗后面,看到了贺涵正跟罗子君交代着什么。 唐晶进到了店里,来到了贺涵身边,贺涵正对着罗子君进行着岗前培训: “你呢,要是想应聘上,首先要改变你的态度,至少不能像拿你对我的态度一样。” 罗子君看到唐晶,跟她寒暄了几句,唐晶放下了手里的包,对着贺涵问道: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也来了?” 贺涵一脸的无奈,能因为什么?他跟唐晶担心的问题都是一样的,这位姑奶奶实在是太能作幺蛾子了,这次他是靠着朋友的关系介绍到那里去的,要是再作出上次的事情,唐晶和罗子君顶多是赔点钱,他可是要在朋友那里失分的,而且欠下的人情最终要他去慢慢找补。 贺涵长叹了口气,跟个老干布似的说道: “我让她先等一会儿去,先把要交代的问题跟她交代清楚,别人问起来,她至少也能回答上一点点心得体会。再怎么样也是我介绍的人,万一中间掉了链子,也会有损我的脸面。” 罗子君不是傻子,她能从贺涵的脸上看得出浓浓的嫌弃,知道他不过是碍于唐晶的面子,才不得不坐在这里,给自己上着课,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听着贺涵在那里对着自己絮絮叨叨。 唐晶能看得出罗子君有些抵触心理,对着罗子君轻声劝道: “贺老师一对一的咨询服务,收费可是很贵的。” 贺涵哂笑了一声,拿着他给罗子君准备的预案说道: “岂止是咨询啊,我这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我的客户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过去面试了。” “谢谢啊。”罗子君讷讷说道。 贺涵对罗子君的个人工作素养一直心存担忧,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在店里能站够十天,就算我没有白说这一个多小时,祝你好运。” 送走了罗子君后,贺涵跟唐晶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吃点东西,二人闲聊了几句,唐晶突然对着贺涵说道: “罗平又招了新的咨询师。” 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手底下的人全都被我给挖走了,他不可能一直都是光杆司令,就算手底下有你,你跟他又不是一条心,自然要找人出来制衡你啊,要不然他这个合伙人就真是白混了。” “可他招的是薇薇安啊!”唐晶蚌埠住的说道。 第三十六章 开庭 唐晶深深地看了眼贺涵,然后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把薇薇安从香港招回来了,我真不知道罗平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全公司上下的人都在议论,他们都在等着看我会作何表态。” 贺涵不得不承认罗平的这一招可谓是相当恶心,如果唐晶跟自己只是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贺涵绝不会去放低姿态,去考虑她的心情,毕竟女人嘛,自己身边多的是,这个不满意,那就换一个好了。 可是唐晶还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当初比安提董事会就是看到自己和唐晶配合默契,才会把她拉入到瓦解晨星的计划中来,这种时候她如果因为感情上的事情,跟自己离心离德,那是贺涵最不想看到的。 贺涵放缓了语气,对着唐晶开口说道: “唐晶,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开口说不合适,但事实是你对这件事情应该表现的全然不在意。一来过去的事情已经真的过去了;二来你的姿态的确应该比她高,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失态的话,那罗平就赢了,他就是希望打乱你的阵脚。” 此时的唐晶在贺涵面前仿佛是撕掉了以往的伪装,有些抓狂的说道: “可是我天天都要看到她诶,她就在我面前,在我门口这样走来走去,故意在我眼前晃悠,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我装不出来!” 贺涵此时突然觉得唐晶跟在自己身边十年,真的是白学了,在职场这种地方,这么容易的就被他人左右了自己的情绪,喜怒形于色,这是很容易被人抓住弱点针对的。 不过贺涵不会把这点点出来,因为别人说的再天花乱坠,自己不身临其境的感受一下,被刺痛,那这个人是不会长记性的,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 贺涵伸出手抓住唐晶的手,轻声说道: “所以我们才应该结婚啊,我们手上的戒指可以把薇薇安和所有不怀好意的人挡在外面。” 唐晶是知道贺涵在比安提的受欢迎程度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对罗平说出贺涵有三个绯闻女友,问她要不要成立一个前任俱乐部。现在贺涵对她提出结婚的想法,这无疑是要斩断跟以前的那些联系。 然而罗子君的前车之鉴,让唐晶还是有些莫名的恐慌,她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变成贺涵想要看到的形状,逐渐失去了自我,这也是罗平等人背地里嘲讽她靠潜规则上位的根本原因。唐晶想要摆脱自己身上的负面新闻,她想证明自己即便是没了贺涵,也一样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开口拒绝贺涵,不能够做的太过明显,于是她做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对着贺涵说道: “等我做到比安提的合伙人,估计还有三五年的时间,到那个时候钱也攒了一点儿了,每年还有不错的分工,我就真的可以放手,去好好的享受生活了。” 贺涵的心此时沉到了谷底,人生才有几个三五年?三五年之后,你特么就彻底成了一个老蚌了,我还指望着你生出珍珠不成?贺涵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不让自己表露出来,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没有要你因为我们结婚而去改变什么,钱的事情你更不用担心。我们愿意结婚,是因为我们尊重并且欣赏彼此的生活态度和方法。 我之前还一直在考虑,一定要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但是现在我连这条都放弃了,只要你愿意,你仍然可以选择继续自己住。结婚两个字,除了是对忠诚的承诺以外,不应该对我们有任何束缚。” 就在贺涵深情款款的时候,唐晶突然抛出来一个特别煞风景的问题: “贺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罗平把薇薇安找回来了?所以你昨天才会在酱子园里,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表现的那么患得患失。” 贺涵此刻是真的被恶心到了,同时他也在心里感慨,女人要是想拒绝一个男人,随随便便都能够找出来任何的借口,自己的一番努力,就好像是给瞎子抛媚眼儿,完全是表错了情了…… …………………………………… 叶晨此时正在晨星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工作,即便如此,他的耳朵上一直挂着蓝牙耳机,窃听着贺涵那边的动静。在听到唐晶跟贺涵之间狗血的推拉,叶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心说这对狗男女还真是绝配。 其实贺涵的毛病一直由罗子君之口说出来,就是爱玩“养成系”,说白了就是控制欲太强。看似可以处理一切事情,对别人有原则的伸手调教,实则是在养成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友”。 他与唐晶在一起十年,在这十年中,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经验来帮助唐晶飞速提升,忽如一日突然发现唐晶进步神速,几近与他比肩且与他竞争资源,他的优势已不再,也不能再给唐晶带来任何帮助了。 在贺涵频繁讲出口的“你不听话了”“我管不了你了”中,罗子君一语道破真相: “对于能掌控的了的女人,他不屑于谈婚论嫁,对自己掌控不了的女人,他不敢谈婚论嫁。” 面对日渐强大的唐晶,贺涵宣布的出师,就是宣布结束他们之间“养成游戏”。之后再次爱上罗子君,进行新一轮的调教养成,也就在意料之内了。 在贺涵与唐晶之间,主导两人关系的一直是贺涵,虽然贺涵曾埋怨唐晶,开始和结束永远都是唐晶单方面的宣布,但事实上一直是唐晶在试探贺涵是不是真的爱她,在这段一直都由一个人主导的爱情里,唐晶太缺乏安全感了。 唐晶不知道的是,在她寻求突破,努力进步,想和贺涵并肩,在这段爱情里寻求平等的同时,贺涵与她之间的矛盾愈深。她越强大,贺涵就离她越远。她在贺涵的引领下,不知不觉成长为了第二个贺涵。而贺涵并不需要另一个自己,就算是再自恋的人也不会想和自己谈恋爱。 唐晶在“成为贺涵”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贺涵引领唐晶,唐晶就想复而引领罗子君,那个离婚后就失去一切的中年妇女。唐晶在罗子君的婚姻、亲人、孩子、工作等各个方面事无巨细的帮助罗子君,可是在罗子君是一个成年人,一个人不可能完全拯救另一个人的全部生活,而唐晶对罗子君的帮助无死角全覆盖的方式俨然是上帝视角,是另一个贺涵的作风。 唐晶不仅让自己进入了罗子君的全部生活,也拉着自己的男朋友贺涵一同进入。享受拯救别人快感的同时,忘了贺涵和她一样,或者说比她掌控欲更甚。 说罗子君插足闺蜜的感情,倒不如说是唐晶把罗子君拽进她和贺涵的感情漩涡。观众在大骂罗子君没有分寸的时候,可能忘了最先失去分寸感的是唐晶吧,自己全身心的帮助闺蜜还不够,还要拉着男朋友去拯救闺蜜。 无数次唐晶自己不能赶到罗子君面前,就把贺涵推出去解决问题,她是出于信任吗?不,她是出于自恋。她自认为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的贺涵,不可能和罗子君看对眼。起初的三人行都是唐晶拉扯的,而最初互相厌恶的贺涵和罗子君也不是装出来的。 除了血缘亲人,哪有完全绝缘的异性啊?再强的自制力,也敌不过唐晶一次次的把贺涵塞给罗子君。更何况相比于唐晶的野心与上进,罗子君的努力,更多的是被生活压榨之后的无奈。 唐晶十年在职场上的拼搏与修炼已再难让贺涵帮她什么了,而罗子君十年的阔太生活,保留了她的无知天真。罗子君有和唐晶一样的年龄,可在贺涵心里,罗子君就是十年前的唐晶。如果说还有分别的话,那就是罗子君再也追不上贺涵了。 如果不是三人行,那么贺涵和唐晶之间,还会出现无数个薇薇安。如果没有罗子君,那么贺涵和唐晶之间还会有李子君王子君。所有骂罗子君勾引贺涵的人,只不过是不愿意放弃已经付出的那十年青春时光,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适合了。 窥视着这样的狗血大戏,叶晨完全是乐在其中,时不时的使个坏,给他们几个人添点堵,是一件非常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有贺涵帮着打了招呼,罗子君最终如愿在max mara成为了一名导购,因为这是一份跟罗子君的兴趣高度相关的工作,她不用上岗培训就如数家珍,毕竟以前她就常来消费,现在只不过是调换了一下身份,从消费者变成了服务者。 其实万宁超市的化妆品销售员的工作性质跟时装店差不多,都是卖货,但罗子君委屈到哭。而在时装店,哪怕是亲自给顾客试鞋,罗子君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显然,时装店给到罗子君的面子和里子,是超市无法给予的。 罗子君应聘成功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借着来看孩子,跑到叶晨这里来炫耀。当时叶晨正在屋里辅导孩子功课,亚琴去给罗子君开的门。 亚琴把罗子君迎进了屋内,叶晨得知她是来看孩子的,没有多说什么,冲着她点头示意了一下,正打算去书房呆会儿,却被罗子君给叫住了: “陈俊生,我找到工作了,我是一定会争取到平儿的抚养权的!陈俊生,过去的这些日子里,我见识了你所有的冷漠和无耻,当我在医院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今往后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敌人,是我要用尽全力去恨和报复的人,除此以外,咱们之间一点点的夫妻恩情和一点点的不舍都不再有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玩味的看着罗子君,然后说道: “呵呵,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之所以会住进医院,怎么进去的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上帝把智慧洒满人间,可是你却偏偏撑起了一把伞。服用安眠药还得拿着酒送下去,我该说你是缺心眼儿啊,还是脑子进了水? 像你这种需要靠着酒精的麻醉和安眠药才能让自己睡着的女人,我怎么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还有啊,你说你把我当成了敌人,巧了,这句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在你和你妈去我上班的地方大闹的时候,在你让唐晶暗地里调查我身边同事的时候,咱们俩的矛盾其实就已经无法调和了。 今天我是心情还不错,才会跟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估计咱们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在法院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妹妹罗子群带着她老公来这里找过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劝劝她,让她别再来这里闹了,要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让她跟她男人倒霉了。 据我所知,白光现在外面的债主一大堆,我随便透露出他的消息,都有人恨不得弄死他,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你的敌人就不止是我了,罗子群就恨不得先弄死你,毕竟老妈因为你的事情做了牢,孩子他爸还被人给砍死了,也是拜你所赐,到时候你可就彻底孤家寡人了。” 叶晨戏谑的态度让罗子君恨得咬牙切齿,她没想到自己以前认为的老实巴交的人,说出的话居然会这么阴损,她嘴角抽搐着,对着叶晨说道: “陈俊生,你也配叫个人?!” …………………………………… 一周后,叶晨和罗子君的离婚官司在法院开了庭,因为薛甄珠涉案的缘故,还在看守所里羁押,罗子群因为母亲的事情,与罗子君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开庭的那天,只有唐晶和律师李尔陪着罗子君去了法院。 罗子君和唐晶来的时候,因为路上堵车,居然迟到了,两人来到法院后,慌慌张张的往里面跑,却被李尔给叫住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等会儿,出庭又不是请客吃饭,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我们要做到闲庭信步。” 然而李尔和自己的当事人,还有唐晶进到法庭的时候,正好看到原告律师在那里对着法官侃侃而谈: “尊敬的审判长,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四条被告经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的,或者未经法庭许可中途退庭的,可以缺席判决。现在已经足足过去半个小时了,传票已送达,被告和其辩护律师还没有准时出现在法庭,是不是可以按照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四十四条缺席判决?” 李尔刚才在法院门口好一通对着唐晶和罗子君装b,然而他没想到居然给自己装成了傻b,这让他面色有些难看,一看到叶晨这边的辩护律师,李尔的脸色就更不好了,因为作为在司法圈里混饭吃的律师,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对方是魔都律师事务所的南波万,起舟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律师起舟,自己跟人家差着好几个档呢。 李尔赶忙上前对着审判长好一通解释和赔礼道歉,这才让罗子君顺利的坐在了被告席。还没等李尔头上的冷汗褪去,法庭这边就进入了正题,直接让原告律师就双方争论的焦点问题,孩子的抚养权开始发言: “家庭环境对于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陈俊生先生和他的父母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虽然不是绝对,但是相对来说会给孩子各方面的发展提供良好的支持和模范作用。 据我所知,被告罗子君的母亲薛甄珠女士早年与丈夫离异以后,一直没有再婚,近二十年与不少男士有过来往。罗子君的妹妹罗子群与丈夫白光,夫妻感情不和,经常打架吵闹,暴力倾向严重,这已经是邻里皆知的事情了。 而被告罗子君更是花钱如流水,整天出入各大高档商场,美容院,相夫教子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的当事人怎么可以把孩子交给罗子君以及其所在的家庭来抚养呢?” 叶晨眼神冷漠的看着被告席,离婚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对方律师借着贺涵在网上的炒作,把自己跟凌玲之间子虚乌有的事情,非说成自己搞婚外情,把过错方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叶晨自然是要自证清白,早就已经通过律师,把提前收集到的证据上报给法庭了,只等着关键时刻,给被告方致命一击。 因为没有罗子君的奇葩老妈薛甄珠女士,和她的妹妹妹夫到场,所以法庭上没有出现当庭大骂原告律师并指手画脚的事情发生。不过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李尔还是上演了骚操作,只见他那边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对着审判长说道: “尊敬的审判长还有法庭,我们请求休庭,因为我们刚刚得到了一份新的证据!” 这时就见叶晨这边的辩护律师哂笑了一声,然后对审判长说道: “尊敬的审判长,根据《民事诉讼法》第六十五条规定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应当及时提供证据。法院根据当事人的主张和案件审理情况,确定当事人应当提供的证据及其期限。 当事人在该期限内提供证据确有困难的,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延长期限,人民法院根据当事人的申请适当延长。当事人逾期提供证据的,人民法院应当责令其说明理由;拒不说明理由或者理由不成立的,人民法院根据不同情形可以不予采纳该证据,或者采纳该证据但予以训诫、罚款。还请对方律师说明举证期内没有举证,超期提供证据的理由!” 由此也可以看出被告律师李尔的不专业,都什么年月了,搞证据突袭这一套?这早就过时了好吗?你以为法院开庭是决斗啊,先各自藏好自己的武器,对方怀里揣一把沙漠之鹰,你背后背一把加特林,照面之后亮出来哒哒哒哒还冒蓝火。你是社会王还是咋地?西部片看多了吧? 第三十七章 打脸贺涵 审判长也有些无语的看着被告席的律师李尔,由于他跟李尔的父亲是大学校友,他平日在工作中对于自己的这个子侄辈多有关照。 要不然你见过哪个被告可以无视法院开庭的时间,“闲庭信步”的走进法庭,真当是你家后花园呢?又有哪个辩方律师敢无视法庭的纪律,不给自己的手机静音?早就被法警给轰出去了好吗? 自从知道起舟作为原告律师参与进这起离婚诉讼,审判长就对李尔能否胜诉持悲观态度了,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子侄简直就是狗肉上不了宴席,被起舟的一番犀利言辞给怼没电不说,还无视最基本的法律常识,屡屡露出破绽,被原告律师攻击,即便是他想要偏帮都做不到,更何况起舟还是魔都十大金牌律师中的南波万。 审判长还是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的,说到底法庭上还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说话,要是拼背景管用的话,那李尔早就出人投地了。然而老同学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看一点的,只见审判长对着下面说道: “暂时休庭十分钟。” 休庭后,李尔匆匆朝着外面走去,贺涵已经带着收集来的最新证据,等在了法庭的走廊,罗子君跟唐晶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这时审判长也走了下来,把起舟律师给叫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起舟啊,李尔是我的后辈,他爸爸是我大学同学,他初出茅庐,行事有些没分寸,还望你不要太跟他计较,就当是卖我个面子了。。” 起舟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审判长说道: “审判长,不得不说你的这个后辈,还真是有些稚嫩啊,不过一些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我也要为我的当事人负责。” “这是自然。” 十分钟后重新开庭,李尔对着审判长开口说道: “尊敬的审判长,我这里刚收到一份收集来的最新证据,请允许我把他展示出来。” 这时就见原告律师起舟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被告律师,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大听清吗?你还没说出你没在举证期内提供证据的理由,以及这份证据究竟是由谁提供的,总不能随意的拿出一份资料,就让法庭承认其合法性吧?” 审判长轻咳了两声,然后对着李尔说道: “被告律师,请你解释一下证据的出处,以后超期提供证据的理由,至于证据有没有合法性,法庭会根据伱提供的出处进行确认。” 起舟从审判长口中,得知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久经庭审,什么样的鸟都见过,而且从不打无准备之仗。通过跟自己的当事人叶晨提前准备的这些材料跟报备到法庭的证据,他有十足的把握打赢这场官司,所以也就没有太过计较。 李尔望向审判长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因为他是真的被起舟给逼到了墙角,手足无措,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手中的这份证据,是由晨星的合伙人兼魔都分公司经理贺涵提供的,他是原告陈俊生的顶头上司,这是陈俊生一年以来的出差记录,因为收集信息多花了一些时间,所以超出了举证期,还望法庭能够批准,承认这份证据的合法性。” 原告席上,起舟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叶晨,因为在开庭前当事人叶晨就对他说过,自己的顶头上司很可能会出来背刺他,没想到一切都让他说中了。起舟凑到叶晨跟前,小声问道: “你上司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泄露商业秘密罪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一声,打这种官司我是行家。” 叶晨莞尔一笑,只见他小声对着起舟律师说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前阵子炒作我跟公司同事暧昧的舆论,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不过仅用这些事情去治他的罪,不会把他给打痛,既然如此,就莫不如不动手。起律师,放心吧,这场官司过后,以后少不得要多麻烦你,毕竟我还要追究那些炒作我负面新闻的大v法律责任的。” 最后经过审判长,审判员和陪审员的一致商议,他们在原告律师没有异议的情况下,还是同意启用了这份证据,这时就见被告律师李尔,拿着手中的证据侃侃而谈道: “尊敬的审判长,这是原告陈俊生过去三年里加班和出差的天数表,平均每年出差二百零五天,剩下的一百多天里,不加班晚归的天数有不到二十天。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过去并没有,将来也不大可能尽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教养责任,更何况,他还有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婚外恋情上。”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主观臆测。” “反对有效!” 李尔坐下后,给罗子君使了个眼神,然后小声说道: “接下来靠你了。” 罗子君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卖惨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她也不可能把平日里对待叶晨和唐晶时娇滴滴的模样表现出来。罗子君手指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说道: “我,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这对于我来说并不容易,虽然我挣得钱没有陈俊生多,可是养育孩子需要的物质基础……养育孩子不仅仅需要物质基础,更需要的是责任心,我一定是有办法养活我的儿子的,孩子从小生下来就是我一个人带大的!” 审判长看了看原被告双方,然后对着原告律师起舟问道: “起律师,你对辩方律师提供的证据怎么看?” 这时就见起舟笑了笑,然后对着审判席说道: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和陪审员,其实被告律师还是没有做足功课啊。是,我的当事人全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出差,可是他雇佣了保姆接送孩子上下学,而且不论每天出差或是在外应酬,他每天八点都会准时用视频会议,在网上辅导孩子功课,关于这方面的视频存档,我已经在举证期提供给法庭了。 而被告律师口中尽职尽责的母亲呢?她每天在家里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全年只有不超过八十天的时间,是陪着孩子一起共进晚餐的,剩下的时间不是在购物,就是拿着我当事人辛苦赚来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挥霍。 可以说被告完全没有尽到教育孩子的义务,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我的当事人独立操持,家中的监控视频和保姆的口供,可以证实这一点,如果必要的话,还可以传我当事人叶晨家中的保姆出庭作证。 另外还有一点,关于被告律师指出的,我的当事人有婚外情的事情,这完全就是某些人在互联网刻意炒作的结果,被告律师也说了,我的当事人全年出差二百零五天,剩下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在公司里加班。 即便是不加班晚归,也是因为我当事人工作的特殊性,需要跟客户在外应酬。现在是信息化时代,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大数据进行监控,试问辩方律师,我的当事人哪儿来的时间去跟别的女人搞暧昧? 另外,对于被告说她找到了工作这一点,我实在是有些不敢苟同,因为这完全是面子工程,被告人罗子君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万宁超市做化妆林销售员,结果工作不到两天,就因为跟顾客发生剧烈的争吵,扯断了顾客价值不菲的蒂芙尼手链,最后赔偿了顾客四十八万元。 这笔钱最后是怎么赔偿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以被告的能力是肯定没有办法支付这么一大笔费用的,在外面还欠着巨额外债的情况下,在我看来,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完全就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一番唇枪舌战过后,被告律师李尔和被告罗子君的脸色变得惨白,因为与起舟的犀利言语相比,李尔的表现实在是非常不堪,更何况他们没有想到,叶晨这边居然准备了这么多对他们不利的证据,而且都是实打实的那种,不容辩驳。 这也再一次的证明李尔实在是low爆了,因为按照法律规定,在民事诉讼中,双方提交的证据材料都是按对方当事人人数加一的份数提交复印件的。双方当事人都可以收到对方提交给法院的证据材料。因此,被告可以查看原告提交的证据。 被告也是可以委托律师针对原告提交的证据进行调查取证,根据《律师法》第三十五条规定,“受委托的律师根据案情的需要,可以申请人民检察院、人民法院收集、调取证据或者申请人民法院通知证人出庭作证。 律师自行调查取证的,凭律师执业证书和律师事务所证明,可以向有关单位或者个人调查与承办法律事务有关的情况。 叶晨这边大多是各种视频资料,有他每天晚上在线视频辅导孩子功课的录屏,也有家里的监控拍到的他辅导孩子功课,哄孩子入睡的监控影像;再就是叶晨在非工作时间陪着客户应酬的视频资料,还有行车记录仪一年来所有的位置备份,相当的繁多和繁琐。 李尔这种跳脱的性子,大概觉得这种东西不能起到关键作用,再加上工作量实在是太大,足足有上百tb的视频资料,他才没那个耐心去认真考证呢。然而他没想到,正是这些不起眼的视频资料,恰恰成为了扳倒他们的最后利器。 从法院里出来,不管是唐晶,还是罗子君亦或是李尔的心情实际上都不大好,因为他们的努力全都成了无用功了,虽然法庭没有立刻宣判,但是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这场官司,他们还有赢的希望。 本来贺涵还邀请李尔晚上去参加他跟唐晶的订婚宴来着,李尔此时都没了心情,只见他对着唐晶说道: “今晚酱子园的聚会我就不去了,罗子君妈妈薛甄珠女士的官司眼瞅着也开庭在即,以原告方今天提供的那些证据,形势对于薛甄珠女士是极其不利的,更何况陈俊生聘请的还是魔都十大金牌律师起舟,搞不好薛甄珠女士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而身陷囹圄,我要仔细的想想,还从哪里破局,你们玩的开心点,祝你们新婚愉快。” 说着,李尔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唐晶本想在他身后伸手叫住他的,最终也没有开口。唐晶跟李尔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沮丧。 罗子君上了唐晶的车,唐晶开车送她回自己家,罗子君也是眼神空洞的望着车窗外。这段时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无用功,这非常的打击她的积极性,看来自己今后真的要跟叶晨泾渭分明的成为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了,自己再没了能在他身上吸血的契机了…… 叶晨这边在法院门口跟律师告别之后,先把父母送回了家,然后开车回到了公司,他刚从电梯里出来,推开公司的大门,就见贺涵正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今天晚上是贺涵跟唐晶的订婚宴,贺涵打算提前离开,回到家好好的拾掇一下自己,,看到叶晨后,他笑着问道: “陈总,家庭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其实你大可以休息一天,明天再来上班的。” 在贺涵看来,有他提供的那份关键性证据,罗子君就算是想输都难,自己也算是在唐晶的面前好好的露了个脸,帮了她这么大一忙。然而贺涵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请的那位律师,实在是太拉胯,罗子君的离婚诉讼输的一败涂地。 叶晨斜睨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贺涵,也是轻笑了两声,随即出其不意的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重重的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别看贺涵平日里经常健身,可是相比起叶晨来,他就是个样子货,叶晨的一拳打得贺涵一个趔趄,头昏脑胀的摔到在地,还没等他晃头清醒过来,叶晨一脚踢向了他的胃部,直接让他“呕”的一声吐了出来,涕泪横流。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不光是贺涵没有缓过劲儿来,就连公司的人也都处于懵逼的状态,这时就见叶晨蹲下身来,拍了拍贺涵的脸,然后说道: “身为晨星的一员,在调出我的出差和出勤记录后,出卖给我太太的律师,为了讨好比安提的那个贱货你脸都不要了,我是该说你吃里扒外呢,还是该说你泄露公司机密呢? 别人都是唯恐公司守不住秘密,你可倒好,主动背刺公司员工,泄露公司机密。虽然你是晨星的合伙人,但是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情捅到董事会上,你会面临什么结果?啐!” 叶晨对着贺涵轻啐了一口后,大踏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径直走去,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这个垃圾一眼,只留下公司的众人如同看猴戏一般,打量着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贺总。 贺涵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他用手抹了抹被打破的嘴角,朝着地上吐出了一口污血,然后气急败坏的对着正在吃瓜的员工吼道: “看什么看?都不用工作吗?今晚没完成自己工作的,都留下来加班!” 此时贺涵对叶晨恨得可谓是咬牙切齿,他本以为自己的随意一句调侃,叶晨只得捏着鼻子认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勇,会对着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大打出手,直接把事情捅破,让自己颜面扫地。 关键是自己还真的没法因为这件事情去处理叶晨,因为今天这件事情无论从哪点来说,都是自己理亏,公司的人都在看着呢,这件事情真的闹到董事会,受处分的一定是自己没跑,因为就是自己主动泄露了叶晨一年来的考勤和出差加班记录,这让贺涵不得不吃下今天被揍的闷亏。 贺涵狼狈的从晨星离开后,晨星顿时变成了菜市场,一片喧哗,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这时小董打量了一眼左右,故作姿态的拿起了一个文件夹,朝着叶晨的办公室走去,进到办公室后,她仔细的关好了门,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陈总,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吗?你把贺总打了真的没事吗?公司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把你给开除吧?贺涵会报复你吗?” 面对小董的关心,叶晨笑了笑,心中还有些小感动,虽然知道她是因为利益才跟自己走到一起,但是现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她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叶晨对着小董轻声说道: “放心吧,公司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炒我鱿鱼的,毕竟他们还用得着我。至于贺涵,呵呵,他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叶晨从比安提那里,私下撬来了价值一年几千万的大单,晨星的老总对于叶晨现在器重的很,自然是不会把他开除,顶多是口头上训斥几句,至于针对贺涵的反制,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三十八章 一地鸡毛 叶晨这边刚把小董送走,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罗平打来的,于是便接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了罗平欢呼雀跃的声音: “兄弟,哥哥谢谢你帮我把场子给找了回来,看着贺涵的那张猪头脸,真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啊!” 叶晨轻笑了一声,前阵子在写字楼下面,贺涵当着大众的面对着贺涵老拳相向,心里把贺涵恨到了骨子里,现在看到贺涵倒了霉,罗平自然会落井下石。叶晨轻声说道: “罗总,你这消息可是够灵通的,我才刚打完贺涵,进到办公室一杯咖啡都没喝完,你就收到音了。” 罗平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心情愉悦的说道: “这个写字楼里哪来的秘密啊,贺涵现了大眼的事情,早就通过晨星那群职员的朋友圈,散的整个写字楼的人都知道了。” 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罗平说道: “今天不是贺涵跟唐晶那个贱人的订婚宴嘛,为了能让贺总光彩照人,我自然要帮着贺总上点妆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这时就听到罗平说道: “既然兄弟你都这么善良的帮他们送上了贺礼,我作为唐晶的顶头上司,自然也要尽点心意,不就是恶心人嘛,这个我擅长,你等着看好戏吧。” …………………………………… 唐晶回到比安提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阴郁,她没想到今天陪着罗子君开了次庭,居然把自己的心情给搞emo了,正因为知道李尔在法院那边有熟人,他的一个叔叔是民事庭审判长,所以她跟贺涵才会请他过来帮着罗子君辩护,以其能在庭审现场,让叶晨输了官司后,心态崩塌。 然而唐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心态崩的居然会是他们这一边,事后李尔告诉唐晶,叶晨那边请的辩护律师居然是魔都十大金牌律师里的南波万,输给他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即便是李尔,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也十分阴霾,他要回去调整好心态,以方便应对下一场罗子君妈妈薛甄珠女士的官司,不过他提前跟唐晶打过招呼了,如果再遇到起舟,他大概率还是会输掉官司的。 唐晶对于罗子君母子输不输官司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叶晨没有因为官司受到任何的影响,反倒是把她跟贺涵的精力牵扯其中,他们这边跑前跑后的忙碌,结果到了最后却成了无用功,这简直是太卧槽了! 正在唐晶在那里emo的时候,她的办公室房门突然被敲响,然后就看到了薇薇安的身影,唐晶连起身都懒得起身,她对于这个女人半点好印象都欠奉。 薇薇安漫步到了唐晶面前,只见她上半身穿了件深色系的印花衬衫,下半身配了条绛紫色的包臀裙,脚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再加上她相得益彰的完美身材,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精致和自信的风范,只见她轻抚着自己手边的椅子,轻声开口说道: “唐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从香港回到魔都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因为罗平吧?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就算请我十次我都不会回来的。不过三个月之前,贺涵来香港找过我。” 唐晶一直在翻着手上的文件,故作忙碌的看都没看薇薇安一眼,对于她的自言自语也一直都没有搭腔,直到薇薇安提到了贺涵的名字,这触动了唐晶的敏感神经,她立刻如同刺猬一般炸刺儿,对着薇薇安反唇相讥到: “三个月前贺涵去香港出差,那是公司派他去的,您自作多情了。” 薇薇安撇了眼唐晶,然后玩味的笑了,自己这是戳到了唐晶的肺管子了,一个女人在面对感情时,会如同一只受到了刺激的刺猬一般,浑身是刺儿,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对于这段感情极度不自信。 薇薇安看着写字楼外的外滩远景,然后轻声说道: “出公差会私情这再正常不过了。” 唐晶用力的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甚至是圆珠笔因为她的剧烈动作都差点从桌上滚到地上,虽然被唐晶给接住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不过是个人都知道她是外强中干,她的话语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薇薇安,你不要以为伱每次撒的谎都会有人信你。” 薇薇安的笑容更灿烂了,我不需要你信我的谎言,只求能给你心中添堵,在你心里埋下一根刺。只见她接着说道: “事实上贺涵每一次来香港我们都有见面,叙叙旧情这再正常不过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贺涵这么多年都为你守身如玉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至于这么天真吧? 贺涵他心里很清楚,我在香港离得那么远,对于他来说,那是最安全的,我们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然后顺带着再做一些有益与身心的运动。” 说着薇薇安把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晾在了唐晶的面前,唐晶想装作看不到都难,只见照片上的男女衣衫不整的抱在了一起,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自然,这张照片可不像薇薇安以前在贺涵家里发布的床照那般,摆拍的痕迹很重,这明显就是情到浓时的自拍作品。 唐晶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这时就见薇薇安自顾自的拉过了唐晶面前的椅子坐下,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两条洁白亮眼的大长腿叠在一起,意味深长的说道: “唐晶,你对贺涵来说呢,只不过是一个并肩作战,不能辜负的好战友,他可能会为了报答你,或者说为了能够继续跟你并肩作战,娶你,跟你结婚,但是这并不代表说你们这样的战友婚姻,他始终会对你从一而终,不会爱上别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薇薇安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贺涵可能跟你领了张证,可是那张证在我这里有跟没有区别不大,我们兴趣来了的时候,大家还是可以聚在一起,打打友谊赛。 没什么比当着苦主的面,告诉人家我要睡你男人更恶毒的了,唐晶被气的嘴唇抽搐着,不过她还是僵硬的维持着自己的那张笑脸,开口说道: “我跟贺涵即使再过十年不结婚,他也不会娶你的。” 唐晶的话在薇薇安看来,实在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只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开口说道: “我才不要他娶我呢,我也不要跟他有任何工作上的关系,利害关系。我只希望我们两个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能玩的很开心,我很open的哦。” 薇薇安的话说的很阴损,外人可能根本听不出任何的猫腻,可是唐晶却听出来了,她在内涵自己跟贺涵结婚,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为的是贺涵手里的那些工作资源和帮助。 唐晶的太阳穴蹦了一下,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着她卖身上位说事儿,偏偏罗平如此,薇薇安也是一样,在他们眼里,唐晶比那些演艺圈里陪导演潜规则上位的女表子强不了多少。 唐晶打算结束这次对话,因为她怕自己继续下去会失态,她起身拿着包包,从衣柜里取出了自己的大衣放在手臂上,然后说道: “那好,我跟贺涵该结婚结婚,你跟他该开心开心,我也很open的。对了,忘了提醒你,跟她玩的开心的又不止你一个,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 贺涵狼狈的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开着车回了趟家,他第一时间从冰箱里取出了冰块,包了毛巾,在自己的脸上冰敷,为的是尽快消肿。天知道叶晨那个王八蛋用了多大的力气,一拳打到脸上,明显能够让贺涵感觉到肿胀。 贺涵敷着冰块,来到了卫生间的镜子前,查看着略显浮肿的腮帮,活动了一下咬肌,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牙齿有了轻微的松动。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贺涵来到客厅,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前阵子自己安排炒作叶晨负面新闻的微博大v打来的电话,贺涵眉头微皱接起了电话: “咱们之间的账不是清了吗?我短时间内跟你没有什么需要合作的项目了。” “贺总,我这边刚刚收到魔都ja区中级法院快递来的传票,你让我帮忙炒作的晨星咨询经理陈俊生婚内出轨,搞办公室恋情的负面新闻,他把我给起诉了,不光是我一个,我跟圈内的那些一同炒作的大v打听了一下,我们都被起诉了,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一旦败诉,这些诉讼费用和赔偿费用,都是需要你承担的。” 贺涵突然倍感头疼,他本以为叶晨平日里忙于工作,再加上有离婚诉讼拖后腿,没有精力去计较网上的那些负面新闻,毕竟这些网络舆论为的就是对他形成舆论压力,让他在离婚诉讼里节节败退的。 可是贺涵万万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追根溯源,直接把这些互联网上的微博大v给一并起诉了,而且是全部起诉。当初贺涵花钱清这些人的时候,为了像那么回事儿,请的可不是一个大v,一口气找了十多个粉丝众多的,有群众基础的,然而现在尾大不掉了,万一真的败诉的话,光是诉讼费用和赔偿费用就是一大笔钱。 这笔钱贺涵是必须掏的,而且为了堵住那些微博大v和短视频博主的嘴,他还得多掏,要不然到时候他们在法庭上把自己这个幕后黑手给咬出来,自己是要跟着一起承担连带的法律责任的,真要是那样的话,就彻底名誉扫地了。 从贺涵挂断第一个微博大v的电话后,剩下的那些收到法院传票的新闻炒手也都络绎不绝的打来了电话,给贺涵堵在了那里,好话说尽,承诺到时候一旦败诉,会承担所有的费用,并且做出经济上的补偿后,这些人才作罢。 贺涵本打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打扮精神去酱子园参加今晚的订婚宴的,结果因为这一系列变故,让他一直忙到了现在,看看手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简单的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然后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开车去酱子园赴约去了。 贺涵来到酱子园的时候,洛洛正守在门口,对着光顾的客人解释: “不好意思,今天店里有包场,有活动,您明天再来吧,欢迎明天再来,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贺涵提前跟卓渐清打了招呼,老卓也很够意思,暂停了一天的营业,支持贺涵,结果贺涵走到了店里,发现只有罗子君一个人赶到了李尔和唐晶都还没到。 贺涵来到后灶的窗口,对着里面大声喊道: “老卓啊,老卓!” 卓渐清从忙碌的后灶挤出来,来到窗口对着贺涵问道: “怎么着?还要再准备些什么吗?” 老卓注意到了贺涵破损的嘴角,和轻微浮肿的右脸颊,不过他很懂事的没有多说多问,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来,贺涵这是让人给揍了,这种时候去揭人短,先不说厚不厚道,这不是擎等着把客人往外赶嘛,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儿。 贺涵面带感激的对着老卓开口说道: “为了我的事儿晚上生意都不做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送上门的卖人情机会老卓自然是不会错过,只见他说道: “也就是你啊,换个人我都不干,也就这一次啊,没第二次了。” 跟卓渐清寒暄了一会儿,贺涵回到了餐桌前,发现罗子君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情绪有些低落,于是便问道: “罗子君,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抚养权也到手了,陈俊生也差不多因为这件事情净身出户了,你怎么还是心事重重的?” 罗子君此时一脸的沮丧,翻着死鱼眼看了眼贺涵,然后无精打采的说道: “李律师说这次的官司已经可以肯定败诉了,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跟我和唐晶说,要回去准备我妈妈的案件材料,今晚的订婚宴来不了了。” 贺涵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有自己紧赶慢赶,跑到法院递上的那招杀手锏,这次官司应该稳赢的,要不然叶晨也不会回到公司就气急败坏的打了自己一顿,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居然输了。 贺涵突然想到了什么,气的一阵胸闷。不是,叶晨,你个王八蛋,你特么赢了官司,回到公司里把我爆揍一顿,跟我演这一出儿是什么意思?你也叫个人?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罗子君跟贺涵都沉默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正在这时,洛洛端着茶壶,帮贺涵跟罗子君一人倒了杯玄米茶,看到贺涵跟罗子君都不说话,洛洛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今天老卓一大早就出去给你们准备好食材了,那酒也是自己藏了好多年都没舍得喝的。” 如果换了平时,贺涵一定会心情愉悦的跟洛洛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寒暄几句,今天他只是对着洛洛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借着拿过酒瓶打量,来缓解桌上的尴尬。 只能说老卓是真的有心了,不仅帮他们准备了上好的食材,还贡献了有“琉球酒王”、“清酒罗曼尼康帝”之称的——十四代。实际上这种十四代酒是很多经济条件较好的琉球人,无论是否懂清酒,都会在婚礼上使用这样的昂贵酒款来撑场面。因此贺涵的求婚宴上用这个十四代,不仅慷慨,而且也正显其美意。 着名的食评家蔡澜先生在他的博文中如是说: 琉球酒的名字多不胜数,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哪种最好。但是如果问到我,我个人最喜欢的,肯定就是山形产的十四代了。 然而老卓的这番苦心,注定了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唐晶根本就没来,过了约定时间后,贺涵给唐晶打去了电话,结果根本就没人接,给比安提那边也打过电话询问了,她的助理说她早就走了。 这特么就相当尴尬了,订婚宴,女主角却放鸽子跑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了。罗子君给唐晶也拨去了电话,结果也是“您拨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罗子君站起身来,对着贺涵说道: “我去找她!” 就这样,酱子园包了场的订婚宴,最终就剩下贺涵一个人坐在那里,贺涵此时脸上虽然还有些疼痛,可更多的是被臊的火热,相比起叶晨带给他的伤害,唐晶的缺席无疑侮辱性更强。 卓渐清忙完了后厨的事情,来到了前台,注意到了贺涵的尴尬,在他对面坐下,然后问道: “要不要我陪你喝两杯啊?” 贺涵苦涩的一笑,看了看老卓送给他的那瓶十四代,然后自嘲的说道: “这一瓶恐怕是不够啊。” 老卓作为一个花间高手,自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只见他对着贺涵说道: “我这里什么都缺,我这儿就是不缺酒,洛洛,拿个杯子过来!” 第三十九章 策反 在这个夜晚难过的并不止贺涵一个人,唐晶此时也在一家喧闹的酒吧里,坐在吧台前买醉。别看她在薇薇安面前表现的很坚强,临走的时候还对薇薇安进行言语上的嘲讽,实际上那不过是她外强中干的表现而已。 唐晶的手机就摆在她的手边,屏幕上不时的闪过贺涵和罗子君的来电显示,可是她早就已经把手机静音了,看着闪烁的屏幕,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摇晃着八角杯里的金黄色酒液,然后一饮而尽,今晚她只想彻彻底底的醉上一场,哪怕是被人给捡尸了都无所谓。 借着酒精的麻醉,唐晶的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了那天贺涵在酱子园对自己求婚的画面,想起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怕我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走散了。” 唐晶的眼眶微红,看来贺涵也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也是时候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涵来到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却没在六楼晨星公司停留,而是直接按下了三十二层,来到了自己的老东家比安提公司所在的楼层。他从电梯里出来,刚一进比安提,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孩儿就跟他打招呼说道: “贺总,您是来找唐总的吧?她还没来上班呢。” 贺涵沉默了片刻,正要回去晨星,刚走到比安提的门口,就见薇薇安从另一边的走廊走过来,她跟贺涵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 “贺涵,你是来找唐晶的吧?她回来我通知你啊?诶呀,你这左脸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肿起来了。” 贺涵知道薇薇安回到魔都,完全是出自罗平的授意,昨晚的订婚宴无缘无故的出现了意外,贺涵最终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薇薇安和罗平的身上。他深深地看了眼薇薇安,然后开口说道: “我来找你!” 说着贺涵拉着薇薇安的手臂,把她拽出了公司,两个人进到了电梯,贺涵面沉似水,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他和薇薇安来到了写字楼外的花坛处,贺涵才沉声问道: “薇薇安,你跟唐晶说了什么?” 薇薇安作出了一脸无辜的样子,对着贺涵回道: “我没跟她说什么啊,她跟你告状了?不会吧?” 贺涵对薇薇安实在是太了解了,毕竟二人在比安提的花边新闻那么多,作为当事人,贺涵对她的诸多反应都了如指掌。贺涵紧盯着薇薇安的眼睛,然后说道: “唐晶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接过我的电话,不是因为你跟她说了什么,还能因为什么?” 看到贺涵这副吃瘪的模样,薇薇安莫名的感到开心,自己没得到的,唐晶也没得到,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薇薇安用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就跟她说了,你来香港找过我。” 贺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他是跟薇薇安有过纠缠不清的暧昧关系,可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长期穿越在花丛中,身边比薇薇安更有新鲜感的女人数不胜数,他去香港找薇薇安,顶多也就是彼此联络一下感情而已,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难缠。 贺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左右打量了一眼,小声说道: “我们只是吃了顿饭而已,我记得当时连酒都没喝对吧?” 薇薇安哂然一笑,对着贺涵问道: “伱觉得这个解释唐晶会信你吗?” 贺涵知道这就是罗平特意把薇薇安从香港挖回来的理由,为的就是离间他们二人的感情,还真让他做到了。贺涵一把抓住了薇薇安的手臂,然后对她说道: “你现在就跟我去找唐晶,把之前的事情还有你在我家里拍照的事情,都去跟她解释清楚。” 薇薇安用力的甩开了贺涵的手臂,然后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解释?难道让我跟她说,事实上是你那天喝大了,我送你回家我主动投怀送抱,你也有了生理反应,不过还是把我给拒绝了?你只考虑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考没考虑过我也是个女人啊?这么羞耻的画面描述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贺涵一脸崩溃的神情,擦枪还容易走火呢,自己非但没走火,反而是坚定的把薇薇安给推开了,没想到自己这种柳下惠的行为却起到了反效果,在比安提的同事那里,自己反倒是被树立成了拈花惹草的典型了。贺涵用有些抓狂的语气,对着薇薇安说道: “可是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啊!” 薇薇安看向贺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人果然都是精致的利己动物,即便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也不能免俗。薇薇安轻叹了一口气,对着贺涵说道: “贺涵,我是真的喜欢你,罗平告诉我,你跟唐晶推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所以我才从香港回来的,本以为能有一丝机会,呵呵,如今看来,还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啊。” 贺涵打量着薇薇安,哂笑了一声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你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罗平承诺了你极高的年薪。” 薇薇安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年薪?呵呵,贺涵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无知吗?你觉得罗平会一直把我留在这儿,拿钱供着我?他之所以会找我回来,无非就是想离间你和唐晶,让你坚定不移的从唐晶手上拿走卡曼的大单,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每次都是把饭做好了,端上独属于唐晶的餐桌。他好借着这件事一举越过唐晶,直接骑到她头上。然后我对于他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直接一脚踢开。” 贺涵一脸不解的看着薇薇安,然后开口问道: “既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薇薇安没有回答贺涵的问题,直到这一刻,她对于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感到无比的失望,不过她还是想做出最后的努力,只见她开口说道: “贺涵,你跟唐晶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两个自己的问题,你这么聪明,其实心里应该非常清楚的吧?唐晶要的是什么,你难道现在心里还没数儿,她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自己的业绩?为的就是可以跟你平分秋色,而不是始终活在你的影子里。 跟唐晶这样时刻想要反客为主,骑在你头上的女人在一起,你不会觉得累吗?我没有那么争分夺秒,对于一切都看的很淡,不管是对于钱还是地位的态度,都比较佛系,跟我在一起,你不会那么累的。” 贺涵都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人间清醒,他难道不清楚唐晶正在试图摆脱自己对她精神上的掌控吗?他很清楚,只是有些事情不为人知,为了利益,贺涵一直都在妥协而已,所以他才会祭出婚姻这张牌,来稳住唐晶,让她跟自己一起实现破坏晨星的战略,没想到自己努力营造的局面,就这样被人给破坏了。 贺涵眼神复杂的看向了薇薇安,然后说道: “薇薇安,你这样做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薇薇安嗤笑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做朋友有什么意思啊?我又不缺你这么一个朋友。” 贺涵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薇薇安的身旁走过,直接离开了,从这一刻起,他跟薇薇安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往日的情分不在…… 唐晶宿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旷工,她看了眼手表,既然已经没去上班了,那就吃过午饭再说吧。 唐晶开车来到了罗子君上班的中信泰富广场,一个电话把中午刚下班的罗子君给约了出来,二人找了家南京小笼包的店,一起共进午餐。 南京小笼包是js省南京市的特色小吃。南京的小笼包与大多数地方不同,是口味偏甜的但是又不同于其他一些城市的甜,甜过掉了,而是甜而不腻,甜中有鲜。也正是这股淡淡的甜味,才彰显了南京的小笼包的味道。而小笼包是南京人必吃早餐之一。 罗子君和唐晶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唐晶的生活拮据,作为闺蜜,罗子君经常会把唐晶约出来一起吃顿小笼包,以缓解她经济上的窘迫,今天唐晶把吃饭的地方选在这里,有忆苦思甜的味道,经历过贺涵的事情后,她觉得贺涵远不如自己的闺蜜可靠。 两屉包子上来之后,罗子君对着唐晶问道: “大小姐,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放了所有人鸽子,却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换就栽倒在地板上,没被人捡尸还真挺幸运的。为了把你拖到床上,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你还吐了两起,折腾的我后半夜才睡着,光顾着伺候你了。” 听着罗子君的碎碎念,唐晶觉得心里一暖,也没避讳她,把昨天薇薇安来到自己办公室说的话跟罗子君复述了一遍。 谁知罗子君一边喝着馄饨,一边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那个薇薇安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为什么会非挑在昨天,跑到你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 那个薇薇安就是故意来气你的,故意来拆散你跟贺涵的,你来这一出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你傻呀你?你管她在香港在香港跟贺涵干了什么?你只要贺涵跟你认个错,跟你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就范,不就行了吗?” 人往往都是这样,旁观别人热闹的时候,都是人间清醒,可是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却比谁都偏激。罗子君也是从她跟叶晨离婚的事情里吸取了教训,所以才好为人师的对着唐晶一通教训。 唐晶自己都不由得觉得好笑,罗子君在商场里见到叶晨跟实习助理给客户挑礼物,都紧张到不行,找自己调查人家的信息,现在却跑来给她上课了。 不过唐晶能感受到罗子君的一片好意,她对着罗子君说道: “可是贺涵他骗我啊,他说他再也没有见过薇薇安,现在的问题是他在骗我啊!” 罗子君吸溜了一口小笼包的汤汁,然后嗤笑了一声,对着唐晶说道: “贺涵他遇到这种事情,他怎么跟你实话实说啊大小姐?他跟你说,唐晶,我去香港见了你最恨的那个薇薇安了,他那才是脑子坏掉了呢。退一万步讲,你跟我比比,你算是好的了,我现在婚也离了,儿子从今往后也见不了几次了,不比你惨多了? 贺涵至少不会像陈俊生那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天底下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跟十全十美的事儿啊?我今天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你啊,只管过好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就好了?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就看我,前阵子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呢,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还坐在这儿跟你一起吃小笼包呢!” 唐晶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你罗子君的嘴里说出来的。” 罗子君头不抬眼不睁的在那里大快朵颐,根本没在乎唐晶的话是在夸她还是在内涵她,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对着唐晶问道: “你吃好了没有啊?我要回去上班了,我要是迟到一秒钟,都要被我们店长骂一个礼拜的。剩下的包子你不吃了吧?我打包带走了啊!” 唐晶是真的感到诧异了,因为她印象里的罗子君是极其注重生活品质的,要不然也不会连贺涵从酱子园打包的新鲜海胆都嫌弃,现在居然会吃个小笼包都打包带走,这让唐晶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她对着罗子君说道: “这些东西会凉的,你们店里有微波炉吗?” 罗子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天天从早上起来站到下午五点钟,饿得前胸贴肚皮的,这时候有口东西垫垫肚子,还管它冷的热的呢。老板,给个打包盒,谢谢!” 唐晶回到公司的时候,正巧跟罗平走了个对面,罗平看着唐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直接从她身边过去了。这不禁让唐晶的汗毛炸起,她总感觉这个家伙没憋着什么好屁。 唐晶这边刚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见手下的助理从外面跟进来,对着唐晶说道: “唐总,外面都在传,说卡曼的亚当今天下午要来晨星签约,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小时了。” 唐晶的身子一顿,随即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去帮我泡杯咖啡。” …………………………………… 晨星公司,贺涵的办公室内,只见贺涵把他的随身秘书叫进了办公室,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数据清单,递到了秘书的手中,清单上面还别着个绿色的曲别针,然后就见他吩咐道: “我知道你在比安提有熟人,呆会儿你把这个东西想办法送到唐晶的办公室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了,放心吧贺总!” 然而当贺涵的秘书走出了贺涵的办公室,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来到走廊的安全通道,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找出了叶晨的头像,对着贺涵递给她的那张数据清单拍了照,发送了过去。随后拨通了叶晨的语音,手指轻按着被自己的长发遮挡的蓝牙耳机,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只见她轻声说道: “喂,爸爸,贺涵让我把一张数据清单送到比安提唐晶那里,我已经给你拍照发过去了。” 电话的对面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坐等好戏了,当初在酒吧里贺涵羞辱你的一箭之仇,呆会儿你就可以大仇得报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啊,小孜?” 贺涵的秘书小孜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几分,只见她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爸爸,呆会儿下了班去我那里吧,我订了上好的澳洲谷饲安格斯牛排,还准备了你爱喝的罗曼尼康帝,这么开心的日子,陪我一起庆祝一下吧。” “呵呵,小孜,你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怎么?上次咱们俩亲密无间的交流,让你食髓知味了?”叶晨笑着调侃道。 安全通道里贺涵的秘书小孜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娇嗔着问道: “讨厌,你到底来不来嘛?” “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贺涵秘书小孜挂断电话后,平复了一下呼吸,潮红的脸上挂着一抹幸福的淡笑,理了下头发,从安全通道出来,奔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要说跟贺涵关系最密切的人,即便是唐晶都要往后排,他的秘书曲孜才是整天跟在他身边的人,两个人不仅工作时间在一起,即便是下了班,贺涵心血来潮的时候,也总是会麻烦他的秘书,给他送他所需要的文件。只不过贺涵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秘书早就被叶晨给策反了…… 第四十章 谁说我要跟贺涵签约? 曲孜是贺涵身边的老人,跟着他在比安提已经干了很多年了,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充当他的秘书角色,是因为她觉得这是能多陪在他身边的职业,相比跟贺涵关系亲密的唐晶,她跟贺涵单独相处的时间更久。 对于贺涵这样的精英白领,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就算是曲孜也不能免俗,然而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即便是再会打扮,跟薇薇安以及唐晶这样的后宫佳丽相比,也没有一丁点优势可言。所以她只想默默陪在贺涵身边,每天看着这个男人就好,她对贺涵的感情是内敛的,她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贺涵从比安提离职的时候,曲孜失落了好一阵,当初她也想一走了之来着,作为魔都的坐地户,她家里是不缺钱的,每个月只是家里的那几套房子收租都够她生活的很不错了。 然而就在曲孜打好辞职报告的时候,贺涵找到了她,说他已经找好了下家,过一阵子就要去上任,问她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过去,这让曲孜有些喜出望外,选择接受了贺涵的邀请,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是被这个男人看在眼里了的。 曲孜跟着贺涵来到晨星上任的那天,神采奕奕的,她是从比安提出来的,天然就对晨星这样小的咨询公司有一种俯视感,当贺涵把她介绍给晨星的员工时,曲孜表现的自信端庄。 随即贺涵就给曲孜安排了任务,让她把凌玲做过的所有项目,但凡是有存档的,都给他找出来。曲孜也没有在意,这本就是她这个秘书该做的工作,临下班前她就把这一切都整理好了,满满一箱子的文档,摆在了贺涵的办公桌上。 下了班回到家,曲孜刚想好好的冲个澡,洗去一天的疲倦,突然就接到了贺涵的电话,他让曲孜带着整理好的凌玲做过的项目文档,一个小时后送到距离公司不远的复兴西路一百号麦坊威士忌吧,这就让曲孜有些无语了,她还是头一次听说酒吧是办公的地方。 不过这些年跟贺涵在一起工作,曲孜早已养成了顺从的习惯,于是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的开着车朝着公司赶去,在贺涵的办公室搬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坐着电梯下了楼,开车来到了麦坊威士忌吧,她赶到的时候,发现贺涵正陪着唐晶跟罗子君在那里喝酒。 曲孜对于唐晶这个贺涵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不陌生,跟罗子君也有过一面之缘,更何况前阵子唐晶险些因为她闺蜜罗子君的事情,被人给告上法庭,这件事在整个写字楼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她作为比安提的员工,想不认识罗子君都难。 曲孜香汗淋漓的抱着一箱子文档放在了他们三人面前,对贺涵表示了歉意,称因为堵车的缘故,晚了那么一小会儿。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贺涵居然当着罗子君跟唐晶的面,直接出言训斥她: “以后把堵车的时间都算上,我不希望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 曲孜内心有些不爽,不过也没再多做计较,在请示过后,转身准备离开,她刚从三人的座位离开,就听见唐晶的闺蜜对贺涵进行嘲讽,随即就听到贺涵反驳道: “她是我的秘书,我让她来给我送东西,她就必须准时送到,否则晚一分钟都要误事的。” 贺涵高高在上的态度,被还没走远的曲孜看在眼里,她被气的脸色惨白,心里只觉得一阵委屈,心说你在唐晶跟她闺蜜面前装叉,却对我吆五喝六的支使,这也就算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以为你是谁啊? 曲孜此时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脸色阴沉着走到了酒吧外,吐出了一口浊气,正要驾车离开,突然这时从一旁伸出了一个手臂,递给了她一块湿巾,然后说道: “曲秘书,你怎么不进去啊?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曲孜抬头望去,发现是今天刚去晨星时见过的同事,咨询经理叶晨,唐晶前阵子跟晨星的hr被告上法庭,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曲孜从叶晨手中接过了纸巾轻敷在脸上,一股清凉袭来,让她舒服了不少,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笑着对叶晨说道: “谢谢你陈经理,我刚从里面出来,给贺总送文件来了。刚才跑的有些急了,有些岔气,歇一歇就好了。” 曲孜知道罗子君是叶晨的老婆,两个人现在听说正在闹离婚,如果他进去酒吧,看到罗子君,唐晶还有贺涵坐在一起,彼此估计都会尴尬,所以看在他给自己递纸巾的份上,好心的隐晦提醒了叶晨一句。 叶晨自然是听出了曲孜的言外之意,笑着对她说道: “你跟着贺总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吧?跟我走吧,我也没吃晚饭呢,今晚我请客,就当是欢迎新同事了。” 曲孜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正要说自己吃过了,结果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叶晨提起吃饭产生了条件反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让曲孜的脸瞬间羞红了起来。 为免曲孜尴尬,叶晨装作没听到,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然后说道: “扫码加个v信,我待会儿给你发个定位,伱跟着我走就好。” 叶晨开车领着曲孜,二人来到了位于虹桥路一号港汇恒隆广场五楼苏浙汇,苏浙汇也算是魔都数一数二的连锁中高端餐饮品牌,多年来凭借稳定的出品在魔都博得一席之地,并在香港澳门拿下米其林殊荣,旗下也相继开出“苏浙总汇”这样的高端本帮菜。 看了下菜单,设计层次分明,多而不乱,定位清晰。出品方面也很稳定。曲孜点了份「熏溏心蛋配鹅肝酱」,烟熏味足,想法很好,但是叶晨觉得溏心搭配鹅肝酱有点腻,所以兴趣不大。 「招牌素鲍鱼」分量足,确实有鲍鱼的质感,沾芥末吃很不错。「本帮糖醋小排」调味极为合理,微酸微甜,肉质肥瘦相间,瘦肉部分也不会太老,算是叶晨吃过最好的糖醋小排之一。 缓解了饥饿后,叶晨和曲孜一边品着红酒,一边在那里闲聊,酒精的刺激让曲孜的脸色变得微红,闲聊间二人的关系熟络了不少,曲孜忍不住抱怨了贺涵几句。 叶晨轻笑了两声,晃动着高脚杯,看着杯里旋转晃动的酒液,轻声说道: “贺涵带着你跟罗平手下的三个项目经理来到晨星,看得出来,你们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只是你也是职场的老人了,就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吗?” 曲孜的眉毛微皱了一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哦?你说说看?” 叶晨轻呷了一口红酒,然后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们比安提是一家米方控股的国际化咨询公司,而米果佬是最推崇竞业协议的,他们在这方面尤为敏感,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中高端管理层,跳槽去了同行的公司,这无异于是在给他人做嫁衣。而你们几个却顺风水水的跟着贺涵来到了晨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你觉得这合理吗?” 叶晨的话让曲孜陷入了沉默,她思索了片刻后,对叶晨说道: “贺总说他会搞定一切的,可能是董事会的人卖他一个面子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曲孜说道: “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贺涵了,他可没这么大的脸,真当那些米果佬傻呢?放任贺涵这样的合伙人带走大批的高质量客户,跳槽到别的公司,这得是喝了多少假酒才能醉成这样?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而且他之所以会带着你们这群人,集体跳槽到晨星,说白了就是等着出事后,用你们这群人来挡枪的。” 曲孜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她也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了,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叶晨这个局外人,把她忽略的问题点了出来,她越寻思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对着叶晨问道: “陈总,您这么说是掌握什么确实的证据了吗?” 叶晨轻笑了两声,拿过桌上的手机,从里面调出了一段音频,按下了播放键,贺涵跟比安提董事会的人针对晨星的计划。然后叶晨对着曲孜解释道: “你在比安提的时候,应该听说过我把唐晶给起诉这件事了吧?我们晨星也是从那时起,才发觉出一丝异常的,你想想,一家同行的公司,却能使唤自己公司的hr,随意的调阅公司内部的员工个人信息,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要说这背后没有什么目的,你会信吗? 于是董事会就责成我去深入的调查这件事情,我用了点小招数,获取了这段录音。你也知道,一旦这种事情败露,涉案人肯定是躲不过牢狱之灾的,此时的贺涵需要设置挡在他前面的肉鸡帮忙吸引火力,最大程度的把他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而你们无疑是最好的背锅人选,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曲孜的脸黑到了不行,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种大瓜,联想到今晚贺涵对待自己的态度,曲孜意识到叶晨所言非虚,这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今年刚二十出头,真的因为这种事情,被追究刑事责任,那可就一辈子都毁掉了。 许久之后,曲孜苦笑了一声,然后有些自嘲的说道: “看来我是时候离开职场了,这里尔虞我诈太严重,不大适合我这种心思单纯的人。” 叶晨对于曲孜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谁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紧急避险,他笑着对曲孜说道: “就这么离开你真的觉得甘心吗?被自己信任倚重的人背刺一刀的滋味你已经品尝到了,就不想让贺涵也尝一尝?” 曲孜眼前一亮,她看着叶晨轻声问道: “陈总你想我怎么做?” 叶晨神态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然后对着曲孜说道: “我跟曲秘书是今天才刚认识,坦白的说咱们之间还没有信任的基础,我说了这么多,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诚意了,曲秘书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毕竟水浒传里各路毛贼入草为寇还得纳投名状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曲孜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其貌不扬,初见时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可是在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外表只是他给自己披的伪装。曲孜用她青葱一般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口,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感觉在这里喝的不大尽兴,陈总有没有兴致去我那里?我做几道小菜,咱们俩接着晚酌几杯?” 叶晨自然是听懂了她的暗示,朝着她伸出了手,然后说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深夜,曲孜靠在叶晨的怀里,手指在叶晨的胸前画着圈圈,然后娇嗔着问道: “爸爸,小孜的这个投名状够不够啊?可以跟我说一下你接下来的计划了吗?” 叶晨闻着曲孜身上散发的香味,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在比安提那么久,应该知道卡曼的大单一直是由贺涵负责对接,现在唐晶跟贺涵都盯上了这块肥肉,两个人别看表面上很融洽,其实背地里都在明争暗斗。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卡曼的亚当已经让我拿下了,这单生意也被我从他们俩手里撬过来了,想不想见识贺涵到嘴的鸭子飞了时的愤怒?这件事情能不能让你体会到报复贺涵的快感?” 曲孜没想到惊喜会来的这么突然,她在贺涵身边多年,亲眼见识过贺涵跟卡曼的亚当有多亲近,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爸爸,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叶晨轻抚着曲孜的后背,对她说道: “这还真不是玩笑,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今晚咱们俩喝的那瓶罗曼尼康帝干红1985,是不是看着有些眼熟?你跟着贺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这是亚当的珍藏,可惜啊,即,即便是贺涵都没机会品尝,亚当却送给我了。我们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坐等贺涵被打脸就好了。” …………………………………… 下午四点,亚当带着自己公司的法务代表和秘书,走进了晨星所在的写字楼,刚一进来,亚当就看到唐晶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只见她来到了亚当的面前,脸上堆着笑说道: “亚当,不好意思啊,请您稍等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亚当看了眼唐晶,然后指了指腕上的手表,非常礼貌的说道: “什么事儿这么急啊?我来不及了,我待会儿给你打电话,我们晚点聊行吗?” 唐晶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亚当,然后说道: “亚当,你先看看这个,看完后你会恨不得现在就跟我聊!” 亚当从唐晶的手里接过了文件,看了几眼,他顿时怒火中烧,因为一切都让叶晨给说中了,贺涵跟唐晶果然针对卡曼的咨询合同耍起了花招。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文件走到了一边,远离了身后的法务代表和秘书,唐晶也赶紧跟了过来,这时亚当指了指手上的文件问道: “这是哪儿来的?” 唐晶平复着因为刚才急着下楼而导致的呼吸急促,语气强硬的说道: “我无可奉告,信不信由你!” 亚当虽然很生气,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一贯风度,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就要上去跟晨星签合同吗?你在这个时候递给我这几张纸,你让我怎么上去跟他们说?让我跟他们说,哦,真对不起,就这么巧,我刚刚走到楼下的时候,就像被接传单一样,收到一封你们公司的告密信,上面证据确凿的告诉我你们给我的预期数据有问题?然后跟他们说,这份合同我签不了?” 唐晶被亚当犀利的话语给挤兑的有些面红耳赤,不过她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是不签,是推辞,起码可以先修正这上面的问题。” 亚当哂笑了一声,然后玩味的看着唐晶说道: “唐晶,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的呢?你是比安提的项目经理,现在却拿着我跟晨星合同里的预期数据来跟我谈,你知不知道,仅凭我现在手里的这份东西,如果我真要追究的话,你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份东西你拿回去,我就当没看到。” 说完,亚当把那份文件摔在唐晶的手里,表情严肃的带着法务经理跟自己的秘书,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六楼。电梯门正要关上的瞬间,唐晶突然追过来,伸手拦住了电梯,然后看着亚当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几页纸是贺涵送来给我的呢?” 亚当嗤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没错,我今天是要去晨星签约,可是我没说我要跟贺涵签约啊,你还真是一贯的自作聪明啊。” 第四十一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唐晶瞬间呆愣在了当场,他被她正要对着亚当追问具体的细节,却被一旁的法务代表拦住,并说道: “唐小姐,麻烦你让一让,晨星的人还在等着我们,时间快来不及了。” 唐晶感觉自己再不让开,法务代表就会上手把自己给推出来,最终她只能是无奈的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拢。 晨星的会议室里,晨星负责签约事宜的工作人员和卡曼的代表分列坐在两旁,过了好一会儿贺涵才姗姗来迟,他进到会议室,也不是主持签约事宜,而是对着卡曼的总裁亚当说道: “亚当啊,你先跟我来一下。不好意思,大家稍等。” 贺涵把亚当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亚当看着贺涵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他希望贺涵能就唐晶的行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便问道: “贺涵,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然而亚当注定要失望了,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在对亚当搪塞道: “我确实在做咨询项目的准备工作时,用了一些不太严谨的模型。虽然过去也这么做过,但是到了晨星之后,我决定做一些改变,更多的为客户考虑。” 亚当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贺涵这个王八蛋按在地上摩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是在拿卡曼的合约去讨好自己的女人,一切都像叶晨所预料的那样,自己在他眼里始终不过是个予取予求的催吧而已,他眼里泛着冷意,伸手打断了贺涵,然后说道: “够了,贺涵,你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看来你是不珍惜啊,我拿你当兄弟,伱把我当什么了?你舔别的女人的资本吗?我的卡曼在你眼里就那么廉价?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可谈的了,天底下能做咨询,会做咨询的不止你贺涵一个人,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会把公司的合约交给你,也并不是只是信任你的能力,更多的是顾及到你我之间的兄弟感情。既然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土鳖,那就别怪我把事情做绝了!” 说着,亚当就要往办公室外走去,贺涵赶忙上前抱住亚当的手臂阻拦,没想到亚当的反应非常过激,直接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拉开办公室的门,对着贺涵说道: “我依旧会跟晨星签约,只不过签约的对象不是你罢了,方案做的比你好的有的是,晨星的陈俊生做的就不逊色于你,至少他的预期数据,没像你似的,朝令改夕,从今天起你贺涵的名字会被拉进卡曼的黑名单,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说着,亚当也没再理会被自己话震的惊骇欲绝的贺涵,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晨星的办公大厅里,叶晨和公司的董事长已经等在了那里,叶晨看到亚当后,亲热的跟他拥抱了一下,丝毫没避讳被敞开门的办公室内的贺涵看到,大声说道: “亚当,好久不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晨星的董事长霍董,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签约。” 亚当笑着拍了拍叶晨的后背,二人分开后,跟晨星的董事长,礼貌的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霍董,很高兴见到你,我这个人习惯把话说在前头,我之所以会跟晨星签约,是因为我认可俊生的能力,再加上他是我的好兄弟,只要他还在晨星一天,我的合约就在晨星,卡曼的合约从今往后跟他是捆绑在一起的,这个承诺一直有效!” 亚当的此话一出,不仅是在自己办公室的贺涵愣住了,办公大厅里正在工作的员工也都被惊到了,因为亚当这明显就是在给叶晨站台啊,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殊荣,更何况卡曼的单子可不是那种百万级别的,他是几千万级的,即便是在比安提,这种单子都是头部客户。 在咨询公司里,项目经理不是只赚死工资的,要不然仅凭公司的百万年薪,叶晨也养不起罗子君那样的败家娘们儿。他之所以全年无休的加班加点忙碌,就是因为他能从负责的项目里分得提成,一般在百分之十到十五之间,现在亚当给出了这个保证,所有人看向叶晨的眼光瞬间放光。 叶晨本身年薪都一百五十万了,加上卡曼单子每年收获的提成,一年几百万的收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更何况公司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前阵子刚跟老婆离了婚,这就是妥妥的黄金单身汉啊,虽说家里有个拖油瓶,可是架不住他挣得多啊! 能把自己的公司混进全国五百强,晨星的董事长自然也不是傻子,更何况他跟叶晨之间暗地里本身就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交集,深知他的能力,只见他笑着对亚当说道: “放心吧亚当,俊生是我们晨星的老臣了,中流砥柱的那种,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亏待他,只要我一天还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俊生就会是我最得力的下属,我是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不智举动的,我正要跟董事会建议,给他加加担子,把他提到合伙人的位置上来呢!” 咨询行业这一工作可以具体细分为众多领域,it咨询,财务咨询等等,而在这中间,处于金字塔顶尖的要数战略咨询,也就是比安提和辰星这样的公司。战略咨询就是为企业制定发展方向,怎么发展,在哪个国家发展,哪个行业等问题。 咨询公司服务的客户都是知名的企业和机构,一般都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毕竟咨询公司的一个项目就要收费几百上千万,甚至几千万,只是为客户提出一些建议,一般的小企业是请不起的。 战略咨询这种商业性较强的管理咨询领域,很多都是名校商科的学生,包括但不局限于经济学、市场与管理、金融学、会计学、统计和运筹学之类的专业。是范围更广的管理咨询整体来说,专业的介意度会更小,几乎对于专业没有太大的规定。 而就像贺涵所说的,叶晨完全就是借了入行早的光,因为他没有留学的经历,再加上毕业的院校也不是清北复交那种名校,所以学历一直是他最大的短板,先期还看不出来什么,可是随着位置越爬越高,带来的晋升阻力也随之越来越大。 在原世界里,叶晨现在的宿主陈俊生,虽然最后取代了贺涵,成为了晨星的合伙人,但是那是在贺涵跟唐晶把晨星给搅的一塌糊涂的情况下,接手了晨星的这个烂摊子。 不得不说亚当是个妙人,他在为人处世这一块拿捏的是相当的到位,叶晨从贺涵的手上撬走了卡曼这个大单,不用想都知道贺涵会没有任何意外的利用工作上的便利条件,拼命打压叶晨,而他跟晨星董事长霍董的这番谈话,起到了让贺涵投鼠忌器的目的。 晨星的董事长霍董,当着全公司的面,跟亚当保证,会把叶晨提到合伙人的位置上来,有这么多人作为见证,这就相当于金口玉言,这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只等着履行程序就好。 既然叶晨跟贺涵的级别一样了,两个人就从上下级关系,演变成了平级的竞争关系,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没法再堂而皇之的用出来了,这时候大家完全靠着各自的业绩说话,贺涵如果拿不出与叶晨相媲美的成绩,那他掌控晨星说白了就是个笑话而已。 刚才晨星的董事长霍董,做出提拔叶晨当合伙人的时候,目光在贺涵的身上打了个转,实际上那就是在给他提醒呢,以前你可以一家独大,现在不行了,你有了对手了,我高薪把你给请回来,可不是吃闲饭的,你也得拿出相应的成绩来。 贺涵作为人精,自然是读懂了董事长的眼神,此时他心中是叫苦不迭,因为卡曼的大单莫名其妙的丢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比安提的董事会交代,现在比安提的处境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贺涵作为执行人,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因为卡曼的大单本身就是比安提故意抛出来的,为的是配合贺涵尽快的掌控晨星。结果贺涵非但没做到话语权第一,反倒是让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卡曼的大单给抢走了,这是严重的渎职啊。 会议室里,随着叶晨代表的晨星和亚当代表的卡曼,在合约上签下了各自的名字,一切都尘埃落定。一时间不管是晨星还是比安提,瞬间都炸开了锅,唐晶在获知助理告诉她的准确消息后,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双脚一软,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于丢失卡曼的大单,唐晶的心里早有预期,但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叶晨最后虎口夺食,在她跟贺涵的眼皮子底下拔得头筹,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她一时间消化不了。 唐晶想到了亚当去晨星签约前,自己在他面前表演的那一幕,尴尬癌都快要犯了,脚趾在高跟鞋的鞋科里恨不得抠出一栋大别墅来,合着她是表错情了,人家没打算跟她签约,同样也没打算跟贺涵签约,一切都是他们俩在自作多情,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堪的了。 罗平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等着消息,当他得到手下的助理汇报,最终是晨星的叶晨拿下了卡曼的合约,连他都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做到了,这让罗平欣喜若狂,对着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外滩风景的薇薇安,得意忘形的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当初我要介绍晨星的陈俊生给你认识,你还嫌弃他是刚刚离异的项目经理,身边还带着个孩子,现在呢?听到我助理刚才说的了吧?晨星董事会要提拔他当合伙人了,跟贺涵分庭抗礼,这叫什么?这就是实力!” 看着兴奋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罗平,薇薇安若有所思,对于叶晨,她还真的在罗平提过之后,去私下里了解了一番,得到的消息也仅仅是他让唐晶险些吃了大亏,后来是贺涵出面,才帮唐晶把事情给摆平。 前阵子倒是晨星那边传来消息,说这个叶晨在晨星把贺涵给揍了,当时薇薇安听过之后,笑了笑也没在意,因为两个人的地位根本就不对等,一个是合伙人,一个是项目经理,叶晨哪来的胆子去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不是扯淡嘛? 然而现在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啊,这个叶晨都敢从贺涵的手中,抢走卡曼几千万的合同,把贺涵给揍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实。好久没看到这么胆大包天的家伙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看起来还憨憨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居然会这么腹黑,这勾起了薇薇安的兴趣…… …………………………………… 晨星这边,签署完合约后,送走了卡曼的人,差不多耶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叶晨手下的助理,和给他提供信息支持的信息数据部主管,都在起哄让他请客,叶晨也不是吝啬的人,就对他们说道: “公司楼下的酱子园菜品不错,我吃的还算习惯,要不然咱们晚上就去那里?我跟老板商量一下,今晚就把那里包场了,大家好好热闹一番。” 众人一阵欢呼雀跃,贺涵的专职秘书曲孜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今天看到贺涵吃瘪,可以说没有谁是比她更开心的了,更何况她现在虽然身在曹营,可是心在汉,她也想去跟叶晨一起庆祝,可是心里却深知这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作为卧底的悲哀,现在贺涵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拉着一张驴脸呢,自己这个秘书走了,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曲孜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她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发现是叶晨给她来了条信息。 曲孜的心跳加快了几分,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语音,她用手轻按住被长发遮掩的蓝牙耳机,叶晨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跟老卓那边打了招呼了,他那边新进了上好蓝鳍金枪鱼的大腹,被我给预订了,今晚不管你几点下班,我都在你家门口等你,我的喜悦要跟你一起分享。” 曲孜心中一暖,不自觉的有些情动,扭了扭身子,下面一片泥泞,她思考了片刻,轻声用带着魅惑的声音说道: “好的爸爸,小孜爱你,木马!!!” 叶晨那边带着公司同事去酱子园庆祝的消息,贺涵这边也收到了风声,听到他也去酱子园包场,这更让贺涵心里恨到了不行。同样都是包场,自己这边是被唐晶放了鸽子,只能跟老卓借酒浇愁;叶晨可倒好,众星捧月一般,被公司的同事陪着,今晚他无疑是最闪耀的那个,估计今晚就连老卓都会收到他贺涵折戟沉沙的消息了…… …………………………………… 在酱子园里,公司的这些同事,都知道如今叶晨风生水起,即将被提拔成公司合伙人,以前不管是跟他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此时都用恭维的态度,跟他敬酒致意。 就好像演员黄渤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身边全是好人。” 叶晨穿梭好些个世界了,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见惯不惯了,至少在这一刻,桌上的这些人,没人对他有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至于背地里别人爱说什么,骂什么,他又听不到,自然也就不用在意了。 叶晨陪着同事庆祝了一小会儿,然后跟大家说了声抱歉,借口家里还有小孩需要照顾,先走一步。同事也都知道他的具体情况,表现的非常理解。来到前台,从老卓的手里,接过了他早已打包好的料理,结过帐后说了声谢谢,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客人全都散去,天色早就黑了下来,酱子园的服务员把桌椅全都收拾妥当,也都下班回家了。老卓跟洛洛是最后走的,他们俩穿好了外套,拿着头盔,正要离开,门口的拉门突然被拉开,一个打扮精致入时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洛洛对着女人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打烊了。” “洛洛!”老卓叫住了洛洛,然后深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简单的问道: “没吃吧?” 女人点了点头,卓渐清放下了手中的头盔,放下了餐桌上倒扣的凳子,招待女人坐下,然后径直进了厨房。 女人透过后厨的窗口,看着老卓专注的帮她准备着食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一旁的唱机,挑选出了一张唱片,是米果歌手knox summerour演唱的《 when i see you there》,放下唱针后,悠扬的旋律从扬声机里传出: “when i see you there, 当我看到你在我面前, everything in my world stops and it’s just you. 我世界的一切全部停格只剩下你……” 第四十二章 大型社死现场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卓渐清很快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端上了桌,拉面上还贴心的放了把木勺,方便女人在吃面之余,喝上一口热汤。 女人看着卓渐清甜甜的笑了笑,也没过多的客气,用筷子挑起了面条,送入了口中。不知是吃的急了被烫到了,还是被碗中的热气蒸腾的,女人的眼眶变得微红。 她不动声色的喝了口热汤,然后从一旁的纸抽里,扯过了两张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平复了一下情绪,抽了下鼻子,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卓渐清。 卓渐清看到女人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走到女人跟前,在自己的大衣上,擦拭了一下微微出汗的手掌,然后对着女人伸了出来,手指微微颤抖着,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女人抬头看了眼老卓,没有拒绝,将自己白皙的手掌,放到了老卓的手心,然后站起身来,将脑袋依偎在老卓的肩头,两个人随着悠扬的曲子,闻着彼此身上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味,翩翩舞蹈。 站在门口被两个人无视的洛洛,此时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在餐厅里享受着温纯的两人,她心里说不出的嫉妒,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跟老卓很搭,可正因为很搭,才让洛洛感觉到更加难受,仿佛有一条毒蛇在噬咬着她的内心。 被人忽视的洛洛,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唱机旁,抬手拎起了唱针,酱子园陷入了一阵有些诡异的宁静,老卓和那个神秘女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老卓抬头看向了洛洛,表情着带着一丝疑惑,就见洛洛对着二人面无表情的回道: “面凉了。” 此时即便是个傻子,都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吃醋了,女人略显尴尬的对着老卓笑了笑,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他摆了摆手,朝着店外走去。老卓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洛洛说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 男女之间的相处,最忌讳的就是遇到了电灯泡,这会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自在。无独有偶,今晚遇到这种情况的,不止是老卓一个人,叶晨本想着趁着今晚高兴,跟曲孜享受一顿烛光晚餐,品着美酒,看着美人,结果却意外的被人也给破坏了…… …………………………………… 东方明珠,外滩,南京路,是的这些都是魔都,但却不是全部的魔都。东方明珠太俗,外滩和南京路太挤,新天地少了几分人味儿,城隍庙太闹腾,纯粹找罪受……如果说这几个地方代表的是魔都的繁华,那么新华路这个地方,就是这座繁忙的城市里宁静但却美丽的小角落。 新华路素有魔都第一花园马路的美誉,这条藏身于茂密的梧桐树荫下的窄窄的马路,安静而带有贵气、低调而优雅。路两旁的梧桐,静谧无声,守护着一街安静。 走在新华路上,可以看到一幢接一幢的花园住宅,这条路上共有一百零一幢花园别墅,每幢都风格各异,从英伦式的规整,到法兰西式的闲情,再到传统华夏的雕梁画栋,在新华路上都能够找到,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别墅区域。 在这里有一条马蹄形弄堂,被叫做新华别墅。过去这条弄堂曾住了许多国家的外侨,所以也叫做“外国弄堂”。弄堂里,坐落着几十幢不同风格的欧式花园住宅。因此,一入弄堂便恍若来到欧洲乡村。这条弄堂的设计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建筑家——邬达克先生。 新华路五九三弄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还是一片农田,由于一九二五年公共租界当局越界筑路,修筑了安和寺路(今新华路),房地产商由此在道路两侧纷纷购买土地修建住宅。 一九三三年房地产商吴其达斥资建造了二层砖木结构花园洋房二十幢,座席朝东,建筑面积六千三百三十平方米,于一九三五年建成。洋房为机制红平瓦屋面,现代建筑式样。阳台为钢制栏杆,建筑造型美观,颇有特色,水、电、煤、卫设备齐全。吴其达自住十号。十六号、二十号等庭院内都筑有水井,井水清澈。 曲孜的爷爷奶奶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梅泉别墅弄堂离同。梅泉别墅弄堂离同在新华路上外国弄堂咫尺之遥,通常不熟悉的人,会把梅泉别墅当作了赫赫有名的“外国弄堂”。事实它比“外国弄堂”小,也自然比它更安静。 以前这条弄堂里,藏着一个小水池,有二米见方。这在现在的魔都弄堂几乎是绝迹了的,而这水池旁边种满了梅花,所以才得名“梅”与“泉”。此小花园在六几年时被破坏过,至今尚见水池的墙基印迹,弄堂里宁静、祥和,都说梅泉弄堂里的房子有种特别的魅力,能让人抬头仰望很久。 梅泉别墅弄堂宽敞,小轿车可以进出,每幢小楼都有汽车间。每户东面都有花园。进弄左侧曾有一小花园,园内有二米见方水池,池内设有喷泉,水池周边种植梅花,寓意梅泉,亦是别墅的名称。该别墅由我国第一代建筑师奚福泉设计,李顺记营造厂施工。一九九九年被列为魔都市优秀近代建筑。 这天一早,老两口正在享用精致的早餐,作为魔都普通百姓口中的“老克勒”,他们这群人无疑是非常讲究生活品质跟格调的。 老克勒,魔都地区的方言。是魔都特有的,民间老百姓调侃戏谑之词,但是褒义词。克勒是英语词汇color(色彩)的谐音,可以理解成多姿多彩的。也可以理解是“cor”职员的意思音译过来解释的;也有人认为是英语词汇ss(阶级)。所以老克勒就是形容魔都会享受的上流绅士。 旧魔都的老克勒,他们是最先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的一群人,也最先吸收结合的西方文化的,那时的他们土洋结合,形成了一定时期的海派文化。 这部分人生活会比较西化、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很多出身背景不错,大多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会很功利,非常讲究生活品质和情调,也比较怀旧。他们自己更倾向“克勒”这个词的意思来自于 ss,意指“格调”,在魔都更多会用“腔调”一词,比较接近西方的绅士风度的意思,其实应该称之为老绅士,但普通老百姓更愿意用老克勒来称呼,亦有调侃戏虐之意。 重点是克勒这个词是别人对这类人的称呼,他们自己不会称自己是克勒的。克勒们认为自己这样是很正常,应该的,做人就应该讲究生活,讲究礼仪,注重品德,要有文化,要有腔调。 吃过早餐后,保姆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收拾了下去,老两口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喝着咖啡,这时就见曲孜的奶奶突然开口说道: “李婶去帮着囡囡收拾房子,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囡囡那里有男人停留过的痕迹,玄关有专门为男人准备的新拖鞋,浴室里有新买的成沓的四角内部,还有洗漱用品和刮胡刀之类的东西。有时间你跟我去看看囡囡吧,咱们有日子没看到那孩子了。” 老爷子手中的动作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眉头微皱的看向了自己的老伴,开口说道: “跟囡囡同居的,是不是比安提的那个贺涵?是他的话,就没有必要见面了,我不喜欢他,不管是为人还是做事都太过张扬,而且据我所知身他身边的绯闻女友一大堆,我不看好他们的感情。真要是想囡囡了,就让她来这里看我们吧,咱们过去只是徒增尴尬。” 曲孜的奶奶笑了笑,只见她姿态优雅的用羹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然后轻呷了一口后,开口说道: “以我对囡囡的了解,应该不是这个贺涵,囡囡对待贺涵是理性的,你看的清楚的,囡囡自然也看的清楚,她还不至于搅进贺涵的花丛中,去跟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对于贺涵,囡囡更多的是能力上的一种欣赏。” 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是容忍和谦让,老两口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走过来,一旦老伴儿坚持己见的时候,老爷子总是会非常有风度的往后退一步,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后,然后说道: “行吧,那就照你说的办,让李婶这阵子多注意点那边的动向,挑个两人都在的时候,咱们过去串个门儿,见一见,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才俊赢得了我家囡囡的芳心。” 曲孜是老两口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曲孜的爸爸年轻时候的志向是当一名警察,思想上比较开放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没有阻拦自己的孩子去追逐梦想,最终曲孜的爸爸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警校,最终实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夙愿。 曲孜的母亲也是一名警察,是她爸爸在工作中认识的,只不过不同于曲孜爸爸的刑警,她妈妈是分局的一名户籍警。然而不幸在曲孜还在上初中时降临了,曲孜父亲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被犯罪分子报复,在他们夫妻二人下班回家的途中,蓄意制造了车祸,最终他们俩都没抢救回来,曲孜就此失去了双亲,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因为曲孜从小缺失父母关爱的缘故,老爷子和老太太非常的疼爱着这个孙女儿,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会全力的支持,要不然以曲孜刚出校门的资历,也不会在刚进入比安提,就成为了贺涵这样的合伙人的秘书,这背后有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影子…… …………………………………… 叶晨开车赶到曲孜家的时候,曲孜那边刚从公司出来,正在开车往回走,让他先进屋。叶晨也没多想,左右她家的指纹锁早就已经录入自己的指纹了,叶晨拎着老卓帮着打包好的食物,开开门就进了屋。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家里有人,有个中年女人正戴着围裙在那里打扫卫生,见到叶晨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找谁?” 叶晨也没想到曲孜家里还有家政在忙碌,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是晚上,没遇到过这种事。不过他还是解释道: “我是曲孜的同事,晚上我们要聚餐,他正在往回赶。”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轻车熟路的在玄关换好了拖鞋,然后拎了拎手中的食盒,对着保姆说道: “我先去厨房把东西放下。” 保姆接受了叶晨的解释,只是看向叶晨的眼神有些古怪,这时赶忙上前,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食盒,然后说道: “这种事我来吧,你去沙发上歇一会儿,我顺便给你拿点喝的。” 叶晨不知道的是,保姆进了厨房,就从自己的围裙兜里掏出了手机,唯恐打电话被叶晨听到,还特意关了静音,先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害怕对面没注意到,还拨了一条语音…… 曲孜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进了家门,还没等进屋,就嘴比脑子快的嚷嚷道: “爸爸,我回来了,伱可想死我了!” 如果换了平时,曲孜可能第一时间会得到回应,然而今天屋子里却出奇的安静,让在玄关换写的曲孜不由得一愣,从玄关里出来,朝着客厅看去,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完了,社死了,爷爷奶奶都在客厅里跟叶晨坐在那儿呢,正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曲孜。 叶晨则是一脸想死的表情,心说丫头啊,这个称呼背地里叫叫也就罢了,这时候叫出来,你是要闹哪样啊?我纵横多个诸天世界,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尴尬的时候,i服了u了。 至于老爷子的脸则是黑的一批,虽说你爸爸走的早,可这也不是你随便认爸爸的理由啊,只见老爷子的胸膛跟风箱似的,抽动个不停。 真的是好气哦,一眼没照顾到,自家的小白菜就被猪给拱了,现在老爷子只想pia pia pia几个大比兜对着叶晨兜头抽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问一问,瞧瞧你都教了我孙女儿啥玩意儿了?你还想给我当好大儿是咋滴?! 老太太却没有自家老头那么气氛,她平日里也上网,知道这是小年轻亲密的表现,她只是促狭的笑着看着自己孙女儿,看看她怎么解决今晚这难堪的局面。 然而老太太到底还是小瞧自家孙女儿这厚脸皮了,只见她一脸无辜的上前,挤到了自己爷爷奶奶中间坐下,然后娇憨的说道: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我还寻思着过些日子不忙了,回去看看你们呢。” 曲孜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晃着爷爷的手臂,老爷子侧身看去,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求放过的表情,老爷子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心看到孙女尴尬,对着曲孜说道: “这么晚回来还没吃饭呢吧?我和你奶奶来的时候,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腌笃鲜和红烧鮰鱼,你去帮着奶奶盛盘端出来,我呆会儿跟小陈好好喝两杯。” 曲孜轻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一关可算是妥过去了,可是她又担心爷爷会趁着自己不在,为难叶晨,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磨磨蹭蹭的在那里不动地方。最后还是老太太一脸好笑的把她给拉走了。 老太太能看得出来,自家孙女儿对那个男人的喜欢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她高兴之余,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囡囡,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是喜欢你的那个上司贺涵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曲孜正不放心的朝着客厅偷瞄,听到奶奶的调侃,手中的动作一停,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脸色阴沉的看着奶奶,然后说道: “奶奶,以后别跟我提这个人的名字,我刚刚才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无耻,他用我当替罪羊给他挡枪,要不是俊生及时提醒我,我差点就要上他的大当,被他给送进去了!” 老太太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再没了刚才调侃孙女促狭的表情,严肃的对着曲孜轻声问道: “囡囡啊,跟奶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曲孜在厨房里跟着奶奶说私密话的同时,老爷子也在客厅里跟叶晨聊着天,只不过越聊老爷子就越是心惊,因为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懂得实在是太多了,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国内外的经济形势,正治走向,几乎全都包容在内,还不是夸夸其谈的那种,明显都是一些真知灼见,这让老爷子大开眼界。 叶晨如果知道了老爷子的想法,也只会笑笑,毕竟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妖怪了,穿梭于诸天世界,算一算的话,活了上百年都不止了,见证了华夏的起起落落,是真正的亲历者。 吃过晚饭后,老爷子和老太太没有久留,出门打个车就回去了。平时这个时候他们早就休息了,今晚要不是收到李婶的电话,急于来看看孙女新交的男友,他们也不会这么晚还出门。 第四十三章 我是老了,不是死了 送走了曲孜的爷爷奶奶,叶晨和曲孜都松了口气,从小区回到家里,曲孜直接张开了双臂,对着叶晨说道: “爸爸抱抱!” “。。。”叶晨很无语,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型社死,你这死丫头是不长记性是吧?不过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叶晨还是张开了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 曲孜像个无尾熊似的,整个人吊在叶晨的身上,叶晨能够感觉得到曲孜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叶晨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然后柔声说道: “臭丫头,你是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真的,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就好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父母抓了现行似的。你爷爷奶奶也是气量好,换成是我摊上这种事,我会把那个男人的五肢都给打折的。” 曲孜把头埋在叶晨的怀里,小声地嘟囔道: “我爷爷奶奶是爱屋及乌,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所以虽然闹得有些离谱,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别说话,让我安静的抱一会儿。” 叶晨没再多说什么,他轻轻的拍着曲孜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入睡似的。其实从跟曲孜进行过深入接触,叶晨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儿内心非常孤独,她之所以会私下里叫自己“爸爸”,绝不只是情侣间所谓的小情趣,她有着严重的恋父情结。 叶晨能看得出来曲孜的心里藏着事儿,不过他不会刨根问底的去打探,等待着曲孜有一天敞开心扉自己说出来,即便是不说也无所谓,成年人的世界,谁还没一点隐私呢?不是每个人都是罗子君那样,对别人的隐私那么感兴趣,甚至用俯瞰的眼光去审视。 二人洗过澡躺在床上,曲孜还是赖在叶晨的怀里,用手指在叶晨的胸口画着圈圈,然后说道: “今天在公司里,我看到贺涵好像是吃了大便一般脸色那么难看,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他有这一天,还真是自作自受啊。不过我有些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让我把那页出了错的预期数据送到唐晶那儿去?是为了把这单case拱手让给唐晶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怀里的曲孜轻声说道: “那个傲娇男是在试验自己的掌控力呢,今天之所以会让你给唐晶送去那份东西,为的就是要看看,唐晶在得到那份数据后,最真实的反应。我相信比安提里贺涵的人,早就把唐晶的一举一动第一时间通知贺涵了。 如果唐晶得到了那份数据,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徘徊踌躇,证明这个女人是一个感性动物;如果她拿到那份数据后,毫不犹豫的去找亚当,就证明她理性战胜了感性,在她的眼中,业绩是要大于她跟贺涵多年的感情的。 而且贺涵的这份考验,不止是针对唐晶一个人的,他同样给卡曼的亚当开了一份考卷,看看卡曼最终会怎么做,是站在兄弟情义的角度,去坐视他的胡作非为,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他给抛弃。 可惜啊,贺涵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这两份考验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所以他脸色才会这么难看,这预示着他不仅要跟唐晶断绝情感上的纠缠,从此以后还会跟卡曼的亚当形同陌路。” 曲孜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然后轻声说道: “噫,这种人心可真够脏的,对情侣用利益去考验,对自己的合作伙伴也是这样。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么自恋的吗?真当地球只围着他转了?” …………………………………… 今晚睡不着觉的人有很多,唐晶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在酒吧里买醉,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直到快要失去意识了,才努力支撑着身体,从酒吧往外走,毕竟被人捡尸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前两天被薇薇安坏了心情,鸽了贺涵的订婚宴,唐晶就试验过一把,尝试着放纵一下自己,最终的结果就是好的看不上她这种即将步入四十的老女人,看得上她的又全都是些让她作呕的歪瓜裂枣。 唐晶一身酒气回到家的时候,罗子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手机,看到唐晶这次鬼样子,叹了口气,给她冲了杯咖啡,然后去卫生间帮她放水洗澡。 等唐晶从浴室里出来,罗子君把她拉到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然后有些关心的问道: “晶晶,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每天都喝到酩酊大醉才肯回家,我跟陈俊生离婚的时候,你还每天都劝我少喝点酒,怎么轮到你自己却喝的比我还要凶?再这么下去,伱养成酗酒的习惯,可就真的成了大酒鬼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晶神色黯淡的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卡曼的亚当今天去晨星签约了。” 罗子君听唐晶跟她提过这件事,也知道唐晶一直在跟贺涵争这份卡曼的合约,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你也说过,卡曼的亚当跟贺涵私交不错,他拿下合约的希望比你要大的多,既然心里早有预料,怎么还这么想不开呢?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没用的。” 唐晶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罗子君轻声说道: “如果是贺涵跟卡曼的亚当签约,我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心里早就已经有过预期,再加上我跟贺涵正因为薇薇安的事情陷入冷战中,合约丢了也就丢了。 可关键的是,跟亚当签约的不是贺涵,是陈俊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从我跟贺涵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的抢走了这单生意,现在不光是我想不开,我估计贺涵心情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毕竟这是他手上最大的客户了。” 罗子君听到陈俊生的名字,手里的电吹风险些没握住,砸在唐晶的头上,她一脸的诧异,手忙脚乱的重新拿好吹风机,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贺涵不是晨星的经理吗?陈俊生作为贺涵的下属,居然敢抢自己顶头上司的客户,他是不想干了吗?” 唐晶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现在贺涵可不敢动陈俊生,因为卡曼的亚当公开放话,以后卡曼的业务就绑定在陈俊生身上了,他在哪家公司,卡曼的合约就跟到哪家公司,晨星的董事长现在护着他都来不及,甚至是公开承诺,要将他提拔到合伙人的位置上。 贺涵怎么敢冒着得罪晨星董事会高层的风险,去针对陈俊生?他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因为陈俊生这次的大单是几千万的生意,光是一年的提成就是几百万,贺涵如果想要跟他分庭抗礼,就必须做出不逊色于他的业绩。” 罗子君都听傻了,尤其是在得知叶晨今年的净收入那么高的时候,更是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这跟她再没半毛钱的关系,两个人现在已经离婚了,她连接触叶晨的借口都没有…… …………………………………… 曲孜的爷爷奶奶回到了自家的老宅,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老太太开口问道: “你跟那个姓陈的小子聊的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情况了吗?” 老爷子轻呷了一口茶,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对陈小子的印象要比那个贺涵要好得多,这个人没那么锋芒毕露,外表看起来憨厚可掬,可是却是真的很优秀,对我抛出来的话题,他都能够接的上来,并且有自己独特的解析。就是听说他刚离过婚,还带着孩子,这就有点配不上咱们家囡囡了。” 老太太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然后说道: “我看得出来,囡囡是真的喜欢这个家伙,甚至她怕你在客厅里为难这小子,还不住的探头往外瞄。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是真心对囡囡好,的,就不要去计较那么多了。” 老爷子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是啊,囡囡已经让咱们俩很省心了,她今年都二十七了,眼瞅着奔着三十使劲了,再不把自己给嫁出去,就成了老姑娘了。现在找的这个,虽然是结过婚的,可是从言行举止上来看,不是那种奸滑之辈,让他们慢慢处着看吧,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自家老头子说道: “我听囡囡说,她现在已经不在比安提干了,跟着贺涵到了晨星。” 老爷子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说道: “晨星我倒是也听说过,在业界也还算是出名的,不过跟比安提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贺涵是脑子里进水了吗?跑那儿去折腾什么?而且像他这样的合伙人离职,比安提会不跟他签竞业协议?不对啊,这件事情有古怪!” 都说人老成精,老爷子从自家老伴儿的三言两语中,几乎是片刻的工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这绝不是那些年轻人能比的。老太太笑了笑,然后对着自家男人说道: “陈小子也是这么跟囡囡说的,而且经过他的调查,这是比安提的高层跟贺涵制定的一项针对晨星的,见不得光的计划,为的是掌控晨星的内部话语权,清理掉那些有能力的人,给他们让道。贺涵去晨星的时候,带过去的不止是囡囡,还有三个比安提的合伙人。”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气的一拍茶几,愤怒的大声说道: “算计到我孙女儿的头上来了,贺涵的胆子够肥的,这是在拿囡囡和那三个合伙人当枪使呢,真要是事情败露了,他可以把囡囡和那三个合伙人推到前面来,他自己全身而退,这算盘打得可够精的了。 还记得前些年新闻里跑到白熊的的那个什么灯吗?他就是在博思艾伦咨询公司上班的,比安提作为老米咨询公司的翘楚,它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净,本身就是cia、nsa和odni的承包商,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我看是要疯啊。不行,我得让囡囡赶快辞职,决不能继续在那里上班了。” 如果叶晨在场的话,他绝对会拍案叫绝,因为老爷子的嗅觉实在是太敏锐了,见微知着,从一点不起眼的小事里,就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然而此时老太太却是被彻底吓住了,她本来以为这就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事件,没想到背后却隐藏着这么大的雷,沉吟了片刻后,老太太说道: “好,明天一早我就给囡囡打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这件事你亲自跟她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伴儿说道: “记得让囡囡回来的时候,把陈小子也一起带过来,就凭他给我孙女儿提醒这件事,他就配进我曲家的大门。姓贺的那个王八蛋,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我是老了不是死了,敢把歪主意打到我孙女儿头上,我看他是想瞎了心了!” …………………………………… 贺涵一大早正在蓝之树吃早饭,即便是吃早饭,他手中也在忙碌,昨天的事情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此认输了,人不把自己逼到一定的份上,是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的。 叶晨是拿到了卡曼的合约不假,可以说他今年就算是不开张,只凭着这一单业绩,就够他吃一整年的了。可他贺涵也不是白给的,在咨询领域这十来年,他的客户可不止卡曼这一家,为了重新夺回自己在晨星的话语权,他必须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贺涵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在笔记本电脑前疯狂内卷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高跟鞋的声响,紧接着一个身影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贺涵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是唐晶坐在了自己对面。贺涵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唐晶眼神复杂的看着贺涵,然后开口问道: “昨天为什么会派人给我送来那份错误的预期数据?是为了要给我让路吗?不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都知道,这一单对你立足晨星有多重要。” 贺涵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然后说道: “为了让你相信,我心里还是有你的,而且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非常重要。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玩砸了,这样一来,我这个举动彻底成了个笑话,不止是把我变成了笑话,还让你也变成了陪绑。” 唐晶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昨天5a写字楼里,几乎传遍了她跟贺涵的笑话,无数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毕竟等着看她跟贺涵笑话的,远不止一个罗平,有太多人等着看到他们俩从高处掉下来。唐晶沉默了片刻,转移话题问道: “昨天的那份文件,你是让谁夹带进来,最后放在我办公桌上的?我的助理?法务?还是谁?他们谁是你在比安提留的眼线?” 贺涵昨天只是把任务派给了曲孜,至于说她让谁送的文件,就连贺涵都不清楚。不过贺涵还是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好歹我在比安提也干了那么多年,做的还不差。这点事情对于我来讲,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贺涵说着,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借以让唐晶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他都没想到自己的秘书曲孜,居然有这么大本事,无声无息的就把那份文件给送了进去,甚至都没让唐晶发现是谁送的。 唐晶此时心里是憋着火的,因为昨天的事情,搞得她里外都不是人,对外,她的阻拦并没有成功,反倒是成了笑话;对内,她毫不犹豫的跑去亚当那里举报贺涵的预期数据出现错误,会让她丢失掉贺涵这条大粗腿,在没有从贺涵的手里,获得自己想要的更多资源之前,这种举动无异于杀鸡取卵。她对着贺涵无能狂怒道: “你为什么不发邮件告诉我?或者用别的更简单的方式?你甚至不用通过我来阻止亚当,事实上我也完全没有能够阻止亚当,只是事情的反转,还是让我差点闪到了腰,我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陈俊生摘了桃子。” 贺涵显得更加无奈,只见他对着唐晶说道: “昨天之所以会那么做,对于你来说,是一场师徒考试,至于对亚当,则是朋友考验。只是可惜啊,我玩儿现了眼。” 唐晶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双手在桌子地下不自觉的攥紧,对着贺涵问道: “所以,你在比安提的眼线已经告诉了你,我在看过那份文件之后是怎么表现的了?” 这些其实对于贺涵来说,都已经是细枝末节了,甚至都不用他去刻意的打听,他就收到了来自罗平的嘲讽。罗平已经把唐晶当时急不可耐冲出公司的事情,让贺涵知道的清清楚楚,说他算是喂出了一只白眼儿狼来…… 第四十四章 密谋 唐晶刚进入公司实习时,就在贺涵手下做事,可以说是贺涵手把手教出来的。唐晶还曾用厚厚的笔记本,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贺涵跟她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总裁语录”。 慢慢的,唐晶成长为了贺涵想要的样子。她为了工作可以拼命的加班、熬夜、出差;也能为了得到亚当这个重要客户,不惜当面举报贺涵的策划方案预期数据有错误。 当然,这些都是贺涵教她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感情用事。可当唐晶真的被养成了“贺涵第二”时,贺涵却不爱她了。因为两个人太像了,可以成为很好的工作伙伴,却不再适合当爱人,毕竟没人会选择跟另一个自己去谈恋爱,那简直就跟左手摸右手一样没什么区别。 只见贺涵对着唐晶轻轻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你表现的很好,几乎满分。在读到具体数据之后,立即决定不顾一切的去阻拦亚当,但凡你犹豫一下,是不是要先跟我沟通一下,唯恐伤害到我的感情,或者是你犹豫一下那几页纸内容的真假,会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你就错过了机会。 机会这个东西,稍纵即逝,主动争取的话,不论成功与否,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概率,不争取的话可能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你做的很好,再晚两分钟,亚当可能就已经出现在我晨星的办公室了。虽说出现了陈俊生这个变数,让整件事都那么出人意料,但是我测试的目的,也还是达到了。” 唐晶能从贺涵的脸上读出与以往不一样的态度,因为他的脸上无悲无喜,这反倒是让唐晶有些不知所措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她做的实在是不大地道,最终她嘴唇哆嗦了几下,然后闷声说道: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只想着时间来不及了,我……我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 贺涵伸出双手拦了一下,仿佛是把唐晶的歉意拒之门外,然后说道: “你完全没有做错,而且我希望你继续保持。抛开我们之间的人情,这才是我教会伱的方法,为达目的,不问来者。你已经下意识的做到了,所以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比安提第二个贺涵。这么走下去,以后谁都难以成为你的对手,包括我。 至于亚当,他在我面前直接掀翻了牌桌,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太过想当然了,总以为可以独自掌控一切。殊不知在面对利益上的选择时,人们都是在趋利而行的。虽然我不知道陈俊生是怎么做到的,可他终究是赢了。” 贺涵说完喝了口咖啡,然后看了眼笔记本电脑,唐晶觉察到贺涵的改变了,以前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不会这么心不在焉的,总是把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稍微展示出点笑脸,就会让说话的氛围变得分外和谐。 唐晶眼神复杂的看着贺涵,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那你呢?晨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开口说道: “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你知道的,我总是有办法。毕竟在这个行业厮混了十来年,不是陈俊生他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那么容易给扳倒的。” 晚上下班回到家,罗子君早就已经在家里了,毕竟她只是个商场的导购,上班时间固定,不像唐晶他们这群人,每天几乎已经没了时间观念。 罗子君察觉到唐晶的状态不大好,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罗子君知道她跟贺涵丢了卡曼几千万的项目,而且她跟贺涵因为这个项目,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最终却让叶晨给偷了家,心情不大愉快。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问道: “怎么?你跟贺涵没去二人世界啊?说真的,贺涵现在还真是有够倒霉,半路杀出了个薇薇安,婚没定成,手里的项目也丢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孔雀男,脑子里都是战争场面里那些舍生取义的画面。 刨除陈俊生的因素,其实贺涵做的已经很到位了,为了给你让路,故意在你面前露出破绽,让你发现,这证明他心里是有你的。要我说,你直接跳过订婚,跟他结婚算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熬几年,就熬成高龄产妇了,那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着罗子君的碎碎念,唐晶自嘲的笑了笑,脸上带着懊悔的表情,无奈的说道: “我做错了一件事儿,我那天不该那么着急的下楼去找亚当,还拿着什么所谓的证据,举报贺涵,阻止他们签合同,这让我成为了别人眼里最大的笑话。 其实贺涵已经就合约的事情决定让步了,如果陈俊生没插手这件事的话,不管我去不去找亚当,那份合约不出意外都是我的了,我当时就是太着急了,心里只想着输赢,我这么做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了裂痕,再回不到从前了。” 罗子君能够理解贺涵的心情,毕竟被自己人扎一刀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不过作为唐晶的闺蜜,她还是轻声劝慰道: “可是贺涵不是一直都希望你果断一点,狠心一点的吗?想让你成为贺涵第二来着?” 唐晶有些慵懒的靠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有些呆滞的说道: “工作上这么做是好事,但是感情上这未必是好事,他自己已经是第一了,再跟第二个自己谈恋爱,你觉得有意思吗?” …………………………………… 唐晶在家为感情的事情伤春悲秋的时候,叶晨已经在曲孜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下车之后,叶晨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拜见长辈该准备的伴手礼。国人讲究礼数,见什么人送什么礼物总是很有讲究。不过送一份精致的美食伴手礼,是准没错的。 叶晨在伴手礼上是花了心思的,他特意跑去hp区淮海中路五百五十八号的老大昌的外卖窗口,买了他们那里最经典的点心咖喱牛肉饺和这些年的创新产品现烤白脱榴莲酥。 老大昌是魔都最早的一家法式食品店,它最初名叫“巧克良”,老板是希腊人。一九三七年,老大昌正式开在了淮海路上,以经销法式蛋糕、面包和法式洋酒而闻名上海滩。 后来,时局变迁,华夏商人朱砚清开始经营老大昌。朱老板善于经营,在沪郊经营着一个奶牛场,所以蛋糕上的奶油特别新鲜和香浓,推出了“掼奶油”等鲜奶特色制品。 再后来,店家聘请了西点名师制作法式传统西点“奶油泡芙”。可以说这家店那个年代的在魔都人心里,不亚于现在的哈根达斯。 进屋之后,叶晨客气的献上了伴手礼,老太太笑着说道: “小陈啊,来就来嘛,下次不要这么客气了。” 大家在一起寒暄了一阵,老爷子对着叶晨说道: “小陈啊,陪我去书房坐一会儿,喝杯咖啡,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叶晨连忙点头答应,起身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落座之后,老爷子步入正题,对着叶晨问道: “小陈啊,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贺涵的异常吗?” 叶晨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那时候我正跟前妻闹离婚,起因是我前妻托她在比安提的闺蜜唐晶,调查我实习助理的个人资料,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比安提的项目经理,居然使唤得动我们公司的hr,这本身就透露着一丝诡异。 在跟董事长进行过协商之后,我们决定以侵犯商业秘密罪将唐晶起诉,正在这时候,比安提突然传出了贺涵因为不满公司待遇离职的事情。有意思的事来了,贺涵主动找到了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借着为自己女友求情的契机,通过利益交换来到了晨星,这时我就可以肯定了,这个贺涵绝对是有问题。” 老爷子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他对着叶晨问道: “哦?你具体说说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叶晨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轻声说道: “在老米那边,cia、nsa和odni等情报部门,总是喜欢把手下人安插到作为他们的承包商的各个咨询公司,用以窃取军事,经济金融方面的机密,这种事情十年前就已经曝光出来了。 而比安提作为他们最大的承包商,对一家华夏咨询公司做这种小动作,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他要扫清前路障碍,以方便他们从事见不得光的情报窃取活动。 像贺涵,唐晶这种留过几年学的所谓职场精英,其实早就变成黄皮白心了,他们才不关心所谓的国家利益,在乎的只是个人的得失,这也让他们沦为了那些米果佬的马前卒。我没发现也就罢了,既然发现了,我自然是不能够让他们得逞,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晨说这话绝对不是在无的放矢,因为这已经在现实里得到证明了,不少境外公司对我敏感行业的咨询项目,以“可以额外支付两倍的咨询费用”利诱专家回答敏感问题,对部分工作单位要求不宜接受咨询的专家、企业让专家起“化名”接受咨询,使用其他人员的银行账户接受报酬。 老爷子看着叶晨,突然觉得自己孙女儿交的这个男朋友真的很不错,自己能想到这些敏感的问题,不足为奇,因为自己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眼瞅着快要入土了,吃过的盐比这些年轻人吃过的米都多。而叶晨能直指问题的关键,这恰恰说明了他的目光敏锐。 老爷子沉吟了片刻后,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我打算让囡囡从晨星辞职,你觉得怎么样?” 叶晨看了眼老爷子,然后对着他说道: “小孜的事情她都跟我说了,我能理解您作为长辈的心情,当初我之所以会做她的思想工作,把她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其实也是不忍他们这些年轻人被贺涵当成是替罪羊。 而小孜作为贺涵的秘书,距离他更近,也算是往贺涵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人,方便监视他的个人动向。不过老爷子您既然出于对家人的安全考虑,那就您说了算,天大地大,安全最大,这种事情有我这个男人出马就已经足够了。” 其实叶晨当初之所以会去做曲孜的工作,真实的目的只不过是最后去恶心贺涵一把,因为贺涵跟唐晶的一切,都瞒不过他这个专业特工,曲孜监视不监视根本不重要。 后来通过跟曲孜的接触,二人渐渐产生了感情,他看的出来,这个女孩儿真的把心寄托在了自己身上,她甚至提出要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平儿,只不过叶晨出于保密的缘故,没有答应。 因为罗子君跟唐晶还有贺涵的关系密切,一旦让她发现曲孜跟自己关系亲密,传到贺涵那里,会让他提前警醒的,这是叶晨不愿意看到的。 老爷子看到叶晨这么有担当,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也恰恰证明了他跟自己的孙女儿接触,不是带着目的来的,老爷子喝了口咖啡,然后说道: “你们公司的情况,我也找人打听过了,你也算是开了个好头,拿下了卡曼的大单,现在压力给到了贺涵那边,因为他要掌控公司,就必须在业绩上压你一头。 而我对他所谓的那些客户,也还算是熟悉,毕竟能用的起咨询公司的,都是国内五百强的大企业,我这张老脸抛出去,也还是有点份量的。我会让他疲于奔命,你要做的则是继续截胡,把他给踩进土里,让他去跟比安提那边求援,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叶晨的眼前一亮,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我明白了,只是贺涵动没用,最重要的是要让比安提高层动起来,一旦他们动用比安提的资源来支援贺涵,正好就露出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做多错多,总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聪明!”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 …………………………………… 贺涵这天突然请假,没来公司上班,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消息传到了比安提,唐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乱如麻,因为她知道贺涵为了和叶晨这个晨星新晋崛起的新贵别苗头,正在拼了命的争取过去比安提他负责的那些老客户。 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罗平作为公司的合伙人,在董事会提出建议,对贺涵这种挖比安提墙角的行为,要严厉制止,动用公司的力量对其进行打压,董事会暗流涌动,就这件事进行了磋商,最终认可了罗平的建议。 派贺涵去晨星,是董事会私下里的行为,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比安提这边本打算让出卡曼这块大肉,以便贺涵能在晨星拿到话语权,谁知道他居然这么不争气,把卡曼这条大鱼让别人给往走了,这让董事会很恼火,最终也不得不做出姿态。 不过这都是表面上的,是做给比安提这些合伙人跟项目经理看的,暗地里他们还是默许了贺涵挖墙脚的行为,毕竟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这不过贺涵在他们这里的评分掉下来不少。 唐晶正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贺涵打过来的,唐晶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唐晶,晚上没安排吧?请你吃最好的蓝鳍金枪鱼,老卓这边刚刚从机场把鱼给提回来,叫上罗子君一起吧,算是庆祝你学成出师。” 唐晶的脸有些烧的慌,因为自己上次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丢人,她讷讷的问道: “你这不是在讽刺我吧?我都成了这栋写字楼最大的笑话了。” 贺涵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别人爱说什么就去说好了,不遭人忌是庸才,他们在你背后说三道四,恰恰证明他们自己做不到。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狭隘,我是真心希望我离开比安提之后,接替我的人是你,而不是像罗平那样的混蛋。放松心情,晚上一起来好好吃一顿,然后振作精神,重新开始。” 不得不说贺涵嘴上的功夫了得,唐晶的心情经过他的一番开解,顿时好了不少,最终回了一句: “晚上见。” 贺涵打电话的时候,是坐在酱子园的吧台打的,老卓正在柜台里分割刚到的金枪鱼,贺涵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眼贺涵,然后说道: “你这人好贱。” “彼此彼此。” 老卓看了眼案上的金枪鱼,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前两天,知道你即将做成一笔大生意,我特意订了一条上好的蓝鳍金枪鱼,比今天的这条强多了。可惜啊,那天晚上来庆祝的不是你,那条鱼的大腹,也被陈俊生给打包带走了,你这家伙还真是没口福。” “。。。”贺涵顿时被老卓给气到无语,这边刚说他跟自己是一路货色,他马上就去戳你肺管子,让你见识到贱人的最高境界,这是报仇不隔夜啊。 第四十五章 制裁开始 卓渐清之所以会这么阴阳怪气的内涵贺涵,是有原因的,他是在为唐晶鸣不平。卓渐清知道贺涵是一个玩养成的高手,这些年来看到他跟唐晶相处的过程,就能品出其中的三味来。可惜的是,他感觉此时的唐晶已经彻底的被贺涵给玩儿坏了,再也找不到他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身影。 老卓的这个酱子园比唐晶来到比安提的时间都要长远,可以说他是亲眼见证了唐晶从一个刚出校门,被生活的现实给压迫的想要去寻短见的女孩儿,到现在她在贺涵的手中,如同一块橡皮泥一般,被贺涵给塑造成他的形状,结果作品失败,即将面临弃如敝履的命运。 洛洛曾经私下里问过老卓一次,问他是不是喜欢唐晶,因为她观察老卓看唐晶的目光,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当时老卓没有搭理她,而是呵斥道,让她赶快干活儿去。只能说永远不能低估一个女人的第六感,老卓对于唐晶的感情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酱子园是旁边那栋写字楼的白领聚集地,那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这群白领在店里头八卦,更何况那天签约结束后,叶晨还带着手底下的同事过来聚餐,卓渐清很轻易的就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作为一个混迹社火多年的老鸟,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贺涵在针对唐晶进行一场人性的考验,他故意把自己的错误放在唐晶面前,看看她到底是会去选择利益,还是会选择跟他之间多年的感情,唐晶最终献上了完美的事业答卷,不那么完美的感情答卷。 这是最让卓渐清愤怒的地方,因为在他看来,用利益和金钱去考验身边人的人性,是非常卑劣的。现在的唐晶在谜底揭晓之后,别说没得到那份天价合约,沦为了整个写字楼的笑话,就算是得到那份合约,她要面对的也将是在贺涵面前卑微和愧疚。 而贺涵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若无其事的把唐晶叫出来给她庆功,名义上是给她庆功,可是卓渐清看得出来,贺涵如同卸下了身上的包袱,正在寻觅他下一个养成的目标。上一个作品失败了,那就换一个重新养成好了,顶多是浪费一些时间跟精力,贺涵恰恰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卓渐清忙着手头的活计,用刀分割着金枪鱼,对着贺涵问道: “你们晚上几位啊,我好提前安排。” 贺涵拿着手机,从通讯录里查找着号码拨了过去,然后对老卓回道: “我,唐晶,还有我那个律师朋友李尔,再就是罗子君。罗子君妈妈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如果这场官司输了,那她妈妈至少要面临几年的牢狱之灾,以她妈妈的身体状况,我很担心能不能活着出来。” 贺涵今天之所以没去晨星上班,就是因为他在互联网上找的那些微博大v,在经过法院的传唤后,今天来到魔都了,他这个当事人肯定是要出面接待的,最主要的是不能让这些人胡乱攀咬,要不然自己只会更加雪上加霜。 再加上罗子君母亲薛甄珠的案子,也开庭在即。今天晚上贺涵之所以会请客,是为的把律师和罗子君这个当事人都给请到场,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个对策,至于说庆祝唐晶出师,完全就是顺带的。 老卓轻瞟了贺涵一眼,哂笑了一声,心说还真让我给说着了,这么快连下家都找好了,唐晶当初选择去抱你的大腿,被你潜规则,也真是瞎了眼了。老卓轻呵了一声,然后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真有点儿意思。” 贺涵将目光看向了老卓,然后问道: “什么有点儿意思?” “我是说啊,你别把这点意思最后变成不好意思。” 贺涵明显听懂了老卓在内涵什么,不过他相信以老卓的操守,是不会去多嘴的。他给李尔还有罗子君打去了电话,大家约好了在酱子园会面。挂断电话后,贺涵对着正在忙碌着的老卓说道: “实事求是的讲,以前我真的是特别看不上这个罗子君。但是现在呢,她去当了营业员,吃了苦头,倒是有了长进了,这是好事儿,你觉得呢?” 老卓非常讨厌贺涵这一副救世主的口吻,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不知道你们的事儿,我就知道啊,我这鱼还不错,虽然跟前些日子准备的那些不能比,但是也足以征服你们的味蕾了。” 老卓说这话相当于是给了贺涵一个保证,那就是你要胡搞瞎搞那是伱的事儿,我没那个兴趣去参与,毕竟各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只管忙活好自己这一摊儿,就已经足够了。贺涵心照的笑了笑,也正因为老卓通晓人情世故,他才愿意频频光顾这里。 人陆陆续续的来了之后,贺涵吩咐了老卓一声,示意他可以上菜了,老卓亲自端着餐盘,洛洛在旁边帮衬,二人把菜品摆上了桌,老卓说道: “这鱼啊,这时候吃是最好的了。”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上好的蓝鳍金枪鱼大腹,贺涵带着一丝得意说道: “今天天没亮,老卓就专门让人去筑地市场切了一块儿最好的蓝鳍金枪鱼,马不停蹄的给空运了过来。” 筑地市场建于一九三五年,是世界上最大的水产市场之一,更是东京吃寿司和刺身性价比最高的地方。市场内部称为场内市场,主要负责生鲜海产的批发、竞拍和交易;而旁边的商店街则称为场外市场,集中了各色日料店、海鲜店、蔬果店等。 清晨开市的“金枪鱼拍卖”是场内市场最大的亮点,每日只开放120个观看名额,想一睹拍卖盛况可能凌晨就要到达。金枪鱼拍卖不能自由参观,游客需要在凌晨到筑地市场的观光管理部门登记排号。拍卖分为两场,前半场的参观时间是五点二十五到五点五十,后半场是五点五十到六点十五,每场限六十人。 贺涵说起这个,是让在场的众人记着老卓的一份功劳,老卓却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是他整天的催我要快要好,对于我来说,这是生意而已吃好了欢迎再来。” 说完老卓端着餐盘,径直的朝着后厨走去,贺涵在下午罗子君,唐晶等人没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老卓对自己的不满了,这是二人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不大愉快的遭遇。 贺涵笑了笑,也没大在意,回身拿过了装着清酒的白瓷酒瓶,给众人开始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我呢,今天有些感冒了,不能喝酒,所以只能是以茶代酒,恭喜唐晶前途无量。” 唐晶自从上次在蓝之树跟贺涵把事情摊开说了之后,就知道她跟贺涵的关系已经存在了一条不可抹去的裂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此时贺涵一句恭喜唐晶前途无量,无疑是虾仁猪心的意思,这让她的的脸色有些晦暗,众人都在端着酒杯等着她,最终她也不好继续冷场,轻咬了下嘴唇,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出了屋,去了院子,罗子君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唐晶出门的时候,正好跟洛洛打了个对面,洛洛看到唐晶泪流满面,她撇了撇嘴,进了后灶。谁知道她刚来了后灶,老卓就给了她一份惊喜,只见老卓从不锈钢案板上,推过来一份用餐盒打包的金枪鱼刺身。 洛洛的眼睛睁的老大,看着老卓然后问道: “我也有啊,这么贵的东西我吃真的好吗?” 老卓顺着后灶的窗口,看了眼正在跟李尔谈事的贺涵,然后说道: “没关系,贺涵买的单,不吃白不吃。” 洛洛手捧着刺身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老卓说道: “我刚才看见唐晶哭了,她为什么哭啊?有人请客这不是件高兴的事儿吗?” 老卓当然知道原因,但是他才不会告诉洛洛这个八卦女,因为她要是知道了,基本上这件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肯定会广而告之。老卓翻了下白眼,然后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洛洛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老卓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唐晶想要嫁给贺涵,贺涵不同意,于是就一哭二闹呗。女人啊,怎么这样?爱就爱呗,干嘛非要让人把自己娶回家啊?我就不一样,我是新时代的新女性,我可以不以做老婆谈恋爱的,你看出来了吗?” 老卓的脸上划过黑线,自己都成了老梆菜了,结果却被小姑娘给撩了,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姑娘还是自己好友的女儿,这是何等的卧槽啊?他没好气的对洛洛说道: “我看出来你是找抽!” 罗子君从店里来到院子,唐晶正一个人在那里黯然垂泪,罗子君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 唐晶抽了下鼻子,抬眼看了看罗子君,然后声音有些囔囔的说道: “你知道今天贺涵为什么请大家到这儿来吃饭吗?” 罗子君也不清楚这闹的是哪一出儿,她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这时就见唐晶继续说道: “他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好朋友,还可以一起吃喝玩乐,但也只是好朋友,懂吗?” 唐晶和罗子君走后,贺涵帮着李尔倒了杯酒,二人滋溜了一口酒,然后就见李尔对着贺涵问道: “不是老贺,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我最近忙着官司的事儿,也没顾得上找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贺涵吐出了一股浊气,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唐晶研究生毕业,刚到比安提的时候,真的是一问三不知,但是我觉得她聪明,勇敢,一定会成大器。现在看来她是大器已成了。” 此时正在柜台里擦拭着的老卓听到贺涵的话后,哂笑一笑,然后说道: “可惜了。” 洛洛突然从后厨的窗口探出了脑袋,对着老卓问道: “什么可惜了?你说唐晶啊?” “去,我说的是那刺身,没人吃可惜了。”老卓回道。 正在这时,唐晶跟罗子君拉开了拉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唐晶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沉闷,主动露出了笑脸,对着众人说道: “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能得到贺老师的肯定,我难免有些情绪激动,你们要知道,他向来对我有多苛刻。我先罚酒三杯,以示歉意。” 说着唐晶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正要给自己满上的时候,一旁的罗子君说道: “我陪你一起。” 贺涵看着闺蜜俩相互碰杯,气氛有所舒缓,淡淡一笑。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罗子君放在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罗子君对着众人说了声抱歉后,拿着手机来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罗子君的妹妹罗子群打来的,自从薛甄珠出了事进了看守所,二人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好些日子都没再联系了,只见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罗子群赖赖唧唧的声音: “姐,白光进医院了,他朋友给我打电话的,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了,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洗胃呢,我这来的着急身上没带钱,你赶紧来救救我吧。” 罗子君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还没离婚的时候,叶晨早就把她的卡给停掉了,上次在他家翻脸之后,自己零七八碎的鞋子啊,包包啊,首饰啊之类的贵重物品,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跟着唐晶去她那里了。罗子君现在裤兜比脸蛋还干净呢,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唐晶在资助她,就连找律师的费用都是她垫付的,自己哪儿来的钱啊? 然而跟叶晨离婚后,除了唐晶,罗子群就是自己唯一能亲近的家人了,现在有机会跟她缓和关系,罗子君是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是,她是瞧不起白光,可是不管怎么说,罗子群也是她妹妹,自己如果弃之不理,二人之间就彻底没了缓和的余地了。 罗子君回到酒桌,急匆匆的从座位上拿过自己的外套,一边穿着一边对唐晶说道: “唐晶,子群刚给我打来的电话,白光酒精中毒进医院了,我得赶紧过去,你能借我点钱吗?” 唐晶看到闺蜜心急火燎的样子,轻吁了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过了手机,给她微信转账了两万块钱,以前罗子君随便在哪个奢侈品店买个包包或者是鞋子,都不止这个价钱,现在还真是讽刺啊,居然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正在柜台的唱机旁摆弄唱片的老卓,热心的开口问道: “要不要车啊?” “好好好,谢谢老卓!” 老卓对着手下的服务员吩咐道,让他们帮着叫辆车,这时就见贺涵起身说道: “不用叫了,我送她吧,送完我再回来。” 贺涵跟罗子君走的非常突然,李尔好悬没把腰给闪到,他心说自己今天还真的不该来,有那工夫在家里好好研究一下案卷不好吗?他尴尬的对着唐晶小声说道: “那什么,唐晶,我先回去了,罗子君的妈妈薛甄珠女士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唐晶默默点了点头,李尔也紧随其后,有些慌乱的离开了。唐晶一个人被晾在那里,看着一桌子丰盛的美食,苦涩的笑了笑,心说今晚还真够热闹的。她拿过来酒瓶,给自己重新倒上了一杯清酒,然后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酱子园里突然响起了一段欢快的爵士乐,唐晶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了唱机旁老卓对她笑了笑。老卓来到了唐晶的跟前,拉过椅子坐下,然后试探着问道: “我陪你喝点儿?” 唐晶笑着点了点头,无人陪伴的孤寂顿时被驱散,她小声说道: “那就来点儿!” …………………………………… 贺涵在把罗子君送到医院后,正要回去酱子园,毕竟今天把大家叫出来一起吃饭,结果自己这个主家却突然走了,这有些说不过去。 贺涵这边刚上车,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划了下屏幕,接了起来: “喂,李总,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过来,有何指教啊?对我的咨询方案,你们公司的董事会还满意吗?” “不好意思贺总,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我们集团恐怕要终止跟你的合作了,还望你能够谅解。” 贺涵的脸色一僵,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 “李总,我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我可是合作了多年的关系了,你还信不过我贺涵吗?” “不好意思贺总,这是我们董事会的决议,请恕我无能为力。” 挂断电话后,贺涵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出神,他不清楚这段时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霉运不断,不顺心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 然而贺涵不知道的是,电话的另一头,刚刚拒绝了贺涵的李总,此时正擦着头上的冷汗,心里在暗暗的骂着娘,他险些被贺涵这个王八蛋给坑死了,居然把果安的人都给引来了…… 第四十六章 疲于奔命 当初曲孜的爷爷说他对贺涵手下的客户,还算是熟悉,叶晨其实是没大当回事儿的,因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人走茶凉,也许您老人家多年前在商界呼风唤雨,现在那些人还听不听喝,这是谁都说不好的。 直到叶晨看到贺涵这些天整天嘟噜着一张驴脸,跟谁欠他八百吊钱似的,再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叶晨这才意识到老爷子说要让贺涵疲于奔命,绝不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这还不算完,叶晨这边很快就接到了那些把贺涵抛弃了的客户打来的电话,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找到了叶晨,希望可以就工资明年的发展战略进行咨询,甚至都没用叶晨抡起锄头去挖贺涵的墙角,这些人就主动的跑到了他筐里来了。 叶晨在和这些人吃饭,喝酒应酬的时候,从他们那里各种旁敲侧击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曲老说是卖自己这张老脸,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不是什么借助他在商界的影响力,他直接找到了能解决问题的人,魔都果安的一把手,这些贺涵的前客户,无一例外的都被果安的人给约谈了。 涉及到这样敏感的事情,不管你贺涵的人脉再广,这些人也是避如蛇蝎的,因为搞不好自己的公司会因此而关门大吉的,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而且跟贺涵接触多年,他们对于他简直是不能再了解,这是个极致的利己分子,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是不会在意你的死活的。 在原世界里,贺涵就是这样做的,因为他在卡曼的合约上搞出的骚操作,最终亚当只能是无奈的引咎辞职,要知道这可是国内五百强企业的佼佼者,每年光是花在战略咨询上的钱,就高达数千万。 结果亚当就因为帮贺涵买单,而被搞到前途尽毁,究其原因,也只不过是为了摆脱唐晶而使出的手段,可以说这个人是极度冷血的,他才不会在意什么狗屁的兄弟情谊,他只会见佛烧香…… 贺涵这头简直都要疯了,因为几天之内,他所有以前的老客户,好像是事前商量好了似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他倒戈一击,好悬没有闪断他的老腰,再这么继续下去,他连从罗平手里撬来的三个咨询经理,恐怕都要保不住了,因为有叶晨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叶晨这边则是相当的春风得意,晨星的董事长按照他曾经许下的承诺,在董事会上提议让叶晨来担任晨星的合伙人,董事会的这群股东,可不管谁是合伙人,他们在乎的是谁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叶晨签下了卡曼的大单,让这群股东赚的盆满钵满,他们自然是支持这个提议,于是叶晨在继贺涵之后,成为了晨星的又一位合伙人。 如果晨星只是贺涵自己一个合伙人,他就算是再怎么松懈都没关系,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叶晨也成为了跟他一样的合伙人,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攥着卡曼的大单。 这就让贺涵很难受了,他感觉自己在公司的掌控力日益下滑,这群人都开始追在叶晨后面去捧臭脚了,就连自己带过来的项目经理,看向叶晨的目光都是羡慕中带着恭敬的,这让贺涵怀疑,叶晨只要是稍微抛出一点甜头,这些人就会过去跪舔。 昨晚回到家,比安提的华夏区ceo在电话里对着他破口大骂,让他如论如何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晨星掌控形势,所以贺涵也不敢耽搁,一大早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只是喝了杯咖啡,就开车朝着公司赶去。 贺涵正在开着车,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罗子君打来的,贺涵接起了电话: “喂,贺总,贺大哥,你在哪儿啊?” 罗子君拿腔拿调的声音,让贺涵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瞬间就想到了旧社会的站街女,和火车站附近揽客的洗头房,这让他一阵恶寒。不过他还是对着罗子君回道: “我在哪儿?徐家汇啊。” “噢,太好了,你在徐家汇啊,我也在徐家汇诶,你来接我一下好不好?我……我今天上班的时候,我那个鞋赶地铁的时候被人家给挤掉了,现在光着脚站在路上呢。” 贺涵简直都要惊呆了,你以为我是谁?网约车的司机吗?他哂笑了一声,对着罗子君回道: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这个忙,我是路过你那儿,但是我不能让伱搭我的顺风车。你只有自己想办法,如果没办法呢,那就只能说明你之前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我今天顺路接了你,那么以后你就会认为你有退路了,但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有人帮你,而事实上,恰恰是不会那么巧,在最关键的时候,有人给你搭顺风车的,所以靠你自己了。” 此时罗子君正光着一只脚左摇右晃的站在路边,贺涵一番滔滔不绝的理由,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哥,我就是求你帮个忙而已,你至于给我长篇大论的上课吗?你是有多好为人师啊?她大声对贺涵说道: “你什么意思嘛?我是今天第一天搬完新家,累的起来晚了,结果坐地铁去上班,鞋子被人给挤掉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了,再说我让你就帮我一天忙,又不是让你天天来接我了,你什么意思嘛?哦再说了,不接就不接嘛,还说那么多废话,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拜拜!” 贺涵看着手机屏幕上被挂断的电话,玩味的一笑,呵,不用问都知道,这肯定是唐晶给罗子君出的主意,你以为你是谁?以前咱们的关系在蜜月期,我对你的无理要求能忍也就忍了,结果你还真把我当成催吧了,想太多了吧? 事实上也确实是唐晶指使罗子君找贺涵的,因为她当时正被堵在高架桥上,所以她下意识的去让罗子君找贺涵想想办法,她的潜意识里,忘了贺涵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渐渐的开始疏远她了。 罗子君再一次的把电话打给了唐晶,嘴里不停的碎碎念道: “唐晶,贺涵他……他就在徐家汇,他居然不来接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唐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明显的黯淡了一下,嘴里嘟囔道: “他神经病起来不是人,好吧,你等着,我去接你。” 大半个小时后,罗子君在道旁一只脚站在那里,脚都快要站麻了,才终于把唐晶给等来,上车后唐晶对罗子君说道: “鞋在后面,我的号你应该穿的了。” 罗子君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对唐晶说道: “我跟你讲,我真的快气疯了,我要被贺涵这个疯子给气疯了,哪有他这样的?就在我附近都不来接我,让人家光着脚站在马路上被人家看笑话,真的是……岂有此理。 我跟你讲唐晶,我前一阵子已经觉得他……我觉得他是一个还是比较善良的,有同情心的人,今天一看,他彻头彻尾就是个冷血动物,我真的没见过这样的,我跟你讲,你没有嫁给他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是你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你才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唐晶自嘲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闺蜜是典型的公主病,她还没有完全从以前阔太太的人设里走出来,下意识的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而且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在贺涵心中的份量了,事实上现在就算是她唐晶想跟贺涵结婚,贺涵要不要她还在两说呢。 唐晶淡淡一笑,看了眼一旁的罗子君,然后说道: “我就算再善良,我也没办法保证你不迟到了,知道是这种情况,你明天可能还要再提前一点出门了。怎么样?新房子住的还适应吗?缺什么东西我下午给你送过去?” 能适应才有鬼了,这几个月罗子君先是在唐晶那里蹭住,后来贺涵帮她找的导购员工作,距离唐晶家太远了,坚持了一段时间,实在是不方便,这才新找了房子,昨天刚搬过去。以前住的是二百平的大平层,现在住的地方,除了能摆张床,就连上厕所都要去公用的,这让罗子君叫苦不迭。 看到emo在那里的罗子君,唐晶也意识到了自己问了句废话,随即说道: “我下班了就去你那儿看看,咱们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谁知道罗子君摇了摇头,对着唐晶说道: “你还是别来了,我那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就只能坐在床上。” 看到罗子君这副模样,唐晶一阵心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罗子君这么落魄,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我让助理帮忙找一找,再给你换套大一点的房子吧?” 罗子君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口说道: “还是不要了唐晶,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加上全勤也才不到五千,刨去房租水电,剩下的也就不到两千块了,左右我自己一个人住,能睡觉就行了,等到什么时候我能升到店长,工资涨了再说吧。” 徐家汇是魔都中心城区的四大城市副中心之一,现在也是魔都中央活动区之一,所以租房价格相对较高。在xh区租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每月的房租可能在四千五到五千之间。 所以罗子君只能是选择租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十来平米的房子,即便是这样,一个月算上水电各种费用,也要将近三千块。相比之下,pd区的租房价格可能较低,同样的房子在pd区的价格可能是两千到三千五百元左右。 唐晶把罗子君送到南京西路幺幺六八号中信泰富max mara专卖店的时候,到底还是迟到了。罗子君此时不见了曾经的趾高气昂,对着店长卑微的解释道: “店长,我真的是鞋子被人家挤掉了,所以才迟到的。后来还是我女朋友接我来的,我还是穿着她借给我的鞋子来上班的呢。” “鞋子掉了也是理由啊?你鞋子掉了脚没掉吧?你总归可以想办法及时赶到的呀!再者说了,我们店就是卖鞋子的,总不会让你光着脚上班吧?是,你业绩是不错,但这不能成为你迟到的资本。 行了,既然你来晚了那晚上就晚点走吧,今天晚上你盘货关门,算是一个警告,这样你的全勤奖我就不扣了。” 罗子君顿时一脸的苦涩,晚上盘货还不知道要几点才能下班呢,看来今晚唐晶请自己的那顿大餐算是吃不上了,只能是对付一碗泡面了…… …………………………………… 中午下班的时候,贺涵接到了唐晶的电话,约他在blue tree蓝之树吃午饭,他开车赶到的时候,唐晶已经等在了那里,贺涵在吧台对着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走到了露天餐厅,来到了唐晶对面,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着她说道: “这么好兴致啊,还请我吃午饭?” “我是兴师问罪!”唐晶说道。 贺涵斜睨了唐晶一眼,自顾自的拿过了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是说早上罗子君的事情啊。” 唐晶探着身子看着贺涵,然后说道: “你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了是不是?” 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往椅子上一靠,开口说道: “我可没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了,道理我已经跟她讲的很清楚了,她应该懂的。” 唐晶明显感觉到了贺涵语气中的强势和不耐烦,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先凉了半截。于是她故技重施,用以前的老办法,娇嗔着对贺涵说道: “你明明可以先请她上了车,再跟她讲那些有的没的道理,她会听得更明白,而且还会感激你。” 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我为什么要让她感激我啊?她的感激很值钱吗?这么一点点小事情,就要把自己搞得手足无措,还专门给你打电话,让你绕路去接她,凭什么?她以为她是谁? 我电话里已经跟她讲了帮不了她,她就要怨恨我,还向你告状,这种人你觉得她会有前途吗?就好像我在街头看到沿路乞讨的乞丐,我看他可怜,每天路过的时候,都会从口袋里掏出零钱给他,让他去填饱肚子,结果哪天我没带零钱,他就指着我鼻子骂我冷血,你觉得她跟那个乞丐有什么区别? 如果她罗子君真的碰到了棘手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好像是上次,她急着送自己的家人去医院进行抢救,那么我认为自己是应该放下手里的事情,送她去医院的,但这次不是。唐晶,所谓菩萨心肠,金刚手段才是对待朋友和你在意的人应该有的态度。” 唐晶被贺涵给怼的沉默了片刻,最终她端起了手中的拿铁,主动跟贺涵碰了下杯子,轻声说道: “你说得对。” 正在这时,餐厅的服务员拎着两个装着食物的纸袋,递到了贺涵的跟前,然后说道: “先生,你打包的三明治已经好了。” “谢谢!” 唐晶看着贺涵明显的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后问道: “你选择了打包?” 贺涵拢了下自己的大衣,站起身来,拎着打包了食物的纸袋,对着唐晶说道: “我楼上还有事情,我拿上去吃,你慢慢享受。” 说完贺涵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下唐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唐晶许久后才长叹了一口气,两个人因为上次的事情,到底还是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下午下班的时候,叶晨神清气爽的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他朝着贺涵的办公室撇了一眼,发现贺涵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跟一堆文件在那里较劲呢,叶晨轻笑了一声,朝着公司外走去。 这次叶晨跟贺涵以前的客户签约,没有像上次跟卡曼的亚当洽谈合作时那样保密,公司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知道叶晨新官上任,就谈妥了好几家大公司的合作项目。 咨询公司这种地方,不怕干就怕站,有活干说明就有业绩,不论是管理层还是底下的员工,都有油水可图,现在全公司,不论是信息数据部还是叶晨手底下的项目经理,都卯足了劲儿的拼命工作。 贺涵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他知道自己曾经的客户,如今都转投到了叶晨的怀抱,他气的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最新的笔记本电脑,最后让他听了声脆响。 贺涵从一开始是没瞧得起过叶晨的,因为二人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他从来到晨星,就没把叶晨当作是自己的对手,只是把他当成是一块绊脚石而已。 然而让贺涵没想到的是,这哪里是什么绊脚石?这分明就是一块铁板,贺涵借着罗子君的事情发难,不但没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自己反倒是因为这件事情,陷入到了被动。 不止如此,叶晨也察觉到罗子君的事情有自己的身影,他对自己展开了卑劣的报复,一点点的蚕食自己手下的客户,没错,就是卑劣,贺涵重重的捶了一下实木办公桌! 第四十七章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贺涵本来就因为自己工作上的事情挠破了头,然而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叶晨状告那些煽动舆论,抹黑他人名誉的微博大v的案子,终于如期开庭了。 在华夏案件一般都是是公开审理的,也就是说群众可以旁听,但是涉及到未成年人,国家秘密和个人隐私的,无关人员不能旁听离婚和商业秘密的案件。 如果当事人要求不公开,那无关人员也不能旁听,即不能公开审理。不公开审理的案件除了审判员、当事人、当事人的代理人及其他诉讼参与人,其他人不能进入法庭旁听。不公开审理的案件,宣告判决仍公开进行。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了叶晨和凌玲的名誉权,甚至叶晨和凌玲因此遭遇到了网暴,所以叶晨向法庭申请公开庭审,甚至是允许互联网进行拍摄案件的全过程,只为自证清白。 那几位微博大v,倒是想要表达反对意见,毕竟他们都属于公众人物,而且这件案子证据齐全,他们很可能会输掉官司,这会对他们的公众声望和人气造成负面的影响。 然而由于叶晨跟凌玲才是这件案子的受害人,这群微博大v的反对意见直接被法院给无视了,所以这件案子最终还是公开审理了,并且华夏庭审直播网同步直播。 庭审现场,审判长宣布开庭之后,由叶晨的代理律师,起舟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起舟宣读起诉书: “二零一七年三月十五日,原告叶晨的岳母薛甄珠女士,来到原告单位晨星咨询公司寻衅滋事,对原告凌玲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和诬陷,最终被警方依法逮捕,案发经过被晨星公司的员工用手机拍了下来,并且上传到了网上。 二零一七年三月十七日,被告人陈某,王某………等人,通过其微博账号发表不实言论,称原告叶晨婚内出轨,原告凌玲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等,大肆造谣传谣,对原告进行恶意侮辱与诽谤,当日即引发六千三百七十二次转载、二点二万余条评论以及近六十六万次点赞,涉案话题一度登上当日微博热搜榜,引发网络高度关注与讨论。 原告认为,被告未经任何核实,发布虚假不实信息,造谣、抹黑原告的行为,对原告的名誉及声誉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请求法院判令一众被告公开赔礼道歉并支付精神损害抚慰金各三十五万元整。” 被告方代理律师李尔,看着站在原告席的起舟,心里不由得一阵气短,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两下子,糊弄一下外行绰绰有余,但是在起舟这个金牌律师面前,那纯粹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玩木匠,就是个白给。 然而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贺涵作为幕后指使人,都已经做好官司败诉后赔偿的准备了,李尔也没必要患得患失,只是一想到自己被起舟不止一次的吊打,他感觉自己算是被贺涵跟唐晶给坑惨了,以后谁还敢找自己这个接连败诉的人打官司啊? 审判长在原告代理律师发言结束后,询问被告方辩护律师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李尔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方是搬运转载他人视频和文章,不是第一发布者,被告只是进行了中立性和猜测性的言论,我们写的就是疑似婚内出轨,第三者插足,文章的结尾打出了问号,问号就是猜测性的,都是猜测性的中立性的言论,没有进行任何诽谤。” 虽然李尔为几位被告的行为进行了辩护,然而不管是在现场观看庭审的围观群众,还是在华夏庭审直播网观看视频连线的网友,都看得出被告律师的辩驳无力,底气严重不足,完全就是在走个流程罢了。 庭审中,针对被告评论原告叶晨婚内出轨、原告凌玲第三者插足的行为,原告提交了自己的公司出勤状况以及大量的公司监控录像,包括自己行车记录仪的监控视频,来证明自己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私下里,跟原告凌玲不存在子虚乌有的暧昧行为;针对“小三”问题,凌玲提交了第三人证言,证明当事人离婚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法院审理后认为,本案中,涉案微博内容的真实性缺乏客观依据,超出合理舆论监督范围。几位被告通过“微博大v”账号转发文章时,未对文章中带有贬损、诽谤的内容尽到合理核实义务,引导话题走向、恶意营销炒作,吸引流量谋取不当利益,存在主观过错。 最后,法院判决几位被告通过涉案微博账号公开发布道歉信向原告赔礼道歉,并每人支付原告精神损害赔偿金十万元整…… 官司尘埃落定,至于赔偿款方面叶晨是不担心的,法院判决后,如果败诉方不主动执行,胜诉方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不申请,法院一般是不会主动执行的。至于申请执行后,什么时间胜诉方能拿到赔偿款,还要看法院执行的力度,被申请执行人配合的程度等。如果条件具备,一般地在二个月左右拿到赔偿执行款。 贺涵现在唯恐这个案子会牵连到自己,所以他决定会麻利的帮着这些微博大v支付赔偿,不到一百个w,虽说会让贺涵肉疼,但是也不是赔不起。这都是贺涵犯贱,帮别人出谋划策引发的恶果,他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庭审结束后,叶晨跟自己的辩护律师起舟寒暄了一会儿,毕竟过两天罗子君妈妈薛甄珠的案子也得麻烦他,起舟笑着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种凡事喜欢用法律手段去解决的人,这样我们才有钱可赚,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了。” 送走了起舟,就见凌玲来到了叶晨身边,对他问道: “陈总,咱们什么时候回公司?我好搭你的顺风车。” 叶晨轻瞟了凌玲一眼,对着在一旁等待他一起回公司的凌玲说道: “咱们俩现在也算是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所以还是分开回公司吧,毕竟过几天还有场官司等着咱们呢。至于赔偿款,下来之后,我会通过公司的财会,直接转到你个人户头。”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凌玲,自顾自的上了自己的轿车,启动之后扬长而去。凌玲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薛甄珠大闹晨星后,视频被人上传到了短视频平台,她儿子冷佳清在学校里就成了别的孩子指指点点的对象。现在的小孩子玩微博的可能很少,可是他们却都刷短视频在里面看到了冷佳清妈妈的身影,尤其是作为“小三”被人指鼻子破口大骂,这让他们不自觉的对冷佳清疏远。 这还是好的,还有一些熊孩子,借着这些事对冷佳清进行言语上的羞辱,冷佳清因为这件事情接二连三的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老师因此已经联系凌玲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这件事情,凌玲跟儿子冷佳清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她时常能感受到儿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一丝愤恨。 凌玲心里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如果她真的拿捏住了叶晨,顺利的嫁到他们家,对罗子君取而代之,那也算是得偿所愿,受点委屈也就那么地了,可关键是她在这件事情里净背雷了,好处一点没捞着不说,名声还臭大街了。 为了能够缓和跟儿子之间的关系,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到以前的平静,凌玲最终决定息事宁人,配合叶晨了结这桩官司,而且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叶晨别看表面上忠厚老实,其实内心腹黑得很,心硬无比,自己短时间内根本就捂不化他,既然如此,还是赶紧放手为妙……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带着蓝牙耳机,看着庭审现场的连线,贺涵憋屈的想要吐口老血,因为他找的那几个微博大v的赔偿款都要他来承担不说,为了封住这些人的嘴,不让他们乱说话,贺涵还要给他们一笔可观的封口费。 毕竟这些人可是要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对叶晨和凌玲实名道歉的,这会对他们的微博人气造成严重的影响,不把他们给哄舒服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如果这是为了唐晶倒是也还好,毕竟自己跟她在一起多年,好歹也帮自己暖了那么多次的床,一日夫妻百日恩,花点钱也就花点了。可是这钱是花在罗子君身上的,这会让贺涵很难受了,一百万在会所里什么样的妹子找不到啊,用得着在罗子君这双别人早已经穿烂的鞋上浪费?自己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 …………………………………… 周末,罗子君一早就给唐晶打去了电话,对她说到晚上要去叶晨那里看平儿,要带孩子出来吃点好吃的,然后去游乐场好好的玩玩,找唐晶陪着一起去。 唐晶思考了片刻后,最终应了下来,她开车拉着罗子君,来到了融创滨江壹号院,坐着电梯来到了以前罗子君的家,只不过现在这个家已经跟罗子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按响门铃后,过了不一会儿,保姆过来帮着开了门,把她们二人迎进来后,二人在玄关处换了鞋,进屋后发现叶晨正和一个女人在开放式餐厅里吃早餐。 唐晶的眼神一凝,她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餐桌旁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贺涵以前的秘书曲孜,听说前一阵子辞职了,看她穿着睡衣,脸上没有上妆,明显是跟叶晨住在了一起。 唐晶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是曲孜的话,叶晨不可能是婚内出轨,因为那个时候曲孜还在比安提上班,二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的渠道。这个家伙的眼光还真是好啊,跟子君离婚之后,居然没过多久就跟曲孜住在一起了,什么桑卓董啊,凌玲啊,跟曲孜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好吗? 叶晨看到罗子君跟唐晶之后,从纸抽里扯过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对着二人客气道: “吃了没?没吃一起坐下来吃点?我让保姆亚琴熬的山药红枣乌鸡汤,味道还不错,可以尝尝。” 罗子君看到曲孜后,神色复杂,坐在女主人位置上的,本来应该是自己,然而却让自己给生生作到离了婚,被别人取而代之。她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叶晨回道: “我们就不坐了,平儿呢?我们接他出去玩一天,晚上送回来。” 曲孜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她擦了擦嘴,对着罗子君说道: “平儿还没起床,我去房间叫他起来。” 罗子君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因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她在曲孜走后,愤怒的对着叶晨低声吼道: “陈俊生,你就这么等不及吗?咱们俩才刚离婚,你就给平儿找个后妈,你如果不能养平儿,我可以抚养,我可不想平儿受后妈的欺负!” 叶晨斜睨了一眼罗子君,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罗子君女士,你是没接到法院的判决吗?儿子的抚养权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不满意的话,你可以去申诉的。而且伱来养儿子?你拿什么养?让儿子跟你一起去挤十来平米的小破房吗?还是跟你每天去吃那些垃圾快餐?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再者说了,你都已经是我前妻了,我续弦有什么问题?孩子还这么小,为了不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中缺乏母爱,我找一个关心和照顾他的人,用得着你来跟我指手画脚吗?这人啊,得摆清自己的位置,你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呢?不好意思,你只是过去式罢了。” 罗子君被叶晨给怼到词穷,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不外乎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窘迫生活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想借着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的机会,可以继续从叶晨那里吸血,没想到叶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目的,直接点明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你自己都活的勉强,你拿什么来保证孩子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换了以前,唐晶绝对会帮腔罗子君,然而在跟叶晨交过几次手之后,她算是彻底领教了叶晨的厉害,自己在他手上已经吃过好几次暗亏了,就连贺涵都没讨到什么便宜,接二连三的被他撬走手上的大客户。所以唐晶此时安静的坐在一边,没有说一句话。 曲孜来到平儿房间的时候,平儿正抱着被子在那里呼呼大睡呢,曲孜上前轻轻摇醒了平儿,然后柔声说道: “平儿,你妈妈和唐晶阿姨来看你了,赶紧起床,她们一会儿接你出去玩。” 平儿睁开了睡眼,听到曲孜的话后,反应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 “啊?小曲阿姨,不是说好了今天你要带我去迪士尼玩的吗?” 曲孜这段时间辞去工作后,跟平儿相处的非常愉快,她本身在秘书的岗位多年,在跟人打交道的方面就非常擅长,哄个小孩子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上次和叶晨一起,周末的时候陪着平儿去了一趟迪士尼乐园,她就把小家伙的心给彻底拿捏了。在别人还在排着两个小时以上的队,去买单项门票时,曲孜直接大手一挥,迪士尼尊享卡精选套装,家庭套装,冒险套装,全都让她买了个遍不说,还特意找了那种专门的导游陪同,给孩子一次性的过足了瘾,让平儿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曲孜笑着揉了揉平儿的脑袋,然后说道: “咱们什么时候去玩都不要紧,我答应你的事肯定做到,你都好久没见到妈妈了,不想她吗?赶紧起床去洗脸刷牙,别让她们等的太久了。还有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叫我小曲阿姨,要叫我小曲姐姐,要不然我下次不带你出去玩了!” 平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曲孜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 “就像我爸说的,你的算盘珠子打的我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到了,别以为我没听到你背地里管我爸叫爸爸,我就叫你小曲阿姨,才不让你跟我抢爸爸呢!” 被平儿皮了一下,曲孜的脸色红润,刮了下他的鼻头,然后说道: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等一会儿你出去了,我可以喊个够,约约约!!!” 两个幼稚鬼算是碰到一块儿了,笑闹了一会儿,曲孜帮着平儿穿戴利索,陪着他去卫生间洗漱完,这才把平儿带到了罗子君和唐晶的面前。 家里虽然很大,足有二百多平,可是曲孜和平儿在房间里的笑闹声,还是不可避免的传进了罗子君和唐晶的耳朵里,唐晶有些怜悯的看了眼自己的闺蜜,她的位置终将被曲孜这个后妈所取代。 罗子君此时心里要说不难过是假的,然而这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任何人,她想到刚才自己在叶晨面前叫嚣,说曲孜这个后妈会欺负平儿,就忍不住一阵脸红。在接到平儿之后,罗子君和唐晶没在叶晨家中过多的停留,落荒而逃一般出了门…… 第四十八章 狼狈三人组 因为平儿出来的时候还没吃早饭,于是唐晶就开车拉着她们娘俩来到了位于中山东一路三号外滩三号六楼的mercato by jean-georges,这里是外滩意大利菜的金字招牌,高水准的菜品,亲民的价格和贴心的服务,mercato可以说是外滩性价比超高的餐厅,连刁钻食客都可以满足。摩登工业风里融合意大利风情,在这用餐可以沉浸在典雅的法式气氛中,一览外滩美景。 唐晶让罗子君和平儿拿着菜单点菜的间隙,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了手机,找到贺涵的号码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这时就见唐晶说道: “贺涵,今天我和子君去陈俊生那里看望平儿,你猜我在那里看见了谁?” 换了在以前,贺涵周末休息,早就跟着自己的三两好友,要么出去垂钓,要么出去喝酒了,然而现在为了能拉高自己在晨星的业绩,即便是周末,他也在家研究着各种方案,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唐晶的电话,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随口问道: “在陈俊生那里见到谁了啊?还到我这儿来卖关子了?” 唐晶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贺涵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在陈俊生那里见到从你那里辞职的秘书曲孜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陈俊生跟曲孜应该是住在一起了,平儿还叫她小曲阿姨呢。” 贺涵下意识的扔掉了手中的笔,坐在那里凝神片刻,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去给你们当司机吧?” 唐晶深知无利不起早的贺涵,从不做无目的的事情,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他要想方设法的从还是孩子的平儿口中套话,唐晶索性直接说道: “呵呵,我们可不敢去劳贺总大驾。贺涵,有些事你去问远没有我出面效果好,而且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引起子君的反感,而我就不一样了,你觉得呢?” 贺涵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只见他轻声对着唐晶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我呆会儿给老卓打个电话订桌,晚上玩累了,咱们就去那里吃晚饭。” 虽然生鱼片营养价值较高,但由于生鱼片未经过高温烹煮,其中可能含有大量细菌或其他病原微生物,而小孩的胃肠道功能又比较薄弱,食用后可能会导致机体出现腹痛湣8剐旱任赋Φ啦皇手19矗还有可能会导致寄生虫感染的情况出现。 可是晚上罗子君就要把平儿送回到叶晨那里,而且她现在每天除了早睡早起的上班,让她跟自己一起去赴约,她都没有兴趣,最终这顿大餐也只能是自己跟贺涵单独享用了,于是她对贺涵说道: “好的,晚上我这边忙完,就去酱子园找伱。” …………………………………… 周一一早,叶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参考信息数据部送来的材料,做着策划案,就见贺涵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叶晨问道: “忙着呢俊生?” 叶晨下意识的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看了眼贺涵,然后说道: “稀客啊,贺总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贺涵自顾自的在叶晨对面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俊生你办事不地道啊,小曲在我手下干了好几年了,在比安提的时候身后追求他的小伙子一大堆,结果全都铩羽而归,没想到却被你给金屋藏娇了。最关键的是,你们俩的保密工作还做的这么好,我是小曲的顶头上司,居然还是从唐晶口中得知这件事的。” 叶晨轻笑了一声,他既然敢让曲孜在唐晶和罗子君面前露面,就已经做好了贺涵知道这件事的心理准备,自从上次曲孜爷爷出于紧急避险的目的,让曲孜从晨星辞职,她就跟这场尔虞我诈的游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贺涵也少了一个可以给自己吸引火力的替罪羊,所以他心里有气是在对难免的事情。 叶晨靠在自己的座椅上,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贺总你应该知道,感情这种事,一旦来了那是挡都挡不住啊。考虑到公司里发生办公室恋情影响不好,所以小孜主动辞去了工作,选择站在我的身后,就是为了不让晨星的这些同事说闲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够谅解。” 贺涵感觉自己被叶晨的软刀子给刺了一下,这个家伙明显是在嘲讽自己。贺涵在比安提的风流韵事,不单是比安提的人知道,就连晨星的同事,背地里都在传有关他的各种花边新闻。这个时候叶晨提出曲孜辞职,是为了避讳办公室恋情,这无异于在打贺涵的脸。 最关键的是,如果不知道叶晨跟曲孜之间的关系也就罢了,知道了她俩的关系,这让贺涵百分百的肯定,曲孜绝对是被叶晨给策反了,私底下不知道透露了多少自己的消息给这个家伙,他本打算就这件事情诘问叶晨,然而叶晨办出了曲孜已经辞职这个大杀器,让他想开口都做不到。 贺涵跟叶晨没有营养的哈拉了几句,然后灰头土脸的走出了叶晨的办公室。叶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贺涵离去的背影玩味的笑着,原世界这个时候,贺涵坑完了卡曼的亚当,让他引咎辞职后,重新从卡曼的手里再次争取到了这个项目。 然后贺涵把人情卖给了自己魂穿的宿主和唐晶,自己则是背着唐晶去讨罗子君的欢心,玩他的养成计划去了。现在的历史轨迹已经完全改变,自己不但从贺涵手中截了卡曼这个大单,还把他曾经的老客户变成了自己的业绩,这让贺涵想闲下来都做不到。 现在几乎所有晨星的同事,都知道公司里这两个合伙人,叶晨处于完全强势的地位,打压的贺涵都快要喘不过气了,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跑到贺涵这座冷庙去烧香,贺涵也再没了刚来到晨星时的意气风发,就连他从罗平手下带来的三个项目经理,此时都快要跟他离心离德了…… …………………………………… 比安提公司,唐晶这边的日子也不大好过,自从丢失了卡曼这个大单,她被罗平打压的溃不成军,再加上以前她从贺涵的手里对接的那些个资源,最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接二连三的提出跟她终止合约,甚至是不惜赔付违约金,这更让唐晶屋漏偏逢连夜雨。 唐晶召集手底下的这群咨询顾问开会的时候,突然人事不省的昏厥了过去,手下人上前查看,发现她烧的厉害,赶忙叫来了幺二零急救,第一时间把她送去了医院。 唐晶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手上正打着吊瓶,她用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翻着通讯录,本来想给贺涵打过去的,可是考虑到他现在的处境也没比自己好多少,最终还是没有拨打过去。最终她给自己的助理艾米拨了个电话: “艾米,我这边点滴马上就要打完了,你通知一下那群咨询顾问,下午四点去我家集合。” “好的唐总。” 唐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眩晕的状态,再加上她的车子还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于是她在手机上叫了个网约车,报了个地址,就歪倒在了座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唐晶被司机叫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到家了,她付过车费下了车,发现助理艾米已经带着人等在了她家楼下,唐晶在艾米的搀扶下进了电梯,唐晶领着众人进了家门,众人帮着把两张写字台清理了出来,拼到了一起,唐晶在主位上坐下,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真不好意思,生病了,没办法,只能让你们到我家来开会了。但是今天确实有很多的任务,需要交代给大家,还希望诸位能够谅解。我怎么看着好像是少了两个人?都通知到了吗?” 唐晶手下的这群咨询顾问,眼神有些躲闪,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唐晶的助理艾米,艾米硬着头皮对着唐晶说道: “他们好像是被罗平给叫走了。” 唐晶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一下,比安提的人几乎都知道唐晶跟贺涵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贺涵既然可以撬走罗平手下的项目经理,罗平自然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他把反制措施落实到唐晶的头上再正常不过。 唐晶借着喝咖啡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轻呷了一口咖啡后说道: “好啊,那就让他们以后跟着罗平吧,我们开始。” …………………………………… max mara专卖店,罗子君跟自己的同事正在理货,只见同事对着罗子君小声说道: “子君,看到了没?那边来了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客人,这来来回回啊都试了十几双鞋了,在那儿挑三拣四的,动作慢点吧,还要投诉,都挑了半个多小时了。” 罗子君莫名的有些心虚,因为以前的自己,就是这群同事口中的这种客人,她来到店里与其说是在挑鞋,还不如是在享受这群人的服务。 这时就见一旁的另一位导购员说道: “这种人最讨厌了,她们哪是来买鞋的啊?根本就是来买存在感。我跟你们说啊,一个人啊,穿的再好,再有钱,只要是对我们这些导购员吆五喝六的,那就百分之一百是土大款,暴发户。教养这种东西,不是她们这些人有几个臭钱就能买到的,子君你说呢?” 罗子君表情不自然的尬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她跟这个导购员在没参加工作时素不相识,她严重怀疑这是在阴阳自己,罗子君不自然的回道: “嗯,我同意。” “子君,虽然你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肯定也遇到过这种讨厌的客人吧?” 罗子君眼瞅着就要蚌埠住了,因为她以前就是这种人,被她投诉过的导购简直是不要太多,她有些心虚的挣脱了同事,指着门口已经离开的地方说道: “我去帮娜娜收拾一下。” 罗子君来到门口,地上散落着十几双鞋子,然后就见那个叫娜娜的导购员,拉长了声音,怪腔怪调的说道: “慢走啊,欢迎下次光临。” 罗子君轻轻拉了一下娜娜,然后问道: “怎么了?” 娜娜看着门口的方向,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碎碎念道: “神经病女人,我祝她出门假脸就被车给撞歪,回家就被老公无情抛弃。” 罗子君再一次被扎心,她严重怀疑这几个导购同出一个师门,都太擅长大阴阳术了,时不时的就内涵到自己。罗子君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声问道: “她买了没有啊?” “买个屁啊,一边试着还一边说咱们的鞋子没好货,是不是有毛病啊这种人?” 这时从点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绿色风衣的女人,罗子君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她一边整理着鞋子,一边招呼道: “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女人在鞋架上拿过了一双真皮的黑色平底鞋,对着身后背朝她的罗子君说道: “这双鞋三十七的拿给我试一下。” 罗子君应了一声,回头看向了正在摆弄鞋子的客人,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大学时的同学米雪儿,两人上学的时候就不大对付,同学聚会的时候也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罗子君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背对着老同学米雪儿说道: “哦,我去仓库里看一下有没有三十七号的。” 这时米雪儿看到了鞋上标注的号码,然后说道: “不用了,这双就是三十七号的,我就试试这双好了,你帮我把那只拿过来。” 说着米雪儿拿着一只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罗子君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去鞋柜拿另一只鞋,这时就见米雪儿说道: “诶小姐,你过来帮我把这个绑带弄一下。” 罗子君就算是再不想面对自己的老同学,现在也不得不去面对了,她拿着鞋子来到了米雪儿面前蹲下身子,帮她把鞋的绑带解开。 这时米雪儿看到了罗子君的正脸,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在同学聚会上对她冷嘲热讽的富太太,她的眼前顿时一亮,故作热情的说道: “子君?哎呀真的是你啊,好巧啊,我刚才都没看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卖鞋啊?是你们家代理的品牌,还是你来体验生活啊?” 罗子君此时的神色极其不自然,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以前被她极其看不起,言语上挤兑过还几次。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现在是这里的服务员,要捧着这个家伙的大臭脚帮忙把鞋换上。 罗子君一边给米雪儿换着鞋,一边面色尬尴的说道: “不是,我是在这里上班的。” 米雪儿现在只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以前没少因为面前这个娘们儿遭心,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她看着罗子君落魄的模样,顺势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对着正在给自己穿鞋的罗子君按下了快门。 罗子君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她对着米雪儿问道: “你在干嘛?” 米雪儿得意的一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发朋友圈,你等一下,我再拍一下店名,给你免费打个广告。反正朋友都是要买鞋的,做别人生意还不如给你做生意呢!” 米雪儿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架势。然而罗子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她这是为了让自己在曾经的同学面前丢人现眼。 如果这时候罗子君选择跟米雪儿翻脸,责令她删除掉朋友圈,先不说米雪儿会不会这么做,自己肯定是会收获到米雪儿的投诉的,到时候月底开资,店里会根据客人的投诉,扣掉她的奖金,这是罗子君所不能接受的。 罗子君头一次在自己的同学面前低下了头,讷讷说道: “还是不要麻烦同学们了。” 米雪儿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感,这个女人当初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可没少私底下嘲笑自己穿衣没品。想当初她罗子君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也终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大快人心啊!只见她对着罗子君说道: “完全不麻烦的,我发都发了,总不至于撤回吧?诶子君,你再帮我看看,还有哪几双好看的,我要那种穿着感觉非常舒服的,平常我去参加宴会都可以穿的那种! 诶子君,你都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卖鞋啊?你是出什么事儿了?最近朋友圈也看你不怎么发声音了,我们都以为你跟你老公移民了呢!” 罗子君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丢脸过,此时她仿佛在经历人生中最大的羞辱,她的脸色胀红,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对着米雪儿说道: “我离婚了。” 其实米雪儿刚才完全是在明知故问,多年的同学,她们都认识罗子君的妈妈,前阵子她可是短视频平台的名人,依靠那奇葩的造型,还被人做过表情包呢。米雪儿故作惊讶的问道: “离婚?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为什么离婚啊?你老公不是很会赚的吗?” 临时有事,请假一天 家里今天临时有些事情,急需处理,耽误正常更新一天,非常抱歉,后天恢复更新,还望各位读者大佬谅解,抱歉! 第四十九章 乐极生悲 此时罗子君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换了自己没跟叶晨离婚的时候,米雪儿这种货色,自己是根本懒得理会的,她只有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东施效颦的份儿。想到这儿,罗子君眼珠子一转,突然计上心头,你不是喜欢学我吗?呵呵,那我就让你大出血,真当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罗子君不动声色的站起了身,对着米雪儿说道: “我跟陈俊生离婚有很多原因,诶,老同学,我们店里啊还有很多好看的鞋没摆出来,我去拿出来给你试啊。乐乐,帮我招呼一下这位客人。” 说着罗子君直接起身,朝着后面的仓库走去。而这一幕落在米雪儿的眼中,就是被自己逼得落荒而逃了,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得意,风水轮流转,以前光看这娘们儿在自己面前秀优越感了,能让她这么狼狈,自己这次shopping还真是物超所值啊! 罗子君走后,同样身为导购员的乐乐,跑到米雪儿身边搭讪。罗子君因为浸淫奢侈品多年,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远不是平常的这些导购所能媲美的,这也让她的销售业绩在店里遥遥领先。 这就让店里的这些小导购,更加好奇她的私生活,毕竟一个人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乐乐试探着对米雪儿问道: “小姐,你们之前认识啊?” 如果是平时,米雪儿是没兴趣跟乐乐这样的小导购搭话的,现在有机会议论罗子君的八卦,她乐此不疲,只见她对着乐乐笑着说道: “嗯,罗子君她是我大学同学,哎哟,没离婚之前,那是不愁吃不愁穿,就做做人家太太。平常嘛朋友圈就老发那种shopping啊,还有下午茶啊,还有她的老公,我们同学之间啊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她,没想到今天啊要自己出来打工啊。” “真的啊,哇,她之前可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啊!”乐乐一脸惊讶的回道。 人性就是这样,见不得你好的,往往不是陌生人,而是你身边的人。因为陌生人,并不在我们日常生活工作范围内,你接触不到也感知不了,反而可以相安无事。 一如通勤路上的陌生人,在地铁、红绿灯路口交叉而过,谁也不打搅谁,谁也妨碍不了谁。彼此遵守陌生人之间应有的心理和身体距离,心安理得又安然自在。 但身边人就不一样了。身边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妯娌亲戚家族成员、街坊邻居、公司领导同事下属乃至工作地点可能接触到的一切人员。时间长了,他们都可能成为你的“身边人”。 为什么会是这些身边人,最见不得伱好?因为你的好,是对近旁的他们,一种无法忍受的刺激。所有人都只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只有父母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有原生家庭伤害的人,已经把这话改成了“没人关心你过得好不好,只在乎你有多少存款和房子。”事实看起来是,除了自己之外,身边人真心实意希望你好的,寥寥无几。这是嫉妒心和环境效应,更是人性使然。人性分善恶,而善恶会在具体境遇中相互转化。 当危险和罪恶发生在别处,与自己无关时,作为旁观者的人,会表现出充分的良善,并会选择站在正义的一边,为弱势群体摇旗呐喊。但是,当自身利益受到威胁和侵害时,人就会在恐惧和患得患失中,作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并迸发出充分的“恶”,过程中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充分施展出本性中“恶”的一面。 这种善良与邪恶之间的转变,一开始人自身似乎毫无察觉,甚至在作恶时也认为自己是被逼迫的,是有充分理由的,是出于维护自身权益的正常举动。但从旁观者角度来看,恶行就是恶行,伤害就是伤害,其性质本身并不会因为施暴者被迫维护自身利益等原因而发生改变。调用这一文本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验证一个命题:人性。 人性是复杂而不受控制的。当个人利益没有受到侵害时,人们总是倾向于呈现公平公正的阳光形态;然而,一旦个人权益或心态受到侵害、刺激,人性中的恶也同时被激发了出来。 因为你近距离的刺激了他们的嫉妒心,而嫉妒心的背后,往往站着一个暗黑恶性的人。所以,常态是:如果你表现得太优秀,过得比周围人好,那么你的这一存在状态本身,就对你身边人形成了“侵犯”,就是对他们的一种刺激。人类天性并不是平和向善的,它始终包含嫉妒、偏激、厌烦、狭隘、不自知、冷漠、无情等嗜血兽性。 当你优秀时,当你自然迸发出生命最为灿烂本真的一面,并因此而轻舞飞扬时,他人或许正处在黑暗时期,正在遭遇困境和烦闷。两种完全不同的境况一相遇,自然成为水火之势。而身边的人,近旁的人,是受到刺激最为强烈和直接的人。人性中的恶,生活中的嫉妒、讨厌、设计陷害等暗黑行径,来得并不莫名其妙。 店里就这么几个导购,吃瓜的占大多数,甚至都没等到罗子君这边把老同学给答对走,就有好奇心爆棚的同事,钻进了库房,对着罗子君问道: “诶子君,刚才外面那个女人说得是真的啊?你以前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全职太太啊?那怎么离婚了?” “什么?离婚了?谁的问题啊?你老公的问题吗?你老公也太狠了吧?”库房里的其他同事附和着问道。 别看问话的人一副关心的态度,可是眉眼间写满了幸灾乐祸,罗子君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见惯了人情冷暖,她自然是看的出来。正在从货架上找鞋的罗子君,现在只想把手中的鞋盒朝着她们的头上砸去。 然而罗子君很快便想到了来这里应聘之前,贺涵对她的叮嘱: “记住,你来工作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如果能交到朋友,那是惊喜,交不到朋友那才是正常的。所以现在做到韬光养晦很重要,做好自己的业绩,任人评说。你自己的业绩做好了,自然会有人来成为你的合作伙伴的。” 上个工作的时候,罗子君因为在工作中跟顾客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弄坏了顾客的一条蒂芙尼手链,足足赔偿了人家四十八万,最后还是唐晶帮她补上了这个窟窿。这笔钱是要还的,就算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上,罗子君至少也要做出个姿态来,要不然只会将自己唯一的优质人脉给推的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罗子君的心态放缓,她从鞋架上方拿下了两个鞋盒,然后下来看了眼在那里吃瓜的同事,轻呵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就出了库房。她拿到前面,满脸笑意的对着米雪儿说道: “米雪儿,这是我们店里先到的版,手工的限量版哦,每一码只有一双哦。我跟你讲,这种鞋子呢,不是很尊贵的客人,我们是不会拿出来的,而且有的客人啊,即使想试她也不一定会试啊,因为即便是喜欢,她也不一定会买得起。她们又不像你喽,买东西从来不在乎多这几千块钱的。” 听到多这几千块钱,米雪儿的眉毛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大坑,因为此时罗子君已经自顾自的帮她把鞋子给换上了。米雪儿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也没有这么夸张了,我先试试好了。” 罗子君此时的热情,比起青楼的老鸨都要夸张,只不过是个人都看得出她是职业化的假笑,只见她对米雪儿说道: “来,我帮你把鞋带系起来,那只白的也试一下吧,那双白的也很特别,冬天穿特别显气质,你身上再穿上一件白的大衣,简直美爆了。” 鞋子穿好后,就连米雪儿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罗子君不愧是长期混迹于各大奢侈品店,购物的眼光着实了得,她赞不绝口的说道: “这两双鞋子蛮好看的!” 看到鱼儿已经咬狗,罗子君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说道: “要是都喜欢嘛,两双都拿走呀,算是你给我做最好的广告了呀,来,给你拍张照吧!” 说着罗子君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机,对着米雪儿的脚上就“咔嚓”拍了张照片,给米雪儿直接整不会了,她尴尬的笑着,然后问道: “这是干什么啊。” 罗子君的五官好似都在跳舞,阴阳怪气的说道: “发朋友圈啊,我要让人家知道你米雪儿到我店里来,要么不买,一买就全是意大利手工限量款呀。” 说完罗子君当着米雪儿的面,按下了朋友圈的发送键,米雪儿算是彻底骑虎难下了,她此时掐死罗子君的心思都有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明显是在把自己当成羊牯,实在是太贱了。米雪儿强忍着心疼,对着罗子君问道: “那……这两双鞋多少钱啊?” “这双是七千八,这双是九千八,你不会觉得贵的,对吧?”罗子君玩味的笑着看着米雪儿。 其实相比罗子君以前在奢弥专卖,动辄几万块的鞋子,她给米雪儿拿的都够不上当初自己买的一个零头,只是她很清楚自己老朋友的消费水平,真让她掏出几万块去买双鞋,根本就不现实,自己是为了把她兜里的钱掏出来,而不是为了搅黄这单生意,所以她才特意拿出了这两双在她心理承受能力内的。 米雪儿此时心里在疯狂的骂娘,自己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个疯批。这一双鞋子都够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刚开完资钱还没捂热乎,就被这个贱人给掏出去了。 然而表面上,米雪儿还得表现出云淡风轻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其实价钱真的是无所谓的,只是我真的比较喜欢这双七千八的。” 看到米雪儿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罗子君心中冷笑,可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恭维的模样说道: “对啊,我也觉得这双鞋子特别适合你,整齐搭配非常协调,那我帮你包起来了吼!这双不要了是吧?我跟你讲啊,有时候贵呢未必是好的,要合适自己的才行。反正你知道我现在我在这里做了嘛,以后有什么新的货啊,我都及时告诉你,欢迎随时过来看,我帮你留着。” 米雪儿的心都在滴血,宰老娘一次不够是吧?还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娘吃亏上当也就这一次了,像你这么恶毒的婆娘,活该你被男人甩,活该你当服务员,这都是你的报应! 米雪儿被罗子君这个老阴阳人整的险些破防,她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可是还不得不挤出一副满意的不得了的笑容。一旁的乐乐看的偷笑不已,暗地里对着罗子君挑了下大拇指,然后故意大声对米雪儿说道: “那我帮您刷卡,您等等啊,我去拿pos机!” 把憋屈的拎着鞋袋子的米雪儿送走之后,店里的几个小服务员看着罗子君的眼睛简直都在放光,因为她们这些人除了底薪之外的主要收入,就是销售提成。 一般专卖店员工提成都是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在专卖店上班,刚开始在试用期之内是只有固定的底薪,没有提成的。当你试用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个工作可以胜任以后就会转正,转正的员工是哪一部分底薪和一部分提成。大多数的提成都是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如果做的好,完成每个月的任务会有增加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的提成奖励。 罗子君是max mara的销售冠军,她的提成在最高档位,这也是那群小服务员嫉妒她的原因,毕竟罗子君她在挤压自己的生存空间,只是刚才那一笔生意,她罗子君就能赚到四百到五百五的提成,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罗子君送走米雪儿回到店里的时候,这群小服务员不约而同的鼓掌致意,只见其中一个神色夸张的说道: “太棒了子君,简直要给你一个大大的赞啊,你同学简直就是冤大头转世啊,这种一年只能卖出去一双,超级烧钱的鞋子,你就这样给卖了,简直就是我偶像啊。” 罗子君表现的不以为然,因为当初她在奢靡专卖买鞋的时候,这种几千块的鞋子,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跟自己的同事说了,有装叉的嫌疑。罗子君轻声说道: “你们觉得这种人很讨厌,很难搞是不是?我以前也这么烦人,这么难搞,所以我太了解她们是怎么想的了。” 此时几个小服务员里有人的神色很不自然,明显她们刚才吃瓜的举动,被罗子君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时候就考验人的脸皮厚度了,只见其中一个服务员,亲热的拉着罗子君的胳膊,把她让到了沙发上,然后说道: “子君姐,您开什么玩笑啊,来,您赶紧坐着歇一会儿,剩下的活儿我们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罗子君自然是知道这群小服务员的目的,她们是为了让自己给她们答疑解惑,毕竟这世上没人会跟前有仇。罗子君笑了笑,弯腰收起散落在地上的鞋带,一边缠着一边说道: “这群来购物的阔太太,她们中的很多人呢,也不是有钱到把软妹币当橘子皮的程度,都是半瓶子墨水,逛荡的厉害,知道吗? 有一百万恨不得表现出有十个亿的样子,碰到这种人呢,先把她捧上天,让她刷够了存在感,这时候啊再推荐一样对她来说相对没那么贵的东西,她肯定就买单了呀,真要是很贵的东西,她也不舍得买的,还要反过来说你的东西不好。” 此时的罗子君是得意忘形的,因为她一天赚的相当于这些小服务员几天的工资,一众服务员都在给她捧臭脚。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待见她这种态度的,只见众多服务员里,一个脸蛋圆润微胖的服务员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应该先嫁人,做个两年的全职太太再回来卖鞋啊,这样的话就能跟客人做到浑然一体了。” 罗子君自然是能听出同事话里话外的嘲讽,不过她现在看的很开,在这些小事上与人冲突,不如把顾客的钱掏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她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不如自己花自己的。” 说着罗子君起身拿着鞋盒,正要朝着库房走去,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时候有懂事的服务员,赶忙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鞋盒,让她先接电话。 罗子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这让她有些狐疑,不过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你找谁?” “是罗子君女士吗?我这里是魔都市pd区看守所,半个小时前,你母亲薛甄珠女士,因为突发性心脏病,被送往魔都市交大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进行抢救,你方便的话过来看一下吧。” 罗子君身子一软,手机“咣当”一下摔在了地上,整个人如遭雷击…… 第五十章 唐晶的后手 贺涵这边工作了一天,下班后寻思着出去吃点好的,于是掏出了手机给唐晶打过去一个电话,找个饭搭子,结果唐晶的手机却没人接。贺涵的眉毛微皱,于是给唐晶的助理艾米又打去了电话,这才得知唐晶因为感冒体力不支,昏厥进医院的消息。 从艾米的口中,贺涵得知唐晶即便是这种情况下,还在打完了吊瓶后,把手下召集到了家里开会,这让贺涵都有些无语,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拼了。也许唐晶在咨询师的岗位上不论是技巧还是手段都不是最出色的,可她身上的这股韧劲儿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了的。 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贺涵自然就没有无视的道理,他开车去了一趟seven eleven便利店,买了一大堆食材之类的东西,又去老卓的酱子园打包了一些饭菜,打算去唐晶家里看看她。 贺涵到的时候,艾米和那些咨询师都已经撤退了,唐晶家的指纹锁存储了贺涵的指纹,他直接开门进了屋。由于唐晶的屋子是开放式的,从玄关里出来,一眼就能看到客厅和厨房。贺涵看到唐晶此时正窝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睡觉。 贺涵打量了一眼写字台拼到一起组成的办公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和散乱的文件夹里,径直把食物放到了厨房。贺涵放置食物的响动惊醒了唐晶,她睡眼朦胧的对着贺涵问道: “你怎么来了?” 贺涵这边刚要跟唐晶说话,他西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贺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李尔给他打来的电话。李尔找他无非也就是罗子君妈妈的官司,贺涵没有避讳唐晶,直接当着她的面接起了电话,然后问道: “李大律师,有何指教啊?” “贺涵,我今天去看守所见罗子君的母亲,嘱咐她开庭的事宜,没想到她竟然当着我的面突然昏倒了,我现在跟看守所的人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抢救,你通知一下唐晶,赶紧一起过来看看吧。” 贺涵愣住了,他看了眼唐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唐晶此时自然也是躺不住了,赶忙起身胡乱的套了件外套,然后由贺涵搀扶着去到楼下,贺涵驾车带着唐晶前往医院。 李尔感觉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是忘了看黄历了,薛甄珠的案子眼瞅着就要开庭了,他今天以律师的身份来到看守所,是为了教给她法庭答辩技巧的,谁知道刚聊了没几句,自己的当事人就痛苦的捂着心脏的部位倒地不起了,这让李尔目瞪口呆。 原本以为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导致的昏厥,谁知来到医院后,医生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告知他们,薛甄珠不止是心脏病,还患上了胶质瘤,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结,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赶上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李尔的心中虽然郁闷,可是却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以薛甄珠目前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到开庭都是两说,这段时间他实在是被叶晨找来的辩护律师起舟,给折磨的够够的了,任谁被别人不止一次的按在地上疯狂摩擦,也会是这种想法…… 贺涵跟唐晶赶到医院的时候,罗子君和罗子群姐妹俩也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经过上次白光住院,罗子君主动帮忙,两姐妹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就出了这种事情,这让她们俩的关系再一次的降到了冰点。 众人沉默着在病房外等待着,贺涵则是把李尔叫到了一边,跟他咨询以目前的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申请保外的事宜?最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尔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想在了贺涵的前头,他也想赶紧从泥沼中尽快的脱身,所以通过关系,加速了保外审查的过程。 叶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思考了片刻后,还是跟公司请了假,来到了平儿上学的浦东新区林苑小学,跟平儿的班主任说明了情况,帮孩子请了事假。 自己虽说不待见罗子君奇葩的三口,但是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们是平儿的母亲,小姨和外婆,让平儿见到长辈的最后一面,是自己这个作为父亲应该做的。 叶晨带着孩子来到医院,进到了病房,所有人都在,包括唐晶在内的几人,看向叶晨的目光都很不善,毕竟是他亲手把薛甄珠扔进看守所的。 叶晨也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目光,而是弯着腰对着平儿轻声说道: “进去看看外婆吧,爸爸在外面等着你!” 说完叶晨就从病房里退了出来,他可不会学着陈俊生,对自己这个前岳母跪下磕头,心理这关就过不去,这个唯利是图的欧巴桑,还不配让他去尊重,活着不行,就算是死了也同样不行…… 薛甄珠走后,罗子群在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存着三十万的农业银行存折,罗子群看着存折百感交集,给罗子君打去电话哭着说道: “你知道妈在银行里有多少钱吗?三十多万,咱妈每个月没多少工资,我以为她最多能有个八万十万的,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攒这么多,你说她有多节俭才能省下这么多。她就是担心我我知道,她担心我们两个没有钱,所以……” 罗子君听着妹妹啜泣的声音,心里也同样不好受,不过她知道罗子群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还有刚出生的儿子需要照顾,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不像自己,虽然身边有外债,可是却没有她那么大的负担。罗子君对罗子群说道: “子群,你把这些钱都拿走,不过千万别让白光知道你手上有钱,你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不许他打这份钱的主意,伱一定要记住了,从现在起,没有人会帮助咱们俩了,只能靠咱们自己。” …………………………………… 这天一早,唐晶刚刚来到公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着工作,突然助理艾米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对着唐晶汇报道: “唐总,老板找您开会!” 唐晶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艾米问道: “哪个老板?” “大老板拉斐尔!”助理艾米答道。 这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艾米的身后传来: “我来了。” 艾米谦卑的对着大老板行礼,然后把他让进了唐晶的办公室,贴心的把门带上。然后就见拉斐尔开口说道: “我等不及开会再见到你,所以就先下来了。” 拉斐尔的话里明显带着一丝调侃,他作为比安提的华夏区掌舵人,身边各色的美女简直是不要太多,自然是不会对唐晶这样的眼瞅着四十的属下青睐有加。唐晶很有自知之明,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拉斐尔,别开我玩笑了。” 这时艾米贴心的给大老板奉上了一杯茶,然后就见拉斐尔说道: “唐晶,贺涵走了,公司我看好的只有你了,公司未来也是要仰仗你的。” 唐晶到现在还是没搞明白拉斐尔的意图,所以也只能是用套话敷衍道: “我会尽我的全力的。” 这时拉斐尔才把谈话步入正题,对着唐晶说道: “公司打算派你去香港一年,到时候你回来直接就是合伙人了,要知道其他人做到合伙人,都是至少要外派两年的,你考虑考虑?” 贺涵在晨星那边的接连失利,让作为比安提大老板的拉斐尔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所以他选择这个时候把唐晶给外派出去,为公司保全一些有生力量的同时,他也清楚唐晶在贺涵心中多少还是有着一定位置的,用她来掣肘贺涵,不失为一种策略,为此他对唐晶甚至不惜抛出合伙人来诱惑她。 唐晶要说不心动是假的,她一直期盼的就是跟贺涵平起平坐,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她自然是没有错过的道理。只见她对拉斐尔直接应了下来: “没问题,一年香港!” 拉斐尔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用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不反悔!”唐晶回道。 “ok!”拉斐尔轻拍了一下座椅,站起身来,对着唐晶说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唐晶听得有些懵,自己去香港怎么还能谈到舍得二字?殊不知拉斐尔那句话是对着他直接说的,眼前的形势让作为比安提老大的他有些看不透,出于紧急避险的原则,他需要把公司中高层能够外派出去的优秀人才全都外派出去,只有确认魔都这边没风险了,他才会把人给撤回来,鸡蛋永远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同在一栋写字楼里,唐晶要被调去香港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晨星,贺涵自然也听说了,他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随即哂然一笑,自己这些年热衷于玩养成,结果塑造出了这么一个跟自己如此相像的作品,还真是失败啊。 贺涵的心里很清楚,虽然这背后离不开大老板拉斐尔的推波助澜,排除他背后的算计,唐晶要是真的在意跟自己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站在感性的角度,她也不会贸然答应这件事的。 更何况贺涵前阵子还听说了,唐晶跑去跟自己的老同学约会去了,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这也算是件好事,自己也不用因为拒绝她而闹得双方不大愉快,这样至少给彼此留足了颜面。 贺涵收到风了,叶晨这边自然也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现在的贺涵跟唐晶,在叶晨的眼里,不外乎就是养在玻璃缸里的鱼,钓鱼是要有足够的耐心的,而叶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叶晨自然是看得出比安提的高层觉察到了位置的危险,在采取紧急避险的策略。不得不说,作为老米首屈一指的咨询公司,哪怕是华夏区的老大,拉斐尔的能力也是足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设计出这么阴险的,针对晨星的计划,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慢慢玩着看吧。 按照历史的轨迹,在唐晶离去的这些日子,贺涵会另结新欢,而且这个新欢恰巧就是唐晶的闺蜜罗子君,到时候唐晶回到魔都,见到这种场面,必然会无能狂怒。一个人在生气的时候,是最容易犯错的,叶晨坐等她跟贺涵露出马脚来…… 唐晶即将去香港的消息,在比安提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最终薇薇安会坐进唐晶的办公室里,取代她的位置,就连罗平和薇薇安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公司的走廊里,唐晶和薇薇安遇到了,薇薇安的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唐晶玩味的一笑,然后对着薇薇安打招呼道: “薇薇安,心情不错啊?” 薇薇安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对着唐晶说道: “拉斐尔说,我的工作上会有一点小小的变动,让我一会儿去会议室找他。” 唐晶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薇薇安调侃道: “还不知道是什么变动呢,就这么开心啊?” 薇薇安斜睨了一眼唐晶,然后轻笑着说道: “还能有什么变动啊,你都要走了,总得后继有人吧?对了,还得谢谢你啊,给我腾了一间风景这么美的办公室。”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二人同时变了脸色,唐晶的脸上,满是对薇薇安的嘲讽;至于薇薇安的脸上,则是带着一丝凝重。 昨天晚上,在复兴西路一百号的麦坊威士忌吧,罗平请客喝酒,一起作陪的还有叶晨。为的就是庆祝唐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终于离开了魔都,滚去香港了,然而叶晨却兜头给罗平和薇薇安浇了盆冷水。 “据我所知,你们的大老板调唐晶去香港,是征求唐晶的意见。以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就算是要走,也会留下让你们难受的后手的,所以现在就这么高兴,说实话,有些为时过早了。” 第五十一章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薇薇安是个人精,她听出了叶晨话里有话,应该是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薇薇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罗平,发现他根本没把叶晨的话当成是一回事儿,还在那里喝着酒傻嗨,这让薇薇安不由得有些轻视,她对着叶晨媚眼一挑,朝着罗平一阵殷勤劝酒。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薇薇安的言外之意,她这是想要赶快把罗平给灌醉,私下里跟自己进行对话。叶晨也乐得配合,因为相比跟罗平这个绣花枕头一般的傻缺合作,叶晨更倾向于对着薇薇安这样的聪明女人,给比安提埋雷。 薇薇安不愧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只是三两个回合的劝酒,就让罗平飘飘然找不着北了,身子一个劲儿的朝着沙发底下滑去。薇薇安为了安全考虑,给服务生一些小费,让他帮忙叫了个代驾,给罗平送走了。直到这时候,她才对着叶晨说道: “陈哥,您刚才的话我有些没大听明白,看情形您应该知道唐晶留下了什么后手,能不能请陈哥您指点迷津啊,妹妹感激不尽!” 薇薇安说着的同时,把她洁白的一双玉手握在了叶晨的手掌上,掌心散发着温热的温度,再加上她身上带着浅浅的体香,配合着酒吧里暧昧的色调,足以让一个男人意乱情迷。 叶晨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的推开了薇薇安的手臂,轻声说道: “薇薇安,别害你陈哥,你也知道我现在跟曲孜走在一起了,真要是让她从我衣服上闻到了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哈哈!”薇薇安娇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陈哥,你就放心吧,你不是我的菜,再说我跟小孜平日里关系也还算是融洽,我不会让她难做的。” 叶晨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八角杯,然后对着薇薇安说道: “咱们还是进入正题吧,其实要知道唐晶的后手,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将心比心的换位思考一下,就不难得出答案。唐晶走后在比安提最不放心的是谁啊?我想应该是非你莫属,因为你跟贺涵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虽然表面上唐晶她跟贺涵进入了冷战期,可是这个依靠潜规则上位的女人,肯定是舍不得放弃贺涵这条大粗腿的,她会像狗一样护食儿,离开之前绕着贺涵撒上一圈儿尿,以宣誓所有权,而你恰好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薇薇安此时也收起了刚才玩闹的表情,因为以她对唐晶的了解,叶晨说的这种情况是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生的,这不是叶晨在危言耸听。沉吟了片刻后,她借着轻抿一口杯中的酒,掩饰着内心的不平静,然后不动声色的对着叶晨问道: “陈哥,你还没说唐晶她会怎么对我呢?”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玩味的看着薇薇安,开口说道: “其实伱心里应该是已经有了答案,有什么比把你跟她一起调离,更让她放心的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唐晶她会跟你们的大老板拉斐尔提出,把你跟她一起调到香港,让你去充当她的向导和助手,拉斐尔现在是求着唐晶调离,所以他有很大的概率会答应唐晶的要求。 这还只是开胃菜而已,一旦你跟着唐晶一起去了香港,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到时候她可以借着对那边的人事环境不熟悉,把一大堆的事情安排给你去做。想想吧,以她跟你对立的关系,会不对你鸡蛋里头挑骨头? 唐晶也许在工作能力上是不怎么样,不过她有一点跟罗平很像,那就是在耍小手腕上,她是不弱于罗平的存在。对于你这个情敌,我想她绝对会不吝于公报私仇的,到时候她会借着你工作能力不佳,跟拉斐尔打报告,再把你调回魔都。 可那个时候你回来就晚了,你在魔都这段时间做出的成绩,早就随着你被调去香港,如同粉笔字一样被擦的一干二净了,你跟唐晶走后留下的位置空缺,也早就被人给补上了,到时候你在比安提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人会再关注你了。” 薇薇安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可是她握着八角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足以看出她的用力,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这足以说明她内心的不平静,沉默了片刻后,薇薇安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陈哥,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惨了?” 叶晨知道薇薇安是在给自己寻求心理安慰,可是他才没那个心情去做暖男,索性直接对她说道: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还不简单?唐晶去香港也就是这一周左右的事情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答案。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反正换了我我是忍不了的,会选择直接掀翻牌桌。 要说她跟拉斐尔之间没有不正当的私密交易,我是不信的,因为这是她的老套路了,你得承认,在拿捏男人这一块,你跟她还是有着差距的,要不然贺涵也不会被她拴在裤腰带上这么多年。” ……………………………………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薇薇安,此时心乱如麻,她让助理给她冲了杯咖啡,正喝着的工夫,来人通知她,拉斐尔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等她。薇薇安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然后披上了蓝色毛绒外套,朝着会议室走去。 薇薇安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只有大老板拉斐尔一个人在,她礼貌的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简短的寒暄了几句,薇薇安坐在了拉斐尔的左手边,轻声问道: “拉斐尔,听说你对我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 拉斐尔冲着薇薇安笑了笑,然后左手手掌虚按,说道: “稍等一下。” 薇薇安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因为从拉斐尔的表现来看,今天的谈话绝不止是他们二人之间进行。薇薇安对着拉斐尔试探着问道: “还有谁啊?” 正在这时,一阵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从会议室外传来,然后就见唐晶身着一套白色职业套装,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她进屋后,对着大老板打了声招呼,拉斐尔招呼唐晶坐下,然后对着薇薇安说道: “还是让唐晶跟你说吧!” 薇薇安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因为一切都让叶晨给说中了,唐晶这个贱人到底还是要在临走前发难了。薇薇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晶,只见她面带一丝得意的说道: “公司考虑到我一个人去香港,难免不习惯,准备给我搭配一个人一起去,好有个照应。我也想不到别人了,薇薇安你是常驻过香港的,全公司上下,应该只有你跟我一起去最合适。” 薇薇安自从唐晶在卡曼的亚当那里丢了脸后,当着她的面没少对她冷嘲热讽,这次借着自己去香港的机会唐晶打算给薇薇安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等着从薇薇安的脸上看到震惊,气急败坏的表情,然而让唐晶没想到的是,这次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薇薇安面沉似水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见她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靠,然后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唐晶,这个建议应该是你跟拉斐尔提的吧?你们背地里早就已经进行了py交易,做好了决定,今天把我叫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恶心我罢了。 还得是你啊,唐晶,贺涵在的时候,为了从咨询师爬到项目经理的位置,不惜去卖可怜给人家暖床,现在贺涵走了,你只不过是换了个对象而已。 不过你注定是要失望了,我妈妈说过,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听任摆布的孩子,对待我的父母,我尚且这副德性,就更别说你们了,你凭什么会以为自己可以摆布我的人生,老娘不干了,你能奈我何?” 拉斐尔长期身居高位,习惯了手下人听话受他摆布,还从没有当着他的面打他脸的事情发生过。他脸色阴沉的看着薇薇安,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沉声问道: “薇薇安,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你最好重新考虑下。” 薇薇安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拉斐尔,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的说道: “假洋鬼子,我还真没想到,你也够生冷不忌的了,就唐晶这样的货色你都看得上眼,看来我平时是对你高看了。不用考虑了,赚钱而已,我在哪里都能赚,不至于非留在你这里受气。我薇薇安向来是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哪怕是换个行业。 对了,拉斐尔,记得去检查一下身体吧,唐晶说白了也是贺涵用过的二手货,真要是有点什么病,我怕你追悔莫及。” 薇薇安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让会议室外面工作的员工听到了,最关键的是,会议室的门此刻还没关。此时拉斐尔跟唐晶如同被喂了一坨屎,表情难看到了极致。 薇薇安绕过了拉斐尔,就要朝着会议室外走去,唐晶站起身来,拦住了薇薇安的去路,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薇薇安,然后说道: “薇薇安,往我身上泼了脏水你就想走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我告你诽谤!!!” 薇薇安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悉听尊便啊,唐晶,我等你起诉我的法院传票,自己干没干过这些破事儿,你心里最清楚,现在这是欲盖弥彰?你随便吧,老娘没空理你们之间的破事儿,容易脏了眼睛。” 说完,薇薇安用力抽开了唐晶的手臂,大踏步的朝着会议室外走去,今天她虽然是丢了工作,可是却赢了面子,把唐晶这个贱人踩在脚底下,是她一直想做却没做到的事情,今天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发生在比安提会议室的这一幕,被看到的吃瓜群众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尤其是看到薇薇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的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然后抱着箱子离开了公司,更是坐实了这件事情。 薇薇安在会议室针对唐晶和大老板拉斐尔的言论,也传的那叫一个满天飞,经过吃瓜群众的润色,那叫一个难听。 “听说了没?唐晶为了报复薇薇安,陪大老板睡觉了,她还真是骚啊,才跟贺涵分开没多久,就攀上高枝儿了!” “呵呵,贺涵也是瞎了眼了,找谁不好,找这么个女人,换床伴比换衣服都快。” “要我说,这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贱人,当初她怎么当上项目经理的谁不知道?就她的水平,当一个咨询师都很勉强,要不是贺涵把客户故意漏给她,她混的可能还不如咱们呢!” 这一切都是薇薇安在会议室里故意而为之,唐晶毁了她的职业前途,她就要让唐晶的名声臭大街。薇薇安从比安提离职,比安提对她可不会跟贺涵那样客气,是要签署竞业协议的,未来的几年,她都无法再从事这个领域的工作。 只能说薇薇安也是个狠人,就像她说的那样,从来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只不过临走之前,她也不会让唐晶好过,大声在会议室里散布出唐晶滥交的言论,正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谣言或传闻多次被人重复,就能引起混乱和灾祸。 唐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她走在比安提,虽然公司里的员工,让着她的面不会说什么,可是看她的眼神,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唐晶能感受到那种鄙夷跟不屑。 唐晶脸色阴沉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过了没一会儿,唐晶的助理艾米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唐晶,然后对她说道: “唐总,你马上就要去香港了,项目组的同事想着给你欢送一下,您看看哪天时间方便?” 唐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员工大厅,自己手底下的项目组,是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班底,等自己从香港回来,成为合伙人,这些人就是她的底气,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手下的一片好意。 唐晶沉吟了片刻,对着自己的助理艾米说道: “就这个周六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酱子园,我提前跟老卓打声招呼,让他给咱们准备点好吃的。” …………………………………… 写字楼就这么大,晨星公司又跟比安提公司都是同行,唐晶的花边新闻,很快在晨星也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看向贺涵的目光都变得非常古怪,他们隐隐约约的感觉能从贺涵的头顶看到一抹绿色。 叶晨来到公司的时候,跟贺涵走了个对面,他看到贺涵的脸色黑的一批,来到办公室的时候,信息部的眼线小董,借着送文件的空,把事情跟叶晨学了一遍,叶晨笑了。 叶晨是真的没想到薇薇安这个女人还挺有魄力的。原世界里,她被唐晶羞辱了一通后,无奈的跟她去了香港,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唐晶的针对,这才从比安提辞了职。 这次经过叶晨帮她剖析利弊,她深知继续留在比安提只会是自取其辱,反过来将了唐晶一车,现在难受的人成了唐晶跟贺涵了,效果很不错。接下来,贺涵为了报复唐晶,恐怕就是要对着她的闺蜜,自己的前妻罗子君下手了,自己拭目以待…… 罗子君这天晚上下了班,吃过了晚饭后,收拾完毕,然后披着外套在楼下消食儿,正溜达着,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罗子君掏出来一看,发现是贺涵打来的,手指划过屏幕,接了起来: “喂?有什么事吗贺总?” “唐晶让助理送了点东西过来,我想可能对你会有用,你哪天有空,我给你送过去?” “什么东西啊?” “唐晶刚进公司的那几年,做的学习笔记,非常详尽。虽然这听起来可能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她的这个笔记,实际上是记录了跟客户之间谈判相处之道,提高工作效率的方法,甚至在销售时候解决问题的途径和方法。虽然你现在在销售服装鞋子,但是我想这对你以后,不管做任何的工作,可能都会有用的。” 罗子君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贺涵问道: “你现在在哪儿?公司啊,那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换件衣服,然后过来找你,我正好有事儿想跟你聊聊。” 这个时间叶晨已经回到了家里,吃过了晚饭,陪着平儿和曲孜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突然看到手机的屏幕上,闪过了一条消息提示,他坐起了身,从茶几上拿过正在充电的蓝牙耳机充电仓,从里面拿出了耳机戴上,连接好蓝牙之后,听了个一清二楚。 叶晨哂然一笑,贺老师的课堂这是打算重新开课了,看来还是得想办法给他找点事情做啊,要不然他总是想东想西的,这可不好。 第五十二章 投鼠忌器 罗子君上楼简单的换了身衣服,然后打车出了门,到写字楼的时候,站在楼外还能够看到写字楼的灯光,这个时间段加班的公司很多,毕竟现在社会内卷严重。她坐着电梯来到了晨星公司所在的六楼。 进到晨星的时候,办公大厅还能看到加班的职员,罗子君大致扫了一眼,然后朝着贺涵的办公室走去。罗子君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贺涵还在忙碌着。 自从叶晨把他手上的那些个老客户都给撬走之后,比安提的大老板拉斐尔大发雷霆,不过在怒气过后,还是从比安提私下给他调配了一些客户过来,毕竟贺涵初到晨星,不能让他的业绩太过难看,那样就达不到掌控晨星的目的了。 贺涵看到罗子君后,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用自己的手掌搓了搓脸,然后穿上了外套,起身拿着一摞文档,走到了罗子君跟前说道: “正好我还没吃晚饭,要不咱们俩楼下一边吃饭一边聊?” “走吧。”罗子君点了点头,两个人朝着公司外走去。 罗子君跟贺涵从写字楼里出来,贺涵开车带她来到了位于南京西路幺七幺七号汇德丰广场南院一楼的途尚咖啡。点好了吃食,菜上的差不多后,贺涵对着唐晶说道: “我听说你在max mara干的还不错,蝉联三个月的销售冠军,恭喜你啊。来,让我们以水代酒,庆祝一下你这万里长征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而且走好了。” 其实罗子君之所以在max mara干的这么顺遂,完全离不开当初她富家太太的那段时光,只是这完全是用叶晨的钱给堆出来的,贺涵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给她介绍这份工作,如今看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两人碰了下杯子,贺涵喝了一口苏打水,然后一边帮罗子君盛汤,一边对她说道: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特地来找我这一趟,为了唐晶的事情对吗?” 罗子君看着贺涵,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所说的万里长征第一步,如果没有唐晶的话我根本就迈不出去,所以现在你跟唐晶走到这一步,我必须也要为她做点什么。” 贺涵神色有些复杂,他当初本想着考验一下自己跟唐晶的感情,顺带着给她送上一份顺水人情,没想到最后玩儿现了,唐晶跟自己的关系彻底崩盘,卡曼的亚当也和自己翻了脸,最终竟然是叶晨捡到了这份便宜,挖走了自己最大的客户。 贺涵沉吟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罗子君说道: “这件事情你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事实上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只要所有人都能管理好自己的一摊事儿,那就是天下太平了。你不是我,而且还是个女人,伱怎么能理解得了我的想法?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免谈,想聊可以,聊点别的。” 贺涵的意思很明显,即便是有人来充当话事佬,也绝对不是你罗子君,就连你都是在我的扶持下,才能聊以糊口,你有什么资格来掺和我们之间的事?你配吗? 贺涵的话说得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了,换成是别的女人,可能就会被怼到无法继续开口了。可罗子君经过薛甄珠女士言传身教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脸皮厚学了个十成十,只见她对着贺涵说道: “我今天之所以这么晚过来找你,不为了聊别的,就为了聊这个,不管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你这个人呢,是假装放得开,其实你根本就是拿不起,对自己能掌控的东西和人,还有生活方式你信心满满;你对于自己掌控能力之外的东西呢,你就采取鸵鸟的政策。” 贺涵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坐正了身子看了眼罗子君。他在心里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看得出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不过表面上贺涵还是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行啊罗子君,这段时间看来你有长进了,都会教训人了,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罗子君听出了贺涵话里的嘲讽,不过她也没在意,依旧是自顾自的说道: “你这个人呢,掌控欲太强,对于自己掌控得了的女人,你根本不屑于谈婚论嫁;你对于自己掌控不了的女人,你也不敢去谈婚论嫁。我问你,你是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儿了吗?” 贺涵发现自己真是要重新去认识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拧巴的性格居然被她给看了个一清二楚。这让贺涵来了兴致,笑着对罗子君问道: “我先问你啊,你结过婚又离了,你现在还觉得婚姻是必要的吗?以后还会选择结婚?” 罗子君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一下,直到走上工作岗位,她才充分的意识到钱难挣屎难吃,才知道当初自己跟叶晨在一起的时候有多败家。可是这一切都是在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儿子的抚养权之后才意识到的,为时已晚,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再去那么作了。 罗子君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着贺涵说道: “如果遇到了合适的,我当然会结婚。我告诉你你记住啊,这人啊,都是一物降一物,别看你现在风风光光的,哪天你不行了,你老了你折腾不动了,老天爷会派一个女人来修理你的。” 跟罗子君聊了这么多关于家庭和婚姻的话题,让贺涵工作中一直保持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舒缓。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但愿吧,但愿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样,可以着急的,不顾一切的去爱上一个什么人,然后牵着她的手,跟她过一辈子。” 罗子君看着贺涵的脸,从他的脸上明显能够感觉到一丝疲惫,这根罗子君以往对他的印象完全不同,曾经的贺涵是那么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甚至是带着一丝狼狈。 罗子君对于贺涵的观感从那次自己用酒服用安眠药导致住院,被他不顾一切的送到医院去抢救,就已经有了改观,再加上后来贺涵尽心尽力的帮她安排工作,她知道贺涵这是看在唐晶的面子上,可即便如此,她对贺涵也是带着一份感激,于是开口问道: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贺涵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小瞧了你的前夫陈俊生。自从我去晨星就职,被他好好的给我上了几课,在他还是项目经理的时候,就从我跟唐晶的手上,抢走了我最重要的客户。如今承认晨星的合伙人后,锐气更盛,我以前的老客户基本都投到他的麾下了。” 在罗子君的眼中,贺涵一直都是非常的强势,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对待感情上,这也是她说贺涵掌控欲强的原因,然而此时的贺涵,却让着她的面,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还是叶晨,这让罗子君失神了片刻。 短暂的沉默过后,罗子君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贺涵自嘲着说道: “别说你了,就连我跟他同床共枕了十年,都感觉从没有看清过他。只能说他外表的憨厚,完全就是一层保护色,实际上这个人是侵略性十足的。” 贺涵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而是从手边拿过了厚厚一沓文档,绕开话题说道: “我这个人不太会规划感情,我的强项还是在规划工作上,这个呢你拿回去翻翻看看,要是有更好的工作就去争取,毕竟你也不可能当一辈子奢侈品店的服务员,你说对吧?” 人都是有野心的,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罗子君自然是不甘心永远在底层像晨星和比安提的那群社畜一样,每天加班加点的工作,结果赚来的工作却微薄得很,能有改变自己前途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如今贺涵送来唐晶的这些资料,说白了是对自己印象的改观,觉得自己可堪一用,不过以自己目前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从零学起。罗子君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对贺涵说道: “我听说我们商场的企划部在招人,我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去试一下。” 贺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着罗子君问道: “要不要我帮你去问一下?” 罗子君摇了摇头,对着贺涵开口回道: “我还是想自己去试一下时刻都要别人去扶着,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 ……………………………………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周六,到了唐晶举办欢送宴的时候,她提前在老卓那里订了桌,手下的那些咨询师也都汇聚一堂,罗子君作为她的闺蜜,也一起参加了。 菜上的差不多了,可是今天来的人却没有一个重量级的,全都是些小雨小虾米,唐晶的脸上难免有些无光,她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儿,上次在会议室里,薇薇安当着所有人的面,往她头上扣屎盆子,说她跟贺涵分手后,又傍上了大老板拉斐尔,这让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老卓在柜台里看了眼神情有些失落的唐晶,他的店是那栋写字楼的消息集散地,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边都会第一时间收到风声。为了化解桌上略显尴尬的气氛,老卓对唐晶问道: “贺涵今天不过来吗?” 摧毁谣言最好的方式,无异于用事实去化解,唐晶跟贺涵分手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这时候如果贺涵出现在唐晶的欢送宴,最起码就说明了唐晶不像是流言蜚语说的那样,彻底跟贺涵闹掰。更何况贺涵在比安提公司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如果由他出面帮唐晶解决这桩麻烦,唐晶也不会显得那么被动。 唐晶领会了老卓的意图,朝他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说道: “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唐晶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贺涵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后,电话接通,唐晶开口说道: “贺涵,我马上就要走了,同事在酱子园送我,你也过来一起热闹一下吧。” 此时贺涵正忙的焦头烂额,因为这段时间他从比安提那边接过来的客户,都是从其他项目经理跟合伙人手里转过来的,客户对换了个人和公司接手,都不是十分买账,需要他不停的去应酬跟做工作。 偏偏这个时候传出了对贺涵非常不利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把贺涵曾经的老客户,都放弃跟贺涵合作的消息给散了出去,这让他更疲于奔命,他此时正在酒吧里跟客户应酬,唐晶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带着三分酒气回道: “真……对不起,公司……有太多事情,实在是……走不开,你们玩的开心点。” 说完贺涵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一边,继续陪着客户够筹交错。唐晶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神情落寞,这天晚上,她醉到不省人事,最终还是罗子君把她送回了家…… …………………………………… 贺涵意识到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泥沼中,自己越是拼命挣扎,反倒会越陷越深,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跟他一样身处合伙人位置的叶晨。 随着叶晨在公司的业绩独占鳌头,就连贺涵从比安提带过来的三个项目经理都军心动摇了。他们私底下曾经接触过叶晨,可叶晨不是罗平那样的傻缺,他很清楚这些人底子实在是太潮,跟三姓家奴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都是被利益所左右,今天自己这边有利可图,他们就凑过来捧臭脚;明天要是有更好的下家,他们会毫不客气的甩掉叶晨,生扑过去的,所以叶晨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们。 贺涵觉得不能再这样让叶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了,这样自己掌控晨星的话语权,完全就是个笑话。这时他突然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人,如果把罗子君拉到晨星公司来,让她跟叶晨唱对台戏,是不是就能分散这个家伙的注意力了? 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后,贺涵越想越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不过现在的罗子君,还适应不了晨星公司的工作,她一切都得从底层学起,最好的办法,就是遵循凌玲和唐晶曾经的工作轨迹,从底层的调查公司一点点坐上来。 这天罗子君刚刚下班回到家,才换好衣服,准备去弄堂里炒菜做饭,突然她的房门被敲响,罗子君打开房门,发现是贺涵,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贺涵看着身上带着围裙的罗子君,然后笑着问道: “你这是要去做饭?别做了,咱们今晚出去吃吧,我请客,顺便有些事情要找你谈。” “好的,屋子有点挤,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先换件衣服。”罗子君回道。 一个小时后,贺涵跟罗子君来到了虹桥路一号港汇恒隆广场五楼的苏浙汇吃饭,因为苏浙汇名声大,味道好,就餐人多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也说不上就餐环境好还是不好,总之就是爆满,门口还有排队等候的。 贺涵请罗子君吃饭不是主要目的,为的是谈事儿,所以二人吃的差不多了,贺涵叫过服务员结完账,然后给她拉到了蓝之树,一人点了杯咖啡,随即进入正题,只见贺涵说道: “子君,我跟商场的老总大厅过了,你在max mara最近这几个月干的还不错,对于自己今后的职业规划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罗子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前阵子不是跟你说过,商场的企划部招人吗?我打算过去问一问的,谁知道他们那里的硬性要求太高,完全不适应我这种职场新人,直接把我的心气儿给弄没了,我啊,还是赚着我这点销售提成过活吧!” 贺涵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对着罗子君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年初你在超市卖化妆品的时候,跟顾客发生争执,当时是赔了人家将近五十万吧?我记得好像还是唐晶帮你垫上的?” 罗子君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不用你提醒,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呢。虽然我跟唐晶是闺蜜,但是在钱上始终都要算清楚的,我现在每个月都会攒下一笔钱存进银行,早晚有还清饥荒的一天。” 贺涵轻轻拍了拍手,然后笑着对罗子君说道: “不错,这一年多来,你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不论是性情上还是生活态度上都跟以前有了很大的转变。也正因为如此,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提前结束自己的债务,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换了平时,贺涵也许会徐徐推进自己的养成计划,然而如今他是真的等不及了,因为叶晨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宁可揠苗助长,也要尽快把罗子君拉进这个圈子里,让叶晨投鼠忌器! 第五十三章 昏招 罗子君看向贺涵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自打跟叶晨离婚后,她深知这世上的一切早就已经标注好了价码,当事人却一无所知。不过再差也不会比眼前的境遇更差了,她对着贺涵问道: “机遇在眼前稍纵即逝,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贺涵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上次你跟我说过,你们商场企划部正在招人,不过据我所知,你没应聘上。商场的老板是我的客户,我完全可以帮你说句话,让你去那里工作。不过有利有弊,到时候你会面对同事无数的非议,毕竟在职场上,关系户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另外一个选择是伱去咨询公司下游的调查公司从头做起,当初唐晶是从那里起步的,晨星的凌玲也是同样如此。从面试到工作都需要你自己亲力亲为,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毅力脱颖而出了,如果你足够优秀的话,有一天你可以跟陈俊生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以前的生活也会重新迎接你的回归,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罗子君隐隐约约明白了贺涵的意思,他这是让自己跳出现在的舒适圈,就像他说的那样,不是谁都能帮自己一辈子的。虽然搞不清楚贺涵做这些的目的,但是罗子君还是想尝试一下,毕竟吃惯了细糠谁还对粗粮感兴趣啊?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回归以前的生活。 罗子君用手中的羹匙无意识的搅动着咖啡,许久之后说道: “我选择从调查公司从头做起。” 贺涵玩味的笑了,罗子君的选择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只见贺涵从身旁拿过了一个文件袋,扔到了罗子君面前,然后说道: “你没有让我失望,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你自己去调查公司面试了。不过考虑到你是个新手,履历浅薄的可怜,很可能在第一关就被调查公司的hr给pass掉,所以我帮你准备了一份简历,你熟悉一下吧。” 罗子君看着贺涵有些咋舌,她一直以来对贺涵的印象就是这家伙是个傲娇男,现在看来,他也确实有傲娇的资本,不愧是能做到合伙人的男人,居然能够预判自己的行为到这个地步。 如果换了以前,贺涵表演今天的这一出,罗子君绝对会有戒备防范的心理,然而贺涵接二连三的帮助,让她慢慢的放下了戒备,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人都是为了自己好,是不会害自己的。 罗子君看着贺涵递过来的简历,瞳孔缩小,眼睛瞪的老大,对着贺涵说道: “这哪是我的简历啊?我除了上班卖过衣服,卖过鞋,什么大堂经理,服务台领班,售后经理,美容与销售,我哪干过这些啊?” 贺涵轻笑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然后说道: “你就说你干过嘛,而且这些都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职业,我一会儿给你模拟解释一遍你就明白了。而且人家不会问的,问了你也能说的跟真的一样。” 其实贺涵的行为完全就是欺负罗子君初入职场的,履历造假的后果实际上是相当可怕的。人社部、最高法出台了一个意见,对求职“欺诈”做了明确规定。由于是两个机构联合发文,也就同时适用于人事劳动仲裁和法院审理,极具权威性。这条规定是: 用人单位因劳动者违反诚信原则,提供虚假学历证书、个人履历等与订立劳动合同直接相关的基本情况构成欺诈解除劳动合同,劳动者主张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补偿或者赔偿金的,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不受法律保护这还是最轻的后果,这种事情一旦被行业曝光,那履历造假的人所要面临的很可能是行业封杀,从此以后绝对是没有任何的相关单位敢去用你,哪怕你再怎么优秀。胡歌曾经主演过一部职场剧,名叫《猎场》,里面就对主角郑秋冬履历造假承担的后果做出了最完美的诠释。 罗子君拿着手中的简历,陷入了踌躇,只见她对贺涵说道: “这些是骗人的事情,我不敢的。” 此时的贺涵,就好像是伊甸园里的那条毒蛇,对着罗子君蛊惑道: “我像你保证,这比你结婚生孩子要容易一万倍。” 罗子君看着面前的简历,越看越觉得离谱,她对贺涵说道: “不行的,这上面的推荐人写的是你,万一我要是被人家拆穿了,你也要被连累的啊!” 贺涵这个人已经习惯了剑走偏锋,更何况在他看来,罗子君这种事情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调查公司那边,自己其实早就已经打过了招呼,一切都是走个过场罢了,不过这些他没对罗子君说,这是为了让她有亲历感。只见贺涵笑着说道: “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除了杀人放火,其他的事情我还真不怕被连累。我跟你说啊,这个工作你是有三个月试用期的,以你的简历,人家肯定会给你机会,但是以后能不能留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会非常辛苦的。” “这我最不怕,这几个月我学到最多的就是吃苦耐劳的本事。”罗子君讷讷说道。 贺涵轻笑了两声,心说你这是对吃苦耐劳有误解啊,没我在背后给你支招,你走的只会比现在还要狼狈。不过他还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像唐晶这样一毕业就到我这儿来,一飞冲天的也有几个,但是像你这样的,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从头开始进入职场的是第一个,所以于公于私我都非常有兴趣知道你到底能走多远。总之呢,别让我失望,也别让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得意。” “好的贺总,我会努力的。”罗子君回道。 …………………………………… 罗子君回到家里,看着面前的这份简历,心里感觉非常不托底,工作黄了倒是小事儿,顶多就是丢脸,她特意查过相关的法律书籍,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只是考虑到可能会连累贺涵,她决定还是面试前先做些准备工作。 罗子君按照贺涵给她准备的那份简历上虚构出来的几份经历,挨个走访调查了一番,提前准备着面试时要用到的说辞,直到觉得一切都无懈可击了,这才心情忐忑的去到贺涵帮她推荐的调查公司去面试。 调查公司的hr在拿到罗子君递过来的简历后,就觉得非常离谱,因为这上面实在是bug太多了只见简历上写着: 2000-2004 魔都xx理工毕业,市场营销专业 2010.7 魔都酒店管理有限公司,大堂经理 2012.6 魔都悦一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服务台经理 2014.3 魔都安吉瑞欧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售后经理 2015.9 魔都维多娜美有限公司,美容院销售 简单总结:罗子君二零零四年本科毕业,二零一零年参加工作,总计六年时间,做过大堂经理,服务台经理,售后,美容院销售,每份工作都不超过两年。 站在专业的hr角度,罗子君的这份简历,有着两处显而易见的bug,bug1:简历中的工作经历,为什么只有开始时间没有结束时间? 从hr的角度,正规的简历是需要每段经历的起始时间。没有起始时间,我们如何知道你这份工作做了多久?是一个月就辞职了,还是一直做到下一份工作才离开呢?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经历并没有写进去呢?一份工作,你做了多长时间?你在这个岗位上取得多大的成绩?是否获得过晋升?这些都是雇主方在招聘面试时必然会关心的问题。 bug 2:简历中的工作经历,实在是太杂了,完全是在画蛇添足。社会招聘就是要招有相关工作经验的候选人,而优秀的招聘人员,他们的价值往往体现在,能通过面试,基于你过去的经验,判断你的能力和潜力是否能给他们现在要招聘的这个岗位,带来直接或者间接的价值。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财务背景的候选人转行想去做销售vs卖化妆品的销售想换做卖衣服的销售vs卖lv包包的跳槽去卖爱马仕包包。很明显,卖lv包包的人更加容易拿到offer。 不是说财务一定不能做销售,也许他能说会道也是一个销售能手。但是从普遍情况来说,有经验和没经验,在不在一个语系对话,能不能快速上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雇佣标准,因为这极大程度降低了新雇主的培训时间和培养成本。 作为调查公司的hr,她见过太多往自己简历里面注水的情况了,可是像罗子君的这份简历这么不走心的,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虽然有贺涵的推荐,可是面试官还是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疯狂的摩擦。只见她翻着这份敷衍到了极致的简历,开口问道: “罗子君,你是晨星的贺涵介绍过来的?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啊?” 罗子君明显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额朋友,确切点说是朋友的朋友。” 面试官心里感觉有数了,说白了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让你难看了。面试官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看在你的简历上有写,去年你在电器商场做过售后。” “啊,对,我主要负责电气的退换货,如果维修那部分呢,是需要客户自己联系厂家的,所以我们也负责送货那一部分。”罗子君由于事前做了准备工作,此刻照本宣科的说道。 面试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先稍等一下。” 只见面试官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冲着走廊唤了两声: “段晓天,你过来一下。” 没过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就见面试官对着罗子君介绍道: “这是段晓天,你以前的同事,之前是做售后服务经理的,上个月才跳槽到我们这儿来做技术支持。” 罗子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李鬼,居然碰到李逵了,她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比上次在叶晨的公司被他大庭广众羞辱还让罗子君感到难堪。 段晓天来到了面试官跟前,对着她问道: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 “小天哥,你说巧不巧?你这才跳槽到我们这儿,你的老部下也跟着过来了。”面试官笑着说道。 段晓天打量了一眼罗子君,然后开口说道: “恕我眼拙,我在电器商城做售后经理的时候,售后部的几位我都记得,你是哪位啊,难不成是跑去棒子那边整容去了,所以我没认出来?” 罗子君没想到面前的男人长相斯文,说话却这么毒舌,不过她还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招呼道: “你好段经理。” “罗子君啊,小天哥,你不是自己同事都不认识吧?”面试官笑着说道。 段晓天对着面试官身前摆着的那份简历伸手示意了一下,面试官把罗子君的简历递了过去,段晓天接回来大致翻了一下,作为一个职场的老鸟,他一眼就看出了简历上的猫腻,对着面试官笑着说道: “这上面的问题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你是看我在摸鱼,所以故意拿我打茬是吧?这份简历明显就是造假了啊,不用做背调了都看得出来。” 面试官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 “不会吧,罗子君可是晨星的贺涵贺总介绍过来的,怎么就简历造假了呢?苏经理回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罗子君此时即便是反应再慢,也知道自己是被咨询公司的hr给耍了,有些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一把从面试官跟前抢过那份简历,狼狈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时就见面试官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段晓天说道: “演技不错嘛,都可以站c位了。” 段晓天此时也笑了,对着面试官说道: “来的这一个月,我就听过晨星的贺涵了,真怀疑以前他在比安提是怎么混到合伙人的,现在到了晨星这个小公司,居然被人打压到了这个程度,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啊。” 面试官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开口说道: “某些老前辈过高的估计自己的影响力了,瞧瞧介绍的什么歪瓜裂枣?居然连第一关都过不去,简历都做的这么不走心,我白做这些准备工作了。” 苏曼殊此时正从hp区福州路一百八十五号出来,此时她一身冷汗,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个调查公司的经理,居然会被魔都果安的人给约谈了,她现在恨不得掐死贺涵这个王八蛋,都是他给自己找的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然而想到刚才国安的工作人员给她的警告,一切都要保密,要不然就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想到这里,苏曼殊恨恨的骂道: “姓贺的,老娘看着你倒霉的一天。” 苏曼殊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手包里掏出手机,拨给了公司的hr,电话通了之后开口问道: “小吴,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苏总,那个叫罗子君的,非常明显的简历造假,甚至都不用做背调。” 苏曼殊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属下吩咐道: “这样啊,给魔都所有的上下游公司发个通报,这个罗子君涉嫌简历造假,被我公司永久拉进黑名单,永不录用,谁爱用她谁用,反正我是用不起,至于贺涵那边,我来应付。” 苏曼殊这边电话刚刚挂断,贺涵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总,罗子君那边怎么回事儿啊?你没跟公司的hr通气儿吗?” 苏曼殊本来就对贺涵一肚子怨气,此时彻底爆发了出来: “贺总,我给你面子,结果你却拿我的面子当成鞋垫子啊,瞧瞧你往我们公司塞得是头什么烂蒜?职场新人我都可以给你面子,居然是个简历造假的,连背调都不用做就能看出破绽来。让别人知道了,你还让我怎么做生意?谁还会信我?以后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就当不认识你了。” 苏曼殊知道在果安那边,贺涵的手机,电脑,邮箱全都已经被果安给监控了,换了别的事儿她可能会卖贺涵的面子,现在却恨不得跟他赶紧撇清关系,因为现在谁沾上这家伙谁倒霉。 贺涵听着对面挂断的电话,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他做梦都没想到,现在就连底下调查公司的经理,都敢对他横加指责了,是谁给她的勇气?她还想不想从咨询公司接到生意了? 贺涵平复了一下呼吸,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在这时,他见到叶晨正对着凌玲说道: “凌玲,你去一趟尼尔森调查公司取一下调查数据,我跟他们的苏总说好了,回来整合后交给我。” “好的陈总,我这就去。”凌玲回道。 第五十四章 大棒加萝卜 听到叶晨的话,贺涵郁闷的想要吐血。晨星对于苏曼殊的尼尔森调查公司是客户的存在,自己在晨星如果一手遮天的话,还可以去找面对自己时态度不敬的苏曼殊麻烦,可问题是晨星不止是一个合伙人,这就有些尴尬了。 贺涵这边在统计数据的时候,可以要求信息数据部指定哪家调查公司,叶晨那边也同样可以,而且贺涵顶多也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找找苏曼殊的麻烦,甚至在比安提他都做不到让信息数据部全听自己的摆弄。 叶晨这边早就发现了一旁的贺涵一脸大便相,更清楚他会这样的原因。对于贺涵的那些个小算计,自然是瞒不过叶晨,他之所以会把罗子君这样的蠢货带进咨询公司这样的行业,为的就是有一天时机成熟,招聘罗子君进入晨星,来给自己添堵,自己自然是不能让他如愿,有这样的搅屎棍在身边,会让他反胃的…… …………………………………… 罗子君这边受到了严重的挫折,她今天可以说是丢脸丢到了极致,此时刚刚回到家里,失魂落魄的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正在这时,贺涵的手机突然响起,罗子君看着来电显示,眼神复杂。 如果不是贺涵的那份假的简历,自己今天可以说不会丢那么大的人。可是反过来想一想,自己今天应聘失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底蕴不够。 如果换了是以前,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接起电话,然后对着贺涵就是一通怒喷。可是这几个月的职场经历,告诉她贺涵是真的为了她好,要不然一个咨询公司的合伙人,位高权重,何必要理会自己这种离过婚的欧巴桑?罗子君接起了电话,轻声说道: “喂,贺涵,我刚去应聘,才到家。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的期待,面试的hr发现了我简历造假,我被人给退回来了。” 电话另一头,贺涵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不错,罗子君,你还是有进步的,最起码在心态上要比以前强了不少。不过我又不是只认识这一家下游的调查公司,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还记得凌玲吗?当初她也不过是大专毕业,可是现在却做到了晨星信息数据部举足轻重的位置。她可以做到,我相信你罗子君同样可以做到。上次我让秘书收集的凌玲做过的数据,你完全可以拿过来看看,学习一下她的经验。 我这边会想办法把你重新安排到尼尔森调研公司,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还就不信了,离了她苏曼殊我贺涵还做不了槽子糕了。” 这天一大早,苏曼殊刚到公司,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公司的密斯吴,看到她身边站着一位帮她拎着包的女人,有些面生,于是便主动问道: “密斯吴,这是你新招的助理吗?怎么看着有些面生啊?” 密斯吴嘴巴没闲着,一边吃着坚果,一边对苏曼殊说道: “哦,这是贺涵刚给我介绍过来的助理,叫什么来着?哦,对,罗子君。” 苏曼殊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下打量了一眼罗子君,然后对着密斯吴问道: “不是,你说谁?罗子君?你知道她是谁吗?随随便便就不经过公司的人力资源部乱招人?” 密斯吴露出了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然后说道: “知道啊,不就是贺涵的小秘嘛,我那边正好缺人呢,刚赶走了三个,正巧这时,贺涵打来了电话,我就让她来试一下。人力资源部那边补个手续就完了,多大点事儿啊?” 苏曼殊被气到肝疼,她昨天冒着得罪贺涵的风险,也要把罗子君给拒之门外,就是因为被约谈了的缘故,没想到贺涵这个王八蛋,居然走通了密斯吴的门路,硬把罗子君给塞了进来。 密斯吴是苏曼殊的手下大将,工作能力极强,即便是苏曼殊也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得罪她,毕竟公司需要的就是这些能做事,肯做事的人。然而罗子君这颗定时炸弹,必须第一时间除掉,要不然被引爆了,公司能不能继续开下去都是两说,做生意的去跟专正机关作对,这是纯纯的找死啊。 沉吟了片刻,临出电梯之前,苏曼殊对着密斯吴说道: “密斯吴,呆会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情要找你谈。” 密斯吴看向苏曼殊的眼神有些疑惑,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她判断苏总找她可能跟罗子君有关,不过她为什么会这么抵触贺涵的这个小秘?作为咨询公司下游的商业调研机构,这点面子都不给,着实是有些古怪啊。 去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自己换了双跟脚的平底鞋,然后密斯吴去到了苏曼殊的办公室,进门后就大大咧咧的问道: “苏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曼殊示意吴大娘把门关上,然后对着她说道: “密斯吴,这个罗子君用不得,昨天我就因为罗子君的事情,跟贺涵闹翻了脸。谁知道我刚把她给推了,你却又招了进来。” 吴大娘一边咀嚼着口中的坚果,一边对苏曼殊说道: “苏总,我是个做事的人,找人也是来做事情的,她做事情好不好我就管;她罗子君是不是贺涵的小秘,这我管不着。” 苏曼殊知道密斯吴误会自己拒绝罗子君的理由了,她以为自己跟贺涵之间有龃龉呢,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苏曼殊沉吟了片刻后,斟酌着语气说道: “密斯吴,我这边会尽快安排人力资源部的人,给你找到合适的手下,只是这个罗子君真的是用不得,她昨天来面试的时候,简历造假,公司已经就这件事情在行业群里发了公告,你这么做就是在打公司的脸啊!” 当着罗子君的面,苏曼殊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而且昨天她跟魔都果安那边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她也不能贸然将这件事情告知吴大娘,所以她只能是揪住罗子君简历造假这一点不放了。 密斯吴看着自己面前的苏曼殊,最终点头说道: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尽快让hr帮我把人招到,毕竟不可能什么事都指着我去亲力亲为。” 密斯吴敢肯定苏曼殊这么急于将罗子君清除出公司,肯定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这个女人的学历造假,不过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这么凝重,作为她的得力干将,最终密斯吴还是做出了让步,毕竟没必要因为一个外人,跟自己的老板过不去。 就这样,罗子君只是来到尼尔森点了个卯,就再一次的被拒之门外了,此时她是真的糟心,毕竟没谁能够接二连三的接受住这种打击,最终她心乱如麻的给贺涵打去了电话,告知了这件事情…… …………………………………… 贺涵这头正在忙着给晨星公司使坏呢,从他来到了晨星后,菲尔这个项目经理就跟叶晨一样被分配到了贺涵的麾下,只不过叶晨凭借着卡曼的合约,自立门路,成为了公司的合伙人,至于菲尔,则是继续苦逼的留在贺涵走了。 菲尔作为公司的元老,在能力上可能没有叶晨优秀,但是这个人情商颇高,所以手中掌握着非常优质的客户资源,在应酬上是把好手。然而他在贺涵这里,却遭到了雪藏。毕竟贺涵从比安提跳槽晨星的时候,是带着自己的班底过来的,他没道理不用自己的班底,而重用其他的人。 而且这一切本来就是贺涵故意而为之的,他就是在逼着菲尔这样的人从晨星出走,削减晨星优质的客户资源。所以面对着菲尔提出辞职的事情,他正在故作姿态的跟菲尔扯皮,结果这时候罗子君的电话打了进来。 当贺涵知道罗子君再一次的被尼尔森赶出来了,他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他这边已经跟密斯吴谈的好好的,没道理突然就变卦。他看了眼在会议室等着自己的菲尔,又看了眼叶晨那边,对着秘书吩咐道: “你去帮我叫一下陈总,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几分钟后,叶晨来到了贺涵的办公室,笑着问道: “贺总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贺涵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陈总,你还记得菲尔吧?他给我递交了辞职信,准备跳槽到别的公司,可是他现在负责的一些项目,对我来说很关键,他掌握着项目的重要数据,现在把他放走,我担心会泄露公司的机密。我这边正要跟他谈判的时候,有个重要的客户找我过去一趟,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跟他谈一下,你看如何?”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贺总,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对于菲尔这样的中高层,是可以用竞业协议来对他进行制约的,而且他是你的人,我冒然去跟他谈,是不是不大好啊?” 叶晨自然意识到这是贺涵的甩锅行为,因为哪怕有竞业协议约束,菲尔的离职,也会对晨星造成巨大的损失,他是想把这口锅扣在自己头上,用心非常险恶。 贺涵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没什么不好的,陈总你跟我一样,都是公司的合伙人,为了晨星的利益,我还希望你不要推辞,等我办完事回来,请你喝酒。” “行吧!”叶晨最终点头应了下来。 贺涵走后,叶晨来到了会议室,此时菲尔脸色难看的等在那里,看到叶晨进屋,面露疑惑的问道: “怎么是你,贺涵呢?” 叶晨笑了笑,让手下的助理去冲两杯咖啡送过来,然后说道: “贺涵那边有事情过不来,让我来跟你谈。” 菲尔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直接站起身来,对着叶晨嚷嚷道: “你谁啊?我跟你说的着吗?” 说完菲尔就要朝着外面走,叶晨都没起身,手指轻轻敲打着会议室的桌面,然后轻声说道: “菲尔,你说我要是给至为的刘丹打过去个电话,告诉他你给他做的四个产品项目的咨询存在的猫腻,你说你会面临什么后果啊?” 正要走出会议室的菲尔,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他回头看向叶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置信的问道: “陈俊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晨呵呵笑了笑,这时助理刚好把咖啡送过来,叶晨接过了咖啡,让助理下去后,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在尼尔森那边帮忙演戏的经手人是谁。菲尔,怀才不遇固然难受,可是这也不是你可以随意出卖公司利益的理由。念在同事一场,我可以不把这件事情上报到董事会,现在你可以坐下来跟我谈了吗?” 菲尔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回到刚下的位置坐下,看向叶晨的眼神复杂。作为公司的老人,他跟叶晨以前都是项目经理,彼此之间是竞争的关系,现在看到他一飞冲天,自己却被人冷藏在一边,心里要说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沉默了许久后,菲尔对着叶晨问道: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然后轻声说道: “菲尔,其实我还是更怀念当初做项目经理的时候,那时候你我之间虽然彼此有竞争,但是大家都是在凭能力吃饭,至少不像现在这么疏远。” 菲尔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陈总啊,你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你现在可是公司的合伙人了,底下人见到你,都要叫你一声陈总,我呢,我算个屁啊。”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菲尔说道: “菲尔,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对合伙人这个位置一点都不感兴趣,你信不信?” 菲尔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不屑的说道: “陈总,你是在跟我凡尔赛吗?你坐上这个位置了,自然可以这么说。就好像阿里爸爸的马总,在《开讲了》说我对钱不感兴趣一样,都是在装b而已。”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点开了自己的股票账户,顺着桌面把手机滑到了菲尔面前,然后说道: “区区一个咨询公司的合伙人而已,我还不至于用它来装b,因为那实在是太low了,我更习惯闷声发大财。” 菲尔看着叶晨划过来的手机,瞳孔突然剧烈的收缩,因为他在叶晨的账户上,至少看到了九位数的余额,甚至眼瞅着要奔十位数使劲了。以他现在每年一百多万的年薪,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这些钱。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昔日的同事,居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财神爷。 此时菲尔才相信叶晨是真的不在乎晨星合伙人这个位置了,因为他现在一年的分红,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千万,对于他的巨额财富来说,这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菲尔再没了刚才的针锋相对,态度也放软,低眉顺眼的对着叶晨问道: “陈哥,既然如此,你干嘛还在晨星耗着?每天朝九晚五的不累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胳膊肘拄着会议室的桌子,靠近菲尔,轻声说道: “菲尔,咱们俩可以说是晨星的老人,从董事长刚创业的时候就跟着他,对于公司咱们是有感情的。我之所以现在还留在公司,是因为我要针对贺涵,咱们俩其实有着共同的敌人。 我之所以会留下来,就是为了跟这个家伙掰手腕,等到把他踢出晨星后,也是我离开晨星的时候了。到时候我会跟董事会提出,让你来做我的位置,因为相比贺涵,我更信得过你。” 叶晨在潜伏世界浸淫多年,早就练就了一手画饼的本事,当年陆桥山,李涯之流,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别提菲尔这么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了。 如果菲尔真的能跟叶晨一条心,他自然是不介意送他一份前程,如若不然,等着他的就是牢狱之灾。大棒加萝卜才是御下之道,怎么选择全看他自己了。 菲尔双手交叉着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陈哥,我都听你的,你想我怎么做,吩咐一声就行。” 如果叶晨只是单纯的画饼,菲尔是肯定不会相信的,毕竟谁都不是三岁的孩子,可是叶晨亮出了能够取信他的东西,那就是他的银行账户,没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了,这么家大业大的主儿,菲尔相信,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诓骗自己。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菲尔轻声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从贺涵那里,过来我这边吧,董事会那边我去沟通,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在我这里,我不会像贺涵那样,把你给雪藏起来,该是你的成绩就是你的成绩,加油干,到时候我也好向董事会那边,推荐你成为公司新的合伙人。” 第五十五章 逼宫 这天贺涵一直在忙着做罗子君的心理辅导,缠绵在温柔乡,最主要的是他在等一个人的电话,那就是叶晨手足无措的求助,然而他注定失望了,他跟罗子君从早呆到晚,直到晚上把罗子君送回家,叶晨的电话都没有打来。 晚上十点多,贺涵来到公司,办公大厅里还有很多人在值班,贺涵看向叶晨办公室的方向,结果却发现他早就已经下班回家了。贺涵给自己的助手叫来,询问她菲尔的动向,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菲尔在公司忙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离开。 贺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殚精竭虑的故意冷落菲尔,为的就是让他感觉自己不受重视,继而愤然离开晨星,谁知道自己前戏做足后,故意把人塞给叶晨,打算移祸江东,却被叶晨给三两下就化解了,这个家伙的能力也未免太强了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贺涵带着疑问回到家中,因为心里有事儿,他这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知道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闭上了眼,再次被闹钟叫醒,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贺涵顶着个黑眼圈来到了公司,刚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手下助理的通知,说董事长找他,现在在会议室。当贺涵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了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不光是董事长在,叶晨和菲尔同样也在。 贺涵的心中泛着狐疑,这时候就见董事长说道: “贺总,你手下的项目经理菲尔,跟公司反应,说你在工作中存在偏颇,总是将资源分配给自己带过来的咨询师,对于晨星的老员工不管不问,所以他申请调到陈总这边。我了解了一下,发现也确实是这样。 而且陈总这边项目多到忙不过来,已经跟我反应过很多次了,说手下的人手不够,建议人力资源部招募一批成熟的项目经理,所以我打算把菲尔调到陈总这边,叫你过来,是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你有什么看法?” 贺涵在心里愤怒的狂飙三字经,麻麻批,这是什么情况,我故意冷落菲尔,就是要让他觉得公司对他不重视,好把菲尔这样的手下有优质客源的项目经理给往外踢,到时候比安提那边能捡漏占到便宜就最好,占不到也无所谓,结果眼瞅着水到渠成了,叶晨居然给他来这一出。 然而现在即便是贺涵再愤怒也于事无补了,眼瞅着这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这时候他说不放人,得罪的可不止是菲尔一个人,一旁还有董事长和叶晨呢。最终贺涵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董事长,我没什么意见,这也确实是实情,那就这样吧。菲尔,祝你在陈总那边工作一帆风顺。” 菲尔自然是听出了贺涵言语中的威胁,他也知道贺涵跟叶晨在工作上一直是竞争的态势,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在你手底下的时候,你对我进行冷藏,结果我现在转到别人麾下了,你又跑来叽叽歪歪,你是不是有病啊? 菲尔哂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贺涵说道: “在贺总这里我学到了很多,放心吧贺总,我会学以致用的。” 贺涵灰头土脸的走了,这时候就见头发花白的董事长,对着菲尔说道: “菲尔,陈总这边已经跟我说过,要举荐你成为晨星新的合伙人,原则上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你是他推荐的人,我信得过他的眼光。不过公司的董事会不是我个人的一言堂,我也要对下面的股东负责,所以这就需要你在工作中拿出实打实的业绩来作为支撑,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啊?” 菲尔面露激动的神色,他没想到昨天叶晨跟自己谈的,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这么快就已经落到了实处,他赶忙大声回应道: “董事长放心,我是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其实距离菲尔成为合伙人,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呢,不管是叶晨还是董事长,都只不过是在他视线的前方,吊上了一根胡萝卜,可即便是这样,对于员工的激励也是非常大的,因为他们至少看到了前进的动力,晋升的希望。 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大都非常擅长画饼,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基本技能。就好像曹操对着长途跋涉的士兵说,前方有片梅林,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摘到梅子吃,在利益的驱动下,士兵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自然是卖力的往前赶。 菲尔在贺涵那边,完完全全就是被冷落到一边的边缘人,好事从来没有他的份,零七八碎的琐碎反倒是全都扔到了他这儿,这让他产生了职业前景看不到希望的感觉,他自然是会选择离开。 而叶晨这边先是用至为公司的把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接着抛出了实打实的利益,让他看到了希望,这由不得他不心动。在晨星工作了这么多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是扯淡,可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那就没意思了。 董事长笑着站起了身,临走的时候拍了拍菲尔的肩膀,对着他说道: “菲尔,好好干,你的能力我还是非常看好的!” 送走了董事长后,菲尔对着叶晨感激的说道: “陈哥,谢谢你能遵守承诺,你放心,我在你的手底下,一定会好好干,对得起您在董事长面前给我的担保。” 叶晨轻笑了两声,示意菲尔坐下,然后对他说道: “菲尔,昨天为了留住你,我说了一些过头话,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会议室里就剩咱们俩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贺涵之所以故意这么冷落你,其实就是完全针对你的一个陷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边递交辞职信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比安提那边递过来的橄榄枝了吧?” 菲尔心中一惊,他跟比安提的hr接触非常隐秘,没想到叶晨居然又知道了,不过现在既然决定继续留在晨星了,还不如把话说开,坦诚一些。菲尔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是的陈哥,我跟比安提的hr见过两次,他说比安提那边看中了我的业务能力,非常有诚意让我去那边工作。” 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身旁的菲尔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都是贺涵示意比安提那边这么做的。你真要是去了比安提,我敢保证迎接你的,只有一条去往看守所的路。真以为你跟尼尔森之间布下的局,贺涵会不知道? 既然我能知道,贺涵肯定也会知道,让你去比安提只不过是为了先稳住你,收集证据,一旦证据齐了,贺涵决定会让人在至为的老总刘丹那里给你上眼药,到时候你可不止是被比安提开除那么简单,还会迎来牢狱之灾,贺涵这是要毁了你。” 叶晨自然不是在故意吓唬菲尔,因为在原世界里,菲尔就是这样掉进了贺涵的陷阱,甚至是让罗子君发现菲尔在至为公司合同上的猫腻,也是他刻意而为之的,这不过是他故意演出来的一出大戏。最终罗子君违背职业道德,借着自己包里唐晶的那张名片给菲尔上了眼药,让他迎来了法院的传票。 一股寒意从菲尔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的冷汗顿时从额头冒了出来。以前他觉得自己不比叶晨跟贺涵差,完全就是公司不重用自己。现在看来,自己这点道行,面对叶晨跟贺涵,差的远了去了,这完全就是两个老阴b啊,心都脏透了,自己被他们给玩死,都还没察觉出是怎么回事儿呢。 菲尔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陈哥,我自问从没得罪过贺涵,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叶晨把玩着手里拿着的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很简单,贺涵本来就是比安提那边故意派过来祸祸咱们公司的搅屎棍。你见过哪个咨询公司的合伙人,前脚刚从公司离职,后脚就跳槽去别的咨询公司了?真当竞业合同是张废纸吗?还是以为比安提公司提不动刀了?” 能从最底层爬到中高层项目经理,傻子可做不到,菲尔也不过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罢了,叶晨给他点醒后,他仔细的一琢磨,可不么,贺涵来到晨星成为合伙人,真实有很多的细节是经不起推敲的。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菲尔恨得咬牙切齿,对着叶晨说道: “陈哥,多亏你提点我,要不然我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放心,我既然来到你手下工作,就绝不会给你丢脸的,晚上我安排一桌,咱们兄弟俩好好的喝一顿酒。” 叶晨笑着拒绝了,他看着菲尔开口说道: “今天还真不行,我儿子这边过生日,我下了班得去给儿子买礼物,陪他回家过生日,改天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 唐晶在香港的日子过得很不顺遂,香港这边到底是薇薇安常驻的地盘,她本身就是长袖善舞的性子,在这边结识了丰厚的人脉。再加上她跟比安提这边已经彻底翻了脸,所以她找人给唐晶的工作中设置些障碍,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没有人是被打了不还手的性子,就凭唐晶当初在比安提魔都总部那边的操作,薇薇安就不会放过她,你毁掉了我辛辛苦苦打拼多年的事业,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过得顺遂?真当老娘是没脾气的吗? 香港这边的资历,直接关系到唐晶最终能不能顺利晋升合伙人,不是你在香港摸鱼一年,就能顺利上位的,你要拿的出与之匹配的成绩。唐晶自然也是拼了命的在努力,可最终还是没扛住,病倒住进了医院。 在经过系统的全面检查后,医生发现唐晶胃部出现异常,疑似肿瘤建议她做一下胃镜,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情况。唐晶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真要是肿瘤,还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呢,自己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唐晶做的是无痛胃镜,做无痛胃镜前,会从静脉注入麻醉药物,使被检查者进入深睡眠状态后再进行胃镜检查,所以无痛胃镜检查过程中被检查者通常无明显不适感。检查结束麻醉清醒后,可能会因麻药影响有头晕、乏力等症状,但大多可以耐受。 唐晶在昏迷中感觉自己堕入一个暗黑的空间,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从远处朝着自己走来,模模糊糊的还能在这群白大褂的身后,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唐晶昏昏沉沉的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身影是贺涵。 麻醉药劲过后,护士把沉睡中的唐晶唤醒,唐晶片刻后才恢复过来意识,对着护士问道: “这是做完了?医生呢?” “医生马上就来。” 唐晶在护士的帮助下,从胃镜检查台上坐起,这时一位医生拿着病历从外面走了进来,唐晶对着医生有些紧张的问道: “医生,看出是什么东西了吗?” 医生操着一口港普,对着唐晶开口说道: “放心啦,胃镜里面的是胃息肉,虽然有点大,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下周我安排一个小手术,三四天就可以康复了。” 唐晶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医生说道: “好的,谢谢医生。” “没事的,不过虽然这是个小手术,也是需要亲属签字的,你在香港这里有亲戚吗?”医生问道。 唐晶陷入了沉默,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医生回道: “我是在这边出差,家人不方便过来,看来我要回内地做这个手术了。” 唐晶回到了自己长期包房的酒店,打开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算处理一下积压了一上午的工作,顺带着跟比安提总部这边说明情况,尽快会魔都进行治疗,这次突然发病,给唐晶一丝不大好的预感。 电脑启动后,唐晶发现自己电脑右下方的提示框在跳动,提醒自己收到了别人发来的电子邮件,她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发现寄信人是匿名发送的,唐晶点开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因为她看到了跟自己关系暧昧的前男友贺涵,居然跟自己的闺蜜罗子君抱在了一起的照片。 唐晶把自己重重的靠在沙发上,浑身瘫软无力,她没想到当初自己防这个,防那个,甚至为了让薇薇安不至于钻了自己的空子,向总部申请,把她调到香港,最后甚至不惜跟她翻脸,搞得自己名声臭了大街。 却没想到当初自己唯一不设防的闺蜜罗子君,居然跟贺涵搞在了一起,果然网上说的防火防盗防闺蜜,不是在无的放矢啊,到最后,居然是自己亲近了这么多年的闺蜜,插了自己一刀。 唐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思前想后,她决定试探一下贺涵跟罗子君的态度。跟薇薇安缠斗了这么久,别的她没学会,卖惨她学了个实打实,现在自己正好要回魔都动手术,借着这次机会,正好看一看贺涵会是什么态度。 唐晶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从茶几上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给贺涵拨去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贺涵问候道: “唐晶,你在香港那边怎么样?还适应吧?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寄过去。” 贺涵刚才正跟罗子君在老卓的酱子园里吃饭,自从罗子君在尼尔森受挫之后,贺涵使尽了浑身解数,才终于把她给哄好,最终他把罗子君通过卖人情,给安排到了一个相熟的小的信息数据调查公司。 没办法,自从尼尔森的苏曼殊,在业内将罗子君简历造假的信息曝光,再没有哪家大型调查公司肯用这个女人了,哪怕是贺涵出面也不管用,因为没有哪家公司想成为众矢之的,这是非常丢面子的事情,很容易对公司的声誉造成负面影响。 刚刚送走了罗子君,贺涵正在吧台跟老卓闲谈,就接到了唐晶的电话,他非常程序化的表示了关切,这时候就听唐晶说道: “贺涵,我下周要回魔都,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贺涵明显停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唐晶问道: “怎么突然就要回来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唐晶此时蜷缩在房间的沙发上,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变得柔弱,然后说道: “我胃部出现了大块的胃息肉,在香港这边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你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我知嗯是回魔都做这个手术。而且在香港工作的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疲得很。 在香港,即便是我做的再好,终究也只是一个客人,回到魔都即使还是做我自己原来的职位,好歹也是在自己的地盘,周围有自己的朋友,同事,慢慢做,不着急。” “明白了。”贺涵最终没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老卓正好给贺涵端过了一杯茶递给他,贺涵对老卓说道: “唐晶说下周要回魔都,回来不走了,不再去香港了。” 老卓抱着膀子嗤笑了一声,然后幸灾乐祸的说道: “呵呵,逼宫,挺好。” 第五十六章 宫心计 老卓的酱子园是贺涵固定的窝子,他习惯了请朋友在这里吃饭,再加上旁边就是贺涵工作的写字楼,所以很多事情是瞒不过老卓的。 更何况最近几次贺涵请罗子君在这边吃饭,两人眼神交汇的时候,都快要拉丝了,老卓要是再看不出点猫腻来,就可以把自己的这对招子给抠出来踩碎了。 贺涵此时没在意老卓的嘲讽,他现在正在为唐晶的突然回归而感到措手不及。如果没有唐晶的这次病情做铺垫,他依旧可以保持以前的态度,毕竟两人之间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可是如今这样一来,正像老卓说的那样,怎么都透着一股逼宫的味道,最关键的是,他还得接着。 …………………………………… 唐晶放下电话,脸色有些难看,她通过刚才在电话里的试探,已经从贺涵迟疑的态度,知道给自己寄照片的人不是在无的放矢,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唐晶不论是在比安提,还是在晨星,都是有自己的熟人的,可是不会有人故意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因为唐晶跟贺涵的关系已经非常明确,只不过是曾经的恋人罢了,这时候没必要去给她添堵。 唐晶思考了片刻后,从身旁的露台上再一次的拿起了手机,给罗子君也拨了过去。罗子君此时正在坐出租回家的路上,电话接通后,唐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喂,子君,一个星期之前,医生告诉我,我胃里长了东西。我以为是肿瘤,当时我就想赶紧回到魔都,拉着贺涵跟他结婚,然后把工作辞掉,再去拿检查报告。命都可能没有了的时候,工作不工作,别人对你什么样的评价,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罗子君此时内心有着强烈的吐槽欲望,不是大姐,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发现肿瘤了,都不管是恶性的还是良性的,就要拉着贺涵结婚,先不说法律允不允许,你这纯纯的就是在坑人啊! 换作以前,罗子君肯定会跟自己的闺蜜站在一边,因为那时候她跟贺涵关系非常恶劣。不过自从离婚后,贺涵帮了自己这么多,再加上唐晶走后,两人接触的日益频繁,一切都发生改变了。罗子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唐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电话的另一头,唐晶哂笑了一声,心说我要回魔都,打了贺涵一个措手不及,到了你这儿你也跟我玩儿沉默是金,要说你们两个人心里没鬼,我都不会相信。唐晶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故作亲热的说道: “喂,子君,你怎么不说话了?其实我没什么大事儿,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说就是一个胃部的息肉。不过还是要感谢那几天,算是老天爷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想清楚了,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最有意义的。” 罗子君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心说你怎么没得癌症呢?突然出现的这个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慌乱的情绪,压抑着内心的不平静,对着唐晶说道: “订了机票就告诉我,我来接你,做手术我也陪你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比你回来更重要和有意义的。” 唐晶的脸上此时挂着一丝嘲讽,因为罗子君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跟自己秀演技,没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到恶心的了,她沉默着挂断了电话,微风轻轻吹拂在她的脸上,她看着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港,这里的风景虽美,可是却不是自己的家…… …………………………………… 魔都虹桥机场,唐晶从通道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贺涵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大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是跟以往一样的骚包。唐晶拖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悄悄来到了她的身后,然后用下巴轻点了一下他的肩头。 贺涵回过头来看了眼唐晶,发现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惨白,脸上只是用一些淡妆来遮掩。看着沉默的贺涵,唐晶自然感觉出了疏远,她吐出了一股浊气,故作轻松的对着贺涵问道: “怎么了?不认识了?” 贺涵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张开了双臂,对着唐晶说道: “欢迎你回来。” 此时两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一丝虚伪的笑意,拥抱过后,贺涵故意找话题说道: “看你这大箱子小箱子的,其实走了也没几天,感觉像是走了一年似的。” 贺涵完全就是没经过大脑的寒暄,是潜意识说出来的。说唐晶像是走了一年似的,其实潜台词就是过去了这么久,我都快要把你给忘了。 唐晶作为一个推拉的高手,自然是听出了贺涵的言外之意,不过她还是装傻说道: “是啊,我原本也是以为,怎么也要去个三年五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让公司赔了一堆的租房租车保证金。” 贺涵此时其实是有些头疼的,当初调唐晶去香港,其实是他对比安提的大老板拉斐尔提的建议,因为他察觉到似乎有一张大网,把他网在其中,甚至是在慢慢收紧。 作为比安提的合作伙伴,贺涵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动下去,所以他故意让拉斐尔把唐晶当成风筝一样放出去,想要看看能不能引出幕后黑手来,把战场又暗处转到明处。 谁知道唐晶此时却突然上演了这一出,完全打乱了他的行动部署,居然从香港回来了。贺涵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比安提对你算是好的了,任由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都没脾气。” 唐晶斜睨了一眼正在帮自己推着两个手提箱的贺涵,然后说道: “这证明公司还需要我,就跟人一样,没找到替代品的时候,任你怎么作,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等找到了替代品了,任你怎么低眉下目的苦苦哀求,还是一样要把你给踢出去的。” 贺涵明显感觉到唐晶的话其实是在故意的内涵自己,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自嘲的笑了笑,毕竟自己的心里有鬼。跟唐晶分开后,就冲着她的闺蜜下手,怎么说都是不大地道的。 从候机大厅里出来,贺涵对着唐晶问道: “晚上你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要叫上罗子君,去老卓那儿一起给你接风?” 唐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怎么?让我看你们当着我的面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吗?我怕我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抢过老卓的切鱼刀,把你们两个给剐了。唐晶看着贺涵轻声说道: “就不用叫子君了吧?我一会儿会给她打个电话,明天再见。今天晚上就咱们两个人一起吃饭。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贺涵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硬挤出一个笑脸,对着唐晶回道: “没什么,都听你的。” 晚上唐晶跟贺涵最终还是没去老卓的酱子园,而是来到了位于南汇路七十七号的sol创意餐厅酒吧,这里临近老码头,隔江相望,可以感受到魔都夜晚的灯红酒绿。二人坐定之后,服务员递过来酒牌,唐晶点了一瓶奔富赤霞珠红葡萄酒。 贺涵的眉毛微微一皱,看着唐晶说道: “你马上要做手术,医生没有跟你讲,不能喝酒吗?” 此时唐晶的脸上再没了往日的拘束,也有着一种得到解脱的味道,轻声说道: “心情好的时候喝一点没关系的,以前心灵鸡汤上总是说,要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活,我当时不懂,觉得矫情。直到这次生病,反倒是有点体会了,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干嘛要时时刻刻都力求完美呢?你病了,死了,谁还会记得你的完美?” 贺涵心头微酸,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这话哪怕是早一年跟我说出来,咱们俩恐怕是都进了洞房了,现在说出来不觉得有点晚了吗?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对着唐晶附和道: “我不能更同意了。” 红酒醒好后,被服务员送了上来,唐晶拿过酒瓶给二人的高脚杯倒好了酒,贺涵看了眼酒牌,然后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大雅兴,点了一瓶这么好的酒?” 赤霞珠原产于法国波尔多产区。然而,在澳大利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特别是在库纳瓦拉和玛格丽特产区。澳洲的赤霞珠果香浓郁,有着黑色水果的味道,这里的赤霞珠因特有薄荷和桉树的香气而着称。 澳大利亚与波尔多有着相似的气候条件,这里成功的酿造出品质出众的赤霞珠葡萄酒,特别是来自南澳库纳瓦拉产区和西澳玛格丽特河产区的赤霞珠。赤霞珠通常会与受欢迎的葡萄品种西拉子(shiraz)进行混酿,赤霞珠作为单一品种酿制的葡萄酒也很受追捧。 一瓶2014年奔富bin407赤霞珠红葡萄酒在国内的售价要达到千元,以唐晶的性格,很少会郑重其事的买价格这么贵的酒。只见她端起了高脚杯,对着贺涵笑了笑,然后说道: “贺涵,我们结婚吧。” 贺涵明显的愣了一下,这时就见唐晶眼泛泪光,对着贺涵说道: “我们结婚吧,我向你求婚,让我嫁给你。” 贺涵的双手在把台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不动声色的对着唐晶问道: “唐晶,怎么突然就想结婚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唐晶心说我要是再继续等下去,你恐怕是要睡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了。不过表面上她自然是不会这么说,只见她轻声对贺涵说着早就已经酝酿好的套话: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等到工作不忙了,等到我想安定下来,有一个稳定的家庭,等到你转来转去转累了,最后还是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让你感觉最轻松的,等到心情正好,时间正好,天气正好,一切都正好的时候,那真的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明天就要去手术,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万一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呢?不仅是在手术台上,其实生活中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那我这么多年就真的是白等了。” “唐晶,我不接受!” 这几个字从贺涵的嘴里说出来,却好似一座大山一样,瞬间压垮了唐晶的脊梁,她没想到自己都用生离死别当做借口,来逼着贺涵就犯了,却依然被她拒绝。唐晶的嘴唇微颤,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贺涵摆弄了一辈子人,当他看到唐晶此时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心中有了那么一丝后悔,因为自己的决定,很可能会让自己这一年多来,针对晨星的计划彻底破产。思考了片刻后,贺涵继续说道: “我是说,结婚这件事情,不应该由你来向我提出,而是应该我来向你求婚,由我来带着戒指,请求你嫁给我,所以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去准备准备,认真的、隆重的请求你嫁给我。” 唐晶的眼眶一红,激动的泪水瞬间垂落。然而在贺涵递过纸巾的瞬间,她借着纸巾的遮掩,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 跟贺涵分手后,唐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罗子君的出租屋。只不过贺涵已经帮她换了一间,当初的那个十来平米的屋子实在是小的可怜,哪怕是两个人在屋里,都容易转不开身。 罗子君接到唐晶的电话,忙不迭的把唐晶给接了上去,她刚从公司下班没多久,客厅的茶几上,散乱的放着她做的调查数据表格,唐晶脱下外套坐下后,随手翻了翻,然后说道: “行啊子君,我在香港就听贺涵说你进步惊人,你这不止是进步啊,水平已经快要赶上当初的凌玲了。” 罗子君一阵莫名的心虚,她特意在厨房帮着唐晶挤压了一杯新鲜的橙汁,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都是生活所迫,逼上梁山,我还欠着你将近五十万的饥荒,再不努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第五十七章 一勺烩 唐晶的心中一阵冷笑,心说你还真够努力的,努力到我男人身上来了,当初那笔赔偿我就不该帮你掏,让你跟你那死鬼老娘一样,进到里面好好尝尝深牢大狱的滋味。 唐晶此时还不知道,原世界里因为罗子君的老娘薛甄珠的参与,恬不知耻的让她顾及闺蜜那么多年的感情,离开贺涵。 薛甄珠用道德绑架的手段使唐晶无法发作,甚至临死前还不忘记提醒唐晶,要不然凭唐晶的手段,是没那么容易放过这对狗男女的,所以说,从某种角度出发,她还应该感谢叶晨,帮她扫平了前方的障碍。 唐晶轻笑了一声,然后很没形象的在沙发上盘腿坐下,开口说道: “还真是应该感谢贺涵啊,为社会消灭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怨妇,多了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强女性。” 罗子君被唐晶的话给怼到了墙角,她心里很清楚,当初贺涵如果不是看在唐晶的份上,是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更别提二人之间的关系升温了,她低头笑了笑,躲闪着唐晶的目光。 唐晶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呢,这次回来本来是应该叫你一起吃饭的,但是我先去找了贺涵,因为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回来结婚。” 罗子君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对着唐晶问道: “是跟贺涵吗?” 唐晶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答道: “是啊,不跟他跟谁啊?” 罗子君借着摸了下头发,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附和着说道: “是,当然是跟他了,你是怎么说的啊?” 罗子君不自然的表现自然是没逃过一直在暗自观察她的唐晶,听到问话,她开口答道: “我就直说啊,我就说,我要跟你结婚。也没有什么嘛,我也可以工作少一点,我又不是养不活我自己,我也想学一学做家庭主妇的感觉。” 罗子君虽然是没有证据,但是她感觉唐晶是在阴阳自己,因为养不活自己的,一直以来都是她罗子君,如果不是唐晶让贺涵帮她找到适合她的工作,她现在很可能混的比妹妹罗子群还要水。 罗子君郁闷的喝了口水,然后扣上杯子,对着唐晶说道: “你要做家庭主妇?你以前是怎么说我的?” 唐晶哂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罗子君说道: “咱们俩不一样的,我这算是急流勇退。一路上山,什么风景都看过了,现在决定要下山了。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一直都催我结婚的吗?你今天怎么没有欣喜若狂的祝福我,恭喜我啊?” 唐晶也确实有说这个话的资格,虽然这些年,她靠着傍贺涵的大腿上位,走了捷径,但是她终究是做到了,以她的工作能力,虽然顶天也只是跟公司的咨询师差不多,但是架不住她有个好大腿,贺涵没少把自己的资源过渡给唐晶,十年时间,她捞的盆满钵满。 罗子君知道唐晶在贺涵心中的份量,虽说两个人已经闹掰,但是她不敢保证贺涵就不会回头跟唐晶在一起,毕竟她抛出了生病这个大杀器,罗子君不确定贺涵会不会因此而心软。 此时罗子君强忍着心中的苦涩,对着唐晶说道: “我当然高兴了,我欣喜若狂的祝福你,恭喜你,那……那贺涵肯定开心坏了吧?” 罗子君试探着问了一句,问完后就借着喝水,来继续掩饰内心的不平静。这时就见唐晶故作失落的说道: “贺涵他不答应我的求婚。” 罗子君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一下,这个消息才是让她真正欣喜若狂的,这代表着贺涵的心中是有自己的。她吞咽了一下唾沫,对着唐晶问道: “不是,这因为什么啊?” 此时唐晶如同开卷考试的学生,提前早就知道了答案,所以她故意在罗子君面前玩了一出欲扬先抑,看到罗子君明明心情大好,却还是装出一副跟自己共情的样子,她内心决定一阵恶心。是时候让她心情低落了,唐晶卖着关子说道: “因为他说,他说应该是他向我求婚。” 唐晶说完后,得意的笑着,罗子君内心苦到不行,却还是得做出一副笑脸,对着唐晶附和: “他说的没错,这种事怎么能让女人去做呢?” 唐晶做出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现在必须要开始增肥了,我结婚的时候,你要但我的伴娘啊!” 罗子君哀叹了一声,心说唐晶,你这是在杀人诛心啊,你如果不回来,说不定那个新娘就会是我了,现在你回来了,夺回了这一切不说,还要当着我的面,故意秀恩爱,你还真够可以的。罗子君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对着唐晶说道: “让我当伴娘?你开什么玩笑?我是离过婚的人,不可以给人当伴娘的。” 唐晶这次之所以会这么迫不及待的从香港回到魔都,病情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为了给贺涵和罗子君一个难堪。遇到这种事情,像罗子君以前那样,跑到公司当面锣,对面鼓的去闹,其实是最不智的,那会把男人越推越远,所以唐晶选择了阳谋。 现在唐晶这样做,完全把自己置于舆论的高处,就算拒绝了自己,而选择了罗子君,唐晶这边也不会吃亏,而是会处在弱势的一方,引得众人的同情,以贺涵的性情,心里觉得亏欠了自己,他一定会从方方面面对自己进行补偿的。 只能说贺涵,唐晶这些摆弄人性的人,心都早就没了温度,人性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为自己牟利的工具。唐晶继续虾仁猪心的对罗子君说道: “你可以的,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我不像那些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们要结婚,都是结给别人看的,要这个要那个,怕别人说闲话,我怕什么?我三十几岁,快四十的人了,我结婚是结给自己的,我一定要让我最好的闺蜜当我的伴娘。” 罗子君此时就好像是被人往嘴里强塞了一直死耗子,偏偏她还有苦说不出,这种滋味郁闷的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嚎上几嗓子,疯狂的发泄出来。 罗子君没有注意到,唐晶看向她的眼神,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如果可能,唐晶恨不得扒光了眼前这个贱人,把她扔在大街上,让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唐晶凑近罗子君,轻声问道: “子君,想什么呢你?” 罗子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我在想你结婚时候的样子,肯定很美。” 唐晶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的自己,定期就要去美容院给自己做皮肤护理,得了病之后,整个人更是憔悴到不行,自己看自己的时候,都觉得丑爆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欧巴桑,哪里美了?她轻吁了一声,然后说道: “有时候真的觉得挺奇怪的,你说你三十几岁了,离了婚,现在要去赶我二十几岁的时候赶的路;我呢,因为生了这么一场无关紧要的小病,反倒是要回去学你的前半生,去当人家的太太了。以前我老是说你不上进,现在你开始上进了,我却要变成你了。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怎么样才是长久的?” 罗子君白天在调研公司里忙了一天,回到家又被唐晶给阴阳了一晚上,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然而她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这才是最要命的。罗子君恨不得赶紧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于是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对着唐晶说道: “管它什么对不对,长久不长久的,至少我们两个是长久的。” 这一刻的唐晶,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看清过罗子君,因为这个女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厚颜无耻,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简直是太可笑了…… …………………………………… 此时不论是唐晶,贺涵,亦或是罗子君,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其实正是叶晨。比安提把唐晶调去了香港,规避一些可能存在的风险,这是叶晨不想看到的,眼瞅着收集到的证据越来越多,他要把唐晶从香港拉回来,搅进这趟浑水,将这对狗男女给一锅端了,就算是罗子君也别想跑掉。 贺涵这边,在经过上一次菲尔的事情,变得更加举步维艰,菲尔一来到叶晨这边,就动作迅速的拿下了几个不错的合约,让叶晨这边的成绩单更加夺目,进一步拉开了跟贺涵那边的差距,晨星的董事会现在已经有人对贺涵感觉到不满了,有人提出这个人的能力严重不足,提出罢免他总经理的职务。 贺涵是有苦说不出,他被叶晨给带进了一个要跟叶晨比拼成绩的怪圈,因为手下的重要客户,全都被叶晨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给撬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向比安提那边发出求助,这也让比安提那边对他严重不满,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客户往外推,他现在正在承受晨星和比安提的双重夹板气。 这天一大早,晨星的董事长来到了贺涵的办公室,所有办公大厅的职员,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诶,你们说,董事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找到贺涵,是因为什么啊?” “嘁,还能因为什么?觉得公司的钱花冤了呗,瞧瞧贺涵来到咱们公司,都做出什么成绩了?拉来的那小猫两三只,都不够陈总这边一个零头,真怀疑他当初在比安提是怎么做到合伙人的?是陪比安提的拉斐尔一起洗澡的时候被人捡肥皂了吗?” “哈哈,你真是太损了,不过也说不准,贺涵长得眉清目秀的,我听说在比安提老招风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那叫一个生扑,没准拉斐尔重口味呢。” 人就是这样踩低捧高的动物,心底阴暗到不行,当初贺涵来到比安提的时候有多风光,如今他被人就踩到有多低,所有晨星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贺涵从比安提带来的三个项目经理,此时没有一个敢冒头帮着贺涵说话的,因为他们不想成为被集火的对象。此时他们三人非常后悔,当初怎么就被贺涵给蛊惑的找不着北了呢? 从来到晨星开始,就没一件事顺心的,手底下的项目,无缘无故的就被别人给挖走了,他们三个今年赚到的项目提成,甚至都不如晨星的一些咨询师,钱不钱的先不说,关键是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好歹他们也是从比安提这样的国际大公司出来的,没想到却在晨星这样的小河沟里翻了船。 此时贺涵的办公室内,董事长坐在贺涵的对面,沉声说道: “贺涵,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你心里应该有数吧?从你来到比安提之后,交出来的成绩单,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董事会的很对股东,对你都有了意见,贺涵,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你在比安提的时候,可是能力过人的,怎么一到了晨星,就表现的水土不服了呢?” 此时贺涵被晨星的董事长给诘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白了,人家找自己来当合伙人,看重的就是工作上的能力,结果现在自己表现的这么拉胯,被叶晨这样一个曾经的项目经理,给后来者居上,董事会没有意见才叫怪了。对此贺涵也只能是解释道: “董事长,咱们这个行业你也知道的,服务的对象都是国内五百强的大企业,一般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这边好几个大的项目,现在还在跟人家洽谈,一时半会儿的见不到成绩,这再正常不过了。” 董事长斜睨了贺涵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贺涵,公司当初之所以选择你,就是因为你在比安提亮眼的成绩单,你的确是能力过人,可是也不是无可取代的。你的脾气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了,墙倒众人推,你要小心。现在的年轻人成长迅速,你一旦有问题,就会有人摩拳擦掌的要取而代之,三个月之内,董事会会派新人过来实习,你耗子尾汁吧。” 此时叶晨的办公室内,菲尔正在跟叶晨一起喝着咖啡,董事会对贺涵要启动弹劾的事情,早就在公司里传遍了,菲尔撇了一眼贺涵办公室的方向,幸灾乐祸的说道: “没想到堂堂比安提的合伙人,也会有这么落寞的时刻,陈哥,比安提都是贺涵这样的烂蒜吗?每天就只知道整人,勾心斗角?这样的公司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叶晨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笑着对菲尔说道: “菲尔,切勿轻敌,据我收到的风,董事会三个月之内那边会派出派出新人过来实习,一切都看成绩说话,到时候你可别被新人给后来者居上了,那样你成为合伙人,可就要出现波折了。” 菲尔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董事会的那群老家伙,就是想让我们这群项目经理争起来,放心吧,我菲尔在晨星这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绝不会给陈哥你丢脸,合伙人必须是我的,我要让贺涵灰溜溜的滚出晨星,要不然我是在是意难平。算计我?姥姥!” 董事长走后,贺涵感到一阵头疼,他用力的捶了捶脑袋,然后调出手机的备忘录,只见上面写着,今天要去珠宝行取预订的钻戒。贺涵轻叹了一口气,穿上了大衣,朝着公司外走去。 贺涵去珠宝行取完钻戒,又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今天是唐晶做手术的日子。看着唐晶被推进了手术室,贺涵的心态很复杂,他甚至产生了唐晶手术失败的想法,因为那样的话,他这边会少了很多的麻烦。 然而这毕竟是个小手术,甚至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了,然后唐晶被推进了vip特护病房,贺涵就坐在一边陪伴。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女人,直到唐晶渐渐的恢复意识,睁开了眼,贺涵轻声问候道: “唐晶,你醒了?” 唐晶非常虚弱的看了眼贺涵,然后问道: “手术做完了,我好了?” “好了,没事了!” 唐晶有气无力的笑了笑,然后柔弱的说道: “突然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呵。” 贺涵这时从自己的西服里怀,摸出了刚从珠宝行取来的钻戒,打开盒子,取出来戴在了唐晶的左手上,然后说道: “唐晶,嫁给我吧。” 罗子君此时就站在病房的门口,看到这一幕,她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酸楚,愧疚,嫉妒,伤心,五味杂陈,她现在既恨自己,也在心里怪着贺涵,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罗子君最终平复了一下情绪,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床尾坐下,拉着唐晶的手,然后轻声说道: “恭喜你唐晶,百转千回的电视剧,终于有了大团圆的结局。昨天就听唐晶说要结婚,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恭喜啊,贺涵。” 第五十八章 换小号养成 唐晶此时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眼眶微红,轻声说道: “手术成功,再加上贺涵刚才向我求婚,这么多的好消息,感觉一下子所有的纠结都云开雾散了。” 罗子君此时如同恰了一个新鲜柠檬,心里酸到了不行,她拉着唐晶的手,轻声说道: “好了,看到你没事儿我也就放心了,有贺涵在这儿陪你,我就先走了。” 贺涵非常隐晦的看了眼罗子君,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没能瞒过有心观察的唐晶视线,只是看到这对狗男女纠结,她心里就非常的畅快,毕竟给这对背叛自己的人添堵,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她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快回去吧,我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你却要日日夜夜的忙碌。” …………………………………… 罗子君离开医院,回到了自己工作的调研公司,现在她唯有让繁忙的工作,来让自己忘掉那些感情的琐碎,因为一闲下来,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罗子君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对付了一口,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去了,连澡都没洗。现在的这种日子,对于曾经身为叶晨太太的她,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 罗子群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她是被手机铃声给震醒的,看了眼手机,上面提示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都是白光打来的,这让她眉头一皱。不过她还是划动手机,接了电话: “喂,白光,你怎么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子群说她要离开魔都几天,然后把孩子扔给我就走了。” 罗子君此时一脸懵,对着白光开口问道: “走了?去哪儿了呀她?再说她走了你给我打什么电话?总不可能让我这个当大姨的帮你们去带孩子吧?我自己这边一摊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白光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罗子群她去哪儿了我哪儿知道?她只是临走前说我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找你,至于带孩子就免了,孩子他妈虽然人不在,可是我这个当爸的好歹还在呢,就不劳您大驾了。现在的问题是,我和子群租的那个房子到期了,人家房东现在要把房子收回去,不给我们住了。” 罗子君听得一阵头大,她没想到当初她把母亲薛甄珠临死前留下的那个存折,留给了罗子群,他们俩的日子过得还是这么狼狈。她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再找房子租啊,搬家啊,你找我也没用啊,我自己都是租房子住呢,我也没房子给你住啊?” 电话另一头的白光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今早六点半开始就给你打电话了,打了二十多个,一直都没打通,我听子群说你跟陈俊生离婚之后,跟贺涵走的很近,所以在找不到你人的情况下,就给他打电话了,算算时间,他人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罗子君一听就炸了毛了,当初自己没离婚的时候,他们两口子找自己开口借钱借不到,就会把主意打到叶晨的身上,现在自己离婚了,好嘛,他们直接去找贺涵了。如果说自己当初是趴在陈俊生身上吸血的寄生虫,那这两口子就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寄生虫。罗子君对着白光大声嚷嚷道: “不是,你脑子瓦特了?你给贺涵打?你给他打什么电话?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有事你找我,你找贺涵干嘛?这大清早天还没亮透,你给他打什么电话?你连做人的最起码道理都不懂吗?”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谁让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来着?我不给他打,我这边就要沦落街头了,你让我怎么办?贺涵可比你强多了,我一给他打电话,他就说过来,让我在这儿等着,一点都没为难的意思,怎么到你这儿事儿就这么多?有你这么当大姨的吗?” 罗子君要被白光无耻的态度给气疯了,她大声呵斥道: “白光,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你有事儿找我还不行吗?我没接电话,你就带着小宝来我住的地方找我,你不要再给他打电话了,人家有人家的事情,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因为我的事去找他,你让唐晶怎么想?” 白光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不得不说,还是你们这些上流人玩的花,随便吧,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那点破事儿,谁能帮我我就找谁。” 罗子君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要被气的蹦起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白光说道: “你在出租屋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 罗子君忙三火四的简单拾掇了一下,拎着包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她上了一辆出租,前往了白光和罗子群租住的住所,赶到的时候,正巧在胡同口,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贺涵,看到贺涵要朝着胡同走去,罗子君在他身后,拽住了贺涵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贺涵,对不起啊,麻烦你了,我给白光打过电话了,这边已经没事了,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贺涵柔和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开口说道: “来都来了,就一起过去看看吧,或许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罗子君看向贺涵的眼神有些复杂,对着他说道: “不用的,你不用管,真的,已经没事了,我一个人搞得定的。还有啊,以后白光或是子群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接,他们不懂事,我替他们给你道歉,对不起。” 此时的罗子君表现的非常见外,让贺涵心里一阵不舒服,他开口说道: “喂,罗子君,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白光是个无赖,可他好歹也是你妹妹罗子群的丈夫。只是他的话,我才不会搭理这种人,可是他还有个身份,他是你的妹夫,是你外甥小宝的爸爸,只是这重身份,我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罗子君用力的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说道: “贺涵你工作那么忙,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事情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还有我们家的事情哪怕是再大再麻烦,它也打不过你生意场上的事情,真的,你回去吧,我自己是可以处理的。” 贺涵上前把住了罗子君的肩膀,然后说道: “不是罗子君,你怎么突然跟我这么见外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对你的帮助?我想唐晶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也会让我来帮你的。而且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那么我想我来了,好歹也能帮你做点什么吧?” 罗子君有些烦躁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有些跳脚的对着贺涵说道: “你做不了的,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我们姊妹现在的问题,是那些陈年腐坏的问题堆积起来的,你是帮不到点子上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都帮不上这么忙。 还有,我告诉你,一旦让白光和子群知道你可以这样无私的,不求回报的帮他们,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缠住你的,你到时候甩都甩不掉,他们到时候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来麻烦你的。” 医院高级vip病房里,唐晶躺在床上,看着自己雇佣的私家侦探,给自己实时上传的视频,脸上冷的能往下掉冰碴,尤其是最后,她看到贺涵主动把罗子君给揽到了怀里,二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她恨不能把手中的平板用力的摔在地上。 唐晶此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贺涵有养成的习惯,所以最开始他会喜欢上一张白纸的自己,他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去书写和影响自己的未来,这会大大满足他的成就感。 贺涵有强烈的把控欲,他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爱自己,自己不过是他最出色的作品,但这件作品日积月累青出于蓝,直至和他自己平起平坐,随着自己在商场和情场上逐渐占据主导权,很迫切想要去证明自己想要把握住话语权,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输了。 因为这样贺涵就会感到惶恐和不舒服,他对自己而言不在是崇拜和倾慕的对象,更像是对手和拍档的关系,所以二者的冲突就会逐渐拉大直至无法调和。 想要维持感情的解决办法就是必须有一个人要退出这个战场,但贺涵本身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倾向的人,他理智清醒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对于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自己,他也不想让自己退出,十年的作品,否定唐晶就是否定他十年的心血,所以他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成长一步步远离。 而这时罗子君出现了,她的出现,她的颓废,就像是一个棘手和很难翻盘的case,对在商场上一往无前的贺涵来说,改造她就是一种新的挑战。再加上自己去了香港,要想保持住和自己的关系,那罗子君也是关键的一环,所以贺涵没有限制自己和罗子君的接触。而对于罗子君而言,贺涵是救命稻草,能给她帮助她当然想要接受,当时的处境她也没得选。 事实上贺涵享受这种解决难题的感觉,享受着重新回来的崇拜感和被需要的满足感。而且罗子君的十年全职太太的经历让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唐晶,自然也就不会存在脱离贺涵的掌控。 罗子君和自己最大的不同,就是罗子君从来没想过要在情场和商场上占据主导权,她一直想要的不过是平等的话语机会和通过独立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她的成长决定了她不会威胁到贺涵的把控。这让贺涵这种商场得意希望家庭也开始有所建树的人,看到了一种新体验,所以他才会慢慢的清醒的看着自己陷进去。 唐晶面目有些狰狞的看着屏幕上抱在一起的这对男女,她从来就没想过最终从自己手里抢走贺涵的,会是罗子君,许久之后,唐晶一字一顿的自言自语道: “罗子君,你可真是好样的!” …………………………………… 老卓一大早去市场买来新鲜的食材,正在后厨进行加工,这时就见洛洛钻进了操作间,对着他说道: “老卓,贺涵来了,还带着一个抱着一个婴儿的男的,你快过去看看吧。” 老卓明显愣了一下,摘下了身上戴着的围裙,随手递给了洛洛,然后出了操作间,在前台见到了贺涵已经等在了那里,老卓对着洛洛吩咐道: “洛洛,去倒杯茶送过来。” 老卓坐到了贺涵的对面,对着他开口问道: “这不是贺总吗?现在这个点儿可不是吃饭的时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吧?” 贺涵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老卓说道: “老卓,我记得你那边还有个空着的仓库吧?” “怎么?贺总有什么指教?”老卓问道。 这时洛洛端着托盘,在老卓跟贺涵跟前,每人上了杯茶,贺涵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指教不敢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抱着孩子的那个男的了吗?他是罗子君的妹夫,罗子君的妹妹突然去了外地,把孩子撇给他了,他没工作不说,租的房子还到了期了,找到我了,我肯定不能撒手不管啊,所以就寻思着把你的那个空着的库房,简单的拾掇一下,先让他落个脚,如果能给他一份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卓听得直嗦嘞牙,五根手指把自己的圆寸抓得“咔咔”作响,然后说道: “不是贺总,我有点没搞明白,到底我是酱子园的老板,还是你是这里的主人啊?怎么什么都被你给提前安排好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贺涵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一手有些不大地道,于是赔笑说道: “老卓,我知道,这事儿你肯定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看在咱们多年的朋友份上,你帮帮我!” 老卓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斜睨了贺涵一眼,又看了看抱着孩子守在门口的白光,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诶,我发现了,怎么现在一碰到罗子君的事儿,你怎么这么来劲啊?跟打了鸡血似的,那叫一个不辞辛苦,你很闲吗?” ps:中秋佳节,祝各位读者老爷阖家团圆,身体健康! 第五十九章 针对贺涵的 贺涵向唐晶求婚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老卓早就已经在唐晶分享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照片里贺涵给唐晶的手上戴上了钻戒。正因为如此,在他看来,贺涵就更应该跟和他关系暧昧的罗子君撇清关系,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罗子君有点事情,他就死皮赖脸的往前凑。 老卓也算是阅女无数了,毕竟年轻的时候他也跟很多女人都有过感情的波澜,可是他自问还从没有过哪位前女友,能从他的行为上挑出半点不是来。即便是到了今天,大驾彼此之间也都还有联系,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老卓也还能够感受到她们对自己的关心。 所以贺涵的行为在老卓眼里,就是相当不受人待见,如果不是他开门做的是生意,他是真的懒得搭理这路货色。原本以为他还算个人,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这只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让老卓觉得自己当初还真是识人不明,居然跟他成了朋友,这简直太败坏自己的名声了。 老卓是有这个底气教训贺涵的,因为他在这里做生意,又不是靠贺涵一个客户,他也从不会把顾客是上帝当成是座右铭,顾客如果合自己的心意,他会聊上几句,如果不合他的心意,如同罗平之流,他都是懒得搭理的,有些时候还会故意给他们脸色看。 贺涵有些狼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这些破事儿瞒不过老卓,笑着回嘴道: “什么叫不辞辛苦啊,老卓,你的嘴可太毒了。” “我说错了吗?”老卓挑眉看了眼贺涵,然后反问道。 求人办事要有求人的态度,老卓这里是最不用费什么事儿,就能稳妥安置白光的地方,而且白光哪怕是个无赖,就他那小猫三两下的工夫,在老卓这里,也扑腾不出什么水花来。于是贺涵低眉顺眼的解释道: “我是恰巧碰到了,看到人家的确是有困难,你说帮不帮?诶对了,我前两天去杭州,可是碰到莺莺姐了,莺莺姐还夸你来着,说你热心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莺莺是老卓曾经的一位前女友,现在在杭州那边开了个度假村,两人哪怕是分手后也没断了联系。贺涵前段时间四处托人帮罗子君落实去调研公司的工作,曾经带着罗子君在那里跟人谈事来着,少不了跟莺莺聊上几句。 老卓哂笑了一声,然后用食指指了指贺涵,然后开口说道: “莺莺她给我打电话来着,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还说你带了个新的女朋友。” 这个新的女朋友老卓故意没点明是谁,因为只要是眼睛还没瞎,都知道这个人必然就是罗子君,因为这两人看彼此的眼神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就连洛洛这个八卦女都看出其中的猫腻了。贺涵赶忙狼狈的解释道: “什么女朋友,我可是跟莺莺姐解释的很清楚,她只是我朋友的朋友。” 老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因为贺涵的虚伪让他觉得有些腻歪,贺涵有脸背着唐晶去跟她闺蜜罗子君搅和在一起,却没有承认的勇气,这让老卓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只见他轻声说道: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心里清楚得很,贺涵,我可告诉你,你现在是订了婚的人,办什么事儿可注意点儿分寸。” 正在这时,白光怀里的孩子“呀呀”叫了一声,这让老卓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了。老卓曾经见过罗子君的妹妹罗子群,跑到这里管叶晨要钱来着,也知道他们生活的艰难,此刻他还是心软了,决定看在牙牙学语的孩子份上,管这件事,给他一份工作,帮着安置一个安身之所,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老卓身上自带强大的气场,缓步来到了白光的近前,然后开口说道: “我跟你可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带乱七八糟的人到这儿来;第二,别管闲事儿;第三,这店堂里的卫生,由你负责。” 白光作为一个混迹社会多年的小痞子,这么多年下来,别的本事没练出来,一双看人的招子却练出来了,他知道以自己的这点能耐,在老卓面前耍混不吝,绝对是找不自在。 最关键的是,贺涵把白光放到老卓这里,老卓可跟他不存在任何关系,完全是怜悯之心收留了他,一旦他起什么幺蛾子,人家随时可以把他扫地出门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敢造次。白光点头哈腰的对老卓保证道: “您放心,没问题,没问题。” 这时老卓又回头撇了一眼贺涵,然后说道: “反正有你给他担保呢,出了问题我找你。” 说完老卓从白光的手中接过了小宝,逗弄了两下,然后把孩子送回到白光手中,没再理会二人,径直朝着后厨走去。贺涵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夹,从里面抽出一沓百元大钞,递给了白光,然后说道: “这钱你拿着,去买点日用品,主要是买点孩子吃的用的,等子群找到之后呢,到时候再商量住到哪儿去。” …………………………………… 唐晶的手术说实话是个小手术,所以在医院疗养了几天后,她就回家修养了,她趁着难得的空闲,网购了红枣,蕲艾条,白芝麻之类食补的材料,一大早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刚做完手术,她要调整自己的膳食纤维,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这样自己才有力气跟那对狗男女斗法。 贺涵来看望唐晶的时候,看到厨房餐桌上摆着的食材,对着唐晶问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唐晶正在破壁机前忙碌着,听到问话后对着贺涵回道: “做早餐,营养早餐。” 贺涵感觉到唐晶越发的失控,因为现在很多时候,自己居然看不懂唐晶了,这让他感觉很不好。贺涵一副关心的模样,从厨房里把唐晶赶回到餐桌旁,然后说道: “你先坐下,想吃什么呢,我来做,你才刚刚做完手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正因为是你做的,我才不敢吃,鬼知道你会不会因为罗子君那个贱人,给我上演大郎喝药的一幕?索性唐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贺涵在里面的一切操作,都能让她看个清楚。贺涵随口对唐晶问道: “咖啡要煮吗?” 唐晶摇了摇头,然后语气淡然的说道: “不要,不喝了,从现在起,我要拒绝一切刺激性饮食。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下,我觉得我应该尝试一下换一种生活方式。吃健康的食物,过健康的生活。 每天自己做饭吃饭,不要为了赶时间去吃快餐,一定要慢下来,慢慢的。吃晚饭出去散步,也要慢慢的。家里养着些花花草草,慢慢的看着它们长大。每天睡觉一定要睡够八个小时,必须睡够八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要感觉全身都舒展开。” 贺涵对于唐晶的观点嗤之以鼻,因为作为一名社畜,生活在这座快节奏的都市,加班已经成为了常态,每天为了上班的时候不因为路上堵车迟到,要习惯性的早起;晚上经常会因为一单重要的项目,而选择留在公司里加班,哪怕是他这个合伙人都不能免俗,更何况唐晶这个比自己低一级的项目经理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贺涵将破壁机打好的食物,盛在了杯中,端到唐晶跟前,递给她,然后说道: “这都是那些养生杂志上矫情的卖点,这你竟然也信?你现在休病假,可以慢几天,上班以后该怎么办?适当的调整就好了,没必要矫枉过正。” 唐晶抿了一口杯中的浆食,然后轻声说道: “上班以后我也不会这么忙了。” 贺涵嗤笑了一声,然后一边收拾整理着厨房,一边说道: “那是你想不忙就不忙的吗?这种事情不以你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唐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贺涵忙碌的身影说道: “我跟大老板说了,不做排头兵了,退居二线,去做老师。” 贺涵明显愣了一下,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唐晶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此时他突然有了一种负罪感,因为他很清楚唐晶之所以会这么选择,是为了将来跟自己结婚后,做出的退让。毕竟两口子都从事一个职业,势必要有人进行退让,而唐晶选择了自己成为退让的那个人,此时贺涵心里要说没触动,那可真是铁石心肠了。 贺涵放下了手中的活,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坐在唐晶对面,斟酌着语气问道: “你去做培训,你们老板舍得放弃你这棵摇钱树吗?” 贺涵心里很清楚,当初自己过渡给唐晶的那些资源,足够她消化好几年的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即便是她想要放弃,比安提那边也是不会同意的。 唐晶轻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坚定的对着贺涵说道: “拉斐尔他不答应我就辞职,他不得不答应。” 事实上拉斐尔已经跟唐晶进行过视频连线了,贺涵这边在晨星迟迟没有任何的进展,这让拉斐尔心焦了,所以他打算把唐晶也派到晨星去,而这就需要一个契机,最后唐晶提出了因为工作上的意见不合,与高层发生矛盾,最终退出比安提。拉斐尔在思考良久后,同意了这个建议。 贺涵轻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你这是急流勇退啊,我认识的人当中没几个人能做到,包括我自己也做不到。” 唐晶不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对于贺涵进行pua已经是常态了,此时她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只见她情深款款的对着贺涵说道: “选择结婚呢,并不只是代表选择在哪天戴上戒指,决定在哪天穿上婚纱,接手亲朋好友的祝福。还代表你决定放弃一种生活方式,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晚上加班吗?不加班回来吃饭,我来做饭,我照着笨蛋食谱做,不会太难吃的。” 唐晶将压力全都给到了贺涵这边,此时她已经笃定了自己决定会是这场情感游戏的败者,因为这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既然如此,她要让贺涵陷入到对自己愧疚的情绪当中,这样自己在将来才能借由贺涵的愧疚,从他身上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贺涵此时感到压力山大,他起身去往厨房,借着收拾厨房,战术性的逃避唐晶给到他的压力。然而贺涵没想到这还没完,只见唐晶坐在沙发上,对着贺涵说道: “对了,晚上你记得把子君也一起叫上吧,让她过来跟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我记得她公司离你不远的。” 旧女友和现任情人共处一张餐桌,这对于贺涵来说,无异于修罗场,然而他却只能苦涩的应下来: “没问题,下了班我跟她联系。” 贺涵背朝着唐晶,没有看到唐晶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 叶晨由于晚上跟曲孜玩的太尽兴,一早上起晚了,所以没顾得上吃早餐,到公司打卡后,他欻了个空,去到老卓的酱子园,打算叫份拉面垫垫肚子,结果却看到了白光正在一张桌子前,给孩子喂饭。 叶晨走到白光的跟前,看到白光从快餐厅给孩子打包的米糊和炸鱼,顿感心酸,其实这才是普通人的常态,那些精英白领,每天光鲜亮丽,可他们终究是这个社会中的少数。 叶晨冲着正在后面忙碌的老卓叫了一声: “老卓,你帮着给孩子做点可口的饭菜,记在我账上,到时候我一起结。” 上午是一个饭馆最忙的时候,老卓一大早去市场购买完食材,此时正在后堂忙活,听到叶晨的召唤,擦了擦手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白光的餐桌前,看着他给孩子喂的那些垃圾食品,开口说道: “你可真行,小孩儿才刚长牙,你怎么就给孩子吃这些东西啊?这样,以后小宝的饭食,店里单做。你呢,就跟着员工食堂吃,说好了,我店里有什么事儿,给我关照着点。” 卓渐清的意思很明显,我做这件事情,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冲着贺涵来的。叶晨轻笑了一声,也没在意,从桌上拿起了菜单,点了些吃的,等老卓去后灶忙活去了,才对白光说道: “看到你脚踏实地的在自己忙碌,说实话,我挺欣慰的。人不怕穷和苦,最怕的就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虽然我跟罗子君离了婚,可是好歹咱们也当了好些年的连襟,你也叫了我那么长时间的姐夫。以后有需要帮助的,给我打个电话,能帮到的我绝不推辞。” 说着,叶晨还是像以前一样,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沓百元大钞,推到白光面前,然后说道: “大人苦点不要紧,尽可能的别让孩子也跟着受罪,这些钱你拿着,给小宝买些吃的跟用的,也算是我这个当姨夫的,尽到的一份心力了。” …………………………………… 中午下班之前,贺涵给罗子君打去了电话,把她约出来吃了顿午饭,罗子君到的时候,贺涵已经点好了餐食。罗子君脱下大衣,坐在贺涵的对面,然后问道: “这么急着叫我出来,找我什么事儿?唐晶恢复的还好吗?” 贺涵心中此时有些纠结,因为他知道罗子君现在恨不得离他跟唐晶远远的,以免自己被刺激到失态。沉吟了片刻后,贺涵用白光的事情打茬,开口说道: “唐晶恢复的挺好的,我来找你呢,是想跟你说,白光和孩子那边都已经安顿好了,你放心。子群虽然人还没找到,但是她给白光打电话说,过几天就会回来,看来他们之间问题不大,我们耐心的等待几天,不要太着急了。” 罗子君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看贺涵,然后说道: “麻烦你了,自己这么忙,还要操心我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二人没营养的应酬了几句,贺涵最终无奈的开口说道: “唐晶说,晚上叫你去她家吃饭,下班后我去接你,咱们一块儿过去。” 罗子君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恐怕才是贺涵今天叫自己出来的主要目的,她跟唐晶之间的沟通,什么时候开始需要贺涵居中传话了?只能说这一切恐怕都是唐晶或者是贺涵故意而为之。罗子君的心中有些酸楚,对着贺涵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公司里的人都在传我是你的小蜜,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这种事我这个离过婚的倒是不在意,但是让唐晶听到了不好,你说呢?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我就先走了,你慢用。” 说着罗子君拿起了自己的大衣,脚步有些慌乱地朝着外面走去。贺涵看着罗子君离去的背影,坐在那里有些失神,此时就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乱局了…… 第六十章 斗法三人组 贺涵晚上下了班就来到了唐晶这里,毕竟无论再怎么躲,该来的总还是会来,既然如此,与其暗自纠结,还不如坦然面对。贺涵来的时候,唐晶已经做出了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在厨房里笨拙的忙碌着了,贺涵想要插手帮忙,也被她赶了出来。 罗子君赶到的时候,菜已经置备齐了,罗子君看着餐桌上摆着的美食,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唐晶,这都是你做的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晶知道自己这个昔日的闺蜜,此时还在跟自己演戏,既然如此,她也乐得配合,最后看谁心里难受就是了。只见唐晶开口说道: “结婚就应该有结婚的样子,以前不会不代表我不能学,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饭菜置备齐后,三人在餐桌旁坐下,唐晶作为主人,给罗子君跟贺涵的杯中倒上了起泡酒。所谓起泡酒,专业解释是在20c时,二氧化碳压力等于或大于0.5巴的葡萄酒,通俗的说就是会冒泡泡的酒。起泡酒是一种富含二氧化碳、适合于各种喜庆场合的酒种。 三人端起杯子,贺涵正要开口献祝酒辞,就见唐晶打断,然后说道: “我先说,谢谢你们两个,你们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餐桌上的三人,眼神各有各的复杂,碰了杯后,罗子君突然说道: “贺涵,唐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那么那么爱你,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我会的,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后半生的归宿。”贺涵回道。 此时唐晶的内心,却是一阵冷漠,看到贺涵跟罗子君在自己面前唱念俱佳的表现,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你罗子君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话来的?我的感情和婚姻是需要靠你的施舍吗?既然如此,那这份感情我不要也罢。 至于贺涵,唐晶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了解到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生理特征都一清二楚。以贺涵的性格,他哪怕是说出任何恬不知耻的言论,唐晶都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在这种异常不和谐的氛围内,三人开始用餐,唐晶一边切割着牛肉,一边对罗子君说道: “对了子君,我跟贺涵说了,这次结婚呢,不要请太多的人,就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好好出去玩两天,你觉得呢?” 感情出现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唐晶可不敢大操大办,小范围内知道这件事情,远比广而告之要稳妥得多,这样哪怕是最后婚事黄了,自己也不会太丢人。 罗子君浅尝着自己面前的奶油蘑菇汤,明明是奶香咸鲜的口感,却让她品味到了一丝酸涩。罗子君抿了下嘴巴,然后说道: “你们俩的婚礼,自然是你们俩说了算。” 贺涵暗自抬头隐晦的看了眼罗子君,他能感受到罗子君心中的情绪,这时唐晶玩味的看着贺涵,贺涵回过味儿来,表态道: “我怎么样都可以。” 唐晶优雅的咀嚼着一块自己刚刚切割好的小块牛排,然后问道: “那时间呢?年底还有三个月,你看选在什么时候好?” 贺涵似乎就在等着唐晶的这句问话,直接脱口而出: “明年春天吧,年底事情太多,不好协调。” 此时唐晶几乎可以笃定,贺涵这么拖延下去,自己跟贺涵的这桩婚事,已经是注定流局,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她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不过唐晶很快还是调整好了情绪,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什么事情太多?分明就是结婚恐惧症,能拖几个月拖几个月。子君,你觉得呢?” 唐晶的这句针对罗子君的问话很有意思,仿佛罗子君才是这个桌上能够做主的人。唐晶能够洞悉贺涵的想法,这不足为奇。而罗子君作为当事人,也明白了贺涵拖延到明年的目的所在,他是为了找时间最后跟唐晶摊牌。 这让罗子君内心强烈的恐慌,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自己跟贺涵的感情公诸于众,那自己势必要承受千夫所指,而且到时候她跟唐晶多年的友谊,也会因此而土崩瓦解。沉吟了片刻后,罗子君咬了咬牙,然后开口说道: “年底吧,越快越好,都等了这么久了,就别再推迟了。” 罗子君的话让贺涵的心情抑郁,重重放下的刀叉,能看得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唐晶跟罗子君都在看着贺涵,贺涵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败退: “就听子君的吧,就年底了,不等了。” 罗子君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我吃好了,对了,我突然想起下班的时候有一份数据落在了公司。对不起亲爱的,我就先走了,你们俩好好吃。别送我,别送我,这是你们俩的美食美酒之夜。” 说着罗子君没等唐晶跟贺涵回应,有些慌乱地抓过自己的外套和包包,朝着玄关的方向走去。 唐晶看着罗子君消失的背影,听到玄关处房门关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怎么我从香港回来之后,总觉得她怪怪的?” 贺涵还不清楚此时的唐晶已经洞悉了所有,内心震惊于唐晶的判断敏锐,不忘往回找补着: “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家里又那么多事情。” 唐晶今晚的这顿西餐,做的足够用心。虽然她是个生手,可是购买的食材全都是顶级的,而且严格的按照操作流程烹饪,足以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可是贺涵却吃的味同嚼蜡,虽然跟唐晶坐在一张餐桌上,他心里想得却是刚刚慌乱离开的罗子君…… …………………………………… 罗子君回到家后,身心俱疲的把自己重重的丢在了沙发上,歇了好一阵,才去盥洗室给热水器烧上了水,等到水热后,她沐浴在蓬头前,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要把什么脏东西给搓掉一样。 罗子君这边正在洗着澡,突然客厅茶几上手机铃声响起,罗子君简单的擦拭过后,围着浴巾从盥洗室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贺涵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这么晚了你和唐晶玩的开心点,我就不出去了。” 电话的另一头,贺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现在正在你们家楼下的胡同口,就我自己。” 罗子君挂断电话后,用吹风机简单的把头发吹干,穿上衣服就下了楼。来到胡同口,上了贺涵的车子,两个人相对沉默了许久,罗子君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你来找我干什么?唐晶知道你来找我吗?” 感受到罗子君对自己的抵触,这让贺涵皱了皱眉,然后说道: “你听着罗子君,我不希望你见了唐晶总是那么紧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都是可以解释的。” 罗子君心里很清楚,贺涵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于是她直接问道: “那唐晶万一要是问起来,咱们俩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让我怎么回答?” 贺涵思考了片刻,然后看着罗子君开口说道: “万一唐晶要是知道了,万一其他任何人问起来,都没有你的责任,全部在我。事实也是如此,我主动帮你找的调研公司,主动帮助你妹妹子群,你妹夫白光,这全都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你无关。单方面的问题,处理起来更简单,而我的专业就是处理问题。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变化来的总是比我们预想的要更快。总之从现在开始,有关我和你的所有事情,都是单方面的责任,也就是说,都是我的责任,听懂了吗?如果你有犹豫,我可以现在就去向唐晶坦白解释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并且告诉唐晶,是我一厢情愿。” “我不要!”罗子君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鼻子囔囔的,用夹子音说道: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贺涵跟唐晶一起这么多年,见识到的永远都是唐晶刚强坚韧的一面,从未见过她柔弱的一面。而罗子君这种举动,无疑是戳中了他的软肋,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他看了眼罗子君,然后说道: “好,那你就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罗子君的目光下垂,似乎刻意在回避贺涵的目光,然后动情的说道: “贺涵,谢谢你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几乎改变了我的人生,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以回报你对我的帮助。 可是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会祈求你幸福,祈求你跟唐晶幸福。所以,以后我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我们两个也不要私下再见面了,就这么说定了。” 贺涵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男人,即便是面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唐晶,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与其争权夺利,然而此刻他却热血上涌,他被罗子君的柔情攻略给彻底拿捏了,说出了以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话: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理解你的担心,我可以答应你私下不见面的要求,单数以后我只要听到看到你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评价,包括唐晶在内,也包括你,都阻止不了我的行动。” “好,再见。” 罗子君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着自己住的楼走去,全程都没有回头看贺涵一眼。贺涵心底突然非常的失落,启动了车子,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因为心里想着事儿,贺涵开车分了神,没注意到迎面驶来的一辆货车,直到刺耳的喇叭声和直射自己面部的大灯,让他醒过神来,赶紧掰了一把方向盘,结果十分悲催的撞到了路基上去了…… 第二天早上,叶晨来到公司里上班,听同事议论,贺涵因为撞车,住进医院了,汽车也被送到了4s店进行维修。 叶晨哂然一笑,他自然清楚这其中的猫腻,看到这一男两女三个贱人纠结,是他最开心的事情那,他们闹得天雷动地火才好呢,这样自己也可以借机寻找更多的证据,坐实贺涵跟唐晶的罪行。 贺涵的情况还好,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身体的剐蹭,经过一番包扎和换药,没过几天就恢复如初了。不过他心思也没放在自己的工作上,来到晨星的这将近一年时间里,他在业绩上,被叶晨各种碾压,在公司里就好像是反面典型一般,被公司的员工比较和瞻仰,与其继续在公司混事儿,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做点自己的私事儿。 这天贺涵拉着唐晶去婚纱店试完婚纱,送她回去的路上,唐晶突然对贺涵问道: “贺涵,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次回来,子君好像对我有点生疏啊?” 贺涵心跳加速,不过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有吗?应该不会吧?” 唐晶心中冷笑,心说怎么不会?正因为你们俩都心里头有鬼,所以都在故意跟我保持距离,唯恐我看出破绽来。唐晶看着车窗外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子君现在工作生活都稳定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帮她找个男朋友啊?” 贺涵撇了唐晶一眼,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不是向来都主张随遇而安,不为了结婚而结婚吗?” 唐晶轻笑着看着贺涵,然后开口说道: “结不结婚的先不说,感情生活还是要丰富起来的,单身并不意味着孤独寂寞,反而应该有更多的社交可能,要不然让她整天看着咱们俩撒狗粮,你觉得她不会心塞吗?” 贺涵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他觉得自己一旦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唐晶,恐怕她才会是最心塞的那个。贺涵对着唐晶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你未必都清楚的。” …………………………………… 贺涵送完唐晶后,准备回公司点个卯,结果他刚进到公司,就看到了人力资源部的hr,正陪着猎聘公司的人往外走。贺涵若有所思的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思忖了片刻,把秘书叫进了办公室,然后吩咐道: “呆会儿人力资源部的mr陈回来,让他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一刻钟后,晨星的hr进到了贺涵的办公室,开口问道: “贺总,您找我有事儿?” 贺涵起身招待人坐下,然后对着人力资源部主管mr陈问道: “我刚才进公司的时候,发现你正陪着猎聘公司的人往外走,怎么,咱们公司空出新的岗位要招人了?” mr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贺总你应该也知道,随着陈总晋升为公司的合伙人,咱们公司的业务范围进一步扩大了,所以信息数据部以前的那些人手,面对庞杂的工作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信息数据部的主任凌玲,跟董事会申请,招聘一批新的数据分析师,董事会就责成我来办这件事情。” 凌玲?贺涵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当初这个女人跟自己和罗子君之间的个人恩怨,最主要的是这个女人的工作能力很强,一直都是贺涵想要针对的对象,如果能在她的部门插上一根针,无疑是个好的选择。 思索了片刻后,贺涵对着mr陈说道: “mr陈,我有个朋友,在恒辉从事调研工作,能力出众,你帮着过过眼?” mr陈也不是职场初哥,他自然懂得贺涵的意思,知道他要帮朋友安排个岗位,对于信息数据部这样的无关痛痒的部门,mr陈也没当回事儿,对着贺涵回道: “没问题,把你朋友的个人工作简历发给我,简单的审核通过一下就好。” 贺涵的手脚很麻利,送走mr陈之后,他直接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调出了罗子君的那份简历,上次帮罗子君简历造假的时候,贺涵存档打印后,一直都没有删除,他直接把这份简历,发到了mr陈的电子邮箱。 mr陈收到电邮后,打开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结,对于罗子君这个女人,他简直是不要太熟悉,这不是叶晨的前妻吗?贺涵这是要搞什么? 如果叶晨只是简单的一个项目经理,mr陈可能也不会这么纠结,会顺水推舟的卖贺涵一个人情。可是叶晨现在也跟贺涵一样,坐在合伙人的位置上,这分明是两个合伙人之间的权利斗争,自己如果被卷进去,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在叶晨还没晋升为合伙人的时候,刚成为人力资源主管的mr陈志得意满,故意听从唐晶的唆使,针对凌玲展开内部调查,结果就被叶晨给好好的上了一课,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想到这儿,mr陈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本着叶晨的办公室走去。 叶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守着笔记本电脑做着策划案,接到助理的汇报,说是mr陈要见他,叶晨让助理把人放了进来,然后吩咐助理去冲咖啡,接着对mr陈问道: “小陈啊,找我有事儿?” 第六十一章 空欢喜 mr陈坐在叶晨的对面,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陈总,刚才隔壁的贺总,把我叫过去,说是要安排一个朋友进到咱们公司信息数据部,我拿到他朋友的简历,发现是你前妻罗子君,您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叶晨对于贺涵的骚操作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他跟唐晶,几乎把晨星公司当成是漏勺,不管制度允许不允许,都会疯狂的踩雷进行试探。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mr陈说道: “按照亲属回避的原则,mr陈,你说罗子君要是进到咱们公司,我是不是该辞去合伙人的职务啊?还有啊,作为一个hr,你应该是看过罗子君的简历的,就没发现一点猫腻? 我可是听说,当初尼尔森调研公司,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简历造假,去他们那里应聘,全行业通报过这件事情的。当然,作为公司的hr,在招人这一块,具体该怎么抉择,还是要你自己来拿主意,我只是作为同事,给你稍微提个醒而已。” mr陈此时已经从叶晨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松了一口气。如果叶晨也同意把他前妻罗子君给安排进公司的信息数据部,就说明他跟贺涵的想法是一样的,自己也没必要冒着得罪两位公司合伙人的风险,去强出头,相反,这样一来叶晨也相当于有了任人唯亲这个把柄落在自己手里。 可是叶晨现在明显不希望罗子君进到晨星,甚至把拒绝贺涵的理由都帮着自己想好了,选择权看似交到了自己手中,可mr陈此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晨星是个人都知道,叶晨是公司里的后起新贵,在实力上一直稳稳的压制着贺涵。 人都是慕强的,作为人力资源部主管的mr陈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陈总的提醒,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那这样,我先去忙了,有时间找你去喝酒。” “等等小陈!”叶晨从身后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即便是要拒绝贺涵,也晚点再告诉他吧,毕竟谁都看到你刚从他办公室出来,就进了我的办公室了。公司里永远都不缺搬弄是非的小人,到时候你被夹在中间,受夹板气就不好了。你觉得呢?” mr陈思考了片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然后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叶晨,随即转身离去。 目送mr陈离开,叶晨若有所思,贺涵现在迫不及待的把罗子君这个蠢女人给拉进晨星,看来他祸乱晨星的计划要正式启动了,而罗子君不过是他用来吸引大家注意力的肉盾和替罪羊,这个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给自己叠buff,当初曲孜和从罗平手下挖来的三个项目经理就是这样,罗子君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这一次叶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得逞。 叶晨虽然不待见罗子君,可是说白了这个女人也只是贪慕虚荣,没有太大的过错,相比贺涵跟唐晶这种祸害国内咨询领域的蛀虫,她的那些性格上的缺陷,不是她应该遭受无妄之灾的理由。 此时的晨星已经枕戈待旦,只等着唐晶入场,就正式开启血腥的杀猪盘,到时候跟贺涵亦或是唐晶关系亲近的公司职员,都会被搅入其中,接受调查。 叶晨不想罗子君也牵涉其中,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圣母,最大的原因还在于她终究是平儿的生母,虽然自己跟曲孜保证了孩子在父爱和母爱上的不缺失,可是曲孜终究还是代替不了罗子君这个生母的位置。 一旦罗子君因为贺涵跟唐晶的行为,成为了涉案嫌疑人,最重要的是她在贺涵的授意下进到公司,到时候黄泥抹在裤裆里,她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最终等待她的很可能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小孩子的内心是敏感的,一旦这种事情被传到平儿的学校,势必会引起同学对他的歧视。为了不让孩子在心理上受创,所以叶晨才会出手,阻止罗子君进到晨星,哪怕引起贺涵的警觉也在所不惜。 mr陈从叶晨的办公室出来,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下意识的朝着贺涵的办公室方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暂缓把拒绝罗子君入职的消息告诉贺涵,因为他不想第一时间就激化矛盾,以贺涵的头脑,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这里头有人在丛中做梗,到时候他跟叶晨真的因为此事发生剧烈争吵,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贺涵这边脑子一热在决定让罗子君进到晨星,把水搅混后,怎么让罗子君配合这件事情就成了一道难题。自己肯定是不能当面去跟她说,因为唐晶的事情,罗子君拒他于千里之外。 更何况罗子君来到晨星,要时刻面对叶晨,更别说当初她曾经大闹过这里,虽然当初的桑卓董已经离职去留学了,可是当初导致她母亲入狱的凌玲还在,真要是让她在凌玲手下混日子,她能不能接受还是两说。 所以现在就得想个办法,引罗子君入彀,让她主动把简历投到晨星来,晨星的hr那边自己已经打好了招呼,再加上罗子君这边一年的时间里在调研公司做的还不错,入职晨星应该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 这天中午下了班,罗子君的顶头上司叫住了她,说要请她出去吃顿好的。因为上司是个女的,不存在什么安全上的隐患,所以罗子君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二人也没走远,直接去了距离公司不远的漕宝路附近,七宝万科广场四层的乐记台粤料理。 这里的菜品兼容了宝岛和广东特色又加以创新,装修风格现代简约。罗子君因为工作的关系,中午经常来到这里,叫上一份卤肉饭,十二元一份性价比高,肉多量足,配的咸菜味道正好。 另外这里的招牌菜创意柠檬叉烧也很不错,经常售罄,叉烧非常入味很厚一块,肥肉外脆里酥、瘦肉非常嫩,配上柠檬一点不腻。今天罗子君她们的运气还不错,点到了创意柠檬叉烧。不过吃饭不是主要目的,谈事才是上司请罗子君的正经理由,这一点包括罗子君在内,都是心知肚明的。 菜上齐后,二人也没废话,直接大快朵颐,毕竟已经工作了一上午了,正是肚子饿的时候,没过一会儿二人就以风卷残云之势,结束了这顿午餐。这时就见罗子君从纸抽里扯过了两张餐巾纸,抹了抹嘴,然后对着上司笑眯眯的问道: “老大,你今天中午无缘无故的请我吃饭,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罗子君的上司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是通过贺涵的关系进到调研公司的,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生气,其实我对你一开始的印象其实并不怎么样,觉得你就是贺涵的小蜜,一度觉得你就是个仗着贺涵的势,安排进到公司里吃空饷的存在。不过这半年多来,你踏实肯干的态度打动了我。 以你的工作能力,其实一直窝在公司里当个数据分析师绝对是屈才了。这不,前两天我跟一个猎聘公司的朋友聊天,晨星的信息数据部正在招人,这对于你来说,正是个机会,从乙方直接变成甲方的机会,说不好以后我还要仰仗着你混口饭吃呢。” 罗子君此时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自己的boss说道: “晨星的信息数据部,呵呵,你可别吓我了,我是不可能去的,我知道自己这两把刷子,更何况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不是我这种职场的新人小白能够应付的来的。” 别的不提,单说一个罗子君知道的凌玲,那就是自己无法翻越过去的大山,罗子君现在在调研公司从事数据分析工作,真的进入到这个行当以后,才知道做到凌玲这个地步有多难能可贵,自己去那边干嘛?现眼去吗? 罗子君的上司似乎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笑着开口说道: “我之前是不知道啊,所以昨天我得到消息之后,我提前打电话跟贺涵进行沟通了,贺涵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虽然情况的确是够复杂的,要在你前夫的工作单位,在跟你有矛盾的女人手底下去讨生活,这的确是地狱级的难度。 可是子君,撇开贺涵的人情不说,我认为这次的确是非常好的机会。现在的就业压力有多大,我想你是最有发言权的,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能几年之内你都无法找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罗子君打量了一眼自己的boss,她意识到这个女人很可能是贺涵派来的说客,于是语气坚决的回绝道: “姐,你怎么劝我都不行,换一家公司我可能也就听你的劝了,晨星我是肯定不会去的。” 女人笑了笑,然后语重心长的对罗子君说道: “子君,你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死,你好好想一想,你经历过那么多艰难困苦,身上还背着一堆饥荒,现在在你面前有你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旦错过,你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翻过身来。不就是感情上的坎儿嘛,我相信你一定能迈过去的。 再说了,咱们这些市场调研公司,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下游企业,如果你真的能够直接去到咨询公司,那是我们公司的那些小女孩子的梦想啊,这无异于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还有一点,也是我个人认为你应该去晨星的理由,贺涵现在在晨星的日子,过得远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光鲜亮丽,可谓是四面楚歌。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晨星的董事会已经有人提议罢免他的总经理职务。因为他在跟别人的业绩battle中,彻头彻尾的输了。 别看贺涵现在表面上风轻云淡,可是巨大的压力可能随时都会把他给压垮,晨星的这段经历很有可能会成为他职场的滑铁卢。所以你要是去的话,即便是在信息数据部这样的辅助部门,可是你也可以在有机会的时候帮他一把,给他打个下手。” boss最后的话让罗子君心底有些不忍,作为咨询公司的下游企业,咨询公司的那些事情,可以说罗子君门儿清,她知道贺涵是跟叶晨的较量中败北,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老客户,都被叶晨给撬走了。 虽然不知道叶晨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罗子君第一次见识到了自己前夫的可怕。毕竟就算是贺涵这样对自己充满自信的孔雀傲娇男,都没能在叶晨的手里讨到好处,反而处处受制。 想到自己离婚以后,贺涵对于自己的帮助,罗子君真的很想去帮他一把,哪怕是面对叶晨和凌玲也无所谓,可是考虑到唐晶,罗子君又有些犹豫了,自己跟贺涵走的太近了,完全做不到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这样自己会失去十多年的闺蜜唐晶的。 踌躇了片刻,罗子君对着自己的上司说道: “可是我不想跟贺涵走的这么近,毕竟他就快要结婚了,新娘还是我一直以来的闺蜜,真要是因为我的存在,破坏了这段感情,我会无法原谅自己的。” 女人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你觉得这种事情你躲开有用吗?逃避不是办法,我要是你的话,就会针对这件事情,去问问你闺蜜的意见,索性把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这样谁都挑不出你的不是来,你也不至于继续纠结下去。 现在的你就是两个字,矫情!多余的话我也不继续说了,你再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把我猎聘公司朋友的v信推给你,你跟他自己联系,如果真的决定不去了,也不必把人家拉黑,毕竟他的朋友圈还是有着很多的工作机会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 女人是个风风火火的行动派,她很快就把猎聘的个人名片分享给了罗子君。罗子君思考了片刻后,最终没拒绝boss的好意,加了那个人的好友。 吃完午饭回到公司,罗子君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不住的走神,她的心里很清楚,今天中午的这一幕,背后绝对有贺涵的影子。可是boss的话还是打动了罗子君,最终她决定按照boss的建议,针对这件事情,开诚布公的询问一下唐晶的建议。 下班后,罗子君给唐晶打过电话后,知道她在家,于是打车去了她那里。罗子君到的时候,唐晶准备了精致的蛋糕,冲泡好了咖啡,正在等着她,两个人悠闲的喝着下午茶。只见唐晶对罗子君炫耀的说道: “子君,你尝尝看,这是我中午专门去武康庭买的蛋糕。” 武康庭位于武康路三百七十六号,属于原来的日法租界区。武康路相比其他马路显得静谧,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嘈杂的声音。武康庭里有红砖瓦房,是民国时期官员的官邸。 现在的武康庭有私人工作室,服饰店,画廊,咖啡店,西餐厅,美容院等租户。武康庭营造了一种悠闲自得的文化生活,是众多小资的最爱,唐晶现在刻意让自己慢下来,因为她知道,一旦等到自己入职晨星,这种悠闲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罗子君哑然失笑,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着唐晶问道: “你下午这是没上班?光去逛街了?” 唐晶浅尝了一口蛋糕,然后心满意足的抿了抿嘴,对着罗子君说道: “早上的培训课上完了,下午就可以跑出来了。相比以前,现在真的是闲的都快要开花了。但是我开花的时候,我也还是想着你的啊,子君,你说我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啊?总不能以后我跟贺涵,还一直拖着你这个单身妇女出去玩吧?” 罗子君似乎早就对这些话免疫了,只见她充耳不闻的品尝着蛋糕,然后说道: “这个蛋糕味道真不错!” “我说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下次去看平儿的时候,也要给他买一个。” 唐晶被罗子君故意耍无赖的惫懒态度给气笑了,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气死我了!” 罗子君笑了笑,然后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唐晶说道: “跟你说个重要的事儿,如果现在有一份好工作摆在我面前,更高的薪水,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但我必须置身于一系列复杂的人事关系中,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唐晶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贺涵专门打电话说过要让罗子君去晨星的事,还说她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来询问自己的意见。现在看来,一切都被他给说中了,说实话,唐晶对这件事情,是持赞同的态度的。 因为唐晶跟贺涵是一样的想法,以罗子君跟叶晨的关系,她的加入,到时候一定会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那样他们一些见不得光的计划,也可以隐晦的实施了。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米果总部那边已经对拉斐尔发来责难,拉斐尔现在已经急得直跳脚了。 ilwxs.com 第六十二章 破防 唐晶斟酌了一下语气,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然后开口说道: “机会好那就去啊,你又不是去请客吃饭。职场如战场,就算你清清白白的进去,过不了两天,一样会被搅进浑水里头。就看你自己想要什么了,想清楚了,看准了,再挥着武器冲进去,管他站在对面的是谁,不是他倒下就是你倒下,就是这么简单,真的就跟打仗一样。是什么工作啊?什么公司?我看看我熟不熟悉,帮你参谋一下?” 罗子君看着唐晶,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不再隐瞒,直接开诚布公的说道: “晨星,信息数据部。” 唐晶虽然早就从贺涵那里知道了一切情况,可是此时还是配合着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开口问道: “凌玲的部门?贺涵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罗子君回道。 唐晶从餐桌上拿过了手机,然后轻声说道: “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罗子君见到唐晶要因为这件事去问贺涵,她赶忙阻拦道: “别别,你别问了,等我做了决定再说好吗?” 唐晶对着罗子君亮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屏幕,示意电话已经拨过去了,这个时候突然挂断,难免贺涵那边不会多想。 一切都是按照唐晶跟贺涵提前商量好的策略在进行,因为以罗子君的性格,现在这种时候进到晨星,无疑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更别提还要面对自己的前夫,和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上司。所以为了坚定罗子君的想法,唐晶跟贺涵提前商量好了,借着询问的机会,贺涵会使用激将法。 唐晶把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后就接通了: “喂,贺涵,你们晨星的信息数据部正在招人对吗?” 贺涵收到了信号,知道一切都在按照他跟唐晶提前商量好的既定策略在进行,此时罗子君一定正坐在唐晶的身旁,贺涵沉声说道: “我从罗子君的上司那里得知,罗子君对晨星的数据分析师岗位有些想法,这简直太可笑了。如果你这几天碰到罗子君,她说她想到晨星来上班,请你阻止她。” 唐晶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罗子君,然后打开了手机的免提,问道: “为什么?我总要给她一个理由吧?” 贺涵哂笑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你就告诉她,目前的她还不够资格。像晨星这样的公司,不是她想来就能来的。她确实在调研公司那边做的还不错,但这半年的工夫和时间,对于这一行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以她的水平还是在调研公司那里再打磨几年吧,死了进晨星的心。” 此时即便是唐晶也目瞪口呆,因为贺涵跟罗子君也不是认识一年两年了,即便是二人关系再不好的时候,互掐的时候贺涵也不会这么尖酸刻薄的针对罗子君,她担心贺涵的药下猛了,挂断电话后,唐晶一脸歉意的看着罗子君,然后说道: “子君,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么重的话,对不起啊。” 罗子君不是傻子,她听出了贺涵的话里带着激将的味道,可是他也说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资历太浅,从离婚到现在也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她的工作经历一目了然。 内心的不服输,还是让罗子君想要尝试一下,因为她知道此时贺涵肯定已经跟晨星的人事主管沟通好了,只要自己把简历递过去,那边估计就会通知自己通过。 罗子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偶尔听听这种批判也挺好的,有助于大脑清醒。我先回去了,我需要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罗子君回到家,整理好自己的简历,发给了公司boss推荐的猎聘公司的朋友,然后给boss打过去一个电话: “喂,老大,我想好了,我决定去晨星了,麻烦你帮我给晨星的人事部做一个推荐吧!” 然而让罗子君没想到的是,她递交上去的那份简历,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没了回音儿,罗子君也不是职场的新人了,她很清楚,一般遇到这种用人单位没联系的情况,那基本上就是被否了。罗子君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原来贺涵说的都是实话,自己还真是不够格进入晨星…… 已经晋升为信息数据部主管的凌玲,上班的时候来到人力资源部,接收调入她们部门员工的档案,以方便根据能力安排工作。mr陈把新人档案递给她,就继续忙自己的事儿了。 凌玲正要拿着档案离开,视线不经意的从mr陈的办公桌上掠过,却一眼就从mr陈桌上的简历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罗子君。凌玲的心跳瞬间加快,她堆起笑容,不动声色的对mr陈问道: “打扰一下,mr陈,如果我没看错,你桌上的这份简历应该是罗子君的吧?她也来我们公司应聘了吗?” 薛甄珠当初来到晨星闹事,众目睽睽之下,很多人都看到了,mr陈自然知道凌玲跟罗子君之间的私人纠葛,他抬头看了眼凌玲,然后说道: “没错,罗子君是通过猎聘公司递来简历了,她现在工作的调研公司也发来了人事推荐,不过经过人事部的背调,发现这个罗子君不适合在晨星工作,毕竟她是陈俊生陈总的前妻,在亲属回避的范畴内,更何况她还存在学历造假的情况,所以让我们给否了。” 凌玲长出了一口气,罗子君一旦真的来到信息数据部,在她手底下工作,最头疼的可能就是自己了,毕竟她跟公司的两位合伙人,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好拿捏。 不过人事资源部的主管mr陈实在是太勇了,明知道罗子君跟叶晨和贺涵都有关系,居然还会毫不留情的一口回绝,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勇气。凌玲笑着对mr陈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mr陈。” …………………………………… 今天是信息数据部新人来公司报道的日子,贺涵一大早就准时来到了公司,他要看着罗子君入职,然后把罗子君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煞有介事的给他上一课。唐晶这个养成作品失败了,贺涵对于新晋的罗子君寄予厚望。 然而当凌玲带着一个贺涵从未见过的新人,来到了信息数据部的员工大厅,把她介绍给众人的时候,贺涵彻底傻了眼,怎么换人了?罗子君难道没有入职?被人力资源部给否了?真要是这样,自己费尽心机,安排罗子君入职,那可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贺涵调整了一下情绪,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后推开了公司hr办公室的大门,故作轻描淡写的对着mr陈问道: “mr陈,我给你推荐的那个罗子君,没把简历投到咱们公司吗?” 面对贺涵,mr陈站起身开,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贺总,你的那个朋友倒是通过猎聘公司把简历投过来了,她的原单位也帮着做了推荐。可是经过我们部门对她进行背调,发现她是陈俊生陈总的前妻,而且她还存在着简历造假的严重问题。综上所述,一旦让她入职,不仅违反了亲属回避原则,而且还会对我们公司的声誉造成恶劣的影响。本着为公司负责的态度,贺总,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公司hr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直接把贺涵给整不会了,因为他从任何一个角度,都不能说hr做错了,mr陈所说的这些,完全就是罗子君身上存在的无可置疑的硬伤。 此时的贺涵虽然有一种威严被严重挑衅的感觉,可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冲着mr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mr陈,你做的不错!” 然后转身离开,贺涵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对着这个家伙老拳相向,这是明摆着对自己阳奉阴违啊,最可恨的是,直到新人入职,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情,这是多不把自己给放在眼里啊。 看着贺涵离去的背影,mr陈长叹了一声,如果有办法,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很清楚,单就这件事情,自己是一定要选边站队的,做墙头草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挑选在公司混的风生水起的叶晨,而不是跟被叶晨打击的塌拉膀子的贺涵站在一起…… 唐晶上午结束了培训课,知道晨星的信息数据部新人今天第一天入职,为了做做样子,表现出自己跟罗子君姐妹情深,唐晶特意叫了一堆外卖,诸如汉堡,奶茶之类的,拎着进到了晨星。 前台看到唐晶后,礼貌的跟她打招呼道: “唐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是来找贺总的吗?” 唐晶拎了拎手中装着外卖的塑料袋,对前台笑着说道: “我来找罗子君,陈俊生也可以。” 前台一脸懵,对着电脑一阵查询,也没从里面找到公司有罗子君的存在,她有些尴尬的对着唐晶说道: “唐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公司没有罗子君这个人啊,你要是找陈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叫他一声。” 唐晶有些不敢相信,贺涵这么大张旗鼓的安排罗子君入职晨星,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她思考了片刻,对着前台说道: “你们信息数据部今天不是来新人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罗子君。” 这时就见前台笑了笑,然后对着唐晶解释道: “唐总,我想你大概是搞错了,信息数据部的总管凌玲姐介绍新人的时候,我在的,我记得很清楚,今天来的新人姓钱,钱小姐。” 唐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朝着贺涵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没去打扰他,而是歉意的对着前台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搞错了。” 唐晶拎着外卖从晨星出来,脸色有些凝重,以她对贺涵的了解,他办事向来都不会这么虎头蛇尾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贺涵的地位,安排一个人入职晨星,对于他这个总经理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思索了片刻,唐晶拎着外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没人打扰,她给贺涵拨去了电话,接通后唐晶不客气的对着贺涵质问道: “贺涵,你在搞什么?你不是说子君今天入职吗?我特意拎着吃的过来看她,结果你们前台告诉我,公司里没这个人,搞得我尴尬癌差点没犯了!” 唐晶顺着话筒能够感受到电话另一头的贺涵呼吸明显加重,然后就听他说道: “我也是上午才知道,人事部的hr把罗子君的简历给否了,理由是她是陈俊生的前妻,另外简历造假。” 唐晶顿感诧异,因为一直以来,她跟晨星的hr关系都不错,哪怕上任hr,因为自己跟罗子君的事情被晨星辞退,可是新任的mr陈也被唐晶打通了关系,上次为难凌玲,就是他出的面,他怎么敢临阵倒戈的?除非是有不可抗力的出现! 唐晶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人从中作梗。而晨星最不希望罗子君入职的,我觉得应该就是陈俊生了,贺涵你觉得呢?” 贺涵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上午,其实也得出了这个结论,要不然无法解释人事部主管mr陈对自己的阳奉阴违。贺涵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没入职晨星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把这个家伙放在眼里,毕竟当时我跟他不在一个高度。没想到他接二连三的刷新我对他的认知,先是从我手上抢走卡曼的case,然后在业绩上把我碾压。现在就因为他的存在,连公司的hr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想想还真是讽刺啊。” 唐晶挂断电话后,站在原地没动,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因为她在电话里听出了贺涵的意志有些消沉,这在以前完全是不敢想象的,这说明叶晨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第六十三章 撕破脸 唐晶现在算是理解拉斐尔为什么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让自己加入晨星了,因为贺涵很可能就快要撑不住了。更重要的是,据晨星董事会内部的可靠消息,董事会已经决定以能力不足,罢免掉贺涵的职位,一旦贺涵被罢免,那比安提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叶晨一直对着贺涵的位置虎视眈眈,再加上贺涵之前刻意针对的那个菲尔,可以说现在的贺涵已经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哪怕是贺涵被罢免,晨星的高层也不想看到叶晨一家独大的局面,所以他们现在正在对外招聘一名优秀的副总,想借此引发竞争机制,而这对于唐晶来说,是入驻晨星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唐晶决定先跟贺涵翻脸,只有这样,才能让晨星的高层不对她有所忌惮,毕竟没谁希望看到贺涵跟唐晶这对师徒,合在一处,力往一起使,这会被人怀疑他们进入晨星的动机的。 贺涵跟罗子君之间的暧昧私情,无疑是自己发作的最好引子。想到这里,唐晶拎着手中的外卖,直接来到了走廊的垃圾桶处,将手中的外卖往垃圾桶旁边一扔,然后径直的来到电梯,扬长而去…… …………………………………… 贺涵这边,为了能让罗子君顺利的进入晨星,这段时间他一直试图将自己跟罗子君的关系进行冷处理。然而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泡影,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贺涵打算放松一下自己。 晨星的人事部让罗子君认识到了冰冷的现实,那就是仅凭她的两把刷子,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她进入晨星完全就是个笑话。她回到调研公司,眼睛看向笔记本电脑上的数据,完全没有聚焦,正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罗子君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贺涵打来的。 罗子君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直接没好气的说道: “贺涵,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羞辱我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贺涵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罗子君,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格调吗?前些日子对你严厉,完全是为了让你意识到自身的短板,激励你加油努力,没想到反倒是让你对我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罗子君陷入了沉默,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很清楚贺涵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忠言逆耳的道理,哪怕是上过学的人都知道,在眼下这个浮躁的社会,能不避讳的对你说出这种话的人,除了最亲近的朋友,大概也就只有亲人了。 沉默了许久,罗子君开口对着贺涵说道: “对不起贺涵,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你平常对我的知道,我可能做个数据分析师都很勉强。” 贺涵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朋友嘛,晚上咱们俩一起吃个饭吧,我想就这次你入职晨星失利的事情,给你一个交代。” 贺涵知道罗子君是魔都本地人,从小到大吃惯了本帮菜,所以把吃饭的地点选在了江浙汇,提前订了包间,等罗子君到了以后,贺涵点了越式牛肉粒,招牌素鲍鱼,招牌中式清蒸鲥鱼,糖醋小排,魔都油爆虾,苏浙本帮熏鱼来招待她。 二人一边吃着饭,贺涵一边对罗子君说道: “子君,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真的有意让你来到晨星帮我一把的,你在调研公司应该清楚,如今我在晨星的境遇不大好,所以你如果能够去信息数据部,对我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为了让你入职,我对你用了激将法,甚至是跟晨星的hr打过招呼,本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谁知道却在最关键的环节出了纰漏,人事部说你是陈俊生的前妻,再加上资历尚浅,不适合入职晨星。 其实这只是个托辞罢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不想你进入晨星,至于这个人是谁,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出来,我相信你也应该能猜到。我现在在晨星式微,就连公司的hr都开始在我跟叶晨之间选边站队,站在他那头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说着,贺涵一仰脖,喝掉了自己面前的一盅酒,神色中明显带着一丝沮丧。他刻意营造出一副卖惨的人设,偏偏罗子君对他还不是毫无感情,就吃他这一套。罗子君从纸抽扯出两张餐巾纸,递给贺涵,示意他擦擦嘴,然后对贺涵说道: “贺涵,你少喝点,吃点东西。” 说着,罗子君在一旁帮着贺涵剥虾,然后将虾肉送到了贺涵面前的小蝶内。贺涵享受着罗子君的贴心服务,心里却在吐槽叶晨,心说你还真是有福不会享,有这样对你刻意逢迎的女人服侍你,还有什么不是死的? 贺涵最终还是喝高了,酒足饭饱之后,在罗子君的搀扶下上了车。见他这种情况,罗子君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最终把贺涵拉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 由于此时天色已经昏暗,罗子君没有注意到唐晶的那辆宝马2系旅行车此时正停在他们的不远处。唐晶眼睁睁的看着罗子君架着贺涵,进到了她的出租屋内,眼神冰冷。 罗子君把贺涵扶到了卧室的床上,头上已经见了汗,正要去盥洗室洗把脸,用冷水投投毛巾,让贺涵清醒一下,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罗子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唐晶打来的,犹豫了片刻,最终她接起了电话: “子君,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儿找你!” 罗子君瞬间心跳加速,打量了一眼躺在自己床上的贺涵,然后有些结巴的说道: “我啊,我……我现在在家,刚洗过澡,在公司忙了一白天,正打算休息呢。” “那我现在过去找你吧。” 罗子君被吓了一跳,直接脱口而出: “别,你别来!” 话一出口,罗子君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往回找补道: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今天真的很乏,有事儿咱们明天说吧。” “好。”说完唐晶挂断了电话,此时她正走到罗子君家的门外,因为罗子君租住的那个房子比较糙,只隔着一个木门,所以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完全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第二天罗子君下班回到家,刚戴上围裙,准备去厨房做饭,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罗子君打开门,发现唐晶正笑呵呵的站在门外。 罗子君把唐晶迎到了屋内,两个人寒暄了片刻,唐晶突然对罗子君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你有去看平儿吗?” 罗子君的脸上脸上闪过一道黯然,当初离婚的时候,没能争到孩子的抚养权,一直都是她的一大遗憾,虽然有利益的成分在里面,可是那终究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罗子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唐晶说道: “每周末我都去陈俊生那里看平儿,该说不说,陈俊生跟小曲对平儿还蛮好的,比我这个当妈的负责的多。” 唐晶看着罗子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你自己呢?你不会就真的想一个人这样过一辈子吧?你一个人这样过,不觉得孤单吗?” 罗子君突然升起了一丝警惕,她总觉得唐晶今天有些怪怪的,问得话仿佛意有所指。思考了片刻,她对唐晶说道: “以前呢,我觉得一个人过,还不如去死呢,现在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很自由,所以呢,我也不着急,慢慢碰了,等碰到了合适的再说吧。反倒是你,着急要过二人世界了,你看,我们俩就是这样,慢慢的颠倒过来了。” 唐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十年的闺蜜,每当罗子君出事的时候,自己都是不遗余力的在帮忙,结果她现在居然跟自己一句实话都没有了,昨晚贺涵在她这里睡了一宿,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当事人了,直到一早,贺涵才开车离开。 唐晶哂笑了一声,望着罗子君开口问道: “什么叫合适的?你觉得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合适你啊?” 罗子君从唐晶的语气中听出了挑衅的味道,这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用深呼吸平复着自己慌乱地情绪,沉吟了片刻,不急不缓的说道: “二十多岁的时候,你要让我想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可以跟他共度一生,我还能说出一个具体的样子来。可是现在我眼瞅着都要四十了,又离过婚,你要我说我的后半辈子想跟什么样的人过,我还真说不出来。” 唐晶看着罗子君笑了,出其不意的开口问道: “那贺涵你觉得怎么样?” 罗子君的手指不争气的颤抖了一下,她看向唐晶问道: “你什么意思啊?” 唐晶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说你也应该找一个像贺涵这样的。” 罗子君能够感觉到自己跟唐晶之间突然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她咽了口唾沫,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唐晶,喜欢你的未必喜欢我,合适你的也未必合适我,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跑过来说这些怪里怪气的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晶没有回答罗子君的问题,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明天下了班有空吗?咱们一块儿吃饭,你,我,贺涵。明天是我到比安提的第十年,本来同事说要一块儿庆祝一下,但我不想召集那么多人。就咱们三个,去酱子园,庆祝一下。” 罗子君本能的感觉到明天恐怕是宴无好宴,可是唐晶的邀约让她实在是无法拒绝,因为她是这些年来自己最亲近的闺蜜。罗子君沉吟了片刻,对着唐晶答道: “好,那我明天早点去公司,把手头上的工作早点忙完,然后就过去。以前做全职妇女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进入职场,才能感受到用十年的时间去把一件事情做到顶尖有多困难。” 罗子君自说自话的时候,唐晶的目光在罗子君的屋内看了一圈儿,明天过后,自己可能再不会来到这里了。唐晶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就说好了,我跟老卓去定位置了。” ……………………………………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唐晶跟贺涵碰了头,一起来到酱子园的时候,罗子君已经早就等在了那里。贺涵进到了店内,直接对着背对着他忙碌的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帮我把这红酒先醒一下。” 老卓此时正好从外面进来,看着外面用牛皮纸包着的红酒问道: “这酒谁的啊?包的这么严实?什么好酒?” 说着,老卓自顾自的拆去了外面的牛皮纸,发现是一瓶再普通不过的张裕干红葡萄酒。唐晶看着老卓手中的红酒,意识到贺涵此时也领会到自己今天单独请他跟罗子君过来吃饭意味着什么了。她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不是当初我送你的那瓶酒吗?” “没错!”贺涵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卓解释道: “这瓶酒啊,是唐晶来比安提做我实习生的时候,送我的见面礼。” 老卓一脸惊叹的表情,把玩着酒瓶,对着贺涵问道: “这酒多少年了?” “十年。” 老卓好悬没喷出来,对着贺涵没好气的吐槽道: “你这些年的酒都喝到狗肚子里了吗?一点最起码的饮用红酒的常识都没有了?不知道对于一支百十元的葡萄酒来说,存放十年,应该已经过了最佳饮用期,打开即可饮用,醒酒意义不大?” 唐晶此时仿佛陷入了追忆,轻声说道: “估计他是嫌酒不好,所以才一直没喝吧。我当时一百多块钱在超市买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贵的不得了。” 老卓可以不给贺涵面子,对他能损就损。但是作为唐晶的忠实拥趸,他不能让唐晶下不来台,所以开始往回找补: “这个酒它是这样的,不在于年份,也不在于是进口还是国产的,更不在于味道,这种酒喝起来,它喝的是情怀,对吧?” 菜上齐后,桌上的三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客套了一番,然后唐晶突然挑起了话题,对着罗子君说道: “我在香港的同事乔纳斯要调到魔都工作了,他是单身。子君,我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罗子君此时一脸懵的看着唐晶,被她一记乱拳直接给打懵了,正不知怎么回话的时候,最不该开口的贺涵突然插嘴说道: “乔纳斯,他是单身吗?我记得他结过婚了啊?” 简单的一个试探,贺涵就已经忍不住跳脚了。唐晶轻笑着把吹落的头发挽到耳后,然后说道: “他去年离婚了,他老婆在新加坡,两人分居的时间一长,自然就离了,他人很好的,对不对?” 贺涵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跟乔纳斯其实并不是很熟悉,毕竟在比安提的时候,就没打过什么交道。子君的情况你已经跟他说过了?” 此时不管是贺涵还是罗子君都能感受到唐晶的恶意,给罗子君介绍对象吧,直接介绍了一个刚离过婚的,她是在告诉贺涵还有罗子君,以罗子君的条件,现在也就只配找个离过婚的。这其中的挑衅意味实在是太足了。 唐晶故作亲热的搂着罗子君,然后说道: “我跟乔纳斯说过了,乔纳斯说见一面,感觉好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罗子君吭哧了半晌,然后对着唐晶说道: “我……我其实觉得我现在蛮好的,不着急找男朋友,也不想结婚。而且我不想用这种相亲的方式,急吼吼的满世界找男人,感觉太丢脸了。” 唐晶哂笑了一声,懒得再继续废话,从一旁的皮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划动屏幕摆弄了几下,从相册里调出了几张照片,然后说道: “觉得急吼吼的找男人丢脸,那你背着我这个闺蜜,跟贺涵卿卿我我的时候,就不觉得丢人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演戏,我看颁奖典礼简直是欠你跟贺涵影后跟影帝的奖杯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贺涵看着扔在桌子上的唐晶的手机,上面是各种自己跟罗子君的亲密照,角度非常刁钻,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被人给偷拍了。贺涵的脸色非常难看,他阴沉着脸对着唐晶问道: “所以你才编出了一个所谓的十年聚会,用来考察我跟罗子君的关系?” 唐晶的笑容里满是讽刺,看了看贺涵,又看了看自己身旁心虚的罗子君,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开口说道: “所以你们俩背着我搞在了一起,闹了半天都是我的错喽?做人要不要这么无耻啊?一个是我最好的闺蜜,一个是我跟了十年的男人,双双背刺我,还不允许我说了?” 第六十四章 万事俱备 在原世界里,这件丑恶至极的事情,是在唐晶去到晨星帮着罗子君警告凌玲的时候,被凌玲给故意捅破的。一开始唐晶也是将信将疑,后来开始一步步小心查证,可即便是最后也没勇气去翻脸,最后还是贺涵主动找到唐晶承认的。 甚至罗子君为了撇清关系,蒙蔽唐晶,在唐晶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还假模假式的跑去跟乔纳斯相亲,引得贺涵醋意爆发,这才主动去找唐晶摊牌。 罗子君脸色惨白,她没想到自己来之前的不祥预感全都应验了,今晚就是一出实打实的鸿门宴。罗子君嗫嚅着跟唐晶小声解释道: “唐晶,我跟贺涵真的没什……” 还没等罗子君把话说完,唐晶就抓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把一杯热茶直接泼在了罗子君的脸上,然后就见唐晶满是怨毒的说道: “没什么?我还没找你,你就急着把我当傻子糊弄了?前天晚上十点二十六,你跟贺涵搂抱着去了你的出租屋,第二天早上八点零七,贺涵才从温柔乡里出来,你告诉我你们俩没什么?” 时间甚至是精确到分钟了,罗子君想要狡辩都做不到,因为现在无论她跟贺涵有没有上床,唐晶都不会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达将近十个小时,要说没发生点什么,那就是把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疯狂的摩擦。 更何况罗子君此时想起来,唐晶那天晚上还给她打过电话,说是有事儿找她,而自己当时的回复是太累了,已经洗完澡休息了,这很难不让人想歪。估计那时候唐晶正守在自己的房子外,想到这儿,罗子君的十根脚趾,恨不得在鞋壳里抠出一栋大别墅来,太羞耻了。 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就他们这一桌。因为唐晶提前跟老卓打过招呼,说是今晚要把酱子园包下来,老卓自然是要给她这个面子。白光此时正在拿着拖布拖地。 看到唐晶手撕罗子君这一幕,白光正要上千前劝阻,毕竟罗子君再怎么也是自己妻子罗子群的姐姐,是自己的大姨子,正所谓帮亲不帮理。就在这时突然背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跟你有什么关系?干你的活儿,少管闲事儿!” 白光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板卓渐清,这时他才想起来老卓在自己来店里工作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让他别管闲事,最终他也只能是讷讷低头,装作看不见似的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 三人杯中的茶因为已经上了好一会儿了,所以没有那么烫了,可是也是温热的,搞得罗子君一身狼狈。贺涵看到后,不由得一阵心疼,对着唐晶低声呵斥道: “唐晶,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晶玩味的看着贺涵,然后语带嘲讽的说道: “这就心疼了?别急,等我走以后,你再慢慢心疼,要不然我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说完,唐晶站起身来,穿上外套,拿起了自己的皮包,找到老卓,把账给结了,然后对着老卓说道: “老卓,今晚对不起了,耽误你做生意了。” 老卓笑着摆了摆手,心说你在包桌的时候,恐怕早就预见到今晚要发生的情况了,就别在这儿跟我假客气了。唐晶笑了笑,这才径直离去。 贺涵从纸抽里扯过几张餐巾纸递给了罗子君,罗子君接过来简单的擦了擦脸,然后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说着罗子君有些慌乱地套上了自己的大衣,拎着皮包朝外面走去,独留下贺涵一个人在那里。贺涵深知今天唐晶找两人吃饭的原因,为此还故意拿出了唐晶曾经送自己的张裕干红葡萄酒,为的就是让她顾念旧情,给大家一份体面,没想到事情还是走到了现在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看到贺涵神色黯然的坐在那里,老卓走到贺涵的近前,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早就提醒过你,你现在是订了婚的人,办什么事情注意点影响,看来你是完全没把我跟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啊。” 贺涵苦笑了一声,然后把唐晶去到香港之后,自己跟罗子君之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对老卓讲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也没想到,我这个向来以理性自居的,如今也会有这么感性的一面,我是彻底爱上罗子君了,你要是我你怎么办?” 老卓看向贺涵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然后说道: “这还用说啊?抽刀断水,珍爱唐晶,远离罗子君。” 贺涵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这么做是伤害了三个人的感情。” 看着贺涵一副情圣般无耻的样子,老卓真心觉得他把海王团体的脸都给丢尽了,自己也算是御女无数了,可即便是分手了,大家没有走到一起,到现在也都还是朋友,都留存着美好的回忆,时不时的在各自的朋友圈帮忙点个赞,简单的聊几句也还是能做到的。 而刚才看唐晶对待贺涵跟罗子君的架势,分明是要永久的拉黑了,这跟自己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老卓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贺涵问道: “你自觉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自认为是诚实是吧?你是对自己很诚实,那你的理性呢?你只对你自己诚实了,你对别人诚实了没有?对自己诚实而失去理性的这是什么?这是动物啊,只有动物才会只考虑下半身的需要,而不计较任何的后果。” 老卓就差指着贺涵的鼻子,说他是个畜牲了,这种评价贺涵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收到。平日里老卓也会损他几句,可是用词从未这么恶毒,这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老卓跟贺涵的关系谈得上是亦师亦友,贺涵很多跟别人无法倾诉的话,反倒是会跟老卓说。此时他苦笑了一声,然后用自嘲的语气问道: “老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耻下流的人呗?” 老卓摆了摆手,对着贺涵矢口否认道: “我没这么说,贺涵,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 “你说。” “你跟罗子君上过床没有?” 贺涵一脸坦诚的看着老卓,然后语气坚定的回道: “没有。” “真的?” 贺涵一脸的委屈,看着老卓然后说道 “没有,真的没有。你也没想到吧?所以老卓,收回你刚才动物的言论。我也快四十岁了,我知道这是我的理智还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老卓看着贺涵突然笑了,然后对着贺涵开口问道: “好,那我再换个问法,你睡到了罗子君的床上没有?想好了再回答我。” “。。。”老卓的问话让贺涵顿时语塞,因为他前天晚上,确实是睡在了罗子君的出租屋内,睡得就是罗子君的那张床,甚至是清醒后还能闻到她的味道,让自己心猿意马来着。要不然刚才在酒桌上,唐晶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早就开口反驳了,正因为是事实,让他无从反驳。 贺涵郁闷的端起酒杯,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至于他带来的那瓶张裕干红葡萄酒,就像老卓说的那样,里头有情怀,但是在味道和口感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他是真的难以下咽。 老卓从贺涵下意识的举动,就能够确认贺涵的选择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贺涵问道: “照你这么说,你是真爱罗子君喽?要和她结婚?” 贺涵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老卓回道: “如果她愿意的话。” 老卓哂笑了一声,这件事情还真是有够可笑,自己也真是高看贺涵了。对于罗子君这个女人,老卓还真是不陌生,当初她跟叶晨的官司闹到沸沸扬扬的时候,老卓一直就是个旁观者,说句实话,对于她亦或是她的家人,老卓打心眼里是有些看不起的。 现在贺涵跟叶晨在一家公司就职,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结果贺涵要娶叶晨曾经的女人,这何其可笑啊?以他贺涵的条件,哪怕是不选择唐晶,选择外面的任何一个女人,老卓都不会感到意外。实在是罗子君的身份太让人尴尬了,她不仅是叶晨的前妻,更重要的是她是唐晶最好的闺蜜。 老卓怒其不争的看着贺涵,然后质问道: “那唐晶怎么办?人家可是等你十年啊。” 贺涵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对着老卓说道: “老卓,不是我在推卸责任,这十年来,我和唐晶我……我们俩一直是在演一对儿金童玉女,其实彼此谁都不信任谁,我感受到的我想她也一定感受到了。” 老卓冷笑了一声,说不是推卸责任,其实还是在推卸责任,唐晶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贺涵的想法,被他给捏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果到最后,自己的养成作品,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识,想要跟他肩并肩,这让贺涵感觉唐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养成作品失败了,所以想要换一个养成对象,结果还要给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实在是有够无耻。 老卓抱着膀子斜睨着贺涵,然后问道: “那你早干嘛去了?你倒是早说啊?耽误了人家整整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贺涵被老卓给训得跟孙子似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无从反驳,他耷拉着脑袋,讷讷说道: “你说得对,这都是我的问题所以等她冷静下来,我会去找她解释,向她请罪,无论她怎么样,我都接受。” 老卓嗤笑了一声,然后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贺涵,开口问道: “你觉得这对她还有什么用?” 贺涵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正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贺涵如同得到了解脱一般,甚至都没仔细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电话是贺涵从罗平手下挖来的项目经理打来的: “贺总,你在哪儿呢?赶紧看看你的朋友圈儿,出事儿了。” 贺涵直接就是一愣,随即开口问道: “什么朋友圈儿?” 电话对面的助理没有解释,对着贺涵说道: “你先看看再说吧。” 挂断电话后,贺涵也没多想,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翻看了最近两天的内容,都没发现任何问题。随即他想到了唐晶,结果点开了她的头像,却发现该朋友圈一栏一片空白,贺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给唐晶发了一个问号,结果会话框前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被唐晶给拉黑了。 贺涵沉默了片刻,随即给刚才来电的人回拨了电话,然后说道: “我喝多了,眼晕,没找着朋友圈,你给我截个图发过来。” 没过一会儿,一张唐晶的朋友圈截图发送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天之内被最信赖的两个人背刺,滋味实在是太酸爽了,人生苦短,好自为之!”,贺涵看着朋友圈的内容,良久无语。 第二天酒醒后,贺涵来到公司上班,刚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贺涵的助理就跟他汇报: “贺总,唐晶从比安提辞职了。” “什么?!”贺涵难以置信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看着助理。 “昨天下班的时候还没听说,今早才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唐晶半夜给比安提发了个邮件,然后人就消失了,电话打不通,去她家找她,说是人昨天下午开车走了就再没回来。”助理回道。 …………………………………… 一周后,晨星公司召开董事会,贺涵和叶晨作为公司的合伙人出席了这次会议,贺涵来到会议室的时候,精神有些萎靡,这时他抬起头来,却突然看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唐晶。 叶晨此时也坐在一旁玩味的打量着唐晶,看来比安提的高层,因为贺涵在晨星的失利,坐不住了,给他派来了一个副手,最关键的是,唐晶还借着跟贺涵翻脸的契机,向所有人暗示,她跟贺涵不是一路人。现在鬣狗全都嗅着血腥味儿进场了,是时候关门打狗了。 晨星的董事长坐在主位,对着会议室的众人开口说道: “各位,我们一直在为晨星物色副总,为的是帮助贺总和陈总处理工作中的琐碎,经过我们的考察,公司的项目经理菲尔完全符合这个条件,所以他被内部提拔,在陈总的手下担任副总的职务; 另外,我们还物色到了一位优秀的副总,那就是唐晶唐小姐,在这里我就不多介绍了,大家已经够熟悉的了。希望这两位副总,在贺涵和陈俊生的带领下,彼此强强联手在行业内创造出奇迹!” 晨星公司的内部结构是开放式的,会议室里响起的掌声,坐在员工大厅工作的众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就见小董对着身旁的凌玲嘀咕道: “菲尔被提拔成为副总,我完全能够理解,毕竟他的业务能力突出,帮着公司做成还几个大单,是陈俊生手下最出色的项目经理,可是怎么还跟着一个唐晶啊?我听说当初在比安提的时候,贺涵跟唐晶就是一对,你说董事长是不是还以为贺涵跟唐晶金童玉女,双剑合璧呢?” 凌玲嗤笑了一声,然后没好气的对小董说道: “上学的时候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双剑合璧?我看双贱合璧还差不多,贺涵都被陈俊生给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就算是再来个唐晶,恐怕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咱们就坐等看戏吧。” 正在这时,小董指着会议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 “诶,散会了散会了。” 人还真是不扛念叨,刚才小董和凌玲还在叨咕着唐晶,结束会议后,她却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信息数据部,凌玲坐在信息数据部的主管,急忙站起身来,对着唐晶招呼道: “miss唐,唐小姐,欢迎您,您这么优秀的人才肯定是都抢着要的,您却在这么多公司里选择了我们晨星,希望我们今后的合作愉快!” 唐晶拉着一张驴脸,压根儿没理会凌玲的寒暄,只见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过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在这里完成。” “什么事啊?”凌玲礼貌的微笑着问道。 唐晶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轻声说道: “第一件事,我要解雇你,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 凌玲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对着唐晶问道: “为什么?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唐晶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沉声开口说道: “因为现在这里我做主,我的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任何造谣生事,心术不正的员工,不管你的业务能力有多强。” 这时一阵突兀的笑声突然从唐晶的身后传来,唐晶一愣,回头看去,却发现是叶晨从后面走了过来,唐晶的心头一紧,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不过气氛已经哄到这里了,她唯有把事情继续下去,唐晶沉着脸对着叶晨问道: “陈总,我刚才的话很好笑吗?” 第六十五章 抢班夺权 凌玲这个人也许她的私德有亏,但是在职场她无疑是优秀的存在,唐晶的举动完全就是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如果换作平常,对于凌玲这种女人,叶晨不在意给她一些教训和警告,但是却不会像唐晶一样,仗着手中的权利,把她直接给开掉。 相比起贺涵跟唐晶做的事情,凌玲的那些小算计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因为他们是国外情报部门代理的咨询公司,窃取我国各种商业,民生情报的帮凶,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相比国家的利益,私人恩怨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先放在一边。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唐晶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副总,首先,你是个副总,公司不是你的,你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而已,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更何况,还有法律管着呢,员工不是你想解雇就解雇的,我这个总经理还没发话呢,你又算是哪根葱?解雇了信息数据部的部门主管,指望着你给我调研整理客户信息吗?不好意思,我信不过你。 至于你给出的解雇理由,搬弄是非,心术不正,就更可笑了,这个罪名,劳动法里面没有吧?这是主观的说法,情绪化的语言,不足以形成解雇一个员工的充分理由,你自己办的事情这么可笑,还不让我笑了吗?不愧是唐晶,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唐晶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自己刚入职,叶晨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唐晶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陈总,我初到晨星的时候,董事长可是给过我权限了,我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处理自己的手下,这顶多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现在这么针对我,就不怕我拉着你去董事长面前讨个说法吗?” 叶晨斜睨了唐晶一眼,然后轻声说道: “等你坐到我的位置,才有资格评价我的为人处世,现在有想法你给我憋着,要不然我就大比兜直接甩你脸上,到时候你更下不来台,至于你去董事长那里告状,随意啊。 呵呵,我对贺总带学生的本事实在是不敢恭维,作为一名高管,不懂得劳动法也就罢了,初到晨星,还想着隔着锅台上炕,给我这个总经理上眼药。你跟着贺总学了十年,就只解锁了几个新姿势而已吗? 既然已经得罪你了,我也不怕得罪的再深一点,信息数据部主管凌玲,我陈俊生保定了,有招儿你想去,我接着;没招儿你就死去,有没有人帮你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都回去工作吧,别在这儿围着看热闹了!” “等到你坐到我的位置,才有资格评价我的为人处世”,这是原世界里唐晶对凌玲说的嚣张跋扈的话,现在直接被叶晨回敬给了唐晶,气的她太阳穴的血管都爆起来了,直到此时,她才对贺涵的压力感同身受,因为叶晨在晨星实在是太霸道太有话语权了,当然这一切都是业绩在叶晨的背后撑腰。 叶晨说完直接扬长而去,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丝毫没再理会脸色阴沉的唐晶。众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工作,只不过嘴角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是在嘲讽唐晶的自不量力。 唐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来到晨星,针对凌玲的第一枪就直接哑火了,甚至都不是哑火这么简单,这完全就是炸了膛,因为叶晨的力保,等待着唐晶的将会是严重的反噬,从此以后,晨星的这群底层员工,是不会再待见她了,也就是说她谁都不敢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唐晶走后,信息数据部的这群人都在私底下小声议论着,就连小董都凑到了凌玲跟前,小声说道: “吓死我了,我以为老大你要被唐晶给炒鱿鱼了呢,还是陈总霸气,三两句话就把唐晶这个贱女人给损的跟三孙子似的,要不然以后我们这群人,还不知道怎么不受待见呢。” 此时凌玲心态非常复杂,她是最早看出来叶晨是支潜力股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生扑过去,可是叶晨丝毫没给她机会,而且潜力着实有些惊人,竟然凭借几个大单直接一飞冲天,成为了比肩贺涵的合伙人,甚至是稳压贺涵一头。 不仅如此,他还娶到了一个小娇妻,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贺涵从比安提带过来的秘书,不论是年龄还是颜值,都稳压自己一头,这让凌玲对于叶晨,再没了当初的野心。可是心底时不时的还是会感觉到一丝遗憾,如果自己当初多投入一些真感情,或是没有孩子作为负担,叶晨时不时就会接受自己了? 凌玲轻拍了一下小董,然后对她告诫道: “少说两句吧,唐晶虽然在陈总那边碰了壁,可终归还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咱们这些人都是听喝的角色,隔墙有耳,刚才你的那些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保不准以后的工作中要给你穿小鞋呢。” 唐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在比安提的时候,唐晶站在三十二层,可以远眺外滩,在这里,唐晶只能看到对面的写字楼。唐晶的心情阴郁,她没想到晨星的堡垒居然这么难攻破,看来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唐晶转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要开始工作,却见贺涵从外面走了进来。唐晶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的对着贺涵说道: “没想到咱们又在一起工作了。” 贺涵很清楚唐晶过来的目的,拉斐尔已经跟他通过气了,只是他没想到过来的这个人会是唐晶。这是比安提总部那边着急了,急于扳倒晨星这个绊脚石,让他们的信息收集工作得以顺利的进行。贺涵脸色复杂的看着唐晶,然后说道: “我也没想到,找了你这么多天,今天一早居然会在这儿看到你。” 唐晶淡然一笑,然后看着贺涵说道: “不好意思,瞒着你们去到天津扑客户去了,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抢到一线生机。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辞职去旅游的,那不是我的风格。时间宝贵,不值得这样伤感浪费。” 贺涵知道唐晶说的是客户,其实是在对她从比安提辞职,入职晨星做出一个解释,所谓的抢到一线生机,说明比安提高层已经对自己在晨星毫无作为深感不满了。贺涵点了点头,对着唐晶伸出了手,然后说道: “合作愉快。” 唐晶打量了一眼贺涵,站起身来,跟着贺涵轻握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去,然后说道: “现在说正事儿,安琪儿的案子拿给我做。” 贺涵的脸色一变,因为这是比安提那边对接过来的,为数不多的大项目了,如果这也交给唐晶,那自己这一年来在晨星,就只是跟着客户扯皮了,一个大的项目都没谈下来,罢免自己的总经理职务,就成了迟早的事情。贺涵脸色阴沉的对着唐晶问道: “你要干嘛?” 唐晶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贺涵说道: “帮他们翻盘,收复华东市场。” 贺涵非常不习惯唐晶用这种强势的态度对自己,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可能,我都做不到。” 唐晶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就是因为你做不到,所以才要我来做。你跑了那么多趟天津都拿不下来的大客户,我不是帮你拿到了?” 贺涵的脸色极度难看,因为他闻到了抢班夺权的味道。看着自己昔日的徒弟,如今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贺涵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对着唐晶问道: “这就是你来晨星的目的?” 唐晶笑了笑,没回答贺涵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 “你要是同意,我就去通知开会了。” 说完唐晶没理会贺涵表态,直接绕过了他,朝着外面走去,因为现在的一切,已经由不得贺涵做主,别看她来到晨星只是担任一个副总,其实她这个副总是凌驾于贺涵之上的,贺涵只有乖乖听喝的份…… ………………………………… 贺涵跟唐晶谈话的时候,小董借着送文件的空隙,来到了叶晨的办公室,非常狗腿的对着叶晨问道: “老大,我要不要去试探一下那个唐晶?她初来乍到,肯定急于做出成绩,到时候我接着帮她调研数据材料,能搞清楚她那边有什么动静。”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小董说道: “那你未免也有些太瞧不起这个女人了,以她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对于信息数据部的敌对,我敢打包票,这些数据调研之类的东西,她是肯定信不过你们了,多半会自己加班完成。” 小董吃惊的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对叶晨说道: “不会吧老大,一个项目的数据,可是非常庞杂的,就算是在我们信息数据部,也要整个部门分纳归档,然后进行整合,这可不是加一天班就能做到的,难不成她还住在公司里不走了?” 叶晨拿起了桌上的咖啡,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那你大可以去试试,如果她真能将手上的项目调研交给你们负责,我就输你一条蒂芙尼项链,价格不输于当初被罗子君扯坏的手链。” 小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要知道当初那条被罗子君扯坏的手链,可是足足价值四十八万,让那个女人一顿大出血,甚至是借了钱才填上的窟窿,最后便宜了自己。如今如果能再收获一条五十万往上的项链,她这一年赚的,可以说都不亚于那些项目经理了。 小董一脸兴奋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陈总,我肯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唐晶这边,从贺涵手中接收了安琪儿的相关数据和文件,给手下的项目经理开了个会,把任务各自分发了下去,然后她自己也进到办公室里,在电脑前对相关数据进行核实汇总。正在这时,她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唐晶头不抬眼不睁的说了一句“进来”,就见小董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董来到唐晶面前,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 “密斯唐。” 唐晶继续看着电脑,声音清冷的开口问道: “有事儿吗?” 小董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不过还是笑着对唐晶说道: “没事儿,我就是看你秘书还没来,我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帮你做。” 唐晶抬头打量了小董一眼,然后玩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没有,谢谢。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凌玲那个部门,跟着凌玲的吧?” 小董的心里一紧,如果自己在唐晶心里被打上了标签,那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她赶忙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是信息数据部的,大家都叫我小董,我不是跟着凌玲的,我也是在晨星做了很多年的员工。我就是在工作上跟凌玲会有些交集,但是私下里没那么紧密的。” 唐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抱着膀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也跟陈总一样,觉得我不应该辞退凌玲?” 只能说小董在道行上跟唐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完全没看出来唐晶在给她挖坑,此时连忙对着唐静附和道: “我觉得你这么做是应该的,作为公司的副总,管理自己的下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凌玲这个人怎么说呢,在工作能力上是有一点,但是也仅此而已,在为人处世上,她这个人还是有点自私的,像我们这些下属,我们都不好意思说。” 唐晶轻蔑的一笑,然后又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事情,边忙碌着边开口说道: “凌玲也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白眼儿狼下属?” 小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干笑着说道: “密斯唐,我是信任你,我才跟你实话实说的,你这样说就不大好了吧?” 唐晶冷冷一笑,斜睨了一眼小董,然后说道: “我初来乍到晨星,跟你也是初见,哪里谈得上什么信任?墙头草在职场上有时候能得到一时的便宜,但是一定走不了太远,我唐静尤其不喜欢这样的人。你想升职,想做到凌玲的位置上,要先学会做人。我这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回去忙你的吧。” 小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闷闷不乐,她觉得这个跟那条蒂芙尼项链是没有缘分了,正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v信的消息提示,消息提示闪过的时候,她看到了叶晨的头像,偷摸的点开看过消息之后,她小声对身旁的凌玲说道: “凌玲姐,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好像是吃坏肚子了,一早上去了好几趟厕所,我去到楼下,找个药店买点药。” “行,你去吧,眼瞅着中午下班了,不用太着急往回赶。”凌玲回道。 小董从写字楼出来,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按照叶晨这边发过来的定位,来到了镇宁路九号九尊大厦的夏味馆,夏味馆的前身是夏味面馆,一九九九年创立,是家将近二十年的老店。大门和招牌都不是很显眼,店也不是特别大,但地道的本帮美味却引得无数名人造访。 小董进到店里的包间,叶晨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人来了,对着服务员吩咐了一句: “可以上菜了。” 服务员出去后,叶晨对着小董说道: “就咱们俩,我也没多点,点了两道本帮菜,一道热爆熏鱼,一道哆来咪”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把菜就端上了桌,热爆熏鱼是餐厅的头牌,火候和口味的拿捏颇有功底,熏鱼表面油炸得焦脆,肉质依然保持鲜嫩松软,汁水丰厚,咸甜适中,有着本帮菜“甜上口,咸收口“的基本特征。 哆来咪,是张曼玉来到这里吃饭,亲起的菜名。本名朴素简单,叫蟹粉虾仁。大厨根据“1-2-3”的比例配制蟹黄蟹粉和虾仁,让人联想到音符中的“哆唻咪”并由此命名。 菜上齐后,叶晨笑着对小董开口说道: “下午咱们俩还要上班,就不喝酒了,喝点饮料。” 说着叶晨帮着小董倒上了鲜榨的果汁,二人一边吃着饭,叶晨一边对着小董问道: “上午我看你去唐晶的办公室了,结果如何?” 小董见到老大请客,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叶晨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她耷拉着一张脸,然后说道: “我没想到这个女人油盐不进,她居然说我是墙头草,给我一顿上课,说我这种人在职场干不长远的。” 叶晨被逗的哈哈大笑,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他吃了口菜,然后对着小董说道: “唐晶她这是故意而为之的,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就该是有人主动来接触你了。” 第六十六章 收网 小董此时脸色有些古怪,因为她刚才打车来饭店的路上,就已经接到电话了,她本以为又能进一笔外财,如今看来,恐怕是没戏了。小董的脸上堆着笑脸,对着叶晨说道: “陈哥,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我刚才来的路上,还真有人联系我了,不如你猜猜联系我的是谁?” 叶晨轻笑了一声,喝了一口果汁漱了漱口,然后说道: “其实这个倒是不难猜,唐晶跟贺涵还有罗子君之间的花边新闻,已经在整个写字楼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以唐晶的性格,必然是不甘心吃下这个闷亏,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的进入到晨星来,为的就是在业绩上碾压贺涵,给他事业造成一定的重创,她从贺涵手中抢走安琪儿的项目,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唐晶实在是太急功近利了,她甚至没有考虑她自己手头上最大的客户碧欧辟的感受,要知道安琪儿跟碧欧辟可是行业上的死对头的,一旦要是让碧欧辟知道了这件事情,唐晶不择手段的传言将会在业界传的沸沸扬扬的。 贺涵曾经因为这件事情在唐晶的办公室里跟她发生过剧烈的争吵,可是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她根本就听不进贺涵这个背叛过自己的男人的劝诫。无奈之下,贺涵只能是自己帮忙堵上这个窟窿,甚至是不惜把自己的职业前途搭上。 你在唐晶的办公室被她羞辱的事情,瞒不过晨星的这群人,所以从你被羞辱的这一刻,你就进入了贺涵的视线。他的办法很简单,提前跟碧欧辟的人联系好,让他们给你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码,为的是获取安琪儿项目计划的成本数据。 等到你这边跟碧欧辟完成了交易,贺涵会第一时间在业内和网上把这件事情给披露出去,而到时候唐晶就会因为项目泄密成为众矢之的,从此以后如无意外的话,她在业界内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不会再有人敢找她去做项目,因为她没有最起码的诚信。 而这时候贺涵就会跳出来,把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他对唐晶有愧,这是唯一的在唐晶面前卖好的机会,以贺涵的精明,势必不会放过;二是贺涵要停止跟唐晶之间无意义的争斗,所以他选择自动退出。怎么样,我的解释够不够详尽?” 叶晨自然是不能把唐晶跟贺涵是比安提那边派过来的商业间谍这件事情告知小董,因为自己也还没到跟她无话不谈的程度。所以他换了种说法,把这件事情给小董解读了一遍,他相信这种说法足以取信小董了。 小董听得冷汗直冒,因为一切都被叶晨给说中了,联系她的确实是碧欧辟的项目总监,目的也确实是为了安琪儿项目的成本数据,只是叶晨是怎么知道的?这也太惊悚了吧?他就好像是亲眼目睹一般,将事情的原委给一字不落的描述了出来。 而且真要是像叶晨所说的那样,他跟贺涵的心眼子也太多了吧?居然把包括唐晶跟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给算计了进去,而且还不自知,这份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合伙人这种生物算计起人来,心简直是脏到了可怕。小董想到这里,干笑了两声,然后故作惋惜的说道: “我还以为能凭借这件事情大捞一笔呢,毕竟养孩子实在是太费钱了。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贺涵这个老阴b在背后操盘,既然这样的话,我是肯定不能这么做了,要不然就把把柄递到贺涵的手里了。” 小董做事没有底线,而且出卖公司机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证据全都被叶晨给拿捏住了。而这一次,她会当着叶晨的面表忠心,示意会放弃这次出卖商业秘密的机会,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小董为的就是告诉叶晨,老大,我可以被你拿捏,因为我跟你是一条心的。但是贺涵就不行了,他要是拿捏住我的把柄,一旦哪天他想要重新回到这个行业,我就是被祭旗抛出去的存在,到时候一切都毁了。 叶晨自然是听懂了小董的言外之意,只见他“呵呵”轻笑了几声,然后对着小董说道: “小董,不管在什么时候,咱们才是晨星的人,至于贺涵、唐晶之流,他们说到底都只是外来户。现在他贺涵为了唐晶甘愿退出业界,你觉得我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吗? 一旦他敢帮着唐晶扛下这件事情,我敢担保,等待他的将会是万丈深渊,他永远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而且,我相信即便是你去做这件事情,也绝对不会给贺涵留下把柄,因为你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早就知道该如何规避风险,我说的对吗?” 小董陷入了沉默,经过一番思考,她对着叶晨说道: “所以老大,你支持我跟碧欧辟的人接触?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事情,你可得把我给保下来啊,我家里可是还有小孩要养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小董的皮包,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皮包里的手机现在正开着录音呢吧?放心,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久,我不会那么不地道,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碧欧辟的那份钱你可以安心的揣进口袋,因为到时候就连他们都会自顾不暇。” 小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提前做的准备,居然没有瞒过叶晨的法眼,就这么直接让他给拆穿了。不过这么女人脸皮实在是足够厚,只见她停顿了片刻后,毫不犹豫的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了手机,当着叶晨的面关掉了录音功能,正要装模作样的去删除,却被叶晨给拦下来了。 只见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董,然后说道: “没有这份东西在手里,你做事也不会安心,这份录音就留着吧,等什么时候我做到了自己说的,你再删除也不晚。说到底,还是你我之间信任基础薄弱,时间长了就好了。” 小董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收起了手机,这时候就见叶晨从自己凳子上挂着的西装里取出了一个盒子,推到了小董跟前,然后说道: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她吃草,我可做不出平白使唤人的事情,这是之前给你提过的蒂芙尼的项链,这是tiffany hardwear系列,渐变链环项链,黄金,镶钻,公价五十万零三千,看看你喜不喜欢?” 小董手都发颤了,她哆嗦着打开了印有蒂芙尼logo的浅绿色首饰盒,看到了项链的那一刻,她闻到了金钱的味道,这让她整个人都心醉了。 只不过这款项链说实话虽然足够耀眼,但是要说有多好看,也不见得,甚至仔细看,跟平日里栓狗的链子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条项链它足够粗,而且是真金打造的。不就是给人当狗嘛,只要给钱怎么都好说。小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对着叶晨说道: “陈哥,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一定配合你把贺涵跟唐晶赶出晨星,让他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滚蛋!” …………………………………… 晚上下班回到家,凌玲给儿子做饭,两人吃完后,凌玲把一切都收拾利索,然后跟儿子一起坐在写字台。儿子做着家庭作业,凌玲则是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工作了一天,她趁着难得的闲暇,没有立即工作,而是打开了行业论坛,浏览起了热门帖子。 直接凌玲刚打开网站,就在置顶链接里,看到了“晨星名人唐晶”的红色标题。凌玲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第一时间打开了帖子,结果浏览了一遍内容后,却让她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老大。只见上面写着: “晨星名人唐晶利用职务便利,出卖合作客户公司内部数据至竞争对手,人赃俱获,手段堪称行业界之最卑鄙,道德没底线,行为下等,恶狗咬人。 净化行业生态!唐晶滚出咨询圈!望同行公司小心唐晶,以防贵公司机密泄露。违反约定或者违反权利人有关保守商业秘密的台球,披露、使用或允许他人使用其所掌握的商业秘密的,明知或者应知前款所列行为,获取、使用或者披露他人商业秘密的,应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论。 本条款所称的商业秘密,是指不为公众所知悉,能为权利人带来经济利益,具有实用性并经权利人采取保密措施的技术信息和经营信息,唐晶的行为已经触犯刑法了。我们咨询圈按规矩办事,做事要有良心有道德!” 凌玲的心脏狂跳,说实话,她巴不得唐晶这个贱女人倒霉呢,她一来到晨星,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个女人了,要不是有叶晨帮着出头,她就真的要丢掉工作了。 凌玲已经四十了,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本来出去找工作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她工作经验丰富,工作也足够出色,可是她学历不高,这就决定了她的上限。所以凌玲对唐晶是怀恨在心的,现在看到唐晶倒了霉,她是真的欢呼雀跃。 凌玲看了眼儿子,最终起身离开了客厅,来到了卧室,拿出手机给小董拨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凌玲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喂,小董,你在电脑边上吗?你赶紧看一下行业论坛,首页编辑推荐的置顶文章。” 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类似凌玲这样的人还有许多,至少写字楼里比安提和晨星的职员,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可怜唐晶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都是幸灾乐祸,因为唐晶这个靠着潜规则上位的女人,平日里行事非常高调,得罪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贺涵此时也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看着行业论坛,可是却看不出他的表情有多慌张,因为这一切正如叶晨所说的那样,都是出自他的设计。只不过跟叶晨分析的目的不同,他做这一切并不是所谓的不想再与唐晶发生争执,而是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决定利用这一招金蝉脱壳,来功成身退。 因为不管是安琪儿,还是碧欧辟,都是他和唐晶从比安提那里私下对接过来的资源,他们明面上是合资公司,其实私下里都是比安提手里的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贺涵跟唐晶打掩护,让他们可以安全撤退的。 贺涵跟唐晶已经把晨星的这块招牌,通过此次事件给败坏殆尽,剩下的这个烂摊子注定是要让晨星的人自己头疼,他们祸乱晨星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此时贺涵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在晨星的这段时日,他被叶晨给压制的喘不过气来,跟他明争暗斗了这么久,甚至是付出了丢掉卡曼项目和一大堆以前相熟客户的代价。 你叶晨不是很能吗?看看你还能在晨星的这条破船上呆多久?等你真的从晨星出来,想要再找一家可以让你如鱼得水发挥自己才能的公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真当我是心胸宽阔的君子,不记前仇的吗?那你可是想多了,我会利用自己庞大的关系网,让你举步维艰的…… 贺涵第二天一早刚来到公司,安琪儿的项目总监就已经等在了那里,贺涵作为总经理,又是安琪儿项目的前任负责人,跟安琪儿的项目总监,一通没营养的扯皮,毕竟都是自己人,他们吵得就算是再激烈,都是做给晨星的人看的。 送走了安琪儿的代表,贺涵来到了唐晶的办公室,此时的唐晶一副彷徨的模样,毕竟丢失戏精,此时她作为直接责任人,该表现出的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至少在情绪上要到位。 贺涵来到了唐晶的身边,心里明明开心到了不行,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对着唐晶说道: “安琪儿公司的人刚刚来过。” 唐晶也配合的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对着贺涵问道: “他们怎么说?” 贺涵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他们要求彻查数据泄露的原因和途径,在此期间,要你停职检查。” 唐晶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模样,无力的靠在了办公桌上,轻轻摇了摇头,仿佛不敢知心的对着贺涵说道: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其实今天的一切,二人在互联网上已经前后推演了无数遍,从唐晶对小董的羞辱,到碧欧辟向小董抛出橄榄枝,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布局。贺涵对唐晶轻声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没做,但是现在我们是要让其他人相信,让董事会,让安琪儿,让同行业的其他人相信你,相信晨星。董事会要求,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查清,究竟是在谁的手上出了问题。” 唐晶微微点头,然后面色净重的对着贺涵说道: “所有经手过这个项目的人都要问一遍,还有数据分析组的人也有可能。”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非常突兀的从唐晶跟贺涵的身后传来: “所以你们这是在贼喊捉贼吗?打算临走之前把屎盆子扣到晨星的头上?呵呵,那我只能说你们俩是想多了。” 贺涵跟唐晶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发现叶晨正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两个不认识的身着便装的男子。唐晶的脸色此时很难看,对着叶晨质问道: “陈俊生,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安琪儿的成本数据是我出卖给碧欧辟的吗?如果我想出卖安琪儿,这点成本数据算什么?我大可以把更重要的内容透露给碧欧辟。” 叶晨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唐晶跟贺涵说道: “这件事情你跟贺涵都脱不开干系,真以为你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大量的晨星客户的个人数据制成暗码,夹带在传输给碧欧辟的成本数据中,就没人能发现了?那我只能说你们俩太过天真了。 哦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了,我身边的这两个同志,是魔都果安局的人,你们的事情远不止普通的侵犯商业秘密那么简单,具体的让他们跟你们谈吧!” 说完,叶晨适时的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魔都果安的人,只见其中一个先是对着唐晶跟贺涵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接着从自己腋下的皮包内,抽出了一张逮捕令亮在了二人面前,然后冷声说道: “唐晶,贺涵,你们二人涉嫌危害果家安全,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对你们进行逮捕,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当然,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们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唐晶跟贺涵几乎同时脸色变得惨白,唐晶的心理素质差一点,腿脚一软,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至于贺涵要强一点,毕竟也是久经世面的人了,他强打着精神对着果安的人问道: “同志,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唐晶怎么可能危害果家安全呢?” ilwxs.com 魔都果安的人也笑了,只见他对着贺涵说道: “贺涵,不光是你跟唐晶,你们的上线,比安提亚洲区的总裁拉斐尔,以及你们的下线,安琪儿和碧欧辟的相关责任人也都被一并带走了,至于公司,也都做了相应的封停处理,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此言一出,贺涵跟唐晶顿时变得面如死灰,他们俩意识到这下算是彻底玩儿完了。只见两名魔都果安的人分别给贺涵跟唐晶戴上了亮晶晶的手铐,事涉果家安全无小事,必须谨慎对待。 至于给这二人留颜面,是想都别想,养了这么久的金鱼,魔都果安的人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他们二人背后的蝇营狗苟,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叶晨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眼瞅着这一对狗男女被果安拘捕,贺涵路过叶晨的时候,面目有些狰狞的问道: “陈俊生,这一切是不是你搞得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晨轻蔑的看了一眼贺涵,然后轻声说道: “我带着果安的同志过来的,你说这件事情跟我有没有关系?你跟唐晶这样的辣鸡,自以为留过几年学,喝过几天洋墨水儿,就把自己的老祖宗给忘到脑后了,对自己的同胞下手,我又怎么会对你们这种人客气? 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就进到班房里继续去想,反正你在那里的日子还长着呢,早晚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果安的人看到二人在谈话,没有去打断,反而在一旁等待。这时贺涵眼角突然看到了信息数据部的小董,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对着果安的人说道: “同志,我要举报,就是外面看热闹的那个女的,把安琪儿的成本数据暗地里卖给碧欧辟的,她跟这件事也脱不开干系,你们要把她也给带走。” 贺涵此时已经气疯了,自己这边已经倒了霉,他恨不能把跟这件事情沾边的人都给咬出来,让他人也跟着一起倒霉。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了,只见果安的人拽了一下他手腕上的手铐,然后说道: “老实点儿,忘了跟你说了,这件事情陈总已经跟我们报备过了,为了引你们俩上钩,方便这边取证,小董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她是在帮我们办事。” 小董一直注意着唐晶办公室的动静,在看到贺涵把自己给咬出来的时候,她确认了叶晨的猜测,就是这个王八蛋给碧欧辟出的主意,让他们联系的自己,现在眼看身陷囹圄,他还不忘拉自己这只替罪羊,争取宽大处理。小董此时恨不得咬死这个王八蛋,他实在是太可恨了。 小董瞬间心凉了半截,以为自己要跟贺涵和唐晶一个待遇,卷进前面看不见的泥潭里,谁知道突然峰回路转,果安的人居然说叶晨已经报备过了,自己是在帮着他们办事,这让小董如同做了过山车一般,情绪剧烈的起伏。 不用问,这肯定是叶晨的手笔,当初自己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就跟自己保证过自己的人身安全,这让小董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感激。等到果安的人把贺涵跟唐晶带走后,小董凑到叶晨的近前,开口说道: “老大,谢谢你帮我澄清,要不然我恐怕是真得进去了,到时候我孩子就成了没妈的孩儿了。”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带着一丝恶趣味的说道: “你从碧欧辟收到的那笔钱,恐怕是保不住了,因为那是呈堂证供,吃到了嘴里,再把它吐出去,心疼不心疼啊?” 小董挠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人能没事儿就不错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叶晨也没再调侃小董,笑着对她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帮你把这笔钱垫上了,还是那句话,总不能让你帮我白忙活,如今贺涵跟唐晶洗干净屁股准备去坐牢了,我就权当是论功行赏了。” “谢谢陈哥。”小董喜出望外的说道。 …………………………………… 业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比安提和它下游的安琪儿、碧欧辟公司都因此而封停了,设施嫌疑人也都被逮捕,作为下游的调研公司,也都收到了风。罗子君公司的boss,直接就给罗子君表演了一出变脸绝活,当初她对罗子君表现的有多亲近,现在就变得有多冷漠。 罗子君听到同事的议论,得知唐晶跟贺涵都被抓了起来,她这个人也是惊骇欲绝。自从上次唐晶跟贺涵还有她决裂,罗子君一直都没有去联系贺涵,唐晶这边也被拉黑了,所以她还是从同事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正在这时,boss的秘书来到了罗子君的工位,对她说道: “子君,老板有请。” 罗子君的boss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她在得知贺涵涉案的消息,尤其是那么敏感的案情,她第一时间想做的就是撇开干系,找个理由把罗子君给开了,哪怕是付出一些违约金也在所不惜,因为比起金钱来,她更在乎的是自己努力打拼出来的公司。 然而就在这时她意外的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的是晨星的合伙人叶晨,在打完电话后,她松了口气,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罗子君这个女人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正当罗子君的boss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罗子君已经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boss起身把她让进了办公室,然后对她说道: “子君,公司这边刚刚收到了晨星那边的回复,你上次递交过去的简历已经通过了,明天你就可以去晨星上班了。今晚下了班别走,公司会给你举办送行宴,以后你就成了甲方了,可要念着公司的这份香火情,多多关照才行啊。” 罗子君直接愣住了,当初贺涵在的时候,自己过去应聘,结果一直没得到回复,结果贺涵这边被带走了,唐晶也不在了,晨星却突然通知自己的求职简历通过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罗子君此时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得到晋升的机会,没人会窝在当初的岗位,这代表着自己的事业将迈入新的天地。 第二天一早,罗子君早早的就拾掇好了自己,然后来到了晨星,在跟前台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被带到了人力资源部,一名中年男子接待了她,然后把信息数据部的负责人凌玲一个电话叫了过来,对着她开口说道: “凌玲,罗子君你应该不陌生,她以后就是你们部门的同事了,你带她去熟悉一下工作吧。” 凌玲跟罗子君之间有宿怨,可是此时她却表现的相当热情,罗子君跟着她来到了信息数据部,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手下,让大家平时多帮帮她。 罗子君对于晨星其实并不陌生,当初她跟叶晨没离婚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她的视线不自觉的瞥向了叶晨的办公室,结果却发现那里换了个人。 罗子君整理好自己的工位,小声对着身边的同事问道: “打扰一下,我想问问,陈俊生的办公室怎么换人了?他是不在这里工作了吗?” 罗子君问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小董,只见小董笑了笑,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陈总已经从公司离职了,他现在虽然还是公司的合伙人,但是已经不负责公司的具体事务,只是每年拿分红而已。你能来到晨星上班,还要感谢他的让位,毕竟按照亲属回避原则,他要是还在这里工作,你入职会被外人诟病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接叶晨班的菲尔,是叶晨培养出来的嫡系,他临走之前已经跟菲尔打过招呼了,你在晨星有任何的麻烦,都可以去找他。” 罗子君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跟叶晨已经离婚这么久了,最终还是借到了他的光,这让罗子君的心里五味杂陈…… …………………………………… 周末的早晨,叶晨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门铃突然响起,保姆亚琴过去开门,然后就听到她开口招呼道: “是子君来了,快进来!” 叶晨看了眼平儿,然后开口对他说道: “加快点速度,你妈妈来接你了。” 罗子君在玄关换了拖鞋,进到屋内,就见曲孜笑着站起身来,对着罗子君说道: “子君姐,吃了没,没吃一起过来吃点吧!” 罗子君看着这个家新的女主人,心里早就已经没了波澜,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只见她笑着说道: “我吃过了,你们吃你们的,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 平儿没过一会儿吃完了早餐,曲孜带他去卧室换衣服。借着这个空档,罗子君对着叶晨说道: “俊生,谢谢你让我能在晨星工作。” 叶晨从纸抽里扯过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当初贺涵想方设法让你入职,其实没安好心,那时的晨星是一处泥沼,谁靠着他的关系来了,都会被陷到里面,所以就被我给拦住了,我猜贺涵应该跟你提过这件事,你别怨我就好。” 罗子君本身也不是蠢人,贺涵跟唐晶东窗事发,有很多当时捋不清的事情,现在也都能一一捋出头绪来,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不会的,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根基不稳,在调研公司多磨砺一下,是有好处的。” 叶晨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罗子君说道: “对了,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平儿这次期末考试考的很好,在班级进了前五名,我答应他暑假要陪着他去旅游,就是在国内转转,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孩子多长长见识也还是好的,所以这大半个月你可能看不到孩子了,还请你能够谅解。” 受了人家的恩惠,此时自然要投桃报李,罗子君笑着点头答应了,开口说道: “不要紧,来日方长,我跟孩子相处的时间多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 半年后,贺涵跟唐晶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二人因为出卖果家机密,危害果家安全,分别获刑八年和六年,没收犯罪所得,个人财产充公。至于他们幕后的比安提公司,也被魔都果安查封,公司的法定代表,比安提亚洲区总裁拉斐尔,也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并被递解出境。 魔都市女子监狱,唐晶正规规矩矩的在大教室内学习监规,此时的她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突然走廊里传来了大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见一名管教来到了教室门口,大声说道: “唐晶,出来一下,准备接见!” 唐晶明显恍惚了一下,因为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了。她父母的关系早已破裂,当初因为她要高考,所以决定不离婚这给唐晶很大的压力,仿佛她要背负维系父母婚姻的重任,她考不好的话,会愧对父母。结果最终这段婚姻也还是没能维系下去,他们俩到底离了婚,她最终跟了母亲。 这次唐晶出事后,母亲一次都没有看过她,到了监狱后,允许给家里打电话了,她把电话拨过去后,也直接被挂断,照理说不应该是她来看自己啊。 唐晶带着满腹的狐疑,跟着管教来到了接见室,当她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到罗子君的那一刻,她彻底愣住了。唐晶没想到自己身陷囹圄,最终来看望自己的,是那个早就已经被自己拉黑的昔日闺蜜。 唐晶坐在接见室的椅子上,心情复杂的拿起了电话,跟罗子君说道: “子君,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唐晶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这时就见罗子君说道: “晶晶,你别哭啊,我听管教讲,接见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我说你听。不是直系亲属,本来是不允许见面的,我是费了好大的劲,找了监狱的领导特批才能见到你的。 天气变冷了,我给你带的内衣内裤,绒衣绒裤,还有袜子,你的账户上我帮你存了一万块钱,平时你想吃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别舍不得花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号码一直不换。” 看着玻璃外面罗子君热心的模样,唐晶哭的泣不成声,她那颗冰冻的心,此时突然变得热乎乎的。在外面追名逐利,早就已经让她失去了自我。如今看来,相比起罗子君这个最好的闺蜜,跟贺涵的那段感情算个屁啊,要不是跟了他,自己可能也不会进到这里。 唐晶用手背抹去了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罗子君问道: “子君,当初我都把你拉黑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罗子君看着里面素颜的唐晶,此时的她再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整个人憔悴得很,这让罗子君感到一丝心疼,然后说道: “因为咱们是打不散的闺蜜啊,你别忘了,你还是我最大的债主呢,我还欠着你五十万呢。晶晶,在里边好好照顾自己,咱们一起加油,我在外边等你。” 唐晶听出了罗子君的言外之意,她那边会给唐晶留出一条后路,毕竟等到她出狱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出头了,再加上她服刑的经历,一般是不会有人肯用她的,最终就只能从事一些以往看不上的体力劳动,而有了罗子君帮着她兜底,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 叶晨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他虚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环境,然后在沙发上抻了个懒腰,起身去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的食材,把需要采购的东西记在心里,然后去到卧室,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去超市的路上,叶晨还在回味着这次诸天之旅,坦白的说,贺涵跟唐晶虽然从事的是商业间谍活动,可是他们到底是没经过培训的,活儿干的实在是太糙了,这要是换到正经的谍战世界,他们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错漏百出的计划,在原世界却偏偏没人从中看出破绽来,最终让这两个祸害最终逍遥法外,这不得不说是莫大的嘲讽。在现今这个浮躁的社会,人们一切都在朝前看,对于这种事情,早就没了战争年代的那份敏感了。 确切的说,人们喜欢了趋利避害,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这才给了贺涵还有唐晶之流机会,让他们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晃了晃脑袋,钻进超市,挑选了一堆自己心怡的食材。在诸天世界的时候,自己忙于工作,家里的一切都有保姆亚琴操持,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 回归现实世界,他还是习惯自己来炒菜做饭,毕竟自己的这份手艺,远不是家里的小保姆能比的,自己做的自己吃着也舒坦,他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第一章 禽满九道湾 吃过晚饭后,一切都收拾妥当,叶晨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清点着自己上次任务的奖励,他召唤出了系统面板,在完成任务栏,点击了领取奖励。 “根据编号p4018观众反馈:看了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编剧是脑残吗?电视剧《我的前半生》,把子君这个人物,活活阉割成了一个没有棱角的,爱摆太太架子的,要死要活吊着男人的,为追查小三闯进丈夫公司,动不动拿上海腔发嗲撒娇的市井小女人。 在原着小说里,不会发嗲撒娇被认为是丈夫抛弃子君的原因。女儿指责子君,“总不见你跟爸爸撒撒娇,发发嗲。”子君说: “我不懂这些,我是良家妇女,自问掷地有金石之声。” 小说里的子君是不是在婚姻上毫无过错呢?完全不摆太太架子呢?不。她也摆。电视剧描写子君的太太架子,就是冲保姆吼: “你电视开得这么响干嘛?” 小说里的太太摆架子,女佣不肯跟菲佣睡,子君骂她: “你是不是要跟先生睡呢?我让你。” 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只能说在摆架子这一块,师太完胜,墙都不扶就服你。 子君被迫离婚之后,闺蜜、亲妹、亲妈、大嫂、婆婆,各色人等粉墨登场。各有各的盘算,各有各的嘴脸,各有各的说辞,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简直不能更精彩。亲妹幸灾乐祸女佣变脸欺人,母亲号啕大哭。子君说: “不必哭,我会争气,我会站起来。” 我不能想象电视剧里的子君语调铿锵地念出这句白来,掷地且有金石之声。可如果不是为了念出这句白,我不懂这电视剧借师太之名意义何在。 电视剧里的子君,简直是把又当又立演绎到了极致,自己是第三者插足的受害者,表现的楚楚可怜,结果下手撬起自己闺蜜的男友时,毫不手软。再加上家里那个奇葩老妈的推波助澜,反倒是成了唐晶不把贺涵让给罗子君,就是十恶不赦了,简直刷新人三观的下限!!! 主线任务:让这些三观不正的奇葩男女,好好见识一下世道的险恶。(已完成) 支线任务:成为这些人里最后的赢家。(已完成) 主线任务奖励:魔都融创壹号院二百平大平层一套(任务领取后自动生效,会有人联系你接收,一切法律文书齐全,合理合法)。 支线任务奖励:品酒大师技能。(可以鉴赏出各种酒的优劣,而且喝酒如流水,千杯不醉)” 叶晨在看到任务奖励的时候,瞬间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系统会给自己实物奖励,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上次奖励这么丰厚还是在潜伏世界的时候,奖励了自己咸鱼徽章和救世主徽章,以及原宿主吴敬中的古玩鉴赏技能。 由此看来,系统还是蛮正能量的嘛,凡是站在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去考虑,圆满的完成任务,都会给自己丰厚的奖励。不得不说,这也实在是太爽了,要知道叶晨魂穿的宿主陈俊生就住在融创壹号院,住的也是二百平的大平层,价值至少三千万呢。自己以后有时间可以去魔都逛逛,毕竟在那里有自己的房子,方便得很…… 三天后,果然有人主动联系了自己,是魔都的房产经纪,送来了那套融创壹号院房产的相关手续,签收之后,这套房子就彻底属于自己了。 魔都的房子相比现在叶晨住的地方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可是叶晨却没有立刻搬去那里的打算,因为他在这里已经住的很习惯了,而这么远距离的搬家也是一件麻烦事,要把各种物品打包快递过去,沿途还没法保证会不会破损,慢慢来吧,不急在一时。 叶晨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节奏,每天严格按照自己养成的生物钟起床晨练,然后买饭做饭,没事的时候弹弹吉他,或者是用摄像器材将自己生活中的常态拍摄下来,搭配文案,上传到短视频平台,他的粉丝人数缓慢增长着,一切都进入到了一个良性循环。 这天一早,叶晨晨练归来,先是冲了个澡,然后来到餐厅吃过早餐。正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接收到系统的任务提示音。叶晨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回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查看系统最新发布的任务: “根据编号g8734号观众反馈:看了《情满九道湾》后,可算把我给恶心坏了,这哪是情满九道湾啊,这分明是禽满九道湾,全员恶人不说,三观尽毁,毫无逻辑底线的四合院瞎搞剧。 关键最后男主还要用宽宏大量把剧里的每一个“恶心反派”伺候得服服帖帖,这就是四九城的大气,四合院的情感?结婚离婚立马换对象跟玩儿似的,关键全剧下来还是这么几个人!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看的禽满四合院,查了下,我靠,同一个导演!!!怪不得!啥年代还拍这种烂剧,从傻柱到傻帽,下回建议拍傻b! 主线任务:以恶制恶,给这群恶人好好上一课。” 叶晨的嘴角微微抽搐,因为这次的系统任务甚至是连支线任务都没有,直接就是一个主线任务,为的就是让自己跟人去斗恶,只能说有够奇葩的,上次这样还是自己第一次接触诸天世界的时候。 叶晨也没多想,从茶几上拿过了平板,打开视频平台,发现在某酷上,叶晨点击播放,用二倍速观看起了这部让观众和系统都槽点满满的电视剧。 叶晨足足刷了两天才算是把这部剧给刷完,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脑子是真的有坑,而且是天坑的那种。不仅如此,这部剧的导演,应该是对四九城的老百姓恨到了骨子里,拍《禽满四合院》的时候,就是全员恶人,这部剧也依旧是如此。 对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叶晨并不陌生,不提已经在那个时间段打转过好几个诸天任务了,就算是他自己,本身也是从那个年月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也没多想,直接领取了任务,一道白光过后,还没等他睁开眼,就听到耳畔传来了大喇叭的声音: “广播通知,广播通知,各小队知青请注意啊,各小队知青请注意。第一小队知青,马上到生产队场院扫雪;第二小队知青,参加社员生产队各道路扫雪。全体人员,全体人员务必参加!!!” 叶晨整合了一下自己的个人信息,发现居然魂穿到了杨树茂的身上。杨树茂,人称“傻茂”,平日里以性子直着称,是禽满九道湾的男主,以一己之力,打通了自己的后宫副本,最关键的是,还以德报怨的对自己的仇人。 叶晨哂笑了一声,自己的性格可没有那么圣母,一直遵从的原则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指望自己去以德报怨,那还不如杀了自己。 叶晨站在这里愣神的工夫,身旁的谢老转对他说道: “诶,我跟你说,这马上就要办返城手续了,这史晓娜还偷摸要回家,这不是找死吗?” 史晓娜是男主杨树茂的初恋情人,有家人在海外,是姿本家的大小姐,所以一直是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对象。谢老转的话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这时候就算是根红苗正的知青,返城都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史晓娜这种底子潮的了。 叶晨撇了眼谢老转,然后开口说道: “你就别为别人瞎操心了,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谢老转轻捶了一下叶晨,然后说道: “要不都说你是傻茂呢,你看看牛挺贵那孙子干嘛呢?我看他怕是要撬你墙角。” 叶晨顺着谢老转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穿着蓝色粗布棉大衣的家伙,正端着个簸萁,跟一个同样装束,戴着花围脖的姑娘在那里套瓷,男的自然就是牛挺贵,至于女的,则是史晓娜。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禽满九道湾如果排出一个十大恶人排名,牛挺贵这孙子绝对是榜上有名。这个人其实挺恶心的,从知青下乡的时候开始,杨树茂就把他当朋友,但牛挺贵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点露出小人嘴脸了。放狠话的时候永远是最狠的,但遇到危险绝对第一时间退到杨树茂的身后。属于那种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的存在。 后来因为杨树茂的后宫之一赵亚静的事,在还没搞清楚杨树茂和赵亚静真正关系的情况下,牛挺贵就开始“背刺”他的“好兄弟”,这种背叛朋友的事情最是令人不齿。但小人也只会是个小人,作不了什么大恶,也只会做做往茶水里吐口水这种膈应人的事罢了。 叶晨把手里的扫帚扔到了谢老转手里,打扫了一下身上挂着的雪花,摘下自己的棉帽子摔打了一下重新戴好,溜溜哒哒的来到了牛挺贵的身后,只见他这边正跟史晓娜在那里卖弄呢。 “根据我掌握的可靠的小道消息,春节前两天,可是决定咱们这拨知青回城的关键时刻,你说你这会儿回家,万一让别人知道了,让队长跟书记知道了,等那会儿你再办回城手续,那就是登梯子上天,没门儿了。” 在禽满四合院的世界里,叶晨由于在部队当兵,所以没赶上知青返城这一波,但是他知道当时为了能够顺利回城,这些知青都是各种歪招邪招频出,甚至棒梗为了能回来,故意放挺,把自己的一条好腿生生给弄废了,这才回来的。 不过杨树茂和史晓娜插队的地方在密云县太山屯,这里属于四九城的远郊,说实话,返乡远没有其他的知青那么困难,想办法回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叶晨用力的拍了一下牛挺贵的肩膀,然后说道: “原来是牛挺贵啊,我还以为是贾世发呢,你这说话的口吻挺有领导派头的,咋滴,知青返城的事儿你能做主?” 牛挺贵不由得有些心虚,他背着叶晨在这里跟史晓娜套瓷,让谁看到了都得骂他一声不地道,他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傻茂,不带你这么毁人的,这话要是传到了队长跟书记的耳朵里,我还不得烂在这里啊?” 叶晨不耐烦的冲着牛挺贵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行了,少跟我在这儿得瑟了,没看到我跟小娜有私密话要说吗?有点眼力见儿,赶紧闪人!” 牛挺贵看着史晓娜白里透着红的小脸蛋,再看看她望向叶晨恨不得拉丝的眼神,心里酸到了不行,可是嘴上还是逞强说道: “傻茂,你这孙子真是重色轻友。” 赶走了牛挺贵后,史晓娜面带羞涩的对着叶晨问道: “杨树茂,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叶晨看了眼史晓娜,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得还真是标致,他笑着对史晓娜说道: “自然是你回城的事情,眼瞅着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心里头急坏了吧?” 史晓娜的神色有些黯淡,她有些沮丧的对着叶晨说道: “就算是我不偷偷摸摸的回去,就凭我们家海外的关系,再加上姿本家大小姐的帽子,知青办也不会给我办返城手续的。” 叶晨促狭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史晓娜对她慢悠悠说道: “我倒是有个馊主意,能让你顺利的回城,但是需要你做出一点点小小的牺牲。” 史晓娜眼前一亮,看着杨树茂急促的问道: “什么主意你倒是赶紧说啊,想要急死我不成?” 能不能顺利的返城,几乎成为了所有知青的一块心病,更何况史晓娜的身份特殊,所以她急切的心情,叶晨完全能够理解,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看四下无人,于是对着史晓娜小声说道: “我记着你的包裹里,藏着你亲戚在香江那边给你寄过来的口红和粉饼,你好好拾掇一下,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拿着返城申请去找贾世发。” 史晓娜一听顿时急了,用力的拍了一下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杨树茂,你什么意思?贾世发那个老瘪犊子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骚跑篮子,平时眼珠子净在大姑娘小媳妇身上乱转悠,我单独找他去递交返城申请,那还能有个好了?他不得跟我动手动脚啊?” 叶晨被逗的莞尔一笑,因为史晓娜说的就是实情。只见叶晨对史晓娜说道: “放宽心,你去递交返城申请的时候,我陪着你去,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他不动手动脚还好,要真是敢不规矩,我直接冲进去大嘴巴抽他,最后他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在返城申请上签字。” 史晓娜经过叶晨这么一解说,算是理清了思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馊主意,但是眼下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晨问道: “树茂,真要是那样的话,贾世发得恨死你,他到时候会不会卡你脖子啊?” 不得不说,这里的知青都知道贾世发这个书记的秉性,这是个坏在明面上的小人,报仇从不隔夜,叶晨深知史晓娜说的这种情况简直是一定的,不过他还是对着史晓娜说道: “放心吧,我要是做好人好事可能不擅长,可是折腾起这种人来,就是个手拿把掐,他真要是找我麻烦,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 贾世发大晚上的没回家,他搞到了一本《少女之心》的手抄本,心里面痒到了不行,正躲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的阅读,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贾世发轻咳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进来”,手却不自觉的把书给合上了。 只见支部的门被推开,然后就见漆黑的夜色中史晓娜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史晓娜心情是忐忑的,虽然她知道叶晨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可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心情,她有些结巴的对着贾世发打了声招呼: “贾……贾书记!” 贾世发刚看过《少女之心》,本来身体就有了反应,此时看到唇红齿白的史晓娜,不由得咽了下唾沫,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只见他摆出书记的架子对着史晓娜吩咐道: “把门儿关上,这么冷,屋里的这点热乎气儿都给放跑了。” 史晓娜答应了一声,来到门口,把门关上,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跟正守在门口的叶晨对了个眼神,叶晨对着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史晓娜这才把门关上。 史晓娜来到了贾世发的办公桌前,贾世发闻到了史晓娜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他清了下嗓子,然后装模作样的问道: “找我啥事儿啊,史晓娜?” 史晓娜看着贾世发的眼神有些拘谨,不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贾……贾书记,我听说我们这批女知青已经开始办理返程的手续了,这是我的个人申请,我打好草稿后,又重新写了一份,请您过目。” 第二章 拿捏贾世发 贾世发是最清楚史晓娜的情况的,她大伯在香港是个成功的商人,家庭条件相当不错,所以她回城之后,等待着她的会是幸福美满的生活。这让贾世发心里嫉妒的仿佛在被毒蛇噬咬,凭什么你就能享受到优渥的生活,而我却要在这穷山沟里蹉跎岁月?想走,呵呵,没那么容易。 贾世发没感到意外,接过了史晓娜递过来的返城申请,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两眼,然后拿腔拿调的说道: “史晓娜,你有点不自量力了吧?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史晓娜耷拉着脑袋,带着一丝羞怯的对着贾世发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我是最不应该返城的,我的家庭出身不好,在生产对的表现也是最差的。但我听说贾书记您心眼儿特别好,从不喜欢为难人,所以能不能能不能求您抬抬手,放我离去?” 贾世发对于史晓娜早就有想法了,不过平日里叶晨魂穿的杨树茂看的太严,根本没给他留机会。如今史晓娜因为返城手续求到了自己,让贾世发意识到自己拿捏史晓娜的机会来了。 贾世发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史晓娜,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史晓娜作为一个女人,对于这种侵略性的眼神实在是并不陌生,因为村里的知青喜欢她的多了。此时她心里已经慌到了不行,不过想到叶晨正在外面守护着她,这才心下稍安。 贾世发现在只想一把将面前这个可人给揽在怀里。他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晓娜啊,来,你过来,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嘛,你怕啥啊真是的,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人。” 史晓娜看着贾世发尖嘴猴腮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然而眼下形势所迫,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贾世发的面前,距离他不过三十公分,心情忐忑的站在那里,紧紧抓在一起的双手,可以看得出她很紧张。 贾世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史晓娜跟前,然后说道: “史晓娜,是这样啊,你说的事情没问题,但是得听我的,你明白吧?至于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是个聪明女孩儿,我想你心里是很清楚的,咱们心照不宣了。” 贾世发说着就开始不老实的跟史晓娜动手动脚,史晓娜慌到不行,想到了叶晨对自己的交代,赶紧按照事先跟他约定好的,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贾世发,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正在争执不休的时候,支部的大门突然被叶晨从外面一脚踹开,他还没等贾世发回过味儿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大比兜狠狠地抽到了贾世发的脸上,贾世发就好像是被抽了大筋一般,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叶晨来到贾世发的办公桌前,掀开了盖在桌上的一副棉手套,隐藏在棉手闷子下面的,是一本个人用麻绳装订的手抄本。就说这家伙也不是个爱岗敬业的人,这大晚上的不回家,原来是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研究这个调调,这就难怪了。 叶晨笑了笑,把书拿到了手里,然后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贾世发面前,揪住了他的脖领子,把他给拎起来,用力的晃悠着,对着他大声说道: “贾世发,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晃悠了两下,叶晨看到贾世发的眼皮在滴溜溜的乱转,知道他此时已经醒过来了,故意在这儿跟自己装昏迷呢。毕竟整个知青点儿都知道史晓娜是叶晨的女朋友,调戏人家女朋友被正主给打晕过去了,贾世发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晨这时候可不会惯着他,跟我装晕是吧?那就别怪我手黑了。叶晨抡圆了手臂,对着贾世发的脸上就是一顿大耳刮子,左右开弓,抽的贾世发脑瓜子嗡嗡的,眼前感觉有星星闪过。心说我都装晕了你还抽我,你小子忒不是人了,这是在鞭尸啊,有你这样的吗?! 贾世发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装下去,就被叶晨这小王八蛋给抽死过去了,赶忙睁开了眼,大声说道: “醒了醒了,别抽了。” 叶晨站起身来,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容,看着贾世发戏谑的说道: “贾世发,你这么大岁数了,姑娘都比史晓娜大了,怎么还是人老心不老啊,我看你这是要疯啊。” 贾世发脑袋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着叶晨大声否认道: “我没有啊,傻茂,不带你这么瞎冤枉人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拿着手里的那本手抄本,轻轻抽打在贾世发的脸上,然后说道: “都看手抄本了,还敢跟我在这儿耍无赖是吧?被害人就在这儿呢,我这个证人也在场,再加上这玩意儿,足以给你定罪了。你这老瘪犊子平日里也装的人五人六的,经常看个报纸,听个广播,没忘记七三年的时候,被崩了的魔都二中的朱大可吧?我看你这是想死啊!” 叶晨提到的朱大可,就是因为受到手抄本的荼毒,最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因为情节太过恶劣,最终被执行了枪决,这件事情在当时轰动一时,贾世发当然听说过,此时他脸都吓得发白了。 贾世发是个老油条,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咬死了不承认,不能让叶晨拿捏住自己的把柄,于是他心有不甘的狡辩道: “傻茂,这本书明明是你带到我办公室的,我要去派出所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想返城?做梦吧你!” 叶晨哂然一笑,对着贾世发扬了扬自己手上戴着的棉手闷子,然后说道: “老东西,倒打一耙是吧?就防着你这一手呢,我进来的时候,特意戴着棉手闷子,就怕破坏了物证。这手抄本上可有着你的指纹,你蘸唾沫翻书的痕迹都在上面呢,这可做不了假,到时候一到派出所就全都能查清了。为了证实我的清白,看样子我要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你的丑恶嘴脸呐。” 说着,叶晨来到了三个红麦克风前,打开了村里大喇叭的功放,试了试音,然后大声说道: “全村注意了啊,全村注意了,贾世发,我们的贾世发……” 贾世发如同被踩了猫尾巴似的,赶紧一个高窜起来,冲到了麦克风前,将开关关闭,然后嬉皮笑脸的对着叶晨说道: “别价啊傻茂,杨树茂,有话咱好说好商量行吗?” 贾世发拎的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绝对见不得光,如果要是让叶晨这么大张旗鼓的帮助他广而告之,那他在太山屯也就算是呆到头了,不提会不会被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单单是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叶晨坐在桌子上,斜睨了贾世发一眼,然后好整以暇的说道: “说说吧,贾世发,你想怎么商量啊?” 被叶晨揪住了小辫子,贾世发不得不低头,此时他只能是无奈的说道: “我马上就给史晓娜办这个回城的手续啊,你高抬贵手,放你贾叔一马!” 叶晨冷笑了一声,别看这个贾世发现在表现的人畜无害,其实他现在心里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给撕碎了,自己这一遭是彻底坏了他的好事儿。 贾世发不知道的是,叶晨哪怕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初在人世间世界里,虽然他留在了吉春,没有上山下乡,可是通过跟周秉义的通信,他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因为叶晨的大嫂郝冬梅也在插队,周秉义把她一起插队的那些女孩儿的经历,写信的时候告知过叶晨。 董卫红是郝冬梅的室友,因为是南方人受不了冷,甘愿嫁给了周秉义的战友,大她十岁、丧偶、有子的江辽生产建设兵团姚立松。另一个女知青陶俊书跟董卫红差不多,她本是富家女,更受不了艰苦生活,为了早日脱离苦海,她做了跟董卫红同样的选择。 这两个女知青的选择相似,但结果不同,董卫红比较幸运,姚立松是个现实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董卫红不是为爱情嫁给自己,但他自己的条件在这里摆着,本身就离了婚,还有个孩子拖累,想娶到媳妇太难了,最终姚立松还是娶了董卫红,并且始终从一而终,算是担起了丈夫的责任。 至于陶俊书,则是做错了人生的重大选择,如果不是叶晨的大嫂郝冬梅在关键时候拉了她一把,主动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了她,她可能这辈子就毁了,甚至轻生都有可能。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贾世发开口问道: “返城手续呢?公社那边早就给批下来了吧?赶紧给我们,我好走人。” 贾世发也不是傻子,他这会儿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是中了招了,虽然恨到了不行,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叶晨这个混不吝真不是在吓他,自己这事儿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被扭送到派出所,是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贾世发神情有些沮丧,抬手指了指办公桌的方向,然后说道: “那儿呢,中间的抽屉。” 叶晨也没客气,直接来到了办公桌前,拉开了中间的抽屉,翻出了一沓返城手续,他随手翻了几下,然后面色一变,对着贾世发问道: “不是,这怎么都是女知青的返城手续?我的呢?” 贾世发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嗨,这玩意儿都是公社批的,公社批的名额都是女的,这男的得等,至于等到啥时候啊,这你得去问公社去,问我我也做不了主啊。” 叶晨知道这个老东西在跟自己藏心眼儿,背后憋着坏呢。七八年就已经开始大返城了,他们这一批都算是晚的了,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四九城市里的,就算是公社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毕竟山不转水转,没准儿什么时候能够碰到,所以早就把知青的返城手续全都下发到村支部了。 贾世发的手里扣着这些返城手续,为的就是动歪脑筋。可是叶晨的算计让他一切都成了泡影,史晓娜因为叶晨的帮助逃过了一劫。至于叶晨,贾世发可不会放过他,被抽在脸上的大比兜,他可是都记着呢,他要让这个家伙老死在太山屯! 叶晨哂笑了一声,也没搭理贾世发,看了看左边的抽屉,发现被贾世发用菱形铁给上锁锁死了。叶晨从一沓返城手续上面,撸下了别的曲别针,掰直了之后,三两下就把右手边抽屉的锁给捅开了,他拉开抽屉,男知青的一沓返城手续都在那里。 叶晨找出了自己的那张返城通知,然后来到了贾世发面前,对着他开口说道: “贾世发,你个老梆子不老实啊,怎么着,想把我留下来继续让你祸祸?那你可是瞎了你的狗眼了,你信不信我真要是留下来了,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去跟你闺女贾小樱谈对象去?呵呵,到时候谁会难过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一旁的史晓娜简直都看傻了,她们这群人,平日里见到贾世发,那叫一个麻爪,结果叶晨略施小计,就让贾世发一个屁都不敢放,还把二人的返城手续都给拿到了手,史晓娜此时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她在一旁拽了拽叶晨,然后说道: “树茂,天色已经很晚了,咱们别耽误人家办公了,还是先回去吧。” 叶晨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眼贾世发,然后对着他开口说道: “老东西,这东西啊,我就辛苦一下,帮你发下去了;至于剩下的的,除了我跟谢老转的,其他的我就给你留下了,你就直接看着办吧,都住在四九城,大家山水有相逢,谢谢了您呐!” 贾世发看着叶晨挽着史晓娜离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他恨不得掐死这个王八蛋,在太山屯这么多年,这些年来还没有谁能让自己吃这么大的闷亏呢,小兔崽子,算你狠…… 第三章 精明通透许大爷 ilwxs.com 叶晨之所以会顺带着把谢老转的返城手续给拿出来,可绝不是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顺带着做个人情,他是在给自己拉个垫背的。整个知青点儿如果说谁最让那些支书或是知青队长头疼,谢老转绝对算是一号。 知青点儿的日子过的苦,平日里大家都缺嘴得很,而谢老转从不是那种让自己委屈的人,偷鸡摸狗的事情他可没少做,虽然最终大家伙都跟着沾光吃到了,可是赔偿也是大家一起凑钱赔的。 最关键的是,谢老转还偷摸的把贾世发的闺女贾小樱给办了。这还不算,那本《少女之心》之所以会出现在相对闭塞的太山屯,也少不了他的功劳,就是他把这本书带进来供大家传阅的,可以说这家伙的名声早就坏透了。 叶晨和史晓娜顺着支部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史晓娜表现的有些沉闷,一句话都不说,完全没有得到返城通知的喜悦。叶晨有些纳闷儿对着史晓娜开口问道: “小娜,你这是怎么了?” 史晓娜砖头看了叶晨一眼,吭哧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问道: “杨树茂,你是不是看上贾世发的闺女贾小樱了?要是看上了你可以跟我说,我会主动离开,并且祝福你们的!” 史晓娜问出这句话,可以说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问完之后,脸色一片潮红,如果不是有漆黑的夜色做遮掩,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羞涩。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远不像后世的时髦女人,她们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讲究一个从一而终。 叶晨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是刚才自己临走前,跟贾世发顺嘴胡咧咧的话,被史晓娜给记到了心里了。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且叶晨魂穿的宿主杨树茂,长相俊朗,一直都非常讨女孩子喜欢,所以她这是吃醋了。 叶晨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对着史晓娜说道: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吓我一跳。放心吧,我是不会看上贾小樱的,跟她好的另有其人,不是别人正是谢老转,两人都偷摸的滚过柴火垛了。 我刚才之所以对贾世发那么说,其实原因有二,其一,知青马上就要返城了,以谢老转的性格,回到了四九城,肯定早就把贾小樱给抛到脑后去了,所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需要降降温;第二,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不想贾世发始终把目光放在咱俩身上,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史晓娜听完叶晨的解释,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着笑容,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沓女生的返城通知,一把将自己叶晨给搂在怀里,对着他说道: “杨树茂,你真棒!” 叶晨知道这个小妮子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抱住自己而已,他莞尔一笑,没有戳破小女生的心思,两人就在夜色中这么安静的抱着,彼此能够从耳边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只可惜这份平静没过一会儿就被人打破了,只听“咳咳”一声传来,叶晨和史晓娜好似触电了一般,赶紧分开。叶晨举目看去,发现不远处一个身着带补丁的棉袄,戴着的狗皮帽子,手里还拎着一盏油灯的老头儿正往这边走。 来人姓许,是太山屯的老主任,人称许大爷,叶晨插队就是住在他们家。他平日里看着严肃,实则心思细腻,重情重义。许大爷刚才之所以打断叶晨和史晓娜,不是他不解风情,而是他以一颗老父亲般的心,看顾着这些孩子,生怕他们走错了路,亏了德行,受了伤害。 纵观整部《情满九道湾》,貌似都在讲“情”,但其实很多时候,剧中包括男主的很多人,都缺乏边界感、拎不清,这样只会误人误己。像杨树茂、赵亚静、史小娜以及他们上一辈的人,他们的那些情,很多都是拎不清的。 许大爷是整个九道湾世界里,少有的活的通透的人,从不多言语什么,只是在最重要的时刻去做最关键的事,每每恰到好处,既不越了界,又不失了情。所以叶晨对于这位老人,只有敬重二字。 叶晨笑着看向了许大爷,然后调侃着说道: “大爷,您这眼神儿可够好的,这黑漆麻乌的您都能看见我,然后恰如其分的咳嗽了两声,要说您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许大爷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诧异,因为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就算是自己被人撞破了好事儿,恐怕都得急得跳脚,而叶晨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这有些反常啊。 许大爷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遭小年轻的嫌弃,可是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有些雷池不能轻易跨越,要不然很容易抱憾终身。这群小崽子要是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怎么都好说,既然让自己看到了,那就不能放任不管,要不然就是害了他们。 许大爷斜睨了一眼叶晨和史晓娜,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天有话说不完,第二天总有天亮的时候,不急在这一时。” 此时史晓娜已经被臊的满脸通红,拿着手里的回城通知,转身就朝着自己住的知青点儿跑去了。许大爷这时脸上才有了笑模样,只见他开口说道: “这才像个姑娘家,猪往前走,鸡往后挠,虽然各有各的道,可是做人要有德行!” 原世界里,杨树茂因为许大爷坏了他的好事儿,背地里被气的直跳脚。可是叶晨跟他不同,他知道老爷子这是一片好心,说的也全都是金玉良言,这是怕这群孩子走歪了,将来悔之晚矣。叶晨笑着过去搀住了老爷子,然后接过他手中的油灯,开口说道: “大爷,您慢着点儿,道上刚下过雪,天黑路滑,小心别摔着,走吧,咱们回家。” 许大爷狐疑的看着住在自家的混小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我说你小子不是憋着坏,打算在路上故意把我放挺吧?那你可是缺了大德了。” 叶晨被挤兑的啼笑皆非,看了眼老爷子,然后说道: “许大爷,说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听不出个好赖话?那样我不成了白眼儿狼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要不小凤一个人在家,该担心了。” 许大爷知道叶晨说的是实情,他们家里住了两个村里安排的知青,他也是看叶晨这么晚没回去,担心他在外面惹事,所以才点起油灯出来看看。家里就只有年幼的孙女儿许小凤和另一个知青在家,确实有些不妥。 回到许大爷家,大伙儿扯了会儿闲篇儿就睡觉了,睡在炕稍的是许小凤,然后在中间用布挡了个隔断。挨着小凤的是他爷爷,至于叶晨则是挨着许大爷,最边上的是另一位知青。 睡到半夜,叶晨突然感觉有强光正照着自己,还没等他睁眼,就感觉鼻子被人给捏住了,多年来养成的警惕性格,让叶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抬手就是一拳捣了出去,然后就听到“哎哟”一声。 许大爷就手拉了下灯绳,屋里的灯亮了,然后就见谢老转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叶晨刚才的那一拳,直接捣在了他鼻子上,血都给打出来了。 叶晨坐起身来披上了盖在被子上的棉袄,然后斜睨了谢老转一眼,开口问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儿来瞎溜达什么?我还以为招贼了呢。” 许大爷也睡眼惺忪的看了眼谢老转,然后说道: “来就来,干嘛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呗!” 这时睡在叶晨边上的知青也醒了,不过他没睁眼,只是把耳朵支愣了起来,听着屋里的众人说话。 谢老转从身上棉袄的破洞,伸手掏了一小块棉花,堵在鼻子上,然后瓮声瓮气的对着叶晨说道: “要不是有事儿找你,谁大半夜的来啊?最新最靠谱的小道消息,男生返城名单在贾书记家出炉了,明天跟女生一起走。” 躺在叶晨身边的知青,此时跟打了鸡血似的睁开了眼,难以置信的对着谢老转问道: “真的?!” “那还能骗你是怎么着?” 叶晨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跟轰狗似的对着谢老转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说完了没?说完了麻溜滚蛋,这都二更天了,你不睡觉别人还睡呢。” 说完叶晨就要躺下继续睡,谢老转急赤白咧的拽住了他,然后说道: “傻茂,我跟你说,这名单没你没我,其他人都走!” 叶晨身边的知青,在听到消息后顿时喜出望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太好了,对不住了啊哥们儿,激动,今儿晚上睡不着了。” 这时候一刻小脑袋从帘布后面钻了出来,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哥,你不走我高兴。” 叶晨斜了一眼谢老转,然后不耐烦的说道: “说完了没?说完了滚蛋,老子要睡觉!” 说完,叶晨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以避开刺眼的灯光,继续睡了过去。看到这情形,给谢老转气的骂骂咧咧的说道: “傻茂,你这皮燕子大的把心都拉出去了!” 许大爷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发现叶晨表现的太风轻云淡了,根本就没有一丝着急,稳如老狗。等到知青和谢老转都走利索了,他伸手拍了拍叶晨的被子,然后说道: “行了,别装睡了,人都走利索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许大爷好歹也跟叶晨在一张炕上住过三年,自认还是了解这个小崽子的,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因为没哪个知青在得到返城通知的时候,还能够坐的住。事有反常必有妖,许大爷想知道叶晨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这时许小凤也从布帘后探出了脑袋,许大爷这次没给她推回去,然后就见叶晨探出头来,对着爷孙俩嘿嘿笑了笑,开口说道: “许大爷,昨晚你在路上撞见我跟史晓娜的时候,我俩刚从村支部回来。” 叶晨把昨晚的事情跟爷孙俩学了一遍,许大爷被惊到了,对着叶晨说道: “小兔崽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时机选的实在是太好了。” 叶晨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爷孙俩说道: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要是太山屯的就没人不知道他贾世发是个什么鸟,真要是让他为所欲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给他给毁了一辈子,所以这个恶人我来当好了,也给贾世发这个老混蛋涨涨记性,左右今后他也没机会拾掇我了。” 许大爷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许小凤耷拉着脸,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哥,你走了之后就没人辅导我读书了。” 叶晨从炕上坐起身来,正色看着许小凤,然后说道: “小凤,你要记住,别人辅导你功课,永远都只是辅助,想要学习好,要自己刹下心来,知识改变命运永远都不是一句空话。我把话放在这儿,以后只要是你在学习上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好歹我也在这里住了三年,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家,你和许大爷都是我的家人。” 一旁的许大爷看的有些感慨,他没想到叶晨会说出这样重情重义的话来,他对着叶晨说道: “早起拾掇拾掇,回家舒舒服服的好好过个节,你家里知道你返城的消息,还没准儿多高兴呢,屋子的竹篓里有我平时攒下的鸡蛋,你明天回去的时候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叶晨含糊了一句,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是真把老爷子好不容易攒下的鸡蛋带回去,纯粹是便宜了家里的那几头白眼儿狼。 这时许大爷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我还忘了问你了,刚才谢老转来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拿到回城手续的事情告诉他啊?你小子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叶晨下意识的撇了眼正朝着这边大量的许小凤,老爷子明白过来,这是有些话不方便让孩子听到,老爷子也就不再好奇,对着叶晨说道: “行了,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赶去火车站买票呢。” …………………………………… 第二天一早,返城的这些知青都聚集在了太山屯站,唯有叶晨还没出现,牛挺贵看到机会难得,在史晓娜的身前跑前跑后,拿着水壶热情的帮她打着开水。 史晓娜接过了热气腾腾的水壶,用棉手闷子捂着,她的视线却不在牛挺贵这只舔狗的身上,而是一个劲儿的朝着进站口的方向张望。 牛挺贵自讨没趣后,脸色有些尴尬,于是就对着史晓娜身旁的闺蜜傅荷铭说道: “可算是离开这倒霉地方了!” 傅荷铭看了眼身旁的史晓娜,然后说道: “要我说啊,最倒霉的还是杨树茂,都走了,就他没走了。” 昨晚史晓娜回到驻地,将手里的回城通知,给所有的女知青都发了下去,大家都快要乐疯了,只有傅荷铭表现的很冷静,问她是哪来的。史晓娜也没瞒着,就把叶晨设计贾世发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没说叶晨和谢老转的回城通知也拿到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在传,知青全都返城了,只有叶晨和谢老转走不了,傅荷铭心里听不是滋味的,毕竟自己是从人家那里得到了真正的实惠,所以她是真的在为叶晨感到惋惜,此时的她还相对比较单纯,没有后世的高高在上和唯利是图。 傅荷铭长相相比史晓娜也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这个姑娘一直都很有心计,她知道下乡插队前途未卜,于是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难看的大眼镜,头发也绑成了土掉渣的双麻花辫,凭着这份心计,她躲过了很多的灾祸。 几人在这儿扯闲篇儿的工夫,突然走过来一个穿着将校呢的家伙,一把将傅荷铭给扒拉到一边,凑到史晓娜跟前,笑着说道: “史晓娜是吧?我叫刘士宽,原来妖九六的,咱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刘士宽所说的幺九六,指的是北京第196中学,成立于一九七四年,是一所完全中学。所谓的完全中学指的是既有初中学段,又有高中学段的学校。完全中学在教育中的地位是连贯的,承上启下,对中学生的培养可保持连续一致的目标和风格,对减轻中学生中考入学的压力有益。 在完全中学中,学生可以全面地理解和掌握教师所讲授的知识点,能够主动思考并运用所学知识解决问题,同时能够独立完成作业和学习任务。完全中学的学生具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学习方法,能够合理安排学习时间,高效利用学习资源。 刘士宽之所以一开口就报出了自己的学校,为的就是彰显自己的优越感,毕竟他跟史晓娜套瓷,为的就是拍婆子,这种时候不跟个孔雀似的亮个羽毛,那就是傻缺了…… ps:上一张被屏蔽了,修改中,只有说一句抱歉了,望各位读者老爷海涵。 第四章 冲突 史晓娜天生丽质,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大院子弟,所以她对这群人装b的套路简直是不要太熟悉。 可是面前这个男的长得简直是不要太油腻,感觉拿着腻子刀在他脸上刮上一圈,都能刮下二两油来。,明明是二十左右的年纪,跟人说他是四十多的中年人都不感到违和,最关键的是这个家伙他长得太难看了,压根儿就不在自己的审美上啊。 史晓娜难掩厌恶的表情,哂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刘士宽的意思。刘士宽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一旁的狗腿子胡克看到后开口说道: “诶我说小娜,别那么不识抬举,你不知道我们士宽他们家老爷子是干什么的吧?那是街道办事处主任,知青返城安排工作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一旁的牛挺贵和傅荷铭都愣住了,他们俩都被胡克的先声夺人给唬住了,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回到四九城迫切需要工作的人。可惜史晓娜不在这个范畴内,即便是她找不到工作,也可以享受优渥的生活,更何况她没有立刻工作的想法,反而是更倾向于去读书充实自己。 史晓娜眼神没有温度的扫了刘士宽一眼,然后说道: “我不认识你,别有事儿没事儿乱套近乎。” 说罢史晓娜就要转身离开,谁知道却被刘士宽给拽住了棉袄袖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别走啊,你梗个脖那小死德行还真挺讨人喜欢。” 一旁的狗腿子胡克非常配合的发出猥琐的笑声,牛挺贵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再加上他平日里也早就对史晓娜心动,所以才会屡次三番的对着她献殷勤,只见他伸手架住刘士宽的,开口说道: “诶诶诶,哥们儿,干嘛呢?人家姑娘不爱搭理你,别动手动脚的啊。” 刘士宽的脸冷了下来,看着牛挺贵表情阴冷的说道: “你吃饱了撑得是吧?找抽呢?她是你什么人呐?” 牛挺贵明显有些被六十宽的变脸绝活被吓到了,磕磕巴巴的说道: “她是……她是……她是我同桌。” 刘士宽的跟班儿胡克,一眼就看出了牛挺贵是个怂货,既然这样,他自然是不会客气,应力的拍开了牛挺贵的手臂,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说道: “嘛呢?想挡横啊?,先去地安门附近打听打听,知道谁玩儿的最猖吗?我们六爷!” “六爷。”牛挺贵对着刘士宽点头哈腰的打了声招呼,很明显,他被胡克不伦不类的黑话给唬住了,此时的他怂的一批。 刘士宽自然是把牛挺贵的表情看在眼里,他鄙视的呵斥道: “滚开,一边儿呆着去。” 周围的知青此时再没人敢阻拦,刘士宽靠近史晓娜,然后说道: “晓娜啊,你听我说啊,太山屯这块儿多少年了,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挡横呢。回城也一样,东城,只要有我撑着,你就是王母娘娘他妈。” 叶晨其实已经带着谢老转来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他一直站在外围没进来,只是刘士宽的自我吹嘘,实在是把他给恶心的够呛。因为刘士宽这一套,也就糊弄糊弄这些四六不懂的老实人,论起对四九城顽主的了解,叶晨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叶晨肩上挎着自己的行李卷,然后一脸戏谑的看着刘士宽,开口说道: “刘士宽,这是谁裤裆没夹住,把你给露出来了?你这么牛b,和平里的李晓光都盖不住你吧?穿个将校呢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特么算是哪根儿葱啊?” 刘士宽的脸上明显不自然了一下,因为别人不知道李晓光这个人,他可是太知道了,这绝对是东城和平里一带出了名的枭雄,双商超高,体育健将,市运动会标枪投掷第二名,练过拳击摔跤,毕业于红旗中学。 此时的李晓光已经走出了打打杀杀的圈子,专心致志做局捞钱,并告诉其他朋友:以后将会是金钱主宰的社会,我们现在就要积累资本,到时再往大的做,至于一味靠拳头为朋友,讲义气的岁月也快要过去了,以后人们之间的冲突就是金钱利益的驱使。 刘士宽当初回家探亲的时候,被朋友带着,去到李晓光那里玩了几把,结果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他输红了眼,想要跟人家放横,险些没让人家从插子给结果在那里,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刘士宽不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跟李晓光是什么关系,不过还是有些强硬的说道: “晓光哥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算干嘛滴啊?怎么着,今天这事儿你要出来挡横?”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士宽的心里已经是虚到了不行,当初能在李晓光面前捡回这条命,都是老天爷保佑,李晓光的一个兄弟的亲戚,在他爸手下当差,这才躲过了一劫,他现在摸不清叶晨的身份,所以露了怯了。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已经打不起来了,因为刘士宽这边明显有些萎了。然而这时候,牛挺贵却突然跳了出来,在刘士宽面前叫嚣道: “六子,看见了吗?我兄弟来了,九道湾的,怎么着吧?” 叶晨险些没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被气死,眼下正在盘道,这孙子蹦出来绝对是坏事儿。果然,刘士宽脸色变得嚣张了起来,阴笑着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打着晓光哥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叶晨没搭理刘士宽,而是来到了牛挺贵面前,一个正踢,一脚将牛挺贵给踹出去几米远,然后说道: “刚才叫六哥不是叫的挺亲热的吗?怎么现在改口这么快啊?让外人拍婆子拍到自家头上了,你第一个往回怂,你特么也配当站着撒尿的爷们儿?以后少说自个儿是九道湾的人,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胡克看到自己和刘士宽直接被人无视了,赶忙跳出来刷存在感,大声嚷嚷道: “诶,你们是不是活腻外了?!” 叶晨懒得跟这两货继续磨牙,直接把自己的行李扔在了地上,这边刘士宽装模作样的要脱自己的将校呢大衣,却被胡克给拦住了,只见他说道: “六爷,您别上手,我来。” 叶晨正要往前面走,史晓娜抓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叶晨笑着拍了拍史晓娜的手臂,然后靠近她小声说道: “没事儿,这两货就是白给。” 刘士宽看着史晓娜和叶晨的亲密互动,心如刀割,开口说道: “晓娜,把手松开,干什么呢你?我告诉你晓娜,你这样做你伤我心了啊!胡克,给我摔死他,摔死他!” 叶晨险些没让刘士宽这货给逗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史晓娜才是一对儿呢。叶晨对着史晓娜的闺蜜说道: “傅荷铭,把晓娜带走,别让她刮着碰着。” 傅荷铭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史晓娜的手臂说道: “走吧,咱们在跟前会碍事的。” 看到这边要打架,周围围了一圈儿人,这些人很有眼力见儿的给叶晨跟胡克腾出了场子,这时就见胡克摆出了掼跤的起手式。 叶晨对于摔跤简直不要太熟悉,因为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他哥们儿李奎勇就是这其中的翘楚,几兄弟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抱着来几下。他嗤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跟这家伙说,直接就上了手。 别看胡克摆出一副摔跤的架势,实际上他会个屁啊,完全就是银样镴枪头,就是个摆设,他找机会挥拳对着叶晨袭来,叶晨侧身躲过,然后一记手刀,恰到好处的轻轻劈在了对方的喉结上,伸出手臂,对着对方的脑袋就是一下,只听“蓬”的一声,这货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 打着摔跤的名号下黑手,叶晨也不会惯着这货,上手就是马伽术的招数,快速有效的把对方给放翻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荷荷”用力的倒着气儿。 叶晨对着在一旁看热闹的刘士宽吹了声口哨,然后说道: “你这狗腿子不怎么中用啊,该你了,来,让我验验你的成色。” 刘士宽在叶晨跟胡克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武装带,寻思着找机会递给胡克,结果没想到这货不争气,还没等自己把家伙什儿递出去呢,就已经被叶晨给放躺下了,没办法,他只能操着武装带自己上了。 刘士宽抡起武装带就朝着叶晨劈头盖脸的抡了过去,他特意把带铁的这一头留在外面,这玩意儿刮在脸上,直接就是一个血口子,用心不可谓不歹毒,然而他低估了叶晨的实力。 叶晨三两下就避开了武装带,近身来到了刘士宽的跟前,抓住他的手臂,一招分筋错骨,就让他手臂脱臼了,然后夺过了武装带,对着刘士宽的手臂,屁股就狂抽了过去,抽的刘士宽“哇哇”叫唤。 叶晨一边抽,一边对着刘士宽开口说道: “孙贼,玩儿阴的是吧?怎么着,想给我脸上留个口子,破个相,这样你就有机会了?做你的春秋大梦。” 周围都是返城的知青,他们都把刚才的一幕看在了眼里,此时也都七嘴八舌的谴责刘士宽的下作。叶晨最后把武装带摔在了刘士宽的身上,然后说道: “你该庆幸我这些年不爱惹事儿,变老实了,换以前,呵呵,有个跟你长得连相的,我直接把他当成公猪给劁了,让他彻底没了烦恼根。” 热闹看完了,史晓娜跑到了叶晨面前,看着他冻红了的脸蛋和双手,用自己抱了半天热水杯的棉手闷子,捂在他脸上,关心的问道: “树茂,暖和吧?” “还行!”叶晨看向史晓娜笑着回道。 看到这一幕,现场心塞的有两个人,第一个自然是狼狈的刘士宽,此时他恨得是咬牙切齿;至于另一个,则是舔狗牛挺贵了,一直以来,史晓娜对自己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冷不热的,结果对待叶晨却这么亲昵,这让他在心中暗恨不已。 正在这时,火车进站了,叶晨拽着史晓娜,捡起了自己刚才扔在地上的行李直接上了火车。等到他跟史晓娜上车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顿好,靠着车窗坐下,这才看到刘士宽跟胡克这对难兄难弟正龇牙咧嘴的从月台上爬起来。 胡克晃了晃脑袋,上前搀着刘士宽问道: “六哥,没事儿吧你?” 胡克好死不死的搀在了刘士宽耷拉着的那条手臂上,疼得刘士宽“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另一只手拍了下胡克说道: “你特么轻点儿,我这只胳膊掉环儿了,疼死我了!!!” 还没等刘士宽跟胡克爬上火车,这趟车就已经开了,刘士宽龇牙咧嘴的看着开走的火车,用力把行李摔在了地上,对着胡克恨恨说道: “给我想辙找着他们家,这哑巴亏我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吃了。” 胡克看着刘士宽凄惨的模样,赶忙对他说道: “六哥,你就放心吧,好找,我认识他们学校的人。咱们花点钱,找马三儿雇辆车回去吧,这是年前最后一班车了。” …………………………………… 叶晨魂穿的杨树茂,住在九道湾胡同,位于东城区北新桥街道。在历史上,四九城的九道湾胡同可不仅北新桥这一条。 根据一九五八年出版的《北京市街巷名称录》中,有六处九道湾,第一处在东四瓦岔胡同、北新桥;第二处在西单南长街迤西。第三处在前门西河沿三府菜园;第四处在在前门香炉营四条,此巷己堵死;第五处在崇文关王庙街、磁器口大街;第六处在宣武鹞儿胡同、校尉营。 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和城市改造,到了现在,九道湾胡同仅保留东城区北新桥的九道湾胡同,大弯小弯共十九道,分为东、西、南、北、中巷五条胡同。其他的则是已经改名、改造、拆除或是并入其他胡同。 一九六五年整顿街巷名称时,将东大坑、九道湾、梁家胡同并入,更名为百代胡同,后于一九九零年至二零零三年拆除;原九道湾南段,在一九六五年与竹头胡同合并定名磁器口东二巷,不过一九七七年打通天坛东路时,中间为新辟崇文门外大街南段割断,西段只有六、八、十号三个门牌,现已拆除。 叶晨,史晓娜,牛挺贵,谢老转和傅荷铭这几个人都是从九道湾出来的,上学的时候也都在一所学校,甚至是下乡插队也都在太山屯,几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进了胡同。 这时候谢老转眼睛尖,突然看到了熟人,大声伸手招呼道: “哟,菲姐!” 叶晨回头看去,发现一个打扮的非常时髦的女人,正朝着他们走来,这个人叫叶菲,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下身则是穿着一条绿色的碳绒裤子,脚踩一双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整个人精致得很。 这身装束绝对是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这也恰恰说明了叶菲的家庭条件非常优越,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思想非常开明。叶晨魂穿的杨树茂跟叶菲从小生活在一条胡同里,杨树茂常常为叶菲出头,跟别人打架,这让叶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 叶菲看到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问候道: “茂弟弟,回来了?你先去我家等我一会儿,我去趟小街药店,一会儿有事儿找你。” 叶晨答应了一声,叶菲朝着胡同外走去,这一幕被史晓娜看在眼里,心里跟恰了柠檬一般,她负气的来到了叶晨面前,夺过了自己的帆布兜,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叶晨只是笑了笑,他理解史晓娜的行为。如果说叶菲是一朵盛开的花朵,此时的史晓娜只能算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这是看到叶菲跟自己亲近吃醋了。不过这种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只会越描越黑,叶晨选择了冷处理,跟着谢老转和牛挺贵,朝着自家方向拐去。 傅荷铭从小就跟史晓娜玩在一起,自然知道自己闺蜜不快的原因,只见她开口说道: “你吃什么飞醋啊?这是杨树茂她三姐的同学,比咱们大三岁呢。” 史晓娜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你看她打扮的那样,就不像咱们胡同里的人!” 傅荷铭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然后说道: “她爸妈虽然说是外地来的,可她确实是咱们胡同里出生的啊。” “反正我不喜欢她!”史晓娜撅着嘴说道。 只能说女人的第六感实在是太厉害了,史晓娜只是一打眼,就看出来叶菲对待自己这些人,跟对待叶晨的态度大不相同,而一个女人莫名的对待一个男人好,要么就是贪图利益,要么就是喜欢这个人。叶晨家里穷的叮当响,他在家又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那伙的,那叶菲这么对他,只能是对这个人有想法了…… 第五章 泼脏水我是专业的 刘士宽都特么快要被疼死了,他和胡克是做着马三儿的驴车回的四九城,这一路上天冷路滑,冻的他大鼻涕流了一道儿,眼泪都给冻出来了,最关键的是,驴车简直不要太颠,让他的耷拉膀子一颤一颤的,疼得他太阳穴的血管都要爆出来了。 如同唐僧天取经一般,好不容易半道上挥着大团结,拦下了一辆车愿意捎他们一段,顺利的回到了四九城,刘士宽连家都没顾得上回,赶紧跑去一个相熟的,擅长治跌打损伤的中医那里,让他帮着给看看病情。 老中医倒是不含糊,顺着骨节一摸,就知道他这是胳膊打架的时候被拧脱臼了,照理说复位就完事儿了,可是不管刘士宽还是老中医,都低估了叶晨的手法,终于就着刘士宽的耷拉膀子在那里捅咕了许久,也没把刘士宽的胳膊给推上,反而疼得刘士宽一脑门的汗。 中医这边忙了大半天也见了汗了,他一脸无奈的对刘士宽说道: “把你胳膊卸脱臼的是个绝对的行家,他用的是特殊手法,我推不上。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件事的严重性,脱臼最佳复位时间为受伤后六小时内,此时手法复位比较容易,易于恢复,使用石膏或支具固定休息四到六周即可有效恢复。 但是你这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眼瞅着出现肿胀的迹象,再晚点超过二十四小时的话,恐怕是要打麻药才能顺利的进行复位,要不然会疼死你的。士宽,听我的,赶紧去找正主帮你推上,要不然我怕你会落下病。” 刘士宽的脸都快要黑成碳了,拍婆子被人给修理了,还要求人去给自己医治,没什么比这更憋屈的了。不行,我不仅要让这个王八蛋给我治伤,我还要让他赔钱,要不然这件事情不算完! 想到这儿,刘士宽对着胡克大声嚷嚷道: “胡克,码人去,咱们去找杨树茂这个王八蛋算账,我要扒他一层皮!” 傅荷铭拎着泔水桶出来倒泔水,远远的就看到了在火车站遇到的刘士宽和胡克,他们俩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着叶晨家的方向走去。 傅荷铭赶紧倒完泔水,都没顾得上把泔水桶送回家,就火急火燎的朝着史晓娜家跑去,邦邦邦的砸门,来给她开门的是史晓娜的二哥史小军,两人从小就认识,史小军对于傅荷铭早有好感,并对她展开了追求,可惜傅荷铭一直都没给回应。 傅荷铭见到史小军后笑着开口说道: “小军哥,我找晓娜。” 史小军自嘲的笑了笑,搓了搓冻红的手,说道: “那是,你不找晓娜,还能找我啊?你说你俩这才刚回来,又黏在一块儿,真是谁也离不开谁。” 这时就见傅荷铭把泔水桶放在了大门口,然后对着史小军说道: “小军哥,我找晓娜有急事儿,先不跟你说了。” 史小军看到傅荷铭是真的着急了,赶忙把她让进了院子里,还顺水帮着她把泔水桶拎了进来,傅荷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着史小军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屋里走去。 史晓娜的家是个气派的小二楼,史晓娜此时正在二楼弹着吉他,曲目是时下流行的邓丽君演唱的《甜蜜蜜》,她在乡下插队的时候,别说拿着吉他弹了,就是连哼都不敢哼,唯恐被贾世发抓到把柄,说她唱靡靡之音。 傅荷铭呼哧带喘的跑上二楼,推开了史晓娜的卧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晓娜,我跟你说,不好了,杨树茂在车站打的那一架出事了,我刚才倒泔水的时候,看到那帮人找到他们家去了。” 史晓娜顿时坐不住了,她将吉他放在一边,站起身来说道: “不行,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得去看看!” 史晓娜跟傅荷铭风风火火的赶到叶晨家的时候,叶晨的家人已经跟刘士宽一伙人对峙上了,刘士宽耷拉着膀子,被带来的小哥几个用担架抬进来的。 胡克进到院子里,就对着叶晨的父母大声嚷道: “杨树茂呢?把他叫出来,看他把我六哥给打的,胳膊都脱臼了,去老中医那里,人家都没法给复位。我可跟你说啊,这要是落下个终身残疾,你们全家可都吃不了兜着走!知道这是谁吗?我六哥他们家老爷子可是街道办一把手,收拾你们就是个菜!” 杨父有些不信邪,还特意伸出手去扒拉了一下刘士宽的耷拉膀子,痛的刘士宽惨叫不已,杨父嗦嘞了下牙花子,然后说道: “不是,你这也太邪乎了吧?你至于吗?” 这时杨家的实际管事儿的,杨母开口说话了: “甭扒拉了,他不是在邪乎,是真的掉环儿了。不是我说你们,我也不是没见过掉环儿的,还没听说去了老中医那里推不上去的,你们这为了讹钱是脸都不要了啊。” 刘士宽简直都要被气疯了,这大冷天儿的,他疼出了一脑门子汗,对着老太太大声嚷道: “老太太,过年回城,我可连家门都没进去过呢,我是多大的瘾啊,跑到你这里犯讹?我们可没跟你开玩笑,赶紧让杨树茂出来,帮着我把胳膊给推上,大夫可说了,真要是等肿了再复位,到时候就得打麻药了!至于赔钱的事儿,等把胳膊治好了再说!我也不多要你,赔个七十不过分吧?” 杨家老爷子笑了笑,指了指家里做主的那位,然后对着周围起哄架秧子的人说道: “你们都先别说话,让能做主的来。” 老太太似乎是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伸手指了指胡克,大声说道: “还想要钱吗?想就给我站好了听我说。” 只见老太太走到了刘士宽的跟前,看了眼他的耷拉膀子,嗤笑了一声说道: “你是胳膊掉环儿了,腿瘸没瘸?没瘸就给我站起来说话,少跟我摆出那一副死出儿,挺大个老爷们儿,活不起了是咋滴?” 刘士宽被老太太风轻云淡的其实给拿捏了,在胡克的搀扶下,从担架上爬了起来,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味儿来,就见老太太抓住了他脱臼的手臂,往上就那么一推。 刘士宽跟被踩了猫尾巴似的,大声冲着老太太嚷嚷道: “你要干嘛?你儿子打我不说,你还嫌我伤的太轻了是吧?有你们家这样的吗?胡克,去派出所报警去!” 这时就见老太太斜睨了一眼刘士宽,然后说道: “活动下你的手臂,已经复位了。呵呵,要我说,你找的那个什么狗屁中医?是蒙古大夫吧?连个脱臼都治不好,他算干什么吃的? 你这伤呢,有个一礼拜就好利索了,一天五毛,我算你三块五的误工费,明天傻茂他爸他大哥大姐开资,你们过来拿钱,不用带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至于你呢,麻利儿的走人吧?” 说完老太太如同一个世外高人似的,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刘士宽愣在了原地,轻微的晃了下胳膊,试探了一下,发现果然推上去了。 一旁的胡克看到刘士宽被呲哒的跟条狗似的,气不过的大声嚷嚷: “不是,你这老太太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没挨过揍是吧?” 胡克这边正要上前耍混不吝,却被叶晨的四哥杨树森给拿着竹凳子架住,厉声喝道: “你想干嘛?跑这儿来犯浑,那你可算是找错地方了!” 这时一个院儿里看热闹的隔壁老太太,对着胡克和刘士宽一伙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们没听明白啊,这被傻茂给打成这样的海了去了,他妈啊用不着你多说一句话,那账算的比你还门儿清呢,你啊,就偷着乐吧,换了平时啊,净是脑袋开了瓢的,你这算是轻的了,这人啊,得知足。” 老太太的絮絮叨叨让胡克一阵头大,他做出一副混蛋德性,指着老太太呵斥道: “不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太太身旁站着的老伴儿,一看自己女人被不礼貌对待,指着胡克就说道: “孙贼,识相的你赶紧走人,明天下午来拿钱,不然我现在就过去抽你你信不信?” 叶晨邻家的老头,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平日里别人不碰,都经常栽歪,像他们这种岁数大的,要是真跟胡克和刘士宽之流较真儿,头疼的反倒是这些年轻的混子,因为他们是真的惹不起。而且跟老头老太太动粗,他们以后也甭在街面儿上玩了,会被别人笑死的。 刘士宽跟胡克领着一众人,被院子里的这些老少给哄出来的,走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嘟囔着: “不是这院儿都什么人呐?怎么一个比一个混蛋?” 刘士宽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史晓娜和傅荷铭,他死皮赖脸的上前搭话: “晓娜,你看见了吧?杨树茂这一家子都是流氓,都把我的胳膊快要拧成麻花儿了,还不赔钱你说有这样的吗?” 此时就连刘士宽的狗腿子胡克都看不下眼儿,心说你这拍婆子也看个地方,就杨树茂这一家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让人把你另一条胳膊给来一下,那可就太热闹了!他推着刘士宽就往外头走。 刘士宽被推的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嘴里还不忘跟史晓娜搭茬: “晓娜,咱们有空一块儿吃饭!” 胡克险些没被气吐血了,对着刘士宽唠叨着: “不是六哥,你拍婆子也分个时候,都成这德性了你瘾还这么大呢?” 看着刘士宽跟胡克离去的背影,史晓娜用力的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呸,你自己才是流氓呢!” 一旁的傅荷铭推了推史晓娜,然后开口问道: “晓娜,现在怎么办啊?” 史晓娜此时脸上带着愧疚,对着闺蜜说道: “这场架是因为我打的,杨树茂是为了帮我出头,所以这钱理应我来赔,走,荷铭,陪我回家拿钱去。” 史晓娜跟傅荷铭刚走出大杂院儿,就见一个长相泼辣的妇女,拉着自家老爷们儿往院子里闯,一边走还一边喊道: “傻茂妈,你给我出来,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儿?瞧给我家老爷们揍成什么德性了?” 傅荷铭暗暗咋舌,对着史晓娜开口说道: “傻茂这是又闯祸了?” 史晓娜心中就是一动,距离自己跟叶晨进胡同还没过俩小时,接二连三的扎堆出事儿,这让她意识到了不对,随即她想到了叶菲叫叶晨去她家等她,说找他有事儿,看来她这是让叶晨帮她出头去了。 史晓娜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推了一下傅荷铭,然后说道: “别看热闹了,跟我回家拿钱吧。” 两人刚走出叶晨家住的那条胡同,迎面就看到了叶晨和叶菲迎面走来,史晓娜意识到自己看来是没猜错,她对着叶菲开门见山的问道: “菲姐,他是替你打抱不平去了吧?树茂,你快回去看看吧,人都找上门来了。” 叶晨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没事儿,找上门无非就是索赔罢了,我一年没怎么在家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权当我哥姐提前帮我买过年衣服了。” 不过说完后,叶晨还是冲着众人摆了摆手,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叶菲要跟着过来,叶晨反倒是把她拦住了,然后说道: “你就别跟着过来了,没听晓娜说人找上门了吗?你们车间主任那婆娘可虎得很,当心她挠你满脸花。” …………………………………… 冬天天黑得早,叶晨家里第n届批斗大会正式拉开了帷幕,老爷子抬手对着叶晨就是一个大比兜,然后朝着他屁股上踢了几脚,不解气的骂道: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缺心眼儿的玩意儿?你以为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爸爸我在厂子里当装卸工,风里雨里冬天夏天的的扛大包,那都是汗水钱啊!” 老太太拉扯着把老爷子给劝进了屋,然后对着叶晨吼道: “杨树茂,给我转过去,给我转过去!” 这时就见杨树林跟过去的包衣奴才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把一个鸡毛掸子塞到了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对着也就要抡下去,想了想,最后换成了绑着鸡毛的那一头抽的。老太太一边抽打,一边喝问道: “说,你给我说,这次又是为了谁强出头的?” “叶菲。”叶晨小声回道。 “我是问头一个!” “史晓娜。” 老太太一拍脑门儿坐下了,这时候叶晨的大姐杨树枝站起身来,来到叶晨的跟前问道: “史晓娜?就是上学时候你们班里长得最好看那姑娘?诶哟,我说傻茂,你傻了吧唧的,你不看看人家身上那衣服穿的,再看看脚上那鞋?咱九道湾独栋的小洋楼他们家是独一份儿,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跟她献什么殷勤?人家能看上你吗?以后离人家远点儿听见没有?” 大姐一边说着,一边扭着叶晨的耳朵,叶晨没有任何的反驳,因为门当户对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人们约定俗成遵守的规矩,不管是老爷子,老太太还是大姐杨树枝的举动,都是在讲规矩,这叶晨无可辩驳,他也一直在保持着沉默。 这时候坐在长椅上的四哥杨树森开口了,他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 “傻茂,猪的脑子里装的是猪脑,人的脑子里装的才是思想,猪就算是再有想法,那也是猪八戒,懂吗?你嘁什么嘁,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啊,你大哥我是刚成家,你大姐刚有孩子,我们得过日子,为你搭不起钱了!” “可不是嘛。”坐在一旁的二哥杨树林接茬说道: “搭不起了,别的不说,就光今年,这前前后后的,我们几个给你搭过多少钱了,你自己算过吗?我给你算着呢,已经三位数了,三位数了!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儿心啊你?” 叶晨嗤笑了一声,看了看杨树森,然后又撇了撇杨树林,然后开口说道: “老二老四,这翻旧账的话要是大姐三姐说的,我没二话,因为我确实该着他们的。可是你们俩掏这个钱,那可就是应当应分的了,知道为什么吗?我来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 老四杨树森和老二杨树林看到叶晨居然敢对着他们俩回嘴,都被气乐了,对着叶晨说道: “哟呵,看来你这是要跟我们算总账啊,那你就算算吧,我们洗耳恭听。” 叶晨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大和老二,然后说道: “别急,一个个来。老大,先算你的,还记着前年秋天我从太山屯回来探亲的时候,你找我干过什么吗?本来我都不想说的,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你跟你们单位的破革圭赵春香在屋里忙活,让我在胡同口给你们把风,要不是我把他男人给引开,你得被人堵屋里,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啊?” 叶晨的话就好像是朝着杨树森蹲的粪坑里扔了一颗麻雷子,定向爆破,崩了他一身屎,直接给他炸懵了,指着叶晨,嘴唇哆嗦着说道: “小……小兔崽子,你特么满嘴跑火车!” 第六章 炸开了锅 赵春香这个人杨家人并不陌生,因为她是杨树森单位里声名在外的名人,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然而大家都没料到,自家的老大居然会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被家里的老疙瘩抓住了把柄。此时家里的所有女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杨树森,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只见家里最大的大姐杨树枝,对着自己的弟弟开口说道: “树森,没结婚前你好歹也是个大小伙子,你是咋想的?居然跟赵春香搅在一起,这也就是咱们自家人在一起说话,要是被弟妹知道了你背着她还有别的女人,我看她非得跟你离婚不可!” 长姐为大,杨树枝是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说话最有威信的人,因为她是家里的老大,不管是教训哪个弟弟妹妹,都得乖乖的听着,因为这群人没长大的时候,全都是靠着杨树枝帮着父母,承担着拉扯几个兄弟姊妹长大的重任。 老太太坐在主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过手却不自觉的把刚才放下的鸡毛掸子给重新拿了起来。这一幕看的杨树森肝儿颤,知道自己一个应对错误,老太太的鸡毛掸子就会落在自己身上,赶忙委屈巴巴的对着大姐杨树枝解释道: “大姐,我真的没做过,都是傻茂这兔崽子满嘴跑火车,往我身上泼脏水。” 站在屋子中间的叶晨,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是,都是我满嘴跑火车,你是大哥,你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是我跟赵麦香搞在一起成了吧?” 叶晨说到最后的时候,表情里带着肉眼可见的愤怒,家里的兄弟姊妹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家里包括老头老太太的所有人都知道,老杨家要说长的最周正的,就是叶晨,从小到大身边从没缺过女孩子的追求,长得还一个赛一个好看。上学的时候书桌里就收到过好些女孩子示爱的情书了,说他跟赵麦香搅在一起,纯粹是无稽之谈,他人是傻了点,又不是瞎子。 至于杨树森,几兄弟里打小就数他欻尖儿,心眼儿贼多,而且对于自己的几个姊妹儿,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说起话来总是阴阳怪气的,是个老阴阳人了,大家平时都不怎么待见他,只是都是一个妈生的,不跟他计较罢了。 所以要说杨树森做出这种事情,可信度远比叶晨要高,毕竟平日里杨树森和杨树林兄弟俩,就没少支使叶晨跑腿。而且从小到大,只要是闯了祸,这俩家伙从来都是往叶晨身上推,叶晨是家里的几个姊妹里挨揍最多的那个。 看到叶晨“悲愤”的表情,就连二姐杨树叶都看不过眼了,她对着杨树森大声斥责道: “树森,咱都是一家人,你装什么假啊?不是你做的,难不成还能是傻茂干的?傻茂说的没错,帮他赔钱还真是你应该应分的,哪来的那么多怪话?人家当初帮着你打掩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真要是被人家掌柜的给堵在屋里,咱们全家都得跟着你丢人!” 眼见自己的几个姊妹,都相信了自己跟赵麦香有一腿,叶晨把从臭水沟里掏出来的泥巴,“吧唧”一下甩在了自己的裤裆上,就算自己说是泥巴都不管用了,任谁都说他是拉在裤兜子里了,杨树森一阵心累,他恨恨的瞪着叶晨,恨不得掐死这个糟践自己的王八蛋。 “啪”的一声,老太太的鸡毛掸子抽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脸上目无表情,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的对着杨树森说道: “杨树森,站到我面前来,转过身去!” 老太太是老杨家当家做主的那个人,她的命令家里的所有人都要照办,即便是家里的老爷子也不例外,杨树森哆嗦了一下,知道今天这顿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杨树森磨磨蹭蹭的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背对着老太太,老太太抓着鸡毛的那一段,用竹条那一块狠狠地抽在了杨树森的身上,也不管是不是屁股蛋子了,可哪抽哪,嘴里还恨恨的说道: “我让你不学好,跟那种伤风败俗的女人搅在一起不说,居然还让你弟弟帮你把风。当哥哥的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还教坏弟弟,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在老杨家鸡毛掸子快要成了叶晨的专属家法了,因为就他最能惹祸,杨树森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是第一次被家法抽在身上,他的小体格子可没有叶晨的厚实,被打了几下就忍不住开始求饶了: “哎哟,妈,我真的没做过,是傻茂诬陷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哎哟,别打了。” 杨树森不求饶还好,一求饶老太太更来气了,愈发的用力,嘴里还不听念叨着: “不是你做的,难不成还是傻茂做的?你妈我还没老到头昏眼花的地步,你说大茂在外面打架惹祸我相信,他缺小姑娘喜欢吗?跟他一起玩的那些丫头,哪个不比赵春香长得好看?我对你平时还是太惯着了!” 看着杨树森被抽的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子挂着,坐在一旁的杨树林吞咽了一下唾沫,他偷瞄了屋里的众人一眼,看到大家都在看热闹,他悄摸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摸去,因为他心里也有鬼,唯恐叶晨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到时候自己也躲不过这顿揍。 杨树林刚摸到门口,正要拉开门出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二哥,干嘛去啊?大哥的账还没算完呢,马上该你的了,不过你得稍等一下,你的账比较多,我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了,我去取出来。” 说着叶晨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里走去,走到门口一把将杨树林推到了一边,杨树林这会儿哪还走得了啊?只能讪讪的回到刚才的位置,正准备坐下,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 “给我站在那儿,谁让你坐下的?” 只见叶晨来到了院子的柴禾垛旁,伸手扒拉出一个窟窿,探手往里头掏了掏,跟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小本子,然后飞快的跑回了屋,把门关上。叶晨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然后问道: “妈,是您自己看,还是我帮您念?” 老太太抬头看了眼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大姐杨树枝说道: “老大,去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杨树枝应了一声,去里屋把老太太的老花镜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老太太戴上之后,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小本子,手指蘸了下唾沫翻开,看着看着老脸愈发阴沉,最后手掌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大声说道: “杨树林,给我滚过来!” 杨树林被吓了一跳,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规规矩矩的站好。老太太操起本子,直接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说道: “杨树林,你可真出息啊,我都没想到,合着小时候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都是你干的,结果全都扣在了傻茂的头上。小时候倒是还好,上中学你更过分,居然趁着午休,跑到老师的办公室偷苦茶子和丝袜,还让大茂帮你望风,你也算个人?我们老杨家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两个伤风败俗的狗东西?!” 杨树林的脑瓜子“嗡”的一下,你要说小时候偷鸡摸狗,让叶晨去背锅,这事儿他干过,毕竟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挨打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可你要说自己偷老师贴身衣物,这事儿自己是绝对没干过啊。 杨树林现在算是体会到杨树森的痛苦了,叶晨这货也太阴了,他这绝对是早有准备啊,为的就是卯足了劲儿坑自己一把。此时就算是自己辩解都没用,因为谁都知道叶晨今天刚进家门,你说他提前准备好这一切,谁信啊。 杨树林哀叹了一声,站在那里不言语了,常年玩鹰,居然被家雀给啄了眼了,等着挨揍吧。老太太看着他这副死德性,气不打一处来,拿着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对着他抽去,痛的杨树林赶忙用手护住了脸。 一旁的杨树叶羞红了脸,站起身来指着杨树林就破口大骂: “杨树林,你个下作的狗东西,我说我晾在外面的衣服怎么动不动就丢了,感情是你个王八蛋干的,我撕了你!” 杨树叶说完就冲了过来,伸手就朝着杨树林的脸上挠去,给屋子里的人都看呆了。就连一旁的叶晨,都没想到会有杨树叶这个神转折,坐实了杨树林的事情。 其实几户人家共住在一个大杂院儿里,丢些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是四合院世界的时候,棒梗就时不时的偷鸡摸狗,毕竟谁都有个贪小便宜的心理。 可杨树林倒霉就倒霉在他遇到了叶晨这个挂b,叶晨在太山屯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个小本子了,还特意用玩古玩时候的专业技能把小本子给故意做旧,本子的边儿都特意磨飞了,为的就是坑杨树林和杨树森一把。 杨树林一边躲着杨树叶的抓挠,一边叫屈道: “二姐,不是我,我没偷过!” 屋子里闹哄哄的打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杨树叶好像一个疯妇似的,对着杨树林挠去,至于大姐则是在一旁帮着拉架。老太太则是被吵得头都要大了,这家里怎么一股脑出来这么多的破事儿啊?她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消停的给我坐下!” 这在这时候,就见屋子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然后就见叶晨的三姐杨树影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屋子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看着她,老太太板着脸说道: “进屋不知道关门吗?夹尾巴狗啊?没规矩!” 杨树影一时间噤若寒蝉,赶忙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就见她兴冲冲的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您先别上火,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碰见叶菲了,她跟我说了,这傻茂揍主任的事儿,还有那个那个脑袋被开瓢找上门的那个,这俩人的钱啊,她都拿了。” 大姐正在为屋子里乱糟糟的事儿感到头疼呢,这时候赶忙转移注意力,对着三妹杨树影问道: “老三,真的假的啊?” “真的,叶菲亲口跟我说的。” 屋子里的人神色都是一松,大过年的,年货还没置备齐呢,就先掏出去一大笔,任谁心里头都不得劲儿,就连躲在里屋的老爷子,都从屋子里头钻了出来,对着杨树影问道: “树影,把你刚才说的话,给爸在学一遍!” 杨树影搓了搓手,哈了哈热乎气儿,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爸,这叶菲他爸要支边走了,这叶菲呢也考上大学了,原来她在厂子里啊老挨欺负,所以呢,这临离开厂子啊,她就想出口气,就让咱家傻茂帮她收拾欺负她的主任去了。叶菲说了啊,这次呀,可真不怨她茂弟弟,你们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了,她说那俩人的医药费啊,马上就给送过来。” 老爷子来到太师椅前坐下,然后嘴里叨咕着: “你看看,小菲这孩子从小就说话算话,大茂,你说说,人家小菲帮你赔了几回钱了?说话呀你?你去吧,去两肋插刀去吧,你看人家小菲走了,谁还替你赔钱?”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爸,合着我见义勇为还有错了?反倒是家里头偷鸡摸狗的这俩货你不管教,就可着我自己身上数落是吧?”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指着叶晨破口大骂: “把人给打坏了,你反倒是有理了?见义勇为?你这叫江湖义气,两肋插刀,你还有理了?” 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老太太,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只见她声音平静的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五五幺次车是几点的啊?” “明天早上十点。”叶晨看着老太太回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好,明天早上十点,你就坐着这五五幺次车给我回农村去,你自个儿在农村过年。从打你一回来,这家里头就没消停不说,反倒是狗咬狗一嘴毛了。我也不求你多出息,最起码把谢老转给我比下去,拿一个回城的名额回来。” 大姐杨树枝看不下眼了,对着老太太劝道: “妈,您不能这样,你看看这马上要过春节了,你让大茂一个人,他在那冰天雪地的怎么过年啊?” “你闭嘴!”这时候老爷子站起身来,一锤定音的说道: “你妈说的话那就是圣旨,我都得听她的。” 大姐还要说些什么,叶晨站起身来拦住她,看着老太太笑了笑,然后说道: “妈,看来我在这个家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既然如此,我也别招你烦了,干嘛明天走啊?我现在就走,至于那回城的名额,呵呵,这城不回也罢。就算是回城了,我也干脆点儿,单立个户口,省得招你们烦,还要你们时不时的帮着我赔钱。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叶晨,都没想到他这么刚,直接跟老太太顶上了,大姐用力的拍了叶晨一下,然后斥责道: “傻茂,你说什么呢?快跟咱妈道歉!” “你闭嘴!”老太太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被叶晨的话给架在了那里,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让他走!把他行李给我拿出来,我自当没他这个儿子了!” 老爷子这时已经从里屋抱出了叶晨的行李卷儿,叶晨没再言语戴上帽子,背上了行李卷,径直的朝着外面走去…… …………………………………… 刘士宽和胡克下午从九道湾胡同里出来,刘士宽感到一阵憋屈,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对着胡克说道: “你先回去,我去和平里一趟。” 胡克一听到和平里,顿时想起来叶晨在打架的时候,跟刘士宽提过一嘴李晓光,他狐疑的对着刘士宽问道: “六哥,你不会是要给杨树茂下药去吧?” 刘士宽恶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胡克说道: “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好歹我跟李晓光也有过一面之缘,我相信他在知道杨树茂居然敢顶着他的名号忽悠,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就不是胳膊掉环儿那么简单了,李晓光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平日里咋咋呼呼的胡克,此时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对着刘士宽问道: “万一杨树茂真的跟李晓光认识呢?” 刘士宽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胡克说道: “能不能别闹,这两个人一个住在和平里,一个住在九道湾,八竿子都打不着,再者说了,你也不是没见识到杨树茂家有多穷酸,赔个三块五还得等到明天开资,你觉得李晓光那样的大耍,会认识杨树茂这样的穷酸?开什么国际玩笑?” 胡克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对着刘士宽说道: “六哥,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 第七章 正当防卫 叶晨从家里出来,直接扛着行李卷儿去了谢老转那里,把行李卷儿往他家里一扔,就要出去刷夜,谢老转见情形要跟他一起走,被叶晨制止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在家多陪陪家人。 叶晨溜溜哒哒的来到了护国寺澡堂,准备好好的泡个澡,然后睡上一觉,正好第二天早上直接从这儿离开。谁曾想他没去找麻烦,麻烦却不经意的找到了他。 叶晨换好了衣服,正要往塘子里面走,迎面正好跟一伙人走了个对面,叶晨主动往一旁让了让,谁想到领头的那个疯批,居然指着他鼻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 “小b崽子,你瞅啥呢?” 听到这句“你瞅啥”,叶晨不自觉的差点没乐出声,他想到了张跃民的相声里有这么一句。只不过他不可能像张跃民似的那么怂,来上一句“我瞅你像我爸爸”。他抬头打量了一眼骂他的疯批,发现自己认识,是四九城四大神经之一的小立田,家住新街口。 叶晨表情玩味的打量着小立田,丝毫没在乎他身后站着的这几头烂蒜,开口说道: “我能瞅啥?我自然是在瞅小b崽子啊。” 小立田阴狠的一笑,凶相毕露的对着叶晨说道: “小子,你挺猖啊?” 浴室里的搓澡工,此时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冲突,只不过对于小立田这伙人他们并不陌生,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躲在一边,顶多在事情结束后,第一时间帮着叫救护车,或是报警。 小立田之所以被人称为四九城四大神经之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家伙是个名副其实的疯批。他刚才跟叶晨走了个对面,看到这家伙长得眉清目秀,好看的跟个小白脸似的,顿时就起了坏心思,他要花了对方的这张脸,所以才故意出言挑衅,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晨居然这么轻易地就上了钩。 小立田从腰间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插子,对着叶晨的脸就直接上手划去,如果要是被他给划中,直接就是毁容的结果了。可惜叶晨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快如闪电的拦住了他握着插子的手,顺势朝着自己的左肩来了那么一下子,叶晨的肩膀顿时被小立田的插子给来了个对穿。 叶晨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吃痛的表情,反而是冷笑着对着小立田问道: “扎的爽吗?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说着的同时,叶晨的左手松开了小立田握着凶器的手,右手则是一记手刀,直接劈在了小立田的肘关节,情势瞬间逆转,小立田握着刀的手居然朝着他自己的面门砸去。 叶晨就势推了下小立田的手腕,插子径直的插在了小立田的喉咙,四九城四大神经之一的小立田,直接就这么凉凉了,跟个破布口袋似的栽倒在地上,嘴里发出“荷荷”的粗喘声,嘴里开始往外倒血沫子。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到别人反过味儿来,小立田就已经倒地不起了。小立田身后站着的朋友,见此状况,早就已经吓呆,远远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时叶晨的身后走来了三个人,身上都穿着将校呢,手里却不自觉的插在了怀中,为首的那个,还蹲下身来特意查看了一下小立田的情况,发现这家伙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他起身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这个人已经凉了,你赶紧撒丫子吧,晚了恐怕就出不去四九城了!”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说来也有意思,白天自己在太山屯车站跟刘士宽过招的时候,还提过这家伙的名字,李晓光带着他的人晚上就跟自己遇到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李晓光开口说道: “我为什么要走啊?持械行凶的是这个家伙,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再说了,他扎中自己的那刀,完全是因为手软没拿稳刀,自己把自己给忙活了,关我屁事儿?” 李晓光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兄弟,你说的没错,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一旁看了个真着,呆会儿公安来了,我帮你去派出所打证言!” 李晓光说完,对着自己的兄弟招了招手,然后吩咐道: “狗肠子,你把咱们手里的家伙什儿赶紧带走,一会儿公安就得把这里给围了;二林,你现在就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然后你们该散就散,明个咱们兄弟再联络!” 李晓光说完,从自己的将校呢大衣里抽出了一把开山斧,至于二林,也从自己的怀里拽出一把刀交给了狗肠子,两人按照李晓光的吩咐做事去了。这时就见李晓光来到了叶晨的面前,然后笑着说道: “兄弟,认识一下,我是和平里的李晓光。今晚过来就是来找小立田算笔帐的,没想到居然让你抢了先,也省的我出手了。” 叶晨伸出手跟李晓光握了一下,然后说道: “九道湾杨树茂。” 李晓光听到叶晨报上大号,严重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因为他在来之前,就听别人在自己耳边叨咕过这个人名。他因为急着来找小立田算账,所以不耐烦的把人给打发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正主了。 李晓光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试探着问道: “你是九道湾杨树茂?在太山屯下乡插队,回来过年的那个?” 叶晨想到了什么,李晓光按理说不认识自己,现在能把自己的情况描述的这么清楚,肯定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自己。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不用问,肯定是刘士宽这孙子,被自己打了心里不忿,跑到李晓光这里挑唆去了。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错,如假包换,我猜应该是刘士宽那货跟你提过我吧?白天在车站,他拍婆子拍到我对象头上,说在东城就没他码不平的事儿,我说你要是那么牛叉,李晓光成什么了?把他给修理了一顿。” 李晓光爽朗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别提刘士宽这个废物了,仗着他爹是街道办的,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前几个月去我那里玩牌,输了想赖账,我差点没给丫废了。” 叶晨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好歹也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对于四九城这些挂了号的顽主并不陌生,这其中就包括了小立田和李晓光。没想到自己这次不经意的出现,居然改变了历史,小立田这货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就是被李晓光给收拾了的,不过最终李晓光也因为这件事情亡命天涯。 小立田是个惯犯,多次因为寻隙滋事被劳教,在社会上猖狂,被严管时依旧还是我行我素,可以说是里外都横。在严管队时期小立田根本不服管教,整天装疯卖傻,胡搅蛮缠,是劳教所里有名的刺儿头。 叶晨曾经的战友,时任严管队大班长的翟大飞曾经跟他提过一嘴小立田的事情,当时小立田在劳教所抗拒劳动改造,一天队长组织干活,小立田突然从厕所冲出,手里挥舞着一把沾满粪便的笤帚直奔队长而去,嘴里面叽里咕噜不知骂的什么,队长吓的不轻,边跑边喊翟大飞,翟大飞明知小立田装疯,不得已,边陪着小立田演了一场追逐逃跑戏。 小立田这边在劳教所里装疯卖傻,家里人也在使劲把他往外捞,最终以他疯病加重为由,办理了保外手续。 回到社会上的小立田不思悔改每天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调戏妇女,偷鸡摸狗,西城分局抓捕了他很多次,每次他都装出一副精神不正常样子,软硬不吃,令人非常头疼。日子久了,都认为他有神经病,再有报案的,警察直接说到:小立田就一神经病,您是正常人,有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这样一来,谁还会和一神经病一般见识?知道的,人人都让着他,自此小立田日渐张狂跋扈,凶恶成性,整天领着自己的跟班儿满城抢牌局。 这时候四九城内有经济头脑的顽主已经把打打杀杀看作为“不务正业”,他们把精力投入到打牌开牌局,或者是经商上面,一心一意捞钱,吃好穿好,改善生活质量。 打牌打的好的,手气顺的都赢了钱,慢慢就诞生了一部分以赌为业的顽主,每天不问世事,专心于此道,每天在固定地点约人打牌,这就给小立田这种胆大心黑之徒提供了抢牌场的机会。 开始时,小立田等人也只是参与牌局,跟着拉耗子,扎金花,赢了就走,输少了不计较,输惨了耍点赖皮少给点,只是这样来钱太慢。一天在海淀一家玩牌,几个人手气实在不佳,被对方连续抽立三个人,立刻身无分文,垂头丧气。旁边观战的小立田见此情景,突然蛮横之气大发,一手掏出匕首,一手将牌桌上的钱悉数装入自己军挎内。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主儿,站起来就要动手,小立田毫不犹豫,手起刀落,连扎俩人,刀刀带血连肉,其余人见了鲜红一片,闻着血腥味刺鼻,不敢再动。小立田厉声道:我就是小立田,你们丫谁不服来新街口找我,随时奉陪。 对方知道神经病小立田什么货色,忍了下去,也不追究。小立田尝到甜头,不再打牌,这天开始,再知道谁家有牌局,不管你南城北城丰台海淀,握刀破门就是个抢,会事儿的忍住一口气,免得皮肉之苦,稍有反抗,刀扎斧劈,血溅当场。至此,小立田恶名昭彰,谁见了都头疼。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又说久走夜路必撞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立田癫狂爆裂个性终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这天,内鬼通知小立田,说有人在他地盘开牌局,小立田大为恼火,立下的规矩竟然有人不遵守?原来小立田规矩是:凡在北城地界儿开牌局的,必须给他上贡。 小立田带了俩人直扑而去,到了跟前两脚踹开门,三把插子直接顶在了玩牌者面前。其中一个长相精干,身体健硕,气度不凡的青年并不惊慌,淡淡道:小立田,我和平里李晓光…… 此话一出,勃然大怒的小立田抄起桌上烟灰缸劈头盖脸砸在李晓光脸上,嘴里骂到:我他妈管你丫什么光,在老子地界儿玩不守规矩,老子废了你…… 说着话小立田手里的插子冲下要扎李晓光的腿,旁边熟人赶紧拉劝住,小立田指着满脸流血的李小光一通臭骂,又抢完几个人所有现金与随身贵重物品,才骂骂咧咧离开。 李小光带伤回到和平里,朋友兄弟纷纷前来探视,并集结人手,配备了家伙什儿,准备血洗了新街口。李小光依旧用平淡语气阻挡浇灭了兄弟们的热血沸腾:这是我与小立田之间个人恩怨,与你们无关。 小立田得胜回营,根本不把花了李小光的事儿放在心上,也是,别说区区一个李小光,南北城被他小立田花了的有名战犯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五个,那一个也不比他李小光名声低:潘革,高奔儿头,宝辰,来子……你李晓光算个屁啊? 伤好后,李晓光谢绝了很多朋友们两肋插刀的义气,只把平时走的最近,又胆大心细,敢下狠手的二林和狗肠子叫去。三人密谋已定,又进行了一个多礼拜的体能训练,期间派出行动机敏灵活的兄弟,具体跟踪掌握了小立田活动轨迹。 然而让李晓光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动手复仇,就出现了叶晨这个意外。小立田狂妄的试图用刀花了叶晨的脸,结果顷刻间就被其给反杀了,最关键的是,看眼下的情形,小立田算是白死了,所有人都看到他拔刀行凶,叶晨只是出于正当防卫。 半个小时后,警车停在了护国寺浴池门口,刑警队和法医勘验了现场后,最终把当事人叶晨和包括李晓光在内的几个证人,一起带上了警车…… 第八章 划清界限 刘士宽昨个跑去李晓光那里,给叶晨上过眼药后,回到家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他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洗脸刷牙,就看到自己的跟班儿胡克,表情有些慌乱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胡克跟刘士宽的父母打了声招呼,就窜到了刘士宽的跟前儿,小声跟他嘀咕道: “六哥,你还不知道吧?外面出了大事儿了!!!” 刘士宽漱了漱口,用肩膀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发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对着胡克教训道: “能有个毛事儿?瞧你这家伙没出息的样子,好歹咱哥们儿在东城这边也有一号,这要是让其他的玩闹看到了,还不得笑话死你啊?连带着我都跟着丢人。” 此时胡克脑门儿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摘下了棉帽子,头上直冒着热乎气儿,他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哥,你可别闹了,咱再有名,还有新街口的小立田出名?那可是四九城四大神经之一,昨晚他在护国寺浴池被人给捅死了,就是杨树茂干的!” 刘士宽很快就把握到胡克话里的关键信息,他眼珠子瞪的老大,小立田是谁他可是太清楚了,整个四九城就没人不畏惧这个混不吝,因为这家伙简直是混账到了极点,东西南北城的顽主被他用刀子花了的简直不要太多,偏偏大家伙还拿这货没辙,因为这就是个神经病啊,被他捅只能是自认倒霉。 现在胡克告诉自己,小立田这个神经病被人捅死了,最关键的是捅死他的还是昨天跟自己茬架的叶晨,这让刘士宽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因为他昨天下午刚带着一群人,去叶晨家大闹了一场,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被这个狠人给记住了,那还了得? 刘士宽左右踅摸了了一眼,然后凑到胡克身边小声问道: “消息准确吗?小立田真的死了?还是被杨树茂给捅死的?” 胡克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对着刘士宽说道: “今早我去李晓光他们那边的牌局去扒眼看热闹,狗肠子亲口说的,昨晚他和二林跟着李晓光,打算去办了小立田,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快了一步,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小立田的喉咙给捅穿了,当场就凉了。 最关键的是,狗肠子说了,这件事是小立田持械行凶,杨树茂当时只是正当防卫,昨晚李晓光特意陪着去了市局,帮他打证言去了,这家伙屁事儿没有,现在正在公安医院住院呢。六哥,你说今天咱们还去他们家去要钱吗?” 胡克的这一通手舞足蹈的解释,让刘士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时候还惦记着要钱?这得喝了多少酒精啊?脑子烧坏了吧?现在刘士宽恨不得能让叶晨这个祖宗把自己给忘到脑后才好。 如果叶晨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进去了,那倒是还好说,杀人是重罪,是要偿命的。可他是正当防卫那就有些坏菜了,这说明他屁事儿没有,这时候自己跑到他跟前反复横跳,撩拨这个狠人,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最关键的是,昨天下午自己刚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李晓光那里,给叶晨扎针,结果晚上李晓光就作为证人帮他叶晨平事儿去了,闲下来的时候,他要是跟叶晨提起自己,艹,那自己的结局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刘士宽对着胡克的脑袋就是一下子,然后斥骂道: “胡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粪吗?这时候还惦记着去要钱,你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去跟杨树茂修复关系,让他别惦记上咱们,要是被他给惦记上了,我都怕没人帮咱们俩收尸!” …………………………………… 叶晨昨晚被送到公安医院之后,经过医生的一番上药包扎,并无大碍后,市局的人就在病床前帮着他做了询问笔录。因为都知道小立田是个疯批,对于他这种人的死,实际上市局并不意外。 更何况叶晨这边,还有澡堂的搓澡工和路过的人帮着作证,完全就是被人用刀刺伤后,正当防卫,小立田的那把凶器上也没有叶晨的指纹,所以市局的公安也没有难为叶晨,反而是贴心的帮他通知了家里,让家人过来进行陪护。 老杨家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左右了,人都已经睡下了,市局的人过来砸门,把院子里住着的街坊四邻都给吵醒了。当得知叶晨因为在浴池跟别人干架,把人给捅死了,自己也因伤住院的消息,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市局的同志告知了他们叶晨住院的地址和病房,让他们派个人去陪护,随即就告辞了。人走之后,老爷子对着老太太直接就发了飙,开口怒斥道: “我就说你这主意不靠谱,大过年的把他撵出家门,让他去哪儿过年?这下好了,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心里得劲儿了?老疙瘩虽然从小就惹事生非,好歹他也是老杨家的种,就算是再不待见他,你也不能做的这么绝啊?” 此时老太太也急了,对着自家男人拍了桌子,大声说道: “你这是怪我喽?我是让他回去太山屯好好反省,我没让他出去惹祸啊!再说了,我撵他出门,你不会拦着啊,你可倒好,直接把他的行李翻出来递给他,这时候反倒是冲我来劲了,早干嘛去了?!” 叶晨的全家此时都被吵醒了,杨树枝对着老两口劝道: “爸妈,都别吵了,傻茂在医院还不知道什么样呢,我明天让树叶帮着去单位请假,现在我就去医院陪床,明早你们来人送饭,顺带着换我吧!” 说着杨树枝也没等老两口回答,风风火火的就出了屋,回自个儿家穿戴整齐,骑着自行车朝着医院赶去。老爷子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最终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等到老爷子和老太太去了医院,三姐杨树影就来到了叶菲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叶菲一听赶忙拾掇了一下,穿上外套,戴上围脖,推着自行车就跟着杨树影出了门。 结果叶菲和杨树影刚出院子,就看到史晓娜正骑车朝着这边驶过,叶菲的心中一动,对着史晓娜招呼道: “晓娜,你是去找我茂弟弟吧?” 史晓娜用带着警惕的眼神看了眼叶菲,然后对她说道: “我给他送钱去,昨天车站的祸是我引起的,没道理让他赔钱。” 叶菲笑了笑,然后对着史晓娜开口说道: “如果是送钱那你不用送了,我已经把钱送到他们家去了,事儿已经摆平了。” 史晓娜的眉毛轻挑了一下,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我替树茂谢谢你了,不过那我也得过去看看,起码把情况跟他们家说清楚,不能让他因为我被家里人责难。” 说完史晓娜正要走,结果却被叶菲再一次叫住了,只见她说道: “你不用过去了,他们家没人。茂弟弟昨晚去护国寺浴池洗澡,结果跟人发生了冲突,被人用刀捅伤了,此刻正在公安医院住院呢,他爸他妈都过去了,我也正要过去看看呢,你跟着一起吗?” 史晓娜这才注意到叶菲的车把上挂着网兜,里面装着水果,罐头和糕点之类的东西,这明显就是要去看病号。叶菲都带着东西过去了,自己自然也是不能示弱,史晓娜想了想,随即说道: “好啊,不过菲姐,你好歹也是带着东西去看树茂,我作为他女朋友,空着手去可是不大合适。要不然麻烦你跟着我回家一趟,我去取些东西,我爸从香港回来,带了一堆的港式糕点,什么芒果班戟,紫米糕之类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给树茂带着。” 叶菲意味深长的笑了,史晓娜这丫头是在跟自己宣示主权啊。叶菲也没在意史晓娜话里话外的刺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没问题,那就一起吧。” 叶菲和史晓娜来到公安医院,在跟医院的人咨询过后,得知叶晨的病房,两人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叶晨和杨母对话的声音: “大茂,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有些道理明白的比我还多。昨晚你也说了,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准备回城后单立户口,这件事情昨晚我跟你爸商量过了,我们同意了。 以后你自己的事情,还得你自己负责了,家里不能永远的跟你吃瓜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听人说,现在国家允许全价售房了,我跟你几个哥哥姐姐商量过了,家里这边可以帮你凑出八十块钱,至于剩下的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一锤定音。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妈你说得对,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过至于让家里的几个姊妹帮我凑钱攒房子的事儿就算了,他们都拖家带口的,这些年我也没少给他们添麻烦,这件事情就不麻烦大伙儿了,我会自己想辙。 至于我单立户口之后,您二老的生活费,我会按月送过去,哥哥姐姐往家里交多少,我肯定也不会差事儿,好歹咱们曾经也是一家人。” 杨母的黑脸唱完了,这时候就该老爷子出来唱白脸儿了,只见他从网兜里掏出来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塞到了叶晨的手里,然后笑着说道: “傻茂,你也别怪你妈,家里也有家里的难处。别的不说,你这次惹的祸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公安局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是这件事情在九道湾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咱家的人走在街上,被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你说是吧?” 叶晨看着老两口在自己面前唱念俱佳的表演,心底一阵冷笑,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昨天晚上从家里出来,本身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儿,这时候小立田这个倒霉催的又主动凑了上来。 叶晨知道对方是个祸害,手里面好几起惨案,对于这种人他自然是不会客气,发泄了心底的郁闷的同时,还能用这件事情当作一块试金石,考察周围的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何乐而不为? 看着自己魂穿的宿主的父母离开,叶晨一阵松快,因为他简直是太清楚了,这两个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人。儿女的买卖刚支起摊子,就能开口朝着两人要每个月五百和一千五的例钱,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要知道那可是九十年代初啊。 从小重男轻女就罢了,两人的丑恶嘴脸真是从杨树茂事业有成开始就暴露得一览无遗。只要一有机会,这俩人就像是吸血鬼一样,想方设法从杨树茂那里弄点好处。 每个月的生活费不能少,一少了就会拿“不孝”来绑架自己的儿子,甚至还能做出为了自己的利益私自绑架儿子的婚姻这种事情。但凡正常一点的父母,都干不出为了一点钱未经同意,就把自己儿子的婚事和别的女人定了这种事,这已经和卖儿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至于家里的那两个兄弟,就更是把人情冷暖演绎到了极致。杨树茂发达了,那真的就叫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里的哥哥姐姐,全都跟着得了好处,杨树茂更是给大哥和二哥一人都安排了一家餐馆,多多少少大哥和二哥两家子,这些年从杨树茂那里弄了差不多几十万的好处是有的。 可是杨树茂落难的时候,大哥和二哥的嘴脸是一个比一个难看,什么叫“吃饭可以,借钱不行”,简直是把杨树茂当成叫花子对待了。这样的吸血鬼兄弟,真是谁摊上谁恶心。现在好了,早点把关系处理清楚,到时候我给你可以,你想伸手管我要,呵呵,那就是你想的太多了。 叶晨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史晓娜和叶菲从外面走了进来。刚才叶晨跟父母之间的对话,两个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在得知叶晨已经被父母变相的赶出了家门,两个人的担心更重了。叶晨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茂弟弟,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要不等你回城了,回头你去我那儿一趟,我爸支边走了,别人给他送了不少的礼物,到时候你挑走一份,你给街道办事处主管你分配工作的陈大娘送去,让她帮你安排一份好工作。” 叶晨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史晓娜给打断,只见她大声说道: “你这是不教好的!” 叶菲的脸当时就冷了下来,看着史晓娜问道: “你说谁呢?” 史晓娜轻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旁边的病床我也不认识啊,我自然是在说你,你好歹也是个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这介绍工作是街道办的事儿,姐姐教弟弟,就应该教好的。” 叶菲被气笑了,看着史晓娜然后说道: “小丫头片子,你是我茂弟弟同学这不假,但是你好歹也是住在九道湾胡同里,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没这个资格,懂吗?” 史晓娜不服气的看着叶菲,然后问道: “菲姐你是树茂什么人?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不教人好了?” 叶菲玩味的笑了笑,当着史晓娜的面儿,揉了揉叶晨的脑袋,然后说道: “我是他姐姐啊,当姐姐的,当然有资格照顾弟弟了。我反倒是要问问你了,你是我茂弟弟什么人啊?管的够宽的?” 史晓娜看着叶菲对待叶晨的亲昵表情,跟恰了酸柠檬似的,一把抓住了有的手臂,揽在自己怀里,然后说道: “我是他女朋友,管他怎么了?” “真的吗?” “真的!” 叶菲玩味的笑了,看着史晓娜意味深长的说道: “行啊,那等大茂伤好出院了,你就把大茂领回你们家,跟你父母说,他是你男朋友,怎么样?做得到吗?你要是能做得到,以后我就按茂弟弟女朋友的身份款待你,绝不食言。” 史晓娜被叶菲的三言两语给怼到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反倒是一旁的叶晨,看着两人针尖儿对麦芒的样子,一阵哭笑不得,开口说道: “别闹了,晓娜,你松开点,扯到我伤口了。你们俩都坐下,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史晓娜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有些紧张的看着叶晨帮着绷带的肩膀,当看到叶晨的纱布泛起了丝丝鲜红,小丫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了,可怜巴巴的对着叶晨说道: “树茂,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疼坏了吧?” 叶晨用右手食指帮着史晓娜把腮边的泪水拭去,然后轻声说道: “别担心,我没事儿。其实你们两个不用为了我的事情争执不休,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已经做好了全盘的打算了。既然已经回城了,我不想立刻去工作。距离下一次高考是在六月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想把书本捡起来,好好的复习一下,争取考上大学!” 第九章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见人心 叶晨的话让叶菲和史晓娜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叶菲表现的非常惊喜,开口说道: “茂弟弟,你能有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正好,我家里还有全套的复习资料,我我呆会儿就回去整理一下,然后交给你,菲姐支持你去考大学!” 史晓娜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看着叶晨问道: “可是你都被家里给赶出来了,到时候你去哪里复习功课啊?”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史晓娜开口答道: “这都是小事儿,再不济我就回太山屯,还是住在许大爷家,在那里复习功课准备高考,活人总不会让尿给憋死。” 史晓娜抬头警惕的看了眼叶菲,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沉吟了片刻后,她对着叶晨说道: “树茂,你先别想这么多了,赶紧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你不方便起来,我留在这儿照顾你吧!” 叶菲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史晓娜跟叶晨之间,肯定是有什么需要避讳自己的话要说,她没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晓娜,那你先留在这儿陪着茂弟弟,我回去帮他炖锅鸡汤,好好补补身体,送晚饭的时候,我过来换你。” 说着,叶菲就起身离开了,史晓娜看着叶菲走远,这才有些埋怨的对着叶晨说道: “树茂,你这家伙还真是三天不打架,两天就早早的,就算是打架,你也小心一点啊。听说你被人捅伤住了院,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说完,史晓娜轻轻趴在叶晨身上,感受着他还在跳动的心脏。叶晨看着面前的女孩,轻笑着摩挲着她的发丝,然后说道: “好了,晓娜,我答应你,以后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就算是动手,也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别难过了。” 叶晨和史晓娜在病床小声地说着私密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就听到有人问道: “杨树茂兄弟是住在这里吗?” 叶晨和史晓娜目光望去,发现来人是刘士宽和他的跟班儿胡克,两人手里拎着看望病人的水果,糕点和罐头之类的东西。叶晨玩味的笑了,对着刘士宽说道: “哟,这不是六哥吗?怎么还劳烦你过来看我了?我和晓娜正说着呢,凑出你的误工费送到家里去,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居然来了。” 刘士宽嘴里泛起了苦涩,他听出了叶晨是在跟他假客气,阴阳了自己两句,明显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仇他记下了,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吗?刘士宽见状赶忙说道: “别,千万别,兄弟,说这个就外道了。再者,你可别叫我六哥,给面子喊声老六就好,咱们哥俩是不打不相识,我刘士宽这个人,最敬重好汉了。你把小立田给办了,整个四九城的玩闹都敬你是条好汉,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跟你切磋,居然还朝你要误工费,那我以后也不用在街面上混了。” 对着叶晨说完,刘士宽又冲着史晓娜说道: “弟妹,是我老眼昏花了,不知道你是树茂兄弟的女人,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有能力我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办不到我想尽办法也尽力去帮你办。”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史晓娜虽然对刘士宽有着诸多的不爽,但是人家把姿态放的前所未有的低,史晓娜的性格也不允许她说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语来,最终选择了沉默以对。 几人寒暄了片刻,刘士宽能够感觉到二人对自己的抵触。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昨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是三两句道歉就能够抹平的,他要做的也仅仅是不给叶晨发飙的机会,把面儿上的文章做到位了,自己的麻烦也就算是解除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山高路远,谁又说得准呢? 刘士宽和胡克走后,史晓娜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家伙可真够无耻的,昨天还聚集了一大帮人,去到你家敲诈医药费呢,现在这算什么?”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这就是不入流的混子,昨晚的事情应该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担心我出院之后,会去找他的麻烦,所以才会把姿态放的这么低,提前把我的嘴给堵上,这样我要是再跟他计较,就变得咱们不占理了。” 下午四点左右,叶菲提着个装着鸡汤的小桶,来替换史晓娜了,让她先回去休息。史晓娜依依不舍的跟叶晨告别,正要走的时候,却突然被叶晨给叫住了,只见叶晨说道: “晓娜,我记得你有把吉他,明天白天带过来吧,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正好解解闷儿。” 史晓娜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对着叶晨说道: “行,树茂,那我就先走了,明天白天再过来看你。” 回家的路上,史晓娜想起了叶菲在医院病床里说的话,暗示自己和叶晨的恋情是见不得光的,不敢告知父母,这像是一根刺般扎在了史晓娜的心里,思前想后,她决定回家跟父母摊牌。 不过一想到要一个人去面对父母,史晓娜的心里多少有些胆怯,所以进了九道湾胡同,史晓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闺蜜傅荷铭那里,跟她说了心中的想法,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家,到时候也好帮个腔。 史晓娜回到家的时候,她父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聊天,史晓娜拉着傅荷铭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对着父母说道: “爸,妈,我要通知你们一件事儿,我跟咱们胡同的杨树茂正在谈对象,我打算过两天把他带回家正式的跟你们见一面。” 史晓娜的父亲史方仁顿感一阵头疼,他有心拒绝,又担心激起女儿的逆反心理,疏远了父女之间的感情。只见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摘下了眼睛用绒布擦拭着,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想先听听你妈妈的意见。” 史晓娜的母亲叫容戎,是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哪怕是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岁月也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知道丈夫这是把皮球踢到了自己这边,让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心里在暗骂了一句丈夫滑头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这件事情不合适,也不实际。晓娜说的杨树茂同学,我们也熟,大家都住在一个胡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的父母我们也都认识。杨树茂是挺不错的,在非常时期,确实帮了咱们闺女不少忙,也是晓娜的守护使者,但是,这并不等于爱情,我们千万不能把感激之情当作爱情。” 史晓娜原本以为父亲才是最难攻克的难关,她没想到母亲对自己跟叶晨在一起的事情,会这么的抵触,史晓娜侧过身,看着母亲说道: “妈,我是真的喜欢他。” 母亲容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开口说道: “你所谓的喜欢,只是停留在中学时的那种朦朦胧胧的喜欢,你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什么叫生活。” 看着母亲用似是而非的话语来搪塞自己,史晓娜不服气的说道: “我怎么就知道了?上山下乡三年,我什么不懂啊?” 史晓娜的父亲史方仁看到女儿与妻子之间的冲突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此时赶忙出来打圆场,对着史晓娜说道: “晓娜,你先别急。你这个中学毕业之后呢,插队这是必须的。现在户口已经回来了,爸爸想知道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父亲突然转移了话题,让史晓娜有些懵懂,她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 “还能怎么办啊?就是等待分配工作呗。” “如果接着上学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 史晓娜的父亲笑了,他来到沙发前,靠着史晓娜坐下,然后说道: “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已经跟你香港的大伯说好了,你和傅荷铭到香港去上大学,所有的手续他给你们办。” 一旁的傅荷铭明显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怯怯的开口问道: “是让我也去吗?” 史晓娜的母亲容戎,笑着看向了傅荷铭,然后说道: “那当然,你是晓娜最好的闺蜜,到了那边,你们俩也好有个照应。” 在这个年月,能去到香港读大学,对于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恩惠,傅荷铭简直是欣喜若狂,对着史晓娜的父母说道: “阿姨,谢谢您,也谢谢史叔叔!” 此时史晓娜的眉头微皱,她已经洞悉了父亲的想法,那就是要把自己跟杨树茂分开,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快,对着父亲问道: “爸,那我和杨树茂岂不是……” 还没等史晓娜说完,史方仁就拦住了女儿的话头,开口说道: “晓娜,你先别急,听我说。你跟杨树茂呢,是同学可以,是朋友也可以,但是现在不要上来就说是恋爱关系。等你大学毕业了,你自己做选择,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跟你妈妈都会同意的。” 史方仁相信,时间和距离会让人淡忘一切的,再加上等到史晓娜上了大学之后,她跟叶晨在生活的维度本身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一切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史晓娜不是不明白父亲的想法,但是她没有拆穿,因为她相信自己跟叶晨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跟距离的考验的。于是她看着父亲说道: “这可是您说的,不许反悔!” “我说的话从不反悔!” 史晓娜又将目光看向了母亲,母亲也笑着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如此了,史晓娜讷讷说道: “好吧,那我接受你们的安排。” 史晓娜显得有些踌躇,因为她不知道叶晨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作何反应,此时的她一阵心烦意乱,怏怏不乐的站起身来对着父母说道: “那我先回房间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史晓娜此时心事重重,然而这一切都得靠她自己走出来。傅荷铭笑着对史父史母说道: “晓娜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杨树茂解释。” 史晓娜的母亲笑了笑,轻拍了拍傅荷铭的膝盖,然后说道: “那就得靠你了,我相信傅荷铭同学肯定是有办法的。”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已经得了人家的实惠,自然是要为人排忧解难。傅荷铭懂得这个道理,她笑着对史晓娜的母亲说道: “阿姨,您不用着急,我去安慰安慰她!” 说完傅荷铭站起身来,朝着史晓娜的房间走去。等到客厅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后,史晓娜的母亲对着丈夫说道: “我啊,最喜欢荷铭这孩子的稳当劲儿。” 史方仁淡然一笑,打量了史晓娜房间的方向一眼,然后轻声对妻子说道: “这是晓娜二嫂的最佳人选。” 跟史方仁夫妻这么多年,容戎对于丈夫还是了解的,她知道丈夫这是提前对傅荷铭进行情感投资。还是那句话,这世上的一切早就已经标注好了价码,价码的高低因为它的价值而决定。史方仁是为了自己的二儿子提前选妃,自然是要付出真金白银,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到时候傅荷铭就不好拒绝这桩婚事了。 容戎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丈夫开口说道: “你啊,走一步看十步,就不怕有一天傅荷铭上了大学,看不上咱们家老二了?” 史方仁胸有成竹,以自家的条件,哪怕自家的老二非常平庸,可是有家族作为他的后盾,娶她一个傅荷铭,完全是她在高攀。不过他还是没对妻子说的这么露骨: “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就是看缘分了,我们可不能替他们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水到渠成最好。” 容戎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你说的是啊,我们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就行。老史,你说我们要不要把杨树茂父母当年对我们做过的事情告诉晓娜?说不定晓娜会因此而远离杨树茂呢?” 叶晨父母和史晓娜父母之间的瓜葛,就好像是四合院刘海中对娄小娥一家做过的事。叶晨的父母极度贪财,当初为了利益抄过史晓娜他们家,这也是史晓娜的母亲坚决反对史晓娜跟叶晨交往的根本原因。 叶菲对史小娜使用激将法,要求史小娜当着她父母的面,承认与杨树茂的关系。这可不是什么是姐姐对弟弟的关心,她比叶晨和史晓娜大三岁,懂事的早,当年的一切她都是见证人。 甚至叶菲她们一家当年都受过杨家父母的迫害。她希望史小娜对此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们两个的事情,有家族的宿怨夹杂其中,注定是成不了的,因为史晓娜的父母倒底是利益至上的商人,他们锱铢必较的性格,是不会原谅那段尘封的往事的,而自己的父母恰恰与他们相反,选择了放下过去。 史方仁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 “还是不要,现在也不是最佳时机。杨树茂在中学时期和插队的时候,一直都在保护着晓娜。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把杨树茂父母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告诉晓娜的话,晓娜就会认为我们一直在利用杨树茂,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孩子还小,她还不懂得生活。她根本就不知道改革开放,经济搞活,给我们这些从事经纪工作的人,带来的是什么。广东那边已经开始动起来了,我哥哥从香港到广州非常方便。” 容戎面露喜色,情绪有些激动的对着丈夫说道: “这太好了,所以说啊,我们要让晓娜去香港学习,让她多去见识见识,等到她的视野开阔了,自然也就慢慢的忘掉杨树茂了。” …………………………………… 第二天一早,史晓娜特意背上了自己的吉他,然后去早市儿买了焦圈儿和卤煮,然后才去的医院。叶晨吃早餐的时候,史晓娜在一旁轻抚着吉他,轻生哼唱着那首邓丽君的《甜蜜蜜》。 叶晨三下五除二的吃过了早餐,接过了史晓娜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对史晓娜伸出了手,开口说道: “把你的吉他借我用用,我也送你一首歌。” 史晓娜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你会弹吗?我帮你伴奏吧?”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你可以把吗字儿去了,我肯定会弹啊,要不然也不敢献丑不是?” 史晓娜将信将疑的把吉他递到了叶晨手中,只见他动作熟练的调试了一下琴弦,然后手指轻抚在上面,一段优美的和弦在室内荡漾着,正是他们下乡插队的时候经常一起唱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个年月的学生,上学的时候所学的外语还不是英语而是俄语,史晓娜是听得懂俄语的,她惊讶于叶晨的口音简直是太纯正了,最关键的是他吉他弹奏的水平实在是太高了,完全不是自己这样的二把刀,就算是当初教自己吉他的老师照他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儿! 第十章 南下捞金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听到叶晨第二遍用中文演唱的时候,尤其是唱到了最后两段,史晓娜的脸上先是一红,因为叶晨这家伙表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了。然而最后一段,却让她莫名的有些心虚,因为她跟叶晨即将面临着离别。 史晓娜看着叶晨,试探着对他开口问道: “树茂,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晨淡然一笑,看了看史晓娜,轻声对她说道: “如果你是指要去香港读大学的事情,那我已经知道了。昨晚傅荷铭跟我三姐过来了一趟,对我提起过这件事情,说你们俩要一起去香港读大学。” 昨晚傅荷铭就这件事情一开口,叶晨就明白了她的目的,这个女人是抱着打击自己自信的目的来的,为的就是告诉自己,现在的你配不上史晓娜了,懂事儿一点,放手吧,让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到香港读大学。 现在史晓娜的父母,就相当于傅荷铭的恩主,因为他们提供了傅荷铭去香港读大学的机会,这个女人自然是要在自己的恩主面前努力的表现,至于叶晨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帮过她的往事,和为她拿到了回城手续的事情,早就被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如果是换成原宿主杨树茂,还真就让傅荷铭给得逞了,因为两家之间的差距是有目共睹的,杨树茂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可惜她不知道杨树茂此时的瓤早就换了,以叶晨的阅历,这点事情算个屁啊。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被叶晨给记到了心里,毕竟遇到主动挑衅自己的人,如果不还以颜色,那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只不过眼下的时机不对,不过叶晨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在傅荷铭大学毕业,回到内地之前,叶晨会给她好好的上一课的。 史晓娜有些愧疚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我的心里现在真的很纠结,我不想离开你。” 史晓娜说完,把自己靠在了叶晨的怀里,她选在愈发的迷恋叶晨身上的味道,还有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自己头部的感觉。这就好像是被撸习惯了的猫,一旦主人下意识的动作,让它养成了习惯,它会主动跑到主人跟前求撸的。 叶晨揉了揉史晓娜的脑袋,然后柔声说道: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肯定是要去的啊,这种能够提升自己的机会,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有啊,六月份我也要开始考学了,我相信以我的努力,肯定也会考上大学的,到时候可别让我把你追上啊。” 史晓娜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脸自信的模样,她发自内心的开心,如果叶晨表现的有些颓废,她会感觉很失望的,因为那意味着二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假以时日,真的就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了。史晓娜笑着对叶晨说道: “好啊,我们俩一起加油,我在那边落脚之后,就会给你写信,咱们以后就书信联系。对了,这把吉他就送给你了,在我手里反倒是明珠蒙尘了,你才最适合做它的主人。” 叶菲晚上拎着饭菜过来接班,她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我听你三姐说,史晓娜跟咱们胡同的傅荷铭要去香港读书了,是真的吗?” 叶菲跟杨树影是一个班的同学,平日里两人的关系最好,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所以叶晨对于叶菲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意外,他轻声笑了笑,然后说道: “是真的,过些日子她跟傅荷铭就要过去了。虽然离开学还有几个月,可是提前去到那边熟悉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叶菲有些狐疑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可是我看你表现的没那么介怀的样子,要知道史晓娜这一走,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样的话你们俩就永远的分手了。” 叶晨看了眼一脸坏笑的叶菲,然后开口说道: “那菲姐你说我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啊?哭的肝肠寸断?还是要死要活?俩山永远都碰不到一块儿去,可是俩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够再相遇,不用太当回事儿。有那伤春悲秋的时间,我还不如多看会儿书,提升一下自己呢。” 叶晨对于叶菲,说实话,真的是没那么心动,因为他感觉这个女人如果放到现在,妥妥的就是一个绿茶。她是喜欢自己不假,可是错就错在她始终都拎不清,脑子里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时不时的阴阳怪气的,很难让叶晨对她产生好感。 叶菲看到叶晨表现的这么风轻云淡,她突然觉得也许叶晨其实也并没有多看重他跟史晓娜的感情。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也对,这史晓娜的家庭条件啊,太好了。好到什么程度呢?超出了咱九道湾很多人的想象。这么跟你说吧,你们俩的家庭啊,就是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就说你们家,你爸你妈就因为你哥你姐,他们少掏一块钱的赡养费,这老两口都不带善罢甘休的。 以你们家跟史晓娜家的差距,史晓娜她怎么可能会嫁到你们家来?难不成你还跑到史晓娜家倒插门儿去?你真敢那么干,信不信你爸你妈能作翻天?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坚贞不渝的爱情,小说电影里比比皆是。但是菲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一开始啊,别陷得太深了,要不然只能是伤害到自己。” 叶晨打量了叶菲一眼,然后对着她说道: “放心吧菲姐,我没那么脆弱的。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不是我的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我很看的开的。” 叶菲看到叶晨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就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丝毫没受力,这让她有些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你菲姐我啊,也谈恋爱了。” 叶晨这边刚吃完饭,抹了抹嘴,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你对象干嘛的啊?” 叶菲一边用暖瓶给叶晨倒着水,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我们原来厂子里的技术员,叫贺薛洋。他人吧长得还行,但是没你精神,家庭条件也一般,主要是啊,他人特别聪明,技术也好。” 叶晨玩味的笑了,他能理解叶菲的心思,她是在拿贺薛洋来试探自己,只不过叶晨知道那是个渣渣,自己这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实在是没心思去搭理这样的货色,他开口对着叶菲说道: “菲姐,这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你觉得好的,那就好好的跟他在一起,不过你这边刚考上大学,我觉得你的精力最好还是多放在学习上,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做全都在你自己。” …………………………………… 叶晨肩部的贯穿伤因为没触碰到血管和脏器,当时动手的时候,被叶晨刻意的躲开了要害部位,再加上他身体条件过硬,所以只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来月就出院了。 这一个月里,家人里除了几个姐姐来看过他几眼,父母只是当初住院的时候来过一次,剩下的时候一次都没再过来,至于杨树森和杨树林兄弟俩,更是来都没来。不过叶晨也没在意,能借着这次事件跟他们划清界限,其实也挺好的。 叶晨出院的那天,李晓光特意带着一众弟兄来给叶晨接风,去的东来顺涮的羊肉。几杯酒下了肚,大家的感情逐渐热络了起来,李晓光对着叶晨说道: “树茂兄弟,我听说你刚返城,街道那边到现在也没给你安排工作,到我这边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短了你的!” 叶晨的身手李晓光是见识过的,能让四大神经之一的小立田翘了辫子,就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了,这绝对是吃江湖饭的一把好手,所以李晓光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叶晨滋溜了一口酒,然后塞嘴里两筷子羊肉压了压,这才开口说道: “晓光哥,如果是没去插队那会儿,你跟我说这话,我没准儿就应下来了,现在还是算了。以前四九城的这些个玩闹,聪明的都在拼命的抓钱,很少有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的了。 还记得以前专门吃佛的爬爬吗?我听说前阵子让自己手底下的佛爷给干翻了。他的得力手下飞子,手筋被人挑了不说,还泼上了浓硫酸;另一位手下二龙,膝盖骨被人打的粉碎,轮椅成了他下半辈子的专利了。我过厌了这种生活了,所以打算给自己换种活法,一门心思的去抓钱。” 李晓光笑了,因为叶晨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他给叶晨散了根烟,然后说道: “兄弟,咱们俩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不矛盾,你放心,我这边每天也就是设个局打个牌,只要是不遇到小立田那种手狠心黑的,道上的朋友多少都还是会卖我三分薄面的。” 叶晨凑到李晓光跟前,点着了火,轻拍了一下李晓光的手背,然后说道: “光哥,设局搂钱说到底也还是偏门,也就是上头想不想管你,而且这其中的利益实在是太小了。不是弟弟狂妄,论来钱的路子,弟弟这边有的是,赚的绝对比设局打牌来钱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兄弟的这条命还是很金贵的。” 李晓光脸上的笑容收起,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帮着叶晨倒上了酒,然后问道: “哦?能不能跟我说说?真要是能赚钱,傻子才会去继续打牌设局呢。” 叶晨抽了口烟,吐出淡淡的白雾,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你整天在外头玩儿,应该听人说起过,南城的二指正满世界的找人收袁大头、龙洋、鹰洋呢,知道什么玩意儿吗?” 李晓光笑了笑,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你还真就问对人了,咱哥们儿知识绝对够使,不就是民国的、清朝的、英国的银币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晓光轻声说道: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玩意儿都是那帮广老帽儿来收,咱四九城的行情一个五块钱。这玩意儿不值钱,以前都是祸害,扔了不少。不过也有藏深窖的,不要命的。这是个绝对来钱的买卖,你先别着急,让兄弟们出去扫听一下,多找一些以前是大户,有过买卖的人家,收,咱们自己收。” 李晓光迟疑了一下,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收这东西倒是好说,可是一旦收多了,二指那帮孙子绝对会压价的,到时候岂不是划不上账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哥哥,把心放在肚子里,这里面的猫腻深着呢。既然有人收这个,肯定有中间环节,这个利就打着埋伏,真正要的主儿,收的绝不止这个价,何必让人横刀砍一下,怎么做都是做,还不如直接找买家自己做。” 李晓光思考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兄弟,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可是这下家咱们到哪儿去踅摸去?到时候可别砸在手里,那就亏大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凑到李晓光身边说道: “哥哥,二指儿是个什么货色,四九城的玩闹就没有不清楚的。机会是稍纵即逝的,等到过阵子收大洋的风肯定传得遍地都是,所以咱们得抓住眼下的机会。至于下家,随便到南边一扫听,全齐,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哦,对了,干这玩意儿,得需要本钱。” 李晓光也是个聪明人,脑子转的很快,正所谓一个和尚打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干这个的人多了,意味着利益被逐渐分薄,只有先吃到螃蟹的,才能把自己吃个肚圆。沉吟了片刻,他对着叶晨说道: “本钱方面不用你操心,主意是你想到的,哥哥也不能亏待了你,真要是赚到钱了,哥哥分你三层利。我发动手底下的哥们儿姐们儿收,给你四个兄弟,先行南下,找对口的人吃进,联系妥当,我带人带货上,你觉得怎么样?” 叶晨看到李晓光如此的干脆决断,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没问题,南下去找买家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过哥哥你这边也闲不着。” 李晓光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怎么个意思兄弟?你还有什么章程?” 叶晨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好不容易南下一趟,咱们自然是不能跑空车,去的时候带着光洋,回来的时候咱们从那里批一些紧俏的小玩意儿。那边是沿海城市,走在时髦的前沿,前阵子放的电影《追捕》你还记得吧?里面的矢村警长穿的立领风衣,戴的蛤蟆镜,蹬的喇叭裤,那边是应有尽有。 到时候光哥你多找些兄弟,守着看着,找一帮姐们儿在胡同口卖,还可以到繁华地界儿去卖,有什么不行的?大栅栏、王府井、西单,怎么啦?还有,撒出风去,咱们批给想挣钱的,批给胆大的,不怕你不敢干,就怕你不敢想。” 社会上玩儿的人,都有个特性,那就是脑子灵活,接受新生事物快,敢干,而且认准的事,可以不择手段地去获取。李晓光被叶晨给煽呼的热血沸腾,最后一拍桌子,对着叶晨说道: “听你的,兄弟,就这么办!” …………………………………… 牛挺贵和谢老转返城后被分配到国营红星酱菜厂了,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躲到院子里晾晒的酱菜坛子旁边躲清闲,牛挺贵对着谢老转问道: “谢老转,傻茂最近怎么没看着他啊?死哪儿去了?” 谢老转靠在酱菜坛子边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然后对着牛挺贵心不在焉的回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过年的时候,他去澡堂子洗澡,跟人干起来了,被人给一刀捅住院了,因为这件事情他跟家里闹翻了,被赶出来单立户口了。从那之后就再没怎么见过他。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 牛挺贵愣了一下,他们家跟着叶晨家隔着几道街,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听到谢老转的问话,牛挺贵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院儿有个女孩儿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跟傻茂同桌,傻茂这孙子还给人家起了个外号,有印象了没?” 谢老转迷迷糊糊的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看着牛挺贵说道: “你说的不会是当初的那个小鼻涕妞赵亚静吧?她不是小学毕业之后,去她广东那什么亲戚家了吗?” 牛挺贵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对,就是她,人家从广东回来了。好家伙,今非昔比,倍儿有钱,我告诉你啊,人家一个月赚的说出来吓死你,七八百!” 第十一章 投石问路 为了叶晨的这次南下,李晓光特意把自己最亲近的兄弟狗肠子和二林派给了叶晨,另外还找了两个在四九城能征善战的角色,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叶晨。 狗肠子和二林都笑了,对着李晓光说道: “这位爷哪用得着我们保护?关键时候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狗肠子和二林是一直跟着李晓光的弟兄,李晓光有什么心里话,也没避讳他们,而是直接说道: “我自然知道他的身手,派你们俩过去,是为了让你们跟他学学,树茂兄弟是怎么做事的,慢慢的好自己能够独挡一面。他六月份就要去考大学了,到时候不能再让他东奔西跑的,到时候就得你们兄弟俩上了。” 叶晨他们去广州,李晓光托铁路的朋友,帮着搞到了几张卧铺票,还特意给叶晨挎兜里塞了两千块钱,对他说道: “树茂兄弟,穷家富路,到了那边不比四九城,一切小心。” 这个年月的火车还是绿皮火车,绿皮火车的一大特点便是乘车环境较差,绝对称不上舒适。但是,绿皮火车因票价低廉,所以在那个时代是相当有市场的,那时候普通老百姓出行全靠这玩意儿。 叶晨等五人坐了整整三天带一晚上的火车,才终于到了终点站,这时候绿皮火车的平均时速是一小时四十到六十公里,线路好的地方一小时八十公里都能称得上是快车了。 几人刚从车站里钻出来,正在往出站口走着,突然有人在身后喊叶晨的名字,听声音是个女的。叶晨几人齐刷刷的回过头,发现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头顶太阳镜,一身咖啡色的外套,笑靥如花。 叶晨审视的看着这个女人,然后就见她开口说道: “杨树茂,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是谁呢吧?” 叶晨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的自然就是宿主杨树茂的第三位红颜赵亚静,但是坦白的说,叶晨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因为她身上写满了现实的味道。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赵亚静最真实的写照。当初原宿主为了考大学,拒绝了她去广州发展的建议,结果这个女人直接找到杨树茂的家里,生生把杨树茂考大学的事情给搅黄了。 就像傅荷铭对史晓娜说过的那样,“赵亚静所挣的每一分钟,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想让杨树茂靠她的钱站起来,你做得到,她可做不到。”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对于这样的女人,接触的简直是不要太多,所以他对于这种女人一贯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特意错开了彼此交织的轨迹,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这么神奇,到最后还是在火车站遇到了。 叶晨虚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赵亚静,然后说道: “哟,这不是牛挺贵院子里那邻居,对,小鼻涕妞赵亚静吗?真没想到啊,会在这里见到了。” 叶晨周围站着的四个糙老爷们儿,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哄堂大笑,因为面前站着的这个女的,实在是跟叶晨口中的小鼻涕妞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赵亚静的脸一黑,因为这绝对是妥妥的黑历史。她气愤的拍了下叶晨的手臂,然后大声说道: “不许再叫我小鼻涕妞!对了,我回北京的时候,还托牛挺贵打听你的消息来着,听他说你自从跟人打过一架受伤之后,就再没见过影子,跟家里面也闹掰了,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跑到广州来了?咱俩居然还是坐的一趟列车!” 叶晨打了个哈哈,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别提那些糗事儿了,现在这年头,大家都在朝钱看,从打那次打架之后,我托着哥们儿帮我介绍了个工作,在厂子里干销售,这不是跟着单位来广州出差了嘛。” “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这句古老的华夏谚语,似乎是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不可回避的一部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逐渐意识到,与人交流时,有些话是不必说出口的,有些心思是可以不必全盘托出的。 这并不代表我们不信任他人,而是我们在与他人的交往中,需要保留一份恰当的距离,以保护自己和他人。叶晨本身心里就对赵亚静存着防备,所以自然是不能对她和盘托出自己的事情。 叶晨身边的几个兄弟,互相递了个眼神儿,临走前李晓光有交代,让他们在叶晨身边听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他们自然是配合叶晨的说辞。 赵亚静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几人说道: “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来到这里是我的地盘儿,走,我领你们吃饭去,咱们老同学可是好些年没在一起聚聚了。” 叶晨魂穿的宿主杨树茂,从小就长得周正,很讨女孩子喜欢,赵亚静也是当初喜欢他的对象,只不过当初自己是个小鼻涕妞,没有去追求叶晨的勇气。现在她自觉自己的条件,完全配得上叶晨,腰包鼓了,说话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叶晨笑了笑,也没有拒绝,众人在赵亚静的带领下,打了两辆出租车,来到了一家名为“太平馆”的西餐厅。太平馆是广州最早的西餐馆,创建于清光绪年间。 馆内环境优美,雅座经营西餐、中菜、粉面饭菜、中西美点、包办喜庆筵席。这里的西餐名菜有葡国鸡、烧乳鸽、烟熏仓鱼、焗蟹盖、牛尾汤、镬仔牛柳、洋葱猪扒;中式名菜有百结同心、碧绿生鱼卷等。 赵亚静特意点了两桌,一桌用来安排叶晨身边的那些人,她跟叶晨则是坐在另一桌。酒菜上齐之后,赵亚静笑着帮叶晨倒上了酒,然后说道: “我回北京的时候,特意找牛挺贵打听你的消息来着,寻思着请你吃顿饭,好好的感谢感谢你。”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酒盅,笑着看向了赵亚静,然后说道: “鼻涕妞,你这话说的可有点虚。咱们得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就算是老同学,也早就疏于联络感情了,彼此的关系早就淡了,你感谢我什么啊?” 赵亚静故作凶狠的瞪了一眼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口犯,换个人在我面前叫我鼻涕妞,你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他?还能感谢你什么?我小时候啊,脑子不行,学习不好,要不是你始终让我抄作业,考试的时候故意帮我漏题,我小学都毕不了业。” 叶晨笑着一拍自己的脑门,然后搞怪的用尾指挖着鼻孔,学着赵亚静小时候的模样,开口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大茂,考试的时候你把卷子挪一点儿,让我看看,别太自私。” 叶晨惟妙惟俏的表演,给赵亚静逗的眼泪都快要留下来了,她用力的拍了一下叶晨,然后说道: “讨厌,不带你这样糟践人的。” 几句玩笑拉近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两人一边喝酒吃菜,赵亚静一边说道: “傻茂,你在国营单位,一个月累死累活的,也就赚个二三十块顶天了,回去把工作辞了,来我这儿吧,我一个月保你五百以上。” 赵亚静小学六年一直跟叶晨是同学,她深知别看大家都叫他傻茂,那是因为他性子敦厚,办事实在,真要是论起聪明劲儿来,周遭的那几个发小,哪个都没他脑子够转。再加上叶晨打小就是赵亚静暗恋的对象,她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想要叶晨可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叶晨撇了一眼赵亚静,一边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一边说道: “承蒙您看得起,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我这水平当个工人都勉强,这还是托了哥们儿的关系,所以啊,我就别去坏你好事儿了。打架占地盘儿我虽然是在行,但是我学好了,不想那么厮混一辈子。” 赵亚静一脸无奈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解释道: “我找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这么跟你说吧,现在长江以北,还停留在大锅饭的时代,可是在广州呢?改革开放的力度很大。 你们这些人想的是吃大锅饭,保住铁饭碗,可是在我们这边,国企根本就没人愿意去,嫌工资太少,都自个儿做买卖。我在这里开了家服装店,每个月至少几千块。怎么着,傻茂?来不来给个痛快话!” 叶晨表面上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可是在心里,他早就把赵亚静的建议给否了。论起做生意,就算是十个赵亚静,在叶晨面前都不够瞧的,因为在渗透的世界里,叶晨可是东三省最大的倒爷。 赵亚静抛出来的那仨瓜俩枣,也许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蛮有吸引力,可是在叶晨面前是真的不够瞧,叶晨嫌赚的太少了。思考了半晌,叶晨对着赵亚静回道: “这样吧,亚静,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呆会儿你留个地址,我要是来广州投奔你,到时候给你拍封电报。” 赵亚静深深地看了眼叶晨,没再继续把话往深了说,她看得出来,叶晨是个主意很正的人…… …………………………………… 叶晨几人来到广州的第一天,好好的在宾馆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狗肠子和二林等人,来到叶晨的房间,询问他今天有什么章程。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哥几个说道: “论起打听消息,不外乎车船店脚牙,其中以拉客的出租车司机消息最灵通。所以啊,今天我带哥几个出去逛逛,但是你们切记,少说多看。” 哥几个自然是满口答应,叶晨这边换了身衣服,就带着几兄弟出了门。众人在宾馆门口,拦了辆在这里趴活的红色丰田出租车,随着汽车发动,看着沿途的街景,哥儿几个瞬间成了话痨: “我艹,瞧人这儿的门脸,怎么收拾的,真够牛b的。” “瞧这姐们儿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准是喝牛奶长的。” “这地方的人,穿着真花,也真敢穿,咱们那儿,整个是个素啊。” “哎,哥们儿,真邪门,连这树都跟北京不一样,还挺经看。” “这怎么跟电影里香港似的,那都是那个什么灯来着?” “傻叉,那叫霓虹灯。” “就他妈你机灵,要不是沾树茂大哥的光,火车怎么走,你丫知道吗?” 几个人里唯独叶晨表现的十分淡然,在几个小弟的眼中,透露着新鲜的东西,后世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出租车司机没理会车后座挤着的四个傻叉,而是跟坐在前排的叶晨,攀谈了起来: “先生,几位是从首都来的啦?” 干出租车司机这一行,眼睛都贼,司机一眼就看得出几人里,叶晨是那个做主的人。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回道: “没错,哥几个来这里长长世面。” “先生哪里发财的啦,头一次来广州的啦?”司机说的话里,咬着半拉舌头。 “头回。” “做些什么的啦?” “您看像干什么的?” 司机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从内地来的,无非就是带些大头,带回去电视、手表的啦。” “哦,挺门清。” “什么叫门清的啦?” 叶晨从兜里掏出包香山,甩出一根儿朝向司机,然后解释道: “门清就是非常在行,非常清楚的意思,哥们儿,别客气,抽棵烟。” “不要的啦,我们广州人抽这个。”司机拿出长长的烟,回敬给叶晨。 司机递给叶晨的烟,是金色包装,叶晨一眼就认出了牌子,良友,这是进入我国最早的外烟了,叶晨一直以为是八十年代中期才进来的,没想到现在这边就已经有了。 叶晨接过烟在手背上敲了敲,然后点燃,接着对司机说道: “听你说话挺对路,当司机的又是本地通,请你吃顿饭啦。” 司机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谢谢啦,心意领啦,我还得挣钱。你不知道,我们广州人要拼命地玩儿,拼命地挣钱,钱是老大啦。”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打探出收购光洋的主道,找这些当地的司机,准没错。于是叶晨笑着对司机说道: “没关系,你一天的收入是多少?我全包了,你看如何?” 司机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叶晨居然如此大气,思忖了片刻后,开口回道: “看你挺直爽的啦,可以随便打听一下,我们这里包车一天五六百,不是吓你,这是真的,广州走在首都的前面啦。” “行,六百就六百。”叶晨点了点头,直接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沓大团结,点出了六十张,塞到了司机手里,然后说道: “权当是交个朋友了,吃个饭,喝个小酒,顺便讲讲这儿的风土人情,聊聊现在热门的生意,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司机没想到叶晨办事居然这么大气,一竖大拇指,赞叹的说道: “按你们北京人讲话,局气,我喜欢的啦,只要你看得上我,成交。” 酒桌上,酒菜上齐,司机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 “我这个行当接触人多,对你们北京人早有接触,首都的人说话都大,见的世面也不少,可一到了广州就傻了。别乐,你们的口语我正儿八经地知道几句。 这几年,广州变化相当大,取决于什么呢?风,什么风?港澳那边传过来的风。你们想必也知道,广州地处三江汇合处,濒临南海,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南方的重要门户。 现在正册有些松动,更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冲击的便是首当其冲了,都说你们北京人对这些东西最敏感,不知看出名堂没有?没事吃饱了撑的打架的时代已经过去,大家都在渴望好的幸福生活。 物质基础是很重要的,于是,人们便开动聪明智慧的头脑,在禁区中偷摸干着,有了甜头,就有胆大的,什么事都是有开先河的,才会有跟进的。” 叶晨对于司机云山雾罩的说辞不感冒,这些东西糊弄一下初进城的人还行,他直接一针见血的问道: “哥们儿,请你来可不是听你上课的,想必哥几个干什么的你也看出来了,咱能直入主题吗?” 被叶晨敲打了几句,司机讪讪的说道: “别急嘛,正要说的啦,你知道福建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司机回道: “知道,俗称‘八闽’,地处东南沿海,溪流纵横,群山叠嶂,素有‘东南山国’之称,千百年来,因中原的汉人为避战乱陆续南迁,与土着古越族人相融合,形成独特的闽文化,与宝岛隔海相望。” 司机赞叹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皇城之下有能人,您所言不差。两岸商人的交易,开始相处于以货易货的原始阶段,大陆这一边用药材、黄酒兑换那边的布匹、电器、手表。 上面为了打破两岸交流的僵局,对小规模的民间走私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不知何故,也不知何时,更不知何人,反正就是大陆的鱼商用银元和对方交易,而且势力很猛,交易频繁和加剧,这也是内地人带着光洋来这边的最根本原因!” 第十二章 生意火爆 司机的话一下子就给叶晨指明了源头,叶晨笑着端起了酒杯,然后对他说道: “多谢启蒙,就凭你这番话,高低得敬你一个。” 司机笑了笑,接受了叶晨的敬酒,然后开口问道: “谢谢,这可不敢当不敢当,假如我没猜错的话,几位先生就是想做此生意的啦?” 叶晨笑着颔首,然后对着司机开口说道: “我的确是有意趟这浑水,能否帮忙给指条路?事成之后,必有酬谢。” 司机顿时笑了,他作为一个脑子活泛的人,在这种事情里是有利可图的,不仅能从叶晨这里得到好处,在收光洋的那些人手中,他也能吃到回扣。要不然他也不会滔滔不绝的跟叶晨说这么多,真当唾沫星子不要钱的吗?只见司机笑着说道: “好说,福建的长乐和石狮正是这些事情的源头。几位先生一看就不简单,敢想敢作,敬佩之至。我有一老表,专干这行,但只是中等规模,这几位有气魄的朋友肯定胃口大,不知道是否合适?” 一旁的狗肠子急了,赶忙对着司机说道: “你能让我们见着,这事儿绝对有戏,到时候我们给你打喜儿(分红)。” 叶晨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抢过话头对着司机说道: “哥哥你拿哥几个当朋友,有心结交,就劳烦您费心引荐。今晚回去休息好了,明天哥几个继续包您的车,按公里算也行,咱们直奔石狮,您看意下如何?” 既然有利可图,司机断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只见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只要是有钱赚,其他都无所谓的啦,我回去就加满油,明早去宾馆接你们。” 酒局过后,叶晨几人被送回了宾馆,叶晨把他们四个叫到自己的房间,表情严肃的开口叮嘱道: “都给我记住,从明天开始,别多说一句废话,做不到的,现在就坐火车回四九城。能做到是不是?那好,一切全看我的眼色行事。” 从广州到厦门石狮七八百公里,叶晨他们哥几个坐着包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路上找了饭店吃过饭,片刻工夫都没耽误。此时的石狮还是一个镇,而不是后世的县级市。不是很大,一条街却人满为患,半公开的交易比比皆是。 “先生,要扑克牌的啦,五十四张,一张一个画面,很刺激的啦。” “要不要电子表?” “画报要不要?龙虎豹,正宗的,很便宜的,多要,更便宜。” “三洋录音机,双声道立体声,内地没有的,新潮得很,送邓丽君的磁带,你先听听,不用作出决定,价钱好商量的啦。” 沿途一路走来,这样的叫卖声比比皆是,叶晨看着这熙攘的场景,不禁感慨,不愧是“铺天盖地万式装、有街无处不经商”,石狮的商业文化,石狮的繁华景象,哪怕是到了后世,也依旧是闻名遐迩。 七拐八绕的,司机把叶晨带进了一个房子,把他的老表介绍给叶晨认识: “杨总,这是我老表,大家都叫他头哥。” 在闽语中,头哥指的是首领、头目的意思,叶晨笑了笑,跟司机的老表握了握手,然后入乡随俗的打了声招呼: “头哥,还请您多多关照啦!” 头哥的身后站着几位彪形大汉,叶晨打量了一眼,也没在意,看着他们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一看就是经常扛着货物导致的职业病,不用问,这都是头哥手下在码头往回扛活的弟兄。 叶晨在打量着对方,对方自然也在关注自己老表介绍来的主道,笑着对叶晨招呼道: “杨先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不愧是首都出来的人,那地方人杰地灵,能与杨先生相识,我是三生有幸啊!” 叶晨笑着拱了拱手,然后对着头哥开口说道: “您过奖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来到您的地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在生财之道上,兄弟还指望您指点迷津呢,还望不吝赐教!” 叶晨的一通恭维,让头哥面子里子都有了,他笑着起身招呼叶晨分宾主落座,上好了茶后,二人开始步入正题: “现在万事讲究的是效率,说一句分秒必争也不为过,既然杨先生亲自驾临,想必是有备而来,不知您想做什么货?” 叶晨也非常干脆,毕竟李晓光那一票人正在家等着呢,他直接回道: “光洋,不知道头哥能吃下多少?” 看叶晨的口气,这一单明显数量不少,头哥沉吟了片刻后,然后回道: “跟聪明人不打诳语,那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咱们兄弟俩能坐在一起,既是缘分,也是朋友兄弟,凭直觉,你老弟分量够,我八块收,量如果大,我再联系两家一起吃进,如何?” 叶晨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李晓光这伙人,满四九城收这东西,均价五块,卖到他这里,转手就是六成的利,这已经不少了。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没问题,不过在商言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现款现货,必须是把把结清。” 能做到头哥,足以说明这是个守信的人,要不然早就被人给哄下台了,头哥微微颔首,对着叶晨回道: “这样最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兄弟,现在人极聪明,要防止假冒,尽量将不必要的损失降低为零。” 叶晨轻笑了两声,在四九城敢糊弄李晓光手下那群嘎杂琉球的人,纯粹是嫌自己活的长远了,他笑着对头哥说道: “多谢提醒,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毕竟这是长久的买卖。” 听进去劝的人,总是会容易收获别人的好感,头哥对叶晨的观感相当不错,笑着说道: “那就好,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兄弟你不妨多走一走,多看一看,这里有很多值得你们学习和改变自己观点的地方。兄弟,年轻就是资本,好时机已经来了,挣钱的道将很多,机会更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目的已经达成,叶晨对着头哥抱了抱拳,然后客气的说道: “还要谢谢您指点迷津,您随时作好接货的准备,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头哥明显愣了一下,因为眼前这个长相俊朗的小伙,办事实在是太干脆了,他站起身来挽留道: “兄弟,别急着走啊,我还打算给你接个风呢!” 叶晨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头哥开口说道: “来日方长,正如您所说,机遇难得,争分夺秒,等到咱们大家都有成就了,什么时候聚,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兄弟绝对奉陪。” 头哥看着叶晨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的严谨、落落大方的举止,不俗的表现,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中的是叶晨身上那与年龄不相符的霸气,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这么多年,头哥还没看错过人呢。 出来之后,叶晨让司机拉着他们来到了最近的邮局,给李晓光拍了一封电报,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李晓光带着东西南下了。 李晓光没让叶晨等的太久,收到电报后,他让手下人聚拢了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带着手下的几个可靠兄弟和三万块光洋杀奔石狮。 叶晨看着皮兜子里被一封封用牛皮纸封好的光洋,顿时叹为观止,这家伙在四九城这些年还真不是白混的,三万块光洋,单是收回来就要十五万块钱,在这个万元户还是凤毛麟角的时代,这妥妥是一笔巨款了。 一块光洋净赚三块,三万块就是九万,单是这一单,就够让大家赚上一大笔了,这里面有自己的三成收入,也就是两万七千块,相比之下,赵亚静开出的五百块月薪算个屁啊。 叶晨拍了拍皮兜子,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咱们走吧,会一会这里的头哥,把这批光洋出掉。” 光洋这个东西很重的,一块标准的袁大头重二十二点六克,三万块足足将近八百公斤,唯恐皮兜子撑不住,每人兜里只装了四十斤左右,都抱在怀里捧着,天知道他们来的这一路上,操了多少心,现在只差最后这一哆嗦了,所有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李晓光一脸谨慎的来到了叶晨身边,小声问道: “兄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别人的地盘,咱们不会被那些家伙给包了饺子吧?” 叶晨了解李晓光的担心,这不是三五千快,这是足足价值十五万的光洋,就算是李晓光手里还有老底儿,估计也所剩无几了,这是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财产。叶晨桀骜的一笑,然后回道: “光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他活拧了。咱们交易的数在他手里不是个小数目,做成了,他名声远扬,犯黑心,谁也不是傻子,传出去,还有人敢跟他做生意吗?砸自己的饭碗,挣钱的家伙,得不偿失。 哥哥,你这是跟那帮子混混呆久了,都是些翻脸不认人的下三滥。跟你说正经的,不知道你发觉没有,现在人是脑子活泛,变着法儿地搂钱,这是一苗头,咱们可不能落下。” 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看着费尽心思收的这些东西烂在手里。李晓光一咬牙,发狠的说道: “好,就让我见识一下八闽的头哥,好好长长见识!” 李晓光担心的黑吃黑的情况自然是没有发生,因为真要是那样的话,头哥早就被人给轰下台了,也轮不到他在石狮这个地方做主。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足足一百八十沓大团结,现场点清,这时候八零年的百元大钞还没出来呢。 从头哥这里告辞后,叶晨对李晓光问道: “光哥,我临走前叮嘱你办的事儿,你办的怎么样了?” 李晓光此时心情大好,搂着叶晨笑着说道: “放心吧兄弟,一切都安排好了,这还不说,东华门那边开了个市场,我托人找关系租了整整六个摊位,就等着咱们回程的这批货了,拉零担的车皮我都联系好了!” 跟聪明人办事,就这点好处,那就是一点就透,叶晨看着李晓光笑着问道: “那你准备进多少货回去?是这次的获利啊?还是皮包里的这二十七万全都进回去?” 此时的李晓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哥哥信任你的眼光,跟着你走准没错,如今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把这些大团结,全都变成货带回去!” …………………………………… “瞧一瞧,看一看,最新式的手镯电子表。” “美国的牛仔裤啊,看看商标,正宗啊。” “香港的大花衬衫啊,男的女的都能穿啊。” “人是衣服马是鞍啊,宝岛的连衣裙,大姐,您穿上这件,条儿更顺,不信您试试。” “大哥,这蛤蟆镜,牛,只配您,嘿儿,就像为您做私人定做的一样,倍儿棒。” “大哥,扑克牌要不要,一张一个样,一张一个姿势,保您看了舒服。” “哥们儿,画报。什么?当然是大美女的啦,跟真人似的,拿回去多牛b,蝎子拉屎——独一份,这所有的摊儿,只有这有,看您真心要。五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四张半,成交。” 老百姓兜里的银子多了,自然要将闲钱来打扮自己,谁不想赶赶时髦呀,这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就是好,就是提派,畸形的心理,强烈的购买欲,造就了红火的市场,空前的繁荣。 这么多摊,只有狗肠子,二林他们明目张胆地这么张狂。再加上叶晨进的货,都是通过头哥从海边直接换的,与其他摊主手里的层层过手的货,在价格上相差太多,所以叫价低了三成,那生意肯定火,日子长了,有想法的就多了,但是,碍于彬子他们一群人天天压摊,也就没人敢惦记和捣乱。 一切都按照叶晨的布置,借助李晓光的人面儿,大范围地兜售从南边倒腾的货,精力所限,索性边零售、边批发,滚雪球滚得越来越大,财富的积累相当厚实。社会上玩儿的人,都有特性,脑子灵活,接受新生事物快,敢干,而且认准的事,可以不择手段地去获取。 李晓光本身也是聪明绝顶的人,他用简直不能再便宜的价格,买了七八套落实政策的私房,不比叶晨智商差的李晓光,相当的有远见,留着后手,以防不测。而且还送了叶晨一套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跟叶晨做了邻居。 叶晨平日里跟谢老转关系不错,再加上这家伙是这个世界里难得的好人,对兄弟没得说,虽然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比较渣,可是叶晨本就是跟他一路货色,自然是没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索性在他单位门口,把他堵住,带到了李晓光这里,介绍他认识,大家聚在一起喝了顿酒。 酒足饭饱之后,叶晨跟谢老转闲聊,对他说道: “怎么样老转儿,把铁饭碗砸了,跟着我哥们儿一块儿干吧,比你在单位一个月二十来块钱要强百套。” 谢老转今天说实话,是大受震撼的,尤其是看到狗肠子和二林这些家伙,大把大把的收钱,心里不羡慕那是假的,只是站在那儿的一会儿工夫,就看到他们几百块的营业额了,他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谢老转拍了怕叶晨的肩膀,然后坏笑着说道: “傻茂,你在外面这么煽呼,你爸妈要是知道了不得气疯了啊?到时候鸡毛掸子一通伺候,你受得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谢老转说道: “自从我被捅进医院,他们就恨不能跟我断绝亲属关系了,我早就出来自立户口了。对了,我可提醒你啊,回去以后,你小子嘴上有个把门儿的,别把我的事情四处往外嚷嚷,谁都不许说,自己个闷声发大财就得了!” 谢老转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牛挺贵那鳖孙,嘴跟棉裤腰似的,什么都往外叨叨,明天我去了单位就把工作给辞了,过来跟你们一块儿练摊儿!” 叶晨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谢老转说道: “错,我得纠正你一下,我没时间跟你们一块儿练,还有三两个月就高考了,我得复习功课。这个生意里有我的股份,我之所以找你过来,就是因为你是自家兄弟,我让你帮忙照看着点生意,你代表的是我,你懂不懂?” 谢老转惊的嘴都合不拢了,他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叶晨居然折腾出这么大的生意,这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他有些磕巴的问道: “傻…傻茂,你跟哥们儿说实话,你小子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啊?我滴个天老爷啊!” 叶晨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打了辆车,拉着自家和谢老转回到了新买的四合院,进去之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其实也没赚多少,这个院子就是赚的钱买的。” 第十三章 赵亚静的社死 谢老转是真的被惊到了,要知道他们家现在还跟着好几户挤在一个大杂院内,而叶晨不过返城几个月的工夫,就已经给自己置办了收拾板正的,这么大的四合院,这严重摧毁着他的三观,也让他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去把工作给辞了,铁饭碗砸了,以后就坚定不移的跟着叶晨一起干了。 不过谢老转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要是让伯父伯母知道了你这么赚钱,甚至是买下了这样的院子,以他们的性格,还不得立马扑上来啊?” 杨家老两口贪财的秉性,在九道湾已经是邻里皆知,背后没少有邻居因为他们的散德行而戳他们脊梁骨的,只不过这两个人全都是久经考验的战士,早就混不在意了,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吸血儿女的程度,即便是比起四合院世界里的阎埠贵也是不遑多让。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打小我就是个不孝子,所以长大了变得叛逆一点,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出来单立户口了,每个月只要是按时给他们生活费,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如果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跑到我这儿来耍混不吝,我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混蛋。只有我给他们的,他们才可以接着,我要是不撒手,谁都抢不走!” 谢老转有些感慨的看着叶晨,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叶晨说道: “大茂,谁再叫你是傻茂,我就大嘴巴抽他你从太山屯返城之后,变化真的是挺大的,不过你这么干就对了,兄弟绝对支持你,你在这里买房子的事情,绝不会从我谢老转嘴里露出半个字的!” 叶晨笑着看向谢老转,然后对他开口说道: “多年的兄弟,正是因为信的着你,我才带你来这里,我周围的人,包括菲姐在内,没人知道我搬到了这里,怎么样?感不感动?” 谢老转斜睨了叶晨一眼,然后对他调侃着说道: “你要是个大姑娘,没准儿我还会感激涕零的,可惜啊,你是个带把的,在我心里的地位,都赶不上旧社会的半掩门儿。” 听到谢老转糟践自己,叶晨不由得气急,这些口犯儿的嘴实在是太贱了,叶晨一巴掌拍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你特么才是女表子呢!” 说罢,两人放声大笑,这就是损友,没事儿在一起,总是会故意挑难听的话挤兑对方,可是遇到事儿,损友绝对是第一个冲在最前头。 笑闹过后,谢老转正了正脸色,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你跟我说,你要复习考大学,不会是因为史晓娜吧?兄弟,别傻了,史晓娜就好比那水中的月亮,而你呢,别看赚了这么多钱,也就是岸上的猴子而已。月亮又大又圆,看着也喜庆,可不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够得着的,你一旦把手伸下去捞,就会发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也端正了语气,对着谢老转说道: “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好意绝对领情。可是我要跟你说,我去考大学,绝不单单是因为史晓娜。一个人的学历和视野,决定了他今后人生的上限。 就好比我的爬山目标是香山,我就可以轻松的上去,因为它就那么高;可我要是选择爬泰山,虽然它的高度是香山的三倍,我会吃力不少,可我也能领略到在香山所看不到的风光。” 叶晨的话谢老转没大听懂,不过他也懒得去思考,这是他打小养成的习惯,只见他说道: “大茂,你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我虽然没大听明白,不过我还是支持你的决定,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叶晨拍了拍谢老转的手,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 叶晨在跟自己的哥们儿谢老转谈心,史晓娜同样也在看叶晨给自己寄过来的信件,跟傅荷铭聊起自己的心上人。 不得不说,史晓娜的大伯,为了把史晓娜和傅荷铭安排进大学,费了不少的心力。以史晓娜的条件,像是港八大这样的公立大学,是想都不要想了,随意史晓娜的大伯把目光放在了私立大学上面,树仁大学就成了他的首选。 香港树仁大学(英语:hong kong shue yan university,缩写:英语:hksyu),简称仁大,是香港一所私立大学,校址位于香港岛北角宝马山。前身是香港树仁书院,一九七一年由胡鸿烈及锺期荣夫妇创办。在香港开埠以来,该校为香港第一所获得香港正府承认的私立大学,打破公立大学的垄断局面,具有划时代意义。 香港树仁大学的本科及研究生课程,均获香港学术及职业资历评审局的认可,并且得到本地及海外院校的广泛认可。仁大一直秉持校训敦仁博物的精神,推行仁者教育,在培育学生拥有卓越知识及技能的同时,也成为仁人君子。 史晓娜坐在学校的公共草坪上,翻看着叶晨寄给她的信,在得知叶晨为考大学而做准备时,史晓娜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看完信,史晓娜把信收起来,笑着看向远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正在这时,傅荷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史晓娜的身边,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杨树茂这是又来信了?” 傅荷铭说话的口吻中带着一股嫌弃的味道,她已经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史晓娜二嫂的角色中,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就是个恋爱脑,而叶晨也傻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史晓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嗯,大茂说他要开始复习了,准备今年六月份参加高考。” 傅荷铭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嘁,杨树茂啊,他就算考上大学了,跟你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听到闺蜜说自己的心上人坏话,史晓娜自然是有些不悦,开口反驳道: “谁说的?人无贵贱之分!想想咱们下乡插队那会儿,如果不是杨树茂的话,我们俩肯定天天被人欺负。” 有那么一种人,一旦觉得自己跨入上等人的行列了,就会表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瞧不起身边曾经的那些朋友跟伙伴,把人分出个三六九等。傅荷铭很显然就是这种人,他早就忘了当初叶晨对她们这些女知青的帮助了。 如果不是叶晨牵制住了贾世发,拿回了女生的返城手续,她们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悲惨命运呢。很显然,傅荷铭把这当成了史晓娜闺蜜所应该享受到的福利了,丝毫没有什么感恩之心。 史晓娜深知自己的闺蜜已经变了,再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单纯女孩儿,她不愿意继续跟傅荷铭争辩与杨树茂有关的话题,扯到了别的方向,开口问道: “荷铭,我听说咱们系有别的男生追你?” 刚才还故作恬静的傅荷铭,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了毛,大声回道: “胡诌八扯,史晓娜,我可警告你啊,你二哥明天就过来了,你可别在他面前胡说。” 史晓娜看着傅荷铭一副预订了二嫂位置的现实模样,不自觉的心生厌恶,哂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我二哥要来啊?” 傅荷铭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嗯,明天就来,你伯娘打电话来说的。” 史晓娜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看来我在这个家的地位现在还真是低啊,我二哥要来,我这个当妹妹的居然不知道。我伯娘还把电话打到了你那里,居然连理我都不理我。” 被史晓娜阴阳了几句,傅荷铭心里有些不爽,她觉得史晓娜有些没规矩了,长辈的事情也是她能随意置喙的?傅荷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 “你问我啊?自己问你伯娘去啊?” 史晓娜手指捅了一下傅荷铭的腰间软肉,然后说道: “傅荷铭,在我面前你还假模假式儿的?有劲没劲啊?谁不知道你啊,早就以准嫂子自居了。” 此时的傅荷铭再也蚌埠住了,脸上写满了得意,笑着说道: “你二哥这次来吧,好像就不走了,要留在这里,跟你大伯一起学着做生意。” 史晓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我看呐,他这做生意是假,看管你才是真的。不用猜这就是我爸妈的主意,怕你这么未来儿媳妇,长翅膀飞走了。” 傅荷铭跟史晓娜笑闹的同时,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一切都会像史晓娜说的那样,傅荷铭是个利益至上的女人,早就给自己标注好了价码,一旦到达了这个价码,她会毫不犹豫的扑向利益的怀抱…… …………………………………… 赵亚静的服装店进货的渠道在福建石狮,这天店里的货卖断货了好几款,她点了点数,然后拿着清单,开着自己的小轿车直奔石狮。 到地方后,赵亚静正要去头哥那里拜码头,结果却突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着叶晨去广州的时候,身边跟随的狗肠子和二林,当时赵亚静还请他们吃饭来着。 此时赵亚静有些狐疑,当初叶晨的解释是都是他们单位销售科的员工,这俩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知道头哥这里可不是什么买货的地方,而是往外头大批量批发的地方,唯一花钱收的,恐怕也只有光洋了。 赵亚静等了很久,才看到狗肠子和二林从里面出来,赵亚静没着急去头哥那里,悄悄的坠在两兄弟的身后,直到确认了他们住在哪家宾馆,这才返身回到了头哥这里。 采购完店里所需的衣物,赵亚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着头哥问道: “头哥,小静这个当妹妹的,跟你这儿进货这么多年,好歹也算是你的主道了吧?能跟妹妹说说,刚才过来的那俩北京人,来你这儿是干什么的吗?” 头哥打量了赵亚静一眼,突然笑了,随即说道: “行啊小静,眼睛够贼的,一眼就认出人家是哪儿的人了,你这不当公安去,实在是可惜了。” 赵亚静听出来头哥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满和防备,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于是赶忙解释道: “头哥,你误会了,我哪有那眼力啊?主要是我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前阵子我发小带着他们俩去了广州,我们在车站碰到了,发小多年未见,我就组了个局,大家喝了顿酒而已。 今天在你这里看到他们,我担心遇到同行。头哥,你也清楚,同行是冤家,真要是他们也跟我做一样的生意,我不得提防着点吗?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听赵亚静这么一解释,头哥的脸才算是好看了一点,毕竟都是多年的主道了,他也不想丢失赵亚静这个客户,于是便说道: “放心吧,他们虽然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可是跟你着不沾边儿,因为他们是从北京收光洋来这边出货,然后临走的时候再用这笔钱采购回服装,带回到北京批发兼零售。 你这点小打小闹,根本就不放在人家眼里,他们来一趟,最少进二十万的货,没一次少于这个数儿,基本半个月就是一来回。对了,你说的那个发小不会是姓杨,叫杨树茂吧?” 赵亚静听到二十万的数额,直接被吓到了,因为跟人家相比,自己根本就是个小虾米,人家一次进货的钱,盘下自己三个服装店都带拐弯儿。听到头哥突然提到杨树茂的名字,赵亚静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头哥问道: “没错,杨树茂是我小学同桌,头哥你跟他熟?” 头哥看着赵亚静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说道: “小静啊,你错过了一尊真佛啊,你那同学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他是这群人的老板,你刚才看到的都是跟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的,整个北京的服装市场,被他们分走了最大的那块蛋糕!” 赵亚静失魂落魄的从头哥那里出来,脸烧的跟猴屁股似的,一想起当初在叶晨面前,开出每个月不低于五百块的月薪,她感觉自己活脱脱就是个笑话,人家一个月赚的,是一百个五百块都不止啊! …………………………………… 这天杨家老太太正坐在堂屋里纳鞋底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几个清楚的声音呼唤自己: “大妈!” 杨家老太太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打扮的非常时髦的女人,走进了堂屋,整个四九城就没见过打扮的这么飒的,简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就连去香港读书的史晓娜,都要照比她逊色不少。 杨家老太太有些疑惑的看着赵亚静,然后问道: “哟,姑娘,你这是找谁啊?” “得,您没认出我来。” 赵亚静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里,把手中的礼品放下,然后俯下身子,将自己烫的头发往两边一分,做出双马尾状,然后对着杨家老太太说道: “我就住在咱九道湾最里面,挨着北新桥大杂院那赵亚静,小时候您儿子同桌!” 杨家老太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站起身来说道: “诶哟,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大茂还因为你把隔壁班一个坏小子给打了,人家学校请家长,这边儿我去的,你们家那边儿你爸去的!” “对对对!” 杨家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堂屋的桌子跟前,帮着赵亚静倒了杯水,然后继续絮叨着: “那前啊,就因为这个事儿,赔了七块钱,不小个数儿,不过你爸那人啊,特爽,我跟他说,我说你看啊,我儿子是为你姑娘打的架呀,你是不是得有个态度啊?结果他下面的话都没让我说,直接就赔钱了,这事儿大妈记着呢。” 赵亚静此时心里憋了一口老槽,不吐不快的那种,整个九道湾,谁不知道你是连路过的蛤蟆,都能给攥出尿来的主儿?指望着您赔钱,还不如找只耗子给猫当三陪靠谱儿! 然而赵亚静没忘记自己扔下了广州那边的服装店生意,特意回到这里的目的,于是她挤出了笑脸,对着杨家老太太应声附和道: “大妈,您记性真好!” 赵亚静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装模作样的四处踅摸,杨家老太太看在了眼里,随即笑着说道: “你是找大茂呢吧,大茂没在家。忘了跟你说了,打从返城回来以后,大茂闯了一次大祸,把人给捅死了。所以呢,家里也就不敢留他了,让他拿着回城手续,把户口单立在外头了。毕竟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家,经不起他这么折腾,你说是吧?” 赵亚静看到老太太对待叶晨这么冰冷的态度,感到一阵的不适应,因为身为一家人,没有比这更冷漠的了,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把话题进行下去…… 第十四章 这是我的招儿! 叶晨这天看书看累了,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纳凉,这时却突然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只见狗肠子带着赵亚静和自家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 狗肠子跑到叶晨的面前,小声地对他开口说道: “茂哥,这个女人带着老太太来我摊上买东西,顺带着打听你的消息,于是我就把她们给领到这儿来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拍了拍狗肠子的肩膀,说道: “没事儿,呆会儿你临走的时候,去街角的饭店,帮我点两道可口的饭菜过来,这边交给我处理就好。” 当初去广州的时候,叶晨是带着狗肠子和二林一起过去的,当时赵亚静请大家吃饭,所以见过他们。大家从事的都是一个买卖,而厦门的石狮和长乐是绝对的源头,所以彼此之间能够有交集是必然的,只是叶晨没想到,赵亚静对自己还没死心,不止如此,还把老太太拉来顶在前头。 赵亚静见到叶晨,笑着过来打招呼说道: “杨树茂,你可把我瞒的好惨,我在头哥那里才知道你现在是个大老板了,怎么?你是担心老同学沾你的光?” 不得不说,赵亚静这个女人的嘴茬子是真的很溜,她看出叶晨面上不快,为了化解尴尬,索性把一切都掀开了说,这样一来,把叶晨就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境地,因为叶晨不光是瞒着赵亚静,就连身为家人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叶晨经营了这么一大摊子。 叶晨轻呷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然后语气淡然的说道: “我跟你见面那会儿,还没摸到门呢,更不是什么狗屁老板。而且那时候,我可做不到赵老板你那么大气,一下子就给我开出了每个月不低于五百块的工资。所以何谈欺瞒?至于沾光,呵呵,你在广州,我在北京,这天南海北的,你想怎么沾?” 叶晨跟赵亚静说话那会儿,老太太正在打量这所宅子,她看的可是眼热得很,因为同样都是院子,大杂院跟正统的四合院可是天差地别的。大杂院的脏乱差是出了名的,毕竟里面鱼龙混杂的。 而叶晨的这个院子,买下来的时候就板正的很,更别提叶晨接手这座院子后,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了重新装修,精心打理。不管是在四合院世界还是人世间世界,叶晨都买过院子,所以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老太太哪见过这个?此时的她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眼睛都快要看花了。作为贪小便宜的翘楚,当年针对叶菲家和史晓娜家抄家的时候,老太太不是没见过富豪之家是个什么模样,可是照着叶晨这里,还是差着档次。 老太太这一辈子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子女。每个月哪个子女赡养费上交的不及时,她直接就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开骂,一点都不会顾及子女的颜面。更何况叶晨背着她在外面买了这么大的宅子了。 老太太斜睨了叶晨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孩子养大了就是白眼儿狼,买了新宅子也不说邀请父母过来暖宅享清福。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下来,还不如按进洗脸盆里给他溺死,省得将来看着窝心。” 如果要在九道湾的世界评出一个首恶来,那杨家老太太绝对是当仁不让的,虽然她是原宿主的母亲,可不代表叶晨会惯着她,别看她长得好像慈眉善目的,可是这个人心黑着呢,叶晨是绝对不会给她开这个口子,让她贪得无厌的从自己这里索取好吃的。 叶晨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乐呵呵的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您这么说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买房子的钱都是我一分一分赚的,跟家里张过口没有?没有吧?那我现在还在老杨家的户口上挂着吗?也没有啊,我都被你和家里的姊妹给哄出来,扫地出门了。你们害怕我在外头惹是生非,连累到你们,那我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肯定是要少给你们去添堵啊! 再者说了,作为子女肯定是要承担赡养父母的义务的,这是每个做子女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自觉在这一方面做的可是比家里的哪个姊妹都要强吧? 现在工人的平均工资是每个月三十块,这还不算新进厂的那批,像牛挺贵和谢老转他们的,一个月才赚二十二块。而我每个月给你多少赡养费呢?每个月足足五十块,比那些单位的职工一个月连工资带奖金都多。就这样,您还对我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埋怨我不孝,那你可就有点儿没良心了。” 如果是换了个人,可能就被叶晨的话给怼的哑口无言了,可是这老太太哪是个一般人啊?这是无理搅三分的存在,她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拍着石桌唱起了大戏: “我这个当妈的教训你,你还敢还嘴?小时候你在外面闯了祸,哪一次不是家里人帮你赔的钱?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拿我这个当妈的当回事儿了呗?我干脆一头撞死在这儿得了!” 然而还没等老太太有所动作,叶晨已经冲了出去,对着院子里的墙就一头撞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叶晨的额头青紫一片,殷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这一幕给一旁的赵亚静,还有老太太都看傻了。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您是不是要这样?你是我妈,这个头我替你撞了,左右你们从小都叫我一声傻茂。可是我也把话说明白了,如果您要是再在我这儿胡搅蛮缠,拿话数落我,我就真死在你面前,就当削肉还母,剔骨还父了,怎么也不能看着您撞死我我面前不是?不过您可考虑清楚了,我要是真死在这儿,您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叶晨头上的伤肯定是做不了假的,血还在顺着额角流淌,整个人脸上都血渍呼啦的,把老太太直接将在了那里。她没想到自己这惯常对家里的子女使用的招数,今天在叶晨这里居然没好使不说,反倒是被儿子给抢先了,老太太心脏狂跳,指着叶晨的手指剧烈颤抖,心中狂呼:这是我的招儿! 叶晨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老太太,目光里不带一丝温度。在原世界里,原宿主杨树茂的一生,都被这个贪婪的老太太给毁了,不仅让史晓娜暗自神伤,还让叶菲在为杨树茂生了两个孩子后,还是没能进老杨家的门儿,只因为老太太当初做的那些个丢人现眼的事儿,她没脸面对史晓娜和叶菲。 一旁的赵亚静看到杨母被气的直哆嗦,赶忙上前扶住她,然后嘴里朝着杨树茂数落道: “杨树茂,你少说两句,瞧瞧你给伯母气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做以后还有脸回九道湾儿吗?不怕邻居们戳你的脊梁骨啊?” 叶晨斜睨了赵亚静一眼,然后哂笑着说道: “赵亚静,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算是哪根葱?轮得到你来管吗?再者说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只会让我对你感到恶心,咱们同学的那点情分也会就此被你败光。行了,言尽于此,没什么事儿你们请离开吧,我要去医院挂号上药。” 叶晨把话点透,让心里有鬼的赵亚静多少有些心虚,她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小算计,可是被人点出来,这就意味着撕破脸,这不是赵亚静想要看到的结果。赵亚静刚要开口跟叶晨解释几句,站在一旁的老太太突然发话了: “亚静,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咱们也别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了,走,回去!” 说完老太太径直朝着院外走去,赵亚静也只好跟着离开。叶晨回屋里照了下镜子,用清水投了毛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血迹,然后换了身外套,也朝着外面走去。 叶晨刚走出院子,正要给大门上锁,却被住在隔壁院子的李晓光给叫住了。李晓光临近中午,跟朋友出去喝了顿酒,正躺在院子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呢,就听到隔壁闹哄哄的,听了几句,得知叶晨与家人发生争执,于是也就没过来,躲进了屋里。直到隔壁恢复了平静,他才出来,正好跟叶晨撞了个正脸。 看到叶晨肿胀的额头,和脸上没清理干净的伤口,吓了李晓光一跳,赶忙问道: “不是,兄弟,这什么情况?” 叶晨沉着脸把事情的经过跟李晓光学了一遍,然后自嘲着说道: “终年打雁,结果却被家雀给啄了眼,可笑吧?” 李晓光的脸也沉了下来,这几个月因为叶晨的出谋划策,他的资产足足翻了几倍有余,凭借着叶晨教给他的那些做生意的点子,他现在成了以前顽主圈儿里独领风骚的存在。李晓光是个社会人,他自然是记着叶晨的好,现在听说叶晨被人算计了,他也是火冒三丈,开口说道: “我看这娘们儿她是不想全须全尾的走出四九城了,仗着自己有俩糟钱儿,不知道姓什么好了,兄弟,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 叶晨赶忙伸手拦住,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算了,她终究是个女的,真的要是针对她,该有人说闲话了,有恃强凌弱之嫌。亏我已经吃下了,但是不能白吃,大家都是生意人,到时候在生意场上分个高低就好,没必要跟她玩社会上这套,她还不配。” …………………………………… 老太太回到家里,简直是越想越气,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疯了,拉着一张驴脸,一个人坐在堂屋里,连饭都没有去做。 老伴儿下了班回到家,刚进到屋里,看到桌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便开口问道: “老伴儿,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怎么这个点儿还没做饭?” 老太太愤怒的一拍桌子,对着老头大声吼道: “吃吃吃,吃什么吃?气都给气饱了!” 老杨家的几个姊妹,听到父母屋子里传来的动静,都不约而同的过来查看,结果就看到老太太正在堂屋里转着磨磨掐着腰发飙: “杨树茂那个白眼儿狼,赚了几个糟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我只是看他买了房子,没跟咱们说一声,教训了他几句,结果他就直接跟我顶嘴,说早就自立门户,不是老杨家的人了,说急了,还一头朝着墙上撞去,跟我说再逼他就死给我看,你说有这样的混蛋吗?当初生他的时候,怎么就没给他掐死呢?这是随了谁了?” 老杨家的几个孩子,从老太太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心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你吃瘪呢,叶晨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动不动就对我们以死相逼,现在好了,你也算是尝到这种滋味了。 杨树森和杨树林此时却都动起了歪心思,只见杨树森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可不能惯着傻茂这毛病,当初他可没少给家里面惹祸,还不是咱们家人给他凑钱赔给人家的?要不然他早就被派出所给逮起来了。这时候说翻脸就翻脸,他还要不要脸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然后对着杨树森说道: “反正我是拿他没辙了,你要是孝顺你就去试试?被他揍了可别回来跟我们抱怨,他现在就是混蛋一个!” 杨树森想起来叶晨过年时候回来家里,往自己身上泼的那盆脏水,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巧趁着这机会,从叶晨身上发点血,于是便说道: “我试试就试试,我是他哥,我就不信他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然而叶晨怎么会给杨家的这几个奇葩找上门的机会?尤其他正在抓紧复习,准备高考的档口,就更不可能让人打扰到他。于是他换了个地方住,左右李晓光买了也不止一处院子,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七号号,一九七九年高考正式拉开了帷幕,李晓光特意连着三天送叶晨来到考点参加高考,考完之后,李晓光还不放心的问道: “兄弟,怎么样?有把握吗?” 叶晨参加高考的次数简直是不要太多,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他对着李晓光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十拿九稳,考试的题目都是我复习掌握的,咱们回家等录取通知单就行了。” 李晓光一听这话,顿时笑了,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好样的,走,哥们儿给你接风洗尘去!” 叶晨也笑了,他转身看向李晓光,然后说道: “光哥,心意我领了,不过今儿个还真不行,我三姐来了,和我菲姐正在那边等着我呢,我得请她们出去吃饭。” 李晓光知道叶晨跟家里的几个姊妹里,最亲近的就是他三姐,平时也见过几次,至于剩下的,都不怎么待见。于是也嘿嘿笑了笑,对他说道: “行,那你去吧,左右咱哥们儿一起喝酒的机会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等晚上回去再说。” 叶晨的几个姊妹里,三姐杨树影跟他几个哥哥姐姐是完全不同的,她不仅善良,而且三观很正。在原世界里,杨树茂在提出考大学时,他们家人聚在一起开会,杨树影就是第一个表示同意的。 后来,在杨树茂的帮助下,杨树影开始做服装生意,每次看到母亲对杨树茂管东管西,杨树影就会站出来对母亲说,弟弟已经长大了,让她不要管太多,他生意上的事母亲也不懂。 杨树茂跟叶菲交往,全家人都反对,都希望他跟有钱的赵亚静在一起,只有杨树影,表示现在已经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了,弟弟谈恋爱就应该是自己想跟谁谈就跟谁谈,而且叶菲是高知家庭,性格也好,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杨树茂偷拿户口本想要瞒着父母跟叶菲领证,杨树影为了维护弟弟,谎称户口本是自己拿的。在杨树茂为了躲避家人,故意隐藏行踪时,杨树影也从不像其他哥哥姐姐那样去探查弟弟的底细。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弟弟是对的,过分的是她的家人。 叶晨正因为知道杨树影的底细,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自然是跟她比较亲近,杨树影是杨家人里唯一知道他参加今年高考的。而且每个月的赡养费,叶晨也都是拜托杨树影给家里人稍去,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见到家里人的那副嘴脸。 叶晨带着三姐杨树影和叶菲,去的四九城的老字号,峨眉酒家,北京人下馆子,去同和居必点三不沾,上鸿宾楼必点红烧牛尾,来峨眉酒家为的就是那一盘“荔枝口”的宫保鸡丁,因为今天吃饭的人女的居多,为了照顾她们的口味,叶晨特意去的峨眉。 峨嵋酒家始创于一九五零年,最早在西单商场附近开业,素有“京城川菜第一家”的美誉。峨嵋酒家的川菜,秉承国宝级烹饪大师、川菜泰斗伍钰盛的真传,讲究色、香、味、形,在味上以多、广、厚、醇为特色。 第十五章 今非昔比 一九七九年高考结束以后,出成绩的日子是月末,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学信网,可以直接在网上查询成绩。都是高中班主任,去到教育局统计好后,把成绩抄回来。 学生们早早的都是等在学校里,从自己插队前的班主任那里了解自己的分数。这时候以前学校的班主任,往往比自己的学生还要紧张,都希望自己曾经带过的班能多出几个大学生。 叶晨在叶菲的催促下,早早的就来到了学校。昨晚跟几个哥们儿打牌,玩的有些晚了,本来就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叶菲砸门给吵醒了,此时正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大觉呢。 一九七九年高考,是我国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三次高考,号称是史上最难的一次高考。据统计这一年参加高考的考生四百六十八万,最终只录取了二十八万名考生,仅有百分之六的录取率,甚至总分五百一十分,清华北大这样的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只有三百二十分,这足以说明高考的题目有多难了。 这个年代的高考对比起后世来,简直是残酷到了极致,有很多的考生发挥失常,哪怕此时在教室里等分数,也全都是心情忐忑,坐立不安。还没有哪个学生像叶晨这样心大,居然趴在课桌上在睡大觉。 叶晨可能是因为睡觉的姿势不正确,居然打起了呼噜来,这让一旁等待分数的同学纷纷皱眉,小声在哪里蛐蛐咕咕: “傻茂这是知道自己考的不好,算是放弃了吧?既然如此,还来学校凑什么热闹啊,回家睡觉不香吗?” “嘘,你小点声,同学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小心把他吵醒了揍你!” “嘁,我是不跟这样的莽夫计较罢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学习是过得去,可是也没说好到哪儿去,居然还来考大学,谁给他的勇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门口守着的同学,突然大声招呼了一句: “老师回来了,咱们快去他办公室!” 只听“呼啦”一声,教室里的同学不约而同的朝着教室外头走去,却没人去叫还在沉沉睡着的叶晨,在他们眼中,从此以后,他们跟叶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没必要跟这种不思上进的人关系那么亲近。 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后,同学们都七嘴八舌的问着: “老师,我考了多少分?” “都别急,等我把数字统计一下,然后一个个的来……李国庆,二百八十四分,刚好过了一本线了;赵学明,你这次的发挥不大好,才考了一百九十八分,恐怕是落榜了,回去好好努力一下,明年再来吧……” 老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宣读着考试分数,有的人雀跃,因为自己考上了,有的人失落,因为一年的努力白费了。可是他们从始至终也没听到考试念叶晨的分数,突然有同学对老师问了一句: “老师,杨树茂考了多少分?” 听到有人提起叶晨,老师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就见老师说道: “叶晨他考了四百六十四分,是咱们北京市的理科状元,他人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经历过无数次高考的洗礼,哪怕是这次号称史上最难得一次,叶晨依旧考的非常优秀,比原世界的理科状元应志强的四百五十四分要高出了整整十分。 此时办公室里突然鸦雀无声,刚才在教室里冷嘲热讽的那些同学,恨不得地上能裂出道缝来,可以让他们钻进去。是啊,以后真的不会跟人家有交集了,只是凭着这个分数,人家北大清华简直是随便选,跟你也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了。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同学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开口说道: “老师,杨树茂他刚才在教室睡觉呢,没人叫醒他,恐怕他还不知道分数下来了呢。” “还不赶紧去叫他?不用猜,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杨树茂一定是学习到太晚,这孩子的努力没白费啊!”老师如是说道。 叶菲等在学校的门口,时不时的伸头朝着里头张望着,学校里其他来看榜的学生,都已经陆陆续续的从里头走了出来,却唯独不见叶晨的身影,直到多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叶晨垂头丧气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这让叶菲的心一沉,下意识的觉得叶晨肯定是考砸了。 叶菲迎了上去,接过了叶晨手里的军挎,柔声说道: “茂弟弟,我都听人说了,这次高考的题目很难,没考好再正常不过,咱们回去再复习一年,明年一定可以考上的。” 叶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分促狭的坏笑,然后说道: “菲姐,谁说我没考好的?我考了四百六十四分,是理工科全国第一名,我报的是北大,等过阵子办完手续,等来录取通知书,我就能过去报道了。” 叶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然后照着叶晨的胳膊抽了一下,开口说道: “死小子,考的这么好你耷拉个脑袋,我还以为你落榜了呢,合着你是故意在捉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笑闹了一会儿,叶菲帮着叶晨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说道: “我现在赶紧回去,我妈在家里等信儿呢,知道这个消息,还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呢,说好了啊,白天我不管,晚上务必要来我家,我让我妈做几个好菜,帮你庆贺!”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放心吧,我争取早点过去。我也得回去一趟,光哥今天特意没出去,也在家里等着听信儿呢!” 叶晨到家的时候,李晓光已经听到了动静,直接迎了出来满是期盼的看着叶晨问道: “兄弟,考的怎么样?” 几个月的相处,叶晨喝李晓光已经成了铁瓷,再加上二人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彼此也都是讲究人,所以能玩到一块儿去,彼此之间的关系,比起谢老转也是不遑多让。叶晨笑着说道: “四百六十四分,考上北大了。估计录取通知书过几天就寄到家里来了!” 李晓光也乐开了花,兴奋的直在地上转磨磨,嘴里还不住的叨咕着: “好样的,你小子太争气了。你在家等着,我去叫上狗肠子和二林他们,今天不做生意了,我要大摆酒席,好好的帮你庆祝!” 说着李晓光兴冲冲的回了院子,推出来他的幸福二五零,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你就在家等着,哪儿都不许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李晓光钥匙一拧,把摩托车踹着,刚要给油挂档的时候,叶晨手按着他的车把,然后说道: “亲哥,你可慢着点儿,咱不着急,安全第一!” 李晓光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我技术好着呢!” 叶晨的脸色一正,他本身就是八零后,可太知道当初国内第一批骑摩托的人是个什么结局了,十死九伤可不是说说的。叶晨表情严肃的对着李晓光说道: “哥,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你可千万不要大意,我可跟你没做够兄弟呢!” 李晓光能够感受到叶晨的关心,脸上有些动容,不过嘴里还是说道: “知道了,我会慢着点儿的,真是的,你一个大小伙子,简直比我妈还要墨迹!” 说完李晓光打着了火,骑着摩托就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工夫,就带着手下的一票死党,包括谢老转在内,一起赶了回来。因为人不少,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去东来顺儿涮锅子去,那样也能够喝的尽兴。 临去之前,李晓光还特意回了趟屋里,捧出了一箱子茅台带着,自打跟着叶晨做起了服装生意,这家里好烟好酒就没断过流,喝的是茅台,抽的则是一水儿的外贸,良友,希尔顿之类的。 叶晨跟众人一起吃过饭回来,大家都喝的很是尽兴,叶晨带着他们哥几个,一路都跟着发了财,一个个的比国营单位那些上班的要风光的多。 正所谓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情是少年坎。任何人的底气,都来源于他的经济实力,光是善良是没有用的,你要足够优秀。低谷之中不谈格局,生存才是王道,身处逆境不谈情怀,务识才是根本的。所以这一票弟兄对于叶晨都尊敬的很,叶晨在他们哥几个心中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李晓光。 回来之后,叶晨给自己灌了两口老陈醋,醒了醒酒,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休息了片刻,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他从屋子里扯出了水管子,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这才蹬着自行车出了门,朝着九道湾的方向驶去。 叶晨来到叶菲家的时候,正巧碰到叶菲妈刚买菜回来,他赶忙上手帮着她把菜拎进了屋里,口中还客气的说道: “阿姨,你这又是鱼又是肉的,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咱都是熟人,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您家里做客,用不着这么客气。” 叶菲妈慈爱的探手摸了摸叶晨的脑袋,然后说道: “大茂,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如今你出息了,考上了大学,阿姨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跟你有什么客气的?权当是改善伙食了!” 一九七九年还是计划经济时期,这时候每家都有由市商业局发的“物资供应证”,上面有“红糖、白糖、白酒、茶叶、肥皂、香皂、棉布、煤焦”几类,说明这些都是限量供应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购粮本”,也是定量供应的,孩子是每个月二十五公斤,大人多一点,家里的米吃完,就得拿着“购粮本”到粮管所去买,有一段时间还要搭杂粮,不能只买米,要搭麦面或荞面,做成面疙瘩。 肉也是凭票供应,平时难得吃一次,家里轮到吃肉时,大家都早早围到厨房里,香气四溢,那香味仿佛至今还能闻到。肉炒好后,用盆盛好,然后就着炒肉的油锅放上水,把洗好的大白菜切成丝烧汤,那边煮着菜,这边就来分肉,根据人数的多少,把小碗放好,然后分成差不多的份数,分好后,大家各自端一碗。 叶菲家里她爸爸支边去了西南,家里只有她和妈妈,她们俩都是女人,所以口粮绰绰有余,然而由于性子敦厚,剩出来的口粮份额,总是会帮着邻居缺嘴的家庭用掉。如果说九道湾的世界全员恶人,那叶菲家则是最有情义的一家人,父母知书达礼,把叶菲教育的也很好,是个热心肠。 叶晨也没让叶菲妈一个人忙碌,在厨房帮着她洗菜切菜收拾灶台打下手,动作干净利落,看的叶菲妈连连称赞道: “大茂啊,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就有福了,家务活干的比我还利索!” 叶菲回到家的时候,饭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叶菲妈开口说道: “大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叶菲应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日记本,递给了叶晨,开口说道: “茂弟弟,开学上大课的时候,老师在台上讲课,节奏很快,你最好是在下面记下来,遇到不懂的,下了课去跟老师请教,这是菲姐送你的礼物!” 叶晨能够感受到叶菲的一片心意,他笑着对叶菲表示了感谢。叶菲去洗漱的工夫,叶晨翻开这具有时代印记的日记本,只见扉页上叶菲用自己清秀的字迹写道:祝杨树茂学业有成,鹏程万里! 叶晨跟叶菲和叶菲妈吃饭,自然是不用喝酒,三人温馨的吃过了晚饭。帮着叶菲捡完了桌子,叶晨看到天色渐黑,就起身告辞了。叶菲起身将叶晨送到了门外,看着他蹬着自行车离去。 回到院子里,叶菲的情绪有些低落,叶菲妈看到后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叶菲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回道: “史晓娜放暑假要回来了。” 叶菲妈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妈不操这份心,妈关心的是你,你赶紧长大,我也该关心关心你爸去了。” 作为当妈的,叶菲妈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她喜欢叶晨自己也都看在了眼里。虽说当初被抄家的时候,两家因为杨家老太太的贪小便宜,彼此有了隔阂,不过她对这种事情看的很淡,长辈的事情在他们这一代就应该划上句号,不应该让儿女继续负担。 叶菲妈之所以会拿话敲打叶菲,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其实是非常拧巴的,她本身就比叶晨大了三岁,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是如果叶菲真的要选择跟叶晨在一起,那么杨家老太太肯定会是过不去的那道坎…… …………………………………… 史晓娜和傅荷铭放暑假坐飞机回到了北京,从机场出来后,在候机大厅里,史晓娜看到叶晨打扮的非常干净利落,正站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和傅荷铭。 史晓娜见到叶晨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反倒是傅荷铭见到叶晨后,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说道: “行啊杨树茂,打扮的够精神的。这一身花了不少钱吧?” 叶晨没理会傅荷铭这个阴阳怪气的傻缺女人,而是主动伸手从史晓娜的手里接过了行李箱,然后温柔的对着她说道: “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史晓娜和傅荷铭有些疑惑,她们以为叶晨要用自行车帮她们把行李带回去呢,于是史晓娜说道: “树茂,就你自己来的吗?一个自行车不好带吧?” 叶晨笑了笑,对着史晓娜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跟我走就是了,我都安排好了。” 从机场大厅出来以后,史晓娜和傅荷铭看到叶晨径直走向了一辆灰色小轿车旁,掏出钥匙打开了后备箱,将二人的行李放置好,然后打开了后车门,对着史晓娜和傅荷铭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 “二位女士,请上车吧!” 自从上次叶晨跟李晓光在酒桌上说过摩托车存在安全隐患之后,李晓光就记在了心里,再加上周围骑摩托的哥们儿动辄就翻车出车祸,他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就把那辆幸福二五零给卖了,买了这辆丰田卧车。 一九七八年以前,我国私人汽车的数量几乎为零。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陆续有人揣着大兜“票子”走进汽车贸易公司,询问个人可不可以购买汽车。 面对改革中出现的新事物,有关部门向上请示,终于得到了“允许购买”的明确指令。至此,在华夏这个自行车王国里,私人汽车才真正开始发展,走入了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家庭中。 而李晓光正是借着这股子东风,成了四九城里第一批拥有私家车的青年,这在当时的顽主圈子里简直造成了轰动,要知道整个四九城也见不到几辆…… 第十六章 牟利 史晓娜和傅荷铭上了车后,也依旧难掩心中的震惊,因为她们跟叶晨虽然相隔两地,可是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子自信。 傅荷铭观察的要更细致一些,因为她从机场出来,就把叶晨的穿着打扮跟周围的人进行了比较。在香港一个学期,作为已经提前敲定了的史家二少奶奶,她已经开始名正言顺的接受史家给她带来的好处,再不是当初的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柴火妞了。 叶晨这一身打扮,即便是在香港,只要是不开口,也没人看得出他是大陆人,再加上这台小轿车的加持,足以证明这半年多他混的还不赖。傅荷铭对着叶晨笑着打趣道: “杨树茂,这半年多你混的还不赖嘛,都开上小轿车了?据我所知,北京有私家车的可没几个,你这别不是公家的吧?” 叶晨对于傅荷铭的心理简直是不要太清楚,她这是属于典型的“又怕兄弟过的苦,也怕兄弟开路虎”,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攀上了史家的高枝,结果却被从一个胡同里长大的同学给比过去了,心里自然是不会舒服,所以才不停的说酸话。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我又没去国营单位上班,哪来的公家车借给我来开?你们去香港的这段时间,我跟朋友合伙做了点小生意,生意还不错,于是我们俩合伙买了这台车,出行和谈生意都方便,谁着急谁用,今天你们俩回来,我才特意开车来接你们。” 史晓娜自然也注意到了叶晨的变化,可是听到他居然是去做生意了,没把心思完全放在考学上,感到有些失望,于是轻声问道: “树茂,这次高考你参加了吗?考得怎么样?” 叶晨笑了笑,把车靠着路边停下,然后从汽车副座的手抠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后座的史晓娜,接着说道: “前两天刚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被北大给录取了,现在也算是一名准大学生了。” 史晓娜打开录取通知书,看着上面盖着的鲜红的戳,兴奋的对着叶晨说道: “树茂,你可太厉害了,居然考上了北大,这可是最好的重点大学了,你真棒!” 史晓娜跟傅荷铭去香港上大学,其实是借了史家伯父的光,他为了能送二人进去,往校董会是捐了一大笔钱的,而且还是私立大学,别看是在香港,可是跟北大这种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比起来,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傅荷铭也难以置信的凑了过来,原本她以为叶晨就算是要上大学,也最多只是上个普通的本科校园就了不得了,没想到他直接就考上了最高学府。 叶晨只是淡淡一笑,心说高考都快要让我考烂了,如果这都能落榜,那我可真是白混了。他对史晓娜轻声说道: “你都去上大学了,我如果不努力一点,咱们俩之间的差距岂不是越来越大?现在好了,咱俩都是大学生了,虽然还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去你的学校看你去,不过我相信这个日子已经不远了。我是直接送你们回九道湾,还是拉着你们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叶晨在跟史晓娜通信的时候,已经把他单立户口,从九道湾搬出来的事情告知。史晓娜笑着说道: “先去你那儿看看吧,我去认认门儿,没事的时候好去找你玩。” 一旁的傅荷铭这时候没再插话,即便是秀存在感,也要分时候,几次三番的被人打脸,这个滋味没人喜欢,看着叶晨娴熟的发动着汽车,朝着市区驶去,傅荷铭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才不过一个学期没见,叶晨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让傅荷铭始料未及的,不过也只是如此罢了,毕竟相比史晓娜的家世,他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哪那么容易追上?傅荷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北京的四合院主要分布在二环以内的东城区和西城区,以及南锣鼓巷、东四、西四等地区。这些区域基本保持了原有的城市风貌和历史文化遗产,当初李晓光买院子的时候,选在了东城的国子监街。 整条古街全长六百八十米米,这条街两边多为低矮整洁灰墙灰瓦的四合院民居,保存着老北京街巷的风貌。两旁槐树成行,绿冠浓荫与四座彩绘牌楼、大小宅院、庙宇相映成趣,清幽恬静,使得整条国子监街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 史晓娜和傅荷铭来到叶晨住的四合院,进去一看,简直都惊呆了,院子看上去古色古香,可是进到内里却是别有洞天,里面完全是现代化的设计,与外面的院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史晓娜家在九道湾的房子,就已经是很拔尖儿了,是九道湾唯一独栋的小洋楼,可是即便是他们家,单论起内部奢华,也比不过叶晨这里,甚至是香港的大伯家,跟这里也差着一个档次。 叶晨毕竟不是第一次住这种院子了,所以从李晓光那里接手过来后,就开始了精心打理,效果图完全是他自己个人设计的,装修材料这一块,也是拜托石狮的头哥,专门从海外运进来的高档材料。 当时装修好后,李晓光看到了,羡慕的不得了,让叶晨也照葫芦画瓢,帮着他把房子也这么捯饬了一通,毕竟是自己居住的地方,再怎么折腾也不为过。 叶晨作为主人,带着史晓娜和傅荷铭参观了一通。史晓娜看向叶晨的眼神有些复杂,开口问道: “树茂,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居然这么赚钱,短短半年的时间,就给自己置办了这么大一份家业?” 叶晨把史晓娜和傅荷铭带到沙发旁坐下,给二人泡了茶,然后把自己这半年多的经历,给二人介绍了一通,接着说道: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开始复苏,国内遍地都是商机,我只不过是赶上了好的时候。当初买这套院子的时候,总共也就花了两千多块钱,即便是算上装修,也不过是三四千左右。 虽然这些钱相比普通人的工资,够他们赚十年的了,可是相比我每个月的收入,也只不过是小头罢了。我还要积攒资金,过两年去香港转转呢,相信你我以后每年再见面,你都能够看到我新的变化。” 史晓娜看着叶晨自信的模样,发自内心的开心,当初她选择跟叶晨在一起,本就不是因为物质方面的原因,而是两个人真的是两情相悦。可是随着回城以后,父母的干涉,让她意识到如果叶晨还是止步不前的话,那二人之间的恋情,恐怕真的就像父母预测的那样,无疾而终了。 对于叶晨的话她也非常的认同,因为他的观点跟大伯的不谋而合,就连大伯都认为内陆有着巨大的市场,以后的发展空间非常巨大。史晓娜抓着叶晨的手,然后说道: “树茂,我相信你,那我就在香港等着你捷报频传了!” 整个一个暑假,史晓娜都跟叶晨腻在了一起,每天早上吃完饭,就从家里出来,蹬着自行车来到叶晨这里,叶晨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悠闲,轻抚着吉他,唱着情歌,跟史晓娜深情相望。 当你和一个秀色可餐的美女在一起谈情说爱,那你就会感到时间过得飞快,哪怕你们已经整整腻了一个小时,感觉也只是过了一分钟;如果你端坐在火炉旁,承受着高温的炙烤,那你就回觉得时间过得可真慢,明明才一分钟,感觉过了一个小时。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就到了史晓娜和傅荷铭开学的日子了,距离叶晨去学校报道的日子也临近了。叶晨开车把史晓娜和傅荷铭送到了机场,临走时深情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 “等明年你回来的时候,我带你去学校看一看。” “嗯!”史晓娜笑着点头。 …………………………………… 时间转眼来到了四年后,到了一九八三年,这一年叶晨面临着大学毕业,他也没有再继续去进修的想法,一次喝酒的时候,李晓光对着叶晨问道: “兄弟,你这也大学毕业了,学校肯定给你安排好工作了吧?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年月的大学生含金量可远比后世要牛得多,毕业是包分配的。尤其是北大清华这样的重点高校,毕业后一般都是分配到省部委去工作。不过叶晨对于这种朝九晚五的日子,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于是便笑着对李晓光说道: “相比正儿八经的工作,我还是更喜欢做生意。这两年咱们手里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资本了,我这里有了发财的路子,能让咱们俩这些年攒的钱再多上几百万,有个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不知道光哥你感不感兴趣?” 李晓光被惊到了,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兄弟,你是不是对咱们现在有多少钱,心里头还没点数啊?四年时间,咱们靠着服装生意,足足赚取了千万元的利润,成了四九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商。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可以在短短的一个月,赚上几百万,你确定没在跟我开玩笑?” 叶晨笑了笑,然后拉着李晓光重新坐下,对他说道: “光哥,这些年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说有没有赔钱吧?当兄弟我还能害你不成?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守着电视,看新闻联播吗?因为这里面就藏着能让我们发财赚钱的机会。这阵子约翰牛跟咱们这边闹得不太愉快,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明天你跟我去银行开汇票,地址就写石狮头哥那边就行,我跟他已经打好了招呼,他会帮咱们把钱都兑换成美刀,咱们去香港溜达一圈儿,这阵子专心把护照跟签证办下来。” 李晓光心里一颤,这可是一千多万啊,要知道现在万元户都没有几个。他把目光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兄弟,全部吗?” “全部!”叶晨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 一九八三年九月,因为第三轮第四轮谈判的不顺利,于是香江那边一下子谣言四起,香江股市迎来了一次大震荡,港元大幅贬值,与美刀的兑换汇率跌到了九点六港币兑换一美刀。 约翰牛那边彻底慌了手脚,港币如果持续下跌,它可能会崩溃,而这会直接影响到英镑的地位。最后不得已,约翰牛把港币的汇率跟美刀挂了钩,这才稳住了局势。时间来到十月十五号,经过将近二十多天的拉锯,汇率才回到七点五港币兑换一美刀。 叶晨就是要利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为自己牟利,这笔钱放在那里,不赚白不赚,要不是现在香江没有股指期货市场,叶晨一定会趁着九月二十四号黑色星期六,买进沽空合约,做空恒生指数,相比目前忙活一通,只能获利几百万,那才是大头。 叶晨和李晓光来的时候,一共换了一百四十多万美刀,当然,是按照黑市的汇率兑换的。九月二十四号这天,股市大跌,人心惶惶,人们疯狂的把手中的港币全都兑换成了美刀,叶晨利用这个机会,一共兑换了奖金一千四百万的港币。 时间来到了十月十五号,港币兑美刀的汇率,最后稳定在了七块五兑换一美元,叶晨又把手里一千四百万的港币全都兑换了出去,短短二十多天,足足获利将近四十万美刀,这让李晓光大开了眼界。 当然,这一切都是走了头哥的路子,他有兄弟在这边开金融公司。说的简单点,其实就是放贷的,虽然收取了一些手续费,不过相比起二人的收益,完全就是不值一提。 叶晨也借着这次来香江的机会,去看了看史晓娜,她已经从大学毕业了。史晓娜领着叶晨在香江好一通游玩,最后离开的那天晚上,在叶晨的酒店里,她把自己交给了叶晨…… 第十七章 酒吧街鼻祖 第二天一早,史晓娜裹着薄被靠在床头,看着床下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丝袜,伸出自己白皙的胳膊,用力的捶打了一下叶晨的胸膛,然后恨恨的说道: “我说上次我从北京回来,你怎么暗戳戳的往我的行李里塞了一大包丝袜,还全是牌子的那种,原来你这个家伙事早有预谋!!!” 叶晨给史晓娜买的是鹰克牌丝袜,这是一家成立于一八九五年,来自日耳曼的丝袜生产品牌,也是欧洲历史悠久的袜子品牌。只见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史晓娜,然后说道: “这东西薄薄的,能怪我吗?质量那么差,除了被刮抽丝,不就剩下被人撕烂这一个功能了吗?” 史晓娜不由得气结,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掐着叶晨的脸蛋,然后说道: “以前跟你好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的真面目呢?你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子弹都打不透!” 叶晨看着面带娇嗔的史晓娜笑了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下午我就该回去了,不过要不了多久,我还会回到香港,到时候我应该就有把握把你娶进家门了。” 史晓娜听到叶晨的话,温柔的把头靠在叶晨的怀里,然后轻声说道: “我真的不在意你有没有钱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爸妈他们是……” 史晓娜说到半截,没能继续说下去。叶晨却知道她的后话是什么,无非是她的父母看中门当户对。其实这都是扯淡,这不过是她父母为了应对史晓娜而准备的说辞罢了。 史仁方和容戎这对夫妻,如果真的看重门第之见,当初就不会把傅荷铭作为太子妃的人选。说白了,就是因为史家人哪怕到了现在,都没忘记杨家老太太,当初因为贪便宜,带人抄了史家这件事,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仇恨。 同样都是抄家,不是每个人都跟叶菲的爸妈一样虚怀若谷的,所以史家人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史家人在知道史晓娜已经把她交给了自己,会是一种什么反应,恐怕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从床上爬起来后,二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叶晨用电话从酒店叫了早餐,让服务人员送到了客房,毕竟史晓娜初经此事,身体还有些没大恢复过来。 吃完饭后,叶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至于史晓娜则是在一旁帮忙,时不时的跟叶晨贴贴,这么多年除了父母以外,她还是头一次跟一个男生这么难舍难分。 下午两点左右,李晓光来接叶晨去机场,史晓娜要跟去送别,被叶晨给拦住了,只见叶晨趴在史晓娜的耳边轻声说道: “老婆,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送了,早点回家休息,要不然我该心疼了。” 感受着叶晨说话时耳边传来的温度,听着叶晨露骨的称呼,史晓娜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有些娇嗔的伸出手指在叶晨的腰间扭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 “哪个说要嫁给你啦?坏家伙!” 叶晨莞尔一笑,伸出食指轻轻刮蹭着史晓娜白皙的脸颊,然后说道: “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我也不怕把话撂在这儿,谁敢挖我墙角,我必然会给他终身难忘的教训,绝不食言!” 听到叶晨霸气的宣言,史晓娜感觉自己莫名的心跳加快,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叶晨霸道自信的模样了,就好像当初在北京或是在太山屯,叶晨保护自己的时候,当初自己就是因为他自信的模样所倾倒。史晓娜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我就等着你来娶我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史晓娜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坐在客厅里喝着咖啡,见到女儿进来,容戎开口问道: “怎么?杨树茂回去了?” 史晓娜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什么,感到有些窘迫,有些慌乱地对着父母说道: “妈,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看着女儿上了二楼,容戎的脸色骤变,昨晚史晓娜彻夜未归,说是去和傅荷铭一起睡了,她特意给老二打去了电话,结果他昨晚一直都跟傅荷铭在一起,史晓娜根本就没见踪影,她开始学会跟父母撒谎了。 最关键的是,史晓娜回来的时候,容戎一直关注着史晓娜的脸庞,她脸上容光焕发,一看就是经受过爱情的滋润,而叶晨在香港的这将近一个月,对于史家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昨晚他们俩肯定是在一起了。 史方仁看到自己太太的脸色不大好看,于是开口问道: “容戎,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啊,身体不舒服吗?” 容戎横了史方仁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辛辛苦苦浇灌了二十多年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我能脸色好看才怪!我白天问过老二了,昨晚他跟傅荷铭腻在一起,史晓娜压根儿就没跟他们在一起,而是投向了杨树茂那个小犊子的怀抱。刚才晓娜回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吗?她走路的姿势都不自然了,分明就是被杨树茂给吃干抹净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史方仁,眼珠子都红了,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后说道: “这个王八蛋,他这是给我来釜底抽薪啊!看我不弄死他!” 容戎用力的打了史方仁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眼史晓娜楼上的方向,开口说道: “你小点儿声!让晓娜听到了还了得?再说了,你还以为杨树茂是当初的那个混迹九道湾的胡同串子?他现在是整个四九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商,手底下有的是人指着他吃饭呢! 没听晓娜说吗?他和自己的合作伙伴,只是来香港转了这么一圈儿,还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就卷走了四十多万美刀,就跟玩儿一样!” 史方仁的脸色愠怒,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承认当初我是小瞧了这个家伙了,他们老杨家的命可真好,祖坟烧着了,居然供出来一个全国理工科状元。而且这家伙做生意也是把好手,在四九城呼风唤雨的,已非吴下阿蒙了!” 容戎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丈夫史方仁说道: “老杨家哪里命好了?你没听晓娜说吗?当初杨树茂被袭受伤的那次,因为正当防卫,把捅伤他的家伙给弄死了,结果老杨家那两个老家伙,怕受到连累,主动跟他划清界限,撇清了关系,让他出来单立了户口,现在那两个老家伙,恐怕肠子早就悔青了。” 史方仁听到妻子这么说,脸色好看了许多,沉吟了片刻,对着妻子说道: “杨树茂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家伙,他能从家里走出来,其实是一件好事。我可是听说这家伙大学毕业,直接拒绝了分配去部委,选择了继续做生意,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聚拢了这么大一笔财富,希望他能一路这么顺利的走下去吧。” 史方仁的意思很明显,叶晨和史晓娜这边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自己要是再按照以前的想法去棒打鸳鸯,这显然是不大合适了,他这边其实已经算是松了口,只要叶晨发展的更好,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同意这桩婚事的,只不过现在的他还差了些火候。 容戎有些愤愤不平的靠在沙发上,然后对着史方仁说道: “便宜这小子了,不过他还真没礼貌,来到香港了,居然也不说来拜会一下咱们两口子。” 此时的容戎都没有察觉到,她和丈夫史方仁对待叶晨的表现,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换作以前,他们对叶晨完全是不屑一顾的,认为他连进自己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 叶晨这边过了境回到内地,第一时间跟李晓光带着收获的美刀,去到石狮头哥那里,全都换成了软妹币,这玩意儿要是去到公家兑换的话,汇率出奇的低,才不过一换二,可是黑市则是大不相同,达到了一换八块八,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头哥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再加上叶晨和李晓光是他的大客户,所以手续费这一块头哥直接就给二人免了。每年从石狮发往北京的车皮,简直是不要太多,早就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所以他也乐得做这个人情,帮叶晨和李晓光一点小忙。只见头哥笑着对二人说道: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可以直接打个电话过来,保证给你们办的漂漂亮亮的。” “少不得还得麻烦您!”叶晨笑着回道。 从头哥这里出来,两个人直奔市区的机场,上了飞机以后,在座位上坐好后,李晓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让我在三里屯南街那里买的房子,置办的酒吧已经装修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业?” 叶晨的精神一震,对着李晓光笑着说道: “回去就可以进行了,据我所知,兆龙饭店还正在建设中呢,这可是四九城第一家涉外酒店,咱们先去尝尝大使馆带来的红利,以后就是赚外汇了,也算是给国家创收!” 在后世,三里屯作为四九城的时尚娱乐街区,北京夜生活最为繁华的地方,其知名度直追老北京传统商圈,如前门、大栅栏儿、王府井等,甚至有后来居上之势。 尤其是生活在四九城的年轻人,不敢说全都去过,但敢说无人不知。三里屯因酒吧街而闻名,开放式购物街区太古里,更是成为四九城时尚潮流的新地标。 三里屯属于朝阳区,因离东直门三里地而得名。实际三里屯是泛指,作为地片名,它不但包括东三里屯、南三里屯、幸福村、塔园等,还包括使馆区,可以指白家庄、朝外、工体、呼家楼这一大片地区。 明清时,三里屯属于郊外、多农田,归大兴县管辖。当年还包含很多小地名儿,比如塔园就是老的,指东直门外大街以北、亮马河南路东南这个位置,原有僧人塔院和多座塔碑,因此称塔院、后改成塔园,也叫小太平庄或东小街;幸福一村、二村原称太平庄南里、北里。 幸福三村原来叫炉神庙,炉神是民间信奉的一位女神、叫李娥,其父为三国时期为东吴打造兵器的铁官;后因帮父亲熔化铁牛而献身祭炉,被尊为“炉神姑”,是保佑铁行之神;据此推断,当年此地应有铁匠铺。 还有个地名叫王爷坟,因清代恭亲王常宁墓而得名。还有今东直门外大街与三里屯东街交汇处,原有古刹诡王庵;相传旧时有人去世,亲属必要到诡王庵供奉烧化、之后才能出殡,此地以庙为名,东直门的“诡门”、以及东直门内的簋街,来源也都与此有关。 早年三里屯的韭菜很有名,不光种韭菜,还形成了韭菜市。光复前夕,今三里屯街道办事处辖区分归北平第十三区的东直门街正府和朝阳门关厢街正府管辖。 一九五五年又分别划属东四区和东单区。五十年代初、纺织工业部和机电研究所在今辖区东南兴建平房和职工宿舍楼,相继形成中纺里、中纺东里、白家庄西里等住宅区。五十年代中期在西部兴建中转房和工棚,幸福一二三村都由此而来。 而三里屯呢,是一九五八年兴建的楼房住宅区(包括朝阳区教育局,房地产管理局的单位宿舍楼),起初叫北三里屯,六十年代一度改称东丰里,一九七七年定名三里屯。 六、七十年代,此地建成外交公寓群,成为驻华外交人员聚居、购物和外事活动的重要社区。新东路和工体场东路是原首都迎宾路的一部分,工体北路东段西侧和西段北侧商业、服务业网点密布。 区域内有塔园外交人员公寓、燕莎友谊商城、外汇免税商店、中国国际商店、三点三服饰大厦等单位。工体北路东段两侧建有城市宾馆、兆龙饭店、麒麟大厦等。 兆龙饭店是华夏第一家合资饭店,八十年代初开业,此后不久三里屯开始出现酒吧,开设于三里屯南街;一九九五年三里屯北街开设第一家酒吧。虽然“酒吧区”从此成名,但起初不过两三家而已。 后来由于挨着北使馆区,顾客以外国人居多,再加上东城区外资企业云集,多白领行政人员;之后传媒工作者、潮人也逐渐来往于此,加上怀揣音乐梦想的年轻人、未曾走红的明星到此驻唱、表演,三里屯名气越来越大,酒吧越聚越多,成为真正的酒吧一条街、堪称京城酒吧文化的开山鼻祖。 再后来高档饭店、购物中心也相继出现。日间相对冷清,晚上九点以后才是热闹之时,极大的丰富了北京人的夜生活,“晚场”消费的主要场所。 当初赚到了钱,李晓光满四九城置办房产的时候,就听从了叶晨的建议,在这一块购置了好几套房子。当时李晓光还有些疑惑,不知道叶晨意欲何为,直到前两年听到新闻,香江船王包家父子捐款一千万美刀,要在这里兴建华夏第一家合资涉外酒店,他才知道叶晨的眼光有多毒辣。 从机场出来,叶晨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候机大厅的三姐杨树影和她闺蜜叶菲,他笑着上前打了招呼: “三姐,菲姐,快一个月不见,想死我了,来,三姐抱抱!” 叶晨自从在老杨家出来单立户口,唯一还保持联系的,就是三姐杨树影,至于其他的那几头烂蒜,叶晨是看都不看。至于杨树森和杨树林,寻思着来叶晨这里讨些便宜,差点没被李晓光的得力手下狗肠子和二林给打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跑到叶晨这里得瑟了。 叶晨自从做起了服装批发的生意,通过关系在西单帮着三姐杨树影搞到两件门市,帮她把生意给撑了起来,再加上她进货是全北京的最低价,生意想不红火都难。遇到不开眼的小痞子来碰瓷,则是由李晓光的弟兄出面摆平。 三姐杨树影也一直都记着弟弟的好,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到叶晨家里帮着他忙活,平日里打扫卫生,拆洗被子的活儿全都让她包圆儿了,叶晨想劝都劝不住。 李晓光跟三姐和叶菲也都熟络,笑着上前打了招呼,然后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扔给叶晨,然后说道: “你开车拉着三姐和菲姐聚聚,我这边用不着车,出去打个车就回去了。” 其实以李晓光和叶晨的财富,早就可以一人买一辆车开着,可是他们彼此都享受着这种乐趣,再加上每天都形影不离的,所以也就没动这种想法,平时谁用车的时候,谁就开走。 叶晨开车拉着三姐和叶菲去了柳泉居饭庄,柳泉居饭庄是四九城着名的八大居之一,始建于明代隆庆年间,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被商务部授予第一批“中华老字号”名号,是饮誉京城的百年中华老字号饭庄。 菜上齐后,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三姐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里看看吧,爸妈那边总是念叨你,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过也都该解开了。” 第十八章 再踏征途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三姐杨树影说道: “三姐,家里人是个什么德性我就不相信你不清楚,他们是想我了吗?想我兜里的钱还差不多。当初把我从家里赶出来,让我单立户口的是他们,现在看我有钱了,让我回去的还是他们。他们想干什么?当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正常的赡养费我可以负担,但是其他的就不要谈了。 至于其他的几个姊妹,当初我打架的时候,大家是帮过我不少,可我也没亏待他们啊,要知道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可是净身出户的,好处全让他们分了。现在还想趴在我身上吸血,他们是打错主意了,因为他们还差着道行呢。” 杨树影的神情一黯,因为当初家里人是怎么对待叶晨的,她看的是最清楚的,眼瞅着大年三十儿了,把人往外头赶,甚至在叶晨受伤住院的时候,跑去跟他撇清关系,这种做法无疑是非常让人心寒的,换成是自己,摊上这种事情,恐怕也是不会轻易原谅的。 杨树影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叶晨说道: “对了,我店里来了个服务员,前几天我俩闲聊的时候,我跟她提到了你的名字,没想到她居然说认识你。” 叶晨的眉毛一条,看向了三姐,然后问道: “哦?她叫什么名字?” “贾小樱!” 叶晨笑了笑,目光中透露出回忆的神色,然后说道: “原来是她啊,我在太山屯下乡插队的时候认识的,她是支书贾世发的女儿,跟谢老转的关系不错。” 这时一直在一旁心事重重的叶菲,突然看着叶晨问道: “茂弟弟,你这次去香港,见到史晓娜了吗?” 听到叶菲的问话,叶晨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来叶菲对自己有想法,叶晨也都一直很清楚,只不过在原世界里,这个女人过于矫情,这让叶晨不喜,所以他一直没做回应。想到这儿,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见到了,她在那边挺好的,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去的时候,给我当导游来着,领着我四处游玩。” 在原世界里,宿主杨树茂自以为有所成就,在史方仁面前一通吹嘘,结果导致史晓娜的大伯,靠着杨树茂提供的信息,抄了他的后路,把原先已经谈好的楼盘,给溢价收购了,让他损失了几十万。 叶晨才不会跟那傻货似的,凡是生意这一块,全都是自己操盘,即便是到了香港之后,他跟史方仁也几乎没怎么接触,反倒是抄了他的后路,把他闺女给拿下了,叶晨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老家伙抓狂的模样,这也算是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让这老东西狗眼看人低。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帮着叶菲倒茶水的工夫,对着叶菲问道: “菲姐,你那边大学毕业了吧?去哪儿工作了?” 叶菲淡淡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毕业后给我分配到工厂当了技术员,也算是坐办公室了,比以前在厂子里车间忙碌的时候强的多了。对了,我在厂子里碰到贺新洋了,你还记得这个人吧?我跟你提过的,平时也喜欢摔跤,听说还是专业的,拿过奖牌。” 叶晨瞟了叶菲一眼,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拿别人来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不得不说,这有些可笑。有什么话大家开诚布公的说不好吗?非要绕这么大一弯子?叶晨笑着对叶菲问道: “我记得那会儿你跟我说你们俩在处对象,这都几年了?我都大学毕业了,你们俩还没修成正果呢?” 叶菲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叶晨对自己是真的没什么想法,他的一颗心全都放在史晓娜身上了。叶菲苦涩的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别提了,上大学那会儿,我妈时刻叮嘱我好好学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结果几年没见,人家都已经结婚了。” 叶晨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然后看着叶菲说道: “虽然背后议论人有些不好,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自打你跟我说你和贺薛洋在处对象,我就找朋友私下里了解了这个人。这个贺薛洋不是什么好鸟儿,在圈儿里的名声简直不能再坏了,坑蒙拐骗无所不为,所以菲姐,在厂子里尽量少跟这种人来往,要不然容易吃亏。” 叶菲从小就跟叶晨一起长大,知道他的性子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对贺薛洋的评价让叶菲的心中一惊,有些狐疑的看着叶晨问道: “茂弟弟,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说的都是真的?”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菲开口说道: “菲姐,光哥你也认识,东城这一片儿没人比他更熟悉了,他对贺薛洋的评价,就是这个人是个典型的人渣,而且是属于狗皮膏药那种的,黏身上就甩不掉。” …………………………………… 叶晨和李晓光的酒吧如期开业了,就在三里屯南街,几套房子连在一起,拆了之后重新翻建的三层小楼,一楼大厅,二楼vip包厢,三楼除了办公区,还有给玩的晚了,喝的多了,没处去的客人专门准备的客房。 能来这里消费的,一般都是大使馆那边的,还有外企的白领,身份非富即贵,所以叶晨和李晓光在装修上狠下了一番工夫,酒吧被捯饬的富丽堂皇,很有后世量贩式ktv的味道。 叶晨还给酒吧请来了驻场歌手,人是他去香港时,陪着史晓娜逛街挖到的宝。七十年代中期开始乐队风潮暂息,仅余温拿一枝独秀,然而到了一九八三年,新的萌芽渐开始抬头。首先诞生的是华人乐坛影响最大的组合beyond。 初成军的beyond主唱是邓炜谦,beyond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那时夹band的年轻人大多自由松散,交换组合很常见。邓炜谦年底便和贝斯手李荣潮离队,余下的阵容以黄家驹为首,以其无与伦比的才华、热情、和领导力,带着兄弟们披荆斩棘,一步步杀出血路。 黄家驹这时才二十一岁,背着一把旧吉他走出屋村,跟琴行中结识的鼓手叶世荣一起,白天卖保险,晚上搞乐队,日子枯燥却又简单的欢乐。他们首次以beyond的名义组队参加了《吉他》杂志举办的山叶吉他大赛,凭一首风格前卫的纯音乐《脑部侵蚀》获得冠军。 当时叶晨就在现场,因为这个比赛实在是小到不能再小,不像后世的beyond在红磡体育场开演唱会的那种气派。比赛之后,叶晨找到了他们,询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去他开的酒吧里驻唱。 这时的黄家驹还没有后来的风光,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保险推销员,每天的日薪三十元左右,所以在叶晨开出一千五月薪的时候,他是真的心动了,随即跟自己的几个伙伴商量,最终接受了叶晨的邀请。 当然,叶晨也是用了点小手段,他从黄家驹的手中接过了他的吉他,随机演奏了一段指弹吉他,绝对原创的那种,一下子就把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给惊到了。 叶晨每天忙完自己的事情,晚上吃过晚饭总是喜欢开车来到酒吧逛一圈儿,在beyond演唱的间隙,他会一个人悠闲自得的来到舞台上秀一段吉他,自从养成了弹吉他的习惯后,这些年他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丢掉,他喜欢上这种徜徉在弦乐里的感觉了。 这天叶晨弹奏结束,正要下台,却看到服务生拿着一束鲜花走过来,对着叶晨说道: “茂哥,七号台的那位女士送你九十九朵玫瑰!” 叶晨的眉毛微皱了一下,因为九十九朵玫瑰的花语是愿和你天长地久,自己又不是少爷,这不是有病吗?他抬头看向了七号台的方向,结果却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史晓娜。 叶晨笑着接过了鲜花,然后对着服务生说道: “行了,你去忙吧,给七号台送去一瓶莫斯卡托起泡酒,记在我账上。” 说完叶晨拿着鲜花走向了史晓娜的台,拉过椅子坐下,把鲜花放在了桌上,然后说道: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史晓娜甜甜的一笑,然后拉着叶晨的手,轻声说道: “你这家伙,开酒吧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给你们家打电话没打通,给光哥挂电话,才知道的。既然知道了,我自然要来捧场啊!” 叶晨看着眼前的可人,莞尔一笑,然后对着史晓娜问道: “你这次是自己回来的?傅荷铭没跟着你一起?你爸妈也不担心你的安全?” 史晓娜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爸和我妈好像放宽了对你的态度,以前我要是回北京,他们总是会让傅荷铭跟着,这次我说要来看你,他们提都没提这茬儿,反倒是让你去香港的时候,来家里坐坐。” 叶晨愣了一下,他很清楚史方仁和容戎两口子至今都没忘怀当初老杨家跟他们的仇恨,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他也没继续深究,因为他不想史晓娜知道这件事后,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叶晨抓着史晓娜的柔荑,然后转换了话题,笑着对她问道: “晓娜,刚才我在台上弹的怎么样?你还能听入耳吧?” 史晓娜一脸赞叹的表情,对着叶晨说道: “我是真的没想到,如今你都成了大老板了,居然还没忘了弹吉他,而且比以前弹的更好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你给我弹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叶晨跟史晓娜腻歪了一会儿,史晓娜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对了大茂,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说了,我怀孕了。” 叶晨刚喝了一口起泡酒,好悬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然后对着史晓娜说到: “好啊,你个坏丫头,你是存心给我搞突然袭击是吧?怀孕了你不早告诉我?还跑到酒吧里喝酒?赶紧跟我回家,等回去了我非得好好修理你不可!” 史晓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沉默了片刻,才对叶晨说道: “大茂,咱们回去再说吧!” 叶晨从史晓娜的脸上看到了迟疑,这说明这个孩子来的还不是时候,此时的史晓娜还没做好生孩子的准备。不过想想也对,她今年才大学毕业,而且杨家和史家的关系弄得这么僵,这恐怕才是她跑来找自己的根本原因。 叶晨拉起史晓娜的手,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然后说道: “晓娜,别给自己太重的心理负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有我呢,咱们一起面对。” 叶晨开车拉着史晓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小心的把她让进了屋,这时候已经到了年根儿,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叶晨进了屋就把电暖气插上,放到了史晓娜的脚边,然后把炉子里的火给捅开,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取暖锅炉带的整个屋子里就上了温度。 史晓娜看着叶晨在那里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自己,心头一暖,站起身来到叶晨的身后,从后面抱着他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背上,然后说道: “大茂,原谅我的任性,我才刚出校门,还没正式的走上社会,真的还没做好生孩子的准备,给我点时间好吗?” 叶晨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神情有些忐忑的女孩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道: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有些愧疚,要是我能做的再好一点,今天的一切问题,都将变得不是问题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改变某些人根深蒂固的看法的,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四年之内,我保证让你父母乖乖答应把你嫁给我。” 叶晨的体贴让史晓娜心醉,她把头埋在叶晨的怀里,然后轻声对他说道: “大茂,别说四年,就是再过十年,我变成老姑娘了,只要你还要我,我就等着你。” …………………………………… 叶晨和李晓光开的晨光酒吧,作为三里屯的第一间酒吧,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每天都有大使馆的老外,闲暇之余过来光顾。 叶晨作为酒吧的老板,不管来的是老毛子还是老米,都能用他们的母语跟他们正常交谈,这在眼下这个年头是相当难得的,大家相处甚欢,这些客人也都成为了酒吧的常客,时不时的还带朋友过来捧场,酒吧的生意也日渐兴旺。 再加上八五年四九城第一家合资的涉外酒店兆龙饭店的开业,更是给叶晨的酒吧引流了不少,所以在跟李晓光商议过后,二人趁热打铁,把晨光这个牌子作为连锁,四年时间在三里屯又开了四间酒吧…… 时间来到了一九八七年,在财政赤字、贸易逆差的双重压力下,米刀汇价转弱,通货膨胀上升,物价指数升至百分之三点六的高位,涨幅几乎时一九八六年的一倍。米联储在一九八七年九月四日宣布将贴现率从百分之五点五调升为百分之六,米股出现逆转,不安气氛开始笼罩全球金融市场。 当时,高新技术兴起,程序交易开始普及,衍生出由计算机按计量模式自动交易的新交易模式,也就是现在的量化交易,只不过现在的量化规模更为庞大,而其中不少模式围绕着“投资组合保险”来做的。 “投资组合保险”希望锁定整个投资组合价格下跌的风险,传统的方法是买入现股的同时卖空期指。一旦米股市场经济数据遭受打击,组合保险投资者会通过沽出期货锁定下跌风险,进而进一步放大道琼斯指数的跌幅。 九月二十号,叶晨找到了李晓光,对他问道: “光哥,我让你准备的那笔钱给头哥那边转过去了吗?” 李晓光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已经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全都提了出来,共计三千万软妹币,通过汇票的方式转给了头哥,昨天他那边跟我说,已经全部换成了港币,转进了咱们在香港汇丰银行的户头里,我给那边打电话查询了一下,已经到账了!” 叶晨笑了笑,看着李晓光然后对他说道: “光哥,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这段时间米股市场的变动,我相信你已经看到了,这股风潮很快就会影响到香江的金融市场,明天咱们就动身过去吧,提前去熟悉一下战场!” 李晓光的心情也有些激动,四年前,叶晨带着他去了一趟香港,不过而是多天的工夫,就卷走了四十万美刀,这件事情他到现在还记忆深刻。他对着叶晨问道: “兄弟,这次资金量比上次还要大,你准备收益多少的时候鸣金收兵?” 这年头的三千万比后世的三个亿还要值钱,要说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叶晨能够理解李晓光的心情,笑着对他说道: “这几年香江股票市场日益成熟,这次咱们不让这笔钱翻个十几二十倍,都对不起跑的这趟腿儿!” 第十九章 我的作业是那么好抄的吗 叶晨和李晓光来香港之前,跟史晓娜通过电话,过了罗湖口岸的时候,史晓娜带着傅荷铭来接的他们俩,酒店甚至都已经帮着叶晨和李晓光二人安排好了。 到了酒店安顿好之后,四人去到了酒店的餐厅吃午饭,史晓娜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这次你跟光哥要在这边呆多久?”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史晓娜开口说道: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这段时间美股和港股期指市场繁荣,正是入货的最好时机,我打算买多道琼斯工业股指和恒生股指,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实在是不应该错过。” 史晓娜对于这些东西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整个人更关心的是叶晨,只见她开口说道: “期货市场瞬息万变,一切都要小心,要不然容易前功尽弃。” 叶晨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了史晓娜,然后说道: “放心吧,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入手的,还记得八三年的黑色星期六吧?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港币,都觉得它要崩盘,可是我知道约翰牛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因为那样会让英镑也跟着受到影响,这个损失他们这群鬼佬无法接受。结果怎么样?鬼佬最终让港币跟美刀挂了钩,我这边一收一放之间,就获利了四十万美刀。” 史晓娜娇俏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你厉害,你厉害还不行吗?” 一旁默不作声的傅荷铭此时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没想到短短几年没接触叶晨,他的资金居然有了这么大的体量,手底下的资金获利都数以十万计,而且还是美刀,这刷新了傅荷铭的认知。 其实傅荷铭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目的为的就是当好内鬼,监视叶晨的一举一动,以防止他跟史晓娜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结果叶晨无意间居然让她听到了这样的大瓜,他这趟来居然是为了做多道琼斯股指和恒生股指的,这是妥妥的商业机密啊,想想史方仁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这种事情要及时的告知自己的未来公公啊。 此时的傅荷铭没有注意到李晓光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在送走史晓娜和傅荷铭后,李晓光单独来到了叶晨的房间,然后对他问道: “大茂,刚才你怎么跟史晓娜她们俩说做多米股和港股的股指呢?我记得你不是打算做空吗?” 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还记得上次咱们俩来香港的时候吧?当时只是史晓娜自己过来接的咱们俩,这次却是傅荷铭陪着。不用问都知道她是经过自己未来公公的授意,跑来这里刺探军情来了。想从咱们这里白嫖,还不付出点代价,哪来的这么好的事儿?” 李晓光跟叶晨是铁瓷,知道自己的兄弟其实是不受史晓娜父母待见的,究其原因还是二者的地位不匹配,史方仁觉得叶晨配不上自己的姑娘。但是李晓光没想到叶晨会这么睚眦必报,居然会对自己的岳父下手。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大茂,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晓娜过后埋怨你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我不论是买多还是沽空,都是我的个人行为,我可没按着史方仁的手,逼着他去投资,这全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到时候赔钱也只能怪他自己。 再者说了,他真要是在股市失利,必然会造成自己的资金链断裂,这对于我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到时候我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他也就拉不下脸来再去反对我跟史晓娜的事情了。” 李晓光这时才理清了叶晨为何要这么做,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为了史晓娜也真是难为你了。怪只怪他史方仁不长眼了,当初对你狗眼看人低。” …………………………………… 傅荷铭这边跟着史晓娜回到了家,趁着她上楼换衣服的档口,来到了史方仁这边,她到的时候,史方仁和史小军正在喝咖啡聊天,看到傅荷铭后,史方仁笑着问道: “荷铭,今天跟着晓娜出去,接到杨树茂了吗?他这次来香港又要折腾什么啊?” 傅荷铭跟史小军眼见就要进入到婚姻阶段,她马上就要攀上枝头当凤凰了,所以对于公公史方仁教给她的任务,自然是尽心尽力。只见她简单的介绍了几句,然后回道: “杨树茂和李晓光这次过来,是为了在股票市场兴风作浪,只是不知道他跟李晓光会投入多大的资金,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问的太清楚,那样就目的性太明确了,会惹人怀疑的。” 史方仁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查。” 等到傅荷铭下去之后,史小军对着父亲问道: “爸,你是不是有点太重视杨树茂这小子了?他不过就是四九城的一个暴发户而已,至于这么警惕吗?” “暴发户?”史方仁冷哼了一声然后语气非常不客气的对着史小军说道: “北大当年的理工科状元,四九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商,三里屯晨光连锁酒吧的老板,在你眼里居然是个暴发户,史小军,你的眼光还真是蛮高的啊?在白手起家的情况下,你史小军如果能够只做到其中的任何一项,我现在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是不是觉得杨树茂做的这些生意过于琐碎,觉得上不得台面?那我告诉你,我让专门的注册会计师,对他的生意进行了暗中的考察和调研,他的生意体量,已经超过了五千万,而且在银行没有任何的借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史家从事的房地产这一块生意,年初的时候,史小军跟着父亲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是深圳土地局组织的一场土地拍卖会,当时多家竞争一块八千平方的土地,最终被史家拔得头筹,以五百二十五万的溢价收入囊中。就算是这笔钱,史家还在银行贷了款,等到盖好了楼,房子卖出去,资金回笼,才会还给银行。 史小军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父亲问道: “爸,这也太夸张了吧?杨树茂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据我所知,他的生意是跟朋友合伙的,他别不是抱人大腿吧?” 史方仁看着儿子史小军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失望,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说道: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杨树茂的那个合作伙伴,以前不过是四九城的一个顽主,当年他是靠着叶晨给他指点迷津,这才起的家,短短几年的工夫,资产翻了几十倍,你觉得是谁在抱谁的大腿? 还有啊,咱们家在汇丰是vip客户,你伯父跟许士勋的关系不错,他是汇丰的董事局副主席。通过他牵线搭桥,我获知到几天前,杨树茂在汇丰的个人账户上,刚刚转过来三千万港币,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跟你闹着玩吗?” 史小军有些瞠目结舌,他在香港的这些年,自然听过许家的大名,父亲所说的大伯跟许士勋关系不错,其实纯粹是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今年许家旗下顺昌航业旗下的所有船只全部售出,套利数亿元,其家族拥有的资财约六十五亿,是香江富豪榜第十五位。 以史家在香港的地位,想要跟人家去打探消息,还不知道要赔多少笑脸,付出怎样的代价呢,因为双方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史小军看着父亲,试探着问道: “所以,爸你这是要跟在杨树茂的身后去抄作业?” 史方仁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儿子史小军说道: “杨树茂拿出了三千万进入港交所,这无疑是个大动作,换了你你会拿出一半的资产去打无把握的仗吗?这一次要是弄好了,咱们家在香江的地位,能够攀升一大截。 我已经让会计师去集团抽调全部的资金了,这一回我要在杨树茂这家伙身后捡个大便宜,等到他从港交所出来的时候会发现,即便是他已经很有钱了,跟咱们家也不是一个体量的,想要娶你妹妹,他还差的远呢。” 明白了父亲的目的后,史小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父亲对于老杨家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执念,为了不让妹妹史晓娜嫁给杨树茂,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 叶晨到了香港的第二天,就去汇丰银行分别开了美股和港股的个人账户。在沽空香江股指之前,他要先去鹰酱那里大赚一笔。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和整个六十年代,是鹰酱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经济持续稳定增长,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降低至很低水平。到八十年代时,米国股市已经历了五十年的牛市,股票市值从一九八零年的二万四千七百二十亿美元上升到一九八六年的五万九千九百五十亿美元。 自一九八二年起,股价走势更是持续上扬,交易量也迅速增加,一九八七年日交易量达到一万零六十万股。股市异常繁荣,其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实际经济的增长速度,金融交易的发展速度大大超过了世界贸易的发展速度。因为股市的高收益性,大量的国际游资及私人资本源源不断地流向股市,这些资金为追求短期利润而在股市上从事投机交易,造成股市的虚假繁荣。 在这段长达五十年的股市繁荣下,也留下了许多阴影。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五年,以美刀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鹰酱爆发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致使通货膨胀率上升,失业率很高。 加之当时米酥开展军备竞赛,大大削弱了鹰酱的经济力量,使国际甚至是国内的市场占有份额也不断下降,外贸赤字和预算赤字不断上升。随着鹰酱对金融市场管制的放松和对股票投资的减税刺激,巨额的国际游资涌入米国股票市场,促进了股价持续高涨。 在一九八七年前九个月中,仅脚盆购买米国股票的新增投资就达约一百五十亿美元,股票价格已近崩溃。这些都意味着米国股市将经历一场大的调整。事实确实如此,从一九八七年八月以来,纽约股市即开始出现较大的波动,叶晨挑选的入场时机可谓是相当的刁钻。 因为港币已经跟美刀挂了钩,所以叶晨在汇丰将三千万港币全部兑换成美元,大概四百多万左右,然后在交纳了百分之二十的保证金后,叶晨找准时机进入了米股市场,利用二十倍的杠杆,在两千二百四十六点七二点购入了两千张米股期货合约。 一九八七年十月月十六曰,星期五,华尔街笼罩在阴云之中,在急促而沉闷的“当,当,当”钟声中,纽约股票交易所开始了新的一天。开市伊始,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袭上了喧器的交易大厅内每个人的心头,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开盘,就跌去六十七个点。 转眼间,卖盘涌起,交易所内一片恐慌,期货市场也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从上午九点半直到十一点点钟,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一直下泻,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遏制继续恶化的局势。虽然也有人提议休市,但无人敢做决定。纽约股票交易所顾忌到华尔街在全球股市中的“风向标”作用是,只得拼命坚持下去。 当芝加哥商业交易所的人士大量卖出指数期货时,纽约股市也大量抛盘,而买家却极为匮乏。开盘第一小时内,市场上很难找到买家,约占标准·普尔五百指数指标股百分之三十的九十五只蓝筹股竟然尚未成交,而由于卖单大量堆积而买单不多,市场价格被迫一再下降以吸引买方。 到十点时三十分,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三十只指标股中有十一只还没有开盘交易,而在平时,通常开盘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会全部开始交易。由于许多只股票没有交易,当时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无法真实反映市场实际价格,整个市场处于无序状态。 由于股市与期市相互驱动,股价和期指跌落速度越来越快,交易量猛增。从十一点到十一点五十股市成交九千三百万股,中午期指交易量相当于七百万股,而股市是九百万万股。大机构在两个市场上大量进行交易,将这场灾难推向了顶点。 当天收盘时,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降了五百零八点三二点,由两千二百四十六点七二点狂跌到一千七百三十八的四七点,跌幅达百分之二十二点六,创下了一天下跌的最高纪录。 而股市的其他指数如nyse综合价格指数下跌百分之十九点二,amex综合指数下跌,百分之十二点七,nasdaq综合指数下跌百分之十一点三五,相当于鹰酱当年gdp的八分之一的,五千零三十亿美元的股票面值在这一天之内化为乌有。 凌晨四点,叶晨所在的位置是港交所大户室,他找来的操盘手遵照叶晨吩咐的一连串指令进行操作,眼瞅着道琼斯指数跟吃了泻药似的,止不住的下跌,他整个人都麻了。他在心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仅仅一天的时间,叶晨获利就高达八千多万美刀,换成港币就是六个多亿,太特么吓人了! 随即操盘手意识到了什么,米股是全球股市的风向标,它都跌成了这样,那明天的港股还不知道会跌成什么样呢。他把目光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杨先生,我这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平了仓,钱已经到了您汇丰银行的个人账户里。”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操盘手说道: “辛苦你了,也忙了一宿了,走吧,咱们出去吃个早茶,然后你去酒店里补一觉,上午九点半开市,你还得继续忙呢。” 操盘手打了个激灵,他意识到叶晨绝不会放过做空恒生指数的机会,毕竟没谁会嫌自己银行账户的钱少的。他沉默了片刻后,有些迟疑的问道: “杨先生,咱们从多少点买入股指期货合约?从米股获利的全部资金都投入进去吗?” 叶晨轻声笑了笑,一边把正靠在大户室沙发上睡觉的李晓光给叫醒,一边对着操盘手说道: “不着急,等咱们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谈。” 李晓光对于电脑和股指数据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与其在旁边抓耳挠腮的干着急,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被叶晨叫醒后,李晓光发了会儿呆,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昨晚的收获如何?咱们赚了多少?” 叶晨笑着揽过操盘手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然后对着操盘手说道: “阿辉,你跟李老板汇报一下,咱们昨天晚上赚了多少钱。” 操盘手阿辉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李晓光,躺着睡一觉就能把钱给赚了,哪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他对着李晓光说道: “恭喜李老板,昨晚咱们在米股股指期货合约上赚了八千多万美刀!” 第二十章 让你倾家荡产 李晓光整个人都懵了,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然后掐了自己一下,有痛感,这就说明不是在梦里,不过他还是将信将疑的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我没听错吧?是……八千万美刀?”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走,先去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出了港交所大楼,打车去饭店吃饭的路上,李晓光一直都有些心事重重,哪怕是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言语。吃过饭后,叶晨打发操盘手阿辉回酒店的房间去休息了,为了防止他泄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叶晨在雇佣他的时候,不光是开出了丰厚的报酬,相对的也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 叶晨,李晓光和操盘手阿辉住的是同一家酒店,而且当时选的是一层楼相邻的三个房间。看到阿辉回房间了,李晓光却没立刻离开,而是留下来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叶晨笑着看向了李晓光,然后开口说道: “光哥你说。” 李晓光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这些年靠着你的指点,我发了不小的财,如果只是实体生意这一块,那按照以前的分成比例是无所谓的,毕竟我和手下的兄弟也都参与进来了。可是眼下不一样,咱们来到香港,在港交所买卖股指期货完全就是靠你自己。 而且这钱来的太容易了,数额也实在是过于巨大,换成软妹币是整整六个多亿啊,我感觉要是按照以前的分成比例,这钱我拿着实在是烫手。这样吧,从今完后,金融市场的授意,咱们就按二八分成,你看怎么样?你八我二!” 叶晨看向李晓光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在诸天世界行走的这些年,他还真就没见过有人会嫌钱烫手,把到手的钱往外推的。哪怕是当初叶晨魂穿的许忠义,跟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关系再好,在钱的问题上,也一直都是亲兄弟明算账的,甚至很大程度上他们两口子还会时不时的来占叶晨的便宜。 叶晨沉默了片刻,起身来到靠近李晓光的沙发旁坐下,然后说道: “光哥,咱们要是说这个,那就没意思了。我上大学的四年,说实话在生意上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帮咱们兄弟筹划一下,出出主意,剩下的都是你和兄弟们在忙碌,可到头来钱我是一分都没少分。 现在也是一样,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兄弟。这样吧,咱们在香港赚到的这笔钱,我分成三份,我拿四成,你拿三成,至于剩下的三成,留作咱们的启动资金。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现在香港这边的商人,都已经把目光聚焦到了咱们内地,盯准了房地产市场。等回到四九城,咱们也注册一家公司,开始跑马圈地!” 叶晨以前的分成比例就是三成,毕竟李晓光的手下还有一大票的兄弟跟着他混饭吃,再加上最开始做生意的本金都是李晓光自己出的。现在叶晨只给自己增加了一成收入,李晓光看在眼里,对着叶晨说道: “我当初最幸运的就是跟你成为了兄弟,大茂,放心吧,生意上的事情你说了算,你怎么安排,哥哥和手底下的这些弟兄就怎么去做,绝没二话!” 叶晨微微一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眶,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距离九点半开市还有几个小时,我先去眯一会儿。你听着点动静,别让隔壁的那个小子跑出去通风报信,他那屋的电话线已经让我给掐折了。” “放心吧,交给我了,你赶紧去睡一会儿。”李晓光回道。 …………………………………… 史方仁这段时间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因为从九月末十月初开始,他把集团内部能够筹措出的资金,全丢投入到了股市,在给银行缴纳完保证金后,直接用二十倍的金融杠杆,购买了多头股指期货合约。 十月一日那天,恒生指数最高曾一度升上三千九百六十八点,其后市场呈现多空相持,但全天大盘仍然上升六点零九点,以三千九百四十九点七三点收盘。自这天后,大盘便没法再重新达到这个高位了,不过行情还没有下跌,投资气氛依然炽烈,虽然这段期间美股已经出现跌势,但港股却摆脱外围跌势的影响,仍在高位争持上落。 史方仁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带着儿子史小军,来到了港交所的大户室,此时他手下的操盘手已经在严阵以待了。谁知道上午还好好的,可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恒生指数突然开始大幅度的跳水,跌幅一度达到了一百多点,这让史方仁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谁都只渴望赚钱,没有哪个希望自己赔钱的。 还好下午行情出现反弹,这反弹令不少投资者对后市继续抱有信心,临近收市的时候,当天全日指数只下跌四十五点四四点,而期指仍高水达一百零七点一点(现货月份),远期月份的溢价更高达二百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史方仁翻看着最新出炉的财经晚报,上面引述证券业人士的看法,极大部分都继续看好后市,认为市场环境良好,下周就可以反弹回升。只有极小部分认为受到米国加息的影响,港股调整的势头或许会持续,但似乎没有人敢对后市看淡。 史方仁面色有些沉重,不过他到底不是专业的金融人士,只是一名房地产商人,再加上最近这大半个月自己收获颇丰,所以史方仁选择相信报纸上专家的话,自认为这是股市技术性的调整。 周六周日休市两天,史晓娜知道叶晨休息,所以特意来找叶晨出去玩。李晓光则是在酒店里,看着操盘手的同时,跟他一起看录影带。这时候的香港电影正是黄金时代,出了不少的好片,比如张学友,许冠英的《猛鬼差馆》,《周润发江湖龙虎斗》和成龙的《a计划续集》,看的李晓光不亦乐乎。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时间来到了一九八七年十月十九日星期一,当天天清气朗,写字楼中职员像平常一样上班,工厂工人一如往日照常开工,香港没有不利的经济新闻出现,国际关系良好,可是当天香港股市却出了大乱子。 九点半联交所刚开盘的时候,恒生指数一度上扬,快速接近四千点,这让在场穿着红马甲的股票经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拳头,看着大盘,高声呼喊: “升!升!升!升!” 史方仁看到这一幕,也在大户室坐不住了,带着史小军来到了联交所的大厅里,跟着这群股票经纪一同挥舞着手臂,大声附和道: “升!升!升!” 很快恒生指数冲到了三千九百九十点了,眼瞅着就要突破四千点大关,所有人都快要乐疯了,包括史方仁在内,这代表着自己这次赚了大钱,家族资产会翻上十几二十倍,从此史家会成为名副其实的香港富豪。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到最后恒生指数停留在三千九百九十点后几秒,然后就开始了下跌。刚开始还有股票经纪宽慰身边人: “没事,只是技术性调整!” 然而大盘上的恒生指数,仿佛是在故意打脸那位股票经纪一般,开始了跳水一般的下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从三千九百九十点,跌到了三千八百七十点,跌去了一百二十点。 史方仁捂着胸口一阵绞痛,他可是买了五万手股指期货合约,一张股指期货下跌一点,他就要赔五十块,也就是说他一张股指期货就赔了六千块,五万张就代表着三个亿赔进去了,跌破保证金的水平线后,汇丰那边就会强制平仓的,到头来这笔钱他可是要还的! 此时史方仁身旁的史小军脸色也很难看,他看到父亲痛苦的模样,伸出手来扶住他,然后问道: “爸,你怎么样?现在眼瞅着跌到保证金的水平线了,咱们要不要平仓?” 史方仁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咱们再等等!” 这时候跌势停止,市场短暂的稳定了下来,卖盘稍微收敛,普遍股价稳定于低位,十一点整恒生指数弹升了二点多,这让史方仁轻舒了一口气,他现在盼着恒生指数能够赶紧升起来,就差跪下来烧香祷告了。 然而今天财神爷仿佛摸鱼去了,根本就不在家,没有听到史方仁的祷告,中午十二点钟,指数再次跌去一百四十点,来到了三千七百三十点,史方仁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代表着他又赔掉了三亿五千万,汇丰那边已经强制出手平仓了,他赔到了姥姥家,不止如此,还背上了六个亿的债务! 史方仁的两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给史小军吓了一跳,让操盘手帮着拨打了急救电话,扶起史方仁,从他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倒出来几粒,塞进了史方仁的嘴里,用水顺了下去,然后捋顺着他的胸口,大声问道: “爸,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叶晨此时正站在大户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联交所大厅里发生的这一幕,看着史方仁瘫倒在地上,他脸上表现的非常冷漠。在原世界里,史方仁就是从宿主杨树茂那里得来了消息,然后让哥哥私下里抄了杨树茂的后路,导致他赔到了姥姥家,一脚被踢回了jf前,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他对史方仁没有丝毫的怜悯。 至于叶晨和李晓光这边,由于之前十六号的时候,他们在米股市场收获颇丰,在平仓之后,把资金全都转到了港股账户,利用相同的操作,在交纳了保证金后,利用二十倍的金融杠杆,买入了八十万手股指期货,获利高达一百二十多亿港币,按照他跟李晓光提前商量好的分成,他现在的个人财富已经高达四十八亿多港币。 而在这个时代,即便是香港十大富豪的家族资产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可以说叶晨和李晓光赚了一个盆满钵满。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在楼上大户室欢乐开怀的时候,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把史方仁抬上了车,送到医院进行急救。 其实这场股灾,很多人都有紧急避险的机会的,毕竟米股那边三天前已经跌破到了姥姥家,很多金融人士都收到了风,只不过他们被房地产这边放出的利好消息给蒙住了双眼,让他们充满了侥幸心理。 当时最困扰市场视线的要算是置地的表现了,置地被收购的传言不时在市场流传。在大跌前,这种说法更是甚嚣尘上,有说脚盆财团出价每股十三元元以上全面收购,有说刘栾熊有意狙击,令置地股价在大跌市中逆流而上,使不少投资者寄以憧憬,忘记做好下跌的预防措施。 中午时分,香港中环一如往常,各个吃饭的地方依然人头攒动。但可以看到许多人脸上都失去了笑容,神情相当凝重,银行的股票报价机前站满了人,电台、电视台都以头条来报导这宗新闻,传媒不但把消息传了出去,也把恐慌传了出去。此外,不少人把消息告诉亲友,恐慌迅即间蔓延至香港的每一个角落。 下午两点三十分股市开盘,卖盘排山倒海般出现,连「跌市奇葩」置地也开始下跌,整个下午短短一个钟头,恒生指数再跌一百八十五点,许多股票甚至是蓝筹股都只有卖家,买家盘下空无一人,股民欲卖无门、欲哭无泪,投资者情绪就在这一天时间内从绝对乐观转为极度悲观。 股市满目疮痍,期指市场就更加不堪一击。由于期指市场有停板制度,所以早上当市场下跌超过一百五十点时,期交所就按照规定停板,下午开盘后,期指叫价大幅跳落,接近三点时,现货和十一月份期货再跌1一百八十点和一百五十点,市场再作第二次停板,期交所内人人脸色铁青一片。 由于跌市由鹰酱方面引起,因此当天晚上虽然香港股市已经休市,但投资者依然人闲心不闲,一方面看伦敦港股的报价,另一方面则等待米股股市开市的变化,股市现在就是每一个人生活的唯一元素。 当晚电台及电视台都频繁报导美国股市最新市况,气氛显得十分紧张,结果当晚鹰酱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狂泻五百零八点,创下米股一百多年来单日最大跌幅纪录。当天各大媒体都以大篇幅头条报导米股股市市况,当时许多投资者看到新闻之后都束手无策,只有等待第二天开盘时被宣判死刑。 十月二十日凌晨香港联交所立即召开了紧急应变会议,在十点钟开市前终于作出决定,宣布为了令投资者保持冷静,以及积压了大量未清理的交收,因此联合交易所停市四天。这消息令人感到相当愕然,然而相信当时有不少股民都拍手叫好,认为这是英明理性的决定,让恶性循环可以暂时停止。 尤其是当天世界各地股市都大幅暴跌,脚盆日经平均指数大跌三千八百点,伦敦金融时报指数大泻二百五十点,澳洲股市狂跌五百一十点,香港股民更庆幸这次停市使自己逃过大难。 一九八七年十月二十六日,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社会的一切活动一如往常。香港中环也是如常的繁忙,并没有因这股市风暴而褪色,但每一个走在中环的人似乎都有一种灾难一触即发的感觉,尤其是股民当时的心情,更是无法用文字描述来形容。 当天的开盘时间比往常推迟了一个半小时,十一点正式开盘,市场中只有卖家而没有买家,卖家跳价求售,无人敢出手入市买货,蓝筹股最先有零星买盘入市挂入,一般买入的第一手价就是当天的最高价。十五分钟过后,恒生指数已跌去六百五十点,十一点四十五分大盘更下跌近九百点点,接着才稍见反弹,但是中午收盘时恒生指数还是下跌了八百四十五点零四点。 午后行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市场抛风四起,投资情绪悲观到极点,斩仓盘入市,投资者为抛售而抛售,结果全日大盘共跌去一千一百二十点七零点,以两千二百四十一点六九收盘,跌幅共达百分之三十三,创下全球最大的单日跌幅纪录。现货期指市场更是四度跌停板。翌日一份报章头条报导这宗新闻,就以「山崩地裂」一词形容这次股市的灾情。 不过这一切都跟史方仁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已经彻底赔了个倾家荡产,家里的房子,车子,一切的一切全都被银行给贴上了封条,就连史氏集团也被汇丰那边派出的注册会计师来清算资产了…… 第二十一章 压的你不得不低头 史方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按理说他经历过世间最残酷的折磨,曾经被人踩到了尘埃里,可是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因为一直都有大哥在香港这边作为他的靠山,他一直都不缺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这一次史方仁是真的绝望了,因为他这次进驻金融市场的行为,已经把他名下的集团和大哥那边的现金流全都给抽空了,大哥因为他的连累,现在都开始面临资金链断裂的窘境。 而且现在史方仁的身上背负着高额的银行负债,高达六个亿,就连大哥现在都束手无措,因为就算是把自己名下的公司,砸吧砸吧给卖了,也填不上这个窟窿,这简直就是天坑。 最终经过兄弟俩的商议,决定由史方仁自己来背这项债务,史家大伯甚至为了撇清关系,登报声明已经跟史方仁断绝了兄弟关系。史方仁完全能够理解大哥的举动,现在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先保下一个来,要是两个人都栽了,那史家人就彻底没有出头之日了。 倒不是史家老大无情,因为要是此时再不划清界限的话,那就意味着他要跟着史方仁一家一起上银行的征信名单,史方仁名下的集团公司即便是可以申报破产,那也要从此被银行限制消费。 每人每个月只能消费一千两百五十块钱,这是正府规定的市民基本需要,就算是多赚到钱,这笔钱史家人也没人拿得到,因为他们要优先还给银行。别看一千多块在内陆那边很多,足够维持生活的基本开销,可是在这边屁用不当,最关键的是他们全家都被限制出镜了。 所以史家老大为了不跟弟弟史方仁沦落到同等境地,他也只能是登报跟史家划清界限,这样即便是史方仁一家面临窘境,他最起码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暗地里伸手去接济一下。 此时史小军也耷拉着脑袋,家里的房子被人给贴上了封条,他连一分一毫都带不走,最后只能是一家人凑了凑钱,在屋村里租下了一间十几平的小房子。 就连傅荷铭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滞留在了香港,因为年初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史小军领了证了,此时的她真的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没想到刚嫁进史家,就赶上史家破产,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吗? 容戎看着父子俩颓废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即便是当初最难的那段岁月,她跟史方仁也会苦中作乐,期待曙光的出现,她没想到自己的男人这次真的被打倒了,不仅是倾家荡产这么简单,人也没了斗志。 此时史晓娜也站在一旁,这些日子她也间接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解到父亲通过傅荷铭从叶晨的谈话中得到的信息,大肆投资股指,而导致自己倾家荡产。 史晓娜的心里非常担心叶晨那边的情况,毕竟他这次也是跟着李晓光带着自己的全部资产,足有三千多万港币,来香港炒买炒卖,他要是破产了,恐怕是连北京都回不去了。 然而眼下的情况是家里一团乱麻,根本就容不得史晓娜去考虑别的,毕竟现在史方仁还躺在床上,卧床不起呢。 正在史家人都聚在病房里愁眉苦脸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见西装革履的叶晨和李晓光正站在门外。叶晨拎着东西进到了屋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史方仁,“关切”的开口问道: “伯父,我这边刚忙完,才听说你住院的消息,来得有些迟了,还希望您别见怪。” 还没等史方仁开口,史小军先窜了起来,他过来用力的推了一下叶晨的肩膀,然后大声嚷嚷道: “杨树茂,你还有脸来?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落到这步田地的!!!” 叶晨没在意史小军的粗鲁,而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史小军,然后问道: “小军哥,我听着有点乱,什么因为我落到这步田地?我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啊?” 史晓娜这时上前伸手扯了扯叶晨的袖子,然后小声对他解释道: “还记得这次你刚来香港的时候,我跟傅荷铭请你吃饭吗?当时你说你看好港股和米股的股指期货,要做多恒生和道琼斯大盘指数。傅荷铭听到了这件事,回来把这件事告诉我爸了,我爸也跟着投资了,结果股市崩盘,我们家现在已经赔到倾家荡产了。” 叶晨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给史家父子挖的坑,只不过这时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反倒是有些懊恼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对着史方仁说道: “史叔叔,你要做多股指期货,你倒是跟我交流一下啊,哪怕你让晓娜把我叫到家里去,我也不可能坐视这件事情发生啊!股市是瞬息万变的,九月末的时候,的确是不论道琼斯指数还是恒生指数都涨势喜人。 可是从八月初开始,道琼斯工业指数就已经露出了颓势了啊,当时我看到风头不对,就立刻平仓,开始做空道指了,直到十月十六号道指崩盘大跳水。我意识到恒生指数也必然会受到道指的影响,所以从十七号开始,我就在四千点上,开始做空恒生指数了!” 从叶晨进入到病房,史方仁一直都表现的很平静,只是看向叶晨的脸色有些复杂。他虽然因为抄叶晨的作业,导致自己倾家荡产,可是说白了,这一切也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轻信了叶晨的投资眼光呢? 而且自己都已经赔到这么惨了,这小子想必也被一脚踢回到jf前了,这反倒是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现在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上了,这小子想必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被滞留在香港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麻烦。 然而让史方仁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从鹰酱那边股灾爆发的前夕,就已经开始大肆的做空米股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叶晨这个家伙非但没赔钱,反倒是借着这拨行情发了大财,这就让史方仁感到很难受了。 史方仁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对着叶晨问道: “那这么说你小子这是发了大财了?” 随着史方仁的问话,此时容戎和史小军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叶晨的身上,就连史晓娜也看向了叶晨。叶晨故作腼腆的笑了笑,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史方仁说道: “也还好吧,没有史叔叔你说的那么夸张,赚了能有个四十多亿。我这次过来,是专程向您和伯母提亲的,希望你能答应我跟史晓娜的婚事。” 病房里变得鸦雀无声,只能稀疏的听到几人的呼吸声,史方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初自己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的小兔崽子,居然一跃成为比肩香港首富的存在,要知道现在的韦嘉诚也不过是五十亿的资产,而且这其中大部分都只是不动产而已。 史方仁这个人脑子活得很,他从不会让情绪来左右自己的行动。当他听到叶晨求婚,心思电转之间,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会是史家摆脱困境的出路,沉吟了片刻后,史方仁对着叶晨苦笑着说道: “现在就算是我答应把晓娜嫁给你,恐怕你也没机会带她离开香港,因为我们全家都因为这次在期指市场的失利,赔到破产,上了银行的征信名单,被限制出境了,难不成你还会移居到香港来?”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史方仁说道: “移居到香港来,这不大现实,毕竟我的产业都在四九城,不过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只要让银行那边解除限制令不就可以了吗?我有个建议史叔叔您不妨听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可解史家的燃眉之急。” 史方仁眼前一亮,在妻子容戎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杨树茂你说说看?” 叶晨拉过了史晓娜的柔荑,攥在手中,然后对着史方仁说道: “因为我是汇丰的vip客户,所以在那边还有三分面子,我从汇丰董事会副主席许士勋老爷子那里了解到,史家总计欠了银行六个亿,所以他们才会查封史家的公司和产业。 既然如此,左右都是欠账,你欠银行的,不如欠我的。银行那边的窟窿我可以先帮你们补上,至于利息的话,跟银行那边一样就可以了。 而且我既然是过来提亲,彩礼肯定是不能少的,晓娜跟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在我心里就是无价之宝,所以我出一亿港币的彩礼,这样你们只要给我打一张五亿的借据就可以了。 相应的抵押就用你名下的集团和房产,最起码我不会限制你的出行,也不会杀鸡取卵的查封你们的产业,史家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史叔叔您意下如何呢?” 史小军心里还有些不忿,因为他认为叶晨就是导致他们家倾家荡产的罪魁祸首,真要是照他说的去做,那岂不是他们全家都变成了累死累活的在给叶晨打工了? 史小军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老爷子史方仁给叫停,史方仁知道史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被当年的仇恨和利益给蒙了眼,总想跟叶晨别一别苗头,做了外行的事情。 事实上这一次的全球股灾倾家荡产的不止是自己这样的外行,很多终日在港交所打转的老油条也都深陷其中,甚至是很多以前的富豪财产也都因此而缩水。叶晨能够赚到钱,是他自己的本事。 现在叶晨能够开出这样的条件来,更多的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不希望史晓娜也跟着史家人一起吃苦受罪,做人不能给脸不要脸。史方仁脸色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大茂啊,一个亿的彩礼也太多了,即便是你愿意给,我也不能接,要不然那可就真成了卖闺女了,我们史家即便是再落魄,也丢不起这个人,正常的彩礼就行。等我出院后,我会让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跟你签借贷合同的,这次叔叔承你的情。” 叶晨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这个老狐狸,因为这本就是他给史方仁挖的坑。如果史方仁真的大咧咧的接了叶晨的一亿元彩礼,那史晓娜跟他之间的父女感情,也就可以就此钱货两清了,史晓娜会因为这件事情心里扎根刺。 还好史方仁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他知道此时已经跟叶晨的身份对调。可即便如此,自己在他面前也要表现的不卑不亢,真要是贪图这些蝇头小利的话,那自己的闺女可就白嫁给叶晨了。 叶晨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史方仁笑着说道: “史叔叔,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会带着晓娜跟我一起回北京,我们去到那边把证给领了。至于婚礼的事情,到时候听您的意见,不过最好还是两边的老人见一面,就算以前有再大的仇,现在都成了一家人了,该放下的也是时候放下了,您说呢?” 史方仁没料到叶晨早就知道了自己家当初在内陆的时候,跟老杨家的那些纠葛。现在形势不如人,就算是想不放下也不行了。他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说的是,你和晓娜都带了成婚的年纪,我要是再揪着当初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是我的不对了。” 容戎看着丈夫脸上的苦涩,心里针扎一般的疼,跟史方仁过了大半辈子了,他知道史方仁有多要强,对于叶晨的父母更是记恨到了骨子里,可是现在面对叶晨却不得不低下头来,这比当初被老杨家带着人把家给抄了,更让他难受。 然而此时容戎却深知自己不能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因为一旦跟叶晨因为这件事情翻脸了,那他们一家就真的要去屋村,挤在那间只有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居住。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倒是好说,可是让刚和史小军结婚的傅荷铭怎么去想?新过门的儿媳妇,怕不是要因为这件事情跟史小军离婚的! 第二十二章 曹贼 然而此时容戎却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正阴冷的扫视着屋内除了叶晨和李晓光以外的众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傅荷铭。 因为史方仁在期股市场的失利,史家人把一切罪责都怪罪到了傅荷铭身上,认为当初都是她推波助澜,才导致史方仁一意孤行,将史家推向了深渊。 首先是容戎这个当婆婆的,这些天来她一直就没给傅荷铭好脸色,对她再没了往日的亲切,动辄就出言呵斥,仿佛在她眼里,傅荷铭就只是嫁进他们家的催吧,这让傅荷铭愤恨不已。 至于史小军就更过分了,此时他对自己再没了当初的柔情蜜意,要知道二人结婚才不到一年啊,这个家伙居然就开始对她动手家暴了。而且她现在就算是想要逃都逃不走,因为她作为史家人已经被限制出境了。 而自己的闺蜜史晓娜,也因为自己泄露叶晨的谈话内容,而对自己敬而远之,两人之间再没了往日的亲密,就算是平时遇到也形同陌路,就跟不认识自己一样。 傅荷铭最恨的就是史方仁了,因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全都出自他的授意,他自己是个废物,赔了个底儿朝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结果看到家人这么对自己,非但没有劝阻的意思,反而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里充斥着对自己的厌恶。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这一周之内,按说傅荷铭也是经历过下乡插队的人,心态不应该如此偏激,可是坏就坏在她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借了史晓娜的光,被叶晨给保护的很好,没有受到过任何身体和言语上的欺凌。 傅荷铭现在对于史家人是无比的愤恨,原来的那些感激,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她将目光定格在了叶晨的身上,现在这个家伙今非昔比,能够制裁史家的,恐怕也只有他了,自己还是要在他身上想办法。 叶晨对于傅荷铭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此时该谈的已经都谈完了,他笑着对史方仁和容戎说道: “史叔叔,阿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等到咱们在律师楼签署好手续后我就会跟银行沟通,对你们名下的公司和私产解封。” 史方仁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轻声对女儿说道: “晓娜,你去送送大茂。” 史晓娜这些天家里突逢巨变,一直以来都没去联系叶晨,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叶晨自己的心上人。毕竟自己父亲做的事情实在是不怎么露脸,而且她一夜之间从公主变成了灰姑娘,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史晓娜陪着叶晨走出了医院的大楼,抓着叶晨的手,然后动情的对他说道: “谢谢你大茂,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们一家恐怕真的要去屋村里过活了。” 叶晨笑着给了史晓娜一个拥抱,在她的脸颊轻啄了一下,然后说道: “傻丫头,用不着那么客气的,咱们俩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当初要不是我实力不够,你恐怕都成我孩子他妈了,真要说感谢的话,也是应该我感谢你,多谢你等了我这些年。” 叶晨和李晓光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李晓光笑着说道: “兄弟,你终于是达成所愿了,我也总算是可以喝一杯你的喜酒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必须的,婚礼我还要让你当我的证婚人呢!” 李晓光满口答应,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放心吧,我保证你跟晓娜的婚礼,是四九城最风光的!” 叶晨这边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咱们回到北京,也该开始进行收地的计划了,时不我待。” 李晓光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我听朋友说东长安街那里,距离天安门一公里外,有块地皮要公开招标拍卖,咱们要不要插一手?” 叶晨的眼睛虚眯了一下,李晓光提到的那块地,勾起了叶晨的回忆,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原来的历史时间线上,是韦嘉诚投资了那块地。这是韦嘉诚这辈子最失败的投资了,买下来兴建,到最后险些拖成了烂尾楼,直到一九九九年才宣告竣工,这栋建筑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东方广场。这明显就是一个天坑,即便是楼神韦嘉诚都险些没扛住。 韦嘉诚相中的地皮位于东长安街,占地五点一一公顷,其中规划用地三点二七公顷,建筑面积十四万平方米。韦嘉诚拿下这块地的价格不低于两亿,这个数字也许在今天某些大型开发商看来不值一提,可要知道这件事可是发生在三十多年前人均月收入几十块钱的年代啊。 而且这仅仅是地价,韦嘉诚还需要拿出一大笔资金用于原有住户的搬迁和大厦楼体的建造,所付出的代价整整翻了十倍,花了将近二十亿才处理好一切首尾,搭上了无数的人脉和财力。如此庞大体量的项目,签约仪式自然选在了规格最高的大会堂进行。 东方广场的物业投资预算十二亿港元,按照韦嘉诚最初的设计方案,东方广场的建筑高度在七十米,等到项目落成后,他就可以站在建筑物顶端,俯瞰故宫的青砖绿瓦,甚至远处中南海的美景都可以尽收眼底。 可是问题恰恰出在这致命的“七十米”,东方广场的规划报送到果计委,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原因是东方广场的地理位置特殊,建筑样式必须配合故宫的外观。 gwy在《北京城市总体规划》中规定,以故宫为中心,科学设定建筑的高度,对于新建项目,需保持平缓开阔的原则,循序渐进提升建筑高度和层数; 长安街、前三门大街西侧和二环内侧,建筑高度要控制在三十米以内。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站在故宫里面环视三百六十度,除了砖墙和天空,不可以出现其他的建筑物。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只要是二环以内的建筑,高度都不能超过三十米,东方广场报上来的七十米超了两倍还多,这明显是不符合北京城市规划要求的。 另一方面,东方广场这一版的设计图中,建筑的体量也过于巨大。如果建成,周边的诸多的古建筑以及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都会相形见绌,这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一九九四年八月开始,先后有三批建筑专家、zx委员和文物专家上书,希望东方广场调整工程方案,不要破坏北京的风土人文。一九九五年新年过后,东方广场被当地正府强令停工。 韦嘉诚商海沉浮多年,八面玲珑,当即表示知错就改,服从正府的决定。长实集团立刻发表声明表示重新修改东方广场的建设方案,同时补办缺失的手续。 不久后,东方广场新的建设方案成功获得了上面的审批。修改后的东方广场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庞然大物,而是集合了商业、办公、文化、娱乐为一体的综合性建筑,总建筑面积七十六万平方米(其中地下部分二十六万平方米),总投资十五亿美刀,造价整整比当初翻了十倍。 谁知好事多磨,就在东方广场紧锣密鼓地拆迁时,竟意外挖出了不少古董,证明这里曾是石器时代人类居住的地区,有很高的考古价值,东方广场的建设再一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九九六年六月,gwy才批准该项目继续进行拆迁的前期工程,经过三年紧锣密鼓的施工,一九九九年十月一日,恰逢坚果五十周年的伟大时刻,东方广场项目正式揭牌竣工。 此时的老韦险些没哭晕在厕所,这坑死人不偿命的活儿总算是干完了,历时十多年,耗资百亿港币还带拐弯儿,换成是别的开发商,还真就拖不起。可是老韦是个要脸的人,第一次与内地合作,就在天安门广场旁边整栋“烂尾楼”,那可真是给全国老百姓添堵,他还真的不敢。 虽说二十多年后,东方新天地每年光是租金就高达每年十几亿,但是你不能光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啊,老韦旗下的长实集团,险些因为这块风水宝地资金链断裂,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叶晨才不会去上杆子凑这个热闹,只见他对着李晓光说道: “光哥,咱们去凑凑热闹,见见世面我没什么意见,可是要说拿下这块地就算了,你信我的,那就是个天坑,以咱们的资金扛不下来的,不过咱们可以过去给人添添堵,适当的叫高地价,左右投资的都是香港这边的地产商,让他们多出出血也是好的。” 回到下榻的酒店,叶晨打算冲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期股市场忙碌,整个人都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结果正在洗着呢,突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叶晨简单的擦了擦,然后套上了睡衣来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是杨树茂先生吗?我是酒店的前台,楼下有一位女士找您,自称是傅荷铭,说是您的同学,我要不要带她去见您?” 叶晨愣了一下,傅荷铭自从来到香港读书之后,跟他的联系基本就断了,顶多也就是自己跟史晓娜吃饭的时候,她跑过来当个陪客,她这时候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叶晨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着酒店的前台说道: “好,你让人把她带过来吧。”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叶晨说了声“进来吧”,随即服务生打开了房门,把傅荷铭让进了屋内,叶晨抬头看去,险些惊掉了下巴。 在叶晨的印象里,不管是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还是在平时,傅荷铭永远都是戴着她那副眼镜,身上穿的松松垮垮的,丝毫不引人注意,这也让她少了很多的麻烦,即便是在插队时,贾世发那个色中饿鬼,对她这样的眼镜妹,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然而今天她的打扮却与平时大相径庭,相去甚远,她的那副眼镜被摘去了,整个清秀的脸庞展示在叶晨面前,身穿一套ol套装,浑身上下的优点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前凸后翘,包臀裙下两条大长腿嫩白紧实,丝袜罩在上面,平添一份美感,脚下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整个就是一白领丽人。 叶晨在上个世界,整天就跟这些女人打交道,对于这一块的审美极高,平平常常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然而此时傅荷铭的装扮,还是让他眼前一亮,他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即便是比起薇薇安和罗子君之流,傅荷铭也毫不逊色。 只不过以前把自己藏的这么好,现在突然上门,而且把自己包装的跟个性感尤物似的,要说没有目的,叶晨是不信的,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晨玩味的打量了一眼傅荷铭,然后说道: “傅荷铭,你吓到我了,咱们俩可是老同学啊,我都差点没把你给认出来,看来成为史家的二嫂,让你容光焕发啊。” 傅荷铭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自顾自的来到挨着叶晨的沙发前坐下,开口说道: “狗屁,杨树茂,我算是被你给害惨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史家是怎么过的吗?所有人包括史晓娜都不给我好脸色,就连史小军这个王八蛋,都开始对我动手了,这都是拜你所赐!”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当初傅荷铭作为史方仁派过来的探子,一定是把自己要做多米股和港股指数的事情,告知史方仁了,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现在股市暴跌,史家人这是把气出在傅荷铭的身上了。 叶晨虽然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还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傅荷铭,对她装傻充愣的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成为史家二少奶奶是你自己的选择,又没人逼你,一入豪门深似海,你既然选择了当阔太太的生活,承担相应的代价,不是很合理吗?” 傅荷铭被叶晨给挤兑的说不出话来,毕竟论起嘴损来,叶晨可没怕过谁。傅荷铭沉默了片刻,突然抽抽噎噎了起来,眼泪也开始从眼眶滑落,哭哭啼啼的说道: “要不是你当初说看好港股和米股的大盘指数,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史方仁那个老王八蛋,不怪你还怪谁?!” 作为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把不是当理说,傅荷铭的行为,说好听点是当了回商业间谍,把叶晨无意间透露出的消息告知别人;说难听点,她这是赤果果的对同学之间友谊的背叛。 然而即便是这样,傅荷铭此时还是可以厚着脸皮对着叶晨撒泼哭闹,叶晨也是佩服这个女人,她绝对是掌握了厚黑的真谛了,但凡是要脸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叶晨看着傅荷铭有些头疼,向她这样的利己分子,叶晨简直见过不要太多,可是有勇气跑到自己面前来撒泼哭闹的,傅荷铭绝对是头一个。叶晨赶忙说道: “停停停,姑奶奶,你跑到我这里来哭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我虽然是马上要跟史晓娜结婚了,可是我自认为还没这个力度,去影响史家人对你的态度,尤其是史小军,现在正看我不顺眼呢,我要是真劝他对你好一点,他没准儿会猜测我跟你有一腿,到时候可就真说不清了。” 傅荷铭撇了一眼叶晨,然后对着他问道: “怎么?跟我有一腿让你很没面子吗?史家人这么对我,我就是要让他们没面子,更何况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勾搭我这样的有夫之妇吗?老娘就是要给史小军那个王八蛋送上一顶绿帽子,谁让我不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说着傅荷铭朝着叶晨扑去,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在他的脸上,唇上胡乱的亲着,还一把扯开叶晨的睡衣,给叶晨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说道: “傅荷铭,你冷静一点,你这么做考虑过史晓娜的感受吗?她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啊,即便是所有的史家人都对不起你,她也没对不起你啊。” 傅荷铭趴在叶晨身上,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史晓娜以为我出卖了你,早就不把我当成是闺密了,这段时间我们即便是见了面,也话都不说。傻茂,痛快点,还是不是个爷们儿?送上门的你都不敢碰了吗?咱们一块儿长大,我可知道你从小就不是什么乖孩子。”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晨还是被推倒的那个,所以他自然是没有怂的道理,两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从沙发上到了地上,然后叶晨把傅荷铭拦腰抱了起来,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第二天一早,叶晨睁开眼的时候,傅荷铭好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一样,正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叶晨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真是好气又好笑,穿梭这么多的诸天世界,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被别人推倒,并且被动的当了一把曹贼。 第二十三章 人老奸,马老滑 叶晨看了眼傅荷铭,发现她闭着眼,眼球却在眼皮子底下咕噜噜乱转,这明显是醒了的节奏,叶晨笑了笑,也没拆穿,轻轻把她压在自己腰上的大腿给挪到一边,然后下了床。 去到客厅,叶晨给酒店的前台拨去了电话,点好了早餐,让他们一会儿送上来,然后就去盥洗室里自顾自的洗漱刷牙去了。 躺在卧室的傅荷铭,感觉到叶晨的离开,听着叶晨洗漱发出的声音,她眼神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天花板,昨晚自己的举动可真够疯狂的,为了报复史家人,甚至不惜主动做出这种事情,虽说报复了史晓军和史晓娜,可是此时傅荷铭的心里却是感到一阵空虚。 傅荷铭看了眼床下,丝袜被撕的破破烂烂扔在地上,就连衣服也是同样成了几片破布,她不禁恨得咬牙,叶晨这个家伙还真是够牲口的,这让自己怎么下床啊?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傅荷铭有些慌乱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听到叶晨从盥洗室出来,让服务员把东西送进来。 叶晨给过小费后,把服务生打发走,然后手里拿着让服务员去商场临时买的女装,进到了卧室,把衣服扔在了床头柜,开口说道: “起来吧,吃饭了,我让人把早餐送过来了,衣服是临时叫酒店的服务员去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对付穿着,吃过早饭咱们俩也该谈谈了。” 说完叶晨径直走出了卧室,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傅荷铭自荐枕席,为的可不是谈情说爱,对于她这种现实到不能再现实的女人,情爱这种东西都太奢侈了,浪费时间成本,她在乎的只有钱和身份地位。号准了她的脉,接下来的谈话就好进行了。 傅荷铭也没有扭捏,直接起身穿上了叶晨放在床头的衣服,是一套女性运动装,倒是不存在什么尺寸的问题,穿戴完毕后,她来到客厅,也没跟叶晨客气,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心消灭眼前的食物,这都是上山下乡那几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是过去了七八年了,大家也都没有改掉,仿佛这一切都融入了骨子里。要说区别,可能也只是叶晨的这一套饮食效率是在部队里养成的,至于傅荷铭则是在知青点养成的习惯。 吃过早餐之后,叶晨把餐具推到了一边,这些呆会儿自然会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拾掇。他起身泡了壶花茶,给傅荷铭倒了一杯,推到了傅荷铭的面前,自己也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荷铭,你跟史家的个人恩怨,我是不感兴趣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个保证,无论你怎么对他们,在我这里都会当做没看到,而且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提供协助。哪怕是你把史家装上四个轱辘,给偷走了,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至于史晓娜这边你不用担心,嫁出去的姑娘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她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跟史家的产业再没有一丁点关系,毕竟史氏集团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以你们到时候哪怕是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她都不会插手的。” 傅荷铭看向叶晨的眼神有些复杂,她不意外叶晨能看透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别看九道湾的同学都叫他傻茂,其实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傻冒。真的傻的话,他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建立起那么庞大的帝国,即使比起香港这边的富豪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自己跑到叶晨这里自荐枕席,本身就把这看成是一桩交易,现在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接下来就是潜伏在史家,等到他们把欠叶晨的钱偿还后,自己着手把这一家子给踢出局,敢这么对自己,真当自己好欺负的吗? 理清思路后,傅荷铭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合作愉快,到时候有难处我会主动开口的,还希望你到时候不会翻脸不认人。”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看着傅荷铭说道: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下作,你要是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时不时的打一场友谊赛也是蛮不错的。” 傅荷铭离开后,叶晨抻了个懒腰,双手扶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这次能给史家埋下傅荷铭这颗雷,对于叶晨来讲,绝对是意外之喜。 叶晨对于史家人是半分好感都欠奉的,因为这一家子除了史晓娜,全都是机会主义,他们时刻惦记着从背后给自己来上一刀,对于这种敌人,叶晨自然是要时刻提防。 这一次要不是为了让史晓娜摆脱史家的牢笼,叶晨绝对会坐视史家倾家荡产的。毕竟这次全球股灾,跳楼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就连报纸上都时不时的看到飞鹅山又有人因为投资失败跳崖了,多他们一家不多,少他们一家不少。 这次即便是叶晨卖了史家一个人情,成了他们家最大的债主,可这些人也是不会感恩戴德的,他们只会把这当成是一种耻辱,未来的某一天,只要是有机会,绝对会不遗余力的继续背刺自己的。 而有了傅荷铭这颗雷,叶晨随时可以掌握史家人的动向,毕竟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希望史家人倒霉。不过这个女人也是八百个心眼子的那种女人,对她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 一周后,叶晨在许士勋的牵线搭桥下,来到了史蒂文生黄律师事务所,跟史氏集团的掌舵人史方仁正式签署借贷合同。这家香港律所创立于一九七八年,是国际律师事务所协会intew的创会成员之一,后世业务已拓展至内地,与上海知名的“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建立了策略联盟。 该律所在婚姻及家事法领域处于香港领先地位,银行与金融方面亦有丰富经验,被列入香港各大主要银行的认可名单;此外律所还具备超过三十年处理各类房地产转让的经验,是各大银行、金融机构指定和认可的律所。 叶晨作为甲方,史方仁作为乙方,在一式两份的借贷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这份合同就正式生效了。叶晨这边则是委托汇丰把六亿港币打到了史方仁的户头,史家的经济危机算是短暂的解除了。 处理完这一切,叶晨带着史晓娜和李晓光一道通过罗湖口岸,回到了内地,从广州坐上了直飞北京的飞机。三人坐的是头等舱,这时候坐民航的客机能够免费喝到飞天茅台,几人一边举杯畅饮,一边谈笑风生。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茅台酒虽然不叫奢侈品,但却是普通人拿着钱也买不到的“特供商品”,因为那时买茅台酒除了需要软妹币以外,还需要“外汇券”、“侨汇券”。 同理,在七十年代坐飞机,也不是你有钱就能坐得到了,那时坐飞机的人都是达到一定行正级别的干部才有资格坐飞机,进入八十年代以后,虽然坐飞机的条件有所放宽,但以飞机作为交通工具的一般也是华侨外宾之类的特殊群体。 一九七五年一月,茅台酒厂接到上级通知,让其包装一部分一百二十五克(大致相当于一百四十毫升)瓶装的茅台酒供“中国民航”飞机上使用。 该酒瓶身采用乳白玻璃瓶,封口是直塞式塑料盖外包红胶帽,使用“葵花”牌商标,此款一百四十毫升的茅台酒也是茅台酒里面最小的一款葵花茅台,该酒正标无酒精度容量等信息。 这款“供应民航飞机客舱服务”的特供酒除早期的“葵花”商标外还有飞天商标一款,加贴的caac标签分红色标与蓝色标两种。正标下部增加了酒精度容量等信息。早在一九七五年开始,乘坐民航国际航班的旅客都免费赠送茅台酒一瓶。后来改为免费供应,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才取消。 在后世二零一八保利香港秋季拍卖会茅台酒专场中,出现了一批五十瓶极为罕见的一九八零-一九八五年的一百四十毫升装茅台上拍,最后这批酒以近三十五万港币的价格成交,刷新了小规格茅台酒的成交价格新纪录(合每瓶七千元)。 李晓光吃了口菜,压了压涌上来的酒意,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大茂,回北京后我打算去邮政局问问,在港交所的时候,我看到那群老板,几乎人手一台大哥大,拿着实在是很威风,我打算给自己搞一个,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在八七年这可是最时髦的玩意了,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国内第一个使用大哥大的应该已经出现了,这东西相当于后世的“遥遥领先”了。叶晨对李晓光说道: “好啊,不过我要弄就多弄几个,给三姐和菲姐也一人送一个,毕竟她们俩平时没少过来帮我打理院子。” “大哥大”这个名字的由来和香港着名影星洪金宝有关。移动电话刚刚进入香港时,洪金宝就拥有了一部,在片场工作时,他经常使用移动电话来发号施令。 由于他是香港影坛公认的大哥,他一直拿在手的那块黑砖头一样的移动电话,也被人们戏称为“大哥大”。这个称呼渐渐流传出去,成了当时第一代移动电话在国内的统一称号。 这个电话在八七年的售价是一万二,入网初装费是六千,再加上每个月一百五的月租,当时的普通百姓绝对是望尘莫及的,属于那种洽谈业务的大老板的标配。 三姐杨树影这些年跟着叶晨借了光,在西单拥有自己的门市,每个月收入最少都两千元上下,这些费用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至于叶菲那边,一次性的给她交够几年的月租费就是了。 换作以前,史晓娜听到叶菲的名字,恐怕就要心生嫉妒了,可是现在她跟叶晨已经基本上尘埃落定,都已经进入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自然是犯不着去吃这个飞醋。 相反的,史晓娜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愧疚,这些年自己因为家庭的缘故,一直都没能陪伴在叶晨的身边,三姐和叶菲为叶晨做的一切,本应该是自己这个女朋友的责任。 史晓娜揽着叶晨的胳膊,脸颊轻轻贴在叶晨的肩上,轻声说道: “等咱们回去了,把三姐和菲姐一起叫过来聚聚吧,我这些年也跟着家里的佣人学了烹饪,到时候我做几道好菜去招待她们!” 以史晓娜的家境,平日里自然是用不着她去下厨的,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去跟佣人学会了做饭,要说是兴趣,叶晨是不信的,他能够感受到史晓娜的心全都拴在了自己身上。叶晨轻轻拍了拍史晓娜的手,然后说道: “这都是小事儿,到时候跟三姐她们打声招呼就好。不过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得回一趟太山屯,去看看许老爷子,当初下乡插队的时候,跟他们家住了好几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得去给他们拜个早年。” “嗯,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史晓娜回道。 叶晨三人飞机落地的时候,来到机场候机大厅接他们的,是谢老转,狗肠子等一众兄弟,三姐和叶菲也跟着来了,大家见了面,互相拥抱着寒暄,叶晨和史晓娜等人,上了谢老转开的车,至于剩下的人,则是由狗肠子开车拉着他们。 这些年谢老转和狗肠子,二林等当初跟着叶晨和李晓光忙活的弟兄,也都发了财,在四九城里风光的不得了,上行下效,看着自家大哥开着车出出进进,底下的这群人也都动了买车的心思,至于摩托车则是没人去碰了,毕竟四九城第一批骑摩托的顽主,都是死的死伤的伤,看着让人后怕。 叶晨坐在副驾,笑着对着谢老转问道: “我怎么没看见贾小樱啊?她不是一有机会就黏着你不放吗?” 贾小樱在三姐杨树影那里打工,偶然的机会碰到谢老转来三姐这里串门儿送货,两个人旧情复燃。谢老转本身就是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家伙,至于贾小樱则是看到谢老转现在出息了,而且是实打实的北京户口,她做梦都想着能当个城里人,从农村把户口给转过来。 谢老转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我置办了年货,让她先回趟家,跟贾世发打个预防针儿,毕竟当初我俩背地里钻苞米地,被人发现的时候,贾小樱打的是跟你处对象的名号,这要是不解释清楚了,我没法进他们家大门啊。”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随即笑骂道: “你这个狗东西,是真的不当人啊,一口黑锅扣在我身上八九年了,我说我回太山屯看望许老爷子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对劲儿呢。 你也真是想瞎了心了,贾世发那是什么品种?粘上毛他就是个猴儿,你以为你和贾小樱编的这套说辞能瞒得过他?那你可真是太小瞧这老东西了。” …………………………………… 贾世发这些年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早就从太山屯出来了,在四九城的近郊当了个乡长。贾小樱拿着年货回家的时候,老两口正在吃饭。 看到闺女回来了,打扮的这么时髦,还带着一堆年货,贾母开心的不得了,赶忙起身要再炒几个菜,结果却被贾小樱给拦住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妈,你别弄了,我有话要说。” 贾母于是变坐在了饭桌旁,嘴里还叨咕着: “小樱啊,可多亏了你这些年货,要不然啊咱们家过节,都赶不上村里那些倒腾买卖的。” 贾世发哂笑了一声,自顾自的滋溜了一口小酒,然后说道: “你啊,一辈子就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贾小樱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贾世发,然后说道: “爸妈,有件事儿我得澄清了,不然大年初一我男朋友上门来,大家非得闹得不愉快。” 贾世发淡淡一笑,看都没看贾小樱一眼,夹了口菜在嘴里咀嚼着,咽下之后说道: “你说的男朋友,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谢老转吧?” 贾小樱被惊到了,赶忙来到桌前坐下,对着贾世发问道: “爸,您是怎么知道的?” 贾母一脸懵的看着二人,然后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不是……诶……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不是傻茂吗?哪儿蹦出个谢老转来?” 贾世发嚼着颗花生米,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你去城里没多久啊,我就知道你是去投奔谢志强去了。闺女,这种事儿你骗不了你爸,傻茂那是什么人啊?那狗东西他敢作敢当,要是真跟你好了啊,早就来看我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了。再有,他那眼光多高啊,想当年在密云农村的时候,他能看上眼的得是史晓娜那样的姑娘,你还差着行事呢。” 第二十四章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贾世发是个什么德性,整个太山屯的人心中都跟明镜一样,按理说作为他的妻子,贾小樱的母亲应该无法忍受才对,更何况她本身还是个炮仗脾气。 当初女儿贾小樱跟谢老转钻苞米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叶晨帮着谢老转顶了锅,她还闹出不小的风波呢!女儿的事情她都可以打抱不平,可但凡跟丈夫有关的花边新闻,她似乎却可以做到充耳不闻。 短短几年时间,叶晨等人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混的风生水起,就连小樱都跟谢老转正式走到一起了,按理说已经闹过丑闻的贾世发,不该再惦记史小娜了。 可当贾世发跟女儿提到史晓娜这位校花的时候,他眼里的光明显是带着贪婪的,一旁的妻子看了都忍不住皱眉头,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发火,甚至忍下了丈夫对于史小娜的各种夸赞。 当初贾世发在叶晨这里吃憋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实话她的心里当时是暗暗解气的,因为整个知青点儿能拿捏住贾世发的人也就只有叶晨一个了。这也是当初贾小樱和谢老转事发时,别看贾母咋呼的厉害,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原因。 可是她对待贾世发也仅仅能做到如此了,就连言语上的数落她都不敢。在这个年代男人在外面挣钱,女人就得乖乖相夫教子,不能有一丁点的反抗,就如同小樱妈妈一样,因为贾世发的缘故,她在村里的妇女群中已经算是很体面的了,如果她再因为计较丈夫的花心而喋喋不休,说不定早就被贾贾世发这条鬣狗给踢出家门了。 贾小樱撇了撇嘴,然后对着贾世发说道: “爸,您可真够鸡贼的!” 说自己鸡贼的又不止贾小樱一个,所以贾世发也没在意,因为他早就适应了别人对自己的负面评价了,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洋洋得意的对着女儿贾小樱说道: “在太山屯那会儿,你跟的就是谢志强,后来出事儿了,谢志强跑了,这傻茂呢就替他背黑锅。可话又说回来了,不背黑锅就不是他的性格了,要不然别人为什么要叫他傻茂?你爸我为什么没点破这件事?这谢志强啊,跟着傻茂干那是他谢志强聪明我。” 贾小樱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附和着贾世发说道: “您说的对,那傻茂特能赚钱,路子海了去了,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跟着借了光发了财。不说别的,整个四九城,个人买小汽车开的能有几个?他身边的那些个,除了傻茂三姐,几乎人手一辆车。” 贾世发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儿上了,傻茂这狗东西讲义气,身上的江湖气重,只要你跟谢志强不背叛他,他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行了,大年初一让谢志强来吧,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你们俩好了。” 贾小樱喜上眉梢,殷勤的给贾世发的酒杯满上酒,然后试探着请示道: “爸,我们想结婚。” 触及到结婚这个话题,刚才还通情达理的贾世发,瞬间就变了脸色,对着贾小樱直接否决道: “现在还不能结!啥时候结得听我的!” 贾世发在家里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主儿,贾小樱打小就对他畏惧的很,所以这时候她表现的很乖巧,应声说道: “得嘞,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贾母是了解自己的男人的,她从贾世发的眼里看到了算计,贾小樱是自己的闺女,她不想因为贾世发的算计而毁了自己闺女的婚事,可是要她出言反驳贾世发,给她俩胆儿她也不敢。于是她故意做出一份市侩的模样,对着贾小樱说道: “既然是谢老转跟你在一起,那我可有个条件,得先让他给一份彩礼!” 真要是到了过礼的程序,那婚事也就纳入日程了。贾母在用话去点贾小樱,她毕竟只是个农村姑娘,别看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儿因为贾世发的缘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要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去算计人家,人家大可以换一个,毕竟人家是妥妥的城里户口,家境殷实,不一定非要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这是属于没什么家庭地位的女人独有的算计,就连贾世发都没看出来,他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家的婆娘贪小便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嗐,这不用你说,他心里要是这点数都没有,那也就不是谢老转了!” 从小在家里长大,贾小樱自然知道家里人是个什么德性,这也是她迫切希望逃离的根本原因,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陪着笑脸开口说道: “还是我爸厉害,他知道我不是那吃亏的人,这事儿我跟谢老转早就商量好了,只要是你们家长同意,他来的时候就带着钱来。” 贾世发呵呵一笑,抿了一口酒,然后咂吧咂吧嘴说道: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谢志强这家伙整天跟傻茂在一起,拎得清着呢!” 贾小樱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不过还是违心的夸赞道: “咱们家啊就我爸最有水平了。” 贾母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看了眼贾小樱,要说最了解自己闺女的,还得是她,她知道贾小樱的心里有多苦,本想着借嫁给谢志强,脱出家这个牢笼,没想到掌控欲极强的贾世发,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贾世发就是家里的祖宗,他要是不点头,这件事肯定是没戏,所以贾母也帮着贾小樱说着阿谀奉承的话: “要不咱们怎么从密云搬到近郊来了呢,家里都是你爸在张罗,听他的准没错。” …………………………………… 第二天一早,叶晨就和史晓娜开车出了门,二人先是去了趟友谊商店。从诞生那天起,友谊商店的定位就是接待外宾,得凭护照、华侨证或者外籍工作证才能进,普通市民只有驻足张望的份儿。准确说,望也望不着什么,因为那会儿的“友谊”不仅门口有一溜台阶,门外还竖着铁栅栏,映射着自个儿不一般的门槛。 铁栅栏,隔出两种商品世界。物资短缺的年月,即便是生活在四九城的人们,购买吃穿用度,哪怕买个白菜、奶糖都需要凭票证排大队。而在“友谊”,满目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紧俏商品:上海梅林的罐头、天津起士林的西点、苏州的双面绣、杭州的织锦、北京雪莲的羊绒衫、国人热望的自行车、手表……而进口家电和威士忌、万宝路等,更是这里的专卖。 当时,友谊商店有个口号:“市面上有的商品,我们这里要最好;市面上缺的商品,我们必须有;外国时兴的,我们也得有!”,即便是你已经成为了大款,可是要想来这里消费,也得凭着外汇券。 所幸这东西叶晨还真不缺,从石狮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从头哥那里换了十万,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当下可不像后世,商家之间竞争激烈,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因为叶晨买的东西有点多,所以他临来之前,特意雇了一辆小货车。 叶晨和史晓娜采购了整整一车的年货,即便如此,也没见到友谊商店的售货员有多热情,这让史晓娜撅起了嘴,有些不满的对着叶晨说道: “他们有什么可豪横的?在我们那边,顾客才是大爷,商家从来都是陪着笑脸的,他们可倒好,完全颠倒过来了。” 叶晨笑着把史晓娜给揽在怀里,然后对她说道: “这些人得瑟不了几天了,不信你就看着吧,用不了几年,随着合资商场的进驻,这里早晚会成为过去式的,到时候大家比拼的就是服务质量了,再整天拉着一张驴脸,谁都不会理你的,毕竟谁也不是为了花钱找气受的。” 叶晨自然不是在无的放矢,友谊商店曾经是一个时代、一种精神的代名词,一度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可是随着国内对外开放的力度扩大,市场上物资增多,人们消费选择日益增多,友谊商店也不再是不可替代的“唯一”。 一九九二年起,北京友谊商店周边陆陆续续的出现了燕莎商场、赛特购物中心等一批合资企业,售卖商品更高端、更国际化,国内消费者、外国消费者大量被吸引到这些商场,对友谊商店造成了直接冲击。 等到了一九九六年,随着“特供”完全取消,北京友谊商店被动地被卷入市场竞争,外宾、国外旅游团队被周边商店分流,营业额将出现直线滑坡,那时候才是他们欲哭无泪的时候。 在后世,为扭转颓势,友谊商店也想了很多办法。其中就包括合并,一九九七年,北京友谊商店与西单商场集团合并成立北京西单友谊集团。二零一一年,它二次“改嫁”,与新燕莎集团合并,成立北京首商集团。但因市场竞争激烈、股权结构复杂等原因,都未能扭转局势。 到最后,北京友谊商店仍在,却没人愿意去逛了。大众点评上,有很多七零八零后的网友感慨:“这可是我儿时心目中的圣地,没想到居然破败至此。”这名网友称,逛了三层楼却只有自己一个客人,没敢上四层楼就赶紧坐电梯逃离了。 不过眼下友谊商店还是人们购物时趋之若鹜的首选,因为这里能够买到外面买不到的紧俏商品,比如进口的彩电,洗衣机之类的。叶晨和史晓娜开车在前头领路,让拉着年货的小货车跟在后面,到家之后,三人一通忙碌,帮着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叶晨付过车脚费后,从兜里掏出了一盒良友塞到了司机的手中,然后笑着说道: “师傅,辛苦你了,帮着我们忙活这一大通。” 司机的眼前一亮,借过叶晨递给他的烟,良友属于外烟,这时的售价是四块五一盒,平时有人就算买了,也都舍不得抽,而是放在家里的抽屉里,等着有客人上门,拿出来做招待烟。司机笑着说道: “您客气了,小事儿!” 把司机打发走后,叶晨和史晓娜开始分门别类的整理这些年货,分出要送给谁的,史晓娜看了一会儿,面色有些古怪的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我怎么感觉你对许大爷,比对你自己家还亲啊?给许大爷送的,连彩电和洗衣机都有了,结果到自己家这块儿,却是鸡鸭鱼肉,糖果糕点之类的东西。”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我对老家可不差事儿,现在普通工人的人均工资是几十块钱,我每个月都托三姐往家里送去几百元的赡养费,作为子女来讲,老杨家的几个姊妹没谁比我做的更到位了。 至于许大爷,我是真的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了,插队那会儿,我在他们家住了好几年,他对我不比对他孙女儿许小凤差。做人要知恩图报的,现在我发达了,自然是要反哺回来。我还琢磨着要把老爷子和小凤接到这里来住呢,左右院子这么大,光是咱们俩也显得冷清。” 史晓娜看着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温柔,轻声说道: “都听你的,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 叶晨和史晓娜第二天就找来谢老转,让他雇了个车,拉着电视,洗衣机之类的年货,直奔密云县太山屯,去看老爷子去了。几年的时间过去,村子里变得越来越冷清,年轻人都相方设法的往市里奔,村里头中年人和老年人居多。 许大爷和许小凤看到叶晨没感到意外,因为这些年叶晨每年过年的时候,即便是自己不来,也会托人送来东西,这让老爷子和孙女的日子过得相对宽绰了许多。 许大爷看着叶晨和谢老转呼哧带喘的从外头往屋里搬电视,洗衣机,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又让你破费了,这些东西没少花钱吧?” 叶晨不在乎的一摆手,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咱们爷们儿之间不讲这个,眼瞅着进小年了,到时候你跟小凤过年的时候把屋子烧的热乎乎的,围坐在炕头可以看春节晚会。冬天了,洗衣服手冻手,有了洗衣机就好了,只要把衣服放进去,扭动按钮,它就自己洗了,到时候洗完了甩干晾上就好。” 老爷子有些感慨的轻轻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让小凤已经烧上水了,来,赶快去炕头坐一会儿,暖暖身子,咱们爷俩好酒没在一起扯闲篇儿了!” 叶晨几人嘿嘿笑着,脱了鞋上炕,坐在热炕头,跟老爷子闲话家常。老爷子看了眼帮着许小凤在那里忙碌着往暖瓶里倒水泡茶的史晓娜,对着叶晨问道: “你到底还是跟史晓娜那丫头在一起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许大爷说道: “我们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没什么意外的话,过年两家人会见面,年后就会商量个日子举办婚礼了,到时候我来接您,您老务必得到场!” 许大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你小子重情义,可是回城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和这个丫头走到了一起,这是我没想到的。” 许大爷作为村子里的老支书,对于史晓娜的家庭背景自然是了如指掌,叶晨的就更不用说了,这小子在他家住了好些年,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门儿清。 单是站在门当户对的角度,两个家庭就没有可比性,这也是当初他在村头看到二人试图偷尝禁果的时候,出面阻拦的根本原因。 这时史晓娜过来帮几人倒茶,顺势坐在了炕头,笑着对许大爷说道: “大爷,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不过这辈子能遇到杨树茂这样的男人,是我的福分,我们俩总算是熬出头了!” 许大爷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史晓娜说道: “你和杨树茂之间的感情是什么?这叫门槛儿,过去了就是门,过不去就是槛儿。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门就是彼此的家长,你们俩的槛儿就在你们的心里。只要有一个敞开天窗,这槛儿就没了。” 叶晨在心里赞叹老人家的眼光毒辣,哪怕他不在二人身边,可是却早就看出了自己和史晓娜之间感情的最大障碍是什么,话虽然说的云山雾罩一般,可是却直指问题的本质。 叶晨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然后对着许大爷说道: “许大爷,我在城里买了个院子,房间有很多,我和晓娜打算把你和小凤都给接过去,咱们一起住,院子里也算是有点人气儿。最主要的是小凤这些年的学习我一直在督促着,眼瞅着就要考大学了,家里有我和晓娜帮她补习功课,她更有希望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学校,您觉得呢?” 第二十五章 狗大户 叶晨的话说的许大爷心里暖呼呼的,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自己当初是真的没看错人。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可是眼瞅着孙女许小凤渐渐长大,眼瞅着就要面临高考,他是真的不想因为面子,而耽误孙女的前途。 思前想后,最终许大爷点头答应了叶晨的请求,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那就麻烦你了,转学这一块会不会有什么困难?要不要我去找我的老战友想想办法?” 叶晨是清楚许大爷的人脉的,作为九道湾世界里能够拿捏住贾世发的存在,许大爷可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没有存在感。作为村中极富声望的老人,许大爷看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从他与大队长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他对村中每个人的品行都极为了解与清楚。 原世界里史小军和贾世发密谋背刺原宿主杨树茂的时候,贾世发提前一个月准备毁约,这时许大爷这块“老姜”出马了,他仅仅通过自己的观察,就确认了贾世发这个货狗改不了吃屎,跟那个叫“小霞”的绝对有猫腻。 当许大爷在饭馆儿门口堵到贾世发之后,当他跟贾世发挑明之后。他那一句“晓霞很年轻”,直接让贾世发整个人都麻了,因为许大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然而贾世发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许大爷对他的一种刺探和威慑,以他这种“老姜”的城府,通过贾世发过往的秉性,就算到了这货他绝不会痛改前非。而这家的餐馆老板娘又与贾世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重要的是姿色颇为不错。于是,便有了这句经典的开场白,“晓霞很年轻”。 当看到贾世发的脸色,并听到接下来的应答之后,许大爷心中的盘算与猜测也就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他先是说把当年“恶霸”杨树茂推到贾世发面前,说他会记仇并伺机报复。更因为自己证实了贾世发在作风上的问题后,把自己摆到了贾世发的对立面,发下狠誓“他会记仇,我更会。” 这样简单且直接的七个字,比任何威胁与胁迫更有震慑力。当贾世发服软之后,许大爷并没有因为手中握有把柄而狮子大开口,他不仅给贾世发留出了余地,也给杨树茂要到了喘息的时间。所以说,许大爷这块“姜”绝不仅仅是“老而辛”,更多的是“陈而辣”,是那种不仅辣其口舌,更能辣至心肺的“陈姜”。 叶晨对着许大爷轻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大爷,我的亲大爷,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劳烦您吗?好歹我也上了四年的大学,我有我自己的人脉。放心吧,既然跟您开这个口了,我就把一切都已经提前安排妥当了,等过了正月十五,单位正式上班了,我就去把手续备齐了,到时候直接把您和小凤给接走!” 恢复高考后的头几批大学生,可不像后世扩招的那些,都是非常有含金量的,大学的同窗毕业之后,尤其是叶晨这样名校毕业的,大多分到了各个部委,帮着许小凤安排进一所好的高中借读,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因为史晓娜在身旁的缘故,许小凤没有对叶晨表现的过于亲密,以免史晓娜心里不舒服,不过她还是笑着对叶晨说道: “谢谢大茂哥!” …………………………………… 从许大爷家回来没几天,叶晨这边接到了史方仁打来的电话,他要带着全家回来过年了,顺带着跟杨家老头老太太会个面,商量他和史晓娜的婚事。 这时候还没有钟点工,所以史晓娜拉着叶晨,让他帮着自己回小二楼好一顿打扫卫生。说是打扫卫生,其实顶多也就是扫扫屋里和天棚的浮灰,擦一擦家具和桌子,毕竟像是沙发,钢琴之类的东西,临走之前都用白布给罩上了。 打扫完卫生,两个人相视一笑,一齐躺在了史晓娜卧室的床上,史晓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回到九道湾了,你不回去看看?”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我家里是个什么德性,你是最清楚的,以前的我是坨臭狗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现在的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唐僧肉,恨不得把我给切吧切吧分了。 再者说了,今天来的这么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拿,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即便是家里的那群人不说什么,一个院儿里的也会在背后嚼舌根的,明天吧,明天我把年货送回来的时候再说。” 史晓娜打小就跟叶晨在一起,自然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思索了片刻后,对着叶晨问道: “那明天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你爸妈还有哥哥嫂子的飞机明天上午到,你不到不好,交给我吧,我先去提前打好预防针。” 史晓娜知道叶晨所说的“预防针”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从叶晨的口中得知了当初杨家父母来史家抄家的事情了,这是两家人之间矛盾根深蒂固的最基本原因。史晓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咱们就回去吧,这房子常年没人住,里头没人味儿,我还是更喜欢住四合院。”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真要是在史晓娜家住的话,还得把炉子点起来,带着整个屋子有热乎气儿,常年不住人,冷不丁的生火,因为空气湿度大的原因,炉子里的煤烧不净,容易引起煤烟中毒的…… …………………………………… 叶晨第二天把准备好的水果糕点,烟酒糖茶都装上了车,开车再次回到了九道湾,因为进了腊月的缘故,街边时不时的响起小孩儿放鞭炮的动静,瞅着年味儿十足。 在四九城,过去的人们一进腊月门儿就开始忙着备年货了。一是“破五”之前,商铺都不开业,这过年的吃穿、日用、玩耍、点缀等都要准备得足足的;二是要频繁地走亲访友、上门拜年,送礼不贵还得有面儿,所以年前忙活着置办年货,不但是一种讲究,过年还特别有年味儿。 一进腊月,小孩儿都要跟大人去打点心匣子,图个喜庆,送人还有面儿。点心匣子,富裕的人家一般都会送黄板纸包装的,上面再垫张红纸,里面装大小八件,售货员用纸绳一横一竖捆好,一般会装两包,再打个提手,动作十分麻利,绑得漂亮还结实。穷人家一般是纸盒装的,里面有槽子糕、桃酥等。 所谓大小八件是人们喜爱的京八件,源自于宫廷糕点的“大八件”,有八种形状、不同口味,后来传到民间,还被分成了大八件和细八件。大八件是福字饼、禄字饼、寿字饼、喜字饼、枣花酥、太师饼、黑麻饼、萨其马。 细八件是枣花酥、玉蝶酥、小卷酥、合欢饼、甘露果、芙蓉糕、粉衣、蛋黄酥。除此之外,糕点还有老北京人喜欢的槽子糕、缸炉、桃酥、茯苓饼等等。 当有人过年来家送点心匣子的时候,孩子们是最着急的,就等着客人前脚一出门,后脚就打开匣子,有种现在拆盲盒一样的兴奋。一满盒花花绿绿的点心,最抢手的就是其中的蛋糕和萨其马,一般一个匣子里也没几块,其它的再由最爱到能吃,一个个逐一扫光。 这时的老百姓走亲访友送酒的时候,一般送的都是西凤和四特酒。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一九五二年的第一次全国品酒会上,贵州茅台、山西汾酒、四川泸州曲酒和陕西西凤酒被评为了国家级四大名酒。 茅台价格昂贵,购买比较麻烦,不是随便就能买到。而且相比山西汾酒和泸州曲酒,西凤酒比较合老百姓的口味,所以自此以后,北京人送礼通常都要买西凤酒,既拿得出手,价格也合适。 还有就是一九八七年在农展馆举办的全国农副工产品春节展销会上,四特酒成为了人们争相抢购的产品,之后,又逐渐成为北京烟酒柜台的热销品,尤其一到春节,人们都排队购买。 过去买酒不像现在,没有华丽的包装,销售员只将两瓶酒并排用纸绳捆在一起,打个提手一拎。过年买这酒送人也和买茶叶一样,是认定的礼儿。 在清咸丰年间,福州茉莉花茶成了皇家贡茶,开始大规模生产,官员贵族们跟风,百姓也跟风,喝茉莉花茶的习惯就这么流传下来。光绪年间,慈禧太后对茉莉花茶更是情有独钟,还经常将其作为礼品送给外国使节。久而久之,老百姓也认定了这个礼儿。 所以过去每天的一大清早,老北京人都爱闷上一大搪瓷缸子花茶,认为这一天把茶喝透了才舒坦。老舍先生也曾说过:“有一杯好茶,便能万物静观皆自得”。逢年过节走亲戚,人们也都是到茶叶铺称二两茉莉花茶,包成精致的小包,拎着方便,送人也都喜欢。 几年的工夫,大姐杨树枝,二姐杨树叶,大哥杨树森,二哥杨树林都有了自己的小孩儿,过年的时候家里孩子众多,所以叶晨还特意在商店里称了几斤杂拌儿。 杂拌儿是过去小孩过年的零食,一般分为三种,高档的细杂拌儿,有苹果脯、杏脯、桃脯、蜜枣、瓜条、青梅、山楂和糖藕等。中档的杂拌儿也叫粗杂拌儿,有梨干儿、柿饼、山楂、脆枣、榛子仁、花生仁等。最次的,旧时叫“杂抓”,里面有瓜子、花生、嘣酥豆等,比粗杂拌儿还差了一个档次。 北京人过年吃杂拌据考证从明朝开始就有了,明人刘若愚的《酌中志》书中有,北京正月新年有内盛“柿饼、荔枝、桂圆、栗子、熟枣”的“百事大吉盒儿”。“杂拌儿”的名字,听说还是慈禧吃得高兴时随口给起的,后来传到民间,成了北京的传统小吃。 所幸九道湾的胡同还算是宽敞,叶晨把车开进来也不至于发生刮蹭,当他进到旧时院子的时候,门口已经挂上了门神。门神版本很多,北京多沿用唐代传下来的“白脸儿”秦叔宝和“黑脸儿”尉迟敬德二位武将的木刻版画,大多来自天津的杨柳青。 叶晨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大姐和二姐正在自家门口贴“挂钱儿”,所谓的“挂钱儿”是过年时经常在门框上贴得一排下面带穗儿的剪纸,一般都在腊月二十九贴上,民间说贴它可以“拒穷”。 传说周朝时姜子牙封其妻为“穷神”,怕她坑害穷人,令她“见破即回”,后人为避穷神,就将纸剪破贴在门上,遂成贴挂钱儿习俗。到了正月初六还要“送穷”,这一天,门上的挂笺儿要摘下来扔出去,表示在“送穷神”。 杨家老太太非常信这个,所以每年家里都要贴,这也反应出了她的性格,精于算计。叶晨笑着上前跟大姐和二姐打了声招呼: “大姐二姐,好久没见啊!” 杨树叶和杨树枝回头看到了叶晨,只见她打扮的溜光水滑,一看就是一副大老板的派头,手里还拎着年货,赶忙上前帮着接过来,大姐口中还不饶人的说道: “大茂,你这都多少年没回来过年了?就知道跟你三姐熟络,我和你二姐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 叶晨苦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儿,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故作为难的说道: “大姐,您还不知道我吗?打小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再加上爱打架闯祸,所以你们都不大待见我。再加上当初因为我受伤住院的时候,爸妈让我出来自立门户,以免连累到家里人,所以当初我感到心寒,置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看看。” 大姐杨树枝当然知道叶晨当初的情况,虽说回城的那年春节,她没像杨树森和杨树林似的,不给好脸子的挤兑叶晨,可是说的那些话也没好听到哪儿去。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赶紧进屋暖和暖和,爸妈都在屋里呢。” 叶晨指了指大姐和二姐手中的年货,然后说道: “我还是先把年货搬进来吧,要不我怕他们老两口不给我好脸子。” 二姐杨树叶被逗的哈哈大笑,拍了下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放心吧傻茂,咱妈嘴硬心软,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念叨着你,傻茂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叶晨在心里呵呵冷笑,心说惦记着吸我的血还差不多,不过他也没在意,自从那次跟老太太在自己的院子里剑拔弩张之后,老太太就偃旗息鼓了,估计她自己心里有了数,自己可不像是其他的几个姊妹那样,可以让她随意拿捏。 叶晨去搬年货的工夫,杨树枝和杨树叶已经拎着水果糕点之类的东西进了屋,对着爸妈说道: “爸妈,傻茂回来了。” 老头老太太对视了一眼,赶紧从里屋出来。这些年叶晨发达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这些家人,只看杨树影就知道了,三姐杨树影在叶晨的扶持下,成了大老板了,早就在市里给自己买了房子,嫉妒的家里人眼珠子都红了。 可是没办法,当初他们几个都不待见叶晨,见了面就是连损带骂的,再加上老太太和杨树森、杨树林两兄弟,都在叶晨那里吃了闭门羹,久而久之的,也就没人惦记着过去讨便宜了,因为他们清楚,傻茂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傻茂了,心硬的很。 老太太打量了一眼,没看到叶晨的人影,对着杨树枝问道: “大茂他人呢?” 大姐杨树枝笑了笑,然后对着自家老太太说道: “傻茂说还有年货没搬完,在外头搬年货呢。” “那还不赶紧去帮忙?”老太太说着给自己裹上了围脖,推门走了出去。 家里人出了门,看到院门口停着的那辆丰田轿车,所有人都羡慕的这摸摸那看看,这年头别说有私家车了,能骑上摩托的都是风光到不行的人物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帮着叶晨把年货搬到了屋里,全家人都汇聚一堂,叶晨没理会那些水果糕点,而是指着一旁的几个盒子说道: “爸妈,姐几个,这是我去香港的时候买的衣服,这些羊毛衫是澳大利亚的牌子,国内买不到的,你们一人一件,自己挑。另外啊,这两个盒子也是我从那边买的羊绒大衣,爸妈你们一人一件。” 三姐本身就是做服装生意的,天天摆弄这些东西,她上手一摸,就知道这些衣服的材质不一般,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这些衣服不便宜吧?我听人说,那边的物价可高了呢!” 叶晨笑了笑,靠在沙发上对着三姐说道: “其实也还好,三姐你们手里的羊毛衫一件也就六七百,至于爸妈的大衣贵一些,一两万左右。” 此时所有人都惊住了,要知道他们一年的收入也就千八百块,三姐还好一点,可是也只是将将一年的收入才够买一件羊绒大衣。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狗大户”! 第二十六章 剃头挑子一头热 叶晨别看这些年一直都没回老宅,可是老宅里发生的一切,他却都了如指掌,毕竟有三姐这个卧底在帮他探查着动静。 赵亚静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死心,叶晨那边攻克不下来,她就一直在做杨家老太太的工作,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堆紧俏的礼物上门,以老头老太太爱占便宜的性格,自然是被她给哄的团团转。 而赵亚静付出的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作为感情投资,为的就是搭上叶晨这条船,能跟他结婚就最好了。 要说赵亚静也不难看,早就不是上学时的小鼻涕妞了,女大十八变,出落的美丽动人。可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功利了,叶晨实在是对她无感。不仅如此,她还是个惹祸精,牛挺贵那孙子一直在暗恋她,知道她对叶晨心有所属,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叶晨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就接到了别人的匿名举报信,举报叶晨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事情在当下是最要命的,还好叶晨在学校的风评级佳,学习成绩优异,学校在经过调查后,确定是子虚乌有的诬告后,这才风平浪静。 等到学校一锤定音后,叶晨走了教务处主任的关系,看到了那封匿名举报信,只是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叶晨就认出来这是出自牛挺贵这个杂碎之手。癞蛤蟆趴脚面的事情,这个狗东西打小就没少干过。 这样的闷亏叶晨自然是不能白吃,他都没亲自出马,只是跟李晓光打了声招呼,李晓光就让手下的兄弟把他给炮制了,毕竟干起脏活儿来,这群老炮儿是最专业的。 一天牛挺贵从红星酱菜厂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一个喝多酒的醉汉喷泉,把秽物吐到了他身上。牛挺贵气的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结果被醉汉三下五除二的一通胖揍,肋巴扇都给踹折了好几根,脑袋也开了瓢。 从那以后就再没听到牛挺贵的消息,不过叶晨也因此对于赵亚静更加心生厌恶,因为她实在是个麻烦精,因为她的乱入,导致自己险些遭受无妄之灾,实在是不值得。 叶晨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让老太太和自己的便宜老丈人见一面,商量自己和史晓娜的婚事,为了防止赵亚静丛中做梗,所以叶晨提前用价格昂贵的礼物,堵住全家人的嘴。 如果不起波澜也就罢了,无非是花点小钱的事情,可是老头老太太要是还捧着老黄历念念不忘,那叶晨也不在乎翻脸掀桌子。让自己不好过,那就大家谁都别好过,想要像拿捏那几个姊妹一样来拿捏自己,叶晨只能说老头老太太是打错了算盘。 家中的几个姊妹,一听说这羊毛衫一件好几百,都美滋滋的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和款式,至于老头老太太,也都跟抱着宝贝似的,进屋把叶晨买的羊绒大衣给换上,这一件儿可都上万呢,穿着怎么就有种穿金戴银的感觉呢? 老太太此时早就把自己当初在叶晨家里经历的那些个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换完了衣裳美滋滋的从里屋出来,对着众人问道: “瞧瞧,我穿着怎么样?” 众人都知道老太太显摆的性子,大姐杨树枝投其所好的说道: “嘿,真别说,大茂的眼光没得说,妈您穿这件事儿衣服正合适!” 老太太高兴的用她的胖手摩挲着身上的衣服,开口说道: “是,我也觉着这料子好,又软又暖和。” 这时就见二姐杨树叶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是,能不好吗?钱摆在那儿呢,那叫一两万一件儿呢,都够我挣十几二十年的了。” 就在这时,老爷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舒展着胳膊说道: “瞧瞧,瞧瞧,你还别说爱,这么多年我穿的衣服啊,还就是这件合身!” 叶晨笑着打量了一眼,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爸,您还真别说啊,就这外套您传出去,要多招风就有多招风,别的老太太看到您都得挪不动步。妈,到时候您可得看着点儿,别让人给领跑了!”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爷子心里美的冒泡儿,嘴上却一脸嫌弃的说道。 老太太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自家老爷们儿自己拿捏了一辈子,就是给他个胆儿他都不敢在外头得瑟。只见她笑着说道: “爱谁谁,爱干嘛干嘛去,我才懒得管呢!” 收到这么贵的礼物,老爷子对待叶晨的态度也和当初判若两人,他亲热的对着叶晨说道: “儿子,那个……十五以后再走吧!” 叶晨笑着摆手拒绝了,只见他对着老爷子说道: “还是别了,大过年的家里头人多,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还有我几个外甥外甥女都回来,咱家的屋太挤,我啊还是回我那儿去,要不晚上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 老太太是见识过叶晨的院子的,拾掇得那叫一个豪华气派,知道他这些年都没回来,除了记恨当初家里把他赶出去,未尝没有嫌弃这里的意思。只见他对老头说道: “诶呀你行了,人家茂儿是做生意的,那生意还分过年不过年?茂啊,妈跟你说个事儿啊,你去给妈买点礼物,像样一点儿的!” 叶晨也没问老太太是给谁置办的,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从一旁拿过了随身带着的手包,从里面取出大哥大,当着众人的面拨出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电话通了,叶晨开口说道: “二林,呆会儿你去我院子一趟,光哥那里有我钥匙,你去挑些差不多点的礼物,送到九道湾儿来,到了的时候搁道口小卖部给我来个电话,我出去接你。” 这时候的人们哪见过随身拿着的电话啊,家里有个座机都得当个宝似的爱护着,看着叶晨手里拿着气派的大砖头,所有人眼镜都直了,等叶晨挂断电话后,大姐杨树枝问道: “大茂,你这电话得多少钱啊?” 叶晨随手把电话撂在一旁,然后回道: “裸机一万二,把初装费和月租话费全都算上的话,两万上下。”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心说好家伙,你这一部电话就抵得上这个家所有的家当了,正要伸手拿过电话摆弄的杨树影,此时也把手给缩了回来,这时就见叶晨笑着对杨树影说道: “三姐,我让光哥帮你也弄了一部,你现在做生意,手里没个电话不方便,这样你到时候店里缺个什么货,直接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过来就成,不用来回折腾了。不过到时候话费就得你自个儿交了,回头你去我那里一趟,把电话拿走。” 家里人都知道叶晨打小就跟三姐的关系好,但是没想到能好到这个程度,价值两万的电话,居然说送就送,这让一旁的大姐二姐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当初嘴贱,就知道数落人?现在好了,啥好事儿都没你的份儿! 叶晨坐在那里一边磕着毛嗑一边跟姊妹儿聊天,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电话铃声响起,叶晨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起身对老头老太太说道: “给我送东西的人到了,我出去接应一下。” 说完叶晨穿上了外套,起身出了屋。叶晨走后,老爷子对着老太太说道: “我说,要不咱干脆揭锅算了,就说给亚静她妈买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对着自家老爷们儿说道: “不成,人上回亚静来的时候都说了,这事儿啊她的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得慢慢她自己说。你儿子那狗熊脾气你自己还不知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什么事儿都得拧着来,亚静越对他好吧,他还越臭来劲;亚静要是臊着他,他早就上赶子了,甭理他们,你越掺和越裹乱。” 老爷子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嗦嘞着牙花子说道: “嘿,你说这小兔崽子,他这到底像谁啊?” 老太太觉得话不中听了,把眉毛一挑,对着老头说道: “像谁?你说像谁?我看你这嘴巴是欠抽了!” 老爷子自觉失言,对着自家管事儿的讪讪笑了笑,然后说道: “得,我以后不骂他了,骂他不就是骂我自己嘛!” 中午开饭的时候,几个姊妹儿都回自个儿家去了,毕竟都已经结了婚,叶晨则是少见的跟老头老太太还有三姐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老太太特意下厨,手擀了面条,炸的肉酱,菜码则是从菜窖里挖出的大萝卜,和自家泡发的豆嘴儿。 三人正吃着呢,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就见一个小孩儿从外头钻进了屋,对着老头老太太,还有叶晨奶声奶气的打着招呼: “姥姥姥爷,小舅!” 紧接着就见大姐杨树枝从外头走了进来,叶晨起身帮孩子把棉袄脱了,然后拉过了两把折叠椅,对着外甥女说道: “来,桐桐,做小舅身边!” 老太太隐晦的看了眼自家老大,平时也不见她赶着吃饭的点儿过来,现在叶晨回来了,她带着孩子跑来献殷勤,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惦记着来占便宜了。 众人在饭桌旁坐定,还没等大姐说话,就见外甥女桐桐对着叶晨奶声奶气的说道: “小舅,桐桐要过春节了。” 外甥女的话说了半截,只不过屋里的众人都知道她下面想说的是什么。叶晨对于这一套流程简直不要太熟悉,因为他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大年初一的时候,跑去各家拜年收红包。虽然往往红包还没在手里揣热乎,就被父母给收走,可也还是乐此不疲。 叶晨笑着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脑袋,然后对她说道: “放心,压岁钱小舅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得等你大年初二从爷爷奶奶家回来再给你。不过小舅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吃完饭倒是可以先送给你。” “谢谢小舅!” 小孩子最好哄了,她从三姨手中接过了面条,赶忙往自己的嘴里扒拉,迫切的希望赶紧吃完,好看到叶晨要送自己的礼物。妈妈在家告诉她了,小舅可有钱了,送的礼物绝对是最好的! 这时大姐杨树枝也在桐桐身旁坐下,对着叶晨说道: “傻茂,大姐有事儿要跟你说。” 叶晨对于姐几个的恶感倒是没有杨树森和杨树林两兄弟重,毕竟原宿主年轻的时候在外头闯祸,都是自家的几个姐姐从旁帮着兜着,而且顶多也就是教训他几句。叶晨笑了笑,对大姐回道: “都是自家人,有事儿你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办,办不到的我想方设法的帮你找补。” 杨树枝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傻茂我跟你讲啊,你大姐的单位要停产了,我要是真失业了,你可得帮我开一个像你三姐那样的店。” 叶晨懂得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三姐杨树影这些年跟着自己赚了不少的钱,几个姊妹要说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完全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甚至都不用自己去办,跟手底下的人打个招呼,就有人会帮着办稳妥,毕竟他和李晓光可是四九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商。 叶晨思索了片刻后,对着大姐杨树枝说道: “三姐是在西单开的店,你就别跟着往一起凑了。我让人帮你在大栅栏腾出个门市,你去那边开店,进货跟三姐都是一个价,比市场价要低出一大截,绝对让你赚个盆满钵满。” 杨树枝赶忙连声说着谢谢,因为这了了她一桩心头的大事,一个单位的现在有在外头做生意的,只不过都是在外头练摊儿,一个个嘚瑟到不行,自己要是真有了自己的门市,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比她们还高了一个档次。 这时外甥女桐桐对着叶晨亮了亮自己吃干净的碗,然后说道: “小舅,我吃完了,我的礼物呢?”叶晨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堂屋,拿过了一个长方形的箱子,让大姐和三姐过来帮忙,把箱子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电子琴,接好了电源后,对着桐桐说道: “这就是小舅给你准备的礼物,要不要小舅给你弹一曲?” 小孩子看到崭新的电子琴眼睛都直了,她没想到自己能收到这么好的礼物,小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对着叶晨说道: “好啊好啊,小舅你教我弹!” 叶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给孩子谈了一曲《秋日私语》,悦耳的旋律在屋子里回荡,给屋里的几人都听傻了,他们都没想到叶晨还有这一手。 弹奏完叶晨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让桐桐一个人在那里试探着弹来弹去,这时大姐把他拉到一边,开口问道: “大茂,这琴不便宜吧?我去商店的时候,没看见这么好的东西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杨树枝开口说道: “琴是我在建国门友谊商店采购年货的时候买的,也就几百块钱,给小孩子弹着玩吧!” 作为四九城的坐地户,他们简直是太知道友谊商店了,只不过平时只能是远远的看一眼,因为在那里消费,不是你有钱就好使的,兜里得有外汇券,那玩意儿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处淘弄去。 几人正在那里面面相觑,叶晨这边拿过了外套,穿在身上,然后对着几人说道: “爸妈,我先出去转转去,你们先吃着。” 叶晨走后,大姐杨树枝对着三姐杨树影说道: “看来以后真不能叫他傻茂了,闹半天我才是最大的傻冒。” 老太太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跟亚静一个院儿的牛挺贵倒是猴精猴精的,可他不还是苦哈哈的骑着个破自行车在酱菜厂上班?整个四九城有几个能开上自个儿的小汽车的?大茂要是傻,就没人聪明了。树影啊,呆会儿你把碗筷收拾一下,我跟你爸去送礼去!” 老太太说着穿上了棉袄,戴上了帽子和围脖,对着老爷子说道: “走吧,还愣着干嘛?” 老爷子也穿上了自己的大棉袄,背上了一个装着年货的玻璃丝袋子,跟着老太太出了门。杨树枝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着杨树影问道: “他们这是去给谁送礼去?就咱妈的性子,跟个铁公鸡似的,还有往出拔毛的时候?” 杨树影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大姐回道: “还能有谁?赵亚静呗,年年收人家的东西,不得给人回礼啊?以前让他们自己掏钱,他们自然是不干,这东西不是大茂掏钱买的吗?他们这才舍得借花献佛。” 赵亚静巴结老头老太太的事情,在杨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姊妹几个都把她当成了一个傻子,因为这些年叶晨根本就不回来过年,你偷着献这个殷勤有屁用啊?谁知道今年叶晨却突然回来过年了。 杨树枝推了一下老三,然后小声的问道: “树影,你说大茂跟赵亚静有戏吗?我怎么觉着这个赵亚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第二十七章 又菜又爱玩 杨家老太太领着背着年货的老爷子刚走出胡同口,就撞见了一台拉货的红色小货车,他们正寻思着避开,就听到有个脆生的女人动静在他们耳边响起: “大爷大妈,你们这是干嘛去啊?” 老两口抬头一看,发现赵亚静从小货车的驾驶楼上下来,老太太赶忙上前招呼道: “哎哟,亚静啊,大茂今年回来过年了,带回来不少的年货,我跟你大爷这不是寻思着给你们家送年货去吗?看你大爷背的,齁儿沉的!” 赵亚静召唤司机从老爷子肩上接过了年货,扔到了车上,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 “嗐,大妈,您跟我这客气什么啊,我们家的年货一早就置备齐了。” 老太太看着赵亚静雇了辆车,出现在他们家胡同口,就知道这是又过来给他们送礼来了,所以客气话赶忙跟上,说道: “你们家是你们家的,这是大茂的一份心意,鸡鸭鱼肉是他专门从密云那边儿带回来的土鸡土鸭,至于八大件儿是他在友谊商店专门买的铁盒装的,你带回去尝尝鲜!” 赵亚静这些年没少在杨家老两口身上下功夫,再加上她们家的成分跟老杨家如出一辙,赵亚静又是小学毕业就去了广州,所以他们没有那些个不为人知的纠葛,老太太对她就没有叶菲和史晓娜那般抵触,所以已经在心里把她预订成为儿媳妇了。 这也正是赵亚静的目的所在,这些年她去头哥那里上货的时候,早就把叶晨这边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这家伙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让她拍马都赶不上。 别的不提,就说去年秋天她去头哥那里上货,头哥跟她无意间叨咕了一嘴,这家伙居然从黑市上换了三千万的港币,直接去了香港,这真把赵亚静给惊到了,自己这边开着几十万的买卖,觉得就很了不起了,结果都赶不上人家的九牛一毛。 赵亚静笑得跟朵花似的,对着老太太说道: “大妈,你快拉倒吧,杨树茂我还不了解他吗?他背地里不损我我就烧高香了,这些年货我都不用问就知道是您的主意,我替我妈谢谢您了。您和大爷过来一下,我给你们看点儿好东西!” 说着赵亚静朝着小货车的后车厢走去,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都跟了过来,只见一个羊毛毛毯盖着一个什么物事,赵亚静把毛毯一掀,露出个纸壳箱子,上面写着“彩色电视机”的字样。 老太太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说道: “亚静,你们家也买彩电了?” 赵亚静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老太太问道: “大妈,杨树茂不会是也给您二老搬了台电视吧?” 老太太看了眼自家老头儿,然后说道: “可不咋地,他搬回来的那个箱子上面写着外文,我听大茂说,叫什么冬至?说是小鬼子的牌子,在友谊商店用外汇券买的,我也不知道好孬,还没打开看呢。” 叶晨本来没打算给老太太买电视之类的家电的,只不过在给许大爷送礼的时候,许大爷对他开口问过这件事情,老爷子知道这电视,洗衣机都是紧俏的商品,问他给老家置办了没有,为了让老人家安心,避免引起多余的麻烦,叶晨只得回答已经置办了。 既然已经选择送了礼,就不差这万八千的了,所以从太山屯回来之后,叶晨又去了一趟友谊商店,补齐了电视,洗衣机之类的家电。叶晨刚才临走之前,二林才开车把东西送到了家,跟赵亚静脚前脚后。 赵亚静作为走在时尚前沿的潮人,知道老太太说的是东芝彩电,去年东芝还在一套打广告来着,可是那电视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买得着的,一台的价格要好几千,比她的这台国产彩电要翻一番。 赵亚静要买也能买,只是这东西要换外汇券,比较麻烦,所以她就从石狮那边拎了台国产的,发到北京来了,没曾想被叶晨给截胡了。赵亚静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年叶晨跟家里的关系都不算融洽,怎么冷不丁的就回来了呢? 赵亚静并未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这电视算是送不成了,赵亚静亲热的上前捂了捂老太太的双手,然后说道: “大妈,外面天冷,您和我大爷先回去吧,我也走了。大年初一我给您拜年去!” “去吧去吧!”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看着赵亚静离开的背影,对着老头说道: “多好的姑娘啊,不用问就知道刚才这电视本打算送到咱们家的,要不是咱家用不着两台电视,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的心意白费。”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附和老太太说道: “是啊,比老大老二的儿媳妇强多了。” 老太太有些嫌弃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那是强多了吗?那是强百套,可别提那俩倒霉玩意儿了!” 老头老太太没有注意到,傅荷铭此时正跟着父母出了门,朝着史晓娜家走去,刚才的那一幕被她看了个真真切切。听着杨家老两口的议论,傅荷铭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因为她知道,史晓娜在杨家老两口这里,从来都不是儿媳妇的第一顺位人选。 史晓娜的家里,叶晨正和史晓娜在她屋里边腻歪着,就见容戎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史晓娜说道: “晓娜,荷铭和她爸妈来了,你不露面不好,去见一下吧?” 史晓娜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情愿,当初傅荷铭作为父亲派来的卧底,将三人的谈话如数告知,这一直让她的心里不舒服,所以这段时间她对傅荷铭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叶晨这时也不好让自己的准丈母娘下不来台,轻轻拍了拍史晓娜的小蛮腰,然后说道: “去见见吧,那好歹也是你的闺蜜。” 史晓娜见叶晨都这么说了,这才点头答应。容戎见到女儿现在听叶晨的话胜过听自己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嘴上还是说道: “是啊,你去客厅点个卯就好,到时候把荷铭带到你屋里来,正好杨树茂也在,你们这些老同学一起聊聊天。” 叶晨知道容戎的小心思,自己这个准丈母娘虽说接受了自己的帮助,可是心里曾经的那根刺扎的太深,不是轻易就可以化解掉的,她对自己有抵触的心里不足为奇。叶晨只是看着容戎玩味的笑了笑,没有去戳穿。 叶晨躺在史晓娜的床上躺了没多一会儿,史晓娜就带着傅荷铭走了进来,叶晨坐起身来,这时就见傅荷铭憋着笑对着叶晨和史晓娜说道: “你们猜我和爸妈刚才来的时候遇见谁了?我看到赵亚静和杨树茂你爸妈在一起呢,你爸妈正要给赵亚静送年货呢,两家就这么撞上了。” 叶晨对于这种情况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赵亚静本身就是那种投机钻营的女人,自己不在家的这些年,他把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哄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可史晓娜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因为作为叶晨的正牌女友,马上就要跟他谈婚论嫁了,她家还没捞到这待遇呢。 史晓娜的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叶晨,他轻拍了拍史晓娜的手,然后说道: “甭理会这茬儿,三姐跟你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算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要是有个天天惦记着给我送礼的,我也得寻思着给人家回礼,这再正常不过了。” 史晓娜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年她一直在香港读大学,这边回来的次数是寥寥无几的几次,每次回来也都是跟叶晨在一起,根本就没去讨他家人的欢心,所以有现在这待遇实属正常。她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大茂,你不用劝我,是我这个做女朋友的,做的还不到位,怨不得别人,就算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咦!”一旁的傅荷铭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然后嫌弃的看了看叶晨和史晓娜,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俩差不多得了,酸不酸啊?不过晓娜啊,你可真得努把劲儿了,我刚才可是听杨树茂爸妈夸赵亚静来着,说她比家里老大老二的媳妇强百套,你可别让她给挤兑下去。” 史晓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因为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哪怕自己嫁给叶晨了,将来跟公公婆婆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叶晨知道傅荷铭这个娘们儿没憋什么好屁,她今天过来说这些,完全就是故意来给史晓娜添堵的。叶晨柔声对史晓娜说道: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将来跟你共度一生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有的没的,她赵亚静在我这里,连你的脚后跟都比不上。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客厅帮我拿几块槽子糕过来。” 史晓娜被叶晨的话给逗笑了,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客厅。史晓娜走后,叶晨冲着傅荷铭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说话。 傅荷铭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叶晨,这个男人聪明得很,她磨磨蹭蹭的走到叶晨近前,有些外强中干的说道: “叫我过来干嘛?”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斜睨着傅荷铭说道: “干嘛?自然是不干,不过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使坏使到我这儿来了,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说着叶晨抡起手臂,狠狠地打在了傅荷铭的后臀,让她险些没惊呼出声,她没想到叶晨居然胆子这么大。 还没等傅荷铭说什么,史晓娜端着一盘点心从楼下上来,对着叶晨说道: “你先将就着对付一口,等荷铭爸妈走了,咱们就开饭!” 傅荷铭面色略带潮红的狠狠瞪了叶晨一眼,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唉,晓娜,你还真是见色忘义啊,有了男朋友了,把我这个闺蜜都给抛在脑后了,都开始直接撵人了,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亲密了。” 说着傅荷铭落荒而逃,史晓娜被傅荷铭几句话给逗的有些面红耳赤,没有注意到傅荷铭走路的时候姿势有些不自然,包臀裙上有块地方,颜色明显的变深。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叶晨的眼底,他嗤笑了一声,心说这女人也是没谁了,又菜又爱玩。 傅荷铭一家走后,叶晨跟着史家人一起吃了点晚饭,临走的时候对史方仁两口子说道: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多,大家彼此都忙,咱们初二去我家商量我跟晓娜的婚事,史叔叔您觉着怎么样?” 史方仁苦笑了一声,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这边无所谓的,主动是看你的时间安排。”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喝了口茶,对着史方仁说道: “那就说好了,大年初二我跟晓娜过来接您和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此时史方仁和容戎早就已经从傅荷铭的口中得知,叶晨几年前就已经跟史晓娜发生了关系,并且有了身孕,因为家里的压力,不得已去把孩子打掉了。 所以对于叶晨和史晓娜不在家里面住,史方仁没什么想法,还特意吩咐妻子,拿出饭盒来,把饭菜都给打包好,让他们带回去,省得他们晚上再开伙了。 叶晨和史晓娜拎着饭盒出了家门,来到自己的车前,叶晨上车把车给打着了火,然后亲了一下史晓娜,对她说道: “你在车上等一会儿,我去跟老头老太太说一声,然后咱们就回去。” 史晓娜笑着点了点头,叶晨关上车门朝着院子里走去。进到了屋里,才发现屋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街坊四邻的正一人一个小马扎,围坐在那里看着电视。 这年月家里有电视的其实已经很多了,只不过大多是国产黑白的,论起画质来,根本就无法跟彩色的相比,更何况东芝彩电是在央妈那里打过广告的,所以大家在老太太的故意显摆下,都愿意过来凑个热闹。 老头老太太此时神采飞扬的坐在那里,接受着身边邻居的恭维。叶晨没过去直接说,以防挡着屏幕让大家不愉快,把老太太叫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妈,晚上我就回去了,不在这儿住了。屋子里闹哄哄的一群人,我休息也休息不好。” 第二十八章 变脸 老太太顿时有些语塞,叶晨新给家里买了进口的电视,她寻思着在邻居面前显摆显摆,结果一激动把叶晨还没地方住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这屋子里人头涌动,众人说话的声音就没停过,乌泱乌泱的,总不能在外屋的墙角给他铺张行军床,那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那行吧,你晚上先回去住,明早记得过来吃饭,正月不开火,要不然不吉利。家里这都现成的,妈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叶晨看着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看电视吧,眼瞅着八点了,春晚快开始了!” “看电视着什么急?我去送送你吧!” 说着老太太就要回去拿棉袄,被叶晨给拦下了,只见叶晨说道: “放心吧,打小住在这儿,我闭着眼都不会走错了路,您在屋里呆着吧!” 说着叶晨径直推门离开,老太太回到屋里,把自家老头拽到了一边,然后对他说道: “开春儿化冻了,找找人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吧。大茂回来过年,连个撂脚的地儿都没有,你总不能让他那么大一老板,跑去外屋挤着吧?以他那个驴脾气,你敢这么对他,他就敢今后再不回来了,你信不信?” 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行,我知道了,开春儿就张罗这件事情。” 在原世界里,老太太对待原宿主杨树茂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大年三十儿给他在外屋的墙角铺了一张行军床,安排的跟家里养的狗似的,惨不忍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老太太自觉把儿女给拿捏住了,所以她根本就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叶晨这边则是不一样,自从把户口单立出去,分家开始,他对于老太太一直都是晾着,哪怕我这边再发达,也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该我承担的赡养费,我翻着倍的比别人多交,但是你想让我跟其他的几个姊妹一样,听你的喝儿,那你是想多了。 老太太气不过叶晨的态度,上门去闹,结果叶晨直接一头撞在墙上,跟她耍起了混不吝,你这边再逼我,我就真的死给你看。老太太被叶晨血赤呼啦的模样给惊到了,从那开始再没敢去叶晨那里闹,两人的关系也因此降到了冰点。 一晃几年的工夫过去了,叶晨这边好不容易降下身段,肯回家过年了,而且还带回来这么多价格昂贵的年货和礼物,结果却因为家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选择自己回去过年,整得好像家里人不欢迎他似的,可事实上所有人都盼着这家伙能够天天回来才好呢,这样他们才好趴在这家伙身上吸血啊…… ……….………………………… 赵亚静这边有些神情落寞的回了家,那套彩电怎么拉过去的,又怎么拉了回来,不止如此,还收获了一玻璃丝袋子年货,这让她感到五味杂陈。在她看来,这应该是出自叶晨的授意,这是要跟自己划清距离。 当初赵亚静使了小手段,得知了叶晨的住所,然后带着杨家老太太,事后发觉,这无疑是个昏招儿,不仅没有拉进和叶晨的关系,反倒是让两人之间以前的那点同学情都消失殆尽了。 赵亚静事后肠子都悔青了,这些年她每当逢年过年,之所以会不间断的给杨家老人送礼,为的就是把自己曾经的过错找补回来。 那里到底是叶晨的家,就算家人间有什么磕磕绊绊,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亲人的事实,赵亚静相信叶晨早晚会回来的,看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当初的过错肯定可以抹平的。赵亚静之所以会这么殚精竭虑的争取杨家人的好感,为的就是能够挤进叶晨的圈子。 别看两人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可是却压根儿在两个赛道,叶晨是四九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商,她无数次尝试过要挤进四九城的商圈,可是都收效甚微。 因为叶晨进货的的数量实在是太巨大了,八十年代初就达到了每个月几十上百万的进货量,进货价格被压到了极致,这就无限的挤压了赵亚静这种小服装批发商的生存空间,她做梦都想爬上叶晨的这艘大船。 亚静妈看着小货车司机帮着把电视重新搬了回来,眉毛一挑,带着一丝疑惑对着赵亚静问道: “怎么?给杨树茂他们家送礼还没送出去?不应该啊,以他们贪财市侩的本性,肯定应该手下的啊?” 赵亚静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母亲回道: “杨树茂今年过年回来了,他给家里买了进口彩电。” 亚静妈看着自己的闺女,然后继续不解的问道: “杨树茂回来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这些年每年都往他们家送东西,比他们家子女都孝顺,杨树茂还能不记着你的人情?” 赵亚静哂然一笑,指了指地上的玻璃丝袋子,然后回道: “看到了没?这是杨树茂让他爸妈送的回礼,这家伙分的清着呢,真要是记我的人情,就不会跟我分的这么清楚了。” 亚静妈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对着自家的闺女说道: “亚静啊,这些年你屡次三番的往杨树茂家里送东西,一个院儿里的背后没少说你的闲话,你说你图他什么啊?你好歹也是个事业有成的老板,长得也不磕碜,有必要这么作贱自己吗?” 赵亚静在八仙桌旁坐下,撕了块果脯在嘴里咀嚼着,然后说道: “妈,别看我人前光鲜亮丽,可那都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能看上我的也大多是图我的钱。我的前男友爸妈是这样,咱们院儿的牛挺贵他们家也是一个德性,恨不得把我所有东西都搬到他们家去。 妈,您问我为什么对杨树茂这么上心,我也不怕跟我交个实底儿,他这样的人在生意场上非常的难找。我现在身价有个几十上百万了,好赖不济也是个小老板了,可是在他面前还差着道行呢。 我跟石狮的头哥打听过,十月份的时候,杨树茂筹集了一笔资金去香港炒股,您知道筹集了多少钱吗?整整三千万港币,这笔钱买下一整栋楼都还有富裕呢!” 亚静妈被惊的合不拢嘴,喃喃自语道: “我滴个乖乖,现在身边出现个万元户,都觉得自己很了不得了,嘚瑟到不行,那杨树茂这种算是什么?千万富翁?闺女啊,这种人你有把握够得着吗?我可是听别人说了,他跟史家的史晓娜可是一直在处对象呢,他能看上你吗?”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在亚静妈的心里,原本以为叶晨和赵亚静是一个层次的,所以赵亚静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去讨好杨家人,她都没有多说什么。 就算是知道叶晨和史家史晓娜在处对象,亚静妈也没当成是一回事儿,因为史晓娜家属于九道湾最拔尖儿的那个,是唯一住得起二层小洋楼的,人家不一定看得上叶晨。 然而现在看来,人家这才是鱼找鱼虾找虾,自己闺女才是高攀的那个,所以亚静妈才会有些担心的问到,自己家养的闺女自己最门儿清,赵亚静为了做成一件事儿,往往是不择手段的,她怕自己家会成为九道湾最大的笑话。 赵亚静端起了一边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妈,我懂你意思,可是你看看能看的上我的,要么就是花心大萝卜,脚踩几只船,要么就是那帮富商想让我当二房,我要不是为了做生意,我都懒得搭理他们。可不成啊,一个女人做生意,白手起家,没背景,没靠山谁想欺负都能欺负一下。 杨树茂则不同了,我跟他好歹也是小学同学,虽然他现在喜欢的是史晓娜,可是在老杨家,这种事情做主是他爸妈。所以我才会拼了命的讨好杨家老头老太太,我这些年的工夫可不是白下的,能靠上杨树茂这棵大树,到时候我的生意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还能保证没人欺负得了我。” 亚静妈看着闺女执着的态度,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再继续说不中听的给她添堵了,她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你也这么大了,妈知道你这些年跟着你爸,在广州没少吃苦,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妈这边支持你。” 赵亚静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了婚,她妈选择了弟弟,而她则是跟着父亲去了广州。一家人虽然各自天南海北,可是这些年关系却处的还算融洽。赵亚静平日里为人精于算计,可是在对待父母这方面绝对是没得说的,只见她笑着对母亲说道: “妈,我琢磨着年后啊在北京买个大点儿的房子,让您过去住,现在的这个留给我弟弟,您觉着怎么样?” 亚静妈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模样,现在外面房子的均价是五百块一平方,一套七十来平的房子,就需要三万五。可是指着工人手里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买房子不是一般的难,而且她现在已经退了休,指着自己的那点退休金,就更别提了。 亚静妈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对着赵亚静说道: “妈这辈子啊,还真就得你接济了!” …………………………………… 大年初一,杨家老大杨树森,老二杨树林早早就带着媳妇来到了父母这儿,大姐杨树枝和二姐杨树叶因为已经嫁了人,所以都跟着自家男人回婆家过年去了,只有三姐还未出阁,也跟着在父母这里过年。 杨树森脱去外套,坐在堂屋摆着京八件儿和花生瓜子,瓜果梨桃的桌前坐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老太太问道: “妈,够富裕的,京八件儿都摆上铁盒的了,稻香村的都没这精致,谁买的?不会是傻茂的那个小学同学赵亚静送的吧?她还真是痴心不改啊!” 还没等老太太开口回答,一旁的杨树林过来抓了把瓜子,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 “还能有谁?要我说那个叫赵亚静的娘们儿也真是有够缺心眼儿的,傻茂都跟咱们家断绝关系旁,跑出去自立门户了,她还年年跑这儿来烧冷灶。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样的傻子多一点,哥,咱可提前说好了啊,今年赵亚静送的华子咱俩一家一条,你可不许独占啊!” 看着眼前阴阳怪气的两兄弟,老太太彻底怒了,她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后对着杨树影说道: “树影,去把里屋的鸡毛掸子给我拿来!” 杨树森和杨树林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那里自顾自的磕着瓜子喝着茶,并未察觉老太太已经怒火中烧。老太太已经好几年都没动过家法了,这玩意儿以前是叶晨的专属,即便是他们两兄弟日常犯了错,也都会推到叶晨这个背锅侠身上。 杨树影听到杨树森和杨树林两兄弟在那里议论叶晨,说实话她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家里这些年日子能过的这么宽裕,完全就是借了叶晨的光,是人家每个月托自己给老家送来几百块的赡养费,这才让几个姊妹赡养老人的负担没那么重。 可是杨树森和杨树林这两兄弟非但不知感恩,只要一有机会,就在那里对自己阴阳怪气。因为他们没捞到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去找了叶晨几次,好悬没被人给当成砸窑的小偷给塞进派出所。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杨树影就从里屋取来了鸡毛掸子,递到了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阴沉着脸站起了身,来到杨树森和杨树林面前,沉声说道: “你们俩给我站起来,转过身去。” 两兄弟这才意识到不对,杨树森壮着胆,对着母亲试探着问道: “不是,妈,您这是……” “我让你们俩站起身来转过去,时不时没听见?!”老太太音量明显提高,根本就没避讳一旁的老大老二的媳妇,大声呵斥道。 杨树森和杨树林对于自家老太太的畏惧,是镌刻在骨子里的,他们被吓的哆嗦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来,乖乖的背朝自己的母亲,然后就见老太太抡起鸡毛掸子,用力的抽打在他们身上。 一通家法过后,老太太把鸡毛掸子扔在了一边的桌上,然后对着两兄弟问道: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你们吗?” 两兄弟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老大杨树森对着老太太问道: “妈,您今天唱的这是哪出儿啊?我们两兄弟没惹您生气吧?到底什么事儿让您发这么大的火?有错我们改还不成吗?” 杨树森别看平时一副盛气凌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可是他却万万不敢把这一套用在自家老太太的身上,言语间带着毕恭毕敬。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看着杨树森开口说道: “杨树森,你是家里的长兄,你看看你有当哥哥的样子吗?从小到大就会指桑骂槐,傻茂这个外号就是你叫出去的吧?大茂就是再有千般不是,他是不是你弟弟?我打你打的冤吗? 还有你,杨树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亚静来家里送东西,那是看在你们的面子吗?那是看在大茂的份上,你不说记着人家的好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的挤兑人家姑娘,你是街口扯老婆舌的八婆吗?爷们儿的脸都快让你给丢尽了! 你们不是问我桌上的东西是谁买的吗?这些都是大茂昨天送来的年货,吃着人家送来的东西,还堵不住你们的皮燕子,你们也真够可以的了。我把话撂在这儿,呆会儿大茂和赵亚静过来了,谁要是再敢给我顺嘴胡咧咧,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兄弟面面相觑了一眼,破案了,感情是那个家伙回来了,可是即便是好几年没见了,老太太平日里可没有这么待见那个家伙,杨树森的眼珠子一转,对着老太太试探着问道: “原来是杨树茂回家了,妈,他就带了点年货啊,没给你们带新年礼物?好歹他也是个大老板,办事儿不应该这么抠搜的啊?” 老太太一脸嫌弃的看着杨树森,然后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刚说完让你别阴阳怪气的说话,你是不长记性是吗?还有啊,你是怎么有脸说别人的?这些年我跟你爸可没收到你任何的礼物。 看到我跟你爸身上的羊绒大衣了吗?这是大茂去香港的时候,给我们俩捎回来的。树影,大茂说是哪国产的来着?哦,对了,是澳大利亚的,一件一两万呢,两件衣服都够在北京买栋房子的了,大茂可你你们两兄弟孝顺多了。” 心里的疑惑这时才算是彻底解开了,原来叶晨这个家伙提前把老头老太太给打点好了。怪不得自己兄弟俩会被老太太抡鸡毛掸子呢,原来二人的嘲讽这是挑动了老太太的神经,她现在把叶晨看作是财神爷,自然是不允许别人坏她的好事儿…… 第二十九章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其实今天哪怕是老大杨树森、老二杨树林没在那里阴阳怪气,老太太也会去敲打他们兄弟俩几句,因为自己养的儿子,自己实在是太清楚他们的揍性了,这俩人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呆会儿叶晨要是来了,因为他们俩不会说话,脾气一上来,发飙走人,那大过年的可就出乐子了,会让旁人看笑话的。 就在三人都没个好脸色的间隙,房门突然从外头被人拉开,然后就见到赵亚静手里拎着年货,一脸笑容的从外头走了进来,嘴里说着拜年嗑: “大妈新年好啊,大早上的您这是跟谁啊?表情这么严肃,我都不敢说话了。” 赵亚静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了堂屋的桌上,一盒稻香村的点心,两瓶西凤酒,两条中华,外带四瓶水果罐头。 老太太看着桌上的礼品,脸上有了笑模样,对着赵亚静说道: “亚静啊,这是大茂的大哥和大嫂,这是二哥和二嫂。” 赵亚静常年在外头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迎来送往。只见她满脸笑容的双手合十,对着杨树森、杨树林两口子说道: “哎呀,这两口子可都,真有夫妻相,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过年好,我给您拜年了!新年新气象,新年发财!” 按说这两兄弟刚被老妈给拾掇了一顿,尤其是对待赵亚静,这脸上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毕竟就是因她而起的。可是老太太眼神严厉的瞪过来,这两兄弟赶忙挤出一副笑脸,回应道: “诶哟,谢谢谢谢!” 刚才老太太动家法的时候,是当着家里的两个儿媳妇进行的,可俩儿媳妇都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没人敢发表不同的意见。二嫂笑着看了眼自家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心疼,随即附和道: “树林,你看这亚静可真会说话啊!” 一旁的杨树影看出了老二两口子的神色不自然,赶忙搭茬说道: “二嫂,你开什么玩笑?人家亚静可是大老板,生意做得大见的人也多,她要是不会说话那还了得了?” 赵亚静多年来养成了面面俱到的习惯,杨树影这些年在叶晨手下做着服装生意,赚到的比起自己来只多不少,她门市位于西单的繁华地段,不光是零售还兼批发,因为进货价格低的缘故,她的生意可谓是门庭若市。赵亚静自嘲的笑了笑,对着杨树影说道: “三姐,跟你们比起来,我算是哪门子的大老板,三姐,祝你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生意兴隆!” 大家都是生意人,杨树影自然是知道赵亚静的那点小心思。这个女人挖门盗洞的讨好杨家人,为的就是能够攀上叶晨这条大船,对她的生意有所照拂,让她可以开辟四九城的市场。 可是杨树影身为姐姐,更加清楚自己的弟弟叶晨,对于赵亚静这个女人有多不待见。当初就是这个女人使出的小伎俩,带着母亲去了叶晨那里闹事,结果导致叶晨当场发了飙,跟家里边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杨树影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叶晨压根儿就没提这茬,免得给自己的小弟添堵。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树影还是对着赵亚静客气的招呼道: “咱们俩就别客气了,都是做一个生意的,来来来,赶紧坐!” 赵亚静随着三姐坐在了堂屋的沙发上,刚一坐下,就听到身后的大嫂问道: “亚静,听说你跟我们家傻茂……噢不,大茂,是小学同桌对吧?” 还没等赵亚静回话,靠在一旁的柜子上嗑瓜子的二嫂插嘴说道: “我觉得亚静老板啊,跟咱们家大茂就是绝配,郎才女貌的!” 大嫂话刚说了一半,想起来老太太刚因为“傻茂”这个称呼跟自家男人发了火,给他一通抽,赶忙半路刹车,临时改了口。家里的两个儿媳妇都或多或少的看了出来,家里的公公和婆婆有意去撮合赵亚静和叶晨在一起,所以她为了讨婆婆欢心,才会顺势把话题往叶晨身上引。 “诶哟喂!”只见老太太赞叹了一句,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我们家这老二媳妇儿,自打进了门儿,就说的这一句话让我最高兴了!” 赵亚静此时心花怒放,因为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赢得杨家人的认可,把自己跟叶晨捆绑在一起,如果能够促成自己和叶晨的婚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只见她笑着对老太太说道: “大妈,有你们的这句话,我就比什么都开心,我听说杨树茂回来了,他没在家吗?” 老太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昨晚新电视装好,所有的邻居都来凑热闹了,家里闹哄哄的,实在是没有大茂住的地方,所以他昨晚回去住了,临走前我特意提醒他早上过来吃饭,算算时间,人也该到了。” 赵亚静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开口说道: “也难怪,这儿确实是有点挤了,杨树茂平时住的宽敞,总不能好不容易回趟家,反倒是让他对付了。我这边也打算年后给我妈在北京买套房子,然后把九道湾这边的老宅装修扩建一下,给我弟住。 这样吧大妈,到时候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我让工程队顺带着把咱们家的房子也一起扩建一下吧,到时候兄弟姊妹回来过年,地方也能宽敞些,不至于挪不开腿。” 老太太一听顿时乐了,只见她亲热的拉着赵亚静的小手说道: “亚静啊,没想到咱娘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昨个还跟大茂他爸说呢,打算开春儿的时候把家里的房子翻新扩建一下,最起码得让大茂回家的时候,能有个住的地方。” 一旁的杨树影听了,不由得赞叹,不得不说,赵亚静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老太太那边递过来一根竹竿,她就敢当着梯子直接往上爬。最关键的是,她的话直接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儿,能遇到这种白占的便宜,老太太势必是不会放过的。 这让杨树影升起了一丝担忧,因为人情这种东西,最忌讳的便是越欠越多,尤其是赵亚静这种打着叶晨主意的女人,她对叶晨本身就心升觊觎。自家老太太,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可以说是最了解,贪便宜没够,她担心叶晨会被当成是一件商品,直接卖给赵亚静。 人与人之间相交的本质,无非是看重对方的利用价值。即便是男女结婚,也不可能完全是为了爱情而无条件在一起。总会看中对方能给自己带来的经济价值,情绪价值等等。就算爱情本身的产生,也不会是毫无条件的。 正在老太太和赵亚静相谈甚欢的时候,叶晨从外面进了屋,他一眼就看到了赵亚静,眉毛挑了一下,然后上前打招呼道: “哟,这不是赵老板嘛,跟我妈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老太太看着叶晨,笑呵呵的对他开口说道: “亚静说她们家年后要把九道湾的老宅翻新扩建一下,到时候顺带着让建筑队把咱家的房子也帮着一起捯饬捯饬,让你过年回来的时候,在家里最起码有个住的地方。”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三姐能考虑到的,他自然也能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赵亚静这个女人哪怕是这么多年未见,也还是没死心啊,性子够执拗的。只见叶晨笑着对赵亚静说道: “没想到我家的事情居然会让赵总这么费心,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不必了。我这边眼瞅着就要跟史晓娜结婚了,她父母都已经回来了,明天就打算过来见家长。以后就算这个家实在是没地方住,我大可以去她那里休息,我想我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是不会介意的。 至于我家这老旧宅子,呵呵,这里住的又不止一户,到时候真要是因为房屋扩建的事情,跟邻里闹得不愉快,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所以莫不如我这边直接花钱买一栋没那么多糟烂事儿的院子,我又不缺那点钱,全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妈,您说呢?” 叶晨的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赵亚静在内的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叶晨。当初叶晨和史晓娜处对象的事儿,老杨家的几个姊妹儿都清楚,后来因为史晓娜和傅荷铭去了香港读书,所以所有人都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俩人居然一直都没分开。 老太太的脸上再没了笑模样,当初跟着居委会去史家抄家的时候,她跟自家的老头子可是主力军,没少把史晓娜家的好东西往自家划拉。现在叶晨告诉她,自己居然要跟史家成为儿女亲家,这还了得? 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你好几年不回家,怎么就突然回心转意了呢,还给家里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来收买人心,感情你是没憋什么好屁。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我告诉你杨树茂,你要是敢娶史晓娜过门儿,你就永远别想认我这个妈,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老爷子这时也站起身来,拽了拽老伴儿的袖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个小兔崽子,跟家里人也开始藏心眼儿了,咱们家什么情况你最清楚,这个家你妈的旨意高于一切,谁都得无条件的执行。我什么脾气你知道啊,你要是还敢跟史晓娜在一起,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一旁的杨树影看不下眼了,对着老头老太太说道: “我说爸妈,不至于吧?我弟弟结婚,人家想跟谁结就跟谁结,现在又不是以前,早就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了。再说了,那又不是别人,那是史晓娜,都是九道湾的,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我弟弟从打上学那会儿就跟人家好了,你们怎么就不同意了啊?” 老太太在杨家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便是老伴儿都得听她的,这些年唯一敢违逆她的,也就只有叶晨了。她知道杨树影这些年在叶晨的帮衬下,开了自己的服装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关系亲近得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杨树影就可以挑战自己的权威。 老太太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的三闺女,然后沉声说道: “杨树影,我告诉你啊,你要再替傻茂多说一句,你也给我滚出这个家!!!” 老太太把话说绝,多年来形成的积威让杨树影不敢轻易造次,她爱莫能助的看了眼叶晨,没敢继续帮着反驳。叶晨笑着拍了拍三姐,然后走到了她的身前,开口说道: “爸妈,你们扪心自问一句,这些年有把我当成是你们的儿子吗?当初我被人捅伤住了院,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结果你们是怎么做的?直接来医院告诉我,让我把户口单立出来,怕我连累到家里人! 至于您说我跟家里人藏心眼儿,这我可得跟您好好掰扯掰扯了,从打我离开这个家,在外面自己过,您二老的赡养费我没少往家里头拿一分吧?为了减轻几个姊妹的负担,我都是翻着倍的给,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七八十块,我给您二老多少?一个月五百!这世上有这么藏心眼儿的吗?你帮我找个看看呗? 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史晓娜我娶定了,这谁都拦不住。本来我还打算明天初二把史晓娜的父母请过来跟你们商量一下我俩的婚事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估计您二老都不会让人家进门儿! 至于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儿子,你们说了算,但是我为人子女,该尽的义务我会尽到的。以后每个月的赡养费还是按照现在的标准来,再就是您二老一直都惦记着住楼房,等房本儿下来了,我会让人连钥匙带房本儿一起送来的。” 说完叶晨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人,转身要朝着外面走去。结果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在身后大声吼道: “杨树茂,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你就永远别回来!” 叶晨转身看向了老太太,脸上波澜不惊,轻声说道: “我七九年年末回的城,都在外头住了这么多年了,您现在才跟我说这话不觉得有点晚吗?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不知道,非要我当着大家伙把话挑明了说吗?您之所以不同意我和史晓娜的婚事,是因为当初您跟着爸去人家里抄过家吧? 当初的那件事情史家才是受害人,我为了让史家忘记那段往事,同意我跟晓娜的婚事,可以说历经千辛万苦。甚至晓娜当初跟我在一起有了身孕,为了能先做通你们彼此的工作,不火上浇油,我俩毅然决定先把孩子给打掉了,您作为一个当妈的,应该知道流产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吧?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终于事业有成了,求得史家的原谅,让他们同意这桩婚事了,甚至愿意上门跟你们商量具体事宜,结果你和我爸反倒是来劲了。呵呵,这样的家我不回来也罢!” 说着叶晨在自己的眼角抹了一下泪水,心说要想演好戏首先得把自己给感动了。叶晨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神情失落的朝着屋外走去。 老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她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那段不耻的往事,居然会被叶晨给旧事重提,看着叶晨将要离开,老太太怒火中烧,手指哆嗦的指着叶晨,然后说道: “杨树茂,你这小王八蛋翅膀硬了,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你要是敢跟史晓娜扯证,我就死给你看!” 叶晨停住了脚步,眼神冰冷的看了眼老太太,然后一个箭步直接冲着屋里的柜橱角撞去,当叶晨抬起头的时候,鲜血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叶晨带着一丝惨笑说道: “您是不是要来这一出儿?这种事情哪能让您这个当妈的操练啊,还是我这个不孝子先来吧,撞死了也好,您就当是没我这个儿子了!” 说着叶晨又要继续朝着柜橱角磕去,却被包括三姐在内的几个姊妹给拦住了,看着叶晨的额头血流不止,三姐心疼的从兜里掏出了手绢儿,盖住了叶晨的伤口,然后对着老太太大声说道: “妈诶,非要把我弟弟大茂逼死了你才甘心吗?还没破五呢就闹出这一出,您满意了?!” 一旁的赵亚静脸色有些古怪,因为当初在叶晨的院子里,叶晨就当着自己和老太太的面儿上演过这一出。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狠人呐,别人狠起来都是对着外人,这家伙可倒好,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手,这心得硬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的额头掠过几道黑线,被叶晨气得太阳穴一蹦一蹦的。这货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惫懒的?自己撒泼打滚,寻思上吊的一出儿全让他给学去了,我要做的都让你给做了,你这是走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啊…… 第三十章 成婚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老太太为了逼原宿主杨树茂跟赵亚静在一起,当着他的面一头磕在沙发扶手上,脑袋被磕了个口子,封了七针,这给了老爷子借题发挥的机会,一嘴巴子抽了过去,家里的大姐二姐也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杨树茂要是不答应老太太的要求,就是不孝。 叶晨可不想被老太太这么道德绑架,作为用别的阴损的手段去对付她又说不过去,毕竟这是自己的直系亲属,传出去不好说不好听。无奈之下,叶晨只能是走老太太的路,让她无路可走了。 叶晨垫着三姐的手绢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对三姐说道: “三姐,麻烦你把我的包拿来,我现在这样没法开车了,我让人过来开车送我去医院。” 杨树影看着叶晨狼狈的样子,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忙不迭的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对,你这伤口得赶紧去医院打破伤风缝针,现在天这么冷,伤口不爱好,耽误不得。” 三姐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叶晨的包递给他,叶晨拿出电话来,给谢老转拨了过去,,让他来家接自己。 杨树森和杨树林两口子,见到叶晨的电话,眼睛都直了,作为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他们哪见过大哥大这么气派的电话?还是那种随接随打的。这两兄弟无比悔恨,刚才怎么就没帮着这家伙说两句话?瞧瞧人家杨树影,怪不得她能发财,紧跟着财神爷的脚步,想不发达都难! 屋子里当下就好像是一个真空区域,没人发出动静,最尴尬的要数赵亚静了,她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想上前跟叶晨说两句,又怕被叶晨给撅回来,毕竟刚才他对自己的称呼,不自觉的就带着一丝疏远,开口闭口赵老板,这让她害怕弄巧成拙,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叶晨和杨家老两口,个个都是面沉似水,仿佛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家里的姊妹都是有眼色的,除了杨树影时不时的小声跟叶晨说几句话,其他人每一个言语的,唯恐触了霉头,炸到自己。 谢老转家本身就离着杨家没多远,几分钟的工夫谢老转就到了,他一推门进来,就感受到了屋内压抑的氛围,再一看叶晨受伤的脑袋,傻子也清楚情况不大对,于是试探着对叶晨问道: “大茂,咱现在走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老太太,语气冰冷的开口问道: “妈,我现在能走了吗?” 老太太脸色复杂的看着叶晨,她知道这次一走,下次叶晨能不能再回来都是两说了,一想到这个家伙上次跟自己起争执,足足八九年没照面,就知道这家伙心硬得很,想要用所谓的亲情去裹挟他,完全是在做梦。 老太太神情落寞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走吧走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顾各人吧,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再三姐杨树影和谢老转的搀扶下,朝着院外走去。要不是结婚这种大事,不得不告知自己的父母,他才懒得回来跟家里的这群貔貅虚与委蛇呢,这个家有一头算一头,骨子里都写满了算计。 叶晨走后,刚才跟闷葫芦似的杨树森和杨树林两兄弟,这时当起了事后诸葛亮,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傻茂这家伙也忒不像话了,他这是要干嘛?恐吓您吗?这家伙在外头这些年,性子也忒野了,谁都敢不放在眼里,我看啊他就是欠教育。” “就是,瞧他那副牛b轰轰的样子,她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她好吗?结果他竟敢当着父母的面自残。谢老转那家伙嘴松的跟棉裤腰似的,他知道的事儿,指定过不了半天的工夫,就得传遍九道湾了,咱们家算是丢大人了,呸,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砰!”一旁的老爷子愤怒的一拍桌子,然后大声怒斥道: “都他妈给我闭嘴吧!现在人走了知道来章程了,刚才干嘛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俩瘪犊子心里的小算盘,不就是看杨树茂那个白眼儿狼现在有钱了,怕得罪了他,将来在他那里捞不到好处吗?滚滚滚,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和你妈眼不见心不烦了!” 老杨家的事儿平时都是老太太做主,老爷子很少有插话的时候,更别提发火了,他这还是第一次对着杨树森和杨树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怒骂,两兄弟顿时不再敢言语,赶紧穿上了衣服,领着自家媳妇儿灰溜溜的走了。 赵亚静反倒是成了留在最后的那个人了,这让她尴尬的恨不得用脚趾把自己的鞋壳挖破了。赵亚静表情不大自然的对着老两口说道: “那什么,大爷大妈,你们消消气儿,大过年的别气坏了身子。我家那边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大年初一,原本最热闹的时候,家家走亲访友,迎来送往的,唯独老杨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屋子里就剩下了老两口,老爷子叹了口气,对着老伴儿问道: “傻茂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你做出什么决定来,我都支持你。” 老太太目光无神,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 “还能怎么办?这小兔崽子老猪腰子贼正,这次算是跟我杠上了,甚至是把我当初对付树枝树叶的那些招儿都用上了,青出于蓝啊。我要是再不点头,我怕他再磕死在我面前,那到时候咱们家在九道湾可就彻底出名了,出门都得让人戳脊梁骨。算了,明天拾掇拾掇,去史家找那两口子商量孩子的婚事吧!” 自打家里有了五个孩子,老爷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伴儿低头,他拍着老伴儿的胖手,轻声说道: “傻茂这家伙性子随你,泼实得很,要不然这些年在外头也不会混得这么风生水起。两个性子一样的人遇到一起,肯定是有个先让步的,就算是看在他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份儿钱,咱给孩子让一步,这不磕碜,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老爷子跟老伴儿过了大半辈子了,知道她爱听什么话,更何况他把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儿了,就算是不冲别的,就冲着叶晨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五百块的份儿钱,她也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要知道这在当下这年月,可不是一笔小钱,家里所有的子女上班赚的都没有这多。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伴儿说道: “明儿个把大茂买回来的羊绒大衣什么的,都给穿上,史家那两口子都是有钱的主儿,咱不能在他们面前落了面子。咱也别拿着把等人家上门了,出了这码事儿,他们敢不敢过来都是两说,明天咱俩去他们家,商量大茂和史晓娜的婚事去。”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老太太问道: “那咱们给她家多少过礼的钱合适?” 老太太思考了片刻,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现在年轻人结婚的礼金都是五百到一千块,可史晓娜家就不是缺钱的主儿,所以咱们也不能显得太抠搜了,就三千块吧,不能让她们家挑出理来。” …………………………………… 谢老转开车拉着三姐和叶晨前往医院,途中谢老转对着三姐杨树影问道: “不是,三姐,这怎么个情况?大过年的你们家这是唱的那一出儿?” 大家都是熟人,杨树影也没避讳,把刚才家里发生的事,跟谢老转学了一遍,听得谢老转直咋舌,他笑着对叶晨调侃道: “傻茂儿,你这家伙为了娶史晓娜过门儿,可够拼的了。史晓娜要是知道了,心里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看着老家当着我的面一头磕在那儿?那样的话我和史晓娜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所以啊,这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史晓娜跟着我这么多年了,甚至连孩子都怀过了,我好歹也得给她个名分。” 谢老转有些羡慕的看了眼叶晨,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贾小樱要是能像史晓娜那么懂事儿就好了,她看你赚到钱了,跟我说打算自立门户,自己当老板。她让她爸贾世发在怀柔那块儿弄了个厂房,准备自己开个贸易公司,让我跟着一起过去,我没答应。”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这件事情的背后,要说没有贾世发的撺掇,那才叫有鬼呢,他们是奔着自己和李晓光建立的渠道使劲呢,打算借用这条渠道,自己来下场捞钱。 只不过贾世发父女把问题给想简单了,自己和李晓光服装批发这一块,地位牢不可破,他们即便是下场,也很难撼动自己的根基,而且他们父女俩财力有限,头哥那里根本就不会按照给自己的进货价给他们,自己每个月进多少货?他们才几个仨瓜俩枣? 更何况叶晨和李晓光早就跳出了圈外,服装批发这一块虽然赚钱,可是相比他们俩别的生意,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单是酒吧这一块就已经让二人赚的盆满钵满。三里屯距离大使馆近,接触的都是外国人,叶晨早就跟他们搭上了线,直接从大使馆发外贸,买进卖出,这种渠道可不是贾世发那种咖位能够办到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这是好事儿啊,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野心,着实是不简单。等哪天咱们有时间了,过去看看她的厂房去,大家做的都是生意,而且还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大年初二,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去到了史家,正式开始商量叶晨和史晓娜的婚事。如果换作是以前,史方仁根本就不带正眼看这家人的,当初的事情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依然在他脑海里不能散去。 然而选在叶晨是史方仁最大的债主,借贷金额高六亿,这可都是签过法律文书的,一旦没把他给伺候好了,叶晨一翻脸,整个史氏集团都得划归叶晨的名下。 所以史方仁和容戎两口子表现的很热情,让杨家老头老太太面子里子都有了,不止如此,史方仁和容戎还特意拿出了在香港特意采购的礼物送给了二人。 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收了杨家老头老太太的过礼钱后,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把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号,农历二月初三,刚出正月,这一天正好是春分,万象更新,讨了个好彩头。 因为是个吉利日子,四九城结婚的都犯疯,扎堆儿,全都往一块奔,真让花店、婚纱影楼、喜庆公司着着实实大赚一把。平均每两三分钟就驶过一队迎亲车队,叶晨迎亲的车队,显得相当扎眼,清一色的奔驰,打头最新款的加长卡迪拉克。 国内的汽车市场与北美颇为相似,都是以大为好,尤其在家用汽车市场中,车辆的容积与销量似乎成正比。而对轴距进行加长而来的礼宾车limousine,也就很容易摇身一变成为“超级豪车”,收割路人眼光,也是高端租车公司的常见车型。 早年的加长礼宾车,多数是将轿车作为基础改装而来,奔驰w124六门加长或trasco 1000sel、凯迪拉克fleetwood、林肯towncar等等的款式,都是代表作。 史晓娜的大伯在广州的生意伙伴有很多,这台凯迪拉克海姆三轴加长版(cadic brougham 1987 6-wheels limousine)就是他托关系租借的,专门用挂车拉到的四九城。车长超过十二米,采用三轴六轮设定,曾在广州芳村某商场展览,车主说是老布什的座驾,并称之为“车王之王”。 迎亲的这一幕,招得路人纷纷驻足谈论: “嘿,真牛,全是大奔,够档次呀。” “有钱的感觉真好。” “得了,还发感慨,想当年,骑自行车你就把我弄过来了。” “你瞧,年代不一样,人家赶上这一拨了,谁让咱们早生二十年呢。” “小路,有何感想?” “凭我,攒到猴年马月也没钱,大奔,画一个行不行?” “要不说得找成熟的男人、成功的男人,你们呀毛嫩。” “有,合适,比你大个三十多岁,介绍一个如何,现成的。” “较劲是不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为这事,犯不着争吵,自当是我错了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随着迎亲的队伍开到了九道湾,整个九道湾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杨家老小子和史家千金今日完婚,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阵仗。 站在人群外围的叶菲,看着叶晨将身着洁白婚纱的史晓娜抱上了车,心里感觉五味杂陈那。 赵亚静也到了现场,不过她是作为伴娘出席的,这些年的情感投资,怎么着也得收回一些回报。虽然嫁给叶晨的愿望没能达成,但是好歹也得趁着这个机会,跟叶晨重新搭上线,要不然自己这些年的礼可就真是白送了。 牛挺贵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赵亚静,哈喇子险些没流下来。当他得知赵亚静是伴娘的时候,就急吼吼的找到了叶晨,自告奋勇的要充当伴郎,跟赵亚静站到一起。 谁知道叶晨嫌他长得太磕碜,直接把伴郎的名额给了谢老转了,差点没把牛挺贵的鼻子给气歪了,他大声对叶晨说道: “大茂,谢老转那个狗东西长得一副三角眼,整个人囤的一比,你是打哪儿看出来他长得比我好看的?!” 叶晨斜睨了牛挺贵一眼,然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谢老转长得虽然也不尽如人意,可是他好歹是我铁瓷,我们俩关系近的很,有些事情你懂的。” 牛挺贵恨得咬牙切齿的,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是不要太明显,你跟我关系没那么近,别总是上杆子套瓷,离我远点儿。 叶晨可没忘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个王八蛋故意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写的举报信。这些年一直懒得搭理他,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有脸往前凑。 婚礼是在香格里拉办的,这座五星级饭店于去年落成,饭店毗邻金融区、颐和园、钓鱼台国宾馆、北京展览馆、北京动物园,距首都机场仅三十五公里。 香格里拉的老板是马来西亚的亚洲糖王郭贺年,他因为从事国际航运的缘故,跟汇丰银行董事局副主席许士勋是旧识。许士勋打过招呼之后,把整个餐饮区都给包了下来。 许士勋本人也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来参加了叶晨的婚礼,叶晨带着史晓娜特意来给他敬酒,许士勋笑着说道: “杨总,你这婚宴要是在香港办就好了,富丽华有我的股份,我绝对帮你把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儿子许进亨,你们年龄相仿,平日里可以多亲近亲近!” 叶晨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婚礼上见到这位声名远播的花花大少,现在他好像是跟刘家玲在拍拖吧? 第三十一章 再会贾世发 叶晨是在香江新晋的富豪,不提李晓光那头,单是他自己名下在汇丰银行的存款就超过了四十个亿,是名副其实的超级vip客户,这在许士勋看来,绝对是优质到不能再优质的资源。 许士勋作为汇丰董事会的副主席,仔细的研究过叶晨的操盘轨迹,发现他三千万港币入局,利用银行的金融杠杆,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居然在米股和港股疯狂的收割,让自己的资产实现了四百倍的收益。 这其中自然有趁着股灾的时机巧取豪夺,但是叶晨敏锐的金融眼光还是不禁让许士勋咋舌。要知道香江十大富豪,随便哪一个家族资产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亿而已,这个家伙居然一夜之间跟他们站在了同样的高度。 许士勋今年已经已经六十七了,眼瞅着就要迈入七十高龄,膝下有三个子女,长子许进乾,二女许雪元,家里最小的就是现在面前的这个许进亨了,他是家里最不成器的那个,不过他命好,生在了许家。 许士勋更多的是把目光放在了长子许进乾身上,希望许晋干能够成为自己事业上的接班人。而这个大公子也非常的有出息,也很聪明,为人低调,也非常符合家族心目中的接班人形象,所以许士勋更是付出了大手笔来培养这个儿子。 在父亲的倾力培养下,许晋乾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后来也听从了父亲的期望,与另一位豪门大小姐联姻,婚后不久就生下了儿子许建中,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现在许士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这个小儿子,因为许进亨出生的时候,许士勋已经年过四十了,大儿子许进干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所以许世勋也就没有对这个小儿子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对他十分宠爱,所以许进亨从小就只知道吃喝玩乐,花边绯闻也非常的多,明星前任更是数不胜数,妥妥的花花公子。 许士勋已经年近七十了,他不想自己百年之后,自己的小儿子会陷入到无路可退的境地,所以这些年出席一些公开的社交场合,都会带着他,把自己的社会资源介绍给他,为的就是等自己故去之后,朋友能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对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多加照拂,可谓是良苦用心。 叶晨饶有兴致的看了眼面前这个带着眼镜的青年,他跟自己年龄相仿,不过从他的言谈举止就能够看得出这个人非常的骄纵。不过也对,要不然他也就不是许进亨了,他的花名叶晨即便是在后世也有所耳闻。 许士勋对待这个小儿子可谓是舔犊情深,过几年他还会跟赌王贺新联姻,迎娶贺新的四女贺朝琼,意图借助贺家的势力,让这个小儿子将来不至于太狼狈。不过他的一番努力算是白费了,因为这桩婚姻只维持了九年就以离婚告终,这其中二人分居达七年之久。 叶晨没大理会面前这个花花公子,而是笑着跟许士勋寒暄: “世伯,许公子继承了您的相貌,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栋梁。” 花花轿子人抬人,叶晨就算心里再看不上面前这个败家子,他的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因为那无异于在打许士勋的脸,好歹许士勋也帮过他不少忙,实在是没必要给自己的忘年交添堵,那样实在是不大地道。 许士勋自嘲的笑了笑,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个小儿子算是被自己给养歪了。前阵子跟一个无线那边的小明星搅在了一起,小明星甚至对着媒体放言,声称自己即将嫁入许家,这把他给气的。 许士勋看着叶晨,一脸感慨的开口说道: “进亨要是有你的本事,我晚上做梦恐怕都能笑醒了。” 许进亨别看在外头非常的骄纵,可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一直都在扮演着乖宝宝。更何况他已经从父亲那里了解到叶晨的身份,知道他是汇丰银行最重要的客户,个人身家甚至不逊色于他的家族,所有没表现出任何的造次,对于二人的谈话,一直在一旁规规矩矩的聆听。 来参加这次婚礼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许士勋他们这一桌无疑就是最高的一档,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许士勋搭话攀谈的。史方仁看着跟许士勋相谈甚欢的叶晨,心里头五味杂陈。 想当初,他又何尝不是以看待一个不起眼的后辈的目光,去看待叶晨的?只是现在这个后辈已经一飞冲天。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叶晨现在的圈子,史方仁努力了一辈子了,都没挤进去,现在却看着叶晨在里面如鱼得水,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许士勋别看身份高,可他今天过来是参加别人的婚礼的,所以全程都表现的非常谦逊低调,让外人以为这就是个富有的小老头,丝毫没有喧宾独主的感觉。 可是参加这次婚礼当伴娘的赵亚静此时却是非常震惊,因为她认出了许进亨的身份。赵亚静在广州开服装店,接待的都是本土或是香港那边过来的客人,曾经有一次,她从客人带来的娱乐画报上见过许进亨这位花花大少的头条花边新闻。 赵亚静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叶晨的底细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冰山一角。能跟亿万富豪的家族,觥筹交错的男人,说他身家几千万,这不就是个笑话吗?没看到史晓娜的父亲,在一旁都只有乖乖听喝的份,根本就没他插嘴的余地吗?那是个多傲的人啊…… …………………………………… 婚礼结束,叶晨和史晓娜开始了自己的蜜月行程,两人休息了一个月,在全国各地旅游了一圈儿,没去到国外。按照叶晨的说法,只是祖国的大好河山,就够他们游玩的了,没必要去赶那个时髦,去海外当冤大头,被人当成羊牯来宰。 蜜月结束后,叶晨和史晓娜到家没两天,谢老转找上了门,说是贾小樱的厂房下来了,希望他和自己赏光,一起过去瞧瞧。叶晨哂然一笑,最终欣然前往。 怀柔的一处有些破旧的厂房里,贾世发对着女儿贾小樱说道: “诶呀,这房子是旧了点儿,里面的设备也一般,周围这环境呢,也差点意思,但是没事儿,咱们好好收拾一下,让它焕然一新。营业执照呢,我替你办下来了,你只管招兵买马就行。” 贾小樱的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犹豫了片刻,对着父亲贾世发说道: “爸,谢志强说他不想跟我一起干。” 贾世发先是一愣,随即哂然一笑,对着贾小樱说道: “那你就自己干,离了谢志强这颗臭鸡蛋,还做不了槽子糕了?” 贾小樱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贾世发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就是贸易公司那一套吗?我现在自己已经历练出来了,我利用傻茂他们的渠道,我自己也能做出来。” 贾世发听到女儿提到了叶晨,心中有些不快。前阵子叶晨和史晓娜结婚的事情,他听自己的闺女说了,这刺激到了他,让他想起了自己被二人坑的那一次。贾世发一摆手,对着贾小樱说道: “不用他们,他们算个屁啊?有我在你背后,你什么都能干起来。” 知道的这是个乡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赵瑞龙他爸赵立春呢。可是贾小樱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见她对着父亲说道: “我就想自己当老板,这才几年的工夫,傻茂就混成大老板了,我有你帮衬,没道理混得比他差!” 正说着呢,就见远处一辆奔驰轿车驶进了厂房大门。贾小樱看着虎头奔,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对着贾世发说: “爸,他们来了。” 叶晨从香港回来之后,跟李晓光开始筹划拿地,这边给石狮的头哥打去了电话,让他帮忙弄一辆去年新出的奔驰560sel轿车。当时在国内能开上这种车,那都不是牛了,那是犇。 试想一下,在八十年代年代,花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提一台车,是个什么概念什么概念?万元户在当时就是精英了!那时候北京二环一平米房子才几百块钱,中国人把当时的这款奔驰称作”大奔“,这一牛b形象的称号一直沿用至今,这也是为何宝马7、奥迪a8在这个级别始终还是不如奔驰s的那种骄傲! w126底盘的奔驰s系列主要分为短轴系列汽油版本se、柴油版本sd,长轴系列汽油版本sel、柴油版本sdl,还有就是两门版本coupe的sec。从一九七九年生产至一九九二年停产,这款w126底盘的奔驰s系列总计销售了超过八十万台。 126底盘的奔驰sel是六零,七零和八零年代的记忆,有时候往往经典的好东西依旧是有韵味的,仿佛时间停留在那个时代,而匆忙的后世,在互联网和浮华的背后,汽车和车主间都少了那些文化和情怀。 看着叶晨,史晓娜和谢老转三人从梅德赛斯上下来,贾世发的一对儿三角眼虚眯着,他没想到叶晨居然开得起这种车了,要知道这时候奔驰在国内可是很少见的,即便是四九城,也看不到几辆,这种高端的商务轿车,平时只在一些大企业可以看到,私人拥有的几乎很少见,这小犊子生意做的这么大了吗? 贾世发随即看到了挽着叶晨胳膊的史晓娜,贪婪的神色在眼底掠过,这小娘们儿一直都是他的心结,当初史晓娜跟叶晨下套,让他险些栽了个大跟头,这事情他这些年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史晓娜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了。 叶晨的眼睛多贼啊,他一眼就看出了贾世发神色的异常,不过还是上前寒暄道: “贾乡长,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一晃得有快十年了。” 贾世发深知叶晨今非昔比,可不是下乡插队那会儿,自己可以随意摆弄。只见他虚伪的笑着,然后对叶晨说道: “杨总,谢谢你给我面子。当初你和史晓娜结婚,我知道的有点晚了,没赶上,还希望杨总你别介意。” 叶晨看了眼贾世发,呵呵一笑,然后对他说道: “诶哟,您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当初我和晓娜能够顺利返城,可都多亏了您的帮助。” 听到叶晨提起当初的那茬事儿,贾世发突然觉得心塞,因为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大的亏了。贾世发干笑了两声,然后朝着里面指了指,开口说道: “咱们就别在外头站着了,快,里面请!” 几人漫步在略显空旷的院子里,叶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对着贾世发问道: “贾乡长,这院子是你给贾小樱和谢老转开公司准备的?” 贾世发停住了脚步,看向叶晨,然后有些自得的问道: “怎么,杨老板对这院子感兴趣?”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贾世发说道: “那倒不至于,前两个月我和公司的合伙人,刚在三环里,东城区靠近天安门那边拿了块儿地,准备盖一栋写字楼,盖好后对外招商。我的意思是您选的这地方有点背,环境也不大好,做生意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您要是不嫌弃,到时候我的写字楼落成了,可以给你们留下一层。大家都是熟人,租金什么的都好说,我可以照比市场价低两成租给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贾世发感觉自己突然被人塞进嘴里一个没长熟的青桔子,酸涩到了不行。三环里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四九城的闹市区,更何况东城区西边靠近天安门的地界了,说一句寸土寸金都不为过。 在那里拿地盖写字楼,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提方方面面的人脉,光是拿地的资金,和拆迁户的安置都需要一大笔钱,没个几亿都下不来。 贾世发此时对叶晨再不敢有什么小心思,赔着笑说道: “杨总的写字楼地点当然是好,可是小樱的公司初建,用那种地方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到时候赚不赚钱不知道,可光是房租这一块就是一笔不小的开资,我们钱没赚到不要紧,可别连房租都付不起,那可就伤和气了,算了,还是让她在我这儿折腾吧。” 叶晨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叶晨和李晓光开始在四九城拿地,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贾小樱一直都跟谢老转腻在一起,想必她已经把这件事情通知了贾世发。 而今天贾世发通过贾小樱来邀请自己一伙人过来参观,实际上没憋什么好屁。这个破烂的厂房,根本就不是他给贾小樱安排的公司所在地,这是他故意让叶晨看到的,为的就是让叶晨拿下这里,这样他从中可以得到一大笔外捞。 叶晨自然是不会上当,而且他这边确实是在东城那里拿了地,开春的时候已经通过当地居委会做拆迁安置的工作了。贾世发这个破厂房在怀柔,这里都属于北京的远郊区了,距离东直门都有五十多公里,自己又不是没钱,完全没必要放着好的不拿,偏要选块破的来给自己添堵。 叶晨几人在厂子里逛了一圈儿,时间临近中午了,贾世发提出他请客,大家去市里的馆子吃一顿。叶晨也没拂了他的好意。 酒过三巡,贾世发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对着贾小樱说道: “我有些不得劲儿,你扶我去一趟卫生间!” 贾小樱扶着贾世发从包厢里出来,贾世发直接挺直了身子,哪还有刚才的醉态。贾小樱此时却有些情绪低落,对着父亲抱怨道: “爸,傻茂提出把他新盖好的写字楼,租赁一层给我们,你为什么不答应啊?东城区诶,靠近天安门,那里多繁华啊,把公司开在那里,不用问都知道肯定赚钱!哪像现在那破房子啊,那地方鸟不拉屎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空旷的可怕。” 贾世发斜睨了贾小樱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片子实在是蠢得可以,一点自己的优秀基因都没继承。只见贾世发打量了一眼左右,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你懂个屁,我让你把杨树茂和谢老转他们叫来,就是因为收到风声,听说他们在拿地,所以打算把怀柔的那厂房卖给他们,谁曾想杨树茂根本就没上当。 我在三坏外已经给你准备好地方了,虽然不如杨树茂的写字楼气派,可是好歹也是在市区里,最关键的是,那地方不用花那么多钱,懂吗?” 贾世发有些事情说得很隐晦,就算是自己的闺女,也没必要跟她过于交心,因为她就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三环外那地方哪是花钱少啊,根本就是他说了算,是他跟别人置换的。 贾小樱再没了刚下的哀怨,惊喜溢于言表,眉开眼笑的说道: “三环外,那太好了!” 贾世发望了一眼包厢的方向,然后对着贾小樱吩咐道: “行了,你去把谢志强给我叫出来,我有话要单独问他。” 第三十二章 谢老转得知贾世发找自己,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从屋里出来,直奔卫生间的方向,在门口停下了脚步,靠在墙边安静的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贾世发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谢老转后,露出了一个自认是真诚的表情,然后开口问道: “志强,刚才当着他们的面儿,有些话我不好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跟不跟着我干?” 其实贾世发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不过他还是想最后再努力一次,他想看看,在谢老转的心里,到底是自己的女人重要,还是兄弟叶晨重要。 事情也正如贾世发预料的那样,谢老转在听到贾世发的问话后,先是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不是跟不跟的问题,我也不能背叛傻茂不是?而且我们之前都说好了的,不管挣得钱多钱少,大家都一起干。” 贾世发被撅了回来,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因为谢老转这个王八蛋,跟自己的闺女贾小樱这么多年,早就吃干抹净了,结果这种自己创业的时候,谢老转居然跟着叶晨在外忙活,看来自己的女儿在他心里,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过贾世发还是没有发作,反倒是哂笑了一声,对着谢老转说道: “行,挺仗义的,我不强求你啊,但是我不希望小樱独挑大梁的时候,你在中间拆桥。” 谢老转心里非常清楚贾世发跟叶晨曾经的恩怨,神情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不过还是礼貌的回道: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跟小樱当初在一起,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只要您同意,明天我俩就去领证。” 贾世发心里已经给贾小樱和谢老转的事情打了个叉,这时候自然是不会同意把闺女嫁给他,假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不急不急,现在结婚还不是时候。很快,很快你们就能结婚。” 谢老转也不是傻子,好歹也下乡插队了这么多年,对于贾世发他还是了解的,听他说出这句话,谢老转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自己和贾小樱的事情凉了。 饭局结束之后,因为叶晨和贾世发喝了几杯,所以让谢志强开的车,一路上无话,直到把叶晨送到了家门口,史晓娜先一步回了院子,他才对叶晨说道: “傻茂,我跟贾小樱这次算是彻底凉了。” 叶晨的眉毛一挑,看了眼谢志强然后问道: “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说?” 谢老转把事情的经过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打从一开始,春节的时候我去贾世发那里拜年,他没同意让我和贾小樱立刻领证,我心里就画了弧,现在看来,他是把贾小樱当成是钓饵,想要看看我上不上钩。老王八蛋到底是老王八蛋,这么多年心里头还是那些蝇营狗苟,忒特么不是东西!” 叶晨笑了笑,谢老转的应对无疑让自己的心里很暖,因为这个选择不是谁都有勇气做出来的,不过他还是回道: “你和贾小樱在一起的时间零七八碎的算起来也快十年了,就算你真跟她干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谢老转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当我傻啊?贾小樱貌似是新公司的老板,可是真的做主的还是贾世发那个老王八蛋。我要是真跟着他们一块儿干,我就成了他们家一催吧了,我这脑袋就算是拴在她跟她爸的裤腰上了。贾世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一肚子歪门邪道儿,出事儿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后悔都来不及。” 叶晨对于谢老转这个兄弟,真的是刮目相看,因为清楚历史轨迹,叶晨深知贾世发到最后的结局,这王八蛋也确实不是人,利用贾小樱出嫁的名义,向手下的村民收份子钱,还跟无良开发商相互勾结,最后被人举报,锒铛入狱。 只是谢老转可不跟他一样,是个乱入的局外人,他却提早就看到了贾世发的下场,这就让人感到很震惊了,这说明这家伙是很聪明的,远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 叶晨笑着拍了拍谢老转的肩膀,然后说道: “不错,你这家伙眼睛够毒的。不过你也别难过,好姑娘有的是,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相信你早晚能找到自己的真爱的。” 叶晨下车回到院子,进到屋内,正看到三姐杨树影和史晓娜在聊天。当初杨树影经常过来帮着叶晨做家务,所以叶晨早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三姐一把。见到三姐,叶晨笑着说道: “三姐,又麻烦你过来帮着忙活了。” 杨树影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好歹你也是我弟弟。对了,有件事情我要通知你,叶菲好像要领证了。” 叶晨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了杨树影,开口说道: “菲姐好歹也是继史晓娜之后,九道湾的一大美女,谁这么有福气抱得美人归了?” 史晓娜一直在旁边听着,当初她对叶菲和自己男人关系亲近还有些吃醋,好在叶晨对她的感情很深,这些年两人虽然天各一方,可是他却一直没忘记自己,二人修成了正果。所以她对叶菲也没了当初的敌意,也对着三姐问道: “是啊,结婚可是大事儿,菲姐也太低调了吧?我前两天回去九道湾的时候,还碰到她了,我们俩还聊了几句,她都没透口风,嘴够严的了。” 杨树影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和史晓娜两口子说道: “因为她这次嫁的是个二婚,所以就没张扬,据说孩子爸曾经跟她一个单位,叫贺薛洋。” 叶晨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感到了世界线的强大,叶菲到底还是跟贺薛洋走在一起了。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叶晨对这个矫情的女人是真的无爱,因为她心思太多。 叶晨从身上摸出了钱夹,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了杨树影的手里,然后说道: “三姐,到时候我就不去了,这些天我忙着办许大爷和她孙女小凤的入城手续呢,我和晓娜这份子钱你帮我捎过去吧。” 杨树影早就从叶晨口中得知许老爷子和小凤要进城的消息,前些日子还过来叶晨这边,帮着把爷孙俩住的房子给打点好了,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忙你的就成,剩下的交给我。” 隔天,叶晨亲自开车去的密云,进了太山屯把许老爷子和许小凤接上了车,一路来到了自家的院子,一进了门儿,叶晨笑着对老爷子说道: “许大爷,一直就盼着您来,我和晓娜结婚之后,这院子就我们俩人住,显得太空旷了,您和小凤过来了,屋子里有人气儿!来,看看你和小凤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拾掇好了。” 许大爷和小凤进到了房间,看到屋子里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甚至比很多婚房拾掇的还要气派。他不禁对着叶晨说道: “好家伙,你这是花了多少钱?有钱也不能乱造啊,这房子给我这糟老头子住有些可惜了。” 叶晨亲热的上前揽住了许大爷的胳膊,然后说道: “瞎说,您在我心里就跟我亲大爷没区别,咱是一家人,我住的什么样,自然也要让你住什么样。小凤这边的转学手续我都安排好了,她去了就能插班就读。走,大爷,我和晓娜领着你们爷孙俩去挑身衣服,完事儿我们爷俩去澡堂子舒舒服服泡个澡去,洗去身上的疲惫!” 许大爷连忙摆手,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挑什么衣服啊,就这身儿我穿着就挺舒服的,不浪费那钱。这居家过日子啊,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可是要受穷的!” 史晓娜微笑着站在一旁,她能感受到叶晨和许大爷的亲近是发自内心的,即便是叶晨的父母都不见得能有这地位,爱屋及乌,史晓娜自然也是表现的足够热情,只见她笑着对许大爷说道: “许大爷,放心吧,都是自家的生意,不浪费。大茂是四九城里服装这一块最大的批发商,西单,王府井都有他摊位,咱们就去三姐那里挑衣服,自家人挑着方便!” 许大爷看到小两口表现的这么热情,也不好再推却,在孙女许小凤的搀扶下,上了叶晨的车。来到三姐的店门口,发现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夏利,叶晨也没在意,在史晓娜的陪同下,领着许大爷和小凤就进了屋。 谁知道几人刚进到店里,就见到了几个熟人,贾小樱和牛挺贵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正在那里起着争执,牛挺贵明显跟那个女人是一对儿,只见那个女人对着贾小樱说道: “别看小樱是农村的,穿着可真时髦,不比城里人差哪儿去!” 贾小樱一直以自己的农村户口为耻,她当初之所以选择跟着谢老转,就是因为他有城市户口。牛挺贵对象的话,无疑是踩在了贾小樱的猫尾巴上,她脸色一变,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农村的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看看你穿的吧,这颜色搭的,土了吧唧的,要是跟我一起出去,站我旁边,我都嫌磕碜!” 牛挺贵的对象气得头皮都要炸了,正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牛挺贵给拦住了。这时就见三姐拿着贾小樱挑好的衣服,从后屋走出来,贾小樱没理会抓狂的牛挺贵对象,而是对着三姐说道: “对了三姐,回头让小翠去我公司取钱,这是我的名片。” 许大爷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一皱眉,对着叶晨问道: “我怎么瞅着这丫头这么眼熟?她是贾世发的闺女吧?” 叶晨微微颔首,笑着斜睨了贾小樱一眼,然后说道: “没错,就是她。” 说着话叶晨走上前,玩味的笑了笑,看着贾小樱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贾老板,谱够大的,出来买东西居然还得让人去你的公司结账。不好意思啊,我打断一下,看到墙上贴的标语了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要摆谱去别的地方去,我们这里不伺候,有你五八,没你四十,我们不差你这一桩生意。” 贾小樱给叶晨的几句话给挤兑的脸色通红,恨恨的瞪了叶晨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三姐上前说道: “小樱,不好意思啊,我这店里客人多,实在是没人有空出去取钱。” 换了平时,三姐也就顺了贾小樱的心意,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装b,然而叶晨这边已经亮明了态度,三姐自然是站在自家人这边。 贾小樱拎着自己的包,一把推开了牛挺贵和他对象,愤怒的朝着店外走去。贾小樱做梦都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自己虽然是跟谢老转分手了,可是大家好歹也是熟人,他居然会帮着外人挤兑自己! 叶晨理都没理贾小樱,而是对着一旁的三姐说道: “三姐,不用惯着他们这些人臭毛病,咱家的衣服四九城都是最低价,不愁卖,没必要看这种人的脸色行事。狗屁的大老板,就是个穷人乍富的小人嘴脸。真是大老板可没她身上这些臭毛病。” 一旁的牛挺贵看着叶晨的脸色有些复杂,当初叶晨上大学的时候,牛挺贵出于嫉妒,偷摸的给叶晨的大学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结果叶晨没遭殃,自己反倒是倒了霉,肋巴扇儿被几个醉汉给打折了好几根,他一直怀疑这件事情跟叶晨有关系,是他报复自己的手段,可是却没找到证据。 这时许大爷上前拍了拍牛挺贵儿,然后说道: “哟,这不是牛挺贵吗?几年不见,你可显着有点老了。” 牛挺贵这才注意到许大爷,刚才的争执,搞得他焦头烂额的,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牛挺贵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讷讷开口说道: “许大爷,好久不见!” 第三十三章 布局坑人 许大爷看向牛挺贵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刚才的那一幕被他看在了眼里,如果说是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被贾世发的闺女欺辱还情有可原,毕竟命运拿捏在人家手里。可是都回城这么多年了,还是以前那副熊德性,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许大爷没有多说什么,打过招呼后,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牛挺贵的女朋友欣欣这时对着牛挺贵发起了脾气: “不是牛挺贵你什么意思?那个什么贾小樱骂我的时候,你拽着我干嘛?我是你女朋友诶,别人骂我,你不帮着我也就算了,还在一旁拉着,临走了还跟人再见。怎么的?你还惦记着再见她呢?” 牛挺贵此时都要憋屈死了,他今天带着女朋友欣欣出来逛街,特意挑的三姐的店,因为都是熟人,能打折扣。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遇到的熟人还不止一个,接二连三的,以前一起插队的这些人全都凑到了一块儿。 尤其是叶晨,牛挺贵一直对他怀恨在心,在他面前丢脸,让牛挺贵比死了都难受。牛挺贵现在只想着赶快带着女朋友欣欣离开,只见他赶忙否认道: “不是,我见她干嘛呀?你瞅她那样,臭德行的!” 此时店里的众人,包括服务员在内,都对牛挺贵充满了不屑,早干嘛去了?现在人都走了,背着人开始来劲了,什么东西? 叶晨没理会牛挺贵这个败兴的家伙,而是对着一旁的三姐说道: “三姐,我在太山屯的时候,一直住在许大爷家里,这都是咱一家人。你帮着许大爷和小凤挑几件时髦的换季衣服,给他们捯饬的漂亮点。都记在我账上就行。” 三姐不满的拍了一下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许大爷和小凤跟你是一家人,我还是你亲姐呢。来三姐这里挑衣服,我还能收你的钱?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许大爷,小凤妹妹,以后换季的时候就来我这儿,肯定给你们打扮的精神的。呆会儿挑完了衣服,我请大家出去吃饭!” 牛挺贵看着叶晨等人兴高采烈的挑衣服,直接把自己这边无视了,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带着女朋友选了两件衣服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服装店,临走的时候,甚至没跟这群熟人告别。 看到牛挺贵走了,许大爷摇了摇头,然后感慨道: “都回城这么些年了,这个牛挺贵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你跟他没联络吗?我感觉你们俩有些疏远啊。” 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许大爷说道: “许大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伙打小就心术不正,一肚子坏心眼子。他们院儿一个叫赵亚静的,当初有跟我合作的打算,平时没少巴结我父母这边。 牛挺贵暗恋人家,觉得我动了他的蛋糕,给我们学校写匿名举报信,诬陷我行为不端,要不是我在大学深得老师的信任,就被这王八蛋给毁了。我没揍他就已经是念旧情了,怎么可能还跟这种人有联系?” 叶晨和牛挺贵的这段恩怨,当初只跟李晓光提了一嘴,让他给这孙子一点教训。三姐和史晓娜根本就不清楚这段往事,此时三姐气得一拍桌子,对着叶晨质问道: “大茂,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刚才买衣服,我还给这孙子打了八折呢!气死我了!” 史晓娜也一脸的愤愤不平,她可是知道叶晨当初是全国理工科的状元,要真是因为小人的恶意构陷,而被学校给开除了,是多大的人生污点。史晓娜对着叶晨说道: “牛挺贵这家伙也太下作了吧,大家好歹一起下乡插队这些年,平日里你可没少帮他,他还是个人吗?” 史晓娜平日里性子文静,很少有爆粗口的时候,这次是她第一次气到想骂人。叶晨轻笑着拍了拍妻子,然后对她说道: “跟这种人动气不值得,这种人天性凉薄。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自己女朋友被贾小樱给羞辱了,这家伙都不说出头。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看到贾小樱那暴发户的模样,跟苍蝇见了臭狗屎似的,要去捧臭脚呢,自然是不会得罪她。我把话撂在这儿,鱼找鱼,虾找虾,这俩人过阵子肯定会凑在一起。” 许大爷在一旁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老话说,三岁看到老。在太山屯的时候,我就知道牛挺贵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多年未见,他居然变得这么下作了。算了,不提他了,衣服买完了,大茂,咱往回走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许大爷说道: “好的大爷,走,我带你泡澡去,洗完澡咱们好好搓一顿!” …………………………………… 一切正如叶晨所预料的那样,甚至都用不着过几天,第二天牛挺贵就跟贾小樱凑到了一起。 红星酱菜厂效益不景气,精简员工,牛挺贵光荣的被清退了,为了生计,他不得不出来找工作。他把简历递到了中介,中介这边给他来了信,让他去顺升贸易公司去面试司机的岗位。 牛挺贵换了身利索的衣服,一大早就顺着地址找到了地方,结果进去一看,面试的人还真不少,毕竟下岗的又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在自谋生路。 没过一会儿,负责面试的工作人员,就来到了大厅叫号道: “下一个,牛挺贵!” 在秘书的引导下,牛挺贵进到了一间办公室,来到了老板的办公桌前,结果面试他的人放下了面前的简历,露出真身,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见过的贾小樱。 贾小樱放下了手中的简历,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哟,牛挺贵,我都没想到来面试的人,居然会是你,你也没想到吧?来,坐。” 牛挺贵明显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一边坐下,一张碎嘴不停的在那里嘚啵嘚: “早就听说您当老板了,昨个才跟您见的面,今天就来您公司应聘,你说这事儿诶,这不牛尾巴拍苍蝇嘛,这也太巧了这个!” 贾小樱的脸一黑,这特么什么破比喻,你这语文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吧?咱俩谁是牛尾巴?谁是苍蝇? 牛挺贵嘴比脑子快,话说出口了才自觉失言,看着贾小樱不悦的神情,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赶忙解释道: “贾总,我可没说您是苍蝇啊!你看我这嘴,一激动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贾总,您这公司可真不赖,就那门口的马画的,牛气冲天的,这都是你跟老转买的吧?” 牛挺贵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不是苍蝇那就是牛尾巴呗,关键做生意的人,谁甘心让自己当个尾巴?贾小樱轻叹了一口气,没在理会牛挺贵,自顾自的拿着履历问道: “我看你这履历上写的,开过两年车?” “对,我在我们那酱菜厂,开过两年幺三零来着。” “开了多少公里啊?” “两万多吧。” 贾小樱装模作样的看着牛挺贵的履历,然后故作惊讶的问道: “哟,你这履历上还写着未婚啊,合着你没跟那个骂我的土妞结婚啊?” 牛挺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贾小樱问这句话明显带着刁难的意味,跟她老子是一个德性。昨天欣欣完全就是无心之言,全程尖酸刻薄的是贾小樱才对。但是这时容不得自己反驳,牛挺贵有些底气不足的回道: “没有啊,我俩没结婚。” 贾小樱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牛挺贵说道: “你说你对象骂我,我还能用你吗?” 牛挺贵心凉的透透的,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来说道: “得嘞,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咱回见吧。我要是知道您是这公司老板,我就不来了。” 说着牛挺贵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却见贾小樱笑着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走啊,懂不懂规矩?坐下!” 牛挺贵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可是想到自己的中介费,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坐下,望着窗外,看看贾小樱还有什么话说。 贾小樱双手抱着膀,对着牛挺贵说道: “看在我对你也还算了解,你在我们村插队三年的份上,我让你在我这儿当个经里吧。” 牛挺贵的眼珠子顿时瞪的溜圆,难以置信的看着贾小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是,你让我当一什么?” 贾小樱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牛挺贵说道: “你今年也才二十七八,怎么这耳朵还不好使了?经理,听清了没有?怎么?不愿意啊?” 贾小樱的话仿佛就是天上砸下来个馅饼,直接把牛挺贵砸的有点晕,他赶忙摆手说道: “不是不是,我压根儿就没敢往这儿想,贾总,您弄错了,我就是来应聘当个司机。您也知道,现在国营单位都开始裁撤员工,我这下岗了,要不是为了挣俩钱养家糊口,我也不至于四处应聘!” 贾小樱轻笑了两声,然后看着牛挺贵说道: “我需要的就是想挣钱的人,但是有一条,必须对公司忠心耿耿!” 溜须奉承是牛挺贵的强项,只见他拍着胸脯对着贾小樱表忠心道: “那是一定的,做人就得忠心耿耿啊,你要是对公司三心二意,谁还敢用你啊?我家住九道湾,我们那块儿就没人不知道我忠厚老实的性子。” 牛挺贵不要脸的话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喷,给自己脸上贴金是他的拿手耗子。贾小樱欣赏着他的表演,然后说道: “行,是个明白人。好了,你被录用了,职位是销售部经理。” 贾小樱一边说着,一边把聘书递给了牛挺贵。牛挺贵挠了挠头,对着贾小樱问道: “不是,这经理一个月多少钱?” 贾小樱指了指聘书,然后开口说道: “那上面写着呢,不会自己看啊?” 牛挺贵赶忙打量手中的聘书,当他看到上面的薪资是他在酱菜厂当工人的几倍,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只见他开口说道: “诶哟喂,我谢谢贾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贾小樱不为所动的坐在那里,对着牛挺贵颐指气使的说道: “但是有一条,别再让我看到那个欣欣,我倒胃口!” 在利益面前,女人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有钱了什么女人找不到?牛挺贵对于这一点看的很明白,只见他立刻说道: “请贾总放心,决不能够!” “行了,办手续去吧!” 看着牛挺贵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贾小樱这才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她跟谢老转在一起时,通过谢老转,得知了叶晨跟牛挺贵之间的恩怨。 昨天在三姐的店里,贾小樱被叶晨给一通嘲讽,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了牛挺贵来鞍前马后,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早晚要让叶晨知道自己的厉害! …………………………………… 这天下午,史晓娜正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自从嫁给叶晨后,史晓娜算是把咖啡给戒了,因为叶晨爱喝茶,她逐渐也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史晓娜起身去开门,发现是傅荷铭来看她了。史晓娜笑着对傅荷铭问道: “荷铭,你怎么来了?这次你是自己回来的吗?” 傅荷铭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这不马上就到清明了吗?公公婆婆要回来祭祖,家里人包括大伯这次都一起回来了。婆婆让我来叫你,让你晚上回去一趟。” 得知全家都回来了,史晓娜表现的很开心,她对着傅荷铭说道: “这样啊,那你等我一下,我给大茂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然后进屋换身衣服,咱们俩一起回去。” 傅荷铭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不光你们家要上坟祭祖,我也好些年没回来了,趁着这次机会,我也得去给家里的长辈祭拜。我妈特意让我出来买烧纸之类的东西。待会儿只能是你自己回去了。” 叶晨这边和李晓光刚视察完工地,跟工程的监理了解了一下施工进度和安全状况。李晓光要拉着叶晨一起去泡个澡,洗去身上的浮灰,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叶晨接起了电话: “我是傅荷铭,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和李总在外面视察工地呢。” “那我说你听,我在香格里拉一七零八号房间等你,忙完了早点过来,我先去洗澡。” 叶晨眉毛轻挑了一下,刚才史晓娜这边才刚打来电话说要今晚回家住,结果傅荷铭这边就开始不拉空的跟自己私会,要说她不知情,绝对是不可能的,很大概率是她故意把史晓娜给支走的。 叶晨挂断电话后,对着李晓光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光哥,咱们恐怕不能一起去泡澡了,我这边有点事。” “那你忙你的。” 叶晨这边开车直奔香格里拉酒店,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七零八号房间,刚一推门进屋,傅荷铭就要生扑过来,被叶晨退后一步拦住,然后说道: “别急,我刚从工地回来,身上都是浮灰,让我先洗个澡。” 傅荷铭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帮着叶晨脱下了外套,对他说道: “洗澡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来吧,我帮你打肥皂搓背。” 南方人洗澡与北方人洗澡是有明显的不同的,首先是南方人基本上每天要洗一把澡,而北方人则是几天洗一把澡,特别是在冬季,有时候一个星期才洗一把澡。 其次南方人每次洗澡都是在家里,很少会特意去澡堂洗澡,这也是为什么天天洗澡的原因,而北方人就有所不同了,很多时候都是去澡堂洗澡,特别是在秋冬季节,天气干冷,在澡堂洗澡的时间就尤为地长。 最后也是最为显着的一个差异,那就是南方人洗澡一般就比较地注重护肤护发,常常是沐浴露打上,洗面奶擦着,洗完头之后还要弄一遍护发素。 但是北方人似乎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是习惯搓泥,每次去洗澡几乎是人手一个搓澡巾,要是哪次洗澡没有搓泥,简直就好像没有洗一般,即使是用了沐浴露,但是洗好上去之后,依旧会觉得自己没有洗干净,洗得过于潦草了。 傅荷铭本身就是四九城大妞,她知道叶晨的习惯。两人在浴室缠绵了很久,最后是叶晨拦腰把她给抱进卧室的。 友谊赛过后,傅荷铭靠在叶晨的怀里,手指轻轻的在他胸前划动,这时叶晨突然对她说道: “荷铭,你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傅荷铭精神一振,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叶晨。叶晨把她揽在怀里,然后说道: “我们这边工程已经到了首尾阶段,可是还没等楼盖好,写字楼就已经全都租出去了,以后就是静等收钱了。你回去之后,可以把这个消息有意无意的透漏给史方仁那个老狐狸知道。 当然,以史氏集团的资金,肯定是不够开发商业用地的,可是他们可以开发四九城周年的住宅用地。只要他们回来,离他们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第三十四章 傅荷铭的算计 傅荷铭懵懂间明白了叶晨是要用利益来让史家父子上钩,回到北京投资房地产,叶晨既然让自己去透露消息,想必是已经安排好给史家埋雷了,虽然她还不清楚这颗雷有多大。 傅荷铭思忖了片刻然后看着叶晨问道: “大茂,我没理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为什么会说史家只要一回北京接触项目,就会倒霉呢?” 叶晨用食指轻刮了一下傅荷铭的鼻子,然后说道: “道理很简单,以史家的资金和体量,他们注定跟四九城闹市区的地块是无缘的,因为闹市区都被韦嘉诚,包兆龙这样的大佬给占了,即便是我也只是跟在一旁吃口干的。 所以史家父子只能将目标放在北京郊区的地块上,那里相对来说要便宜很多,他们可以负担的起。而即便是郊区,以史家父子的本事,大兴,通州,顺义,昌平,门头沟这四个近郊区是别想了,因为那里已经挤满了关系户,僧多粥少,根本就没有史家的份。 所以史家就只能把目光放在怀柔,平谷,密云,延庆这四个远郊。而怀柔在四个远郊里,算是地理位置相对不错的,因为它离城区最近,方便那些外地务工人员通勤上班,史家肯定会打它的主意。 只要史家去跟怀柔那边洽谈,那么有一个人就一定绕不过去,还记得咱们在太山屯插队时的贾世发吗?他已经调到那里管事去了,算是二把手。你觉得以贾世发和史家的揍性,凑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傅荷铭的眼前顿时一亮,经过叶晨的一番解读,她这才回过味儿来,开口说道: “以史方仁做生意的不择手段,一定会选择走捷径,打通最重要的关节,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利益;而贾世发恰好以贪婪和好色着称,他们凑在一起,完全就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聪明!”叶晨笑着回道。 傅荷铭看向叶晨的眼神有些复杂,心说最聪明的那个人是你。叶晨在这件事中完全就是置身事外,只是随意让傅荷铭透露一个消息,就把史家和贾世发全都给算计在了里面,这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想要做到这种地步,需要对人性有极深的了解,才会料敌机先,让自己的敌人,按照自己设置的路线,一步步的迈向深渊。到时候即便是史家因此而覆灭,贾世发锒铛入狱,跟叶晨也没有丝毫的关系,不得不说,叶晨这番算计,真的是狠辣到了极致。 此时的傅荷铭,对于自己用身体作为交易的筹码,登上叶晨的这条船,丝毫不感觉到后悔,因为这一切都太值了,这个男人,简直是太可怕了,跟他成为盟友,远胜过成为他的敌人。 一想到当初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知青点的那些知青,张口闭口都是“傻茂,傻茂”的叫着,傅荷铭只感觉到可笑。叶晨这种玩弄人性的高手,都能称得上傻茂的话,自己这群自诩为精英的人,又算是什么?不可利用的垃圾吗?! 傅荷铭痴迷的看着叶晨,突然主动亲了他一口,然后趴在叶晨耳边小声说道: “大茂,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叶晨侧头看了眼傅荷铭,然后笑着问道: “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办到?” 叶晨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因为跟傅荷铭认识这么久,她的性格从来都很爽利,哪怕是个利己主义,可是谁不为了自己着想呢?现在她突然变得这么扭捏,叶晨想知道她要跟自己商量什么。 傅荷铭踌躇了片刻,抬头看着叶晨说道: “我想生个咱们俩的孩子,百分百是你的血脉那种。” 叶晨轻笑了两声,没做太多的犹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可以啊,你开心就好。不过能让我知道原因吗?我想试试我猜的对不对?” 傅荷铭此时也笑了,一丝不挂的下了床,找到了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个电话本,随手撕下来两张,然后说道: “这还不简单?你我各自写下答案,然后一比对就知道结果了。我也想看看,咱们俩时不时心有灵犀。” 叶晨和傅荷铭各自背过身写下了自己的答案,然后两张纸条一齐揭幕,只见上面不约而同的写着一个成语,“杀人诛心”。 看到答案相同,傅荷铭的心情大好,她动情的抱着叶晨轻吻了一下,然后靠在他怀里说道: “大茂,你不觉得让史方仁和史小军这对冤大头父子帮咱们养孩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吗?哈哈,史家费尽心力的培养着咱俩的孩子,把孩子当成他们的掌上明珠,然后我在史方仁或是史小军吹灯拔蜡的时候,给他们揭晓答案,想想就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叶晨莞尔一笑,作为一个海王,他深知女人这种生物有多记仇。得罪了傅荷铭这种记仇的女人,只能说是史家父子的悲哀。 叶晨看史家父子也很不爽,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和史晓娜第一个孩子,也不会去做人流。叶晨轻拍了拍傅荷铭,然后轻声说道: “你想找史家报仇,我可以理解,毕竟我看他们父子俩也很不爽。但是以后不要再跟我藏心眼了。你的皮包里有录音机吧?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打井的音频,给到史晓娜那里,顺带着坑我一把?” 傅荷铭如同遭了雷击一般,“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好似见鬼了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晨问道: “杨树茂,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翻我皮包了?” 叶晨笑着让傅荷铭把皮包递过来,然后往外一倒,除了傅荷铭的钱包和化妆品,一个索尼录音机也被倒了出来,还有一块黑漆麻乌的磁铁。 叶晨捡起了磁铁,对着傅荷铭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用翻你包那么麻烦,我用磁铁靠近皮包的时候,传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我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于是我就顺手把磁铁扔进了你的皮包。” 磁带表面布满了细细的磁粉,你可以想像是很多条小磁铁。当录音的时候,录音机会把声音转换成电能,再把电转换成磁,使这些小磁铁按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 这样在去放音的时候就能根据它们的顺序去解析声音。如果有强磁场靠近的时候,这些小磁铁很容易就会被改变方向了。当然这时也不会再解析出声音了。 叶晨看着傅荷铭轻笑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咱们之间没有感情的基础,所以你对我不信任我完全能够理解。只是信任这东西是彼此用真诚来建立的,以后你我之间不用这么设防,少点套路,多些真诚,你就会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傅荷铭看到叶晨没有要跟自己计较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讷讷说道: “大茂,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 清明节过后,史方仁一家乘飞机飞广州,然后通过罗湖口岸回到了香港。到家之后,傅荷铭第一时间来到了史方仁的办公室,开口说道: “史董,我有事情要汇报!” 公司里,史方仁最忌讳的就是董事会的人说他们是家族式企业,所以不论是儿子史小军还是儿媳傅荷铭,一律让他们称呼自己的职务。 史方仁让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然后问道: “荷铭,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史方仁心里是很拎得清的,二儿子史小军本身就是公司的执行董事,傅荷铭事先却没跟自己的丈夫通气儿,直接找到自己,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关公司的重大决策,史小军做不了主;二是傅荷铭对史小军个人有意见,所以才会隔着锅台上炕。 然而据史方仁所知,自己二儿子和儿媳傅荷铭之间感情还算过得去,没听说他们之间有红脸的情况发生,那就是跟公司的重大决策有关了。 傅荷铭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史方仁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董事长,咱们回北京的时候,我私下里去看望过晓娜和杨树茂,偶然的机会,我从晓娜的口中得知,他们公司的写字楼将在今年十月份左右落成,目前已经把整栋楼全都租出去了,租金不菲,每年都可以给他们回笼不少的资金。 于是我抽时间实地考察了一下,特意带着相机去的,把施工情况拍了照。还私下里跟他们的招商处接触了一下,套了话,发现情况确实跟他们描述的那样。 这说明现在北京房地产大有可为,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只把目光局限在广州和深圳。北京作为国家的首都,去年刚刚落成了香格里拉大酒店。而且韦嘉诚也在闹市区大肆购地,咱们要不要也插一手?” 傅荷铭准备的文件很齐全,图文并茂,看得史方仁对她的建议心动了。史方仁思索了片刻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这样吧,把这个议题在董事会过一下。我也征求一下你大伯的意见,毕竟公司的现金流不算宽裕,最好能跟你大伯的公司合股,大家一起去那边试水,这样缓解了现金流的压力不说,也可以适当的分担风险。” 史方仁的执行力很强,隔天史氏集团就召开了董事会,除了董事会的成员,分家的大伯也参加了会议。傅荷铭做出的计划处,打印了几份,人手一份分发了下去。众人看完后,史方仁非常客气的对着大哥开口说道: “荷铭做的这份计划书还是很不错的,她之前甚至经过了实地考察。兄长,这件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以目前公司的现金流,独立开发是有缺口的,咱们两家合伙吃下这个项目,您觉着怎么样?” 史家大伯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思考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原则上我同意荷铭的建议,她针对北京市区的商业地产进行了详尽的考察,市场现在一片火热。咱们两家虽然在资金上,不能跟韦嘉诚他们这些大佬比,但是在北京郊区的这些地块上,咱们还是可以分一杯羹的,我同意合股操盘这个项目,具体的执行就由小军这个执行总裁来操盘吧,荷铭从旁协助!” 最终,经过董事会的一致表决,傅荷铭提出的项目通过了决议,正式开始实施。只不过史小军的神情有些不大愉快,因为傅荷铭绕开了自己,直接跟父亲洽谈的这件事情,所以他没给妻子什么好脸色。 傅荷铭是个人精,史小军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即便是要报复史家,也要徐徐图之,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儿要一件一件的办。史小军现在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傅荷铭正等着他出错,好及时抓他把柄呢,这时候自然是要先安抚史小军的情绪。 回到家后,傅荷铭从身后抱住了史小军,然后柔声说道: “老公,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要不然你打我屁股!” 经过傅荷铭一番哄劝,史小军就好像被真扎过的气球,气儿全都撒出去了。他对着妻子说道: “荷铭,咱们俩是两口子,我不是生气你绕过我跟爸汇报,我是生气你没跟我支应一声,这样我不是心里没底嘛。咱们俩是两口子,哪来的隔夜仇,放心吧,我没事了,走,咱们吃饭去!” 史小军正要起身,结果却被傅荷铭给拽住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老公,还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这件事只能你来办。” “哦?你说?” 傅荷铭拢了拢自己鬓角的头发,然后对着史小军说道: “咱们回家祭祖那两天,我听大嫂叨咕来着,说她跟大哥正在备孕呢,他们打算开始要孩子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也该抓紧了。万一要是让他们两口子抢了先,史家长孙的位置可就丢了。 你大哥虽然因为决策上的失误,被踢出了集团的董事会。可他好歹也是史家的人,万一他的儿子成为长孙,你觉得将来继承集团的会是谁?咱们辛苦忙活这些年,到头来可都便宜了外人了。我不知道你甘心不甘心,反正我是不甘心!” 傅荷铭要做的是一直瞒着史小军和他的家人,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他史家的种。所以为了事情能够顺水推舟的进行下去,她自然是要有一套说辞。 这些年的相处,让傅荷铭了解史小军的野心,果然,她的这番话一说,史小军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在给大哥一家打白工,史小军自然是不甘心,随即说道: “好,呆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回房间里造小人!” 望着史小军的背影,傅荷铭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她故意把自己的排蓝期错开,有怀孕几率的那几天,她是跟叶晨在一起,其他正常的日子,傅荷铭才是跟史小军在一起,因为作为一个男人,他们根本是不会注意这种事情的…… …………………………………… 这天谢老转正在公司里跟哥们儿扯皮闲聊,突然大哥大响起,谢老转接起来才知道是贾小樱打来的: “谢老转,我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了,你也不说过来看看。怎么个意思?不打算跟我处了呗?你可真够无情的,好歹我也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算不算个男人啊?” 谢老转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他发现不论是贾小樱还是他爹贾世发,总能给自己找到不是当理说,明显就是这父女俩在算计自己,结果到头来,反倒是把责任推到自己这边来了。 谢老转的眉毛一皱,等到贾小樱把话说完,然后回道: “行了,你在公司等着吧,我这就过去看看,正好,我也有事儿要跟你说。” 谢老转开着自己新买的桑塔纳,来到了贾小樱的公司,结果刚一进公司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牛挺贵。 谢老转的眉毛微微一皱,上前拉住牛挺贵问道: “牛挺贵,你在这儿干嘛呢?” 牛挺贵嗤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很强硬的说道: “你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我是公司的销售部经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具体怎么回事儿,你去问贾总吧,我这边还有事儿,告辞!” 说完牛挺贵牛气哄哄的夹着文件袋,大踏步的出了公司。谢老转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因为不管是自己还是贾小樱,都知道当初牛挺贵坑叶晨的这码事儿,贾小樱重用牛挺贵,这明显就是在跟叶晨过不去,自己这边都不好跟叶晨交代了。 谢老转进了贾小樱的办公室,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水,然后问道: “这牛挺贵怎么成了你们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了?你用他干嘛呀?他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 贾小樱的眉毛一挑,对着谢老转说道: “诶,麻烦你搞清楚,这可是我的公司,我爱用谁就用谁,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第三十五章 兄弟情深 谢老转虽然对他跟贾小樱的关系早有预判,可是真的看到贾小樱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有十年了,正常情况下,两人处对象这么久,恐怕早就扯证结婚了。就算是叶晨和史晓娜,好事多磨了这些年,最后也终成眷属了。 可是贾小樱这边,明显就因为开公司的事情跟自己隔了心,而且贾世发那里一直也不松口。谢老转神情带着一丝不耐烦,摆了下手,然后说道: “我不跟你掰扯这些事了,给我拿点儿钱!” 贾小樱的眼珠子一瞪,看着谢老转问道: “好端端的你要钱干什么?” “我哥那边拆迁,现在补偿下来了,想要换个大点的房子,急着用钱呢?”谢老转耐着性子解释道。 “要多少?” “十万!” 贾小樱立马就把脸撂了下来,对着谢老转说道: “什么?十万!我可没有啊,我的款都在货上押着呢!” 谢老转憋着的火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贾小樱发泄了出来: “你的款?你还要点脸吗?你都从我这儿拿多少钱了?” 贾小樱轻呵了一声,然后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拿的钱?那是你应该给我的,我跟你在一起睡了十年了就白睡了?而且你没看到我公司刚开张?我自己的资金都周转不过来呢!” 谢老转被贾小樱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两人在一起同居十年,这是事实,他本身也不是提裤子不认账的人。谢老转神情有些阴郁的问道: “你给我个痛快话,到底能拿多少?” “最多五千。” 谢老转的心凉了半截,自己这些年赚的钱都在贾小樱这里,她是存心让自己净身出户啊。谢老转直接站起了身,开口说道: “当我白来。” 说着谢老转就要朝着外面走去,结果却被贾小樱给拦住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爸说了,咱俩要是想结婚,得先把房子给买了,一家掏一半!” 谢老转带着一丝冷意看着贾小樱,然后说道: “你爸这是路过的蛤蟆都得给他攥干了油,我的钱都在你这里,我都来找你拿钱了,还让我掏钱买房?想什么呢?” 贾小樱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着谢老转说道: “谢老转,我贾小樱不是以前的贾小樱了,跟我说话少夹枪带棒的,再者说了,我爸是你能议论的?你也配?” 谢老转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陌生,几个月的工夫,贾小樱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透着一股子冷漠,仿佛往日的那点情分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谢老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贾小樱说道: “是,你现在是公司的老板,在这里你爱跟谁吆喝那是你的自由。可我娶的是老婆,不是个整天跟我吆五喝六的人,咱们俩之间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还有啊,你说咱们俩要谈婚论嫁,结果你想去我那儿就去我那儿,不想去半个月都不露脸,你确定你还要跟我在一起?” 贾小樱抱起了肩膀,看着谢老转说道: “我就这样,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嫌弃我你走人。” 谢老转点了点头,夹着自己的皮包,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没问题,你爱找谁找谁去,我不拦着,咱们俩两清了。” 贾小樱看着谢老转不带一丝留恋的朝着外面走去,她顿时慌了神,追到门口说道: “谢老转,你是酸脸猴子吗?说走还真走啊?晚上不是说还要聚聚的吗?” 正在这时,贾小樱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只得放下谢老转这边,回到办公室接起了电话: “小樱,晚上回家一趟。” “爸,我晚上有聚会!” “我说让你回家一趟,还让我再说第三遍吗?” “那好吧,爸,我听您的,您的事儿重要,我的事儿不重要。” 此时的贾小樱和刚才跟谢老转摆谱的时候判若两人,因为不论她这些年在外面扑腾的再欢,贾世发的一句话都让她噤若寒蝉,她对贾世发的敬畏是融入到骨子里的。 …………………………………… 公司的发展战略已经制定,史小军这个执行总裁,作为具体的负责人,开始组织团队,筹备返京的具体事宜。谁知就在他临走前,却出现了意外,妻子傅荷铭出现了呕吐的现象,去到医院一检查,发现已经怀孕了。 史方仁和容戎在得知消息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让傅荷铭跟着史小军回京,担心她操劳过度,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史小军只得一个人带领着团队,回到了北京。 在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后,史小军终于确认,怀柔是北京这个远郊区里,最适合进行房地产生意的地块,因为它是距离市区最近的。既然确定了目标,史小军开始跟具体的负责人接触,今晚他要设宴款待副乡长贾世发,商议购买地块的具体事宜和拆迁安置情况。 贾世发这头老狐狸在与开发商接触的时候,自然要打探对方的底细,经过他的一番调查,竟然发现这个史氏集团,竟然跟史晓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来的人居然是史晓娜的亲哥哥。 这也是贾世发把贾小樱给紧急召回的原因,晚上他带着女儿贾小樱,来到了约定好的饭店。史小军早已等在了门外,看到贾世发带着女儿前来赴宴,赶忙热情的上前招呼: “贾乡长,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咱们里面请。” 在酒店的包厢里坐好,史小军开始安排人上菜,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贾小樱突然对着史小军问道: “要是我没记错,史总您是史晓娜的哥哥吧?” 史小军没料到会是这个开局,他看向贾小樱,然后问道: “贾女士,咱们见过?你跟我妹妹史晓娜认识?” 贾小樱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史小军说道: “你妹妹婚礼的时候我见过贾总,看来大家还真不是外人,当初史晓娜下乡插队的时候,就在我们村,不止是她,杨树茂也是,我们在一起呆了好几年。” 史小军喜出望外,居然大家都是熟人,那有些事情就好张口了。史小军笑着说道: “照你这么说,那我妻子你们应该也认识,她当初也跟我妹妹史晓娜一起在太山屯插队来着。” 贾世发此时也来了兴致,因为当初村里那些长相漂亮的女知青,他都有印象。只见他对着史晓军问道: “哦?史总的妻子是哪位啊?没准儿我还认识呢。当年我是村支书,村里的知青都在我手底下计工分。” “我妻子是傅荷铭。” 贾世发脑子里第一时间掠过的是那个四眼妹的形象,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是荷铭啊,看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接下来就是一阵推杯换盏,史小军对着贾世发说道: “贾乡长,我们集团打算开发北京附近的几个郊区,经过实地考察后,你们怀柔是最适合的,因为怀柔特殊的地理位置,它距离市区最近,所以我们打算买下这个地块,进行住宅用地的开发,还希望贾乡长多多指导帮主啊!” 贾世发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史小军说道: “即便咱们是熟人,可是也要照规矩办事,我们乡有三百多户,拆迁需要乡里一户户的去动员,所以拆迁户的拆迁款一分都不能少,我们要为群众负责嘛;第二,你们的合同是跟我们乡签订的,购买地块的钱也必须要一次性结清。” 史小军一边给贾世发斟酒,一边笑着说道: “越是熟人,越不能让您难做。您放心,我们公司在资金这一块还算是充裕。” 贾世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史小军说道: “如果你们一次性付清全款,乡里会立刻跟你们公司签合同。我这边回去,会成立拆迁办,对拆迁户进行统计,每家每户需要补偿多少拆迁款,我会尽快的列出一个数字,希望你别让我白忙活一通。” 史小军显然非常懂事,只见他从桌子底下把一个礼盒推到了贾世发的跟前,然后说道: “放心吧贾乡长,我肯定是不会让你难做的。” …………………………………… 叶晨这边吃过晚饭,正在家里喝着茶陪着媳妇,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他起身去开门,发现来人是谢老转,只见他耷拉着脸跟着叶晨进了屋,叶晨开口问道: “谢老转,你这是怎么了?耷拉着一张驴脸,谁让你不快活了?” 谢老转没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 “大茂,你给我拿点钱,我哥那边房子拆迁,想要换个大点的房子,急需要用钱。” “需要多少?” “十万!” 叶晨点了点头,去到书房,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沓存折来到了客厅,从里面找出了标记着谢老转名字的存折,然后说道: “这是用你们身份证开的存折,每年的分红我都拿去帮你们投资了,你拿着身份证自己去取就好,密码是你的生日。取完钱后把存折送回来,需要用钱的时候再过来拿。” 谢老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了存折,翻开一看,户头写着自己的名字,再一看金额,谢老转明显哆嗦了一下,因为上面一连串的零看的他直眼晕,他吞咽了一下唾沫,一位一位的数着,足有七百多万。 谢老转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大茂,你是说,这都是我的钱?我没做梦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轻声说道: “从你在厂子里辞职,跟我干的那年开始,每年的分红我都给你单独存在了这张存折上,在股市转了几个圈,赔了一些,也赚了一些,来来去去的就是这些了。你和狗肠子还有二林他们,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我得帮着你们留点过河钱。” 谢老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百万富翁,要知道现在这年月,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他的脸上笑开了花,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我多取点行不行?我哥他们家拆迁的地方建的楼盘,我瞅着挺不错的,我也给自己来一套,这样最起码我也有自己的房子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咱们就是盖房子的,结果你跟我说你要去买房子,你开什么玩笑?等着。” 说完叶晨再一次去了书房,没过一会儿,将一个房本拍在了谢老转的面前,房本上面还有一串钥匙,只见叶晨说道: “户主的名字是你,和平里东街交林夹道小区,三楼,八十平方,三室一厅的户型,已经装修好了,散味儿两个多月了,你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谢老转被感动的无以复加,叶晨暗地里帮他做的,别说自己相处十年的女朋友了,就连自己父母都不一定会做到这个份上,他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当初听你的,从单位里辞了职,跟着你干。今天下午我跟贾小樱大吵了一架,我俩彻底分了。现在我也算是有房有车有存款了,想找什么样的媳妇儿找不着?”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看着谢志强说道: “当初你跟着我辞职下海,我自然要对你负责,咱们哥们儿是要处一辈子的,甭跟我这么客气。” 如果要在九道湾的世界里,找出一个为数不多的好人,那谢志强绝对是榜上有名。在原宿主杨树茂的成长历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在任何杨树茂需要他的时刻,他都会挺身而出。 谢老转机灵会算计,鬼点子和好主意一个接着一个,虽然经常因为年轻人好玩爱闹的性格惹事,但是他在面对大是大非时,始终都是立场坚定。 谢老转作为北京老胡同里的工人子弟,有着四九城胡同串子悠闲轻松的一面,机灵,脑子转得快,但是在人生的重要节点上却是行事果决,面对事业和感情,他从不拖泥带水,而是坚定自己的选择,有着自己独特的为人处事原则。 在知道杨树茂要离开北京,南下创业后,谢志强也立刻决定放弃稳定的铁饭碗,陪伴他一起前往广东闯荡,这也是他最招人喜欢的性格亮点,为人大胆仗义、敢闯敢拼,不管高峰低谷对兄弟永远不离不弃。 谢老转在和杨树茂在全国走南闯北的过程之中,不乏各种困难和艰苦,两人始终并肩同行。不管是在大年三十陪着回不去家的兄弟在火车站刷夜,还是回到北京顺应改革开放春风做房地产赚大钱,无论何时何地,谢志强始终是杨树茂身边最坚实的后盾。对于这样的人,叶晨自然是要当成兄弟来处的。 谢志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史晓娜说道: “嫂子,麻烦你颠对两个菜,我跟大茂好好喝几杯!” 史晓娜也对谢老转印象极佳,看着他和叶晨兄弟情深,史晓娜脸上带着笑容,然后说道: “等着,冰箱里的菜都是现成的,在微波炉里打一会儿就热了。” 没过一会儿,饭菜端上了桌,几杯酒下了肚,谢老转开始对叶晨倒起了苦水: “大茂,你是不知道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贾小樱跟她爹贾世发,简直是一个揍性。当初没开公司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现在当个老板了,简直狂到没边儿了。 我下午去他们公司,你猜我看见谁了?她居然把牛挺贵请过去给她当销售部经理了,他俩算是王八遇到绿豆蝇了,每一个好玩意儿。贾小樱把我这些年存在她那里的钱全给据为己有了不说,还提出想要结婚必须买房子,还要我出一半,我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脸?” 叶晨对于谢老转和贾小樱分手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抛开他知道原世界的剧情,单是这两个人的三观和为人处世就有很大的不同,一旦因为一些东西理念不合,那么分道扬镳简直是必然的结局。 叶晨端起了酒杯,跟谢老转碰了一下,小酌了一口然后说道: “就像你自己说的,这天底下的好女人多了去了,没必要非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分了也就分了,心里有不舍是肯定的,毕竟就算是养个阿猫阿狗,相处十年也都有了感情。可是老转啊,人得朝前看。” 谢老转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因为贾世发那个老犊子脸上写满了算计,他一直都不同意我娶贾小樱过门。对了,大茂,我昨天去三姐那里,她让我通知你一声,说赵亚静从广州回来了,去家里找你来着,让你给她打个电话。” 谢老转不提,叶晨都快把赵亚静给忘了,他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知道了,明天我会跟她联系的,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断了。” 第三十六章 投名状 叶晨对于赵亚静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因为这个女人的骨子里写满了算计。在原世界里,哪怕是出了车祸,赵亚静也给原宿主杨树茂挖了一个深坑,把他牢牢地跟自家生意捆绑在了一起。 赵亚静和后面的丈夫刘建才去深圳出差,刘建才开车时不小心撞上了货车,赵亚静当场昏迷,送到医院后,第二天才醒过来。醒过来时只看到了杨树茂在身边,丈夫刘建才借口有事先溜走了。 从医生口里得知,赵亚静伤的很严重,双腿骨头粉碎,腰部受到了伤害,很可能这辈子都瘫痪了,甚至活下来的几率也很小。赵亚静非常的绝望,她当着史小娜,杨树茂,花美和公证处的人,立下了这份遗嘱: 第一:如果她真的不在世了,广州的财产留给她爸爸,深圳的遗产全部留给杨树茂,至于怎么经营由杨树茂说了算,经营所得利润一半给她妈,一半归杨树茂,北京项目上的财产交给史小娜和杨树茂共同经营,经营所得利润三家平均分配。 第二:她的这份遗嘱不容许任何人更改,包括她妈还有她弟。 第三:如果她要是能恢复的话,在她恢复之前,依旧按照遗嘱执行。 这份遗嘱看似杨树茂占了很大的便宜,其实是把杨树茂架在火上烤。甚至把杨树茂的一生都绑定在了赵亚静的这条船上的,让杨树茂一辈子都脱不开赵亚静的控制。 赵亚静把自己活下来的希望全部押宝在了杨树茂的身上,让杨树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甚至连睡觉都不能睡踏实。 赵亚静把广州的遗产给了父亲,而深圳的给了杨树茂,北京的项目给了杨树茂和史小娜,北京的项目也算是给了杨树茂,因为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杨树茂的,史小娜和赵亚静不过是投资商,他才是真正干活的人。 给父亲可以理解,儿女的遗产给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深圳和北京的给了杨树茂,这完全就是在给杨树茂拉仇恨。不止如此,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让杨树茂去收拾。 杨树茂这边刚接到赵亚静的这份“遗嘱”,赵亚静的丈夫刘建才打来的离婚电话。刘建才以为自己跟赵亚静结婚,赵亚静出事儿,自己好歹可以分点财产,哪里知道,赵亚静这么无情,直接一分都不给他,让他太“伤心”了,他决定跟赵亚静离婚,立刻马上,一刻也不想多呆。 赵亚静伤得太重,醒来没多久又昏迷了过去,杨树茂只能全权负责,于是他代替赵亚静去跟刘建才交涉,本来准备跟杨树茂掰扯一番的刘建才,听花美说杨树茂练过武,立马丢下离婚协议,带着赵亚静的投资款跑了,等到杨树茂去的时候,钱没了,人也没了,只剩花美一个人呆在那里。 杨树茂得亏来的快了些,要不然就连花美也跑了。以杨树茂的精明,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他明确警告花美,给了她两个选择,你要么去找刘建才把钱拿回来,我到时候让你继续在公司上班;要么就跟着刘建才一起坐牢,你们这是诈骗,而且数目不小,我是有证据的,我交给警察,你们俩跑不了。 杨树茂的恩威并施,让花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立马跑去追刘建才,还好最后把钱都追回来了。如果这件事让史小娜或者其他人处理,说不得这笔钱就得打水漂了。 毕竟刘建才就是个混不吝,他根本就不怕史晓娜之流,可杨树茂不一样,论起犯浑他是祖师爷级别的,而且是个非常聪明的混人,刘建才权衡利弊之后,只能乖乖把投资款还回来。 杨树茂的快狠准,压制住了花美,如果再晚一点,花美和刘建才两个人都逃了,钱用了,人没了,赵亚静也根本没能力去找人麻烦,就得是杨树茂出面,才能解决这样的麻烦。 应付完刘建才这边的麻烦,接下来还有赵亚静的弟弟赵亚平找上门来。赵亚静把遗产给了父母,给了杨树茂,唯独没有一分给自己的弟弟,刘建才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赵亚平。 赵亚平当然不服气,跑去跟赵亚静对质,赵亚静听到弟弟的指责,因为激动过度,刚从医院出来,又被送到了急救室,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了。杨树茂没办法,只能自己出钱,给赵亚平开了一个餐馆,让赵亚平安顿下来,不要再找赵亚静的麻烦。 说实在的,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来,赵亚静只能找杨树茂,不管是史小娜也好,谢志强也罢,或者是丈夫刘建才,都不能很好地处理,他们要么心中只有利益,要么没能力处理,根本就不能很好的执行赵亚静的话。 弟弟被人教唆,只有杨树茂能制服,丈夫拿走了财产,只有杨树茂能要回来。深圳的公司非常的复杂,人物复杂,关系复杂,丈夫接受会瓜分了公司,可能一份都不会给留母亲和弟弟,弟弟接手转身就被人骗的一分不剩。 只有杨树茂,杨树茂一直跟着赵亚静创业,从广州到深圳,从深圳到北京,赵亚静手里的东西杨树茂都知道,赵亚静的每一笔都告诉了杨树茂,杨树茂最熟悉又最尽心,他没有坏心眼,更不会贪小便宜,只有杨树茂,赵亚静才最放心。 赵亚静看似没有留一份给弟弟,其实她留下了一个最大的靠山给了赵亚平,留下了一个源源不断的取款机给母亲。 赵亚静的一份遗嘱,把杨树茂稳稳地绑在了“赵家”的船上,一辈子也甩不开。赵亚平要是出事,杨树茂不得看在赵亚静的份上,给他一些补偿,帮助他度过难关,难道真的看着他饿死? 深圳的公司要是有什么事,他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却应对,以免赵亚静的事业打水漂,那多少人不得在背后骂他,认为他私吞了赵亚静的财产。赵亚静对杨树茂的算计,不可谓不狠。 叶晨正因为清楚赵亚静这个女人的本质,所以魂穿到杨树茂身上后,他没给赵亚静任何的可乘之机,他可没有杨树茂那么烂好人,愿意去接手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过赵亚静这些年对于杨家的付出,终归还是要给个说法的,这件事只能是着落在叶晨身上。第二天酒醒之后,吃过早饭,叶晨给赵亚静拨去了电话,约她下午在自己三里屯的酒吧会面。 三里屯酒吧一条街的辉煌持续了三十多载,直到二零二三年才接到上边的命令,陆续的开始腾退,告别历史的舞台。 你可以在这里get到从未吃过的美食,吃的过程,就会让你获得从未有过的一种生活方式;你也可以走在热闹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时尚俊男靓女,说不定哪一个就是未来的明星。 这里也走出过很多知名歌手,许飞、马郁等都曾在此演出,摇滚老炮臧天朔在男孩女孩酒吧发掘并捧红了斯琴格日乐,京圈名人王硕和姜文在这里也曾合伙开过酒吧。 三里屯酒吧街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社会的缩影,这里有背着普通人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名牌包包的漂亮姑娘,有一掷千金后消失不见神秘大佬,也有无数怀揣着音乐梦想的歌者在这里唱到嗓音嘶哑。 对于北京人来说,最有情怀的要数一九九六年北京国安足球队将附近的工人体育场定为了球队主场,球迷们也开始云集于此喝酒看球。一九九八年法国世界杯期间,这里更是家家爆满,人声鼎沸,将整个三里屯地带酒吧的繁荣推上了极点。 这里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三点到凌晨两点,叶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来到这里泡吧。因为叶晨本身就从事进出口贸易这一块,再加上光顾这里的,多是大使馆的人员,所以他结交到不少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人家横跨万里,跋山涉水的来到北京工作,自然不光是为了兴趣和爱好,更多的是奔着钱来的,借助职务的便利,空运过来几个满载紧俏物资的大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再轻松不过,转手叶晨就会回报给他们价值客观的刀乐儿。 叶晨下午到的时候,赵亚静已经提前来了,她正坐在大厅,要了杯鸡尾酒在那里小酌。叶晨推门进来,赵亚静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见他跟酒吧的众多熟客用外语相谈甚欢。 赵亚静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自己的这个小学同学,跟自己的差距大到没边儿了,随便从他手指缝里漏出来一些东西,都足以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叶晨没忘了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他也看到了赵亚静,笑着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叫过身边的服务生,让他帮着安排一间相对安静一点的包厢,既然是谈事,肯定不能在大厅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谈。 叶晨和赵亚静进到了包厢,服务生送来了酒水和果盘。赵亚静笑着对叶晨说道: “杨总,想要见你一面可是太不容易了。” 叶晨哂然一笑,然后打量了一眼赵亚静,开口说道: “亚静,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用绕弯子,你的目的我清楚,这是看到我新开发的楼盘竣工,眼红我的生意了,想来分一杯羹。可是想要入股我的项目,以你目前的资金和资质,恐怕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边从来就不缺外来的资金,下一个地块已经开始准备启动了,你就是有钱,也得我愿意带你玩才行。更何况你那点资金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我连价值上亿的土地,和几亿的拆迁费用都出了,还缺那仨瓜俩枣的吗?” 叶晨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极为强势,为的是掌控谈话的节奏,让赵亚静掉进自己的话术陷阱里。赵亚静这些年只是个服装批发商而已,跟叶晨这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赵亚静这个女人很有野心,她烧的不止是叶晨这边的冷灶,为了能够飞黄腾达,她还在别人那里自荐枕席,私生活混乱的紧。不过她的付出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背后不缺支持她的金主爸爸。 而叶晨商业地产项目大获成功,对于赵亚静来说,从来都不是秘密,毕竟叶晨和她在生意渠道上有交集,她想打听叶晨的事情,还是很轻松就能办到的。 而叶晨之所以会绕过服装批发这一块,直接挑明自己的商业地产项目,就是为了激发赵亚静的野心,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真要是能搭上这趟快车,她的个人资产,会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果然,赵亚静根本没在意叶晨的态度,这些年在外做生意,比叶晨态度更加恶劣,说话低俗露骨,对自己疯狂暗示的,她都见过,早就有了免疫力了。 更何况赵亚静虽然上学的时候,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可是这些年在外打拼,她的情商却出奇的高,她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暗示。 叶晨说以她目前的资金和资质,想要入股叶晨的项目,还差那么点意思,那就是没把口封严,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赵亚静甜甜一笑,对着叶晨说道: “杨总觉得我应该怎样,才具备跟你成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尽可以开诚布公的明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办到的。” 赵亚静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觉得屋里温度过高,貌似不经意的解开了自己的外套脱下放到了一边,对着叶晨展现出了完美的身体曲线,极尽挑逗之能事。 可惜叶晨根本就不为所动,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海王,如果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他就只配当一匹种马而已。叶晨轻笑了一声,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对着赵亚静说道: “以前山上的绺子入伙,都讲究杀人越货,纳上一份投名状,为的是让当家的见识到你的能力。你也是一样,既然我根本就不缺资金,那你就只能是用你的能力来让我折服,让我认为跟你合作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没谁希望跟一个傻子共事,你觉得呢?” 赵亚静看到叶晨对于自家不为所动,心里要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不过此时她顾不上考虑这些,有些迫切的对着叶晨接着问道: “我明白了,杨总是想考察我办事的能力,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还望杨总告知?” 叶晨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八角杯,然后笑着对赵亚静说道: “其实很简单,我名下的晨光地产,不止是开发商业用地这一块,未来还会把目光瞄向住宅地产这一块,商业地产资金体量庞大,咱们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住宅地产这一块,压力就会小的多了。 到时候我不介意带着你一起玩,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你要提前交上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现在北京周边,怀柔,平谷,密云,延庆四个远郊区都在陆陆续续的开发楼盘,已经有地产公司在跟他们进行接触了。 我要你在其中选择一个,做出亮眼的成绩给我看,我满意了下个项目咱们就是合伙人,不满意就一拍两散。到时候你也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我给过了,是你自己不中用,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叶晨的话让赵亚静的神情有些凝重,她野心大贪图利益是不假,可是让她突然涉足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去跟那些地产行业的老鸟去抢食,她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托底。 叶晨也没催促赵亚静,而是在一旁吃着坚果,喝着鸡尾酒,给她充足的思考时间。道已经给她划下了,接不接招就是她的事了,如果这次她不接招,叶晨就有了充足的借口,对她敬而远之。 那样的话赵亚静之前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做了,叶晨知道这个有野心的女人,势必会不甘心自己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的。 事情也正像叶晨所料想的那样,赵亚静最后下定了决心,去搏一把,赢了就单车变摩托,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叶晨给出的这道考题,虽然难度颇高,可是收益也是巨大的。 北京现在的房价,完全就是水涨船高,要不然那些地产公司,也不会像鬣狗抢食似的,全都扑在了这里。自己如果参与进去了,输赢的机会一半一半;可是如果自己错失了这次机会,那自己就只能滚回广州,继续当服装店的小老板,批发着自己的衣服了。 赵亚静狠了狠心,一咬牙,看着叶晨说道: “好的杨总,这个投名状我接下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期待着咱们俩之间将来的合作,还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晃点我。” 叶晨莞尔一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我理解你的纠结,这件事咱们可以形成一份法律文书,去公证处进行公证。只要你那边的住宅地产项目大获成功,我向你保证,你的人生将会就此拉开新的篇章。” 第三十七章 煽风点火 叶晨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你那边的住宅地产项目一旦大获成功,那么我未尝不可以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你要从跟史小军只见狗咬狗的争斗中全身而退。 赵亚静和史小军从骨子里可以说都是同一种人,他们习惯了剑走偏锋,凡事都喜欢去走捷径。赵亚静习惯了用自己的身体当成武器,去当敲门砖,前面有拦路虎,那就想方设法的把他睡服。 至于史小军,则是习惯用钱开道,哪怕因为家里欠了叶晨的钱,家道中落,也没有改变他的恶习。这两个人都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所以叶晨才会迂回的去促成他们二虎相争的局面,因为这场争斗中,无论他们谁赢了,都无法独善其身,叶晨会让他们一起去跟着贾世发身陷囹圄。 贾世发这边在跟史小军确定了投资意向后,跟乡里的一把手进行了汇报,拆迁办正式成立,他开始了自己的忙碌,做起了拆迁户的房屋面积统计和各种补偿费用的核算。 拆迁户的补偿一般分为三个方面,分为房屋补偿费,临时安置费和奖励性补偿费。所谓的房屋补偿费,顾名思义,这是为了补偿被拆迁房屋的所有权人因失去房屋而遭受的经济损失。其标准是根据被拆迁房屋的结构和折旧程度进行划分,并按平方米的单价来计算赔偿总额。 至于临时安置费,则是当拆迁开始后,被拆迁者的临时居住需要解决。这笔费用是为了补偿他们因为不能继续住在原房子里而产生的租房费用和其他相关费用。 奖励性补偿费则是一种额外的补偿方式,目的是为了鼓励被拆迁者积极配合拆迁过程,或是为了促使他们在规定的时限内完成搬迁。 贾世发非常拎得清利害关系,他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在统计各户的拆迁费用时,他放的很开,在丈量尺寸的时候,总是帮着乡里的这些拆迁户多争取利益。 贾世发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翻看《道德经》,对于其中的一句话,他很认同,那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在他的眼里,这些拆迁户都是带着露水的鲜嫩韭菜,可是怎么收割这茬韭菜,是非常有讲究的。 这天贾世发跟着乡里的会计,来到拆迁户老芋头的家里进行拆迁前的统计。老芋头看到贾世发,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把他往自家院子里让,谦卑的说道: “贾乡长,你可来了,我都等您三天了。” 贾世发这些日子可是抢手得很,他带着村里的会计,挨家挨户的丈量着房屋面积,给所有的村民都答对的眉开眼笑,大家都觉得自己转到了。老芋头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就等着贾世发来到自家丈量统计呢。 老芋头冲着里屋招呼了一声,他的老伴儿也从屋里迎了出来,她赶忙帮着会计和贾世发倒上凉白开,然后赔笑着说道: “贾乡长,你可来了,你看我们家,这自打动员拆迁开始,我们老两口就一直折腾。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结果我听说这拆迁条件跟以前不一样了?” 贾世发没有回答老芋头老伴儿的问题,而是撇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会计,会计会意,对着老两口解释道: “你们不用听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贾乡长这段时间挨家走访,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拆迁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今天来到你这儿了,老芋头,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贾世发坐在饭桌前,拧开了钢笔,翻开笔记本,然后对着老芋头老两口说道: “都别站着啊,咱们坐下说。” 拆迁赔偿款关系到自家的切身利益,老芋头自然是不会跟贾世发客气,提出了自己的个人诉求: “贾乡长,我想问问啊,我家后院儿垒的猪圈,那都是我个人家花钱盖的,该不该给补偿?” 这时候老芋头的老伴儿,也对着贾世发问道: “还有我们家那菜园子的蔬菜,我见天儿的拿到朝燕门去摆摊儿,有多少卖多少,一拆迁,这条财路可就彻底断了!” 贾世发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对着老两口问道: “说说你们的诉求吧,我好歹也是负责人,能帮着解决的,我肯定是向着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 老芋头对于这种事情没有经验,吭哧了半晌,对着贾世发讷讷说道: “怎么着也得多补给我们三百!” 贾世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老两口说道: “瞧瞧你们老两口这点出息?老芋头,你们家拆迁损失大着呢,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们啊纯粹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规划图我看了,你们家这菜园子啊,正好是立交桥旁边的一座大厦的位置。我没记错的话,菜园子周围的小路是你们家修的吧?那周围的树是你们家生老二那年,老芋头种的吧?” 老芋头的老伴儿,这时候回过味儿来,贾世发的意思是在帮他们家多争取补偿款,她赶忙应声附和道: “可不是嘛,我还没出月子呢,我们家这死东西就逼着我给树浇水。” 贾世发点了点头,把自己的钢笔拧好,然后对着老两口说道: “我啊大概目测了一下,你们家的菜地加上树木,大概占地面积一亩地,应该增加补偿这个数儿!” 贾世发说着比划了两根手指,老芋头眼睛都直了,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妈呀,两万?” 贾世发笑着摇了摇头,迎着老两口期待的目光,然后回道: “二十万。” 当时腾退补偿中认定的宅基地面积是有着具体的标准的。一九八二年以前经合法批准的宅基地,面积超出宅基地控制标准的部分,按照腾退地区宅基地区位补偿价的百分之四十给予补偿。 一九八二年以后划定的宅基地,以合法批准的宅基地面积为准,且每户最高不超过零点三亩(折合二百平方米平方米)。一九八二年以前划定的宅基地多于上述用地标准的,可按照每户最高不超过零点四亩(折合二百六十七平方米)的标准认定。 宅基地区位补偿价为每平方米八千八百五十元。宅基地房屋的腾退补偿控制标准为房屋占地面积不超过宅基地面积的百分之八十五。旱田平均每亩补偿五点三万元。水田平均每亩补偿九万元。菜田平均每亩补偿十五万元。 贾世发其实开出的补偿价格其实是要高出几万的,只是这笔钱又不用自己出,完全有开发商这些冤大头。自己这边腾退的工作这么迅速,他们附加补偿款也是应该应份的。 老芋头老两口激动的身体都跟着颤抖了,二十万在眼下这年月可不是一笔小钱,都够在北京市区里买下一栋小楼房居住了。 然而贾世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打量了一眼老两口的房子,接着说道: “还有啊,其他应该增加你们家补偿的啊,就是老芋头你们家这房子是后盖的,正儿八经四梁八柱,砖墙到顶,连你们家后边的牲口棚都是用三合土打的地基。这些啊,我都会向拆迁补偿部门反应的,必须得追加这个补偿!” 老两口喜极而泣,这时候就见乡会计笑眯眯的说道: “贾乡长啊,他是一个心眼儿的为着乡亲们着想啊,就这三百来户,基本上都不会算账,光看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东西,还不是他,你们亏就吃大了!” 面对乡会计的溜须拍马,贾世发淡然一笑,然后对着老芋头两口子说道: “别激动,我这都是职责所在,咱们是乡里乡亲的,我肯定要向着你们说话。那些开发商盖完房子赚到钱就跑了。我可走不了,我还要跟你们相处下去呢,到时候我可不想让乡亲们指着我的后脊梁骨骂娘!” 贾世发和乡会计从老芋头家里出来,已经四点多了,他看了眼手表,然后对会计说道: “今天咱们就忙到这儿吧,明个再继续统计!” “爸!” 就在这时,贾小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贾世发回头一看,发现自家闺女带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来到了近前,这个女人虽然不如当初在知青点的史晓娜清纯,身上带着一股风尘味儿,可是长得也是非常亮眼的,贾世发对着贾小樱问道: “这位是?” 这时就见贾小樱笑着对贾世发介绍道: “爸,这是我们公司销售部经理牛挺贵的邻居,赵亚静赵总,这些年一直在广州做生意。这不,我俩闲聊的时候,她得知您是怀柔的乡长,特意让我介绍认识,说是有笔生意要跟您洽谈。” 赵亚静没在意眼前尖嘴猴腮的贾世发穿着土气,落落大方的伸出青葱一般的小手,跟贾世发轻握了一下,然后说道: “贾总,我叫赵亚静,是静康地产的老总,现在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咱们找个饭馆儿边吃边聊?” 贾世发听到赵亚静提到了地产二字,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的来意,这又是奔着怀柔的这块地来的。贾世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赵亚静一眼,然后说道: “好啊,能跟赵总这样的商界精英认识,是我的荣幸。” 一旁的贾小樱看着贾世发微眯的双眼,差点没忍住骂娘,因为她对于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太山屯的时候,贾世发有事儿没事儿就用这个眼神盯着史晓娜看,除了史晓娜以外,凡是被他盯上的,还没哪个能全身而退呢。 贾世发这时隐晦的给贾小樱使了个眼神,贾小樱简直是瞬间秒懂,这是让自己赶紧自动消失,别留在这里碍事儿。她轻叹了一声,然后强笑着对贾世发说道: “爸,我公司今晚要对账,我就不陪你们一起吃饭了,先回去了。” 贾世发像是赶苍蝇似的朝着贾小樱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赵总,咱们走吧?” 赵亚静跟着贾世发没有去到太远,开车来到了周边的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饭馆,这里是乡里的固定招待场所,贾世发轻车熟路的让老板娘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包厢。 酒菜上齐后,二人开始步入了正题,只见赵亚静笑着说道: “贾叔,其实别看我在广州那边做生意,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大妞,打小就在胡同里长大,我家就在东城区那边的九道湾胡同。” 贾世发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当初登记知青名单的时候,他对九道湾这个地方很有印象,因为不管是叶晨,还是史晓娜,甚至是谢老转,牛挺贵,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贾世发轻呷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家常凉菜,压了压酒意,然后对着赵亚静问道: “哦?九道湾出来的?我对那地方熟啊?那你应该认识杨树茂杨总了?” 贾世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赵亚静,目光中再没了刚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他精于算计,这些年唯独在叶晨身上吃了个大大的闷亏,这让他一直记恨在心里。 只是现在双方不管是金钱还是地位的差距都太大,彼此之间也没有交集,所以贾世发一直都没找到报复的机会。如果面前的这个女人跟叶晨有关系,他绝对要给对方好好的上一课。 赵亚静在社会上厮混多年,本身就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她自然是觉察出贾世发目光的变化。初见时贾世发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而在自己提到了九道湾后,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而让他眼神变化的原因,恐怕跟叶晨脱不开干系。 瞅眼前的架势,这个贾世发分明是在叶晨的手上吃过闷亏啊,要不然他的态度绝不会转变的这么快。这不禁让赵亚静的心中暗自骂娘,不过表面上她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有些自怨自艾的说道: “嗐,别提了,人家现在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晨光集团的老总,早就把我这样的老邻居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当初我看他发达了,想要让他提携提携我,贾叔你应该也知道,一个女人在外做生意有多难。结果人家压根儿就不悠我。 这些年逢年过节我就去他们家老宅送礼拉关系,人家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儿,别说我了,就连他家里人都没跟着他沾多少光,这个人冷漠得很。” 贾世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对着赵亚静问道: “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这人啊一有钱他就膨胀,尤其是杨树茂那种人,别看平时好像很讲义气的样子,其实骨子里独得很,他才不会跟你讲什么有钱一起赚呢。” “谁说不是呢?”赵亚静应声附和道。 贾世发和赵亚静开始谈笑风生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贾世发举杯的时候,手背总是仿佛不经意的跟赵亚静的手指触碰,赵亚静心里虽然厌恶,暗骂一声lsp,可是表面上却是始终笑脸相迎。 一番推杯换盏后,贾世发开始步入正题,对着赵亚静问道: “我听小樱说,赵总是有笔生意还跟我谈,说说吧,具体是什么生意啊?” 赵亚静带着一丝娇嗔的对着贾世发说道: “贾叔,别叫我赵总,您这不是折我寿嘛,叫我小赵就好。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看中了怀柔的地块儿,想要投资开发成住宅楼。拿地这种事当然要找您了,您在怀柔可是一言九鼎!” 贾世发对于赵亚静的回答早有预料,对于这种局面他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样他才好待价而沽。更何况贾世发对于赵亚静心生觊觎,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情来拿捏她,到时候搓扁还是揉圆可都是自己说了算了。 贾世发故作为难的看着赵亚静,然后说道: “小赵,你来晚了一步啊,香港有个方仁集团,他们的执行总裁史总,已经跟我们乡达成了合作意向,也要开发这片土地,乡里已经把拆迁办都成立了,我这段时间正挨家挨户的做工作,腾空这块地呢。” 赵亚静对于史家名下的方仁集团并不陌生,因为她作为伴娘参加叶晨和史晓娜婚礼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得知了这是史晓娜娘家的企业。只见赵亚静眼睛一转,然后故作惊讶的说道: “贾叔,原来你是要跟史家合作啊,我说你怎么会跟我打听杨树茂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您说的方仁集团的执行总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杨树茂的大舅哥,要是他们家跟你合作项目,那我还真的不够看了。” 贾世发当然知道史小军和史晓娜是兄妹关系,不过还是装糊涂的问道: “你说什么?史小军是杨树茂的大舅哥?难道他的妹妹是史晓娜?” 赵亚静一脸无辜的看着贾世发,然后说道: “对啊贾叔,据我所知,史家的股份全都掌握在杨树茂的手中,他想进驻史家的董事会,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史家,完全是在给杨树茂这个姑爷打白工。” 第三十八章 拉郎配 贾世发神色一凝,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跟叶晨有关系。那天吃饭的时候,贾世发还特意旁敲侧击来着,询问史晓娜在集团担任什么职务,结果史小军的回答是没有任何职务,现在她全职做家庭主妇。这里面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吗? 贾世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亚静,然后问道: “小赵,我听着怎么有点糊涂?杨树茂在自己的老丈人家说话这么好使的吗?他们怎么可能在给杨树茂打白工?你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赵亚静轻笑了一声,一边给贾世发的酒盅里倒上酒,一边说道: “贾叔,我还真不是在你这儿搬弄是非,您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件事在香港那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为什么这么说?八七年的时候,史家在期股市场失利,欠了银行好几个亿,如果不是杨树茂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他们全家都得去贫民窟过活了。 杨树茂借给史家几个亿,帮他们把在银行的窟窿给暂时堵上了,还把史晓娜迎娶过了门。史家则是收获了一纸价值六亿的借据,这笔钱是要归还的,毕竟你闺女再金贵,也不值几个亿,更何况史家也没那个脸去拿史晓娜抵债,那样成什么了?不成了卖闺女了吗? 而且史家当初在签下这张借据的时候,是在律师和公证处的公证下,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这笔钱他必须偿还。因为借钱你是要有抵押物的,史家把自己的整个集团,都抵押在了杨树茂那里。所以我说史家现在累死累活的,完全是在给杨树茂打白工,还真不是糟践他们。” 赵亚静除了没有拿下叶晨这个老大难,他身边的这些朋友,跟赵亚静的关系都不错,甚至包括李晓光在内,都对她印象极佳。再加上她跟石狮的头哥关系维系的也相当好,所以总是能够打听到关于叶晨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 赵亚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其实贾世发心里已经信了十之八九了,只是这更让贾世发来气,因为他有一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最关键的是,耍他的人根本就没露面,只是让自己的舅哥在跟自己虚与委蛇。 赵亚静看到贾世发太阳穴的血管都蹦出来了,真的唯恐他气急败坏的情况下,再嘎过去,那可就乐子大了。自己费劲巴拉的煽风点火,为的是顺利拿下怀柔的这块地,可不是为了给贾世发气个好歹。 贾世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赵亚静说道: “小赵,我希望你没骗我,真诚才是咱们之间合作的基础。我回去会调查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属实的话,我把话撂在这儿,有我在这儿一天,怀柔的这块地,他史小军的方仁集团绝对拿不走。到时候只要你资金充足,可以一次性的把买地和拆迁的钱拿出来,我就代表乡里跟你签约。” 赵亚静的眼前一亮,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贾世发,笑靥如花的问道: “贾叔,此话当真?” “放心,我贾世发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贾世发回道。 赵亚静给自己的杯里满上了酒,然后端起酒杯对着贾世发说道: “贾叔,我先干为敬,您放心,他史小军花多少钱拿下这块地,我赵亚静肯定比他只多不少,不能让贾叔您吃亏。” 说完赵亚静端起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从自己拎着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推到贾世发面前,对他说道: “贾叔,我看你这阵子忙着做拆迁户的动员工作,辛苦得很。您可得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是我这个当晚辈的,孝敬您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您笑纳!” 贾世发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对着赵亚静说道: “小赵啊,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刚认识,你还不了解你贾叔,以后不要这样了啊!” 贾世发嘴上说着不要,可是身体却诚实得很,伸手将信封拿过来,捏了捏厚度,少说也得有两万。贾世发心满意足的将信封收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兜子里。 赵亚静本身就是酒精考验的战士,而贾世发本身也是个酒篓子,可是到最后,还是贾世发稍逊一筹,本想着借着酒精的助攻,拿下这个女人,结果这家伙比自己还能喝。 赵亚静从皮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大哥大,给贾小樱拨了过去,让她过来接人。在送走贾小樱后,赵亚静缓缓的吐出一口酒气,心说最难啃的这块骨头,今天不说啃下来,至少也开了个好头。 贾世发这边,上了自己闺女的车之后,就睁开了眼。他虽然带着醉意,但是还没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刚才自知双方拉锯,还指不定要喝到什么时候,他主动选择了点到为止。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贾世发的心里头装着事儿,刚才在酒桌上,赵亚静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不允许叶晨指使别人在自己这边偷鸡。谁都能拿下这块地,唯独是你叶晨不行,跟我耍小聪明,你是找错人了。假借史家的名义,想绕过我开发住宅小区,你想的有点多了! 贾世发坐在车后座,对着开车的贾小樱吩咐道: “小樱,把车靠边停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贾小樱打了转向,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回身看着贾世发问道: “爸,你醒了,有什么事吗?” 贾世发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烟卷给自己点着,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有件事情我要你去找谢老转打听一下。” 说着贾世发就把赵亚静描述的具体情况,跟贾小樱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你去谢老转那里,去问问清楚,史家到底是不是在杨树茂背负了几亿元的外债,问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贾小樱有些傻眼,一是她这边刚跟谢老转闹掰了,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当面锣对面鼓的提出了分手。转头来自己就跑去谢老转那里打探消息,这货压根儿就不会待见自己的。 二是贾小樱做梦都想不到叶晨居然这么有钱,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赵亚静既然敢堂而皇之的说出口,这消息再假也假不到哪儿去。借给史家几个亿,还有闲钱开发楼盘,而且把别的生意也做得火热,这就证明了叶晨手里的资产远不止那几个亿。 一箱到这儿贾小樱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是吃饱了撑的吗?放着现成的亿万富翁的大腿不去抱,非要自己嘚瑟去创业,就自己开的那个所谓的贸易公司,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贾小樱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贾世发说道: “行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去找谢老转。” 贾世发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不用送我,你现在就去,我打个车自己就回去了。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 说完贾世发拉开车门就下了车,伸手拦了一辆面的扬长而去。 面的是微型面包的士车的简称,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应着“以低档车辆、廉价车费满足市民需求”的口号出现的最早期的出租车。曾经仅北京一地就拥有面的十万辆以上,在给市民提供着巨大的便利的同时,也给城市制造着严重的尾气污染。 这种微型面包车一经出现,立刻以价格适中、方便快捷风靡京城。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与私家车数辆的剧增,黄大发已很难满足老百姓的出行需求。由于其价位低,很受广大市民的欢迎,后来慢慢被夏利取代。 贾小樱坐在自己那辆红色的夏利车里,看着逐渐消失的黄面的,烦躁的直挠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谢老转那里刺探消息。 先不说两人刚闹得脸红脖子粗,单说自己询问跟叶晨有关的消息,绝对会引起谢老转的警觉,因为在他的心里,叶晨这个兄弟的地位,是远远高于自己的,要不然当初自己开外贸公司让他过来,他也不会直接拒绝。 没办法,贾小樱只能是开着自己的车满四九城乱转,转了两个小时,贾小樱也一点点的捋清了事情的脉络。不管叶晨是不是控股了史家的方仁集团,单只是他们的亲戚关系,这件事情的背后,要是没有叶晨的出谋划策,根本就不可能进行下去。 既然叶晨和史家是穿一条裤子的,那自己这边就建议老爸选择跟叶晨没有关系的赵亚静。听谢老转说,赵亚静跟叶晨之间还有过矛盾,这样就更应该扶持赵亚静上位,给叶晨添堵。 一想到那天在三姐的服装店里,被叶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贾小樱就恨得咬牙切齿,且不说自己还没跟谢老转分手,就算是分手了,也比牛挺贵那个女朋友金贵,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踩自己帮着一个外人出头。哼哼,你不让我好过,我还能让你舒服了? 打定了主意,贾小樱一脚油门,朝着家的方向驶去。到家的时候,贾母正在一旁纳鞋垫儿,至于贾世发则是靠在椅子上端着大茶缸子喝着茶。 贾世发看到贾小樱进屋,放下了手里的茶缸,开口问道: “小樱,跟谢老转那边打听的怎么样了?赵亚静提供的消息属实吗?” 贾小樱虽然这些年在外面养成了一个屁八个谎的习惯,但是面对贾世发时,她还是心存畏惧,硬着头皮说道: “爸,我跟谢老转打听了,就像你跟我说的那样,史晓娜的父母把史家名下的公司都抵押给了杨树茂,这才把银行的窟窿抹平。” 贾世发凝神思考了片刻,他对于怀柔的这块地花落谁家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对于家人,他没有说出口。他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贾小樱娘俩说道: “你啊,明天就跟谢志强去把证领了,马上结婚!” 贾小樱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老爹会跟抽风似的,让她去扯证。片刻之后,贾小樱有些尴尬的说道: “爸,因为打听您吩咐的事儿,我们俩吵了起来,最后闹掰分手了。” 贾小樱借势把责任推到贾世发身上,故意卖老爹个好。谁知道贾世发把脸一板,沉声说道: “就是分手了,你也得把这个证给我领了,介绍信我都已经开好了,明天一早你就去办这件事儿!” 看着贾世发冷厉的眼神,贾小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些日子虽然当老板让她有些膨胀,可她还是没胆子去跟老爹拧着来,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知道了,明个一早我就拿着介绍信和户口本去找他。” …………………………………… 第二天一大早,谢老转正睡懒觉,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呢,床头的大哥大突然响个不停,他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拿过电话接了起来: “喂,这大早上的,谁啊?” “我,贾小樱,出来一趟,我找你有事儿,在老地方等你!” “想来就来一发,想走就走,你特么遛狗呢?滚,爷没时间伺候你!” 说完谢老转挂断了电话,接着倒在床上蒙头继续睡大觉。 贾小樱肺都要气炸了,这些年谢老转从来都没这么怼过她,这刚一分手,翻脸比翻书还快,说话再没了往日的客气。贾小樱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老爹的要求,她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找到了谢老转家。 谢老转这边还没等睡踏实呢,再一次被砸门声给惊醒了,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披上件外套,连裤子都没穿,趿拉着拖鞋把门打开,看到贾小樱正黑着脸站在门口。 谢老转也没客气,直接对着贾小樱说道: “你特么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大清早的你跑来折腾什么?咱俩分手了你心里没个b数儿啊?” 谢老转此时是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了,被贾小樱黑了十多万块钱他认了,毕竟同床共枕了十来年,虽说两人没扯证,可是夫妻俩该做的事情他们俩都做了。 然而贾小樱这货现在开始玩儿邪的,她居然把牛挺贵那孙子给招进了公司,这就让谢老转有些忍不了了,因为牛挺贵跟叶晨有大仇。这还不算,十天半拉月的看不到人影,还在自己面前摆谱,谢老转真的是懒得再惯着她了。 贾小樱被喷的脑瓜子嗡嗡的,她强忍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谢志强,我今天过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咱们有话屋里去说,你想让街坊四邻的看笑话吗?” 谢老转脸上带着一丝腻歪的情绪,冷哼了一声,朝着屋里走去。贾小樱紧随其后进了屋,谢老转也没避讳贾小樱,当着她的面把裤子蹬上,然后问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贾小樱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了户口本和介绍信,然后说道: “我要跟你去领证结婚。” 谢老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对着贾小樱说道: “一大早就跑来跟我在这儿打岔,你想结婚我还不想了呢。整天着三不着两的,见不着人影,我把你娶回来干嘛?等着你给我头上添点儿绿吗?” 谢老转的话说得非常不中听,把贾小樱气得直哆嗦,她指着谢老转说道: “谢老转,这是我爸让我们结的婚,你可想好了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谢老转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鄙夷的看着贾小樱,然后说道: “爱谁谁,我说不结就是不结,你这样的我伺候不起,我可不想看你每天跟我张牙舞爪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我没必要非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好,好!”贾小樱拎着皮包站起身来,对着谢老转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老转,我告诉你,我今天要是从这个门出去了,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诶哟喂,您请早,我谢谢您嘞!”谢老转嬉皮笑脸的伸出双手做出欢送的姿势。 贾小樱愤怒的拎着自己的皮包冲出门外,重重的把门摔上,谢老转一咧嘴,嘴里嘟囔着: “看来我得找个房子赶紧搬走了,可不能再让这个倒霉婆娘找到我,忒烦人了!” …………………………………… 牛挺贵今天串休,正在女朋友欣欣家帮着干活儿,突然腰间的bb机响起,牛挺贵一看电话号,是公司的座机,不用问,肯定是贾小樱在呼自己。 牛挺贵对着欣欣扯了个慌,说公司有事儿,然后来到了街角的小卖铺回了个电话,贾小樱让他赶紧打车回公司。 牛挺贵一阵牙疼,好不容易串休还不让人消停,就算是以前的姿本家也没这么剥削员工的,这个贾小樱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然而嘴里埋怨归埋怨,牛挺贵的身体很诚实,他都没回去跟女朋友欣欣打招呼,直接出了胡同口,打了个车就直奔着公司去了。 牛挺贵进到公司,来到了贾小樱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开口问道: “贾总,什么事儿找我这么急?” “我要你跟我结婚!”贾小樱如是说道。 第三十九章 礼金失窃 牛挺贵这边刚要在贾小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听到“结婚”二字,屁股在椅子上都没挨实,又站直了身子,牛眼睛瞪的老大,看着贾小樱问道: “贾总,咱可不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这大清早的不是跟我闹着玩儿吧?” 牛挺贵问这话的时候,心脏嘣嘣跳的厉害,因为这对于他来说不啻于天上掉馅饼,让人难以置信。牛挺贵对于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b数儿的,他知道自己不像叶晨那种可以单纯靠脸吃饭,所以他才会表现的这么吃惊,急于第一时间求证事情的真伪。 贾小樱看向牛挺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别看这家伙穿了西装,可是却愣是让他穿出了城乡结合部的味道。自己要不是今天必须把证给领了,也不会找到牛挺贵头上,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结婚这事儿我想了很久了,谢老转和我不合适,你和我才是最合适的。我一个女人撑起这么大一摊子不容易,需要有个踏实靠谱的男人站在我身后,谢老转这种男人只顾着自己,不是我的良配。 而你的则不同,从打公司刚开张你就过来了,是公司里的元老,平日里工作也还算是踏实肯干,咱们俩领证结婚是最合适的。” 贾小樱突然抛过来的绣球,砸的牛挺贵脑子有点晕,他有些茫然的开口说道: “不是贾总你等会儿,你让我缓一缓,这也太突然,太意外了。” 贾小樱嗤笑着看向了牛挺贵,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我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你那个土得掉渣的倒霉欣欣了?” 贾小樱不提欣欣,牛挺贵都把自己那对象给忘到爪哇国去了,只见他赶忙用嫌弃的口吻附和道: “诶哟喂,贾总,我可不是这意思,您怎么能跟她比……不是,她怎么能跟您比呢?她跟您搁一块儿,那就是一头瘸驴追着马跑,她一辈子也赶不上您。我这意思吧,您这来的太突然了,您让我缓缓,我考虑考虑你看成吗?” 贾小樱把脸撂了下来,对着牛挺贵说道: “想什么呢?不行!愿意就说愿意,不愿意就说不愿意,给个痛快话!” 牛挺贵平时就跟个面团儿似的,怎么揉捏怎么是,然而今天就连他都觉着贾小樱有些过了,他对着贾小樱说道: “贾总,您有些草率了吧?这可是结婚啊,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得跟家里商量商量啊?” 贾小樱此时是有苦自己知,昨晚她跟老妈睡在一块儿,老妈跟她说了,老爹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张罗着她的婚事,那是因为乡里三百户的补偿款已经统计好了,随时准备递交上去。 现在趁着乡里的这些人还没拿到补偿款,贾世发来了这么一出婚事,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收取礼金。而且这礼金还不是小数目,毕竟各家的补偿款都不是一个小数儿,他们都指着贾世发帮忙在拆迁办那里多张罗呢。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贾小樱就知道这婚自己还就非结不可了,家里边已经开始张罗了,这时候自己要是敢坏了老爹的好事,他翻脸起来,以自己这小身板儿还真就承受不起。 所以当谢老转那边搞不定之后,贾小樱没犹豫,直接给牛挺贵打了个传呼,紧急call了回来,而且表现的非常强势,只见她气场强大的说道: “这件事儿没时间商量,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上午我们就去领证,先把证领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行吧,这事儿就当我没说,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看着贾小樱非常强硬的态度,牛挺贵深知,一旦自己今天走出这间办公室的门,那自己这干的风生水起的贸易公司采购部经理,就算是到头了。他思考了片刻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小樱,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儿,而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问清楚,结婚这可不是小事儿,是一辈子的事儿,我不可能做那个第三者插足的事儿。你跟谢老转是吹了还是什么意思?” 贾小樱瞬间秒懂,牛挺贵这是担心自己没处理干净首尾。她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要是跟谢老转还在一起,你以为就你那德性还有这好事儿?想什么呢? 贾小樱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牛挺贵,然后说道: “我跟谢老转没吹我跟你说这事儿干嘛?没事儿你觉得找乐子呢?牛挺贵,咱俩是结婚,领结婚证,你觉得到了这一步还能是假的?其实吧,这件事儿我想了挺久了,我也观察你很久了,你没发现我在公司里对你挺客气的吗?从来就不给你出难题。” 牛挺贵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双手不停的在大腿上搓着,口中说道: “说的是啊,有时候我就觉着你对我不一样的好,原来是这个缘故。” 贾小樱险些没让牛挺贵给恶心的吐了,心说老娘真是太不容易了。不过她还是强压着恶心,对牛挺贵说道: “那咱俩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牛挺贵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连忙说道: “定定定,必须定啊,要不然我不成了不识抬举了?!” 贾小樱害怕再出现什么变故,对着牛挺贵叮嘱道: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一直到明天上午领完证。” 牛挺贵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小樱啊,一看您就没结过婚,这结婚啊得拿户口本儿登记,我户口本儿在家呢,我回家取去。” 说着牛挺贵起身就要离开,结果却被贾小樱给叫住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不着急,晚上我陪你一块儿去!” 见到贾小樱像是看狗似的把自己给看起来,牛挺贵一脸的无奈,然后说道: “得,小樱,你要是实在是不放心,就找根绳把我捆上得了。您不是怕我跑了吗?小樱,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说两句,如果我真的和你能结婚,这是我牛挺贵的福气,是我巴不得的事儿,我跑什么啊?” 贾小樱一看牛挺贵表了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咱们俩结婚,我得提前跟你约法三章……” 还没等贾小樱说完,牛挺贵的眼珠子瞪的老大,让人怀疑再用力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只见他伸出手掌,摆出一个造型,对着贾小樱说道: “小樱,你放心,我马上就和她分手,你说的是不是欣欣那事儿?没问题!” “那只是其一!”贾小樱表情严肃的对着牛挺贵说道: “从今往后,你不许跟她有任何联系,包括电话联系!” 牛挺贵表现出一丝踌躇,对着贾小樱说道: “这你可有点儿难为我了,再怎么着我也得跟人说一声,我不能做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牛挺贵是什么货色,贾小樱的心里最有数,她哂然一笑,然后说道: “这不用你操心,我去说。” 换了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让贾小樱去自己的前女友那里耀武扬威,可是牛挺贵恰恰就是那种唯利是图的牲口,只见他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我正不知道怎么张嘴呢。”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俩臭鱼烂虾算是凑到一块儿去了。一个着急找个人充数,一个巴不得抱着老板的大腿吃软饭,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说的是一点都没毛病。 贾小樱深谙想要马儿跑,得给马儿喂草的道理,只见她继续对牛挺贵说道: “其二呢,我想了一下,从这个月起,以后你拿副总的工资,额外我再给你贸易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年底分红了你还是想给你家就给你家,也算是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了。至于咱们俩生活的开销,一切都由我负责。” 财帛动人心,没有什么比钱更实惠的了,牛挺贵挑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小樱,你可真够仗义的!” 贾小樱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对牛挺贵说道: “好的说完了,接下来该说些不中听的了,结婚以后,我们家的事儿你少打听,我爸不喜欢别人问这问那的,你们家的事儿我也不会过问的,咱俩过咱俩的日子,逢年过节回去看看就行。” 牛挺贵笑得跟喝了蜜蜂屎似的,连声说道: “听你的,都听你的!以后咱们俩的事儿你做主拿主意,我绝没二话!” 贾小樱呵呵一笑,然后对着牛挺贵强调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你不许背叛我,你要是背叛我,让我发现了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清除掉的,当然,我也不会背叛你的。” 从贾小樱强势的态度中,牛挺贵能够感受得到,自己今后的这个软饭,恐怕没那么好吃。不过有得吃就不错了,有些人想吃还捞不着机会呢。牛挺贵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然后说道: “我也表个态,还是那句话,做人嘛,就是要忠心耿耿!” 仿佛老天爷故意打牛挺贵的脸似的,他前脚刚表完忠心,下一秒腰间的bb机就响了起来,牛挺贵低头一看,发现正是欣欣在呼他,没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了。 贾小樱神态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又是你那个欣欣在call你吧?把那呼机放这儿,一会儿我给你买个新的!” 牛挺贵明白,贾小樱这是要彻底斩断自己跟前女友的联系。他也没犹豫,站起身来一边摘下腰间别着的呼机,一边说道: “得嘞,谁让我喜欢你呢,只要是您高兴,我怎么着都成!” 贾小樱都快要被恶心吐了,心说老娘跟你有个屁的感情啊,这些年老娘一直在跟谢老转睡,要不是为了应付我爸,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不过为了应付贾世发,贾小樱还是对牛挺贵笑着说道: “走吧,给你买新呼机去,顺带着给你置办身新郎的衣服,跟我回家见我爸!” …………………………………… 贾小樱带着牛挺贵去市里置办了一身新的西装,然后买了新的呼机,办了号码,接着带他去发廊做了个头发,这才把牛挺贵给领回了家。 贾小樱和牛挺贵到家的时候,贾世发没在家,只有贾母一个人。贾母看到牛挺贵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惊了,这结婚对象还有说换就换的?这特么也太离谱了吧?贾母对着贾小樱问道: “怎么会是他?不是,樱子,我都糊涂了,不是谢志强吗?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谢老转知道吗?” 贾小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随口应付道: “从我开贸易公司,我俩就好上了。” “我也没听说你跟谢老转吹了啊?” “早吹了,那是我没告诉你。” 正在这时,贾世发从院外进屋,贾小樱和牛挺贵赶忙起身,贾小樱对着贾世发问候道: “爸,您回来了?” “贾叔!”牛挺贵也赶忙打招呼。 贾世发看到牛挺贵也是一惊,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那什么贵吗?” “牛挺贵,贾叔您记性真好!” 贾小樱看到贾世发莫名的有些心虚,不过事情已经赶到这儿了,她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只见她对贾世发开口说道: “爸,我要和牛挺贵结婚。” 贾世发才不关心贾小樱跟谁结婚,他只关心赶紧趁着这个档口把礼金收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啊好啊,那就赶紧操办吧。” 贾母看到贾世发对女儿的婚事这么不上心,只顾着抓紧时间收礼,不禁有些气急的说道: “闺女的婚事你也不问问,就这么同意了?” 贾世发对着老婆子直接撂了脸子,开口说道: “闺女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咱们当父母的不能包办婚姻知道吗?小樱,你啊马上告诉村里跟你关系不错的人,把这事儿给散开了,要不他们就都搬走了!” 贾小樱会意,然后对着一旁的牛挺贵说道: “那咱们赶紧的,你去换身衣服,然后跟我挨家挨户的走一趟!” 不得不说,贾世发还真算计到了骨子里,即便是在农村结婚,也得大摆流水席,可是这铁公鸡,只收份子,连流水席都省了。最后还振振有词,我是乡里的二把手,姑娘的婚礼大摆宴席影响不好。 贾世发抠搜,乡里那些等着拆迁的坐地户可不能抠搜,这年月的老百姓都心眼儿实,这次拆迁贾世发丈量房屋面积的时候,给乡里人争取了这么多的好处,现在他闺女结婚,这些坐地户都比着给贾家送礼。 牛挺贵大晚上的在门口和贾小樱当迎宾,都快要当吐了,一个劲儿的跟人点头哈腰,关键是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拎着两盒糕点就来了,看得他直腻歪,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吃吗?咋都送这个? 然而牛挺贵不知道的是,乡里的这些还没搬走的坐地户,送的这些糕点,都是内有玄机的。每当把客人打发走,贾母就在屋里把糕点拆开,从里面至少取出两捆儿,扔进一旁洗衣机的滚筒里,这一晚上下来,不管是洗衣桶,就连一旁的甩干桶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止如此,光是乡里这三百来户送的点心盒子,就摆了满满一屋,屋里都没处站脚了,大半夜的愣是雇了一辆货车,将这些点心给装在车上拉走,拉到贾小樱她二姨开的小卖部去出口转内销了。 贾小樱和牛挺贵跟车走后,贾母一个人试着搬了搬满载着钞票的洗衣机,结果一个人愣是没搬动。她站在大门口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插好了门栓,这才回了屋睡觉去了。 贾世发为了避嫌,晚上收礼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在家,躲出去一宿没回来,会自己的老情人去了,第二天一早才溜溜哒哒的往家里走。 结果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嗷唠”一嗓子,吓了贾世发一跳,赶忙往里面冲,进到屋内,就看到自己的老伴儿,坐在地上顿足捶胸的痛哭不止。 贾世发走到近前,薅住老伴儿的脖领子,大声怒斥道: “大早上的你搁这儿嚎什么丧?这是怎么了?” 贾母有些畏惧的看着贾世发,然后抽抽涕涕说道: “咱家昨天半夜里遭贼了,洗衣机里放着的那些礼金,全都让人给搬空了,我大概数了一下,足有六百多沓嘞!” 贾世发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表现的比自己老伴儿还不堪,“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随即他怒从心头起,抡圆了手臂,一个大比兜抽在老伴儿的脸上,低声怒吼道: “这么大个活人在家里还能让人给砸窑儿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贾世发的老伴儿捂着脸,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流,讷讷说道: “昨个累了一天,忙完都半夜十二点了,后半夜我睡的有点沉,啥动静都没听见。孩儿他爸,要不咱报警吧?” 贾世发用看白痴的眼神瞅了眼自己的老伴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缺心眼儿的玩意?报了警我怎么解释这么多钱?到时候咱家的好日子就彻底过到头了!” 第四十章 借花献佛 贾世发此时心乱如麻,要知道这笔礼金可不是小钱,这是足足五六百万,可是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这说明自己敛财的行为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 这件事情一定与纪检部门无关,要不然他们直接就找上门了,到底是谁干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只是后半夜短短几个小时,居然就让这伙人给得手了,进自己家如履平地,还没有惊动自己的老伴儿,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万一有一天要是看自己不顺眼,梦中就能给自己抹了脖子。 贾世发肉疼的跟有人用刀子剜去他一块心头肉似的,要知道这不是丢了五六百块,这特么是五六百万啊。他坐在堂屋沉默了许久,仔细的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居然会引起贼人的注意。 然而贾世发想了半天也没找出答案来,因为这件事情他只跟老伴儿通过气,就连女儿贾小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把老伴儿叫到了身旁,小声问道: “咱们昨晚收礼金的事,你没大嘴巴四处去嚷嚷吧?” 贾世发的老伴儿一阵摇头,然后说道: “孩儿他爸,我哪能那么不知道深浅?昨晚我让小樱和牛挺贵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收的礼,都没让他们进屋。就连最后把那些糕点装车,送到我妹妹的小卖部,我都一直在屋里守着,压根儿就没出去。” 贾世发对于自己的老伴儿还是放心的,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不管是谁这个哑巴亏咱们都得吃下去了,钱没了就没了,别四处张扬,要不然真的会出大事儿的!” …………………………………… 时间回到两天前,叶晨这边上午正在公司里办公,谢老转来到办公室转悠了一圈儿,突然对叶晨说道: “今儿个一早,贾小樱突然跑去我家里找我,说是要跟我扯证结婚,说是他爸让的。大茂,你脑子活,你帮我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儿,贾世发那个老瘪犊子是吃错药了吗? 两年前我就要跟贾小樱扯证,结果就是他从中作梗,现在我和贾小樱分手了,他反倒是同意了,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玩味的笑了笑,对着谢老转开口说道: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导致的你消息闭塞,你嫂子家的方仁集团眼下正在跟怀柔那边洽谈开发住宅地产的项目,我听说怀柔那边都已经拆迁了,负责拆迁的正是贾世发。 老家伙这时候让你跟贾小樱结婚,目的很好猜啊,无非就是借着这股东风,在乡里敛财罢了。我没猜错的话,以你的性格应该是把贾小樱给拒绝了。 你信不信,就算是没了你,也不耽误贾小樱扯证,她从别处哪怕是找一只阿猫阿狗也得把这件事给落听,要不然贾世发绝不会放过她,哪怕这是他亲闺女。” 谢老转都听傻了,呆愣了许久才骂出声来,开口说道: “艹,不会吧,这特么也是人能想出的主意?大茂,我承认贾世发那老瘪犊子挺下作的,但他不至于做到这份儿上吧?”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老转说道: “查证这件事情没多复杂,你只要开着车在贾小樱的顺丰贸易溜达一圈儿,就能看出个猫腻来。怎么着?对贾小樱余情未了?那你可得抓点紧了,要是她真跟阿猫阿狗扯了证,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谢老转打了个哆嗦,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给我滚,傻子才对她余情未了,从她黑下我这些年存在她那儿的积蓄后,我俩基本就恩断义绝了。艹,老子去洗头房找个妹子来一发,也不至于这么对我,人家顶多是收我点钱,可不会跟她似的,在我面前装老佛爷。行了,我先颠儿了!” 看着谢老转离去的背影,叶晨若有所思。一直没倒出时间去收拾贾世发,眼下就是个机会,自己在渗透、潜伏世界里学到的特工技能,此时也该派上用场了。 虽说贾世发暴敛的那仨瓜俩枣对于叶晨来说,是笔小钱。可是这笔钱与其让他去骄奢淫逸,还莫不如花到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身上。 其实李晓光认识不少的佛爷,办这种事情他们无疑是最合适的,可是叶晨不想跟这种毛贼纠缠不清。到时候真让他们去砸窑了,得手后肯定是要分一份儿的,正因为利益不均而闹得沸沸扬扬,自己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而且这种事情还就真不能跟李晓光说,要不然他还指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这些年随着钱越赚越多,李晓光渐渐的也不再跟以前那些江湖朋友来往了,所以这种事亲自动手最稳妥。 伪装侦查是叶晨的老本行,他给自己化了个妆,去三环路东南角的潘家园旧货市场买了一辆八成新的摩托和两个大号旅行袋,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踩点儿。 结果在踩点儿的过程中,叶晨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谢老转。这家伙在叶晨面前表现的很强硬,结果还真跑去跟踪贾小樱和牛挺贵去了,看到他们俩出双入对的,谢老转的脸色跟吃屎了一样难看。 叶晨也没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他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接翻身上了房。农村没有路灯,尤其是怀柔还是面临拆迁的棚户区,照明就更差了。 叶晨一直在贾家的房梁上躲着,直到牛挺贵和贾小樱拉着糕点,开着货车离开,贾世发的老伴儿回屋睡觉了,他才从房上下来,划开了贾世发家堂屋的门,将贾世发老伴儿藏在洗衣机里的礼金给一扫而空。 这笔钱叶晨也没留在自己的手里,而是以晨星集团的名义,联系了三月份成立的华夏青基会,把这笔钱全都捐了出去,并且提起了倡议,旨在全国各地贫困地区援建学校。 一九八九年十月三十日,华夏青基会召开“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新闻发布会。理事长刘延东在会上宣布,建立我国第一个“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基金”,长期实施“希望工程”。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贫困地区盖一所希望小学的成本极低,只需要二三十万就够了,即便是到了后世,一所希望小学的成本也才二百多万。叶晨捐赠的这笔钱,在当时足够盖二三十所希望小学的了。 李晓光作为叶晨的合伙人,看到他的捐赠行为钦佩不已,还埋怨叶晨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为之,根本没通知他,他也跟风捐了五百万。 叶晨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当了一把鲶鱼,引发了鲶鱼效应。最后跟李晓光商量后,二人决定,从今年起,以后每年都向希望工程共同捐赠一千万。 许大爷跟叶晨住一个院儿,这段时间叶晨跑前跑后忙活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他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这天晚上跟叶晨和史晓娜两口子吃饭的时候,老爷子突然问道: “大茂,你跟晓娜没打算要孩子吗?趁着我这几年身子骨还算硬朗,你们还是有了孩子,我还能帮着你们带一带。” 叶晨和史晓娜相视一笑,然后对着许大爷说道: “许大爷,您没发现这阵子晓娜都没怎么出去吗?她已经怀孕了,现在已经两个月了,眼瞅着就要显怀了,再等上几个月,您老就要抱孙子了!” 许大爷一脸惊讶的表情,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小子可瞒的够死的。” 一旁的许小凤也是眉开眼笑,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哥,这么说我马上能看到我大侄儿了?太好了!” …………………………………… 叶晨这边喜事连连的时候,史小军却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当他带着秘书,来到怀柔乡正府要正式签订地产开发合同的时候,却被贾世发告知,怀柔的土地已经被他承包给了广州那边的一个地产开发商。 史小军气得脸都绿了,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是,贾乡长,你们怎么能这样?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你们这不是出尔反尔吗?我当初可是连预付款都交了的!” 贾世发遗憾的一摊手,然后对着史小军说道: “史总,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说白了我只是个副的,上面还有正的和书记在管着我。领导明确告诉我,港资企业不确定性太多,而且经过乡里的市场调研,我们得知你们方正集团还背负着几亿的外债,我们这就更不敢把项目交给你们负责了。 最后经过我们开会讨论,决定把这个项目承包给内地的地产公司。至于您交的预付款,放心,我们会如数返还的,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史小军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从乡里出来,他对着手底下的秘书吩咐道: “你去给我查查,是哪路的神仙跑来截胡,这个亏我不能白吃!” 史小军这边不好过,赵亚静那里也没好到哪儿去。开发房地产项目需要海量的资金,以自己在广州忙活多年的身家,只够交个预付款开盘的,至于剩下的海量资金,足够让她头疼。 赵亚静深知叶晨推荐给她的这个项目绝对会非常赚钱,如果只是做一个掮客,把这个项目介绍给别人开发,虽然自己能收到一笔不菲的中介费,可是跟叶晨今后的合作也就正式宣告结束了。 万般无奈之下,赵亚静想到了老姜,赵亚静刚到广州做生意的时候,就跟过老姜,是老姜介绍头哥的门路给她认识,让她下海赚的钱。这些年来老姜一直都对她有想法。 最终赵亚静以结婚当筹码,从老姜手里得到足够的资金,用以开发怀柔的项目。然而赵亚静不知道的是,此时她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史小军这边回到集团,就被父亲一通训斥,埋怨他搞砸了怀柔的项目。正好傅荷铭这边临产期将近,史方仁通过董事会决议,解除了史小军执行总裁的职务。 史小军这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费劲巴拉的准备了这么久,满以为拿下怀柔的项目,自己会在集团的地位与日俱增,没想到被不知名的敌人横插一杠子截了胡,还被贾世发那个王八蛋给背刺了一刀。 钱可通神,史小军特意在香港这边雇佣的私家侦探,跑去北京把事情里里外外弄了个清楚。尤其是在得知贾世发和饭馆儿老板娘陈小霞有一腿之后,史小军玩味的笑了。 不过史小军隐而不发,没选择立刻动手,傅荷铭马上就要临产了,他这段时间在家陪老婆,等到赵亚静那边工程开工,他会让这个女人知道贸然截胡是个什么下场。做生意上,自己可能是个草包,但是论起犯坏来,自己还没怕过谁呢…… …………………………………… 叶晨这天跟史晓娜刚吃过晚饭,院子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叶晨的老丈人、丈母娘,史晓娜的爸妈突然登门拜访。 史晓娜见到父母就是一愣,随即开口埋怨道: “爸妈,你们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你们啊!” 叶晨这边起身泡茶,奉上茶后,叶晨笑着问道: “爸妈,你们来的这么突然,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 史方仁现在面对叶晨,再没了当初的老气横秋,因为这是他们家最大的债主。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后,然后说道: “是这样的,大茂,晓娜,你嫂子这边临盆,再加上你哥在北京的项目上失利,董事会罢免了他的执行总裁的职务,我让他这段时间专心在家陪媳妇。我想要请你出山,接手集团的业务,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没等史晓娜开口,叶晨在一旁先笑了,直接接住了话头,开口说道: “爸妈,可能要让你们失望而归了,傅荷铭临产,晓娜这边也怀孕了,我这段时间都不舍得让她出门,唯恐磕着碰着,所以这件事情你们得另想办法了。” 第四十一章 冲突 叶晨嗤笑了一声,当初让史晓娜从史家出来,为的就是不让她接手家里的那个烂摊子,没有自己资助,他们家都要睡公屋那样的贫民窟了,怎么还有脸把主意打到自己媳妇儿身上?脸都不要了吗? 史方仁得知史晓娜怀孕,神色间露出一丝诧异,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不急,既然晓娜怀孕了,那就等她生完孩子再去集团就职也可以,这段时间我暂时先代着。” 叶晨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斜睨了一眼史方仁,然后说道: “叫你们一声爸妈,代表着我尊重你们,但是你们要是蹬鼻子上脸,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正所谓嫁出去的闺女,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晓娜就算是要忙,也是忙着我这边晨光集团的事情,有必要回你那个芝麻大点的地方去混事儿吗? 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爸妈膝下无子,只有晓娜这一个掌上明珠,那也算我不通情理,可是史家还有她大哥二哥呢,晓娜怎么回去了,你让他们怎么想? 据我所知,老二那家伙可下作的狠,利益面前就算是自己亲妹妹都得靠边站,我可不想晓娜回去史家卷进无休无止的家族争斗中。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吗?” 叶晨的话说得可谓是非常的不客气,这让史方仁两口子脸色难看的很。就在这时,一旁的史晓娜突然开口说道: “爸妈,大茂说得没错,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再和家族的生意牵扯过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者说大茂的生意都在四九城,我要是真接手家里的生意,就得跟他两地分居。我俩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想就这么跟他分开。” 叶晨看到史晓娜也表了态,脸色稍见好转,看了眼自己的便宜岳父,然后说道: “爸,我觉得史小军接手家族生意是最明智的选择,毕竟傅荷铭也跟妈一样,是一位出色的贤内助,有她在旁边帮衬着,再有你们这些老人时不时的监督,史家的生意出不了什么乱子。你就别为难我跟晓娜了,我这边各方面也都是千头万绪的,忙得我焦头烂额。”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在叶晨软硬兼施的拒绝下,史方仁两口子也没法再继续坚持己见。最关键的是,连史晓娜这个当闺女的都跟他们不是一条心,这让他们俩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把史方仁老两口送走之后,叶晨扶着史晓娜进屋,二人坐回沙发上,叶晨开口问道: “老婆,你不会觉得我说话的语气太过严厉了吧?” 史晓娜笑了笑,伸出青葱一般的手掌摩挲着叶晨的面颊,然后说道: “从傅荷铭打来电话的时候,咱们俩不都商量好的嘛,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是我男人,站出来唱红脸,那我这个当妻子的自然要配合。 更何况你我说得都是实情,一想到要因为家族的利益跟二哥起龃龉隔阂,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更何况傅荷铭是我这么多年的闺蜜,她开口求到了我头上,我自然不能推脱。 最重要的一条,我舍不得你,一想到回香港继承家族的产业,就要面临跟你长时间的分离,这让我非常难过,咱们已经分隔了将近七八年,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我不想再过那种日思夜想的日子了。” 叶晨笑着帮史晓娜理了理散落的鬓角,然后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等你生完宝宝,调养好了身体,真想爸妈了,咱们随时可以飞回去看看,左右不过一张机票的事儿。” 史晓娜靠近叶晨的怀里,温柔的“嗯”了一声,两人甜蜜的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从叶晨的四合院离开,史方仁两口子开着车朝着九道湾的方向驶去。容戎的脸色始终阴沉着,这时候反倒是史方仁笑了,他笑着对妻子说道: “行了,我都没生气,你干嘛还绷着个脸?对于杨树茂的拒绝,我早有预料了,本来这就是个奢望。毕竟咱们家欠了他六个亿,这两年公司生意不错的情况下,也才还了不到四分之一,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能同意妻子接手史家的产业,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公私不分,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容戎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的撇了丈夫一眼,然后说道: “我跟杨树茂生的着气吗?他们老杨家的人是个什么德性,我年轻的时候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我是生晓娜的气。咱们是她爸妈,遇到事情了不指望她帮着咱们说话,可也别处处回护着杨树茂啊!这还真是有了老公就忘了爹娘了。” “哈哈哈!”史方仁反倒是被逗笑了,只见他对着妻子说道: “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吗?他们两口子早就知道小军被罢免这件事了,今天的这一出儿不过是他们配合着小军两口子故意演给咱们看的,一是符合自己的利益,二是卖小军两口子一个人情。” 容戎也不是一个蠢笨的女人,她从小生活在大富之家,是见过世面的,被史方仁拿话一点,顿时回过味儿来,对着丈夫问道: “老史,你是说晓娜这边已经跟小军两口子通过气儿了?” 史方仁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妻子开口说道: “这是必然的,其实我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这次之所以跟你来北京请晓娜回去,完全就是做给董事会看的,包括罢免小军执行总裁的职务,也是同样如此。 这次怀柔项目的失利,是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的,要不然难以服众。等到荷铭把孩子生下来,再把小军给提上来就好了。 杨树茂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傅荷铭没有愧对我这些年的栽培,她在怀柔项目上的眼光,足以证明她个人能力上绝对要胜小军一筹,有她在身边帮衬,集团出不了乱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容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史方仁看着妻子有些懵懂的模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之所以会上门请自家闺女回到集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想把当初的那笔欠账拖成一笔糊涂账。 史晓娜作为叶晨的妻子,如果顺利的出任方仁集团的执行总裁,你叶晨这个当丈夫的,总不好意思去跟自己的妻子讨债吧? 然而叶晨早就看清了他的那点小算计,直接非常强势的一口回绝不说,还用言语敲打他,让他少玩心眼儿。再加上史晓娜的不配合,这才让史方仁的计划宣告破产。 …………………………………… 赵亚静这边忙活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每天戴着代表甲方的红色安全帽,整天在工地上看着工程的进度,楼还没盖好呢,这边就已经有人提前联系她,要整栋的开下她开发的楼盘,作为工厂职工的分配房,乐得赵亚静嘴都合不拢了。 然而好日子没持续几天,这天早上赵亚静刚去公司点了个卯,准备接着去工地的时候,却被两个穿着绿色制服的人给拦住了去路,只见其中的一位,对她亮了一下手里的证件,然后说道: “赵亚静吗?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经调查怀柔乡的副乡长贾世发存在经济犯罪的行为,已经被我们依法逮捕了。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贾世发之间存在利益输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赵亚静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因为当初她从史小军手里截胡这个项目,本身就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赵亚静强装镇静,对着检察院的人说道: “能让我先打个电话吗?你也知道我这公司现在项目正在进行中,我得对手下安排好工作才能放心跟你们走。” 赵亚静说得在情在理,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嫌疑犯,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她现在也只是有嫌疑,他们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这次过来,也不过是带赵亚静回去配合调查,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叶晨一大早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和妻子,许大爷还有小凤在吃早饭。叶晨一大早晨练完特意开车去的前门大街的天兴居买的炒肝和包子,四人正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电话铃声。 叶晨起身回屋接了电话,没过多一会儿返了回来,然后对着许大爷说道: “许大爷,贾世发出事儿被抓了。” 许大爷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波动,咀嚼完口中的包子,喝了口炒肝往下顺了顺,露出了一丝带着讥诮的笑容,开口说道: “呵呵,贾世发他要是不出事儿那才是奇了怪了。大茂啊,记住大爷一句话,没有贼能偷走法律,谁都不行!” 叶晨最喜欢老爷子的一点,就是他活得足够通透,凡事都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叶晨笑着对许大爷开口说道: “老话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许大爷,您这个宝贝疙瘩可得在我身边好好看着我,要是看到我哪儿做错了,你就给我提个醒!” 许大爷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你小子我绝对是一百个放心,因为这些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是贾世发他不一样,这个人贪念太重,当初在太山屯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苗头了。” 叶晨这边还没等吃完早饭,谢老转就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呼哧带喘的说道: “大茂……听说了吗?贾世发被带走了,小樱也跟着一起被带走了。好家伙,小樱妈和牛挺贵正分别嚷嚷着要跟贾世发和贾小樱闹离婚呢!” 叶晨从石桌上端起茶水轻呷了一口,漱了漱口,然后说道: “谢老转,我瞅你这意思可不像是幸灾乐祸。咱们哥俩也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不就直说吧。” 谢老转扭捏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也知道我跟贾小樱从打插队那会儿就在一起了,后来虽然散了,但是情分还是摆在那里。她出事儿了,我觉着我不能袖手旁观。你跟上面的人头熟,能不能帮着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她有出来的可能吗?” 叶晨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难得跟我张次嘴,我肯定要当回事儿来办。回去等消息吧,大家都是朋友一场,我也不可能看到她遭了难落井下石,这边有结果了,我电话联系你。” 谢老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叶晨则是还坐在石桌旁,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原世界里,是贺薛洋和贾世发的情人陈小霞串通一气,恶意举报的贾世发,甚至当初因为这件事,险些还把原宿主杨树茂给牵扯了进去。多亏了许大爷当初对他的提醒,他才逃过一劫。 自己魂穿到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去跟贺薛洋照过面儿,最多就是从叶菲的口中听她提过两次贺薛洋的名字,也没表示过任何的关注,为的就是躲开这些烂事儿,没想到它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这次倒霉的是赵亚静。 应了那句老话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不管是贾世发也好,赵亚静也罢,一旦为了利益表现的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必将会受到反噬。 经过叶晨跟公检法的朋友咨询,贾小樱主观上不存在什么过错,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那笔钱花在贸易公司上了。谢老转帮着她拿了返现的钱,最终她被无罪释放了。 贾小樱从看守所出来的那天,叶晨带着谢老转去接的他,此时的贾小樱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再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 谢老转看了眼贾小樱,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这次你能出来,都是大茂忙前忙后的帮着周旋,记得好好谢谢人家。还有一件事儿我得通知你,自从知道你要卖房子返赃,牛挺贵这个鸡贼的孙子,把家全都给搬空了,就连家具都没剩下。不得不说,你当初这眼光还真不错。” 叶晨有些腻歪的看着谢老转,抬脚照着这家伙的后屁股就是一脚,然后说道: “丫能不能有点正形?返现的钱全是你掏的腰包,结果做完好事儿一句好话没有,没了命的往人伤口上撒盐,你可缺了大德了!” 一旁的贾小樱看着叶晨和谢老转熟悉的面孔,顿觉一阵亲切。谁能想到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是这哥俩想办法把自己捞出来的?想想还真是讽刺啊,自己当初穷横个什么劲啊? 不过贾小樱还是瞪了眼谢老转,然后说道: “你别跟我提牛挺贵那王八蛋,他就不是个人!” 谢老转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贾小樱说道: “当初我就说过了,牛挺贵那王八蛋办事儿不地道,让你离他远点儿。结果你不听我的啊,非但把他留在了你们公司,还跟他扯了证了。脚上的泡都是你自个儿走的,怨不得别人。你这种人的性子,就是不撞个头破血流的都不带回头。” 贾小樱被谢老转给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叶晨拍了下谢老转的肩膀,然后说道: “闭上嘴吧,就你话多,赶紧拎着小樱的行李,上车。回去让小凤带她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去去晦气。” 三人上了车,叶晨开车拉着他们就朝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许大爷那边特意叮嘱他,要他把贾小樱带过去吃顿饭,毕竟大家都不是外人,都是从太山屯出来的,一起叙叙旧。 结果叶晨刚开车进自家那条街,就看到了一个倒霉的身影,正站在自家大门口徘徊,不是别人,正是牛挺贵那孙子。叶晨嗤笑了一声,给了脚油门,径直朝他撞去,吓得牛挺贵狼狈的躲到了一边。 叶晨把车停在了门口,然后下了车,对着牛挺贵直接骂道: “牛挺贵,你特么瞎啊,挡道了不知道啊?赶紧把你那破皇冠给我挪到一边儿去,我住的宅子都让你给染晦气了!” 牛挺贵让叶晨给骂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都快要忘了。换个人说这么装b的话,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怼过去,然而叶晨的车就停在一旁,跟虎头奔比起来,自己的这台皇冠132就是个垃圾,提鞋都赶不上。 牛挺贵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我也是受人之托,这台车的老板让我请你过去。” 叶晨斜睨了一眼牛挺贵,走到他的近前,然后抡圆了巴掌,一个大比兜抽在了他脸上,沉声骂道: “你特么听不懂汉语啊?开个破皇冠还请我过去?谁特么知道是哪颗烂蒜?” 牛挺贵被抽了一个趔趄,还没等站直了腰,就听到一样有人招呼道: “茂哥,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住在叶晨隔壁院子的是李晓光,狗肠子和二林这俩兄弟刚好过来串门儿,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就出来看个热闹,结果就看到叶晨正在跟人起争执。 叶晨看到这俩兄弟,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然后说道: “去找个镐把,把这皇冠给我砸了,我看它碍眼!” 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 二林和狗肠子对于叶晨和李晓光的话一直都是无条件的执行,二林打发狗肠子去自己汽车里的后备箱里面取镐把,自己则是笑呵呵的对叶晨说道: “茂哥,就算是要听个响,也不能在你门口砸啊,我看着皇冠都堵着你车库门了,呆会儿我扯上油脂绳把车拖到一边去砸。”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二林开口说道: “我都让这王八蛋给我气糊涂了,就照你说的办!” 一旁的牛挺贵见到二林和狗肠子都吓尿了,他作为一个胡同串子,打小就见惯了四九城的街溜子,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牛挺贵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牛挺贵看到对方要砸车,都顾不上去跟叶晨掰扯,只想着赶紧把车开走,谁知道却被叶晨从身后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对他说道: “牛挺贵,干嘛去啊,刚才让你挪开的时候,你跟我搁这儿废话,现在想走了,晚了。给我乖乖在这儿听响吧!” 这时候狗肠子正拎着镐把朝着这边走来,牛挺贵慌的一比,赶忙对叶晨说道: “傻茂,咱俩可是发小,不带你这样的!!!” 叶晨一个大脖溜子直接抽在牛挺贵的脖梗子,然后嗤笑着说道: “你丫把嘴给我放干净点儿,谁特么跟你是发小?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是个什么揍性的我一清二楚,能让你开着车出来装b的,不用寻思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这辆车我看着碍眼,想要听个响,回去告诉你老板,想要赔偿让他亲自来,靠你这样的废物,还差着道行呢。” 这时李晓光在院子里看到二林和狗剩子迟迟未归,也从院子里出来看热闹。当他看到叶晨在那里和一个二了吧唧的男人在那里掰扯,不由得笑着问道: “大茂,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大的火?” 叶晨看到李晓光后,指了指身旁的牛挺贵说道: “光哥,还记得当初我上大学的时候,往我学校里给我写举报信的孙子吗?就是他,牛挺贵。本来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都懒得理会这种烂蒜了,他却上赶子跑到我面前嘚瑟,把车堵在我车库门口,我让他挪开,跟我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叶晨大学时被举报的事情,李晓光当然知道。当初确定了目标后,还是李晓光安排手下的兄弟,打折了牛挺贵的几根肋骨,没想到在家门口又遇上了。 李晓光的脸也沉了下来,对着正拿着镐把要砸车的狗肠子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牛挺贵说道: “这孙子我看着碍眼,让他进医院住几个月。” 狗肠子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晓光说道: “得嘞,光哥您就瞧好吧!” 狗肠子和二林是最早跟着李晓光的兄弟,当初去浴池堵小立田报仇的时候,李晓光之所以会带着他们哥俩,就是因为这俩货是专门帮着李晓光干脏活儿的,信得过。 这些年随着李晓光和叶晨混得风生水起,这俩兄弟也跟着发了财,对于李晓光和叶晨的命令那是完全无条件的执行,这套业务他们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拎着镐把直奔牛挺贵就过去了。 牛挺贵别看平日里咋乎的欢,一遇到事儿怂的一比,被狗肠子的镐把抽到了身上,立马哭爹喊娘,把屋里的人都给惊出来了。 许大爷从院子里出来,刚才牛挺贵来的时候,砸门来着,许大爷根本就没让这货进院儿,还让他把车给开远点儿,没曾想一会儿的工夫,就看到牛挺贵被打的嗷嗷直叫唤。 许大爷看到外面的情况,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这是怎么了?” 叶晨跟许大爷学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小声说道: “许大爷,我这边已经暗中调查过了,牛挺贵这个王八蛋,还没离婚呢,就跟贾世发的情人陈小霞的妹妹陈玉莹搅在了一起,贾世发之所以会进去,就是他们背后使的坏,给他举报了。 这群人就没个好鸟,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不用猜就是这个牛挺贵出的主意,因为我这些年跟贾世发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往来,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我。许大爷您说,他是不是欠收拾?” 叶晨的话听得许大爷都直嗦嘞牙花子,按说贾世发已经够无耻的了,可是跟自己曾经的女婿牛挺贵比起来,还真是差着道行,谁也想不到这货居然会被自己的女婿联系自己曾经的情人给送进大牢。 关键是牛挺贵就连自己曾经的发妻都没放过,本打算让贾小樱陪着她爹贾世发一起做个伴的,没曾想被叶晨和谢老转给保了出来。这时候他来找叶晨还能憋什么好屁? 许大爷用自己的烟枪,舀了一口旱烟,压实了点着,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让你朋友把这犊子拉远点儿揍,要不然该让邻居看笑话了。” “得嘞,大爷,我去告诉他们一声!”叶晨笑着回道。 叶晨插队的时候在许大爷家住了好几年,平日里架没少打,许大爷早就习以为常。最关键的是叶晨打人的时候,永远都占着一个理字,所以许大爷非但不以为意,事后还经常帮着叶晨平事儿。 狗肠子这边得到叶晨的叮嘱,扯着跟死狗一般的牛挺贵,进了个小胡同,然后继续跟他进行友好的问候。至于二林,则是吊了根油脂绳,把那辆皇冠给拖到不碍事儿的道旁,下了车抡起镐把,就是叮咣一顿砸。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皇冠的玻璃碎的一块儿不剩,前后大灯也报废了。不管是车门还是前后车盖,都被镐把给砸的坑坑洼洼。 这时就见二林来到了车前,拿着镐把将车前盖给撬开,然后手脚麻利的把机油和水箱全都放了个干净,接着来到驾驶楼,扯出了发动车的电线,把地线、火线还有发动机线碰在一起,把车子给发动着,然后从到道边搬来一块路牙石,压在了油门上。 等到牛挺贵跌跌撞撞的从胡同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崭新的皇冠变成了一堆废铁,装着发动机的前车头正在冒着烟,此时的他欲哭无泪。 叶晨走到牛挺贵跟前,从身上掏出了钱包,抽出了几张一百的大钞扔在了地上,然后对他说道: “牛挺贵,在我面前摆谱,你这个杂碎还不够资格,你身后的人同样不够资格。想跟我索赔,跟我谈事儿,让他们自己上门来找我,让你来请我,凭他们也配?高估你的实力了吧?” 说罢叶晨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把车停进了自家的车库,谢老转和贾小樱从车上走了下来,贾小樱远远的看到了狼狈的牛挺贵,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跟着谢老转和叶晨进了院儿。 …………………………………… 陈小霞和陈玉莹姐妹俩正在饭店里等着牛挺贵把人给请过来,结果最终等来的却是牛挺贵打了辆面的归来。陈家姐妹俩看着浑身是伤的牛挺贵,一阵无语,最终还是陈小霞问道: “人请没请过来先不说,你咋变成这德性了?车呢?你是遇到打劫得了吗?” 牛挺贵刚要说话却一不小心扯动了受伤的嘴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说道: “傻茂那孙子忒不是人,他把我给打了一顿不说,还把车给砸了,说你们谈事情没诚意,太能摆谱,让你们有事儿去他的公司谈,不论是索赔还是什么,他都奉陪。” 陈小霞被气得骂了娘,只不过责骂的对象却是牛挺贵: “你没那两把刷子,在我面前夸什么海口?装的跟个水仙似的,你特么就是个大瓣儿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我还不如自己过去谈呢!那辆皇冠是我刚提回来的,开了还没有一千公里呢,车停哪儿了?” 牛挺贵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太不是惦记着陈小霞的表妹陈玉莹,他才不受这气呢,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撇了眼一旁的陈玉莹,然后讷讷说道: “停在傻茂家门口了,不过没修的价值了,被砸的破破烂烂的,都可以当废品回收了,他们还把车的发动机给烧了。” 陈小霞感觉自己的血气上涌,瞬间血压飙升,头都有些晕。一辆丰田皇冠价值十五到二十二万,她这辆车虽然是最低配的,可是也要十五万左右,这些钱足以在市里买下一栋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了,是她买来充门面的,结果却被叶晨给砸成破烂儿了,她的心都快要滴血了。 这时就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包厢里走了出来,正是方正集团的执行总裁史小军,他看着牛挺贵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们不会真以为杨树茂像我们史家的方正集团一样好说话吧?我来找你们合作,是有事相求,为了斗倒贾世发和赵亚静,他杨树茂可没求到你们的地方。 更何况陈总你手里的这个小项目,还真不看在杨树茂的眼里,人家开发的都是二环以内的商业地产,你这点小肉渣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就这样你们还拿着架子请人过来,而不是上门拜访,呵呵,我只能说你们是无知者无畏了,佩服!” 陈小霞被史小军给挤兑的有些不悦,开口说道: “史总,当初在把贾世发扳倒这件事情上,咱们是合作的很愉快。可是我手里的开发项目,你给我们姐妹俩的份额实在是太少了,才三成利润,这够谁分的啊? 既然跟你谈不拢,我们自然是要找别人去谈了,我相信我们姐妹俩,足以用诚意去打动杨总,让他跟我们合作的!” 史小军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陈家姐妹说道: “陈总,给你们三成已经不少了,做人可千万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要知道你们可是在空手套白狼,拿着一纸合同,要我们帮你垫资,居然痴心妄想要分一半的利润,呵呵,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预祝你们成功吧。 我反正是不着急,怀柔乡正府那边,自然是不能看着赵亚静那个女人盖了一般的房子成烂尾,肯定是要继续招标的,到时候我大可以拿下那块地,即省时还省力,到时候利润全都是我自己的。” 陈小霞心有不甘的看着史小军,她知道现在的方仁集团还真就不缺项目,史小军说得是事情,怀柔乡正府那边,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也要把赵亚静盖了一半的楼复工,这即是给辖内的拆迁户一个交代,也是为自己赢得良好的口碑,不然以后没人会跟他们合作。 这时就见陈玉莹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史小军说道: “史总,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跟表姐先去晨光集团跟杨总好好的谈一谈,如果事不可为,咱们再坐下来好好的谈合作。经商嘛,大家图的都是利益的最大化,我相信史总站在我们的角度,也会选择狮子大开口的,您说是吗?” 史小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然后笑着对陈玉莹说道: “我无所谓啊,那我就祝两位陈总一帆风顺了。” 第二天一早,陈家姐妹就来到了位于东三环的晨光集团,当她们俩提出要见叶晨的时候,却被前台告知,叶晨业务繁忙,想要见他需要提前预约,最后在姐妹俩的哭求之下,前台给叶晨的秘书挂去了电话请示,最后约在下午两点见面。 姐妹俩从晨光集团出来,陈小霞一脸的不爽,嘴里嘟囔着: “真特么过分,把咱们车给砸了,想要见一面居然还要提前预约,这谱摆的够大的,我看他怕不是要上天?” 揽着表姐胳膊的陈玉莹笑了笑,然后说道: “表姐啊,杨树茂有他有傲的资本,没什么好来气的。能在寸土寸金的东三环开这么大的公司,可不是随便哪个老板都能够办得到的,而且我听说啊,他的公司从大前年开始,每年都要给什么希望工程捐一千万,只是他捐出去的钱,都足够咱们的项目启动了。” 陈小霞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表妹说道: “走吧,咱俩先去潘家园逛逛街,然后中午吃顿饭,找个茶馆喝壶茶,下午再来。” 第四十三章 谁都别想跑 下午两点,陈小霞和陈玉莹姐妹俩已经在晨光集团前台的带领下,来到了会议室里等待。陈小霞看着会议室正前方白色的幕布,对着陈玉莹问道: “玉莹,前面的是放录像的机器吧?我跟你姐夫贺薛洋在录像厅里见过一次,他们这么大的集团,还给员工放录像看的吗?” 陈玉莹撇了表姐一眼,然后小声开口说道: “表姐,那叫投影仪,不是什么录像机,它可以放大图像,放录像只是它其中一个功能。大公司的会议室里都有这东西,为的是给底下的员工介绍项目用的,我给大公司搞装修的时候见过这玩意儿,贵着呢,一台要好几万。瞅他这个这么小巧玲珑,价格只会更贵。” 陈小霞看着会议室富丽堂皇的装修,和昂贵的设备,心中虽然叹服,可是嘴上还是说道: “切,再贵也没我那台皇冠贵吧?这家伙就是个神经病,请他过去谈生意,他可倒好,直接把我车给干报废了。” 陈玉莹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表姐小点儿声,这是在他地盘,要是让他手下的员工听到了告诉他,咱们这生意就彻底没法谈了。” 几分钟后,叶晨从外面走进了会议室,身后还跟着一个秘书。陈家两姐妹赶紧站起来迎接,伸出手来要与之握手,叶晨根本没理会,而是对着秘书示意了一下,秘书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牛皮纸袋,然后就见叶晨说道: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现在一个全新的丰田皇冠,最贵的好像也就二十二万。你们把钱点一下,没毛病咱们就两清了。” 叶晨将赔偿一次到位,这让陈小霞好受了许多,自己买的是最便宜的那款,整车下来也才十五万,里外里还赚了七万。她马上堆起笑脸,对着叶晨说道: “杨总,这都是小事儿,是我们冒昧了,没亲自登门拜访,而是让牛挺贵去请您过去,以至于双方不大愉快,还希望您见谅。” 叶晨这边自顾自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斜睨着对面的陈家姐妹,开口问道: “做个自我介绍吧,你们是哪路神仙?找我什么事儿?” 叶晨居高临下的态度,让陈家姐妹很是不舒服,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双方的身份本身就不对等,她们过来是为了寻求合作的,正所谓上赶子的不是买卖,现在的主动权在叶晨这边,她们就算是心里再不爽也得受着。 陈小霞的笑脸僵持了片刻,然后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杨总您好,我叫陈小霞,这是我表妹陈玉莹,我们开了一家朝霞地产,现在手里有个怀柔乡的住宅项目,想要跟您合作。” 叶晨转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秘书,然后问道: “是我孤陋寡闻了吗?四九城什么时候有了个朝霞地产?我怎么没听说过。” 秘书淡然笑了笑,然后看了眼坐在叶晨对面的两姐妹,轻声说道: “杨总,估计这个朝霞地产是个刚成立不久的新公司,而且怀柔乡土地开发项目,必然不是商业地产,是住宅用地,咱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毕竟大家不是一个体量的。” 秘书只是在平淡无奇的描述一个事实,话语间不带任何主观的态度,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在陈家姐妹感觉有些扎心,毕竟大家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强烈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这也正是叶晨的目的,他清楚的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俩女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跑到这里来找自己,无非也就是为的空手套白狼。为了营造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谈判氛围,让他们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叶晨刚才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是在刻意而为之。 叶晨了然的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说呢,原来是搞住宅项目的啊,这玩意儿资金回笼倒是短平快,可是在获利上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了,比起写字楼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这东西大多是一锤子买卖,不能源源不断的获利。不像写字楼,可以每年收获可观的租金。” 叶晨的话让陈小霞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知道该如何把谈话进行下去,这时却见陈玉莹笑着对叶晨伸出了手,然后说道: “杨总您好,我是陈玉莹,之前是做装饰工程的,你不认识我,但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叶晨无视了陈玉莹的手,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跟贺薛洋还有陈小霞混在一起,在原世界里故意给叶晨挖坑,恶心人非常有一套。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不认识又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什么装饰工程啊?说得还怪好听的,说白了不就是工地上搞装修的包工头吗?” 陈玉莹自认也是一个女神级别的人物,结果却被叶晨这么挤兑,脸色当然不好看。她脸色有些转冷的问道: “叶菲最近过得还好吧?”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对着陈玉莹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是,我认识她但是她不认识我。”陈玉莹笑着说道。 叶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眼陈玉莹,然后对着陈小霞说道: “陈总,你这个表妹脑子大概有毛病吧?就算想套瓷也搬点靠谱的关系,这算什么?这算碰瓷了吧?还真是让人看不上呢。” 两姐妹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没想到叶晨对她俩表现的这么抵触,从见面到现在二者之间的谈话可以说完全是在尬聊。 陈小霞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直接对着叶晨说道: “杨总,言语上戏耍我们姐妹有意思吗?你就直说,对这项目到底有没有兴趣不就完了?没兴趣我们姐妹俩立刻走人,也不留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对着陈小霞说道: “虽然我不接触四九城周边郊区的住宅地产项目,可是不代表我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怀柔的项目一直是他们乡的贾世发副乡长负责的吧?我听说前两天他可是被检察院带走调查了。 至于你陈小霞的名字我也早有耳闻,据我所知你和贾世发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他现在可是正被调查呢,鬼知道你们这个项目有没有雷?到时候我的现金流被套牢在这个项目里,你拿什么来赔给我?” 叶晨的话说得很难听,但是却让陈小霞松了口气,因为这代表着还有得谈,毕竟这种涉及到巨额资金的项目,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有问题把它解决掉就好了。 陈小霞看了眼自己的表妹,然后说道: “玉莹,你来打消杨总的疑虑吧!” 陈玉莹点了点头,然后拿过了手边的一个档案袋,递给叶晨,然后对着他说道: “这个是银行当日的收款凭证,还有我们跟怀柔乡正府签的合同,我表姐的这个项目并没有被乡正府收回。” 叶晨撇了撇嘴,一边打开档案袋,一边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乡正府那边肯定要核查以前项目的真实性,不是你说没被收回就没被收回的。” 陈玉莹淡然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杨总,您的担心是人之常情,可是事实却和您想的不大一样,如果我们和贾世发之间有什么经济来往的话,那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早就跟着一起挨查了。” 叶晨大致翻阅了一下合同,然后让秘书去把公司的法务顾问叫了过来,确定了一下合同的合法性,一切处理完之后,叶晨把档案袋扔了回去,然后问道: “所以你们这是把地拿到了手里,但是却没有钱开发,打算外包出去。说说你们的条件吧,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姐妹俩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这代表着可以接着谈下去了,之间陈玉莹开口说道: “这个项目呢,咱们一人一半。我负责去跟乡正府协调,但是我有个小条件,我的那部分工程由你来垫款施工。” “哈哈哈!”叶晨被逗笑了,看着陈玉莹说道: “长得不怎么样想得还怪美的,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这块地总共也就几百万的价值,我却要搭进去千万甚至上亿,然后还要把利润跟你分一半。怎么?听别人喊我傻茂,你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陈玉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哪个女人会在对贬低自己的容貌时,还笑脸以对的,只见她沉声说道: “杨总,同样的条件我可以分分钟跟别人合作的啊,您说是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陈玉莹说道: “你大可以去跟别人合作啊,又没人拦着你。我自认自己在四九城的地产圈还是有些威望的,只要我放出风去,跟那些地产大佬打声招呼,说这块地存在着隐患,你可以试试,看看有哪个敢接盘?一个臭拼缝的,跑到我面前拿把儿来了,谁给你的勇气?” 陈家姐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们敢来找叶晨谈项目,自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叶晨绝对是四九城地产圈里的翘楚。就连自己这边的后备人选,史家的方正集团,如果被叶晨打了招呼,别说三成利润了,就是两成史小军都绝对不敢接手,毕竟他只是个执行总裁,上面还有个说的算的董事长呢。 陈小霞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杨总,别这么大火气,我表妹初入社会,说话没个深浅,我代她向你道歉。条件不满意咱们可以谈嘛,正所谓坐地起价,落地还钱,您说是吧?” 叶晨斜睨着两姐妹,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说道: “怎么?我把她给毒哑了?道歉还要别人代劳?” 陈玉莹的脸憋的通红,她出校门这么些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真想直接摔桌子走人。然而看到表姐抛过来的哀求的眼神,最终她只能无奈的选择低头,对着叶晨讷讷说道: “对不起杨总,我说话太放肆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样,到底怎么分您出个章程?我们看看能不能做到?” 叶晨手指轻轻敲打着会议室的桌面,然后说道: “你们要问我的看法啊,这简单,怀柔的这块地,我按照当初的收地价溢价百分之二十收购,签订合同后,这块地就属于我们晨光集团了,从此以后跟你那个什么朝霞公司再没一分钱的关系。能接受咱们就谈,不接受您就轻便吧。” 陈家姐妹气得脸都绿了,她们俩没想到叶晨会这么狮子大开口,这简直比史小军那边开出的三成利润的价码还要狠,根本就是把她们给踩到了脚底下了,还用力的踹了两脚。 陈小霞脸色难看的望着叶晨,然后说道: “陈总,你要是这样就有些过分了,这是看我们是女人,就使劲的欺负吗?” 还没等叶晨开口,就见前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绿色军队式制服的男人。 叶晨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来人热情的打招呼: “李检察官,你可算是来了,我跟这俩女人演戏都快要演吐了。” 一旁的陈小霞和陈玉莹姐妹俩,面面相觑了一眼,两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时就见两位检察官走到了陈家姐妹跟前,亮了一下手里的证件,然后说道: “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正在调查贾世发的案子,据嫌疑人贾世发的举报,陈小霞,陈玉莹,你们俩跟他存在利益输送的关系,证据确凿。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玉莹脑子转的快,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关键,她怒气冲冲的对着叶晨发问: “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我们姐妹俩怎么得罪你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陈玉莹说道: “你和你姐就是两只癞蛤蟆,爬到我的脚面上,我肯定要选择第一时间一脚踢开,要不然看着膈应。别难过,这次进去的不止是你和你姐,牛挺贵,贺薛洋还有史小军也跑不了,你们都跟贾世发存在利益输送的关系,哪个屁股底下都是一堆屎。” 第四十四章 看望赵亚静 陈玉莹,陈小霞两姐妹都被惊到了,她们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叶晨,面色中带着一丝惊恐,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挖的这么深,把她们整个团伙都给撅出来了。 叶晨打量着陈家姐妹俩,然后哂笑着说道: “贾世发出了事,真以为我不调查的吗?贾小樱是我兄弟的前女友,跟我也算是朋友,她跟着他爸贾世发受了牵连,我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你们以为做局把贾世发给送进去了,自己就能幸免了?还跟牛挺贵串谋,想来我这里坑一把,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有一头算一头,谁都别想跑。” 知道事情内幕的关键证人去海南当了渔民,在海边捕鱼。为了找到指证陈小霞,陈玉莹的关键证人,叶晨发动了自己的人脉,找到了同在沿海地区的头哥。 头哥虽然是福建人,可是福建与海南两省经济交化交流十分密切,海南福建商会、福建海南商会均已建立。那边用刮地皮的方式,总算是不辱使命,帮着叶晨把人给翻出来了。 陈家姐妹面如死灰,她们没想到一时的贪念竟然会导致自己也陷进去了,两人被带上了手铐,让检察院的人给正式逮捕了。 叶晨将一行人送到了公司门外,看着驶离的汽车,叶晨哂笑了一声,这群人里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要说最可恨的,史小军跟牛挺贵之流都得往后边靠,贺薛洋才是其中的翘楚。 在原世界里,贺薛洋在原宿主杨树茂这里造谣,说叶菲跟车间主任有染,她的孩子是车间主任的,故意离间杨树茂跟叶菲的关系。 可实际上,跟车间主任有不正当关系的,是贺薛洋的前妻,而且还是在他的鼓动下进行的,为的是能够获取到向上攀爬的资本。他把这段往事恶意编造成叶菲的绯闻,害的杨树茂狠狠地伤害了叶菲。 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把陈小霞一伙人送进去的是贾小樱,她不甘心自己父亲遭人算计,哪怕他贾世发再不好,也是贾小樱的爹,所以她四处寻找证据,最终让这伙人全都去了大牢团员,贺薛洋也从此开启了他进宫的历史。 第一次从里面出来,贺薛阳和晓霞分道扬镳,陈玉莹也跟他们不再合作。没人要的贺薛阳瞄准了赌博,可他是十赌十输,输光了所有的家产,还拉着赵亚静的弟弟一起赌博,赵亚平跟着输的一败涂地,房子,车子,铺子,老婆,都输光了。 当时赵亚静已经遭遇了车祸,到了弥留之际,最终杨树茂只能是无奈的帮助赵亚静管理赵亚平,于是他找到了赵亚平,让他去自首,举报贺薛阳,这样赵亚平很快就出来,还为社会除掉了一个毒瘤。 杨树茂的这个建议赵母同意了,赵亚静也同意了,赵亚平无可奈何,他只能听从杨树茂的吩咐去揭发贺薛阳,就这样贺薛阳被赌友出卖了,第二次走进了熟悉的监狱。 关了几年的贺薛阳刚出来,他跑去投奔自己的妹妹贺薛兰,结果被老姨妈给赶了出来,毕竟没人得意这样的臭狗屎,走投无路的贺薛阳跑去拦住了赵亚平,要找赵亚平算账。 贺薛阳威胁赵亚平,让赵亚平把开的车过户给他,否则就一直揍他,赵亚平打不过只能妥协,决定去车管所过户。结果刚到地方,两个民警就赶到了,贺薛阳刚出来不到一周,他第三次又进入了熟悉的监狱。 贺薛阳不知道,从他出来的那一刻起,大家都派人盯着他了。贺薛兰知道他要去找赵亚平,早就给赵亚平打过招呼了,赵亚平被揍,被逼着过户,都是为了让贺薛阳再入狱,贺薛阳以为拿捏住了赵亚平,却不知,这一切不过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这一次贺薛阳被关了十多年。 十多年过后,贺薛阳被放出来了,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去赌博了,也不敢找赵亚平算账了,一个人安安静静踏踏实实找了一份工作,教一群小学生练武,养活自己。 哪曾想恰巧又遇上了杨家父母,刚好被他们听到贺薛阳教育学生,拉踩杨树茂,本来杨父母没想给贺薛阳教训,可他教就教,干啥要践踏自己的儿子呢? 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呀,杨父杨母就地爆发,两个人唱起了双簧,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毕竟论起阴阳来,他们还没怕过谁呢。这俩人把贺薛阳的人生翻了个遍,这群小孩子一听这是个里面出来的囚犯,钱都不要了,赶紧跑路,不让贺薛阳教了。 被别人给砸了饭碗的贺薛洋自然是不能忍,当天大晚上的他提着一桶油,跑到杨父杨母住的地方,然后把油倒在这个台阶上,杨父杨母饭后准备出门遛弯儿,刚走到台阶,就被摔了个四仰八叉,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住这摔,两个人直接摔到了医院。 贺薛洋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让街坊四邻给看了个正着。杨家老两口在史方仁两口子那里,可能不招待见,可是在街坊四邻这里,却混得人缘儿不错。 而且杨树茂经商成了大老板,平日里对这些老街坊多有接济,所以这些老邻居在心里都感恩。恰逢杨家人报了警,民警来询问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们,说自己看到了贺薛阳“作案”,还找到了那个油桶。 贺薛阳刚出来两个月不到,清新的空气还没有吸够呢,又被爽搓搓地送进了监狱,这一次,他可别想再出来了,从此自由与他无缘。 叶晨魂穿到这个世界以后,没选择跟叶菲走近,而是选择了史晓娜,所以跟贺薛洋之间压根儿就没照过面。可是没想到都这么躲着这个王八蛋了,他居然还往上凑,那就不能惯着了。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叶晨经过一番操作,让这个极品杂碎开始了进宫之旅。 叶晨回到办公室继续办公,直到快下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叶晨接起来,发现是傅荷铭打来的: “大茂,史小军出事儿了,史方仁因为这件事,气到心脏病发作,,被送去急救了。你知道这件事吗?北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晨轻笑了两声,对着傅荷铭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跟陈小霞一伙人做局去坑贾世发,却没考虑自己的屁股底下干不干净。正好,史小军入狱,史方仁病重,你可以借机掌控方仁集团的业务了。” 傅荷铭一声惊叹,她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跟叶晨有脱不开的干系。思考了片刻后,傅荷铭说道: “谢了,没想到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这些年我都没忘记他们家负债的时候,全家人的嘴脸,作为一个女人,我是记仇的,他们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都要一点一点的找回来。”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唯一能给你的保证,就是晓娜这边不会插手他们家族的事务,如果这样你都做不到掌控集团,那就听我一句劝,选择放弃吧。” …………………………………… 半年后,贾世发的案子如期开庭,拔出萝卜带出泥,跟他有经济输送的人一个都没有跑了,全都作为被告,跟贾世发一起站在被告席上。 因为案情清楚,证据确实,最终贾世发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赵亚静,史小军根据金额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并处十万元罚金,陈小霞,陈玉莹,牛挺贵,贺薛洋等人,在卖房子卖地返赃的情况下,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 这边刚开完庭回到监舱,赵亚静就被管教在筒道里喊了名字,律师接见。这让她有一丝疑惑,都开完庭了,就等着下监狱了,律师这时候干嘛来了? 当赵亚静随着管教来到了接见室,却发现这位律师她并不认识,这时就见那位律师说道: “您好,我是姜永生的律师,他现在提出跟你离婚,这是离婚协议书,你可以先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可以在上面签字。有异议也不要紧,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 姜永胜提出离婚,赵亚静一点都没感觉到诧异,因为两人的婚姻本身就是一桩交易,自己把身体交给他,从他那里得到资金的支持,并承诺获利后返还本金。现在自己身陷囹圄,工地那边处于停摆的状态,自己的地产公司,可以正式宣告破产了。 赵亚静和姜永生因为都是商人,结婚前名下都有各自的生意,而且他们约法三章,不插手各自的业务,所以特意去做了婚前财产公正,不存在财产方面的纠纷。赵亚静简单的看了一下离婚协议,在上面签了字。 任务完成,律师把离婚协议书收进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我的当事人让我转告你,人生难免有走背字儿的时候,你跟他夫妻一场,他不可能趁火打劫,所以你在生意上欠他的本金,可以延后偿还,不计利息。” 赵亚静惨然一笑,抬头看了眼律师,然后说道: “老姜他有心了,你替我谢谢他。” 送走了老姜的律师,赵亚静正等着管教送她回监舱,却见管教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再等一下,还有个人也带着律师来见你。” 赵亚静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一会儿接见室的门被推开,赵亚静抬头望去,却发现来见自己的居然是叶晨,她不禁开口问道: “杨树茂,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叶晨打量了一眼赵亚静,此时的她再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不过瞅着却比平时顺眼了许多。有些淡然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进来以后,工地那边处于停工状态。我去跟怀柔乡正府那边进行了沟通,决定把这个项目接手过来,给它做完整了,总不能看着挺好的楼盘烂尾了不是? 我今天带着律师过来,是为了在你这里得到授权,毕竟当初的合同是你跟贾世发代表的乡正府签的。咱们也都是老熟人了,我这边因为是半路接手的,所以等楼盘卖出后,利润方面跟你各自一人一半,不多占你的便宜。” 赵亚静错愕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自己现在做的项目,在叶晨眼里属于小到不能再小的项目,他是开发商业地产的,平日里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这样的生意的。如今突然过来接手自己的项目,并且在利益上跟自己平分,只能说明他想在这时候拉自己一把。 赵亚静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这边都判了刑了,乡正府那边没单方面毁约吗?其实你完全不需要我来授权的,直接从乡正府那边接手过来,利益就全都是你的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亚静,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局气吗?你都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来趁火打劫,那我可有点太不是人了,枉费你这么些往老家那里送的年货了。” 赵亚静眼中泪花涌动,伸手用力的擦了擦,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你大茂!”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赵亚静说道: “今天开庭的时候,看到史小军了吧?贾世发的事情之所以会被捅上去,完全是他联合贾世发的情妇密谋的手笔,为的是报复你当初不择手段的从他手里拿到那块地。 其实你跟史小军都犯了一个毛病,那就是总想着剑走偏锋的去解决事情,结果把自己陷入到了被动。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里面多思考一下,我等你出来,到时候咱们俩正式开始合作!” 叶晨的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从打被检察院批捕,她因为信息闭塞的缘故,一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开庭,才发现被告不止自己一个,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赵亚静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受教了,放心,我在里面会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这些年我的步子迈得有些大,过于急功近利了,所以才会被报应找上门。” 第四十五章 王八见绿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亚静轻声说道: “《孙子兵法.兵势篇》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 很多人把这句话理解成为“出奇制胜”,其实这就理解错了,或者说只理解对了一半,因为“正和奇”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相辅相成的。 在临兵作战上,要以堂堂正正之势对抗敌人;在交战后,及时根据战况变化,制定合理的战法,从而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怀柔乡的项目据我所知最早是史小军所在的方仁集团提出开发的,甚至已经到了拆迁的阶段。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走通了贾世发的关系,看似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其实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大家都是从商的,正所谓商场如战场,在商场上失利的史小军,哪怕是失败了,也必须要搞清楚原因,而获得最大利益的你,则是成了出头的椽子。在调查清楚有你丛中做梗,报复你也就成了一种必然。怎么样,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赵亚静怔怔的看着叶晨,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上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别误会,我没指桑骂槐的意思,只是我真的很羡慕你。 当年我爸妈离婚,我跟着爸爸去了广州,这些年一直为了赚钱而四处奔波,想一想,实在是有够傻的。可惜啊,我现在就算是想要抓起书本都来不及了。” 赵亚静突然跑偏到多愁善感的频道,让叶晨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对着她说道: “只要有心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别看你现在身陷囹圄,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生活的节奏已经不得不慢下来了,既然如此,莫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学习一下,充实自己。 回去后我去一趟新华书店,帮你开个书单。人一旦陷入精神空虚,就容易胡思乱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正好接着看书学习的机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等你出来的时候,我过来接你。” 叶晨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真不是一句空话。原来的世界里,赵亚静在和老姜离婚后,跟她的第二任丈夫刘建才结了婚。这是个奔着她钱来的家伙,本身就不怀好意。 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突然就遭遇了车祸,导致赵亚静高位截瘫。叶晨通过多次仔细的观看原世界的剧情,发现了这其实是一场人为故意制造的车祸,而刘建才与这场车祸有着通不开的干系。 棒子国有一部电影,叫做苏格拉底先生,里面就有着相似的剧情,男主具东赫是黑帮安插在警队里的卧底,他为了摆脱幕后大佬的控制,在被逼开车带着大佬逃脱警察追捕的时候,就是趁着对方没系安全带,狠狠地朝着另外一辆车撞去,结果男主没事儿,大佬翘了辫子。 赵亚静后找的老公刘建才主动开车送赵亚静去广州,车辆行驶途中,刘建才一边开车,一边暗自观察着赵亚静的神情。是个人都可以看出刘建才的眼神明显是。当他看到喝了点酒的赵亚静有点困倦和神情迷糊时,就悄悄地把车开近了前面行驶着的货车附近。 眼看要接近货车时,刘建才准备超车,赵亚静突然发现有危险,就喊刘建赶紧避让,刹车。刘建才这就猛向右打方向,避开了迎面而来的车辆,可车辆却撞在了前面停在路中的货车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赵亚静由于没有系安全带,而受到猛烈撞击,受伤非常严重,面临高位截瘫。而刘建只是有些许擦伤。 叶晨是个罗辑思维缜密的人,所以他在没来到九道湾世界的时候,就曾经对于赵亚静的车祸做出过两个假设。纵观赵亚静的情史,除了老姜就是刘建才,而赵亚静跟他们之间,都有着利益上的纠葛。 假设一,如果老姜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他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因为老姜出轨女明星,赵亚静就毫不留情地选择和没有多少感情的老姜离婚。 离婚时,老姜想要在深圳安身的房子,赵亚静不给。老姜就想着出高价买回来,但赵亚静也不同意。后来,老姜就叫了两个马仔,想通过闹事来逼迫赵亚静同意。 谁知道,赵亚静把宿主杨树茂叫来,赶走了两个马仔,让老姜让难堪地签了离婚协议。失去了在深圳的唯一安身之所,还被赵亚静羞辱了一番,老姜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寻找这次机会报复了赵亚静。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姜作为商界精英,对于赵亚静的后一任丈夫,只需要观察一圈就能够确认这是个什么牛鬼蛇神。想要收买刘建才这样的货色,对于老姜来说,丝毫没有难度,许之以利就足够了。 这个机会让刘建才找到了,就借机下了狠手,完成了老姜交给的任务。从刘建才见到杨树茂后,告诉杨树茂,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就匆匆离开病房,弃了还没有醒来的赵亚静不管不顾,就可以看出,刘建才是心怀鬼胎的,他怕被智商过人的杨树茂看穿了,就赶紧趁乱溜走了。 至于刘建才口中所谓的重要会议,只可能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刘建才完成了老姜安排的使命,应该是向老姜要好处去了。 假设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刘建一直惦记着赵亚静的财产,与赵亚静在一起,就是想霸占她的财产。赚钱不容易的赵亚静把钱一直看得紧,刘建才一直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想出通过制造车祸来获取的卑鄙手段。 刘建才对赵亚静寸步不离,赵亚静曾对史小娜的“说明你有魅力”的调侃时,回应过一句“兜里还得有钱”。从这话中可以看出,刘建才是个贪财的主。赵亚静已经看出了刘建才选择和她在一起,就是惦记着她的钱。 不过,惦记赵亚静钱的刘建才没有想到,史小娜得到了赵亚静出车祸的消息,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并通知了杨树茂,而杨树茂会连夜赶过来。 刘建才此前只是听说过杨树茂,这会儿见到了杨树茂,发觉了杨树茂的精明,感觉多呆一会就会有被拆穿的风险,加上自己另有所图,刘建才就赶紧找了个借口,跑走了。 无论是否是老姜想报复赵亚静,还是刘建才贪念赵亚静的钱财,赵亚静遇到的这场车祸都注定了决不是一次意外,而是刘建才有意制造的成分更大一些。 叶晨拨动了事情的走向,让史小军和赵亚静因为怀柔的那块地发生争端,最终让她陷入到深牢大狱,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因为这样有效的避免了赵亚静在花季年华里香消玉殒…… …………………………………… 半年后,因为看守所羁押的时间也算在刑期里,所以贺薛洋刑满释放了。出来后贺薛洋第一时间找到了陈家姐妹,谁知道这俩人翻脸不认人,第一时间跟他划清界限。 陈小霞的饭馆里,贺薛洋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指着陈小霞大声问道: “陈小霞你跟我分手可以,毕竟咱们当初都是搭伙过日子。可是你总得让我知道当初那件事儿为什么会响吧?你知道这一年多老子上的多大火吗?家里的房子都特么卖了,一无所有!” 其实窝火的不止是贺薛洋一个,陈小霞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些年她给贾世发那个老东西当情妇,好不容易攒下了这份家底,结果都随着这次事情败露,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可是陈小霞不敢去找叶晨讨要一个说法,因为只有接触过这个男人,才深知他的可怕,从自己和表妹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家伙就已经在跟自己二人虚与委蛇了,他早就布置好了陷阱,只等着自己二人落网。 陈小霞斜睨了一眼贺薛洋,然后嗤之以鼻的说道: “你不好过老娘就好过了吗?我卖力的陪着贾世发那个老东西好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份家底儿,结果全随着这件事情搭进去,被一脚踢回jf前了。 这件事真要说起来,要怪也只能怪你,要不是你跟那个史小军,怂恿我做局扳倒贾世发,贾世发女儿贾小樱的朋友,也不会找上门来。你不是要死个明白吗?你去找牛挺贵问问去吧,这个人叫杨树茂,你有章程对他使去,离我远点儿!” 贺薛洋先是一愣,随即用拳头捶了捶脑袋,然后说道: “你先等等,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别人说起过?” 陈小霞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贺薛洋说道: “他以前跟牛挺贵是邻居,家住九道湾,他们俩一起在密云太山屯插的队,贾世发那时候是太山屯的村支书,估计就是这么跟贾小樱认识的。” “杨树茂?九道湾?我想起来了!”贺薛洋神情一振。 贺薛洋当初在九道湾住过一段时间,租的就是叶菲家的房子,到期了还赖过一段时间。他在那里住的时候,听人叨咕过杨树茂这个名字,只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 理清了思绪,贺薛洋转身就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陈小霞说道: “你先给我拿点儿钱,我兜里连车脚费都不够了。” 陈小霞在心里暗骂自己当初眼瞎,怎么就看上这种货色了。她刚要探手进兜里掏钱,却被一旁的表妹陈玉莹给拦下了,只见她冷若冰霜的开口说道: “我们不欠你的,赶紧滚蛋,别逼着我们报警,要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看着陈玉莹嫌弃的犹如看一坨狗屎一般的眼神,贺薛洋心中暗恨,可是却无计可施,他用手指了指陈玉莹,示意她小心点,然后直接推门离开。 这时陈玉莹回过身来,对着表姐陈小霞说道: “姐,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这就是个臭无赖,你信不信,只要你给他这一次了,下次他没钱花了还会来找你的,以前咱村里的那些个赌鬼不都是这副德性?” 贺薛洋从陈小霞的饭馆里出来,在大街上东游西逛,路过一家小卖铺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一辆没上锁的自行车,他四下瞅了瞅,没人注意到他,直接骑上就跑了。 蹬着自行车,来到了九道湾,他在胡同口拦住了一小孩儿,让他帮忙去牛挺贵家,叫他出来,就说有人找。过了能有一刻钟的工夫,牛挺贵才披着件羽绒服,从家里一脸晦色的溜达过来。 牛挺贵来到贺薛洋的近前,开口问道: “你找我什么事儿?” 贺薛洋有些不满的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你怎么才出来啊?我都等了快半个点儿了!” 牛挺贵一脸的不耐烦,对着贺薛洋嚷嚷道: “搁这儿废什么话啊?老贺,我告诉你啊,以后你少跟我这态度说话。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人太衰了,只要跟你碰面儿,全是倒霉事儿!” 贺薛洋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牛挺贵,然后说道: “行啊,牛挺贵,老牛做俯卧撑,你牛皮耷拉地了,涨行市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牛挺贵一脸的无所谓,昂着脖说道: “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现在已经混到无所谓的人生境界了,要房没房,要媳妇没媳妇,一天到晚的让高利贷追着满哪跑,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光脚不怕穿鞋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贺薛洋脸色一变,一副青皮的模样,对着牛挺贵说道: “少特么跟我放挺,信不信我抽你丫的?我刚才去找陈小霞了,从她嘴里我问出来了,咱们这次的事情爆雷,全都是因为你们胡同的杨树茂,他是给贾小樱找后帐呢。你给我指指是哪家,我不把他屎给打出来,就算是我白活。 再有,我听你这意思,这次你们家也是卖房子卖地,借了饥荒才把这罚款交了,你就不想发财?这不只是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考虑清楚吧!” 第四十六章 卖乖 牛挺贵简直都要听傻了,贺薛洋这家伙居然要找叶晨去敲竹杠,这是打哪儿来的大傻子啊?叶晨的竹杠是那么好敲的吗? 自己当初被叶晨砸车并且暴揍的时候,这家伙可只是在一旁幸灾乐祸来着,结果现在转过头来就打着为自己报仇的名义,要去叶晨那里打秋风,这简直是无知者无畏啊。 要说牛挺贵自己恨不恨叶晨?那指定是恨之入骨的。当初自己暗恋着的,一个院儿的赵亚静,宁可冷脸去贴叶晨的屁股,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老杨家跑,这本身就让牛挺贵对他恨之入骨了。 所以牛挺贵才会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寄到了北大,为的就是往叶晨身上泼脏水。结果脏水是泼了,自己却没得了好,被叶晨找来的醉汉吐了一身不说,还给揍到肋巴扇儿骨折。 牛挺贵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叶晨找的人,因为那段时间自己只得罪了这家伙,他一向跟市面儿上的那些顽主走的近,他们这是帮着叶晨找场子来了。所以从那起,牛挺贵就销声匿迹了,息了跟叶晨对抗的心思。 后来牛挺贵跟贾小樱结婚之后,接触到了自己老丈人的情妇陈小霞,一眼就相中了她的表妹陈玉莹,这才巴巴的伙同这伙人扳倒了贾世发。当听到陈小霞这伙人要找合作伙伴的时候,牛挺贵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所以牛挺贵第一个蹦出来给大家出了主意,把叶晨的名号报了出来。牛挺贵知道,陈小霞姐妹俩的项目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来的,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怀柔乡正府那边给收走,叶晨要是承接了这个项目,到时候绝对可以给他赔吐血,做一番无用功。 然而让牛挺贵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找到叶晨,先是被羞辱了一番,然后车也被砸了个稀巴烂,自己又一次的被一通好揍。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叶晨居然帮着贾小樱那个娘们儿出头,把自己这伙人一个不剩的全都送进去了。 所以牛挺贵现在是彻底从心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真的看开了,再没了跟叶晨对抗的心思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作为一个蚂蚁,就算是再使劲的去撕咬大象一口,大象都不会有感觉,反过来大象漫不经心的一脚踩下来,却能让你堕入地狱。 不过牛挺贵对于贺薛洋想要去送死的举动,却没有任何劝阻的心思,反倒是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因为他巴不得这个家伙倒大霉。前阵子这家伙去耍钱,就是从自己这里借的钱,把腰包都给掏空了,他都一个礼拜没见着肉星了,更是不得不把烟给戒了。 贺薛洋看到牛挺贵在那里眼珠子乱转,以为他心动了,故意挤兑着说道: “你不想赚钱,不想还债,你就走啊。反正我算了算,以呛五那群放高利贷的尿性,你都活不过大年初五,你信不信?” 牛挺贵的脸一黑,对着贺薛洋嚷嚷道: “呸呸呸,快闭上你那破嘴,能不能说点儿人话?我欠饥荒都是因为谁你心里没数儿啊?怎么着,我听你这意思,你要去杨树茂那里讨个说法?” 贺薛洋的表情阴狠,对着牛挺贵说道: “我问过陈小霞姐妹俩了,就是因为这个王八蛋,咱们几个才折在里面了,不让他出点儿血,我这年都过不消停。你就住在九道湾,我听说那孙子现在不住这儿了,你告诉我他住在哪儿,我非让他见识一下马王爷有几只眼,真当我这四九城跤王是闹着玩的?” 牛挺贵目光有些躲闪的撇了一眼贺薛洋,然后说道: “指路都是小事儿,只不过到时候要出钱来了,你把我账一块儿给我清了呗?” 贺薛洋拍了拍牛挺贵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都是小事儿一桩,咱们可以立字为据。对了,你兜里有钱吗?” 牛挺贵想吐出一口老血,他脸黑黑的看向贺薛洋,然后问道: “你要干嘛呀?” 贺薛洋眼珠子一瞪,对着牛挺贵说道: “整两口啊,哥们儿有日子没见荤腥了。” 牛挺贵的心都在滴血,犹豫了片刻后,他脱下了自己那双磨秃噜皮的三接头,掀开了鞋垫儿,从里面翻出了藏了不知道多久的一沓毛票,五毛的居多,最大的是一块的,这是他把自己外甥的存钱罐儿给洗劫了。 贺薛洋在一旁眼巴巴的张望着这带着一股子海鲜味儿的钱,这时就见牛挺贵有些磕巴的说道: “也就,也就够你喝二两的了。” 贺薛洋看着牛挺贵脚底下的袜子已经探出了大拇指,再看看他那穷酸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没出息的说道: “行,能解解馋就行,这眼瞅着过年,我还没吃过一顿饱饭呢。” …………………………………… 叶菲的父亲从西北回来探亲,打算在家里过完年再回去。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着饭,这时突然就听到院子里大门“咣咣”作响,有人在叫唤叶菲的名字。 叶菲把面前的碗筷一推,对着父母说道: “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出去看一眼是谁,一会儿就回来。” 叶菲来到院门口,拉开门栓打开了大门,发现是牛挺贵正站在门口,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对于牛挺贵身上发生的事儿,她都已经从自己的同学兼闺蜜杨树影那里知道个一清二楚。 不过叶菲表现的还是很有涵养,对着牛挺贵轻声问道: “牛挺贵,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牛挺贵神神秘秘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菲姐,你还记得贺薛洋吧?就是前些年租你们家房子,赖着不走的那个家伙。” 叶菲当然对这个无赖有印象,当时她看贺薛洋可怜没地方住,自己又要远走西南,去看望父亲,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就把房子便宜租给了他。 当时二人签的是十个月的合同,结果自己过了一年多了,从西南都回来了,他反倒是赖着不走了,房租也不交。最后叶菲无奈的选择了报警,让片儿警把这家伙给清出去的。 叶菲有些疑惑的看着牛挺贵,然后问道: “好端端的你提他干嘛?大过年的是过来故意给我添堵吗?” 牛挺贵故意做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非常做作的对着叶菲说道: “诶哟喂,菲姐,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其实我今儿个过来找你,是有件大事儿。我相信菲姐你应该也听说了,去年这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做事,结果被抓进去蹲了一年,我和贺薛洋是一起刑满释放的。 刚才他过来找我,说是搞清楚了,当初就是傻茂儿把我们给送进去的,要找他麻烦,过来跟我问傻茂地址,我不给他,他就要用叉子捅了我,无奈之下我就只好告诉他了。 菲姐,我跟傻茂这些年的关系闹得很僵,可是说到底大家从小一块儿长大,都是九道湾出来的,我不能害他。所以只好请你帮忙过去捎个话,让他提前有个防备,免得出什么闪失。” 叶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牛挺贵,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叶菲深知那只不过是一句空话。打小就住在一个胡同里,大家实在是太熟了,当初牛挺贵诬陷叶晨的事情,闺蜜杨树影还跟她学过,她很难相信牛挺贵会突然转了性子。 叶菲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牛挺贵问道: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大茂?而且你会有这么好心?” 牛挺贵打小就是个口犯,编瞎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基本功,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菲姐,你有所不知。我前妻贾小樱现在在傻茂那里工作。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做的不太地道,所以现在没脸去见他们,只好让你帮忙代劳了。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牛挺贵转身就要离开,叶菲看着牛挺贵有些萧瑟的背影,穿的羽绒服被刮的露了毛,脚底下的皮鞋也成了鳄鱼牌,心中有些不忍,开口招呼道: “牛挺贵,你在门口等一会儿!” 说完叶菲大门都没关,径直的朝着屋里跑去,牛挺贵呆愣的站在了原地,没一会儿的工夫,叶菲从屋里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手里捧着一个鞋盒子,递给了牛挺贵,然后说道: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给我爸买的两套衣服鞋子,你先拿一套去穿。” 说着叶菲又把手伸进了挎兜,掏出来两张一百的毛爷爷,塞到了牛挺贵的手里,然后说道: “你刚出来,手里面紧吧,这些钱先拿去应应急,钱不多,你别嫌弃。” 牛挺贵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他之所以会过来报信,其实也是没安好心,打算让叶晨借着这件事情狠狠收拾贺薛洋一把,省得他老是来纠缠自己,能把贺薛洋再次送进大牢就最好了。 牛挺贵之所以没去直接找叶晨,是因为他知道以叶晨的精明,自己的这点小算计,绝对瞒不过他,所以他才会借着叶菲的口,把这件事支应一声。 然而让牛挺贵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居然让叶菲善心大发。他抱着手里的鞋盒子,拎着装着新衣服的塑料袋,手里攥着叶菲塞给他的二百块钱,心里莫名的觉得堵得慌,手心儿都出了汗。 牛挺贵耷拉着脑袋,吭哧了半晌,对着叶菲讷讷说道: “谢谢你菲姐,我手头宽绰了钱会还你的。” 叶菲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牛挺贵说道: “没事儿,都是邻里邻居的,谁还没个走背字儿的时候了?帮衬一把是应该的,你赶紧回去吧,衣服要是不合身,就跟我支应一声,我这边还有小票,可以拿去换。” 牛挺贵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眼叶菲,对着她鞠了一躬,然后脚步有些沉重的转身离去。 叶菲也没敢多做停留,回屋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骑着自行车就出了门,直奔叶晨的四合院驶去。叶晨和史晓娜没结婚的时候,叶菲经常跟着杨树影帮着叶晨打理着他的小院儿,所以轻车熟路,大半个点儿就到了地方。 叶菲把自行车停在了大门口,然后按响了门铃,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屋里就有人出来,是史晓娜过来开的门,当她看到叶菲,一脸欣喜的说道: “菲姐,你怎么来了?赶紧屋里请,大茂和谢老转还有许大爷他们几个正涮锅子喝酒呢。” 叶菲看向史晓娜的目光有些复杂,随即说道: “大晚上的我就不进去了,跟你说也是一样。” 叶菲把牛挺贵交代的事情跟史晓娜学了一遍,然后对她说道: “晓娜,你记着告诉大茂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跟贺薛洋有过接触,这个人下作的很你千万让他小心提防,别着了道。” 说完叶菲直接转身离开了,史晓娜目送她消失在了胡同口,这才关了门回屋。屋子里一众熟人正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看到史晓娜回来,叶晨问道: “媳妇,谁来了?怎么不进来?” 史晓娜也没避讳,直接把刚才叶菲的提醒跟大家伙学了一遍。还没等叶晨开口,谢老转先不干了,他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贺薛洋这特么是要来碰瓷儿啊,他敢来我就敢打死他,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那就谁都别好过!” 许大爷在一旁没出声,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老转你消停点儿,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我能给他送进去一次,就能再让他进去第二次。他不来找我还好,只要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这时史晓娜在一旁拽了拽叶晨的袖子,然后问道: “那牛挺贵你打算怎么办?他这次好歹也帮着咱们通风报信儿了,这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轻拍着史晓娜的手说道: “媳妇儿,你这就当局者迷了,你以为牛挺贵这孙子会有这么好心?他不过是为了摆脱贺薛洋的纠缠,借着咱们的手除掉他罢了。” 第四十七章 一步到位 贺薛洋今天一大早美滋滋的,因为有人请他喝酒,而且请他喝酒的人是借他钱的债主,这让他得意到了不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面前的这一切。 贺薛洋的行为充分的诠释了一句话,那就是借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债主,看着面前的贺薛洋,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在心里暗骂自己当初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把钱借给这路货色了?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添堵吗? 贺薛洋一口小酒一口菜吃得正开心,就在这时,有人重重的在身后拍了他一下肩膀,随即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走到了贺薛洋面前,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直接开口说道: “孙贼,混得不错啊,都有钱下馆子了。有钱吃饭,没钱还钱,你是有点拿我不当回事儿啊?” 贺薛洋感觉自己被落了面子,擦拭了一下刚才被人重拍,洒在身上的酒,眼神中带着一丝桀骜不驯,一晃肩膀,口中低喝道: “给我松开!” 然而随着贺薛洋的这个举动,只见要账的这个男子手往桌子上一探,直接操起红星二锅头的酒瓶,对着贺薛洋的脑袋上用力砸去,只听“啪”的一声,玻璃碴子四溅,贺薛洋的脑袋顿时被开了瓢,酒水混合着鲜红的酒水,让他的脸上看起来阴森可怖。 这时就见那个债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会摔跤,我不会,可是在好勇斗狠这一块,我还没怕过谁。欠了我钱还敢嗞毛儿,你是活拧了吧?” 就在这时,贺薛洋的身后突然出现两名男子,其中一个直接把插子抵到了贺薛洋的腰间,然后说道: “孙贼,跟我们走一趟吧?大过年的,人家做的是生意,别让这里见了红。” 贺薛洋能够感觉到刀尖儿已经刺破了衣服,扎在了自己腰间的软肉上,此时他再没了刚下的嚣张,怂的一比,双手抬了起来,示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兄弟,有话好说,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千万别激动。” 一人押着贺薛洋朝着外面走去,另一份对要账的债主说道: “五哥,我们车上等你。” 要账男子点了点头,在自己同伴走后,把目光看向了跟贺薛洋一起吃饭的人,开口问道: “你们是贺薛洋朋友啊?” 请贺薛洋吃饭的两个人,整个人都麻了,其中一个站起身来,老实的开口说道: “不是,他也欠着我们钱呢。” 要账男子玩味的笑了,对着二人说道: “合着你们请他吃饭?这可有点太怂了。” 那俩人有些尴尬的笑着,然后略带恭维的解释道: “我们可没你横,就算是想打也打不过他。” 要账男子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二人开口说道: “要是都想你们这么要账,别想要到一分钱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今天你们就是聋子瞎子,什么也没听见看见。” 合适的人办合适的事儿,叶晨知道李晓光以前就是摆牌局的,所以第一时间找到了他,李晓光几个电话的功夫,就把贺薛洋这个杂碎给刮了出来。 四九城摆局的就没有不认识李晓光的,这是他们中间唯一一个鲤鱼跃龙门成为大老板的人,所以这群玩闹也都给李晓光这个面子,当得知李晓光要拾掇这个贺薛洋的时候,贺薛洋所有的债主都愿意送李晓光一个人情,于是贺薛洋就悲催了。 当专门负责要账的几人,把贺薛洋给押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摆局的等在了那里,对着手下吩咐道: “去搜搜他的身,把零七八碎的玩意往出倒倒。” 贺薛洋的兜比他的脸都干净,最后只搜出了一个大哥大,这是他跟着陈小霞的时候,姐妹俩给他配的,几年的工夫早就淘汰了,现在市面儿上的有钱人用的不是东信ec528,就是波导,这破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了。 看到贺薛洋浑身上下就这么个玩意儿,几个摆局的大佬难掩失望,其中的一个对着贺薛洋问道: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可是听说你这孙贼卖房子卖地,就连老婆都打包卖给别人了,说说吧,我们哥几个的钱什么时候能还。” 贺薛洋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虽然是个混不吝,但是也知道自己面前这几位大佬的份量,这都是四九城前几年响当当的玩闹,专门吃佛的那种,心狠手辣就是他们的标配。自己要是一个回答不好,今天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 被群狼环绕的贺薛洋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说道: “几位爷,我有钱,只是还没要回来而已,等我把钱要回来,第一时间就还给你们,绝不食言!” 几人中的一个突然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有欠你钱的?那他可真够倒霉的。说说这个人是谁吧,我们本身就干着要账的买卖,做这种事情比你要专业,而且鬼知道你这孙贼拿到钱跑哪儿又开赌去了?” 贺薛洋知道今天自己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要过的,要不然自己很可能会横着出去。他把牙一咬,对着几人说道: “九道湾的杨树茂,这王八蛋欠着我钱呢。” 坐在贺薛洋对面的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相视一笑,其中一个不耐烦的说道: “看吧,我就说多余跟这孙贼废话。杨总那是什么人?那是领着光哥一起玩的人,阎王爷会欠小鬼的钱?这恐怕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笑话了。” 其他的几人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手下的兄弟吩咐道: “这账没要的必要了,把这孙贼带到仓房,手筋脚筋都给我挑了。以后就让他跪大街上要饭去,这笔钱也得给我们还上,专门找人给我看着他。” 贺薛洋都要疯了,他是知道这群人的手段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些手段会用到自己身上。贺薛洋试图利用自己会摔跤的本事摆脱危局,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脑后突然传来风声,贺薛洋连反应的工夫都没有,就被人一镐把给砸晕了过去…… 牛挺贵这些天一直都抻着耳朵等着听消息,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他根本就没收到贺薛洋去找叶晨麻烦的消息。反倒是贺薛洋那个王八蛋见不着人影了,这些日子没再来搜刮自己身上的钱。 牛挺贵经过一番思量,决定不在四九城继续厮混了,这些年大家伙都在南下淘金,自己虽然是晚了一些,可是也应该来得及。最终他在家里的帮衬下,凑了一笔钱,准备去南方发展。当初赵亚静不就是在南方做生意,混得风生水起吗?没道理她一个女人家可以,我这大老爷们儿反倒是不行了。 牛挺贵一大早蹬着自行车,去火车站买票。北京市有五个火车站,分别为北京站、东站、西站、南站、北站,分别位于东城区,朝阳区,ft区,西城区,其中西站和南站都坐落于ft区。 牛挺贵家住东城区,他自然是不会舍近求远,直接去的北京站。到地方后,牛挺贵把自己的自行车寄放在存车处,刚要进去买票,就听到自己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哥大姐,可怜可怜我吧,三天没吃饭了,我都饿得眼冒金星了。” 牛挺贵对这个声音的主人贺薛洋简直是再熟悉不过,有时候做梦的时候都能梦到这个无赖借钱的声音,要不是实在打不过他,牛挺贵早就翻脸了。这是他要钱的新招数吗?还要不要点脸了? 牛挺贵回头看去,险些没认出来,只见贺薛洋浑身脏兮兮的跪倒在地上,手脚处包着纱布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神情萎靡,再没了往日的精神头。 牛挺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才刚分开几天,他这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了?牛挺贵连车票都没顾得上去买,而是进了一旁的小卖铺,买了包大前门,然后跟小卖铺的老板攀谈道: “老板,外面站口乞讨的那个要饭的,你认识吗?” 小卖铺老板斜睨了一眼窗外,然后嘴角撇了撇,不屑的说道: “不认识,不用问,那家伙指定是一条赌狗,赌输了借了高利贷,欠了摆局的钱不换,被人把手筋脚筋挑了,扔到丐帮这里要饭。像他这样的我见过简直是不要太多,毕竟赌狗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群人不值得可怜,什么好人家都让他们给毁了。” 牛挺贵本身就是个一肚子蝇营狗苟的货,几天前贺薛洋还说要去找叶晨的麻烦,现在却落得这个模样,不由得牛挺贵不多想。他现在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本以为自己当初就够惨了,现在看来,叶晨这是记着邻居的情分,没对自己下狠手。 想到这儿,牛挺贵也没继续停留,躲开了要饭的贺薛洋,溜进了火车站,买了张去往广州的车票。北京在他看来就是个是非之地,决定走就对了,有钱了哪里都是家,没必要非在这儿耗着…… …………………………………… 这天叶晨下了班,吃过了晚饭后,正跟许大爷坐在那里喝茶,二人聊了一会儿家常,许大爷笑呵呵的要起身回屋,结果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叶晨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许大爷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人一老了啊,腿脚都不听使唤了,起猛了好悬没栽地上。” 叶晨的神情却有些严肃,如果是年轻人,有这样的举动叶晨不会意外。可是老爷子岁数太大了,眼瞅着都七十岁的人了,出现脑梗的概率极高,刚才他表现的症状,就是脑梗的前期征兆。 叶晨扶着许大爷先坐下,自己却进到卧室穿上了外套,来到客厅对着媳妇说道: “晓娜,我开车送许大爷去趟医院,做个体检,身体要是没毛病,自然是好事儿,有病了及时发现,也方便治疗。” 史晓娜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这都已经晚上四五点钟了,医院的大夫要是没意外的话,应该都下班了。叶晨这时候突然提出送许大爷去医院,实在是有些古怪,不过她还是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去穿件外套,咱们一起去。” 一旁的老爷子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要摔倒,不用去医院!” 叶晨上前笑呵呵的搀扶住许大爷,然后说道: “大爷,可没人说你有事儿,咱就是去检查一下身体,到了您这岁数,身体的零件儿都老化了,就跟那汽车一样,咱得时不时的保养啊,您说是吧?我还指着您帮我多带几年孩子呢,还可不能讳疾忌医。” 叶晨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许大爷不得不点头答应,叶晨对着小凤吩咐道: “小凤,你回趟屋,把大爷那羽绒服拿过来,咱穿上衣服该走了!” 叶晨一众人扶着老爷子上了车,叶晨让史晓娜开车,自己则是掏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给青基会的理事长刘延冬的,这些年晨星集团,每年都会给希望工程捐助一千万,双方关系一直非常好。 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叶晨笑着说道: “刘姐,我是杨树茂,有件事情恐怕要麻烦您,我家老人年纪大了,我想带他去协和检查一下身体,可是这时间有点晚了,还要麻烦您帮着关照一下。” “呵呵,小杨啊,能让你求到我的时候可不多。放心吧,我给卫健委那边去个电话,让他们给你派个专家,好好的检查一下。人岁数大了,要及时的检查一下身体,不能马虎,防患于未然嘛。你直接过去协和就行,我让人在院外接你,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到了就拨打这个电话就行。” 就这样,叶晨一行人一路绿灯的送许大爷去到协和医院,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专家对叶晨说道: “还好你们把人送来的及时,要不然以老人的情况,极易引发脑梗!” 第四十八章 再见刘士宽 许小凤一听爷爷差点脑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哥,把你电话给我,我得给爸妈挂个电话,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过来实在说不过去。” 叶晨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手机,递给了许小凤,让她去走廊打电话了。叶晨这边则是让史晓娜去办理住院手续,自己留在这里陪着许大爷。 许大爷在知道自己差点发病,后,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表现的很平静。叶晨笑着说道: “许大爷,这趟医院没来错吧?您老啊就好好的在这里将养身体,这种病最忌讳情绪激动,以后可别那么大的脾气了。” 许大爷对着叶晨一瞪眼,然后说道: “大茂,你这臭小子,从来都是我教训你,现在反过来给我上课了,怎么着,以为娶了媳妇我就不敢打你了?” 叶晨看着许大爷坏坏的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打呗,你打我我就打我儿子,到时候看看是谁疼?” 许大爷看着这个惫懒的家伙,也被逗笑了。“隔辈亲”可不是说说的,叶晨和史晓娜的孩子,许大爷从旁照顾着,一直当成是自己的孙子来疼,就连孙女许小凤都抱怨老爷子小时候没这么疼她。 笑闹过后,许大爷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有心了。其实还是那句话,人老了,这病啊就自己找上门来了,我心里早有预料。这些年跟着你一起生活,你拿我当长辈来照顾,让我日子过得舒坦的不得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叶晨看着老爷子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许大爷,从今儿个起,你这烟酒啊就得掐了,既然已经有了脑梗的前兆,发现的也比较及时,那就得为了病情改善自己的生活习惯。您老抽烟喝酒一辈子了,冷不丁的戒掉,身体肯定会出现不适应,不过没关系,我跟着您一起戒,到时候有我在一旁监督你,肯定能够慢慢戒掉的。” 刚才还风轻云淡的许大爷,顿时变得不淡定了,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可不带你这样的,你这不是要我老命吗?我这一辈子养成的习惯,哪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叶晨拉着许大爷的手,笑着说道: “许大爷,再让你继续抽烟喝酒,才是要你命呢。再者说了,一个人戒当然有困难,不是有我陪着您吗?您一看到我也憋的跟您一样难受,到时候这心里就平衡了。” 二人说话的工夫,史晓娜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跟叶晨一起扶着许大爷进了特护病房。安顿好了一切,叶晨对着史晓娜说道: “你待会儿跟小凤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留在这儿陪着许大爷,明早你们给我俩送饭的时候再换我回去。” 史晓娜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今晚时间有点晚了,护工什么的临时找不到,等到白天我去联系一个护工过来,帮着照顾许大爷。术业有专攻,咱们比起专门从事这个工作的人,总还是欠妥的。” 史晓娜很清楚叶晨对于许大爷的感情,能把老爷子当成亲爹一样伺候,搬到家里一起住,甚至他亲爹都没这待遇,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可是叶晨白天的事情那么多,让他一直在医院做陪护,这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而且现在专业护工那么多,他们完全有能力把老人照顾的面面俱到,自家人只要起到从旁监督的作用,这就已经足够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晨当然能理解史晓娜的心意,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按你说的安排吧,别想那么多了,回去早点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史晓娜和许小凤拎着保温饭盒来到了医院,大家一起在病房陪着许大爷吃的饭,然后叶晨就起身回家补觉去了,医院这边交给史晓娜,他信得过。 叶晨刚走到医院的楼下,手机突然在怀里震动了起来,叶晨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才知道是赵亚静从监狱里打来的: “杨树茂,我有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你说?” “我弟弟赵亚平不知道怎么染上了赌博,家里钱败光了不说,还把房子给卖了并且输掉了。我妈来看我的时候,哭哭啼啼个不停,他们俩已经无家可归了。我在里面没法管教那个混小子,你能帮我好好管教他吗?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他能戒赌,怎么样都行!”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已经除掉了贺薛洋这个毒瘤,赵亚平依旧早上了赌狗这条老路。看来狗肉上不了宴席,这句话可真不是说说的。这货就是没贺薛洋拉拢,照样对学坏门儿清。 叶晨思忖了片刻,对着赵亚静说道: “要我帮他戒赌不难,不过他可能要遭点罪,这你们家能受得了吗?我可是听说你妈从小就惯着他,到时候可别再跑来跟我闹。” “放心,绝对不会的,家都已经让他给败光了,就算再溺爱他也没有这样的,你就放手施为吧,我记着你这人情。” 最终叶晨也只能是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他对着赵亚静回道: “行吧,那我该怎么找到他?” “我给我妈买的那套房子,让赵亚平给抵押卖了,他们搬回九道湾那边的老宅了。” 叶晨先是去了趟公司点了个卯,然后开车回家好好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听到厨房里有响动,发现是史晓娜在那里做饭。 叶晨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然后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一副慵懒的样子。史晓娜轻轻一笑,然后柔声说道: “你醒了?去洗洗手,咱们开饭,吃完后我给小凤和许大爷把饭送过去。” 吃过晚饭后,叶晨对着史晓娜说道: “待会儿去医院你自己开车去吧,我这边要回趟九道湾,处理点事情。” 叶晨收拾妥当,把车留给了史晓娜,自己则是去了隔壁李晓光那边,跟他打了声招呼,毕竟他在街面儿混得年头多,人头熟,这种事情找他帮忙准没错。 李晓光对于叶晨的求助,自然是无不答应,开车拉着叶晨直奔九道湾。车子驶进九道湾,在胡同口停下,叶晨和李晓光步行朝着赵亚静家老宅走去,结果还没等到地方,就看到赵亚平在和一个男人纠缠: “孙贼,以为躲到这里,我跟六爷就找不到你了?欠我们的钱,就算你躲到天边去,也得还上了再说。” “胡克,你瞅瞅你把小朋友给吓的,咱现在是文明人,把欠的钱要回来就妥了,别让人以为咱是拦路抢劫呢。九道湾这个地方跟我犯向,早把事儿办完了,早点回去。”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玩味的笑了,对着身边的李晓光说道: “光哥,你还记得对面那俩货吗?当初去你那里耍钱,仗着自己老爸是居委会主任赖账的那货。”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李晓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想起来了,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我记得叫什么宽来着。”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李晓光说道: “刘士宽,旁边的是他跟班儿胡克,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俩货。” 叶晨和李晓光走到了近前,就见刘士宽不耐烦的对着赵亚平说道: “少特么跟我在这儿哭唧尿腚的,你不是跟我说,你姐是大老板,家里不缺钱吗?麻利的把钱还了,在我那里耍钱输了居然敢赖账,我看你是活拧了!” 叶晨在刘士宽身后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玩味的说道: “刘士宽,几年时间不见,没想到你从以前去别人那里耍钱的主儿,变成了自己摆局的了,挺出息的啊?” 刘士宽和胡克都没发觉身后有人过来,听到声音这一回头,却都吓了一跳,刘士宽这些年最不想碰到的,就是叶晨和李晓光。他之所以说自己跟九道湾犯向,就是因为当初被叶晨打了,转过头来找到家里索要医药费,结果当天晚上叶晨就把“京城四大神经”之一的,新街口的小立田给捅死了。 这让刘士宽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无赖嘴脸,主动跑去医院给叶晨赔礼道歉。后来听说叶晨和李晓光走在了一起,俩人一起做生意成了亿万富翁,在四九城的玩闹圈儿火的一塌糊涂。 刘士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十几年后,来九道湾要账的时候,再碰到这二位。他赶忙堆起笑脸,一张脸笑得跟个沙皮似的,对着叶晨和李晓光打招呼道: “光哥,茂哥,好久不见。” 叶晨一把揽住了刘士宽的肩膀,然后说道: “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叶晨全程都没理会赵亚平,对于这个败家子他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在原世界里,赵亚静就是因为这个混蛋弟弟,给活活的气死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人渣中的典范。要不是答应了赵亚静,叶晨才懒得管这货的死活。 李晓光是四九城最早的那批依靠摆牌局发家的人,他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简直是再熟悉不过。无非就是找到有钱的肥羊,做局坑钱。所以他直接对着刘士宽说道: “你现在找的这个肥羊,是大茂朋友的弟弟,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钱,你给个准数,就别搞利滚利的那一套了。” 刘士宽看到大佬发话了,正要一口答应下来,结果却被叶晨给拦住了话头,只见叶晨说道: “光哥,赌狗这类生物记吃不记打,得让他涨涨记性。刘士宽,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欠你钱的不止他一个人吧?” 刘士宽有些懵圈,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茂哥,你也知道兄弟干的是个啥营生,我是真不知道赵亚平这小子跟你有关系,甚至不知道他是九道湾你的老邻居,要不然我肯定不会坑他的。” 叶晨笑着拍了拍刘士宽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戏开场了,就得把它给唱完,呆会儿你跟胡克就把赵亚平给带走吧,让他见识一下还不上钱的赌狗真正的下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刘士宽在社会上厮混多年,脑子转得很快,他意识到叶晨这是要帮着赵亚平戒赌,让他真正的见识一下社会的阴暗面儿,被吓到不敢再有耍钱的念头。 刘士宽笑着看向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得,茂哥,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手底下还有几个还不上钱的赌狗,正好跟赵亚平一勺烩了,让这货好好的长长见识,不过我就怕他被吓到尿裤兜子。” 叶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刘士宽说道: “这件事情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时间一起吃饭。这些年上头虽然不像八三年那阵子抓得这么严了,但是摆局终究是捞偏门,不是个正经行当,你说是不是?” 刘士宽从叶晨的话里,听出他有提携自己的意思,这让他欣喜若狂。四九城的这些顽主,就没人不知道李晓光当初抱了条大粗腿,赚的盆满钵满。而刘士宽因为机缘巧合的缘故,那段时间正好跟叶晨有过交集,他是见证者。 刘士宽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茂哥,我自然是知道这行当不受人待见。我也不怕你笑话,自从干了这行当,我连家都不敢回,就怕把家里的老爷子给气出个好歹来。这段时间我已经准备收手了。听说秀水街那边国际倒爷生意火的一塌糊涂,我打算攒点钱去白熊那边看看。”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刘士宽说道: “我这些年集团愈发壮大,外面欠我钱的人不是一般的多,我本打算把这些欠账外包给你,毕竟咱俩也还算是老熟人,既然你有了别的想法,那我就不勉强了。” 刘士宽的眼珠子顿时一转,对着叶晨问道: “茂哥,别啊,四九城随便拎出一个来,都知道您这生意做的大,能跟您合作我是求职不得。只是不知道你的那些欠账有多少啊?我能抽佣多少?” 第四十九章 翻手为云 时间一晃而过,眼瞅着两年过去了,今天是史小军刑满释放的日子。三年的牢狱之灾,让史小军也改变了不少,监狱算是一所最好的大学,磨去了他身上桀骜不驯的棱角,也让他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一大早,史小军就好好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从管教那里刚拿到的,家人送来的便装。监狱在这一块管理相当严格,犯人手中的衣服,都要打上一个囚字,为的是防止有人越狱,即便是临近刑满释放,管教也只会在临释放的时候,才会把便装下发过来。 早上八点,管教开始陆陆续续的上班,关押犯人的筒道里,站道的劳动号叫到史小军的名字,史小军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从监舱里走了出来,在劳动号打开了大铁门后,跟管教干部汇合。 管教拿着史小军的释放证,带着他来到了监狱门卫,随着铁门上的小门被打开,史小军终于离开了自己呆了将近三年的九一二监狱。因为三年有期徒刑是小刑期,刚刚够到可以减刑的杠,可是也只能报一次减刑,史小军最终减了六个月。 史小军从监狱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父母,他们站在汽车旁正看着他,史小军明显能够感觉到父母头上的白发相比以前多了很多,以前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去注意的。 史小军走到父母近前,史方仁夫妻俩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看到他完好无损,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史方仁来到了车的后排座,拿下了一挂鞭炮,城内虽然已经禁放烟花爆竹了,可是九一二监狱是在郊区,不在属于市区的范畴,所以是不要紧的。 史方仁把鞭炮放在了道边,然后点着了一根烟,把鞭炮点燃,一阵“噼噼啪啪”过后,史方仁对着儿子史小军说道: “走吧,咱们上车。” 今天自己刑满释放,结果来接自己的只有父母,这让史小军有些意外,他对着父亲问道: “爸,怎么就你跟妈来接我?荷铭呢?” 史方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初史小军入狱后,史方仁把傅荷铭扶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媳很能干。可是让史方仁没想到的是,傅荷铭简直太能干了,仅仅两年不到的时间,就让负资产的方仁集团实现了正盈利。 这还不算,两年的时间里,傅荷铭从董事会的股东,还有散户手中,购置了大量方仁集团的股份,持股份额远远的超过了史方仁这个董事会主席,不止如此,还把史方仁的权利给架空了。 就在三个月前,方仁集团召开董事会,正式罢免了史方仁董事会主席的职务,傅荷铭成为了方仁集团新一任的主人,全权负责集团的所有业务,忙碌了半辈子的史方仁正式下课了。 史方仁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史小军说道: “小军啊,你这个媳妇可是今非昔比了,她现在是方仁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就连我和你妈都要靠边站了。集团的业务繁忙,她不来接你是再正常不过了。” 史小军一阵错愕,对于自己的父亲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史方仁的权利欲望很重,当初大哥在工作上出现了严重的失误,没按照他的指令办事,史方仁丝毫人情都不讲,哪怕是自己的长子,也直接被他给提出了董事会,甚至不惜父子俩因此反目成仇。 傅荷铭只不过是自己的妻子,就算是史方仁的儿媳,可是中间还隔着一层呢,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权,让傅荷铭去掌管方仁集团?史小军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父亲,然后试探着问道: “爸,是你任命荷铭担任董事会主席的?” 史方仁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反倒是一旁的母亲,一脸不悦的说着酸话: “傅荷铭哪用得着别人扶持?这两年她早就让公司改了姓,董事会里跟她不是一条心的老人,都被她用各种手段给踢出了董事会,剩下的这些人,全都是她的铁杆,你爸被她给彻底架空了。而且她通过手段购买了大量集团的股票,成为了集团的第一持股人,以你爸年事已高为借口,直接给他罢免了。” 史小军闻言一阵错愕,他没想到自己坐牢两年半的时间,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自家集团的主人居然易主了,而且掌权的居然还是自己的妻子。 史方仁淡淡一笑,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其实被罢免掉董事会主席这个职务,我心里没有那么多愤愤不平,毕竟傅荷铭有本事在两年之内,还清方仁集团欠下的那四亿多的外债,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最起码咱们家无债一身轻了。只不过这个女人小军你是把持不住了,我估计回去以后,她就会着手正式跟你提出离婚了。” 史小军陷入了沉默,怪不得这两年来监狱看自己的大多数都是父母,傅荷铭只是当初自己刚入狱的时候来过几回,估计那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 而且当初傅荷铭过来这边看望自己,是为的签署股权授权协议来的,毕竟自己身在狱中,股份留在手里根本就用不到,于是就授权给妻子掌管了,没想到最后自己的这点股权,却成了背刺父亲最锋利的刀子。 史小军沉默了片刻后,望着窗外悠悠开口说道: “她想离婚那就离吧,不过该争取的我还是一定要争取的,比如两年前授权给她的集团股份,还有儿子的抚养权。” 史方仁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车后座的二儿子,轻叹了口气后说道: “一年前集团正式在港交所上市,然后傅荷铭就采取了融资策略,经过ab两轮的融资,你当初留下的那点股份已经被稀释的所剩无几了,这也是她能这么快掌权的根本原因。 傅荷铭的股份虽然是集团里最多的,可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她帮着自己的幕后金主代持的。ab轮融资领投的是一家名为晨曦资本的神秘金主。 我调查至今,都没查到晨曦资本的幕后老板是谁,只知道这家公司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那里的信息保密做的非常好,有些信息不是我想查就查的到的。至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是你们两口子自己的事儿,我就不插手了。” 史小军没想到集团的形式会恶劣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没了翻盘的可能。短暂的沉默过后,史小军对着父亲问道: “爸,晓娜这两年过得怎么样?杨树茂对她还好吗?” 史方仁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史小军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便宜妹夫身上,可是叶晨又哪是这么好相与的?当初因为自己阻拦二人的感情,早就被这家伙给记了仇。 史方仁也是在事后才得知,当初史晓娜已经怀有身孕,然而因为没有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选择打胎这件事。将心比心,换了自己站在杨树茂的角度,是绝对不会原谅这个当初的这个过节的,因为这代表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因为自己的缘故,甚至都没见识过这个世界就夭折了。 这些年史方仁也曾经尝试过去修补这段错误,奈何叶晨跟史晓娜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每次去到他们家,都能感觉到疏远的味道。史方仁感觉自己跟女儿和女婿的关系,甚至都不如住在他们院儿的那个姓许的老头儿,这让他有种非常无奈的挫败感。 史方仁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儿子史小军说道: “待会儿我去趟机场,把回去的机票改签,咱们在北京停留几天,你想看晓娜就过去看看她吧。你们兄妹也好久未见了。晓娜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响应正策只要了一个孩子,我去看她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其实史小军现在心里也没底,这两年他在里面坐牢,史晓娜倒是来看过他几次,帮着给他的账上存了一笔钱,让他在里面过得还算说得过去。只是让她帮着自己去对抗傅荷铭,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毕竟父母出马,都已经铩羽而归了。 此时史小军觉得一阵心累,没想到即便是刑满释放,面临的也是一大堆麻烦事儿,甚至还没到家,就已经开始筹划跟曾经的妻子争夺家产。两年多的修身养性,他本以为自己会对名利这种东西看得很开,没想到还是落了俗套,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推着向前走。 一家三口回到了九道湾那栋小洋楼,容戎帮史小军准备洗漱用品,让他去澡堂好好泡了个澡,然后一家三口出去吃了顿饭。 第二天一早,史小军就开车出了门,去到叶晨家做客,总没有空手的道理,他特意驾车去了一趟朝阳区建国门外大街的赛特购物中心去买礼物。 一九九二年,北京在四个半月内,建起了六座立交桥和七座过街天桥,二环路至此全线贯通。一切都欣欣向荣。在东二环的边上,一座占地一点二万平方米的购物中心落地建成,它有一个“洋名字”——赛特,但到了北京人嘴里,就成了“赛特儿”。 购物中心临近使馆区,赛特从一开始便定位于高端,商品大多为外国进口货和奢侈品。它的势头很快超过了最早的涉外商店友谊商场,并把建国门外一代,拉高成了北京最时尚、最潮流的地方。 开业前三天,超过十万人涌进赛特购物中心(当年北京人口一千一百零二万),连门前广场上都挤满了人,有些人过来买东西,有些人只是来“看热闹”。 在当年,赛特无论是建筑装修,还是商场配套,都走在国内的前沿。它创造了多个“最”:拥有最多的自动扶梯,员工学历最高,室内电视屏幕最大,进口货物占比最高、最先使用电脑联网收银。 在营销形式上,赛特也走在时代的前沿,它是第一家将情人节、母亲节、父亲节、圣诞节等西方节日概念引入中国的商场。 品牌活动邀请的是关之琳、郭富城等炙手可热的一线港星。郭富城出席的那次,引发了万人围观,把整个长安街挤得水泄不通。就连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访华时,也特意到赛特走了走。 史小军深知叶晨八七年的时候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亿万富豪,所以在选择礼物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吝啬,给叶晨买了块劳力士手表,给妹妹史晓娜则是买了一套最新款的法国香水,至于自己的外甥,史小军则是准备了一个掌机。 然而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叶晨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在看到史小军拎着一堆礼物上门,叶晨就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等到史小军说出了他的诉求,叶晨和史晓娜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情。 叶晨帮着史小军斟好了茶水,然后说道: “二舅哥,不是我不帮这个忙,从跟史晓娜结婚的时候,我们俩就提前约法三章,那就是我们两口子谁都不会插手你们史家具体的家族事务,只是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且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了吗?我也不是帮着我的老同学傅荷铭说话,这两年时间里,傅荷铭帮着史家的方仁集团还清了欠我的四亿外债,只论这一个功劳,她担任这个董事会的主席,我认为就丝毫不为过了。 更何况她让董事会的那群股东全都赚得了实惠,你真的确认自己接手方仁集团后,就一定会比她做的更好吗?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选择跟她抗衡,无异于背刺她一刀,这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一旁的史晓娜看向史小军的眼神也有些冷漠,只见她开口说道: “二哥,爸爸当初股市失利的时候,咱们全家都沦落到要去住公屋的地步了,那时候傅荷铭可没说把你抛下,你现在这么做,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五十章 贫穷限制了想象 史小军有些惊愕的看着妹妹史晓娜,对于叶晨会拒绝自己,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毕竟自己跟叶晨没什么深交,在他那里的份量不大够,所以他把说服叶晨的希望寄托在了妹妹史晓娜的身上。 来之前特意去购买价格昂贵的礼物,也是为了让妹妹帮忙而做的铺垫。要知道一块劳力士,一瓶法国名牌香水外加一台最新款的掌机,售价已经将近小二十万了,这钱在当下都够买一栋不错的房子了。 然而让史小军没有想到的是,史晓娜会坚定的站在叶晨那一边,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展开了一番说教。这让史小军有些心绪难平,他的呼吸明显家中,点了点头,用愤愤不平的口吻说道: “好,真好!史晓娜,虽然咱们兄妹俩的感情这些年有些疏远了,但是我却一直都把你当成是家人,如今看来,是我史小军瞎了眼了,你居然不帮着我,反倒是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要知道方仁集团可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你可真行,难怪爸爸总说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现在看来,是一点都没说错,你早就已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我看你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看着自己二哥气急败坏的样子,史晓娜顿时心生厌恶,这些年跟在叶晨的身边,在他的点拨下,史晓娜学会了客观的看待事务。她也真正见识到了史家人那副商人逐利的冷漠面孔,为了利益甚至是将亲情都可以抛在一边,这也是她在嫁给叶晨之后,跟家里逐渐疏远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当初因为不能说服父母,嫁给叶晨,导致自己打掉了跟叶晨的第一个宝宝,这一直是史晓娜心中最深的痛,这也让史晓娜对于自己的家人愈发的不待见。 史晓娜正要开口说什么的之后,却被一旁的叶晨给拦了下来,只见他走到史小军的面前,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了史小军的脸上,直接把他从沙发抽到了地上。然后就见叶晨冷着脸说道: “看在晓娜的份上,我叫你一声二舅哥,你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别说你了,就算是老丈人来这里,你看看他敢当着我的面对我媳妇随意呵斥吗? 你该庆幸自己生在了史家,要是在外头遇到敢跟我这样的,我绝对让他后悔做人。现在,拿着你带的这些个破烂儿,给我麻利儿滚蛋,看着你就倒胃口。” 史小军被叶晨一巴掌给抽的脑瓜子“嗡嗡”的,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捂着被抽的火辣疼的面颊站起身来,恨恨的看了眼叶晨两口子,从茶几上划拉走他带的那些个礼物,灰溜溜的选择了离开。 史晓娜全程都在冷眼旁观,未发一言,仿佛被打的只是个外人。直到史小军走了,史晓娜才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我想问你件事儿?” 叶晨看了眼妻子,端起桌上稍微凉下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问道: “你问吧。” 史晓娜眼睛盯着叶晨,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大茂,我想知道傅荷铭在方仁集团夺权,背后是你在支持她吗?” 叶晨看着史晓娜笑了,他不意外史晓娜能透过迷雾看穿本质,毕竟她可不是史小军那种饭桶,是正儿八经名校毕业的金融管理专业的高材生。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没错,这件事情是我做的,自从方仁集团发布公告,正式开启融资,ab两轮负责领投的,都是我在海外注册的晨曦集团负责操控的,我把股份授权给她代持。” 史晓娜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叶晨,她心里早就有了猜测,沉默了好久,才对着叶晨继续问道: “大茂,能告诉你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可不信你是看好方仁集团的发展前景,它在你眼中只是九牛一毛。”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因为你爸和史小军从中作梗,你我哪怕是相恋多年,也不得不一直在地下偷偷的在一起,跟做贼似的。最关键的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歧视,让咱们俩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痛,我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微红,史晓娜能够看得出他的情绪激动,这让史晓娜感觉到心痛,因为这也是她对家人久久不能释怀的理由。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当初的痛苦,没谁比她更感同身受的了。 史晓娜紧紧的把叶晨搂在怀里,口中喃喃说道: “对不起大茂,我不该问的,这件事其实也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痛。只是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也就够了,千万不要一直活在仇恨中,这是在为难你自己。我爸和我哥不待见你,咱们也未必要待见他们,以后离他们远点也就是了,现在咱们两口子才是一家人。” 叶晨在心中冷笑,史家父子是不会死心的,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被傅荷铭罢免掉了职务,变成了每年只领分红的股东,甚至在公司的决策中也无法插手太多。可是史方仁和史小军,还是会觉得自己的手中还有另外一张王牌,那就是傅荷铭剩下的儿子。 史小军和傅荷铭的婚姻,现在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估计他们这次回去香港,傅荷铭就会提出跟史小军离婚的你。到时候不管是为了利益,亦或是为了自家香火的延续,史方仁一定会鼓动史小军跟傅荷铭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以傅荷铭的性格,当初八七年的时候,她在史家遭受了那么久的冷眼,绸缪多年,为的就是给史家父子一击必杀,所以她绝对会把这件事情戳穿,背刺史家父子一刀。 真的很希望看到史方仁和史小军绝望的表情,搞不好史方仁还会因为这件事情承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那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跟史晓娜去说了,即便是她最后能够猜到答案,也要比自己亲自捅破这张窗户纸要强的多。叶晨轻抚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史晓娜的秀发,然后一语双关的柔声说道: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只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在原世界里,因为史晓娜父母的插手,她最终没能和叶晨走到一起,而是嫁给了一个凤凰男。她的老公张立章曾经是她的助理,原本她看重他的谨慎、心细,以为他能够成为自己管理公司的得力助手。于是,她一路提拔张立章,甚至委身下嫁给了他,两人育有一女。 可是自从有了孩子,张立章对待史小娜的态度大变,不仅动不动就和史小娜发脾气,还和史小军联手把史小娜从集团总裁的位置上拽了下来。这一刻,史小娜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可是为了女儿,史晓娜不想离婚。但是没想到张立章最后为了利益,竟然手握公司的项目,想要跳槽到别家公司,这种赤裸裸的背叛,令史小娜彻底死心了。 这一切的原罪都是因为史家父子,叶晨自然不会轻饶了他们。所以在傅荷铭提出交易的时候,叶晨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顺便客串了一把隔壁老王,希望史方仁和史小军这俩王八蛋能够挺得过去吧…… …………………………………… 史小军回到九道湾小洋楼的时候,史方仁正跟妻子容戎坐在客厅里喝着咖啡。对于自己儿媳背后的金主,史方仁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史晓娜没在商场呆多久的人都能够看出来的门道,他史方仁作为一个在商界厮混多年的老油条,自然也觉察出了其中的五味。 所以史方仁才会故意用话术勾起二儿子史小军心中的怒火,让他去叶晨那边试探一下,验证心中的猜想。史方仁已经早就预测到结果了,以史小军喜怒形于色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办成这件事的,现在他迫切的希望从史小军这里得到叶晨对待这件事情的反应,。 然而史小军进门的那一刻,史方仁两口子还是被吓了一跳,只见他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半张脸都肿了起来,整个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容戎赶紧起身,来到了儿子的面前,开口问道: “小军啊,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跟人打架了?你坐在这儿等着,我去冰箱看看,找些凉的东西帮你冷敷一下!” 史小军把手里的礼物如同丢垃圾一般扔在了茶几上,整个人直接摔在了沙发上,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史方仁看了眼二儿子,然后轻声问道: “怎么?事情进展不顺利?杨树茂他没答应?” 史小军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仿佛被人给点燃了导火索,大声嚷嚷道: “爸,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我妹妹这些年跟着杨树茂,简直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我带着一堆价格昂贵的礼物上门,她非但不帮我说话,反而站在叶晨那一边,这还是你亲生女儿吗?别不是当初在医院里头抱错了吧?简直冷血到可怕! 我被他们这么对待,难免絮叨了几句,可是我这个做二哥的教训自己的妹妹不是很正常吗?关他姓杨的什么事儿?他直接大嘴巴子抽我脸上,把我给赶了出来。当初就不该让史晓娜嫁给那个王八蛋,瞧瞧他把我妹妹给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史方仁看得出来,自己的二儿子已经是气昏了头,都开始口不择言了。当初如果不答应把史晓娜嫁给叶晨,自己一家恐怕早就破产,要去狭小的公屋挤着过活后半生了。 史方仁没再说话,而是目光不带一丝温度的冷冷看着史小军,直到他慢慢平静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 “小军,我对你感到很失望。我本以为监狱是一所最好的大学,你在里面磨练了几年,人会变得成熟内敛一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你是去干嘛的?你是去求人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责骂别人的妻子,杨树茂大嘴巴抽你都是轻的,换了我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骂你妈,我都敢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史方仁平时一直表现的风轻云淡,哪怕是被罢免掉董事会主席的职务,也没看到他这么恼火。这些年来在史小军的印象里,老爸上一次这么发火,还是在把大哥踢出董事会,闹分家的时候,这让史小军感到有些惶恐不安,他瞬间服软,对着父亲讷讷说道: “爸,我知道错了。” 这时容戎从冰箱里找到了冰块,用毛巾包着,递给了史小军。儿子被人打了,她虽然心疼,可是在丈夫教训孩子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插嘴,这是他们两口子多年来养成的默契。 看了眼冰敷着自己脸蛋的史小军,史方仁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小军,这么多年以来,你的心态还是一直都没摆正。现在的杨树茂,不是当初住在九道湾的那个咱们看不上眼的街溜子了,他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资产哪怕是比起香江的十大富豪,也是不遑多让。 在他面前摆谱,你这完全就是自取其辱啊!就算是我跟你妈去到他们家里,跟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这也就是他不愿意跟你计较,要不然你信不信,他有的是招数,让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坐牢的滋味还没受够吗?” 史方仁说这话可不是在无的放矢,他常年在商场打拼,早就对叶晨跟上层的关系融洽有所耳闻。作为一个生意人,史家背地里有着无数踩线的行为,只看人家愿意跟你较真儿,真要是较真儿的话,就连他都得作为直接责任人跟着去蹲笆篱子去。 被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史小军虽然心里憋屈,可是最终也只能是乖乖受着,他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爸,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这时就见史方仁用手在茶几上扒拉了一下史小军拿回来的礼物,然后带着一丝不屑的开口说道: “拿着这些破玩意儿去送礼,你是在埋汰谁呢?这些玩意儿对于普通人家,可能是价值昂贵,可对于杨树茂来说,这算个屁啊?就他儿子脖子上戴的那串帝王绿观音,都快赶上方仁集团五分之一的市值了,你拿个破掌机过去,是在闹呢吗?” 史方仁一次偶然的机会,随着自己的兄长去参加了苏富比秋拍会,他亲眼见到最终那串帝王绿观音挂件儿,被一个神秘的富豪以一点六亿的高价拍走。 有次跟着妻子去看望闺女和外孙的时候,史方仁一眼就在外孙肉乎乎的脖子上看到了那串挂件儿,当时他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特意去车上取来老花镜,仔细的观瞧才知道这就是那块。 后来经过跟女儿史晓娜询问,才得知这个挂件儿是叶晨的合作伙伴李晓光,在去香港旅游的时候,参加拍卖会拍下的,回来就送给了自己的小侄子。这不禁让史方仁感叹李晓光的大手笔,价值一个多亿的挂件儿,直接就送给孩子当周岁礼物了。 史小军简直都要听傻了,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一点六亿,足以抵得上家族集团全年的获利了,结果却只是叶晨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摆件儿。史小军顿时变得面红耳赤,他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难堪滋味。 看到史小军的窘状,史方仁叹了口气,别说他了,就是自己当初见到的时候,都感觉三观被刷新了。他对着史小军说道: “呆会儿回房间收拾一下行李,咱们明早飞广州然后回家。你和傅荷铭离婚已经基本成定局了,回去以后我会帮你请个律师,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争取到。 你刚刑满释放,按理说这时候打离婚官司是非常不智的,因为法官会对你带有偏见。所以我希望你能跟傅荷铭好好的谈一谈,放低姿态,能不在法庭上解决这件事情是最好。只要是能得到孩子的抚养权,哪怕出让咱们集团手中的集团股份也在所不惜,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史小军做梦都没想到,在监狱里自己时时刻刻的装孙子,不管是在管教面前,还是在监狱的管事儿犯人面前,都乖的不行,出来以后居然还是这个待遇。先是在叶晨那里受辱,回家居然还要在傅荷铭的面前继续装,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然而史小军很理解父亲的想法,这是家里的长孙,史方仁对于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史小军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然后对着父亲说道: “爸,咱们要是把手中的股份出让,那方仁集团可就真的跟咱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你甘心吗?” 第五十一章 诛心 史方仁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儿子史小军说道: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现在咱们爷俩的股份在集团顶多参与分红,就连左右董事会的决定都做不到。傅荷铭全面掌控集团已经成了定局了,大势不可逆,既然如此,靠着这些股份,夺得孩子的抚养权我觉得是值得的,要知道这是咱们家香火的延续。” 其实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史方仁都不会出此下策,无奈自家孩子不争气。史小军夫妻俩现在是女强男弱,傅荷铭逆势崛起,绝不是史小军拿感情当筹码能够拿捏住的,离婚已经成了定局。 而史小军这边刚刑满释放,有前科在身,这对他争夺抚养权是非常不利的,哪怕是全港最好的离婚律师,都不敢打包票会赢得这场官司。更何况傅荷铭也不缺钱,真要是对簿公堂,人家也不带怕的,到时候史小军绝对处于劣势。 所以史方仁只能够拿出足以让傅荷铭足够心动的筹码,去争取孩子的抚养权,这是他唯一能够拿的出来的东西了,要不然真的等到离了婚,孩子可能就不姓史了,以傅荷铭的性格绝对做的出给孩子改姓的举动,到时候史家虽然退出了历史舞台,可是还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笑掉大牙。 就像史方仁预料到的那样,史小军这边刚进家门,见到傅荷铭,她,就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摔在了史小军面前,然后说道: “签字吧,离婚后,孩子归我,家里的一切都归你,我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史小军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脸色犹如吃了一坨屎,我要这个破房子有什么用?我缺买房子的钱吗?我缺的是集团的股份和孩子的抚养权! 史小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荷铭,咱们好歹夫妻一场,就算是真要离婚,也别做的这么绝。我跟爸商量过了,我们决定出让集团所有的股份,以换得孩子的抚养权,你现在急于全面掌控集团,这些股份是你最需要的,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同意的话,咱们明天去律师楼重新起草一份协议,真离了婚,也该是我净身出户,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应该做出补偿。” 不得不说,史小军把话说得很漂亮,这都是她跟父亲提前讨论,逐字逐句推敲的结果。这些话都不知道在他脑子里打过多少遍的腹稿了,早就练得滚瓜烂熟,所以说得非常的自然,再加上他眼眶里含着的鳄鱼眼泪,如果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这是位性情中人呢。 然而傅荷铭是什么人?她从小就跟史小军认识,知道这是个利益至上的家伙,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这么卖弄拙劣的演技,只是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而已。 不得不说,史方仁那个老狐狸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他对于自己控股集团心有不甘,打算争得孩子的抚养权之后,对他进行洗脑,让他将来从自己手中重新把这份产业给夺回去。他笃定自己不会对亲生骨肉下手,将来继承自己衣钵的绝对会是自己的孙子。 然而史家父子要是知道了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们史家的种,不知道这父子俩会作何反应?怕不是要气吐血吧?不过倒是不急着揭晓这件事,最起码要等到股权转让合同签下来时再说。 傅荷铭如同看着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看着史小军,眼神中充满了玩味,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好啊,不就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吗?我答应你们了,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律师楼见吧。” 说完傅荷铭踩着高跟鞋,风姿绰约的朝着门外走去,看都没再看史小军一眼。自己多年的夙愿已经达成,对于史家的报复已经进入了收官的阶段,自然不用再与史小军虚与委蛇了。 史小军愣怔了一下,他对于傅荷铭答应的如此痛快明显感到有些诧异,难道孩子的抚养权对于她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她都不见仔细考虑,就直接答应了?她难道对孩子就没有一点感情的吗? 第二天上午十点,傅荷铭如约来到了胡关李罗律师行,史小军一家人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这足以看得出他们对这件事的关切程度。傅荷铭只是玩味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各自的律师审阅股权转让合同、离婚协议和抚养权协议。 该律师行创立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名称以四位创始人的姓氏命名。这家香港律所的核心业务包括但不限于房地产事务、公司及商业事务、诉讼事务等。 内地是其主要市场之一,设有单独的部门,在北京还设有办事处。该律所主要为香港本土和内地客户提供一条龙式的专业服务,已帮助多家内地企业在香港完成上市工作,是大陆认可的香港律师事务所。 方仁集团的法律顾问都是从这里聘请的,所以对于他们的专业素养,不论是傅荷铭还是史家人都比较放心。最终双方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签署好繁琐的法律文书。 看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史方仁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傅荷铭说道: “荷铭啊,虽然你跟小军离了婚,但是作为孩子的母亲,你还是可以时不时过来看孩子的,毕竟他是你的骨血,时间长了不见面是容易生疏的。” 傅荷铭让双方的律师先行离开了房间,留给他们私密空间示意有些事要谈。然后也没急着将纸质合同还有协议收进了自己的公文包,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史方仁,对着他说道: “史总,不好意思啊,刚才签合同的时候,有件事情我疏忽了,忘记告诉你。这里有两份dna检测报告,一份是史小军的,至于另一份则是我儿子的。 其实这个孩子跟史小军,乃至你们整个史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是我跟别人生的,如果你们现在要毁约,也是没问题的,毕竟你们对这件事情不知情。至于股权转让合同,我要不要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绝对控股了方仁集团。” 史方仁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僵住,就连一旁的容戎和史小军都是一脸懵b的表情,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了,这就好比刚刚兴高采烈的爬上一座高山,结果还没来得及欣赏风景,就被人给一觉踹下了万丈深渊,这特么纯粹就是在搞人心态。 史方仁难以置信的从傅荷铭手中接过了那张dna检测报告,检测报告是香港玛丽医院开出来的。玛丽医院于一九三七年成立,是香港的主要公营医院之一,同时也是港大李嘉诚医学院的教学医院。这份检测报告是具有绝对的权威性的。 史方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嘴唇变得青紫,脸色煞白,检车报告从他的手中滑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绞痛,用手死命的捂住心口的位置,对着儿子史小军断断续续的说道: “药……药……” 史小军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一瓶速效救心丸,根据经验倒出了十几粒,喂服进史方仁的嘴里,一旁的容戎也关切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至于傅荷铭则是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看到父亲的病情稍微缓解,史小军对着傅荷铭就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对她动粗,结果却被傅荷铭身旁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给拦住了,保镖一脸凝重的对着史小军说道: “先生,请你自重,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史小军气得面色胀红,毕竟没哪个男人在得知自己被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还能够保持淡定。只见指着傅荷铭破口大骂: “傅荷铭,你个贱人,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偷人,我跟你没完。” “小军,别在这里大声喧哗,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一旁的容戎沉声呵斥道。 母亲这边发了话,史小军收敛了一些,不过还是恨恨的望着傅荷铭。这时就见容戎来到傅荷铭的近前,然后说道: “傅荷铭,你从小就跟晓娜是闺蜜,我自认我们史家待你不薄,把你从九道湾带出来,到香港上大学,费尽心力的培养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孩子已经八岁了,眼瞅着到了入学的年纪,也就是说你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出轨了,能告诉我因为什么吗?” 傅荷铭轻笑了一声,只不过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只见她对着自己曾经的婆婆说道: “待我不薄?看来你的记性不大好啊,忘了八七年股灾的时候了?当时我在史总的指示下,监视史晓娜和杨树茂的动向,回过头汇报给他,他在得知杨树茂要进军股市的时候,也跟了进去,结果赔了个倾家荡产。 当时你们全家是怎么做的?把责任全都归咎到了我身上,你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史小军回家后更是伸手打了我。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没人给我撑腰,看我软弱可欺吗? 我是个女人,报复心很重的女人。既然你们史家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心慈手软的了,这几年帮着家里怀清了欠杨树茂的四亿欠款,让史家不再有后顾之忧。要不然你们现在恐怕也做不到光鲜亮丽的站在我面前,跟我讨论孩子的抚养权。” 大家已经撕破了脸,傅荷铭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她把自己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愤懑全都发泄了出来,喷的史家人哑口无言,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史方仁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傅荷铭,然后问道: “傅荷铭,能告诉我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吗?就算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此时傅荷铭看向史方仁的眼神早就没了当初的毕恭毕敬,而是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史总,你确定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我怕你的心脏承受不住啊,到时候真要是把你给害的一命呜呼,这个罪名我可不背。” 容戎和史小军脑子反应慢,站在一旁一脸懵,可是史方仁的反应却很快,他直接意识到傅荷铭背后的这个男人,自己绝对认识,而且是很熟的那种。 结合他的财力可以支撑傅荷铭掌控方仁集团,这个名字简直都可以呼之欲出了。史方仁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呼吸粗重了几分。足足半分钟过去后,史方仁拿起自己面前的抚养权协议,当着傅荷铭的面撕的粉碎,然后沉声说道: “就当今天咱们没见过面,你可以走了。” 傅荷铭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一旁的碎纸机,开口说道: “史总,现在科技发达,粉碎文件完全可以用机器,不用手工操作了。” 说着,傅荷铭站起身来,把自己面前除了离婚协议之外的所有文件,一股脑的全都拿到了碎纸机旁,一会儿的工夫,粉碎的成了一堆纸屑。 史方仁太阳穴蹦了几下,他听出了傅荷铭的冷嘲热讽,她是在说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早就该被时代的洪流给淘汰了…… …………………………………… 五个月后,方仁集团召开董事会,董事会的成员老早就进了会议室,闲聊了片刻后,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董事长傅荷铭姗姗来迟,他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人。 本来有了几分困意的史方仁,在看清傅荷铭身后的那个男人时,瞳孔顿时剧烈的收缩成针状,眼珠子瞪的老大,因为他居然看到了叶晨。 傅荷铭招呼叶晨在身旁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这次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讨论集团的更名事宜,方仁集团是公司的元老史方仁先生创立的,所以也一直以他的名字命名。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董事会的主席了,再叫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合适了,个人烙印太重。 我身边的这位,就是集团ab轮融资领投的晨曦投资董事会主席杨树茂先生,他的股份一直都是由我代持。因为这次的事情关乎到集团的发展,所以我特意把他给请了过来。” 说着傅荷铭带头鼓掌欢迎,底下顿时掌声一片。下面的董事里,认识叶晨的不在少数,大家都是从事的一个行业,再加上叶晨就算抛去晨曦投资这层身份,本身也是国内商业地产的大佬,是财经杂志上的常客,对于他们这些从商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还有一部分老股东,当初在叶晨和史晓娜结婚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他们的婚礼,此时见到叶晨列席董事会,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史方仁。 史方仁犹如被一记重锤砸在了脑袋上,整个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耳朵处于失聪的状态。一场董事会开下来,他甚至都没听到说得是什么。 对于傅荷铭背后的男人是叶晨这件事,史方仁早有推测,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儿子史小军的婚姻已经成为了天大的笑话,他不能看着女儿史晓娜也受到牵连,所以一直都把这件事情埋在心里,甚至连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都没告诉。 然而让史方仁没想到的是,叶晨居然会出席董事会,主动把这层遮羞布给扯掉,这让他们史家彻底成了个笑话。史方仁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儿子史小军,发现他正用仇视的眼神死死盯着叶晨,相必他也已经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叶晨在开会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安静的旁听,从始至终未发一言。他今天过来,主要就是为了给史方仁和史小军父子难堪的。正所谓杀人诛心,叶晨从傅荷铭的口中得知她跟史家摊牌的始末,始终都觉得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叶晨玩味的打量着坐在下首处的史家父子,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是方仁集团最大的控股人,更是睡了你史小军的媳妇儿,给你戴了一顶实实在在的绿帽子,你能奈我何? 董事会结束后,叶晨正跟着傅荷铭走出会议室,打算去她办公室坐一会儿,结果却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晨看了眼号码,发现是史方仁打来的。叶晨接完电话挂断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你还真是犯贱啊,非要我当着你的面,再次羞辱你一次吗? 两个小时后,叶晨坐车来到了皇后大道东一百八十八号一楼的奇华茶室,史方仁早就开好了包厢在等着他。叶晨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到了屋内,史方仁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迎接,热情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啊,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没想到居然在集团的董事会上遇见你,你这家伙藏的可真深啊!” 叶晨懒得跟史方仁过多的寒暄,有这个时间跟傅荷铭打场友谊赛不好吗?非要跟你这糟老头子寒暄?只见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啊伯父,我这边晚上约了许士勋老爷子一起吃饭,所以在这里停留不了太久。” 第五十二章 回京 作为一个在商场打拼多年的老油条,察言观色已经融入了史方仁的骨子里,他能从叶晨的脸上看得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这让史方仁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女儿史晓娜说要跟叶晨处对象的时候,自己也是同样对于这个人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认为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看来,这家伙不止是吃了天鹅肉,就连自己的前儿媳恐怕都成了他的枕边人,给二儿子史小军结结实实的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作为最实际的受害人,史方仁对这件事情心里不愤慨是假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好,既然你这么忙,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你是傅荷铭背后金主这件事情,晓娜她知道吗?” 叶晨轻啜了一口茶,然后撇了眼自己的老丈人,开口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你不应该问我,直接给晓娜拨个电话不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吗?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晓娜是知情的。” 叶晨不回答还好,他一回答史方仁的心里更火大了,因为他感受到了强烈的背刺感。史方仁死死地盯着叶晨,接着问道: “哦?那晓娜她知不知道你跟傅荷铭已经睡到了一张床上?还背着她有了个孩子?!” 叶晨好整以暇的轻靠在椅背上,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史方仁,有些戏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给晓娜打个电话问问看嘛,看看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是不会在意的。” 史方仁被叶晨风轻云淡的态度,气得险些血管没爆掉,因为他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实在是无赖至极。可是史方仁现在面对叶晨,却有一种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儿子这边的婚姻,已经失败的不能再失败,被傅荷铭谋夺了整个方仁集团不说,还戴上了一顶绿到了极致的帽子。如果自己再把这件事情捅破给自己的女儿史晓娜,那她的婚姻也会走向尽头。 到时候史晓娜恐怕不会去怨怼叶晨,而是会怪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多事,认为自己才是导致她婚姻失败的罪魁祸首。而这一切都没有逃出叶晨的算计,他恐怕早就已经预估好这个结果了,甚至不会晓娜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都根本不会在乎。 史方仁被气的耳朵甚至出现了忙音,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表情凝重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杨树茂,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这样等于是背叛了你和晓娜的婚姻,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哈哈哈!”叶晨放肆的大笑,然后看着史方仁说道: “史总,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考虑女儿感受的好父亲。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做,答案其实很简单啊,为了报复你们史家,尤其是你跟史小军啊。 你大概还不知道,其实早在十年前,晓娜当时就有了身孕吧?那个孩子如果没打掉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因为你插手我跟晓娜的感情,所以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知道流产对于一个还没结婚的女人伤害有多大吗?对于我来说,更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因为我的孩子还没看看这个世界,就不得不被我亲手扼杀。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让你们尝尝痛苦的滋味。怎么样?我的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大家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叶晨也就没了忌讳,直接给了史方仁一记暴击,他没想到自己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案。史方仁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叶晨,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我如果早知道晓娜怀孕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啊!” 叶晨看着史方仁嗤笑了一声,然后回道: “不要再装作一副为女儿考虑的好父亲的模样了,这会让你显得更虚伪。从你把晓娜带到香港来读书的时候,其实我们就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你根本就没瞧得上我这个胡同串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我俩的婚事的。” 说着,叶晨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然后对着史方仁说道: “行了,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答案了,我就不在你这儿瞎耽误工夫了,咱们回见吧。” 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史方仁呆呆的坐在那里,久久的没有挪动地方。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当初做的没有任何的错误,因为以前的叶晨确实配不上自己的闺女。 只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叶晨借着香港的两次股灾,实现了财富的大越级,一骑绝尘的把所有人都给甩在了后面,这只能证明他赶上了风口,走大运了。人不会永远都这么走运的,咱们走着瞧! 对于自己便宜老丈人的发狠,叶晨自然是无从得知,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此时他出了茶馆,就给傅荷铭拨去了电话,让她帮着自己找一个导游。来一趟香港,这里可是购物天堂,叶晨要给家里人捎些礼物回去。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敏锐的,史晓娜早就通过各种迹象,隐隐的察觉到叶晨和傅荷铭之间的关系暧昧,只不过她一直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哪怕是傅荷铭掌权了方仁集团,史晓娜也表现的无动于衷,因为在她心里,史家的地位早就变得不能跟自己这个小家比了,他们愿意争就去争好了,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足够了。 而且上次跟叶晨深入的谈了这件事情后,史晓娜得知家人的失势,全都是由叶晨在背后一手推动的,为的只是报复当初他们给自己二人造成的伤害,她也就彻底看开了。 因为那件事不光是叶晨的心结,也是史晓娜自己的心结,所以他爱怎么发泄就去发泄好了,相比眼中只有利益的父母和哥哥,叶晨在她心中的地位显然更重,毕竟这可是要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 史晓娜跟自己一条心,叶晨自然也不会亏待她,,既然来到这边出差,自然是要惦记着帮她带礼物回去。更何况谢老转那边,最近和许小凤打得火热,两人在一起已经基本成为定局了,作为自己的好兄弟结婚,自己自然要备上一份礼物…… …………………………………… 叶晨在香港没有停留太多的时日,该办的事情办完,就准备回去了。这让傅荷铭心里有些吃味,在她浅水湾的别墅里,傅荷铭趴在叶晨的怀里,有些娇嗔的说道: “每次来香港,你待不了几天就要急着往回赶,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你就不怕我回头找别的男人?” 叶晨的巴掌轻轻的拍在傅荷铭的臀部,然后说道: “荷铭,这人啊要知足,当初许诺你的一切,我都已经办到了,所以这桩交易你是不亏的。至于你要找别的男人,这都随你啊,你今年也才三十多,而且事业有成,有的是好男人希望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如果遇到好的,你随时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到时候我会给你送份贺礼的。” 傅荷铭痴痴的抬头看着叶晨,她能够感受得到,叶晨是真的希望她幸福的。傅荷铭用脸颊轻轻的蹭着叶晨的胸膛,然后说道: “大茂,你说如果下乡插队那会儿,我没带着那副丑到爆的眼镜,出现在你面前,时不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羡慕晓娜,因为她可以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而我却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叶晨不由得想到了傅荷铭当初在太山屯插队时的造型,就跟美剧《丑女贝蒂》里的女主角似的,只不过站在东方的审美,她要比那个女主好看许多,而且也没带着那副难看的牙套。 叶晨莞尔一笑,用手理了理傅荷铭有些凌乱了的头发,然后说道: “其实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别有用心的人觊觎。你也确实做到了,就连贾世发那家伙,都没发现其实你是不逊色于史晓娜的存在。” 傅荷铭莫名的有些伤感,因为她听出了叶晨话里的言外之意,他是在说当时的自己心计多,自己就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而史晓娜则不同,心思比较单纯,更需要他的保护。 引申到现在,就是叶晨不大喜欢自己身上功利的特质,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是别有用心,带着目的的。傅荷铭轻叹了一声,感受着叶晨的心跳,然后轻声说道: “大茂,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是抱有目的,也确实是把咱们俩的关系当成是一桩交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自己当初还真是瞎了眼,居然就没发现你这个潜力股。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做人太精于算计,可能这也正是你会选择史晓娜的真正原因。可是我不打算改掉这个习惯,能算计没什么不好的,我是个女人,本身就属于弱势群体,如果不绞尽脑汁的为自己谋取利益,恐怕早就被别人给吃干抹净了。”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说实话,他能够理解傅荷铭的想法。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在看到面前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时,她能够毫不犹豫的抓住,这已经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成功。 傅荷铭跟史晓娜是比不了的,史晓娜本身就生在大富之家,所以在利益这一块,她看得没傅荷铭这么重,更多的是偏向于感情。当然,这也不排除叶晨刻意引导的结果,要让一个女人跟你在一起,最起码要做到的就是给她足够的信心。 原世界里的杨树茂,在面对史晓娜时,更多的是一种对于自己身份的自卑,这也是他最终没和史晓娜走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而叶晨从来到这个世界,言行举止间总是带着一股子自信,也正是这自信,让史晓娜坚定的跟他走到了一起。因为她相信,即便是前方再困难,都有自己的男人去披荆斩棘…… …………………………………… 叶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是史晓娜和谢老转等人来机场接的自己。叶晨直接无视了谢老转等人,把行李直接甩给了他们,目光看向了恬静的微笑站在那里的史晓娜,亲热的跟她上前拥抱。 谢老转拎着行李,嘴角撇了撇,然后对着身旁的许小凤说道: “你看到没?傻茂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搂着自己的媳妇亲热。” 谢老转和叶晨从小关系亲密,在太山屯插队的时候,他就知道许小凤对叶晨有想法,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跟在叶晨的身后,是他最忠实的拥趸。 现在谢老转虽然跟许小凤在一起了,可是还是担心自己女人对叶晨这家伙不死心,所以总是会时不时的敲打许小凤。他不想因为女人,而跟叶晨生出龃龉。 许小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撞了谢老转一下,然后说道: “谢老转,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什么时候能像大茂哥对待小娜姐那样对我,我就知足了,这才是好男人你懂不懂?” 出了机场,叶晨上了谢老转开的车,跟史晓娜坐在后排。史晓娜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大茂,你有空回家一趟吧。家里你妈来电话了,让你回去一趟,好像是因为你二哥的事儿。”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于二哥杨树林,他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家里的这几个姊妹,随着叶晨的发迹,都或多或少的得了好处。叶晨最早帮着三姐杨树影开了家服装店,后来又帮着大姐杨树枝,二姐杨树叶开了自己的营生。 对于两个哥哥,叶晨也没吝啬,都帮着他们找了事儿做,克数家里最不争气的就是这两个男丁,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结果都赔了个一塌糊涂。 在原世界的时候,贺薛洋曾经做局坑了老二杨树林四十七万,最终是杨树茂帮他把这笔账给抹平的。可是轮到杨树茂因为贾小樱报复陈小霞一伙人的时候,落了难求到杨树林的时候,作为亲哥哥的杨树林,像是完全忘记了弟弟当年是如何帮助自己的。 其实杨树林明白弟弟来找自己的真实意图,在杨树茂话没说出口之前,便将他堵了回去。这是一个典型的白眼儿狼,对于这种畜牲,叶晨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叶晨看了眼身边的史晓娜,然后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回去一趟,该解决的早晚要解决。” 史晓娜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大茂,我听说你二哥因为家里欠着外面的饥荒,跟你二哥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二人正吵着要闹离婚呢。实在不行,咱们就帮着你二哥把这笔钱给还了吧,左右钱也不多。”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史晓娜说道: “这钱不能帮他们还,同样都是姊妹,同样都是在我的帮助下做买卖,结果你看其他的几个姊妹,哪个没发了财? 就他杨树林,整天就知道好高骛远,有俩糟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居然去玩股票,赔了个精光不说,连房子都卖了,整天就赖在老头老太太那里,打得就是我帮他还债的心思呢。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凭什么帮他去填这个窟窿?想要钱可以啊,签正式的借贷合同,来我公司打工赚钱还债,要不然免谈。” 这时正在前面开车的谢老转,也插嘴说道: “嫂子,你不知道,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大茂这次真要是帮他二哥把钱给还上了,他下次还得故技重施,那可就真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第二天上午,叶晨去公司点了个卯,然后就去了老太太那里。从结婚后,他就帮着老头老太太在市区里买了个大房子,就算是所有姊妹过年来热闹,都绰绰有余。 叶晨开门进屋的时候,客厅里就杨树林一个人,他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在那里傻笑。在看到叶晨的那一刻,才把脸给板了起来。 叶晨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跟着一起看电视剧,电视里播放的是今年正火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不得不说,这年月的电视剧,远比后世的那些粗制滥造的流水线烂片儿要强的多,最起码都能看得进去。 杨树林看到叶晨压根儿就没理自己,就好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这让他心里来了气。他没好气的对着叶晨问道: “你回来干嘛?有事儿啊?”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斜睨了杨树林一眼,开口说道: “杨树林,你管的可够宽的了。爸妈这房子都是我买的,许你在这里蹭吃蹭住,就不许我回来了?” 第五十三章 碰瓷儿 叶晨心里此时非常的不爽,玛德,自己因为什么回来杨树林这二货会不知道?要不是为他擦屁股,自己至于走这一遭?求人还穷横穷横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底气?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吗?那你可是想多了,凭他们还指使不动我! 杨树林被叶晨给噎得无话可说,因为现在家里之所以日子过得这么宽裕,都是仰仗着叶晨出力,这房子连买带装修,都是人家一手包办,人家还真是想回来就回来。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电视机在响着动静,杨树林和叶晨谁都没再言语。过了能有半个小时的工夫,玄关突然传来了动静,老头老太太从外面买菜回来了。 老头老太太进屋后,看到杨树林坐在客厅的正当腰,在那里跟个大爷似的,吃着橘子看着电视,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的目光。老太太也没跟叶晨废话,对着叶晨说道: “茂儿啊,妈跟你商量件事儿,你把你那院子跟妈换换呗?” 叶晨嗤笑了一声,心说你想得可是真美,那四合院被我打理了十来年,光是装修花的钱就够买你不知道多少个房子了,这还真是占便宜没够了。他看着父母不急不缓的问道: “这冷不丁的想着要搬家,总得因为点什么吧?” 古语有云: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水越深,表面的流动速度看起来就越缓慢,实则暗流涌动;而清澈见底的小溪,流速却非常的快,然而却被人一眼就看清了底细。 说话也是一样,语速过快的人容易让人感觉到浮躁;而说话越慢,说明一个人深思熟虑,在话说出口的时候都做了充分的准备,能用有限的语言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叶晨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老头老太太都听出了浓浓的拒绝味道。老太太看了眼自家老头子,老头子会意,故作强硬的开口说道: “不为什么,就是我们老两口住这个单元房住着不舒服。” 老爷子说得时候,目光还在正聚精会神刷剧的老二杨树林身上打了个转儿。叶晨顿时回过味儿来,这老两口在这里跟自己迂回作战呢。先是提出一个叶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要求,然后把话题引到帮老二还债的问题上,房子的事儿你不同意没关系,这件事情你得帮着解决了。 老头表达完自己的意愿后,就直接钻进了屋子,把发挥的空间留给了自己老伴儿,为的是给事情留下缓冲的余地。不得不说,这一家人还互相耍心眼子,还真是够凉薄。叶晨轻笑了一声,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诶,这件事情恐怕还真不行。首先第一条,你孙子就在家附近上的学,才刚入学,就搬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每天上下学成了问题,这可是十几公里的路程呢,晓娜这个当妈的第一个就会不同意; 再者说了,许大爷现在就在我那个院子里住着,搬到您这儿来,您觉着合适吗?我们两口子还有没有点私密空间了?许大爷正在协和那边治病,时不时的还得往医院跑,这么远的道儿,就他那个腿脚,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说的清啊?” 叶晨罗里吧嗦的摆了一堆道理,听得老太太头昏眼花的,关键是她还没法辩驳,因为这件事情他们老两口本身就不占理。老太太索性耍起了无赖,对着叶晨说道: “不是,茂儿啊,这杨树林还是再这么在这儿住下去,你爸没事儿,我得先死!你看他整天就跟个大尾巴蛆似的,就知道在沙发上咕蛹着看电视,再不就是等着我把饭做好了,叫他过来吃饭,我俩身份掉了个了,我不是他妈,他反倒成我祖宗了!” 老太太平日里在家没少数落杨树林这个米虫,他也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不以为意。可是今天当着叶晨的话把他一通好损,还是让他觉得下不来台,他那快要焊死在沙发上的屁股终于挪了地方,站起身来对着老太太嚷嚷道: “妈,您要是这么说,我现在我就搬出去!” 老太太顿时被气乐了,心说你杨树林要是有这骨气,也不至于落到过来啃我的地步了。她冷笑着对二儿子说道: “你倒是搬啊,你搬走了我立马放炮仗庆祝。” 杨树林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不受待见,换了个好人,恐怕会觉得羞愧难当,直接另找去处了,可他是谁?他是老杨家最大的赖皮缠,只见杨大屁股耍起了无赖,对着老太太嘟囔了一句“我不跟你们犟”,又一次的坐回到沙发上,磕着瓜子继续看电视去了。 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着杨树林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看看这货,简直就是个艮刀肉,我是拿他一点辙没有了。” 叶晨深知这件事情如果不彻底解决,老太太是不会放他出门的。不过他的态度也坚定得很,只见他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您明知他是个什么货色,还让我帮他还债?您是怎么想的?这次我帮他把账给还上了,他下次得欠的更多,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哪怕是在外头欠再多的饥荒,都有我这个小的给他兜底。所以啊,这钱我是绝对不会拿的,哪怕你说破大天去,今后不让我进这个家门,这件事情也没得商量。 再者说了,家里几个姊妹的店面都是我给他们盘下来的,一个个的都做的风生水起,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怎么就唯独他杨树林不行?既然他不是这块料,那我再去填这个无底洞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老太太被叶晨怼的无话可说,因为不管叶晨跟家这边的关系多冷淡,面上功夫他绝对是说得过去了,谁也挑不出他一个理来。而且这么些年他们老两口的份儿钱叶晨从未少交过一分钱,只有多交的份儿,这让老太太想要指责叶晨都做不到。 老太太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她抓去了茶几上的茶杯,直接就朝着正在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杨树林头上砸去,只听“诶哟”一声,陶瓷的茶杯碎裂,在杨树林的额角留下了一个三角口子,鲜血顺着眼眶就流了下来。 杨树林手捂着自己满是血的脑袋,对着老太太大声嚷嚷道: “妈,你就算再不待见我,也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当初大茂整天在外头惹是生非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对他,我还是你亲儿子吗?不就是想赶我走吗?我走还不行?!” 说着,杨树林起身回了卧室,拿了件外套就朝着门外走去。从始至终叶晨都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让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对着叶晨说道: “大茂,你跟过去看看你二哥有没有事!” 叶晨知道这是老太太故意当着自己的面上演的一出苦肉计,现在杨树林指定是找卫生所包扎去了,等到自己离开,他会第一时间回到这里。而且这一招轻易不会动用,只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被叶晨给逼到了墙角。 叶晨如果不就范的话,会给他们留下叶晨冷血的口实,他们会对着以前的街坊四邻故意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接着舆论的力量让叶晨不得不低头。 要知道叶晨身边的人,不管是谢老转还是史晓娜,都是从九道湾里出来的,就算是叶晨不要脸,他们也还是要脸的,谁也不想自己回九道湾的时候,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如果是原世界里的杨树茂,在老太太和杨树林这一系列的连招下,没准就乖乖低头了,可是他们遇到的是叶晨,在后世见多了各种道德绑架的例子,对于这套伎俩简直是再熟悉不过。 叶晨玩味的看着老太太,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妈,真有您的,你敢说刚才的那一出不是做给我看的?既然您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下场帮忙,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毕竟有些事情好说不好听。 不过我得事先说好了,二哥的这笔钱我可以先帮着还上,可这钱不是无偿的,想让我拿钱可以,得先打个借条。 以二哥和二嫂这脑子,实在是不适合做生意,我打算让他去我公司承建的工地,去当个包工头,有我看着他,就算是他有歪歪心眼子,也翻不了天。妈,您觉着我这么处理可以吧?” 老太太咔吧咔吧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茂啊,就你二哥那体格子,跟小鸡仔儿没啥区别,他能干的了你工地的活吗?你这不是要弄死他吗?” 叶晨自然是不能光指着杨树林,他还会安排人在他的身边看着这家伙,要不然就凭这货的尿性,恐怕没两天能把工地给装上轮子,推回家里去。不过这些事情就没有跟老太太说的必要了。 只见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正所谓钱难赚,屎难吃,怎么?就您二儿子金贵,我就该死了?我是要掏真金白银的。既然你不同意,那咱也别废话了,以后家里的这些破事儿,你也少给我打电话,我忙的很。” 说着叶晨就要起身朝着外头走去,结果却被老太太追上,一把拉住了手臂,只见老太太讪讪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按你说的办,杨树林这小王八蛋要是敢不听,我还揍他!” 叶晨走后能有半个小时,杨树林跟做贼似的回到了家里,鬼头鬼脑的对着老太太轻声问道: “妈,傻茂那家伙走了?事儿办的怎么样了?他答应出钱了没有?” 老太太斜睨了杨树林一眼,然后把叶晨的说辞跟他学了一遍。杨树林听完顿时急了,大声嚷嚷道: “不是,合着我这一茶杯白挨了?刚才我去卫生所足足缝了三针呢!要是能还钱我遭这罪干嘛呀?以后谁再叫他傻茂我跟谁急,他插上毛就是猴了,这也忒不是东西了,就没见过他这样的,我可是他亲二哥!” 老太太被杨树林给吵到头疼,对着杨树林大声呵斥道: “你闭嘴吧你,你还有脸嚷嚷了,你丫就是个败家玩意儿,饭馆饭馆没了,房子房子抵押出去了,现在离了婚,孩子还在你大哥那儿呢,你还好意思说你弟弟? 你以为大茂工地那包工头是个阿猫阿狗就让干的?找地方偷着乐去吧,就这营生拿到外面去,有的是人抢红眼。” 老爷子一直都没出声,在一旁的藤椅上坐着,此时就连他看向杨树林的目光中都带着那么一丝嫌弃,只见他对着杨树林说道: “去,滚回屋消停会儿去,我看着你就心烦。” …………………………………… 眼瞅着临近七一,香港要回归祖国的怀抱,涅盘重生的晨铭集团作为一家归属地在香港的地产公司,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内地投资,所以作为优秀的商界代表,傅荷铭获得了在现场观礼的资格,特意邀请叶晨和史晓娜一同前往。 傅荷铭不是第一个邀请叶晨过去观礼的人,因为晨光集团这些年每年雷打不动的向青基会希望工程捐款,青基会的理事长刘延冬刘姐,早就提前向叶晨发出了邀请,让他前去观礼,不过北京叶晨给拒绝了,因为他不放心许大爷一个人在家。 最终史晓娜带着孩子去了香港,叶晨则是在家里陪着许大爷。老爷子满脸的不高兴,对着叶晨埋怨道: “大茂,你这小王八蛋,好不容易有近距离观礼的机会,你居然不说领我过去,非要跟我在家里候着,我真想用拐杖抽你!” 叶晨亲热的笑着搂着许大爷,然后朗声说道: “大爷诶,我的亲大爷,您自己这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儿吗?咱们要是坐火车过去,这一路就得给您折腾出个好歹来; 要是坐飞机,您本身就有脑梗这前兆,高空气压低,容易让你这病情加剧,这罪过我可承担不起。再者说了,不是有我在家里陪你吗?到时候咱爷俩在电视机里一样能看到!”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一日,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所有的华夏儿女,都集聚在电视机前,见证着祖国回归这一历史时刻。 当鲜艳的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在金紫荆广场冉冉升起的这一刻,所有的华夏儿女都心潮澎湃。叶晨和许大爷无声的见证着这一幕,嘴里不约而同的轻唱着国歌,老爷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老爷子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刻,嘴里喃喃说道: “雪耻啊!雪耻啊!” 叶晨在一旁搀扶着许大爷,然后轻声说道: “咱们华夏现在日益强大,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咱们……” 还没等叶晨的话说完,许大爷接上了一句: “姥姥!我看谁敢!” 然而熟知历史的叶晨,却没有那么乐观,因为他知道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金融炒家,将会对港元进行为期将近一年的狙击,其背后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疯狂敛财,最主要是为了打击华夏的声誉,用心极其险恶。 只是这群人似乎是忘记了,香港的背后不再是约翰牛那样的懦夫,而是强大的华夏,祖国是不会让他们这些投机分子在香江这片土地上兴风作浪的,他们注定会铩羽而归。 杨树林让那群债主催债给催怕了,最终答应了叶晨的要求,在叶晨支使公司的会计许小凤逐一把他欠的帐还上之后,跟叶晨正式签署了借贷合同,在这笔钱还清之前,他每个月只能领到最基本的生活费。 至于住的地方,则是搬到了九道湾以前的老宅,虽说那地方破破烂烂,可好歹是自家的房子,不用再去父母家蹭吃蹭住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二零一三年,这天叶晨早上吃过饭,正要开车去公司看看,在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叶晨赶紧一脚刹车,这时候就听到车前方盲区传来了“诶哟,撞死我了,我腿被撞折了!”的声音。 叶晨很肯定自己刚才没有撞到异物,作为一个老司机,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的话,他也就甭开车了。不用问,这是碰见了传说中的“碰瓷儿”的了。 叶晨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一个男子,抱着一副拐,正躺在车前头卖惨,可是在看到这个碰瓷儿的家伙后,叶晨却险些笑出了声,对着他开口问道: “诶哟,这不贺薛洋吗?咱俩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你怎么从事这种危险系数大的工作了?还好今天碰到我了,要是遇到个女司机,真把你给撞死了,你说你得多倒霉啊?” 贺薛洋听到声音感觉有点熟悉,一抬起头来,看到叶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艹,怎么碰瓷儿碰到这家伙身上了?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贺薛洋捡起一旁的双拐,熟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谄媚的对着叶晨笑着说道: “原来是大茂啊,我当是谁呢,大家都是熟人,就这么算了,你赶紧忙去吧,别耽误你的正事儿,我就先走了!” 第五十四章 让你牢底坐穿 贺薛洋当初被摆局的大佬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到了火车站,每天靠着乞讨还债。后来严打风暴,让他逃出了被人掌控的命运,几位摆局的大佬相继被抓,他欠下的赌债也就此不了了之,他终于迎来了自由。 可是贺薛洋现在是个标准的残疾,找份正经的差事那是别想了,就只能是继续自己的老本行,还是扮演着乞丐的角色。然而在进入千禧年后,随着市政部门对公共场所的清理,他的饭碗到最后还是被砸了。 可是贺薛洋这种人从来就不缺歪门邪道,所以他每天拄着拐,干起了碰瓷儿的勾当,在汽车驶过的时候,冷不丁的钻出来,碰瓷车主,通过讹诈的方式获取现金,维持自己的生活。 碰瓷儿这种活儿,好人不会干,坏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干的了的,因为对于出现时机的掌控,实在是太严格了,一个闹不好,就会真的被车给撞进icu,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贺薛洋本身都这损出了,双手双脚残疾,这是他唯一能从事的职业,在被撞进医院几次之后,他慢慢的增长了经验,被撞伤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被碰瓷儿的车主也不是没想过整治这个家伙,可是一看他断手瘸脚的模样,很多人也就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了,因为一是太掉份儿,二是总体来说这个世上还是烂好人多,看到贺薛洋这种残疾人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宽容这愈发助长了贺薛洋的嚣张气焰,他甚至弄了个小本子,把自己碰瓷儿过的车牌号都给记了下来。因为如果让被他碰瓷儿过的车主,栽两次跟头,那他这个营生指定就维持不下去了。 贺薛洋这些年依靠自己的无赖行径活得很滋润。这天一早上,他在胡同口远远的看到了一辆宾利轿车正远远驶来,这让他眼前一亮,因为这款车随便拎出来一辆就是二三百个w,开得起这种车的,那就是妥妥的肥羊啊。 贺薛洋猫在胡同口等待着,直到汽车距离胡同口还有十米距离的时候,突然窜了出去,一个专业的假摔,躺在了地上。结果车主从车上下来,却让他彻底傻了眼,因为他居然看到了叶晨。 贺薛洋在火车站乞讨还债的时候,曾经听摆局大佬手下的马仔提起过,他们这群人实际上就是因为赵亚平的事情,卖叶晨一个人情,帮他处理这件事的,甚至叶晨都没露面,只是托人捎了句话,却把他的一生都给毁了。 如果贺薛洋全须全尾,身体没有残疾,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是肯定会继续去找叶晨的麻烦的。然而他现在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十足的废人一个,所以对于叶晨这种人,他只有深深地忌惮,巴不得离这种心狠手辣的家伙远一点。 所以贺薛洋才会就地认怂,赶紧撒丫子颠儿了。谁知道叶晨居然直接拦下了他,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别走啊,贺薛洋,你这一走我可就说不清楚了。被车撞了可不是小事儿,真要是内脏受了伤,表面看不出来,到时候你回去再死家里,那我可做了孽了。所以啊,咱们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好好看看,我也不缺你那点医疗费,毕竟那才几个子儿?” 叶晨在车上意识到自己被人碰瓷儿的那一刻,就已经拨打了幺二零报了警。虽然贺薛洋摔倒的位置,处于视野盲区,可是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录像呢,有这份监控视频,一切都可以理清楚。 贺薛洋一看叶晨不放自己走,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今天自己恐怕是要出事儿,这让他额头开始渗起细密的汗珠儿。如果是身体好的时候,他可以选择撒腿就跑,可他现在行动不便,就算是逃跑,都跑不远。 贺薛洋把姿态摆的很低,对着叶晨点头哈腰的小声说道: “杨总,今天这件事儿怪我不长眼,碰瓷儿居然碰到你头上了。你也看到了,我都已经混到如今这模样了,实打实的就是个废人,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成不?您的车牌号我记住了,下次远远看到你的车,我赶紧躲到一边,绝不敢再给您添麻烦了,您就那我放个屁给放了吧!” 到了眼下这地步,面对着毁掉自己一生的男人,贺薛洋怂的很快,因为他知道叶晨的心狠手辣。真要是让他继续追究这件事情,自己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后果呢,贺薛洋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起。 叶晨哂笑着看向贺薛洋,这就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在原世界里,哪怕他三进宫,依旧是不忘初心,跟原宿主杨树茂过不去,甚至是往大杂院儿居住的杨家老两口的门口半夜倒油,导致老头老太太出门的时候重重摔倒,双双进了医院。 现在即便是认怂,可是人也不老实,居然拿自己的车牌号说事儿,这是在威胁自己啊,叶晨笑着对贺薛洋说道: “贺薛洋,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我跟你一般见识呢?我还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不成?” 叶晨一直与自己纠缠不清,贺薛洋心里本来就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听他说出这话,贺薛洋彻底怒了,对着叶晨低吼道: “杨树茂,尊敬你叫你一声杨总,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初要不是你,我至于进监狱蹲大牢?我出来以后,没说去找你麻烦,你反倒先找人把我给废了,这还叫没对我做过什么?老子就是个碰瓷儿的事儿,你至于这么没完没了的吗?真要撕破脸我可是瓦砾,你这瓷器可得不着什么好处!” 叶晨笑容转冷,看着贺薛洋如同看一个死人,开口说道: “贺薛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当初伙同陈小霞一伙人,跟贾世发有利益输送的罪责,送你们去监狱里团聚,是每一个好市民应尽的义务。 至于你说我把你给废了,就有点扯淡了,这些年我都没跟你打过照面儿,你在我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我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你这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这是病,得治。” 到了这种时候,贺薛洋这孙子还不忘记威胁自己,而且是拿着莫须有的罪名,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有些可笑。就在二人纠缠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呼啸的声音,一辆幺幺零警车正朝着这个方向驶来。 贺薛洋不由得脸色一变,对着叶晨低喝道: “你报警了?!” 叶晨耸了耸肩膀,对着贺薛洋摊了摊手说道: “遇到碰瓷儿的我当然是要报警的,我哪里会知道能遇到你这个熟人啊?” 贺薛洋这才明白过来,叶晨之所以会跟自己罗里吧嗦的纠缠了这么久,他完全就是在给幺幺零争取时间,自己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贺薛洋是个惯犯,这些年没少跟警察打交道,之所以分局没处理他,完全就是看在他是个残废的份上。然而今天这件事情,叶晨势必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有他挑这个头,办案单位想不处理都不行了。 结局已经注定了,贺薛洋表现的反倒是没有那么慌乱了,他这些年到底见过大风大浪,连趴在路边乞讨都做过了,对于跟警察接触,也没那么在意了。 贺薛洋恶狠狠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姓杨的,算你狠,咱们俩的事儿不算完,你等着!”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贺薛洋说道: “贺薛洋,就算是找我麻烦,也得你能从里面出来才行。还记得陈小霞,陈玉莹姐妹吧?他们手里有你当初一起开公司时贪污公款的证据,这些东西很不巧被我弄到手了,足以让你把牢底坐穿了。你这后半辈子算是有个吃住的地儿了,再不用流离失所,不用谢我。” 二人说话的工夫,警察已经停到了近前,两名警察从身上下来,开口问道: “是谁报的警?” 叶晨举了下手,对着办案民警开口说道: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这边正常行驶,这个人突然从一旁钻出来,躺在我的车前碰瓷儿。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可以提供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另外,刚才我跟他的对话已经进行了录音,他对自己碰瓷儿的行为供认不讳!” 一旁的贺薛洋气得想要骂娘,这孙子实在是太阴了,连抵赖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闹了半天,刚才叶晨跟自己搁这儿套话呢,这下好了,证据链齐全,想翻身完全成了一种奢望了! 警察从腰间拽出一副亮晶晶的手铐,给贺薛洋带上,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位同志,跟我们一起去趟分局吧,还需要你提供一份笔录!”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出勤的幺幺零民警说道: “没问题,你们车在前面开着,我在后面跟着。” 上了车后,叶晨给谢老转拨去了电话,让他拿着当初从陈小霞那里搞到的贺薛洋的犯罪证据来一趟分局,这一次务必要把贺薛洋给钉死,让他再没了翻身的可能…… …………………………………… 叶晨从九道湾世界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在异世界呆了能有三十多载,时间跨度从七十年代末,一直到二零一三年。在客厅的沙发上睁开眼的那一刻,屋子一片漆黑。 叶晨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而是用智能家居助手,语音声控把灯打开,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处于一个放空的状态。接连几个世界,都是跟人勾心斗角,这让他一阵心累。 叶晨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看了眼自己发布视频的某音平台,在后台看了眼自己发布的视频,数据还算是不错,虽说比不过那些大网红,可是因为他发布的视频,清新干净,再加上不俗的外表,也拥有了自己忠实的粉丝。 叶晨拿着手机,刷了会儿短视频,突然一条广告映入眼帘,是一个招租广告,丽江一间民宿,包吃住一个月满打满算两千块左右。 看着那清新的风景,叶晨来了兴趣,开始点击搜索框,寻找相似的视频,结果看到洱海那边的民宿也在招租,价格类似,包吃住一个月不到三千块钱。 叶晨决定放空一下自己,从携程上给自己订了一张去往丽江最近的航班。然后给刚才在某音收藏的视频博主发去了私信,开始预订房间,在查验过身份后,把定金缴纳。 叶晨去盥洗室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个人用品。北方这边天气寒冷,可是南方现在平均气温还在零上十多度,正是叶晨喜欢的温度,所以他准备了一些适合的衣服,装进了行李箱。 一切收拾妥当后,叶晨心满意足的上床休息了。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叫醒,叶晨穿戴整齐,开始了一天的晨练。只不过今天结束晨练之后,他没再去菜市场采购食材,只是简单的买了些早餐。 因为要出门,叶晨吃过早饭后,将冰箱里易坏的食材清理干净,一切收拾妥当后,仔细查看了一眼屋里的水电,这才拎着行李箱,背着吉他盒出了门。 来到机场后,叶晨把自己的行李办理了托运,然后两手空空的悠闲上了飞机。三个半小时后,飞机在丽江三义国际机场降落。三义国际机场位于云南省丽江市古城区七河乡与大理白族自治州鹤庆县交界处,距离市中心二十八公里。 该机场是4d级民用国际机场,是云南第二大航空港、云南区域性旅游枢纽机场。该机场拥有两座航站楼,分别为t1(国内)、t2(国际以及港澳台),占地面积共三点三八万平方米;共有一条跑道,跑道长度为三千米米;停机位十九个;可保障年旅客吞吐量四百五十万人次。 从托运处取出行李,叶晨出了机场打车前往自己预先订好的民宿。出门旅行叶晨不习惯跟团走,而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走走停停,尽情的欣赏沿途的风景。 客栈是丽江最具特色和最受欢迎的住宿形式之一。客栈一般是由当地人经营的小型住宿场所,多数位于古城内或古镇附近,建筑和装修风格保留了传统的纳西族或白族特色,有些还融入了现代和小资元素。 客栈的房间一般都很温馨舒适,有些还有阳台或露台,可以欣赏古城或雪山的美景。客栈的老板和员工也都很热情友好,会给你提供很多旅游信息和服务,甚至还会邀请你一起喝茶、聊天、唱歌、跳舞。 至于价格从几十元到几千元不等,主要取决于客栈的位置、设施、服务和口碑。一般来说,价格在二百元以下的属于经济型客栈,院子小巧自然,房间干净整洁,基本设施齐全,足够满足一般的住宿需求。 价格在二百元到五百元之间的属于舒适型客栈,房间情调和硬件设施上都会提升不少,服务也更周到,是度假性消费群最偏爱的选择。 价格在五百元元以上的属于奢华型客栈,设施和服务都可以媲美五星级酒店,除了可以满足度假休闲的需求外,更有绝佳的美景相伴、美食当前、奢华的享受。 丽江客栈主要分布在大研古城、束河古镇和白沙古镇三个区域。大研古城是丽江最繁华的地方,有很多景点、商店、酒吧和餐厅,适合喜欢热闹和方便的游客。 但是古城内也有很多不同的区域,有些比较吵闹,有些比较安静,有些比较贵,有些比较便宜,供往来的游客自己选择。 束河古镇是丽江最古老的地方,保留了很多原始的建筑和风俗,适合喜欢休闲和文化的游客。束河古镇也分为两个片区:一个是四方街周边,是束河最早发展起来的区域;另一个就是后期新发展的四方听音广场那一片。 白沙古镇是丽江最安静的地方,有着丰富的历史和艺术底蕴,适合喜欢探索和创作的游客。白沙古镇的客栈多数位于白沙壁画附近,有些还可以观赏玉龙雪山的美景。 叶晨提前做好了攻略,选择了白沙古镇,因为他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平时都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自享受片刻的宁静。 出来一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叶晨手里也不缺钱,所以他给自己选择了价格在二百元到五百元之间的舒适型客栈。在安顿好一切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这让叶晨心情大好,觉得出这趟门儿不虚此行。 叶晨在阳台的位置,架好了自己的录音录像设备,开始了自己最新一期的拍摄。对着摄像头,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叶晨手机在吉他弦上划过,一阵悠扬的琴声飘荡在风中,感觉真的很惬意。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开饭的点儿,这时就听到老板站在院当腰,大声的呼唤: “开饭喽,都出来吃饭啦!” 第一章 唬人我是专业的 叶晨收拾好设备,起身来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饭桌旁了,这些人中以年轻人为主。通过交谈叶晨得知大多是出来旅游的,也有搞创作出来收集灵感的。 这时旁边有个年轻人,兴致勃勃的对着叶晨问道: “哥们儿,你这指弹吉他玩得不错啊,是专业玩儿音乐的吗?”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年轻人回道: “我就是个音乐类的短视频博主,还谈不上什么专业。” 饭桌的聊天氛围很好,在这里短住的游客其实并不多,主要还是以长住为主,这让叶晨不由得想到了不久前在芒果刷到的一部《去有风的地方》,只不过那里是大理,距离这里有段距离。 远离城市的喧嚣,来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人的心情真的会好很多。叶晨在这里每天也还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生活习惯,每天一大早起来晨练。这里一大早的空气真的非常清新,很适合做一些有氧运动。 晨练完毕,回到自己房间独带的浴室冲了个凉,然后下楼吃饭。吃完饭后叶晨会挎上单反,兴之所至,四处溜达,把周边的美景记录下来。 下午,叶晨会把这些收集好的素材分门别类,然后剪辑出来,配上一段自己弹奏的悠扬旋律,发不到平台上,引得粉丝热烈的讨论。 面对生活中的诸多压力,每个人都有一颗奔向光明的心,只不过有时候环境是真的不允许。看着叶晨发布的这些优美如画的游记,不得不说,是真的很解压,甚至是向往自己什么也能去走一走,看一看。 然而好时光终究是短暂的,这天叶晨正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喝茶发呆,系统的任务提示音再一次的响起。叶晨舒展了一下身体,骨节“咯咯”作响,然后他没有先去查看发布的任务,而是把上次任务的奖励领了一下。 “根据编号g8734号观众反馈:看了《情满九道湾》后,可算把我给恶心坏了,这哪是情满九道湾啊,这分明是禽满九道湾,全员恶人不说,三观尽毁,毫无逻辑底线的四合院瞎搞剧。 关键最后男主还要用宽宏大量把剧里的每一个“恶心反派”伺候得服服帖帖,这就是四九城的大气,四合院的情感?结婚离婚立马换对象跟玩儿似的,关键全剧下来还是这么几个人!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看的禽满四合院,查了下,我靠,同一个导演!!!怪不得!啥年代还拍这种烂剧,从傻柱到傻帽,下回建议拍傻b! 主线任务:以恶制恶,给这群恶人好好上一课。(主线任务已完成,评分s+。不得不说,这些恶人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论缺德你谁也不服!) 任务奖励:恶之花技能(可以精准锁定任何隐藏ip,对其发动山呼海啸般的网络攻击)” 叶晨看着系统的评估,嘴角一阵抽搐,他总感觉这个系统是在骂自己。我怎么就缺德了?我只是让恶人有恶报,我哪里做错了?这么玻璃心你还当什么系统啊,跟杨树茂那个傻缺一样,去当圣母吧! 至于系统奖励的技能,叶晨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看了一眼,这东西属于黑客的技能范畴,而且是没有后顾之忧的那种,算得上是王者级键盘侠。只是叶晨对这些技能用到的时候还真不多,他习惯了用自己的能力去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 叶晨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普洱,然后开始查看最新发布的任务: “根据编号s7386号观众反馈:我是一个今麦郎,然而她最近拍的这部《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说实话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我在她的身上再看不到往日或古灵精怪,或清纯可人的气质,她扮演的女主罗琦琦,简直就是个任性、无脑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小太妹”啊,这种感觉太割裂了! 主线任务:成为罗琦琦生命中的一道光,帮她走出人生的阴霾。” 叶晨愣了一下,因为这部剧名他太熟悉了,甚至是看过原着,这是作家桐华于二零一零年创作发布的小说。叶晨之所以会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跟女主的生命轨迹有些像似,能够找到共鸣。 叶晨没急着去刷剧,而是去度娘上搜索了一下豆瓣评分,发现评分还是蛮高的,八点三的评分,好评不断。至于差评也就是那些原着党,觉得剧情和原着大不相同,没有表现出人物的思想和深度。 叶晨哂然一笑,原着里关于校园霸凌的一些点自然要规避,要不然你当河蟹大神是吃醋的吗?分分钟让你消失。 叶晨回顾了一下自己经历的这些诸天世界,好像也就少年派世界的时候,是全程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其他的世界全都充斥着勾心斗角。这是系统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故意让自己度过一个悠长的幸福假期吗?没想到这家伙还蛮人性的。 叶晨召唤出了系统面板,点击了接受任务,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间教室里。 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叶晨打量了一眼课桌上的卷子,发现上面赫然是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这次是身穿,不用去刻意的扮演谁,这让叶晨轻松了不少,他晃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一下懒腰。 叶晨的同桌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儿,此时她正趁着早自习老师还没来,在那里津津有味儿的吃瓜看热闹。叶晨顺着同桌目光的方向看去,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女主罗琦琦,此刻她正在被两个女生包围,她们要给罗琦琦涂指甲,结果被罗琦琦给拒绝了。 不但如此,罗琦琦还故意装作看书,一用力把桌上那瓶鲜红的指甲油给推到了地上。这时就见其中那个叫做林岚的女生,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 “李莘,这是你最喜欢的那瓶吧?这都弄脏了可怎么用啊?” 李莘从地上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红指甲油,不满的看向了罗琦琦,开口说道: “罗琦琦,这是我的,你什么意思?” 林岚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用手臂揽住了李莘的肩膀,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 “黎小瑜,我可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学她们,涂什么指甲油,要不然我就跟老师申请去换同桌。” 林岚听到这话非常不满,回头看去,却发现是前两天刚转学过来的叫叶晨的那个新同学。因为叶晨长相帅气,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家伙,之所以会让李莘把她妈妈的指甲油带来学校,就是为了涂上在叶晨面前臭美的,结果叶晨此时的话语却让她脸色一变。 黎小瑜侧头看向了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为什么啊?这指甲油不是挺好看的吗?我看好多人都涂它的。” 叶晨拿起一旁的铅笔,敲了敲课桌,然后笑着说道: “叶老师小课堂要开课了,我之所以要让你别用它,因为指甲油是化学合成的,里面全是有害物质,长期使用那玩意儿,会造成非常可怕的后果。” 叶晨的同桌黎小瑜愣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的林岚却不淡定了,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真的假的啊?你糊弄人呢吧?我可是看到好多人都在用这玩意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危害啊!” 叶晨哂笑了一声,把手中的铅笔在手里转了个笔花,然后说道: “那只能说明你无知,指甲油里含有甲苯磺酰胺、甲醛树脂,该类物质的主要原料为甲醛,由于甲醛为毒性物质,长期接触会刺激呼吸道引发呼吸道疾病、咽喉,造成皮肤过敏而导致皮肤炎,严重者甚至可能会出现昏迷、休克等中毒现象。 指甲油里还有邻苯二甲酸二丁酯,这玩意儿属于环境荷尔蒙,会影响人体荷尔蒙的分泌,从而影响生殖系统的正常功能,记得你经常在自行车车筐里看到的专治不孕不育小广告吗?恭喜你,这广告你今后可能用得着了。甚至这东西还有引发前列腺癌、乳癌等的可能。 至于指甲油散发的味道,就更是剧毒无比,乙酸乙酯、乙酸丁酯、异丙醇、丙酮都是有机溶剂,可挥发至空气中,过多吸入会刺激呼吸道黏膜,损害肝、肾等器官,增加癌症的发生率,也可导致眩晕、呕吐等不适症状的发生。 所以啊,遇到爱涂指甲油的女生,我躲都躲不及呢。她自己倒霉不要紧,可千万别连累到我,我可不想陪她一块儿被雷给劈死。李莘,你赶紧把你手里那玩意儿拿的离我远点儿,要不然呆会儿早自习班主任来了,你可别怪我告诉他你带化妆品来学校。” 叶晨的话一出口,他身边的同学全都勃然色变,惊恐的看向了林岚和李莘,她们俩顿时成了众矢之的。甚至还有人嫌弃的说道: “林岚,李莘,我可警告你们,我家就我这一棵独苗,不带你们这么嚯嚯人的,赶紧把这东西拿走。啊!我都快要疯了,地上还撒了那么多呢!” 林岚和李莘顿时方了,她们俩都被叶晨那貌似专业的话语给吓到了,尤其是李莘,看着自己手里的指甲油,仿佛看着一颗已经拉开了保险的手雷似的,拿着也不是,扔也不是。 就在这时,叶晨看着二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两位同学,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现在已经七点二十六了,还有四分钟就要上早自习了。” 林岚和李莘顿时慌了,不约而同的、脚步有些慌乱的朝着教室外走去。林岚急着把手上的指甲油给洗去,至于李莘则是急着把手上的烫手山芋给扔进垃圾箱。 然而她们俩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正要走进教室的班主任,班主任皱眉看着林岚和李莘,开口问道: “马上就要早自习了,你们俩这是干嘛去?” 林岚和李莘看向老师的目光有些躲闪,李莘更是把手中的指甲油塞进了自己的裤兜,然而她忘记了,指甲油的瓶盖刚才摔掉了,漏了出来,片刻的工夫就把她的裤子给染红了一片。两人讷讷的对着班主任说道: “老师,我们急着要去厕所!” 班主任虽然近视,可是带着眼镜也能够看清楚,他发现了李莘裤兜的异样,以为是女生的亲戚来了,也没当回事儿,为了不让学生尴尬,开口说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 刚才发生的一幕,让罗琦琦看小说的兴致都没了,平时同学都说自己嘴毒,可是罗琦琦发现,自己的这个新同学,嘴也是蛮毒的,说起话来能把人给怼到墙根儿去。一想到自行车车筐里小广告的梗,她就想笑,这家伙算是自己的同类吗?应该不算吧? 叶晨所在的高中是汉南高中,班级是高一四班,放学后,叶晨蹬着自行车出了校门,跟同学打听了一下幺儿拐的方向,骑行了过去。他之所以直奔幺儿拐,可不是什么为了邂逅罗琦琦,而是为了尝一尝传说中的浆水面。 陕西、关中的人们喜食面食,在岐山臊子面、杨凌蘸水面、户县摆汤面、????(biangbiang)面、油泼面、刀削面、炒面的面食江湖中,陕南汉中的浆水面却一直保持着最后的倔强! 汉中人喜食浆水面,尤其汉中古城南关幺儿拐的浆水面,其味酸、辣、清香,别具一格。浆水菜的选材以芥菜(俗称花辣菜)为最佳。制作浆水菜时,将菜在开锅的沸水中煮烫至蔫,捞出置于干燥处,沥干水分,再放入瓦盆罐,加入浆水汤,待一至二日后,菜色变成金黄色时,浆水菜便做好了。 食用时,捞出数根浆水菜,拧干水分,用刀切成段儿,佐以菜油、精盐,加蒜苗、红辣椒、葱花、姜末、花椒粉等调料及豆腐丁,一并炒熟,再加入适量浆水原汤,大火熬开,就做成了浆水菜臊子。 浆水面条一般以手工擀面为最好,要求韭叶宽、细长条、面片薄。面条煮熟后,调上浆水菜臊子,浇上辣椒红油、细盐后即可食用,其色泽红、白、黄相间,入口酸辣清香,回味无穷,具有开胃健脾之功效。 浆水面,相传是由汉高祖刘邦与萧何在此吃面时所缘起,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据《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公元前206年正月,西楚霸王项羽负约,违背了最初在楚怀王面前的约定,更立沛公刘邦为汉王,统辖巴、蜀、汉中之地,定都南郑。 话说,这一日的下午,两位客人漫步汉中城南的幺儿拐,走入一家夫妻店,点了两碗面。这夫妻俩刚刚探亲回来,店里没什么准备,丈夫想起前两日回娘家时,清洗好的野菜不慎掉入面汤盆中,此时菜色黄亮透着酸香,就硬着头皮,清洗干净后加入辣椒、葱姜爆炒,以遮掩酸菜的酸涩味道。 妻子擀面,下好了面条,浇上炒制的酸菜,忐忑不安地端给来店里的两位客人。不成想,客人大呼爽口好吃,要求再来两碗,还追问道: “这是什么面?” 当实诚的夫妻俩向客人道明原委后,年纪大的客人说: “既然面汤已稠如水浆,那就叫做“浆水面”吧!” 后来才知道,来店的两位客人是刘邦与萧何。消息一经传出后,人们纷至沓来,都急欲品尝这家夫妻店的浆水面,从此,夫妻面店的生意便日益红火起来了。如今汉中还流传着这样一句歇后语:幺儿拐的浆水面——连吃带续,它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实际上,浆水面的味道,正如北京的豆汁儿,安徽的毛豆腐,很多外地人是吃不惯的。不管味道是如何寡淡,制作是如何粗鄙,甚至从营养学的角度而言,都不是那么讲究。 叶晨作为一个老饕,觉得这面其实也就还好,要说多美味真的是谈不上。吃过晚饭后,叶晨从桌上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倒出了根牙签儿,抠着牙缝里残留的菜叶,背着书包就出了门,结果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从自己的面前跑过,身后还跟着三个社会小青年。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奔跑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这个世界的女主罗琦琦。他玩味的笑了笑,没想到刚来这个世界,就遇到了救女主的戏份。 叶晨蹬着自行车,远远的坠在这群人身后,最终在一条曲里拐弯的胡同停下,把自行车上了锁停下了一边,走进胡同后,就见那三个社会青年把罗琦琦给逼到了墙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喘着粗气说道: “跑啊,你倒是跑啊?罗琦琦,你特么懂不懂规矩?这几回抢了我们多少生意?在我们的地盘上溜缝,你是想死吗?” 叶晨抱着肩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换了一般的女生,遇到这场面,恐怕早就哭得梨花带雨了,可是罗琦琦却倔强的昂着小脑袋,强硬的说道: “你们的地盘儿,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它答应我立马走人!” 第二章 初识许小波 叶晨在远处看向罗琦琦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因为这个女孩儿的身上没有一丝女生的矫情,哪怕处于劣势,也会用强硬的态度去面对这一切,这不是随便哪个女生能够做到的。 罗琦琦的话说得硬气,可是却把围堵她的社会青年给气到火冒三丈,大声怒斥道: “你还敢嘴硬?!” 说着这位小青年就要动手,结果却被他身边的穿着单皮夹克的男子给拦住,只见这名男子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样啊,我们也不为难你,你从我们手上赚了多少钱?交出来,交出来我就让你走!” 就在这时,几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众人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和罗琦琦一样,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只见那小子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没忍住。要说你们也是的,拦路抢劫就抢劫嘛,非要给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扣上一个抢地盘的帽子,实在是有够无耻的,我完全就是被你们无耻的样子给逗笑的,所以这可不怨我啊。” 叶晨神态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慌的情绪,说的话也以调侃居多,这可把这三个社会小青年给气炸了。刚才被罗琦琦顶撞,已经让他们仨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了,现在面对叶晨的挑衅,他们再也忍不住了,最靠近叶晨的那个小青年骂骂咧咧的说道: “日尼玛滴,额看你这驴日的是找死啊!” 能把人气到狂飙骂人方言,足以证明这几人的火气有多大,只见那个骂人的小青年冲着叶晨就冲了过来,一巴掌就朝着叶晨的脸颊扇去。 叶晨直接探手擒住了这家伙的手帐,逆时针用力一扭,顿时给骂人动粗的家伙腾出了猪叫,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手指骨节错位的声音。 叶晨用的正是分筋错骨手的招式,对于这些针对罗琦琦的小痞子,叶晨自然是不会有丝毫的客气。就算是在道上混,最起码的规矩也还是要讲的,不能针对老弱妇孺。这些人都不要脸了,那就直接把他们的脸踩在脚底下。 被叶晨扭住手指的小青年疼得青筋暴起,眼泪都下来了,然而这还没完,叶晨紧接着就是一个单掌推碑,一巴掌径直的推在了他的肋巴扇儿,他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单掌推碑是黑龙十八手的招式,叶晨在白夜追凶的世界,魂穿到了关宏宇的身上,他作为一个武警,对于黑龙十八手涉猎颇深,所以叶晨也就势掌握了。 一九八一年,黑龙江省武警总队,根据多年的实战经验,总结出了一套实战能力非常强的擒拿术,被称为黑龙江武警擒拿十八手,后来推广后被简称为黑龙十八手,创作出来之后,因为威力巨大,一九八三年开始在全国推广。 一九九二年因为有人使用黑龙十八手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事故,一九九五年黑龙十八手被部队禁止学习,只有极少的特殊部队保留了这套擒拿手方法。 当时一名退伍军人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十四个小混混,光天化日之下在拦路抢劫,军人的正义感让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直接上去跟小混混战作一团,结果十四个小混混被一个退伍军人全部打趴下了,当场就挂了十一个,伤残三个。 这件事当时就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激烈讨论,一个打十四个,甄子丹扮演的叶问,“我要打十个”跟他比起来都要差点意思,不过这次事件有点敏感,所以报道并不多,除开一些相关的部门之外,社会上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由此可见其招数的厉害,这简直就是小混混的克星。叶晨怕把小青年给打死,所以手上留着劲儿呢。然而小青年的同伙可不这么想,穿单皮夹克的那个从腰间摸出匕首,冲着叶晨面门就划了过来。 叶晨一个后仰躲闪,右手直接一个拍手格挡,左手则是顺势刁住了夹克男的手腕,紧接着右掌竖劈在对方被擒住的手臂内关节处,然后探手扣住了对方的肘尖,用力的向上反关节一掰,痛的对方眼珠子好悬没瞪出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出自八极拳中的反抱琵琶,叶晨作为精通八极拳的大家,这些招式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形成了肌肉记忆。叶晨的左手始终擒着对方的手腕,夹克男就算是想抽身逃走都做不到。 肘关节被卸了下来,可是这还不够,为了彻底让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叶晨向前探了一步,左手抓着对方的手腕抬起向后一拉,然后右手用力的推在了夹克男的肱三头肌上,只听“卡吧”一声,夹克男的右手臂彻底脱臼了。 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在电光火石间就被放倒了,而且要么手指扭曲,要么手臂诡异的耷拉着,最后的那个小青年心里慌的一比,然而这个胡同曲里拐弯儿的,这个时间根本就没人,他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 于是最后的这个小痞子抽出了自己的三角刮刀,冲着叶晨就冲了过来,结果还没等到他的刀扎在叶晨身上,就被叶晨一个反背拳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右耳处,直接让他眼冒金星。 反背拳是传武中一种独特的手法,以腰带臂,将手臂如同鞭子一般快速的抽击过去,被击中者短时间内就会丧失反抗的能力。 叶晨没给对方一个反应的时间,左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右手从他的腋窝处探了过去,一个怪蟒翻身,就将最后的这个家伙重重的朝前方摔了出去。怪蟒翻身是黑龙十八手中的擒摔手法,借对方前冲之力,将其重重摔出去。 一时间三个小痞子都躺在了地上,痛的哭爹喊娘。而在一旁的罗琦琦简直都要看傻了,她平日里酷爱古龙的武侠小说,对于其中的侠客更是心生向往,最近更是在追读古龙的《欢乐英雄》,可是罗琦琦觉得叶晨这家伙简直比男主王动还要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停在了胡同口,他是罗琦琦的哥哥许小波。刚才有人看到罗琦琦被小痞子追,告诉了他,他连忙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唯恐罗琦琦被人伤害到,结果还没等到地方,就听到一阵惨叫声,走近一看,三个小痞子都已经被人给放倒了。 许小波看着地上的几个小痞子,几人的惨状即便是他看了都觉得不忍直视,他对着罗琦琦开口问道: “罗琦琦,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琦琦这才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看到许小波,开口说道: “哥,这几个人要抢我的钱,多亏了我同班同学叶晨路过,要不然我就要挨揍了。叶晨,这是我哥许小波。” 许小波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伸出了右手跟叶晨握了握,开口说道: “手脚够利落的,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呆着了,换个地方坐会儿。” 叶晨对于许小波的印象很好,这是个典型的寒门学子,父亲在他小时候出了意外,母亲还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这些年读书的学费都是他自己赚来的,一直寄希望于考上大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无奈造化弄人,在他高考的第一天,妈妈突然失踪了,结束高考的他一整晚都在四处寻找,没有得到适当的休息,而导致高考失利。甚至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自己的母亲,放弃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化学,提前交了卷儿,最终名落孙山。 许小波是个性情中人,他做梦都想去更大的城市,开阔视野,寻找自己的机会,可是却因为要照顾自己的母亲,而选择了一所省内的大学; 李叔对许小波他们一家有恩,他宁愿放弃自己最好的学习时间,也要在每天放学后去李叔的游戏厅帮忙,等到打烊后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熬夜苦读。 三人出了胡同,许小波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后车座带着罗琦琦,叶晨跟着他们来到了李叔的那间佳佳游戏厅。进了游戏厅,在学校里表现的非常沉闷的罗琦琦,如同回到了家,从一旁的饮料箱子里抽出了三瓶玻璃瓶的橘子味汽水,跟着许小波去了后院的台球厅。 罗家有两个孩子,罗琦琦是家里的老大,在她出生的第二年,母亲再次怀孕,一是因为照顾不过来,二是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所以就把罗琦琦送到了她姥爷家,罗琦琦从小是跟着姥爷一块儿长大的,一直到五岁才被母亲给接了回来。 由于小女儿罗瑗瑗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所以父母跟小女儿更亲近一些,罗琦琦在家里不怎么受待见,不像在姥爷那里是独一无二的小公举,这也导致她的性格日益孤僻。 罗琦琦的姥爷是一名退休了的土木工程师,对于罗琦琦这个掌上明珠疼爱有加,从小给她讲金庸,学数学,养小鸭子,精心呵护着,这也让她养成了爱读书的习惯,她喜欢徜徉在书中描述的世界中,躲开生活中的那些不愉快。 可是家里很显然不是读杂书的好地方,妹妹罗瑗瑗时常给她捣乱不说,父母也会因此而训斥她。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她找到了幺儿拐的佳佳游戏厅,别人都在打游戏,她则是会搬个小凳子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自己喜欢的小说。 罗琦琦有个奇怪的习惯,她会花五毛钱买一杯橘子味的汽水,缩坐在屋子一角看书,隔一会喝一小口,保证离开前恰好喝完最后一口。 其实,罗琦琦倒是不见得喜欢喝桔子汁,不过在她的心里,有着奇怪的交换标准。我买一瓶汽水,就觉得不是白占你的地方,我是花了钱的,那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那里看小说了。 对于一个既不想回家,又不想待在学校的人,这个有暖气的屋子无疑是个好去处。虽然有很多玩游戏的人,可这些人不会用看差生和看坏学生的目光看罗琦琦,一切都让她觉得安心。 三人来到了后院,罗琦琦把一瓶汽水塞到了叶晨手中,对他说道: “给,我请客!” 叶晨接过了汽水,看到不远的桌上有一个可能是老板记账用的本夹子,他也没见外,走过去拿起了本夹子,竖过来对着汽水的瓶口猛地往上一抬,只听“嘭”的一声,瓶盖应声蹦出了很远。 罗琦琦看着叶晨的骚操作,她没想到还有这种打开瓶盖儿的方法。如果换了别的女孩儿,一定会让叶晨帮着把她的也顺便给打开,可是罗琦琦不同,她将手中的一瓶汽水放在了台球案子旁,对着许小波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叶晨近前,伸手索要本夹子,开口说道: “我也试试,看着还挺好玩的。” 叶晨笑着将本夹子递给了罗琦琦,喝了口汽水,打量着台球厅。此时台球厅靠墙的位置,并排站着三个人,跟老师罚站似的站在那里。其中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另外一个则是戴着副眼镜,一看就是学生的模样。 许小波从台球案子上顺手拿过摆台的三脚架,在手里轻轻拍打着,然后开口问道: “怎么样?我出去这么长时间,你们仨的事儿解决了没?钱还没给人家啊?赶紧拿出来走人!” 两个扫眉耷拉眼的小痞子对着许小波说道: “波哥,我错了,我这就把钱给你!” 许小波的眉毛一挑,对着说话的小痞子嗤笑了一声说道: “给我干嘛?你又不是劫的我的钱。” 小痞子赶忙从兜里把刚才劫的钱还给了那个四眼仔,然后灰头土脸的带着自己的同伴溜了。四眼仔接过钱后,对着许小波鞠了个躬,真诚的说道: “谢谢小波哥!” 许小波一边摆着台,一边对着四眼仔说道: “这儿不安生,回头在这里玩,把裤兜看紧点儿,再有这种事情记得及时来找我!” 叶晨对于这种情况并不感到陌生,学生时代去游戏厅和台球厅玩耍的时候,时常会碰到这种地赖子。他们将目标定位在出来玩的学生身上,对他们进行威逼顺带着索要钱财。 能开游戏厅和台球厅这种灰色产业的,一般在道上都有自己的关系,遇到这种事情是坚决不会纵容,毕竟这是在毁自己的生意。 在叶晨看来,许小波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这种人送到派出所,一个抢劫罪是没跑的。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人家开门做的是生意,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得罪人。许小波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仗义,就给李叔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晨从一旁拿过了根台球杆,在手里试了试,还算是顺手,从台球案子上拿过了巧粉,在枪头擦了擦,对着许小波问道: “小波哥,你们这里有挂杆儿的么?帮我找一个呗?” 许小波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叶晨,开台球厅的对于挂杆简直不要太熟悉,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竞技,只不过是有彩头的那种,他们最欢迎的就是这种人,因为这些人一般都是十杆起步。 许小波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你要玩多大的?我好帮你找搭子。” 叶晨拿过了一颗台球,试着击打了一下,试试球道,然后笑着对许小波说道: “就正常十块一杆儿吧,十杆儿一决。” 所谓的十杆儿一决,也叫决杆儿,是打到第十局的时候,双方一较输赢,输的那个不仅要给赢的对手彩头,还要给台球厅的老板十杆的打台球费用。 许小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手脚麻利的把台摆好,然后去到前面游戏厅给叶晨找搭子去了,后院儿的台球厅就剩下罗琦琦和叶晨两个人。罗琦琦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是个大户,钱多到可以跟别人挂杆儿的地步了。” 这里是罗琦琦的老巢,她每天放学后都会来这里,直到天黑下来,家里人全都休息了,她才会回家,因为相比家里人的冷淡,她更喜欢这里热闹的氛围。 在这里呆久了,罗琦琦自然对挂杆儿门清,她见多了一场挂杆赢个几百块的那种选手,她不认为叶晨这么小,会是赢钱的那个,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给别人送钱的冤大头了。 叶晨倒是不至于在小女生面前装b刷存在感,因为他感觉那样实在是没品,所以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这是放了学直接就过来了?还没回家?吃晚饭了没?” 经过叶晨的提醒,罗琦琦好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这让她羞红了脸,随即故作无事的说道: “刚才让他们仨追,我吃的那点东西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等待会儿结束了,我请你和小波哥吃烤串儿,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叶晨倒是没跟罗琦琦客套,因为他深知罗琦琦的性格,喜欢一码归一码,不习惯欠别人的人情。单是这一点,就比后世的那些妖冶贱货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堪称女性的楷模。 第三章 认可 许小波来到了前面的游戏厅,走到了麻将机跟前,对着一名带着大粗金链子,边上放着个手包的男子问道: “刘哥,有人找挂杆儿,十块一杆儿,你要不要玩几局?” 这个刘哥是当地的一个包工头,属于赶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儿最早发迹的那伙人,他的手里不差钱,包里随随便便就能扯出几千块百元大钞。这在当时的年代,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儿,要知道这时候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几百块而已。 刘哥抻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来说道: “行啊,你帮我把分给退了,我搁这儿腻歪这么久,就是为了找人挂几杆儿,再没人我就打算回去睡觉了。” 台球厅这边,罗琦琦对挂杆儿的兴趣不大,哪怕是她的同学叶晨下场,她翻开书包,从里面找出还没看完的《欢乐英雄》打算今晚贪点黑,也要把这本书给读完。 这书是罗琦琦从书店租的,还回去的时间晚了,可是要多付钱的,一天五毛呢,对于每个月零花钱并不多的罗琦琦来说,她不得不精打细算。 叶晨看到了罗琦琦手里拿的书,笑了笑然后说道: “罗琦琦,你眼光不错。这本书是古龙自认为写的最好的一本武侠小说了。” 《欢乐英雄》这本书创作于一九七一年,当时是古龙巅峰时期,这本书也是古龙个人最爱的作品。但因为小说与一般传统的武侠小说有着许多不同,叙述也是采用了散文化的笔法,因此在一些读者中间并未得到好评,但也有一部分读者认为这是古龙最好的作品之一。 罗琦琦的眉毛一挑,班级里的同学对于她平日里喜欢看杂书多有异议,觉得这不是一个上了高中的人应该做的,她也自认为与众不同,从未想过能在同学中找到自己的同类。在听到叶晨评价古龙的作品,并且表达了赞许,罗琦琦试探着问道: “怎么?你也喜欢看武侠小说?”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对金古梁的武侠小说都很感兴趣,不过相比金庸和梁羽生,我更加偏爱古龙的小说。虽然他因为个人原因,有很多书写到一半后都是别人代笔的,不过他书中的个人风格,是金庸和梁羽生比不了的。” 叶晨的话勾起了罗琦琦的谈话欲望,她正要与之交流时,许小波已经带着刘哥走进了台球厅。刘哥看着还穿着校服的叶晨,倒是没怀疑他的台球水平,毕竟很多小孩儿的台球打得多蛮不错的,可是却怀疑他作为一个学生,挂杆儿有没有钱付彩头,于是便开口说道: “挂杆儿可以,不过得把钱晾一晾,我可不想被人空手套白狼。” 叶晨淡然一笑,也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夹子,然后扯出了几张百元大钞,接着说道: “放心吧,一把一结,输了绝对有钱赔付!” 叶晨在这个世界的命运和在少年派世界的相似,都是父母不在身边,每个月把生活费给汇过来,还是照旧跟自己的爷爷一起生活。老人家岁数大了,身体不便,所以买菜之类的都是叶晨负责,他每天早起都会做好一天的饭菜,然后才去学校上学,因此兜里自然是不缺钱。 既然不差钱,刘哥自然也没有异议,那就开打吧。挂杆儿开始了,双方轮流开球,刘哥一上手就感受到了压力,因为这穿着校服的小家伙,不是一般的准,这也让他来了兴趣,因为只有跟自己水平高的选手较量,才能让自己的准度得到提升,至于钱不钱的,还真没这么重要。 许小波则是一直盯着台球案子这边,因为敢于挂杆儿的人,打球速度都是很快的,除非是那种喜欢给别人做斯诺克的选手,要不然几乎就是几分钟一杆儿,这也是台球厅这边喜欢挂杆儿的人的主要原因。 几杆下来,看着看着许小波就看出了猫腻来,这个叫叶晨的家伙,台球水平不是一般的好,只要给他机会一杆清台仿佛是喝凉水一般简单,最主要的是他还会时不时的给对方放水,估计是怕对方输急眼了,不跟他玩了。 可是别看叶晨十杆里能放三俩杆水,每到决杆的时候,他却从不留情,因为这时候不仅要赔付赢家的钱,还要付台费的。二三十杆下来,这家伙居然没付过一次台费,不得不说,这家伙实在是太贼了。 双方打了五十杆台球,刘哥输多赢少,算下来输了将近三百多块,不过他也没在意,对叶晨笑着说道: “这眼瞅着十二点了,先不打了,你想挂杆的时候,就让小波过来找我,我随时候着。回去晚了,我家婆娘该发飙了。” “好啊,你要是有朋友的话,咱们打台球扑克我也可以的。”叶晨同样是微笑着回道。 相比于挂杆儿,台球扑克的难度更高,一般是三个人进行,单独挑出从a到大王的十五张扑克牌,小王十四,大王十五,每个人抽五张,打完自己对应的球就算赢了,按球来结算,一个球就是十块钱。 挂杆儿相比于台球扑克,相对来说则是更加耗费体力,因为不间断的打上几十杆台球,这真的是个体力活,换个身体孱弱的,可能打完腿都软了。 罗琦琦这时也把书看到了尾声,看到叶晨这边结束了挂杆,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总算是打完了,走吧,咱们仨去吃烤串儿,今天我请客,谁都不许跟我抢!” 许小波跟罗琦琦认识这么久,深知她的性格,这是个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家伙,哪怕是自己帮了她,她过后也要拼了命的找补回来。今天叶晨帮着她出头,从幺儿拐的几个小痞子手里把她给救了,她势必要请客安排的。 而已经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单独请一个男生,肯定是不妥的,所以把自己也拉上,实属正常。许小波也没拒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和叶晨说道: “你们等我会儿,我把地扫一扫,然后跟李哥打声招呼,咱们就可以撤了。” “我来帮你!”说着罗琦琦驾轻就熟的找到笤帚,开始扫地。 两人都在忙,叶晨也不好在一旁看着,他拿起了三脚架,把台球案子上散乱的台球摆好,推到案中央,三人各干各的,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收拾妥当了,正所谓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这些活如果都是许小波一个人忙,恐怕要好一会儿。 许小波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到二楼的休息室,没过多一会儿,从上面下来,手里拎着一个书包,递给了罗琦琦,然后说道: “给,拿着!” 罗琦琦看到书包,一阵惊喜,对着许小波问道: “哥,这是给我的?” 许小波点了点头,还是那副不够言笑的表情,开口说道: “早就看你那破书包兜不住了,干嘛?不要啊?不要我可给别人了!” 说着许小波的手就要往回收,罗琦琦赶忙伸手把书包夺了过来,爱抚了几下,然后美滋滋的背上,走了几圈,然后问道: “怎么样,哥,叶晨,我背这个书包好看吗?” 许小波看着罗琦琦,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模样,然后说道: “这才有点学生的样子,要不然你都快成小太妹了。” 三人来到幺儿拐的一处烤串儿,罗琦琦张罗着要了二十串羊肉串,然后来了六个烤饼,也没叫酒水,只见罗琦琦跟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三瓶汽水,一人递过去一瓶。 这可能是叶晨吃过的最寒酸的一顿饭,不过叶晨却吃得非常开心,他是真心觉得罗琦琦这个同班同学很不错,不知道那些网上的智障,怎么会把她给评价成小太妹的,如果所有的女生都像她一样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男人们了就有福喽。 三个人一顿烤串吃下来,花了十多块钱,这在后世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这时候一串羊肉串才五毛钱,再加上六个烤饼,总共才花了十三块钱,而且羊肉串咬上一口,滋滋冒油,纯正的羊肉味儿,绝不是后世的那种科技与狠活能媲美的。 三人从烤串店里出来,罗琦琦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肯定是要遭点罪了。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可是……” 罗琦琦欲言又止,从小学到初中,她的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因为班级老师的冤枉她偷了同学的钢笔,同学们一直都背地里叫她“三只手”,这已经成为她身上抹不去的污点,她害怕叶晨这个新同学会嫌弃自己。 许小波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没有插言,他很清楚罗琦琦心中的担忧,同时他也不认为叶晨在听到同学对罗琦琦的非议后,会继续跟她做朋友,因为从小家长和老师根深蒂固的教育,让孩子们离坏孩子远一点,已经根植在这一代人的骨子里。 叶晨自然明白罗琦琦在担忧什么,细数罗琦琦的小学和高中班主任,都属于不作为的那种,尤其是小学的那位,从罗琦琦转学到这个班级的那一天起,小学班主任对罗琦琦的印象就比较一般,班主任对罗琦琦做自我介绍时的态度与后来关荷做自我介绍时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罗琦琦刚到这个新班级时,她是比较开朗的,会主动与同学说话,想要融入这个集体。转折点出现在“偷钢笔”事件发生以后,当时班级里一名女同学说自己钢笔不见了,而课间操的时候,偏巧罗琦琦由于没带红领巾,所以没有参加。 于是班级里就有同学怀疑是罗琦琦偷了钢笔,首先公开提出怀疑的是班级里面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男生。这个男生是班级里面那种最调皮捣蛋的差生,好像在每个班级里面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差生,这类学生就是一个班级里面的毒瘤。 但有些老师、家长偏偏会认为这样的学生聪明,可无数事实证明,这种学生只是喜欢哗众取宠地耍怪,长大后基本上也是社会的毒瘤。 没想到这名男生指认是罗琦琦偷了钢笔以后,班主任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相信了,提出了要翻看罗琦琦的书包。 这种行为对谁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孩子,老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学生的身心造成怎样的伤害。 虽然最终并没有在罗琦琦的书包中找到钢笔,但班主任却依然认定钢笔就是罗琦琦拿的,还给罗琦琦家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并且当班级里的差生叫罗琦琦“三只手”的时候,班主任也从来没有制止。 叶晨看着罗琦琦突然笑了,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语气有些抱怨的说道: “我还以为白天在班级的时候,咱们俩就已经是朋友了呢,没想到做你的朋友还得过五关,斩六将,经受无数的考验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罗琦琦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 叶晨没再逗罗琦琦,而是看着她有些自卑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罗琦琦,你在班里可能不受同学的待见,他们都觉得你太装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你给自己穿上的铠甲,是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已。 同学间没什么秘密,我听过别的同学背地里对你的非议,可是那又怎样?我交朋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正相反,我觉得你是个很飒的女生,你做到了很多女生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你觉得我就不会引起别人的非议吗?经过今天白天的事情,我毒舌小王子的名号,恐怕已经不胫而走了。估计林岚和李莘都快要恨死我了,尤其是李莘,你没看到她看向我的眼神,就跟看到杀父仇人似的?” 罗琦琦被逗乐了,李莘一大早校服裤子被指甲油给殷红了一大片,几乎成了班级同学的笑柄,无奈之下她第一节课都没来得及上,就跟老师请了假,回家现去换的裤子。 因为这件事情李莘哭得梨花带雨的,而始作俑者正式面前的这个家伙。叶晨一本正经的瞎掰,给林岚和李莘吓到了不行,仿佛涂了指甲油就会马上死了一般,吓的林岚拿着刷子拼命的刷着手指甲,都刷起刀枪刺儿了。 一旁的许小波很久没看到罗琦琦笑得这么灿烂了,他好奇的问起白天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罗琦琦绘声绘色的给他讲了一遍,尤其是自行车小广告的那个梗,说到的时候,笑得脸蛋红扑扑的。 许小波听完也笑了,轻捶了一下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看不出来嘛小子,我还以为你跟罗琦琦一样,都是那种不爱学习的学生呢,没想到你的化学知识蛮扎实的,这种冷门的知识,可不是谁都能掌握的。” 叶晨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得到许小波和罗琦琦的认可了,这是两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用尽自己的全力,在努力挣扎的两个伙伴,他们俩无时无刻都在为了离开这个泥潭而进行着努力。 同时许小波和罗琦琦在面对外人的时候,都是心存戒备,不是谁都能轻易得到他们的认可的。每个人都有各自择友的标准和底线。所以叶晨从一开始就以诚相待,从没想过去套路或是耍心眼儿之类的。 说实话,叶晨愿意跟这种心思相对单纯的家伙成为朋友。因为他在内心里已经厌倦了社会上的尔虞我诈,哪怕是交流都留着心眼儿,这种日子是他的常态,要知道他已经穿越了十来个诸天副本,所有的时间加起来,差不多是普通人的好几辈子了…… 罗琦琦今天感到很开心,因为自己难得交到了新朋友。她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和妹妹都已经睡下了,罗琦琦在玄关换好了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台灯,把所有的课本都搬运到自己的新书包里。 抚摸着自己的新书包,罗琦琦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没谁比她更清楚许小波的日子过得有多难,现在他回到家里,应该还在忙活着给手套打捆吧?他那台学英语的随身听都已经快散架了,自己帮他换一台随身听吧! 罗琦琦相比身边的同龄人要早熟许多,她很清楚没谁可以理所当然的去享受别人的关爱,哪怕自己是个女孩子也不行,因为这会让自己的友情变质,这是罗琦琦不希望看到的。 周末的早上,一大早罗琦琦吃过了早饭,拎着自己的书包,骑着自行车就出了门。她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汉台区中心广场的地下商城,这里有专卖随身听的商铺。 罗琦琦事先已经做过了功课,来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面,开始挑选起了随身听。老板无奈的看着罗琦琦,说实话,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挑剔的顾客,而且看她的穿着打扮,根本就不是有钱的孩子,想要从她身上赚到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四章 忽悠大师 罗琦琦也很无奈,她在家里就是个小透明,平日里父母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相比妹妹罗瑗瑗天差地别,她甚至都不敢乱花,全都夹在自己看的小说里,就好像是一直小仓鼠似的存着,以应备不时之需。 而且她还有看小说这个雷打不动的精神需求,所以她在学校里几乎是不吃午饭的,钱全都让她用来出租小说了。这次出来给许小波挑选性价比高的随身听,罗琦琦特意把自己的存窑全都带了出来,足有五十块,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 花这么多的钱,她自然是要挑选音质最好的,所以她让老板挨个的给她拿来试听,结果全都“滋滋啦啦”的有杂音,她试了半天都感觉不大满意,这时就见老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姑娘,我这里的机子你都听了一个遍了,到底喜欢哪个啊?” 罗琦琦抬头看向了老板,然后态度诚恳的说道: “叔叔,你这儿就没有再好一点的吗?” 老板烦躁的把拿出来给罗琦琦试听的随身听收起来,然后嗤笑了一声说道: “好点儿的有,贵,起码五六十呢。” 罗琦琦的眼前一亮,对着老板说道: “那您给我听听贵的成吗?” 老板拿出了他说的随身听,正要往里头放试听磁带,结果却被罗琦琦给拦住了,只见她从书包里摸索出了自己提前带出来的英语磁带,示意老板塞进去试听,经过试听之后,罗琦琦眼前一亮,对着老板说道: “就它了!” 老板纹丝未动,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开口说道: “八十!” 面对老板的坐地起价,罗琦琦自然是不能干,对着老板嚷嚷道: “八十?您不是说五六十吗?” “你不是要贵的吗?”老板一脸欠揍的表情。 罗琦琦的脸上有些难堪,这在这时,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叶晨靠近她小声说道: “别说话,让我来解决。” 罗琦琦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叶晨,不过还是选择相信了他。只见叶晨来到老板的面前,慢条斯理的笑着开口说道: “老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这么个中年人,因为穷,所以老婆跑了,他就在火车站附近开了家面馆,勉强应付他跟儿子的生活开销。 有一天,有三个年轻人来吃面,他们只点了最便宜的那种面,就是不加任何的臊子和卤的宽粉面,两块钱一碗。最后付账的时候,标价写的两块,老板要三块,还告诉他们,吃不起就别吃。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音像店的老板有些警惕的看向了叶晨,他听出来叶晨是在影射自己,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能怎么样?付钱走人呗,他们还想赖账不成?”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表情里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 “你猜错了,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偷跑进了后厨,摸了一把菜刀,把这个面馆老板的脑袋给割了下来,鲜血溅的整个屋子都是,然后他拎着老板的头,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做完这件事后,他没有走,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警察来。最后警察来了,这个小伙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这个小本本相当于免死金牌,保住了他的命,你能猜到这是什么吗?” 叶晨作为一个精通心理学的大师,他是非常擅长讲故事的。他能用简练的语言,不急不缓的语速,调动聆听者的情绪。 此时音像店的老板,听完叶晨讲的故事,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看着叶晨那张不带任何情绪的脸,一股凉意顺着他的尾椎骨直充天灵盖。听到叶晨的问题,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叶晨直勾勾的看着老板,然后还是之前的那个语速,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从兜里掏出了精神病鉴定证书,最后经法院审理,他属于限定刑事能力的精神病人,判了死缓,缓期两年执行,限制减刑。很不巧,他是我的亲哥哥,这种病是我们家族遗传的。” 叶晨讲述的这件事情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故事发生的时间是在二零一七年的武汉。而且为了吓住老板,他还特意经过了艺术加工,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近亲的身份。 音像店的老板此时都要疯了,他看着叶晨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冒凉风。他是啥意思,是说把我给弄死他也不用偿命吗?老板赶忙对着罗琦琦: “闺女,四十块你拿走,我收的时候都三十五了,回来一顿修,真不赚你什么钱。这样,我再送你副耳机,赶紧付钱带着这家伙走人!” 殊不知一旁的罗琦琦憋笑憋得真的好辛苦,她昨天就见识到叶晨这个家伙瞎掰的功力了,把林岚和李莘给折磨的成了班级的笑柄。今天更过分,吓的老板钱都不赚了,宁愿赔本赚吆喝。 罗琦琦唯恐自己的古怪脸色被老板看到,全程低着头,从书里把钱倒了出来,一本正经的数出了五十块钱递给老板,然后说道: “老板,当初讲的该多少就多少,我不占你便宜!” 老板看着罗琦琦愣住了,看着对面这个女生清澈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将随身听打包装好,耳机也放了进去,推到罗琦琦面前。 一旁的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老板说道: “这样多好,穷人何苦为难穷人?你真要是有钱也不至于猫在地下开个这样的店面了,我说的对吧?” 说完叶晨陪着罗琦琦一起离开,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沉默。正所谓无奸不商,作为一个生意人,他早就习惯了坐地起价,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貌似学生的给上了一课,关键是这堂课上的他后怕。 叶晨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一个偶然。他知道罗琦琦好似衰神附体,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既然决定了要做罗琦琦生命中的一簇光,自然要让她从厄运里脱离出来。 如果没有叶晨的出现,罗琦琦会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被老板难为的铩羽而归;而且会在路上遇到林岚一伙人,为了摆脱她们三人的纠缠,罗琦琦甚至把这件事闹到了联防队,加剧了双方的矛盾。 叶晨和罗琦琦刚从音像店里出来,正准备上台阶回到地面,却看到林岚和李莘等一伙三人,正从台阶下来。罗琦琦下意识的就要退缩,结果却被叶晨扶住了后背,轻声说道: “往前走,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躲什么?” 李莘也看到了叶晨和罗琦琦,她靠近林岚小声说道: “那不是叶晨和罗琦琦吗?我说叶晨那天怎么突然吓唬咱们俩,合着他和罗琦琦好上了,林岚,你这下手有点晚啊,被罗琦琦给抢了先了!” 前两天的事件里,李莘是同学间最大的笑柄,校服裤子红了一大片,跟来了亲戚串门儿似的,让她现了大眼,最后不得不找老师请假一节课,回去换的裤子,为了这件事情,她妈回去还揍了她一顿,埋怨她把自己的指甲油给嚯嚯了。 李莘肚子里憋了一下子的火,她哪受过这委屈啊。现在看到叶晨和罗琦琦凑到一起,她肚子里的坏水儿往外冒,开始给林岚拱火,她知道林岚一直都在惦记着叶晨,整天把自己打扮的跟孔雀开屏似的,就是为了吸引叶晨的目光。 李莘的策略很有用,林岚看着罗琦琦和叶晨在一起,叶晨还扶着罗琦琦的后背,嫉妒的火苗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烧着了。她大踏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薅罗琦琦的头发,结果却被叶晨给用手格开。 叶晨撇了眼打扮的跟个小太妹似的,浓妆艳抹的林岚几人,然后轻声说道: “胆子挺肥的嘛,不知道地下商城全都是联防队在这里巡逻?跑到这儿来闹事,行啊,跟我走吧,咱们那里逛一圈儿,等着家长来领就好。” 说着叶晨和罗琦琦转身就要朝着联防队的方向走去,恨得林岚几人牙都快要咬碎了。林岚大声冲着叶晨吼道: “叶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作为一个标准的渣男,叶晨对于这句话莫名的感觉到耳熟,因为他听过太多的女孩这么朝他控诉了。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几人身上,叶晨对着身边的罗琦琦说道: “你去上面等我,我呆会过去找你。” 罗琦琦走后,叶晨看着林岚几人笑了,看着她们脸上的浓妆,然后说道: “女孩子想靠化妆让自己变美的心本就没有错,而且说真的,相比整容,化妆可以说是女生变美最方便也最快的方式了。 可是你们完全就不会化妆啊,拿着自家老娘的化妆盒就往脸上跟刮腻子似的使劲糊,活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马戏团的小丑,让人一眼望去,就下意识的觉得是个坏女孩儿,试问,哪个男人对于这样挂相的女人不会敬而远之?这能怪得着我吗?” 林岚和李莘等人被叶晨给噎得够呛,最后林岚不服气的说道: “你说我们不会化妆,难道你会化妆不成?” 叶晨对于这个自然是擅长,要知道他可是掌握了神级化妆术的男人,可以随时利用简单的化妆品给自己改变样貌,对于这种再简单不过的美妆,自然是手拿把掐,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我自然是会啊,要不然怎么会在你们面前做出一副行家的样子?怎么,想学啊?我教你们啊?” 林岚顿时喜出望外,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跟你学!” 林岚也知道自己和姐妹的手艺有点潮,最简单的美丑她还是知道的,而且班里的同学大都因为她们仨的形象对她们敬而远之,所以对叶晨愿意教她们化妆,感到很开心。 最重要的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跟叶晨接触,尤其是一想到教自己化妆的时候,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脸蛋上比比划划,她就忍不住欣喜,脸都红了起来。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岚和李莘等人说道: “教你们没问题,但是我要跟你们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上学的时候不能化妆,我可不想让老师因为这件事情找我家长;第二条,不可以再去为难罗琦琦,她是我认证了的朋友,我可不想我朋友被你们骚扰。 能做到的话咱们就说定了,约个时间我就可以教你们,不行的话那就算了,我是无所谓的,有我在,你们就算想欺负她也没机会。” 林岚好不容易找到跟叶晨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自然是不能够错过。她身为三人的大姐头,这种事情还是能够做主的,只见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没问题,一言为定!我们跟罗琦琦之间本身也没什么大的矛盾,而且你又出面了,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我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去学校的时候我们自然是不能给你添堵,让你被老师教训,放心哈,我们就在家的时候化妆,上学绝对不化,咱们击掌为誓!” 叶晨笑着伸出手跟林岚击了下掌,然后说道: “一言为定,你们几个商量好时间,通知我一声就行,我先走了!” 说完叶晨双手插着兜,顺着楼梯朝着地上走去。林岚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旁的李莘翻了个白眼儿,吐槽道: “林岚,别看了,再看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罗琦琦在停车处焦躁不安的来回打转,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地下商城的入口,过了一会儿,看到叶晨从下面上来,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叶晨问道: “林岚她们几个没有为难你吧?”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拜托,我可是个男生,她们几个能怎么为难我?难不成还打我一顿?” 罗琦琦挠了挠头,也笑了出来,对着叶晨说道: “说得也是,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能忽悠的了,别说他们了,就连音像店的老板,都让你给糊的一愣一愣的,本来要我七八十的录音机,四十块钱就要出手了。” 叶晨渐渐收起了笑脸,对着罗琦琦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件事情是真的,我没有骗他,顶多就是添油加醋,说犯事儿的那个人是我哥哥,其实那个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罗琦琦,穷人的日子过得是很难的,不管你以后多能挣钱,在面对穷人的时候,我都希望你内心里多出一分厚道,不要因为别人穷,就故意去戳人家的伤疤!” 罗琦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别人也许不懂这个道理,但我是知道的。小波哥每天在李哥的店里帮完忙回家,要帮他妈妈把缝好的劳保手套翻过来打包扎捆,我曾经问过他,这能挣多少钱,他跟我说一副手套能赚一毛八,当时我听着眼泪差点下来。 你是没见过那个环境,因为劳保手套上面有很多的细绒毛,风一吹就四处飘,所以哪怕是天再热都不能够开风扇,小波哥就是这么顶着闷热,把那些手套翻过来扎捆,每天如此,为的就是挣出他妈妈的药费和自己的学费。 换了别人我是不会说的,你是我的朋友我才会跟你讲。乌贼,也就是李叔的儿子,他跟我说过,小波爸爸以前是电工,在他小学三年级时发生了意外,撒手人寰。小波妈妈是个家庭妇女没工作,从那以后就靠打零工拉扯小波哥长大。 为了养活小波哥,她卖过冰棍儿,摊过煎饼,甚至还去工地给人筛过沙子,轧手套是他妈妈从事的时间最长的一份职业。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赚钱的不容易,从此再没乱花过一分钱。” 罗琦琦说着话的时候,表情里带着一份伤感,能看得出来,她很心疼许小波这个朋友。叶晨伸手轻轻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说道: “所以小波哥才会这么努力的学习,不管忙到再晚,都会复习好当天的功课,因为他知道,考上大学是他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让他自己和妈妈过上好日子。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罗琦琦就好像是一只狸花猫,平时别人敢碰她的头发,她怕是早就炸了毛,然而此时叶晨的问话却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她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是啊,我的目标是什么呢?” 时间临近中午,叶晨拉着罗琦琦去路边的面馆儿,吃了一碗臊子面,算是那天烤串儿的还礼。朋友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的,不可能永远单方面的付出,要有来有往。 罗琦琦有些羞赧,因为叶晨今天帮她跟音像店的老板讲价,无异于帮了她的大忙,这顿饭本来应该自己请客的,可是因为她兜里的钱全都拿来买随身听了,所以结账的时候,只能是看着叶晨掏钱,不过她还是对着叶晨郑重其事的说道: “叶晨,我欠你一顿饭,等我请客的时候,你不准拒绝!” 第五章 庆生 叶晨回到家后,给爷爷做好饭,在老爷子提出要喝酒的时候,却表现的有些无奈,因为上个世界许大爷突发脑梗的事情,让他至今都历历在目,老人家的血管壁都脆的很,真要是因为贪杯而导致老人家发病,他这个当孙子的可是难辞其咎。 无奈之下,叶晨提出要陪着老爷子喝两盅的要求,老爷子欣然答应,毕竟自己一个人喝酒是很没意思的,可是很快他就瞪大了眼,因为叶晨就好像是一个酒缸似的,把他剩的不多的存窑,几口就给闷了下去,老爷子顿时急了,恨不能操起笤帚抽他,这可是老战友送他的好友,他自己都没舍得喝几次。 人老成精,他很快就明白了叶晨的意图,无奈的笑着,指着叶晨说道: “小晨,你个碎娃(小孩)是个哈怂(坏人),我的这点酒留着容易吗?全都让你这家伙给我报销了?头晕不晕?赶紧靠沙发上躺会儿?” 老爷子虽然是笑骂自己的孙子,可是也知道叶晨是为了自己好,怕他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毕竟这还是个孩子。孰不知这点酒对于叶晨来说,完全就是九牛一毛,他就算没身体素质的加持,本身也是个酒精考验的战士了。 不过叶晨还是对着老爷子憨憨的笑了笑,吃完饭后收拾完碗筷,清洗干净放进了碗架柜,这才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躺在卧室的床上,叶晨的脑子清醒得很,他把白天的事情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就算是叶晨意识到林岚对自己抱有好感,可是也丝毫没因此认为她就是个恋爱脑,这个女人非常有心机,要不然她也不能折服李莘和倪卿,成为她们小团体的大姐头。 而且林岚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在原着的世界里,李莘最漂亮,成绩也不错;林岚不仅长得漂亮,成绩好,还能歌善舞;而倪卿成绩不好,但是家里有钱。林岚是她们小团体的头头,所有人都讨好她,倪卿和李莘报团取暖,想要排挤罗绮绮,但是林岚有时候会帮罗绮绮。 不同于电视剧中简单找茬,然后被父母退学。原着中的林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并非是一个好人,但是又无法用一句简单的恶人来评价林岚。她心机很深,很会拿捏人心,不是那种无脑搞事情的人。 林岚是这个小团体的核心,她美丽漂亮聪明好强,她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们三个人。李莘和倪卿不喜欢罗绮绮,但是林岚装做不知道。但是在她两做的太过的时候,林岚会出手帮一下罗绮绮,来维持平衡。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在电视剧的世界里,林岚和罗琦琦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最后闹到了班主任那里,不可收拾,最后林岚和罗琦琦被双方家长各自带了回去,都给自己的孩子办理了退学。 现在因为叶晨这个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把罗琦琦和林岚之间的矛盾冲淡了许多,希望事情会像自己预想的那样,不会闹到不可开交,要不然自己做的这番努力,可就全都白做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酒精渐渐开始上了头,叶晨没有强迫自己清醒,而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毕竟眼下的这个环境,不同于其他的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在这里他能够安心的睡着…… …………………………………… 罗琦琦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在叶晨的帮助下,花钱买了一个性价比不错的随身听,虽然搭了人情,可是也算是达成随缘了,她插上了老板送的耳机,听着里面的英语对话,直接回了家。礼物要在合适的时候送给小波哥,不急在这一时。 罗琦琦回家的时候,一家三口正在其乐融融的说着话,随着她的乱入,气氛瞬间一变,罗琦琦的妈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 “大白天的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难得你还记着回家。” 罗琦琦这边刚换好拖鞋,回头正好看到母亲的嘴皮子翻动,她摘下了耳机问道: “你说什么?刚才我没听清。” 感情自己刚才是在对牛弹琴,罗琦琦的母亲徐慧中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罗琦琦摘下的耳机,开口问道: “你是在听随身听吗?哪儿来的?看来你们班主任说得可真没错,都上高中了,却不思进取,每天上学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整天就知道听一些污七八糟的破歌。” 母亲对于自己的偏见由来已久,罗琦琦从五岁那年回到汉中,早就已经习惯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没做任何的解释,而是从兜里掏出了随身听,直接拔掉了上面的耳机,顿时外放的声音传了出来,流利的英语对话让父母感到一阵错愕。 罗琦琦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随身听放到了写字台,正要回身关上自己卧室的门,却见母亲从外面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后,在床上坐下,然后对着罗琦琦问道: “我之前跟你商量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罗琦琦愣了一下,看向母亲的目光带着一丝狐疑,随即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什么事儿?哦,想起来了,你让我进你们厂,我不去!” “你不去?”徐慧中的眉毛一挑,对着罗琦琦没好气的说道: “你什么情况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啊?刚才在客厅当着你爸和妹妹的面,我是在给你留着面子呢。 你们学校三天两头的给我单位打电话,现在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了,我那大闺女上课不听讲,顶撞老师,不团结同学,打架,迟到早退。能犯的不能犯的错误你全都犯了一遍,这是不是你干的事儿?” 罗琦琦一阵头皮发麻,她没想到老班居然给自己告了黑状,她有些心虚的讷讷反驳道: “我没早退!” 徐慧中好悬没被气乐了,对着罗琦琦大声训斥道: “这么说除了早退其他的错误你全都犯了?罗琦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学习学习不成,给你找个工作你还挑三拣四的了,都是一样的米养大的,这么就你跟别人不一样呢?” 罗琦琦的老爸罗红军是个妻管严,平日里在她们母女之间一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他在客厅听到老婆在屋里大声训斥大闺女,从外面推门进来,这时恰好听到罗琦琦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们又没养我几年。” 罗琦琦的话说得叛逆至极,然而却正好捅在了父母的肺管子上,就连他们俩也不得不承认,那五年对于自己的大女儿是有亏欠的,如果她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长大,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徐慧中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罗红军见状打起了圆场,开口说道: “琦琦啊,你说你们娘俩也是的,怎么一说话就呛呛呢?琦琦啊,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啊,要是能在咱们厂子里找份工作,那都高兴坏了。而且你们给你找的呀,还是个文职工作,坐办公室!”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是有能耐吗?你自己说,你错哪了? 你是姐姐,得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你只有听话,爸爸妈妈才会爱你。你有本事别回这个家。 你考虑过我的脸面吗?行了,不用和他废话。 你怎么能这样和爸爸妈妈说话?你是不是得气死我才高兴!” 这些话都是罗琦琦的爸妈常对她说的话,也是无数的父母对着自己的子女空中经常念叨的育儿经。他们总是打着我是为你好的名义,把他们的个人意志强加到子女的身上。 屋子里仿佛是一个高气压地带,每个人都沉着脸不说话,最终还是罗琦琦打破了这份沉闷,抬头看了眼父亲,小声说道: “这个月的零花钱你还没给我呢,你什么时候给?” 家里主掌财政大权的徐慧中第一时间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她严重怀疑这个家伙贪墨女儿的零花钱,是当自己的私房钱了。 罗红军不由得身子一颤,对于妻子的惧怕融在了他的骨子里,只见他磕磕巴巴的说道: “那个……我忘了……前两天买肉给花了,忘……忘告诉你了!” 徐慧中心里很清楚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可是她不能在女儿面前给自己男人难堪,她从工装的上衣口袋掏出了二十块钱放在了写字台,然后轻声说道: “父母都是为了你好,自己好好想想吧!” 徐慧中说完走出了房间,罗大海紧随其后,看着关上的房门,罗琦琦撇了撇嘴,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二十块钱上,自己请叶晨吃饭的回礼钱总算是有了,罗琦琦把钱夹在了自己的那本《欢乐英雄》里…… 周一开学,罗琦琦刚到学校,正要把书包塞进自己的桌膛,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罗琦琦回头一看,发现是林岚,她顿时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这时只见林岚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你是叶晨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在这个学校里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我来帮你摆平!” 说完林岚就转身离开了,罗琦琦在那里愣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叶晨到底是怎么驯服林岚这匹野马的,要知道昨天他们还跟仇人似的呢。 放学后,罗琦琦雷打不动的来到了幺儿拐,她在佳佳游戏厅门口停好了自行车,正要进去,却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只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用花纸包着的礼盒,上面还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罗琦琦,恭喜你十六年前的今天破壳而出,祝你今后活得越来越精彩,生日快乐。” 罗琦琦一脸的惊奇,因为自己在班里完全就是个小透明,没什么存在感,而且也没什么朋友,她难以想象叶晨怎么会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不过她没有纠结这个话题,随即想起了什么,伸出小拳头怼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我又不是小鸡小鸭,怎么会破壳而出?你还真是个坏家伙!” 叶晨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你分明就是只丑小鸭嘛,我哪里说错了?” 说着叶晨没给罗琦琦发作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佳佳游戏厅。罗琦琦被都气笑了了,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这个臭家伙!” 罗琦琦把礼物收进了自己的书包,进到游戏厅的时候,叶晨已经去到了后院,不用问,又是找人挂杆去了。罗琦琦也没理会,自顾自的从汽水箱子里拿过了一瓶橘子味的汽水,想了想,又拿出来一瓶,这才走到了后院。 罗琦琦在后院果然看到了叶晨,他已经跟别人在那里开了局,罗琦琦把汽水放到了案旁,然后说道: “请你喝的!” 许小波这时也看到了罗琦琦,他把罗琦琦拉到一旁,然后说道: “琦琦,生日快乐,你先进屋写作业去吧,晚上我们给你庆祝生日,我已经让乌贼给你买好生日蛋糕了。” 罗琦琦看了眼不远处的叶晨,然后小声对许小波问道: “小波哥,晚上能不能带着叶晨一起?他最近帮了我不少忙。” 许小波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那就呆会儿叫上他呗,大家都是朋友。” 罗琦琦笑着点头,然后朝着屋内走去,她没有察觉到许小波的脸上挂着一丝失落。罗琦琦进到屋里,李叔和乌贼都在,罗琦琦笑着跟二人打了招呼。 李叔正在打电话,他笑着拍了拍罗琦琦的小脑瓜,然后拿着大哥大去到了外面。乌贼则是蹲在电视机旁,一边调着芝麻酱,一边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大时代》。 罗琦琦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丝坏笑,只见她对着乌贼说道: “诶这电视剧我看过,我跟你说啊乌贼,再过两集,那丁孝蟹就要把方婷给扔下楼了。” 不管到什么时候,人们最烦的都是剧透党,乌贼气得站起了身,对着正在放书包的罗琦琦后屁股轻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罗琦琦,我说你有点儿良心啊你,你这个生日蛋糕还是我骑车去给你买的呢,现在腿都打直呢。” 罗琦琦轻拍了拍裤子,然后大大咧咧的在一旁的红色折叠椅上坐下,对着乌贼说道: “丁蟹报恩,家破人亡。你没听过啊?” 乌贼被罗琦琦这个一脸坏笑的小白眼狼给气到了,正要放下调料碗去教训她,就见罗琦琦指着乌贼,冲着门口大声嚷嚷道: “李叔,你儿子要打我!” 乌贼有些慌乱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然后说道: “爸,你别听她的啊!” 李叔这边刚挂断电话,对于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看着许小波一个人在那里摆台,忙的有些手忙脚乱,今天好几伙挂杆的,几分钟就是一台,许小波忙的头上都见了汉了。他没好气的对着乌贼说道: “你个臭小子怎么怎么没眼力见呢?外面都忙成一锅粥了,赶紧出来帮忙!” 今晚店里提前打了烊,晚上九点半就关门了,那间休息室里,大家齐聚一堂,给罗琦琦庆祝生日。李叔作为席上唯一的长者,笑着开口说道: “今天这个饭呢,一是给咱们的小妹妹罗琦琦过十六岁生日;二呢,还有个事儿值得庆贺一下,新卡拉ok店,年后就开张!” 众人一阵欢呼雀跃,要知道在当下这年月,能开一家卡拉ok的,都是妥妥的万元户级别,而且游走于黑白之间,各种关系都得捋顺,不是谁都能干的起来的。 卡拉ok也就是后来的ktv,听这个名字中英文掺杂,就知道这并不是国内本土产生的娱乐活动。ktv是从脚盆发展起来的,是在人们工作学习压力很大之余,能够通过唱歌的形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放松身心。 八十年代国内本土的娱乐场所主要是歌舞厅、迪厅之类的,大家那时候都是去这些场所跳舞放松自己。一九九四。年之后ktv传入我国,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和喜爱,而且ktv在功能上与迪厅、舞厅都重合之处,逐渐取代了迪厅、舞厅的位置。 ktv没有年龄的限制,上至爷爷奶奶,下至几岁小孩,都能在ktv找到适合自己的歌曲,并且在包厢中,私密性和安全性也比较好。ktv因此横扫全国,成为了最热门的行业。 李叔笑着伸手打断了几个小孩子的欢呼,然后开口说道: “大家都先等等,现在这个店名还没取好,佳杰取了几个名字,我听着不是太满意。正好你们几个大学生都在,咱们群策群力,你们也给出出主意。” 李佳杰是乌贼的大号,只是平日里大家都习惯叫他乌贼,久而久之的大家早就把他的大名给忘在脑后了。罗琦琦看了眼乌贼,然后好奇的问道: “你取的什么啊?” “夜玫瑰!”乌贼得瑟的回道。 第六章 抢注品牌 罗琦琦好悬没喷出来,因为她觉得“夜玫瑰”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恶俗了。一听就带着一股脂粉气,就算是辖区的片儿警听到这个名字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一定会跟那种不正当的场所联系到一起。 罗琦琦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俗气死了,不怪李叔看不上,我也不满意。” 死党之间互损笑闹惯了,乌贼也没在意,对着罗琦琦回道: “嫌我起得难听,你有本事你起一个?” 罗琦琦看到了一旁的叶晨,从打大家在一起吃饭,他就一直在一旁笑着看热闹,跟大家不是那么太熟络,罗琦琦担心冷落了他,于是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有什么好名字没有?” 叶晨思忖了片刻,突然笑着看向了李叔,然后说道: “卡拉ok这个娱乐形式最早起源于脚盆,后来传到了宝岛,一九八九年宝岛北部最大的钱柜连锁卡拉ok正式开业,一时间火遍了整个宝岛,慢慢的这种娱乐形式也传到了国内。 我在那边有个笔友,我听说钱柜的老板准备进军国内市场,我觉得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李叔,你新开的店不妨就用钱柜这个名字,最好能去工商部门把这个商标品牌在国内给抢先注册下来。到时候即便是那些宝岛人来到国内插旗,也要来找你,咱们先他一步,可以从他身上吃撕块肉下来。”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乌贼,罗琦琦和许小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晨,尤其是罗琦琦,她只是想让叶晨参与进他们的讨论,让他适应这里的氛围,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长篇大论。 李叔作为一个经营灰色产业的商人,他的商业嗅觉是绝对非常灵敏的,要知道卡拉ok今年才刚在省城西安那样的大城市开始流行,他就敢下血本成为汉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足以证明他的大魄力。 听完叶晨的话,李叔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晓晨,你的消息准确吗?”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李叔说道: “李叔,这种事情其实很好打听的,据我朋友说,那个钱柜的老板,打算把第一家店开在魔都的ja区。魔都是什么地方?那是十里洋场! 在那里开店自然是不能够马虎,那边现在如无意外,应该正在圈地,准备破土动工呢,只要他还没挂牌,咱们就有机会。现在抢的就是个时间差,能抢到这个牌子,咱们就能够大赚一笔,就算是抢不到,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这可是无本的生意,您说是吧?” 李叔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确实费不了什么工夫,这几天我天天跑工商局办牌子,注册个商标完全就是顺带手的事儿,这件事真要是像你说的成了,赚的钱肯定分你一半,毕竟这个主意是你出的!” 乌贼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老爸,然后问道: “爸,你的意思是咱们真用钱柜这个名字了?” 李叔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儿子开口说道: “我明天就去工商局,这个商标没注册的话,咱们的卡拉ok就叫这个名字了。” 乌贼撇了撇嘴,对着老爹开口吐槽道: “你还嫌弃我起的夜玫瑰难听呢,我觉着钱柜也没好听到哪儿去,那个宝岛的老板,一看就是个财迷!” 众人被乌贼给逗得哈哈大笑,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别看钱柜的老板名字取得不怎么样,可是做生意绝对有一手,宝岛那边的卡拉ok几乎被他给垄断了,他还搞出了一个量贩式模式。” 李叔听得有些懵,看着叶晨开口问道: “粮贩?什么粮贩?他那里还卖米面粮油吗?这什么跟什么啊?也不挨着呀?”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李叔解释道: “所谓的量贩是舶来语,从脚盆那边传过来的,意为大量批发的超市。量贩式经营实际体现的是透明、平价和健康的消费方式,其核心内涵有两个方面: 一是容量大,即消费者可以自行挑选和购买所需的商品和服务。 二是自选自助,消费者可以自行选择喜欢的商品和服务,无需店员协助。 量贩ktv的核心模式是,将唱歌的消费费用与酒水、零食的价格捆绑,从而降低整体价格,吸引消费者。这种模式通常比零售价格低,但高于批发价格。 总的来说,量贩式经营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自由和价格优势,同时也为商家带来了更高效的运营模式。” 李叔听得更懵了,他思考了好一阵,才对着叶晨继续问道: “小晨啊,你解释的详细点,李叔有点没听懂,你就说具体应该怎么做吧。” 叶晨不管是在燕大当教授时,还是在公司当高管时,接触的都是高素质人群,他们的显着特点就是接受能力强,把观点抛出去,很快就能够举一反三,他把李叔只是个小老板这一点给忘到脑后了。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叔耐心的解释道: “李叔,总的来说,加了”量贩”二字的卡拉ok是属于比较经济的,这种卡拉ok比较受学生的欢迎。因为学生经济能力有限,去卡拉ok大都只是唱唱歌,玩玩游戏之类的,也不需要其他的消费。对装修也没啥要求,也不需要场面去撑面子,所以,在装修方面以简约大方为主,不做过多修饰。 没加”量贩”的卡拉ok则主要是针对高端消费人群,比如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些老总的应酬之类的,我朋友跟我说有大老板在钱柜一晚消费三十万。这类店面在装修上就比较豪华,而且还会配上幽暗暧昧的灯光,整个环境都散发着强烈的夜生活气息。 除了装修服务方面的不同外,售卖的酒水也不是一个档次的,量贩卡拉ok的酒水以普通大众为主,高端卡拉ok售卖的酒水则以口感名气为主,怎么贵怎么来就对了。这两种模式各有各的好,一种是经济型的,一种是舒适享受型的。针对的消费者群体不同,都有其存在的理由,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见人下菜碟。” 一个桌上的众人全都听得呆若木鸡,他们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井底的青蛙,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是广阔的天地。至于李叔则是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没想到开卡拉ok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门道。 李叔看了眼罗琦琦,然后开口说道: “琦琦,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如果不是你把晓晨给拉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小晨啊,等李叔的店开业了,你多过来坐坐,帮着提个建议啥的,到时候你请朋友过来唱歌消费,李叔给你免单!要不是你还在上学,李叔真想请你过来给我帮忙,咱们爷们儿今后处的日子长着呢,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李叔是什么人了!” 叶晨对于乌贼父子俩的印象极佳,别看他们从事的是灰色产业,可是算得上宅心仁厚,如果不是他们的帮衬,许小波母子俩的日子过得指不定多艰难呢。 好人应该有好报的,对于用穿越的金手指帮助他们这种人,叶晨乐意至极,因为他们跟谢老转很像,不会愧对这份善意。 更何况叶晨深知钱柜的老板跟阿辉,阿扁,阿文,阿莹是一路货色,对于截他的胡,叶晨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主儿,不给这种人下绊子,都对不起自己从小生在红旗下。叶晨笑着对李叔说道: “李叔,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跟琦琦,小波哥和乌贼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出个主意啥的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您要是跟我这么客气,下次我可不敢来了。” 李叔也笑了,他看了眼叶晨,心里说不出的喜欢,这小子简直成熟的不像话,不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小波,跟他一比高下立判。李叔没再继续纠结,对着大伙说道: “今天是琦琦生日,高兴的日子,来,把蜡烛点上!” 小波站起了身,跟乌贼一起,拿着火柴,点着了生日蛋糕上插着的十六根生日蜡烛,此时罗琦琦的脸上再没了往日的沉重,可以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蜡烛点好后,乌贼也没再闹罗琦琦,轻声对她说道: “来,琦琦,许愿!” 罗琦琦双手交叉,看了眼周围的这群朋友,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很幸福,父母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所幸还有这些朋友的陪伴!她闭上眼睛许着愿,周围的这群人则是唱着生日快乐歌。 生日宴结束,大家手忙脚乱的帮着收拾桌子,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没一会儿的工夫,屋子就恢复如初,生日蛋糕剩了大半,被许小波放进了冰箱,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蛋糕是你的,我们不碰,放学来这里写作业的时候,饿了就垫吧一口。” 生日宴散去,大家也没立刻走,今晚打烊早,几人坐在那里聊着天,许小波则是跟叶晨请教着一些市场营销方面的事情。在这里忙碌的闲暇,许小波也看书,不过不同于罗琦琦看的各种小说,他更多的是看一些战斗英雄,成功人士的传记,或者纯粹企业管理、市场经济方面的书,还会认真的做笔记。 刚才叶晨说出的那些理论,李叔是完全没听懂,许小波则是听了个一知半解,所以他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叶晨也不吝于帮他解读。通过跟叶晨的交流,许小波意识到这家伙在知识储备上比自己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李叔这边还有自己的事情,生日宴过后就离开了,只剩下叶晨几人在屋里玩耍,时间渐渐的到了十点,该回家了,罗琦琦这边正要拿自己的书包,许小波从身后叫住了她,拿出了一本崭新的书,递给她说道: “琦琦,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好好看看,写的特别好。” 叶晨在一旁打量了一眼书的封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是本值得珍藏的书,我家里也有一本,七八年版的,是我父母这一代人的记忆,就算是咱们看,也丝毫不过时。” 叶晨和许小波同时跟她推荐了这本书,罗琦琦珍重的放进了书包。回到家的时候,家人已经睡去,给她留了饭,她也没看,只是把手中的空饭盒放在了桌子上,就回了自己的屋。 打开台灯,罗琦琦从书包里取出了那本书,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分别是许小波和叶晨送她的礼物,小波哥的已经知道是什么了,罗琦琦比较好奇叶晨送给自己的礼物。 罗琦琦用剪刀拆开了礼盒,发现是一沓写满字的稿纸,上面还有一封信,这不由的让她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把信拆开,读了起来: 罗琦琦,生日快乐 我前不久写了一部小说,青少年体裁的,已经投稿给了《萌芽》,这边已经收到了回执,说是下个月正式发表,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写小说,送给你的是这部小说的初稿,还望你不吝赐教。 罗琦琦被惊到了,叶晨总是时不时的带给她惊奇,只是这次的更过分一点,自己还在读小说的阶段,这家伙居然开始写小说了,最重要的是居然要发表了,不行,作为一个老书虫,我得给这家伙挑挑刺儿,不能让他这么得意! 罗琦琦想到就做,拿过那厚厚的一沓稿纸,读了起来,只见标题上写着《我的樱花恋人》,罗琦琦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本日系的小说,结果看下去时,却发现闹了乌龙,因为故事发生的地点在武汉,罗琦琦还是第一次知道武汉有樱花呢…… 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时候,叶晨在校门口遇到了罗琦琦,他差点没认出来,因为罗琦琦双眼红肿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长时间流泪导致的。叶晨憋着笑问道: “罗琦琦,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居然哭成这个样子,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去!” 罗琦琦一脸哀怨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还不都是你这臭家伙害的,瞧瞧你写的是什么鬼?我就从没见过这么惨的男女主。本来看开头还觉得是甜甜的那种爱情呢,结果好家伙,你却突然发起了刀子。 给女主安排了一个早衰症,一年之内从花季少女,变成了耋耄老人,最可恨的是结尾男主在樱花园扶起女主的时候,居然没认出她来,反而叫女主奶奶,你也叫个人?!我真是恨不能咬死你,就你这样的小说怎么敢投给杂志社的?不怕被读者给打死吗?” 《我的樱花恋人》是后flix的一部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只是后世的观众已经习惯了疾病遇上爱情的老梗,所以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可是放到九四年,这妥妥的是一枚重磅催泪弹。 叶晨换了个故事背景,将发生地从脚盆安排在了武汉这个同样樱花盛开的地方,丝毫不违和。罗琦琦不是第一个吐槽叶晨的,就连给叶晨审稿的责编小姐姐,也是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写回执信的时候,对着叶晨一通控诉。 叶晨嗤笑了一声,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费尽心思送你这份礼物,你就没想想是因为什么吗?我实在告诉你,每个人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谁都逃不过时间的残酷,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高中生活吧,要不然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说完叶晨就朝着班级的方向走去,罗琦琦愣在了那里,叶晨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在嘴里嘟囔了一句: “神经病啊,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晨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罗琦琦,然后说道: “昨天是你生日,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怕坏了你心情。前几天我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见到你妈妈了,她来学校给你办理退学手续,我本以为咱们可以继续做同学的,没想到短暂的相处后,面对的就是分别,送你的那份礼物,就当是一种另类的离别吧。” 别的麻烦叶晨可以帮着罗琦琦去解决,可是这件事情叶晨也爱莫能助,所以他才会送出这份特别的礼物,意在让罗琦琦最起码在这个学校有份牵挂,最终坚持回到这里。 罗琦琦仿佛被一道雷给劈中了,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会这么过分,自己已经明确的表示不进工厂,她居然会这么一意孤行。 在学校的这一天,罗琦琦是在恍惚中度过的,甚至晚上放学后,她都没去佳佳游戏厅,而是直接回了家。她到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罗琦琦抓过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对着母亲怒气冲冲的问道: “你是不是去学校给我办退学了?” 父母的神情有些躲闪,最后还是父亲罗红军笑嘻嘻的打着圆场: “琦琦,你是听谁说的啊?” ilwxs.com 罗琦琦从母亲躲闪的眼神和父亲搪塞的话语,就能够判断出叶晨所言非虚,这让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她径直闯入了父母的卧室,直接拉开了正对着床头的柜橱,家里诸如身份证,房产证之类的重要东西,都在柜橱的抽屉里。 罗琦琦的母亲徐慧中跟在罗琦琦身后冲进了卧室,看到她的举动大声吼道: “罗琦琦,你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 罗琦琦已经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她打量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员工子弟入厂申请表”,对着母亲问道: “你跟我讲规矩了吗?这是什么?你在把你的个人意志强加给我!当你问我意见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进工厂?” 此时父母的卧室里仿佛是一个高压地带,仿佛一个火星就能把这里引爆,罗红军见势不好,赶忙站出来和稀泥,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 罗琦琦此时都要气疯了,学校的确是她厌恶的地方,因为不管小学,还是高中,她都不是个讨喜的孩子,总是会受到老师的区别对待,甚至严重点还有体罚,她也的确兴起过不念的念头。 可是自打许小波和叶晨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好似见到了那一束照在自己身上的光,因为他们俩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过生日的那天,她才跟许小波保证过,不管怎样,她都会把高中读完,结果转天就出了这码事儿。 罗琦琦至今都能回忆起叶晨看向自己那失落的眼神,这莫名的让她心中一阵绞痛,她不禁想起了叶晨小说女主阿美因为不可抗力的衰老,站在照相馆外偷看男主阿晴的场景。只见她对着父亲大声说道: “我现在就要知道,你们是不是找我老师给我办退学了?!” 看着罗琦琦嚣张的态度,身为母亲的徐慧中也怒了,她大声斥责道: “是又怎么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那成绩,年纪吊车尾,你不退学在学校耗着干嘛?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现在整个单位都知道我徐慧中的闺女整天除了在学校惹是生非,一点正事儿不干。” 母亲的责备正好说在了罗琦琦的痛处,她因为跟班主任对抗,在学校完全就是敷衍了事,被罚站的时间甚至比上课的时间都长,班主任甚至为了驯服她,罚她站在了水泥乒乓球台,可是这都没能让罗琦琦服软,这种情况下,她的成绩能好那才叫见鬼了。 不过罗琦琦还是对着父母倔强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不退学!” 罗红军看着大闺女和妻子跟斗鸡似的在那里针尖对麦芒,顿感一阵头疼,他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啊,爸爸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现在这成绩,哪儿也考不上,咱就别耽误工夫了。” 罗琦琦与父母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绝不只是因为父母在对待自己和妹妹的态度上没有一碗水端平这么简单。她从一岁起就是跟着姥爷一起长大的,爷孙俩有着很深的感情。 可是十岁那年,姥爷去世了,父母回去奔丧的时候,居然只带着妹妹,而把她给忘在了脑后,导致她没有见到姥爷最后一面,从那时起,她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变得就彻底无法调和了。 今天父母罗琦琦退学这件事情上,更是彻底激怒了她,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父亲大声嚷嚷道: “时间是我自己的,我就耽误了,我爱耽误怎么了?” 罗红军被自己闺女给挤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徐慧中怒火中烧,她手指着罗琦琦尖声怒斥道: “你说这话你丧良心啊你,罗大海,你看见了没有?就这样你还不让我告诉她?” 罗红军一阵心累,他叹了口气,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妈那是真心为你好,国营单位你当是谁想进去都能进去的?为你那工作她跑那人事处都快要跑断腿了,这么要强的人跟人家陪着笑脸,好话说尽,你不心疼,我是她男人,我心疼!!!” 罗大海一脸的怒其不争,他平日里虽然对女儿关心的不够,可是却从来没说过严厉的话,更是从未对孩子动过手。今天是他说得最重的话了,因为罗琦琦对待父母的态度,实在是让他觉得心寒。 站在父母的角度,不能说罗父罗母做错了,都是一家人,没人希望自己的子女在堕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要为了子女未来的生计担忧。以罗琦琦目前的学习态度,走考学这条路已经不现实了,所以他们只能是挖空心思,去帮着闺女提前安排个好的工作。 国营单位的工作,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徐慧中为了能给罗琦琦安排一个轻省的工作岗位,从来不求人的她,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跟人事科长好话说尽,这才好不容易争取来这么一个不用出太多力的工作岗位,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罗琦琦跟自己的对抗。 一向刚强的徐慧中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对着丈夫大声吼道: “你跟她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她懂吗她?” 罗琦琦从小就不是服软的性子,别人越是强按着她让她去做什么,她就越是拧着来,只见她对着母亲问道: “你们这是铁了心让我进厂对吧?” “对!” 罗琦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母亲大声说道: “那我也告诉你,我就是不进厂,我就是出去打工,给别人刷盘子去,我也不进你们厂去盯水表!” 说完罗琦琦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徐慧中被气得浑身哆嗦,她正要追出去教训自己闺女,却被一旁的罗红军眼疾手快的拉住,可即便是如此,她也还是冲着罗琦琦大声吼道: “罗琦琦,你说话算话,你有本事就去刷盘子,你别回这个家!” 随着家里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摔上,罗琦琦没了踪影,徐慧中和罗红军看着家里的一地鸡毛,背靠背的坐在卧室的床上,久久无语,他们为人父母,也没搞清楚怎么就跟大女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要说对孩子的关心不够,这他们承认,可要说亏待了罗琦琦,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在眼下人均工资三四百块的年月,每个月给孩子二十块的零花钱,不是哪个父母都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还有杂七杂八的学杂费和平日里罗琦琦惹祸,帮孩子平息事端所花的钱,更是一大笔的费用,这让两人觉得一阵心累。许久之后,徐慧中对着丈夫说道: “红军,这孩子这么久这样不省心啊?都是跟着她姥爷那几年学坏了,我真后悔当初把她放到我爸那里去!” 罗红军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妻子对自己的岳父有偏见,哪怕他已经过世,妻子都没原谅过他。只见罗红军对着妻子说道: “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爸,咱们平日里忙于工作,对孩子的关心少了,她自然就跟咱们疏远,再长大一些,过了叛逆期,慢慢的就能知道咱们的苦心了。” 罗琦琦从家里出来,骑着自行车在街上东游西逛,她甚至是不敢去幺儿拐的佳佳游戏厅,因为她觉得自己没脸去面对小波哥,前两天才答应他,要好好的混到高三,结果现在就退了学,她怕小波哥板着脸会骂自己。 罗琦琦漫无目的的骑着自行车,目光不经意的在街边扫过,突然发现一家名为聚星录像厅的门口,立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招聘售票员,罗琦琦顿时心动了,以自己在佳佳厮混这么久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罗琦琦在门口下了自行车,推到一边停好,整理了一下衣裳,正要进屋,却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罗琦琦回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她眼里闪过了一道光,随即却黯淡了下来,对着叶晨讷讷说道: “全都让你说中了,我爸妈给我办理了退学,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同学了。” 罗琦琦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沮丧,可以看得出来她心里非常失落。叶晨能够理解罗琦琦的感受,于是笑着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走吧,今天你心情烦闷,录像厅里闹哄哄的,不适合在这里放松心情,我带你去个地方。” 罗琦琦看了眼招聘的小黑板,又下意识的望向叶晨,最终一咬牙,跟上了叶晨的脚步,对他说道: “你等我会儿,我去推自行车。” 叶晨回头对着罗琦琦笑了笑,然后说道: “把车子放这儿就行,咱们去的地方有点远,我借了辆摩托,带着你去。” 罗琦琦跟在叶晨的身后,来到了不远处一辆停靠在一边的幸福二五零旁边,叶晨递给她一个头盔,然后说道: “戴上,咱们出发。” 叶晨这边也戴上了头盔,罗琦琦望向叶晨,只见他今天穿了一身牛仔服,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可是上课的时候,她后反劲儿的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逃课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知道你今天会非常郁闷,找了个借口跟老班请了假,从你家到录像厅跟了你一路了。” 罗琦琦看着叶晨跨上了摩托,然后就见他开口说道: “上车,咱们走!” “咱们去哪儿?”罗琦琦下意识的问道。 叶晨一脚踹着了摩托,然后侧头看向了罗琦琦说道: “南郑,你有好久没去那里了吧?” 听到叶晨提起这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地名,罗琦琦的眼泪好悬没下来,因为那是她和姥爷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地方,五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那里。可是自从被母亲接回汉中,她就再也没回去过,哪怕姥爷过世。 罗琦琦点了点头,没再矫情,跨上了摩托的后座,她甚至没有去询问叶晨是怎么知道自己曾经在南郑住过的,这恰恰证明了自己这个朋友有心了,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份心灵的慰籍。 罗琦琦上车后,抓着后座的铁把手,刻意跟叶晨保持着距离。这让叶晨有些无奈,笑着对她说道: “你身子最好微微前倾,搂紧我的腰,要不然我担心加油后,会把你给甩下去的,没看过《天若有情》吗?” 《天若有情》是香江导演陈木胜的处女作,由刘德华和吴倩莲作为男女主演拍摄于一九九零年,是一部讲述街头古惑仔和富家女之间的爱情故事,这部片子风靡了整个东南亚地区,不光在两岸三地爆火,就算是在脚盆和半岛也掀起了一股风潮。 跟乌贼和许小波常日里呆在一起的罗琦琦,自然也在佳佳看过这部录影带,她的脑海里不禁掠过影片最后吴倩莲扮演的jojo,穿着婚纱坐在刘德华扮演的华弟的车后座,搂着他的腰的画面,这让她脸色一红,从未有过的娇羞袭上脸庞。 不过为了不让叶晨发现自己的异样,罗琦琦虽然搂住了叶晨的后腰,嘴里却还是强硬的说道: “你又不是华弟,人家比你帅多了好吗?” 作为经常跟主播互动的叶晨,论斗嘴叶晨可从未怕过谁,只见他发动了车子,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虽然没有刘德华扮演的华弟帅,你却跟吴倩莲扮演的jojo很相似,毕竟你们俩都是小太子奶。” 罗琦琦一脸懵,轻拍了一下叶晨的后腰,然后问道: “什么是小太子奶?我在佳佳怎么从没见过这样的饮料?” 叶晨回头看了眼罗琦琦,然后一脸坏笑的说道: “小太子奶用在这里,不是名词,而是形容词,你把这句话倒过来读读。” 罗琦琦按照叶晨说的,试着倒读了一下,随即脸色通红,恨得咬牙切齿的重重捶了叶晨一拳,然后啐道: “呸,你个臭流氓,我打死你!”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叮嘱道: “好了,别闹了,咱们该出发了,坐好!” 随着摩托车的发动,罗琦琦惯性的靠在了叶晨的后背,罗琦琦脸上热到了不行,闻着叶晨身上清爽的味道,罗琦琦一瞬间突然有了那么一丝情动。 罗琦琦情不自禁的在自己的心中把叶晨和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张骏作比较,想到当初张骏对自己的背刺,罗琦琦心中隐隐作痛,再看向叶晨,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帮助自己躲开那些麻烦,高下立判,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南郑距离汉中有十四公里,如果骑自行车的话,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不过要累个好歹。然而对于摩托车来说,就是一脚油的事儿。只不过到了南郑,想要找到外公的墓地却是件麻烦事儿,因为从五岁离开之后,罗琦琦再就没回来过。 罗琦琦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自己在外公这里住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照顾着外公的起居,那就是自己的二姨妈,她跟母亲是同胞姐妹,只不过因为外婆提出跟外公离婚后,带着母亲远嫁,她则是留在了外公身边。 罗琦琦带着叶晨找到了二姨家,当她敲开二姨家大门的时候,二姨第一眼居然没认出罗琦琦来,直到认出来后,在心里感慨,十多年未见,罗琦琦已经这么大了。 在二姨的带领下,罗琦琦和叶晨来到了外公的墓园,罗琦琦看着外公的墓碑,跟旁边的几座墓碑杂草丛生不同,外公的墓碑清理的非常干净,看得出来是有人定期过来清理,而外公在这边,只有一个女儿,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二姨的功劳。 罗琦琦的眼眶一红,抱着二姨,抽泣着对她说道: “二姨,外公这个人爱干净,谢谢你这些年把他的墓碑照料的这么好。” 二姨妈也是心生感慨,为了驱散伤感的气氛,她轻拍着罗琦琦的后背,摩挲着她的头发,笑着调侃道: “琦琦是大姑娘了,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每天支使二姨擦鞋,让你姥爷打二姨屁股的琦琦了。” 罗琦琦老脸一红,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小时候又臭美又嚣张又贪小便宜,二姨给她买了一双小皮鞋,早上服侍她穿鞋,她坚决不肯穿,嫌弃皮鞋不够亮。 无论二姨如何劝都没有用,无奈之下二姨只能早饭都不吃地帮她擦鞋。二姨抱怨了几句孩子不懂事,罗琦琦立即去找外公告状,坚决要求打她屁股,外公真的就拿报纸拍了二姨妈两下。 糗事突然被二姨曝光,还是当着自己好友叶晨的面,这让罗琦琦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娇嗔的对着二姨说道: “二姨,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二姨妈也是从小女生过来的,看着跟罗琦琦一起来的叶晨,如何不懂得少女怀春的心思?她哈哈笑了笑,然后宠溺的揉了揉罗琦琦乱蓬蓬的头发,轻声说道: “好,好,二姨不说了,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多陪陪姥爷说说话,你姥爷离开的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你最后一面。二姨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呆会儿回家吃饭!” 第八章 轮回 二姨妈说着话的时候,其眼角已经湿润,和自己同胞姐姐,也就是罗琦琦妈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从小就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对于老爷子感情颇深,她一直就很清楚,老爷子临去世之前,对于没能见到罗琦琦最后一面,心底有多大的执念。 二姨妈怕罗琦琦看到自己流泪,赶紧转过身去,急匆匆的落荒而逃。其实罗琦琦早就看到这一幕了,她脸上的神色黯然,缓了好一会儿,回头看去,叶晨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言语。 罗琦琦走到了墓碑前,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事情,叶晨只是静静的陪伴着,始终未发一言。等到二人走出了墓园之后,罗琦琦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把自己心底隐藏的最深的话对叶晨倾诉: “我一岁那年,爸妈因为肚子里怀了罗瑗瑗,把我送到了姥爷这里。姥爷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可着我,他给我讲《倚天屠龙记》的故事,给我讲神奇的数学世界,还带着我每天喂小鸭子。 后来我五岁那年,妈妈突然出现,跟姥爷说给我办好了入学手续,要带我回汉中,姥爷虽然不舍,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看见他了。即便是我想回来看姥爷,也都被妈妈给拒绝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跟我爸爸说话的时候,被我听到,我才知道我妈妈很讨厌姥爷,说是不能让我再回到姥爷身边,担心她把我教坏。其实我早就知道原因,当初我妈带我走的时候,她跟姥爷聊起过这件事,被我偷听到了。 当年我姥姥改嫁,我妈跟我姥去了另外一个家庭,那个男人对我妈妈很刻薄,我妈妈在那里遭了不少的罪。她认为自己承受的苦难都是我姥爷造成的,所以一直以来对他都有深深的恨意。 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最让我不能够接受的是,姥爷去世的时候,我爸妈居然带着妹妹回来南郑,却把我留在了汉中,没让我见到姥爷最后一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叶晨能够感觉到罗琦琦说话语气中的决绝,沉默了许久后,叶晨才突然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你相信轮回吗?” 罗琦琦有些不解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你是指什么?我有点没大听明白?是在说我姥爷轮回转世吗?”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换了个角度,看着罗琦琦说道: “你知道你外公为什么会这么疼你,呵护你吗?这都是爱屋及乌,他对你妈妈心怀愧疚,二十多年没能出现在亲生闺女身边,是他一生的痛,他把对女儿最深沉的爱转嫁到了你的身上。 而你妈妈就好像是现在的你一样,你不能原谅妈妈当初没让你见姥爷最后一面。她也同样不能原谅自己的父亲二十年不在自己身边,错过了自己的成长,加之自己承受的苦难,让她对你外公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罗琦琦有些惊呆了,她行为站在另外的角度,去解读这件事情,叶晨的话让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小声嘟囔着: “她怎么能这样?姥爷和姥姥离婚,又不是姥爷造成的,是姥姥提出分手的,她怎么能把过错怪在姥爷身上?!” 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停住了脚步,对着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你要记住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未经他人痛,莫议他人短,你若经其苦,未必有其善。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理解不了你妈妈童年的不幸。 而你妈妈不带你来见你外公最后一面,以我的猜测,恐怕是你妈妈对他最后的报复。其实你妈妈也错了,她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你外公最大的遗憾,其实不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而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哪怕到死都没能原谅自己。” 叶晨的话勾起了罗琦琦心中的悲伤,一向刚强的罗琦琦,泪水就好像是决堤了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就算是罗琦琦手忙脚乱的擦拭都没用。不过罗琦琦没有哭出声,她还保留着心底最后的倔强。 叶晨从兜里摸出了一小包“心相印”递给了罗琦琦,罗琦琦接过后,胡乱的扯开,抽出了几张擦着脸,跟个小花猫似的,这时叶晨只听说道: “你轻点哭,再这样我都不敢说话了,让你二姨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似的,不得跟我翻脸啊?” 罗琦琦跟个小乳猫似的恶狠狠的瞪向了叶晨,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本来就是你把我给撩拨哭的嘛,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叶晨好整以暇的笑了笑,然后斜睨着罗琦琦问道: “那你还继续听我说下去吗?” “你说吧,我看你还能再说出什么天方夜谭来。”罗琦琦倔强的回道。 叶晨看了看罗琦琦,倔强就好像是这个女人身上的标签,她就像一颗被人压倒的杂草,总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不屈不挠的从地上爬起来,这种性格还真是有利有弊啊。 有利的在于这种性格的女生,意志力顽强,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念头,支撑着她继续的走下去。弊处则在于她这种性格是一把双刃剑,容易伤到她身边的人。 叶晨轻舒了口气,然后看着罗琦琦继续说道: “罗琦琦,你难道没感觉到,你跟妈妈之间的对立关系,和你妈妈跟你外公之间的关系,其实都如出一辙吗? 在我看来,其实这就是一场宿命的轮回,你妈妈当初因为自己的执念,一意孤行,最终让你外公即便是离世,也心中带着诸多的遗憾; 而你现在也有了这种苗头,以你现在选择跟你妈妈对抗的态势,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也会选择同一种方式,去处理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甚至结局我都想象的到。” 罗琦琦仔细的品味着叶晨的话,心里却有些迷茫,不过在她看来,叶晨的话大概率会成为现实。不过她还是以相对轻松的口吻问道: “哦?那你说说我们母子俩会是什么结局?” 叶晨和罗琦琦漫步在回去二姨家的路上,两人没有选择坐公交,而是一路步行。叶晨轻声说道: “在你看来,家对于你来说,完全就是一个禁锢你自由的牢笼,一旦有一天你冲出去了,我想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再回头,甚至是能不回家就绝不回家。 而你妈妈也会如同你外公一样,从失去你的那一刻,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她也会意识到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能不打扰你就尽量不去打扰你,直到有天她也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叶晨的话让罗琦琦陷入了沉默,此时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叶晨把她看到了骨子里,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离开汉南,然后不回头的一直往前冲。 越想下去罗琦琦越觉得这好像就是自己将来会走的路,她再一次的陷入深深的迷茫,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说,我这是做错了吗?” 叶晨思忖了片刻,然后轻笑了一声,对着罗琦琦说道: “心里有个明确的目标是对的,但是真要是一直不回头的向前冲,一旦有一天回首往事的时候,我觉得你会为那些曾经错过的风景而遗憾。 从你姥爷的事情里,你还没有意识到吗?未来我们都会老去,谁也逃不过时间的法则。你虽然性格倔强,却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有句话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由衷的希望你能没有这样的遗憾。 最起码常回来看看,虽然现在的家对于你来说,是一座禁锢之地,但是将来有一天,等你为人父母了,你会发现曾经供你停泊的港湾早已消失不见,你也要为自己的子女开始撑伞了。” 叶晨和罗琦琦回到了二姨妈家里,二姨妈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等着两个孩子,可是她发现今天的罗琦琦却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仿佛心事重重。她不禁感慨,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每天没什么心事,满哪乱跑的稚童了。 吃完饭后,二姨妈把叶晨和罗琦琦送到门外,看着罗琦琦上了摩托车的后座,二姨还不忘对着二人叮嘱道: “小叶同学,慢点儿开,注意安全。琦琦,放假了有空多回来看看。” 罗琦琦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她回过头冲着二姨妈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说道: “二姨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姥爷的,再见。” …………………………………… 回到汉中后,罗琦琦陪着叶晨把摩托车送了回去,去聚星录像厅的门口取回了自己的自行车。叶晨打量了一眼录像厅门口招聘售票员的广告,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找工作吧?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罗琦琦感觉叶晨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个蛔虫,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都瞒不过他,她用小拳头轻捶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整天揣测别人的心思有意思吗?那你说说什么工作适合我?” 叶晨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罗琦琦,然后说道: “整天在这种地方,跟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触,我不认为这是你喜欢的生活。正好我手头有个工作,自己完成太费时间了,需要有个人来帮我完成。我雇佣你吧,你来给我的小说审稿,找出语气不通顺的地方和错别字,然后重新誊抄一份,这工作还不累,而且工资也不低哦。” 罗琦琦停住了脚步,认真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咱们俩是朋友,我不想你成为我的老板,能当你小说的第一读者,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这些都是小事,我不会收你的钱。还有啊,我决定不去工作了,我想回到校园,跟你继续做朋友。” 叶晨笑了,自己这一天的努力,总算是没白费,至少在这个固执的丫头心里掀起了一丝涟漪,这是好事儿。叶晨轻轻拍了拍罗琦琦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是好事儿,我支持你的决定,加油!” 叶晨和罗琦琦笑闹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远处有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正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他是罗琦琦的小学同学张骏。看着罗琦琦灿烂的笑容,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罗琦琦身边的那个男生给撕碎。 徐慧中回到家里,脸色就一直阴沉着,罗红军知道指定是为了大闺女罗琦琦的事情,他叹了口气,也没有多劝,只是上前接过了她装着饭盒的兜子,正要拎去厨房,把饭盒取出来,清洗干净的时候,徐慧中却突然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白天我在单位的时候,接到了妹妹的电话,罗琦琦回南郑了。” 罗红军脚步停滞了一下,去厨房放下了饭盒,在妻子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 “琦琦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对那里有很深的感情,她回去看看爸是应该的。” 夫妻俩陷入了沉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两口子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正在看电视的罗瑗瑗,随即意识到是罗琦琦回来了。 罗琦琦进屋后,在玄关换了鞋,然后走到父母面前,鼓足了勇气说道: “爸,妈,我想跟你们谈一谈。” 徐慧中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大闺女,最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走吧,去我房间。” 进到父母的卧室,两口子坐在卧室的床上,徐慧中对着罗琦琦问道: “说吧,你想谈什么?” 罗琦琦没像以前一样,懒散的靠在柜橱旁,而是在父母面前站的笔直,然后说道: “我错了,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上学,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妈?” 徐慧中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大闺女有多久没叫过自己妈了,更别提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自己的大闺女服软,这一刻她心底积攒的所有怒气,就好像是被女儿拿针给扎了个洞一般,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面前忐忑的闺女,压低了声音说道: “行!” 罗琦琦对着父母鞠了个躬,然后说道: “谢谢爸妈!” 说完罗琦琦转身出了父母的房间,顺手把门给戴上了。女儿走后,徐慧中这才抽泣了起来,她用手指探进眼镜,抹去自己的泪水。 一旁的罗红军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孩子懂事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 罗琦琦回到自己的房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刚才对父母低头认错,耗干了她所有的勇气,此时她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卧室的床上,脑子里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母亲接自己回城的前一天,自己陪着姥爷坐在麦田中间的草棚里,躲雨看风景的场景。 “姥爷,明天就得去学校了,可我不想上学!” 老爷子轻抚着自己外孙女儿的头发,然后语重心长的笑着说道: “琦琦,你得学习啊,有了知识,走遍天下都不怕。” “可是我还小,我长大不就有知识了吗?” 老爷子慈祥的笑着看了一眼自己外孙女儿,然后说道: “那不一定,有些事情啊并不是你长大了就自然而然的都懂了。琦琦啊,人生有很多条路,就像迷宫一样,有时候你就得选那条看上去不是出路的路,可她恰恰是通向出口的路。” 当时的自己很懵懂,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想起来,还真是这样,谁能想到只是一次认错,就能改变父母心中的执念? 可是罗琦琦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认错对象貌似不止是父母,自己离开学校这些天,老班那里恐怕也得去认错。一想到这儿罗琦琦就头疼,要知道从上学以来,她从未在老师面前服过软,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该来的迟早要来,第二天一早,罗琦琦吃过早饭后,背上书包,来到了学校。她没有直接去班级,而是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罗琦琦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老班对面的办公桌旁,一个老师正在教训自己的学生: “瞧瞧你写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爱上你是一种罪,让我整个心破碎,遍体鳞伤也无所谓。你这是写给谁的情书啊?老实交代!” “王杰。”学生臊眉耷眼的回道。 老师气愤的用力一拍桌子,然后大声说道: “这个王杰是谁啊?哪个班的?” 女生尴尬的脚趾都快要把自己的小白鞋给抠破了,她对着老师解释道: “王杰是一个香港歌手。” 老班正在喝茶,见到这一幕险些没把茶水喷出来,学一回鲸鱼,一旁的罗琦琦此时也用力的憋着笑,因为这实在是太乌龙了。老班撇了一眼罗琦琦,然后开口说道: “别看别人了,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吧。” 第九章 接二连三的麻烦 叶晨一早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结果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却突然冲出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子,拦在了他面前,叶晨一看,是个熟人,罗琦琦的小学同学张骏,他找自己干嘛? 随即叶晨想到了什么,这两天自己跟罗琦琦走的比较近,被罗琦琦的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给看到了,他这是吃飞醋了。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嚣张的小屁孩儿,也没说话,任他自由发挥。 张骏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平日里他凶神恶煞的去针对谁,对方早就慌了神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样的风轻云淡的家伙。张骏挺直了腰杆,故意摆出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做出一个俯视的眼神,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就你叫叶晨啊?” 叶晨好悬没笑出声,这台词好耳熟,夏洛的世界里,陈凯威胁夏洛的时候就说过同样的话,兼职快成了小混混的标配了。 叶晨想想就觉得好笑,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营造气势氛围,利用压力,破开对方的防御,从心理上击溃别人,没想到面前的同样的招数,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用到了自己身上。 叶晨不耐烦的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狠狠地撞向了张骏,然后说道: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滚蛋,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些有的没的!” 张骏顿时被叶晨的态度激怒了,扔下了手中的自行车,仗着自己长得人高马大,就要上前对叶晨进行推搡,为的是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然而张骏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他这种还没出校园的小痞子,对于叶晨来说,跟菜鸡没什么区别,还没等他近身,叶晨一个高抬腿正蹬踹直接踢在了他的脸上,只是一招就把这个家伙踢到了几米开外。 叶晨的车子也扔在了一边,走到了满脸是血的张骏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蛋,然后说道: “跟我玩社会上那一套,你还差着季节呢,你是谁我清楚,我是谁你恐怕心里没点数,我知道你跟着外面社会上混的走的近,你大可以带人来找场子,我等着你,只不过下次你还有没有这么幸运可就难说了。” 叶晨的手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血迹,他嫌弃的在张骏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推过自己的自行车起身离开。 张骏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头晕中醒过神来,叶晨刚下的那一脚,正踹在张骏的脸上,他感觉自己好似被大锤给砸了一下,整个人晕乎乎的,而且脸上跟个血葫芦似的,这时候去学校,可能都进不去大门。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朝着常去的卫生所走去,赶着包扎伤口去了。 叶晨对于拦在自己面前这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半点好印象都欠奉,因为这只是个出生在富裕之家,缺少父母管教,破罐子破摔,以自己为中心的双标狗,而且还是个在渣男界排名垫底的渣渣。 罗琦琦曾经问过张骏,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和好。张骏给出的理由是: “我觉得我们是一国的。” 罗琦琦对张骏是有好感的,所以当张骏说出这句话后,罗琦琦几乎没有考虑,就再次接受了张骏。但如果罗琦琦认真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她与张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张骏的父母在他小时候离异,他一直以来都是跟着父亲生活,到实际上他的父亲也只是负责他的经济生活,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家。后来张骏的父亲又找了一个妻子,还跟这个妻子有了孩子,于是对张骏的关心更少了。所以张骏是没有怎么感受过家庭温暖的。 而罗琦琦则不同,她一直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父母确实偏心妹妹,但是对罗琦琦并不是没有爱。罗琦琦小时候虽然跟姥爷生活在一起,但姥爷一直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她的童年生活是非常快乐的。 后来回到父母身边,父母对她的关爱明显要少于妹妹,最主要的是罗琦琦的父母不愿意用心去了解这个女儿到底需要什么,他们总是习惯自作主张的去为罗琦琦做决定。 小时候罗琦琦被冤枉偷同学钢笔,父母知道以后,虽然没有训斥罗琦琦,但是却买了一支钢笔去送给丢钢笔的同学,这就等于是默认了钢笔是罗琦琦偷的。 而且罗琦琦的母亲徐慧中甚至把这归咎于跟着自己的父亲学坏了,不论是与罗琦琦还是跟自己父亲之间的误会都再次加深。 因为环境的影响,罗琦琦学习成绩不好,厌学,父母也没有怎么训斥她,而是自作主张找人安排罗琦琦进厂。在父母的眼里,他们做的都是为了罗琦琦好,但这并不是罗琦琦想要的。 所以罗琦琦跟张骏是不同的,张骏是没有得到父母的爱,而罗琦琦则是得到了父母的爱,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畸形”的爱。 罗琦琦从小就是一个能够给自己设定目标,并会为了目标而努力的人。刚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罗琦琦非常想念她的姥爷,她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就可以请求父母带她去看姥爷,于是她开始努力学习。但遗憾的是,还没有等到她考出好成绩,她的姥爷就去世了。 罗琦琦有数学天赋,奥数老师劝说她参加比赛,并告诉她只要得奖,父母就会高兴,会喜欢她。罗琦琦相信了,她开始努力学习奥数,得到了奥数比赛的第一名。不过由于妹妹的缘故,罗琦琦父母并没有她的一等奖表现出欣喜的情绪。 高中以后,罗琦琦心灰意冷,逐渐放弃了学习,但是在许小波的帮助下,她又重新设定了目标,决定要考上大学,要考去北京。有了这个目标以后,罗琦琦几乎每天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学习成立也一直都在提高升。 张骏则不同,张骏小学时也学过奥数,还曾与罗琦琦一起立下了要考第一名的目标。但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并且在放弃的时候,还狠狠地伤了罗琦琦一下。 当时张骏年纪还小,家里父母离异,可以归咎为家庭的巨变对他影响太大。但高中他与罗琦琦重新相遇以后,他依然没有长进这时候半途而废已经成了他身上的一个标签,甚至要不要跟罗琦琦在一起,他都多次犹豫不决。 张骏父亲要把他送去寄宿学校,他在路上听到罗琦琦背诗突然受了触动,三分钟热血,直接跳下车,要回去上学。 但回去之后,他依然过得浑浑噩噩,依然隔三岔五逃学,没事就在歌厅,台球厅这些地方跟社会闲散人员鬼混,即使偶尔回学校上课,也是在课堂上睡觉,过着故意出出洋相的日子,活生生给自己过成了别人眼中的小丑。 重新回到汉南一中,张骏与他之前的日子相比,几乎没有一点改变。所以罗琦琦和张骏的人生观在本质上截然不同。 而且罗琦琦和张骏的性格也有着很大的差异,罗琦琦看起来“怼天怼地”,好像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但实际上她只是不在乎那些她不想在乎的人,她对许小波,葛晓菲这些跟她比较亲近的人,她还是非常在乎的。她的心底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那份善良。 张骏则不一样,他不在乎这些,只要他看着不顺眼的,他会毫无顾忌,无论这个人是谁。他身边一直不缺女生陪伴,比如林悦之流。但是他却不喜欢罗琦琦身边有其他的男生,比如许小波,乌贼。 张骏会背后告诉罗琦琦不要跟许小波在一起玩,在大家一起外出烤肉的时候,他还会当着众人的面去贬低许小波。甚至是勾结外人,为了一己私欲,去找李叔的卡拉ok麻烦。 对于这种找上门的麻烦,叶晨自然是不会惯着,这种人是得寸进尺的,对付他们,要么是选择忍气吞声,要么就一次把他们给打服,绝没有第二种选择。 张骏仗着家里没人管他,在社会上厮混,认了个大哥,叫“小六”的,以好勇斗狠出名,打了小的大的不蹦出来也就罢了,他要是敢出来找麻烦,叶晨不介意教教他怎么做人,对于这群社会渣滓,叶晨收拾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李叔的“钱柜”卡拉ok正式开业了,在汉中也许这不是第一家开起来的k歌场所,但是论起装潢来,绝对是独占鳌头的那种。李叔按照叶晨的建议,专门设置了大厅和包厢,服务于不同的人群,开业的那天,以前佳佳游戏厅的一些经济实力不错的老客,都过来捧场了,人声鼎沸的。 然而“钱柜”这边的生意火了,不可避免的就砸了别人的饭碗,以前市里最火的“美浓旱冰场”的生意首当其冲的受到了影响。这群做灰色产业的,生意上失利了不想着找自己身上的毛病,总是惦记着出邪门歪道。 这天晚上,罗琦琦放了学,正跟着叶晨,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幺儿拐的路上,刚一进幺儿拐,就被三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给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一把抓住了罗琦琦的前车把,另外两个,指着叶晨的鼻子破口大骂: “额日尼玛,哪儿来的瓜怂,赶紧滚远点儿!” 说着伸手要推叶晨,叶晨一阵无奈,九十年代的小混混都挺嚣张的,不打到他们肉疼,他们都不知道收敛,叶晨突然探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指,然后一个巧劲一扭,穿着黑色牛仔服的小混混手指直接成了麻花,扭曲的盘在一起,对方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另外两人一看碰到了硬茬子,顾不上纠缠罗琦琦,直接奔着叶晨就来了,可是以叶晨的身手,他们连靠近都做不到,只是三两下工夫,三人都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叶晨让罗琦琦先回幺儿拐,然后蹲下身子对着几人说道: “都说说吧,是谁叫你们来的?我的耐心有限,你们几个的伤现在去接骨大夫那里矫正,还遭不了什么罪,要是再晚点儿,等到肿起来再去,呵呵,就算是勉强接上了,也不免会落下残疾,你们自己想清楚了。” 几个小混混没想到这个学生打扮的少年,出手会这么狠辣,这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此时看向叶晨的眼神就跟看到魔鬼似的,尤其是他脸上那毫不在意的神情,更是让三人胆寒。穿红夹克衫的小胖子第一个怂了,对着叶晨回道: “是美浓旱冰城的咪咪哥让我们把罗琦琦给带回去的,钱柜一开业,旱冰城都没人了,咪咪哥知道罗琦琦跟老李和乌贼还有许小波的关系好,让我们把她绑回去。”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校服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随身听,倒了下磁带,按下了播放键,小胖子刚才说的话以录音的形式播放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叶晨好整以暇的说道: “既然交代就好办了,这玩意儿拿到派出所足以定你们几个的罪了,你们三个,包括指使你们的咪咪哥,谁都跑不了。” 叶晨这边正说着话的工夫,罗琦琦带着许小波和乌贼从远处跑了过来,许小波看到地上躺着的几个人,顿感头疼,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什么情况?” 叶晨也没废话,拿着手上的随身听,又给许小波和乌贼播放了一遍刚下的录音。许小波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把随身听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用力的一推许小波,开口说道: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你是在卡拉ok当经理当傻了吗?他们差点绑架了罗琦琦,你居然问我怎么办? 我不管你们跟美浓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我只知道我朋友受到惊吓了,今天这件事情谁来都不好使,我一定要把这几个人送进去。你回去告诉李叔,就说我说的,不满意随时来找我。罗琦琦,去打电话报警!” 罗琦琦跟叶晨认识了这么久,自认为很了解这个家伙,叶晨怼起人来和自己有一拼,而且一肚子坏心眼儿,但是却很少会发脾气,平时对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这还是罗琦琦第一次见到叶晨发飙。 罗琦琦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叶晨,又将目光看向了许小波。许小波刚才虽然被叶晨用力的推搡了几下,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对罗琦琦说道: “听他的,去打电话吧。” 其实李叔跟美浓的老板老冯,作为生意人平日里关系不错,只不过乌贼看不上咪咪的下作,平日里跟他有些过节。罗琦琦走后,他上前对着叶晨说道: “兄弟,消消火,因为这事儿坏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值当。呆会儿把这摊事儿处理完了,去店里玩会儿,从打开业你就没正经来过。我叫人开个包厢,咱们几个今晚好好喝几杯。” 叶晨没回应乌贼的邀请,打量了一眼许小波和乌贼,然后说道: “你们俩大概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罗琦琦的妈妈去学校给她办了退学手续。她为了能够回到学校,向她妈妈低头认了错,求来重新上学的机会。 你们都是她发小,应该知道以罗琦琦执拗的性格,做到这件事情有多难吧?我这个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影响了罗琦琦的正常学业,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给面子!” 许小波和乌贼都愣住了,他们这段时间忙着钱柜卡拉ok的生意,根本都不知道罗琦琦的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许小波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开口说道: “叶晨,在这件事情上咱们的想法是一致的,罗琦琦不仅是你的朋友,更是我和乌贼的妹妹,以后我们会尽量让她少来钱柜的,你也帮着监督点。” 罗琦琦其实去小卖铺打完幺幺零电话,早就回来了,只是还没等她靠近,就听到了叶晨和许小波,乌贼的谈话。她躲在了胡同的拐角,脸色蕴红,感觉自己心里有些乱。 从跟叶晨认识以来,似乎这个家伙一直都在帮自己。先是帮着自己摆脱了林岚和李莘等人的纠缠,又帮着自己在地下的音像店跟老板讲价,买到了物美价廉的随身听。 不止如此,当自己跟妈妈发生剧烈矛盾,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时候,还是叶晨,他为了开解自己,甚至不惜跟学校请假,带着自己回了一趟南郑,让自己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罗琦琦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有多久,突然被一阵警笛声打乱了思绪,她抬头一看,发现幺幺零的警察已经停在了胡同口,她赶紧从拐角出来,跟叶晨一起,向警察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纠缠叶晨和罗琦琦的三个小痞子被带上了警车,叶晨和罗琦琦作为当事人也需要去派出所做一份笔录,罗琦琦和叶晨把自行车停靠在了幺儿拐,然后跟着警察又去了一趟美浓旱冰城,把幕后主使咪咪也逮捕归案了…… 第十章 利益交换 张骏包扎完伤口,就去了美浓旱冰城滑旱冰,因为在这里吊到妹子的几率很大,他正嘻嘻哈哈的领着一群滑旱冰的妹子在玩耍,给她们当火车头,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了一阵警笛声,作为一个小混混,他对这声音尤为敏感,不禁躲到了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咪咪正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派出去的手下黑皮和二胖等人,把罗琦琦给带回来,谁知道居然等来了一辆警车,他不禁有些麻爪。 做灰色生意的,难免要跟警察打交道,他也没太往心里去,只盼着赶紧把人给打发走,别呆会儿黑皮和二胖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正好跟警察碰个正着,到时候那可就坐蜡了。 随着警车停下,两名警察从上面下来,然后从车上把穿着黑色牛仔服的黑皮带下来,在门口一直张望咪咪脸色骤变,心说坏了,自己这是被小弟给点了。 警察押着戴着手铐的黑皮进了旱冰城,然后对他问道: “指给我们,谁是咪咪?” 黑皮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咪咪,然后眼神有些躲闪的伸手一指。咪咪心里虽然骂娘,可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上前,然后问道: “警察同志,我就是咪咪,是美浓旱冰城的临时负责人,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警察不耐烦的看向了咪咪,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谁跟你是同志?少套近乎,你的同伙已经交代了,受你指使实施了一桩绑架,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咪咪顿时面如死灰,他没想到钱柜那边居然报警了,他本以为李叔作为一个坐过牢的老社会人,会按照江湖规矩来办事,顶多是带着人来自己这边谈判,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看来这场官司自己是吃定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通知美浓的老板老冯,让他出面来捞自己,要不然没人管的话,就今天这件事情最少是五年打底的有期徒刑。想明白这一点咪咪抬头对着警察说道: “警官,我能给我老板打电话吗?还有,我是店里的临时负责人,就算是跟你们走,也得先把店给关了,让顾客先离开,您说呢?” 咪咪说得在情在理,警察也就没拒绝他的请求,看着他遣散了旱冰场的顾客,让他给美浓的老板拨去了电话…… …………………………………… 钱柜这边,李叔正美滋滋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前些日子,魔都那边过来了两个宝岛人,跟他商量“钱柜”这个商标的转让事宜,一切都被叶晨给猜中了。 李叔作为一个老江湖,自然是不肯轻易的把这个商标出手,最后经过几天的商议和谈判,李叔答应把“钱柜”这个招牌授权给他们使用,只不过每年要收取商标使用的费用。 宝岛“钱柜”的老板,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来大陆这边拓展生意,结果还没等店开起来呢,就要花上这么一笔冤枉钱,可是为了能够和自己的宝岛品牌实现产品联动,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了这个要求。 因为宝岛人过来的时候,是通过汉中工商这一块联络的李叔,所以李叔也没太黑,只是把“钱柜”商标的使用费用定在了每年四十万软妹币,宝岛人一交就交了五年的,五年过后,随着通货膨胀继续溢价。 就这样,李叔的“钱柜”卡拉ok刚一开张,就已经通过出售商标使用权回了本。李叔好歹也是在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深知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他跟许小波打过招呼,让他有空把叶晨找来,要分给他实打实的利益。 刚才罗琦琦突然闯进了店里,说是叶晨和人在幺儿拐的胡同口打起来了,李叔也没多想,不顾店里忙得热火朝天,直接让小波和乌贼过去帮场子,务必不能让叶晨吃亏。 过了这么久,几人还未回来,李叔难免有些担心,正要让前台经理去看一眼,结果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乌贼和许小波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叔没看到叶晨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就你们俩回来了?叶晨呢?” 许小波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李叔解释道: “李叔,我们去到那里叶晨已经打完了。” 说着许小波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李叔听完后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叶晨这小子有点意思,这件事我接下来了,我估计一会儿老冯的电话就得打到我这里来,对我兴师问罪。受了叶晨的好处,自然要回报人家,这种麻烦事儿就交给我处理吧。” 还真让李叔说着了,他这边话音刚落,桌上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正是老冯打来的: “老李,你这有点不够意思啊,小辈在那里胡闹,你用得着玩这么大吗?你这一经官不要紧,我美浓旱冰城的生意都停摆了,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吧?你得给我个交代!” 老冯说话不是那种兴师问罪的口吻,因此李叔也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呵呵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冯啊,你这段时间生病住院,有件事你可能还没听说吧?咪咪那个小崽子在你美浓的场子里卖假酒,都给人喝进医院了。 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我懒得过问,现在你问到了,我不妨跟你说一声,这小子就是个害群之马,他打着你的名号在外头疯狂敛财,把你这些年做生意积攒的口碑不说败尽了也差不多,现在又把我侄女儿给绑架了,让你说我该放过他吗?” 李叔的回话让电话另一头的老冯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这小犊子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派出所保他呢,我不弄死他都便宜他了!” 李叔呵呵一笑,然后对着老冯开口劝慰道: “得了,老冯你岁数也不小了,别那么大的火气。我这边钱柜量贩式卡拉ok的生意还不错,大家多年兄弟了,别说我不照顾你,我打算开个分店,你要不要把你美浓的生意停了?咱们俩合作在城北再开个分店?到时候分店的生意就交给你打理。” 幺儿拐在汉中的城南,李叔开分店自然是不能让分店来分薄自己总店的利润,所以他把目标放在了城北,拉老冯入股,既可以把这件事情摆平,又可以让老冯欠下自己的一个人情,在他看来,这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老冯笑骂着说道: “老李,你这家伙实在是太贼了,那样我不就成了给你打工的了?” 李叔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老冯说道: “老冯,我这是在给你发财的机会,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你看我搭理他们吗?前阵子有两个宝岛那边过来的人,别的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买我钱柜这个招牌,我都没卖,让你来合伙,你反倒是嫌弃上了。看来这人啊,还真就不能太主动,要不然容易让人不当回事儿。” 老冯这阵子虽然在住院,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钱柜的生意火爆,毕竟他又不止咪咪一个手下,如今老李这边已经拿出了态度,出让自己的利益,自己自然是不好再继续拿乔,那就真成了不识抬举了。 老冯哈哈笑了笑,对着李叔给了肯定的回复: “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出院了,咱们俩碰个头,到时候再商议具体该怎么做。” 一旁的许小波暗自咋舌,他最近一直在钱柜帮忙,知道这就是个聚宝盆,每天的生意那叫一个火爆。他没想到李叔为了帮着叶晨平息这件事情,居然愿意让出这么大的利益。 李叔挂断了电话后,看了眼手表,然后对着许小波和乌贼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当老板的不出面不合适,你和佳杰在店里照看着点生意,我去趟派出所,对了佳杰,我让你贴的招走穴歌手的广告,你让人贴出去了吗?” 乌贼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叔说道: “放心吧,爸,我早就让人把小广告贴到汉中的每一个角落了,有一个今晚过来应聘的,我还没来得及搭理,就去出力罗琦琦的事儿了,我让他明晚再过来了。” 李叔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这边民警已经给几位当事人做了笔录,因为有叶晨这边的证据加持,所以很轻松的就确认了责任,派出所的人把咪咪和黑皮几人签了羁押票子,送去了看守所,等待批捕程序。 至于叶晨和罗琦琦这边,刚想通知家长,让他们过来把孩子带回去,李叔赶到,由他出面把二人接出去了。出了派出所大门,罗琦琦松了口气,对着李叔说道: “李叔,多亏你来了,要是真通知我妈过来接我,她回去非得揍我不可。” 李叔知道罗琦琦的母亲一直都不愿意她跟许小波和乌贼接触,担心在游戏厅,歌厅这种娱乐场所会让孩子学坏。无奈拗不过罗琦琦,这孩子从小就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所以最终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李叔笑了笑,然后摸了摸罗琦琦凌乱的脑袋,问道: “你们俩还没顾得上吃饭呢吧?走,李叔请你们去吃饭。” 叶晨对于李叔一直都很尊重,这人身上虽然江湖气很重,却是位宅心仁厚的长者,他笑着对李叔说道: “叔,都这么晚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跟琦琦的自行车都在幺儿拐呢,回去取车的时候路过面馆儿,在那里吃一口就得,我上次在那里吃的浆水面,味道就不错。” 罗琦琦的眼前一亮,对着叶晨兴高采烈的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家,是不是他们家旁边就是按摩足疗馆?他们家的面确实味道不错。” 李叔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和罗琦琦说道: “行了,咱们上车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聊。” 李叔开车过来的,他驾驶着汽车把二人带到了幺儿拐,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俩先吃饭,我回店里去看一眼,账你们不用管,想吃什么尽管点,李叔请客。” 叶晨和罗琦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人来了一碗浆水面,叶晨管老板要了瓣大蒜,回到餐桌旁,对着罗琦琦说道: “在东北那边有个职业,叫扒蒜老妹儿,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让你帮我扒蒜不委屈你吧?” 罗琦琦嘿嘿笑了笑,也没矫情,拿过了大蒜,剥了好几瓣出来,然后和叶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面来。两人一口面条,一口大蒜,吃的好不开心。 对于陕西人来说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有了大蒜的面才是有灵魂的面。而且陕西人吃蒜没有特别讲究,大部分人直接吃生蒜。因为独特的饮食文化,使得陕西人在外地人心中留下了有血性、豪爽的印象。一手拿蒜、一边咥面,也是陕西人吃面时最同步的动作。 二人吃着面的时候,罗琦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对了,咱们学校最近要举办演讲比赛,今天早上,语文老师找到了我,想让我参加。” 叶晨扯过了张餐巾纸,抹了抹嘴上的油渍,然后说道: “这是件好事儿啊,你从小就博览群书,身上有着丰富的文化底蕴,这都是你的长处。其实要说到演讲, 一段好的演讲,能够与下面的听众心灵契合,通过观察他们的喜怒哀乐,说出他们心底最想说出的话。对于培养一个人的自信心有非常大的帮助,这样的活动你应该多参加,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强大。” 罗琦琦长这么大,除了姥爷会经常夸赞自己,其他的时候她多数收获的都是家长的数落和别人的批评。她没想到叶晨会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很久很久都没人夸过我了,冷不丁听人夸我,我还挺不习惯的。” 叶晨柔和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努力提升自己吧,把你的优势展现给大家,让瞧不起你的那些人跌破眼镜,钻石不会永远都埋在沙砾里,早晚都会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吃过晚饭后,罗琦琦有些忐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既然都已经来幺儿拐了,我想去李叔的店里看一眼,你看行吗?” 叶晨的脚步停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行啊,钱柜开业,我还一直都没顾得上去凑热闹呢,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叶晨和罗琦琦进到钱柜的时候,正好赶上人多的时候,楼底下大厅的卡座都已经坐满了,叶晨看了眼台上正在唱着歌的乐队,听着他们演唱的复古的歌曲,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身边的罗琦琦说道: “还没听过我唱歌吧?我上去给你唱一首,就当是祝福你在演讲比赛取得一个好成绩了。” 罗琦琦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问道: “你到底行不行啊?可别逞能让客人再给轰下来。” 叶晨笑了笑,也没理会,在大厅的一角找到了乌贼,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去跟乐队那边协调,借来了一把吉他,吉他手有些心疼自己的宝贝,对着叶晨说道: “哥们儿,我这吉他可是我攒了半年的工资,买的进口货,你可别给弄坏了。” 叶晨对着吉他手笑了笑,简单的试了试音,然后在他面前撩拨了一段合弦,对着他说道: “放心吧,真要是弄坏了,我赔你把一模一样的。” 随着台上的歌手演唱结束,叶晨走上了台,对着下面的观众说道: “今天我来为大家献唱一首《加州旅馆》,最主要的是把它献给我的同学罗琦琦,希望大家喜欢。” 《加州旅馆》前奏和尾奏原来是由两把把吉他完成的,改成一个人弹奏难度会比较大,特别是尾奏。但精彩处还是前奏,尤其是那一段回音,需要食指和小指反复钩玄,对小指的力量和独立性的要求较高,尾奏也有这种指法的设计。 叶晨先是如同拨动平静湖面的扫弦,打破了时空的平静,再接以流畅拨弦让寂静的空间充斥着美妙的音符,重复的旋律像拉开了一幕老旧的电影的序幕,接以节奏颓废的指弹,让所有的观众都置身在了黄昏时广阔无人的沙漠公路。 叶晨的指弹吉他,是世界级大师的水准,早就把下面的一众人给听呆了,大厅里的喧闹声渐渐停止。就连一边不放心自己吉他的吉他手都听傻了,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乐器算是白玩了,教自己弹吉他的老师,恐怕都没有台上这个人的演奏水准,自己这是碰到行家了。 漫长的长奏过后,叶晨用他带着一丝慵懒沙哑的嗓音,开始了演唱: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第十一章 海王与渣男的battle 看着叶晨在台上深情演唱,台下的人反应不一,不过大多都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因为这年头能够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潇洒的抚弄着吉他,演唱一首帅气的英文歌,这是很多歌手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叶晨的行为无疑起到了吸睛的目的。 至于来这边走穴的乐队,一开始本来是在用审视的目光来看待这件事的,因为叶晨的行为无疑是在跟他们抢饭碗,是在砸场子。不过他跟老板的儿子乌贼是好朋友,所以没人敢嚼舌根,可不代表他们没有一点情绪。 于是他们用挑剔的目光,来看待叶晨的演出,以期可以挑出毛病来,然后用自己专业的演出来打脸对方,来告诉“钱柜”的老板,你花钱请我们演出,是物超所值的。 然而让这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很快就被现实所打脸了,谁也没想到台上的这个家伙,一段长长的吉他solo之后,会给他们带来一首摇滚神曲《加州旅馆》,要知道这可是众多摇滚迷心中的圣经,只是能够完整的演绎出来,都不是随便那个人就能够做到的。 能被大众称为“神曲”的歌,除了那些流行一时,街头巷尾走哪都能听到的火歌外,还有就是真正只能用“神曲”来形容的那类经典歌曲。 这类歌曲是被歌迷仰视的存在,它们或是之于音乐或是之于社会现实都有极深刻的意义。如果喜欢听英文歌曲,或者是摇滚迷,那对《加州旅馆》(hotel california)不会感到陌生,而这首歌正是被歌迷仰视,更发人深省的一首神曲。 《加州旅馆》这首歌如何经典?用后世云村网友在这首歌下面的一条评论留言就可以说明,“我爹所爱,作为儿子继续爱”,这简单一句话就有5万多人点赞认同,能串联起2代人,可见这首歌的传唱度。 一九七七年老鹰乐队发行《加州旅馆》,收录在与这首歌同名的专辑中,自发行之后就引起了剧烈的反响。首先是这首歌的歌词,如果只看表面的话,大概就只是回忆了一段旅程,一个人开着车进到了一个旅馆,然后领略了一番充满了欲望和奢靡的颓废景象。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些,这首歌是无法成为经典的。在歌词中可以看到有很多直接又露骨的描写,关于欲望关于人的享乐等等,有着某种明示或暗示。 “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他们用钢刀挥刺着,却杀不死心中恶魔”,这些穿插在其中的歌词,让人在那些极尽狂欢的景象中,也有着一些深思。 特别是歌曲的最后一句,“你可以随时结帐,但你永远无法离开”,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让人无可奈何,可以是说加州旅馆中被欲望吞噬的人,也可以用来形容被生活在一个体制中无力改变的每个人。因为这些极具暗示又莫名的歌词,这首歌后世被解读的版本有很多。 很直观的就是关于它歌词的解读,因为歌词中有教堂和一些具体的景象。因此不少人在现实中找到了一个和“加州旅馆”同名的旅馆,根据歌词的叙述和专辑封面上类似的建筑。 很多歌迷都曾以为那个位于加州某个小镇的旅馆就是歌中旅馆的原型,甚至在九十年代还引起了报纸的报道,不过这些都被老鹰乐队成员否认。另外还有人将歌词中的场景具体解读为戒du所或者精神病院等。 虽然关于这首歌有着各种解读,但目前普遍被人认为最深刻的解读则是这首歌对当时摇滚乐界以及70年代阿美丽社会的影射。 当时阿美丽的摇滚圈差不多就是这首歌歌词所描述的那样,因为六七十年代摇滚乐的流行,带着反叛精神的摇滚乐手们成为许多歌迷追随的对象。 在现实的狂欢和精神的虚无之间,许多摇滚乐手的私人生活逐渐走向糜烂堕落,并在七十年代成为常态,就像加州旅馆中那一幅幅颓靡的场面。 而七十年代的阿美丽社会呢,一系列的失败和丑闻,让阿美丽梦变得虚无。同时社会结构的变化和中产阶级的破灭,也让阿美丽青年充满了对上流社会的向往,奢靡生活的享乐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 正是这样的背景,《加州旅馆》中的那一句“你可以随时结帐,但你永远无法离开”,才格外让人觉得深刻。老鹰乐队创作的这首歌,就像是一声呐喊,虽不是声嘶力竭的嘶吼,却随着深沉的旋律和歌词一点点引人深思。 《加州旅馆》这首歌一共有六分半,在歌曲的开头和结尾部分都有一大段无歌词的独奏旋律,加起来有三分多钟占了整首歌的一大半。除了那让人深思的歌词外,这吉他的旋律也随着这首歌的传唱而留在了很多人的脑海中。 前奏和结尾部分是大段音乐旋律的,很容易让人想起郑智化一九八八第一张专辑中《老幺的故事》。这首也是带着摇滚风格的歌曲,在前奏中是一分多长挖煤的碰撞声,还没听到歌词就已经在音乐中感受到了一种厚重感。和《加州旅馆》一样,这首歌也带着对现实的批判和深思。 对于这年月的人来说,卡拉ok是一种新兴事务,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少男少女,再不就是一些大老板。人们为了赶时髦来到这里,冷不丁听到一曲英文摇滚,顿时就有了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整个夜店的格调瞬间就拔高了一大层。 叶晨在台上演唱的时候,李叔正陪着客人在热情的寒暄,这一幕让他看得清清楚楚,他都没想到叶晨会带给他这样的意外惊喜,心说有了这棵摇钱树,还雇什么走穴的歌手啊,让他来这里驻唱不就完了? 随即李叔反应过来,今晚叶晨对于罗琦琦的态度,说明这小子在学习的态度上是非常严肃的。而且他跟许小波不一样,自己对许小波有恩,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的在这里帮忙,而叶晨这边自己还欠着人情呢。 李叔无奈的笑了笑,也没理会这茬,伸手招呼过来一个服务生,对着他吩咐道: “去给台上演唱的那个小伙子那桌,送去果盘和饮料,今晚他们在这里的消费免单。” 刚才借给叶晨吉他的那个乐手,脸色好像吃屎了一般难看。他叫王征,仗着自己会玩两手吉他,跟狐朋狗友组了个乐队,平时利用走穴赚点钱花天酒地。 今晚王征还特意带来对他有好感的邻家女孩儿葛晓菲,本打算给她露一手,把她给迷的神魂颠倒,然后趁机拿下,没想到让台上的这个小子出了风头。他刚才暗自观察了一下,葛晓菲看台上这小子的眼神都不对了,这让王征妒火中烧。 叶晨演唱完毕,把吉他还给王征,正要往台下走去,突然冷不防脚底下探过了一条腿,要不是他平日里天天练拳,下盘功夫不是一般的稳,可能就要出个洋相,顺着台阶连滚带爬的摔下舞台了。 叶晨都没来得及去看是谁给他使绊子,直接脚上运劲,一脚带着风声就踢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然后就见舞台上有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号,叶晨举目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借给他吉他的吉他手。 叶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使绊子使到我头上来了,算你瞎了眼了。不过表面上叶晨还是一副错愕的表情,伸手扶住了王征,然后问道: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我没给你踢坏吧?” 叶晨对于自己脚上的劲道非常有数,只是刚才那一下,足以让这个玩吉他的小腿骨折了。想坑自己出丑,叶晨自然是不会对他客气。 乐队的乐手全都围了过来,对着王征问道: “王征,你怎么了?” 王征疼得脸上豆大的汗珠,龇牙咧嘴的说道: “我小腿怕是骨折了。” 罗琦琦和葛晓菲这时也围了上来,她们俩是从小的玩伴,刚才听到叶晨说这首歌是献给罗琦琦的,葛晓菲赶忙全场寻找罗琦琦,俩人正凑在一起聊得火热,就见这边发生了骚乱,赶忙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葛晓菲看到王征的惨状,大惊失色,开口问道: “王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叶晨看到葛晓菲和罗琦琦举止亲密,很快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儿。罗琦琦女性朋友不多,关荷算一个,只不过关荷的长相出众,这位的长相相对平庸,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罗琦琦的另外一位闺蜜葛晓菲了。 原来被自己踢骨折的这位是王征,那个以玩弄女性为己任的渣男,自己这一脚还踢的真准,既然如此,更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过叶晨还是对着葛晓菲出言解释道: “我刚才下台的时候,跟这位吉他手撞了个对面,不小心踢到他腿上了,据他所说,好像是骨折了。你是他的朋友吗,正好,咱们一起送他去医院吧,我愿意赔偿医药费。” 李叔和乌贼、许小波他们也看到了这边的骚乱,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李叔对着叶晨问道: “小叶,这是怎么了?” 叶晨把李叔拉到了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然后压低了对他说道: “李叔,这小子心术不正,今天这也就是遇到我了,要是换了别的客人,指不定就要在他手上出了暗亏呢。当然,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至于今后用不用他,还是得你这个老板自己决定。” 李叔撇了眼王征的方向,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玩花活,既然他吃走穴这碗饭,今后的日子长着呢,自己一定慢慢炮制这个家伙。李叔对着叶晨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处理就好。来我的场子捧场,我自然是没有让你赔钱的道理,这哈怂的医药费我全包了,敢在我这里玩污七八糟的,这笔账我要跟他慢慢算。” 说完,李叔叫来了乌贼,对着他说道: “佳杰,你去叫两个服务生,送这小子去医院。” 一场闹剧就怎么消饵于无形,丝毫没有影响到夜场的氛围,大家还是该唱歌的唱歌,该喝酒的喝酒。乐队虽说少了个吉他手,可是他们是出来走穴赚钱的,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影响了自己的收入,还是在台上卖力的演出。 葛晓菲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她跟着服务生,陪着王征去医院了。罗琦琦一脸可惜的说道: “我还想着把我朋友葛晓菲介绍给你认识呢,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乱子,看来这个地方我还真得少来了,乱哄哄的。不过你刚才的那首歌唱的真不错,我很喜欢。”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开口说道: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罗琦琦点了点头,今晚发生了很多事,她也觉得有些累了,两人跟李叔他们打过了招呼,从钱柜出来,推着自行车,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这时叶晨突然问道: “你刚才说的葛晓菲,不会就是站在你旁边那姑娘吧?” 罗琦琦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晓菲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上小学的时候,不被班主任待见,经常被老师体罚,她是唯一对我没任何偏见的女生。” 叶晨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因为他如果把今晚的事情告诉罗琦琦,以她的性格铁定会去找到葛晓菲控诉王征的下作。而王征又恰好是葛晓菲心仪的对象,她们这两个好友没准儿就因为这件事情闹掰,自己实在是没必要去枉作小人。 王征年轻时候还算是有点实力,起码他能够自己作曲,能够自己演唱,并且水平也还凑合,在本地还算是吃得开。由于表演很受欢迎,所以王征有点飘,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理想,要去西安,要去出专辑。 有理想是好事,但是他却没有为这个理想付出努力,这样一来他所谓的理想,就变成了他哄骗女孩的话术。王征的私生活比较混乱,在他身边的那些男男女女,除了葛晓菲,都可以被归到混子这一类。 虽然王征与葛晓菲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但他基本不把葛晓菲当回事,当着葛晓菲的面,他都能搂着其他女生,可见葛晓菲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地位。 并且王征酗酒,每次到他们排练的地方,都是满地的酒瓶,王征喝完酒之后,还经常表现的很失态。就算是渣男,他也是渣男中里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女人一生中难免遇到渣男,会经历情感中的阵痛,这种事情只能靠她们自己去发现,并且走出来。要是被身边人挑破,很容易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叶晨直接本身就是个海王,平日里也是在女人堆里打转,可是跟王征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人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差着段位呢。 而且海王与渣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二者的动机不同,风格不一样,手段有区别,段位也有差异,海王明显是更技高一筹。二者在形象,追求的感觉,沟通方式,底层逻辑和关系的责任心方面,有着诸多的不同。 海王一般颜值都特别高,通过在意自己的外表,习惯用自身的精致去吸引女性;而渣男就不同了,他们可能因为自己外在条件差劲而自卑,并因此喜欢去跟异性暧昧,来寻找自尊。这是形象上的差异化,导致二者行事风格的不同。 所以,有不少人发现,为什么那些长相不符合多数女性审美的男人,那么喜欢脚踏两只船?因为他们想征服异性,然后在同性世界里找存在感。 海王通常喜欢的是被多个优质女性需要的感觉,像是众星捧月,想成为最耀眼最有魅力的人;而渣男,单纯就是享受欺骗女孩的快感。他们认为玩弄别人的真心,欺骗女孩与自己发生关系以后转身离开,就是很酷的行为表现,这是二者感觉需要上的区别。 海王尽情展示自己的魅力,然后给女性许多心理暗示,在暧昧的过程中,诱导女性对自己产生美好的幻想,最终放下矜持,开始主动; 但是渣男通常是主动出击的那一类人,他们会频繁给女孩发送“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无效信息,比如早安或者晚安等。可等到重要的节日时,渣男又会立刻消失。他们能够提供的是情绪价值,但很少付出实际行动。但这也足够,让缺爱的女孩为之着迷,这是二者沟通方式上的差别。 在底层逻辑上,海王通常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以能够吸引诸多优质女性。与此同时,他们也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轻而易举做出有损形象的事情,多半较为绅士礼貌; 但是渣男不一样,他们的世界很狭隘,擅长用一些让女人清醒以后,觉得很油腻的方式追求爱情。比如说一些从来不会实现的甜言蜜语,做一些让女孩觉得很不尊重女性的事情。 第十二章 孤立和挑衅 海王有上岸的那一天,遇到了真爱,他们也会想要收心,好好地经营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虽然对感情也不够专一,但他们通常不太愿意彻底伤害女人,还算有点良知; 但是渣男不同,他们不管到了多大年纪,即使七八十岁,依然没有责任心。他们跟女人交往的目的很明确,得到她,然后抛弃她。可以在一夜欢愉之后,快速消失不见,或者立刻开启下一段猎艳之旅。 在原着里,葛晓菲有一个非常严厉的父亲,对她的管教非常严格,如果女儿回家回晚了就会打骂她。而且在葛晓菲去联防队帮马力洗脱嫌疑的时候,她的父亲见到她的第一面不是问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她父亲的严厉也就造成了葛晓菲表面看起来乖乖的形象,但其实她的内心却是一个非常叛逆的小孩。她偷偷喜欢着隔壁玩摇滚乐队的王征,会偷偷收藏他的东西,会偷偷跟在他的身后到他们排练的地方偷听,也会在结束之后悄悄溜进去摸他用过的东西,会偷偷给他们的新歌写词,是个典型的恋爱脑。 在提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葛晓菲的眼睛会变得亮亮的,当和马力提到自己以后想给王征的乐队写词的时候,眼睛里充满着希望。都说最乖巧的孩子内心永远是最叛逆的,所以当自己喜欢的人问自己要钱的时候,葛晓菲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甚至还想去家里偷钱给他。 这也能看出来葛晓菲其实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但凡她能够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感受到“被需要”感的时候,就会掏出自己的全部真心给他。这种因为家庭环境而造成的性格缺陷,也导致了她的悲惨结局。 再后来,王征一直问葛晓菲要钱,并且葛晓菲还和他发生了关系,然后王征毫不留情的把她给踹了,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最终葛晓菲忍痛无奈的结束了这段感情。不幸的是这时葛晓菲已经怀孕了,最终她选择了堕胎。 但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是不守医德的人,在某次走访亲戚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当作八卦和亲戚说了,八卦和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飞遍了全城,葛晓菲的身份被扒了出来,所有人都在骂她不检点、不知羞耻,最终迫于舆论压力之下葛晓菲选择了休学。 在寒假的时候葛晓菲和罗琦琦见了一面,她剪去了自己的长发,把自己珍藏的指甲油和教编头发的杂志全给了罗琦琦。而这也是罗琦琦最后一次见她,从此葛晓菲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两人再未见过面,彼此的友谊永远的停留在了十七岁那年。 电视剧里葛晓菲的命运倒是没原着里那么凄惨,可是也没好到哪儿去,花季一样的少女,因为所托非人,被流言蜚语缠身,不得不辍学,虽然最后考上了夜大,可是也因为当初的这段弯路,在生命中留下了难以抹平的伤疤。 对于葛晓菲这个乖乖女兼恋爱脑,叶晨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可是他不会做的那么明显,因为他不想做了好人还被人恩将仇报。 对于恋爱脑的偏执,叶晨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悄悄的祸害一下王征那杂碎就好,不经意间让葛晓非见识一下他的真面目就够了。 叶晨把罗琦琦送到了她们家小区的楼下,然后对她说道: “我在留下等你十分钟,到家后回你的房间开一下灯,让我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我就回去。” 罗琦琦大眼睛看了叶晨一眼,然后笑嘻嘻的回道: “嗯,我这就上去。” 罗琦琦连跑带颠的上了楼,进屋后,踢掉了脚上的鞋子,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关好门之后,把屋子里的灯打开,然后来到了窗前,看着叶晨在楼下的身影,对着他挥了挥手。 叶晨自然是看到了罗琦琦,也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罗琦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种表情好久都没出现在她的脸上了。 平日里的罗琦琦,就好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把自己的尖刺露在外面,保护了自己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伤害到了身边的人,让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现在身边有个时刻关心自己的人,这种滋味还真是很舒服,这不会就是恋爱的感觉吧?我难道对叶晨这家伙心动了? 第二天上语文课,老师讲授的内容是包身工,在分析作者的写作手法时,老师列举出了这篇文章的一明一暗两条线,然后延伸到了学生日常的写作上。只见她说道: “作文是什么?是人经过思考,用语言组织,再通过文字表达,一种属于你的主题意义的记述方法。作文有三个重点,内容完整,逻辑清楚,主体清晰。只要做到这三点,在我这儿就是一篇合格的作文。上次考试在作文这一块,我们班就只有两个同学得了优。” 老师说到这儿的时候,做了一个明显的停顿,班级里擅长文科的学生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等着老师提到自己的名字。然而在语文老师说出名字的时候,却让人大跌眼镜。只见她开口说道: “分别是叶晨和罗琦琦同学。” 班级里瞬间喧闹了起来,底下说话声一片,能让语文老师提出表扬,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李莘在后排小声对着倪卿和林岚说道: “这家伙抄的吧?” 李莘虽然是小声对林岚和倪卿说得这句话,但是相比其他同学的讨论,明显要大了许多,她是故意在给罗琦琦难看,泼脏水扣屎盆子这种事情她早就驾轻就熟,她要让罗琦琦的名声在班级里彻底臭大街。 林岚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段时间早就知道叶晨和罗琦琦关系要好,可是以罗琦琦那假小子的性格,她却不会往男女恋爱的方面去考虑,很明显叶晨是把罗琦琦当成是哥们儿在处,所以林岚也就没有为难罗琦琦,甚至时不时的对她表达善意。 听着李莘在那里胡说八道,作为闺蜜林岚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心思,上次的口红事件,李莘吃了暗亏,她一直都耿耿于怀,不敢把怒火发泄在叶晨身上,所以她将目标集火到了罗琦琦这里。 林岚顿感头疼,她小心的看向了叶晨,见他仿佛没听见一般,这才对着李莘小声说道: “你快闭上你的嘴吧,挺漂亮一姑娘,一张嘴就露馅儿。” 人们有些事情在自己做不到的时候,不忌惮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这是人性中的劣根性所决定的。叶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朝着罗琦琦看去。这个班级里,如果要论起阅读量的话,刨除自己这个卦b的存在,罗琦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有些人常常有一肚子的想法,可是一旦让他落实到纸上,他却无法很好的表达出来,这其实跟阅读量匮乏有直接的关系。正所谓熟读唐诗三千首,不会作来也会吟,海量的阅读可以让读者积累各种语言和文学能力,通过模仿、转化、借用和引申来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语文老师等着底下的同学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再一次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这次学校的演讲比赛,我这边拟订的人选也是罗琦琦同学,罗琦琦,你可以吗?” 罗琦琦想到了昨晚吃面的时候,叶晨对自己的鼓励,看着老师说道: “老师,我可以!” “好,那下周把稿子交给我过一遍。” 其实语文老师就演讲比赛的事情也找过叶晨,不过被他给拒绝了,他不需要演讲比赛的光环来给自己加持,而是希望看到罗琦琦参与到其中。 如无意外的话,这次演讲比赛,罗琦琦的演讲稿会被老师给刷下来,叶晨没有偏帮罗琦琦的意思,而是希望借着这件事情,让她正视自己的内心,从迷茫中找到今后的努力方向,摆脱现在懵懂的状态。 班里的语文老师叫曾红,是一位很有个性的语文老师,她留着一头短发,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而且作为一名女老师,她时常躲在办公室里跟着那些男老师们吞云吐雾,是唯一一个喜欢抽烟的女老师。 学生大都正处于叛逆的年纪,莫名的他们就觉得这位老师很飒,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活得那叫一个自我,所以颇受同学们的喜欢。而且曾老师在学校的地位很特殊,因为她性格彪悍,又是某某领导的亲戚,哪怕是语文教研组的组长都对她礼让三分。 现在曾老师对罗琦琦青眼有加,让她成为了演讲比赛的预备役人选,让班级里的同学都对她产生了嫉妒的心理。再加上李莘和倪卿之流在背后推波助澜,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把罗琦琦给孤立了起来。 这天课间,罗琦琦拿着自己的水杯,去水房打了一杯热水,这两天要来亲戚,身体已经提前有了预兆,她想多喝点热水缓解一下身体的不适。 结果在她踩着上课铃,拎着水杯回到班级的时候,却发现教室里空荡荡的,她叫住了正在往教室外跑的同桌问道: “郑玉霞,你这是去哪儿啊?班级里的人呢?” 郑玉霞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自己班的同学,于是回道: “这节是体育课,改课了,没人告诉你吗?那个,我先去大操场了。” 罗琦琦对于自己当下的这种境遇显然并不陌生,因为小学时被人构陷成“三只手”的时候,她就体会过这种滋味。再加上身体不大舒服,她就没去上体育课,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班级。 罗琦琦等到水杯的温度稍微降下来,隔着衣服将它熨帖在自己的小腹,舒服了一些后,她从书包里找出了一沓稿纸,开始正式起草自己的演讲稿。 叶晨在楼下的操场上打了场篮球,出了一身的汗,他打算回班级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去水房好好洗把脸,结果进教室就看到了罗琦琦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烦躁的表情,在稿纸上划着什么。 叶晨没有打扰她,悄无声息的找出毛巾,然后去水房洗完脸,回到了教室。将毛巾搭在椅背上晾好,叶晨踱步到了罗琦琦的近前,看到桌上团成了一团的废纸团,笑了笑,然后说道: “演讲稿不是靠憋出来的,走吧,跟我去操场上溜达两圈,活动一下,没准儿你等会儿就有了思路了。” 罗琦琦抬头看了看叶晨,顿时觉得心中一暖,就算全班都孤立我,至少还有这个朋友站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她放下了怀中的水杯,对着叶晨笑着说道: “好啊,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学校的操场上,男生在打篮球、踢足球,至于女生则是在玩排球,各有各的活动范围。叶晨和罗琦琦没参与他们的活动,而是静静的围着操场漫步,时不时的笑着聊上几句。 二人从排球架旁走过没多久,叶晨突然听到脑后传来了一阵风声,有什么东西直冲着二人的方向砸来,他的运动神经反应非常灵敏,探手拦住了砸过来的物体,原来是排球。 叶晨一手抓着排球,朝着女生的方向看去,众人都躲闪着他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李莘望去。叶晨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他把排球在手里轻轻颠了两下,然后一手抓住,做出了一个朝着李莘方向用力投掷的姿态,把包括李莘在内的一群女生吓了一跳。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将排球轻轻扔过去后,开口说道: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再有一次让我发现你在我背后搞鬼,我不会在意你是女生,会直接让你好看,到时候别怪我辣手摧花。” 说完叶晨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罗琦琦跟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对不起啊,李莘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让你受连累了。” 叶晨斜眼看了罗琦琦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罗琦琦,就凭咱们俩的关系,你说这话虚不虚啊?再说了,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们几个不过就是被惯坏了的小屁孩儿罢了。” 三人组里,长得最漂亮的是李莘,她从小就习惯了众星捧月,最见不得别人无视自己;至于林岚,因为家学渊源,母亲是文工团的,所以她能歌善舞,学习成绩也还不错;至于倪卿则是家里最有钱的主儿,她属于那种女孩儿富养的典范。 三人早就习惯了周围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所以对于不悠她们的罗琦琦,感到非常气愤,再加上上次口红事件的加持和这次的演讲风波,李莘决定好好的教训一下罗琦琦,她做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没跟自己的闺蜜打招呼。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被叶晨把这件事情给接了下来。 叶晨在班级里的人缘儿一向很好,长相帅气,对待同学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管谁有事找他帮忙,他都会尽可能的伸出援手。在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幕后,李莘身边的女生,连排球也不玩了,直接撇开她走了。 至于李莘的闺蜜林岚,则是少见的发了火,她推了李莘一把,然后大声说道: “李莘,你是疯了吗?这么大的操场不够你耍的?你拿排球砸叶晨是几个意思?” 对于林岚这个大姐头,李莘还是有着畏惧的,她讷讷说道: “我是想砸罗琦琦来着,谁想到叶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林岚一阵头疼,她知道李莘和罗琦琦之间的旧怨,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件事儿不是早就翻过去了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别去招惹那个罗琦琦。” 李莘憋着一肚子的火,此时她没再顾忌林岚,毕竟谁在家里还不是个小公主了?只见她对着林岚大声嚷嚷道: “你过去了我过不去,当初丢人的又不是你。你喜欢叶晨,想讨他欢心,别把我算上。今天这是没砸到他,就算是砸到了又能怎样?把他给砸傻了才好呢,他跟那个罗琦琦明显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林岚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李莘一眼,然后说道: “李莘啊,我只能说你是个傻大胆,无知者无畏啊。前两天放学,我去城南买东西,亲眼看到叶晨把黑皮他们一伙人给揍得哭爹喊娘,人都给打废了。 这种煞星也是你能得罪的?他不跟你计较你偷着乐去吧,要不然他铁了心收拾你,你跟个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美浓旱冰城在汉中很出名,作为叛逆少女,三人组没少去那边玩耍,所以对于黑皮这个咪咪手下的头马,三人全都认识,知道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在派出所的案底,都快赶上他身高了。 李莘被吓的脸色煞白,对着林岚问道: “林岚,你说的是真的?” 第十三章 格尔迪奥斯绳结 林岚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着李莘开口说道: “你最近去美浓玩的时候,没看见咪咪和黑皮他们那伙人吧?知道为什么吗?我都打听清楚了,因为钱柜卡拉ok生意太好,抢走了美浓大批的客人,咪咪气不过,所以让手下的黑皮去把罗琦琦给绑了,想威胁“钱柜”的老板。 结果叶晨给这些人一通好揍,然后报了警把咪咪和黑皮一伙人全都给扔进了局子,听说都已经批捕了,就等着开庭呢,我估计这几年你是见不到那群祸害了。 他们这伙人因为针对罗琦琦,在叶晨的手底下都吃了这么大的亏,李莘你不会以为自己比咪咪和黑皮那伙人更厉害吧?” 咪咪和黑皮在这群学生的眼中,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学校里的混子都以能跟在他们后头称兄道弟而感到荣幸,因为人家是跟着大哥的。 现在得知他们折在叶晨的手里,李莘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脸色很难看,尤其是想到叶晨刚才临走之前的那句威胁,她更是整个人都觉着不好了。 倪卿看到气氛僵持,打着圆场对着二人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几个可是从初中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就闹到不愉快。李莘啊,这做人呢,要学会认怂,就好像我爸见了我妈,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 等哪天你去找叶晨认个错,低个头,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大家都是同学,我觉得他不会太为难你的。” 李莘的脸上面露为难之色,一直以来,她们三人组在班级里都是称王称霸的存在,看到哪个同学不爽,都会利用自己的小手段,引得身边的同学去孤立人家,不跟他说话让他好似一个绝缘体。 因为她们三人长相甜美,在男生中有很多的拥趸,再加上女生中她们也一向强势,所以她们整人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初中的时候,她们跟班主任任命的女班长不对付,就是这么针对她的。 女班长本来是个自信快乐的孩子,小时候家长老师都夸奖过她做事认真稳重,可是就因为她们个无情的打击嘲笑,同学们的起哄,让她渐渐自卑,她每天穿衣服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有恐惧感,不知道同学们今天又会怎么说她,她对自己的身体产生自卑感和耻辱感。 因为自卑,她开始对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信心,开始畏首畏尾。这种心灵的伤害,残酷得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甚至毁掉一个人,轻的只怕也会留下一段不堪回首的少年时光。 李莘本想着对罗琦琦故技重施,然而她错误的估计了形式,踢到了叶晨这块铁板。刚才听到林岚的描述,李莘的心里是真的怕了,只是在闺蜜面前碍于面子,她不好意思服软罢了。 现在倪卿递过来梯子了,还没等她就坡下驴,就见林岚说道: “同学之间道歉就算了,别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太低。我相信叶晨也不会过多的在意李莘,毕竟你见过大象跟蚂蚁较劲的吗?不过李莘啊,你也别过分的去激怒叶晨,我听说你让班里的同学去孤立罗琦琦了?唉,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林岚轻轻拍了拍李莘的肩膀,然后带着倪卿离开了。李莘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自己不处理好,林岚和倪卿铁定会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平日里吃吃喝喝,打打闹闹这无所谓,毕竟没有利益上的纠缠。 现在自己惹了大麻烦,她们俩躲都来不及呢,更别提跟自己同舟共济了。而且林岚一直都对叶晨有好感,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至于倪卿,那就是个墙头草,被林岚给拿捏的死死地!李莘越想越闹心,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脸沮丧的表情…… …………………………………… 语文课上,葛晓菲正寻思着晚上放学去看望王征,昨天晚上送他紧急去了医院,经过检查确定为胫骨骨折,王征被打上了石膏,正在医院住院呢。 葛晓菲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身边的同桌撞了她一下,然后小声说道: “小菲,曾老师叫你呢!” 作为班里语文课代表的葛晓菲,赶忙站起了身,曾红知道她刚才溜号了,不过却没过分的苛责,毕竟这是平时帮着自己干活的,只见她开口说道: “你下了课去我办公室一趟,各班级交上来的稿子,你先校对一下,有一篇不用校队,没过,我在上面标注了。” 葛晓菲的脸色顿时一垮,自己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作为语文课代表,曾老师的指派她根本就没法拒绝。她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回道: “曾老师,我知道了。”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后,葛晓菲正要帮着妈妈收拾碗筷,这时就见妈妈递给她一个黑色细长形的盒子,然后说道: “小菲,这是你爸参加厂里的技能大赛赢的奖品,他特意给你挑了一支钢笔。” 葛晓菲看着手中的钢笔,眉毛轻皱了一下,这些年她跟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化。因为哪怕她过完年都已经十七岁了,父亲也还是会动手打她,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女孩子。 这里面最尴尬的就是她的母亲,因为她无力去阻止自己的丈夫,更心疼自己的闺女。所以她平时总是会给葛晓菲买些小礼物,说是她爸送她的,为的就是缓和父女间的关系,只不过一直都收效甚微。 葛晓菲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儿,父亲才不会有那份闲心呢,不用问,这又是母亲在帮他收买人心呢。 母亲接过了葛晓菲手中的碗筷,对着葛晓菲说道: “别收拾了,你去学习去吧。” 葛晓菲轻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愣了会儿神。然后她就隔着门听到父亲喝多了酒,大着舌头跟母亲纠缠,这让她一阵烦躁,戴上了耳机,给自己放了首张信哲的《过火》。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曾老师派发给她的演讲稿,开始了校对工作…… 罗琦琦一早来到学校,还没等进到班级,就在教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罗琦琦一脸的惊喜,开心的说道: “小菲,你怎么来了?你也在一中上学吗?” 看到自己儿时的玩伴,罗琦琦说不出的开心,因为葛晓菲陪伴了她最美好的童年时光。那天在卡拉ok看到葛晓菲,后来因为一些意外,葛晓菲急匆匆的陪着王征去了医院。因为匆忙,两个人连地址和电话都没来得及留,罗琦琦本以为会就此错过了,谁知道居然在自己班门口看到她了。 葛晓菲指了指一旁的教室,对着罗琦琦笑着说道: “咱们俩就隔着一个教室,我也是帮着曾老师校对演讲稿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在高一四班。” 罗琦琦得知葛晓菲看到了自己的演讲稿,有些嘚瑟的问道: “怎么样?我的演讲稿写得不错吧?” 葛晓菲有些惋惜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我读了你的演讲稿,觉得写得还是不错的,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咱们俩在田野里玩耍的场景。不过很可惜,你的演讲稿被曾老师给淘汰了,她特意做了记号。” 罗琦琦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本以为自己参加了演讲比赛,想在自己的闺蜜面前显摆一下,谁知道没露脸不说,反倒是把屁股给露了出来,现了大眼。 葛晓菲看出了罗琦琦心情不佳,她轻轻抱了抱罗琦琦,然后说道: “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先回班级了,下课再找你玩!” 罗琦琦因为演讲稿被淘汰事件,整个人一天都无精打采。上过语文课后,曾老师拿着课本正要离开,被罗琦琦给叫住了,在教室门口,罗琦琦对曾老师问道: “老师,我听说我的演讲稿被淘汰了,是我写得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没过了?” 曾红打量了一眼罗琦琦,她能感受到罗琦琦内心的不平静。被淘汰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不过她还是对着罗琦琦说道: “作品有作品的规则,选拔有选拔的标准,你不符合就是不符合,没什么好委屈的。” 罗琦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自觉的亮出了自己身上的刺,开口说道: “曾老师,那标准是什么?是不是我这个人就不符合你们的标准?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又让我参加?” 罗琦琦的话说得无疑非常的噎人,不过曾红从她的文章里就能感受到她的性格和情绪。沉吟了片刻,曾红斟酌着语气说道: “罗琦琦,你爱读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这样一句话?人最珍贵的是自由意志,但最需要的往往又是认同感。 罗琦琦,这本就是两个互有悖论的因素,你选的是自由意志,写出的文章完全是在讨好自己。可偏偏这是篇演讲稿,你觉得这篇演讲稿能得到大众的认同吗?” 曾红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罗琦琦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不过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倔强的表情。 因为是课间时间,所以刚才的那一幕,叶晨都看在了眼里,他从教室里出来,对着罗琦琦说道: “别站在这儿了,要让人看到你的失落吗?陪我下操场走一走吧。” 说完,叶晨朝着楼下的操场走去,罗琦琦看了眼叶晨离去的方向,轻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跟了上去。课间的操场很热闹,有人围在乒乓球台前打着乒乓球,也有人在打篮球。叶晨则是和罗琦琦漫步在跑道边,叶晨突然对着罗琦琦开口问道: “罗琦琦,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格尔迪奥斯绳结的故事??” 罗琦琦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这时候就见叶晨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相传,亚历山大大帝在远征波斯领地伦帝那时,神殿里供奉着一辆战车。战车是曾经的国王格尔迪奥斯捆在神殿支柱上的。 当地流传这样一个传说:解开这个绳索的人,就会成为亚细亚国王。很多技艺高超的挑战者,都没有解开绳索。而亚历山大不走常规路,用短剑,将其一刀两断。当时亚历山大说了这么一句话: 「命运不是靠传说决定,而要靠自己的剑开拓出来,我不需要传说的力量,而要靠自己的剑去开拓命运。」 现在你就好像格尔迪奥斯战车,身上也缠绕着盘根错节的绳索,这是你与家人同学之间关系的羁绊。当没办法用普通方法解开时,必须用全新手段将其斩断。 你还是个高中生,经济上还要父母来承担,自然是无法斩断亲情这道枷锁。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毫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不害怕被别人讨厌、不追求被他人认可。 而是专注学业,光照自我,让自己获得迎接幸福的勇气,也包括被讨厌的勇气。人生不过三万多天,何必要被别人眼里的自己所奴役?所以,让干涉你生活的人见鬼去吧。” 叶晨的劝解,让罗琦琦好受了不少,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些年活得这么拧巴,完全就是一种自我消耗。她看向叶晨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对着他轻声问道: “叶晨,一直以来你都在帮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你不会是想要跟我处对象吧?” 叶晨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斜睨着罗琦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罗琦琦同学,你自己什么条件心里没点数儿吗?你就是个小太子奶啊你,我压根儿就没把你当成是女人,都是当成我兄弟在处的,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要跟我谈恋爱,你是在恩将仇报吗?不带你这样的!” 罗琦琦气得肺都要炸了,叶晨跟她讲过小太子奶的烂梗,看着叶晨一脸嫌弃的表情,她用力的握拳捶了一下叶晨的后背,然后恨恨说道: “嫌弃我是小太子奶,你又能好到哪去?你个八级小狂风!” 上次被叶晨给嘲笑后,记仇的罗琦琦回到家里,就开始挖空心思去想反击叶晨的话语,结果最终被她想出了这个。可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也是要脸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今天她也是气急了,直接脱口而出。然而罗琦琦荤段子一出口就后悔了,羞的满脸通红,她甚至不敢去看叶晨,赶紧落荒而逃。 叶晨看着慌乱离去的罗琦琦,莞尔一笑,他也没想到罗琦琦这个假小子居然会跟上了自己的节奏,一言不合就开车,连虎狼之词都掌握了,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人的潜力。 叶晨正要朝着教学楼走去,就听到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同学,打两把?” 叶晨回头望去,发现是一个长相精神的小伙,正手握乒乓球拍。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他叫陈劲,罗琦琦曾经的同桌,因为跳级的缘故,现在是一名高三的学生。 陈劲的学习成绩优异,已经被提前保送到了清华,学校的布告栏里通告了这件事情,还附上了他的照片,叶晨想不认识都难。 叶晨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了秋拍,试了试手感,然后两个人有来有往的打了起来。一局过后,叶晨将球泡放在了案子上,然后说道: “马上要上课了,我得回去了。” 陈劲捡起了秋拍,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一起。” 叶晨看了眼陈劲,没再多说什么,两人朝着教学楼走去。半路上,陈劲斟酌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你跟罗琦琦是朋友?” 叶晨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怎么?你跟罗琦琦很熟?” 陈劲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小学时我跟她做过两周的同桌,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了,看得出来,她跟你交流的很开心。” 叶晨对陈劲这个人很有好感,因为这家伙虽说天赋异禀,但是却从来都不自傲,对老师永远都是尊敬的态度。 别看陈劲这家伙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这并不代表他的情商低,实际上他只是不喜欢跟一些无聊的人进行一些无意义的社交。 叶晨对着陈劲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办法,在你这个擅长学习的学霸面前,罗琦琦可能承受的压力有点大,所以她才会笑不出来。” “学霸?”陈劲好奇的叨咕了两句,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叶晨说道: “那可你小瞧罗琦琦的实力了,她聪明得很,只不过心思不在学习上罢了。我曾经测试过她,她不论是记忆力还是罗辑思维,或是抽象思维,都是很厉害的。” 叶晨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陈劲说道: “我知道,只不过罗琦琦命运多舛,因为性格的原因,不被大众所喜欢,这对她造成了困扰,有了心结,自然就学不进去了。她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了,这反倒是让她慢慢失去了自我,走出那个怪圈就好了。” 第十四章 舔狗的下场 晚上放学后,罗琦琦要去葛晓菲家认认门儿,上次匆匆而别,她还不知道葛晓菲住在哪儿呢。放学后,罗琦琦骑着自行车,后车座上带着晓菲,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罗琦琦感觉自己心底的那点阴霾全都被驱散干净了。 葛晓菲的父亲在汉中市糖精厂上班,他们一家住的是单位分的福利房,罗琦琦一路上打量着周围的建筑,这里充满了老旧的氛围,跟自己家自来水厂的员工福利房差不多。 葛晓菲一路上搂着罗琦琦的腰,小时候在南郑,两人就是童年的玩伴,罗琦琦一直都充当保护她的角色,她也一直都认可罗琦琦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轻嗅着罗琦琦身上熟悉的味道,葛晓菲觉得这一刻自己真的很幸福。 突然葛晓菲想起了什么,对着罗琦琦问道: “对了琦琦,那天在卡拉ok,你给我介绍的那个男生,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我见到他给你唱歌来着,还蛮有才的,吉他弹的可真好,感觉比王征哥哥弹的还好。” 罗琦琦的老脸突然一红,所幸葛晓菲坐在后车座看不到。罗琦琦故作无事的说道: “哦,你说叶晨啊,他是我哥们儿,跟我一个班的,这家伙嘴毒的很,谁要跟他谈恋爱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俩就是单纯的朋友。” 二人说着话,就到了葛晓菲家楼下,葛晓菲背着花书包从车后座上下来,罗琦琦停好了车子看着她,然后就见葛晓菲说道: “琦琦,我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咱们明天见!” 罗琦琦从小和葛晓菲一起长大,她知道葛晓菲从小就怕她爸爸。所以父亲在家的情况下,葛晓菲是绝不敢邀请罗琦琦去家里坐的,她怕自己的闺蜜看到自己被打得不堪一面。 罗琦琦笑着对葛晓菲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上去吧,哪天我过来找你玩!” 葛晓菲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楼道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她心底突然觉得有些愧疚,闺蜜骑着自行车送了自己一路,自己却连口水都没让琦琦去家里喝上一口。 葛晓菲回转身子,奔向了罗琦琦,紧紧的抱住了她,然后脑袋靠着罗琦琦的肩膀,轻声说道: “琦琦,我好担心这是个梦,如果是梦的话,我宁愿不再醒来。我们明天一定要见面!” 罗琦琦这一刻的笑容无比灿烂,她轻轻拍了拍晓菲的后背,然后说道: “嗯,咱们明天见!” 罗琦琦骑着自行车欢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当她路过公交站台的时候,却在一旁的石椅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曾红老师,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石椅上,捧着一本大部头,看得聚精会神。 罗琦琦想了想,停住了车子,推着自行车来到了曾老师面前,然后鼓足了勇气问道: “曾老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演讲稿?” 曾老师抬头看了眼罗琦琦,丝毫没有因为被人打扰到自己读书而生气,只见她看着罗琦琦轻声说道: “你的演讲稿我很喜欢,你呢?你对自己的演讲稿满意吗?” 罗琦琦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没有犹豫的说道: “我觉得我写的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我挺满意的。” 曾红淡然一笑,她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罗琦琦所经历过的心底的迷茫,她也曾经有过,她看着罗琦琦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在意我的观点呢?” 曾老师的话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罗琦琦不由得想到了叶晨对她说的话,那就是她太过在意身边人对她的看法了,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从这个怪圈里走出来。 这时公交车已经缓缓的停靠在了站台,而曾老师却没有选择上车,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石椅,示意罗琦琦坐过来。罗琦琦坐在曾老师的旁边,这时就见曾老师说道: “我说过,写作和作文是两回事,作文是一种题型,作为老师,我可以教给你解题的思路和方法。但是写作不同,写作教不来,因为写作是通过思考和感受创造出来的。 所以说写作其实是一种自我梳理,当你开始写的时候,就代表你在观察这个世界,你在观照自我,这里面没有对错,只有自我。 不要让别人给你的自我打分,我们的生活中有太多的评判标准,是不是个好学生,是不是个好老师,到底是六十分还是一百分,各有各的评判标准,但是有一样,我们一定要坚定的守住自己的内心。” 罗琦琦突然笑了,隔了片刻,她对着曾老师说道: “老师,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叶晨白天也这么劝我来着,他给我讲了格尔迪奥斯绳结的故事。” 曾老师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这个故事很生僻,没有庞大的阅读量是接触不到的,这段逸闻经常被研究哲学的人所引用,她没想到居然会出自一个高中生之口。曾红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叶晨举得这个例子不错,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自我,坚守自我的,如果一个人只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那慢慢的这个人将活成别人。所以罗琦琦,我喜不喜欢你的演讲稿,其实并不重要。” 罗琦琦仿佛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突然被人搬开,她轻松了许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顽皮的表情,对着曾老师说道: “曾老师,我觉得你让我去参加演讲不少,其实还真是找错人了,你把叶晨那个家伙给漏掉了,他故意在你面前藏巧于拙呢。” “哦?何出此言?”曾老师有些好奇的问道。 罗琦琦对于出卖叶晨这件事情,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只见她开口说道: “曾老师,我去你办公室送演讲稿的时候,在你办公桌上看到好几本萌芽,叶晨在那上面发表了一篇长篇小说,叫《樱花恋人》,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曾老师是真的惊到了,作为一个文青,她一直都有看萌芽的习惯,那本杂志算得上是青少年文学创作基地了,她还往那里投稿来着,可惜没过,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居然在那里发表文章了。 中长篇小说《樱花恋人》曾红自然注意到了,哪怕她平日里表现的再离经叛道,可是也依然被那篇小说里描述的凄美爱情感到到落泪,尤其是结尾的时候,男女主带着遗憾错过的时候,更是感到心撕裂一般的疼。 曾红突然注意到了罗琦琦一脸的坏笑,她也笑了,对于罗琦琦故意整蛊的小心思,她也没戳破,而是开口说道: “其实我知道叶晨的文章写的不错,演讲比赛的事情,我也征求过他的意见,只是他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我也就没让他上。如今看来,这个比赛对他来说,还是池塘太小了。《樱花恋人》我看了,写得不错。” 罗琦琦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对着曾红说道: “曾老师,你可别夸他,我可没感觉有多好。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最后,阿晴和阿美最后遗憾错过的时候,我眼睛都哭肿了。以我对叶晨这家伙的了解,他绝对是故意写出这么惨的故事的,为的就是骗读者眼泪!” 曾红哈哈笑了笑,然后揉了揉罗琦琦的头发,轻声说道: “这恰恰是他成功的地方,我才刚跟你说过的,不要让别人给你的自我打分,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很显然,叶晨他做到了。 如果他真的为了照顾读者的情绪,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那就会让整个故事变得非常平淡,效果绝对没有现在的效果,我反倒会感觉很失望。” 罗琦琦这些年跟学校的老师一直处于关系对立的状态,只有两个老师是例外,一个是奥数班的高老师,再一个就是曾老师,她只有在她们面前才会卸下自己的盔甲,露出内心柔软的小女生一面。 在告别曾老师,骑着自行车回幺儿拐的时候,罗琦琦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今天虽然演讲比赛被淘汰,可是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首先,罗琦琦跟自己失联多年的闺蜜葛晓菲重新取得了联系;其次,叶晨和曾老师解开了自己埋藏多年的心结,让她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明白了坚守自我的重要性。 然而也不是没有遗憾的地方,今天白天自己等于变相的跟那个叶晨那个呆木头表白了,结果反倒是被他给嫌弃了,想想就觉得好气哦…… …………………………………… 自从上次王征事件过后,李叔找到了叶晨,让他晚上有时间就去卡拉ok唱两首歌,按照走穴歌手的最高报酬给他薪酬,不止如此,李叔还给了他品牌授权三成的分红,虽然执行是自己亲自出马,可这主意是叶晨出的,在这方面李叔还是很仗义的。 叶晨心里很清楚,李叔这是为了把自己绑在钱柜这条船上,毕竟自己当初的策划让李叔见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既然如此,叶晨也就实在不好再推脱来夜店驻唱的事了。 于是他每天放了学,在回家吃过晚饭后,会骑上刚给自己买的幸福二五零去到幺儿拐,唱几首歌再回家。这天他还是按照往常,来到钱柜,结果进到大厅却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叶晨打量了一眼环境,发现罗琦琦跟服务员站在门口的位置,于是走过去小声问道: “什么情况?” 罗琦琦朝着大厅沙发处撇了撇嘴,叶晨顺着方向看去,发现乌贼正在跟女友王玲赔不是: “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跟她说话的,刘娜来到店里就是客人,我也不知道你们俩有仇啊。” 王玲靠在沙发上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请人喝饮料?就属你厉害呗?有俩破钱了不起呗?瞧把你给能耐的,你怎么不上天?” 王玲像教训子女是的训着乌贼,让乌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这屋子里不止是他们俩,还有王玲的一众小姐妹和店里的工作人员。不过他还是赔着笑上前去拉王玲的手,然后说道: “我没了不起,你最了不起,走,我请大家吃水果去。” 王玲一把打开了乌贼的手,然后说道: “破水果有什么好吃的?你就拿这玩意儿糊弄我?” 乌贼一阵心累,一脸无奈的表情,开口问道: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王玲打量了一眼身边的闺蜜,仿佛是在闺蜜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似的,用轻蔑的语气对着乌贼说道: “你给我跪下认错。” 大厅里跟乌贼交好的所有人全都勃然色变,因为这个要求无疑是太恶劣了,简直就是在践踏乌贼的尊严。不过因为大家都是旁观者,他们不好说话,都在等着乌贼的表态。 乌贼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王玲大声斥道: “王玲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想干嘛呀?我整天捧着你哈着你,给你买这买那的,脸都丢在地上让你踩,你差不多得了!!!” 王玲一拍沙发站起身来,面对着乌贼不屑的说道: “你吼我?是不是还要打我啊?李佳杰,这些东西不是我张嘴跟你要的,是你非要给我的。大不了我退你钱,咱俩一拍两散。” 乌贼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王玲问道: “王玲,你真要因为这点小事跟我分手?” “对,我就是要跟你分,我脾气不好,伺候不了你,找你的刘娜去吧,傻b!” 说完刘娜带着自己的那群玩伴,拎着手包离开了卡拉ok那。叶晨看着乌贼失魂落魄的样子,一阵无语,又是典型的舔狗被人伤的故事,他对这样的桥段简直是不要见得太多,实在是有些腻歪。 叶晨来到了许小波面前,然后开口说道: “今晚我身体不大舒服,请个假,呆会儿就不过来了。” 许小波点了点头,拍了拍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去忙你的吧。” 叶晨刚离开钱柜这个是非之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发现罗琦琦正跟在自己的身后,叶晨转过身轻声问道: “怎么了罗琦琦,你找我有事儿?” 罗琦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咱们边走边说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推着摩托跟罗琦琦出了幺儿拐,两人漫步在大街上,罗琦琦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还记着前阵子被你踢伤的那个王征吗?” 叶晨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问道: “记得啊,怎么了?他找你麻烦了?” 罗琦琦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没有,我前阵子去晓菲家里,她跟我说她一直在暗恋着王征,这段时间她没少往医院那边跑。我寻思着问问你,你去医院看过他没有?” 叶晨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下嘴唇,然后说道: “该怎么跟你说呢?不管你信不信,这个王征不是什么好人。那天在卡拉ok他的腿被我踢伤,其实是因为他在我下台的时候,故意绊我导致的。 他本想着看我当着大庭广众出个丑,结果没想到我反应还算是灵敏,躲开了,只不过慌乱中却把他的腿给踩折了。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这个人心术不正,所以我不认为我应该去看他。” 罗琦琦一脸的吃惊,对着叶晨问道: “还有这种事情?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你跟那个葛晓菲的关系很亲近,而葛晓菲跟王征之间明显关系不一般,就连那天晚上去医院,葛晓菲都跟了过去。 为了不让你难做,所以我就没对你说。这件事情不管是李叔也好,乌贼和小波哥也好,他们都知道,是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 面对叶晨的解释,罗琦琦沉默了好久,相比王征,她显然更愿意相信叶晨和李叔、乌贼、小波哥这些人。她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们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只希望那个王征不会伤害到晓菲,要不然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叶晨笑了笑,没有做声,在原世界里,王征渣葛晓菲简直就是一个必然。只不过收拾王征这种事情无疑不适合罗琦琦出手,自己暗自代劳就好了,就像《琅琊榜》里梅长苏对靖王说得那样,阴险鬼域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二人漫步在街头,罗琦琦带着关切对叶晨问道: “叶晨,刚才我听到你跟小波哥请假的时候,说身体不舒服,你不要紧吧?”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罗琦琦,对她说道: “乌贼为情所伤,不用猜都知道今晚他一定会选择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然后在那里发酒疯,我看着嫌烦闷,所以就先找个借口溜了。” 罗琦琦嫌弃的撇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没有同情心啊,人家这么难过了,你还这样的态度。” 第十五章 初识妖娆 面对罗琦琦一脸的嫌弃,叶晨只是笑了笑,也没生气,而是轻声说道: “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王玲早有预谋,哪怕是没有刘娜的事情,她也会找别的借口,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乌贼,这女人一旦有了外心,可不是男人哭哭啼啼就能留得住的。” 罗琦琦顿时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不会吧,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叶晨哂然一笑,撇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汉南现在最风光的两个娱乐场所除了李叔的钱柜,就是老冯在城北刚开起来的分店,只不过老冯把他美浓的那些装备也没浪费,都搬到了河滨公园,在那里开辟出了旱冰场。 王玲做出这种背叛乌贼的举动,可不会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上周在河滨公园玩的时候,就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勾勾搭搭了,两个人甚至大庭广众抱在那里啃了很久。” 罗琦琦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因为乌贼对于她来说已经属于家人一般的存在,她的整个童年时光都是在佳佳游戏厅里度过的,乌贼和许小波平时可没有照顾她。她义愤填膺的说道: “王玲怎么能这样?她还有没有良心了?乌贼平时对他多好啊?” 叶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他们的感情,那个王玲接触乌贼就是带有目的的,这份感情只是乌贼单方面的付出,如果他不是钱柜的少东家,以后要继承这份家业,你看王玲还会不会理会他?乌贼在这段感情里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罗琦琦还是绝对意难平,因为王玲实在是太无耻了。她对着叶晨说道: “明天周六,你带我去河滨公园看看,咱们试试能不能撞见王玲,我要给乌贼讨个说法,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晨没有给罗琦琦泼冷水,而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行啊,那就周六河滨公园见,我就当是陪哥们儿滑旱冰了。不过你也知道王玲他们这群人都是夜猫子,白天肯定堵不着这伙人,他们一般都是晚上出来。周六晚上八点,河滨公园门口,咱们不见不散。” 叶晨把罗琦琦送到楼下,这才骑上摩托,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说实话,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这个世界里没有别的世界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人们的思想都还相对单纯,这对于叶晨来说,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 …………………………………… 周六的晚上,罗琦琦一家吃过晚饭,她却有些发了愁,因为家里人都在,她实在是没有借口出门。罗琦琦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阵心烦意乱。英语课本被她翻的“咔咔”作响,可是她却连一个单词都看不进去。 这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了她妈妈的问话声: “你们俩瞅瞅,这件衣服怎么样?我新做的!” 罗琦琦心中一动,难道他们是要出门?她趴在门后头听着客厅传来的动静。 客厅里,罗红军精神萎靡,他最烦的就是每次一出门,妻子总是会耽误时间,一遍遍的换衣服,再不就是化妆,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比妻子一遍遍的换衣服,在他眼前乱晃更让他烦躁的了。 然而罗红军在家里属于弱势群体,这个家一切都是妻子说了算。罗红军无奈的站起了身,然后对着妻子说道: “咱们去串门也不能空手去,我先下楼,看看买点水果罐头之类的。” 罗琦琦确定了全家都要出门的事情,心中狂喜,她赶忙回到自己的写字台旁边,在台灯下做出了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慧中推开了卧室的门,对她问道: “琦琦,你陈姨他们今天上山去打了点儿枣,给咱们家留了一箱,我们现在就去拿回来,在他们家玩会儿,你去不去啊?” 罗琦琦捧着英语课本,对着母亲回道: “妈,我就不去了,马上就要英语测试了,我要在家看书。” 看到女儿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徐慧中的心里很欣慰,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罗瑗瑗在身后催促她: “妈,你快点吧,晚了就看不到《一地鸡毛》了!” 这年月普通人家的娱乐活动很少,电视机在其中有很大的占比。人们习惯吃完晚饭准时的守在电视机前,看完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八点左右电视台会准时播放时下流行的热播剧。 刘震云的《一地鸡毛》九一年的时候火到不行,文学青年趋之若鹜。最终九五年被拍成了电视剧,在电视台热播。主演阵容也非常强大,男女主分别由陈道明,徐帆出演,至于导演则是小钢炮。这时候他们都还没转战大荧幕,正式开启贺岁片之路,电视剧里经常能看到这些人。 徐慧中关好了客厅的灯,然后临走前对着罗琦琦叮嘱道: “琦琦,看好家。” 母亲离开后,罗琦琦蹿了起来,趴在门口听了好久,知道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才跑回卧室,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简单的拾掇了一下,直奔河滨公园。 罗琦琦到的时候,叶晨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晚上河滨公园里还是蛮热闹的,人们吃完晚饭,喜欢来到这里消食,成年人一般都习惯去舞厅消耗自己的精力,至于青少年则是选择滑滑旱冰,玩玩游戏。 叶晨来到一个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小摊前,买了两根冰棍儿。这时候可没有后世的雪糕刺客,一根最贵的冰棍儿也就是四毛的雪人。只见老板从泡沫箱子里打开裹着冰棍儿的被子,从里面取出了冰棍儿递给叶晨。 叶晨接过来分给罗琦琦一根,自己留了一根,撕开了包装纸,轻轻咬下去,觉得味道真的棒极了。这种放在保温箱里的冰棍儿,和放在冰柜里的有很大的区别,咬下去没有那么费力,叶晨很喜欢。 正在气枪的摊位前打气球赢奖品的张骏,侧头的空隙一眼就看到了罗琦琦的身影,他正要打声招呼,却看到了罗琦琦身边的叶晨,两人正在小声说着什么,这让张骏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叶晨对于目光尤其敏感,他感觉有人在注视,回头一看,发现了张骏,他哂笑了一声,也没在意,正要领着罗琦琦去旱冰场,却被罗琦琦悠悠问道: “你认识张骏?” 看着罗琦琦一脸戒备的样子,叶晨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毕竟谁在背后被自己熟悉的人捅上一刀,都会是这种反应。叶晨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认识,傻冒一个,有一次上学的路上,把我堵在一个胡同里,警告我离你远一点,不然要我好看,结果被我一顿修理,不知所谓的家伙,我跟谁交朋友还轮的着他插手了?莫名其妙。” 罗琦琦松了口气,她担心叶晨是受张骏所托,故意接近自己的,那样自己说不得就得斩断这段友情了,毕竟没人喜欢别有用心的人。罗琦琦对着叶晨说道: “咱们走,不用理他,他整天跟外面的混子在一起玩,以后离他远点,这不是什么好人。” 罗琦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放大,被张骏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突然觉得扎心的疼。看着叶晨和罗琦琦渐行渐远的背影,张骏再没了追上去的勇气,而是一个人走上台阶,看着公园里的灯火通明,五味杂陈。 叶晨和罗琦琦来到了旱冰场,罗琦琦一眼就看到了王玲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的手牵手,这让罗琦琦的脸色很难看,她直接就要上前,结果却被叶晨给拉住了手臂,只见叶晨说道: “人家这是生意,你冒冒失失的闯进去闹事,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会滑旱冰吗?我带你进去滑几圈儿?” 罗琦琦从小就跟许小波和乌贼玩在一起,对于这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她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叶晨身后,买票进场,换好了旱冰鞋,把鞋子寄存好,下场滑了起来。 王玲一眼就看到了罗琦琦,眼神有些躲闪,叶晨看到后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小声说道: “看到没,这货心虚了。” 罗琦琦看了眼王玲,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然后说道: “她跟乌贼分手满打满算都没超过三天,扭脸就换了人,要我是她的话,就赶紧找个洗脸盆溺死了,真倒胃口。” 叶晨轻轻拍了拍罗琦琦肩膀,然后说道: “这种烂人自有天收,咱们不用理会她,玩咱们的,不许过去挑事儿啊!” 罗琦琦知道叶晨在紧张自己,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中一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放心吧,打她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其实相比起滑旱冰,叶晨更喜欢穿上冰刀滑冰,只是这里的气候相比东北要高上许多,很多年都未必能赶上一次下雪的天气,冬天哪怕是河水会上冻,可是因为气温,叶晨也不敢冒然上去滑,怕冰冻的不够厚,再掉进冰窟窿里,那滋味可就太酸爽了。 不过有滑冰的基础,旱冰对于叶晨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不论是前剪、后剪,前蛇、后蛇,还是前尼尔森,后尼尔森的动作,都让他轻松自如的滑了出来,简直就是整个溜冰场最靓的崽,看得在这里玩耍的少男少女眼睛都要直了。 罗琦琦也看傻了眼,她的水平顶多是会滑行而已,跟叶晨比起来,就是刚学会走路的水平。不过旱冰场有滑得好的,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牛仔上衣,长得很飒的女孩儿,滑到叶晨的面前,一个急停,然后说道: “飙一圈儿?” 叶晨看了眼身边的罗琦琦,只见她笑着说道: “去吧,我看你滑得蛮好看的,我就当观众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那个女孩下场了。这里所说的飙一圈儿,可不是指像滑冰似的,在速度上取胜,而是做出各种花式动作,让对方折服。 女孩儿滑得不错,不论是正滑,还是倒滑,都轻松自如。不过她碰到的是叶晨,而且她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了,叶晨刚才流畅的前剪,后剪的动作一做出来,她就知道自己的水平照叶晨差着一截,她请叶晨下场,只是为了学习他的技巧而已。 叶晨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女孩儿会看上自己,因为他已经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儿,她外号妖娆,大名王燕,是一个公交车售票员,也是将来跟乌贼相守一生的女人。 叶晨对于妖娆的印象很好,她并不是真的妖娆,在那个年代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她只是喜欢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打扮自己、追点时髦。罗琦琦、陈劲、关荷、甚至许小波,他们都不属于这里,有着更广阔的天空。 可妖娆不是,汉南和乌贼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她的全部,是她能追求到的所有幸福,而她满足于这种幸福。妖娆是上进的、是动荡的,是大气的,这让她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清醒地追求一份简单安稳的生活,所以当她遇到乌贼、认定了乌贼,她只要两个人的小日子。不掺私情地说,妖娆是个很市井的女人。可就是这份烟火气,成了在这样一个“人人都追求高我”的故事里,少见的一份踏实。 叶晨和妖娆滑了几圈,教给了她一些滑行的技巧,她学的很快,出了一身汗后,她轻喘着对叶晨说道: “走,我请你喝啤酒!” 叶晨笑了笑,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休息区,只见妖娆去到老板那里,拎了三瓶大绿棒子过来,递给叶晨一瓶,然后又递向罗琦琦一瓶,罗琦琦有些懵了,这时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她不会喝酒,更喜欢喝橘子汁。琦琦,你自己去换吧?” 罗琦琦点了点头,过去换了瓶橘子味汽水,几人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正在这时,突然就见旱冰场的入口处,有人说道: “佳杰,你喝多了,咱们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几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来的人正是许小波和乌贼,乌贼扒拉开许小波阻拦自己的手,脚步有些散乱的闯了进来。许小波一脸的无奈,在入口处买了票。 罗琦琦则显得有些慌乱,对着叶晨说道: “坏了,乌贼和小波哥怎么来了?完了,乌贼肯定看到王玲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要出事儿!” 妖娆的眉毛一挑,对着罗琦琦开口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罗琦琦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叶晨则是在一旁解释道: “喝多的那个是我朋友,刚让对象甩了,他对象昨天刚跟他分手,今天就跟别的男人在这里手牵手,滑旱冰呢。” 妖娆点了点头,随即了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这件事你们不方便出面,还是我来吧,对于收拾这样的贱货,我颇有心得。” 说着她把大绿棒子放在了一边,站起身来,朝着乌贼和王玲的方向滑去。罗琦琦有些担心的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不会出事吧?” 叶晨此时也笑着站起身来,对着罗琦琦说道: “没事儿,咱们不是都在吗?走吧,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叶晨和罗琦琦靠近的时候,只见乌贼正跟王玲大声嘶吼: “王玲,你当我是傻子吗?昨天你才刚跟我提的分手,今天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妖娆来到了双方面前,一把将乌贼给扯到了一边,也不知道看着娇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只见她对着王玲问道: “你这是在搞第三者啊?” 王玲一脸的不爽,看着妖娆语气蛮横的问道: “你谁啊你,关你屁事?” 妖娆丝毫没惯着王玲,抡起了巴掌对着她就是一个大比兜,直接抽在了王玲的脸上,给她打了一个趔趄。 结果没想到一旁的乌贼不干了,对着妖娆大声嚷嚷道: “你有病啊,你打她干什……” 还没等乌贼把话说完,妖娆转过身来,对着乌贼的脸上也是一巴掌,直接把乌贼给抽懵了。 就在这时,王玲的新任男友,语气不善的指着妖娆,破口大骂: “你神经病吧你?” 妖娆再一次的抡起了巴掌,“啪”的一声抽在了王玲的新任男友脸上。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可谓是惊世骇俗,把周围的人都给看愣了。 而妖娆则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潇洒的双手插着兜,朝着叶晨的方向走来,路过的时候说道: “赶紧送你朋友回去吧,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一点都没个男人样,哭哭啼啼的看着真倒胃口。”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妖娆说道: “谢了,有空去钱柜找我,我在那里驻唱,到时候请你喝酒!” 妖娆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去。一旁的罗琦琦简直都看呆了,这一刻她觉得这个女孩真帅气,做到了自己想做但是还没做的事情…… 第十六章 感同身受 王玲和她的新男票一人吃了个大比兜,气到了不行,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刚才妖娆的出场实在是太有气势了,以至于她在的时候,这俩人全都被打蔫了,直到人走了才想起来骂骂咧咧。 而喝得烂醉的乌贼,此时已经把注意力从王玲的身上,放到了纠结刚才那女的凭什么打我?在那里嘟嘟囔囔,任由许小波把他带离了现场。许小波走到叶晨的面前,撇了眼罗琦琦,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刚才那姑娘你们认识?”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以前不认识,就是你们没来之前,跟她划了几圈旱冰,喝了瓶啤酒,咱们走吧,别让人在这儿看热闹了。” 因为刚才的冲突,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谁都没想到事件会有这样的神展开,双方当事人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反倒是冷艳出场的妖娆,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妖娆。 许小波扶着喝多了的乌贼,叶晨和罗琦琦跟在身后,大家从河滨公园出来,没想到在外面居然又碰到了妖娆。 妖娆也很无奈,今天一时兴起,玩的有点晚了,这个时间出租车本就已经不多了,她正在道旁等车呢。 许小波看见妖娆,出于关心对她说道: “你有朋友跟你一块儿来吗?那帮人还没走,别再呆会儿出来找你麻烦。” 妖娆嗤笑了一声,看都没看许小波,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回道: “丢人现眼的是他们,可不是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可躲的。” 喝得满脸通红的乌贼,看到了妖娆,没好气的嚷嚷道: “你有病啊你,刚才你凭什么打我啊?” 妖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不屑的撇了眼乌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叶晨接过了话头,只见他一把扯过了乌贼的领子,开口说道: “要不是因为王玲是个女的,我不方便动手,刚才抽在你脸上的巴掌,就该是我打的了。刚才这姑娘打你,是我让她帮忙的,怎么?你有意见? 你特么就是个糊涂蛋,王玲跟里面那小子勾三搭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把你当成羊牯冤大头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因为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熊样,你可真特么有出息。” 叶晨别看比这个世界的乌贼和许小波小上几岁,跟罗琦琦同龄,可是他在许小波和乌贼面前,却表现的一贯强势。 先不说这家伙的武力值爆表,单单是他给钱柜出的那几个策划,让卡拉ok生意火的一塌糊涂,许小波和乌贼就没法把他当成是弟弟来看待,几人中已经认可了他的能力和领导地位,毕竟这可是跟李叔谈笑风生的人,作为太子爷的乌贼,早就对他心服口服了。 乌贼虽然喝多了,但是脑子还算是清醒,被训的没了动静。一旁的罗琦琦看到气氛有些僵持,扯了扯叶晨的袖子,然后说道: “这么晚了,王燕姐打不着车,你骑摩托了,先送她回去吧,我和小波哥送乌贼回去。” 叶晨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找到自己的摩托,打着了火,骑到妖娆的面前,把备用头盔递给了她,开口问道: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妖娆也没扭捏,接过了头盔,对着叶晨说道: “把我送到红光影院放下就行。” 随着摩托的轰鸣,叶晨和妖娆渐渐消失不见,许小波对着乌贼说道: “咱们也回去吧,呆会儿没车了。” 乌贼难看的咧开了嘴角自嘲笑了笑,然后对着许小波问道: “你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许小波其实也不看好乌贼和王玲的感情,只不过他一向含蓄内敛惯了,所以从来没对这件事情发表过意见。刚才叶晨把乌贼身上最后的遮羞布一把扯掉,许小波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挺没出息的,关键是王玲不值得你这么对她,她不配。” 乌贼长吁了一口气,叶晨的当头棒喝让他清醒了许多,他对着许小波和罗琦琦说道: “咱们回去吧,明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还得上学呢。” 罗琦琦要陪着二人一起回幺儿拐,被许小波给拦住了,只见他说道: “我送他回去就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别在外面太晚了。” 上次叶晨的警告,让许小波深以为然,钱柜那边龙蛇混杂,是麻烦的温床,男孩子还好说,女孩子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了,终究是不好,所以能让罗琦琦少去那种地方,其实也是为她好。 罗琦琦点了点头,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到家后,她轻声开门进了屋,结果刚进到客厅,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你不是说在家看书吗?” 罗琦琦在心里暗呼倒霉,随即不走心的敷衍道: “刚刚有点事儿,去找了趟同学。” 徐慧中知道自己的大闺女从小就跟佳佳游戏厅的那帮家伙厮混在一起,打了她无数次,结果却越打越皮实,所以到最后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罗琦琦正要钻进自己的卧室,却看到母亲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着她说道: “过来坐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罗琦琦一脸无奈的在母亲身边坐下,这时却见她从旁边扯过了一张成绩单,直接拍在了自己的面前。罗琦琦脸色一变,有些不满的看向了母亲,然后问道: “你翻我东西了?” 徐慧中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不是你书包里藏着的那张,其实你们班主任早就已经找过我了,这是他给我的。就你这个成绩你还参加什么学校活动啊?还演讲,讲什么,反面典型啊? 全班一共四十人,你考了二十八名,你能考的上什么?你非得要回学校,回去就是丢人去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学期上完了,高一也就结束了,如果你还是这个成绩,到时候你怎么说?” 罗琦琦看着自己面前的成绩单,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耻,语文、数学和外语每科一百五十分,结果分数全在六七十分逛游,没一科及格的,几个副科成绩也是同样的水,甚至政治也没及格,总体而言,她所有科目的水平倒是均衡,全都是六七十分,全科总分一千零五十,她只考了六百八十七分。 罗琦琦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母亲讷讷说道: “如果期末还是这成绩,我就进工厂。” 徐慧中看着大闺女,也感到很头疼,得到了她的保证后,开口说道: “我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你是个女孩子,我不想让你在没用的地方浪费时间,行了,回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叶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在停车棚停好了车子,正准备进教学楼,却看到了罗琦琦和陈劲,他们俩正从学校的跑道走过来。叶晨笑了笑,伸手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上了楼。 因为陈劲在读高三,跟罗琦琦不在一个楼层,所以两人在楼梯处就分开了。罗琦琦刚才也看到了叶晨,她追了上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你就不好奇我跟那个男生说了什么?” 叶晨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笑着说道: “我要是没认错的话,那个男生应该是咱们学校被保送进清华的神童陈劲吧?我听你提过他的事情,在图书馆也碰到过他几次,你找他的话,无外乎就是请教学习上的事情,期中考试你的成绩那么水,请教他再正常不过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罗琦琦被气到了不行,虽说答案跟叶晨说的没什么区别,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好气哦。她握紧了拳头怼了叶晨腰眼一拳,然后说道: “姓叶的,谁的成绩水了?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我只是英语之类的文科成绩不大好,别的成绩也还算说得过去好吗?” 叶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撇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我怎么没发现?我记得你其他几科的分数跟英语也没差到哪儿去啊?琦琦,我知道你是个要脸的姑娘,可是要脸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罗琦琦恨不能咬死这个坏家伙,按说自己也算是伶牙俐齿,可是在他面前斗嘴,却愣是没有一次占到便宜。罗琦琦沉吟了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 “离期末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我这成绩要是再没提高,就得退学进我妈的单位去上班了。” 叶晨一边走着,一边撇了眼罗琦琦,然后问道: “那你是什么想法?是想去上班,还是接着读书?” 罗琦琦的眼神中带着坚定,对着叶晨答道: “我当然是想继续读书了,可是我的英语底子太差,实在是没信心到时候能考好,要知道这可是拉分的大项。” 罗琦琦一边说着,随即想起来什么,这次期中考试,叶晨可是班级第一,英语更是全班最高分。而且那次他在钱柜表演,演唱了一曲《加州旅馆》,听着就跟录像带里的外国人没什么区别,口语溜到了不行。于是罗琦琦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我记得你英语考得不错,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英语吗?” 此时叶晨和罗琦琦已经临近班级门口,叶晨没选择进入班级,而是在一旁的阳台站定,远眺着学校的操场说道: “其实想把英语学好真没那么难,就跟你小时候呀呀学语差不多,你要多接触那样的语境。我平时看录像的时候,总是喜欢看那种欧美大片,原声字幕的那种。 因为有中英文字幕对照,所以能够掌握很多的词汇量。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是有些费力的,所以我总是会按暂停,直到把一句话的意思彻底掰开揉碎了为止。 一部电影反反复复的看上几遍,英语水平也就开始肉眼可见的提高了,甚至我还会学习里面主角的原声对话,掌握他们说话时的语调。渐渐的,就连电影里的台词,我都能背下来了。 这就像你喜欢看书一样,遇到自己喜欢读的书,你会反反复复看上好几遍,最后你会把书中所有的桥段都记在自己的脑子里,用到的时候直接脱口而出,都是一样的道理,你懂了吗?” 罗琦琦看向了叶晨,其实刚才陈劲也给她出了同样的主意,那就是让她下苦功,把学过的课本全都背下来,还给她讲了些让她听不太懂的大道理,可是叶晨说得明显更通俗易懂一些。 罗琦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那我学习上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吗?” 叶晨笑着看向了罗琦琦,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可是朋友啊!” 第二天一早,罗琦琦起了个大早,拿着自己的英语书就出了门,她打算趁着清晨空气清新,自己去晨练的同时,背背英语单词。 罗琦琦下楼之后,也没骑自行车,而是一路上走走停停,背着英语单词的同时,一路小跑,来到了河滨公园。她从游乐场这边的小门钻了进去,围着人工湖开始跑起了大圈儿。 罗琦琦跑跑停停,正背着英语单词,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她赶忙回过头一看,发现是叶晨,他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罗琦琦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么早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晨练的吗?” 叶晨点了点头,并排和罗琦琦走在人工湖边,然后说道: “我每天一早都跑步来这里晨练,遇见你还是第一次,看来你是真的准备下苦功学习了。” 罗琦琦微微颔首,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轻声说道: “眼下我给自己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可以得到显着的提高,既然有了目标,自然要去努力的实现它。” 叶晨灿烂的一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那你加油,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有什么不会的尽可以问我。” 说完叶晨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跑去,罗琦琦看着叶晨渐行渐远的身影,也露出了笑脸,小声对自己说道: “加油,罗琦琦,你可以的!” 时间一晃来到了六月中旬,期末考试如期开始了,罗琦琦一早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稍微有点晚了,班里的同学都到了,老师已经让学生把各自的课桌都分开,罗琦琦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曾红抱着一摞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是她给四班监考。曾红把卷子分成了四摞,让前排的学生往后传,罗琦琦拿到自己的卷子后,工工整整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考试这种东西,只要是准备充足,心理状态过关,想要考好其实没多大的问题。罗琦琦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压力,担心自己考不好,要去工厂里上班,可是也正是这种心理压力,支撑着她努力向前,再加上她本身就有颗大心脏,所以相比其他的考生,她的状态相当不错。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迎来了几天假期,老师批改卷子,学生则是回家等成绩下来。这学期罗琦琦都表现的非常乖巧,不像往常一样,在外面呆到家里人都睡下了才回家,每天的作息恢复了正常,只要是有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刷题。 晚上吃饭的时候,父母一如既往的闲聊,罗红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妻子说道: “对了,你听说了没,是文工团里有个女的,看上了刚分到她们单位的大学生,甚至为了跟大学生在一起,不惜跟自己丈夫离婚。” 徐慧中不由得放下了碗筷,看向丈夫问道: “真的假的啊?那女的多大了?” 罗红军嗤笑了一声,对着妻子开口说道: “都四十多了,我听说她闺女都上高中了,跟琦琦一个学校,也是读高一,叫什么来着?林岚,对,叫林岚,琦琦你认识吗?” 罗红军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汉南高中高一好几百人,他不认为罗琦琦这种孤僻的性子,能够认识所有人。谁知道罗琦琦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回道: “认识,林岚和我一个班。” 餐桌上的众人突然陷入了沉默,罗瑗瑗发现气氛不大对,三口两口的划拉完碗里的饭,然后说道: “我吃饱了!” 说完就溜之大吉了,罗琦琦这边也吃的差不多了,正要回卧室去温习功课,却被徐慧中给叫住了,徐慧中让罗琦琦坐下后,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对她说道: “琦琦,别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在班级里不要说林岚的闲话,也不要找林岚去问她父母的事情,更不要故意疏远或者故意接近她。大人的事情与你们孩子无关,以前你们怎么相处,以后也还是怎么相处。” 说实话,母亲的叮嘱让罗琦琦感到很意外,她原以为母亲会跟别人一样,饶有兴致的去议论这件八卦,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关心自己的同学林岚。 第十七章 改命 罗琦琦的脑子很聪明,随即她就意识到了母亲童年的遭遇和林岚是何其的相似,都是母亲改嫁,面对新的家庭。母亲最能够理解这时的林岚内心的敏感,这种痛楚和无奈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罗琦琦现在本身也没心思去关心林岚的事情,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没能得到显着的进步,最终不得不进入工厂。所以这几天她在家里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就跑去学校打探。 结果大无语的事情出现了,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不管是科任老师还是班主任,都忙着去应付一年一度的高考,他们被打散去各个学校进行监考,这让罗琦琦想要打听自己考了多少分都做不到。 而且许小波马上要参加高考,因为考试地点离家不算近,他中午来回实在是不大方便,于是便委托罗琦琦和乌贼在七月七号和七月八号这两天,去他家帮着照看他妈妈。 说实话罗琦琦对于和乌贼在一起看家是颇有微词的,因为这家伙自打跟王玲分手后,整个人就跟个瘾君子似的,整天萎靡不振,没个精神头,这让罗琦琦很看不顺眼。 可是面对许小波的请求,罗琦琦却是没法拒绝,因为这是一直以来都拿她当妹妹在疼的异姓哥哥,于是她打算把叶晨给找来,陪她一起看家,人多了还能热闹些。 结果没曾想她在幺儿拐堵了叶晨好几天,却是都没见到人,这家伙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就连平日里最赚钱的驻唱演出都缺席了。 七月七号一大早,许小波将母亲交给了罗琦琦和乌贼二人后,就踏上了高考的征程。临走之前许小波还特意叮嘱罗琦琦和乌贼,牢记母亲吃药的时间,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许小波走后,罗琦琦在屋子里把许母用缝纫机轧好的劳保手套用玻璃丝绳一扎一扎的捆好,许母则是在那个建议的操作间踩着缝纫机继续轧着手套,三人中只有乌贼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发呆。 许母平日里连自己的亲儿子许小波都不搭理,就更不会理会乌贼了。乌贼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恐怕要睡着了,他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来,来到屋里,打算跟罗琦琦说会儿话,驱散一下困意。 乌贼靠在里屋的门框上,没话找话的对着罗琦琦尬聊道: “诶我跟你说,我自己考试都没这么紧张过啊!” 罗琦琦专心致志的捆着手套,压根儿就没理会乌贼,因为她怕自己吃进去一嘴毛。周围飘着手套带出的毛絮,屋子里闷热到不行,为了防止毛毛飞得满屋子都是,她特意把电风扇拿到很远的地方吹着,只为了能给这屋子带来些许的凉意也就够了。 乌贼看到罗琦琦根本不理会自己,索性一个人来到了风扇旁,吹着凉风。这闷热的天气,也不知道许小波母子俩是怎么过来的。 屋子的闷热让乌贼感觉更加烦躁,他对着罗琦琦说道: “不是你说两句话呗?要不然我感觉闷得慌。” 罗琦琦捆好手里的这摞手套,打量了一眼自己周围的毛毛,然后用看看弱智一样的目光撇了眼乌贼。 乌贼瞬间被气到了,要不是罗琦琦是相识多年的妹妹,换了外人他说不得就得急眼了。因为上次在河滨公园的时候,赏了他一大比兜的那女的,就是用这眼神看他的。 乌贼的心里也憋了一股气儿,你不是不说话吗?我还非得把你给逗说话了不可,让你吃上一嘴毛。乌贼的眼珠子一转,在一旁铺着竹席的床上坐下,然后对着罗琦琦问道: “对了,你那边啥情况?你不也刚期末考试完事儿吗?考得怎么样?” 罗琦琦叹了口气,用剪子把长的绳头剪断,然后说道: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分数呢,我们老师都被调去监考了,估计得高考之后才能知道分数。我要是没考好,我妈这次可能真要把我送去工厂了。” 九五年的时候,在国营厂子找到一份办公室的工作,无异于铁饭碗,罗琦琦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可是她心有不甘,她感觉真要是进了厂子,她这辈子想要逃出这个牢笼都不可能了,所以此时她的内心非常焦灼,她迫切的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面对着乌贼,罗琦琦也没纠结太多,站起身开,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线头和毛絮,对着乌贼说道: “我骑着三轮去送手套,你在家里看着姨,别忘了给她吃药。两片儿,三点!” 乌贼接过了罗琦琦递给他的装药的纸包,随手揣进了半截袖的上衣口袋里。目送着罗琦琦捧着一大摞劳保手套出了门,在后面提醒道: “你记得给我带饭回来啊!” 罗琦琦走后,乌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一点三十五,他直接躺在了床上。昨晚店里有包厢的客人玩到很晚,他睡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多了,今天一早六七点钟就爬起来赶到这里,再加上天气炎热的缘故,困意渐渐袭来,他靠在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罗琦琦送完货回来,在楼下锁好了三轮车,拎着买的冰棍儿就上了楼,进到屋里,看到乌贼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罗琦琦递给他一根冰棍儿,然后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乌贼一脸的惊慌,对着罗琦琦讷讷说道: “我刚才实在是太困了,就睡了一会儿,醒来人就不见了!” 罗琦琦急得一个高蹿起来,对着乌贼嚷嚷道: “那还不赶紧去找?你还在这儿坐着干嘛?” “我找过了,找不到啊,我去报警,人家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不受理!” 罗琦琦和乌贼从屋里出来,正准备在周边好好寻找,结果还没等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了刚结束考试回来的许小波,在得知母亲走丢了,许小波甚至都没顾得上埋怨,赶紧放下了书包,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从里面取出了母亲的照片,风风火火的下楼去寻找,连门都没顾得上去锁。 乌贼此时欲哭无泪,因为这祸是自己闯下的,怪不到任何人。他下楼之后,来到了街口小卖铺的公用电话,直接给老爸就拨了过去,电话的另一头,李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乌贼说道: “佳杰,你赶紧跟着去找人去。我这边给派出所的朋友打个电话,请他们也帮着寻找。今晚卡拉ok停业一天,我把底下的服务生服务员都撒出去找人去。” 这次寻找足足持续了六个小时,从下午四点一直找到晚上十点,可是却如同大海捞针,一无所获。众人回到许小波家楼下锁好了车子,许小波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罗琦琦问道: “我妈吃药了吗?” 许小波的母亲自从丈夫因意外去世后,精神受到了刺激,平时只能靠药物缓解,早些年的时候,她还认识自己的儿子,现在因为病情的加重,连自己亲骨肉都不认识了,有点类似于阿尔茨海默症。 罗琦琦听到问话后,将目光看向了乌贼,乌贼一摸自己的上衣兜,从里面摸出了装着药的纸包。眼神有些躲闪的看着许小波。 许小波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乌贼的脸上。乌贼知道今天的事情都怨自己,捂着脸未发一言。 许小波回到家,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没过一会儿李叔拎着打包好的饭菜来到了家里,将饭菜放到了写字台。然后挨着许小波坐下,对他劝慰道: “把饭吃了,派出所已经让人出去找了。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明天还得上战场呢。” 许小波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对着李叔说道: “叔,你先回吧,太晚了。我呆会儿吃过饭,再出去找一趟!” 李叔有些担心的看着许小波,迟疑了片刻后问道: “那你明天考试怎么办?” “没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能扛过去!” 说着许小波起身来到了写字台,背对着李叔打开了饭盒,开始吃饭。李叔看向许小波的背影,目光中带着一丝愧疚。叹了口气,起身正要拿着电话回去,正在这时,他的大哥大突然响起,李叔有些烦躁的接了起来: “喂?谁啊?什么?人找到了?叶晨正带着人往这边赶?好,太好了,我在小波家等着,地址是**街**胡同,你们快点儿,小波都要急疯了!” 许小波听到母亲找到了,直接从写字台起身,椅子都被他给撞倒了,膝盖剧痛都顾不得,对着李叔问道: “叔?怎么回事儿?我妈找到了?” 李叔也终于有了笑模样,对着许小波说道: “找到了,找到了!是叶晨,他看过你钱包里你妈的照片,今天在路过毛线店的时候,遇到了你妈妈,她非得让人卖她毛线,说是要给你织手套,怕你上学冻着。 叶晨一看情况不对,就把你妈哄着给带到店里去了,他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所以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许小波此时再没了刚才的坚强,整个人仿佛被人抽去了大筋,浑身无力,一屁股“扑通”坐在地上。李叔赶忙上前把他拽起来,对着许小波说道: “走吧,咱们下楼去迎迎,天黑他们别再找不着路。” 许小波点了点头,一众人都来到了胡同口,站在路旁焦急的等待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罗琦琦眼尖,一眼就认出是叶晨的摩托,摇了摇许小波的手臂,然后说道: “哥,他们来了!” 摩托一会儿的工夫停到了近前,几人这才看到叶晨担心许母不消停乱动,担心出事,居然用绳子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胸前。大家赶忙手忙脚乱的上前帮着解着绳子,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小波哥,你家的路可是太难找了,我险些迷了路。” 许小波看到母亲无碍,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你先把我妈送上楼!” 等着母亲走后,许小波上前一把抱住了叶晨,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说道: “兄弟,谢谢你了,多亏了你心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二人分开后,叶晨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既然是兄弟就不说这个,我已经带伯母吃完饭了,你待会儿回去就别忙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考试呢!” “嗯!”许小波用力的点了点头,叶晨能从他的眼眶里看到泪光。 这个年月大学还没有扩招,对于许小波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上大学无疑是改变他命运的最佳捷径。然而在原世界的时候,许小波阴差阳错之下,最终因为帮乌贼出头,连学籍都丢了,丧失了考大学的资格。 叶晨不想许小波就这样与自己努力了十多年的目标失之交臂,因为那无疑太残酷了,所以他不介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他一把,叶晨不想许小波给命运所打败,自己来到诸天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好人的路走得更顺一点,让混蛋自食恶果。 目送许小波上楼,叶晨笑了笑,正要骑着摩托离开,刚踹着了摩托,就听到身后有人招呼道: “叶晨,等一等我!” 叶晨回头一看,发现是罗琦琦气喘吁吁的从楼上下来,叶晨笑着说道: “跑那么急干嘛?” 罗琦琦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埋怨的对着叶晨说道: “找你实在太费劲了,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就再没抓到你的影,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去了?我去了钱柜好几趟,都没看到你过去唱歌。” 叶晨笑了笑,期末考试结束后,他忙着去编织自己的关系网了,汉中这座城市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为了应对今后可能找上门的麻烦,给自己找一些身份加持就成了必然,当初发表小说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过这些事情实在没必要对罗琦琦说,因为那样有显摆的意味,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我以前的初中同学过来找我玩,我们去沙河水库玩了几天,在那里钓钓鱼,游游泳,我也是前天刚回来,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就没去钱柜。” 沙河水库位于洋县汉江以南的巴山脚下,距汉中六十来公里,水库湖面宽阔的金沙湖,四面青山绿树环绕,水域面积不亚于城固的南沙湖,极目远眺,烟波浩淼,碧水连天。在此观光、游览、休闲的同时,还可以免费观赏世界一级保护动物朱鸥,是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哦,原来是这样。”罗琦琦推着自行车走在叶晨的身边,嘴里叨咕着: “也不知道咱们期末考试的成绩什么时候能下来。昨天我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偷听到我妈妈又惦记着我进厂的事了,让我爸去单位打听呢,真是烦死了。” 叶晨莞尔一笑,他能够理解罗琦琦焦灼的心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明天高考最后一天,等高考结束后,再有两三天的工夫,估计老师就把期末的卷子给批改出来了,到时候我陪你去学校里问问不就知道了?” 谁知道罗琦琦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见她认真的对叶晨说道: “不要,你是班级里的尖子生,我跟你一起去问成绩,肯定是被你给比没了,所以还是我自己去问的好,这样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自信心受到打击。” 叶晨哈哈一笑,和罗琦琦成为朋友之后,他看到罗琦琦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性格愈发开朗,这让叶晨觉得很高兴,因为她已经一点点从自己人生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这就是进步。只见他对着罗琦琦说道: “一切随你,你开心就好。” 叶晨把罗琦琦送到了她们家楼下,正要骑车离开的时候,却见到罗琦琦叫住了他,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晨,今天谢谢你,多亏了你姨才被找到了,要不然我真不敢想象小波哥那边会怎么样,要知道他明天可是要参加高考的。” 叶晨伸手揉了揉罗琦琦狗啃似的发型,然后说道: “我发现你跟许小波还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都在不停的跟我道谢。咱们之间就这么见外吗?要知道我自认也是你们的朋友啊,不带你们这样的,你们是要把我踢出群吗?” 罗琦琦看着叶晨把自己的头发弄得跟狗窝似的,气得用力的拍开了他的手,然后说道: “不许揉我的头,你这是在家撸猫撸惯了吧?我不是阿猫阿狗好不好?” 叶晨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没错,你是小老虎。行了,不跟你扯了,晚安,回去早点休息吧!” 罗琦琦没有马上上楼,她目送着叶晨离开,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嘴里嘟囔着: “真是个坏家伙,还说我们把你踢出群呢,你自己出去玩都不说带我们。” 第十八章 假想敌 没了母亲失踪这码事儿,许小波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正常去考点参加了高考。心中没了牵挂,他答题很顺利,在仔细检查过后,按时交了卷,剩下的就是等着估分,然后上报报考的学校。 许小波的心里此时已经有了决定,母亲的身体是个大问题,所以他决定报考省内的大学,这样才方便带着母亲一起。一旦报考到别的城市,以母亲的身体状况,有诸多的不便。 高考结束后,罗琦琦在家等了两天,再也按捺不住,决定今天下午就去学校问问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她先是去钱柜帮了帮忙,钱柜晚上歌舞升平,白天作为娱乐场所自然要收拾卫生。 吃过了午饭从钱柜出来,罗琦琦正要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却突然听到喧闹声,她循声看去,发现几个流里流气的女人,正围着一个熟人,在那里勒索钱财,被勒索的是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林岚。 “林岚,你妈就是有一套啊,把你小爸给拿捏的服服帖帖的。诶,林岚,你跟我们说说,你妈是怎么勾引你小爸的?” “就是,是不是因为给他买了块表啊?我听说你小爸戴的那块表三千块呢,你妈还真舍得花钱啊!” “说说啊,别不好意思啊,反正你们家那么有钱,不如给我们也花花啊?行不行啊岚姐?我们会给你保密的。” 几个人说着的同时,还推搡着林岚,此时的林岚就好像是处于狂风中的一颗杂草,罗琦琦在她们身后看得觉得莫名的一阵心酸,这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孩,如今却受到这样的凌辱。 林岚没有表现出畏惧的情绪,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轻声说道: “缺钱自己赚去啊,实在不行去站街陪客去,现在这是干嘛?要饭啊,还要不要点脸了?” 林岚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几人,其中一个一巴掌打在了林岚的脸上,怒声斥骂道: “你话挺多啊,嘴挺硬啊!” 罗琦琦从一旁小卖部的饮料箱子里,抽出了两个玻璃瓶的饮料,然后在墙上用力的一砸,玻璃瓶顿时碎裂,露出了一个玻璃茬口,罗琦琦用破碎的茬口一端,指向了几人,大声说道: “干什么呢?欺负人是不是?都给我滚开!” 罗琦琦走到了林岚近前,好像老母鸡似的将林岚护在了身下,然后另一只手塞给了她一个饮料瓶。两人与刚才纠缠的三女对峙上了。 “你有病啊,多管什么闲事?” 幺儿拐是自己的主场,罗琦琦自然没有畏惧的情绪,她语气强硬的用瓶口指着几人,然后说道: “识相的赶紧滚蛋,要不然呆会儿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罗琦琦的气势很足,再加上尖锐的瓶口抵在近前,一旁的林岚本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学校里她一直都是大姐大的存在,此时站在罗琦琦身旁,眼神冷漠的看着几人,三女害怕了,灰溜溜的选择了离开。 林岚的心里此时五味杂陈,自从家里出了事,母亲改嫁,身旁以前的死党,诸如李莘和倪卿之流,可能是因为家长的警告,对于自己都选择了敬而远之,毕竟没几个人希望自己的子女将来也成为汉中这座小城花边新闻的主角,在他们看来,林岚的母亲如此,她将来肯定也是这样,毕竟家里的根儿就不正。 林岚没想到自己受人冷落,被人欺凌的时候,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前的,居然会是自己曾经找茬欺负过的罗琦琦,她抬头对着罗琦琦问道: “干嘛多管闲事?” 罗琦琦撇了林岚一眼,扔掉了手中碎了一半的瓶子,然后说道: “看你倒霉,我高兴不行啊?” 林岚笑了,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罗琦琦很像,两人都是那种被人踩踏的杂草,可是却都不服输的想要站直了身子。她对着罗琦琦说道: “走吧,我请你出去玩!” 罗琦琦知道林岚的心里不舒服,于是她没拒绝林岚的邀请,任她把自己拉到了河滨公园,两人把这里的娱乐项目可以说是玩了个遍,都是林岚掏钱消费的。 因为不是什么节假日,随意公园里的人不多,两个花季少女在蹦床上撒欢似的乱蹦,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岚歇气儿的工夫,靠在蹦床的围栏上,背对着罗琦琦,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其实刚才那三个女的说得没错,我妈再婚了,她跟我爸的感情早就破裂了。我妈再婚以后,和一个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好上了,人就比咱大九岁。我妈把她跟我爸离婚的钱全给他花了,文工团都传开了,人家也不在乎,干脆辞了职,天天腻在一块儿。” 林岚说完将目光看向了罗琦琦,她想知道罗琦琦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自己,如果是李莘和倪卿那样对自己敬而远之,她心里虽然会有所失望,可是也在意料之内。 可是罗琦琦看向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更不带怜悯的情绪,清澈似水,这让林岚有些费解,因为之前二人的关系真的说不上有多好。她试探着对罗琦琦问道: “你不评价一下?” 罗琦琦看着林岚笑了,她对着林岚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你是同学,跟他们又不认识。” 林岚也笑了,从母亲再婚之后,她再没化过妆,脸上不施粉黛,可是罗琦琦却觉得这样的林岚比以前要顺眼了许多,只见林岚开口说道: “罗琦琦,你果然和她们不一样。下学期开学,我应该就走了,我打算去读一所中专,换个环境,已经让我妈找人帮忙联系了。” 罗琦琦感到一丝诧异,因为林岚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别看她整天和李莘,倪卿混在一起,可是却是实打实的学霸,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的那种。不过一想到她现在的处境,罗琦琦也就理解了,她不想承受同学们鄙夷的目光。 罗琦琦心里有些唏嘘,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她怕刺伤了这个女孩儿,沉吟了片刻后,罗琦琦说道: “换了地方读书,也不耽误你来找我玩,咱们俩现在是朋友了,不是吗?” 林岚看着罗琦琦干净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冰冷的心被熨帖的很舒服,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罗琦琦说道: “以前我还搞不清楚,为什么叶晨会那么喜欢你,眼中没有我。现在我搞明白了,你是与众不同的,他是发现了你的好,所以才跟你在一起的。” 罗琦琦大窘,她没想到林岚会把话题扯到叶晨的身上,她赶忙自证清白的辩解道: “你别瞎说,我跟他只是好朋友,没你想的那些事儿,他从来都是拿我当哥们儿的!” 林岚闻言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啊,就是个傻丫头,叶晨身上有着不同于咱们这群人的成熟,他拿班级里的这些同学,从来都当成是小屁孩儿看待的,别看他每天都笑呵呵的,其实更多的是在用一种旁观人的角度看这群人。 你仔细的回忆一下,咱们班级里除了你之外,他有和谁走得特别近吗?我观察了好久了,你身边出现的许多麻烦,都被他给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甚至他暗地里做的一些事情,可能都没告诉你。 我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哥们儿之间的友情,再者说了,男女之间哪来的这么纯粹的友谊?他分明就是喜欢的你这个人,你啊,就是个小迷糊蛋!” 罗琦琦愣在了那里,久久的没有言语,她从小读书甚多,深知旁观者清的道理,回想起班级里同学望向自己的羡慕嫉妒的目光,很多时候她还有些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现在算是破案了。 林岚喜欢叶晨在班级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罗琦琦也偶尔听李莘和倪卿议论过这件事情。这也是她一直暗中观察叶晨的根本原因,原来那个坏家伙是喜欢我的吗?罗琦琦突然接受这个消息后,心突然乱了。 林岚搂着罗琦琦,对着她轻声说道: “琦琦,你妈妈让你进厂的事情我听说了,听我的话,继续读书吧,一旦进了工厂,你的人生就一眼望得到头了,到时候你会离叶晨越来越远的。 你喜欢工厂那样压抑的环境吗?我是不喜欢这样,只要一有机会,我肯定会离开汉中的,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了。汉南太小了,我想给自己选一个新的环境,你能理解吗?” 林岚说得东一句西一句的,在外人看来,甚至是词不达意,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可是罗琦琦却懂她的心情,曾几何时,她也迫切的有着这种想法,因为汉中虽然有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是更多的时候,对她来说是个伤心地,从小到大可她带来了太多的伤害。 罗琦琦和林岚来到蹦床上坐下,罗琦琦坐在林岚的对面,然后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从小就是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爸妈只知道疼我妹妹,对我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学校也从未给我带来过温暖,甚至在同学诬陷我是小偷的时候,老师连调查都没调查,就认定了我是,从此我便背上了“三只手”的骂名。 那时候我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因为这个地方陌生的让我觉得可怕,我想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还是林岚率先打破了僵局,只见她拉着罗琦琦的手,站起身来,笑着对她说道: “咱们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是出来玩的,玩就要开开心心的,你还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今天一天的消费都是林岚花的钱,她们俩几乎吃遍了所有的零食,玩遍了河滨公园所有的娱乐项目,罗琦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花钱,可是她能够感受得到,林岚似乎并不开心,她只是在疯狂的排解自己的寂寞。 罗琦琦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她对着林岚说道: “咱们去幺儿拐吧,我请你打游戏去,那里我说了算!” 自从钱柜开业之后,佳佳游戏厅这边几乎就被李哥给停掉了,一是因为人手不够,二是因为相比钱柜赚得钱,游戏厅这边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游戏厅这边的钥匙,李哥给了罗琦琦一把,他知道罗琦琦不爱回家,喜欢来这边看书,现在游戏厅不营业了,算是给她开辟了一个新的学习场所。 至于佳佳游戏厅的那些游戏机,也没打包卖出去,全都堆在那里,罗琦琦带着林岚来到了这里,二人大呼小叫的疯狂拍打着键盘,心里的那些不愉快,仿佛也随之发泄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罗琦琦骑着自行车去到了学校,因为学生不上课,校园显得分外宁静,她来到了高一办公室,站在门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出来给罗琦琦开了门,微笑着对她问道: “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罗琦琦看向女孩儿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她跟张骏朦胧的感情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儿无疾而终,她对着女孩儿说道: “你是关荷吧?我是罗琦琦,咱们以前是小学同学。” 关荷温柔的笑了笑,她对着罗琦琦问道: “我知道,你有事儿?” 关荷其实与罗琦琦神交已久,作为一个众人眼中的小公主,她一直都很欣赏罗琦琦,甚至曾经暗地里把她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 然而罗琦琦不知道这些,面对同学们眼中的女神,罗琦琦表现的有些局促,这种感觉哪怕是面对自己的班主任和父母都不曾有过。因为她感觉自己在关荷的面前,就是一只丑小鸭而已。她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 “你是在帮老师判卷吗?那你能帮我查一下我期末考试的成绩吗?我过来找老师,就是想问成绩的!” 关荷看了眼门外的方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老师正好去吃午饭去了,期末成绩具体也还没出全卷子还没分完呢。你别着急,我去帮你找一下!” 在确认了罗琦琦的班级后,关荷回到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关荷拿出了一本红色的学生手册,然后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这个反正迟早也要给咱们看,我提前给你看看,也不算是违反纪律。” 罗琦琦接过了学生手册,对着关荷递过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翻看了起来。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成绩,相比起上学期,有了显着的提高,这让她松了口气,随即她看到了老师写在一旁的评语,这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罗琦琦看过成绩后,将学生手册塞回到关荷手中,对她说道“谢了”,然后如同一只小鸭子一般,踩着趿拉板儿欢快的离开了,丝毫没在意自己那两步跑起来有多难看,看的关荷莞尔一笑。 关荷回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出于好奇的缘故,她翻开了学生手册,打量了一眼罗琦琦的成绩,然后看到了老师的评语,只见上面写道: “罗琦琦同学,你是个让所有老师头疼的学生,你的个性屡次让老师感到教育的挫败。但同时,你身上具备着其他学生所不具备的能量,我相信这种能量可以推动你走到很远的地方,但前提是你要学会自己去掌舵它。” 关荷合上了学生手册,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 “罗琦琦,别人不知道你有多优秀,可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对学习变得毫不在意了起来。但是今天你能来查成绩,说明你改变了想法,加油吧,我希望你能重新成为我的假想敌。” 关荷一直是别人眼中的完美女孩儿,不仅学习好,长得漂亮,待人接物都很完美,还会拉二胡,罗琦琦曾经非常羡慕嫉妒过她,但是却从没有过跟她比较的心思,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只丑小鸭,没有那个资格去跟关荷较劲。 但是实际上关荷并不是什么小公主,她待人接物完美,是因为她在家中处处伏低做小养成的习惯。她的父亲发生车祸去世了,母亲不得已带着她改嫁。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继父家姐姐所淘汰下来的。但是就算是旧衣服,也被她的母亲改的很漂亮。 关荷从来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像一个骄傲的公主。但是实际上她的压力超级大,读书考个好学校是她唯一的机会,她要带着母亲离开那个让她感觉到倍受屈辱的环境。 罗琦琦和关荷小学的时候一个班级,刚开始罗琦琦没有吸引到她的注意,只记得她数学学得很好,参加过高老师的奥数班。 直到初中时的辩论比赛,罗琦琦初露锋芒,这才让关荷对罗琦琦产生了兴趣,她很难把当初小学里沉默寡言的罗琦琦,跟现在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第十九章 悠长假期 随着家长会的召开,罗琦琦的成绩一下从二十八名挤进了前二十名的序列,这时的徐慧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无奈的接受了大闺女继续上学这件事,不过在她看来,罗琦琦想要考上大学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于是对着罗琦琦一段劝诫。 此时的罗琦琦已经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离开汉中,去到外面看看更广阔的天空。于是放暑假的这段时间她大多数都是在家里复习功课。 这次期末考试让罗琦琦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因为高一上半学期她厌学的缘故,所以导致她理科的基础不大牢靠,所以她趁着暑假这段时间在家努力的刷题,背公式,为的是能让自己可以在高二时跟上学习的进度。 而徐慧中这边,因为这一年跟罗琦琦班主任的沟通不畅,让她总是在事后才知道女儿在学校里作出的幺蛾子。再加上罗瑗瑗已经渐渐长大,徐慧中不想再出现跟大女儿相同的状况,于是在跟丈夫商议过后,两人决定动用家里的存款,给家里安装一部电话。 一九九五年固定电话安装成本初装费为五千元,是后世的五倍,为了能装部私人电话,许多人找关系、托门路、多花钱,这对于一个工薪家庭来说,绝对是笔不小的开支。要知道徐慧中和罗大海一年的工资加在一块儿也没有一万元,所以他们不得不动用银行的存款。 安装电话这天,罗琦琦正在屋里刷题,安装师傅则是在外屋铺线,罗红军则是跟在安装师傅后头给他打下手,嘴里不停的说着恭维话,让他帮着把线铺长一点,方便以后在屋里安装分机。 罗瑗瑗吵着让父亲帮忙在她屋里给安装一部分机,给正在粘贴错题集的罗琦琦吵到头疼。为了可以安静的学习,她把桌上的习题册和资料装进了书包,背着就出了门,直奔幺儿拐的钱柜卡拉ok,李叔在那里专门给许小波留了间休息室,供他学习和休息之用。 罗琦琦骑着自行车来到幺儿拐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挎着吉他,骑着摩托来这边唱歌的叶晨,两人笑着打了招呼,刚一进去,服务生就过来对叶晨说道: “晨哥,有个叫王燕的女人过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我帮她安排了一张台,就在那边。” 罗琦琦瞬间想起了上次在河滨公园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她仗义出手,给了乌贼的前女友一个难堪,她对这个女孩儿印象很深,于是笑着和叶晨一起过去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上楼复习功课去了。 叶晨则是抱着吉他,跟台上的乐队配合,上台唱歌去了。叶晨本身就长相不赖,在学校属于校草那一拨,再加上他出色的吉他弹奏技巧和优秀的唱功,在钱柜积累了一大票每天专门跑来听他唱歌的熟客。 叶晨时不时的演唱几首欧美流行金曲,更是深受小资青年的喜欢,这也带动了店里的生意日趋火爆。他在台上刚唱完一曲,正准备喝口水,结果却发现台下打了起来,他目光看去,发现正是妖娆那张台,于是把吉他放在一边,和乐队打了声招呼,从台上跳了下来。 叶晨来到近前的时候,许小波和罗琦琦也从休息室里出来,只见一个女人正在和妖娆推推搡搡,旁边还站着一个面色尴尬的西装男,只见那个女的嘴里还在那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你天天背着我,和这个贱货见面,别以为我不知道,还追到这里来了,你们俩这都不背着人了?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叶晨的眉毛一皱,一把打开那个女人指着妖娆的手臂,然后说道: “你特么有病吧?我请我朋友过来玩儿还碍着你了?怎么,你出现的场所还不许别人来玩了?这么霸道你倒是包场啊,没钱在这里装什么孙子?” 叶晨此言一出,场面一片哗然,周围的顾客都议论纷纷,这里的老客跟叶晨都熟络,知道他平时温文尔雅,很少有发火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也都自然而然的帮着叶晨说话。 “这是哪来的疯婆子?嘴里是吃了大便了吗?到处乱喷粪?” “呵呵,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是大家娱乐的场所,凭什么她能来,别人就不能来?有钱去楼上开包厢去,跟楼下混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这种女的我见的多了,把自己男人看的跟狗似的,唯恐男人在外面搞破鞋,见到自己男人的目光在漂亮女人身上打转,就跟条疯狗似的乱咬人,早晚也是被甩的货。” “就是,我看那男的也不是啥好鸟,你瞧他那怂样,自己惹出的乱子自己不收场,反倒是任那疯婆娘在那里闹,一看就是个没卵子的货!” 众人七嘴八舌的出言挤兑,让那对男女脸色如同猪肝,那个疯女人正要撒泼反驳,被男人拦腰抱住,让她离开,疯女人把怒火直接撒在了男人身上,尖声怒骂: “别碰我,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场面乱做一团,这时许小波站了出来,大声怒斥道: “要撒泼去外面,再在这里胡闹我就报警了,走之前把账给我结清了!” 看到形式明显对自己不利,那对闹事的男女灰溜溜的朝着外面走去。妖娆也感到一阵尴尬,她对着叶晨打了声招呼,满怀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做生意了,我还是先走吧。” 说着妖娆就朝着外面走去,叶晨和罗琦琦跟在后面要去送送她,毕竟大家上次在旱冰场玩的都还算愉快。 谁知就在这时,乌贼拦在了正要出门的妖娆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美女小姐姐嘛,原来你也是第三者啊,挺带劲儿啊!” 妖娆用看弱智的眼神撇了眼乌贼,然后打算绕开他离开。谁知乌贼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又一次拦在她面前,然后大声嚷嚷道: “大家知道她是谁吗?王玲甩我那天,王玲都没动手,就她给了我一巴掌,咱俩挺有缘啊!” 妖娆看向乌贼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冷声说道: “怎么个意思?你是不是还要把那巴掌还回来?来啊,往这儿打!” 说着妖娆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乌贼彻底坐蜡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这让他脸色很不好看,对着妖娆说道: “明知道人家有老婆,你还往上凑,贱不贱啊?!” 妖娆用轻蔑的目光撇了眼乌贼,然后对着一旁的叶晨问道: “你这朋友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啊?傻子吧?” 说着妖娆用力一把推开了乌贼,朝着门外走去。叶晨来到乌贼面前,看着这个猪队友,也有些无语,对着他说道: “李叔挺精明一人,怎么就有你这脑子缺根弦儿的儿子?里外拐都不分了?上次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出面帮你解围,你不说感谢,反倒是倒打一耙,可真有你的。” 一旁的许小波,明显看得出叶晨有些不大高兴,赶忙上前打圆场,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佳杰他不懂事儿,实在抱歉,回头我帮你说说他。” 乌贼对于叶晨明显是有些畏惧的,因为他见到了好几次叶晨出手,知道这个家伙的武力值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最关键的是,叶晨不仅是钱柜名副其实的台柱,还是钱柜的股东,跟自己老爸是一个层次的,他轻易不敢在叶晨面前造次。 孰不知此时的叶晨,莫名其妙的想笑,因为叶晨可是知道乌贼和妖娆这一对是最后走进了婚姻殿堂的。看着乌贼这作死的行为,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两人在一起后,妖娆肯定会用这件事情笑话乌贼一辈子。 正在这时,大堂领班儿走了过来,将一个坤包递给了许小波,然后说道: “波哥,刚才那位客人把包落在座位上了。” 叶晨伸手接过了坤包,对着许小波说道: “我没生气,就是觉得挺好笑的。算了,这包我给她送过去吧。” 说完叶晨拎着坤包朝外面走去,罗琦琦跟在叶晨身后,路过乌贼的时候,还在碎碎念: “乌贼,你可真行,王燕姐那天明明是在帮你啊,结果你可倒好,来这一出,丢死人了!” 叶晨追出去的时候,妖娆并没有走远,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因为推搡,她一下没站稳,脚底高跟凉鞋的鞋跟不小心扭掉了,此时正拿着鞋跟,一脸的无奈,暗忖自己倒霉。 叶晨把妖娆的坤包递过去,然后对着她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请你过来玩结果遇到这一出,坏了兴致,改天我和琦琦请你吃饭赔罪。” 妖娆自然看得出叶晨刚才对自己的回护,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刚才那个是我以前的对象,我没想到他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影响你们做生意了,抱歉!” 罗琦琦一直对妖娆的印象极佳,觉得这个女孩很飒,她笑着对妖娆说道: “王燕姐,我看你鞋跟掉了,跟我走吧,幺儿拐我熟,前面街角有修鞋的摊位,我带你去把鞋跟钉上。” 说着罗琦琦就要去扶妖娆,妖娆对于上次一起的这个小妹妹印象也不错,没有拒绝。叶晨和罗琦琦陪着妖娆补完鞋跟,将她送走,这才回去钱柜。 回去的路上,叶晨撇了眼罗琦琦,然后开口问道: “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呢?好久没看你在幺儿拐露面了。” 罗琦琦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这次期末考试我总体的成绩虽然有所提高,可是在理科上丢分太多,所以我这几天在家里刷题呢,趁着假期把高一的课程重新捋一遍,这样才不至于开学的时候跟不上进度。” 叶晨点了点头,看到罗琦琦的转变,他很开心,因为罗琦琦一旦开启学习模式,意味着她已经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了,自己这段时间在她身后做的这些事情也算是没白费。他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这是好事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创造条件也要帮,千万别跟我见外。” 罗琦琦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想了想对着叶晨说道: “我手上的习题册做的差不多了,我打算这几天去趟新华书店,买些新的习题集,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没问题!”叶晨笑着回道。 正在这时,罗琦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前几天我碰到林岚了,她可能开学后就要转学了。” 身在一座不大的城市,叶晨自然是知晓了林岚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怎么,她又为难你了?” 罗琦琦摇了摇头,轻咬着下嘴唇,然后说道: “没有,那天我撞见她的时候,她正被几个外校的女生欺负,她们向她索要钱财,被我赶跑了。” 叶晨看得出罗琦琦的心情有些惆怅,于是插科打诨的说道: “哟,没看出来嘛,罗琦琦同学居然化身女侠了,失敬失敬!” 罗琦琦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的对着叶晨说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就不信你没听说她妈妈的事情?她跟我说想要换个环境,去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她妈妈已经帮她找了一所中专,开学就要转过去了。” 如果换了旁的女生,看到以前对自己有敌意的同学倒霉,不说拍手叫好,也会当作没事发生。可是罗琦琦却跟她们不大一样,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刺猬一样,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这也正是叶晨欣赏她的地方。 叶晨抱着肩膀思忖了片刻,对着罗琦琦说道: “看看哪天有时间把林岚约到钱柜来玩吧,到时候我送你们一首歌,就当作临别前的祝福了。” 罗琦琦顿时来了兴趣,歪着脑袋对叶晨问道: “你要唱什么歌?能不能告诉我?是我听过的吗?”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肯定没听过,是一首我自己写的歌,刚注册完版权,还没正式录制呢。” 罗琦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当初知道你会写小说,已经足够让我惊讶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写歌,你写的歌好不好听啊?别到时候我把林岚请来了,你再唱的很难听,那可就太丢脸了。” 叶晨用力揉乱了罗琦琦的头发,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拜托,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罗琦琦突然想起了什么,前阵子她去葛晓菲家玩的时候,曾经听她说过,她喜欢的王征也会写歌,她还帮着王征抄过歌词呢。于是她对着叶晨问道: “我能把晓菲也一起带过来吗?她平时最喜欢听歌了。” “随你。”叶晨不走心的回道。 罗琦琦急于听到叶晨的新歌,于是第二天她就找到了林岚,顺带着也通知了自己的闺蜜葛晓菲,请她们俩晚上来钱柜玩。 葛晓菲心里还有些不情愿,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这也就是你请我,王征哥哥现在去了过把瘾驻唱,要不是你的话,我肯定去那边听他唱歌的。” 过把瘾是汉中新开的一间酒吧,地址就在以前的美浓那里,老冯在城北开了钱柜的分店,就把美浓这边给盘了出去。 老板叫陈晓军,人称六哥,以前是锻件厂的,当初顶替他爸去工厂里当车工,后来跟人打架被厂里开除,去深圳混了几年,没人知道他在那里做了什么,总之是发迹了,回来后盘下了美浓,经过一番装修,开了过把瘾酒吧。 罗琦琦曾经听许小波提过一嘴,也没往心里去,拉着二人的胳膊,然后说道: “你们就跟我来吧,叶晨今天晚上要唱新歌,自己写的,绝对是你们没听过的那种。” 罗琦琦带着林岚和葛晓菲来到钱柜,三人找了一张台坐下,罗琦琦安排服务生送上了果盘和饮料,三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叶晨在舞台上视线极佳,自然是看到了她们三人,笑着伸手打了声招呼,然后拿过了麦克风,开口说道: “感谢各位宾朋光顾钱柜,下面由我演唱一首最新创作的原创歌曲《追光者》,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下面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随着叶晨手指在吉他弦上划过,一段优美的合弦过后,只见叶晨开口唱道: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第二十章 杀敌一千 《追光者》这首歌是电视剧《夏至未至》的主题曲,由才女唐恬作词,马敬作曲,一经面世瞬间火爆大江南北,后来被无数的歌星翻唱。在这些歌星翻唱的版本中,叶晨最喜欢的就是汪苏泷的版本。 作为qq音乐三巨头之一,汪苏泷的音色偏暖,唱法也较直白,声音清脆,汪苏泷的歌声中饱有最纯真的青春本色,这也是叶晨会选择他的唱法的根本原因。 早期汪苏泷的声音干净细腻,特别有青春气息(少年音),天生单薄的声带条件加上高位置共鸣腔体的渗入反应,让他在早期就可以做到换声区音域的连续咬字输出,不过他这时候因为声音支点高,缺少低位置共鸣腔体的渲染(缺低频),所以在听感上嗓音会比较单薄。 到了二零一六年他参加《蒙面唱将》的时候,他的唱功开始逐渐进步,发声支点开始下移,声音不在发虚,声线愈加清晰入麦,现场稳定度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而在二零一七年,也就是他翻唱《追光者》的那一年,得益于他良好的边缘发声技术,汪苏泷在本首歌副歌中(最高#g4)的演唱部分还能做到听感基本感觉不到发力,并且线条感和连贯性都做的相当不错,声音低中高三频均衡,完美的演绎了这首歌。 叶晨常年不懈的每天练晨功不是白练的,通过系统的练习,他让自己的喉外肌变得松弛,让声带较好的边缘振动,使发声体积变小。再加上高位置共鸣腔体的充分渗入,也保证了他在开口唱歌时高位置的平衡混声,所以听起来会有种毫不费力的感觉,这是典型的高位置轻机能唱法。 一个歌者在演唱的时候,尤其是这种现场的版本,非常容易和底下的观众形成互动,引发他们的情感共鸣。歌厅里喧闹的谈话声已经基本听不见了,所有的观众都在台下倾听叶晨的深情演绎,歌词中的某句话,也让他们想起了自己曾经深爱守护的某个人,不知何时,彼此已经渐行渐远。 罗琦琦在台下痴痴的看着台上的叶晨,二者的目光交错定格,罗琦琦感觉叶晨的这首歌就是给自己唱的,这让她眼角逐渐湿润。害怕身旁的林岚和葛晓菲看出端倪来,罗琦琦用力的搓了搓脸,在心里小声地嘟囔着: “真是个坏家伙,不过唱的也真好听。” 一旁的葛晓菲则是有些沮丧,因为她不自觉的拿叶晨的演唱和王征哥哥来做比较,结果她难受的发现,王征根本就是被踩进了泥土里,不论是原创曲目,还是演唱技巧,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葛晓菲也算是个音乐发烧友,家里珍藏着她很多偷偷攒钱买下的磁带,她平日里的零花钱基本都花在了这上面了,所以她也算是有一定的音乐鉴赏能力。 葛晓菲明显感受得到,叶晨的唱功即便是比起那些港台歌星来,也是能够相提并论的。不过她心里虽然有些沮丧,也不得不承认,这首歌真的非常好听。 随着叶晨的演唱结束,底下的观众掌声雷动,还有人打着口哨,叫嚣着让叶晨再来一首,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火热,快要把房盖都掀翻了。 叶晨站在台上,微笑着看着台下,等到喧闹渐渐减弱,他拿过了麦克风,对着台下的观众说道: “其实这首歌还有个英文版本,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 “想听!!!”台下的观众齐声呼应。 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国内已经有迈克学摇滚的卡带了,国内的观众对于这种中文歌英文唱的演唱形式接受度颇高,莫名的觉得非常的洋气。所以叶晨提出要演唱这首歌的英文版,无疑是搔在了观众的痒处。 叶晨微笑着轻轻撩动琴弦,随着前奏过后,叶晨用英语再次演唱了这首歌,相比国语版,英文版更像是一种娓娓道来,歌声非常的抓耳,虽然很多人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可是还是伴随着轻柔的节奏,听得如痴如醉。 “if you say you’re the firework at the bay i wish i could be a wave after the rain, you light up the gray far away you’re the gxy from space with the stars you kiss my face i’ll go everywhere after your trace when i’m lonely i will learn to embrace……” 林岚看着台上的叶晨,自嘲的笑了笑,当初自己还真是痴心妄想,居然会觉得这家伙能够对自己青眼有加,他这么优秀,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儿绝对不会是自己这种人。林岚看了眼身边的罗琦琦,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幸运,有叶晨这么细心的呵护她。 整个夜场的气氛被叶晨完美的带动了起来,他又唱了好几首歌,才从台上脱身。装好了自己的吉他,对着乐队的几人告别,叶晨径直走向了罗琦琦她们这边,然后说道: “走吧,今晚我请客,咱们出去吃烤串!” 四人也没走远,就在幺儿拐胡同里找了家烧烤店,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心的吃了顿饭。幺儿拐别看只是一条曲里拐弯的胡同,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店铺,数不胜数。 罗琦琦美滋滋的撸了口串,大口喝着汽水,然后有些得意的对着葛晓菲问道: “晓菲,怎么样?不虚此行吧?叶晨唱歌比起你的王征哥哥来,谁更好听?” 葛晓菲平日里就是个乖乖女,只有在自己的闺蜜罗琦琦面前,才能够真正放的开,因为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然而今天有叶晨和林岚在跟前,她羞怯的性子上来了,腼腆的不好回嘴,在那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叶晨看出了葛晓菲的不自在,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好了琦琦,你就别欺负晓菲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晓菲的眼里,自然是他的王征哥哥更优秀。” 葛晓菲感激的看了眼叶晨,然后故意跳开话题,对着罗琦琦说道: “对了琦琦,你听说了吗?前两天我碰到史老师了,他说高一的时候军训下大雨,没军训成,所以高二正式开学前得重新再军训一次,估计下个月就得让大家返校了。” 罗琦琦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撇了眼正在和林岚说话的叶晨,然后小声对着葛晓菲问道: “晓菲,军训是全年级一起吗?” 作为罗琦琦的闺蜜,葛晓菲自然是懂得她的心思,她曾经不止一次听罗琦琦提起过,上学的时候,有几次碰到张骏,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纠缠罗琦琦。现在罗琦琦对叶晨情根深种,就连她都看得出来,罗琦琦这是担心军训的时候,高二学年一起训练,二人会起冲突。 只是葛晓菲自己本身也是未经世事的女孩儿,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搂着罗琦琦轻声安慰道: “琦琦,没事的。” 罗琦琦看向了叶晨,冷不丁想起了刚才他在钱柜里演唱的《追光者》最后的那句歌词,“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然相信彩虹”,她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轻声呢喃道: “嗯,没事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华夏社会变化最剧烈的时代,短短十来年的时间,从贫穷落后到富裕小康,华夏创造了举世瞩目的奇迹。 很多如今生活的理所当然,在当年都是当时人们经历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用热水器洗澡,第一次乘电梯,第一次喝可口可乐,第一次吃康师傅方便面,第一次用飘柔,潘婷,第一次吃肯德基…… 城市的变化速度也是飞快,为了跟上它变化的速度,人们也在快速变化。随着钱柜生意的火爆,李叔也给自己买了第一辆小汽车,是一辆二手桑塔纳。 不过他给叶晨、许小波和乌贼倒是出手大方的很,一人送了一辆崭新的摩托,日本原装进口的五羊本田125—a,九十年代的神车,落地价一万九,在当时是妥妥的奢侈品。 许小波的录取通知书也等到了,他被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录取,主修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李叔亲自开车拉着他们娘俩去的西安,帮他们租的房子,一切都安置妥当了这才回到汉中。 汉南一中高二年级的学生,都接到了学校的通知,提前返校,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军训。汉中作为一座五线城市,哪怕汉南一中是市重点学校,在这时军训也不大正规,只是让体育老师穿上了迷彩服,对着学生们进行训练。 军训开始前,体育老师对着高二年级的所有同学一阵训话,传达了军训的重要性,然后解散,让学生开始自由活动。 解散后,罗琦琦和葛晓菲这对闺蜜在花坛那边正一人戴着一个耳机,一边听歌一边说着悄悄话。冷不防一个男生装作摔了个趔趄,撞在葛晓菲怀里不说,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给葛晓菲吓的大声惊呼: “诶,你干嘛呀?” 这时就见另一名男生嬉皮笑脸的对着葛晓菲说道: “晓菲,王华想给你唱首情歌!” 罗琦琦常年在幺儿拐厮混,对于这种拙劣撩妹的伎俩简直是不要太熟悉,她一把将葛晓菲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挺身而出,大声斥责道: “干嘛?你们有病吧?” 两个男生眼神不善的看着罗琦琦,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贱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你这样挺没意思你知道吗?干嘛?想让我也给你唱首情歌啊?” 罗琦琦在幺儿拐的时候,独自一人面对三个小痞子对她围追堵截都没怂过,此时面对着男生略带威胁的话语自然更不会害怕,她冷笑着看着对面,然后开口说道: “傻子想要现眼啊,那就唱吧,我洗耳恭听,大不了呆会儿去水房洗洗耳朵。” 旁边的学生见有热闹可看,都在一旁起哄架秧子: “唱一个,我们也想听听。” “别怂啊宋鹏,她都这么说了,换我我可忍不了。” 那个叫宋鹏的男生被架在那里,恼羞成怒,走到罗琦琦面前,沉声说道: “罗琦琦,你想挨打是吧?” 罗琦琦面带敌意的瞪着男生,一言不发,只见那个叫宋鹏的男生,突然伸出了双手,冷不防将罗琦琦推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个叫宋鹏的男生突然感觉有人扳自己的右肩膀,刚一回过头,就见一团黑影迎面袭来,只听“嘭”的一声,宋鹏被来人一个扬头捶在了脸上,顿时鼻口窜血。 来人正是叶晨,他早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快速赶了过来,罗琦琦被人推倒的时候,他恰好就在宋鹏身后,自然是不会对他客气。 另一个男生看到宋鹏吃了亏,赶紧过来帮手,对着叶晨就一脚踢来,叶晨闪身一个旋转鞭腿,狠狠地抽在对方的左脸颊,直接把他踢倒在地。 “你们在干什么?在学校打架,你们好大的胆子!”军训的体育老师发现这边打了起来,离着老远大声怒斥道。 此时宋鹏一脸血赤呼啦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体育老师恶人先告状的说道: “老师,我们没招他没惹他,他过来就跟我们动手,瞧给我们打的,我感觉自己的鼻梁塌了。” 另外一个男生被叶晨一记鞭腿抽在脸上,脑瓜子晕晕的,此时也大声附和道: “就是就是,老师,我被他踢的头晕,眼睛直冒金星。” 两个人都在指认叶晨,一切都对叶晨不利,老师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他刚要开口,却见一旁的罗琦琦举起了手,然后大声说道: “老师,不是这样的,我和葛晓菲坐在这里听歌聊天,他们俩过来对着葛晓菲耍流氓,我上前阻止,还被他们给推倒了,叶晨是来帮我们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这边还有录音。” 上次黑皮一伙人在幺儿拐堵罗琦琦的时候,罗琦琦见过叶晨使用随身听录音掌握了对方的犯罪证据,把他们几个都给送了进去。她暗自记在了心里,刚才宋鹏二人过来纠缠葛晓菲的时候,正在听歌的罗琦琦悄无声息的按下了录音键,把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说完罗琦琦拔掉了随身听上的耳机,让声音外放,将随身听的磁带稍微倒了一下,播放出了宋健刚才贱兮兮的对话。 体育老师脸黑的一批,他上前对着宋健和另外一个男生一人一脚,然后大声斥骂道: “你们俩好大的胆子,军训的时候调戏女同学,我看你们是精力旺盛啊,既然这样,那就给我滚去跑道上跑圈去!” 这边叶晨正要归队,就见体育老师把眉毛一横,大声说道: “还有你,叶晨是吧?谁让你私自动手的?下手也没个轻重,你也给我一起去跑圈,三圈,一圈都不能少!至于你们两个,一人五圈!” 叶晨笑了,他看得出体育老师对自己的回护之意,他既然惩罚了几人,那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自己也不会因为下手过重,面临处罚。 叶晨站到体育老师的面前,大声开口说道: “报告教官,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不过我认为只是跑几圈,根本就不能起到教育我们几个的作用,这样吧,我们几个就一直跑圈,直到跑不动了为止,希望教官能够同意!” 宋健二人都要气疯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给自己的惩罚加码的另类,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把人跑废了才算是惩罚结束,额日尼娘啊! 看着宋健二人崩溃的嘴脸,再看看叶晨,体育老师好悬没绷住笑出来,他看出来这是叶晨在犯坏,奔着教训二人去的。体育老师对于宋健二人欺负女生的行为也有不满,于是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 叶晨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请求,相信他对自己的体力有着充分的自信。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笑意,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对着叶晨说道: “行吧,既然你都已经提出来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这个要求,只不过谁都不许落后,被人套一圈,我就罚他两圈,开跑!” 叶晨对于跑步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擅长,哪怕没有他在部队那些年经受过的训练,日常生活中,他每天早上都是雷打不动最少五公里的负重越野跑,而且是专挑大上坡的那种。 现在老师这么配合他的操作,他自然是心领神会,开始玩了命的给对方套圈儿。操场一圈四百米,叶晨五公里的路程下来,不多不少,落了宋健二人足足四圈,就这还没减慢速度,继续在那里风驰电掣。 体育老师这边,连正常的军训都停下了,让所有的学生在那里看戏,顺带着帮跑到上的三人查圈。只是查着查着,体育老师也惊到了。 刚才叶晨开跑的时候,体育老师已经习惯性的按下了手中的秒表,私下给他计时,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五公里下来,叶晨居然跑进了十八分钟,这让他大跌眼镜。 此时最苦逼的当数跑道上的宋健二人组,他们已经累的跟狗似的了,恨不能吐舌头散热,反观叶晨,跟没事儿人似的,大踏步跑的飞快,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这让他们想死…… 第二十一章 不正当交易 宋健二人跑的浑身无力,打算装怂躲过这次惩罚,然而他们这边刚一停下脚步,叶晨不知道怎么就已经靠近了,在他们身边冷嘲热讽道: “就这点本事也敢调戏妹子?就是给你们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你们也把握不住啊,这也太虚了吧?这才跑几圈儿啊,真给男人丢脸,真男人是从不会说自己不行的!” 一声冷笑后,叶晨悠哉悠哉的继续在前面领跑,宋健二人组却被气得够呛,额日尼玛,你特么也叫个人?然而叶晨的激将还是管用的,毕竟没哪个男人会否认自己的性别的。而且以前面这家伙阴损的程度,自己真要是停下来,他还不一定会在同学那里怎样去贬损自己这边呢。 于是宋健二人拼了老命跟在叶晨身后跑着,经过几次叶晨的几次压榨,他们精力完全耗尽,最终故意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栽倒在地上,老师这才放过了他们。叶晨在路过他们的时候,用讥诮的语气说道: “就是两只菜鸡啊,真是一点都不能打,男人的脸算是让你们给丢光了。” 宋健的伙伴气到不行,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宋健一把拉住,只见他小声说道: “少说两句,别给自己惹麻烦了,你没看出来这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吗?叶晨这小子报复心实在是太强了,咱们以后少去招惹他。” 这世上永远都不缺欺软怕硬的货色,宋健二人恰恰就是这种人,从他们会肆无忌惮的对女生动手,就能看得出这种人的人性有多恶劣。这种人还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见风使舵,遇到比他们强势的人,他们总是会避其锋芒。 今天军训这俩家伙连续在叶晨手上吃瘪,如果换了好勇斗狠之辈,肯定会惦记着找回场子。然而也不是叶晨小瞧他们,宋健二人组根本就不是那路货色,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回到军训的队列里,罗琦琦托同学给叶晨传过来一瓶矿泉水,这时候还没有娃哈哈呢,大多喝得都是崂山,罗琦琦知道叶晨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怕请他喝汽水会引起他的不适,所以刚才拉着葛晓菲去小卖铺特意买了瓶矿泉水。 叶晨把玩着手中的矿泉水,对着罗琦琦笑了笑,然后拧开了瓶盖小口啜饮。人在经过剧烈运动之后,身体会产生许多的热量,使身体内部各器官处于一种高热状态。 这时候如果大量饮用冷水,会使喉咙、食管、胃等器官遇冷而急剧收缩,使人感到不适,俗称“炸肺”。轻者会引起胃痉挛、胃绞痛,严重者会因为昏厥而导致死亡。 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小口啜饮,含在口腔里变温然后再咽下去,或者在水里加入适量的盐分。人运动时出汗,会流失体内盐分,如果大量饮水,更令盐分冲淡,身体得不到所需足够盐分,会引起“水中毒“。 叶晨和罗琦琦的温馨互动,引得周围的同学发出善意的笑声,有甚者还在起哄。然而有一个人脸色却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这个人就是同在队列里的张骏,他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阴狠乖张,因为他本身就是丹凤眼的缘故,所以更是挂相,任谁都看得出他生人勿近的气质。 在军训队列里同样关注着这边情况的,还有关荷。刚才发生的事情关荷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罗琦琦看到葛晓菲遭人调戏的时候,主动帮着自己的好朋友葛晓菲出头的时候,更是让她心生触动。 因为关荷在后组家庭里本身就是弱势群体,属于受欺负的那种,这些年她从来都没穿过新衣服,都是在捡继父家姐姐穿小了不要的衣服,经过妈妈巧手改成得体美观的样子,让自己可以穿出门。 所以关荷内心里无比期待着能有一个关键时刻为自己出头的朋友,罗琦琦无疑就是那种可以交心的人,关荷此时内心无比的期待可以跟她成为朋友。不过好像自己高二分班没和罗琦琦分在一个班里,问题不大,以自己优异的成绩,跟校方提出换个班级的请求,他们大概率会同意的…… …………………………………… 下午四点多钟,汉台区惠民小区,林悦刚梳妆打扮完,准备开车去夜场转一圈儿,谁知道刚蹬上高跟鞋出门,就见到张骏正从过道走来。林悦看到张骏的脸色有些阴沉,就关心的问道: “弟,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张骏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对着林悦说道: “悦姐,去你屋坐一会儿吧?” 林悦点了点头,把张骏让到了屋内。因为不愿意与父母一块儿住,所以父母在去年惠民小区刚建好,就给她在这里买了套房子,正好跟张骏住隔壁,她对这个长得唇红齿白的小伙很有兴趣。 汉台区是汉中市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也是城市发展的核心区域。汉台区拥有发达的交通网络和完善的基础设施,为城市的繁荣提供了坚实的支撑。 同时,汉台区还聚集了大量的商业资源和文化资源,成为了汉中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之一。能在这里居住的,都是汉中的有钱人,普通老百姓那点工资在这里买房子,可以说很不现实。 林悦把张骏让到沙发上坐下,从冰箱里给他拿了瓶可乐,然后问道: “前几天我过生日的时候,听你说过你要回校军训来着,怎么了?这是军训的时候累到了?姐帮你按两下放松一下?” 张骏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林悦说道: “跟那没关系,是我一直喜欢的女孩儿被人给撬了,不止如此,撬我对象的那个男的还打过我。今天军训的时候碰到了,他们俩在那里眉来眼去的,我看着心里窝了把火。” 林悦的眉毛一挑,心说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啊,当着我的面说别的女人,活该你被人揍。不过林悦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一拍茶几,对着张骏问道: “抢别人的女朋友还有理了?抢了不说还把我弟弟给打了,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姐必须帮你出这口恶气!” 张骏等的就是林悦的这句话,只见他故作为难的说道: “悦姐,要不算了吧。打我的那家伙叫叶晨,在钱柜那边驻唱,听说那儿的老板还给他干股了,挺有实力的。美浓的咪咪和黑皮他们,就是让这个小子给送进大牢的,我可不能让你因为我的事儿惹祸。” 林悦比张骏要大不少,因为家境富裕,她平日里也不缺钱花,经常和狐朋狗友出入各大夜场,对于社会上的这套玩的明白着呢,她一眼就看出了张骏在跟她玩欲擒故纵的套路,故意用激将法变相的说她压不住这件事。 林悦哂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戳穿张骏的小伎俩,而是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对着张骏问道: “哦?你这倒是勾起我的兴趣来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咪咪和黑皮一伙人被抓的那天,张骏就在美浓旱冰城陪妹子玩耍呢,他是见证人,只见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对着林悦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悦姐,叶晨那家伙贼得很,就连今天军训的时候,他还故意当着老师面,给别的同学挖坑呢,要不咱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林悦抓过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张骏说道: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论玩阴的他比起社会上的那些真正狠人差远了。你还记得前几天我过生日的时候,请你去的“过把瘾”酒吧吗?过把瘾的老板陈晓军正好看钱柜不顺眼呢,姐姐我跟陈晓军算是朋友,有他出面肯定能把那小子摆平。 不过嘛……你上学这么多年,就算是没学过,也应该听过能量守恒定律,要想得到什么,肯定是先要付出什么,没付出哪来的回报,你说是吧?” 张骏在听林悦提到“过把瘾”的老板陈晓军的时候,眼前顿时一亮,可是在听到林悦说办这件事情有条件的时候,他的心瞬间一沉。作为一个花丛老手,张骏自然知道隔壁这个大姐姐惦记自己身子好久了,只是一直都没能成行。 只见张骏故作糊涂的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摩擦了几下,然后问道: “姐,你是说钱吗?放心,事成之后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的!” 林悦嗤笑了一声,斜睨了一眼张骏,然后说道: “弟啊,好歹你悦姐就住你隔壁,咱可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你觉得我缺你那仨瓜俩枣的?大家都是明白人,故意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说完林悦伸出了手指,轻轻摩挲着张骏的脸颊,好像只慵懒的猫在逗弄耗子一般。她惦记张骏这个细皮嫩肉的雏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这家伙一直都故作高冷。 不过林悦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就好像是文火煮青蛙一般,一点点的做着水墨功夫。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林悦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不在乎这小兔崽子在外面有没有喜欢的女人,只要把初夜交给自己,这就足够了。 张骏作为一个家庭条件富裕的帅哥,平日里喜欢跟妹子玩,对于林悦这样的大姐姐,他只是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她们,心里却没一点想法。谁不喜欢比自己小的妹子啊,大姐姐心眼儿太多了。 不过今天既然要求人办事,看这架势不松口是铁定没戏了,自己去找过把瘾的陈晓军,他压根儿就不带搭理自己的。一番纠结过后,张骏把牙一咬,对着林悦说道: “悦姐,我同意了,今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林悦笑了,走到玄关处拿出了一双新买的男士拖鞋,扔到张骏脚下,然后对着他说道: “这就对了,把鞋换上,跟姐去洗个澡,然后咱们打场友谊赛。” …………………………………… 自从许小波走后,钱柜二楼的休息室,一般都是罗琦琦一个人在使用。每天晚上放学后,她会骑着自行车跟着叶晨一起去幺儿拐,两人先是在外面吃过晚饭,然后去到钱柜各忙各的,罗琦琦忙着刷题写作业,至于叶晨,则是跑去跟乐队混在一起。 这天晚上,叶晨和罗琦琦还是按照往常来到钱柜,罗琦琦去了二楼休息室,叶晨这边正跟乐队在那里磨合新的曲目,就见钱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一群打扮入时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晨一眼就看到了张骏,他挑衅的撇了叶晨一眼,然后众星捧月的跟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往里走,只见那人对着迎上来的大厅经理问道: “你们经理呢?” 大厅经理不敢怠慢,赶忙安排服务生去叫乌贼,没过一会儿,乌贼从楼上连蹦带跳的下来,然后客气的上前寒暄,这时就见那个年轻人说道: “我们来的人多,给我安排你们这里最大的包厢。” 生意上门,乌贼自然是没有推拒的道理,赶忙把这群人带到了楼上的包厢,热情款待着。 叶晨看着众人的背影,玩味的笑了笑。从打过把瘾开业,他就已经留了神,因为他知道“过把瘾”的老板陈晓军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叶晨就是在等他来,没想到他比原来的时间线,来的要早的多。而且张骏这时候就开始跟陈晓军这个杂碎开始解触了,比原世界也要早很多。 叶晨这阵子一直在钱柜卖力的演出原创曲目,为的就是把客源全都拉到钱柜来,这里已经被他打造成了时尚的集中营。但凡是来到这里的客人,通过口口相传,呼朋唤友,让这里的生意每天都火爆的不像话,自然而然的就分流了“过把瘾”酒吧那边的客人。 这个行业饭就那么多,我多吃了你就要少吃点,只是陈晓军刚开张的生意,肯定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鱼找鱼虾找虾,他到底还是跟张骏这个人渣凑到一起了。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吉他,对着键盘说道: “你看着点儿,我呆会儿没回来,就让小辉替我一会儿。” 罗琦琦这边正在屋里刷题,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乌贼走了进来,靠在门框上对着罗琦琦说道: “走吧,别在这儿闷着了,跟我出去玩会儿去!” 罗琦琦瞟了一眼乌贼,然后继续埋头刷题,嘴里讷讷说道: “我正忙着做卷子呢!” 乌贼不由分说的把罗琦琦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说道: “复习啥啊复习,琦琦,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弄了个大趴,咱们最大的那个包厢来人了,人手不够,跟我出去招待招待!” 罗琦琦看着强拉着她往外走的乌贼,一阵无语,对着他嚷嚷道: “你人手不够拉我干嘛?我又不是你这里的服务员!” “哎呀,你听我的没错,我带你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乌贼头都没回,继续拉着罗琦琦大踏步的往前走。 刚从楼梯口上来的叶晨,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不过他没声张,而是拦住了正要往大包送果盘和红酒的服务生,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然后说道: “你下去吧,这边我来。” 叶晨端着托盘进入大包,一眼就看到了罗琦琦正拿着麦克风面朝着电视屏幕唱歌。可是在罗琦琦的背后,“过把瘾”的老板陈晓军却正在往高脚杯里撒着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你们都这么作死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叶晨哈着腰把果盘等吃食摆在了这群人面前的茶几上,这时候就见陈晓军端起了刚才那杯加了料的红酒,然后对着刚放下麦克风的罗琦琦说道: “小妹妹的歌唱的不错,来,陪六哥喝杯酒!” 罗琦琦一脸不知所措,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晓军手中的高脚杯突然消失,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叶晨的手中,叶晨手上戴着白手套,端着酒杯笑着对陈晓军说道: “六哥,我妹妹年级还小,未成年,这杯酒就由我替她喝吧?” 一旁的张骏一眼看到叶晨,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靠近陈小军,小声说道: “六哥,他就是叶晨。” 陈晓军脸上的笑容收敛,翘着二郎腿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听说过你,名气蛮大的,咪咪和黑皮那些人都栽在你手里了。只是今天这件事情,你确定要接着?” 叶晨没有回话,而是笑着点了点头。陈晓军突然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难为人,你喝就你喝吧!” 叶晨刚要作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里的酒杯却被张骏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就见他把一瓶厚玻璃瓶的xo拍在了叶晨面前,语带嘲讽着说道: “你喝也行,只是你得喝这一瓶。” 第二十二章 作死就让你死 罗琦琦在一旁已经看傻了,在看到张骏要让叶晨喝下一整瓶xo的时候,她彻底怒了,上前就要与之争执,却被叶晨给一把拦住,只见叶晨对着乌贼说道: “乌贼,把琦琦看好了。” 这时就见叶晨拿起了那瓶xo,对着张骏问道: “要喝一整瓶是吧?我和你家主人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当狗的跑到我面前乱吠了?没看到我和你主人在谈事吗?” 叶晨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手握酒瓶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出去了,直接砸在了张骏的头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张骏整个人就已经栽在了地上,头破血流,人事不省了。 林悦看到自己小奶狗的惨状,感到自己的心头在滴血,她表情阴冷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身旁的陈小军说道: “六哥,看到了没?钱柜确实很霸道啊,敢当着你的面打小骏,我看他们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这打狗不还得看主人呢吗?” 陈晓军的表情也很难看,他有些面目狰狞的笑了,对着身旁的手下说道: “给我干死他,我要废了他一双手!” 陈晓军带的人全都从沙发上呼呼啦啦的站了起来,要朝着叶晨围过来。叶晨哪会给他们合围的机会,拿着沾着血的xo酒瓶,手臂抡的跟风车似的,屋内只听到“嗡嗡”的风声,对着这群人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 叶晨本身就是个搏击高手,自然知道哪儿疼打哪儿的道理,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在有武器的情况下,叶晨更是由势单力薄扭转为形势对自己有利,只是片刻的工夫,陈晓军的这群手下就能一个能站起身来了。 此时陈晓军看到叶晨这么凶猛,脸上也是带着一丝警惕,站起身来,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陈晓军的匕首不是外面买的那种,可以看得出来是纯手工制造,因为刀把是自己弄的,看起来有些糙,应该是找车工车出来的,刀背上还留着放血槽,类似于三角刮刀。 一旁的林悦已经有些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叶晨这么勇猛,一个人把屋子里的十来个都给放翻了,现在屋子里还全须全影的除了自己,就只剩下陈晓军了。她想要站起身来躲闪,可是看着屋子里的惨状,腿脚却有些发软。 就在这时,包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包厢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被踹开,然后从外面冲进来一整队荷枪实弹的警察,一身橄榄绿,只见领头的那个警察大声吼道: “放下武器,所有人全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否则后果自负!” 叶晨手中的酒瓶早就被他安放在了茶几上,他配合着蹲下。一旁拿着三角刮刀的陈晓军却是傻在了那里,不过作为一个狠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叶晨这边已经报了警。他严重怀疑这是针对他布下的一个局。 陈晓军也是果决,叶晨点子扎手,自己用匕首去挟持他,没准儿他会拼死反抗,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所以他伸手一把薅住了正蹲在地上的林悦的长发,把她拎了起来,顺势用三角刮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狗急跳墙的对着警察吼道: “放下枪,要不然我捅死她!” 陈晓军一边说着,一边往包厢的窗户旁靠近,以方便呆会儿逃跑。之所以他会这么抓狂,是因为他兜里揣着一袋朱红色的果子,是他刚从上家那里拿到的,准备在自己的场子里散出去,好发笔横财。 当林悦找到陈小军的时候,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陈晓军就把目标锁定在了罗琦琦身上,打算先把她给迷倒,然后他们这些人在房间里玩上一道,让张骏趁机毁了这个女孩儿。 陈小军深知老李是个标准的生意人,最忌讳场子里出现这种东西,他就是要故意恶心他,这样哪怕是事后双方撕破了脸,他也不敢报警,因为自己的场子里出现这种东西,他解释不清的。然而让陈小军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还没等开始实施,就因为叶晨的乱入而彻底破产了。 前来抓捕的警察也有点懵,他们本以为是一次手到擒来的抓捕,还对上司这么兴师动众颇有微词,然而陈晓军的突然暴起,却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孙子身上指定是有什么事儿,要不然他不该是这个反应。 带队的警察赶忙站出来,对着陈晓军说道: “不要冲动,陈小军,你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谈,千万不要伤害那个女孩儿!” 无论到什么时候,确保人质安全都是被公安干警排在首位的事情,毕竟这里不是白熊,宁可牺牲人质的安全,也要保证劫匪被击毙。 陈晓军挟持着林悦,此时已经来到了窗前,他一把将林悦朝着民警那边推去,一个高蹦起来,正要翻窗跳出去,却冷不防被人薅住了脖领子,然后他就感觉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紧接着重重的被摔在了地上。 出手的正是叶晨,刚才他虽然蹲在地上,可是却一直在观察陈晓军的动静,他预想到了陈晓军可能会狗急跳墙。毕竟这个货背地里做的生意见不得光,在给陈晓军下套之前,叶晨早就做好了侦查工作,知道他在自己的“过把瘾”酒吧里散货的事儿,所以他对于警察有种天然的戒备。 但是让叶晨没想到的是,陈晓军居然会选择劫持人质与警察对峙,这出乎了他的预料。所以叶晨一直蹲在地上蓄势,保持着最佳的发力姿势,直到陈晓军把林悦推开的那一刹那,叶晨如同一只豹子一般冲了过去,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就地一个原地转身,一弯腰直接将陈晓军给背摔了出去。 公安干警这边反应也很快,在陈晓军落地的一瞬间,他们一窝蜂的围过来,其中一个一脚踢向了陈晓军持刀的手腕,将他缴械,陈晓军手中自制的三角刮刀被踢到了一边,其他人则是将尚在挣扎的陈晓军背剪胳膊按在地上,给他戴上了手铐,大声厉喝道: “你给我老实点,小陈,搜他的身!” 警察抓捕罪犯搜身是他们的基本程序,虽然已经踢掉了陈小军手中的三角刮刀,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凶器和危险品。很快,警察在陈晓军身上搜到了一小袋装着朱红色颗粒的袋子,为首的警察看到后,瞬间明白了什么,踢了陈小军一脚,然后说道: “我说为什么狗急跳墙呢,原来你身上持有这么多果子,看着数量,你以后可以换个地方吃饭了。陈小军,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在过把瘾酒吧散果子,现在算是人赃俱获,把他的这些同伙都给我拷起来!对了,谁是叶晨?” 这时站在一旁的叶晨举起了手,然后回道: “警官,我就是。” 带队干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外面有人要见你,跟我出来一下。” 叶晨跟着带队干警出了包厢,来到了楼下。此时大厅的音乐已经停掉了,灯光大亮,警察正在对来玩的客人进行临检。叶晨被带到两个中年人身边,只见那名干警对着其中一个中年人敬了个礼,然后说道: “刘局,我把人带到了。” 这时叶晨则是笑着和另一位中年人打招呼: “屈叔,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因为我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叶晨打招呼的这位,是汉中市委宣传部的部长,他因为在萌芽发表过两篇超过三十万字的小说,被吸收到了省作协,跟这位屈叔是在作协的座谈会上认识的。 屈部长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开口说道: “你这臭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要是不把你给照顾周全了,省作协的陈主席可是要对我兴师问罪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局的刘局长,你叫刘叔就行,你以后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屈部长口中的陈主席,不是别人,正是sx省作协主席陈忠实,他在一九九二年发表了作品《白鹿原》,分两次发表在《当代》杂志,这部作品立刻引起全国性的轰动,获得了不亚于《平凡的世界》的声誉。陈忠实也得以“人凭作品贵”,成了陕西文坛的领军人物,并顺利地在一九九三年接任sx省作协主席之职。 叶晨暑假的时候去省作协参加的座谈会,与会的人里恰好就有这位汉中市宣传口的领导。叶晨是省作协里年龄最小的会员,陈老对于叶晨非常照顾,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叮嘱屈部长要多加关照。 叶晨在《萌芽》这种省级文学期刊上接连发表小说的新晋作家,也算是为汉中市涨了脸,屈部长自然是对他青睐有加,叶晨是坐着他的专车回到汉中的,两人分别前还特意交换了电话,屈部长让叶晨有事随时拨打这个号码。 一旁的刘局看到屈部长这么兴师动众的帮助一个小辈,而且在待人的态度上还这么和蔼,于是试探着问道: “屈部长,这位是你的晚辈?” 屈部长哈哈笑了笑,然后对着刘局说道: “刘局,我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咱们汉中新晋的作家叶晨,已经在魔都的《萌芽》期刊上发表过两部小说了,是咱们汉中市的骄傲。他现在正在汉南一中上高一,后生可畏啊!这次“过把瘾”歌厅被举报,也是他收集到的信息,并且第一时间找到我。” 刘局不由得看向了叶晨,因为汉南一中是市重点高中,更不要说叶晨还是个作家,这让他对叶晨的印象好了许多,不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钱柜卡拉ok的法人代表是李虎,你跟李虎是什么关系?” 叶晨看着刘局审慎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解释道: “刘局,我跟李虎属于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我是这里的驻唱歌手。我父母常年在外地务工,家里就我和爷爷一起生活。没事的时候我会写写文章赚点稿费,或者是来这里驻唱,赚点生活费贴补家用。” 叶晨得体的回答让刘局印象大好,他不由笑着对屈部长说道: “同样都是十七八的孩子,我家那小子照这位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他什么时候要是像叶晨这么懂事,我做梦都会笑醒了!” 刚才负责抓捕陈晓军的带队干警,此时还没走,只见他对着刘局说道: “刘局,刚才我们在抓捕陈晓军的过程中,嫌疑人试图挟持人质跟我们对峙,叶晨在一旁协助,我们才得以顺利的解救人质,将嫌疑犯抓捕归案!我们在陈晓军身上搜到了数量不小于二百克的果子,现在可以确定举报信的内容是真实有效的!” 此时叶晨站在一旁,还不忘记补刀,对着刘局说道: “刘叔,刚才我给他们的包房送果盘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个劫持人质的陈晓军,把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偷着倒在了酒杯里,意图给一个女孩服下。 钱柜卡拉ok开业的时候,老板李叔特意找人从小本子那里买的进口监控摄像头,为的就是防止这里出现违法的事情,刚才包厢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全都被录了下来,你们随时都可以拿去充当证据!” 在ktv的包房里安装摄像头,这一切自然是出自叶晨的手笔,当初他为了这件事情,特意做通了李叔的思想工作,为的就是防着这一手。 毕竟在原世界的时候,陈小军就曾经指使自己的手下,来到这里聚众赌博,然后自己报警,屎盆子最终扣在了许小波的头上,让他被学校开除,永久的失去了参加高考的资格。 刘局不由得啧啧称奇,要知道在一九九五年,哪怕是城市的主要交通要道,监控摄像头都没说做到普及,而一家娱乐场所却做到了,这不由得让他惊讶。只见他笑着说道: “看来李虎的法律意识还是很强的嘛,要是都像他这样,可以大大的缩减我们繁重的工作量了。吴队,你去给武警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从旁协助,去将那个“过把瘾”酒吧给我查封,我不允许这样的毒瘤在我们汉中市有任何的生存土壤!” “是!” 刘局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小叶,你做的不错,今天时间太晚,就算了。明天你来趟市局,去刑警队录份笔录。我会让他们给你们学校写封感谢信,你的行为值得表彰!” 这时李叔也接到了电话赶了回来,看到叶晨和市局的领导在那里侃侃而谈,他很有眼力的没有上前去打扰。 今天钱柜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耽误了一天生意,可是能够扳倒新开业的“过把瘾”酒吧,对于他来说就是值得的。 他在心里庆幸多亏自己当初眼光独到,拉叶晨入伙,并且给了他三成干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叶晨不仅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还处事老道,风轻云淡的就解决了酒吧的隐患。 将屈叔和刘局还有刑警队的人打点走之后,李叔趴在儿子的耳畔对他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见乌贼跳上了大厅的舞台,拿起了麦克风,对着底下的客人说道: “不好意思,今晚打扰大家的兴致了。刚才我跟老板,也就是我爸商量了一下,今晚在座的各位,在这里的消费全部免单,以示我们的歉意,大家喝好,唱好,玩好,咱们继续开心!” 卡拉ok客人被刑警队的人临检,自然是不会开心,不过随着乌贼的致歉,加上免单,所有人都眉开眼笑,有便宜可占,这点不愉快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李叔叮嘱大堂的经理看好店,然后带着叶晨,乌贼和罗琦琦出去吃饭,大家也没走得太远,来到附近的烤串,简单的对付了一口。李叔帮着叶晨倒了杯啤酒,然后说道: “小晨,当初你让我给每个包厢里都加装了监控摄像头,我心里还老大的意见,因为不光是摄像头价格昂贵,还要有人时刻看着这些玩意儿,随时更换录像带,并且分类保存,麻烦的不得了。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要不是有这东西,今天咱们还真就未必说的清楚了。来,李叔敬你一杯!” 这年头的监控录像,还不像后世数字时代那么方便,每到一个小时左右,就得全都更换一遍录像带,再加上ktv的包厢众多,所以需要专人每天看着监控室,非常的麻烦,录像带的保留期限是半年,半年后统一清洗掉,然后再录制新的内容,光是装录像带的房间,都比ktv最大的包厢大很多,里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箱子。 叶晨端起酒杯,陪着李叔走了一杯,然后笑着说道: “李叔,咱们这是娱乐产业,生意这么红火,肯定会引起同行的嫉妒,陈小军就是个例子。这里面的是非太多,万一有人使坏,很容易解释不清的。” 李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就连一旁的乌贼都说道: “今天我差点都演不下去了,陈小军带着那么多人来,我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十三章 葛晓菲的蜕变 钱柜卡拉ok这边平静了下来,然而过把瘾酒吧那边却炸开了锅。当初陈晓军从老冯的手里把美浓盘了下来,一楼是旱冰城,二楼则是全部打通,变成了卡座酒吧。 市局刑警队协同武警联合执法,查封“过把瘾”的时候,正赶上了生意高峰。这次临检,让他们看到了很多让人不寒而栗的场景,很多包厢里都有青年男女在里面吸食朱红色的果子,更有甚者还有人借着药劲在那里抱在一起为了发泄而鼓掌,场面不堪入目。 带队的刑警队长吴队看到这样乌烟瘴气的糜烂场景,脸色阴沉的可怕,因为据他所知,过把瘾酒吧从装修好开始营业,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陈晓军那个杂碎居然把这里变成了彻头彻尾的d窝,这是自己工作上的严重失职啊。 吴队一声令下,这些d虫都被从里面押了出来,有些人甚至是衣衫不整,在过把瘾酒吧的门口蹲了一大溜,由武警看押,整个一条街都因为这个场景而沸腾了,任谁都知道这个酒吧完蛋了。 不远的公交车站旁,此时正有一对青年男女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被吓的浑身瑟瑟发抖。其中一个是罗琦琦的闺蜜葛晓菲,至于另一个则是张骏的哥们儿,叫马力,他在这里当服务生,刚才为了送葛晓菲回家,刚从里面出来。 前些天,王征晚上找到了葛晓菲,向她开口借钱。葛晓菲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十八块多全都给了王征,甚至在问过王征够不够后,又回到家从父亲的上衣口袋里偷了一张一百的,给了王征。 在葛晓菲看来,王征哥哥之所以会找我借钱,是因为他没拿我当外人。什么情况下一个男生不拿女生当外人?只能是他喜欢这个女生,所以才会愿意与她产生交集,张口借钱,要不然这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只能说作为一个恋爱脑,葛晓菲真的是很擅长脑补。这天晚上,她写完了作业,偷着从家里溜了出来,赶到了王征表演的“过把瘾”酒吧,准备去看他演出,顺带着增进一下二人的感情。 葛晓菲来到歌厅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马力,他作为迎宾正在门口招待客人,葛晓菲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马力白天会在学校附近摆摊,出售一些丝袜、发夹之类的小玩意儿,两人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葛晓菲在过把瘾的舞台如愿的看到了王征,他颓废的弹着吉他,唱着一首他自己写的歌,有很多的年轻人恰好就喜欢这种颓废流,哪怕他唱着不知所谓的歌词,也依然有人捧臭脚。 王征结束了演出后,从舞台上下来,葛晓菲正要迎过去,却看到王征揽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女生走进了一个包厢。葛晓菲悄悄跟了过去,推开门看到的一幕,却让她感觉到扎心的疼。 葛晓菲看到王征跟那个女孩抱在一起,两人自顾自的在那里亲热,甚至都没注意到葛晓菲开门的声音。葛晓菲失魂落魄的退了出来,刚才的场面对于她这样的乖乖女实在是太过扎心,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在学校上学的时候,葛晓菲曾经听班级里的同学讨论过青春懵懂的禁忌话题,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羞红了脸,赶紧离开。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王征哥哥,居然会这样刷新她的三观。 正在这时,有两个醉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和葛晓菲走了个对面,其中一个借着闪烁的灯光,看到了葛晓菲年轻漂亮的脸蛋儿,顿时对她来了兴趣,和自己的伙伴开始向葛晓菲动手动脚。 马力在忙完自己的那一摊事儿后,一直都在关注着葛晓菲,他暗恋这个姑娘很久了,要不然也不会在一中门口摆摊的时候,刻意的去跟葛晓菲套近乎。 看到葛晓菲被两个醉汉纠缠,她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两个醉汉,然后态度强硬的说道: “我警告你们啊,别惹事儿,不知道这个酒吧是六哥开的吗?你们是想死吗?” 陈小军凶名在外,遇到闹事的客人只要一提他的名字,瞬间就会老实,这已经是酒吧的常态,这两个客人也不例外。不过其中的一个还是不甘心的嚷嚷道: “你谁啊你,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儿?我们和小妹妹交流感情呢!” 醉汉说着还打了个酒嗝,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只见马力横眉冷对着说道: “我是她哥,你说我是谁?用得着你跟我妹妹交流感情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醉汉的同伙懒得继续在这里纠缠,毕竟他们来这里是寻开心的,这个不行大不了换一个,只要兜里有钞票,不担心没有妹子贴上来。于是他拉着醉汉往里走。醉汉不甘心的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着说道: “神经病,玩不起你来这地方干嘛?吃饱了撑的吗?回家呆着去吧!” 马力护着葛晓菲出了酒吧,刚才葛晓菲跟在王征后头,进去包厢的时候,马力就意识到了这姑娘会难过了,因为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他太清楚王征是什么货色了,每天赚的那点钱,除了喝酒就全用在和姑娘去包厢里happy了。 酒吧的门口,马力对着葛晓菲问道: “晓菲,你怎么来这种地方?这里乱着呢!” 葛晓菲心不在焉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马力回道: “这不是好奇嘛,所以就来看看。我这就坐车回家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 马力在过把瘾酒吧工作,他知道出入这里的都是什么货色,这里鱼龙混杂,他担心葛晓菲的安全,于是说道: “没事儿,我送你过去,这边儿挺乱的,走吧!” 两个人前脚刚离开过把瘾酒吧,随后就见到打着双闪的警车还有军绿色的卡车与他们呼啸而过,车子停在了酒吧的门口,从车上跳下来穿着警服和军服的警察和武警,他们分工明确的把这里给包围了。 马力赶忙拉着葛晓菲躲在一旁的树后,看着这一幕,随后便见到酒吧里的男男女女被警察从里面带了出来,在门口蹲成了一排。马力知道自己的这份工作恐怕要不保了,他心疼的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给他开呢。 就在这时,马力忽然听到葛晓菲说道: “马哥,你赶紧把你身上的马甲脱下来吧,要不然警察一眼就会认出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到时候怕不是要给你抓走?” 马力这才醒过神来,扯掉了身上酒吧迎宾的马甲和脖子上的领带。他小声对着葛晓菲说道: “没想到晓菲你还很机警,我差点都给忘了。” 然而葛晓菲却没有回他的话,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蹲在那里的人群,她看到了王征和刚才跟他亲热的女孩儿正衣衫不整的蹲在那里,王征还因为抬头被武警用手中的枪把对着脑袋就是一下。 马力见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葛晓菲说道: “晓菲,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王征这次进去,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他吸d,在这里赚的钱基本全都花在这上面了,这里被查封,他很可能会被送去戒d所。” 葛晓菲真的被惊到了,因为她以为这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就发生在眼前。作为一个乖乖女,哪怕她再无知,也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沉默了片刻,葛晓菲对着王征说道: “谢谢你马哥,我得去赶公交了,要不然呆会儿末班车都走了。” “走吧,我送你。” 市局将“过把瘾”酒吧一行人全都戴上了手铐,押上了警车。陈小军单单只是容留他人吸d这一条就足以给他定罪了,更何况他还是d源,这些人都是从他手中买到的果子。所以在审讯清楚后,陈晓军被直接送往监管支队羁押,等待他的将是批捕,公诉,审判等一系列法律程序。 刑警队还对涉事的陈小军同伙全都做了尿检,结果发现除了张骏以外,剩下的这群人,包括林悦在内,半年以内全都吸食过果子,是彻头彻尾的瘾君子。 不过张骏也没好到哪儿去,有钱柜那边提供的监控录像为证,他们一伙人去到钱柜寻衅滋事是铁一般的事实,所以在通知过家属后,全都被送去劳教所,视情节轻重,处以一到三年的劳动教养。 张骏在事发时在包厢里最活跃,有监控录像为证,所以他的是这起寻衅滋事的主要责任人,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劳教。至于其他人,相对而言反倒是轻了不少,大多是一到两年劳教。 张骏和林悦的家属,全都是汉中有头有脸的富豪,他们还试图动用自己的人脉,让自己的孩子免受处罚,然而却无功而返,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里面还掺杂着对女孩下药的情节,张骏作为陈小军一伙,就算是想摘都摘不出来。他们最多只能是经常去劳教所探望张骏,让他在里面过的稍微好一点,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天晚上葛晓菲放学回家,在饭桌上,她听到父母在那里议论着王征的事情。 “她爸,听说了吗?咱附近老王家那小子,因为胡搞瞎搞被抓起来了,据说要被判刑。” “哼,我早就看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谁家好人家的孩子会留着一头长发?看着就流里流气的,也就是这两年刑事犯罪的处罚力度相比以前降低了,要是换到晓菲刚出生那会儿,这种人可是要吃花生米的,他也就是赶上好时候了!” 如果换到以前,有人在葛晓菲的说王征的坏话,她绝对会上前帮着王征去理论,哪怕是平时最惧怕的父母也不例外。然而此时的葛晓菲显得古井无波,快速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然后起身讷讷说道: “我吃饱了,先回屋写作业去了!” 以前葛晓菲喜欢王征,不光是因为他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他对生活有着自己的憧憬,打算以后去西安录制专辑,成为一名专业的音乐人。 然而王征亲自在葛晓菲面前,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伪装,他不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还与不三不四的女人乱搞在一起,这是葛晓菲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此时的王征已经从当初那个豪情万丈的少年,彻底沦落成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了。 葛晓菲回到自己的卧室,重重的摔在了床上,捂着被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甚至不敢哭出声,害怕被父母听到,这一段的经历对于她来说,痛彻心扉…… …………………………………… 几天后,汉南一中的教导处收到了市局刑警队寄来的感谢信,信里说明高一四班的叶晨同学,协助市局破获了一个犯罪团伙。 考虑到学校的缘故,市局对于案情没有说的太详细,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叶晨在学校出了大名。教导处在间操的空隙,对叶晨提出了单独表彰,还把这封感谢信誊抄了一份,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里。 罗琦琦作为这件事情的见证人,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不过这件事情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小秘密,她不想与别人去分享,哪怕是对葛晓菲,她也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 而且葛晓菲这几天明显是有心事,每天下课后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再没像以往似的,拉着罗琦琦一起去上厕所,或者是听歌玩耍。 罗琦琦现在心里莫名的有一种紧迫感,因为她和叶晨越熟悉,就越觉得这个家伙太过优秀,这让她有种紧迫感,她希望和叶晨可以走得更加长远一点,因为如果自己不努力的话,有一天恐怕叶晨也会像陈劲那样,和自己渐行渐远。 于是罗琦琦拼了命的压缩自己的空余时间,她甚至连自己最爱的小说都给抛到了脑后,每天只要是一有时间,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埋头在那里拼命的刷题,遇到不会的,她都会攒到一起记录下来,统一的去跟叶晨请教,叶晨也会掰开了揉碎了的给她讲解。 这天周末,罗琦琦正在自己家里刷着题,就听到妹妹罗瑗瑗又在缠着父亲罗红军给自己的房间里安电话分机。 罗琦琦对于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心无旁骛的做着卷子,然而片刻的工夫,罗琦琦就悲催的发现了一件事情,自己所有的测试卷子都做完了,想要找出一张空白的都找不到。 罗琦琦有些心烦意乱的往椅背上一靠,就在这时她听到父亲对着妹妹罗瑗瑗说道: “安,必须安,明天爸就领着你去邮电局挑个颜色好看的电话机去。” 罗琦琦的心中一动,站起身来到客厅,对着罗红军说道: “爸,给我二十块钱呗,我要买教辅资料。” 罗红军有些不耐烦的抬起了头,撇了罗琦琦一眼,然后问道: “你妈不是给过你钱买了吗?” 对于父亲推诿的态度,罗琦琦早有预料,只见她说道: “那是高二的,我高一基础不行,得再看看。” 罗红军烦躁的扇着手中的蒲扇,试图驱赶屋内的酷热。罗琦琦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虽然成绩有所提高,可是距离好学生,还有着很大一段差距。 更何况罗红军还听说高二他们学校分了文理科,大闺女被分到了理科班,罗红军实在是不认为自己闺女的成绩拿的出手,所以他对罗琦琦要钱显得很敷衍,开口说道: “高一的学校不是都发过了吗?再说你都上高二了,还读高一的干什么?浪费钱。” 罗琦琦看了眼父亲,在面对自己时他完全没有面对妹妹罗媛媛的宠溺,脸上写满了敷衍,她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不给我是吧?直接说不就结了?找这么多的理由干嘛?” 罗琦琦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的折腾自己的存窑,她把自己当初珍藏的那些书全都翻找了出来,什么《薛仁贵征西》、《汤姆索亚历险记》这些都是她的最爱,为了买教辅资料,她决定忍痛把它们卖去书店。 翻到最后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部私人装订的手抄书,书的封皮上,铁划银钩的写着“倚天屠龙记”,这是当初姥爷一笔一划抄录下来的,是他的最爱,去世之后留给了她,是她的最爱。 罗琦琦用手轻轻的在手抄版《倚天屠龙记》上轻轻摩挲着,此时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姥爷,这是一生中最疼自己的人,如果自己找他要钱去买教辅资料,姥爷肯定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着“好好好!” 罗琦琦带着自己的宝贝,来到了以前经常租借小说的书店,一样一样的展示给老板,然后说道: “老板,我这都是正版书,你就收了吧,便宜点也行。” 老板随手翻了翻,书的保存情况倒是不错,看得出女孩儿平时看书很仔细,丝毫没有弄脏或是折叠的痕迹,甚至有些书的上面,还仔细的别着书签,可是来他这里租书的,对于这种书多数都是不屑一顾的。老板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这个呀,我是真收不了,要不你再上别地儿看看去?” 第二十四章 罗琦琦的迷之操作 罗琦琦的脸上难掩失落的神色,不过作为书店的老主顾,她也知道书店的书面向的是什么样的读者群体,时下的青少年来到书店大多租的都是武侠小说,不是每个人都对正统文学方面的书感兴趣的。 罗琦琦强笑了一下,然后对着书店老板说道: “不好意思老板,耽误你做生意了。” 说着罗琦琦就要把拿出来的这些书装进书包里带走,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就见有人说道: “老板,你这是不识货啊,这些书里有些可是很难买到了,既然你不在意,那就让我来捡漏吧。”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罗琦琦直接扭过了头,一看果然是叶晨,只见他笑呵呵的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罗琦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都沦落到卖书的地步了,在熟人面前实在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儿。不过她还是寒暄道: “叶晨,你怎么来这儿了?” 叶晨举了举手中的小说,然后说道: “来这里当然是还书了,要不然还能来干嘛?” 罗琦琦撇了眼老板,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那你先还书,我在门外等你。” 罗琦琦拎着书包出了书店,将书包放进了前车筐,然后站在门口安静的等着叶晨,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她看到叶晨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黄色封皮的书,罗琦琦眼神还算不错,看清楚了书名,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罗琦琦此时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叶晨解释,于是她故作轻松的扯开话题,撇了撇嘴对着叶晨说道: “老叶,我可听别人说了,这是本小h书,没想到就连你也跟他们学坏了,这种行为是要受到严重的批判的。这什么破书店啊,放着我带来的这些名着不要,兜售小h书还有理了。” 叶晨被罗琦琦逗得哑然失笑,不过这时候的书店,倒是真的借着这样的理由,在自己的店里摆上几本诸如《废都》、《平凡的世界》甚至是《白鹿原》之类的书来吸引读者的目光,而且不是熟人还压根儿就不外借的那种。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你这家伙也是个老书虫了,应该知道我们要站在辩证的角度来看问题。就好像一部《战争与和平》,大漂亮的导演金.维多拍的,就和白熊导演谢尔盖.邦达尔丘克执导的大相径庭。 哪怕金.维多当时拍这部史诗级巨着的时候,请来了女神奥黛丽.赫本,也不能改变他只把这当成了一个爱情故事的肤浅。我更推崇白熊导演拍的作品,虽然演员和导演我都不大熟悉,可是他却通过几人的情感线,真实的还原了当初的那段历史,这是意识形态上的根本区别。” 罗琦琦一脸懵,《战争与和平》她倒是看过,可是这两部电影她就实在有些孤陋寡闻了。不过这不耽误她理解叶晨刚才话里的意思,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变得人云亦云了?不应该自己先去见证一下的吗?不经过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罗琦琦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看来的确是我肤浅了,有机会我也看看这两个版本的电影去,最早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在我姥爷那里,当时我不求甚解,囫囵吞枣的浏览了一遍,很多情节现在都忘了。” 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一脸坏笑的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建议你看白熊版本的《战争与和平》时,提前尽量少喝水,因为这部电影哪怕在世界影史上,也算是电影时长前几的存在,公映的版本足足五百一十一分钟。” 叶晨还真不是在危言耸听,当初在北影小礼堂看这部片子的时候,他好悬没把自己的旁光给憋炸了,你妹啊,八个半小时,事后一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辛酸泪。这可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不带快进或者暂停的,妥妥的经验之谈。 罗琦琦整个人都听麻了,八个半小时的电影,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全程目不转睛的能够看下来,都得是绝世狠人了,这简直离了个大谱。不过想想原着的时间跨度和历史厚重,似乎又不那么难理解,这也恰恰说明了这是部走心的电影。 两人越扯越远,眼看楼已经歪到没边了,罗琦琦正暗自庆幸总算躲过了刚才的话题,这时却听叶晨突然问道: “罗琦琦,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跑来这里卖书呢,别人也许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这些都是你的宝贝,你怎么会舍得把它们卖掉的?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 罗琦琦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叶晨,结果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关切的味道,这是做不了假的。罗琦琦心头感到一阵温暖,不过还是恶狠狠的对着叶晨问道: “你这坑货,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在转移话题了?所以故意在那里扯东扯西的?我还以为我躲过去了呢!” 叶晨被逗的哈哈大笑,看着面前这个外表强硬,心中柔软的家伙,他伸出手来过去在罗琦琦头上撸了一把,然后笑着说道: “不闹了,说说怎么回事儿,有困难了不找我们这些朋友帮忙,你这家伙一直都要这么见外吗?” 罗琦琦打掉了叶晨温暖的大手,理顺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想要买点教辅资料,这不是钱不够了嘛,所以打算卖点闲书凑凑,左右都已经看过了,正好当腾地方了。” 叶晨看了眼罗琦琦,然后对她开口说道: “小事一桩,跟我走吧,去我那里,我把我这边的教辅资料借给你,你自己抄录一份,我那里有托人买的黄冈试卷,你带回去抄一份,到时候咱们俩一起研究。高一做过的也有,你可以带回去一起看看。” 对于八零后来说,此时的黄冈密卷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后来的“五三”还没有出现,它是教辅资料里名副其实的佼佼者,罗琦琦眼前一亮,利落的踢开了车撑子,对着叶晨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吧!” 叶晨和罗琦琦有说有笑的朝着前面走去,这时一个身影从书店的拐角走了出来,陈劲看着叶晨和罗琦琦离去的北影,心里带着一丝失落。 按说陈劲和罗琦琦认识的时间要比叶晨早很多,毕竟两人可是小学时的同桌。可是陈劲发现,现在的罗琦琦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二人之间再也找不到那种熟络的感觉了,两人说话的时候,可以明显感受得到,他们之间仿佛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而罗琦琦和叶晨只见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刚才叶晨和她说话的内容陈劲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人想到哪儿聊到哪儿,畅所欲言。自己这些年为了学习,放弃无用的社交,看来还真是错过了许多沿途的风景。 罗琦琦从叶晨那里拿到了高一和高二的黄冈试卷后,回到家里认真的将所有的卷子都誊抄了一份,在抄高一试卷的时候,罗琦琦发现叶晨总会在数学和几何的解答中,运用多种方法,这不禁让她停下了笔。 罗琦琦很清楚自己的弱项在哪里,她在背诵这方面能力出众,当初陈劲教她将所有的课本都背下来,她做到了。可是成绩虽然大幅度提高,也暴露出了她的短板,那就是哪怕她背下了解题思路,但凡是变了一点儿她就玩不转了,因为基础这方面她实在是没夯实。 叶晨的试卷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把这几种解题方法一种种的验算,把一道题掰开了揉碎了,直到彻底理解了这才罢休。当把一道题型彻底掌握后,罗琦琦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因为这让她感觉很有成就感。 这段时间因为忙于学习,罗琦琦已经很久没去幺儿拐了。一是因为许小波已经去了西安,二是上次在钱柜发生的事情让她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她从未见识过社会的阴暗面,所以在得知陈晓军曾经试图给她下药这件事情后,她忍不住总是有些后怕。 第二天一早,罗琦琦因为昨晚学习到太晚的缘故,起来的有些晚了,慌乱中她把那套叶晨的试卷落在了家里。 晚上回到家,看到试卷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不止需要学习,叶晨那边应该也在等着用这份卷子呢。于是在吃过晚饭后,罗琦琦装好了试卷就下了楼,骑上自行车直奔幺儿拐,她想把试卷早点还给叶晨。 罗琦琦赶到钱柜的时候,叶晨正忙着唱歌,罗琦琦也没去打扰,而是直接去了二楼的休息室,结果一推开门就发现乌贼正跟一女的在沙发上腻歪呢。 罗琦琦吐了吐舌头,正想着赶紧躲开,结果却看到了女生的样貌,她直接惊呼出声: “王燕姐,你怎么跟乌贼这家伙在一起了?” 不怪罗琦琦惊讶,要知道她可是见过的,当初乌贼一直记恨着妖娆当初在溜冰场抽了他一大嘴巴,两人之前的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现在看到两人亲热的模样,这分明是男女朋友啊。 乌贼看到妖娆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对着罗琦琦咋咋呼呼的说道: “琦琦,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这家伙,我是你哥好吧?以后妖娆就是你嫂子,快叫嫂子!” 大家都不是外人,罗琦琦没理会乌贼,直接在侧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对着妖娆问道: “姐,快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儿,你俩怎么在一起了?” 经过妖娆的讲述,罗琦琦这才得知,原来前阵子李叔朋友送了些土特产,让乌贼去给许小波送过去点,毕竟他们娘俩身处异地,回来一趟不方便。 结果乌贼去西安的路上,还没等出城,就见到妖娆售票的那辆公交车抛锚停在了半路上。乌贼经过叶晨的一通教育,知道当初人家是帮着自己出头,于是就自来熟的找了一堆路人,帮着妖娆推车,把车子重新给发动着了。 当初的那些过节也就成了过眼云烟,乌贼本身就有着死缠烂打的精神,越和妖娆接触,就越对这个女孩儿有好感,好女怕缠郎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这么好上了…… …………………………………… 这天课间,罗琦琦正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刷题,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葛晓菲,她赶忙亲热的拉着葛晓菲,在自己身旁的座位坐下,然后说道: “晓菲,你可是好久都没过来找我玩了。” 葛晓菲看着罗琦琦桌上的卷子,然后笑着说道: “你现在整天只顾着学习,再不像以前那样每天疯玩了,那还有时间玩啊?” 罗琦琦看向葛晓菲,感觉一阵子不见,自己的闺蜜变了好多,她身上再没了当初的青春跳脱,反而是多了一丝沉稳,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 葛晓菲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除了家庭不太和谐,父亲对她很严厉以外,她各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聪明,学习成绩好,长得漂亮。 这些优点,让葛晓菲从小就是老师的宠儿,班级里的焦点。葛晓菲小学当了六年班长,当腻了。高中是班里的第一,老师让当班长,她坚决不当,理由是实在当腻了,不想再承担那么多的责任。 追葛晓菲的男生排长队,葛晓菲一个都看不上眼。经常在罗琦琦面前一边读男生给自己写的情书,一边挖苦揶揄写情书的男生,这段是抄哪里哪里的,这段太肉麻,要吐了,完全不在意那些男生的面子。 因为葛晓菲一直喜欢的是自己邻居的王征哥哥,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的这个人,让她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热情。然而随着王征自甘堕落,身陷囹圄,这一切都变成了破碎的梦,葛晓菲在经过撕心裂肺的痛楚后,身上再没了当初的活泼,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了许多。 罗琦琦和葛晓菲趴在课桌上说着私密话话,葛晓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你知道吗?我听我朋友说,以后的技校不包分配工作了,我有个朋友,他们学校都炸开了锅,所有临近毕业的学生,都去围堵校长,去讨要一个说法。” 罗琦琦有些懵,她能够想象的到,家里花钱供了三年的学费,结果突然宣布不包分配对于一个学生是多大的打击,最关键的是,她初中班级里的班长陈松清,就是为了毕业后能够少读几年,提前参加工作填补家用,而选择了去的技校,要知道陈松清当年在初中可是班级里的第一名啊,她难以想象这群人今后的日子会怎么办。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可是罗琦琦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窗外。这节课是语文课,曾红站在讲台上,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罗琦琦的不对劲。于是走到了她面前,语气严厉的问道: “罗琦琦,你能告诉我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你是在上课吗?如果不是在上课,你坐在这里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罗琦琦在所有的老师眼里是桀骜不驯,目无尊长的,因为她时常会顶撞自己的班主任。可是有个人不止一次教训过她,她却从来都没有回过嘴,这个人就是曾红曾老师。 因为罗琦琦的心里很清楚骂和骂之间,好话和好话之间有千奇百怪的差异,有人可以将恶意藏在夸赞下,也有人会将苦心掩在骂声中。对你好的不见得是真好,对你坏的也不见得是真坏。 然而这一次罗琦琦却少见的回嘴顶撞了: “我自己的时间我可以自己选择!” 曾红的面色转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这是我的课堂,你知道这么做代表着什么吗?” 罗琦琦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疯,继续着自己的疯言疯语: “所以你想要怎样,我就要怎样,因为你是老师,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吗?” 这一通拌嘴已经严重影响了课程的进度,班级里有同学不乐意了,对着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你能不能出去啊?你不想听课我们还想听呢,教室门口才是你的归宿。” 班里其他的同学也纷纷附和,毕竟大家来到学校是为了学习来的,不是来吃这种莫名其妙的瓜的,这种时候大家纷纷站在曾老师这边,因为罗琦琦的行为太让人迷惑了,闲的没事儿干了吗? 就这样,罗琦琦被哄了出去,叶晨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原世界里罗琦琦也有过这一出,只不过当时她是因为许小波去西安交换生的名额,被人恶意举报后给顶下去了,气不顺跟曾老师顶了牛,现在这又是为的哪一出儿?简直莫名其妙啊,这都是什么谜之操作? ps:今天是二零一四的第一天,祝各位读者大佬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人人发大财,数钱数到手软! ilwxs.com 下课后,曾红带着教案径直离开,全程未看罗琦琦一眼,仿佛两人之间建立的那点师生情谊,此刻已经降到了冰点。 莫名的罗琦琦觉得有些失落,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她无话可说,因为这怨不得别人。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当时怎么就失心疯,说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出来,简直混账的一塌糊涂。 罗琦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呆,就在这时,她的同桌从外面回来,小声对她说道: “曾老师在走廊的阳台,让你过去一趟。” 罗琦琦来到走廊阳台处,曾老师正双肘依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抽烟,她只凭脚步声,就已经意识到了罗琦琦来了,看都没看她一眼,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就因为你敢于顶撞老师,有自己的想法?你一定觉得你自己是最特别的人吧?很多事情你想过,思考过,别人没想过;你有感觉别人没感觉,跟你比起来所有人活得都是行尸走肉,这个世界没了你就转不了,这就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 论起言辞的犀利,身为语文老师的曾红,显然要比罗琦琦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曾红也是别的老师眼中特立独行的存在,所以她很能够理解罗琦琦的心态,说出的话语直接让罗琦琦破防,因为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让曾老师给剥了个精光。 罗琦琦即便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曾红把手中的烟头掐灭,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回去上课吧。” 说着曾红从围栏上拿过了教案,朝着下一间教室走去。看着老师消失的背影,罗琦琦也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自己的教室。 晚上放了学,如果按照这段时间的习惯,罗琦琦会第一时间回到家里,继续自己的题海战术。然而今天她却觉得心累,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她决定去幺儿拐溜达一圈儿,去看看乌贼他们,顺带着看看演出,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罗琦琦去停车棚骑自行车的时候,看到了叶晨,她开口招呼道: “叶晨,你呆会儿去幺儿拐吗?咱们一块儿走啊?” 叶晨撇了眼罗琦琦,然后语气生冷的说道: “你自己去吧,我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去那边演出了,有事要忙。” 说着叶晨没再理会罗琦琦,骑上了自行车,朝着校门外驶去。 罗琦琦从小学起就备受家人和同学、老师的冷落,所以她对别人跟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和情绪尤为敏感。她能感受得到叶晨刚才话语中浓浓的疏离感,这让她心中慌乱了一下,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地位甚至要比乌贼和许小波都要高。 罗琦琦不是蠢笨的女孩儿,相反,她很聪明,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白天在课堂上的行为很可能引起了叶晨的反感。 曾红老师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在学生中拥有一大堆的拥趸,大家都喜欢她的性格,觉得这个老师很飒。可罗琦琦自认对叶晨还算是了解,她不认为叶晨是因为出于对曾老师的喜欢,而疏远自己,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想到这儿,罗琦琦也骑上了自行车,用力的蹬了几下,过了一会儿追上了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咱们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叶晨沉默了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吃东西就算了,我呆会儿还要回去给老爷子做饭,咱们就去佳佳吧,那边的钥匙你不是有吗?去打两把游戏吧,好久没玩了,有点手痒。” 罗琦琦点了点头,两人朝着幺儿拐驶去。到了佳佳游戏厅这边,此时这里已经上了锁,自从钱柜的生意火爆之后,李叔就把游戏厅的生意给停掉了,因为相比钱柜这头现金奶牛,游戏厅的这点流水,真的是不值一提。 罗琦琦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叶晨跟着进了屋,只见屋子里所有的游戏都盖着白布,防止落灰。罗琦琦对着叶晨问道: “你想玩什么?我去开机!” “拳皇九五吧。” 罗琦琦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游戏机旁,扯掉了白布,然后打开了机子,拿过了一盒游戏币,放在了一边,往里面续了几枚,两人选人的间隙,罗琦琦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朋友之间有疙瘩不要紧,发现并且解开它才是关键,我不想咱们俩彼此留有心结。” 叶晨没去回答罗琦琦的问题,而是选择了草稚京,八神庵和镇元斋的角色后,开口说道: “先别说这些,玩游戏就专心玩游戏,我可不想跟你打个游戏,你也跟上课一样溜号,这会让我觉得很没意思的。” 罗琦琦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家伙,最终无奈的选择了麻宫雅典娜,琼和坂崎百合这三个她相对喜欢的角色。说到底罗琦琦也是个颜粉,她喜欢这三个相对英姿飒爽的角色,相比之下她对不知火舞之类的女性角色反倒是无爱。 随着倒计时开始,罗琦琦很快就被叶晨给压制住了,这家伙打游戏时真的很专注,把罗琦琦给直接逼到了墙角,一通无线连招,任凭罗琦琦怎样气急败坏的反抗,最终都无济无事,气得罗琦琦大声说道: “叶晨,你这家伙简直是太无耻了,敢不敢给我个喘气的间隙,不带你这么玩的!” 然而还没等罗琦琦的话说完,她的血条就已经在叶晨的一套连招下见了底,随着屏幕上出现鲜红的“ko”,二人又进入到了下一场比赛,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真是奇了怪了,我听小波哥和乌贼说过,罗琦琦你好歹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游戏居然玩的这么菜?看来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专注的态度,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了,这也难怪你会上课的时候溜号了,因为这就是你从小养成的恶习啊。” 罗琦琦恨不得掐死这家伙,不管怎样,叶晨都能把话题扯到白天这件事情上来,还趁机损自己,这家伙心肠简直是坏透了。罗琦琦不服气的用力拍了拍键盘,然后大声说道: “我这边重拳有些不大好使,咱们再来!” 叶晨莞尔一笑,站起身来对着罗琦琦说道: “原来是重拳不好使啊,没关系,咱们俩换换位置,重新来过,少了个重拳而已,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罗琦琦被架到了那里,不过想到叶晨这边还是三个满血,自己就算是再菜,也肯定可以赢他,于是挪了挪屁股,做到了叶晨的位置上,两人再次开始了较量。 然而现实再次打脸,随着麻宫雅典娜凌空两个光球绕着周身旋转的打击,罗琦琦接二连三的被ko,而且是一挑三的那种,气得她险些飙脏话,没这么欺负人的。 罗琦琦看到叶晨这家伙一脸欠揍的嘚瑟表情,真的感觉好气哦,不过他应该不生自己的气了吧?罗琦琦决定试探一下,于是有些虚伪的说道: “叶晨,你这家伙还有什么不会的啊?小说写的能发表,台球打得好,游戏也同样擅长,弹吉他唱歌更是不在话下,我听乌贼跟我说,钱柜有好几个女的每天雷打不动的去给你捧场,每天光是鲜花就送出不老少,你这样还给其他男同胞活路吗?” 罗琦琦说完后,自己都感觉到肉麻,她长这么大还能违心的恭维过别人,哪怕对方再出色,今天她也是拼了。罗琦琦悄悄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偷眼看向了叶晨,等待着他的作答。 叶晨轻笑了两声,一边自己打着单机,一边开口说道: “因为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在享受它带给我的乐趣。写小说时我精心编织的世界可以引起读者最大的共鸣,这会让我非常有成就感; 至于台球和游戏,我也能找到它带给我的乐趣,比如台球,我每一个精心的走位,让它乖乖的停在我想它停在的位置上,按照自己的布局战胜对手,既能满足我的掌控欲也能满足我的胜负欲。 弹吉他和唱歌也是同理,甚至包括学习也是一样。想要做到这些,首先你要非常的专注,不管做什么,只要钻进去了,找到其中的乐趣,而不是把它当成是一个自己身上的苦差事去对待,效果都不会差的。” 叶晨句句不提白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每句话都在敲打自己,罗琦琦自然是听得出来。她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上课时故意溜号的,实在是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整个人都感到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再继续这么用功的读下去,到底还有没有意义。我听晓菲跟我说,市里的技校以后都不包分配工作了,学生们都闹起来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算什么?如果我告诉你,从今年一月一号开始,国内所有的大学生都不再包分配工作了,你不是更受打击?就好像你驾驶着一艘船在海上航行,突然遇到了风浪,你会选择怎么办? 无外乎就是两种做法,一种是选择面对风浪,去征服它,再一种就是选择放弃,任凭风浪把自己吞没。前一种做法,你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几率,至于后一种,则是听天由命。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生你的气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生气真的谈不上,只是我今天觉得挺寒心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曾老师是你最喜欢的老师,因为她在你最迷茫的时候,曾经为你指明了前进的方向,结果你是怎么对她的? 在她的课堂上非但不听讲,还跟她顶撞了起来,这无异于是对她的一记背刺,而且还是来自你这个她最欣赏的学生的。你对曾老师都是这样,我一想到将来有一天我有可能会遇到同样的待遇,自然会感到心里不舒服,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叶晨说着话的同时,双眼没离开游戏机的屏幕,继续动作娴熟的玩耍着,可是罗琦琦知道叶晨没有跟她说笑的意思,他是真的被自己的行为刺痛了,这让罗琦琦感到非常后悔…… …………………………………… 第二天中午放学,罗琦琦在吃过了午饭后,来到了高二年级的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进去后却发现曾老师没在。 罗琦琦从办公室里出来,突然想到了曾老师爱看书的习惯,于是又来到了校图书馆,在门口她还特意找到图书管理员打听: “老师,曾红老师在这儿吗?” “我没注意,你去里面看看吧。” 罗琦琦进到里面逛了一圈,结果没看到曾老师,反倒是遇到了关荷,她对着关荷小声问道: “关荷,你看到曾老师了吗?” 关荷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曾老师应该不在这儿,但我知道她宿舍在哪儿,我带你去吧。” “行,谢谢!” 关荷带着罗琦琦来到了曾老师的宿舍,二人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备课,得知罗琦琦找自己,曾红抬头看了眼罗琦琦,然后问道: “什么事儿不能课上说?” 此时关荷并没走,而是把宿舍门关好,走到了两人身边。罗琦琦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 “曾老师,对不起,昨天你的课上我错了,我不该在上课时溜号,还故意跟你顶撞。” 曾红把手中的钢笔合上,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过身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罗琦琦,笑着说道: “这倒是真的让我感到很意外了,同在高二办公室,我可是听说过你的事迹的,你跟自己的班主任对抗了整整一个学年,哪怕他想出各种招数来对待你,都没见你服过软,今天反倒是跟我认错了,我还真是有些惶恐了。” 罗琦琦知道曾老师在开自己的玩笑,作为汉南一中最特立独行的一名女教师,她如果那么容易惶恐,也就不是曾红了。 罗琦琦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曾老师说道: “我有个初中同学,初中时是我的班长,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第一名,后来因为家里困难的缘故,急于让他参加工作,于是他初中毕业就选择去技校读书去了。 结果昨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从今年起,所有的技校都不再包分配了,当时出于对他的担忧,所以在课堂上表现的失态了,还请曾老师原谅。” 曾红此时表情凝重了许多,因为这无疑是个非常沉重的话题,读了十多年的书,最终只是为了找到一份工作,结果刚刚要见亮的时候,却突然乌云盖顶,迎来无尽的黑暗,对于这些未经世事的孩子来说,彷徨是不可避免的。 曾红思索了片刻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生活就是这样不可预测,未来未知,风险无处不在。那我们能怎么办?只有去接受风险,在无力去改变大环境的时候,只能去选择勇敢的面对,不要让自己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停滞不前。 人跟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更没有办法保证当自己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自己会怎么去处理。有些人会选择面对,有些人会选择逃避。 有些人会选择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对,这恰恰就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地方。我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很相似的个体,但其实内在充斥着千差万别,这非常正常,要学会观察、等待、向前看!” 罗琦琦看着曾老师突然笑了,只见她开口说道: “曾老师,你跟叶晨那家伙总是这么心有灵犀。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他告诉我,现在看似我班长在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不久的将来就轮到我来面对了。 从今年开始,国内的大学生也不包分配工作了,如果只是因为没有工作了就放弃去读大学,那无疑是非常不智的,知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学到了都是自己的。” 曾红是真的感到诧异了,因为这条消息是年初才发布的,作为老师害怕这个消息会影响学生的学习心态,所以并没有将其公布出来,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不光是知道了,还适应能力非常强大,给自己提早做好了心里建设。不过一想到叶晨是省作协的会员,曾红也就释然了。 此时关荷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方了,因为此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跟他们身处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她还想着自己努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分配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可以带着母亲离开那个家呢,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关荷放学后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里,吃过晚饭后,她陪着笑脸对着继父问道: “爸爸,您听说大学生毕业取消就业分配的新闻了吗?”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正在看报纸的关荷继父,放下了报纸,饶有兴致的看了关荷一眼,然后笑着问道: “哦?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作为一个在仕途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关荷继父深知一个高中生能够关心这个话题有多么难能可贵,因为这代表她关心时事新闻,有着极强的正治敏感度,绝对是走仕途的好苗子。 关荷继父在仕途打拼多年,积攒下来很多的人脉和资源,急于找人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惜他的亲生子女都不是那块料,让他们吃喝玩乐比谁都在行,遇到正经事,狗屁都不是。反倒是他半路夫妻的这个继女关荷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他一直都在暗中考察着她。 关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继父的意图,有些懵懂的回答道: “哦,在学校的时候我听我同学说的。” 关荷继父笑了,即便不是关荷自己发现的这件事,是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可她的关注点在这上面,就已经足以证明她是颗好苗子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然后说道: “可以嘛,你的同学还能关心社会时事了,很不错,以后多跟这样的同学来往。虽然你们才十几岁啊,可是这眼界要高。” 关荷母亲很清楚自己母女俩在这个家里是弱势群体,一直都受到丈夫亲生子女的排斥,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担心丈夫对关荷的关注会引起丈夫亲子女的嫉恨,赶忙陪笑着说道: “关荷她就是个高中生,什么都不懂呢。” 关荷继父没有在意这些,继续对着关荷说道: “不懂可以学嘛,多读书,提升自己的认知,站在巨人的角度看世界。这报纸上都说了,以前这个学生的就业啊,要经过高校和教育部两个大门,根本就没法让毕业生跟企业直接接触,今年就不一样了,推行自主就业。 其实以前在八十年代啊,就已经有大学生自己联系工作单位了。前两年魔都和燕京就已经出现了毕业生就业市场,反馈很好,所以才会今年开始推行这个正策。你要是感兴趣啊,就自己看看报纸,这上面啊写得很详细。对了,以后我的报纸啊,你可以随便拿,我先回屋了。” 关荷继父的态度,让她们母女俩都感到惊喜,要知道这些报纸可都是他的宝贝,平时不许任何人动,就算是他的子女都不行,这无异于是对关荷的认可,关荷母亲面露喜色,赶忙笑着把刚削好皮的苹果递到了丈夫的手中…… …………………………………… 这天下午放学,叶晨正要骑着自行车回家,虽然他有李叔送他的那辆本田摩托,可是这里是学校,叶晨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学生,所以他依旧是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学,只有出门办事或者出去玩才会去骑摩托。 就在这时,罗琦琦在身后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叶晨,你今晚有时间吗?陪我出去一趟呗?” 叶晨回头看了眼罗琦琦,她的目光中带着期盼,于是也没推脱,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行啊,等我把车子送回家,换上摩托,然后去幺儿拐找你!” 罗琦琦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咱们把车子停在幺儿拐,坐公共汽车去就行。” 叶晨心里有些疑惑,大晚上的做公交出门,看样子还不算近。不过他也没细想,点了点头,对着罗琦琦说道: “行,那咱们走吧,先去幺儿拐吃点东西,然后就出发。” 罗琦琦赶忙摆了摆手,对着叶晨继续说道: “别,今晚我要请你出去吃,咱们吃点高档的。”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别闹了,咱们谁还不了解谁啊?你连买教辅资料的钱都得卖自己的宝贝藏书去凑,兜里的几个铜板让你算计的不能再算计了。 不就是想吃大餐嘛,我还是请得起的。正巧前阵子杂志社那边要把我的小说印成单行本,额外支付了我一笔稿费,跟我一起出门,我还能让你掏钱不成?” 罗琦琦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熟人之间就是这点不好,自己的底细对方一清二楚。而且叶晨和身边的任何关系亲近的人都不一样,就算是自己的父母,每天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叶晨长,更何况乌贼他们了。 不过罗琦琦还是一本正经的对着叶晨说道: “今晚真的不用你花钱,其实我有钱的,只是轻易从不会动它,除非是遇到特别的事情。” 叶晨懒得纠结谁付账这样琐碎的小事,对着罗琦琦说道: “行吧,你开心就好,那咱们走吧。” 叶晨和罗琦琦骑着自行车去到了幺儿拐,把车子存在了那边,这里全都是熟人,不用担心有人会打自行车的主意。这年头偷自行车的人很多,谁家几乎都曾经有过丢车子的经历,这群小偷把自行车偷到之后,会转手卖给偏远乡村的农民,以此来获利。 这种人非常可恨,一九九三年的时候,在距离汉中大约三百公里的周至,甚至有个偷车贼被老百姓抓到后,把他给捆在课树上挂着牌子示众,由此可见老百姓对这种行为有多么深恶痛绝。 叶晨和罗琦琦坐上了十九路公交,在车上叶晨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未发一言,对于罗琦琦要带他去哪里吃饭,连问都没问,一脸轻松自在的表情。 最后还是罗琦琦忍不住了,对着叶晨问道: “喂,老叶,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吗?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里吃饭?” 叶晨探手撸了一把罗琦琦的“狗啃头”,然后轻笑着说道: “吃好的吃孬的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到了,这就足够了。今天你就是吃完饭付不起账,把我押给饭店刷盘子去,我也认了,好不容易见你这铁公鸡拔一次毛,值了。” 罗琦琦早就习惯了叶晨的说话风格,这家伙前半段往往都是让人感动,结果后半段经常会给人气得七窍生烟,毒舌已经融入了他骨子里了。罗琦琦气得一把拍开了他的臭手,然后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你这个主意不错,呆会儿就这么干,还没尝试过吃饭逃单呢,呆会儿吃到半截我就跑路,到时候你就留在那里刷盘子去吧,坏家伙,哼!” 二人最终在汉中火车站附近下了车,来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汉中金江酒店,这是汉中最早的三星级酒店,到了二零一三年后,才被旅游星级饭店评定委员会授予并挂牌四星级旅游饭店。不过即便如此,在九六年它也是高大上的代名词。 叶晨表情故作夸张的看着罗琦琦,然后说道: “哇,罗琦琦童鞋,你还真是要大出血啊,居然想到请我来这里吃饭,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富婆啊!” 罗琦琦被叶晨逗得有些不好意思,挥起小拳头轻捶了一下叶晨,然后说道: “闭嘴吧你,要不是看在你一直都帮我的份上,傻子才请你来这里吃饭呢。我听别人说过,这里的西餐可好吃了,现在这家酒店只是试营业,价格还算是优惠,要是等到正式营业,我才舍不得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朝着酒店正门走去,门口旋转门的位置有个迎宾台,迎宾小姐礼貌的对着罗琦琦问道: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今天叶晨是客人,他乐得看着罗琦琦去跟迎宾小姐交涉,只见罗琦琦有些拘谨的对着迎宾小姐问道: “我们要吃西餐,请问西餐在哪儿?” “请问您有预约吗?”迎宾小姐问道。 罗琦琦一下子就抓了瞎,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吃饭还要预约的。不过常年在幺儿拐厮混,让罗琦琦的性格非常闯实,她对着迎宾小姐问道: “难道没预约就不能吃了吗?”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屈部从车上下来,他负责的正是文旅这块的工作,过阵子要有一个外商考察团到市里来考察,涉及到招商引资的工作,他特意来到金江这个新开业的三星级酒店,安排具体的接待事宜。 一下车屈部就看到了叶晨和一个小女生正在门口,于是笑着过来打招呼: “小晨,有日子没见了,你这是带着朋友过来吃饭吗?” 叶晨也没想到出来吃顿饭居然还能碰到老熟人,上次钱柜的事情,多亏了屈部帮忙打招呼,才得以圆满的解决,他赶忙笑着上前,开口说道: “是啊屈叔叔,听说这里的西餐不错,我跟朋友过来品尝一下。” 屈部下意识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咦,我怎么看这姑娘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屈部开口解释道: “屈叔叔,您忘了上次在钱柜的时候了,当初陈小军一伙人就是要给她设局,被我撞破了。当时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给您介绍,这是我同班同学,叫罗琦琦。” 屈部知道叶晨年轻人脸薄,也没像对同龄人那般调侃,只是笑了笑,然后挥挥手,对着叶晨说道: “去和你朋友吃饭去吧,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坐。” 酒店的大堂经理早早的就守候在门外,见到屈部和叶晨谈笑风生,他很有眼力见的对着一旁的迎宾小姐吩咐道: “小陈,还不赶紧带着客人进去?” 迎宾小姐礼貌的将叶晨和罗琦琦让进了酒店,在前面当着向导。罗琦琦进到酒店,就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到酒店前台的上方挂着的一排钟表,伸手一指,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看,那儿有那么多块表,纽约现在早上七点半!” 正在这时,有两个打扮时尚,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从二人身边走过。作为汉中最早的星级酒店,这里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汉中的一张名片,负责涉外接待工作。然而罗琦琦哪里见过这个啊,她拘谨的小声对着叶晨说道: “你看,还有外国人呢。” 叶晨对于这些自然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他却没有调侃罗琦琦的意思,毕竟此时的罗琦琦只是个还在上学的高中生。等到她走出了汉中,见惯了世面,对于这些自然会习以为常。 叶晨笑着牵起了罗琦琦的手,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牵手,罗琦琦不免脸红心跳,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走吧,咱们去吃饭,我肚子早就饿了。” 迎宾小姐把叶晨和罗琦琦领到了电梯前,然后礼貌的说道: “西餐厅就在十五楼,你们上去就好!” 二人进到了观光电梯,随着电梯的启动,罗琦琦看着窗外的夜景,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过了好久才喃喃说道: “叶晨,你能感受到地心引力吗?你说电梯万一要是坏了,我们会不会摔死啊?” 叶晨第一次坐电梯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担忧,不过他还是翻了个白眼,对着罗琦琦说道: “那我可就太委屈了,好不容易赶上你请客吃饭,结果饭没吃到不说,人先没了,我可到哪儿说理去?” 叶晨的搞怪分散了罗琦琦的注意力,她被逗得哈哈大笑,这时电梯正好到了十五楼,罗琦琦昂首挺胸的对着叶晨说道: “走,我领你吃大餐去,可不能委屈了你!” 西餐厅的迎宾将叶晨和罗琦琦安排到了靠窗的位置,罗琦琦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兴奋的指给叶晨看,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快看啊,这里能看到整个汉中,那里是不是幺儿拐?你看到最亮的灯没有?应该就是李叔的钱柜!” 正在这时,服务员递过了菜单,对着二人说道: “先生女士请点餐!” 叶晨正要伸手去接,结果却被罗琦琦拦住了,只见她连声说道: “我来我来!” 然而罗琦琦翻开菜单却傻了眼,因为上面全是外文的。不过这姑娘脑子转的很快,直接合上了菜单,对着服务员说道: “我们要和那桌一样的就行。” 叶晨全程憋着笑,这时候如果笑出声来就真的不大礼貌了。结果却被罗琦琦看了出来,等到服务员走后,罗琦琦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想笑就笑吧,我承认,我不认识菜单上的外文。” 叶晨轻笑出了声,然后对着罗琦琦挑起了大拇指,开口说道: “琦琦,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因为你活得率真,这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女生了。” 二人等菜的工夫,罗琦琦看着叶晨,然后表情认真的对他说道: “昨天中午我去找过曾老师了,跟她真诚的道了歉。然后把我心底的担忧都跟她讲了,结果她跟我说的,简直和你如出一辙。 她说生活就是这样,到处都是风险,到处都是变故。我们只能学习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回头,不要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让自己停滞。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只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后悔。 其实仔细想想,命运真的是一件很捉弄人的事情,陈松清当初那么爱学习,却因为家庭的缘故,不得不去了技校,为了谋求一份工作而努力,结果眼看着明年就要毕业了,学校却突然取消了分配工作。 我也是一样,学了十多年了,眼瞅着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正在努力备考,结果大学也不包分配了,这是人生给我们开的天大的玩笑。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所以我们就只能学习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回头的往前冲,别无他路。我们反抗命运唯一的武器,就是我们自己!” 叶晨看着罗琦琦走出了颓废,斗志昂扬,欣慰的笑了笑,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水杯,对着罗琦琦说道: “说得好,蛮励志的,值得碰一个,来,干杯!” 这一晚,罗琦琦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了西餐,只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叶晨这家伙似乎是以前吃过,他对于刀叉的使用,简直和身旁的那些老外没什么区别,轻松中透着一丝帅气,贴心的把牛排切好,然后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把自己的那份拿了过去。 此时的罗琦琦真的觉得很幸福,浑身都好似沐浴在阳光中,就好像她小时候一个人在麦田里晒太阳的感觉。此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再不是那个被父母冷落,同学疏远的罗琦琦了,有人疼爱照顾的滋味真好!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罗琦琦觉得这里的食物也就是过得去,论好吃还真是没有平常的饭馆接地气。 不过这里的价格可是真的很昂贵,仅仅一杯咖啡就要十块钱,这一顿下来,他们俩人均消费居然二百多块,加在一起快要赶上父母加起来一个月的工资了,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叶晨和罗琦琦从金江酒店出来,此时末班车已经没了,二人也没打车,就这么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就见叶晨突然说道: “刚才在酒店我没好意思说,其实他们的西餐做的实在是很一般,有机会我给你做顿饭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第二十七章 成名之战 罗琦琦自从跟叶晨认识以来,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完美,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叶晨做出的东西是黑暗料理,只是她有些奇怪,因为西餐对于国人来说,是新进的舶来品,属于新生事物,于是便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吧?你连西餐也会做?在哪儿学的?正不正宗啊?”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其实所谓的西餐,在我看来完全就是智商税,价格死贵不说,还谈不上多好吃。论起吃的学问来,咱们老祖宗才是其中的翘楚,光是八大菜系,就够那些米其林星级大厨学上半辈子了。恰好我川菜做的还不错,到时候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叶晨是真有说这话的资格的,当初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小混蛋曾经无数次拉着他去老莫和新侨饭店,都被叶晨给拒绝了。相比老莫的奶汁烤鱼,奶油杂拌,罐焖牛肉,奶油蘑菇汤之类的菜品,他觉得还是傻猪的那两把刷子更值得青睐。 因为叶晨是北方人,所以天然口重,对于川菜非常喜欢,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回锅肉,水煮活鱼之类的佳肴简直就是他的最爱。汉中距离四川很近,叶晨相信罗琦琦绝对可以接受川菜的口味。 川菜的特点是麻辣浓重、风味独特,常常使用红油制作;而陕菜则显得豪放些,口感厚重且色泽清淡。此外,两地人的口味习惯不同也导致了此消彼长的现象。 例如早餐方面,四川人偏爱米粉面食类食物,尤其是小吃小吃担担面、酸辣汤等;而陕西这边更偏向于传统的包子和稀饭等。不过这都不是大问题,到时候迁就一下罗琦琦的口味就好。 如果换了别的女孩儿,叶晨的言语肯定会引起她的不快,觉得我请你吃饭,你还在这儿挑三拣四,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了。可是罗琦琦却非常赞同叶晨的观点,今天二人的这顿西餐,花了好几百块,关键是味道在她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纯粹就是在忽悠他们这群没吃过没见过的人。 罗琦琦正想应下叶晨的邀请,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和你爷爷生活在一起吧?到时候我去你家合适吗?” 叶晨斜睨了罗琦琦一眼,然后对着她说道: “罗琦琦,不带你这样的,许小波家你去的次数还少了吗?当初他们母子俩在汉中的时候,你可没少跑去他们家帮忙,现在到额家怎么就扭扭捏捏上了?再说了,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虽然你长得难看了一点,可是额不嫌弃你的,额爷爷也不会嫌弃你,你这样的孙媳妇儿额放在家里安心。” 罗琦琦真的恨不得打死这个家伙,论起气人来就没人比他更在行了,虽然自己平日里不像别的女生那样,把自己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也算是过得去的好吧?哪里有他说得这么不堪? 罗琦琦想到就做,抬脚照着叶晨的迎面骨就踢了过去,然后恨恨的说道: “我哪里丑了?再说了,谁要给你当媳妇?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跟宋鹏那货绝对有一拼,我本以为他就够流氓的了,如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晨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对着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不带你这么糟践人的,我顶多是拉拉你的手,而且咱们是情投意合,和宋鹏跟你耍流氓可是两个性质的。” 罗琦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叶晨说道: “鬼才要跟你情投意合,你就是个坏家伙,每天就知道损我。”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撸了撸罗琦琦的头发,笑着调侃道: “咱们俩和尚不说秃子,你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宋鹏看到你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 叶晨这么说可是有根据的,因为前不久在班级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可谓是罗琦琦的成名之战,不仅一改她在老班级同学中的印象,就连新来的同学也对她印象颇深。 到了高二以后,文理分班,四班属于理科班,所以原来的班级里除了个别跑去学文的,剩下的包括班主任在内,都还是原班人马老配置,宋鹏就是当初军训时被叶晨炮制的那个家伙,他也被从别的班级分到了理科班。 每个学校几乎都有靠着钱砸进来的那种自费生,更何况汉南一中这种重点高中了,而宋鹏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个。 宋鹏的哥哥宋杰是市里的名人,比他大十几岁,借着八十年代改革的风口成为了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他们兄弟俩几乎算是两代人,在性格上也完全不同,宋杰一看就是那种精明内敛的人。 至于宋鹏则是很嚣张,他也知道自己有嚣张的资本,总是夸夸其谈的对别人说什么人不轻狂妄少年的论调。这货也真是轻狂的可以,分到四班的第一天,就现了个大眼。 宋鹏把小镜子贴在自己的鞋尖上,举手问英语老师问题,等年轻的英语老师走到他身边给他细心问题时,他把脚探到老师的裙子下偷窥。看完后告诉全班男生,吓得第二天坐他周围的女生都不敢再穿裙子,而穿裙子的女生也都躲开他,视他如臭狗屎。 不光如此,坐在他前排的女生才是最倒霉的,他总是装作有事去推前面的女生,因为是夏天,天气炎热的缘故,所以大家都是穿着一件单衣。这货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故意大声在班级里对着女生问道: “咦,你为什么身上绑了个带子?好奇怪啊!” 七零八零后的女生都很保守,往往被这货给羞辱的梨花带雨的去找班主任换座位,老班询问具体缘由的时候,女生耻于说出口,只是不停的哭泣。老师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调换座位,可是宋鹏不知收敛,反倒继续变本加厉。 同样作为女生,罗琦琦对宋鹏这种人渣深恶痛绝。再加上上次葛晓菲的事情,让她对宋鹏更是心生厌恶,当时宋鹏把她推倒在地的仇,她可是一直都记在心上呢,虽然叶晨帮她找回了场子,可是罗琦琦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家伙。 于是罗琦琦主动找老师调换座位,换到了宋鹏的前排。班级的女生全都用惊奇的目光看向罗琦琦,宋鹏的无耻在班级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们搞不清楚罗琦琦为什么会主动送羊入虎口。 宋鹏对于上次的事情一直引以为耻,只是他被叶晨给整怕了,不敢在他面前嗞毛,现在看到罗琦琦坐在自己前排,他决定找回场子。 夏天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所以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习惯穿着凉鞋,宋健脱下了鞋子,从罗琦琦的座位底下探过去,去触碰她的脚。这招他已经用过了无数次,每次都让坐在他前排的女生羞愤难当,然而宋鹏没想到这次他却碰到了一个茬子。 罗琦琦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对于宋鹏的这些花招,她早就跟受过宋鹏荼毒的女生打探清楚了,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文具盒里的圆规翻找了出来,尖头冲着后方,踩在了自己的脚掌和皮凉鞋中间。 过了没一会儿,宋鹏故技重施,结果却感到什么东西扎到了他的肉里,疼得他闷哼了一声,赶紧把脚缩了回来,在自己的座位上扳着脚一看,尼玛,大拇指盖上清晰可见一个紫道子,这是被什么东西顺着指甲盖扎进去了,都出血了。 宋鹏不顾脚趾的疼痛,狼狈的钻到了桌子底下,朝着前面的座位看去,当他看到闪着寒光的圆锥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娘们儿也太狠了,最毒妇人心啊。 宋鹏恶向胆边生,心说我给你脸了是吧?叶晨我拿他没办法,要是连你我都摆弄不明白,那我可真是白混了。宋鹏伸出手去推罗琦琦,手还在她的后背摸索,就在这时,罗琦琦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宋鹏就是一愣,然而还没等他嬉皮笑脸的放话呢,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只听“啪”的一声,罗琦琦将那本厚厚的物理课本卷起来,狠狠地抽在了他脸上,打得宋鹏一个趔趄,好悬没从座位摔到地上去。 这剧烈的响动打破了教室的宁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都没想到平时话很少的罗琦琦居然会这么彪悍,敢对着男生动手。 宋鹏都被打懵了,一时间没缓过劲儿来,可罗琦琦却没惯着他,拿着卷起的物理课本,对着宋鹏的脸劈头盖脸的扇过去,嘴里大声说道: “你爸妈就是教你耍流氓的?看个录像不学好,流氓的招数倒是让你学全了,你想干什么?把我当成班里其他的那些女生?那你可想瞎了心了!” 恼羞成怒的宋鹏站起身来就要对叶晨动手,然而这时他看到叶晨也站了起来,双手正捏着指节“咯咯”作响,眼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这让他投鼠忌器,因为他知道叶晨这家伙下手没个轻重。 罗琦琦这时也注意到了宋鹏的眼神飘忽不定,她明白过来什么,对着叶晨的方向说道: “你们今天谁都别帮我,今天宋鹏要是敢跟我动手,咱们就到校长那里说理去。我还就不信了,我倒是替所有被宋鹏骚扰的同学问问清楚,他是觉得钱重要,还是觉得汉南一中的声誉重要。学校要是辩不出个理来,我豁出去不念了也要把这件事情往上捅,到时候看谁难看?” 罗琦琦很拎得清,自己是受害的一方,而且还是个女生,所以跟宋鹏哪怕是再怎么打都占着理。可是叶晨一旦要是参与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因为宋鹏的狐朋狗友势必会参与,到时候很可能就变成打群架,叶晨肯定要被学校处理的,很可能被警告或者记过。 而且罗琦琦打小就在幺儿拐长大,她很清楚先声夺人的道理,她把利害关系跟宋鹏剖析的一清二楚,如果他还是蹬鼻子上脸,那罗琦琦真的会豁出去把这件事情闹大,不让我好那就大家都别好。 宋鹏彻底萎在了那里,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做的这件事情有多不露脸,真要是闹到了不可收拾,别人不提,大哥宋杰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要知道为了让他能在汉南一中上学,大哥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宋鹏把拳头攥的死死的,可就是不敢出手。罗琦琦轻蔑的撇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别以为女生是真怕你,大家只是不好意思像你一样下流,不过,我脸皮是出了名的厚,你既然敢做,我就什么都敢说,你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要不要咱们现在就去见校长?还打不打?不打我可就回去看书了!” 班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边,宋鹏感觉自己好像被上了笼屉煮了一遍,整个脸都在发烧,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么狼狈,他恨罗琦琦恨到了不行,因为论起阴损来,这家伙绝对跟叶晨那家伙有一拼,最终宋鹏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然而宋鹏萎了,罗琦琦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只见她把物理课本扔在了自己的桌上,然后对着宋鹏说道: “别怪我没警告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对班级里的女生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招,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绝不食言,下次手痒痒了先考虑清楚!” 罗琦琦说完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叶晨在一旁看得好悬没笑出声,因为这家伙真的很聪明,她这样做不仅在新班级里争取到了女生的好感,也让班里的那些顽劣分子投鼠忌器,不敢再去招惹这朵带刺儿的玫瑰,罗琦琦也因此一战成名。 叶晨和罗琦琦走在回幺儿拐的路上,两人有说有说有笑,时不时的嬉戏打闹,闹累了,罗琦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高老师吧?” 叶晨回忆了一下,目光看向了罗琦琦,然后回道: “有印象,你说过的,是你小学时指导你参加奥数竞赛的老师,怎么了?” 罗琦琦看向叶晨的目光突然有些躲闪,犹豫了片刻后这才说道: “暑假的时候我去看过高老师,结果在那里遇到张骏的三姐了,听说他在里面过得很惨。” 叶晨停住了脚步,沉默了片刻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他过得惨?呵呵,他只是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知道那天你要是被陈小军那群人得手,你会多惨吗?到时候你的一辈子都会被他们那群人渣给彻底毁了,到时候你们全家都得以泪洗面。 人不是不能有恻隐之心,可是也要分个对象,对于他们那种人,不打到身上让他们疼了,你觉得他们会长记性吗?你知道陈小军那伙人在过把瘾的场子里散的那些东西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你觉得张骏跟那群d虫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把他送进去不是在害他,反倒是在帮他,要不然有一天他也会跟那群人一样丧心病狂!”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罗琦琦,大踏步的朝着前面走去,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烂好人。叶晨很清楚罗琦琦跟张骏是小学同学,所以对于他的锒铛入狱,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自己的参与,不光是她,就连许小波和乌贼都会折在里面。 男人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多少还能承受的住打击,可是女性是绝对的弱势群体,到时候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人们异样的目光和千夫所指。 当初的葛晓菲就是最好的例子,就因为她偏执的喜欢上了一个渣男,甚至不得不去医院里打胎,结果让全家都成为了这座城市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不得不远走他乡。 罗琦琦能够感觉到叶晨是真的生气了,她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没事在叶晨面前提这件事情干嘛?这不是纯粹是给自己和他添堵吗?当初叶晨帮自己难不成还帮出错来了? 罗琦琦在身后紧赶了几步,追上叶晨,然后讷讷说道: “叶晨,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同情心泛滥,你别生气了。” 叶晨偏头看了眼罗琦琦,随即轻笑着说道: “罗琦琦童鞋,你没发现最近你跟我承认错误的频率有点高吗?我又不是学校的老师,我只是你的朋友而已。也许我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如果你不习惯的话,那就捡着好听的听进去,不好听的左耳听右耳冒就好了。 就像曾老师对你说的那样,其实你我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处事的行为准则,我不会也不可能把你变成我希望的样子。 罗琦琦,你是与众不同的,你就是你,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我不会试图去强行改变你的想法,作为朋友我只会帮你分析清楚利害关系,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全都凭你自己的选择。” 罗琦琦看着面前的叶晨,突然心底产生了一丝悸动,她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叶晨,你能抱抱我吗?” 第二十八章 紧急避险 叶晨微笑看着罗琦琦,然后张开了双臂,罗琦琦脸色微红,刚才说出那句话已经鼓足她所有的勇气,她缓了片刻,然后跟叶晨轻轻抱在了一起。 两人谁都没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因为彼此都穿着校服的缘故,所以很好判断出这是一对学生。有从一旁路过的家长正巧带着孩子,就对自己的孩子教育道: “看到了没?只有坏学生才那样,你要是敢像他们似的,我就打折你的腿!” 叶晨和罗琦琦自然是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但是双方都不是矫情的人,所以根本也没在意,只是互相笑了笑,然后分开,继续朝着幺儿拐走去。 走着走着,罗琦琦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其实张骏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有迹可循的。那还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年过春节,张骏带着两个同学撬开了一家副食品商店,偷了很多条烟,偷着卖掉后胡乱花掉了。事情暴露后,家长们给食品店赔了钱,把事情尽力掩盖起来。 张骏自己仍然我行我素,可那两个同学却被父母严厉警告不许再和张骏来往,家长们认为是张骏带坏了他们的孩子。事情在家长中传开,几乎所有男生的父母都禁止自己的孩子和张骏一起玩。 张骏刚开始还不知道,仍然往人家家里跑,可开门的家长连门都不让他进,后来,和他玩得最好的高飞才告诉他原因。张骏明白之后,立即不再和我们班的同学一起玩了,开始和社会上那些不会嫌弃他的朋友一起混在了一起。” 叶晨淡然一笑,对着罗琦琦开口说道: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怪当初的那些家长吗?小学我们的三观本来就未成型,哪个家长愿意自家的孩子和张骏这种胆大包天,偷鸡摸狗的小孩在一起? 其实这件事情要怪的话,就只能去怪张骏的家长,其他家长都知道防患于未然,让孩子不跟张骏接触。可是张骏家长却在把这件事情捂盖子之后,就再没批评教育过他,这才导致他在歪门邪道上越走越深。 现在出了事了,家里人知道伤心难过了,早干嘛去了?张骏之所以会走到今天,和他们的娇惯有绝对的关系,正是因为他们身为家长的不作为,才造就出了这颗社会上的毒瘤。 所以我说,其实这次他被送去劳教,还真是一件好事,既然家长不管教自己的孩子,那就只能让他去能接受到管教的地方去,只有鞭子抽在他身上了,他自己知道疼了,才会后悔当初的行为有多荒唐,他这是在给自己赎罪。” 说到张骏当初荒唐的行为,罗琦琦深以为然,因为那天在钱柜,罗琦琦在得知张骏一伙人居然试图给自己下药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罗琦琦甚至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叶晨有先见之明的在包厢里安装了监控录像,不是叶晨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多么悲惨的结局,估计到时候自己的身边会真的有人发疯的。 罗琦琦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不聊这个了,我们换个开心点的话题。你看过《十六岁的花季》吧?还记得里面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叫陈菲儿吗?” 叶晨自然是对这部电视剧有印象,因为这几乎是所有七零八零后青春的回忆,叶晨甚至当初趴在电视机前,学唱片头的主题曲来着,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他都能记住开头的几句。 至于扮演陈菲儿的演员池华琼,叶晨甚至有幸见过她一面,那是在人世间的世界里,他文抄的作品《孽债》被魔都电视台搬上了电视屏幕,在里面扮演马超俊女儿马玉敏的恰好就是她,她甚至在拍完《十六岁的花季》后,还加入了魔都儿艺培训班,和当时的陆毅是同班同学。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其实相比《十六岁的花季》,我更喜欢她演的《孽债》,感觉她在那里面,演技成熟了许多。” 叶晨猜到了罗琦琦想要说什么,在《十六岁的花季》火爆了之后,隔壁班的葛晓菲,因为跟电视剧里扮演陈菲儿的演员酷似,再加上她的名字里也有个“菲”字,所以大家都凑趣的也叫她“菲儿”。 久而久之,葛晓菲在学校里的名声越来越大,许多高三的男生还有外校的男生也都慕名前来一睹她的芳容,甚至有些人还通过她班里的同学,给她递纸条,写情书,约她一起出去玩。 然而叶晨对于葛晓菲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自诩为罗琦琦的保护神,以这丫头那看似大咧咧,其实极其敏感的内心,自己但凡是对葛晓菲表现出丝毫的兴趣,她绝对是第一时间对自己退避三舍,自己之前做的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了。 叶晨才不会那么傻呢,所以他故意把话题往歪楼的方向引导,闲聊嘛,聊到哪儿是哪儿。果然罗琦琦上当了,因为《孽债》也是热播剧了,作为一部知青体裁的电视剧,简直是家中父母的最爱,他们毕竟都经历过上山下乡的那段岁月,所以罗琦琦也是看过的,她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前阵子我还在家里看过呢,不过很可惜,她在里面的戏份实在是不多。” 只能说在紧急避险这一块,叶晨做的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经过他这一打岔,罗琦琦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在叶晨的引导下,把话题进行了下去。 叶晨当然不能和罗琦琦就这么走回到幺儿拐,毕竟汉中火车站距离幺儿拐足足六十多公里,两人就算是来的时候,都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公交,真要是走回去,那今晚完全是不用睡了,得走到明天中午才能回去。所以叶晨在看到路边有出租车出现,直接伸手拦了一辆。 就在这时,罗琦琦在身后扯了扯叶晨的衣服,然后有些窘迫的说道: “叶晨,我兜里的钱刚才全都结账了,剩下的不够咱们打车回去了。” 叶晨看着罗琦琦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罗琦琦的鼻子,然后说道: “所以你就拉着我一路朝幺儿拐走回去?哈哈,放心吧,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坐车,呆会儿车钱我付。” 罗琦琦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进屋的时候,父母和妹妹都已经睡了。罗琦琦轻车熟路的在玄关换好了拖鞋,然后蹑手蹑脚的钻回了自己的卧室。 回到了卧室后,罗琦琦没有立刻上床睡觉,而是来到了写字台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找到了一张彩纸,然后工工整整的在上面写到,“今天是九月二十日,我和叶晨第一次约会,我好开心!” 写完后,罗琦琦把彩纸叠成了一颗幸运星,然后丢进了一个玻璃罐头瓶里,可以看到里面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星星,罗琦琦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脱鞋上了床,袜子都没脱,脚也没洗,就这么胡乱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罗琦琦是被母亲的训斥声给吵醒的。一大早徐慧中推开了大闺女卧室的门,叫她起床吃饭,结果还没等进屋,就被一股臭脚丫子味儿给熏到了,再一看睡在床上的罗琦琦,被子早就不知道被蹬到哪里去了,嘴边还流着哈喇子,很没睡相的在烀猪头,枕头都湿了一大片了。 徐慧中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再不管是真不行了,她上前一把揪住了罗琦琦的耳朵,把她痛醒,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絮絮叨叨: “罗琦琦,你瞅你还有个女孩子样吗?谁家的姑娘像你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居然脚也不洗,袜子也不脱。我刚才进屋叫你起床,好悬没给我熏一跟头! 还有啊,你身上的校服是租来的吗?家里的衣服也不用你洗,换下来塞到洗衣机里都不会?每次一给你洗校服,我都得单独洗,要不然一起洗出来的衣服都得弄脏了,甩干出来的水居然跟泥浆似的,这谁敢信? 琦琦,你眼瞅着就十八了,就算是将来不说对象,不结婚,起码你也得跟同龄人相处啊?人家不嫌你是个小邋遢孩儿?你这样将来哪个男生能看的上你?” 罗瑗瑗恰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听到母亲在骂姐姐,她凑过来看热闹,往屋里撇了一眼,然后嫌弃了轻呵了一声,说了句“邋遢大王”,就赶紧跑路了。 罗瑗瑗可是太清楚大姐罗琦琦的凶悍,这可是真敢跟她动手的存在,而且是下死手,不打哭不罢休的那种。所以她每次都是故意撩欠后,就赶紧跑到父母那里求庇护。 罗琦琦以往对于母亲徐慧中的唠叨,总是会置若罔闻,左耳听右耳冒,然而今天她却难得的老脸一红。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昨天和叶晨拥抱的场景,叶晨没嫌弃自己的邋遢,还真是难得。 罗琦琦少见的没跟母亲顶嘴,也没用沉默去对抗,而是讷讷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这就换衣服。” 这次反倒是徐慧中愣住了,因为罗琦琦这次太反常了。以往她都是跟自己拧着来,你指东我偏往西边走,今天难得的听话。徐慧中没有再继续唠叨,深深看了眼罗琦琦,然后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罗琦琦从床上蹦下来,先是来到床边,把窗子打开放放屋里的味道。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把身上的脏衣服、臭袜子都脱了下来,从衣柜里找出了衣服胡乱的穿上,这才把脏衣服和床单,毛巾被裹在了一起,抱着出了房间,一股脑的塞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 眼看就要过八月十五了,李哥准备了一些瓜果梨桃,还买了许小波最爱吃的王婆麻辣鸡,各种烧卤和凉盘,打包让乌贼开车去给许小波送过去。 王婆麻辣鸡又叫宁强麻辣鸡,是因为它出自陕西宁强。在当地高档的宴席少不了它;老百姓的餐桌上时常见到它;朋友来了一定要吃它;给人馈赠也常常选它。 当初李哥和许小波母子来到西安找房子的时候,许小波就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方便母亲在家里做杂活,因为母亲的精神状况,他不想母亲在他上学时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那样容易出事儿,所以不管是在汉中,还是西安,他都会给母亲安排一份营生,赚多赚少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让她闲下来。 最终经过大家的斟酌和商议,把租房地点选在了民乐园。虽说这里距离许小波上学的学校路程不近,足有二十多公里,每天光是坐公交车就得将近一个小时,可是这附近是西安最早的商圈,社办木箱厂、火镀厂、弹簧厂、印刷厂、铁皮社、蜡烛社、菜市场、肉食店应有尽有,他们给许小波的母亲找了个给印刷厂糊纸盒的零工。 乌贼到了西安后,没直接去到家里,而是来到了大学门口,给许小波打了个电话。许小波特意跟辅导员请了一天假,接待远道而来的至交好友。 许小波和乌贼的感情很深,当初父亲因为意外过世,母亲因此精神崩溃,许小波带着母亲来医院看病的时候,结识的乌贼,当初许小波的母亲不愿意吃药,你很难想象乌贼这么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居然愿意蹲下身来,耐心的劝许小波的母亲吃药。 因为儿子乌贼的缘故,李叔这些年没少帮衬他们母子俩,许小波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每天不管学习有多忙,都会把佳佳游戏厅的生意打点利索了,这才回家学习。 至于乌贼,也是把许小波当成了亲兄弟,许小波五六年级时,被同学嘲笑是没爸的杂种,乌贼想都不想就操起砖头给对方开瓢,最终还是李叔做通对方父母的工作,赔钱了事。 夜晚,许小波在喂母亲吃过药,把她伺候睡了,两兄弟坐在客厅,喝着啤酒聊天。乌贼沉默了片刻,对着许小波说道: “小波,你知道吗?叶晨那小子跟琦琦走的越来越近了。你敢相信吗?前几天琦琦那个铁公鸡,居然把叶晨约出去吃西餐,还是琦琦花的钱。” 许小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许久,不自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以前我总是担心琦琦这丫头性子太独,身边没个朋友,现在她能主动去请叶晨吃饭,还这么舍得花钱,证明她从心里是认可这个朋友的,咱们的小妹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跟在咱俩屁股后头野的假小子了。” 乌贼从茶几上拿过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一阵吞云吐雾后,低沉着声音说道: “小波,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以为你和琦琦才是一对,从小到大,她每天都是跟在你身边,就连大家一起吃饭,她永远都是霸占着你身边的位置。 我现在心里很矛盾,一个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一个是帮着我和老爸躲过一劫的叶晨,你们俩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 乌贼看似喝多了胡言乱语,可是许小波懂他在说什么。当初钱柜发生的事情他听李叔跟他提起过,就连他都后背惊出了冷汗,他很难想象当初真要是让陈小军一伙人得手了,生意倒是次要的,琦琦出了事,自己这群人该有多愧疚,到时候自己恐怕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许小波平日里很少抽烟,就是抽顶多也就是耍烟,在娱乐场所,别人给递烟,不接过来是卷人面子。今天他少见的也拿过了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说道: “乌贼,我只跟你说一遍,以后再不会说了,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茬。我一直都是拿琦琦当妹妹的,只要她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叶晨才是最适合跟琦琦相守走下去的人,我能看得出来他对琦琦的呵护。而且他也没我这么重的家庭负担,品学兼优不说,最重要的是人品经得起考验。咱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该为他们高兴才对!” 乌贼深知自己兄弟许小波的性子,他做出的决定,十头牛都扯不回来,人倔强得很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在昏暗发黄的灯光下,默不作声的抽着烟,喝着酒,品味着独属于他们的苦涩…… …………………………………… 时光飞逝,转眼来到了十一月份,叶晨和罗琦琦他们迎来了高二上半学期,理科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考试结束后,关荷作为好学生的优秀代表,再一次被班主任指派了帮他们统计分数,批改卷子的活儿。 关荷对于这些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这次批改卷子时,她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次考数学的时候,有一道超纲的大题,但凡是她批改过的还没人作对过,只是面前的这张卷子却完美的解答了出来。 关荷的记性很好,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叶晨的笔迹,只是他大题虽然答出来了,无关痛痒的选择却错了几道,这种错误本不该发生在他身上,这就有意思了…… 第二十九章 反常 关荷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把叶晨其他科目的卷子都给找了出来,一张一张的核对,最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个家伙在控分。 叶晨的语文,数学和英语的成绩都在一百一十六分,至于物理,化学和生物,则是全都是八十六分,总分数六百零六分,这个分数高不成低不就,在班级也许能排到前十,可是在整个学年大榜上却被甩到中游。 关荷见过会控分的人,当初转到罗琦琦班级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这个班级里出了名神童陈劲,连跳了两级,成为了他们的学长。 结果到了初中时,这个陈劲却一直默默无名,在学校的时候也见过他几次,每天会和同学一起打篮球或是乒乓球。直到中考的时候,这个家伙一鸣惊人,成为了全市中考状元,直接被汉南一中录取了。 去年关荷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因为品学兼优,所以跟老师走得比较近,她曾经听老师提起过这个神童,听说他本来已经被保送到北大了,却自愿放弃了保送名额,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报考了清华。 对于陈劲这种初中控分的神童,关荷可以理解,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想自由自在的享受几年学生时光,不想成为父母和同学眼中的另类。可是即便如同陈劲,他也在中考时发力,展现自己的实力,因为他很清楚一所好的高中和大学,关乎到了自己未来的前程。 可叶晨就让关荷有些想不通了,因为她纵观叶晨的试卷,发现他如果在那些选择题上不丢分的话,累计一下分数,几乎是学年第一的存在,他这么保留自己的实力,图什么呢? 进入高中后,学校每次大考都会公布年级排名,把榜单张贴出来,以示我们的竞争对手不仅仅是本班,还有整个学校、整个市、整个省。 总成绩公布的那一天,罗琦琦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她怕自己高一期末的进步只是昙花一现,最终还是躲不过进工厂的厄运,所以这半学期,她很认真地学习,很认真地复习,很认真地考试,现在到了揭晓结果的时候。 在榜单的排名上,罗琦琦班级排名第四,年级排名四十多;关荷,班级第一,年级第十二;叶晨,班级第三,年级第三十六名。 之所以罗琦琦会关注关荷的成绩,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小学的时候倒是还好,因为她是后转学过来的,所以还没那么引人注意,直到初中后,她的成绩一鸣惊人,一直都是学年第一的存在。 最重要的原因,是罗琦琦对关荷一直都有心结,因为她当初暗恋张骏的时候,张骏却选择了对关荷表白,虽然被拒绝了,可是却一直让罗琦琦记得这件事情。 家长会是母亲徐慧中去学校开的,在开过了家长会之后,徐慧中都表现的很高兴,因为这是自家大闺女为数不多露脸的时候,班主任特意对罗琦琦提出了表扬,说她成绩提高的很快,从当初那个厌学的姑娘,已经蜕变成了一个一心向学的好学生了。 徐慧中特意去菜市场割了二斤肉,买了好些罗琦琦平日里爱吃的菜回到家里做了几个好菜,以慰劳罗琦琦的这次进步。这对于徐慧中来说,非常的难得。 因为从小父母离异的缘故,徐慧中跟着母亲到了继父家生活,自小生活艰苦,养成了特节俭的习惯,几乎从不出去吃饭,本质是抠门,口头禅却是“外面不卫生”,今天能破天荒的做上几道好菜,已经是难得的奢侈了。 然而罗琦琦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年级大榜四十名不是她想要的成绩。如果这是她没有认真学习,临阵磨枪的结果,她会很高兴,可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在大部分同学还沉浸在接触新同学的喜悦中时,她就在认真看书,努力学习了。 更何况一整个暑假,除了有数的几次出去玩,剩下的时间她全都是闷在家里,努力的复习曾经高一的课程,给自己夯实基础。为此她不得不时不时的承受妹妹罗瑗瑗的骚扰。 因为乌贼现在和妖娆谈对象谈的火热,所以他们时不时的就跑去钱柜的休息室去腻歪,罗琦琦自然是不能那么没眼色,去当电灯泡坏人家的好事,所以她不得已只能把学习的地方挪到了家里。 英语一直是罗琦琦所有科目里的薄弱环节,所以她听从了陈劲的建议,每天都会背上五个单词,以增加自己的词汇量。 甚至是为了像叶晨说得那样,适应语境,她托乌贼和李哥帮她找到了很多英文原版的录像带,对着里面的原声录了音,每天早上起床跑步的时候,都会去听去背,可还是收效甚微。 这天下了课,罗琦琦找到了这次期中大考,跟自己成绩接近的敬芝,她的英文分数很高,罗琦琦放低姿态,对着敬芝说道: “敬芝,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敬芝有些警惕的看着罗琦琦,因为这是她学习上的竞争对手,所以她语气含糊的说道: “咱俩这次好像考得差不多吧?你跟我请教那可是问道于盲了。” 罗琦琦能够感受到敬芝的抵触,不过为了自己文科的老大难,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我这次语文考了八十,英语考得更差,我是想问你这两科的学习方法。” 英语和语文总分三百,罗琦琦只考了一半的分数,却还是能在班级里排到第四,学年排到四十多,这就已经足以说明她理科的强悍了,可以说她的理科和需要死记硬背的那些个项目基本都没怎么丢分。 敬芝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跟罗琦琦的总分相近,没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了,如果再让她补上了自己的短板,自己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敬芝撇了眼罗琦琦,然后语气非常敷衍的说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 罗琦琦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不过还是笑着对她说道: “没事儿,我再自己琢磨琢磨吧!” 中午放了学,吃过了午饭,罗琦琦打算去图书馆换换脑子,她来到了校图书馆,找了一本史铁生的《命若琴弦》,来到了窗下的椅子上坐下,沐浴在阳光下,惬意的看了起来。 史铁生是罗琦琦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因为她感觉这个人简直就是身残志坚的典范,他的文字里总是能够找到一种不屈服外界的力量。 看着看着罗琦琦突然感觉自己面前好像是站了个人,挡住了一些光线,她抬头望去,发现是关荷。高一学期结束的时候,她找到关荷查分,关荷热情的帮助了她,罗琦琦一直记着这个人情,于是微笑着问道: “关荷,你有什么事吗?” 因为是在图书馆,哪怕中午看书的人少,也不适合喧哗,于是关荷小声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上次听到你问敬芝关于英语和语文提分的事情,我的英语和语文其实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你愿意听吗?” 罗琦琦有点小懵,因为从小到大,她在外人眼中从来都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在同龄人中更是个另类的存在。她没想到关荷这样的女神级人物,愿意对自己进行帮助,赶忙点了点头。 关荷温柔的笑了笑,在罗琦琦身边坐下,然后说道: “语文其实还好,它归根结底是一门语言,你呢,阅读量大,记忆力强,其实在这方面,咱们班没人能比得过你。” 罗琦琦罕有的受到同龄人的夸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放下了自己姿态不雅的二郎腿,对着关荷说道: “但我就是成绩一直都提不上来,想想就觉得头疼。” 关荷思索了片刻,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会不会是因为你没有掌握答卷思维的问题?就是你没有把你平常积累到的知识,和高考试卷接口。你可以尝试去分析别人的卷子啊,比如说高考作文,一般都是议论文,那讲究的就是夹叙夹议,是有一个固定模式的。 回头我拿两篇高考满分作文给你看看,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找找自己的问题,也可以看看别人是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的。” 罗琦琦别看外表大大咧咧,其实她内心极为敏感,她能够感受得到关荷是真心在帮助自己,这让她对关荷的印象大好,于是她接着对关荷问道: “那英语呢?你有什么提分策略吗?” 关荷和煦的笑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身上,这一刻罗琦琦感觉她是真的太美了。只见关荷笑着说道: “英语就更简单了,只要杀下心来死记硬背就好,背词汇,背句式。其实只要掌握了高中的所有词汇,每个句式呢题量达标,问题不大的!” 罗琦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英语的基础太差,底子本身就没打好,能够考进汉南一中,完全都是她的理科帮着拉的分,可是面临高考,就未免有些不够看了。罗琦琦抿了抿嘴唇,决定继续回去下下苦功,她真诚的对着关荷说道: “关荷,谢谢你这么帮我。” 关荷笑了,她之所以愿意去接近罗琦琦,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孩儿真的很特别,其实她注意罗琦琦不是一天两天了。 关荷喜欢罗琦琦身上的肆意和洒脱,尤其是罗琦琦在班级里教训宋鹏的那一刻,关荷觉得这个女生简直帅爆了,她做到了很多男生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所以她才会接近罗琦琦,想要跟她成为朋友。 关荷温柔的笑着,看着罗琦琦对她说道: “曾老师说你很聪明,我也觉得你很聪明,所以只要掌握对了方法,你没问题的!对了,我能问问你在看什么书吗?” 关荷也是一个爱看书的人,只是她时常因为在浩瀚的书海中,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书而苦恼,所以她找过曾红还几次,希望她能帮着自己推荐了几本好书。 曾红则是把关荷推到了罗琦琦这边,因为她在图书馆借书的时候,曾经关注过罗琦琦的借阅记录,觉得她看的书就很有深度,于是让她找罗琦琦来请教。 罗琦琦合上了手中的书,露出了书脊给关荷看,关荷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书名,然后对着罗琦琦笑了笑,小声说道: “那我先走了!” 罗琦琦正要低头继续看书的时候,忽然隐隐听到关荷对着借阅室的老师说道: “老师,能不能帮我登记一下?我想借《命若琴弦》,今天先不借,等过两天再来借。” 罗琦琦面色有些凝重的合上了书,整天在幺儿拐厮混,她对别人别有用心的接触格外敏感。她合上了书,也朝着借阅窗口走去。 来到借阅窗口的时候,罗琦琦突然看到了桌上摆着几本别人还回来的书,老师还没来得及送回书架。罗琦琦的眼神一凝,因为这几本书都是她上次借过的。 罗琦琦把手中的书递给了借阅处的老师,趁着她帮自己办理借阅手续的时候,罗琦琦不动声色的翻了翻书中间夹着的借阅卡,结果发现紧随自己之后借阅的人正是关荷。罗琦琦又翻了另外的几本,也是同样如此。 罗琦琦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教室,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两张打印的高考满分作文,她悄悄的问向自己的同桌: “这谁放这儿的?” “关荷刚才放这儿的。” 罗琦琦长吁了一口气,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搜索着与关荷有关的记忆。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出自当初冤枉自己偷同学钢笔的那个班主任,她隆重的向班级里的同学介绍了关荷,跟当初介绍自己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琦琦正在那里思想放空,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罗琦琦睁眼回头看去,发现是叶晨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只见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罗琦琦童鞋,没看出来,你年纪轻轻还挺注重养生的,大中午的还得睡个午觉。” 第三十章 另类的名声大噪 “噗嗤”,罗琦琦的同桌小胖妞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本身笑点就低,再加上叶晨经常时不时的调侃罗琦琦,所以总是会给她逗到前仰后合。 罗琦琦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叶晨这个惫懒的家伙,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闭嘴吧你,前两天你在同学中四处给我宣传我是个“校服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么着,还想把我塑造成老干部的形象不成?信不信我咬死你个混蛋!” 自从上次军训结束以后,学校准备配发统一的校服。因为前两届的学生集体反应学校的校服很难看,在校领导那里起到了一定的反应,最终经过开会讨论,为了展现出学生新的精神面貌,学校决定征集学生对校服的意见稿,在海选中选到心仪的校服。 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这也算是在汉中的高中里开创了先河,所有的学生都积极参与,毕竟以前的校服真的是丑到爆。当时高中生都看过脚盆那边的漫画,看看人家高中生穿的校服,那真是男帅女靓,让人好生羡慕。 最终一位精研漫画的高三学姐的设计图被学校选中,看过设计图的同学都说很漂亮,完全聚集了jk校服的所有优点。这让学校的学生全都热情高涨,大家纷纷翘首以盼,毕竟校服这玩意儿,是要经常去穿的,尤其是在晨操、早会等正式场合,好看与否对于正处在臭美年纪的学生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 在大家殷切的期盼中,校服最终终于发了下来,每人两套。在领到校服的那一刻,所有年级的班花、校花,班草、校草全都是激动的眼含热泪,但是请别误会,他们可不是开心的,而是被学校的骚操作给打击的,所有人万万没想到,同样一款校服,经过学校的一番操作,居然会变得这么丑。 怎么来形容这两套校服呢?只能说不服高人有罪啊,就好像是水货制造商去“山寨”别人的高级服饰品牌,结果除了版型一样以外,颜色搭配辣眼睛,衣服的材质也水的一塌糊涂,有一种城乡杀马特的即视感。让学生觉得穿上这套校服在街上走一圈,是真的会感觉到羞耻的,太特么难看了。 都说衣服挑人,可是咱汉南一中是不乏俊男靓女的,平日里被同学们戏称为“衣服架子”的存在,在穿上校服后,也秒变土得掉渣的存在,只能说在偷工减料这一块,这款校服真的是做到了极致。 人的审美都是相通的,即便是所有的任课老师,包括班主任在内,都实在是看不下眼,最终在向校领导反应过后,估计校领导也觉得这次的校服实在是拿不出手,所以最终决定,不要求所有的学生天天穿,除了集体活动以外,平时只要求每周一升国旗时必须穿。 可即便是周一升国旗要穿,学生们也无法忍受这带着浓重复古气息的玩意儿在身上套一天。于是乎上有正策,下有对策,几乎所有的学生人手一个方便袋,周一升国旗过后,统一跑去男女厕所,把校服给换下来,不论男女,几乎所有人都遵循着这个套路。 之所以会用到几乎二字,是因为有一个例外,这个例外就是罗琦琦,自打这套校服发下来以后,她就再没穿过别的衣服,倒不是她心疼买校服的钱,毕竟那是父母花的,跟她又没啥大关系。 罗琦琦之所以这么招摇过市,穿着一套山寨jk在学校里乱晃,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套衣服太丑了,所以怎么胡乱造都不会心疼。 比如说桌子脏了,完全就可以用袖子来当抹布,随便擦一擦就行了;课桌因为旧了的缘故,起毛刺儿也不怕,不用像那些精致的女生,还要带个套袖,唯恐刮坏了自己的衣服。在罗琦琦看来,这套衣服是既经济又环保,穿着它简直是太省事儿了。 班级里大家都知道叶晨和罗琦琦的关系比较亲近,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事后有人因为这件事情询问过叶晨,质疑罗琦琦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结果叶晨的回答给所有人都惊到了: “她啊,校服控晚期罢了,这是种心理疾病,没得治,最实用的做法就是让她每天都穿着校服,要不然她浑身不舒服的。” 恕同学们孤陋寡闻,他们从没听过这种病。不过也有的同学经常接触脚盆漫画,他们倒是知道校服控的意思,可人家青睐的都是好看的精致校服啊,只能说罗琦琦童鞋的审美太扭曲了。 口口相传是一种最快的新闻传播方式,高二四班的罗琦琦是个“校服控”的事情就这么在汉南一中不胫而走了,每到下课的时候,都会有好事者跟参观动物园似的,刻意从罗琦琦身边走过,以见识一下这位另类的奇人。 罗琦琦还是惯常的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唯一一次让罗琦琦感到羞耻,还是在曾老师的语文课上。曾红在学生中一直以高冷着称,然而她在上课的时候看到罗琦琦还是破功了,嘴角轻微的抽搐,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很多同学在那一次,借着罗琦琦的光,见到了曾老师笑靥如花的模样。然而对于罗琦琦来说,却是感到有些难堪,因为她对于曾老师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她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唯独不能不在乎身边人的。 经过这次事件后,罗琦琦对于自己名号的始作俑者,颇有腹诽,然而她跟叶晨实在是太熟了,深知自己这位损友的行事风格,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 正在这时,坐在罗琦琦后排的宋鹏,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罗琦琦把眼睛一瞪,恶狠狠的对着宋鹏说道: “你再敢给我笑一个试试?我打不过叶晨,我还打不过你吗?” 宋鹏呆立当场,然而周围的人却全都笑了…… 晚上放学后,叶晨将书包斜挎在肩膀,正好骑车回家,却被罗琦琦在身后叫住: “叶晨,等等我,咱们俩一起走!” 关荷跟同学林依然也正要骑车子回家,来到车棚取自行车。看到叶晨和罗琦琦离去的背影,林依然裂了撇嘴,然后对着关荷吐槽道: “都说罗琦琦的审美很另类,我看叶晨这个校草也够另类的了,他怎么就跟罗琦琦这个假小子关系那么好呢?” 关荷淡然一笑,然后看着林依然轻声说道: “那是因为罗琦琦身上有许多别的同学没有的特质,这并不奇怪,跟审美也没什么关系。” 还是在幺儿拐熟悉的那家面馆,叶晨和罗琦琦点好了面,在等餐的时候,罗琦琦将今天中午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跟叶晨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心里很清楚,我自认为还不至于吸引到关荷这个女神的目光。叶晨,你觉得关荷的有意接近是因为什么?你帮我分析一下呗?要不然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关荷这个人不管是在原着里,还是在影视世界,叶晨对于她的印象都还不错,这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姑娘,小时候因为父亲突发交通事故,导致她的母亲不得已只能带着她改嫁。 在新生家庭里继父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上面两个姐姐对她的态度不算是太友好。所以她和母亲从小就要去讨好自己的继父,只有这样才能在新家庭里生存下去,察言观色几乎成为了她的本能。 关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拥有着极高的智商和优秀的成绩。她不仅外表漂亮,而且拥有着坚定的信念和自己的追求。关荷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医生,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非常努力地学习,并且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机会。 关荷和罗琦琦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在表面上,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在关荷内心深处,她其实对罗琦琦怀有嫉妒和竞争心理。她认为罗琦琦拥有比她更多的天赋和优势,这让她感到非常不平衡。因此,她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智慧来超越罗琦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关荷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发现自己的成功并不是建立在他人的失败之上,而是需要自己的努力和奋斗。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并逐渐与罗琦琦建立更加真诚的友谊。 总的来说,关荷是一个优秀而复杂的角色。她展现了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的矛盾和挣扎,同时也突显了友情和竞争之间的微妙关系。她让我们看到,成功并不是建立在他人的失败之上,而是需要自己的努力和奋斗。 叶晨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餐桌的桌面,他没有急于将自己的观点灌输给罗琦琦,而是轻声问道: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关荷是小学时转到你们班的,说说你对她的一贯印象吧?” 罗琦琦不自觉的陷入了回忆,思考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关荷这个人成绩非常优异,当初她刚来我们班,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就是第一名。而且这个女生非常多才多艺,跟你差不多。 当时我们学校举办元旦联欢会,她用二胡自拉自唱了一首《草原之夜》技惊四座。她的板书非常厉害,因为她的出现,我们班的板报一举扭转了常年累拜,成为了全校瞩目的存在。 按说这样优秀的人,一般都是骄傲的存在,可是关荷恰恰相反,她从不骄傲,总是笑容亲切、声音温柔,她对老师不卑不亢,对同学谦虚有礼,不管班级里的男生、女生、好学生还是坏学生都喜欢她。” 叶晨微笑着看向罗琦琦,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呢?你评价了所有人对关荷的印象,你喜欢她吗?” 罗琦琦的脸微微一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吭哧了几下然后说道: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说出去,这件事情我对小波哥和乌贼都没说过。我很嫉妒她的优秀,总是想着能在某方面超过她,后来经过我仔细的打听,我确认了她不会画画,所以我在那年寒假,缠着我妈给我报了个绘画班,学了一个假期,每天忙着涂鸦,好歹也算是有一方面超过她了。” 叶晨哈哈一笑,他觉得此时的罗琦琦可爱到爆。这时老板把面端了上来,叶晨嗦了口面,然后嚼了半瓣生蒜,一口清汤暖了暖胃,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啊,我觉得你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你仔细想想,关荷貌似在物质上不缺什么,所以她肯定不会是图你的钱,至于剩下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惦记的?所以啊,如果换了是我,我会找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跟她去谈一谈,解开心中的疑惑。” 罗琦琦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是啊,自己有什么让她可惦记的?她总不能是心里变态,喜欢我这个假小子吧?图什么啊?图我不讲卫生,晚上睡觉不洗脚吗?解开了心结的罗琦琦,彻底卸下了思想包袱,有说有笑的跟着叶晨大快朵颐了起来…… …………………………………… 一天晚上放学,罗琦琦正要骑着自行车回家,在车棚的时候,她突然被关荷给叫住了: “罗琦琦,我找了几篇历届高考满分作文,结果早上出来的匆忙,忘在家里了,你跟我去我家取一下吧?” 罗琦琦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关荷,然后说道: “这么冒冒失失的去你们家,不大好吧?” 关荷笑了笑,然后看着罗琦琦开口说道: “我家晚上没人,我妈陪着我爸去参加别人的酒席了。” 罗琦琦来到关荷家,可以看得出来关荷家里条件不错,装修非常气派,甚至关荷自己的卧室也是蛮大的。罗琦琦在书柜旁边的墙上看到了悬挂着的二胡,她有些唏嘘的说道: “可是有年头没见你拉二胡了,我记得上次见你拉二胡的时候,还是小学时的元旦联欢会上。再给我拉一曲《草原之夜》吧?” 自从进入初中之后,关荷开始变得沉稳内敛起来学校的一切联欢文艺活动,再没见过她的身影。 关荷显得很惊讶,她感慨着对罗琦琦说道: “没想到你到现在居然还记着,记性可真好。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了。” 关荷说着,从墙上摘下了二胡,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罗琦琦看得出来,她对这把二胡显得很珍惜。罗琦琦笑着对关荷问道: “我妹妹也学才艺,不过她学的是电子琴。关荷,你是在哪里学的二胡啊?教二胡的老师可不好找,至少我陪着妹妹去兴趣班的时候,从来就没见过。” 罗琦琦其实是扯了谎的,她才懒得搭理罗瑗瑗那个小屁孩儿呢,当初她在青少年宫学画画的时候,闲暇时特意参观了各式培训班,唯独没发现教二胡的,这让她有些遗憾,要不然她真的很想尝试一下。她觉得关荷拉二胡的时候,就好像古代仕女壁画,透着那么一丝典雅,美的不可方物。 关荷的脸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后,她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的二胡是我爸教我的,他最喜欢这首曲子了,拉的特别好。” 罗琦琦撇了撇嘴,她想起了刚才在客厅里见到的男主人的照片,大腹便便,满脸赘肉的模样,没看出来嘛,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是个才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关荷仿佛是猜到了罗琦琦在想什么,她沉默着来到了自己卧室的书桌前,用钥匙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相册,看相册的封皮,已经是有些年头的那种了。 关荷来到了罗琦琦身边坐下,翻开了相册,指着其中一张黑白的照片说道: “这是我爸爸的照片,我现在的父亲是我继父。” 罗琦琦眼神一凝,她看着黑白照片里的那名年轻男子,眉清目秀,斯文儒雅,,身上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跟关荷在面目上有着几分相似。她看着关荷,只见她脸上不悲不喜,和平日里有着很大的反差,于是罗琦琦试探着问道: “你爸妈是离婚了吗?” 关荷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一丝追忆的说道: “没有,他们一直很恩爱。有一年我爸爸去外地出差,在一条很窄的道路上需要错车,我爸爸正探头观看外面的风景,根本没留意到,两辆车的司机也没注意到这种情况,我爸的脑袋不小心给蹭掉了。” 罗琦琦一向自诩胆大,然而此时她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起来了。罗琦琦博览群书,她曾经看过一本青少年科普读物,是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五花八门》,这是一款少儿百科丛书,罗琦琦曾经在上面看到过,坐公交的时候,切忌将头或者手臂,身子探出去,否则会出现危险。 以前罗琦琦对于这件事还没个准确的概念,现在她知道了,这居然会是要命的。罗琦琦很难想象这件事情后,关荷会有多大的心理阴影…… 第三十一章 推波助澜 罗琦琦经历过年少时失去亲人的痛苦,更何况关荷的关系更近一层,那是她从小爱戴的生父,罗琦琦此刻完全能够联想到关荷的生父客死他乡,她当时心中的悲痛。 罗琦琦没有想到,从来都是人前小公主的关荷,会有这样悲痛的往事。而此时的关荷,压抑了多年,遇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对着罗琦琦轻声说道: “我爸爸姓夏,因为他喜欢荷花,所以给我起名夏荷,希望女儿出落得如同荷花般动人,品格也能如荷花般高洁。他去世后,妈妈因为没有工作,为了养活我,给我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就嫁给了我现在的爸爸,我的姓从夏改为关。” 罗琦琦心中一阵难受,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关荷的痛苦,为了生存,自己居然连爸爸留下的姓都没有保住,这是何等的残酷?不过从小的面瘫脸,让她没有露出类似怜悯的表情只是轻声问道: “你现在的爸爸对你好吗?” 关荷好像是在谈论外人的事情,语气非常平淡的说道: “他倒是没有虐待过我,他比我妈妈大很多,前妻去世了,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只要我听话点、勤快点,他不至于为难我,就是哥哥姐姐不太好相处,不过这么些年也习惯了。” 罗琦琦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此时的关荷最见不得别人可怜她的眼泪,所以硬是憋了回去。融不进一个家庭的滋味,罗琦琦最是深有体会,当初从姥爷家回到汉中,她面临的也是同样的滋味。由己推人,所以她特别能够理解关荷寄人篱下的那种滋味。 对于罗琦琦这样的情绪表达,其实关荷是非常开心的,如果罗琦琦真的表现出怜悯来,她只会怨自己看错了人,并且会对罗琦琦敬而远之。关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苦大仇深,微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同学们看我的样子,都以为我家庭条件很优越。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很小就会很多事情,我会包饺子、洗衣服、打扫卫生,我的很多衣服都是姐姐不要的,妈妈的手很巧,她用缝纫机给我稍微改一改,就变得很漂亮,我其实没几件衣服是自己的。” 明明是一件辛酸往事,换了其他的孩子,肯定会带着一种抱怨的语气,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不满。然而关荷不是这样,她说着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乐观向上的感觉。 罗琦琦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在这方面,自己跟关荷比,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老爸和老妈虽然更喜欢妹妹罗瑗瑗,可是在日常生活上却没有苛待自己,自己从不用为了学杂费去发愁,也不会主动做家务去讨好谁,相比之下,自己要幸福的多。 罗琦琦此时是一个最好的听众,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关荷微笑着絮絮叨叨: “因为从小就要察言观色,我是个很敏感的人。我们被分在一个班里,我就觉得我们有点像。只不过我还要照顾妈妈,所以,我必须乖巧地去讨好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喜欢我。而你可以选择偏激的对抗,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罗琦琦以前对关荷是各种羡慕和嫉妒,因为她无论在哪儿都是受人瞩目的存在。向来不服输的罗琦琦,此时是真的服了,活该这个女人这个优秀。 生活的磨砺非但没有击垮关荷,反而让她更加坚强,她就好像是那种被压在石头下的杂草,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顶开一切的压力,骄傲的看着外面的这个世界,她有自己骄傲的资格。 然而罗琦琦不知道的是,关荷原本不打算将心底的秘密告诉她的,因为那对于自己来说,无异于是在揭开已经慢慢长好的伤疤。可是她很敏感,觉察到了罗琦琦自从那次图书馆相遇之后,就一直对自己有一种戒备的心态,所以为了跟罗琦琦成为真正的朋友,关荷选择了开诚布公。 关荷微笑着拉着罗琦琦的手,半开玩笑似的对她说道: “琦琦,不要告诉别人我家住在哪儿,我不想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走近我的生活。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是个灰姑娘,我喜欢做别人眼中的小公主。” 罗琦琦身边的朋友不多,除了乌贼和许小波,在学校里她也就跟葛晓菲和叶晨走得近,然而她此时表情却异常的严肃,郑重的对着关荷说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 叶晨自从进入高二以后,去钱柜的次数日益减少。然而随着“过把瘾”酒吧被封禁,少了一个抢饭吃的、具有威胁性的同行,所以哪怕是没有叶晨去那里驻唱,钱柜的生意也还是火的一塌糊涂。 这天晚上闲来无事,叶晨心血来潮的骑着摩托去了钱柜,在一楼的大厅跟乌贼和妖娆寒暄了几句,在得知李叔也在这里的时候,询问过后,上了二楼的休息室。 叶晨进屋的时候,李叔正在沙发上窝着看电视,面色有些凝重,叶晨在他身侧的沙发坐下,然后问道: “李叔,怎么了,一脸严肃的,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李叔抬手用遥控器关闭了电视,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刚才刚看完本市的新闻联播,汉中市局开展严打活动,陈晓军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死刑。我通过熟人打听,已经经过核准,执行了。” 叶晨对于陈小军的这个结局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轻呵了一声,然后对着李叔说道: “这都是他自找的,赚钱没毛病,但是为了赚钱没有底线,去沾染那些东西,他就该死。” 李叔闭了会儿眼睛,用手指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说道: “这阵子有人托关系找到我,想要把钱柜的生意接手过去,甚至是连带注册商标一起。找到我的人说起来跟你和琦琦还有点关系,他弟弟是你们同学,叫宋鹏,你认识吧?” 叶晨笑了,说穿了李叔的钱柜ktv到底是个小作坊,当初因为自己的建议抢注商标,占到了一丝先手,可是比起宝岛那边过来的外商,在实力上差距大了十万八千里。他思索了片刻后,对着李叔说道: “宋杰嘛,我听说过,在汉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不过我猜他也只是代人传话,并不是他自己对这个生意多感兴趣。至于他背后的人倒是不难猜,不外乎就是那些宝岛人,自己创建的商标被抢注,在他们心里终究是根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叔起身来到了休息室的冰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可乐,递给叶晨,然后问道: “小晨,你也是钱柜的股东,当初都是你的指点,钱柜才发展成现在这样,我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叶晨打开了瓶盖,喝了口肥宅快乐水,然后对着李叔说道: “李叔,我说出来也不怕你不爱听,这卡拉ok啊终归还是灰色产业。在咱们这里消费的都是些什么人?多数都是些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因为幺儿拐这地方实在是太有局限性了。 今天咱们扳倒了一个陈小军,可是难保有一天又多出个李小军或是王小军,因为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出事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是那种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的那种。 要说钱柜的生意,咱们也算是喝到了头汤,单是出售商标使用权,就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了,生意火爆也只是锦上添花,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趁着这个机会急流勇退,把这里的生意直接盘出去,把目标放在别的来钱的生意上。” 叶晨的话让李叔陷入了沉默,说实话,在看到陈小军被枪决的新闻时,他是真的后怕了。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年轻的时候他也有过像儿子佳杰还有许小波他们的意气风发。 可是后来因为犯事儿被判了刑,李叔是切身体会到了那里面蹲着的滋味有多难过,他真的不想儿子也跟着自己重蹈覆辙。 一想到陈小军那伙人当初带到钱柜这里的果子,李叔不禁一阵后怕,亏得当初听叶晨的劝告,在这里的每个包房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要不然现在被拉到刑场打靶的,没准儿就是自己这个法人代表,或是佳杰这个经理了。 李叔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城市是发展的真快啊,当初钱柜开业的时候,还是汉中数得上的娱乐场所,谁能想得到仅仅只过了一年,这幺儿拐就不中用了,城里边就有了新的热闹的地方?店盘出去了也好,人总得进步嘛。 就好像是我小的时候,那时候热闹的地方还不是幺儿拐呢,是石塘关那边。后来随着水运的兴旺,催生了幺儿拐的繁荣。眼下看来,迟早有一天,这地方也是会走向没落的。” 叶晨笑了笑,心说这话还真是让你给说着了,随着城市对棚户区的改造,迟早有一天这里也是会成为昨日黄花的。到时候还能不能有这个地名,都在两说了。 叶晨笑着拍了拍李叔的手背,然后劝慰道: “李叔,看开点吧,这世上的万物,有盛必有衰。咱们现在把店盘出去,是为了积蓄力量,将来有更好的发展。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乌贼和妖娆了,他们现在正打得火热,没准儿用不了两年,你就要抱孙子了。 咱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去到外面看看了。你也不想将来乌贼的孩子也还跟琦琦似的,穿着开裆裤在幺儿拐的巷子里满哪野吧?” 叶晨最后的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坚定了李叔把这里盘出去的想法。毕竟儿子这么些年跟着自己在社会上打拼,已经让他很不落忍了,真要是让孙子将来也重蹈覆辙,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说的在理,那我回头就给宋杰打个电话,商量着把这里出手了。不过小晨啊,你对将来咱们从事什么营生有想法了吗?这钱赚到手里,得让它动起来啊,钱生钱才是正经。” 叶晨思考了片刻后,看着李叔开口说道: “李叔,我前两天听广播,说国家正在大力扶持住房商品化。以咱们手里的钱,冒然涉足房地产,肯定是不现实的,因为本金太少,很容易资金链断裂。但是咱们可以借着这个热潮,去做些周边的生意啊。 比如五金建材,再比如房屋装修,这都是可以赚钱的营生。等到在这里面打滚几年,摸清了里面的门道,滚雪球一般的把生意越做越大,我敢肯定这不比现在开歌厅赚的少。” 李叔的眼前一亮,他之所以会问询叶晨的建议,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把叶晨当成是同龄人看待,甚至叶晨在见识上,要比和自己一般大的成年人都要成熟许多,总会高屋建瓴的提出很多切实可行的想法。 李叔越想越觉得叶晨说得在理,最终一拍大腿,对着叶晨说道: “好,就按你说得来,甚至我还可以组建一直专门做装修的队伍。现在下岗工人这么多,雇人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这样,小晨,等我把钱柜出兑出去,我就不把你的那些股份退给你了,到时候我把它折现到新开的生意里。到以后你还是继续你的学业,每年领分红就行,到时候这边有事,你帮着出出主意就好。” 自打结识了叶晨,李叔的生意蒸蒸日上,经过几次事情,五一不证明了叶晨这个小辈的眼光毒辣,所以李叔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绑在自己这条船上。而且叶晨平时根本就不参与生意的日常管理,不存在背刺自己的可能,这也是李叔对他放心的根本原因。 孰不知叶晨根本就看不上这点小钱,他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享受校园生活的,否则只要他杀下心来一门心思的去赚钱,机会简直是不要太多。即便如此,叶晨也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宋杰之所以会找李叔,提出盘下钱柜,全都是叶晨在背后推波助澜,他通过宋鹏找到了他大哥,在经过一番详谈后,宋杰给叶晨说服,同意接下这个单子。钱柜幺儿拐的店面不值钱,值钱的是这块牌子,宋杰拎得清的。 叶晨从楼梯下来,正要往外走的之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是一个女的喝多了正往外走,哪怕是撞到了叶晨,她也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叶晨眉毛微皱,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这不是葛晓菲吗?这个乖乖女怎么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王征都蹲笆篱子去了,她却依然跑到这个地方来买醉,这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然而不管叶晨再怎么看不惯葛晓菲这个恋爱脑的女孩,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管,毕竟她是罗琦琦的闺蜜,真要是让她出了事情,罗琦琦肯定是会伤心的。想到这儿,叶晨出门后,骑上了摩托,就打算暗中送葛晓菲回家。 谁知道叶晨这边刚一跨上摩托,还没等发动着,就见到四个小青年,将葛晓菲裹挟着上了一辆路边停着的面包车,随即扬长而去。 叶晨这时才突然想起,在原世界的时候,葛晓菲就是因为被王征伤到,跑到歌厅买醉,然后被四个周边学校的学生给捡了尸,导致她一辈子都被毁了。 叶晨苦笑了一声,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么狗血的桥段,居然会被自己给撞上了,这次是想不出手都做不到了,要不然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虽然叶晨看不惯葛晓菲的叛逆性格,可不代表他要坐视罪案的发生。 李叔送给叶晨的这辆本田摩托,在时速上还是占优的,一辆破旧的小面包,根本就甩不脱他。叶晨在后面远远的坠着,一直跟着这伙人来到了一个荒废了的破旧厂房。 叶晨没有马上跟进去,而是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在确认对方没有后手后,这才一个助跑,顺着围墙上了房顶。 直接从大门进去,很容易惊动对方,叶晨动作敏捷的上了二楼,因为他观察到那里的玻璃缺了一块,不容易发出声响,所以从那里钻了进去。 等到叶晨循着声音找到这伙人的时候,这伙人已经把葛晓菲的衣服撕的衣衫褴褛了,葛晓菲因为酒醉的缘故,根本就已经人事不省了,四人正要提枪上阵。 他们四个万万没想到会有叶晨这个变数,一阵剧烈的打斗声过后,四人如同烂泥似的,被叶晨给放倒在地,丧失了行动能力。 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打算放过几人,随着四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叶晨在让他们品尝过散黄的滋味后,这才扬长而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其中一人的鸭舌帽。 一九九五年全国都陆续的安装了磁卡电话,汉中这座小城也不例外。因为是报警电话,叶晨甚至都不用插卡,直接就拨打了幺幺零。几分钟后,随着一阵警笛的呼啸,叶晨这才事了拂衣去…… 第三十二章 乌龙事件 在叶晨爆锤那几个混混的时候,其实葛晓菲就已经醒了。刚才那几个外校的学生把她敲晕,带到这里撕扯她衣服的时候,葛晓菲就已经从意识混沌中迷糊的有所察觉。 葛晓菲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王征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此时的她已经有了一丝厌世的情绪,所以她连任何反抗的举动都没做出来。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出乎了她的预料,从车间的二楼处突然跳下了一名男子,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四名外校的学生给放倒了,然后就听到他们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这时葛晓菲偷着睁眼看去,哪怕叶晨用方巾蒙着脸,她也依稀认出了叶晨。 葛晓菲作为罗琦琦的闺蜜,去过钱柜好几次去观看叶晨的演出,再加上罗琦琦分享了几次叶晨救她的经历,葛晓菲是知道叶晨的身手很好,可没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 正在这时,叶晨结束了战斗,朝着葛晓菲的方向走来,吓得她赶忙闭上了眼睛,因为自己身上发生这种事情,还被熟人看到了,作为一个女生来讲,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像只鸵鸟一样,躲避着跟叶晨的正面接触。 叶晨过来只是把身上的外套脱掉,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就离开了这里,快到葛晓菲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已经朝着外面走去。葛晓菲偷偷睁开眼看着叶晨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地上还躺着四个佝偻成大虾状的男生。 葛晓菲没能纠结太久,片刻的工夫,幺幺零警车就已经赶到了。随着市里严打的进行,当他们通过手台得知有一起恶性案件发生在附近,正在巡逻的几人赶到了现场。 就这样,葛晓菲几人被带走了,因为几个男生被踢散了黄,搞完碎裂,还引发了出血的症状,所以都被送去了医院。至于葛晓菲则被带到了局里,询问她事情的具体经过。 葛晓菲的回答也很简明扼要,她从钱柜出来,然后被这几人尾随打晕,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子了,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概不知。 警方这边在经过现场勘验,再结合接到的报警电话,还有葛晓菲的个人惨状,很容易的就还原了案发经过。他们的人去到钱柜走访调查的时候,不光是得到了目击者的证言,还有钱柜这边提供的歌厅门口的监控录像,这些都证实了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几人恶劣的行径。 唯一模糊的点在于把他们打伤的人是谁,不过因为他们挑选的地方实在是很背,本身就是已经废弃了很久的厂房,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所以这个人具体是谁已经不可考了。 不过这不耽误警方给几人定罪,就算是他们受了伤,也要接受法律的严惩。至于葛晓菲这边,在做完了笔录后,民警出于保护隐私的需要,给葛晓菲的父母打去了电话,让他们把孩子带了回去。 换了以前,在得知孩子在外面出了事,葛晓菲的父亲会毫不犹豫的不问缘由揍她一顿再说,不管有错没错,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 然而今天在派出所,看到葛晓菲跟只受惊的鹌鹑似的缩在那里,葛晓菲的父亲陷入了沉默,回到家之后,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葛晓菲的母亲心疼的帮着自己闺女换了衣裳,然后伺候她洗过脸刷完牙,对着葛晓菲说道: “晓菲啊,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以后晚上放了学,你就别在外面瞎逛了,早点回家。” 葛晓菲沉默不语,因为她回到家就会看到父亲对母亲动手,这也是她不愿意回家的根本原因。 葛晓菲的父亲以前是军人,因为常年在部队的缘故,所以性子火爆。再加上转业分配到地方后,工作上的郁郁不得志,让他喜欢喝酒,一喝酒就动手打晓菲的母亲。 看着母亲略带苍老的面庞,葛晓菲最终心累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妈,我知道了,你回屋早点休息吧,我也先睡了,明天还要去学校上学呢。” …………………………………… 罗琦琦这段时间因为忙于学习,已经有日子没去幺儿拐了。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她骑着自行车路过公交公司,恰好遇到了乌贼的女朋友妖娆,两人热情的打了招呼,然后就见妖娆说道: “琦琦,你可是有日子都没去钱柜了,前几天李叔他们喝酒的时候,还聊过你呢。” 罗琦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对着妖娆说道: “学校文理分班之后,学习比以前紧,你也知道我高一的时候光顾着疯玩了,导致功课落下了不少,所以这段时间光学习来着。我只要一有时间就过去找你们玩,我也想你和乌贼了。” 妖娆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要是过来的话,最好快着点,李叔的钱柜卡拉ok这阵子正在往外盘,到时候你再来可能就找不到我们了。” 罗琦琦闻言一惊,赶忙对着妖娆开口问道: “钱柜的生意这么好,怎么还往外盘呢?” 妖娆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罗琦琦说道: “钱柜的生意其实早就大不如前了,上半年市里有不少新的玩闹的地方,幺儿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能吸引到那么多客人了。 再就是陈小军被打靶的事情,让李叔后怕,他担心以后场子里再出现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连累到身边的人,索性一次绝掉后患。” 罗琦琦心中五味杂陈,因为这是承载她记忆的地方,她被母亲从南郑接回汉中,认识了许小波以后,大部分的童年时光,都是在幺儿拐度过的,现在得知李叔即将出兑以前的生意,她心中只有不舍。沉默了片刻后,罗琦琦对着妖娆说道: “姐,我得抓紧时间去一趟幺儿拐,呆会儿咱们俩一起过去吧。要不然真像你说的,过阵子再来可就物是人非了。” 妖娆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行,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回单位换身衣服。” 当罗琦琦和妖娆来到钱柜的时候,李叔也在,他在陪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谈事,二人正好从楼上下来。李叔看到罗琦琦表现的很开心,笑着跟她打招呼: “琦琦,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这时李叔旁边的陌生男人看了眼罗琦琦,然后开口问道: “你就是罗琦琦?在汉南一中高二四班上学?” 罗琦琦有些狐疑的看着陌生男人,然后点了点头。这时就见男人笑了,只见他对着身边的李叔说道: “李总,你这个侄女可是不简单啊。我弟弟跟罗琦琦是一个班的,以前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个小混世魔王,就连我爸妈都压不住他,只有见了我才有所收敛。 后来我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听说班上有个叫罗琦琦的姑娘,把他给治的服服帖帖的,敢不服直接大耳刮子扇过去,偏偏他还不敢还手。” 罗琦琦此时立刻明白了这个男人是谁,这应该就是宋鹏的哥哥宋杰,汉中的风云人物。不过她也没怯场,毕竟当初宋鹏做的那些个事情,实在是拎不上台面,她还就不信了,宋杰就算再强势,还能脸都不要了,来为难自己这么个小姑娘。 李叔看得出宋杰没有生气,只是饶有兴致的调侃而已,于是也就着话笑着说道: “我这个侄女从小就跟我家小子和小波他们玩在一起,平时野惯了。有一次店里来了小混混捣乱,这丫头拿着旁边的立灯就冲了过去,抓起桌上的酒就要往人家身上泼,要不是小波当时拦的及时,那几个混混恐怕都得被电个好歹。” 宋杰哈哈大笑,通过李叔的讲述,他甚至能够想到当时的凶险,这是匹桀骜的小野马,真的把她惹急了,她是真敢尥蹶子踢人的。只见宋杰说道: “说起来琦琦当时对我弟弟还是手下留情了,不过这样的性子才好,在外面不容易受欺负。琦琦啊,以后在学校里,宋鹏要是再敢瞎胡闹,琦琦你就给我往死了揍,就说是我说的。” 说着,宋杰从自己西装的里怀拿出了个名片盒,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罗琦琦,然后说道: “宋鹏要是敢不服管教,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去接着收拾他!” 宋杰的做法让罗琦琦对他的印象大好,因为换了别的家长,自己要是打了他的亲人,不说教训自己,肯定也会不给好脸子。然而宋杰却反其道而行之。 李叔对于宋杰的做法也有些诧异,他是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骄傲的,他的名片可不是轻易送人的那种,即便是自己,都还没收到呢,李叔没想到罗琦琦反倒是先收到了。 送走了宋杰,李叔让乌贼去到外面的饭馆要了个火锅,幺儿拐的这些个老人,难得聚了一回,只不过少了许小波和叶晨。 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歌厅将要兑出去这件事,有说有笑的谈着自己身边的见闻。这时李叔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葛晓菲吧?” 罗琦琦正蘸着酱料大口吃着涮羊肉,听到李叔的问话,她用力咀嚼了几下,然后喝了口橘子味汽水送了下去,点了点头说道: “对啊,那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当年在南郑我姥爷家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后来她爸的工作调到了汉中,她也跟着过来了。怎么了李叔?有什么事吗?” 李叔轻呷了一口啤酒,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前两天派出所来到我们这里调查一桩案子,她是受害人。那天晚上她在楼下喝多了,回家的路上刚出门口,就被四个小青年给绑上了汽车。我判断没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捡尸的。 那天晚上应该是出事了,要不然派出所不至于找到这里,询问这件事。当时我让看监控的小汪,将门口的监控录像找了出来,交给派出所了,那几个人应该是都抓住了。” 罗琦琦傻在了那里,这阵子她一心只顾着学习,有日子没跟葛晓菲联系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于蹲守在歌厅、酒吧门口,捡尸这种事情,罗琦琦并不陌生。 罗琦琦甚至在钱柜门口还亲眼看到过,当时出于自身的正义感,她还挺身而出,上前制止过。只不过罗琦琦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让葛晓菲这个乖乖女摊上了。 罗琦琦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谁给插了一把刀一样,疼到了不行,她捂着胸口的位置,佝偻着腰,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把一旁的乌贼和妖娆都给吓到了,妖娆赶紧扶住了罗琦琦,从桌上扯了几张餐巾纸,帮她擦拭着眼泪,然后问道: “琦琦,你没事吧?想哭就大声哭出来,这里都不是外人,没人会笑话你的,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反而会生病的。” 妖娆的话仿佛是导火索,引燃了罗琦琦的情绪,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放声哇哇大哭,抽泣着说道: “姐……晓菲今年才十六啊,摊上……这样的事,你说她可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我这些日子没联系她,都怪我啊!” 罗琦琦的性格跟许小波很像,他们俩都是沉稳内敛的性子,即使坐在沙发上,捧着本书看上一天也不会觉得寂寞。李叔、乌贼他们跟罗琦琦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罗琦琦情绪这么外放。 李叔思考了片刻,然后看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如果我是你,在见到葛晓菲后,绝不会提起这件事情,因为这是在揭别人的伤疤。你现在能做的,唯有多多陪伴自己的朋友,以防她一时想不开,那样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残酷。大家纷纷用自己的方法,笨拙的开解着罗琦琦,只是罗琦琦渐渐止住了哭声,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对着李叔说道: “李叔,能不能帮我找到那几个家伙?我要弄死他们!!!” 李叔被吓了一跳,对于罗琦琦他可是了解的,这丫头手黑得很,凡事别触及到她的底线,要不然她锱铢必较,她说要弄死这几个家伙,可绝对不是说说的,她是真的干得出来。身边人里唯一能制住她的,就只有许小波。 李叔有些为难的看着罗琦琦,真的很担心这丫头一时想不开,会出大事。思索了片刻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样,你回去先等我消息。我找朋友去派出所打听一下这个案子的进度,我估计这几个杂碎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人的,等到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罗琦琦沉吟了片刻,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如此了,她对着李叔说道: “行,李叔,我听你的,这件事情你帮着上点心,我明晚再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李叔打发妖娆送罗琦琦回去,两人走后,李叔对着乌贼说道: “佳杰,你开着我的车,连夜去一趟西安,路上注意点安全。务必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小波,让他赶紧回来一趟,要不然我担心会出大事!” 乌贼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二话不说,从茶几上抓过了车钥匙,就出了门。李叔这边则是立刻用手中的大哥大,给叶晨拨去了传呼。 几分钟后,叶晨回了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对着李叔问道: “叔啊,这都几点了,怎么这么晚call我?” “小晨啊,出大事了!”李叔说着把事情的经过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琦琦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这家伙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这几天你在学校里看好她,可千万不能让她出事。我这边已经让乌贼去西安找小波了!” “我去!”叶晨被雷的不清,他本想着低调的当一回护花使者,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神展开。无语了片刻后,他对着李叔说道: “叔啊,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了,那天晚上跟你谈完事后,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四个小子绑着晓菲上了车,我自然是不能看到她出事,于是就跟了上去,把那四个小子给废了,然后帮着葛晓菲报了警。晓菲屁事儿都没有,这特么就是个乌龙!” 李叔也原地凌乱了,他用力的挠了挠自己有些油腻的头发,也爆了粗口: “艹,闹了半天我这是好心办坏事儿了?不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倒是跟我通个气儿啊,你这让我怎么去跟琦琦解释啊?还有啊,你说把那四个小子给废了,是什么意思?要不要紧?派出所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吧?我用不用找找人?” 叶晨哼哼了两声,然后对着李叔说道: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给乌贼挂个传呼,让他先回来吧,琦琦那边我去解释。至于那四个小子,我给他们集体爆蛋了,他们这辈子想当个正常的男人,恐怕是有点难了。” 第三十三章 庆生 罗琦琦是个理性的人吗?并不是,当初在许小波被陈小军一伙人陷害,丢掉了高考资格时,罗琦琦敢单枪匹马跑到过把瘾的地盘,去砸了陈小军的车玻璃,可以说这姑娘的胆子大得很,心眼儿小的很,尤其是事关她亲近的人。 所以在得知自己最好的闺蜜葛晓菲遭人侵犯的时候,罗琦琦不是在故意撂狠话,她是真的想弄死那几个家伙。而且事发地是在钱柜的门口,有监控录像的帮助,罗琦琦相信李叔绝对有能力查出那几个人的个人信息。 当年罗琦琦试图用灯柱电死来店里捣乱的混混时,李叔就曾经说过,罗琦琦这丫头绝对是比许小波更心狠手黑的存在。正因如此,李叔才会连夜让乌贼开车去西安把许小波给找回来,因为能压制得了罗琦琦的,除他不做第二人选。 叶晨此时哭笑不得,他本想着这件事情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没想到警察都没能查出他这个搅局人的纰漏,却因为这群家伙的胡乱脑补,而让自己不得不主动暴露在罗琦琦面前,只能说脑补怪真可怕。 罗琦琦这边还真不是说说,回到家后,她就在自己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出珍藏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犯罪小说,熬夜苦读,尤其是在反侦察这一块,更是下足了工夫,为了不留下痕迹,死记硬背了下来,感觉平时背英语单词,都没有此刻这么用功。 经过半宿的苦读,罗琦琦感到自己受益匪浅,她觉得只要李叔帮着找出这几个混蛋是谁,自己绝对可以将他们几个折腾的欲仙欲死。 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从小就跟乌贼和许小波在一起厮混,罗琦琦的身上不可避免的也沾染了一丝匪气,血液里也流淌着暴力因子。 只不过平日里有许小波和乌贼等人的保护,罗琦琦一直都没有机会释放出来心底的戾气罢了。这一次她决定亲自出手,给葛晓菲讨回一个公道。 然而即便是罗琦琦在小学时,跟陈劲学习了一目十行的阅读方法,并且经过科学系统的锻炼,她也还是折腾到了很晚,直到天快亮了,才靠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 一大早,罗琦琦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学校,给班级里的同学都吓了一跳,不怪人家学习上进步这么大,这得是学到几点啊,才把眼眶都熬黑了? 把书包塞进了桌膛,罗琦琦正要趁着人没来齐,趴在桌子上补个觉,结果她刚闭上眼睛,还没等跟周公打个照面,就被人拍着肩膀叫醒了。罗琦琦睁开眼,发现是叶晨,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别理我,烦着呢,让我先睡一会儿。” 叶晨莞尔一笑,弯下腰,凑近她耳边说道: “熊猫儿,先跟我出来一趟,有葛晓菲的事情要跟你说。” 事关葛晓菲,罗琦琦强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皮,,然后起身跟着叶晨出了教室,二人走到了水房,叶晨对着罗琦琦说道: “去洗把脸,精神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罗琦琦点了点头,片刻的工夫,脸上还带着水珠,从里面出来,微风一吹,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叶晨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然后说道: “咱们去操场聊吧,隔墙有耳,你也不想这件事情被别人听到吧?” 叶晨和罗琦琦漫步在学校的操场,罗琦琦没忍住,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李叔给你打电话了?你不用劝我,葛晓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我就一定要帮她讨个公道的,晓菲这辈子算是被他们几个给毁了!” 叶晨淡然一笑,然后撇了眼罗琦琦,开口说道: “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当天晚上葛晓菲被那四个人架上车的时候,我也凑巧刚跟李叔谈完事,从钱柜出来。 我知道她这是遇到动花花肠子的了,于是就跟在了他们几个身后,在他们正要实施兽行时及时出现,晓菲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那几个人被我给废了。我还匿名打了报警电话,将他们几个送了进去,以他们的行为,没个几年的工夫,恐怕是出不来了。” 罗琦琦惊疑不定的看着叶晨,然后对着葛晓菲问道: “叶晨,你这家伙不会是从李叔那里听到什么,跑来忽悠我的吧?晓菲她真的没事?”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耐心的对着罗琦琦说道: “咱们俩从认识到现在,我跟你扯过谎吗?朋友之间彼此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想要证实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当天葛晓菲的衣服被撕烂了,衣不蔽体,我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帮她盖上了。你跟她不是闺蜜吗?找机会去他们家,自己去确认不就完了?” 叶晨说得很详细,由不得罗琦琦不信,虽然她还是会去找葛晓菲验证一下,不过还是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说你把他们四个给废了?我有点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叶晨伸出手掌来,轻揉了揉罗琦琦蓬乱的头发,然后说道: “还记得咱们小学时学过的生理卫生课吧?我让他们以后都再不会有作恶的冲动了。不过这件事情你得替我保密,要不然我恐怕就得因为故意伤人,跟他们一起进去了。 之所以没把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这件事情不管是对葛晓菲,还是对我,知道的人越少,就越稳妥。 我还强点,顶多会因为出手过重,被追究刑事责任。可是这件事情要是传开,葛晓菲在这座城市就彻底没法做人了,到时候这个高中还能不能读下去,都在两说。流言蜚语的力量,对于一个女孩子的摧残有多严重,我想你应该是清楚的。” 罗琦琦神情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当初在小学时,自己就因为同学丢了钢笔而被冤枉,承受了好几年“三只手”的骂名,直到上了初中,换了个环境后,这种情况才得到改善。她太清楚旁人背后的非议,对于一个女孩子的伤害有多大了。 自己倒是还好,早就锻炼出了比城墙带拐弯还厚的脸皮,可是葛晓菲不同,她自小就是个乖乖女,真要是遇到叶晨说的这种情况,那就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而且罗琦琦很清楚,叶晨平时跟葛晓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大家顶多是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叶晨这次之所以会仗义出手,完全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将他陷入到麻烦中去,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得知葛晓菲没受到侵害,罗琦琦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对着叶晨真诚的说道: “叶晨,这次真的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晓菲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情!”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朋友之间不聊这个,这段时间你抽空多去陪陪葛晓菲,一个女孩子经过这种事情,很容易钻牛角尖。还有啊,看得出来,昨晚你应该一宿都没睡好,赶快回教室补个觉吧。” 罗琦琦点了点头,偷偷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趁着四处无人,一个高蹦起来,在叶晨的脸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就赶紧跑走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偷袭,然后笑了笑。这个年代的青涩恋爱,没有那么多的利益方面掺杂在里面,只要是付出了真情,还是能够得到回报的。不像后世的那些个离谱拳师,完全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相比之下,还是这种感情更历久而弥坚。 …………………………………… 罗琦琦这段时间,只要是一有时间,就去她们家里找她玩,哪怕是她爸爸在家也不在乎。 葛晓菲的父母也并非不通人情,他们看得出来,在经过上次的变故后,葛晓菲的性格变得愈发沉闷,只有在罗琦琦来的时候,脸上才难得的能看到笑脸,所以每逢这种时候,他们都会借口遛弯,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孩子。 罗琦琦陪着葛晓菲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那剧情幼稚的《海尔兄弟》,还和葛晓菲一起把脚搭在墙上,躺在床上听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葛晓菲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指甲油,帮着罗琦琦把脚趾甲涂上颜色。 罗琦琦看到了指甲油,就想到了叶晨那个家伙吓唬林岚和李莘的那次,她趴在葛晓菲的耳边把当初的事情讲了一遍,俩姑娘笑得跟抱窝的老母鸡似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葛晓菲突然对罗琦琦问道: “琦琦,你是不是知道我出事了?” 罗琦琦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故意装糊涂的说道: “晓菲,你在说什么?你出什么事了?被老师找家长了吗?你爸打你了?” 葛晓菲非常聪明,要不然也做不到在市重点高中成绩名列前茅。她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那次事情后,派出所去幺儿拐调查取证来着,钱柜卡拉ok还提供了监控录像作为证据,我就不信以你和乌贼,许小波那伙人的关系,他们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罗琦琦突然从葛晓菲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陌生,面前的女孩儿身上少了当初的那份天真浪漫,心智看起来明显成熟了不少。她突然有些紧张,侧身一把将葛晓菲给揽在了怀里,然后用小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呢喃道: “晓菲,事情都过去了,你是了解我的,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李叔,乌贼还有妖娆姐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他们都知道你是我朋友,也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葛晓菲把头托在罗琦琦的肩膀,目光有些迷茫,轻声说道: “琦琦,你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从小我爸就老是对我们娘俩动手,这让我不愿意在家里呆着。我一直都觉着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女人就是你和我妈妈,对我最好的男人是王征哥哥。 然而那天我的梦想破碎了,我亲眼看到王征和一个女的被警察衣不蔽体的狼狈带走,在过把瘾当过服务生的马力告诉我,说王征吸d。 原来他一直以来接近我,只是为了凑供他吸食的d资而已,我居然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努力向上的摇滚青年呢,结果他摇滚那一套学得不怎么样,反倒是把人家糜烂的作风给学了个十足,是不是很好笑?” 罗琦琦的心里一颤,这段时间她跟葛晓菲疏于联系,没想到她居然经历了这么痛苦的涅盘。 罗琦琦刚要开口对葛晓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葛晓菲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我只要一有时间,就去钱柜,所幸我是个不怎么花钱的人,这些年存钱罐存了不少钱。只要一静下来,我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似的,不停的闪过王征被带走的画面,所以我不得不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以求能够睡个好觉,结果,呵呵,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罗琦琦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她用手背胡乱的擦拭着,然后带着哭腔对着葛晓菲说道: “晓菲,为了这个一个混蛋,折腾自己不值得,他王征就是个杂碎。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家里过得不舒服,我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考上大学,离开这里。所以咱们得努力啊,我还想着你陪我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呢!” 葛晓菲笑了,她挣开罗琦琦的怀抱,帮着她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说道: “好,我答应你,咱们一起努力,我陪你一起去考北京的大学!琦琦,我们拉钩,我们将来一定要特别幸福!” “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狗!” 此时罗琦琦和葛晓菲,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外面的窗边正站着葛晓菲的爸妈,刚才两人的对话,他们俩都听到了。葛晓菲的母亲担心葛晓菲她爸生气,会再对她们母女俩动手,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小声说道: “晓菲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葛晓菲的父亲默不作声,工作上的不如意,让他很少会跟她们娘俩交流,只会在酗酒之后对着她们母女动手,这也导致葛晓菲险些发生悲剧。葛晓菲的父亲苦笑了一声,然后悠悠说道: “晓菲差点出事,这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 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五号,这天下午放学,叶晨单肩挎着书包,正要回家,却被身后的罗琦琦叫住了,她神神秘秘的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呆会儿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晨愣了一下,也没多想,等了罗琦琦一会儿,两人骑着车子,叶晨被罗琦琦带到了市区的老字号,桃花风味饭店。这里历史悠久,菜品做工讲究,种类繁多。推荐菜品有麻辣小龙虾、兔头、蒜泥白肉、糖油果子等,口感极佳。 叶晨一边停车子,一边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怎么好端端的又要请我吃饭?罗琦琦,没看出来啊,原来你还是个土财主。” 罗琦琦不满的捶了叶晨一拳,然后说道: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跟我走就完了。” 叶晨和罗琦琦进到了饭店,罗琦琦跑到前台,跟着老板说了什么,然后就见老板亲自带着二人来到了一个包间,推开门后,里面已经坐了一群人,李叔,乌贼,妖娆,甚至是许小波都从西安赶了回来。 这时就见李叔站起身来,拉着叶晨的手,笑着对众人说道: “来,让我们欢迎今天的寿星!” 叶晨这才回过味儿来,今天是自己阴历的生日。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他一直跟着爷爷一起生活,所以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结识的这群朋友居然会记得,这让叶晨有些感动。 大家都是朋友,所以也没像正式的场合,有什么主次之分,叶晨挨着许小波和罗琦琦坐着,至于乌贼和妖娆则是陪李叔他们坐一块儿。这时就见许小波笑着对叶晨说道: “小晨,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你是今天的主角,给大家伙讲几句。” 叶晨笑了笑,端起了酒杯,然后对着大家说道: “因为我父母呢,常年不在身边,家里只有我和爷爷,所以我基本上没怎么正经过过生日。今天难得你们这些朋友看得起我,帮我庆祝,别的我就不多说了,祝我们在座的各位,友谊地久天长; 祝乌贼和妖娆,早日喜结连理;祝小波哥学业顺利,早日找到心仪的女朋友;祝我和琦琦能够考上清北这样的名校;最后祝李叔的生意蒸蒸日上,成为汉中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论起煽呼和带动气氛,叶晨绝对是行家里手,一连串的祝福,让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家一起举杯,开心的畅饮。 就在这时候,服务员把生意蛋糕送了进来,罗琦琦兴冲冲的帮着往蛋糕上插蜡烛,乌贼和许小波帮着点燃。然后只见罗琦琦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许愿!这回可别再罗圈祝福了,自己有什么愿望就许出来!” 第三十四章 避雷 许小波别看外表和气,跟谁都相处的来,其实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家伙对朋友有多挑。这些年来,只有李叔,乌贼和琦琦可以算得上是他真正的朋友,哪怕妖娆是乌贼的女友,都没有被许小波纳入到朋友的范畴。 可即便朋友,也分个远近亲疏,很明显,罗琦琦要比他们跟许小波更近一些。想当初,大家一起出去玩,琦琦只肯坐小波的破自行车,去餐馆吃饭,琦琦总会霸占小波身边的位置,无论谁来都不让。 两人一块蜷缩在沙发上看录像,小波带着琦琦看李连杰的《笑傲江湖》,琦琦拉着小波看奥黛丽·赫本的《罗马假日》。 两人都喜欢看书,常常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台灯前,各看各的,互不搭理,偶尔抬头时看对方一眼,有时候对方一无所觉,有时候视线相撞,相对一笑,继续各看各的书。 许小波本以为他跟罗琦琦的这种默契可以维持到地老天荒,罗琦琦会是那个永远跟在自己身后,需要他保护的小妹妹。然而叶晨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许小波第一次见到叶晨,是在幺儿拐的胡同里,他听说罗琦琦被小混混围堵,第一时间赶过来,谁知道到的时候,三个小混混已经成了一摊烂泥,罗琦琦身边的护花使者换成了叶晨。 那时许小波对于叶晨虽然有所审视,但是在心里还是没大当回事的,毕竟他跟罗琦琦这么多年的友谊,远不是一个转学过来的高中同学能比的。 然而在那次给罗琦琦过生日时,她主动向许小波提出要带叶晨和他们一起庆祝,许小波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越走越近了,到了罗琦琦愿意把叶晨拉到他们的社交圈子的地步。 以前许小波以为叶晨只是那种每天流连于台球厅,游戏厅的问题少年,也是在那一次,他才得知这个少年极有商业天赋,很多观点远不是自己在书本上能够学到的,两个人交流了许久,许小波受益匪浅。 再后来就是母亲在他高考的那天意外走失,当时多方寻找都没有找到,还是叶晨看到了他钱夹里跟母亲的合影,在外面意外遇到,所以连夜骑着车,将母亲绑在了自己身上,送了回来。 经此一役,许小波再没法对叶晨有抵触的情绪,毕竟要不是叶晨,自己的高考状态势必会受到影响,叶晨对他算是有恩的,恩将仇报可不是君子所为。 许小波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就见身边的叶晨,笑着帮他满上了饮料,然后对他说道: “小波哥,在西安那边怎么样?过得还习惯吗?” 许小波笑了笑,跟叶晨碰了下杯,抿了口汽水,然后说道: “挺好的,我从小到大适应能力就很强,再加上刚到那里的,李叔这边就帮着我打点好了一切,所以过得还算顺遂。你呢,高二文理分班后,学习方面怎么样?你跟琦琦谁考试考的好一点?” 叶晨淡淡一笑,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我们俩的成绩接近,班级里的前几名,学年大榜上差距也不大。” 许小波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琦琦我是了解的,聪明得很,只不过前些年一直无心向学,现在杀下心来了,成绩提高是必然的,这只是个开始,你也要努力了,不要被她落下。”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在学习这一块,自己要一直领先罗琦琦,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自己可是高考的老油子了,这么多世界参加的高考简直是不要太多。只是没必要这么争强好胜,把分数控制在跟她无限接近就好,时时刻刻给她压迫感,这样才能促进她的进步。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许小波问道: “小波哥,我记得你在大学主修的是计算机应用与技术?” 许小波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觉得电子计算机在未来大有可为,等毕业了我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叶晨赞赏的点了点头,作为一名在校大学生,许小波的眼光无疑是很有前瞻性的。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日,国内首次开通64k国际专线,实现了与互联网的全功能连接,被国际上正式承认为第七十七个拥有全功能互联网的国家。 一九九五年一月,原邮电部电信总局分别在燕京、魔都设立的64k专线开通,开始向社会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此时的国内互联网还是一片荒漠,外星人正在卖力的推广他的华夏黄页,至于小马哥还在用十万块在股市里折腾,李彦宏还在硅谷从事他的搜索引擎的研究,刘强东也才刚刚从人大毕业,做苦命的打工人。 叶晨思索了片刻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想从事这个工作无非就是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当老板,另一个就是给别人打工当码农,小波哥你更倾向于哪一个?” 许小波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奈何他上大学的费用都是他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等毕业时花的也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我自然是想要当老板,可是相当老板得有最基本的原始积累,而且冒然进入一个陌生的行业,完全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风险系数太大,所以我打算先找一家公司,边学习经验,边攒钱,等到积累够资本和经验,就自己开公司。” 许小波的打算无疑是非常务实的,这也能看得出他是个踏实肯干的性子。叶晨思忖了片刻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你这个想法很靠谱,不过既然想要自己开公司,现在开始就应该未雨绸缪了。资本固然重要,但是作为一家科技公司,更重要的是人才储备。 你现在在西科大上学,这是目前你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你完全可以现在开始就寻觅身边跟你有一样想法的同学,大家共同为今后公司的发展路线进行规划。” 作为后世的过来人,叶晨自然可以用自己的金手指帮忙许小波指点江山。然而眼下这几年正是全球互联网泡沫破裂的几年,这时候一头扎进去,对于这几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很可能会打击的他们一蹶不振,丧失从头再来的勇气。 所以叶晨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乱出主意,而是会让他自己在这个行业经过一番历练,打磨他的心智,这样才可以在今后的浪潮中,乘风破浪,砥砺前行。 许小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打滚多年的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谁在与自己虚与委蛇,谁在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心中感动的同时,也为刚才的胡思乱想而自嘲的笑了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旁的罗琦琦打断: “拜托你们两个,今天是过生日啊,咱们不聊那么远的话题好吗?哥,这是你的蛋糕,叶晨,这是你的!” 许小波接过了蛋糕,看着罗琦琦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刚跟着乌贼从西安回来,就被琦琦拉着,帮你小子去买蛋糕,这次生日宴也全都是她张罗的,所以咱们得听喝啊!” 叶晨也笑了,他自然知道这一定是罗琦琦的主意,因为知道自己生日的只有她。他笑着对罗琦琦问道: “我今天可是寿星,你给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 罗琦琦这才想起来什么,赶忙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拿出了一个裹着包装纸的盒子,递给了叶晨,上面还带着一个蝴蝶结。然后说道: “为了帮你庆祝生日,还有准备礼物,我可是把这个月的零花钱给花了个一干二净,还动用了我的小金库。我不管啊,这个月我的零食你包了。”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看着罗琦琦开口说道: “没问题,跟我在一起还能老是让你花钱吗?” 叶晨刚才和许小波谈事的时候,李叔一直在一旁倾听着,如果说这个屋里,要选出两个最有钱的,除了他们俩可以不做他人考虑。他本以为叶晨会在得知许小波想要创业的时候,参上一股,没想到叶晨根本就没提这茬,这让他心里画了个弧。 生日宴结束之后,李叔对着乌贼说道: “佳杰,你把小波还有琦琦送回去吧,我和叶晨有事情要谈。” 众人都知道李叔在把钱柜盘出去之后,要涉及新的产业,而李叔和叶晨一直都是商业合作伙伴,所以大家也都没多想,纷纷撤退了。 散局之后,李叔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小晨,咱们俩去东关茶院坐坐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叶晨点了点头,两人闲庭信步的一边溜达,一边聊天,来到了位于汉台区的东关茶院。东关茶院藏在东关老街与望江路十字路口的小巷里,别看这里现在满是韵味,它可是由几十年老屋改造而成的。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无数的惊喜。红砖绿瓦复古温馨的茶馆,开阔舒适的廊桥侧台,惊喜不断。茶馆空间很大,古风古韵,光照非常的自然通透,是人们休闲的好去处。 李叔张罗着点好了茶点后,对着叶晨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晨,刚才我看你跟小波聊得火热,不过在小波提到自己当老板的时候,你却没有任何的表态,你是不看好他的生意吗?” 叶晨在心里慨叹了一声,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油条,虽然李叔身上草莽气很足,可是眼光却毒辣得很,粗中有细。叶晨轻笑了一声,轻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李叔,并非是我不看好这门生意,恰恰相反,我认为这门生意大有可为。只不过眼前却不是入场的时机。 叔,你不在这一行打拼,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是全球互联网的低潮期,别说是小波哥现在还没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了,就连很多国际上的大公司,都赔了个倾家荡产。 而且啊,这是个吃创意的烧钱行当,以咱们俩目前的身家,哪怕是把钱全都砸进去,也未必能看到一个水花来。这也是我赞同小波哥毕业后先去别的公司工作、学习、考察、积累经验的根本原因。正所谓生意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 李叔万万没想到这一行的水这么深,思忖了片刻后,他对着叶晨说道: “小晨,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既然现在是互联网的低迷期,那咱们就再等等,把眼前的事情先做好了再说。不过到时候你和小波需要用钱的时候,也别跟我客气,只管开口。” …………………………………… 两三个月的时间一闪而过,叶晨和罗琦琦他们再一次的迎来了期末考试。罗琦琦这次语文的成绩倒是有所提高了,相较期中考试高出了能有二三十分,学年的排名也提高了一大块。 可是罗琦琦的英语简直是惨到了家,期中考试考了七十九,结果期末的时候,成绩不升反降,居然考了七十一分。这让她怀疑自己的努力到底还有没有用,怎么还越努力成绩反倒是越差了? 英语老师是个刚从师院毕业的年轻老师,性子火爆。如果罗琦琦别的成绩也像英语似的,她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有跟差生较劲的工夫,她还不如好好备课呢。可偏偏罗琦琦别的科成绩好得不得了,尤其是理科,如果单排一个学年理科大榜,她的成绩至少在学年前三。 这让英语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在讲解考试卷的时候大发雷霆,当着全班的面,把罗琦琦给单独叫了起来,大声训斥道: “罗琦琦,不要以为理科学的好就行了,高考不考英语的吗?单词拉胯,语法狗屁不通,你自己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说话是想让我找你们班主任来是吧?!” 罗琦琦因为自己的英语拖后腿,心里正郁闷着呢,英语老师当着同学面一通训斥,更是让她产生了逆反心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你找吧。” 英语老师气得暴跳如雷,用力的一拍身旁的讲台,然后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罗琦琦,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罗琦琦看着英语老师,然后开口说道: “学习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努力,可惜你等不了。” 英语老师气到了不行,她从别的老师那里听说过罗琦琦的辩才了得,常常把人给噎到说不出话来,今天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她正要上前一步,去跟罗琦琦针锋相对,结果就在这时,叶晨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罗老师别动!” 英语老师愣在当场,然后就见叶晨大踏步朝她走来,蹲下身子,摘下她挂在了讲台边上一根钉子上的裤腿。只见叶晨说道: “幸亏我提醒的及时,要不然罗老师你裤子就变成旗袍了。” 旗袍两边开叉露大腿的梗,所有的同学都知道,班级里的学生不论是男女,全都被逗笑了。罗老师也哭笑不得,然而她又无法训斥叶晨,毕竟他让自己免于尴尬,只见罗老师说道: “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经过叶晨的插科打诨,教室里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下来,罗琦琦也憋得小脸通红,可是却不敢笑出来,她怕自己火上浇油。 罗老师因为叶晨的打岔,怒火也没刚才那么盛了,只见她对着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英语是拉分大项,但凡你英语考得好一点,进入学年大榜前十都不是回事儿。高考是千军万马在过独木桥,一分就能甩掉一大批的考生,利益得失我相信你是分的清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次期末考试的失利,让罗琦琦开始了自我反省,回家后,她把初中的英文课本都找了出来,决定每天抄写十个单词到纸片上,来回放学的路上要花费将近一小时,正好充分利用。 以后的关键不是在于一天花费了多少小时学英文,而是在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自己是否每天能早起半小时,背诵英文;是否能每天坚持记忆十个英文单词。从今天开始,坚持到高考前,如果自己的英文成绩还不好,那么也只能是认命了! 在分析完自己的弱势,优先规划了英文学习时间后,罗琦琦又根据自己的情况,以及各科老师的状况,制定了各门学科的学习方法,充分利用学校里的时间。 三门理科,罗琦琦从不记笔记,虽然化学老师要求了多次上课必须做笔记,她也尝试过几次,可发现笔的速度太慢,记笔记是在压抑思维,拖慢了自己思考的速度,而且全神贯注地思考时,根本会忘记记录。 但是罗琦琦在对待英文课的策略却完全不一样,从上课铃一敲响,她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两只耳朵竖着,两只眼睛放光地盯着老师。 因为基础差,很多东西听不懂,没关系,先死记下来,课后再研究,笔记一笔一画地记,连老师说的口水话,罗琦琦都一字不漏地写下来,因为以她的能力不足以判断那句有用,那句没用…… 第三十五章 封存的时空漂流瓶 罗琦琦的身上是具备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狠劲儿的,更何况眼下英语是她唯一的短板,只有将这块短板补好,她才有可能向学年大榜的前几名发起冲锋。眼看胜利在即,罗琦琦的心里要说不急,那都是假话。 从此,学校里再也看不到罗琦琦疯玩疯跑的场景,除了解决必要的生理问题,其他时间罗琦琦就好像是长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疯狂的连写带背,进入了一种另类的疯魔。 在原世界的时候,每逢这种时候,张骏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试图找她出去玩,或是让她去操场看自己打篮球耍帅,在这种时候罗琦琦总是会心智坚定的拒绝,这也是两个人最终会分手的根本原因,彼此的追求和三观迥异。 叶晨则是刚好相反,每当罗琦琦奋发努力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飞文染翰,构思自己的下一部小说,顺带陪着罗琦琦。作为一个经历过不同时代变革的高考状元,高中的这些课程对于他来说,自然是耳熟能详,哪怕是闭上眼睛都不会考砸。 葛晓菲这边,哪怕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的成绩也依然优秀,牢牢地稳固在学年大榜的前五十名,她看到罗琦琦拼劲儿十足的学习,想到当初二人的约定,会心一笑,她的英语还算是优秀,只要是一有空,都会帮着罗琦琦答疑解惑。 至于罗琦琦的新朋友关荷,自然也能感受到罗琦琦的努力,作为学年大榜排名第五的存在,她也会利用课余时间,帮着罗琦琦讲解英语语法的运用。每当这种时候,叶晨总是会选择回避,因为罗琦琦的身边,不可能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她也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这天关荷在给罗琦琦讲解完习题后,看着罗琦琦认真埋头苦学的样子,在一旁劝慰道: “其实我刚上初三的时候,也有段时间感到很焦虑,那个时候我理科特别不好,每天埋头苦学也没有什么作用,所以啊,你不用气馁。你不是自己也说了嘛,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心态,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罗琦琦天生就是个大心脏,焦虑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只见她无奈的笑了笑,合上笔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对着关荷说道: “关荷,我懂。你们都觉得我难受,但我一点儿都不难受,真的。因为我知道,眼前的得失都是暂时的,重要的是高三那一次。也许,高考也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学习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关荷愣住了,因为她能感觉到罗琦琦言语间的洒脱,这是她一直向往的事情。这些年来,为了改变自己和母亲的现状,她努力的拼命学习,只是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在考上一所好的学校后,将母亲带离那个她们娘俩卑躬屈膝了很多年的家庭,过上新的生活。 关荷认真的看着罗琦琦,确认了她不是在说违心的话,于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琦琦,那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相比端庄秀丽的关荷,罗琦琦头发乱蓬蓬的,不过她言语间的那种自信还是很让人为之动容,只见她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只是想让自己多种选择的机会而已,我和你,还有很多人,我们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选择未来我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走什么样的路,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关荷内心很羡慕罗琦琦当下的状态,但是要让自己跟她一样,关荷认为自己做不到,因为她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从小到大她都是活成了别人想要她活成的样子,宛如一直牵线木偶。关荷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琦琦,你要知道,身边人总是会习惯给我们进行分类的。就比如说,如果李莘她想要成为一名作家,那就一定会有人说,她是在痴心妄想。那么你呢,一个差点被退学的人,如果说,你想成为年级第一,那也会被人说是痴心妄想的。” 关荷的这番话不可违不毒,如果换成是以前的罗琦琦,她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也许真的会在这样的人云亦云中迷失自己,最终破罐子破摔。 叶晨在操场打了一场篮球,去水房洗漱完,恰好听到了关荷给罗琦琦灌输的这碗毒鸡汤。他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根本就没有去理会。如果罗琦琦连这点免疫力都没有,那也就枉费当初自己和曾老师对她的开导了。 罗琦琦哂然一笑,玩味的看着关荷,然后说道: “我如果只在意别人的目光,那我也活得未免太累了。别人说我痴心妄想,我就不努力了?那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愿?会当凌绝顶想想都很爽,别人越是说我不行,我反倒偏偏要去尝试一下,没准儿我还真的能成功呢。” 关荷愣了愣,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掌声,二人扭头看去,发现是叶晨在笑着鼓掌。只见他把书包斜挎在肩膀上,对着罗琦琦说道: “说得好,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要不然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走吧琦琦,我请你烤串去!” 罗琦琦看到叶晨赞同自己的观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啊,等我一下,我收拾下书包。” 关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晨,没有再说什么,选择了起身离去。上次期末考试的卷子,还是她帮着老师批阅的,她毫无意外的发现,叶晨继续着自己的控分之旅。 如果叶晨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没出错误,绝对轮不到高二三班的陈文韬去拿学年大榜的第一。所以在关荷看来,他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看来重中之重的考试分数,他只是当成是一场游戏在对待。 叶晨和罗琦琦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葛晓菲从一旁走出来,她将一个纸袋递给了叶晨,然后对他鞠了个躬,笑着说道: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衣服我已经洗好了,我先走了。” 葛晓菲说这话的时候,还对着罗琦琦调皮的眨了眨眼,然后骑着自行车离开。叶晨翻了翻纸袋,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看来葛晓菲已经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我帮她出的头,你没对她说什么吧?” 罗琦琦赶忙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一个字都没提,唯恐触及到她伤心的往事,那几天就是陪着她吃吃喝喝,应该是她自己发现的,不关我的事,晓菲从小就聪明得很,只不过遇到王征那个人渣,走了段弯路而已。” 叶晨把装衣服的纸袋扔进了自行车车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看得出来,要不然她这次期末考试也不会考得这么好,学年前五十名可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已经过去了,看来她已经完全走出来了,这是好事啊!” 罗琦琦和叶晨没有骑车往回走,而是两个人推着车漫步。罗琦琦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葛晓菲爱一个人爱到了迷失自我,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个错误。中午我跟关荷在图书馆,讨论过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这本书,关荷对我说,她不太喜欢这本书,书里的男主自私,女主懦弱,她更喜欢《复活》。” 叶晨饶有兴致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笑着问道: “那你呢,你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 罗琦琦灿烂的笑了笑,偏头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的想法与关荷的刚好相反,《安娜.卡列尼娜》是我最喜欢的书,我是在初三的暑假看的这本书,连续看了三遍,可以说它颠覆了我的爱情观。所以我和关荷关于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在我看来,渥伦斯基很爱安娜,甚至为了她放弃了一切,他们拥有这世间最真诚的爱情。可是激情褪去回到现实的时候,渥伦斯基就会发现爱情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他开始追寻生活里其他的部分。 渥伦斯基曾经那么爱安娜,但是后来他却后悔为了她所放弃的一切,家族,名誉,社会地位。渐渐的他开始对安娜不满,所以安娜最终会选择卧轨自尽,以牺牲生命的方式,来报复渥伦斯基,渥伦斯基的后半生,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安宁。 叶晨,爱一个人是没错的,就好像我很喜欢你一样。可是爱到迷失自己,迷失到最终什么都没有了,那就是生活里的弱者,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苟同的。 当有一天你我之间的激情褪去,我发现你已经不再爱我的时候,我会把咱们之间的回忆,永远的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候,然后静静的退去,并为你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关于《安娜.卡列尼娜》有三个译本,分别是草婴、高植、周扬。草婴版男主译为伏伦斯基,高植版为佛伦斯基,只有周扬采用的是渥伦斯基。所以很明显,罗琦琦和关荷看的应该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在一九八九年出版的周扬版着作。 叶晨笑着揉了揉罗琦琦的乱发,然后说道: “琦琦,这正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你永远都不会人云亦云,会坚守自己的观点,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 地老天荒的爱情其实是不现实的,所有的恋人在蜜月期的时候,都会陷入到柔情蜜意里不可自拔,可是在面对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就会让当初的甜蜜退却。 我欣赏你爱的清醒,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我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也只能说明我们俩的感情,最终没有经受住世俗的考验,所以把记忆封存在最美好的时刻,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等到我们老去,再回首年轻的时候,只会会心一笑,至少我们曾经爱过,年轻过,珍惜过彼此,这就够了。对了,我生日那天,你送我的幸运星我很喜欢,它现在就摆在我的床头,每天睡醒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会看到它。” 罗琦琦顿时小脸一红,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叶晨,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因为那些送出去的幸运星里,每个都藏着秘密,记录着自己和叶晨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点点滴滴。 然而罗琦琦不知道的是,叶晨早就已经知道幸运星里藏着的秘密了,只不过他把这罐子幸运星,当成了一个时空漂流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拆开,而是想等到十年后,再和罗琦琦一起拆开,分享当初的这段甜蜜往事…… …………………………………… 这天一大早,罗琦琦一家四口正在吃早饭,市广播电台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据本台报道,近日我市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xq未遂事件,昨日在我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市市中级法院认为,被告人刘某亭,黄某刚,付某和李某……” 罗琦琦听着广播,知道是当初葛晓菲的那件事情,因为叶晨的妥善处理,导致这件事情被派出所这边严格保密个人隐私,对于葛晓菲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困扰。 然而一旁当妈的徐慧中却勃然色变,自家可是两个闺女,大的性子野还好点,小的可没有大姐罗琦琦的闯实劲,真要是被不法之徒给惦记上,那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徐慧中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对姐妹俩说道: “琦琦,晚上放学,我让你爸去学校接你。瑗瑗,到时候我去接你。” 罗瑗瑗直接就不干了,小女生最烦的就是被家里看的紧,她赶忙对着母亲撒娇道: “妈,我晚上要去同学间复习。” 平日里一向还算是好说话的徐慧中,此时却是面色一沉,严厉的开口说道: “要复习回家复习,晚上下了班,我去你们学校门口等着你。罗琦琦你也是,放了学跟着你爸直接回家,最近外面不消停,别在外面乱跑,万一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 ps:这几天因为牙疼,心神不宁,今天睡过了头,更新的字数较平日少了些,还望各位谅解,致歉! 第三十六章 两相比较 以前罗琦琦听到自家老妈让自己早回家,她从来都是不以为然,该去幺儿拐疯玩儿不耽误。现在通过葛晓菲这件事情,她才切身的感受到,父母让自己早回家还真不是在无的放矢。 不是谁都有那么幸运,能遇到有人仗义出手,帮自己摆脱危局的,葛晓菲那一次要是没有叶晨帮忙,罗琦琦简直都不敢想象等待她的会是多么凄惨的结局,要知道她今年才十六岁啊,真要是被人侵犯了,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 罗琦琦罕见的没有跟母亲顶着来,也没有沉默以对,低着头讷讷说道: “妈,我知道了,放学我就回来。我吃好了,先去上学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一九九七年的一月下旬,天气渐冷,临近农历小年的前一周,学校开始放寒假了。罗琦琦即使放寒假了,也没有懈怠自己,每天早上六点就早早的爬起来,为了让自己精神,穿上毛衣和棉袄,夹着英语小纸条就出了门。 在外面跑上一大圈,背好了每天规定的英语单词后,她还会戴上随身听的耳机,听上一大段的电影英语原声磁带。刚开始罗琦琦想要听懂这样的大段对话,感到很费劲,然而禁不住她天天听。只要一有时间,她就和叶晨在一起,观看英文电影,适当休息的同时,仔细的进行对照,来找寻自己的错误。 一年一度的春节终于到了,父亲罗红军这边,他父母去世的早,家里没什么亲人。至于徐慧中这边,小时候跟着妈妈嫁到继父家里,在那里受尽了屈辱。所以母亲过世以后,徐慧中跟继父那边根本就不再联系了,更何况他有自己的子女,用不着自己这个拖油瓶去孝敬。 大年初一,罗琦琦一家齐聚在饭桌上,吃的是饺子。如果说有什么能代表北方美食,饺子一定名列前茅。逢年过节吃饺子,是每个北方家庭的默认习俗。陕西人在这一点上尤其明显,老陕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离家前吃上一碗妈妈包的饺子,不止饱腹,还带着全家人的期待和祝福。饺子,是每个陕西人想家的信号。 罗瑗瑗一大早就把电视打开了,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饭,这让徐慧中这个当妈的感觉很不爽。她起身径直把电视关掉,引得女儿不满,对着母亲嚷嚷道: “妈,干嘛大过年的不能看电视啊?” 徐慧中也没在意女儿的絮叨,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边说道: “吃饭看电视对笑话不好,等你晚上写完作业,可以看一个小时。趁热吃,吃饭的时候别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罗琦琦消灭完属于自己的那盘饺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父亲罗红军说道: “对了爸,你能不能给我二十块钱?我上一拨参考资料用完了,要买高二下学期的。” 罗红军面露为难之色,去年年底的时候,厂子里公布了下岗名单,他很不幸的就在其列,这件事情他一直没跟家里的两个闺女说,只有他跟妻子知道,现在家里的全部开销,大部分都指着妻子那边,他也会在货站趴活,贴补下家用。 罗红军沉默了片刻,对着罗琦琦开口说道: “你学校发的那些不能用啊?琦琦,你得体谅体谅家里,咱们家现在真的不太富裕。” 罗瑗瑗一直以来跟自己这个姐姐的关系都很僵,因为她一直都觉得罗琦琦是来分走父母对她的爱的,所以只要是一有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嘲讽姐姐的机会,只见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道: “诶哟爸,那可不行,我看见罗琦琦的本子上学了,人家可是要考年级第一的,你这不是耽误人进步吗?” 罗红军知道自家大闺女和小闺女打小就不对付,所以也没把罗瑗瑗的话放在心上,很敷衍的说道: “哟,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呢?慧中啊,你生的这女儿真不错啊。琦琦,加把油,给爸爸考个清华北大回来!” 罗琦琦此时脸色很难看,她本以为到底是一家人,父亲不至于跟自己的同学一样,觉得自己立志考年级第一是痴心妄想,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她心情晦暗,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一旁的罗瑗瑗则是笑嘻嘻的敲着碗,好整以暇的看着热闹。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徐慧中,突然一筷子敲向了罗瑗瑗的手腕,然后说道: “说你多少次了?不长记性呢?只有叫花子要饭的时候才会敲碗呢!” 作为母亲,徐慧中不是没看到自己大女儿的变化,以前从小学到高中,罗琦琦总是回家最晚的存在,每天都跟幺儿拐佳佳游戏厅的那些人混在一起,可是最近的一年时间里,她不仅每天放了学按时回家,还总是把自己窝在卧室里认真学习。 徐慧中也曾怀疑罗琦琦一个人在房间里,是不是偷着在看闲书。结果几次悄悄溜门缝,发现还真不是这样,以前女儿视作宝贝的闲书,都被她给束之高阁了。 随着期末考试徐慧中去学校开家长会,这才知道罗琦琦这一学期的进步有这么大,居然挤进了学年大榜前百了,这在以前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 徐慧中撂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到墙上挂着的皮包里,找出了自己的钱夹子,从里面抽出了两张十块的,递给罗琦琦,然后说道: “拿着,别乱花啊,买资料就是买资料,买回来让我看一下。只要你是为了学习,花多少钱妈都去给你挣!” 叶晨家一大早也是吃的饺子,父母过年的时候并没回来,是他跟老爷子一起过的,不过倒是打回了电话。初一一大早,叶晨还陪着老爷子小酌了两杯。 吃过饭后,叶晨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门铃突然响了,叶晨擦了擦手去开门,发现是罗琦琦,他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琦琦,新年快乐!” 说着,叶晨把罗琦琦给让到了屋里,老爷子对罗琦琦并不陌生,叶晨带她来过好几次家里了,他笑呵呵的对罗琦琦说道: “琦琦,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我怎么觉着你长高了?” 斜挎着书包的罗琦琦,赶紧热情的上前给老爷子拜年,老爷子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红包,然后笑着说道: “小晨说了,过年你一定会来串门儿,给,这是爷爷特意给你准备的压岁钱,赶紧收着!” 罗琦琦心头一热,自己对于朋友就够挑的了,可是罗琦琦知道叶晨比自己更挑。罗琦琦曾经听老爷子跟她絮叨过,这些年叶晨就没往家里带过一个朋友,她是叶晨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就连许小波和乌贼都没这个待遇。 罗琦琦自小就跟姥爷生活在一起,所以莫名的她跟叶晨的爷爷就很亲近,总是在老人家身上感受到姥爷的味道。但是这到底亲疏有别啊,让她冒然收下长者送的红包,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罗琦琦摆了摆手正要拒绝,却见叶晨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了红包,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她手里,然后说道: “罗琦琦,你怎么变得墨迹了?在我印象里你可不是淑女,大大咧咧得很,给你的你就拿着!” 要不是老爷子就在一旁看着,罗琦琦恨不得踢死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放毒,自己怎么就不淑女了?太气人了!!! 不过罗琦琦还是礼貌的对着老爷子鞠了个躬,然后说道: “谢谢爷爷,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呵呵!”老爷子看着二人的互动,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小晨啊,你也别老在家里闷着,领着琦琦出去玩吧。你我就不给钱了,你比我富多了,出去玩别让琦琦花钱。” 叶晨笑着答应,然后看向了罗琦琦,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陪爷爷说会儿话,我去里屋换件衣服。” 二人从家里出来,叶晨看了眼罗琦琦肩膀上的书包,然后问道: “大过年的,你背着书包这是要去哪儿?” 罗琦琦把书包放进了自己的车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不是破五了嘛,市里的新华书店开门了,我打算去买些参考资料,找你陪我一块儿去呢。”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罗琦琦,笑着说道: “行啊,那就走着吧。正好我的新书合订本也在新华书店发售了,我给老爷子带一本回来收藏。” 罗琦琦点了点头,正要骑上自行车。叶晨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只见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盒万紫千红香脂,打开后,从里面剜下来一块儿,抓过了罗琦琦的手,动作轻柔的帮她涂抹均匀,嘴里还不忘唠叨着: “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大冬天骑自行车出门,居然不戴手套,瞧瞧,你这手都皴裂了,麻麻赖赖的。” 叶晨涂抹完香脂,又从自己的挎兜里翻出来一副卡通图案的手套,帮着罗琦琦小心戴好,然后说道: “咱们走吧!” 罗琦琦刚才在叶晨家里,面对老爷子的关爱,还只是心头一热。然而此时看到叶晨对自己的精心呵护,她眼眶都红了,这种感觉是她在自己家人身上一直都没体会到的。 叶晨自然是发现了罗琦琦的异常,也懂得是因为自己引起的。然而大过年好好的气氛,他可不会让罗琦琦垂泪。再说外面风大,她手都皴裂了,如果再一流泪,脸上都要皴裂。叶晨泛起了一丝坏笑,对着罗琦琦说道: “罗琦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要流泪的时候,就跟个兔子似的,眼眶微红,眼球微鼓,要不然我以后就叫你罗兔子吧?” 罗琦琦积蓄起的感动,在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他总是能让自己的情绪不连贯。罗琦琦羞恼的举起小拳头,对着叶晨后背捶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 “去你的,你才是兔子!叶晨,我以为自己嘴就够毒的了,然而在你面前完全就不够看!你这样是怎么健康的长到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的?”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罗琦琦嘚瑟的挑了一下眉毛,然后说道: “没办法,我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所以从小就锻炼打架,我的身手你也看到了,这都是多年锻炼的结果啊。” 二人说笑了一阵,然后骑着自行车直奔新华书店,进了书店后,罗琦琦直奔教辅区,至于叶晨,则是来到了畅销书的区域。 因为是大年初六刚开门的缘故,所以书店里的人并不多。罗琦琦来到教辅区,意外的看到了关荷,两人互相拜了年,关荷笑着对罗琦琦问道: “琦琦,你也是来选高二下学期的资料?这么用功,我都要被你落下了。” 罗琦琦自嘲的笑了笑,关荷是年级第五,自己不过是前一百而已,英语拖累了自己不少的名次。她对着关荷说道: “别闹了,你底子好,但是我不行,我得提前预习。” 罗琦琦一边说着,一边漫无目的的挑选着参考资料。关荷见状弯下腰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练习册,递给了罗琦琦,然后说道: “这个册子我之前看过,里面有高考真题!” 两人挑选好了书,从教辅区出来,关荷看到叶晨正驻足在畅销书区域,于是对着罗琦琦问道: “叶晨陪你一起来的啊?” 罗琦琦点了点头,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关荷说道: “他跟我说他写的书最近正式在书店发售,所以一起过来看一眼,带一本回去收藏。” 关荷的心中一动,这两天她在继父的案头看到了一本名叫《风筝》的书,作者名就叫叶晨。她当初以为是重名,该不会就是自己的这位同学写的吧? 关荷的文笔也算是出众的,初中的时候学校里的语文老师,曾经把她的文章投稿到《少年文艺》,后来还发表了,关荷一直都引以为傲。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高兴的有点早了,自己身边的同学,居然都有人出实体书了。 九零后、零零后的孩子也许对《少年文艺》并不大了解,但是对于七零、八零后来说,这份文学期刊的含金量很高,创刊至今,从《少年文艺》走出了曹文轩、黄蓓佳、金曾豪、张之路、陈丹燕、程玮、沈石溪等众多知名作家,他们至今仍然活跃在华夏儿童文学创作的园地上。 《少年文艺》还一直以扶植少年作者为己任,培养了一批新生代的作者,如韩寒、饶雪漫、曾蓓等。所以能在这样的刊物上发表文章,绝对是值得吹爆一生的。 只是凡事都怕比较,此时的关荷看着不远处的叶晨,有了心理落差,她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你好像对叶晨写的文章发表,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啊?” 罗琦琦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参考资料,一边计算着手里的钱够不够结账。听到关荷的问话,她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家伙就是个怪物,高一的时候他就已经发售过实体书了。去年火过一阵子的《樱花恋人》就是他写的,我是已经麻木了,正常人怎么好去跟怪物做比较?” 关荷彻底愣住了,她平日里经常阅读《三联生活周刊》、《萌芽》、《当代》、《收获》这样的文学期刊。不同于叶晨新书《风筝》,去年在《萌芽》发表的《樱花恋人》她是有拜读过的,原来这竟然都是他写的。 关荷当时看前半段的时候,被叶晨营造的甜蜜的爱情给齁到了不行,结果前面有多甜,故事的后半段就有多悲,简直是把当初的甜蜜一点点的撕碎。尤其是最后男主和女主最后在武汉东湖樱花园的那场相遇,男主最后竟然没有认出苍老的女主,简直是让人哭死。 关荷自认为是个理性的人,平日里也算是对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无感,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当初叶晨小说里凄美的爱情,完全戳中了她的心巴上。 关荷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罗琦琦问道: “我瞧着叶晨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才你俩来的时候是吵架了吗?” 罗琦琦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 “没有啊,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咱们过去看看吧,顺便开票结账!” 罗琦琦,关荷跟叶晨聚到了一块儿,叶晨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对着关荷礼貌的点头示意,大家开完票结账,然后从新华书店里出来。路过道旁的磁卡电话,叶晨对着罗琦琦和关荷说道: “麻烦你们俩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罗琦琦和关荷推着自行车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就见叶晨跑去磁卡电话,插卡后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叶晨满腹怨念的说道: “陈叔,可不带你这样的,你跟我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主编是你老友,帮老友向我约稿,我紧赶慢赶的写出来,结果你怎么还把我的个人信息印在封皮的里侧了?我还是个学生啊,你这样让我还怎么安心的在学校读书啊?” 第三十七章 解开心结 只要不是那种初级小白,每个实体作家都有自己相熟的出版社。陈忠实陈老当初的作品《白鹿原》就是在人民文学出版社那边发表的,所以对于那边自然有着亲近感。 年前陈老来汉中这边办事,顺路过来看望叶晨,得知他新创作了一部长篇小说,见猎心喜的要过去拜读指教了一番。在阅读完后对叶晨给出了“后生可畏”四个字的评价。 陈老和人民文学出版社有着香火情缘,在跟叶晨商议后,决定把这部小说引荐到那边出版发行。叶晨自无不可,毕竟人民文学出版社作为一家国家级纸质媒体,不是《萌芽》这种省级媒体可以比拟的。 而且叶晨做文抄公也不是光为了赚那点稿费,他最主要的是奔着影视剧版权出售去的。《樱花恋人》的影视剧版权已经谈出去了,卖了个相对不错的价格。 所以叶晨对于最新出炉的《风筝》也给予了厚望,毕竟这可是后世谍战体裁翘楚般的存在。有了人民文学出版社这块金字招牌做背书,可以更快的吸引电影从业者的目光,方便自己提早套现。 可是叶晨更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自己不过是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就取得了很多入行多年的老作家都未取得的成就,这是会引人嫉妒的,同行相轻可不是说说的。 后世的德云社郭某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叶晨可不想像他一样,跟整个行业的人撕逼,那样就成了行业公敌了,有那工夫干点什么不好?所以他在把稿子交给陈老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出书不要紧,标注他的实名也无所谓,无论如何不能把他的个人信息给暴露出来。 谁曾想,出版社这边竟然直接把他的照片彩印在书籍封皮的里侧了,这简直比曝光他的个人信息都要过分,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到自己的照片的,事情有点过于玄幻了。 电话话筒里传来了陈老呵呵的笑声,然后就见他说道: “小晨啊,这件事情怨我,我来汉中的时候,跟你们市委宣传部的屈部碰了个头,小酌了几杯。酒桌上是我说秃噜嘴了。 屈部提出,你是汉中文旅的一张名片,这次遇到这么好的展示自己的舞台,自然要帮着家乡扬名。最终实在推辞不过,我才答应了把你照片印上去,不过只注明了是汉中年轻作家。” 陈老的一番话,说得叶晨哑口无言,如果是跟屈部没有交集,他是绝对不会鸟对方这种无理要求的。可是当初钱柜卡拉ok的麻烦,都是靠着人家跟市局那边打的招呼,这才让这件事情得以圆满的解决,将陈小军和张骏一伙人,全都给送进了笆篱子,这是实打实的人情,是要还的。 所以屈部可以招呼都不打,就拍板定局了这件事,就算自己知道了,也是无话可说。因为当初叶晨的事情,人家可是亲力亲为,不光是帮着找关系,自己还特意到场,直到把这件事情处理圆满为止。人情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有来有往才能够长久。 最终叶晨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讪讪的笑着说道: “陈叔,怎么能怪你呢?屈部这一年多也没少帮衬我,再说为家乡的文旅建设做贡献,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这次我的书得以这么快出版发行,全都是您劳心劳力的帮着推动的,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陈老哈哈笑着,然后风趣的对着叶晨说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初我可是收了你好几条巴山雪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帮着你了。好了,不聊了,有时间过来西安,来家里,咱们爷俩好好喝几盅。” 巴山雪茄是陕西城固烟厂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研发的产品,曾入选《中国九十年代名优产品大典》,因吸后不咳无痰且物美价廉而得到资深烟民的青睐,这家烟厂位于汉中,在这里还有巴山雪茄的专卖店。 作为烟民,巴山雪茄也伴随了陈忠实先生的中年、老年,尤其是一九八三年到一九九三年这十年间。这十年间是陈忠实文学创作的巅峰期,雪茄也正是那个阶段开始抽的,且养成了只抽雪茄的习惯。从那时到临终,再好的纸烟他都不抽,只对巴山雪茄情有独钟。 叶晨知道陈老的这个嗜好,所以在他来汉中的时候,特意投其所好,买了几条带过去,当作小辈拜见晚辈的见面礼。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陈老的客气话,如果他不看好叶晨,他也是不会收下的。 叶晨知道陈老今年工作比较忙,明年就是第四届矛盾文学奖公布获奖名单了,陈老正在删改自己的作品,以应对评审,这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所以也没在多做叨扰,挂断了电话。 刚才叶晨打电话的时候,罗琦琦和关荷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罗琦琦撇了撇嘴,对着叶晨说道: “要我说,你这家伙就是个怪胎,别人有这样可以出名的机会,恨不能挤破了脑袋,你可倒好,矫情的要死。张爱玲不是说过吗,出名要趁早!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才二十四岁。” 关荷没有说话,而是恬静的站在一边,笑看着二人。她知道叶晨低调内敛的性子,他和周围的年轻人不同,从来都不喜欢出风头,要不然也不会每次考试都选择控分,隐藏自己的实力。 叶晨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看了看罗琦琦和关荷,开口问道: “好不容易碰到一起了,走吧,咱们出去玩一会儿,别整天只顾着学习,把脑子都给学僵了。” 罗琦琦看了一眼关荷,然后应声附和道: “好啊好啊,就去河滨公园吧,那里的游乐场设施齐全,咱们去那里滑会儿旱冰,跳跳蹦床。我跟林岚去过一次,挺好玩的。” 关荷有些为难的看着二人,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我不会滑旱冰。” 罗琦琦拉起了关荷的手,然后兴致勃勃的说道: “没关系,我带你滑。我就是属于那种小脑不太发达的人,刚开始学旱冰时吃尽了苦头,可是我狠下心一定要学会,摔着摔着慢慢就学会怎么滑了。虽然跟这个家伙没法比,但是也还算是熟练!” 关荷暗暗撇了眼叶晨,发现他目光完全在罗琦琦身上,自己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这让关荷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从小学到高中,自己在学校里完全就是备受瞩目的存在,没想到却被平日里邋邋遢遢的罗琦琦给比下去了。 关荷知道叶晨主要是邀请罗琦琦,自己只是个背景板的存在,所以她不打算掺合进去,对着罗琦琦笑着说道: “算了琦琦,摔几跤倒是没什么,可是把衣服弄脏了,晚上回去我妈又该絮叨我了。你和叶晨去玩吧,我先回去了。” 罗琦琦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目送好友离开,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走吧,我们去玩,我今天就想疯玩一场!” 叶晨和罗琦琦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河滨公园,车子寄存在门口的停车处,然后二人直奔游乐场。进去游乐场后,罗琦琦径直的朝着旱冰场走去,叶晨则是跟在她身后。 二人买了票之后进场,罗琦琦速度很快的在前面疯狂的滑行。叶晨其实从一早上见到罗琦琦的那一刻,就已经觉察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所以一直在跟她交谈时插科打诨,结果收效甚微,所以才提出来游玩,让她有渠道发泄心中的不快。 叶晨没有向上次那样,自顾自的滑行,而是一直坠在罗琦琦的身后,虽然罗琦琦滑行的速度很快,可是叶晨作为从小就玩这个长大的男孩,还不至于被她给甩掉。 可能是由于水泥地面的不平整,罗琦琦突然脚下失足,直挺挺的朝着后面摔去,她甚至都来不及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手臂,扶住了罗琦琦的腰,带着她原地转了个圈儿,卸掉了罗琦琦摔倒的力道,将她扶正。 罗琦琦回头看去,发现是叶晨,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瞧你呼哧带喘的,也滑累了,咱们去那边的秋千坐一会儿吧。” 罗琦琦点了点头,两人也没在意还没滑够时间,从旱冰场出来直奔游乐场边缘的秋千处。叶晨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包面巾纸,帮着罗琦琦把秋千的位置擦干净,两人坐在上面,悠闲的荡着秋千。 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后,叶晨突然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其实从你早上到我家,我就发现你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头,我以为咱们之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我可以做你诉说秘密的树洞,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 罗琦琦侧头看了眼叶晨,这家伙实在是聪明,自己心里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罗琦琦沉默了片刻,将早上家里餐桌的那一幕复述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我身边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想拿学年第一是痴心妄想,甚至包括我的家人,所以我才会感到有些郁闷。” 叶晨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听过beyond的《海阔天空》吧?我也写了一首同名的歌,前不久刚刚注册了版权,你要不要听听?” 罗琦琦瞬间想到了叶晨在钱柜给自己演唱的《追光者》,那首歌让她感动了许久,甚至自己现在闲暇时也会时不时的哼唱。罗琦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就在这里?你是打算清唱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罗琦琦轻声唱道: “我曾怀疑我走在沙漠中 从不结果无论种什么梦 才张开翅膀风却变沉默 习惯伤痛能不能算收获 ………………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 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 冷漠的人 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 ………………” 罗琦琦听着叶晨的清唱入了神,整个人都痴了,这简直就是自己近况的写照,她跟这首歌的歌词共情了,尤其是听到最后那一段话,更是让她眼前一亮。等到叶晨唱完后,罗琦琦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可以把这首歌的歌词抄给我吗?我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那句“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我打算把这句话当成是自己的座右铭!”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都是小事情,这两天我打算去一趟西安,去看看陈老,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过去?咱们顺道去看看小波哥?” 罗琦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好啊,我也很久没看到婶子了,还怪想她的嘞!” 叶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大年初一的时候,我去李叔他们家去拜年,得知李叔因为心肌炎住院了。这也幸亏是钱柜的生意给提早盘出去了,要不然只凭着乌贼和妖娆,肯定是要麻爪的。” 罗琦琦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我得知后也去医院看李叔了,他先是说被乌贼给气的,又说是自己喝酒喝的,总之就是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是我自己找到医生问出来的,李叔就跟个老小孩儿似的不省心。 钱柜兑出去的时候,我心里还觉着怪舍不得的。现在看来,如果钱柜还开着,这边的生意忙不过来,小波哥在西安知道了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请假赶回来,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 此时的罗琦琦还懵然不知,如果没有叶晨的介入,在原来的世界里,李叔病重的这段日子,张骏勾结陈小军一伙人,伙同咪咪他们,趁火打劫,互相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导致乌贼入狱,就连许小波也没能幸免。 不止如此,许小波为了不让罗琦琦牵扯进他们的麻烦里,狠下心来跟罗琦琦绝了交,这也成了罗琦琦记忆中永远的伤痛。尤其是罗琦琦伤心欲绝,在江边大声嘶吼的场面,至今还让叶晨觉得心痛。 现在好了,咪咪、黑皮,陈小军和张骏一伙人,接二连三的被叶晨设计,全都送进了深牢大狱,等到他们出来的那一刻,不管他们甘不甘心,有没有报复的想法,也都找不到人了,因为那时候叶晨和罗琦琦应该已经上了大学。 至于李叔这边,虽然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线突发疾病,可是也并无大碍,调养好身体出院后,从事正经的生意。如果咪咪和张骏这样的小痞子还敢来找茬,相信李叔这么多年的社会也不是白混的,随时随地都能把他们再送进去。 叶晨和罗琦琦回家修整了两天,大年初十的早上,叶晨开着李叔的那辆二手桑塔纳,接上了罗琦琦,二人朝着西安进发。 一九九六年从汉中去西安还没有高速公路,走得都是国道,有210和108两条国道可供选择。210国道比108国道更好走,首先,210国道是连接汉中和西安的主干道,道路宽敞,路况较好,车流量也相对较大,因此交通比较便利。而108国道则是一条次干道,路况相对较差,车流量也不如210国道大,因此从汉中到西安的路程会比较艰难。 其次,210国道沿途有较多的服务区和加油站,方便车辆加油和休息。而108国道则服务区和加油站相对较少,需要提前规划好行车路线和加油时间。此外,210国道沿途还有一些景点和历史遗迹,如华山、秦岭、兵马俑等,可以在行车途中顺便游览一下。 叶晨和罗琦琦一路上走走停停,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等到达西安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当叶晨和罗琦琦按照乌贼给的地址找到许小波家里时,许小波都被惊到了,他看着叶晨和罗琦琦问道: “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跑到西安来了?还是开车来的,叶晨你有驾驶证吗?罗琦琦,你就是个傻大胆,叶晨敢拉着,你就敢上车,不怕半道上出点什么事儿啊?你们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让人不省心了!” 叶晨和罗琦琦相视一笑,然后就见叶晨从夹克衫的里怀掏出了驾驶证,递给了许小波,然后说道: “小波哥,我高一暑假的时候就把驾驶证给考下来了,要不是因为我还是个学生,我早就给自己搞一辆二手车开开了。” 罗琦琦也笑嘻嘻的看着许小波,对他劝慰道: “哥,你就放心吧,叶晨的驾驶技术很好的,我这一路上还睡了一觉呢。乌贼这个家伙开车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睡着的,叶晨比他开的稳多了!” 许小波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你出来这么远,跟家里打招呼了吗?今晚你是指定回不去了?你妈知道了还不得急疯了啊?” 罗琦琦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哥,你就放心吧,我跟家里说了,今晚在葛晓菲家住,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到时候晓菲和她爸妈会帮着我圆谎的!” 第三十八章 另类的考验 罗琦琦和葛晓菲从小就是闺蜜,她葛晓菲的父母都认识。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他们帮着罗琦琦去遮掩,可是上次自家闺女出事,第一时间赶到的罗琦琦,是真的让他们感动了。 尤其是在偷听到自家闺女和罗琦琦的私密话,葛晓菲的父母在反思自己的同时,也真正意识到了罗琦琦是一心为了葛晓菲好,所以在罗琦琦拜托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女儿的劝说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葛晓菲的父母不是没有提出过质疑,毕竟一个女孩子跟着一个男孩子出门去外地,怎么也看似不靠谱。结果葛晓菲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出事的那天晚上,正是叶晨将她从那四个无耻之徒的手中救下来的,并且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葛晓菲的父母是了解自家闺女的,从小到大她会犯错,可是让她跟父母扯谎是万万不可能的,出于她良好的信誉记录,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个忙无论是看在叶晨,还是罗琦琦,都是不遗余力的要帮的。 许小波伸手指了指罗琦琦,然后说道: “你这死丫头现在主意可真正,这么大的事儿还让别人帮你打埋伏,真有你的!” 罗琦琦嘿嘿笑了笑,然后抱着许小波的胳膊说道: “哥,给我们弄点吃的呗?我饿了,今天一白天光赶路了,到了西安就直奔你这儿来了,还没顾得上吃饭呢!” 许小波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和罗琦琦说道: “行,你们看好家,我出去找个跟前的饭馆叫几个菜,咱们今天好好庆祝一下。” 罗琦琦赶忙拉住了许小波,然后对他说道: “哥,别在饭店买现成的了,直接买菜回来就好,让叶晨下厨,他做菜的手艺一绝,我吃过一次之后,再去饭店感觉没滋没味儿的!” 许小波诧异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也行,那叶晨就跟我一起去吧,你在家看家!” 叶晨和许小波穿上外套正要出门,叶晨突然看到了堂屋停放着的摩托车,他伸手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小波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车自从李叔送给咱们仨,你就没怎么骑过吧?” 许小波回头去看了眼叶晨,嘴唇微张,但是最终却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就见叶晨继续说道: “我知道小波哥是个内心敏感的人,从不想欠别人的,只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一直都分的这么清,让李叔看到了会难过的。其实李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从不会因为他曾经在社会上混过,就刻意的去跟他划清界限。 要知道当时李叔给自己选了一台二手的桑塔纳,给咱们仨却是一人送了一辆崭新的摩托。我这个人嘴笨,如果说得不中听了,小波哥你别往心里去。” 罗琦琦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叶晨和许小波,没有插嘴。许小波沉默了片刻后,笑着从车把处摘下了一个头盔,扔给叶晨,然后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咱们走吧!” 今天的事情如果换了是个外人,叶晨绝对不会去多这个嘴,甚至如果是罗琦琦这么做,他没准儿还会去毒舌嘲讽几句。 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以前不堪的环境,这没有错。可是人终究是讲感情的,这些年如果没有李叔和乌贼在一旁帮衬着,许小波和他母亲绝对要面临比现在多得多的艰辛。所以许小波的行为让叶晨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觉跟他关系还算是不错,就直接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 叶晨和许小波走后,罗琦琦也没闲着,她将家里帮着规整了一下,就跑到里屋去帮着许小波的母亲糊纸盒去了。 其实以许小波这些年在李叔那里帮忙赚的钱,已经足以去支撑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开销了,之所以会给婶子找个营生,也是为了不让她无所事事的想东想西。 婶子看了眼罗琦琦,依旧是以前的老样子,一句话都不说。别说是对罗琦琦了,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这个样子,心理巨大的创伤让她这些年都没有恢复过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所以才会在许小波高考的时候,发生走失的事件。 许小波和母亲住的地方,离菜市场的距离没有太远,二十多分钟后,叶晨和许小波拎着一堆食材回来,三人摘菜的摘菜,淘米的淘米,改刀的改刀,非常有默契的各忙各的。 都不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平日里厨房里的这些活也大都拿得起放得下,忙忙碌碌大半个点儿的工夫,饭菜就已经端上了桌。许小波专门贴心的给母亲单拨出了一份,送到了里屋,然后几个小伙伴开始吃吃喝喝。 可以看得出来许小波很高兴,他喝了口汽水,然后吃了口菜,对着叶晨和罗琦琦说道: “我是做梦都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家伙会来西安看我,家里边怎么样?李叔和乌贼都还好吧?” 罗琦琦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叶晨接过了话头,然后说道: “年前的时候李叔因为急性心肌炎住院了,我们过来之前去医院看过他,身子恢复的还算是不错,估计再有一礼拜就能出院了。钱柜那边的生意兑出去之后,乌贼和妖娆也不算太忙,他们在医院陪护,不用太担心。” 罗琦琦有些嗔怪的望向叶晨,因为李叔特意叮嘱过他们,让几人不要把他生病住院的事情告知许小波,叫他在西安踏踏实实的读书。谁知道叶晨嘴这么快,直接就给说出去了。 许小波愣住了,他本来是一句稀疏平常的客套话,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李叔生病住院的消息,最重要的是身边的这群朋友,不管是乌贼和妖娆,还是罗琦琦都没有通知自己。 许小波也是个聪明的人,他猜都能够猜得到,这一定是得到李叔的授意了。偏偏这样才更让他难过。想到几个小时前叶晨关于摩托车的提醒,许小波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以前亲如家人,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疏远了,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桌上摆着可口的饭菜,许小波却没有心情继续再吃下去了,他思考了片刻,对着叶晨和罗琦琦问道: “小晨,琦琦,你们什么时候回汉中?” 罗琦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望着许小波说道: “叶晨明天要去拜访长辈,我们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后天往回走。” 许小波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罗琦琦说道: “叶晨可以晚点回去,因为他跟家里打好招呼了,可是你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这么久家里该着急了。我呆会儿先去订两张回去的火车票,然后去找一趟我舅,把我妈送到他那里呆两天,明天我跟你先回去,至于叶晨晚点回去也不要紧。” 吃过晚饭后,叶晨和罗琦琦收拾着碗筷,至于许小波则是披上外套出了门去订票了。罗琦琦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李叔不是叮嘱过不让告诉小波哥的吗?你的嘴怎么这么快啊?”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小波哥大学毕业以后,肯定会从事相关的工作,自己做老板,可是他没有原始资本。我跟李叔商量好了,到时候会对小波哥的生意进行投资。 作为一个投资人,我肯定是要考察被投资者的心性的,如果是个心性凉薄之辈,我干嘛要搭理他?有钱没地方花了吗?许小波通过了我的考验,证明了自己不是个白眼狼,这样我将来投在他身上的钱才会放心。” 罗琦琦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她瞪大着眼珠子看着叶晨,然后吐槽道: “你这家伙心眼儿真是太多了,把我和小波哥卖了,估计还得替你数钱呢,不行,我以后得离你远点儿!” 叶晨自然知道罗琦琦只是一句戏言,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琦琦,我这才是人之常情,你和小波哥从小一起长大,你对他无论是从感性上和理性上都是一百个信任。可我不同,我跟他的接触,满打满算都还不到两年。 而且你仔细回忆一下,从打跟你们认识,我做过任何算计过你们的事情吗?许小波对幺儿拐,对李叔一直都怀有心结,他是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性子,我这是在帮他解开心结。” 罗琦琦能够感觉到叶晨有些愠怒,哪怕他还是笑着,心里指定是不开心了。于是罗琦琦用肩膀拱了一下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好啦好啦,我在跟你开玩笑啦,我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你吗?从跟你认识到现在,你一直在我身边细心的呵护我,唯恐我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在心里了。 如果说我这辈子最信得过的男人,除你之外不做他人考虑,就连小波哥也要排在你后面,乖,不气了,抱抱!” 说着罗琦琦不由分说的抱住了叶晨,弄得叶晨哭笑不得。叶晨用手指撩了撩罗琦琦的头发,然后说道: “你这头发有点长了,回去后我帮你理理发吧!” 叶晨满以为罗琦琦会应下来,谁知道这丫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有些娇憨的说道: “我不要,他们都说我整天就像个假小子似的,不修边幅,没个女孩子的样子,我要把头发留长,我要做个淑女!” 叶晨差点笑出声来,他心里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因为在原世界的时候,罗琦琦和张骏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没有愿意为他做出改变,现在她这么做无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不过叶晨还是坏笑了一下,对着罗琦琦调侃道: “要说你是个淑女,我想宋鹏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当初你把课本卷成棒子抽他脸,都给他打出心里阴影了。琦琦,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做自己就好,你就是你,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也包括我在内,我愿意看着你活得肆意张扬!” …………………………………… 李叔是个热心肠,哪怕他现在住院了,也改不了他乐于助人的性子。这天他隔壁床的病友家人没在身边陪护,想要上厕所下不了床,是李叔给他端来了搪瓷夜壶,伺候他排尿,然后帮着倒掉,冲洗干净,放回了床下。 病友对着李叔好一通感谢,李叔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客气什么啊老哥,咱住在这一个屋啊,都是缘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招呼我一声就行!” 病友这时看向了病房门口的方向,对着李叔问道: “是来看你的吧?” 李叔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许小波,只见他手里拎着两大方便袋吃的用的,他笑着对病友说道: “这是我干儿子,和亲的一样!” 李叔这句朴实的话语,让许小波一阵羞愧,眼眶微红。这时穿着病号服的李叔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对着许小波说道: “咱们出去说话,别打扰老哥休息!” 说着李叔径直走出了病房,许小波则是从墙上的挂钩,摘下了李叔的外套,跟着李叔来到走廊,贴心的帮着他把外套披上。 李叔在走廊的木制长椅上坐下,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我知道你在西安学习忙,特意不要佳杰他们通知你,没想到他们嘴快,你还是回来了。” 许小波眼眶通红,泪水氤氲,他带着哭腔对着李叔说道: “叔,咱们是一家人,我回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你不该瞒我啊!” 李叔讶异的看了眼许小波,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心思重,哪怕这些年他一直在自己的店里帮忙,也始终都能感觉二人之间始终都隔着一层。 李叔知道许小波无比的渴望上大学,离开汉中这块伤心地,不想一辈子都像乌贼一样,当个混迹娱乐场所的小混混,而且许小波一直都觉着欠自己的人情,竭尽所能的偿还着,这让李叔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今天他会如此失态。 李叔笑了笑,然后撇了眼许小波,开口说道: “大小伙子哭什么哭,我又不是得了绝症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我问过医生了,再有几天就出院了。你啊,马上就要开学了,赶紧回西安,好好学习才是你的正道。 知道吗?我前阵子跟你那些叔叔辈出去喝酒,我当着他们的面好顿嘚瑟,说我没文化不要紧,可我干儿子是个大学生,谁能培养出个大学生来,让我瞧瞧?给他们气的啊,直跳脚!” 许小波看着开心的在那里絮叨的李叔,突然觉得自己挺混账的,这是帮衬着自己家多年的长辈,哪怕他以前做的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意,可是任何人都能够嫌弃,唯独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许小波从身旁的方便袋里,掏出了一个苹果,一边用水果刀打皮,一边陪着李叔聊着自己在西安学习和生活的近况。临走的时候,许小波认真的对着李叔说道: “叔,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会学成个样子,不会给你丢人的,好歹我也是从你这里走出去的,我不会忘本的!” …………………………………… 新学期开学了,关荷跟班主任张老师申请,要和罗琦琦做同桌。张老师对于关荷的印象极佳,自然是应允了。 罗琦琦得知关荷跟自己坐在一桌,还对着坐在自己后桌的宋鹏警告道: “关荷是我最好的朋友,收起你那些污七八糟的小手段,要不然我还揍你!” 宋鹏苦笑着看着罗琦琦,举手告饶着说道: “姑奶奶,咱不戴揪着当初的事情不放的,我已经学好了。” 从这天开始,罗琦琦和关荷几乎是形影不离,两个人会在一起讨论学习,会一起上厕所,甚至会一起去图书馆还书,一起做作业。这让班里的同学大惊,校花怎么跟罗琦琦这个假小子凑到一起去了?她不会是不喜欢真的男生吧? 这天后半夜四点多钟,徐慧中起夜上厕所,正要回屋时,突然听到大闺女的房间传来响动。她推门进去,发现罗琦琦正在穿着衣服。她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睡懵了吧?” 罗琦琦一边披着外套,一边回答道: “我去背书,早上安静,我的背诵效率高。” 徐慧中知道小女儿罗瑗瑗闹腾,经常让罗琦琦没法安心学习,这让她第一次心里有了愧疚,对着罗琦琦叮嘱道: “背吧,小心点儿眼睛,累了就看看窗外。” 不过徐慧中没太把这件事情往心里去,毕竟小孩子三分钟热度,她见得多了,小女儿罗瑗瑗就是这个样子,不定性。 可是徐慧中渐渐发现,每天早上她五点多钟爬起来做饭的时候,罗琦琦都早已经起来多时了,她总是会一个人跑到阳台,认真的在那里背诵着英语单词,不是默背的那种,而是会小声朗诵出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默默的关注着她…… 第三十九章 社会我琦姐,人狠话不多 在罗家,徐慧中每天早上都会煮四个水煮蛋,两个女儿一人两个,从不间断,因为她特意问过医生,说是吃鸡蛋有缓解动脉硬化,改善记忆功能、护肤的功效,而且还能补充维生素a。 这天一大早,一家四口在那里吃早饭,徐慧中拿起一个没剥皮的鸡蛋,在桌上磕了磕,然后剥去鸡蛋皮。以前她都是习惯性的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小女儿的碗里,然而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的将鸡蛋放进了罗琦琦的碗中,轻声说道: “赶紧吃,吃完去上学!” 一旁的罗瑗瑗见状,顿时撅起了嘴,对着母亲撒娇道: “妈,不是给我剥的吗?我也要!” 徐慧中冷冷的撇了眼罗瑗瑗,罗瑗瑗顿时没了动静。别看她比罗琦琦小几岁,可是她很有眼力见,清楚在这个家里,自己可以对父亲随意撒娇,毕竟自己可是他的小棉袄,可是母亲却不行,她一向严厉的很。 徐慧中一边给自己盛粥,一边对罗瑗瑗说道: “罗瑗瑗,我是不是给你惯的不成样子了?什么叫给你剥的?我是你的奴隶吗?以后要吃就自己剥,不吃就让你姐吃,左右这个家剩不下什么吃食。” 罗瑗瑗没想到自己都不言语了,老妈还是没放过自己,而且说的话比平日里要冷厉许多,她自问这段时间还算是乖巧,没惹祸啊,老妈这是怎么了? 罗瑗瑗求助的望向了老爸,希望这时候他帮着自己说几句话,分薄一些老妈的火力。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罗红军这段时间因为单位下岗的事情,心里烦躁到不行。 罗红军现在每天去火车站趴活,人家都是奔着年轻力壮的小伙儿,对于他这种土埋半截的老登,往往都是视而不见。这种生活的不确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彷徨。 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任何人的底气都取决于他的经济实力,而一个男人的经理实力决定了他在家里的话语权。现在家里都指着徐慧中,再加上家里的事情也一向都是妻子说了算,罗红军很少插手,所以这一次他罕见的站在了罗瑗瑗的对立面。 只见罗红军转着碗吸溜了一口粥,然后不紧不慢的对着罗瑗瑗说道: “你妈说的没毛病,罗瑗瑗,你现在确实是有点不太像话了。跟没跟你说过,让你放了学早点回家?你去干嘛了?去同学家学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把丑话放在这儿,你这次中考要是成绩不理想,你也干脆不用去上学了,直接替你姐去上班吧,我说到做到!” 罗瑗瑗整个人都傻了,自己今天这都还没出门啊,没踩到狗屎怎么也会这么倒霉?老爸老妈一个数落的比一个狠,还让不让人活了? 然而罗瑗瑗可没有顶撞父母的勇气,她平日里为了在父母面前争宠,一直都表现的非常乖巧,一副小女儿的做派,今天突遭雷击,她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往嘴里扒饭。 坐在同一张桌的罗琦琦则是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时常会在叶晨的口中听到“双标”这个词,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被双标对待的。只不过今天实在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搞不清楚今天为何父母全都集火在了罗瑗瑗身上。还别说,被人双标对待也不都是一味难受的。 不过罗琦琦还是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三两口喝完了粥,吃了根油条,对着父母说道: “爸妈,我吃好了,先去上学了。” 说着罗琦琦回到卧室,整理了自己的书包,背上后正要去玄关换鞋。却见徐慧中从外面跟了进来,从兜里掏出了两个核桃递给罗琦琦,然后说道: “琦琦,你整天玩了命的学习,费脑。我托熟人买了几斤黄龙核桃,你每天吃两个,不光是对身体好,对学习也有帮助。” 黄龙核桃是sx省延安市黄龙县的特产,属于国家地理标志性产品,这里的土壤疏松肥沃,是核桃的天然优生区,在品质上不次于新疆阿克苏的薄皮核桃,黄龙县也同样有着华夏核桃之乡的美誉。 黄龙核桃个大皮薄,取食方便,具有益智补脑等食疗功效,含有脂肪,蛋白质,糖分,氨基酸等营养成分,是不可多得的纯天然食品。 罗琦琦打小对于核桃无爱,但是听到母亲说这东西对脑子好,再加上是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关爱,所以她没犹豫,直接接了过来,对着老妈说道: “知道了,妈,我会吃的,谢谢!” 徐慧中揉了揉罗琦琦的脑袋,然后笑着说道: “咱们是一家人啊,说什么谢谢?去上学吧!” …………………………………… 自习课的时候,班里的英语课代表林依然把英语测试的答案公布,让同学们自己对照。罗琦琦对着正确答案给自己的试卷打着分,脸黑黑的,因为她这一次的英语测试依旧不大理想。 如果自己没努力,每天得过且过,取得这样的成绩,罗琦琦还不会有心里落差。可是偏偏自己努力了,起的比鸡都早,睡得比狗还晚,却依然不见成果,这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关荷跟罗琦琦是同桌,自然注意到了罗琦琦试卷上纷乱的叉,看着罗琦琦给自己计算出的分数,她在一旁劝慰道: “琦琦,你这次测试成绩明显提高了,慢慢来,别着急,欲速则不达!” 罗琦琦笑得极为勉强,她现在内心非常焦虑,因为眼瞅着高二下半学期就要过去一半了,当初放出的要做年级第一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让自己彻底成了个笑话。 叶晨自然是注意到了罗琦琦的情绪不大对,不过他没有冒然劝解,而是默默的陪着罗琦琦,送她回家。叶晨在等着罗琦琦自己说出心中的想法。 叶晨和罗琦琦谁都没有骑车子,二人默默的走出了很长一段路,最后罗琦琦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我有点绷不住了,放弃这个词不停的在我脑子里打转。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我想不通为什么还是没有获得任何的成果!” 叶晨能够感受到罗琦琦内心焦躁的情绪,他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孟子曰:有为者譬若掘井,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你看书多,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挖井贵在持之以恒,如果挖井都挖到九仞还没有见到井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停下来,要是停下来,就前功尽弃,那个挖了这么深的井就还是一口废井。 你怎么知道再挖下去一锹,就会看不到井水呢?也许就差这一锹你就成功了,这时候放弃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叶晨的话让罗琦琦沉默了许久,叶晨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儿,过了好一会儿,罗琦琦突然抬起头看向叶晨,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我不想放弃,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自己掘到甘甜的井水!” 叶晨笑了,他习惯性的撸了一把罗琦琦的头发,然后说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罗琦琦,你从来都没被任何人打败过,要是最终被自己打败了,那可就真成笑话了,我都会看不起你。走吧,我送你我回家!” 叶晨护送罗琦琦到了她家的小区,在她家小区附近的一家面馆停好了车子,然后说道: “你先上去吧,我今晚在这儿对付一口,我爷爷不在家,去看老战友了。” 罗琦琦有些于心不忍,每次自己一遇到事儿,叶晨都是第一时间帮忙,亦或者是开解自己。她对着叶晨说道: “我陪你一起吃吧,一个人吃没滋没味儿的!”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算了吧,这是你家附近,周围的小脚侦缉队要是看到你跟我腻歪,告诉你爸你妈了,他们还不得急啊?” 罗琦琦还没等进家门,在楼层的走道里,就听到家里父母在吵嚷,她推门进屋一看,父母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罗琦琦开口问道: “不是,你们这是怎么了?” 罗红军一脸的着急上火,对着罗琦琦嚷嚷道: “你妹妹跑了,一天都没去上学,给学校老师留了张字条就没影了。” 罗琦琦看到了家里餐桌上放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要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字儿写的跟狗爬似的,一看就出自自己妹妹的手笔。 罗琦琦把书包扔在家里,对着老妈说道: “咱们都别愣着了,出去四处找找吧,前两天广播里听到的你们都忘了?真要是被人拐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说着罗琦琦没再理会父母,回到卧室翻找了一阵东西,然后下了楼。在楼下开锁了自行车,她突然想到了面馆里的叶晨,赶紧过去找到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我妹妹离家出走了你帮着我一块儿找找吧!” 叶晨直接站起身来,叫过老板结账,尾随罗琦琦出去。二人商定好了方向,开始四处寻找。 罗琦琦把家附近的游乐场所都快要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最终扩大了寻找的范围。对于找人罗琦琦也算是熟门熟路,毕竟上次小波哥的妈妈走失,她就已经有过那么一次了,从家里出来之前,她还从相册里翻出了妹妹的照片,到处跟人打听你。 罗琦琦骑着自行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有年轻女孩儿聚集的地方,就会上前查看,最终还真让她给碰到了。路过一条岔道的时候,罗琦琦目光一扫,发现三个流里流气的女孩儿,正围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就好像当初林岚被人围堵是一样的场景。 罗琦琦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车子,她一眼就认出了妹妹的校服。从车子上跳下来,车都没顾得上去锁,奔着几人就跑了过去,嘴里大声呼喊道: “你们干什么呢?罗瑗瑗!!!” 罗瑗瑗看到罗琦琦,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推开薅着她头发的女孩儿,头发被扯掉了一把也没在意,奔着姐姐就跑了过去。 罗琦琦看到自己妹妹披头散发的样子怒火中烧,再一仔细查看,妹妹的手上,脖子上都有擦破伤,罗琦琦眼珠子都红了,她把罗瑗瑗拉到一边,走到几人面前,沉声问道: “欺负我妹是吧?” “欺负你妹咋啦?你也想挨打啊?”对面领头的女孩儿,不知死活的说道。 罗琦琦白天在学校里,因为英语测试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一直都无处发泄,现在的她就跟个气球似的,女孩儿挑衅的话语,就好像是一根针一样,直接让她炸了,她跟头凶猛的狮子一般,一把薅住了领头的女孩儿头发,直接把她拉扯倒地。 女孩儿的同伙看到自己的同伴吃了亏,从后面抱住罗琦琦,试图让自己另外一个同伴去揍她。罗琦琦在幺儿拐厮混了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朝着后面使劲的一仰头,只听“嘭”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在女孩儿的鼻梁处,女孩儿鼻口串血,吓的哇哇乱叫唤。 剩下最后那一个,罗琦琦也没客气,抓着脑袋,奔着女孩儿的脸蛋儿就咬了下去,跟个疯子一样,把几人全都给吓傻了,她们做梦都没想到罗琦琦居然这么凶残。被罗琦琦咬到的女孩儿,拼命的发出嚎叫,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她怕自己死在这儿。 正在这时,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双手,抓着罗琦琦的腮帮厉声喝道: “罗琦琦,松口,把她毁容了你还考不考大学了?” 来人正是叶晨,他找来的时候,看到罗琦琦抓狂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上前制止。要是他晚到一步,以罗琦琦的狠劲儿,没准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罗琦琦看到是叶晨,这才冷静了下来,松了口,被咬的女孩儿像是兔子一样抱头鼠窜。叶晨对着剩下的两个女孩儿斥骂道: “都给我滚蛋,下次再让我看到,就报警抓你们!” 罗琦琦捡起了地上妹妹的白色花布书包,掸了掸灰,来到妹妹面前,一把拉着她的手臂,然后说道: “瞧瞧你那熊样?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还手啊?耗子扛枪窝里横,在家跟我的能耐呢?跟我走,给你上药去!” 罗瑗瑗此时呆若木鸡,她在心里头暗自庆幸,平日里她在家里胡搅蛮缠,没少针对自己的姐姐,现在看来,都是大姐在让着自己,要是没有血脉关系的维系,自己怕是早就死了八百回了。自己大姐实在是太彪悍了,一打三还不落下风,自己能活这么大还真是走运了。 叶晨在一旁也是暗暗好笑,他故意对着罗琦琦笑着调侃道: “没想到啊,我琦姐还真是威武霸气啊!” 罗琦琦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少来,瑗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叶晨,你叫晨哥就好。” 叶晨没怎么理会罗瑗瑗,而是对罗琦琦说道: “既然人找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领着你妹妹去佳杰那里吧,他们那里有急救包。” 说完叶晨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看着叶晨离开的背影,罗瑗瑗好奇的对着大姐问道: “姐,晨哥是你男朋友吗?” 罗琦琦老脸微不可查的一红,故意凶巴巴的对着妹妹说道: “你怎么跟咱们家属院的那些长舌妇似的?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我同班同学,恰巧遇到了,就拜托他帮忙找你的!” “哦。”罗瑗瑗没敢继续再问。 罗琦琦带着妹妹来到李叔家,李叔出院以后,忙着拉扯队伍做装修生意,盘下了一个店面,开了个建材商店,让乌贼帮着监督装修。家里这边只有妖娆在,她帮着罗琦琦找出了急救包,就忙着做饭去了,呆会儿她还得给乌贼送饭去。 罗琦琦用棉签蘸着红药水儿,轻轻的擦拭着妹妹的伤口,动作极其轻柔,唯恐弄疼了她。一边上药,一边对着罗瑗瑗问道: “她们几个为什么堵你啊?” 罗瑗瑗此时面对大姐,再没了往日的娇蛮,反倒是带着一丝拘谨,吭哧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我从学校里跑出来,我想去玩儿,就遇着她们了,她们问我要钱,我身上又没钱。” 罗瑗瑗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李叔的家,然后小声对大姐问道: “姐,你平时不回家,是不是就来这儿?” 妹妹的问话让罗琦琦有些语塞,因为她在幺儿拐的时候居多,最早是在佳佳游戏厅,再后来是钱柜卡拉ok,李叔家里反倒是来的最少的。不过她也没对罗瑗瑗解释太多,敷衍的应付了一句: “对啊。” 从罗琦琦五岁被母亲从姥爷那里接回汉中,可以说她跟妹妹罗瑗瑗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亲近过,哪怕平日里她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甚至住在一个房间。这一刻罗瑗瑗头一次感受到了大姐与众不同的一面,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好暖…… 第四十章 美丽的约定 罗琦琦用棉签蘸着红药水帮着妹妹给脖子上的擦痕上药,然后对她轻声叮嘱道: “你以后想去哪儿玩就跟我说,但是以后再碰到她们那样的,你不能哭,也不能怂,你越怂她们越来劲,知道不?等你再大一点儿,姐会带你出去玩的。” 罗瑗瑗用小迷妹的眼神看着罗琦琦,然后憨笑着点了点头,就像她平日里讨好爸妈时的样子。因为到现在她才搞清楚,原来在这个家里,自己才是食物链的最底端,人人都在让着自己。 罗瑗瑗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姐姐真正发起火来有多狠,当初自己把她奥数的奖状给弄坏了,也不过是被她骑在身上揍了几拳。今天她对着那几个小太妹,才是真正的下死手,尤其是被她咬住脸蛋儿的那个,估计晚上回去都得做噩梦。 想到这些年自己在家里的作死行为,罗瑗瑗忍不住感到庆幸。幸亏这是我姐,事事看在爸妈的面子上让着我,要不然就我这小胳膊小腿儿哪够她挫吧的? 罗琦琦看着妹妹那谄媚的小表情,忍不住莞尔一笑,对着她说道: “傻样,转过来,我帮你把辫子扎一扎。” 罗瑗瑗的头发因为刚才小太妹的抓弄,散乱不堪,罗琦琦从上面撸下了头绳,用手指轻柔的捋顺着她散乱的头发,用头绳帮着妹妹重新把辫子扎好。 做完了这一切,罗琦琦看了眼妹妹,然后说道: “折腾到现在,饿了吧?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爸妈在家里都快要急得发疯了。” 罗琦琦带着妹妹从屋里出来,妖娆正在把做好的饭菜盛进饭盒,看到姐妹俩,对着罗琦琦招呼道: “琦琦,吃了没?没吃的话在这儿对付一口吧?” 罗琦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妖娆说道: “不了,妖娆姐,我爸妈还在家等着这小祖宗回去呢,你也赶紧去给乌贼哥送饭去吧。”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姐妹俩走在回家的路上,罗琦琦对着妹妹问道: “瑗瑗,你到底为啥离家出走?最近跟妈吵架了吗?” 如果换了是平时,姐妹俩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这些私密话,罗琦琦哪怕在家里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跟个小透明似的。可是通过今天的事情,罗瑗瑗觉得姐姐跟自己亲近了不少,于是带着一丝哭腔,对着罗琦琦说道: “姐,我太累了,我马上就要中考了,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学了,我不想考试了,我现在就不想考试了!” “你别哭啊,你哭啥呀,让爸妈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罗琦琦劝道。 看着妹妹跟自己赖叽的模样,罗琦琦有些挠头,她也不知道罗瑗瑗的性子这是随了谁,家里老妈的性子强势得很,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自己面对别人找麻烦时也从来都是梗梗着脖子,强势回怼,怎么这丫头的性子就这么怂呢?眼泪说掉就掉。 不过这丫头片子对待自己的时候却是蛮有办法的,自己在家被她拿捏的死死的,这分明就是个小人精啊,换了在古代,估计这也是祸乱一个朝代的主儿。罗琦琦在脑子里胡乱的脑补着,小心翼翼的跟在妹妹身边,安慰着她起伏的情绪。 罗瑗瑗在路灯旁的石凳下坐着,对着姐姐抱怨道: “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真的学不动了,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贪玩,不应该去看电视的,现在我满脑子只想着玩。早上爸说我考不上高中,就不让我回家了,可是我真的学不动了,我想去上班了!” 罗琦琦这才搞明白,原来是因为早上吃饭的时候,爸妈在饭桌上轮流对她的训斥,让这丫头产生了逆反心理。罗琦琦有些好笑的看着罗瑗瑗,一边帮着她擦着眼泪,一边对着妹妹说道: “行行行,你别哭了啊,爸那是吓唬你呢,你听不出来啊?你在家里就是他们的大宝贝,怎么可能会不让你回家?你现在这种厌学的感受吧,姐以前也有过。” 罗瑗瑗止住了泪水,然后对着姐姐罗琦琦说道: “姐,你跟我不一样,你从小就这样,你在外面玩得好,你现在学习也提上来了,啥也没耽误。我呢,我啥也没玩儿,妈也不让我出去玩儿,她管我管的太严了。” 罗琦琦看着妹妹,心里面五味杂陈。莫名的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妹妹嫌弃爸妈管她管的太严,可是罗琦琦心里有多希望从小到大被管的那个人是自己啊,当初从姥爷家回来这里,为了讨爸妈欢心,她努力的学习奥数,结果父母对她取得的成绩,根本就没有太在意,认为那不过就是一张纸。 罗琦琦轻叹了一口气,停好了自行车,然后走到妹妹身旁坐下,轻声说道: “妈管你,恰恰证明她是在关心你,你说你现在这么小,她怎么忍心让你进厂上班啊?你现在开始认真的学,一切都还来得及,离中考不是还有段时间嘛,你别着急,慢慢来,肯定行的。” 罗瑗瑗有些懵懂,她没有听出姐姐话里辛酸的味道。因为罗琦琦从小性格的另类,就没怎么体会过父母的关心。 对于罗瑗瑗,父母肯定是不舍得让她这么小就去上班的,这种事情只会轮到不受待见的自己。当初为了让老妈收回逼迫自己进厂的决定,罗琦琦可是下了一番苦功,才争取到继续上学的机会。 不过父母虽然是在吓唬罗瑗瑗,罗琦琦也还是不希望她头脑一热,就坡下驴的选择辍学,直接进入社会,因为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罗琦琦虽然这些年跟家人的感情很淡,可是罗瑗瑗到底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妹,罗琦琦思考了片刻,看着罗瑗瑗说道: “我小学的时候有个同桌,他叫陈劲,后来因为学习好跳级了,去年夏天的时候高考,成了省理科状元,被清华大学建筑系录取。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认为现在的你会用得着。 人一旦有了第一次放弃,就会有第二次放弃。因为你第一次放弃了之后,你就会习惯性的知难而退,但如果你挺过了第一次,你就会习惯性的乘风破浪。这可是省状元跟姐说的,你就算是不信我,也总得信他吧?” 罗瑗瑗看着自己的大姐,她感觉过去自己还真是个小混蛋,从来都没有走近过她的世界。罗瑗瑗点了点头,讷讷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姐。” 罗琦琦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然后轻声说道: “行了,咱们回家吧,为了找你我到现在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呢,咱们回去吃饭!” 罗琦琦姐妹俩回来的时候,老妈正站在家属院的门口东张西望,看到罗瑗瑗的时候,直接冲上去,一边照着她屁股上扇巴掌,一边大声斥责道: “我让你跑,你要干什么?你得吓死我你才甘心吗?你爸找你找得现在都没回来!” 只能说罗瑗瑗真的很会,她一把搂住了老妈,然后哭哭啼啼的说道: “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偏偏老妈还就吃她这一套,心中的怒火随着女儿的哭求告饶烟消云散,拉着罗瑗瑗朝着家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唠叨着: “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明天早上还得上班呢,你说你作这幺蛾子,你想干什么啊你?” 罗琦琦看着老妈和妹妹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她哪怕回来的再晚,老妈也从来都没问过一句,她多想有个人可以管着自己啊。 回到家里,作为今天离家出走的主角,罗瑗瑗被父母一阵盘问,罗琦琦从冰箱里拿了个面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听着外面父母对妹妹关切的絮叨,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 三口两口吃完了面包,罗琦琦扯了块卫生纸擦了擦手,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英语课本,跑去阳台背诵单词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的门被推开,母亲看了眼卧室的挂钟,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这么晚了还背呢?这都快十一点了,洗洗睡吧!” 罗琦琦看了眼自己的英语课本,然后讷讷的说道: “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妈,我再背一会儿。” 徐慧中沉默了片刻,然后笑着对罗琦琦说道: “琦琦,今天辛苦你了啊,你妹妹就是不懂事,妈明天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妈妈客套的语气让罗琦琦心里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因为这种疏离感在妹妹罗瑗瑗的身上是完全看不到的,她扯起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事儿,我吃什么都行。” 徐慧中也明显感觉到母女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中间横亘着一堵无形的墙,这让她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行了,不打扰你了,背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罗琦琦一直都把自己的弦绷得很紧,唯一的休闲时光就是跑到叶晨的家里,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着英语原声录像带,一起学习里面的对话。 叶晨会帮着罗琦琦纠正她不正确的口音,两个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乱世佳人》,罗琦琦扮演着斯嘉丽的角色,说着她的台词;叶晨则是扮演着巴特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的不亦乐乎。 罗琦琦以前在佳佳游戏厅的缘故,平日里最经常喝的都是橘子味的汽水。不过跟叶晨接触的时间长了,也从他身上耳目渲染了老干部的习气,开始习惯起了品茶。 罗琦琦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家伙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刚才你背诵瑞德.巴特勒的台词时,就连他脸上的神态,肢体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叶晨心中暗笑,心说演员才是我的正经职业,我演戏要是论起演技和总时长来,就连扮演瑞德.巴特勒的克拉克.盖博都得甘拜下风。 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罗琦琦既然夸了自己,叶晨也不好不做出回应来,只见他笑着说道: “其实你也很不错了,这段时间你的英语口语水平,肉眼可见的增长。你也渐渐掌握了英语口语的韵味,不过……” “你可以闭嘴了!后面的话我不要听!”罗琦琦警惕的看了眼叶晨,这家伙好话后面永远都藏着毒舌的言论,屡试不爽。 叶晨被逗得哈哈大笑,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来,跟罗琦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然后说道: “不过相比风情万种的费.雯丽,你这副假小子的打扮,说着她的台词,还用着她的语态,实在是让我有点跳戏。” 罗琦琦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中性的打扮,也被叶晨给逗笑了,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恶狠狠的对着叶晨,像是个淘气的小猫似的,奶凶奶凶的说道: “我谢谢你啊,那可是奥斯卡影后,你居然会把我跟她去比较,我都赶不上人家的脚后跟好吗?” 也许九零,零零后的孩子,对于费.雯丽,奥黛丽.赫本这些名字感到很陌生,但是作为七零,八零后,在那个娱乐并不发达的年代,或多或少的都通过电视台,接触过他们的作品,哪怕是黑白电影,也丝毫不影响她们的风华绝代。 叶晨这段时间陪着罗琦琦看了不少费.雯丽的电影,《魂断蓝桥》,《汉密尔顿夫人》,甚至还有他们曾经讨论过的《安娜.卡列尼娜》。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罗琦琦,对她说道: “琦琦,其实你也不用妄自微薄,你要是像她一样,穿上波点裙,也会很有魅力的。等你达成目标,成为年级第一的时候,我会送你一条波点裙,到时候我们俩共舞一曲,我教你跳舞。” 罗琦琦的眼前一亮,她看着《乱世佳人》里和克拉克.盖博共舞的费.雯丽,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她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我可以不是第一,但是我的目标必须是第一。现在你这么一说,这个第一我还就非拿不可了,你准备掏钱给我买裙子吧!” 高二下半学期期中考试如期而至,为了这一天,罗琦琦可以说拼尽了全力,哪怕是考试结束之后,她的心也还是没放下来,焦急的等待着成绩下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张老师坐在讲台,对着底下的学生说道: “下面我发一下期中考试的成绩啊,沈远哲,班级第七,年级五十九;胡明慧,班级第九,年级八十六;林依然,班级第三,年级第十三;党旭喆,班级第十,年级九十四;叶晨,班级第二,年级第四;关荷,班级第六,年级四十九;罗琦琦,班级第一,年级第三…… 这次考试呢,总体是不错的,咱们班这次考试啊,有个别同学,进步非常大,也有的同学成绩退步了,我希望进步的同学不要骄傲,要再接再厉;退步的同学要注意了啊。” 关荷在领回自己的成绩单时,就知道张老师说的退步的同学,是在指自己,当听到罗琦琦的成绩时,不自觉的吵着她看去,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欢欣鼓舞的神情,反而是失落到极点的样子,甚至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关荷心说这人有大病吧?年级大榜前三了,这是在装呢吗?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罗琦琦,恨自己恨到了不行,我如果再仔细一点就好了,年级第一和自己的分数挨得很近,只差一点点就能得到一条叶晨送给自己的波点裙了,就因为自己的疏忽错过了,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罗琦琦沉默不语,叶晨也推着自行车,安静的走在她身边,还是他打破了沉默,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恭喜你,你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我看了学年大榜了,第一的家伙分数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跟你也就几分的差距。所以加油,我期待着与你共舞的那一刻!” 罗琦琦侧身看了看叶晨,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我也期待着呢。这些日子学习学累了,我就跑去河滨公园,看他们在露天舞池跳舞,我还特意学会了慢四。我们一起加油,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北京!” 罗琦琦到家的时候,罗红军正忙着炒菜,罗琦琦正要告诉他自己期末考试的成绩,结果却被他打断了,让她赶紧把菜端上桌,准备开饭。 罗琦琦无奈的一笑,端着炒好的菜进了屋,罗瑗瑗这个小吃货早就等在了桌前,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和姐姐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不再是以前话都不说一句的冷战状态,而是亲热的跟她絮叨学校里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罗红军刚才是故意岔开大闺女的话头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罗琦琦从小到大跟他就没有多亲近,一旦接近自己,不用问一定是要张嘴要钱,他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如果换了以前,罗红军多多少少还能满足大闺女的愿望,然而自从他下岗以后,每天去火车站趴活,他连像以前那样私底下偷着存点私房钱的机会都没了,裤兜比脸蛋子都干净,他是真的没钱了。所以为了以防父女间的尴尬,尤其是当着小女儿的面,罗红军几次都故意岔开了话题。 罗琦琦看到父亲的态度,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什么,一想到当初上小学时自己奥数取得的名次,被父母当作是一张可有可无的纸,罗琦琦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徐慧中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家门,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一看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这段时间因为丈夫下岗,自己在厂子里的职位也岌岌可危,徐慧中的脸上一直是阴云密布,很长时间都没人看到她的笑脸了。 而且徐慧中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方便袋,透过方便袋可以看到烧鸡的模样,此时香气四溢,家里的所有人都闻到了。只见徐慧中笑着说道: “来,咱们今天吃点好的,给琦琦好好庆祝庆祝!” 九零、零零后的孩子对这种食物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这东西在后世稀疏平常,想吃了随随便便去熟食店里就能够买得到。 然而对于七零、八零后的小孩,这就是绝顶的美食,家里的餐桌上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的,唯有家里来了客人,还得是关系非常亲密的那种,才会用这样的食物来款待。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这时候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几百块钱,而一只烧鸡往少了说也得三十多块钱,所以过日子的家庭一般不会去触碰这种价格昂贵,性价比低的食物。 罗红军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妻子,然后开口问道: “慧中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怎么还买上烧鸡了?” 徐慧中也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罗琦琦,然后开口问道: “琦琦,你还没跟他们说吗?” 徐慧中在单位接到了学校张老师打来的电话,她整个人都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大闺女实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惹祸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甚至这种事在她的单位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然而当罗琦琦的班主任张老师告知,说罗琦琦这次期中考试,取得了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三的好成绩时,徐慧中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的脑子里不停的闪过女儿在阳台上披着棉袄背诵英语单词的画面,当时激动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这种事情如果换了小女儿罗瑗瑗,肯定会第一时间嘚瑟的显摆,炫耀的满世界都知道。看着老爸懵然不知的表情,罗琦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徐慧中放下手里的外套在凳子上,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全家说道: “琦琦的班主任下午给我打电话来着,说这次期中考试,琦琦考了全年级第三,全班第一。” 老爸罗红军和妹妹罗瑗瑗都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罗琦琦书桌上贴着的“我要考年级第一”的字条,他们都看到过了,可是没人认为这是现实的事情,都觉得她是在白日做梦。因为在全年级几百人里脱颖而出,实在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 罗红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妹妹罗瑗瑗对着大姐问道: “姐!你考了全年级第三?” 罗琦琦自从上次保护妹妹的举动,她跟罗瑗瑗亲近了许多,此时罕见的露出了得瑟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全年级第三!”罗红军这时也站起身来,双手用力合什,朝着天上拜了拜,然后说道: “显灵了,文曲星显灵了,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咱姑娘没问题吧?酒呢?我得庆祝一下,今天不许拦着我啊!” 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罗红军苦老婆久矣,一句话就能反映出他的家庭地位,平日里小酌一杯都是件奢侈的事情。徐慧中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给我也拿个杯子啊。” 罗红军回自己的卧室取酒去了,徐慧中对着小女儿罗瑗瑗支使道: “瑗瑗,我看到厨房的火上热着汤呢,去端去。” 罗瑗瑗应声跑去了厨房,徐慧中欣慰的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儿,隔着方便袋扯下了一只鸡腿,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先吃个大鸡腿!” 正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罗瑗瑗的叫嚷声: “妈,这汤太烫了,我端不了!” 不得不说相比起大姐罗琦琦,罗瑗瑗实在是太会了,她时时刻刻都会营造出一种离开了父母我就活不了的表象。就好像在《请回答1988》里,豹纹女士出差回家的时候,狗焕父子三人把家里拾掇的非常利索,豹纹女士反倒会感觉到失落,父母都需要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你说你还能干点儿啥?”徐慧中说出了全天下父母最经常说的那句话,起身就要往厨房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扶了扶眼镜,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姥爷要是知道你这么出息,肯定特高兴!” 听到姥爷这个字眼,罗琦琦的鼻头一酸,泪水湿了眼眶,这时罗红军从卧室取出了酒,罗琦琦赶忙低下了头,以防止他看到自己失态的表情你。 罗红军一脸的激动,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罗琦琦已经是高二下半学期了,她眼下能够在学年大榜排名前三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考上大学已经十拿九稳了。尤其是在汉南一中这样的市重点高中,这代表被清华、北大录取也有可能。 一九九六年大学还没有扩招,这时候一个大学生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这代表着孩子未来可期。罗红军一边忙着给自己和妻子的酒杯里倒酒,一边喋喋不休的絮叨着: “琦琦,你今天可真是给爸爸争光了,回头我回到厂子里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闺女那是谁啊?金凤凰啊,谁稀罕去那破厂子啊! 你爸我这辈子上学那会儿,都没考过全年级第三,真是,诶哟,我闺女太厉害了!我说两句啊,今天呢,咱们家琦琦考了全年级第三,可喜可贺,祝我们家琦琦勇夺全年级第一,我先干了!” 说着罗红军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这段时间生活的疲累在他脸上留下的颓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的笑模样。老妈徐慧中和妹妹罗瑗瑗也都发自内心的为罗琦琦开心,尤其是徐慧中,她每天要早起给全家人做饭,太知道罗琦琦每天睡得有多晚,起的有多早了。 罗琦琦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家庭给她带来的温暖,她的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如果是妹妹罗瑗瑗,可能还不会有这种感觉,她从小就得宠,早就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关爱了。可是罗琦琦不同,这些年她在家里完全就是个小透明…… …………………………………… 叶晨这边去到菜市场,跟卖菜的大妈讨价还价,买了一堆新鲜的食材,回到家里做了顿丰盛可口的饭菜,和爷爷一起共进晚餐。 老爷子滋溜了一口小酒,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小晨啊,你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吗?考得怎么样啊?我听隔壁老张的孙子说,你们学校各年级大榜都贴出来了?” 对于华夏的家长来说,成绩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叶晨的爷爷自然也不能免俗。叶晨起身去书包里取出了成绩单,然后帮着老爷子找出了他的老花镜,一起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我考得还算可以,最起码上个不错的大学是没问题的,这次是年级第四。” 老爷子戴上了老花镜,接过了成绩单按图索骥,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叶晨的位置,他又往上看了看,发现紧挨着叶晨的名次的,是一个叫罗琦琦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这个罗琦琦就是没出正月的时候,来咱们家串门儿的那个小丫头吧?她学习还怪好的嘞,年级第三啊。 我说你怎么跟她走得那么近呢,这就对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话是不会错的!来,今晚陪爷爷喝两盅,今天值得庆贺一下!” 叶晨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一把夺过了老爷子的酒杯,对他说道: “爷爷,你快得了吧,我还不了解您?您就是找个引子多喝几杯,忘了体检的时候医生是怎么跟您说的了?您岁数大了,血管壁脆的很,平日里解解馋也就罢了,贪杯可是绝对不可以的。呆会儿我把血压计找出来,给您老测测血压!” 上个世界的时候,因为许大爷的前车之鉴,叶晨对身边老人的健康尤其关注,为此他还特意跟协和医院的大夫学习了血压计的正确用法,不止如此,他还学习了专业的血压计校准方法。 这年月还没里上臂式电子血压计和腕式电子血压计,大多用的是台式血压计。台式血压计的优点就是专业性测量准确,同时对操作人员要求也会高一点,操作不当也会造成技术不准。 操作的时候打开阀门,水银处于活动状态,袖带捋直,然后触摸肱动脉,将袖带绑在肱动脉搏动明显处,大约距肘窝两到三横指为宜,袖带绑之前要检查是否放气已经放尽,绑袖带不宜过紧也不宜过松,能塞进一手指为宜。 将听诊器磨砂面放置到肱动脉处,加压,听到脉搏声音后继续加压只直听不到后缓慢放气,听到的第一声脉搏声对应的数值为收缩压,继续以mmhg每秒的速度放气,当听不到脉搏声对应的数值为舒张压,彻底放弃,将袖带摘下来挤压放尽气体,然后将血压计右倾将水银倾倒进去关闭阀门。 台式血压计虽然测得数值精准,但是操作不当会使血压计失准,即使是专业人员时间长了也会失准,在医院有医工科可以校准,但是家庭血压计拿去校准其实是不大方便的,使用的方法好学,但校准的确专业性太强。不过这些对于叶晨来说,问题不大,他学习什么东西还是蛮快的。 老爷子自然也清楚孙子是关心自己的身体,不过老人岁数大了就变成了老小孩儿,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找出各种借口来,跟叶晨讨酒喝。只见他撇了撇嘴,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身子好着呢,不就是喝几杯酒嘛,你还真是跟你老子一样,古板的要死!” 叶晨看着不满的老爷子突然露出了一丝坏笑,然后说道: “前阵子我去西安看望陈老的时候,他送了我两瓶飞天茅台。我本来还打算给您留着的,您要是这么不听话,那我可给隔壁的张大爷送过去了,左右我也不怎么爱喝酒。” 飞天茅台最早使用时是对于国外销售的,图案是来自于华夏的敦煌石窟里壁画上的飞天。茅台酒厂早在一九五四年的时候注册了金轮的商 标,并开始在国内销售,在一九五六年的时候开始展开对国外销售。 因为金轮商标的图案中心里有一个五角星,这个五角星在国外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渲染为带有正治色彩,所以也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到一九五九年就开始停止对国外销售,专对国内销售的,同年茅台酒厂也正式启用了飞天的商标对外专营。 一九六六年茅台酒厂将金轮和飞天同时更名,金轮改为五星,飞星改为葵花,使用了十年之后才恢复过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随着我国国力的强盛,五星又可以出口,飞天也在国内开始了销售。 老爷子一听顿时急了,赶忙对着叶晨说道: “小晨啊,你小子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爷爷,有好东西咋还能送给外人呢?一顿一盅就一顿一盅嘛,我听你的还不行?就是可惜了桌上的这些好菜了。” 叶晨哈哈一笑,帮老爷子布菜,然后说道: “早这样不就结了?放心吧,从明天开始,我就让你尝鲜,一天一盅。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我还想着让您老陪我一起去北京上大学,看我讨上媳妇儿呢!” 老爷子的眼珠子一转,对着叶晨问道: “小晨,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个叫罗琦琦的姑娘有意思?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往家里领女孩子呢,我能感觉得到,你对这个女孩子很用心。” 叶晨点了点头,都是自家人,他也没否认自己内心的想法,对着老爷子说道: “如无意外的话,罗琦琦将来就是你的孙媳妇儿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过年的时候给她压岁钱,我这是在提早订下名分,况且她早就已经收到我的定情信物了,我也收到她的定情信物了,我们彼此都喜欢对方。” 叶晨当初送给罗琦琦的自己第一部小说的手稿,早就被罗琦琦给珍藏了起来,即便是她收藏的那些宝贝书籍,珍藏力度都不如那份手稿重要。甚至为了防止被妹妹罗瑗瑗损坏,罗琦琦还特意找了个小箱子,上了锁,钥匙她就连洗澡,都随身戴在脖子上。 叶晨对于罗琦琦送给他的那罐头瓶子的幸运星,也视若珍宝,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幸运星每一颗里面都藏着秘密,记录了他跟罗琦琦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全过程,他把那瓶子幸运星就放在自己的床头,每天睁眼的第一时间都会看到它…… …………………………………… 相比罗琦琦和叶晨,关荷这边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因为这两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完全就是横亘在她面前的两座大山。 关荷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罗琦琦在补上了英语这块短板之后,成绩提升的会如此迅猛,直接就迈入了年级前三的行列。 相比之下,关荷对于叶晨的提升倒是早有预料,因为她在帮老师批改试卷的时候,早就发现了这个家伙在暗地里控分,他死咬着罗琦琦的分数,随着罗琦琦大踏步的进步,叶晨迈入同学的视野,丝毫不足为奇。 晚上吃饭的时候,关荷母亲和继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继父看了眼关荷,然后说道: “一两次考得不理想,也没什么。毕竟女孩子嘛,后劲不足啊也正常。没事儿,目标放长远一点,尤其是要调整好心态,不要气馁。你们先吃吧,我晚上还有工作,我先去忙了。” 随着继父的离开,坐在关荷对面的姐姐,则是一脸嘲讽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荷啊,这次你到底是怎么了?平时你也不这样啊,不是厉害的很嘛?现在你这算什么?每天起早贪黑的,都白费了呗?” 关荷丝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眼神,撇了眼对面的女人,推开了碗筷,一句话没说,直接起身离开,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四十二章 少女的祈祷 罗琦琦一大早来到了学校,正好碰到了葛晓菲,罗琦琦笑着把书包放回到班级里,陪着闺蜜依靠在走廊的阳台上,愉快的聊着天。葛晓菲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琦琦,你这家伙可真了不得,我说你怎么不经常找我玩了,搞了半天是憋着大招,偷偷努力学习去了。恭喜你,把我都给超过了,我这次才考了学年第二十三名,看来我也得加把劲儿了,不能让你甩的太远,我还要跟你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呢!” 罗琦琦看着自己从小的玩伴,也哈哈一笑,亲热的揽着她的手臂说道: “其实你才是我一直在努力追逐的目标,你也很不错了,我记得上次学年大榜你在五十四名,这次一下子提高了三十多名,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罗琦琦所说的绝不是所谓的商业互吹,只有切身经历过才知道,想要在学年大榜上有大幅度的超越有多难,要知道你在努力的同时,别人也不是止步不前的。只有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才能做到大幅度的提高。 葛晓菲故意斜睨了罗琦琦一眼,然后仿佛带着嫌弃的说道: “你这个坏家伙,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我要是不错,你岂不是更了不得?要知道你可是九十多名一跃进入到前三的行列,小时候你这家伙就脸皮厚,没想到大了还是这样!” 葛晓菲是罗琦琦在学校里除了叶晨以外,唯二的可以和她相互调侃的朋友,即便是关荷都做不到这一点,因为罗琦琦和关荷之间总是多了一层客气。 不过这也难怪,琦琦和晓菲实在是太熟了,当初罗琦琦在南郑的姥爷家里,葛晓菲就是她儿时的玩伴,两人之间的友情深厚至极,即便是许小波等人,都是比不了的。 罗琦琦被逗得很没形象的大笑,因为她感觉小时候那个在自己身边搞怪的闺蜜又回来了,她已经走出了前阵子的那件事情给她带来的阴霾。罗琦琦故意嘚瑟的冲着葛晓菲挑了挑眉毛,然后说道: “居然被你给看出来了,唉,只能说咱们俩实在是太熟了,我的性格你一清二楚。你努力,我自然是要比你更努力,要知道我的英语水平可是不如你的。” 葛晓菲的英文水平极佳,是可以用英文跟人对话的那种。她家里还有大漂亮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创作的小说《小妇人》,英文版的那种,她可以毫不费力的阅读,这是罗琦琦一直羡慕的事情。 罗琦琦和葛晓菲欢快的说笑着,正在这时,就见葛晓菲往对面一指,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你看,那是不是你们班的关荷?她身边跟着的是她母亲吧?” 罗琦琦顺着葛晓菲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关荷,她身旁跟着一位穿着时尚点的中年妇女,两人正发生着言语上的争执,然后就看到那个女人朝着高二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关荷感到丢脸至极,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因为学习的问题,被家长找到学校来。可是单独放任老妈去老师那里闹,她又担心自家老妈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跟了过去。 关荷的母亲找到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后,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说道: “张老师,我们家荷荷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大幅度下滑。不过我这次过来呢,不是来问责的,我们家呢也确实很重视孩子的学习成绩,她一直以来成绩都很好,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会跌的这么厉害,那再要这么跌下去,下次考试可就要跌出年级前一百了。我听说荷荷最近换了新同桌了,是她同桌的问题吗?” 张老师看着关荷的母亲,感到有些无语,心说当初提出换座的可是你们家关荷。更何况她现在的同桌罗琦琦这次可是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三,你不该在自己家孩子身上找问题的吗?怎么还有脸跑来责问我?好像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关荷善于察言观色,她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张老师的不满,没等他开口,就对着自己老妈解释道: “不是,我同桌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三,学习很好的!” 关荷母亲斜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那就只能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这样吧张老师,您看要不要下半学期把关荷的班干部职位就给她撤了?还有学校的什么其他活动啊,能不让她参加就不让她参加,让她专心在学习上,张老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关荷母亲的嘴跟个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把班主任张老师都给整不会了,什么就说定了?我说一句话了吗,你就自顾自的帮我把决定给做了?到底你是班主任还是我是班主任啊?搞什么飞机? 张老师略带不满的轻呵了一声,正要说话,结果再一次的被关荷母亲给抢过了话头,继续说道: “老师您应该是最理解我们做家长的心情了,我们荷荷的爸爸工作这么忙,每天还要过问她的成绩,我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了。待会啊,我工会还有个会,那我就先走了,您费心了张老师!” 作为学生的班主任,张老师自然是知道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他很清楚关荷的父亲是市里一个处级干部,但是你拿权势来敲打我一个做老师的,时不时有点失智了?我可是你家孩子的班主任啊,遇到你这种难缠的家长,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只需要一个不管不问,就够你家孩子喝一壶的了。 张老师此刻腻歪得很,他只是微微欠起了身,目送关荷的母亲离开。谁知道关荷还没等自家老妈走到门口,就大声对张老师说道: “张老师,我妈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先去上课了!” 只能说关荷的情商比自家老妈强出了不是一星半点,她第一时间就觉察出了张老师的不快,所以才会趁着母亲没走,当面及时找补这一句,她是在及时止损,以防班主任因此事对自己态度变差,听之任之。 反观关荷的母亲,可能是这些年在继任家庭的养尊处优,让她在心态上飘飘然了,忘了自己和女儿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事实,反倒是把继任丈夫身上的那些陋习学了个十成十,目中无人得很,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关荷在得到班主任张老师的应允后,径直离开,看都没看自家老妈一眼,她感觉当着全高二老师的面,自己这张脸算是被老妈扔在地上,蹂躏的不成样子,她在学校辛苦维系的小公主的形象轰然崩塌。 曾红曾老师看着关荷母女陆续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她从关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她自己也是不甘心父母当初对自己命运的安排,才会回到汉中这座五线城市当一名英语老师。 关荷回到班级时,同学们都已经陆续就位,准备开始早自习。罗琦琦看着关荷在自己身边坐下,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焦虑的情绪。 其实从某一点上二人很像,都是那种内心敏感的女孩子。当初罗琦琦因为英语成绩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提高时,也曾经有过这种焦虑,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度想过要放弃,所以她很能理解关荷的感受。 不过今天的事情涉及到了关荷的母亲,罗琦琦没有冒失的去询问,在朋友之间的分寸感上,她一向都把握的很好。她只是默默的陪在关荷的身边,让她清楚的知道,无论怎样,都有自己这个朋友陪着她。 关荷一整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几乎是焊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都没怎么动地方,哪怕是放学了,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罗琦琦本来都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准备放学回家了。看到这种情形,罗琦琦把书包扔在了后排小弟宋鹏的书桌上,从里面找出了书本,打算陪着关荷再学一会儿。 关荷不是木头人,她能够感受得到罗琦琦一天下来,各种暖心的举动。看着夕阳斜照下罗琦琦的侧脸,她感觉自己同桌的身上泛着光,她坚持了一天的目无表情在此刻破了功,脸上露出了往日的和煦,对着罗琦琦轻声问道: “琦琦,你不回家吗?” 罗琦琦心里偷笑了一下,心说你可算是注意到我了,没枉费我一天陪你下来的水磨工夫。罗琦琦没有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课本,开口说道: “我也再学一会儿。” 关荷看到罗琦琦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却在微微抽搐,顿时莞尔一笑,然后问道: “你是为了我吧?” 罗琦琦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关荷说道: “才不是呢,我是真的要学习。不过学完了可以出去玩一会儿,我们一起吧,滑旱冰怎么样?” 高二一整个学年下来,关荷见识到了罗琦琦在考年级第一这件事情上的执念有多重,她几乎没见过罗琦琦玩耍的模样,一直都在学学学。这一次她主动提出出去玩,还邀请自己,可以说是放弃了自己一贯的原则,关荷的内心要说不感动是假的。 关荷眼神复杂的看向了罗琦琦,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行,不学了,咱们现在就去!” 叶晨今天是班里的轮值值日生,他刚打扫完班级的分担区,把笤帚和撮子送回到教室,就见罗琦琦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叶晨,我和关荷要去滑旱冰,咱们一起吧?” 叶晨抬头看了眼罗琦琦的方向,撇了眼关荷,今天老师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他早就有所耳闻。在学校这种地方,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叶晨笑着拒绝道: “我就不去了,我找人买的推子和理发工具今晚送到家里,我得回去接着。琦琦,周末有时间去我家一趟,你那头发该理一理了,厚的跟个蘑菇似的。” 叶晨说完,斜挎着书包,溜溜达达的走出了教室,关荷八卦的凑到罗琦琦跟前,然后小声问道: “罗琦琦,你和叶晨是在处对象吗?” 学生时代,男女同学处对象对于老师绝对是个禁忌的话题,他们只要是一发现都会明令禁止。不过相比于老师,班级里的同学,却好像是伊甸园里被毒蛇诱骗,吃下禁果的夏娃,总是充满了好奇,私下里八卦个不停,就连关荷这样的好学生都不能免俗。 罗琦琦老脸一红,赶忙对着关荷解释道: “没有,怎么可能,叶晨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罗琦琦不是傻子,经过小学时候钢笔事件的洗礼,她深知人言可畏的严重性。她和叶晨私下在一起时,亲热的抱一抱,甚至自己还趁他不注意时,偷着亲了他一口,这种事情她哪怕是连自己最好的闺蜜葛晓菲都没有告诉,更遑论关荷了。她不想任何外在的因素,破坏自己和叶晨之间的感情。 …………………………………… 时间一天天过去,周末的时候,罗琦琦应约来到了叶晨家。老爷子出去找麻友打麻将去了,就叶晨一个人在家。 罗琦琦看着叶晨给自己围上了一块绸布,在脖子处扎紧,还问她勒不勒。罗琦琦摇了摇头,看着摆在一旁的各式理发工具,她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这工具倒是挺全的,可是你理发的手艺怎么样?我这头先前都是小波哥拿推子帮我理,每次都难看的要死,跟狗啃似的,你可别理的比他还难看。” 叶晨哈哈一笑,看了眼衣柜镜子里的罗琦琦,然后说道: “放心吧,我做什么事情在你面前砸锅过?我肯定你会爱上这个发型的。” 叶晨用喷壶将罗琦琦的头发打湿,然后倒上洗发香波,轻轻的搓揉着她的头发,搓出泡沫来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走吧,我先给你洗洗头,把泡沫投干净了。” 叶晨用热水和冷水混在一起,伸手下去试了试温度,然后示意罗琦琦洗头,帮着她洗去头上的泡沫,用毛巾轻轻的擦干她的头发。 罗琦琦感觉舒服极了,就好像是自己的头发被泡在了温泉里,随着叶晨手指轻轻的搓动,她都快要睡着了,她实在是太享受这种感觉了。 这时只见罗琦琦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别管你理发的本事怎么样,你这准备工作做的倒是蛮精细的。你是不知道啊,小波哥可不会给我洗头,他从来都是上来就拿推子给我剃,剃完之后头发碴子扎的我浑身都难受,跟遭了跳蚤似的,我还不好意思跟他讲,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还省下了我三块钱剃头钱。” 叶晨被罗琦琦给逗得莞尔一笑,跟她在一起,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不像在别的诸天世界里,脸上始终挂着公式化的假笑。 叶晨把罗琦琦的头发扎了起来,用塑料夹子夹住,然后从后脑勺的部位,一点点的用锯剪,保持一定的弧度,将罗琦琦的头发给分区域削薄。没错,他打算给罗琦琦理的是风靡整个九十年代的刀削发。 说起理发在华夏的变迁史,几乎是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特色。叶晨经历过近代从五六十年代,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他自然对于流行的趋势知之甚详。 上世纪五十年代,随着电影《女篮五号》上映风靡一时,引发女性纷纷效仿片中主角梳起“五号头”。所谓“五号头”,基本要点就是刘海不超过眉毛,鬓角不遮住耳朵,发根与脖子平齐。 至于男孩子则是更简单了,理发师一般都是各自的父母,把头发沾湿了,三下五除二,便把头发剪短。根本没什么发型,只要不扎眼睛,露出耳朵就成。成年有工作的男子几乎都梳分头,二八分、三七分,只是分的比例不同。 到了八十年代也是同样如此,人们追逐流行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电影里哪个女明星的发型好看,大家就都跟着一窝蜂的趋之若鹜。一九八一年的时候,上映了一部电影,叫做《小街》,女主角张瑜的发型得到了女青年的一致追捧,火到了不行。到了八十年代后期的时候,才渐渐开始流行起来烫发,不过那时候染发的时代还未开启。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九十年代的时候,无论男孩女孩,梳短发的特别多。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刀削发开始风靡,头顶厚,越到发梢越薄,很多女孩都喜欢那种飘逸的感觉。 叶晨给罗琦琦理发的时候,罗琦琦全程都是闭着眼,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了。因为有小波哥的前车之鉴,她实在是不忍直视自己的新发型,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可别比我以前的狗啃头更难看,因为上个发型,我在家里被罗瑗瑗那个死丫头笑话了大半年…… 第四十三章 卤水点豆腐 叶晨帮着罗琦琦理完发才发现这丫头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罗琦琦,然后说道: “琦琦,理好了,我帮你洗洗头发渣子,然后吹一吹。” 罗琦琦有些懵懂的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得眼前一亮。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喜欢叶晨给她打理的头发,不仅过程舒适,而且理完后的效果也让她非常满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干练利索的风格,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是太飒了。 叶晨帮着罗琦琦洗完头发,用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罗琦琦摩挲着自己蓬松的头发,对着叶晨惊叹道: “叶晨,我发觉你就是个宝藏,会的东西可真多,以后我的头发就交给你打理了,你觉得怎么样?” 叶晨笑着站在罗琦琦的身后,轻按着她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她说道: “好啊,这是我的荣幸。” 罗琦琦出其不意的转过了身,一把将叶晨抱在怀里,闻着叶晨身上的气息,她脸红的发烫。叶晨轻轻托起了她的面颊,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在她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罗琦琦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挣脱了叶晨的怀抱,有些结巴的说道: “那什么……我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得回去刷卷子,复习功课了!” 说着罗琦琦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不过嘴唇上残留的温度,让她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出了门以后,罗琦琦才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有些羞恼的自言自语道: “罗琦琦,你这家伙实在是太菜了。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初吻被叶晨这个坏家伙给夺走了,结果你却逃走了,啊啊啊!!!” 罗琦琦骑着自行车出了叶晨家的小区,微风吹拂在她的脸庞,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到非常清爽,一想到刚才在叶晨家里脸红心跳的那一刻,罗琦琦的脸上不自觉的挂着笑容,一路上哼着小曲朝家的方向驶去。 罗琦琦到家之后,老爸没在,去火车站趴活去了,据他说就是休息的日子活才多一些。至于老妈,则是在卫生间给全家洗着衣服。 客厅里只有罗瑗瑗自己,她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作业写完后,徐慧中给了女儿难得的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一看到罗琦琦,不由自主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说道: “姐啊,你总算是理了个正常的发型了,在哪个发廊理的?看着针不戳。” 罗琦琦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然后说道: “好好看你的电视吧,话真多,我回房间刷卷子去了,你把电视的声音开小一点。” …………………………………… 周一开学的时候,罗琦琦的新发型引起了同学们的议论,因为这时候的女生,大都是扎着辫子,或是齐肩发,很少有人打理一头罗琦琦这样的中性发型。就连坐在罗琦琦后排的宋辉都不由的惊叹道: “琦哥,你这刀削发实在是太帅了,不行,看得我心痒难耐,我晚上回去也得去理个刀削!” 自从上次被罗琦琦给揍了,宋辉就被罗琦琦的气场所折服,再加上回到家自己大哥严正的警告,在他在班级里老实一点,不要去招惹女生,所以再看到罗琦琦,他总是会促狭的喊她“琦哥”,暗讽她是个假小子。罗琦琦也不以为意,这么说她的人多了,宋辉算是哪根葱? 关荷也注意到了自己同桌的变化,她靠近罗琦琦,小声问道: “这是叶晨帮你理的吗?” “嗯!”罗琦琦笑着点了点头。 罗琦琦本以为坐在自己后排的宋辉是一时戏言,在满嘴跑火车,结果却没想到这个家伙的执行力这么强,第二天就顶着一头刀削发来到了学校。 不止如此,宋鹏好好的头发还变成了一头红,让罗琦琦不由得想到了佳佳游戏厅里拳皇九五的八神庵,只不过配上他那张略显2b的脸,总是让人感到一种违和。 罗琦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宋辉说道: “宋辉,你死定了,张老师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辉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一脸得瑟的对罗琦琦说道: “小事儿,摆的平。琦哥,你就说我这发型帅不帅就完了!” “呵呵!”罗琦琦没再理会后排中二的家伙,继续趴在桌上背着自己的单词。 其实在学校里标新立异的染发,这种事情都不用老师来找麻烦,就连每天巡查各班级的值周生都不会放过。不过因为宋辉是全校的都出名的关系户,平日里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没人愿意招惹这个刺儿头,只会记录在案,交给教导处,由教导处通知班主任。 一切都让罗琦琦给说中了,张老师在得知自己班的学生宋辉染了发,被值周生记了违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早自习的时候,直接冲进了班级。巡视了一圈儿,一眼就看到了宋辉万黑丛中一点红,而且还是红的刺眼的那种。 看着宋辉的杀马特头发,张老师被气到肝疼,他大声怒斥道: “宋辉,你给我站起来,谁让你把头发染成这个鬼颜色的?你是小流氓吗?今天上午的课你不用上了,怎么染红的,你再给我怎么染回来!” 如果换了别的学生,受到老师的训斥,大抵都会变得唯唯诺诺。可是宋辉却不以为然,只见他懒洋洋的说道: “张老师,我这头发不是染的,染发可变不了这个颜色,我这是漂的。” 作为班主任,张老师哪懂得这里面的门道?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吼道: “那你就怎么漂的,再给我怎么漂回来!” 张老师很少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上一个这么让他头疼的学生,还是班里的罗琦琦呢。可是人家现在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道努力学习了,成为了一个好学生,没想到文理分班后,班里又来了宋辉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此时班级里的学生除了个别的还在自顾自的看着课本刷着题,剩下的都不由自主的围观起了宋辉,当起了吃瓜群众。而宋辉恰恰又是那种人来疯的性子,越是有人捧臭脚,他就越是兴奋,只见他故意一脸委屈的对着班主任张老师说道: “张老师,漂发只会越漂越红,变不回黑头发的。” 张老师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他气急败坏的对着宋辉继续吼道: “那你就想办法给我变回黑色,要不然你就不用来上课了!” 坐在不远处的叶晨,看了眼宋辉的方向,倒是知道这家伙不是在扯谎。漂过的头发倒是能染黑,只是依旧还是会掉色,头发在经过多次的漂染后会严重受损,然而经过漂浅的头发极易上色但同时也极易褪色。 漂染就是为了破坏头发的色素,漂染过后再补染黑色一样也会存在掉色的情况,因为头发环境被破坏了,随着掉色减少之后渐渐会变成深棕色,等到发质回到之前的状态应该就不会在掉色了,但光泽感可能不如先前。 宋辉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能够不上课对于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在学校里本身也是混日子的,他赶紧美滋滋的拾掇着自己的书包,准备溜之大吉。 罗琦琦看了眼讲台上的张老师,以前她跟老师是最不对付的。可是自从高二下半学期期末考试之后,她在自己的学生手册上,看到老师给她留下的肺腑之言,这才清楚了自己老班的一片苦心。 思考了片刻后,罗琦琦决定插手这件事情,只见她背靠在椅子上,在嘴唇不怎么动的情况下,对着宋辉小声说道: “前些日子我在钱柜碰到你哥宋杰了,他在知道我是你同学之后,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随时可以找他沟通一下你的情况。我没记错的话,你哥的电话号码是****吧?” 罗琦琦略带威胁的话语让宋辉的脸色骤变,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罗琦琦没有扯谎。此时的汉中用手机的根本就没有几个,因为价格在五千到八千之间的手机,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只有李叔或是宋杰这样的老板和土豪才用的起,关键是手机号码还一个数字都没差,这让宋辉的脑门儿顿时见了汗。 大哥因为生意忙的缘故,基本不怎么回家,家里的父母又一向溺爱这个小儿子,所以对于他一些破格的举动,大多都选择了听之任之。宋辉很清楚大哥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后,自己一定会倒大霉,这是纯纯的血脉压制。 思考了片刻后,宋辉最终还是认了怂,站直了身子对着班主任张老师大声说道: “对不起张老师,我错了,我这就去把头发弄回来!” 说完宋辉大踏步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宋辉的举动给班级里的吃瓜群众都造一愣,心说我们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们看这个?你倒是顽抗到底啊? 刚才罗琦琦的小声话语,只有一旁的关荷听到了。她撇了眼自己的座位这位同桌,心说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宋辉这样的混世魔王,偏偏就被罗琦琦这样的小女生给拿捏住了,而且还不是一次,不得不说自己的这位同桌,还真是聪明的可怕。 也就一个多小时左右,一堂课的间隙,宋辉回到了学校,只不过这一次他脑袋瓜子上一根头发都没剩,被刮了个精光,不止如此,他还让人特意帮他刮了一边,整个脑袋蹭明瓦亮,只不过他的头皮明显因为漂染的缘故,有些伤到了,有些微的红肿。 这个结果让张老师还算是满意,课间的时候他跑去跟办公室的语文老师曾红打听了一下,得知漂染过后,即便是把头发染成黑色,过水一洗,依旧会掉色,变成棕色,看着跟染过似的。现在好了,虽然光头看着比较怪异,但是好歹不那么标新立异了…… …………………………………… 这天放学,关荷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正要骑车回家,却在校门口看到了曾老师,曾红肩挎着一个米色的皮包,正微笑的看着她。关荷赶忙上前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曾老师好。” 曾红看了眼关荷,然后微笑着对她说道: “关荷,陪我走走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 关荷点了点头,跟在了曾红的身旁,二人渐渐的远离了学校的范围,一路上关荷都没言语,还是曾红打破了沉默,对着关荷说道: “关荷,我发觉你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尤其是在你母亲那天来过学校之后。而且我觉得你最近的学习心态也出现了问题,愿意跟我聊一聊吗?” 关荷的文科一直还算出众,尤其是在语文上,能够在《少年文艺》那样的文学期刊上发表文章,文笔自然是没得说。只是曾红在读过她的文章后,总是觉得她的文章太过循规蹈矩,缺乏了灵性,就好像是以前的八股文。 相比之下,曾红更喜欢罗琦琦的文章,因为她能从中感受到罗琦琦率真的情绪,或是灵光一现的各种想法。于是曾红就建议关荷多与罗琦琦接触,学习一些她的长处,取长补短。 只是这些时日,通过她的暗中观察,发现两人之间好像是出现了一些问题。罗琦琦还是当初的那个罗琦琦,只是关荷最近变了许多。出于对自己学生的关心,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谈话。 关荷沉默了半晌,停下了自行车,然后对着曾红说道: “曾老师,当初你建议我跟罗琦琦成为朋友,说她身上有许多我不具备的优点,但我们取长补短。我听你的话做到了,可是最近我发现自己的心态失衡了。 当初为了跟罗琦琦成为朋友,我热情的帮她辅导功课,渐渐的我们两个开始变得无话不谈,她告诉我自己要去朝着年级第一努力,我说她是痴心妄想,结果她告诉我痴心妄想是她学习的原动力。 让人没想到的是,她真的做到了,而我的成绩却一落千丈。这种情况让我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嫉妒,还是羡慕,总之心里就是非常不舒服,因为我努力付出都没有达到的事情,被她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曾老师凝望着关荷,沉默了许久后问道: “你的朋友取得了学习上的进步,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良性的竞争,可以让你们俩共同进步,在我看来这是一件好事情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关荷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目光有些无神的说道: “我的生活除了学习以外,还是学习,可是罗琦琦不一样,她的生活除了学习以外还有很多。她可以有老师不认可的想法,她还有很多校外的朋友,她还可以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 我本来以为特立独行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最后,她用她的方式实现了我的目标,所有人都在进步,退步的只有我,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曾红感受得到关荷的心态已经彻底崩盘了,这让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因为这种状态如果调整不好,她很有可能会继续陷在这个怪圈里出不来,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她的身边人,这都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曾红久久无语,思考了很久,她对着关荷问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关荷,你觉得你更在意自己的退步,还是在意罗琦琦的第一名啊?” 关荷瞬间被问愣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曾红看了眼关荷,似乎也没期待从她口中得到答案。这种心理逆差别人再怎么提点都没有用,只能够靠她自己走出来。曾红拍了拍关荷的肩膀,然后说道: “公交来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关荷从到家都一直没说话,一晚上跟家人几乎是零交流。吃完晚饭后就回到楼上自己的卧室,貌似在看着参考资料,其实明显心不在焉。 其实曾老师的问话在关荷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成绩的退步,她更在意的是罗琦琦的在同学中的吸睛。 对于所谓的年级第一,关荷的心里很清楚,即便是没了罗琦琦这座大山,也注定和自己无缘,因为自己的前面还有个一直在隐藏实力的控分怪叶晨。以前她还不清楚叶晨控分的目的,现在她似乎觉察到是因为什么了。 从小学到初中,甚至是高中,关荷一直都是学校里的校花,也许她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但是绝对是气质最独特的那种,是众人眼中的小公主,有无数的男孩子为她魂牵梦萦,给她写过的情书如果加在一起,恐怕得用麻袋来装了。 关荷能从倾慕自己的男生眼中看到那种明显的占有欲望,这让她不屑一顾。直到文理分班后来到高二四班,一切都被打破了,跟罗琦琦关系亲近的叶晨,看向自己时总是会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略过,只有在看到罗琦琦时,才会两眼放光,这才是关荷心态失衡的主要原因…… 第四十四章 黑化 关荷胡思乱想的工夫,老妈从外面捧着白天洗好晾干的衣服走进了卧室,坐在床头一边叠着衣服,一边对关荷说道: “荷荷,我觉得你爸说得对,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我们打算给你请个家教。” 关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现在身上的担子本身就已经够重了,现在又请来个家教,无异于雪上加霜。如果自己的成绩有所提高,也不会被记到自己的身上,只是他们钱花到位了,是家教的功劳;如果成绩没有提高,甚至是倒退,到时候就全是自己的不是了。 关荷自然清楚继父的心思,他一心让自己考个好的大学,毕业后参加国考,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和关系网,好的大学到时候是加分项。可惜,关荷压根儿就志不在此,她恨不能赶紧带着母亲逃离这个家庭,摆脱寄人篱下的日子,每天看人脸色,曲意逢迎的意思她真的是过够了。 关荷盖上了手中的钢笔,没有回头,对着自家老妈问道: “妈,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生活特别没意思,无趣?牛奶每天都是同一个颜色,你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情,不是面对我就是面对爸爸,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关荷母亲被问的一愣,半晌后才对着关荷说道: “你这孩子,瞧你说得是什么话?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关荷暗自苦笑,这句话从小到大她从母亲的嘴里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这也是她一直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拼命的在学校里凹人设的最主要原因。在学校里把自己营造成为一个小公主的形象,孰不知自己的这个公主从始至终都是假的,自己只不过是个灰姑娘罢了。 关荷的眼神有些空洞,看着洁白的墙壁悠悠说道: “我的生活也是这样啊,一成不变。” 关荷母亲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闺女,然后说道: “一成不变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现在外面下岗的家庭有多少?他们倒是变了,你想像他们那样?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腻了,吃饱了撑的。” 关荷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每天都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生活,这甚至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世界都是假的。电影《楚门的世界》这时候正在拍摄,还没有上映,要不然她绝对会找到共情的。 正因为如此,关荷非常羡慕罗琦琦的生活,她眼中的罗琦琦活得是那样肆意妄为,特立独行,她的生活远不止学校和家还有学习,她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和校外的朋友嬉戏玩耍,甚至还可以谈一段青涩的恋爱。 就算是这样,罗琦琦也没有为自己的特立独行付出任何的代价,相反的,她还在期末考试拿下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三的成绩,成为了同学眼中羡慕的对象,妥妥的人生赢家。 嫉妒已经吞噬了关荷的心,她在心底歇斯底里的怒吼,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肆意妄为而不付出任何的代价?而我却因为循规蹈矩,反倒是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我才应该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存在! …………………………………… 班主任张老师的数学课,班级开始了一次测验,检验这段时间学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张老师将一沓试卷分成了四份,让学生从前往后传,然后他坐在讲台说道: “一节课的时间,四十五分钟,铃响了交卷儿,能答到哪儿是哪儿。” 叶晨接过了试卷,审了一下题,发现都是正常的教学内容,只要是正常听讲了,就没有不会的。所以他不自觉的加快了答题的速度,寻思着刷完题去到外面的操场遛一遛,活动下筋骨。 测试开始二十五分钟的时候,叶晨已经答完了试卷,并且检验了两次了,他在卷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来交了卷,然后大踏步的走出了教室。最喜欢这种测试了,总是有很多的空闲时间可以挥霍。 叶晨用时一半的时间答完卷,让班级里的一些同学苦不堪言,奶奶的,老子三分之一都没做完,你就交了卷,要不是因为你是班级老二,我特么还以为你自暴自弃了呢。 罗琦琦抬头撇了眼叶晨离去的背影,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自己的答题速度,她也想陪着叶晨在外面走一走。最终比叶晨迟了五分钟,罗琦琦也完成了答卷,交上去后走出了考场。 这一幕让无数底下的同学暗暗骂娘,自己也想要交卷离开,可是监考的就是自己的老班,自己要是敢交上去一份空白的答卷,张老师就敢分分钟给自己的家长打电话,这个后果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华夏的学生在应付考试这一块,照比别的国家的孩子具有天然的优势,他们总是可以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通过卷面的已知信息,让自己的答案无限的接近正确。 然而这一招在数学考试上往往是不奏效的,就像后世的考研培训名师张雪峰老师说的那样,数学这一科牛b的是真牛b,不行的是真不行。 政治的大题不会的可以乱写,老师看在你写了一大片的情况下,多少还是会给你个鼓励奖,漏个那么几分。英语的作文不会写,也可以去抄自己的阅读理解,可是数学要是不会,你是真的只能特么写个解了,关键是你写了也不给分。 而叶晨和罗琦琦恰好就是班级里数学学的非常好的那种牲口,所以对于其他同学最难的学科,在他们眼里恰恰是最简单的。 叶晨本身上大学时学得就是理科金融专业,穿越诸天世界也大多从事的都是与之相关的工作,所以他对数学这门学科简直是熟透了。 至于罗琦琦,在孩童启蒙的阶段,就接受自己姥爷的培养,加之她本身就有数学天赋,在逻辑思维和抽象思维这一块较之别的孩子要高出一大截。再加上她从小学起就经历过奥数班系统的培训,所以哪怕是高一时候成绩不大理想,也被她很轻松的撵了上来。 罗琦琦下到操场寻找叶晨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他。正当她有些失落的要回去的时候,突然有人轻拍了下她肩膀,回头一看,正是叶晨,只见他嘴里咬着一根雪糕,顺手也递给了她一根,原来他是去了小卖部。 罗琦琦接过了雪糕,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你这次测试考得怎么样?约摸能打多少分?” 叶晨促狭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拿个九十五分不成问题,题目so easy,没有太大的难度。” 罗琦琦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拜托啊大哥,你不要总是这么漫不经心的好不好?你期中的数学试卷我看了,好几道不该丢分的选择题你居然能选错,也是没谁了,还是不丢分你拿年级第一都是有可能的。 叶晨,我理解你想要跟本姑娘共舞一曲的迫切心情,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公平竞争,你老是让着我,可就没意思了啊!” 叶晨被罗琦琦给逗笑了,他斜睨了罗琦琦一眼,然后伸手掐了掐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轻笑着说道: “以前没发现,你这家伙脸皮还挺厚的,你以为自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吗?” 罗琦琦脸红了一下,一把打开叶晨的手,轻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脸皮厚这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同学们都知道。不过你这家伙也没强到哪儿去,如果说我的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你就是那城墙拐弯儿,子弹都打不透的那种。别以为我不知道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后半句是什么,自比帝王你这家伙也不害臊!” 叶晨哈哈一笑,两人说说笑笑的在操场上漫步。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罗琦琦说道: “有些话按说我不应该说的,不过怕你心里不好受,最终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罗琦琦侧头看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问道: “咱们俩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 叶晨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对着罗琦琦提醒道: “你跟关荷是同桌,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从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大一样了吗?尤其是对你。” 罗琦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瞬间就想歪了,因为小学的时候,自己暗恋张骏的那段时间,却发现张骏跑去找关荷表白,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里。现在叶晨突然提起关荷的变化,难道他对关荷也动了心思? 罗琦琦脸上的笑容收敛,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你对关荷观察的细致入微啊?难不成你在暗恋她?你这就有点无耻了,既然是喜欢关荷,那天在你家里,你撩拨我干嘛?” 叶晨的表情有些错愕,随即他就意识到罗琦琦完全是想歪了,不过他也没生气,而是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随身听,然后说道: “琦琦,你先别急着发火,你应该也知道,我对关系陌生的人,谈话的时候总是习惯录音。前几天放学后,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她,她要找我说点事儿,于是我也顺便录了下来,你自己听听吧。” 说着,叶晨把随身听和耳机一起递给了罗琦琦,罗琦琦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叶晨,接过来后戴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关荷跟叶晨谈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关荷:“你觉得琦琦是什么样的人?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能力,她能够一直吸取别人的优点,然后变成自己的,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在乎过别人,你不这样觉得吗?” 叶晨:“关荷,你我之间貌似还没到这种可以交浅言深的地步吧?而且你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的这话呢?作为罗琦琦的闺蜜,在背后这样议论她,貌似是一件不大礼貌的事情吧?” 关荷:“你看过《安娜.卡列尼娜》吗?那是一本俄国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叫安娜的女人爱上了年轻军官渥伦斯基,她为了他抛家弃子,抛弃一切,但最终卧轨自杀。 琦琦看过这本小说,她跟我说安娜是为了爱情抛弃自我,抛弃生活,是生活的弱者。罗琦琦不是安娜,你也不会是她的渥伦斯基。” 叶晨:“你看的应该是周扬译本的一九八九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安娜.卡列尼娜》,因为只有这个版本的称呼男主为渥伦斯基。 很不巧,我看过这本书,而且我不认为罗琦琦对安娜的看法有什么错。身为一个有夫之妇,对于一个年轻军官见色起意,甚至为了自己的欲望抛弃家庭,抛弃孩子,你把这称为是爱情?呵呵,我觉得你是在亵渎这个美好的词汇。 一个人被自身的欲望所左右,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所以最终她也被别人所抛弃,事情的因果早在发生时就已经注定了。控制不住自身邪恶的欲望,她就是生活的弱者,罗琦琦说的没错啊。 不过你有句话没说错,我的确不是渥伦斯基。我喜欢罗琦琦,恰恰是因为她活得足够自我,我不会去禁锢她的天性,反而愿意帮她提供更广阔的舞台,看着她在上面翩翩起舞!” …………………………………… 罗琦琦听完这段录音后,久久无语,她没想到自己新交的闺蜜,居然会背刺自己,这让她的心在滴血。她甚至为了刚才自己误会叶晨的举动而感到羞愧。吭哧了半晌,罗琦琦说道: “叶晨,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舌头哪有不碰牙的时候?有误会不要紧,解释清楚就好了。怕就怕钻牛角尖,让误会变得越来越深,最终两人渐行渐远,那就太过遗憾了。 我今天的行为有挑拨你和关荷不和的嫌疑,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因为我更在意你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希望你不会怪我多事。” ps:大寒着了凉,晚上高烧不退,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的,字数少了点,还望各位读者大佬海涵,致歉! 第四十五章 孤立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罗琦琦有些无语的看着叶晨这个坏家伙,“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是一句民谚,一般是形容关系亲密的两口子,让这个家伙用在这里,怎么听怎么有一股暧昧的调调。而且他后半句话说的那么感人,自己要是去纠正他,反倒是自己不解风情了,也真是没谁了。 罗琦琦是个聪明的女孩,她脑子一转就已经想明白叶晨为何会这样插科打诨,他是为了让自己不受负面情绪的影响,毕竟被闺蜜在背后背刺的滋味,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儿来说,都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最终罗琦琦选择无视了叶晨暧昧的话语,眉头紧锁,开口说道: “照理说我跟关荷之间没产生什么矛盾啊,她为什么会这么针对我呢?还跑去找你故意挑拨咱们俩的关系,这实在是有些下作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叶晨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轻笑了一声,罗琦琦聪明不假,可是她没经历过人心鬼蜮,云诡波谲,不知道人性有时候是非常丑陋的。只见叶晨对着罗琦琦说道: “其实要分析出这背后的原因并没有多难,以你和关荷的关系,能让她这么针对你,只能是你们俩之间有利益上的冲突。 可是咱们都是学生,不是李叔那样的商人。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你在学习上的进步,让一向自诩优秀的关荷心态失衡了,所以她才会这么针对你。 关荷是个很聪明的女生,她切身体会到心态的变化对于学习上的影响,所以才会在背后搞这些盘外招,想让你陷入和她一样的境地。在我这里她失败了,我估计她下一步还会有继续针对你的动作,你自己要多当心。” 罗琦琦的内心有些纠结,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刚刚听过的录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铁一般的事实。沉默了许久后,罗琦琦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叶晨看着罗琦琦失落的表情,在一旁劝慰道: “其实当初关荷主动跟老师申请,调去和你一桌,我相信她是抱着绝对的善意的,为的是在学习上帮助你。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你学习上的进步会这么快又这么大,这就造成了她严重的心里落差,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心理扭曲,这种事情你是第一次遇到,以后步入到社会,会见识到更多。” 叶晨的话不是在无的放矢,后世有句经典的网络名梗,叫做“又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形容的就是关荷的这种心态,只不过关荷的表现更加具象化罢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解读这句网络名梗,涉及到社会比较理论、社会认同理论和自尊心理学。社会比较是人们将自己与他人进行比较的心理过程。当我们看到亲戚、朋友或同事取得成功时,我们可能会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或失落,这可能激发出嫉妒、焦虑和自卑等负面情绪。另一方面,如果我们看到他们遇到困难或不幸,我们可能会感到同情、忧虑和担心。 至于社会认同,人们倾向于与自己认同的群体或社会阶层建立联系。当我们的亲人或朋友过得比我们好时,我们可能会感到羡慕,因为他们的成功可能会导致我们在群体中的地位下降。相反,当他们遇到困难或不幸时,我们可能会感到安慰,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与他们保持相对的社会地位。 自尊是一个人对自己价值的感知和评价。当我们的亲人或朋友过得比我们好时,我们可能会将其视为对自己价值的威胁,导致自尊心受损。相反,当他们遇到困难或不幸时,我们可能会感到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肯定和提升。 叶晨和罗琦琦聊了很多,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周围没人比他更擅长开导别人,经过叶晨的情感疏导,罗琦琦心里好受了很多。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出了教室,开始了课间活动。罗琦琦和叶晨告别,去了趟水房,用冰冷的水敷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准备回到教室刷题去。 然而当她刚走进教室,却发现自己原来的同桌郑玉霞跟关荷已经又把座位换了回来。如果没经过跟叶晨的谈话,罗琦琦可能还会对关荷的举动感到一丝错愕,现在就很好理解了。 罗琦琦也没在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着跟郑玉霞打了声招呼: “玉霞,咱们俩又坐回同桌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可想你了。” 罗琦琦说的可不是什么虚伪的客套话,从她升入高中,就跟郑玉霞做同桌,哪怕是文理分班之后,两人也没分开坐,直到关荷跟班主任张老师申请调换座位,才在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丝涟漪。 当初罗琦琦和林岚,李莘一伙人产生矛盾,被她们蛊惑班级里的同学恶意孤立,只有这个胖胖的、憨憨的女孩儿没有任何的改变,暗地里支持着自己的这位同桌。虽然她因为长相的原因有些自卑,平日里唯唯诺诺,可是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生。 郑玉霞憨憨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我也没想到咱们俩才分开半个学期,你的进步就这么大,成了班级里的第一。我理科学得不太好,平时你多帮帮我啊!” 罗琦琦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郑玉霞打包票道: “没问题,有不会的尽管问我,咱们共同探讨!” 罗琦琦没去找关荷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没有任何的意义,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已经再回不到从前。 从这一天起,罗琦琦和关荷变得形同陌路,两人哪怕在在路上遇到了,也再没有一次互相打过招呼。罗琦琦对于身边人的背刺,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张骏就是最好的例子,想当初他比现在的关荷要过分的多,自己这一生都险些让他给毁了。相比之下,关荷的这些个小手段,在罗琦琦看来,无异于是小孩子过家家。 当然,要说伤心,罗琦琦心里还是有些的,毕竟关荷是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羡慕的对象。甚至曾经为了在某一方面超越她,罗琦琦暗地里在暑假报名绘画班,只为了掌握一门她不擅长的手艺。 然而现在关荷女神的滤镜在罗琦琦这里被打的粉碎,她拙劣的报复在罗琦琦看来更是感到可悲。关荷在同学中的群众基础,尤其是女生中,要比罗琦琦强的多,她总是会把同学吸引到自己身边,变相的对罗琦琦进行孤立。 罗琦琦对于被孤立这种事情,简直是行家里手,从小学时被班主任冤枉的那次,她就经历过了;后来到了高中,又被林岚,李莘一伙人针对。论起耍小手段,关荷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孤立我的人多了?你算是老几?后面排队去。 不过罗琦琦身边也不是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存在,对她态度没变化的,自己的同桌郑玉霞如此,叶晨那个坏家伙也还是一样,两人还是会在一起像以前那样,一起看英文原声电影,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功课。 这天叶晨和罗琦琦在图书馆刷题,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只是在私下比拼自己刷题的速度,一张卷子接着一张卷子,每刷完一张,罗琦琦总是示威的看向叶晨一眼,叶晨则是抱以微笑。 然而这种平静的氛围,没过一会儿就被两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一旁的书架处,有两个男生在挑选书籍,谈话声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叶晨和罗琦琦这边。 “文韬,这次你又拿了年级第一,可真厉害!” “我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见得哦,四班这次期中考试,可是杀出了两匹黑马,他们班的第一和第二,罗琦琦和叶晨,分别是年级第三和第四,听说都是从五十名开外杀进来的,再这样下去,呵呵,文韬,你这年级第一可就保不住了啊。” “呵呵,等你能一直留在年级前十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每次考试都会冒出一两个所谓的黑马,等下次考试的时候又不了了之了,这种昙花一现我见的太多了,不足为奇。 而且我听说四班的那个第一罗琦琦,还是个女孩儿吧?现在还能靠勤奋、靠刻苦,往前冲一冲,努一努,等到了高三,估计就不太行了。” 叶晨和罗琦琦此时都已经把笔撂下,不自觉的看向了书架的位置。只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年级第一陈文韬和另外一个学生走开后,罗琦琦在桌子底下踢了叶晨一脚,然后问道: “换作别的男生,这种时候不说找他们讨个说法,也会站出来辩驳一番,我怎么看你有些无动于衷啊?”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一边在手里转着圈,一边说道: “那个什么陈文韬,只不过是咱们学习路前的一个小石子,跳梁小丑而已。对付他这样的人,我更喜欢用事实打脸。琦琦,这次期末考试,咱们俩把这家伙赶下来吧?让他见识一下咱们这两朵昙花的威力?我打算把他赶到第三的位置上。” 罗琦琦的眼前一亮,伸出手掌跟叶晨互击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个建议不错,我喜欢,我觉得我肯定能做到,到时候谁要是没做到,把他落到自己后面,就请客吃烤串儿?” “好啊,一言为定!”叶晨笑着回道。 一向不可一世的陈文韬,还不知道自己夸夸其谈的言语,将会给自己招来两个针对他的敌人。不过世事就是这样,很可能你的一句无心之举,会对别人造成伤害,也可能会给你招致一个针对你的对手,你鄙视的话语,将会成为对手奋发向前的动力…… …………………………………… 关荷这段时间有些郁闷,先是在叶晨那里受挫,挑拨他和罗琦琦的关系,非但没有效果,反而是被他鄙视的数落了一通。关荷至今都不能忘记叶晨脸上那嘲讽的表情,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 气不过的关荷,开始在班级里明里暗里的针对着罗琦琦,试图搞乱她的心态,让她无心在学习上。可是罗琦琦却视而不见,全都当作是没看见,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是自己跟她调换座位,也没见她有任何不舍的情绪,这让关荷感受到深深的挫败。 此时关荷正在语文老师曾红的宿舍,师生坐在那里谈心。如果说这个学校还有一个让她愿意坦露自己内心想法的人,那么一定是非曾老师莫属,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关荷轻呷了一口曾老师给她倒的茶,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曾老师,今天英语小考,罗琦琦又是第一名,她也是第一个交卷的。我是第十五个交卷的,成绩全班第五,我觉得我好像永远也没有办法比过她。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每天晚上学到很晚,早上也很早起床,我也背英语,我也读书,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像她那样。我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就因为我不是个天才吗?” 其实关荷的心里还藏着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她很清楚,即便罗琦琦不是这个班级第一,也轮不到她,因为班级里还有一个控分怪。叶晨始终让自己的成绩比罗琦琦略低,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叶晨在关荷的心里,就好像是游戏关卡里最终的boss,至于罗琦琦,则是挡在自己面前的小怪。可是即便是罗琦琦这个小怪,关荷却诧异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颓废的了。 明明罗琦琦之前的英语还需要自己辅导的,结果现在甩了自己八条街,没什么比这更打击人心态的了,关荷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急需要倾诉心中的情绪,所以才找到了曾老师。 曾红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清秀的女生,她能够感受得到关荷身上的负面情绪。斟酌了一下语气,曾红开口说道: “罗琦琦也不是个天才,考试的名次是会上下浮动的,没有人能够预测和掌控,你只能做好你自己。我也在高中教学这么多年了,见过各种各样的第一名,他们都是奔着自己的目标去的。 关荷,如果你觉得只有超越别人,才叫做进步的话,那么进步这件事情本身来讲,对于你来说就很痛苦。我希望你能够分的清自己和别人的区别。” 对于曾老师的前半段话,关荷内心里是不屑的,因为她就亲眼见到了自己身边的控分怪,叶晨要是想考第一,在她看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他就完美的掌控了自己的成绩,谁也不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 至于后半段话,关荷明显感受到了曾老师在针对自己,她仿佛是揭开了自己身上还未痊愈的疮疤,这让关荷极度不舒服,她抛去了身上谦恭的伪装,对着曾老师不客气的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曾红没在意关荷如同被踩了猫尾巴似的炸毛,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正所谓不破不立,不戳穿关荷的小心思,让她直面自己的负面情绪,她永远都会装作不知道,选择逃避这件事情。只见曾红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嫉妒很正常。人很复杂的,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阴暗的角落。但是你必须清楚的知道,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成就,不应该是你判断自己的标准。” 曾老师的本意是让关荷走出内心的阴霾,让她勇敢的活在阳光下,直面自己。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此时的关荷已经陷入到了一种偏执的状态,歇斯底里的大声说道: “所以这是我的问题了?是我不够努力,不够优秀,不够成熟呗?曾老师,您更喜欢罗琦琦对不对?” 曾红看到自己的规劝非但没起到效果,反倒是让关荷更加的偏执,她的内心也很无奈。其实对于罗琦琦,曾红欣赏她身上的特立独行,因为这跟自己的性格很像,二人都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的看法,活得我行我素,但是要说喜欢还远远达不到。 甚至是私下里曾红很少会跟罗琦琦谈话,论起关系的远近亲疏来,明显是关荷更胜一筹,自己的宿舍对于关荷完全不设防,两人之间相处的就跟朋友一样。 看着关荷略带敌意的眼神,曾红叹了口气,然后耐心的解释道: “我对你们俩都是一样的,我对她说过的话,对你也说过,只不过个人的理解不同,才会导致你们行事风格上的差异。” 然而此时的关荷,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钻进了牛角尖怎么都出不来。她直直的看着曾红,然后说道: “不是这样的,我能感觉的出来,你更喜欢罗琦琦,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看着关荷仿佛是小孩子在家长面前争宠的样子,曾红也是一阵头疼,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是油盐不进了。而且关荷不敬的态度,让曾红也有些生气,她冷冷的说道: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第四十六章 幸福是自己争取的 自从罗琦琦的成绩在学校里名列前茅之后,她在家里的家庭地位也得到了显着的提高,再不是当初那个可有可无,所有人都无视她存在的小透明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家里吃鱼,老爸罗红军会把鱼肉最鲜美的的部位挑出来,挑干净刺儿,夹到她的碗里。要知道从小到大,这可都是妹妹罗瑗瑗的待遇。 如果是换了以前,罗瑗瑗肯定会因为这种事情跟父母撒娇,或是跟大姐罗琦琦找茬。可是自从上次罗琦琦为了她跟三个校外的女生拼命,姐妹俩多年的隔阂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如今她们俩亲着呢,罗瑗瑗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跑到罗琦琦这边喋喋不休的说着私密话,甚至有些事情不愿意告知父母,也会跟自己的大姐说。 家人这份迟来的爱刚开始还让罗琦琦有些不大适应,不过时间长了,她也开始渐渐的享受这种家庭氛围。在家里她也会时不时的跟父母有说有笑了,也会讲些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周末的时候,罗琦琦跑去叶晨那里看英文电影,她提前跟父母报备了一声,说要去找同学玩,结果父母的态度也和以前大不一样。尤其是老妈,不光是往她的手里塞了十块钱,还叮嘱道: “别整天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老是一门心思的学习,适当的也去找同学玩一玩,放松一下自己,只要是晚上回家吃饭就成!” 然而徐慧中很快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这天晚上她去领居家串门儿,往家走的时候八点半快要九点了。结果她在露天的阳台一眼看到了女儿罗琦琦的身影,因为她出门的时候穿着浅色的半截袖,所以很好认。 如果只是罗琦琦一个人,徐慧中还不太会当回事儿。关键是自己闺女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最关键的是二人分别的时候,闺女竟然踮起脚尖儿,亲了那个男生一口,这让徐慧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女儿已经是高二下半学期了,马上就要进入到任务繁重的高三,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这时候谈恋爱绝对是一个不智的选择。如果换成是罗瑗瑗,徐慧中绝对第一时间出面去棒打鸳鸯,强势镇压,可是轮到大闺女罗琦琦的时候,徐慧中犹豫了。 自己生的闺女是个什么性子,徐慧中这个当妈的心里简直不要太有数。罗琦琦的性子从小就随了自己,死犟死犟的,你指向东,她绝对往西,属于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孩子。 徐慧中哪怕平时关心罗琦琦的时候,也大多是斟酌着语气,唯恐激起了大闺女的逆反心理,到时候指不定会闯出多大的祸来。 然而今天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凡响,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到她一辈子命运前途的大事,徐慧中不可能对这种事情听之任之,肯定是要问个明白的。不过考虑到年轻女孩儿遇到这种事情脸皮薄,考虑再三后,徐慧中还是决定在外面跟罗琦琦好好的谈一谈。 罗琦琦今天心情很愉悦,蹦蹦跳跳的就上了楼,结果还没等进屋,就看到了老妈的身影,这让她心跳瞬间加速。不过罗琦琦的心理素质还算是强大,试探着对老妈问道: “妈,您怎么不进屋啊?外面蚊子多咬的慌啊?” 徐慧中深深的看了眼自家闺女,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特意在外面等你呢,有些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罗琦琦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严重怀疑自己刚才跟叶晨在楼下亲吻的一幕,被老妈看到了。一想到这个结果,罗琦琦整个头皮都麻了,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老妈说道: “好啊,那咱们去楼下串儿店吃两个烤饼吧,我晚上吃得少,正好肚子有点饿了。” 徐慧中点了点头,没拒绝大闺女的提议,她们两个下了楼,来到家属区附近的一家烤串儿,特意要了个包厢。徐慧中点了个麻辣肚锅,要了两瓶汽水儿,打算跟女儿一边吃一边谈。 吃的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上齐了,两人心不在焉的品尝了几口后,徐慧中正式开始进入了正题: “琦琦,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了一个男孩子送你回来的,你是在处对象吗?” 老妈表现的相当坦率,就差告诉罗琦琦你们刚才亲密的那一幕,我全都看到了,你就算是否认也没用的。罗琦琦又不是傻子,她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沉吟了片刻后,罗琦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妈说道: “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下半年就要进入高三了,不用问也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学习成绩。不过你不用担心,跟我处对象的那家伙,学习跟我一样好,我在班级里是第一,学年第三,他是第二,学年第四。 我们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耽误过学习,恰恰相反,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讨论学习的问题。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考去北京,去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读书。” 徐慧中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因为早恋的问题跟自己侃侃而谈,没有任何的避讳,只能说这丫头实在是太有性格了。她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说道: “好啊,眼瞅着就要到期末了,那就让我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果是真的,我以后不会再插手你们的问题,如果成绩不理想的话,那我就得跟你对象好好谈一谈了。” 话既然已经说开,徐慧中也没说针对这件事情去找学校的老师,因为这本身就是对孩子的不尊重。现在的孩子正处在叛逆期,真要是罗琦琦像妹妹罗瑗瑗上次那样离家出走,徐慧中说不得要去哪里买后悔药去呢,所以她的处理意见相对理性…… …………………………………… 这天罗琦琦正在家里给妹妹讲题,自从姐妹的关系缓和以后,罗瑗瑗非常喜欢缠着自己大姐,姐妹俩再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正在这时,传来了父母在客厅的争辩声,厂里第二批下岗名单下来了,徐慧中焦虑到了不行,唯恐自己在名单里,家里失去最大的经济支柱。 罗红军面对这种社会的大势,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不停的安慰着妻子。可是徐慧中又是个急性子,所以言语上不可避免的犀利,罗红军只能是指了指姐妹俩的卧室,对着妻子说道: “你小点儿声,孩子还在学习呢。” 罗瑗瑗有些慌张的看了眼客厅的方向,然后小声对着罗琦琦问道: “姐,咱妈会不会也跟着下岗了?我们班级里有个同学,他爸妈就下岗了,现在每天出摊儿卖米皮儿呢,他每天放学还得跟着过去帮忙。” 罗琦琦迟疑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这种事情会离自己很远,自己永远不会因为经济上的原因操心,现在看来并不一定。她思考了片刻,小声对着妹妹问道: “瑗瑗,你们班同学家里下岗的多吗?” 罗瑗瑗没什么心机,她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也和大人不同,只见她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这个得分两拨儿,一拨呢是家里下岗了,感觉突然一下子就变穷了,我有个同学一个学期都没有换过新衣服了;还有一拨儿呢,是感觉突然下海做生意去了,一下子就变得富有起来了,平日里在小卖铺花钱大手大脚的,经常请同学们喝汽水儿,吃干脆面!” 罗瑗瑗说到干脆面的时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唾沫,看得罗琦琦莞尔一笑,她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然后说道: “你啊,就是个小吃货,爸妈也不差你零花钱,能不让别人请,就尽可量不去凑这个热闹。这世上的一切在暗中都已经标注好了价码,得到什么,势必要失去什么,不要贪小便宜吃大亏。” 罗瑗瑗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哦,姐,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罗琦琦从小就因为在家里的不受待见,早熟的很,她小学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周末,跑去佳佳游戏厅,找到一个角落,一个人坐在那里,捧着一本大书在那里看。 可是罗琦琦深知人家这是做生意的地方,所以总是会省下自己的零用钱,每次去的时候,都会买上一瓶几毛钱的橘子味汽水,意思是告诉人家,我在这里消费了,不是白用你的地方。哪怕是后来跟许小波和乌贼成为了朋友,这个养成的习惯也没有改掉。 这时罗瑗瑗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大姐问道: “对了姐,上次你救我的时候,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他晚上送你回家,你们两个亲亲了没有啊?跟我说说嘛,我不会告诉咱妈的!” 罗琦琦的老脸一红,看着小妹八卦的样子,刚才因为老妈可能下岗带来的哀伤顿时烟消云散。不过她深知小妹跟自己不一样,哪怕是同样在自己这个年纪谈了对象,也不会像自己这样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为了不给妹妹做出一个坏的榜样,罗琦琦小声说道: “别提了,我已经被咱妈给抓包了,我们俩现在已经被强迫分手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咱妈也太不近人情了,那个小哥哥人多好啊!”罗瑗瑗一脸的失望,没什么比吃瓜没吃到更让人沮丧的了。 哪怕是成绩已经大幅度提高,罗琦琦也没有松懈下来,她每天早起,还是会躲在阳台,在那里背诵各种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因为上次在图书馆,她感觉自己被陈文韬给羞辱了,而且已经和叶晨有了赌约,她发誓要把陈文韬赶下年级第一的宝座。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班级里的学习氛围很浓,这天罗琦琦正在自己的座位上刷题,突然被班长沈远哲招呼道: “罗琦琦,你是班级的物理第一,帮我们讲讲这道题吧?” 罗琦琦一阵错愕,她一贯是我行我素,这半个学期,班级里的同学,对她的孤立已经形成了常态,怎么会这时候突然喊她帮着讲题?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的方向,发现他微笑着朝着讲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这时罗琦琦心里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放下了手中的卷子,稳了稳心神,大踏步朝着讲台走去。 关荷看着罗琦琦给班级里同学讲题的样子,她脸色阴沉,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关荷收起了自己桌上的工具书和卷子,装进了书包,挎在肩上走出了教室。眼不见心不烦,她现在见不得别人说罗琦琦的好。 讲台上的罗琦琦,自然是看到了关荷的离开,只不过她也没当作一回事儿,两人早就已经闹掰,整整半个学期不说话了。她想的很开,至于关荷能不能想开就不关自己的事儿了。但是要说有多恨关荷,罗琦琦自问没有,顶多是在关荷挑拨叶晨和自己的关系时,有些生气罢了。 讲题结束,班级里的同学对着罗琦琦友善的表达了感谢,这时就见班长沈远哲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们开开小课吧!” 还没等罗琦琦答应,围在罗琦琦身边的同学全都应声附和道: “好啊好啊,罗琦琦讲的很细,我全都听明白了。” “罗琦琦,到时候我请你喝饮料!” 罗琦琦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最后看向叶晨的方向,见他示意自己答应下来,罗琦琦最终同意了。 放学后,罗琦琦和叶晨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对着叶晨说道: “你不用为我做到这样的,哪怕班里的所以人都不理我都无所谓,我知道你跟我站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叶晨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撸了撸罗琦琦的头发,然后说道: “傻妞儿,人到底是群居动物,你不可能永远都独来独往的。发现问题,去解决掉它就好,没有多难的。而且理科状元给他们讲题,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荣幸。 考试关乎到班级里所有人的利益,不是靠感情拉拢,和两句嘴炮就可以让他们完全站到关荷这边的。关荷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种无用功上,呵呵,我对她这次期末考试不大看好。” 高二下半学期期末考试如期降临了,在六月二十八,二十九,和七月一日三天。罗琦琦心无旁骛的参加了这次考试,她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到爆了。 考试结束后,罗琦琦有些嘚瑟的找到了叶晨,然后问道: “你这次考的怎么样?我觉得我一定能把陈文韬这家伙给pass掉,你可不要掉链子!”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开口说道: “瞧瞧你这点出息,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陈文韬不过是咱们学习路上的一颗小石子罢了,咱们要放眼全省,乃至是全国。只是在汉南一中称霸,有什么可骄傲的?” “嗯!”罗琦琦重重的点了点头。 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次咱们的期末考试,排在高考后面,老师用不着去各个学校监考,所以我估计咱们的考试成绩会出来的很快,到时候咱们俩一起来学校里看大榜,到时候狠狠地用成绩来打脸陈文韬那个家伙,让他见识一下四班昙花的威力!” 罗琦琦被逗的哈哈大笑,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然而没等到罗琦琦和叶晨去学校里看年级大榜,班主任张老师的电话就打到了家里。当时罗琦琦正在自己屋里学习呢,妹妹罗瑗瑗和老妈正在客厅里剥蒜,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徐慧中起身接的电话: “喂,张老师您好,什么,琦琦考了全……全年级第一?好嘞好嘞,谢谢你啊张老师!” 徐慧中的声音都颤抖了,因为自己闺女处对象的事情,她的一颗心本来还在悬着,现在得知罗琦琦的成绩非但没有退步,反而登顶了年级第一,她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徐慧中摘下了眼镜,抹去了泪水,然后大声对着丈夫和小女儿告知了这个消息,全家人欢声雷动,罗红军把自己的手在裤子上搓了两下,来到罗琦琦的房间,有些激动的说道: “好,真好,把呆会儿给你的面里多卧两个鸡蛋,给你好好补补!” 徐慧中抱着自己的闺女,也在不住的感慨: “琦琦啊,你咋这么争气呢,真是好样的,你咋还哭了呢,这是好事儿啊!红军,别下了,吃什么鸡蛋,今晚咱们全家去外面下馆子,好好庆祝一下!” 罗琦琦落泪,是因为天知道她为了这个第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曾经那么多次的自我怀疑,最终坚持了下来,见识到了收获的果实,她是激动的落泪。 罗琦琦起身来到了客厅,也没避讳正在开心准备换衣服出去庆祝的家人,直接给叶晨拨去了电话: “喂,叶晨,我做到了,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呵呵,幸不辱命,张老师刚才给我们家打电话了,我排在你后面,是年级第二!”叶晨笑着回道。 第四十七章 呆着没事儿老研究我干什么 其实罗琦琦对于叶晨能不能将陈文韬斩落马下没有多大的兴趣,她之所以提起这茬儿,更关心的是叶晨曾经跟她说过的奖励。 二人之前约定过,一旦罗琦琦考取年级第一,叶晨会送她一条费.雯丽那样的波点裙,并且请她跳人生中的第一支舞。 罗琦琦甚至为此去围观老爸老妈的单位组织的中老年人集体舞会,跟人请教最简单的慢四,恰恰之类的跳法。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小脑不太发达,担心到时候会丢脸。 罗琦琦看到叶晨故意不提这茬儿,知道这家伙促狭的性子。于是索性直接问道: “叶晨同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对着罗琦琦回道: “琦琦,放心吧,其实在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就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我特意托以前萌芽杂志社的女编辑在魔都帮你买的,国际名牌only的吊带波点裙,你一定会喜欢的。 甚至咱们跳舞时的观众我都找好了,我知道你不喜热闹,所以没找外人,就是李叔,乌贼,妖娆还有小波哥,咱们几个一起聚一聚。” 其实不光是罗琦琦期待这一次的约会,叶晨要比她更加期待。不说别的,光是为了琦琦准备一条好看的波点裙,他就已经挖空了心思。 only这个品牌创立于一九九五年,是bestseller集团旗下的品牌时装,产品涉及女装、香水。它在全球有六千多家多家零售店,主要的市场位于法国、丹麦等欧美国家。 only于一九九五年入驻华夏,是最早进入华夏市场的国际品牌之一。only的女装以牛仔为主,用牛仔打造出不同的风格,既可以前卫奢华也可以俏皮浪漫。它代表的是当代女性对时尚和品质的追求,也展现出了女性的独立与自信。 这时候西安这边叶晨没有听说有专门的专卖店,于是他找到以前的关系,联系到了在萌芽杂志社投稿时的责编,请她帮忙购买的。 叶晨以前的萌芽编辑,对他的怨念颇深,因为《风筝》一书在图书市场销售火热,结果却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这就好比他们好不容易栽的桃树,结果时却被别人给摘走了,没什么比这更郁闷的了。 叶晨最终以这种严肃文学,不同于青春文学,更适合人民文学出版社这边而搪塞了过去,不过既然是求人办事,叶晨也答应了她邀稿的请求,把自己手头最后一份书稿寄去了魔都,并且随信告知,进入高三后,时间太过紧张,停笔一年。 李叔得知叶晨和罗琦琦在汉南一中高二下半学期期末考试时,夺取了年级第一第二的名次,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逢人就夸,别看我老李没啥文化,我侄子、侄女文化高着呢,都是未来的大学生。 甚至为了这次的聚会,李叔还把已经盘出去了的钱柜卡拉ok给包场了,宋杰自然也愿意给这个面子,毕竟自己弟弟就在罗琦琦和叶晨他们班,他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弟弟跟这些好学生多多亲近。 许小波这边也在叶晨和罗琦琦考试的时候,开始放暑假了,一直放到八月份,他把母亲拜托给亲戚照顾,趁着暑假回来在李叔这边的建材商店里帮忙开车送货。 几个昔日的伙伴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因为叶晨提前拔除了咪咪、黑皮以及陈小军一伙毒瘤,改变了原来的历史。所以没有出现因为他们的捣乱,两方发生冲突,乌贼为了许小波顶罪,锒铛入狱的情况,许小波也没因为怕连累到罗琦琦,而跟她绝交的事情。 要细数罗琦琦高中时的几大伤痛,跟许小波和李叔一伙人绝交,绝对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可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罗琦琦这颗杂草,还是顽强不屈的考上了清华,不得不让人叹服她生命力之顽强。 李叔和乌贼,许小波还有妖娆几人,聚在以前钱柜的大厅里聊天,至于叶晨则是在里屋帮着罗琦琦梳妆打扮。妖娆有些不放心的朝着里屋的方向撇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就没听说过一个大小伙子会化妆的,叶晨那小子行吗?别给琦琦化的没法见人了?” 李叔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妖娆说道: “你啊,跟佳杰认识的时间晚,所以不清楚我这个弟弟的本事很正常。他凡是大包大揽下来的,绝对都是他擅长的,从没有一次办秃噜扣的。” 就在这时,只见叶晨牵着罗琦琦的手,从里屋走了出来,嘴里还说道: “当当当当,让我们欢迎美丽动人的罗琦琦女士闪亮登场!掌声在哪里?” 李叔几人看到叶晨和罗琦琦的那一刻,全都震惊了。叶晨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扎着领结,倒是显得没那么惊艳。 可是罗琦琦却不同,她穿着一件红白想见的吊带波点裙,脚踩一双白色圆头皮鞋,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仿佛脱去了往日的稚嫩,变得成熟知性了起来,别有一番独特的美感,就算是平日里擅长打扮的妖娆,站在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叶晨学到的神级化妆术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更何况罗琦琦本身的底子就好,所以只是略施粉黛,就完全与众不同,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李叔放声大笑,吃惊的看着罗琦琦,然后说道: “哟,这还是我们的琦琦吗?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你这些年跟我们在一起,整天就跟个假小子似的,我都快要忘了你是个小女生了!” 罗琦琦有些羞恼的瞪了李叔一眼,然后说道: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不跳了啊!” 李叔还是那副笑容,只是促狭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无所谓了,反正你不跳了最急的又不是我,小晨为了准备这一天,可是煞费苦心,你要是忍心,那就不跳呗。” 叶晨则是没理会这一茬,而是对着妖娆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然后说道: “下面有请王艳女士上台,为我和罗琦琦女士的舞蹈伴唱!” 妖娆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琦琦啊,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喜欢听的歌曲,竟然跟我爸妈那一辈儿意外的重合。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被叶晨逼着现学的,如果唱跑调了,你可不许怪我,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罗琦琦喜欢的歌曲真的很复古,她居然喜欢那种老上海韵味的歌曲,诸如《夜来香》、《何日君再来》之类的,再不济也是邓丽君的《蔷薇蔷薇何处来》或者是《在水一方》,要不然当初李叔问大家征集卡拉ok名字的时候,她也不至于脱口而出“在水一方”。 至于妖娆作为一个年轻人,当然喜欢的是当下的那种流行歌曲,可是面对叶晨的请求时,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叶晨也算得上是她和乌贼牵手的媒人。 伴随着妖娆的歌声,叶晨和罗琦琦在翩翩起舞,罗琦琦看着自己面前的男生,眼神中透着浓厚的爱意,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和叶晨看过的《乱世佳人》里,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跳舞的片段。 坐在李叔旁边的许小波,看着纵情起舞的叶晨和罗琦琦,眼神有些复杂,他也无数次在脑海里畅想过,要邀请罗琦琦跳她人生中的第一支舞,没想到这个愿望没能达成,反倒是让叶晨捷足先登了。 不过她们俩站在一起,真的是很搭啊,将来他们一定会一起去北京上大学,这才是最适合跟琦琦,相守一生的男人…… …………………………………… 短暂的休息过后,学生们都开始陆续返校,接受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顺带着查看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 学校的布告栏前面,所有高二的学生,都围绕在自己学年的大榜前议论纷纷: “哇,高二四班很厉害啊,这次期末考试第一第二全都让他们班给包揽了。” “可不,陈文韬都被挤到第三的位置了,我听说他们的班主任于老师被气到直哆嗦。” “咦,那不就是罗琦琦和叶晨?他们也来看榜了。” 此时陈文韬看着面前的学年大榜,脸色阴沉,因为一直以来,从高一一直到高二,学年大榜第一的位置,一直就是他的专属,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败走麦城的滋味。 跟叶晨和罗琦琦一个班级的林依然,是高二四班的第三名,成绩排在他们俩之后,只见她亲热的拉着罗琦琦的手说道: “罗琦琦,你和叶晨好厉害,居然把五班的陈文韬给挤下去了。” 叶晨早就看到了陈文韬的身影,只不过他故意装作没看到,然后对着林依然说道: “英语课代表,咱们要低调,要知道我们这可是第一次考到学年第一和第二。在有些人眼里,我和罗琦琦就是昙花,只有瞬间的绚烂,所以还是不要张牙舞爪的了,免得贻笑大方。” 罗琦琦听到了叶晨的阴阳怪气,好悬没笑出声来,她注意到了一旁陈文韬难看到像是吃屎的脸色了,只见他一把推开了人群,落荒而逃。 叶晨和罗琦琦看完榜后,没有立刻回到班级,而是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叶晨对着罗琦琦问道: “罗琦琦童鞋,用事实打脸的滋味怎么样?爽不爽啊?” 罗琦琦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边蹦蹦跳跳的跳着一旁的格子,一边说道: “爽,真就像你说的那样,刚才我看到陈文韬那难看的脸色,觉得可解气了,让他再嚣张,居然敢笑话我们是昙花。” 叶晨看着欢快的罗琦琦,然后对她说道: “咱们马上就要进入到高三了,要想不让他把昙花这个名号在我们身上坐实,咱们可得加把劲儿了。 如果说学年大榜以前被陈文韬所统治,他就是所有同学眼中的上帝。那么以后有我们在的地方,即便是他也要避行,因为那里是上帝禁区,琦琦,你有没有信心做到啊?” 罗琦琦看着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的叶晨,突然也感到很振奋,她握紧了小拳头,对着叶晨说道: “必须的,咱们俩要把这家伙赶尽杀绝,让他知道得罪了咱们俩,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 叶晨和罗琦琦说笑了一阵,两人朝着班级走去,上楼梯的时候,罗琦琦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期末考试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寄到我家里的,信封上没写寄信人的名字,不过我认得上面的字迹,是关荷寄来的。” 叶晨停下了脚步,看了眼罗琦琦,然后问道: “哦?她上面又说了什么搞你心态的话了?” 罗琦琦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叶晨,然后说道: “关荷她说你是个控分怪,每次考试的时候,都会恶趣味的控制自己的分数,有很多根本就不该是你错的题,都莫名其妙的做错了,要不然年级第一根本就没有陈文韬什么事儿。所以这次年级第一,完全就是你让着我的,对吗?” 叶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怪不得这家伙的成绩又退步了,原来她就没把心思放到正地方去。呆着没事儿老是研究我干什么?我为了早点和心爱的女生跳舞,分数低一点怎么了?干她屁事?幸亏你和她决裂了,这就是个八婆,以后你离她远一点。” 罗琦琦被叶晨逗得哈哈大笑,她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叶晨的后背,然后说道: “从认识你就知道你这家伙嘴损,跟我有一拼,没想到我一直低估了你的不要脸。这么说一个女生真的好吗?她可是学校里的女神,要是让那群男生知道你这么说她,没准儿会找你拼命的!” 叶晨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屁,我看她就是个女神经。在我眼里女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把你哄开心就足够了,其他人生不生气与我何干?” 跟叶晨在一起的时候,罗琦琦不同于以往在班级里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是个人都知道她很开心,只见她斜了叶晨一眼,然后问道: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蹦,你不能一直这么捧着我,我是会骄傲的!” 叶晨对着罗琦琦挑了下眉毛,然后调侃着说道: “我的嘴甜不甜你最有发言权了,你不是经常品尝的吗?” 罗琦琦的脸色瞬间红了起来,对着叶晨虚踢了一脚,然后啐道: “呸,臭流氓!” 叶晨和罗琦琦一前一后进到班级的时候,班级里的同学报以热烈的掌声,班级和班级之间也是有着攀比心的,这次期末考试年级第一和第二全都出自自己的班级,他们在外班的面前说话的底气也都足了几分。 同学们纷纷向叶晨和罗琦琦表示了祝贺,班级里闹哄了一阵,随着班主任张老师进来后,陷入了安静。在布置完假期作业后,张老师通知了大家开家长会的时间和返校时间后,就宣布解散了。 罗琦琦的家长会是老妈徐慧中参加的,她平日里严肃的脸上,少见的挂着笑模样,回来的时候,逢人就显摆自己大女儿的学习成绩。都是一个厂子的家属楼,人传人的情况下,谁都知道了罗琦琦浪子回头,成为了汉南一中高二的班级第一。 然而徐慧中的喜悦没有维持几天,这天一早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一旁的电视上播放着汉中新闻,讲述着下岗职工对国家经济的必要性。 因为罗琦琦一家住的是单位的老家属楼,房子的隔音不大好,他们甚至能够听到隔壁的邻居,因为下岗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徐慧中倒是没吵没闹,只是脸色也难看到不行,饭都吃不下去了,撂下了手中的筷子就回了卧室。 罗红军也看到了妻子的失态,他赶忙站起身也跟着回了卧室,甚至把卧室的房门给关严实了。罗瑗瑗也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劲,对着大姐问道: “姐,咱妈这是怎么了?” 罗琦琦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对着妹妹小声说道: “妈下岗了,最近你在家乖一点,千万别惹她生气。” 这时姐妹俩听到了爸妈的卧室里传来了老妈压抑着的哭声: “为什么是我啊?我到底哪儿不好啊?在厂子里我二十几年都是全勤,从没请过假,从来没迟到早退过,我一直都是优秀职工,就因为我不是技术岗,他们就把我开了!” 客厅里正在吃饭的罗琦琦姐妹俩,也都是脸色戚戚,从小到大她们见惯了老妈坚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经受这样的打击,情绪崩溃。吃完饭后,姐妹俩头一次没当甩手掌柜的,主动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里清洗,一切都收拾利索了,这才回了房间…… 第四十八章 我是来提亲的 高三学期开学,罗琦琦来到了学校,结果发生了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原本劳教三年的张骏,在家人的运作下,保外就医了。张骏的父亲找到了学校的领导,在交了一笔学校建设费用的情况下,他又回到了汉南一中上学。 只不过落下了高二一整年的课程不说,就连高一的课程张骏都没有学好,整天跟着陈小军那群人厮混,让他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所以最后他被安排到高一插班去了。 可即便是张骏重新回到了汉南一中,因为当初他涉及到陈小军的刑事案件,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校方提出让他在全校面前做出检讨,要不然就不予接收。 张骏最终在家里和校方的双重施压下,不得不在周一的早会上,站在领操台,对着全校师生念出了自己的检讨书。可即便如此,校方也给予张骏记大过、留校察看的处分。 罗琦琦有些费解,以张骏父亲的财力,完全可以再给他找一个别的高中借读,汉南一中虽说是重点高中,有升学率的保证,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热脸来贴冷屁股吧?图什么呢?花钱找罪受吗? 罗琦琦打量着领操台上的张骏,此时的他再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曾经的偏分长发,现在也变成了贴着头皮的那种卡尺。可以看得出来,一年的劳教生涯,对他的改变还是蛮大的。 罗琦琦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这也就是张骏家里有钱,要是换成是小波哥,摊上这样的事情,以他的家境就只有被学校开除这一条路,校方为了点银子,连脸都不要了,宋鹏是这样,张骏也还是这样。 下课后,罗琦琦找到了叶晨,然后对他说道: “走吧,去小卖铺,我请你喝汽水去!” 叶晨心知罗琦琦这是有事情要找自己谈,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她朝着教室外走去。二人去小卖铺的路上,罗琦琦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张骏这次回来,你说他还会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这家伙从小心眼儿就不大,属于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担心以后可能不会消停。” 叶晨淡淡一笑,然后撇了眼罗琦琦,对着她说道: “放心吧,他就算是要找,最应该找的也是我,毕竟当初是我亲手把他和陈小六送进去的。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还是还敢不老实,我不介意再把他送进去一回。”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晨和罗琦琦刚进到小卖铺,迎面就撞见了张骏,他手里拿着刚买的面包和马可波罗肠,一看就是没吃早饭。见到叶晨和罗琦琦,表现的非常平淡,如同是遇到了路人一般,直接错身走了过去。 其实张骏的心里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在劳教所呆满了一年,他还真就被教育到了,那里面的人可不会惯着他这种小白脸。多亏了他老爸在他进去后,就托关系让人照顾他,要不然他就跟那些家里没人管的小白脸一样,沦为捡肥皂的存在了。 家里接见的时候,老爸把跟他一个案子的陈小军被执行枪决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是真的知道怕了。棍子只有打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在老爸费尽心力帮他保外就医之后,他再没了出去瞎混的想法,只盼着老老实实的呆满两年,不至于保外期还没过,就又让劳教所给收回去。 时间一晃而过,九六年的霜降是在十月二十三号,霜降过后没几天,学生们再一次迎来了期中考试。罗琦琦他们作为高三的学生,即便是没有期中考试,每个月也都会进行一次月考,她和叶晨一贯秉承着之前的原则,牢牢地把陈文韬给压制在了年级第三的位置上。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没过几天就把年级大榜按照以往的惯例,打印在了学校的公告栏。陈文韬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第一和第二,只感觉到一阵无力,因为双方的分数差距根本就不是几分,有撵上去的可能,一差就差到以十位计。 关荷在学年大榜前看着自己的名次,也是一阵黯然,自己再一次的退步,甚至才考了五百二十五分,差点跌出了前一百名,等回到家里,还不知道会接到老妈和继父怎样的冷眼呢,至于住在家里的那位跟自己没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恐怕又要得瑟的对自己进行嘲讽了。 张骏这边也在自己年级的大榜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名次,哪怕是他已经读过一年高一,也才排到学年一百四十五名。看了眼隔壁高三的大榜,罗琦琦和叶晨的第一、第二在最显眼的位置,张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当初也是想瞎了心了,就自己这成绩,哪怕是没有叶晨,自己也不会跟罗琦琦走到一起的…… …………………………………… 一切都没有出乎关荷的预料,回到家里,自己的那位便宜姐姐,简直都要把白眼儿翻到天上去了。至于继父也是没给她好脸色。只有关荷母亲一边伺候着一家一边打着圆场,开口说道: “荷荷,你猜我前几天遇到谁了?教育局的胡建军,他说现在你们学校和省师范在联系,要增加几个保送名额,妈妈就跟他打听了,说是这个保送名额你有戏,怎么样?妈妈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好路子? 这回是个好机会,你可以不参加考试,提前把自己从学习中解脱出来。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学习英语,等师范一毕业,爸爸就安排你出国,你觉得怎么样?” 关荷母亲为了关荷也是把心都操碎了,女儿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她们娘俩在这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不管是现在的丈夫还是他女儿,都不待见娘俩。 为了能让关荷顺利的接收到现任丈夫的正治资源,她只能是挖空心思的去走保送这条路,到时候好等她师范毕业后,想方设法的安排她出国镀金。 关荷母亲的话既是说给女儿听的,也是在丈夫这边敲定这件事。她提前已经跟现任丈夫提过了一嘴。关荷的继父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 “关荷啊,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只要是学习上的事儿啊,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继父和关荷母亲考虑的很长远,以关荷现在的成绩,接收继父的资源无疑是件非常不现实的事情。可是一旦有了留学的经历,那就大不相同了。留学经历在一些特定的部门,如外交部、商务部、宣传部、文化部、发改委等,反而可能成为加分项,因为他们经常需要与国际社会接触。 关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着父亲和关荷母亲怒怼道: “这几年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啊?乱打什么包票?姨,你这鱼做的也太咸了,一点都不健康,下次记得少放点盐啊。” 说完,异姓姐姐直接起身离去,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关荷母亲忙站起身来笑着对着关荷说道: “荷荷,给你爸爸填碗汤。” 此时的关荷只觉得一阵屈辱,她觉得自己和母亲跟外面那些摇尾乞怜的狗没什么区别,都是在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活。然而此时她却不得不从母亲的手中接过汤勺,陪笑着伺候继父用餐…… …………………………………… 新学期开始后,一天下午自习课上,班主任张老师占用了大家的时间,说是要宣布两件事情。 “我宣布两件事情啊,大家注意一下。第一件事情,学校按照惯例,在寒假前后会组织高三的部分同学,去北京游学……” 还没等张老师说完,坐在最后排的倪卿赶紧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李莘,两人一起把手举得老高,说是游学,不就是出去旅游嘛,这个可得报名,顺带着没准儿还能见到帅哥。 张老师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对着下面说道: “年级前五十的才有资格。” 班里的同学顿时哄堂大笑,倪卿和李莘讪讪的放下了手臂,因为她俩连年级前二百都没进去,是出了名的吊车尾选手。 张老师拧开了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大家先不要急着报名啊,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游学时间为一周,各种费用加起来,每个同学自己要承担八百块钱。咱们班有些同学,高考的目标就是北京的一些大学,所以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北京观摩学习一下,顺便呢,还能激励激励自己。” 底下的同学,尤其是那些成绩好的,顿时议论纷纷。要知道现在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一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就这些。而且现在下岗的这么多,让他们一下子拿出八百块,送孩子出去玩,无疑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很多家里条件不好的优等生都打起了退堂鼓。 张老师也没着急,等到底下的议论声小了,这才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情,大家也许都有所耳闻了,这几年高考改革,现在实行并轨制,也就是说从明年开始,考上大学的同学就要自己掏学费了,而且毕了业是不包分配的。 但是呢,咱们学校跟省师范有着长期的合作计划,会在年级里挑出个别同学,只要考核通过,就能拿到入学资格,所以有意愿想当老师,还有家里条件实在困难的同学,可以考虑一下。下面有同学有问题的话,可以提问。” 这是关乎到自己就业前途的大事,立刻就有同学举手问道: “张老师,那考核通过了还要参加高考吗?” “不需要,签约师范生等同于保送。学费和住宿费全免,每年还有一定量的学杂费补贴。这事儿啊,要填一份申请书,有意愿的同学现在可以举手了。”张老师回道。 汉南一中是一九八三年sx省首批的十五所重点中学,这里的普通学生,去了别的高中,也都是重点班学生的存在。一届高考生一千多人,二本线的录取率能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一本线的录取率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即便是经过考试,大多数的学生也都能考上省师范。 张老师本以为报名的会是那种成绩不怎么突出的,然而两个学生的起身,差点惊掉了他的眼镜,罗琦琦和关荷一脸决然的站起身来。 张老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摘下了眼镜,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戴上,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然而就是没有看错,才让他更加火大,一个是年级第一,另一个成绩也在学年大榜前一百。 站在自己座位上举手的罗琦琦,明显感受到了有人在冰冷的瞄着自己,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叶晨。罗琦琦莫名的感到一阵心虚,不过还是强撑着没放下手臂。 每天放学后,叶晨和罗琦琦都是一块儿回家,叶晨会先把罗琦琦送到家,自己再骑车离开。然而今天放学,叶晨却没有等罗琦琦,自己一个人走了,两人之间自从自习课结束,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罗琦琦深知自己没和叶晨商量,就冒然做了决定,叶晨这边肯定是生气了,可是她的心里也很无奈。家里父母都下岗了,老爸每天去火车站趴活,至于老妈,至今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营生,让他们掏出巨额的学费来供自己上大学,罗琦琦觉得于心不忍。 再加上自己不是独生子女,家里还有一个正上高一的妹妹呢,也是正需要花钱的时候。要是因为自己的上大学,而导致妹妹就此辍学,那做人未免也太自私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罗琦琦也还是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是去了师范,肯定会跟叶晨渐行渐远,想到她和叶晨在一起的这两年多的甜蜜时光,罗琦琦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罗琦琦抬起手臂抹了抹眼睛,嘴里小声呢喃道: “叶晨,我是真的爱你,可是造化弄人,我俩可能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不起了,祝你将来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孩儿吧,我会默默的为你祝福的。” 学校里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尤其是年级第一报考师范这样轰动的消息。葛晓菲知道了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放了学,她满哪寻找罗琦琦,最终在校门口她看到了罗琦琦,只见她呆呆的看着远方。 葛晓菲看得出罗琦琦很不开心,再没了往日的笑模样。她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罗琦琦的袖子,然后说道: “琦琦,你怎么了?要不要去我家呆一会儿?” 罗琦琦点了点头,两人骑上了自行车,朝着葛晓菲家的方向驶去。然而此时的罗琦琦还不知道,她家里即将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 徐慧中正在家里搓洗着全家的衣服,突然接到了罗琦琦班主任张老师的电话,说是罗琦琦要报考师范,实在是可惜了,这孩子可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啊。 徐慧中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得浑身直哆嗦,她是万万没想到大女儿竟然没跟自己商量,就冒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她手脚冰凉的一圈圈在客厅里转磨磨。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徐慧中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去门口开门,结果却看到和罗琦琦穿着同样校服的一个男生,身边还陪同着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此刻正站在自己家门口。 徐慧中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然后问道: “请问你们找谁?” 来人正是叶晨,至于老人则是他爷爷,只见叶晨微笑着开口自我介绍道: “阿姨,我是叶晨,跟罗琦琦是一个班的,她是年级第一,我是年级第二。她可能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们俩正在处对象。这位是我爷爷,我特意带他老人家过来认认门儿,顺便来提亲的。” 徐慧中只感觉到荒唐至极,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年跟自己女儿一般年龄,满打满算不到二十,根本就没到国家的法定结婚年龄,这是提的哪门子亲啊? 不过出于礼貌,徐慧中也不能看着老人在门口久站,赶忙把人让到了屋里,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叶晨,我听琦琦提到过你。本来呢,你们俩处对象的事情,阿姨持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毕竟你们俩没有耽误学习,又相互喜欢,阿姨不好棒打鸳鸯。可是现在就来提亲,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要知道你们俩都还不到二十啊?” 叶晨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徐慧中礼貌的说道: “阿姨,今天下午在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罗琦琦要报考省师范,只因为那里免学费和住宿费。我相信张老师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您了。 阿姨,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是非罗琦琦不娶的。我本打算我们俩大学毕业再让家长过来提亲,可是时不我待啊,我这媳妇儿眼瞅着因为钱的原因不能跟我一起上大学了。 所以在回家跟爷爷商量过后,我俩决定先过来把这聘礼下了,先解决琦琦的后顾之忧,让她可以安心的和我一起上大学。这里是五万块钱,是我们的彩礼!” 第四十九章 人生的抉择 徐慧中是个生性要强的女人,从她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在厂子里上班,始终全勤就可以看的出来。人哪还有没有个三灾六病的?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能够做到克服,从这里就能够看得出她生性坚强。 今天接到罗琦琦班主任张老师的电话,徐慧中的心里既有欣慰又感到很愧疚,欣慰的是平日里性格冷漠的罗琦琦,已经开始懂事了,知道为家里着想了; 愧疚的是女儿在汉南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可是年级第一的存在,是清北的苗子,她真要是放弃了这次高考,去选择定向的师范专业,徐慧中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叶晨爷孙俩貌似有些胡闹的举动,徐慧中也还是心中不悦的,她毫不犹豫的把桌上那用牛皮纸包着的板正的五万块钱给推了回去,然后说道: “供孩子上学,是我身为父母的责任,我怎么可能让孩子如同是签了卖身契一般,这么轻易的就订了婚?家里面就算是再缺钱,我和我丈夫也会想办法的,你们爷俩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钱还是收回去吧!”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老爷子突然笑了,然后只见他对着徐慧中说道: “小孩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叶晨这孩子刚才说话可能冲撞了你,我在这里先给你道个歉。叶晨啊,你先出去呆会儿,我跟琦琦妈单独聊聊。” 叶晨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专程回了趟家,请老爷子出马的根本原因。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叶晨在这件事上本就处于劣势,所以请长辈出马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结果叶晨这边刚站起身来,正要朝着门外走去,家门突然被罗瑗瑗从外面拉开,还没等进屋,就嘴比人快的嚷嚷道: “妈,我回来了,你做饭了没?我中午吃得少,要饿死了!” 罗琦琦一进屋,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她跟叶晨走了个正对面,小孩子的记性很好,她一眼就认出了叶晨,惊呼道: “叶晨哥,你怎么来我家了?跟我姐一起来的吗?” 徐慧中明显错愕了一下,她很清楚大闺女罗琦琦的性格,就算是家里人,也大多是不知道她的朋友圈的。而罗瑗瑗都能够认识叶晨,这就足以说明二人关系的不简单了。 徐慧中思考了片刻,然后对着罗瑗瑗说道: “瑗瑗,你带着叶晨去院子里转一转,妈妈这里有事情要谈。” 罗瑗瑗见到家里有不认识的老人在场,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放下了书包就跟叶晨一起出去了。上次离家出走,结果却遭遇不良少女劫道,多亏了大姐出马,帮着自己赶跑了不良少女,这才免受皮肉之苦。 经过这件事情后,罗瑗瑗充分的意识到,哪怕是抛开父母,自己在家里也是战五渣的存在,大姐以前面对自己的蛮横不讲道理,都是听之任之,其实不是怕了自己,而是懒得计较而已。在认识到自己的家庭弟位后,罗瑗瑗无论是面对谁都非常乖巧,主打的就是从心二字。 不过作为一个喜好吃瓜的八卦少女,罗瑗瑗对于叶晨也是很敬畏的,要知道当时大姐抱着其中一个不良少女,一口咬在了她脸蛋上,要不是叶晨出手制止,以罗琦琦凶狠的性子,咬下对方脸蛋一块肉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大姐罗琦琦这么凶,在面对叶晨的时候,却乖的跟只被撸顺的小猫似的,明显这家伙在武力值上要比大姐更胜一筹啊。而且罗瑗瑗好几次偷看到二人亲密的画面,虽然大姐不承认,可是这俩人明显就是在谈恋爱处对象啊。 好奇心作祟的情况下,罗瑗瑗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剥棒棒糖纸的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哥,你胆子可真大,不光是敢跟我姐谈恋爱,居然还敢来我家,你不怕我妈知道后把你赶出去啊?我跟你说啊,她可凶了!” 叶晨把剥好的阿尔卑斯棒棒糖塞到罗瑗瑗的嘴里,然后说道: “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啊,我今天过来专门就是来下聘礼提亲的,你以后要叫我姐夫,听到了没?乖乖的姐夫不会亏待你的。” …………………………………… 罗琦琦来到葛晓菲家里,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把脚搭在墙上,两个人放空似的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葛晓菲突然问道: “罗琦琦,我下午的时候听说你报了省师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罗琦琦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葛晓菲说道: “现在国营单位大量职工都下岗了,很不幸,我爸妈也都在这个行列。按理说我从小就对他们感情不深,觉得自己应该努力离开这个冰冷的环境,可是真到了做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却犹豫了。 这些日子我爸每天早出晚归的去火车站趴活,至于我妈也在四处的找着新的营生,我都看在了眼里。而且从明年开始,大学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免学杂费就读了。 我打听过了,像清华,北大,复旦,中山那样的重点大学,从九四年开始,就已经开始收费了。我现在的成绩,考一所很好的大学是没问题的,也许努努力,考清华北大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然后呢?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还有个妹妹正在读高中,我去到北京读大学的话,家里这边不光是要承担学杂费,还要承担我日常的生活开支。 我父母也都不再年轻了,我现在回到家里,时常都能够看到他们老两口互相给对方按摩,来缓解身体上的疲累。我真要是只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去考一所好的大学,我觉得自己也未免太没有人味儿了。” 葛晓菲作为罗琦琦的好友,是知道她跟父母的关系的,她没有想到,罗琦琦居然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沉吟了片刻后,她扭头看了眼罗琦琦,然后问道: “那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去了省师范,你和叶晨可能会渐行渐远?再说了,当初咱们俩可是说好了的,你可是要陪着我一起去北京的,没了你,我一个人去那个陌生的城市,还有什么意思啊? 算了,要不我也报省师范吧,以我这成绩,肯定直接就录取了,到时候咱们俩也还有个伴儿。从你五岁那年从南郑离开,咱们俩一直到了高中才重逢,我可不想在一起还没几年,就再一次面临分开。” 听到葛晓菲要因为自己,也要去选择定向的省师范,罗琦琦是真的有些急了,因为她身为闺蜜,可是一直都很清楚葛晓菲的报考志向的,她这些年一直都奔着北京外国语大学使劲,而且以她的分数努努力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琦琦从床上坐起身来,抓住了葛晓菲的胳膊,然后说道: “晓菲,你可不能这么冲动,高考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来你家了,叔叔阿姨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会怪我把你给拐带的学坏了。” 葛晓菲笑着伸出食指,戳了下罗琦琦的额头,然后说道: “你这臭丫头还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冲动啊?这件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跟叶晨商量过没有?跟你爸妈提过没有?不还是脑子一热就做了决定了?” 罗琦琦被葛晓菲给怼到语塞,她没想到平日里乖巧的葛晓菲,居然也学会给人在言语上挖坑,偏偏自己还没法作答。最后吭哧了半晌,罗琦琦才讪讪的说道: “你们家的情况不是跟我家的不一样嘛,你爸妈可就你一个闺女,没那么大的负担,怎么都能帮你凑出学费来。” 葛晓菲将罗琦琦抱在了怀里,下巴枕着罗琦琦的肩膀,在她耳畔小声说道: “琦琦,我刚才没跟你开玩笑,你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在我最难的时候,只有你跑来安慰我。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一定会支持你,不过不许把我抛下,你去哪儿我就一定也跟去哪儿。就算是不能读师范,我也可以去西安外国语大学啊,也没差到哪儿去。” 罗琦琦都要疯了,别看都是外国语大学,可是北京的和西安的差距大到没边儿了好吗?罗琦琦气得轻捶了几下葛晓菲的后背,然后说道: “晓菲,你要气死我吗?那能一样吗?” 葛晓菲憨憨的笑着,然后用执拗的语气说道: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就一定要去哪儿,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罗琦琦被葛晓菲给折磨的彻底没咒儿念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缓和着语气说道: “晓菲,这样吧,我答应你,回去之后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决定下来了一定告诉你。” 葛晓菲松开了罗琦琦,正视着她的眼睛,然后说道: “琦琦,我希望你能够清楚,你报考省师范,这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它还会影响到我以及你身边的人,比如叶晨,你觉得他能够坐视自己离你越来越远吗?以他的性子,没准儿脑子一热,也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罗琦琦的心顿时一沉,是啊,葛晓菲为了阻止自己报考省师范,都这么软磨硬泡了,以叶晨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今天一下午两人都没说话,罗琦琦都没敢去看他一眼。 越想罗琦琦心里越是觉得不安,可是这么晚去到他家也不现实。就算两人平日里关系再亲密,已经暗中交换了定情信物,坐实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大晚上的这么冒然拜访,也是很失仪的,有什么话还是留在明天说吧。 正在这时,晓菲妈妈过来敲门,对着屋里说道: “晓菲,出来吃饭了,你爸特意买的烧鹅,琦琦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罗琦琦看了眼葛晓菲的母亲,最近她精神不错,再没了当初整日被晓菲爸打的时候,满脸的畏畏缩缩了。罗琦琦也听葛晓菲说起过,自从她上次出事后,她爸再也没跟他她妈动过手了。 罗琦琦从床上爬下来,穿上拖鞋,然后对着晓菲妈笑着说道: “阿姨,还是不了,我妈应该在家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 罗琦琦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等她到家的时候,电视里都已经播放完新闻联播了。她进屋的时候,屋里的灯光昏暗,唯有客厅沙发旁的台灯还亮着,只有老妈一个人坐在那儿,看到罗琦琦后,轻声问道: “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热热去。” 罗琦琦左右打量了一眼,发现家里只有老妈在,于是问道: “就你自己啊,我爸和我妹呢?” 徐慧中一边走近厨房里,点着了液化气灶热汤,一边说道: “你爸和你妹吃完晚饭出去遛弯儿去了,你先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罗琦琦也没多想,回到卧室放下了书包,然后去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等她忙完这一切,老妈已经把饭菜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一边帮她倒水,一边说道: “赶紧吃饭吧。” 罗琦琦端起了饭碗,三口两口胡乱的把饭吃完,正要去收拾碗筷,却被徐慧中给叫住,只见她说道: “先放那儿吧,呆会儿我去收拾,我有话要对你说。” 罗琦琦疑惑的看了眼老妈,然后继续坐在了沙发上。只见老妈回了屋一趟,抱着厚厚一摞东西,和一个很大的牛皮纸包出来,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说道: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你们班张老师的电话,说是你报考了省师范,当时我听着还挺来气的,直到你那个小对象叶晨登门拜访,我这气儿才算是消下去。” 罗琦琦错愕的抬起了头,看向老妈然后问道: “你说什么?叶晨来咱们家了?他来干什么?找我的吗?” 徐慧中的脸色有些古怪,拍了拍罗琦琦面前的牛皮纸包,然后说道: “不是,叶晨是和他爷爷一起来的。说你考虑到家里爸妈下岗了,妹妹还在上学,无力支付你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才决定报考省师范的。 他们爷俩过来,是为了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的,特意拿了五万块钱过来,当作未来娶你的彩礼,这笔钱也正好可以解决你上大学的问题。妈想了想,这事儿还挺靠谱儿的,叶晨这孩子也不错,合我眼缘儿,我就答应了。” 罗琦琦感觉到非常荒诞,她严重怀疑自己还在梦里,用力的掐了自己手一下,还挺疼的,不是在做梦。她看着老妈,然后问道: “不是,你们在跟我开玩笑呢吧?妈,这些年咱俩的关系虽然不大好,可是我是知道你这性子的,你就这么把你闺女给许出去了,太草率了吧?再说了,我有那么值钱吗?这可是五万啊。” 徐慧中看了眼自己的闺女,然后轻声说道: “所以妈这才把它拿出来啊,你未来的事情,自己做决定,想要嫁给谁也都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要是觉得不妥,明天就可以把这钱给送回去,我知道你去过他们家。 就算是你把这钱给退了,爸妈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你也不用担心你未来的学费问题。看到这个死期存折了吗?里面存了两万块这是你姥爷临走之前,连同这套手抄的《倚天屠龙记》一起留下的。 钱是他算着日子存的,到期时间是一九九七年七月十五号,正是你参加完高考的时间,到时候这笔钱足够你在大学的所有开销了。至于家里你妹妹这边,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你爸在,供得起她继续读书。” 罗琦琦看着面前的工商银行死期存折,心不由得颤了一下,要知道姥爷去世的时候,她刚好在上小学,那还是八几年,两万块钱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她很难想象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小老头儿,是怎么攒下这笔钱的。 当时姥爷爱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尤其对《倚天屠龙记》这套书情有独钟,可是这套书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一百块,老爷子却宁可借别人的书,回来用小楷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下来,也没说花钱去买。 看着面前的存折,还有厚厚一摞手抄的《倚天屠龙记》,罗琦琦再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泪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甚至滴在了书的蓝色封皮上。 罗琦琦小心的用袖子,把书封上的泪水蘸干,这时就见老妈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恨我们把你送到外公身边,也一直觉得我们偏心,对妹妹更好,可你们都是我生的,手心手掌都是肉,我和你爸爸心里头对你们是一样的。 只不过妹妹更活泼一些,喜欢说话,所以我们自然和她的交流更多;你却比较沉默,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所以我们和你的交流自然就少了。 你自己想想,妈妈有没有说错?每天一起吃饭时,妹妹总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你却什么都不说,我们问你,想和你交流,你一句‘没什么’就敷衍过去。” 第五十章 我要嫁给他 杨绛先生曾言:“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些脾气好的人都在受气,善解人意的都在体谅,会照顾人的都没人照顾,会哭会闹的人有糖吃,那些懂事的人,反而没人会心疼。” 罗家姐妹俩性格迥异,罗瑗瑗属于打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会哭会闹的性子,有些遗传罗红军的性格,处事圆滑;至于罗琦琦,则是继承了姥爷和老妈,性格倔强,你既然不待见我,那我就离你远远的,咱们一句话都别说,久而久之的自然是罗瑗瑗更受宠。 这时就见徐慧中的眼圈有些泛红,对着罗琦琦说道: “妈跟你姥爷之间心里一直都有个疙瘩,当年你的外公、外婆都出身大家族,外婆上过洋学堂,会讲英文,外公是很有名气的工程师。 你知道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你姥姥姥爷离婚是一件多轰动的事情吗?你妈我从小是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的,在继父家里不受待见,亲生父亲也没来看过我,所以我对你姥爷有很深的成见,我觉得他太冷血了。 后来从南郑把你接回来后,我发现你跟你姥爷太像了,你们仿佛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对身边人没那么关心,再加上你的性格还那么倔,所以久而久之的就对你很冷淡,我也就没太多的去站在你的角度去看问题。 其实我跟你姥爷更像,我年轻的时候脾气更倔,总是跟你姥爷对着干,我就觉着他都没养我几天,我凭什么听他的?你姥爷是知识分子出身,从他给我和你姨起的名字,就能够看得出他对我们俩寄予厚望,可是偏偏我俩没一个上高中的。 我是因为继父这边不肯出教育费,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姨妈是因为和继母不和,趁着你外公去外地视察工程,自个儿把户口本偷出去招了工,这都是你外公一辈子的痛。 我和你姨都让你姥爷失望了,可是你不一样,你姥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他走之前特意给你留了这个存折,我去银行存了死期,五年一续存,最后一次是掐着你考大学的时间存的,里面的钱哪怕平时的日子过得再难,妈也一分都没动过。 你姥爷对你的希望比对我和你姨都高,他无数次跟我说过,说你天生就是读书的好材料,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培养你上大学,还说如果你上了大学,一定要记得去他坟前看他。 琦琦,虽然你姥爷很希望你读大学,但是妈不想逼你,你今年也不小了,眼瞅着都十八了,在你这个年龄,我已经进工厂上班,工龄都两年了,你爸爸在铁路上帮人卸煤给自己挣学费,我相信你应该能自己思考,作决定了。 如果你还是决定去省师范,我会说服你爸爸,同意你去,将来到了你外公坟前,我会给他解释清楚,是我这个做妈的无能,是我让他失望了,和你没关系。” 徐慧中说到最后的时候,气儿都喘不匀了,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摘下了平日里戴的眼镜,不停的擦拭着。至于罗琦琦,感觉自己今天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捧着姥爷留下的那一摞《倚天屠龙记》的手抄本,哭的泣不成声。 罗琦琦的姥爷徐钦民徐老,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分别取名徐兰心,徐慧中,取的是兰心蕙质,秀外慧中的意思,可惜两个女儿都没受过高等教育,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个遗憾。 老妈给罗琦琦留了几天思考的时间,然后长吁了一口气,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独留下罗琦琦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罗琦琦看着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的那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包,还有姥爷留下的存折,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挺混蛋的。不管是姥爷,还是叶晨,都是在发自内心的对她好,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她能够走的更远,结果她却冒冒失失的就给自己今后的人生做了决定。 罗琦琦放下了手中的《倚天屠龙记》的手抄本,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牛皮纸包,不禁想起了叶晨骑摩托带自己回南郑姥爷家的时候,在姥爷坟前对自己说的话。 “你知道你外公为什么会这么疼你,呵护你吗?这都是爱屋及乌,他对你妈妈心怀愧疚,二十多年没能出现在亲生闺女身边,是他一生的痛,他把对女儿最深沉的爱转嫁到了你的身上。 而你妈妈就好像是现在的你一样,你不能原谅妈妈当初没让你见姥爷最后一面。她也同样不能原谅自己的父亲二十年不在自己身边,错过了自己的成长,加之自己承受的苦难,让她对你外公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你妈妈不带你来见你外公最后一面,以我的猜测,恐怕是你妈妈对他最后的报复。其实你妈妈也错了,她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你外公最大的遗憾,其实不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而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哪怕到死都没能原谅自己。” 想想叶晨说过的话,再回忆起刚才母亲在耳畔的话语,罗琦琦的感触很深,老妈已经在姥爷临终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遗憾了,自己难道也要给姥爷留下一个遗憾吗?如果姥爷真的在天上看着自己一意孤行,想必他也会露出一个非常失望的表情吧? 罗琦琦这一夜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脑子里不停的闪过自己姥爷和叶晨的音容笑貌。作为一个聪明的孩子,她其实心里很清楚,这是母亲以退为进的策略,但是她没有告诉母亲的是,其实在葛晓菲家时,葛晓菲说要跟她一起去考西安的大学时,她就已经动摇了。 等她回到家,母亲当着她的面,拿出了五万块钱,说是叶晨带着自家老爷子跑来提亲的彩礼时,罗琦琦感到荒诞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是一暖。叶晨估计是被自己这冒失的举动给顶到了墙角,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无奈之举,为的只是让罗琦琦继续参加高考。 再想到从小就宠着自己的姥爷,明明可以过着富裕的晚年,可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外孙女儿多留些上大学的钱,平日里节俭到了极致。在当时那个年月留下两万块钱,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要知道那时就连万元户都是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 种种事情夹杂在一起,罗琦琦再也无法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决定明早就跟母亲摊牌,继续参加高考。主意打定以后,罗琦琦这才睡了过去,在梦里,她梦到了很多身边的人。 有幺儿拐的许小波,李叔,乌贼等人;有自己最好的闺蜜葛晓菲;罗琦琦还梦到了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真的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和叶晨一起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两人才二十二就成了真正的两口子。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姐妹俩洗漱的间隙,罗瑗瑗凑到正在刷牙的大姐身边,小声问道: “姐,昨天姐夫来家里了,你知道吗?” 罗琦琦刷完牙正在漱口,妹妹的话让她好悬没把一口漱口水给咽下去,狼狈的处理完手头的麻烦,罗琦琦恶狠狠的看向妹妹,然后说道: “罗瑗瑗,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起哄架秧子,甚至是连称呼都改了,老实交代,叶晨这是许你什么好处了?” 罗瑗瑗嘿嘿一笑,跟偷了鸡的小狐狸似的,对着大姐显摆道: “姐夫昨天送了我整整一纸盒的阿尔卑斯牛奶糖,什么口味儿的都有,可好吃了,姐,呆会儿我分给你点!” 罗琦琦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吃货妹妹,心说一盒阿尔卑斯牛奶糖,你就这么没节操的把你大姐给卖了出去,可真行,不愧是你,罗瑗瑗。 吃过早饭后,平日里这个时间,姐妹俩一般都出门上学了。罗琦琦这时却单独来到了父母的卧室,将叶晨昨天送来的彩礼,放在了父母的床头,然后说道: “爸妈,这钱就不用退回去了,我这辈子是肯定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等我考上大学,毕了业我们俩就会领证结婚。我会跟叶晨继续去参加高考!” 徐慧中和罗红军两口子,都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罗红军起身来到柜橱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钢笔,递给罗琦琦然后说道: “这只钢笔很贵重,是你姥爷临走之前留下的,这些年我和你妈都没用过,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了。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不管你高考考去了哪里,哪怕你出息了,考去国外留学,我和你妈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这是我们当父母的责任。” 罗琦琦看着手中精致的钢笔,对着老爸和老妈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去参加高考,我就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的,爸妈,我先去上学了。” 罗琦琦一大早姨妈来串门儿,小腹一阵疼痛,她无精打采的来到自己的位置做好的时候,发现同桌郑玉霞已经坐在那里了,罗琦琦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保温杯,于是对着郑玉霞问道: “郑玉霞,这杯子是你的吗?” 郑玉霞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这是叶晨一大早送来给你的,里面说是红糖水,还有……” 郑玉霞掀开了自己的毛衣,手捧着几个鸡蛋,塞到了罗琦琦手里,然后说道: “这鸡蛋送来的时候是热乎的,我怕它凉了,所以特意放在怀里帮你捂着,你赶紧吃了哈!” 罗琦琦手捧着尚带余温的鸡蛋,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憨憨的同桌,只觉得心里一暖,身体的疼痛一时间都减轻了许多,对着郑玉霞说道: “谢谢你,玉霞,你费心了!” 郑玉霞摆了摆手,然后小声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费什么心?你该感谢的是叶晨,毕竟一个男生可以记住自己喜欢的女生生理期,这可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趁着老师没来,你赶紧吃了吧。” 罗琦琦认同的点了点头,自己之前只是在姨妈来串门儿时,有些抱怨的跟叶晨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上,这个男生可真是心细啊。罗琦琦轻轻在桌角磕着鸡蛋,然后小心的剥了皮,吃下去后感觉有点噎,喝了口热乎乎的红糖水送了下去。 正在这时,就见郑玉霞在自己的英文作业本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推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只见上面写道“琦琦,你不应该去师范,你应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罗琦琦看了眼自己的同桌郑玉霞,她是班级里除了叶晨以外,为数不多关心自己的人。罗琦琦凑到郑玉霞跟前,小声对她说道: “放心吧,我不去师范了,我会继续参加高考!” 郑玉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就见班长沈远哲走到了讲台前,对着下面的同学说道: “大家听我说啊,今天下午要体测,体测不通过,是没有办法进行高考的。” 下午体测的时候,轮到了高二四班的女生时,老师拿出了秒表,正要计时,却见郑玉霞举起了手,对着体育老师说道: “老师,罗琦琦身体不舒服,能不能晚些再进行体测?” 体育老师对于这种事情秒懂,点了点头,然后示意罗琦琦可以出列。罗琦琦看着班里的女生在自己面前越跑越远,正打算在一旁找个位置靠一会儿,就见叶晨在一旁的石凳旁,对着她说道: “琦琦,过来坐一会儿!” 罗琦琦过来的时候,叶晨已经把自己校服的外套铺在了石凳上,然后就见叶晨小声说道: “其实你不用听沈远哲瞎掰,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体测不合格就不能参加高考的规定,这种东西跟高考的关系不大,不要那么逼自己。” 郑玉霞对着体育老师,帮罗琦琦提出请假申请,这本身就是出自叶晨的授意,毕竟他是个男生,对老师说出这种事情,会被老师和班里的学生想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寒假前期末考试再一次如期降临,罗琦琦和叶晨没有任何意外的还是高居年级第一,第二的位置上,陈文韬依旧是被憋屈的压制在第三名。 这天晚上和家里人吃饭的时候,罗琦琦突然对爸妈说道: “爸妈,学校里组织年级前五十名去北京游学,我和叶晨想要提前过去看看,只不过学生这边每人要交八百块钱,你们觉得可以吗?” 还没等徐慧中这个家里主管财政大权的开口,老爸罗红军直接就拍了板儿,兴高采烈的对着罗琦琦说道: “去啊,必须去,我闺女考了年级第一,去北京游学,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回头跟亲朋好友们一说,得羡慕死他们,谁家孩子能有我闺女优秀?” 徐慧中也笑着看着自己的闺女,然后说道: “去吧,呆会儿我帮你收拾行李,八百是交给学校的,你自己身上也得带些钱,穷家富路的,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钱,更何况是跟同学一起出去,要不然会被人笑话的,明天妈去银行帮你取钱去!” 妹妹罗瑗瑗也一脸羡慕的看着自己大姐,然后小声对她说道: “姐,你去北京,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礼物啊,我听同学说,那边的烤鸭,还有驴打滚儿什么的可好吃了,你记着帮我带一点回来,我尝尝鲜!” 罗琦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戳了戳罗瑗瑗的额角,然后说道: “知道了,你学习的时候要是能有在吃上面的精神头就好了。” 罗瑗瑗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大姐吐槽道: “姐,你什么之后也变得跟咱妈和我们学校的老师一样了,满口说教。” 罗琦琦愣了一下,是啊,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改变,短短两年的时间,已经从班级的吊车尾,老师眼中的问题少年,变成了一个一心向学的好学生了,而且对着妹妹也会随口说教了…… 罗琦琦他们出去北京游学的日期被定在了一九九七年的一月二十日,之所以期末考试才结束三天就出发,是因为月末三十一号,就是北方人的小年了,为了让孩子们在小年前,能够顺利的返乡,所以时间上提前了三天。 高二四班去参加游学的有林依然,沈远哲,叶晨和罗琦琦,至于关荷因为家里的因素,没来参加。叶晨帮着罗琦琦提着拉杆箱。 罗琦琦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回头仔细的搜索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的发现。她正在狐疑的时候,叶晨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说道: “赶紧走吧,呆会儿该检票了。” 其实叶晨也早就发现了,他和罗琦琦坐着出租车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就有辆夏利,远远的坠在车的后头,叶晨通过后视镜发现后,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都知道来人是谁,肯定是张骏包了他好兄弟马力的车子,跟在后头呢。 出租车里,张骏看着叶晨和罗琦琦有说有笑的离去,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一旁的马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咱们也走吧,他们以后跟咱们不会是一路人的。” 第五十一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因为要赶火车,叶晨他们这群人在火车站的候车室等了好一会儿,才检票上的车。检票的时候,学校的带队老师邢老师正要拿着票过去,却见到高三四班的叶晨凑到他跟前说道: “邢老师,我们班的四个人是单独去买的软卧票,你可以不赢算在内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可以去把我们四个的票退掉。” 学校领着学生出门,只会是省之又省,他们甚至连卧铺票都没准备,直接买的硬座。现在火车还没像后世那样全面提速,从汉中到北京,这样的绿皮火车动辄就是一天一宿,实在是算不上轻省。 叶晨就提前找熟人帮忙,买了四张软卧票,个人带包厢,可以上锁的那种,即可以保证安全,又能够有效的隔离吵闹喧哗。他们班级来的就是四个人,叶晨又不好单独只买他跟罗琦琦的,那样怕沈远哲和林依然会有想法。 邢老师乐不得有这样自己承担车票的同学,这样他还能把退掉车票的钱据为己有,所以自然是连忙答应下来,过去退票了。至于叶晨,则是招呼着几人,检票进了站。 林依然这时凑到罗琦琦跟前,小声说道: “你们家叶晨可真有办法,我可是都听说了,软卧票可是不好买的,不是铁路的内部人,都不容易买得到。” 罗琦琦脸“噌”的一下变得通红,用小拳头怼了一下林依然,然后说道: “呸,什么叫我们家叶晨?他跟你也是同学的好嘛!” 林依然撇了撇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行了琦琦,你这家伙就别再欲盖弥彰了,你问问班级里谁不知道你跟叶晨的关系?就连咱们班主任张老师都是清楚的好吗? 要不是你们俩成绩过硬,换成别的同学,张老师早就棒打鸳鸯了,到现在还跟我掩耳盗铃,你可真没劲。对了,你和叶晨走到哪一步了?你们俩拉过手了没有?还是已经亲亲了?” 女生都是具有八卦属性的,即便是林依然这样的好学生也不能免俗。罗琦琦有些恼羞成怒,气这个妮子拆穿了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我们两家的父母已经见了面,过了礼,等大学毕业后就去领证了你。” 林依然的嘴被惊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她在学校里顶多见识过互相处对象的,可没听说过哪个会走到互相见家长,甚至是领证的地步的,大家都恨不得藏着掖着的,这俩家伙也太open了好吗? 叶晨他们四人是软卧票,所以在列车员的带领下,朝着软卧车厢走去。至于一起来的其他班级的学生,则是羡慕不已,因为二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就不是一般的大。 一辆绿皮火车硬座车的座椅数量是最多的。座位多为“3+2”的分布,旅客们对向而坐,每排座位之间都有小桌子。想要躺着根本就没可能,还时常会被挤到满头大汗,他们作为首发站倒是还好一些,如果是半路上车的,那滋味儿就别提了,整个车厢里都充盈着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至于硬卧通常是一个隔间就有六张床铺,分别为上、中、下铺各两张,上、中铺需要攀爬楼梯架才可以上去,下铺则不用攀爬。隔间就是没有门的,只有一块板挡着,而一节车厢中就有多块板分离出多个隔间。 硬卧由于是六张床铺一个隔间,数量较多,所以攀爬楼梯架放在过道处,隔间里面较拥挤,上铺、中铺活动空间较狭窄,一旦上去,就只能躺着,无法坐立。 软卧则是比硬卧还要高一个档次,四人一个包间,是有门的,上、下铺各两张,私密性较强。上铺、下铺活动空间一样大。 软卧是独立包间,配备一次性用品,如拖鞋、纸巾、热水壶,还可以调节广播音量、空调风量、灯光,包间可以上锁,安全、私密性和睡眠可以得到保障。 一切都安顿好后,天色还没亮,叶晨对着几人说道: “你们都先睡个回笼觉吧,白天的时候带队老师恐怕会找到睡卧铺的学生,跟坐硬座的同学互相交换一下,好让他们补觉。” 罗琦琦想到了葛晓菲,刚才她上车的时候看到她了,两人还互相招手示意来着,一想到她还挤在硬座睡不踏实,她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交换座位的时候,可以我们自己做主的吧?” 叶晨知道罗琦琦在学校的朋友不多,和那些好学生之间相互也不怎么走动,唯一牵挂的就是葛晓菲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是自然,车票都是我们自己买的,自然是想让谁过来都行。” 其实罗琦琦这时还没有困意,不过她还是躺在了软卧上,盖上了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沈远哲和林依然见状,也都躺下休息了,毕竟大半夜的就出了门,折腾了一大圈儿,身体本就有些疲乏,这时候也都困意上涌,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的时候,叶晨把几人叫醒,然后对他们说道: “趁着现在人少,赶紧去洗漱,然后我带着你们去餐车吃饭。这里的餐车一般都是七点半到八点半限时供应,下一顿的话大概要等到下午五点多了。” 叶晨几人吃过饭回来以后,果然就像叶晨做完猜想的那样,学校的带队老师找到了几人商量,问可不可以让其他的同学借用他们的卧铺睡一会儿,几人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因为硬座人多的缘故,老师也不好安排,所以就让他们去自由安排。 四个人自然都先把自己的卧铺车票交给各自关系熟的同学,罗琦琦第一时间找到了葛晓菲,让她去自己那里去睡一会儿。至于几人则是留在了硬卧车厢,大家聚在方桌旁,打扑克的打扑克,聊天的聊天,好不热闹。 叶晨他们坐的是汉中----北京西的k262次列车。18:48从汉中始发,次日21:26到北京西。全程一千七百九十五公里,列车运行二十六小时二十八分,这是唯一的汉中始发到北京的列车。 到了北京以后已经是快要晚上十点了,带队老师带着大家到提前预订好的宾馆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老师就让同学们自行选择,可以跟团一起出去玩,也可以自己决定去哪里玩。 叶晨在征求过林依然和沈远哲的意见后,没选择跟团出游,而是自己单独行动。作为即将参加高考的大学生,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仪的院校。叶晨在北京居住的时间不短,几个诸天世界加在一起,差不多都有一辈子那么长了,所以充当了向导的角色。 罗琦琦私下找到了叶晨,对他开口问道: “高考的时候你打算考清华还是北大?” 叶晨从人世间的世界里,就是在北大度过的,所以对那里充满了感情,于是便说道: “我打算考北大,你呢,你决定考哪里?” 罗琦琦憨憨一笑,看着叶晨的眼睛,然后说道: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那咱们白天就去北大逛一圈儿吧,如果时间空余了,就去清华溜达溜达,陈劲在那里上学。”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带着几人打车前往北大。作为一个在自己教书多年的老人,叶晨对于这里的景点实在是熟到不能再熟,先是领着几人去了未名湖,然后是博雅塔,接着又去了邱德峰图书馆逛了一圈。 未名湖位于北京大学北部,为最大的人工湖。湖心岛上有石舫,湖岸上有钟亭、花神庙等古建,与博雅塔并列为校园亮点。清朝时期,该湖曾是和珅花园淑春园的一部分,现由燕京大学接收。 博雅塔位于北京大学中东部,原为校园供水水塔,因经费由美籍教授博晨光叔父捐助而得名。该塔三方面功能统一,如艺术造型和环境协调,仿造通州燃灯佛舍利塔。尽管不能攀登,但塔下的雄姿仍吸引众多游客仰望。 邱德峰图书馆位于北京大学,是华夏最大的高校图书馆之一,拥有上千万册图书。建筑宏伟壮观,内部设有多个阅览室和自习室,为学生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馆内与多位名人有关,如李守常和教员。 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校园平时是对外开放的,允许游客进入校园参观。当然参观的地方仅限于公共场所,而图书馆、教学楼、宿舍、实验室等内部是肯定进不去的。 罗琦琦望着宏伟的图书馆,眼神里充满着向往,叶晨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说道: “别急,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肯定可以坐在里面读书了。” 一旁的林依然撇了撇嘴,然后对着班长沈远哲说道: “沈远哲,看到没有,这俩家伙对自己的成绩自信得很,唉,年级第一和第二,就是这么霸气,真是羡慕啊,尤其这俩还是两口子!” 沈远哲性子温和,只是淡淡一笑,他和几人的关系都还算不错。只见他对着林依然说道: “羡慕的话等你进了大学,也谈一次恋爱,不就结了?” 几人晚上游完香山回到宾馆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回来了,葛晓菲钻进了罗琦琦的房间,对着她问道: “琦琦,跟团好无聊啊,每到一处感觉都匆匆忙忙的,你也知道我跟班里的那些同学关系都很淡,彼此也没什么话题,觉得他们太幼稚了。今天你们几个去哪儿玩了?好不好玩?” 罗琦琦拉着葛晓菲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笑着说道: “我跟叶晨今天去北大了,那里好大,好玩的地方也很多。后来我们从北大出来以后,吃过午饭,又跟着叶晨到处走街串巷,一天下来嘴都没闲着,光吃零嘴儿了。 下午两点多,叶晨又提议去香山看日落,我们又去了香山公园儿,叶晨跟我们说,我们来的节气不好,还是换作夏天,这里的风景才是最好的。 其实说是看日落,你也知道,现在是冬天,太阳都灰蒙蒙的,根本就看不清什么,不过上山下山的路上,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好去处,那就是玉华寺,听叶晨说是乾隆那时候建的。” 葛晓菲听得两眼放光,抓着罗琦琦的手臂,然后说道: “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玩吧,大家都是熟人,还不用那么拘谨。” 罗琦琦对于葛晓菲的请求自然是满口答应,笑着回道: “好啊,正好叶晨说明天去北京动物园,咱们结伴搭伙一块儿去。” 第二天一早,几人早早就起了床,背着自己的挎包,包里装着买的零食和水就出了门。几人打车来到了位于西直门外的北京动物园。 北京动物园的历史已经有些年头了,它始建于一九零六年,在西直门外乐善园、继园和广善寺、惠安寺“两园、两寺”旧址上的前清“农事试验场”内,由商部奉旨筹建。园内由动物园、植物园、农事试验三部分组成。 最早的动物园位于园内东侧,占地一点五公顷,是国内对公众开放最早的动物园和华北地区对公众开放最早的公园。据考此地也是华夏现代动物园、植物园、博物馆的发祥地。 一九五五年,“北京动物园”正式定名,占地面积八十点零五公顷,展出珍稀野生动物约四百种,五千余只,发挥着国家动物园功能。 要想完整的浏览北京动物园,一般有两个路线,一个是走兽路线,选择这一种的大多是全家出游的那种,全程有十个景点,路程二点一公里,有大熊猫馆、小型哺乳动物区、北极熊展区、熊山、狮虎山、象馆、犀牛河马馆、长颈鹿馆、金丝猴馆、猩猩馆。 另一条路线则是飞禽区,这里适合那些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鸟类的游客。包含六个景点,全程五百一十四米,游玩时间需要两小时左右。有水禽湖、火烈鸟馆、新雉鸡苑、犀鸟馆、观赏鸟馆、鹦鹉馆。 几个女生在前面欢声笑语的叽叽喳喳,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还真是不假。至于叶晨和沈远哲,则是笑着跟在她们身后,一边游玩,一边聊天。 罗琦琦和葛晓菲在动物园里算是撒了欢儿,在金丝猴馆看猴子的时候,还学着小猴给母猴子抓痒的神态,活泼到了不行,给林依然和沈远哲都看愣了,他们都没想到私底下的罗琦琦还有这么逗比的一面。 从金丝猴馆出来,外面有个拍照的摊位,老板准备了各式服装,供游客选择。从针脚就能够看得出这些服装全都是粗制滥造的那种,比起影视城那种龙套服饰都要逊色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老板也敢叫价五块钱一张。偏偏罗琦琦和葛晓菲这样的小傻妞还对这东西乐此不疲,她们兴致勃勃的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服饰。 葛晓菲还算是正常向,她给自己调了一身公主裙,至于罗琦琦就有些搞怪了,她居然给自己挑了一身不伦不类的民国风大褂,看着就引人发噱,逗得沈远哲和林依然捧腹大笑,就连叶晨也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搞怪的丫头。 罗琦琦上次这么跟别人出来疯玩,还是在高一结束的时候,路遇林岚,她们俩一起去的河滨公园,算一算,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可是罗琦琦却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脑子里都有些忘了林岚那有些精致的长相了,自从林岚转学后,两个人就没再怎么来往…… …………………………………… 在罗琦琦他们开心玩耍的时候,身处汉中的关荷,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为了她上省师范的事情,她妈妈拉着她去宴请上次吃饭时提到的那个教育局的胡建军。吃饭的时候,关荷全程都在维持谄媚的笑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僵了。 母女俩坐着出租车回家的路上,关荷母亲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这个胡建军,看你爸爸不来,居然就给我脸色看,刚才我敬他酒他都没喝,就他这样的,以后他也走不远。” 关荷的心中冷笑,自己老妈还真是拎不清,不是看在继父的份上,人家认识你是谁啊?就凭你在工会挂了个闲职,就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你也不瞅瞅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谁给你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关荷对于母亲和继父给自己安排好的道路,产生了很大的不满,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如果真的按他们布置的那样,也就一眼望得到头了,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前些天关荷去图书馆还书,碰到了语文老师曾红,两人自从上次在曾老师的宿舍决裂了之后,一直就没什么交流,这次曾红却叫住了她,然后问道: “关荷,听说你决定去师范了?” 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问过关荷这个问题,她都感到有些麻木了,表情僵硬的看着曾红,然后回道: “是啊,有问题吗?” 曾红看向关荷的表情有些失望,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最看好的女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就仅仅是因为内心狭隘的嫉妒?这未免有些太过荒诞了。 第五十二章 高考在即 曾红知道关荷因为上次跟自己讨论罗琦琦的事情,没在自己这里找到认同感,所以对自己抱有敌意,也没在多言,微微颔首,然后一边从自己的皮包里,翻找出一本最新一期的作文精选递给关荷,一边对她说道: “上学期我把你的作文拿给杂志发表了,我也是刚刚拿到的。你看一看,我觉得写的挺好的,如果你愿意,可以用它来参加这学期的作文比赛。” 做完这一切,曾红没在图书馆多做逗留,轻轻拍了拍关荷的肩膀,径直离去。关荷看着手里的作文精选,有些狐疑,她一学期下来,写过的作文,简直不要太多,都不知道曾红选的是那篇? 关荷也没多想,进到图书馆,找了个位置安静的坐了下来。因为是临近过年得缘故,学生们都已经放了假,所以图书馆基本没什么人,就连管理员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着瞌睡。 关荷翻找目录,找到了自己的文章,在看到题目的那一刻,关荷的手指微微颤抖,只见标题上写着《明日》。关荷缓了好一会儿,才驱使自己翻到了那一页,看着自己的作文,她突然觉得恍如隔世。 “我从今日的岸边一跃而跳,怀揣志气,抱负,憧憬和想象。我一次又一次看到璀璨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然而那些道路却都艰险,预示着酷暑和寒冬。 我盲目而稚拙,冲进一片迷雾,经过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我知道只有知难而进,勇敢镇定,才能迎来光明。 我行走在迷雾中,才清楚的看到,我就是最初握笔的人,绘下了那幅关于未来的画卷。迷雾也并非迷雾,而是我们自愿徘徊,探索着自己内心中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无须犹豫,即使远方的风景充满未知,即使险峰之上不一定精彩纷呈,我们也仍然选择征途。 人的后退需要一百个托词,但前进的理由,只需要一个。所以当我可以前进时,我为什么不?我从今日的岸边一跃而跳,无关脚下,直至跳到明日的彼岸上……” 看着眼前的作文,关荷突然觉得一阵羞耻,感觉自己的脸变得发烧似的滚烫。现在的她不用去照镜子,都知道此时自己满脸通红。 都说言如心声,文如其人,一个人的文章是自己世界观、人生观、性格特点、处事方式的体现。关荷自嘲的笑了笑,平日里在同学面前扮成小公主也就罢了,难道在自己的文章里,自己也是在粉饰太平吗? 关荷想到了自己刚才和曾老师分别时,她看向自己那失望的眼神,是啊,她应该是失望的,因为曾经的那个怀揣憧憬,积极向上的女孩儿,已经被自己,被身边人给打败了,彻底选择了躺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接受接下来母亲给自己安排的人生。 关荷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临近过年,父母忙着出去应酬,至于这个家里的异姓姐姐,则是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去了。 关荷一个人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曾老师递过来的那本作文精选,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一丝涟漪。 关荷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她爬下床,起身下了楼,接起了电话后,却只能听到电话对面剧烈的喘息声,却没人说话。 关荷迟疑了片刻,然后对着电话问道: “喂?你找谁?” “关荷!” 关荷听到这个声音如遭雷击,因为她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哪怕对方没有报上名来,她也听出了是罗琦琦的声音。 关荷警惕的看了眼周围,虽然家里没人,可还是难保他们不会突然回来。思索了片刻,关荷说道: “琦琦,你等一下,我出去打给你,你电话号是多少?” “0。” 关荷穿上了外套,从自己房间的书桌里,翻出了一张ic卡,然后就跑出了门,来到家附近的一个磁卡电话,按照罗琦琦刚才留下的号码,拨打了过去,电话刚一接通,罗琦琦也没废话,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没问,就直接说道: “关荷,你一定要去高考!” 电话的另一头,关荷的眼圈泛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问道: “为什么?” 罗琦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 “我这几天没跟学校的大部队在一起,我单独去了一次北大,在那里我见识到了北大的邱德峰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特别大,在国内所有的高校里排名第一。比咱们汉南中学的大多了。 我在那儿突然就想到你了,我想到了当初咱们俩就是在图书馆开始第一次正式交流,慢慢的成为了朋友。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的?痴心妄想是强大的驱动力! 我这些年的朋友不多,但是你绝对是其中一个,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有我们才能听得懂的话,咱们是一个星的人。 关荷,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优秀,你优秀不是因为别人,不因为你的爸妈,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就是因为你自己够好,你够努力,所以这些都是你值得的。 哪一个女孩子没有好胜心?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时候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我想跟你做一下比较,结果却被你打击的体无完肤。 后来经过仔细的调查,发现你不会画画,我暑假特意缠着我爸妈,报了个绘画班,只是为了在某一方面可以超过你,你能体会这种心情的吧?” 此时电话另一头的关荷,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罗琦琦的话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她甚至是哭出了声,好久才稳定下来情绪,带着哭腔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对不起,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跑去叶晨那里说你的坏话,还疏远你,孤立你,我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其实我也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就突然走散了,呜呜呜!” 在罗琦琦的印象里,关荷永远都是同学眼中那个清冷的公主,谁也不曾见过她失态的模样。罗琦琦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然后说道: “关荷,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你一定要去高考,你不想去师范的,你想去更远的地方,你相信我,我们还有时间,一切都来得及!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走出去,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关荷,我们绝对不能输给自己,我们不可以让自己后悔!” 罗琦琦的话仿佛是一剂助推剂,让关荷本就已经出现了一丝松动的内心,彻底的没了阻碍,她决心也像罗琦琦这样肆意张扬一把,为自己去争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片刻的沉默过后,关荷说道: “好,我们一起努力!” 这一刻两个少女之间,彻底冰释前嫌,曾经的友情里出现的那些不和谐,仿佛都随风而去。两个女孩儿隔着电话,都不自觉的傻笑出了声。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罗琦琦有些忐忑的在叶晨身边说道: “叶晨,我跟关荷和好了,作为曾经的好朋友,我不忍心看着她就此沉沦下去,去选择一段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最后经过我的劝解,她决心跟咱们一起参加高考了。” 叶晨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没有意外,因为这才是他喜欢的罗琦琦,她总是去想尽一切办法,救赎自己身边在乎的人,哪怕这个人曾经背刺过她。 虽然叶晨自己不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不耽误他欣赏这样的人。而且就算是关荷会参加高考,她也不会跟自己和罗琦琦考上同一所学校,以后甚至是不会在一座城市生活。久而久之二人的关系,慢慢也就淡了。 其实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在诸天世界里见惯了尔虞我诈,突然看到这么乐观善良的女孩儿,心干净的就像是一面可以反光的镜子,叶晨只有去呵护她的想法,丝毫不会为此而感到不悦。 叶晨亲昵的揉了揉罗琦琦的头发,然后说道: “很正常,这是你会做出的事情,你开心就好。” 七天的游学时间很短暂,甚至是因为新年将近的原因,而略显匆忙,可是这些学生也都玩得很开心,毕竟这是他们难得离开父母撒欢儿的机会。 回到汉中后,叶晨帮着罗琦琦将行李拎上了出租车,专程把她送回家。在家属院的门口,正好看到罗瑗瑗在和同学聊天。她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叶晨和罗琦琦,兴奋的大叫: “姐,姐夫,给我带礼物了吗?” 看着妹妹那期待的眼神,罗琦琦笑了笑,然后故意搞怪的说道: “带了,我特意去新华书店帮你挑的高一新学期的教辅资料,足够你做一个寒假的了!” 罗瑗瑗的脸色瞬间一垮,对着罗琦琦抱怨道: “姐,不带你这样的,你这哪是礼物啊,你这是在要我命啊!我这一个寒假还能消停吗?! ”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着自己的小姨子说道: “别听你姐逗你,你姐给你带的都是你惦记的好吃的,什么烤鸭啊,驴打滚儿啊,全着呢。至于姐夫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任天堂的game boy,呆会儿让你姐拿给你!” 罗琦琦的眼睛一亮,什么烤鸭啊,驴打滚啊全都被她给抛在了脑后,对着叶晨和罗琦琦兴奋的嚷嚷道: “任天堂?妈诶,我听过啊,我们班陈闯就有一个,他爸爸是大老板,去外地出差给他带回来的,据说一台要四千块呢,平日里就让我们看看,碰都不让碰,没想到我也有了!谢谢姐夫!” 罗琦琦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晨,然后对着妹妹叮嘱道: “把你的嘴给我拉上拉锁,回去别对咱妈乱说,要不然被她给没收了,我可不负责!” 当时叶晨领着罗琦琦,去赛特给小姨子挑选礼物的时候,罗琦琦真是被吓到了,她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游戏机,居然售价三千六百八,要知道在他们汉中,一套不错的房子,售价顶多一两万也就打住了,她连忙制止叶晨败家的行为,结果却被叶晨给教育了: “给小姨子买礼物,怎么就败家了?再说了,等回头你学习学累了,也可以玩两把嘛。以后罗瑗瑗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给她直接收走,我保证她变成你的小狗腿子。” 收到这么大的惊喜,罗瑗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扯开了嗓门儿,对着楼上家的方向喊道: “爸,妈,快出来,姐姐姐夫回来了!” 罗琦琦恨不能捂住这个败家丫头的嘴,自己和叶晨今年也才刚十八,要是让邻居知道了这么小就搞对象,没准儿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呢。她对着罗瑗瑗的屁股蛋子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你给我小点声!” 这时徐慧中在楼上听到了小女儿的召唤,已经打开了厨房阳台的窗子,对着下面的罗琦琦和叶晨说道: “琦琦,把行李放地上就行,你爸已经下去了。小叶啊,你也一起上来坐坐,阿姨锅里正炖着鱼呢,,待会儿就在家吃!” 叶晨笑着对楼上摆了摆手,然后大声喊道: “阿姨,还是不了,一周没着家了,爷爷还在家等着我呢,等初一我过来给你和叔叔拜年!” 到家后,罗琦琦把给妹妹、妈妈、爸爸的礼物拿出来,他们都很开心,妹妹缠着她问北京都去哪里玩了,罗琦琦却一脸疲累,心不在焉的回着妹妹的话。 徐慧中见状,感觉有些心疼,对着小女儿训斥道: “罗瑗瑗,你给我安静点儿。你姐坐了一天的火车太累了,在外面吃的也不顺心,让你姐回房间睡会儿去。琦琦,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先回屋躺一会儿,呆会儿饭好了去叫你!” 第二天一早,长久以来养成的生物钟,准时把罗琦琦给叫醒了,不过她今天倒是没跑去阳台背单词,而是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罗琦琦本来不是喜欢照相的性格,可是被叶晨和葛晓菲拉着,她还是照了不少。看着在北京动物园里,自己穿着一身长褂,和葛晓菲的公主裙合影,罗琦琦险些笑出了鹅叫声,好丢脸啊! 罗琦琦继续翻着手中的照片,当她看到自己和叶晨在北大图书馆前面的合影,她亲热的揽着叶晨的胳膊,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罗琦琦小声嘟囔道: “放心吧,叶晨,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北大的!一定!” 罗琦琦继续翻着自己的行李箱,当她看到自己在中关村买到的最新一期的《市场与电脑》期刊时,她会心的一笑,据她跟叶晨打听,这是国内最专业的国家级电脑期刊了,小波哥一定用得着。 罗琦琦把期刊塞进了一个大的牛皮纸信封,然后在信封上写明了地址,最后附上了一封她准备已久的信,决定呆会儿去趟邮局,把东西寄出去…… …………………………………… 作为高三的学生,罗琦琦和叶晨他们这些人的假期要比高一高二的要少的多,刚刚过完元宵节,他们就开始返校了。高考进入倒计时,教室后面竖起了红色的阿拉伯数字大牌子,每天班主任张老师都会亲手更换数字,提醒大家距离七月七日又少了一天。 在高考的巨大压力下,同学们都在埋头苦读,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灰色,希望就在前方,可眼前的痛苦是要用肉身一日日去挨,眼下的时光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至于罗琦琦和叶晨反倒是要轻松许多,跟那些被题海淹没了的同学相比,他们俩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高中三年的关键是高一和高二,所有的知识都已经在高一和高二学完,高三只是一个系统化、条理化的过程,如果在高一、高二就把所有知识都真正吃透、刻进脑海里,高三当然不用费力。 最后半学期的两次模拟考试,叶晨和罗琦琦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霸占着学校的年级第一和第二,至于陈文韬,他已经悲催的接受了被碾压的现实,屈居第三,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态有没有崩坏掉?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除了高三的学生,学校已经都放假。老师讲完考卷,他们也会放假。剩下的一周时间,学校的图书馆和教室对高三学生开放,让学生们可以自由复习,准备高考。 最后分配考点的时候,罗琦琦和关荷被分到了汉台二中的考点,两人在得知两人被分到一个考点,甚至是一个教室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至于叶晨,则是被分到了南郑中学的考点,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每次高考都会把所有的学生打散,去到各个学校的考场进行考试,这都已经是惯例了。甚至叶晨还起了个大早,骑着摩托带着罗琦琦去到幺儿拐转了一圈儿,因为这里要被拆迁,改成小吃街了……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各位还在追更的读者大佬 新年好! 这本书从二零二二年一月三日开书,到现在已经两年有余。不同于上一本初次涉及写手这个行业,节奏过快,有很多事情都讲的浮皮潦草,最终因为笔力难支,草草完结。 这本书从开书的那一刻起,我就强迫自己把节奏放慢下来,努力把故事讲清楚。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触及到诸多的毒点,引发新老读者的诸多不满。 读者提的意见就是我最好的老师,我在发现自己缺点的同时,也在努力的改正。但是写网文这种事情,为了保证故事的主线不崩,肯定还是在有些时候要偏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能因为众说纷纭,而去胡乱的修改。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各位读者大佬谅解。 在这两年多的时光里,有很多读者从开始就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尤其是排在粉丝榜一的死亡之神李梦,更是在追更的同时,时不时的给我打赏,让我感激涕零。还有江波1538,火星苗子,海南三亚大哥,纸点殇歌等等,都是我的老读者了,感谢你们不离不弃的支持,拜谢!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努力的写好后面的故事。 还有不到二十天,眼看就是新春佳节了,我在这里给各位读者大佬拜个早年,祝各位在新的一年全都发大财,过年打麻将把把自摸,买彩票全都中大奖,总之就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感谢你们的陪伴,谢谢! 第五十三章 毕业晚会 七月十号早上,考完了最后一科理综,十一点结束了考试,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不管未知的结果如何,每个考生的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天知道他们这一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睡得比狗还晚,起的比鸡还早,日以继夜的学习,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面临着严重的折磨。整整一年的题海战术,让很多学生都或多或少的神经衰弱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罗琦琦和叶晨之流,哪怕他们俩为了这次考试,日常也在时刻温故知新。 当天晚上,校领导为了这群毕业生准备了毕业欢送晚会。高三不同于高一高二,大家都忙于学习,所以也不会有人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提前去准备节目,进行彩排。 所以这次晚会就讲究一个随性,就好像是一九八三年第一届春晚的时候,观众与台上表演的演员直接互动,我点什么,你就表演什么。 学校领导硬件上下足了工夫,今年负责这件事的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他特意把表演场地选在了露天,因为这样的话想凑热闹的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也可以看得到。如果大家全都拥在小礼堂,先不说人能不能坐的下,大夏天的炎热就吃不消。 夜幕降临,微风轻轻吹拂在每个学生和老师的脸上,树上挂着的彩灯一闪一闪的亮着。结果晚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却突然出了纰漏,原定由年轻貌美的音乐老师当主持人,她家小孩却突然发起了高烧,不得不缺席这次晚会。 负责这次晚会的教导主任急得直跳脚,他直接找到了学生会会长沈远哲求助。沈远哲也有些为难,因为他因为竞选学生会会长的职务,有些不择手段,在班级里的名声不算太好,贸然在同学中抓个主持人,人家配不配合还在两说。 最后沈远哲想到了平日里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罗琦琦,本着杀熟的原则,把她给推荐了上去。罗琦琦本打算拒绝来着,可是她突然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叶晨,心中一动,顿时改变了主意。 罗琦琦知道叶晨这个家伙非常有才,王征那种玩票兴致的音乐人,连给他提鞋都没资格。然而高中三年,这个家伙在学校里却一直都表现的很低调,从没在大众视野里展现自己的风采。哪怕是在学习上,也是处处都让着自己一头。 所以今晚,她要让这个家伙暴露在大众视野里,让学校的所有女生都知道,你们这是错过了怎样的绩优股。不好意思,这个家伙已经是我的了,你们即使再羡慕,也只能看着。 为了当好这个主持人,罗琦琦还特意回到家,穿上了她第一次考上年级第一的时候,叶晨送她的那条红色波点裙,穿上了精致的圆头小皮鞋,甚至破天荒的戴上了从未带过的耳坠。 当罗琦琦以这个女性化的造型出现在学校的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宋鹏这个家伙更是作死的大叫: “我一定是瞎了,这还是我琦哥吗?高中三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琦哥是个女人。都说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可是琦哥你的女装还真是好看,以后多穿女装吧,这样显得你还有点女人味儿!” 一个班的同学都被宋鹏的搞怪给逗得哈哈大笑,罗琦琦却有些气结,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宋鹏,然后故意捏的指节“咯咯”作响,对他说道: “穿上裙子也不耽误我揍你,想死就直说,我满足你的愿望!” 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甚至还有起哄架秧子的在一旁添油加醋: “罗琦琦威武霸气!” “揍他个哈怂,我们帮你!” 随着老师和学生的纷纷入场,汉南一中九四届学生毕业晚会正式拉开了帷幕,罗琦琦作为女主持人大踏步的走上了舞台,宣布今夜的狂欢正式开始。只见她带着微笑,拿着话筒开口说道: “今天晚上所有的节目都来自台下的各位,任何同学有想表演的节目的都可以去找学生会主席沈远哲,他会登记下大家的要求,然后由我和李老师协商安排。 今天晚上,我们敬爱的教导主任虽然在场,可我们不用理会他了,请允许我小小的猖狂一下,节目的主题是否健康积极向上,不属于这个晚上,大家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现在就由我身旁的李老师,来抛砖引玉,台下的同学也都酝酿酝酿,请欣赏李老师的钢琴独奏《毕业歌》,大家掌声响起来!” 罗琦琦在钱柜的夜场,每天耳目渲染,见惯了各色人,所以今晚的主持,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个小场面。经过她几句话一煽呼,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就连台下的校长和教导主任,也都开始带头热烈的鼓掌,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李老师在台上表演钢琴独奏的时候,罗琦琦则是退在了一旁,和沈远哲筛选着同学们陆陆续续递过来的小纸条,挑选着后面的节目。可是因为是临时准备,一首钢琴独奏的时间又太短,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沈远哲跟罗琦琦商量道: “琦琦,要不让李老师返场再弹一首,拖一拖时间吧?” 罗琦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沈远哲说道: “老看一个人表演,有什么意思?放心吧,看我的,难得有机会当主持人放肆一把,我会好好行使自己的权利的。” 随着李老师的退场,罗琦琦走上了舞台,然后对着下面说道: “如果现场举行一个投票,选出大家最讨厌的老师,不知道大家会选谁?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倾向,但是我相信有一位老师,一定会排在最前面,大家猜猜是谁?大声喊出来,让我听到!” 罗琦琦的举动简直是放肆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毕业在即,下面的老师一定会制止她。就连坐在台下的班主任张老师,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小声对身旁的老校长说道: “看来高中三年,把罗琦琦这个皮猴子给压抑的太狠了,她简直就是个孙悟空,是个敢大闹天宫的主儿!” 老校长也一脸慈祥的笑容,对着张老师说道: “难得放松,这一年不光是她,所有的高三学生,都身在压抑的学习氛围,让他们今天尽情的笑,畅快的闹吧,今天过后,他们就将走向自己新的人生了!” 台下的同学虽然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长期的敬畏,让他们不敢像罗琦琦似的离经叛道,虽然笑着,但是没人说出来。罗琦琦可不管这个,她直接看向教导主任的方向,笑着鞠躬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主任,恭喜您,您就是得票最多的,同学们最讨厌的老师。原因嘛,大家都清楚,因为高中三年,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差的,都视您如猛虎。 今天我作为本届毕业生的代表,想邀请您给大家表演个节目,也算是给我们大家助兴了。大家说好不好?” 还没等教导主任回答,所有的同学齐声附和: “好!”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结果他没想到这还没完,罗琦琦居然带着大家喊上口号了: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我们等得好难受。” 这是高二军训的时候,学校拉练,大家从教官那里学会的口号,几乎每个临近的毕业生都会。只能说罗琦琦今晚算是彻底玩嗨了,她在舞台上尽情的活跃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老师你到底有没有?” 罗琦琦带头在台上煽呼着,同学们也都乐得配合,教导主任也没扭捏,而是从下面朝着舞台走来。他从罗琦琦手里接过了麦克风,然后笑着说道: “有了,有了。难得今晚这么高兴,我给大家唱首张信哲的《过火》。” 台上台下的所有人全都被惊到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还是个追赶潮流的人。然而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因为教导主任唱的非常不错,尤其是声线,模仿起张信哲来,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 随着教导主任演唱完歌曲走下舞台,罗琦琦接过了麦克风,然后笑着说道: “下面我即将邀请的这个人,怎么说呢?他让我又爱又恨。爱他是因为如果没有他像只老虎似的,在我身后紧紧的追赶我,我可能未必能成为年级第一。恨他是因为他追的实在是太紧了,让我片刻的喘息都不敢有,唯恐一下子被他给超越过去。 下面有请高二四班的叶晨,上台来演唱一首歌,作为主持人,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一声哦,这首歌非常好听,而且是你们都没听过的,是他自己写的,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台下的同学,尤其是高三四班的,全都心照不宣的笑了,因为他们对于这一对学霸谈恋爱,处对象的事情早就知道了。就连高三年级的任课老师,对于这一点也都很清楚,只不过这俩人一个年级第一,一个第二,成绩都是出类拔萃,所以他们也就全当是没看到了。 叶晨大大方方的走上了舞台,然后来到钢琴旁坐下,调整好麦克风支架,对着底下的同学说道: “一首《起风了》献给大家,希望你们能喜欢。” 随着一段悠扬的钢琴前奏,叶晨对着麦克风开始轻声吟唱: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法避免,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风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如今走过这世界,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底下的同学听得如痴如醉,比起刚才教导主任的演唱,叶晨的歌声明显要更胜一筹,他们都沉浸在歌曲美妙的旋律里,听着动听的歌声,看着台上那个轻声吟唱的少年,他们第一次觉得叶晨在发光。 至于台下的这些老师,则是若有所思,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很打动人。叶晨唱歌时吐字清晰,不疾不徐,能够让所有听他演唱的人,都能听懂他在表达什么。只不过比起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下面坐着的这些老师更有感触。 如果说有什么歌是那种“少年不识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那么《起风了》和《山丘》绝对是这样的歌曲。这两首歌都给人一种深深地时光感。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会有后悔,会有无奈。当我们认识了这个世界,在其中沉浸后,回忆过往,才能发现什么是最值得自己珍视的东西。 而《起风了》这首歌恰恰将人们青春里那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情感,以“后来人”的角度娓娓道来,赋予它岁月的庄严和生命的高贵。 叶晨之所以今天会在毕业晚会上演唱这首歌,其实更多的是唱给罗琦琦听的。他把这首歌当成了一坛即将尘封的老酒,希望多年后罗琦琦再回到汉中,回到这里的时候,不经意间会想到它,开启这坛老酒,品味其中与众不同的滋味。 孰不知此时的罗琦琦有些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把叶晨请上来的太早,他开局就是一手王炸,简直让后面的同学都没法继续进行了,毕竟没谁希望自己在最后的时刻成为他人的陪衬啊! 然而让罗琦琦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关荷居然找到了她,对她笑着说道: “下一个我上吧,我想唱首歌,《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罗琦琦有些诧异了,因为高中三年,关荷像是换了性子一般,从未参加过任何与文艺有关的汇演,谁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拉得一手好二胡,还拥有着一副好嗓子。 罗琦琦兴奋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关荷说道: “好啊,你等着,我上去给你报幕!” 罗琦琦大踏步走上了舞台,对着观众笑着说道: “在每个人的成长中,都会有一些重要的人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在我的生命中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她的出现曾让我觉得是生命中最大的灾难,我嫉妒过她,羡慕过她,可就在对他的羡慕嫉妒中,我不停地追赶着她,希望自己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曾经为这种追赶无比痛苦,现在才终于明白,我今天能站在这里,离不开她,因为她的出现,我才成为今天的我,我要谢谢她。《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表演者:关荷。” 叶晨此时已经走到了台下,看着在台上演唱的关荷,还别说,真有股苏慧伦的味道,这才是七零八零后耳熟能详的歌曲,他甚至能够听得出关荷最想说谢谢的那个人是谁,非罗琦琦莫属。 如果没有罗琦琦在关键时刻对关荷的劝解和救赎,此时的关荷,也许真就接受继父和母亲的安排,跑去省师范了,现在的她无疑有了更好的选择,以她的实力,考上一所不错的211大学,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看时光飞逝,我祈祷明天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实现。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要说声谢谢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看时光飞逝,我回首从前,曾经是莽撞少年,曾经度日如年。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要说声谢谢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叶晨不知道在他观看台上演出的时候,张骏正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借着大树的阴影,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按说因为叶晨的缘故,导致张骏被劳教,张骏应该恨这个家伙,可是张骏却很难对这个家伙产生恨的情绪,因为不是叶晨的出现,他和罗琦琦的一辈子可能都已经毁了。 张骏很清楚失贞对于一个女孩子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其实那天他并未看到陈小军给罗琦琦下药,要是看到那一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然而对于叶晨和罗琦琦,他不想解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和陈小军等人,在叶晨和罗琦琦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丘之貉。 在里面劳教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张骏思考了很多,尤其是在得知陈小军被枪决的消息后,他后背都被惊出了冷汗。相比还未泥足深陷,就被送进来教养,他一想到自己跟陈小军这伙人越裹越紧,最后吃颗花生米,心里就后怕得很。生命只有一条,没有人会不珍惜它。 看着台上活泼率真的罗琦琦,还有风光无限的叶晨,张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即便是没有叶晨出现在罗琦琦身边,自己也注定无法和罗琦琦走到一起,因为她太优秀了! 第五十四章 举案齐眉 高考结束之后,考生们陷入了百无聊赖的等待。包括罗琦琦在内,都时不时的会被往常的生物钟一大早叫醒,爬起来要跑去阳台背单词去,结果却发现不用了。 一个进行了两年多的习惯,突然却发现不用再做了,罗琦琦的心里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一丝失落,她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还真是个贱皮子。 难得的闲暇时光,罗琦琦大多会跑去跟叶晨聚在一起,因为两人处对象不是什么秘密,反倒是不需要遮遮掩掩。哪怕是家里人,看到这小两口如胶似漆的,也是感到很开心,徐慧中还会担心叶晨考的怎么样,时不时问罗琦琦,她担心两人分数上的差距,导致两人最终不能在一起。 对于老妈操的闲心,罗琦琦没觉得反感,反倒是觉得一丝丝温暖,因为这是家人为数不多关心自己的时候,她也耐心跟老妈解释,说妈你就放心吧,叶晨这家伙稳如老狗,谁都可能会考不好,唯独他不用担心。 罗琦琦和叶晨时不时的会来到李叔的建材商店帮忙,说是帮忙,实则捣乱居多。因为高二高三这两年,她一心都扑在了学习上,跟乌贼还有许小波、妖娆等人,都疏远了很多,所以她总是惦记着把往日的欢乐时光找回来。 搞到最后,乌贼总是不停的告饶,“姑奶奶,你可赶紧开学吧,你都快要烦死我了!叶晨,你也不说管好你家婆娘?!”。包括李叔和许小波在内的众人,总是会被逗得哈哈大笑,因为他们明显能感觉到,罗琦琦从以前沉闷的性子,变得现在开朗活泼了许多。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李叔会时不时的买些上好的食材,然后围在一起涮火锅。吃喝的间隙,李叔对着叶晨和罗琦琦问道: “过阵子学校的高考大榜可就贴出来了,你们俩想好了报哪所大学了吗?” 罗琦琦和叶晨不由得相视一笑,然后不约而同的说道: “想好了啊,我们俩都报北大。” 看到两人自信的模样,众人都感到很开心,李叔甚至说道: “好,到时候分数下来了,不管琦琦家里摆不摆,李叔可是要帮着小晨和琦琦好好的摆上一桌升学宴,好好帮他们庆祝庆祝,到时候我把生意上的伙伴都找过来,好好跟他们显摆显摆,让他们看看我老李的侄子侄女有多出息!” 李叔知晓叶晨的父母都不在国内,家里只有一个老爷子,不大可能帮着他操办升学宴。作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朋友,再加上他年长一些,索性就接过了长辈的重任,帮着他热闹热闹。 许小波也笑着看向两人,大家都是熟人,罗琦琦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直都当做妹妹一样的存在。许小波对着叶晨问道: “小晨啊,难得假期,你和琦琦打算怎么度过?有没有想要去玩的地方?” 叶晨点了点头,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小波哥,我和琦琦打算去一趟香港。回归的那两天总是惦记着高考,都没心思正经的看一眼回归。这次放假,我打算带着琦琦出去好好的转一转,享受一下我们的二人世界。我已经托刘局帮着办通行证了。” 上次钱柜的事情,叶晨就是通过屈部找刘局帮的忙。事情结束之后,叶晨也没忘记逢年过节去维系这段关系,毕竟往后总有用得着人家的时候。这不,关键时刻排上了用场,走的还是加急加快的程序,证件都已经拿到手了…… …………………………………… 七月十日结束的高考,到了二十三号,距离学校放榜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罗琦琦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来电,是北大打来的。徐慧中在得知对方是北大招生办时,声音都颤抖了,赶忙支使罗琦琦过来接电话。 北大负责招生的老师,先是恭喜罗琦琦考出了好成绩,然后邀请她填报志愿的时候,填北大。罗琦琦懵懵懂懂的跟他聊了半天,结果到最后,居然忘记问自己具体考了多少分了。 罗红军和徐慧中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北大那边的老师都已经打来了电话,这就说明大闺女的成绩差不了,不过为了心里托底,他们还是催着罗琦琦给班主任张老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罗琦琦也没拒绝,她直接给张老师拨了过去,张老师开心中带着一丝惋惜的说道: “罗琦琦,你考了864分,全市第一,全省第五,跟省状元就差了不到十分,叶晨是八百六,可惜了!” 张老师深知在自己的手底下出个省状元的含金量,不过现在他也已经很满意了,因为汉中市的前三里,有两个是自己教出来的,这足以让他在学校的待遇涨一大截,工资和奖金也都即将迎来涨幅。 在知道分数后,罗红军和徐慧中总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徐慧中笑容灿烂的摸着罗琦琦的脑袋,然后说道: “等着闺女,妈这就去菜市场买菜去,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呆会儿你给叶晨家也去个电话,把老爷子和叶晨也都一起叫过来吃顿饭。” 罗红军也乐得手舞足蹈,他对着老婆说道: “你回来的时候,记着买两瓶好酒,晚上我要跟老爷子好好喝两盅!” 徐慧中嗔怪的瞪了罗红军一眼,然后叮嘱道: “你在外头低调一点,别大榜还没放出来,就四处瞎嚷嚷,搞得别人以为咱们多显摆似的!” 罗琦琦家接到电话的同时,叶晨这边也收到了消息,老爷子在知道自己孙子的分数时,有些狐疑的望着他,然后问道: “你怎么还考得不如个闺女?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的成绩还不如个女娃,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叶晨莞尔一笑,一边帮着老爷子按着颈椎,一边对他说道: “爷爷,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可不是个例,您应该听过浙大的校长钱三强吧?当年他考进清华的时候,也是位列夫人何泽慧下面,排名第二,这何尝不是一桩美谈啊?” …………………………………… 高考放榜这一天在七月末,叶晨和罗琦琦因为早就已经知道了成绩,所以也没急着来到学校,等他们进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家长和学生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 家长大多挤在前面,反倒是考生心情复杂的站在了外围。叶晨和罗琦琦朝着里面打量,发现关荷正在里面对着二人招手示意。关荷从人群里冲出来的时候,笑靥如花,罗琦琦松了口气,一看关荷就考的还不错,这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关荷来到罗琦琦的面前,抓着她的双手,然后说道: “琦琦,恭喜你,全市第一,全省第五!叶晨,也恭喜你,全市第二,全省第九!” 罗琦琦早就知道自己的考试结果,她更关心关荷的,于是问道: “关荷,你考得怎么样?” 关荷恬静的对着罗琦琦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次还算是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水平,年级第十一,供我选择的院校很多。” 汉南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关荷的成绩排在第一梯队,所以重本还真是供她选择。几人正欢天喜地的聊着天,就看到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林依然,脸色晦暗的从人群里和母亲走了出来,林依然的眼眶里甚至闪着泪花。 罗琦琦不自觉的放低了自己的音量,看向了一旁的关荷,眼神里透露出询问的意思。关荷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依然这次高考发挥失常,只考到年级一百三十六名。” 罗琦琦和叶晨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的神色,要知道平日里林依然可是跟他们一个梯队的,他们俩担心过关荷的成绩,可是却从没有担心过林依然的,因为她高二的时候,从没有掉出过年级前十,高三更胜一筹,直接就是年级前五,紧跟在他们身后。 罗琦琦看着渐渐远去的林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儿。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子,罗琦琦坐在她身后,见证着她的勤奋努力,整整三年的努力却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华夏的高考真的很残酷,不仅仅是指它竞争的激烈,而是它只看最终一刻结果的残酷。不像国外,申请大学需要看综合表现,在华夏,不管以前的成绩有多辉煌,这一刻没有成功,就一切都被否认。 罗琦琦呆呆的站在那里,心情非常沉重,叶晨也在一旁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却见关荷说道: “你俩也别太难过了,依然这次的成绩虽然不大理想,可是也还在重点本科线上的,仍然能报一所重点大学。” 罗琦琦正在伤春悲秋的时候,叶晨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朝着手指的方向看。罗琦琦一抬头,发现许小波,李叔,乌贼和妖娆正从外面走来。 李叔来到罗琦琦的跟前,看到她脸色不大好看,还有些担心的问道: “琦琦,你这是怎么了?发挥失常,考的不好?没关系,这次没考好,咱们大不了复读一年,你基础在这儿摆着,明年肯定能考一所好的大学。” 叶晨被逗笑了,对着李叔还有众人说道: “别理这臭丫头,她是因为别人没考好心情郁闷呢,她考了全市第一,全省第五。” 在场的众人一阵惊呼,李叔用手捋了捋胸口,然后说道: “你这臭丫头,我都要被你给吓死了。” 许小波脖子上挎了个相机,这时人群已经渐渐散去,他挤到了前面,对着高考大榜罗琦琦和叶晨的位置特意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只见前三名特意用金色写的姓名,第一名高三四班罗琦琦,总分八百六十四分;第二名叶晨,总分八百六十分;第三名陈文韬,总分七百九十九分。 李叔高兴的大手一挥,对着叶晨和罗琦琦说道: “走,李叔送你们回家,今晚你们先回去跟家人在一起乐呵乐呵,明天李叔给你们摆升学宴,你们俩务必要来!” 关荷见到叶晨和罗琦琦的朋友都在,于是也没久留,跟他们告了别,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转身离开。 因为怕人多坐不开,李叔特意让许小波把建材商店那辆拉货的货车都给开来了。最终李叔当司机,叶晨坐在副驾,至于罗琦琦和妖娆,则是坐在后排。 李叔开车送二人回家的时候,叶晨突然对着李叔问道: “叔,我请您帮我办的事儿,您办的怎么样了?我和琦琦后天可是就要出发去香港了。” 李叔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已经办好了,我托宋杰帮的忙,兑换了四百二十八万港币,已经存到了你香港汇丰的户头。小晨啊,我大概能猜到你想干什么,不过当叔叔的劝你还是要慎重,这可是你这几年积攒的大半身家,一个不慎,可是要倾家荡产的,魔都那边时不时爆出跳楼的消息,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叶晨自然能够感受到李叔的真诚,可他又不好说明自己是个挂b,只是笑着说道: “放心吧叔,这些年您是看着我成长的,您见过我什么时候做事儿不靠谱了?我会小心行事的。” 坐在后排的罗琦琦,虽然不知道叶晨要做什么,可是叶晨让她把姥爷存折里的那两万多块钱,连本带息的全都取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叶晨要做什么,可是出于对她的信任,罗琦琦还是照做了,她甚至还问到叶晨,用不用把那份彩礼钱先拿过来暂用一下,却被叶晨给拒绝了。 两天后,叶晨和罗琦琦,已经通过了罗湖口岸,正式来到了香港,他把罗琦琦带到了提前预订好的酒店,两人将行李放下,然后叶晨带着罗琦琦去了一趟汇丰银行,在那里开了港股账户。在交过保证金之后,加了二十倍的杠杆,全部买入了三月期的港元期货合约。 汇丰这边给叶晨提供了操盘手,以确保叶晨的每一步操作,都能正常进行。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以索罗斯为首的大批国际炒家,借着亚洲金融危机的势头,已经将目标盯准了这座东方明珠。 大势是不可违的,叶晨只是跟在这群人后面喝口汤而已。等到了十月二十三日,叶晨会跟着这群资本大鳄,吩咐操盘手将手中的港元期货全部卖掉,以获得自己最初的启动资金。 罗琦琦对于这些东西全都懵然不知,她只是好奇的看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叶晨在交代完事情之后,就领着罗琦琦离开了银行,二人开始了在香港的旅行…… …………………………………… 叶晨和罗琦琦最终的选择是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经济学专业,按照叶晨的话来说,以后大学不包分配了,这个学科就业上有天然的优势。罗琦琦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至于关荷,则是报的浙大,因为杭州是她原生父亲的老家,她和妈妈对于这个选择都很满意。录取通知书下来的第二天,她们娘俩就启程动身了,离开了汉中这座她们呆了将近十年的城市。 罗琦琦和叶晨从香港回来,刚到家,老妈就递给了她一封信,说是关荷寄给她的,信交到罗琦琦手里的时候,老妈还笑着说道: “你们啊,还真是一群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书信表达?” 罗琦琦接过了关荷寄来的信,只是淡然一笑,之所以用书信表达,而不是当面说清楚,这意味着事情本身就是不可对人言。罗琦琦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关荷信里的内容,无非就是她和自己相处的高中三年心路转变的历程。 罗琦琦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心拆开后一看,果然如此,骄傲如关荷,哪怕是书信里也不曾写下一句祈求自己原谅她的话语。不过罗琦琦粲然一笑,能寄来这封信,本身就意味着她在求得自己原谅。 罗琦琦利用这个暑假,跟父母还有妹妹回了一趟南郑二姨家,全家去给姥爷上坟。在二姨家吃饭的时候,二姨还八卦的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呢?你们分开了吗?” 罗琦琦笑了,她看了眼二姨,然后说道: “没有,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甚至考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等到大学毕业以后,我们俩第一时间就会结婚,这件事情我爸妈也知道。” 第二天,二姨带着罗琦琦全家,来到了姥爷的坟前,姥爷的坟墓被二姨打理的很精细,周围没有一丛杂草,跟周边的坟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姥爷下葬的时候,全国还没有全免推行火化。那时候也没有后世专门的墓园。所以坟地都是在一片满是坟丘的山上。罗琦琦跪在姥爷的坟前,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 “姥爷,我来看你来了,我考上大学了,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我没给您丢脸!” 罗琦琦的身后,徐慧中姐妹俩顿时泣不成声,因为老爷子一辈子的梦想,在她们身上没完成,罗琦琦代她们做到了…… 第五十五章 交心 上完坟回到二姨家,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至于罗瑗瑗,则是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大姐身后,碎嘴子一样,不停的问个不停: “大姐,我羡慕死你了,一月份的时候跑去北京玩了一圈儿,高考过后你跟姐夫又去香港溜达了一圈儿。对了姐,你们这次去香港,在那里遇到那些港台明星了吗?我听同学说那地方不大,明星扎堆儿,哪怕是随便走在街上也能遇到一个两个呢!” 罗琦琦对着妹妹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除了哥哥,发仔和红姑那一票人,我喜欢的香港明星不算太多。不过我和你姐夫,我们俩在半岛酒店住的时候,听服务员说过,大半年前周星驰和吴倩莲倒是在那里拍电影来着,叫什么家有喜事,可惜我们去的太晚,所以没赶上。” 罗琦琦之所以会喜欢张国荣,周润发和钟楚红,完全就是因为她当初看过一部他们主演的《纵横四海》,那里面浓浓的异姓兄弟,兄妹情,让她羡慕不已,甚至她不止一遍的看过这部片子的盗版录像,把里面的台词都能背下来。 至于哥哥和发仔合作的《英雄本色》,罗琦琦倒是无爱,因为这部片子在她看来,完全就是电影院里的那种爆米花电影,她代入不进去。不过鸽子吴拍摄的各种画面倒是蛮唯美的那。 罗琦琦一家在南郑停留了一天,第二天才返回汉中。这天吃过晚饭后,老爸老妈把罗琦琦姐妹俩全都叫到了客厅,说是要开个碰头会。罗琦琦有些诧异,因为这段时间家里唯一的大事,就是她考上了北大,她搞不清楚父母在搞什么名堂。 罗红军坐在客厅主位的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也没避讳她们母女,斟酌了片刻,然后说道: “其实自打单位传出下岗的消息,我和你妈就在四处找人活动,希望能找到新的工作,毕竟你们姐妹俩都是正需要用钱的时候。 前两天琦琦你和小晨去香港的时候,爸爸以前的一个老同学,现在在西安工作,他给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帮着联系了一份工作,已经基本落实了,单位的福利待遇都不错,给我的职称也很好。就是你妈的工作还没搞定。 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我们怕错过了眼下这个机会,以后的工作就没那么好找了,所以我打算先调过去探探路,等我过去活动活动,再帮着你妈颠对个工作,也容易一些。” 罗琦琦高三一整年,天天看到老爸早起晚归的去火车站趴活,帮人家扛大包卸货。如果他是个年轻人,这倒是还好点,可是他已经眼瞅着五十了,腿脚都僵硬了,每天晚上回到家,都累的腰酸背疼,得趴在床上,让老妈帮着他捶吧几下,才能舒服些。这也是罗琦琦当初会一意孤行的去报考师范的根本原因。 眼下的问题解决了,老爸的工作已经落听,唯一有点瑕疵的是工作地点有点远,在三百公里外的西安,以后她们全家,恐怕是要逐步往西安迁移了。一想到这儿,罗琦琦的心里突然多了些不舍,毕竟她的朋友也好,恋人也罢,都在汉中生活。 罗瑗瑗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她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现在突然就要离开,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尤其现在的她还没有立事,正是贪玩儿的年纪,一想到以后要和自己的朋友天各一方,她心里越发惶恐。 徐慧中看出了两个女儿的不安,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其实我和你爸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毕竟汉中是个小城市,这里的就业机会就这么多,属于僧多粥少,而西安则不同,那里是省会,哪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作,就算是做点小买卖,也足以糊口。 当时一直没跟你们俩说,就是怕耽误了你们的学习。毕竟琦琦那时候在读高三,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现在琦琦已经考上了北大,马上就要去北京读书了。至于你,瑗瑗,你也升到高中了,开学才是高二,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这时候说正合适。 瑗瑗,我和你爸商量过后,给你两个选择,一呢,是你爸先去西安,我在这边陪你参加完高考;二呢,就是现在着手往那边的高中转学。西安那边有很多好的大学,你现在早点过去适应环境,其实也是件好事儿。瑗瑗,你是怎么想的?” 罗瑗瑗虽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她对自己在这个家的定位很准,知道自己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平时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懂事,只见她对着爸妈柔声说道: “我都行,我听爸妈的!” 得到小女儿的表态,罗红军和徐慧中两口子,也方便去安排接下来的迁徙了。至于罗琦琦,得知家里即将要搬迁,自己到时候在北京,未必赶得上,所以回到了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零七八碎。 罗琦琦把从小到大,攒的那些宝贝书籍,还有小学毕业照,同学录,林岚离开汉中前送她的口红,还有葛晓菲送她的指甲油,关荷临走时寄来的那封信,林林总总,全都拾掇到了一起,装进了一个纸壳箱子里。 箱子上面还特意用纸条封上,写着“请罗瑗瑗保管,勿拆”的字样,然后用透明胶带粘了一圈儿,这样箱子哪怕是被这个丫头给拆了,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罗瑗瑗看到大姐防自己就跟防贼似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对着大姐嚷嚷道: “不是,姐,你什么意思?交给我帮你保管,还信不着我,有你这样的吗?” 罗琦琦轻呵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来,在妹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上掐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这家伙是有前科的,小时候乱画我奖状的事情忘了?还有啊,平时我跟你姐夫讲电话,你恨不得趴在上面偷听,这让我怎么信得着你?干脆点儿,就说能不能办到吧,实在不行,我就把箱子交给别人保管了!” 罗瑗瑗看到大姐不耐烦了,这才松了口,对着大姐说道: “行吧,不看就不看,左右你箱子里无非就是那些破烂书,我擤鼻涕都嫌纸硬。不过我不能白帮你保管,等你参加工作后,要背着爸妈额外给我零花钱。” 罗琦琦知道妹妹是个吃货,从小爸妈对她就管的严,相对之下,自己还算是幸福的,因为爸妈从来都不干预自己零花钱的用途。她对着妹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说道: “没问题,一言为定。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将来我拆封的时候,发现箱子被你动过了,我可是会打人的!” 罗瑗瑗对于大姐的彪悍可是深有体会的,小时候她就因为弄坏了大姐的奖状,被她按在床上这通揍。后来大姐帮着她出头,教训欺负她的坏孩子,可是一打三的存在。她赶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说道: “放心吧姐,保证完好无损!” 打发走了妹妹,罗琦琦打量着自己的房间,最后她从书架上拿下来姥爷临去世之前,留下的手抄本的《倚天屠龙记》,还有叶晨当初送她的那份《樱花恋人》的小说手稿。找了张牛皮纸包好,然后用透明胶粘的结结实实。 这是罗琦琦要带走的东西,因为送给她的都是爱她的人,一个是伴她度过美好童年的姥爷,另一个则是将要跟她携手走过一生的恋人。 罗琦琦还把叶晨当初送她的那条红色的波点裙,还有一双白色圆头小皮鞋,外加一对耳坠都给翻了出来。她将裙子盖上一块湿毛巾,熨的板板正正,穿在了身上。鞋子也擦的锃亮,带上了耳坠,在镜子前照了照,用手理了理叶晨帮她打理的头发,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九八年的九月份,这天中午,她如往常一般,跟叶晨去食堂吃完饭,两人走在校园里,叶晨突然对她问道: “刘教授应该通知你了吧?明年咱们俩要去香港中文大学交流学习一年,到时候咱们过去看看那边的房子,看顺眼就买一栋,左右那边的房价最近一段时间都很低迷。” 叶晨和罗琦琦就读的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金融学系主要研究的方向包括:公司金融、资产定价、货币银行、国际金融、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房地产以及金融科技。 在学术交流方面,光华管理学院金融学系与多个国内外知名高校和研究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如大漂亮的耶鲁大学金融学系、宾州大学沃顿商学院、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西北大学凯洛格商学院、香港科技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并且与上述院校以及其他金融机构进行了一系列课题研究和学术交流。 因为香港金融保卫战刚刚过去,以索罗斯为首的一众国际炒家铩羽而归。作为金融学系,他们不可避免的研究了这个课题。而叶晨作为实际操盘过的人,对于这方面自然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叶晨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就是最早接触金融学系的那批大学生,师从陈岱孙陈老,现在的光华学院副院长曹凤岐,当时只不过是个助教。后来叶晨大学毕业后,考研考博,留在了北大,成为了一名经济学的教授。 所以他跟现在的导师探讨学术问题,不管是经验,还是对未来的预见,都不是普通学生能比的,完全就是导师眼里的香饽饽。而且在香港金融保卫战的实际操盘记录在那里摆着,所以找到教授申请个交流名额,自然是毫不费力。 当初叶晨带着罗琦琦在高考结束奔赴香港,就已经在开始提前布局了,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当初的那个四百二十万港币的账户,如今资产已经足足翻了几百倍,达到数以十亿计之多。 罗琦琦当初也是提供了两万多的本金的,如今也成为了千万富豪。哪怕是到了今天,罗琦琦也仿佛是在梦中。不过她倒是没因为穷人乍富有太多的改变,以前怎么样,现在也还是怎么样,只是拿出了一笔钱,帮着爸妈在西安那边买了栋房子,安了家。 罗琦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发现你买房子真的是有瘾,北京这边已经买了一栋四合院儿了,去香港才交流学习一年而已,你居然要再买栋房子,你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罗琦琦说道: “咱们学的是金融,以后毕业从事的也是风投领域的工作。如今香港的房市低迷,正是入手房子的好时机。利益最大化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早在一九九七年回归之前,港英正府因为华夏与约翰牛两国的约定,限制每年的土地供应量,使得香港房价节节高升,根据黄显康博士的数据,从一九九四年至一九九七年十月,香港房价上涨了百分之六十八。在一九九七年的高峰期,香港人平均把月薪的百分之七十四用作供楼。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应对楼市高涨带来的严重民生问题和潜在社会风险,老董提出了针对高房价的“八万五计划”,即每年兴建的公营和私营房屋单位不少于八万五千个,通过大量新房入市来打击房价的高涨。 在这一正策的指导下,香港住宅土地供应量大幅增加,一九九七年,香港政府拍卖了二十四公顷建屋用地,一九九八年,香港政府拍卖了九公顷住宅用地,并批处十五公顷的土地作为居者有其屋计划;一九九九年,香港政府批出三十二公顷土地作为住宅用地。 随着首批八万五计划兴建的房屋涌入香港房地产市场,再叠加科网泡沫的破灭,香港楼市开始进一步出现暴跌。一九九八年底,香港楼市价格相比最高峰暴跌了一半,到了一九九九年反弹了两成,到了两千年又再次暴跌,等到了二零零三年八月香港楼市谷底的时候,香港楼价已经普遍下跌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叶晨可是知道香港后世的房价有多夸张的,所以现在入手正好是最好的时机。他可不会追寻所谓的最低位,因为一切都有变数,他很清楚老董的八万五计划最终会垮掉,所以投资香港的房产,赶早不赶晚。 眼瞅着将要离开四九城,罗琦琦准备跟着叶晨回四合院,帮他整理行李。叶晨开着车,拉着罗琦琦朝家的方向驶去。罗琦琦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我在学习路上迷茫的时候,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开解我。你学习的时候,有没有过迷茫的时候?当时你是怎么解决的?” 叶晨想了想,突然撇到了一旁的中行总行,他把车停在了路旁的隔离带,然后笑着说道: “我小时候有个发小,是我老家那边的。他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大好,而且本人也读不进去书,但是游戏玩得特别好,我总是带着他一起混迹游戏厅,台球厅。 有一次我和他逛街,路过中国银行的时候,这货指着人家的招牌,大声的读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认识到了学习的必要性,从此开始发奋图强,再没有摇摆不定过。” 罗琦琦有些迷糊,她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你那个发小不会连中国银行都不认识吧?这可离了大谱了!”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他倒是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好歹也认识一半,至于另一半却读错了。中国银行,愣是让他读成了中国很行,当时成了周围人的笑料。我一想到别人看向他的鄙夷目光,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从那以后再没被学习的问题困扰过。” 罗琦琦听着叶晨讲述的故事,只觉得一阵悲凉,她难以想象现在还有人不识字。这时只见叶晨目光望向了窗外,然后说道: “这不是我在胡乱杜撰,是真实发生的事。琦琦,你可能觉得文盲离我们很遥远,其实那是你没遇到过。别的不提,全国文盲占比率最高的省份里,咱们sx省也榜上有名,文盲占比率为百分之五,是最后一个超过全国平均水平的省份。” 罗琦琦定定的看向了叶晨,许久之后才说道: “所以你才会往希望工程捐款?是这样吗?” 叶晨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如果没能力的时候,我无力去改变这一切,自然是一切休提。可是在我赚到钱后,有能力以后,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要去帮那些没条件去读书的人的想法。你我可能都哀怨过生活中的不顺遂,可是跟有些人比起来,咱们要幸福的多,你觉得呢?” 第五十六章 结婚生子 叶晨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罗琦琦是谁的原型,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刻意在某些方面,影响罗琦琦的性格,在学生时代,就塑造着她的三观。 《孟子》一书的“尽心上”篇中,曾经有这么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表达了孟子对于士人或君子的理想,即一个追求道德卓越和社会责任感的人。 一个人是贫穷还是富裕,都应该保持自己的正直和尊严。当一个人处于贫困或逆境时,不应该为了物质利益或名誉而放弃自己的原则或价值观。 相反,应该专注于提升自己和培养自己的道德品格。当一个人处于富足或顺境时,不应该变得傲慢或贪婪。相反,应该利用自己的财富和权力来帮助他人和贡献社会。 像自己和罗琦琦这样的,已经爬到了社会金字塔上层的人群,以后注定是社会的精英人群。正因为是精英,所以更应该修身养性,而不是带着傲慢与偏见去面对世人。 其实大家都是从底层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罗琦琦更是见到了身边的人,诸如许小波和葛晓菲这些朋友,因为家庭环境所带来的无奈。 叶晨的话让罗琦琦陷入了沉默,因为她的确是想到了许小波。许小波为了能够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付出的艰辛是罗琦琦亲眼看到的。 当初许小波为了赚到足够自己上学和母亲生活的钱,每天放了学就去到李叔那里帮忙,很晚回到家后,也不能立刻学习,甚至要顶着炎热,帮着母亲把劳保手套翻过来打包,然后才能拿起书本做自己的事情。 罗琦琦此时的脸上再没了往日笑闹的神情,她脸色凝重的对叶晨说道: “你做的对,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也会这么做。” 叶晨微微一笑,瞥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当初在香港赚到钱后,捐给希望工程的那些钱,我标注的是咱们俩的名字。我做的也等于是你做的,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罗琦琦立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不一样,如果不是你的启发,我是不会想这么多,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份觉悟的。赚钱的本事我也许不如你,可是好歹也是学金融出身,我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发光发热的。” 罗琦琦此时身边有钱,而且不是小数,足有将近千万。可是她心里很清楚,这笔钱是借了叶晨的光才赚到的,真要是去帮助别人,她会凭借自己的能力…… …………………………………… 回陕西过了春节,开学后,叶晨和罗琦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前往香港中文大学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而放假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在香港的浅水湾道四十五号明慧园挑选了一套公寓,在香港号称千尺豪宅。 一九九八年到一九九九年期间,香港房地产市场经历了异常的波动和不确定性,主要是由于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尽管市场经历了短暂的下跌,但整体趋势仍然是上涨的。 根据数据显示,一九九八年第四季度香港房价指数为100.6,而1999年第四季度达到了116.4,上涨了15.8个百分点。这表明香港房价在这段时间内上涨了约16%。尽管这一涨幅相对较小,但也反映出香港房地产市场的强劲韧性。 叶晨和罗琦琦所居住的浅水湾位于香港南区,这里是香港房价较高的区域。香港各区房价超过全港均价的有十个区,分别是:中西区、湾仔区、油尖旺区、南区、东区、九龙城区、深水埗区、黄大仙区、西贡区、沙田区。香港岛的中西区房价近是二十一点四万一平米,为香港房价之首。 “蜗居”一词最早比喻屋之形状而非大小,但后来渐成“屋宇窄小”的代名词,香港则是蜗居的典范。香港的房子有多小?五点六平方米的房子就能住下一家人,洗菜的水池连着马桶,大声讲话都会吵到隔壁,像这样迷你的房子,一个月租金最少要四千块块钱。香港四十平方米以上的房子,每月租金需要在一万元以上。 香港常住人口七百四十七万,香港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公里三点二万人,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香港岛作为一个岛屿城市,其面积是有限的,加上人口密度高,住房供不应求,房子的设计普遍很小。 为了让小户型的房子听上去很大,因此,香港改了房子的计量单位,用尺来计算。千尺相当于九十平米,九十平方米在香港算得上是妥妥的豪宅了,售价高达几千万,普通人奋斗一辈子在香港也买不到一套千尺豪宅。 大多数普通香港人居住于所谓的牙签房,狭窄的空间面仅能容下一户居住,这样的住房体验相当差劲,一套房屋总面积大概在五十平米左右。就算是这样体验感极差的住房,却打着高档房屋的租售,受到了非常多的热捧,没有一千万是拿不下来的。 在香港还有一种楼比车位还小,叫做纳米楼,纳米楼指的是二十平米以下的房子。当年这种楼盘的开发商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算皇帝都只是睡床。因此这种房子还得名“龙床盘”,最小的房型不到十二平方米,买下来需要多少钱呢?一间十二平的房子需要一百七十三万。 香港大多数普通人只能选择三十到五十平米的房子,八百万以内首付需要付一成,其他的跟银行贷款,贷款利率为2.375%左右。手里钱少的,也会选择买二十到三十平米的房子,价格会低一些,一家四口蜗居在这样的房子里。 叶晨和罗琦琦两个人居住,所以也没豪奢的去买价值上亿的别墅,只是买了一栋九十平米的千尺豪宅,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在香港奋斗的普通人拼一辈子了。 暑假的时候,罗瑗瑗结束了高考,叶晨找李叔帮她办了港澳通行证,接她来香港陪着琦琦玩了一个假期。至于叶晨自己,手头上还有很多事要忙。一九九九年可是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沪深爆发了五幺九行情,他正借着这波行情逢低买入,高位卖出。 一九九九年的“5·19”行情是老股民心中抹不去的记忆,五月十九日前夕,深沪股市再次探底,上证综指创出1047.83点的阶段新低,许多市场中人都为大盘可能击穿1000点而忧虑。 五月十九日,在没有任何利好刺激的情况下,在网络科技股的带动下,两市大盘走出放量上涨的行情,并连续四日大幅上涨,涨幅超过百分之二十,就这样,一轮井喷式的上涨行情就在投资者毫无准备下展开了。 行情来得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并且一旦启动就具有巨大的爆发力,五月十九日至六月三十日的三十个交易日中,仅有八个交易日是下跌,指数几乎是沿着一条六十度倾斜的上升通道攀升,短线涨幅惊人。成交量急促放大,六月三十日两市合计成交量达到八百三十三亿元的天量,这一纪录保持到二零零二年6·24行情中才被刷新。 这次的五幺九行情市场热点层次鲜明,科技股、网络股、绩优股和国企大盘股轮番领涨,深科技、东方明珠、深发展、四川长虹等老龙头股对大盘贡献巨大。其中,网络科技股的市场热点更持续到二零零零年夏季。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上证综指从一千一百点之下开始,最高见到一千七百点之上,涨幅超过百分之五十,而其中的亿安科技、海虹控股、四川湖山等龙头股价更是被炒到了一个非理性的高度。 次年春节,沪深股市在充分消化5.19行情的获利筹码之后重拾升势,上证综指不断创出历史新高,并于二零零一年六月十四日达到最高点2245.44点,持续长达两年的大牛市,随后便展开了长达四年的熊市之旅。 这一波行情让叶晨赚了个盆满钵满,哪怕是他和罗琦琦结束了交流学习,回到了北大,递交了论文答辩,正式毕业,这一波行情也还在持续。 叶晨和罗琦琦大学毕业后,没有先急着找工作,而是一起回到老家,扯证结了婚。婚礼是在汉中办的,因为二人大多数的朋友都在这边。叶晨和罗琦琦共同的朋友,许小波和乌贼等人,自然是跟着忙前忙后。 剩下的就是叶晨在省作协的朋友,如陈老等人;而罗琦琦这边,她出嫁的那天,给她当伴娘的是葛晓菲,可以说她见证了两个人在一起的全过程。至于高中同学,因为大都在天南海北,所以来的没有几个,两人共同的大学同学倒是来了不少。 婚礼是在西安南方酒店办的,该酒店位于西安市市中心核心商圈,在钟楼案板街十五号。叶晨结婚的那天,家里这边的长辈只有爷爷出席,至于父母虽然收到了消息,但是因为在国外较忙,只是寄回了礼金和礼物,人却没有到场。 自从罗琦琦一家搬到西安后,叶晨不放心爷爷一个人在汉中,所以这些年无论去到哪里,都把老爷子带到身边,以方便照顾。老爷子这些年可以说看着叶晨和罗琦琦这个孙媳妇天天腻在一起,对于这个孙媳妇他非常满意。 徐慧中和罗红军两口子,也是见证了叶晨和罗琦琦从十八岁开始交往谈恋爱,一直到大学毕业结婚,对于叶晨这个女婿,也是一百个称心。婚礼结束后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徐慧中还把罗琦琦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对她问道: “琦琦,你和小晨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趁着爸妈身体都还算硬朗,我和你爸还能帮你们带一带。” 平日里一贯粗枝大叶的罗琦琦,此时也难得的脸红了,只见她对老妈说道: “妈,你就放心吧,我和叶晨没有别的年轻人那些个想法,先搞事业后成家。对于事业我们俩很佛系的,这些年叶晨赚的钱也足够我们的生活开销,所以我们会尽快要孩子的。” 徐慧中笑得很灿烂,她看着面前的大闺女,心生感慨。这些年随着年龄大了,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当年对于女儿的一些事情,做的有多过分,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太疏远了。 然而现在看来,大闺女没记恨自己,母女俩曾经心里的疙瘩,也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了。徐慧中拉着罗琦琦的手,然后说道: “好,好!等你怀孕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妈,妈过去伺候你去。小晨虽然心细,这些年对你也一直精心呵护,可他说到底也是个男人,难免有个疏忽!” 罗琦琦感受着老妈的关爱,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放心吧妈,只要一确认怀孕了,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就怕到时候瑗瑗和老爸会埋怨,到时候他们可就没人照顾了。” 徐慧中把眼珠子一瞪,拍了下床,然后说道: “我看他们俩谁敢?还反了天不成?不知道这个家谁是大小王了?” 罗琦琦被逗的哈哈大笑,揽着老妈的肩膀,然后说道: “妈,我和叶晨明天就要旅行度蜜月去了。等到蜜月结束之后,我会去导师帮我联系的单位去面试,等到安定下来,我会联系你!” 徐慧中侧头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对着她问道: “你导师给你介绍的是什么工作?靠谱吗?” 罗琦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亲热的对着老妈说道: “导师介绍我去中行深圳分行工作,我去那里担任金融分析师。叶晨因为要经常往香港跑,我在深圳的话,离他也近,每天过口岸坐地铁就能上下班,方便得很!” 罗琦琦在校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cfa考试,获得了特许金融分析师认证,她投身职场,是妥妥的金领阶层,因为这个行业的人才非常稀缺。 截至二零二二年三月十五日,国内持有金融分析师cfa证书的人数九千四百七十六人。广东有一千六百八十九名cfa证书持有者,深圳有一千一百九十一名cfa证书持有者,北京有二千二百六十名cfa证书持有者,上海有三千三百四十三cfa证书持有者。 这足以证明罗琦琦从事的这个职业的含金量,要知道这可是二零零一年,她是国内最早拿到cfa证书的那批人,所以她的职业前景是无限广阔的。 以后再没了金钱房间的困扰,罗琦琦却莫名的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因为自己以前身边的那些小伙伴都天各一方,现在经常保持联系的,除了葛晓菲,就是许小波、乌贼等人了。 葛晓菲从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以后,因为她的英语口语较好,所以当时选择的是口译专业,毕业以后又参加了国考,进入到外交部工作。 葛晓菲非常感激叶晨和罗琦琦两口子,因为当时要不是叶晨的出手,葛晓菲的命运肯定会非常凄惨,又走向前世的轨迹,去到宾馆当一名服务员。 罗琦琦去到中行深圳分行工作还不到一年,就意外的发现自己怀了孕。她第一时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毕竟有学历在手,以后什么时候找工作都是件容易的事,跟孩子不能比。 老妈徐慧中因为罗琦琦的怀孕,专程从西安飞抵香港他们的家里,专心照顾女儿。二零零二年秋天的时候,宝宝在明德医院降生,是个女娃,重五斤四两。 由于国内深沪股市进入了长达四年的大熊市,叶晨把目光放在了港股这边,他把手里所有的资金,以每股一块六到一块七港币的价格,大举购入中石油h股,足足花了三十四亿港币,持股数二十多亿,仅次于巴菲特。 抄作业叶晨还是在行的,他知道到了二零零七年,巴菲特以每股十三点四七元分七次清仓这只股票的时候,可是足足净赚了二百七十七亿港币,这样的肥羊不薅,简直是天理难容。 时间一下子闲了下来,叶晨就在家陪着老婆孩子,每天跟罗琦琦一起逛菜市场,买到新鲜的食材,回到家里亲自下厨,给老婆做饭吃。叶晨非常享受这样的安逸时光。 孩子成长到一岁多的时候,罗琦琦有一天突然对叶晨说道: “老公,前两天我和陈劲电邮联系,说在家里整天呆着太无聊,结果他推荐我去阿美丽去读工商管理硕士,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叶晨知道老婆突然提到这件事情,说明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于是淡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开心就好,以你的资历,申请去那边留学应该是不难,我没意见。对学校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罗琦琦见叶晨支持她的决定,粲然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打算申请去斯坦福就读mba,因为它在全球的排名最高,要读就读最好的!” 第五十七章 情绪崩溃 随着罗琦琦的入学申请被批下来,叶晨和罗琦琦一家远赴重洋,来到了斯坦福的所在地,阿美丽的加利福尼亚州生活。 作为跨国银行之一,汇丰银行在香港有着广泛的影响力和良好的声誉。香港汇丰有四个不同的账户段位类型: 王者段位:hsbc jade汇丰尚玉「私人理财」 钻石段位:hsbc premier卓越理财 黄金段位:hsbc advanced运筹理财 青铜段位:hsbc one基本户 汇丰卓越理财账户属于银行vip账户,可以理解成银行黑卡,也叫汇丰蓝狮子。属于综合理财账户,有以下优势: 1.跨境转账没有手续费。 2.不用到港,可以就近内地城市远程办理。 3.有专属客户经理服务,提供更全面理财规划。 4.卡片属于定制,有自己的名字,账户号码后三位都是888。 5.在一个国家开设账户后,也可以在其他国家开立汇丰卓越账户,并享受当地客户经理服务和全球汇款的特权。 6.在海外如果被偷被抢或丢失了钱包,需要紧急现金时,只要走进当地汇丰,即可支取2000美金备用,零利息,无需担保。 简而言之,只要你在一个国家开立了卓越账户,那基本上所有国家的汇丰卓越账户你都可以开设,还会为你安排当地的客户经理服务,并且在网上银行,可以看到全球的汇丰账户信息。 由于叶晨的资产大部分都存在汇丰银行的账户,属于最高的王者级别,也就是尚玉私人理财的阶段,比蓝狮子还要高一个等级,所以所有的卓越服务,他都能够享受的到。 这就是一家跨境国际银行的好处了,很多的事情无疑就方便了许多。叶晨他们一家甚至还没到阿美丽,就委托那边的客户经理,帮着挑选了合适的房屋,然后通过email把资料和图片发过来,以供他们选择。 叶晨一家真正实现了人还没到那边,就通过客户经理授权,在那边购置了用于居住的房产。所以他们入境后,直接拎包入住。就这样他们一家在斯坦福的所在地,旧金山居住了下来。 每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后,叶晨都会开着车,送罗琦琦去学校上学。对于这个地方的治安,叶晨是相当的不感冒,毕竟快乐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可不是说说的。在这种异国他乡,遇到那些磕了药,头脑发疯的疯子,无疑概率要大了许多,所以保护了妻子,就成了他的重中之重。 叶晨一家的生活非常安逸,每天送琦琦去学校上学后,叶晨在回去的途中,都会去家附近的超市采买各种食材带回家。回到家后,则会在自家的院落里,陪着女儿玩耍,晒着阳光。 初到这里,叶晨没有冒然进入金融圈的想法。股神巴菲特有一句名言:要想在股市中从事波段操作,那是神做的事情,不是神做的事情。身为投资者的天花板,巴菲特从来不敢做短线波段,而是在潮流的土壤中坚持复利,叶晨也比较认可他的这个想法。 而且叶晨的大部分资金都投到了中石油h股中去了,手头只是预留了几千万足够他们全家生活的资金。到了零七年的时候,慢慢清仓,只是这一笔收益,就够他们全家一辈子躺平了。 这天吃过了晚饭,叶晨把孩子哄睡,回到了房间,却发现妻子罗琦琦,正靠在床头,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打字。叶晨爬上床后,出于好奇,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打的全都是中文,于是便问道: “琦琦,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罗琦琦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学校的学业不紧张,我前两天收拾卧室的时候,看到了当初你送我的那份《樱花恋人》的小说文稿。前阵子翻墙回国,我发现了一家很有意思的女频网络小说网站,脑子里突然有了点想法,打算自己也试着写一部小说。” 叶晨饶有兴致的笑了,这时候国内的女频小说网站,简直是呼之欲出,无非就是进江,他对着罗琦琦问道: “这想法倒是蛮不错的,你打算写的是什么体裁的小说?我有空也拜读一下。” 罗琦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自己的枕边人可是还在上高中时,就已经在国内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的老人了。不过她也没打算隐瞒,毕竟这是自己老公,于是便说道: “我写的小说是穿越体裁的,一个现在社会的女性,因为一场意外,穿越到了九子夺嫡的时代,成为了一名福晋,跟这些人产生感情纠葛的故事。” 叶晨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因为这段内容貌似有些熟悉啊,他对着罗琦琦问道: “很有趣的样子,你这小说叫什么名字,我去搜搜看?” “步步惊心!”罗琦琦回道。 叶晨不动声色的拿过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翻墙来到国内,找到了进江,搜索了一下,当他看到作者名的时候,终于在心中实锤了,自己的老婆就是未来风靡女频的言情女王桐花,而且还是那种开局即巅峰的王者。 《步步惊心》这部小说的吸金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叶晨知道的消息,单单是芒果打算把小说拍成电视剧,当初在作者的手中,买下小说的改编版权,就花了五百万软妹币。 后来更是有棒子国看到这部电视剧的爆火,联系作者买下了这部小说的改编权,也花了五百万。不过虽然也是五百万,棒子国花的却是美刀。也就是说仅凭这一部小说,老婆就赚到了整整五千万,不得不让人佩服。 叶晨这些年和许小波,李叔等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许小波大学毕业之后,去到中关村闯荡了几年,然后叶晨扶持他一笔资金,帮助他开了一家电脑公司,并且利用穿越者的前瞻性帮他点拨了一下职业发展方向。 现如今许小波混的是风生水起,投身到了电商领域,开了个叫“拼团”的电商平台,业绩做的非常亮眼。叶晨打电话时,跟许小波提起了罗琦琦创作小说的事,许小波朗声大笑,然后说道: “不容易啊,这丫头小时候就整天窝在佳佳游戏厅里看大书,如今终于要把它转化成生产力了。” 许小波显然没把罗琦琦搞创作当回事儿,只当她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叶晨对此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小波哥,罗琦琦从小到大就与众不同,总是会出人意料的让人眼前一亮。当初上高中时考年级第一如此,这次也是一样。我能感受到她是认真的,甚至我感觉这条路她没准儿会一直走下去的,以后说不定只靠着写作就能够养活自己了。” 许小波有些感慨,许久之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要是那样的话,她这大学四年学到的知识,可就没了用武之地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许小波说道: “其实当初我们考大学,不管是你,还有我和琦琦,都是为了让自己今后的生活多一种选择。我能感受得到,琦琦对于从事金融这个行业,没有太多的热忱,现在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去做,也是一件好事,我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你啊,就宠着她吧!”许小波回道。 二零零五年十月三十一日,罗琦琦完成了《步步惊心》实体书的最后修订,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整个人都是飘的。罗琦琦依偎在叶晨怀中,两人漫步在旧金山的街头。 叶晨帮着罗琦琦裹了裹她的围脖,然后笑着问道: “琦琦,第一次完成创作,感觉怎么样?” 罗琦琦嘿嘿笑了笑,跟个考拉似的揽着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其实这个故事在我心里很多年前就有了个模糊的影子了,那时候我刚看过《寻秦记》,就在心里构思大概的故事情节了,只是迟迟没有动笔的冲动。 这次因为一时冲动,开了作家账号,上传第一节的时候,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写多长,也没有设置提纲,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直到我写到第三节的时候,有很多看我书的网友,在评论里鼓励我,希望我把这个故事快点写下去,他们等不及要看,我才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后来编辑也联系了我,甚至帮我分析故事的可能走向,这才让我这本书最后顺利的写完。 老公,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很难想象,当时你还在读高一耶,就已经能写出《樱花恋人》那样的小说了,而我迟到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你的启蒙下,也走上了这条路。我打算歇一歇,然后明年再开一本书,这次我会认真对待的!” 罗琦琦的《步步惊心》完结的时候点击率达到了惊人的两千万次,按照当时时兴的“落地书”的操作规律,《步步惊心》在二零零六年理所当然地出了纸质实体书。销售空前的火爆。 罗琦琦零六年继续自己的创作,这次她变得认真了起来,做足了准备,这才开始动笔。新的故事背景放在了西汉汉武帝时候,书名叫《大漠谣》。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互联网发生了一起标志性事件,盛大文学收购了进江文学城。成为盛大一员后,所有热门小说就自然而然地进入盛大“行业合作部”的监控视线。他们很快发现了这部点击率极高的小说。不仅有点击率,而且就题材而论,《步步惊心》又是颇受青睐的“清穿”题材的开山之作,很适合拍电视剧。 最终他们联系到了身在旧金山的罗琦琦,希望可以签署版权授权协议,届时他们会作为罗琦琦的版权经纪人,跟国内的影视公司,去洽谈版权转让的问题。 罗琦琦在征求过叶晨的意见后,最终同意了这件事,毕竟叶晨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当初他的小说《樱花恋人》就出售给了棒子国的电视台,最终被改编成了狗血剧,后来脚盆那边也来买这部小说的版权来着。 另外一部谍战小说《风筝》,据说也被叶晨把影视改编权给卖了出去,买这部小说改编权的,还是个影视明星柳云龙,零四年爆火的电视剧《暗算》就是他拍的。所以找叶晨咨询,征求他的意见准没错。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零八年,过完春节,叶晨对罗琦琦问道: “琦琦,今年我们回国吧?咱们也好久没回家看爸妈了。而且奥运会今年可是在北京的鸟巢举行,咱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奥运,你觉得怎么样?” 罗琦琦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老公,我最近正在创作第三部小说《云中歌》,现在正是关键的阶段。能不能等我把这部小说更完,我再跟你回去?”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行吧,咱们家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五月的一天,罗琦琦一早上吃过了早饭,叶晨早早的就出了门,也没说干什么去。罗琦琦也没当回事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然后在书房的电脑旁坐下,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收发着各种邮件。 正在这时,罗琦琦手中的动作一滞,情绪激动的缘故,她好悬没把手中的牛奶给弄洒了,因为她看到了一条让她震惊的消息:2008年5月12日,文川发生了里氏8.0级大地震,陕西、甘肃发生了里氏6.5级到7.0级的余震。 一瞬间罗琦琦整个人都麻了,四川和陕西接壤,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陕西也一定会受到波及。爸妈都在西安,自己身边的那些朋友,除了葛晓菲以外,许小波,乌贼、妖娆还有李叔,他们也全都在汉中,他们有没有事? 缓了好一阵子,罗琦琦才回过神来,顾不得因为时差的缘故,国内现在还是凌晨,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接连被她拨了过去。结果打家里的座机,电话没人接;老爸的手机,还是没人接;接着是老妈、妹妹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罗琦琦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突然抬起手来,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年初的时候叶晨就征求过她的意见,让她回国去看看父母的同时,一起北京看奥运,结果自己借口创作小说给推掉了,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 一整个上午,罗琦琦什么都没做,只是一遍遍拨打着电话,一遍遍刷新着网页,可地震刚发生,连震级都没有真正确定,网上的报道少得可怜。 罗琦琦为了了解到老家那边受到的冲击,从角落里翻出了华夏地图,用尺子测量西安和汶川的距离,按照比例尺计算实际的空间距离,又打电话给在麻省理工留学,研究地壳运动的大学校友,询问他地震传播的次级递减规律。等到下午的时候,她俨然已经成了半个地震专家了。 正在这时,叶晨进了家门,罗琦琦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头扎进了叶晨的怀里,失声痛哭,抽泣着说道: “老公,四川地震了,老家那边……也发生了余震,我给家里……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是……没人接,呜呜呜,怎么办啊?!” 叶晨摩挲着罗琦琦的头发,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打机票,递给了她,轻声说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看看呗!我白天去买了回去的机票,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罗琦琦抬起了头,对着叶晨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答应道: “嗯,明天咱们就回去!” 叶晨有些心疼的看着罗琦琦,她整个眼眶都哭肿了,脸上跟个小花猫似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从叶晨跟她认识的那天算起,罗琦琦这些年都非常的坚强,叶晨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失态和无力。 晚上全家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只是简单的对付了一口,叶晨就陪着罗琦琦守在电话旁,不停的给家里拨打了过去,还好,晚上十点左右,家里的座机终于是打通了,是老爸接的电话,在听到罗琦琦急切的问询后,老爸说道: “哎呀,你不用担心,人都没事儿,这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客厅的墙裂了,墙皮掉下来几块儿,把客厅的旧电视给砸坏了。但是你放心,瑗瑗一直都陪在我和你妈身边。” 罗琦琦听的心里一阵难受,她甚至能够想象的到家人现在的狼狈,她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响动,紧接着传来了妹妹罗瑗瑗夹枪带棒的声音: “姐,你有算过多少年没回过国了吗?你去的是美国,不是月球!昨天下午地震后,我们都没敢在屋子里睡,在街头睡了一晚,爸妈一直在念叨你。 你就这么日理万机,连回家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吗?我知道你这几年给家里打了不少钱,爸妈住的房子、我开的车子都是你的钱,可你知道咱爸有肝硬化吗?你陪咱妈去过医院体检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是在震中,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第五十八章 游子归家 罗瑗瑗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边哭出了声来,罗琦琦听着妹妹的哭诉,感受得到她一半是对生死无常的后怕,一半是对临省地震惨状的感同身受。 罗琦琦此时心中极度愧疚,她从小的愿望一直就是摆脱汉中的生活环境,去到一个每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开心的生活。她也确实做到了,可是在听到地震的消息时,她发觉自己这些年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因为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家庭的羁绊了。 徐慧中一把从罗瑗瑗手里抢过了电话,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啊,别听你妹妹瞎说,我和你爸没事儿,我们好着呢!” 罗琦琦听着老妈熟悉的声音,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颤,她在心中感慨,自己还真是冷血啊,就算小时候她做的再不对,再对自己疏远,对于自己,她也尽到了一个母亲的义务。 罗琦琦的思绪莫名的回到了自己当年和叶晨去到南郑姥爷上坟的时候,丈夫对自己说过的话,姥爷哪怕是临死之前,都没有得到自己大女儿的原谅,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难道注定要走向这个轮回,让自己的父母也面对同样的苦楚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从罗琦琦的眼角流了出来,她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然后囔囔的说道: “妈,叶晨已经买好了回去的机票,我们明天一早就坐飞机回去!” 徐慧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了,然后说道: “好好好,你和小晨注意安全。” 说着徐慧中激动的撂下了电话,罗红军看着老伴儿的模样一头的雾水,对着她问道: “琦琦这是说什么了?给你高兴成这样?” 徐慧中满脸笑意,高兴的拍着巴掌,对着小女儿和丈夫说道: “小晨和琦琦订票了,明天他们就坐飞机回来!我好久都没见外孙女儿了,不行,呆会儿我得去发廊把头发给焗一焗,红军,你也是,你头上的白头发比我还多呢!” 罗红军听到这个消息,也笑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兴奋的搓着自己的膝盖,然后说道: “他们一家要回国了?诶哟,咱得买点儿好吃的给这俩孩子做做,他们在国外吃的可没家里头可口!” 第二天一早,叶晨一家从旧金山机场登机,坐上了飞往北京国际机场的航班,十多个小时就到了地方。他们从北京转机的时候,还意外的遇到了熟人,有人从身后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叶晨,罗琦琦!” 叶晨两口子回头一看,发现是葛晓菲,她再不是当初的那个恋爱脑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披肩短发,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气场。她现在是外交部的美女翻译,从精神状态就能看得出,她这些年过的很顺遂。 罗琦琦惊喜的上前拉住了葛晓菲的手,然后说道: “晓菲,你可想死我了!你也跟我们一个航班回西安吗?” 葛晓菲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昨天给家里打了电话,虽然得知家里没事儿,可还是不大放心,所以把今年的年假休了,回去好好陪陪他们。” 葛晓菲的家庭比罗琦琦的还要不堪,最起码罗琦琦的父母关系还算是和谐。可葛晓菲的父亲却是个酒腻子,喝多了就动手打老婆,发泄心中的不如意。从本质上她和罗琦琦都属于一种人,就是在拼命的摆脱原生家庭的那种环境。 可是即便如此,在得到家里遭难的消息后,她们的第一反应也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赶回家去,确认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全健康。哪怕原生家庭在自己的身上造成了再大的伤害,说到底,那也是自己的家,自己是从小在那儿长大的。 从西安机场下了飞机,取了自己的行李正要往外走,就见远处一个打扮的青春靓丽的女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着手大声叫嚷: “姐,姐夫,这里!” 叶晨看着当初被自己用一盒阿尔卑斯糖果贿赂的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大人,也不禁笑了。罗琦琦姐妹俩久别重逢,开心的抱在了一起,叶晨则是抱着女儿,指着罗瑗瑗说道: “小曦,这是你小姨,快叫人。” “小姨。”小曦奶声奶气的对着罗瑗瑗叫道。 罗瑗瑗一阵惊喜,她从叶晨的手中接过了小曦,亲热的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 “小曦都这么大了,当初你走的时候,小姨还抱过你呢,走,小姨给你买好吃的去!” 这时葛晓菲也从通道里拉着拉杆箱走出来,她笑着跟叶晨两口子分了手,和罗琦琦约定了过两天大家一起聚聚,然后就离开了。 罗瑗瑗是开车来的,车是当初叶晨和罗琦琦没走的时候,琦琦给她买的宝马mini,落地价二十万上下,非常适合小女生开。几人把行李装上了后备箱,然后上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丈母娘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上了,至于老丈人则是在一旁打下手。罗琦琦走到客厅里,看着墙上肉眼可见的那条裂缝,此时已经被家人用腻子给糊上了,心里还是不托底,来到厨房,对着老妈说道: “妈,这房子看着吓人,咱们还是处理了再买个新的吧!” 徐慧中瞪了下眼睛,然后嘴里嚷嚷道: “哪那么娇怪?就是墙皮裂了,掉下来几块儿而已,还能住呢。” 罗红军一边忙着盛他做的红烧带鱼,一边絮叨道: “琦琦,真没事儿,咱家除了这电视给砸坏了,其他没什么损失。你还记得咱们以前家属院的老邢他们家吧?新买的一大电视,咣当就给砸坏了。这老邢以前还老说你爸我抠,这回好了,咱们家正好换个大电视。瑗瑗啊,这回可是该你出钱了!” 罗琦琦听着老爸的絮叨,家人的亲切感顿时扑面而来,她赶忙说道: “这钱还是我来出,瑗瑗这刚参加工作,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让她留着自己花吧。小姑娘家家的谈恋爱就是笔大的开销,我可不能让人说我妹妹寒酸!” 饭菜端上了桌,罗红军特意从里屋找出了瓶姑爷送他的飞天茅台,给自己和姑爷满上。平日里老婆管的严,因为岁数大了,酒能少喝酒尽量少喝,早就把他馋虫勾上来了,趁着这机会,他要美滋滋的喝上两口。 至于徐慧中,则是亲热的抱着自己的外孙女儿,一边帮小曦挑着带鱼的鱼刺儿,一边喂到她嘴里,然后说道: “罗瑗瑗,看看你姐,再看看你,明明你俩没差几岁,你姐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连个对象都没个影呢,我可跟你说好啊,年底要是领不回对象,我就不让你进家门。” 罗瑗瑗赶忙给老爸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结果这次老爸也没帮她,只见罗红军说道: “你妈说的在理,趁着我们这身体还好,我们还能帮你带孩子。” 罗瑗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然后不满的说道: “爸,妈,我跟我姐能比吗?我姐十八就跟姐夫在一起了,大学一毕业俩人就领了证,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你问问周围的邻居,有几个像她一样有效率的?你们不能拿我姐的标准为难我啊,我今年也才二十四啊,没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全家人都被罗瑗瑗哀怨的小表情给逗笑了,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这些年的遭遇。这时就见罗瑗瑗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对了,我上回跟我同事去税务局办事儿,他们可墨迹了,但是后来突然出来一个男的,我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我,问我你姐是不是罗琦琦?我说是啊,他就让他同事把我们的事儿加急加快办好了。 我们要谢谢他,请他吃饭,他直接推辞了,然后说一点小事儿举手之劳,上学那会儿他还叫我姐琦哥呢,关系好得很,让我们不用在意。” 叶晨笑出了声,不用问,这个促狭的家伙一定是宋鹏,当初上学那会儿,他算是让罗琦琦给收拾的明明白白的,说揍他就揍他,就连他哥宋杰都不站自己弟弟这边。没想到多年未见,他居然参加国考,成了公务员了。 吃过饭后,叶晨和琦琦把孩子放在了家里,然后两个人找了家寿衣店,买了烧纸和香锞,去了一趟寿阳山陵园,去给爷爷烧纸上坟。老爷子在他们出国之前逝世了,这些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过来上坟。 从墓园出来,叶晨挽着罗琦琦,然后对她说道: “咱们在家呆几天,然后就回趟汉中吧,你也有日子没去看看姥爷了。” “嗯!”罗琦琦点了点头。 罗琦琦当初在西安,给家人买的房子很大,三室一厅,当时爸妈装修房子的时候,考虑到罗琦琦和女婿时不时的要回来住,特意给他们留了个大房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只有书架上的书还能看到过去的痕迹。 罗琦琦从书架上拿过了一本红楼梦,然后递给叶晨,笑着说道: “这是我当初在旧书摊儿上淘到的宝贝,一九七九年版的,跟咱们年龄差不多大了!” 叶晨接过了书,这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老书,一套四本。当时封皮非常干净,就是白底黑字,没有后世花花绿绿的插图。翻开一看,书的纸张因为岁月的侵袭,已经泛了黄。叶晨笑着说道: “这都再过二十年,我估计这都能算是古董了。” 就在这时,罗瑗瑗从外屋走进来,献宝似的钻到床底下,扯出来一个纸盒子,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姐,这些年你给我的零花钱我也不是白收的,怎么样?你的宝贝我从汉中完好无损的带到了西安。看到了没,封条还在上面完好无损的贴着呢。” 看着自己面前落了灰的箱子,罗琦琦的记忆闪回到九七年,这是自己高考那年,因为要举家搬迁到西安,自己因为上大学的缘故,委托妹妹把自己曾经的记忆,带到这边。罗琦琦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去拿把剪子给我。” 箱子被打开后,罗琦琦和叶晨坐在床头,罗琦琦一样样的对丈夫做着介绍,最后说道: “其实我真正的宝贝都没放到这里,这些年东奔西走,我唯一带在身边的,除了姥爷留下的手抄本,就是你当初送我的那部手稿,还有咱们第一次跳舞时,你送我的那条红色波点裙,和那双白皮鞋。” 叶晨揽着自己的老婆,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说到这个,我也有,还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年,你送我的那瓶幸运星吗?它一直都陪伴着我。” 说着叶晨起身拎过了自己的拉杆箱,打开后,在被箱子盖上的底部,找出了那瓶幸运星。 罗琦琦看着自己曾经送出的礼物,脸色一红,随即看了眼丈夫,然后说道: “其实这幸运星里藏着秘密呢。” 叶晨轻吻了一下罗琦琦的额头,然后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我知道啊,你在每颗幸运星里都写着东西,只是我一直都没打开看,因为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咱们一起开启时光的秘密!” 罗琦琦的眼睛不由得瞪大,看着叶晨问道: “你没拆开过是怎么知道的?” 叶晨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坏笑,轻刮了一下罗琦琦的鼻头,然后说道: “自然是有人出卖了你的秘密啊,是关荷告诉我的。” “这个大嘴巴!”罗琦琦懊恼中夹着惊喜的说道。 叶晨和罗琦琦把星星倒在了床上,然后一个个小心的拆开,最后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好,只见上面写着: “今天班里来了个插班生,长得倒是蛮帅的,可是跟我没什么关系,谁会认识我这个小透明?” “叫叶晨的那个男生,今天在班级里帮我解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跟我一样嘴毒的家伙!” “完了完了,我好像是喜欢上叶晨这个家伙了。” “今天和林岚、葛晓菲在李叔的店里,听到叶晨唱了一首他自己写的《追光者》,我感觉叶晨是写给我的,真好听!” ……………………… 一罐头瓶子的幸运星,记录了罗琦琦和叶晨从相识到相知的瞬间,夫妻俩相视一笑,叶晨轻轻捋着老婆鬓角的头发,然后说道: “这瓶子幸运星,对我而言就是最宝贵的财富,所以我从收到礼物,就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 罗琦琦依偎在叶晨的怀里,一脸幸福的说道: “对我而言,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感谢老天让我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你!” 叶晨和罗琦琦在西安修整了几天,罗琦琦还专程陪着叶晨去看了一趟陈忠实陈老。陈老见到叶晨时笑着说道: “你个娃娃文笔好得很,可是自从上大学以后,就封笔了,实在是可惜了。” 叶晨笑着陪陈老抽着他最喜欢的巴山雪茄,爷俩一边聊着天,一边下着象棋,陈忠实对着叶晨说道: “从咱俩第一次见面,已经差不多十年了,难得你好记得我这个老家伙。” 叶晨的脸上则是闪过一道不易让人觉察的哀伤,因为他知道陈老八年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格外珍惜与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相处的时光。只见他轻声说道: “陈老,说什么呢,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您啊,当初我进省作协,都是您老的一力举荐,您就是我的长辈。要是没你当初的提携,我也不会在文坛走的那么顺。” 从陈老处离开,罗琦琦开着妹妹的车,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老公,等咱们俩回到汉中,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吧。就是我的小学老师高老师,我有很多年都没见到她了。上大学的时候,我还给她寄过新年贺卡,后来就慢慢失去联系了。” 叶晨自然是知道这个人,高老师是老婆小学时为数不多对她好的长辈,以前在汉中的时候,罗琦琦逢年过节就会去看望她。叶晨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你还能找到高老师吗?十来年没联系,找一个人不是那么轻松的吧?” 罗琦琦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我上高中时,高老师的老公就已经是技校的副校长了,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呢。找一个平头百姓也许困难,可是要找一个公务员,还是很简单的。” 一切都像罗琦琦预料的那样,回到家里,经过一番打听,她很容易就得到了高老师爱人办公室的电话,在经过一阵寒暄后,从他那里得到了高老师的手机号。 十多年没联系,罗琦琦的心里还带着一丝紧张,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把电话拨了过去,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高老师那边却兴奋的叫了出来: “琦琦,是你吗?我们家老王跟我说你从米国回来了?!” 罗琦琦的眼眶有些酸涩,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此时终于听到儿时熟悉的声音,这让她的说话声有些哽咽: “高老师,是我,罗琦琦!我好想你!” 第五十九章 昔日好友重逢 罗琦琦家以前住的是自来水厂的家属区,当时的筒子楼别看破旧,可是那是实打实的公房,产权是归自来水厂所有的。后来他们一家搬去西安,房子自然是退给了厂里,罗琦琦回到汉中,除了叶晨家的老宅,竟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因为是跟自己的老师重聚,所以罗琦琦没选择丈夫家的老宅,而是将高老师单独给请了出来。罗琦琦深知叶晨因为当初张骏的缘故,对于高老师不太待见,认为她搞不清状况。所以聚会的时候,罗琦琦没带着叶晨一同前往。 罗琦琦因为离开这里十多年了,对于汉中的变化不大熟悉,在经过跟高老师商议过后,两人找了一家西餐厅重聚,可以先喝点咖啡聊聊天,再一起吃顿晚饭。 罗琦琦提前半小时赶到了西餐厅,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高老师也来了,曾经长发飘飘,美丽动人的高老师,现在是一头短发,身材可以看得出来,明显是有些发福了,笑容一如小学时候那么美丽。 罗琦琦立刻站起身来恭迎,从小学到中学,她遇到过两个真心对她好,并且改变她人生的老师,一个是小学时的高老师,另一位是高中时的曾老师。 在面对旧日的恩师时,因为发自内心的尊敬,罗琦琦不自觉的有些拘谨,脸上反倒是没有平日里习惯性的笑容,仿佛是当初的那个做错事情会紧张的小女生。 高老师来到罗琦琦近前,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曾经的得意弟子,仿佛是学校的值周老师,在抓学生的考勤,检查他们有没有偷着涂指甲油,留长指甲似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然后分别落座,这时就见高老师皱着眉说道: “琦琦,你怎么这么瘦?你每天吃的是什么?我听说你出国了,外国的东西是不是不好吃?你身体好吗?有没有经常锻炼身体?” 罗琦琦对着高老师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高老师,我去留学的国家是阿美丽,那里可是号称世界上胖子最多的国家,肥胖率高达百分之三十八点二。三分之一的人群都处于肥胖状态,其中有大概一亿的民众是重度肥胖的那种。我要是保持跟他们一样的饮食习惯,可能早就胖的没眼看了。 我去留学的时候,是跟丈夫一起过去的,就是当初我跟你提过的,我的高中同学叶晨。他每天负责我的食谱,中餐做的好吃的不得了,尤其是川菜,做的更是一绝,有时间一定要请你尝尝。 我们俩每天饭后,都会一起去街头散步,消耗身体多余的热量。其实你别看我瘦,我身体可不单薄。高老师,不信你摸摸,我结实着呢!对着高老师,你现在怎么样?还在学校里教学生数学吗?” 高老师笑着摇了摇头,轻啜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 “我自从结婚生过孩子以后,身体一直就不大好,所以就从一线退了下来,去到教务处工作去了。我儿子现在六岁了,调皮的很,正在学钢琴,每天为了能让他在钢琴前面坐老实了,我是绞尽了脑汁,当初带你们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高老师虽说是用吐槽的语气谈着自己的儿子,可是罗琦琦从老师嘴角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罗琦琦也笑着说道: “孩子嘛,都一样,我们家小曦今年五岁,也是没个女孩子样,整天跟个小皮猴子似的,只在我和她爸面前老实,跟别的小朋友在一起时,疯的不行。” 罗琦琦算是高老师的学生里结婚最早的了,大学一毕业就领了证,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于是乎,两个为人母的,兴致勃勃的探讨起了育儿经。 高老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身边追求她的老师简直不要太多。可是当时的她把心思都放在了教学生上,所以导致她结婚较晚,直到罗琦琦高中的时候,才步入婚姻的殿堂。 师生俩这一晚聊得很开心,就好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闺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临到分别的时候,罗琦琦突然郑重的对着高老师说道: “高老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罗琦琦说得是掏心窝子的感激,小学时因为钢笔失窃事件,她被同学诬陷成三只手,所有人都孤立她,这也造就了她孤僻的性格。当时的高老师,犹如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她人生的方向,让她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高老师的神情有些躲闪,犹豫了很久,才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你也知道张骏小姨跟我是同学,这也是我一直都照顾他的原因。张骏跟我说过一件事情,其实当初你班级里同学失窃的那管钢笔,是他拿的,也是他故意找人把这件事情扣在了你的头上。 说实话,当初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很震惊,于是我开始分析他的行为动机。以张骏的家境自然是不缺那管钢笔的,他父母虽然不怎么管他,可是在吃穿用度上却从没有差过他。既然如此,他这令人费解的行为就只有一种解释,他是针对你做的这件事情。 为了这件事,我暗地里观察了很久,他看向你的眼神,跟别的同学不一样,这是一种青涩懵懂的喜欢。对于这种事情,其实我不大意外,因为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上学的时候,班级里的男生表达喜欢的方式,往往会很另类,他们越是喜欢哪个女生,就越是会故意去欺负那个女生。这种欺负行为不是出于恶意,而是一种释放负面情感的方式。 从行为科学的角度来看,越爱对方越想欺负对方可能是一种本能反应。许多动物在配对过程中也存在类似现象。 例如,雄性动物在追求雌性动物时经常会表现出攻击和追逐的行为。这是一种本能反应,可能起源于生物学上的本能选择过程。通过欺负对方,我们可能试图表达自己的力量和支配地位,以吸引对方的注意。” 罗琦琦错愕了很久,随即她突然想到了在丈夫那里听到的一个词,这个男人可真够下头的,自己当初也是瞎了眼了,小学时候怎么会暗恋这样的货色? 高老师看着罗琦琦没回话,而是陷入了思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说道: “其实这些年我对你是有些愧疚的,很多次我都在有意无意的做着弥补。现在看到你过得很好,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算是卸掉心里的一块石头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琦琦,你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你努力的结果,其实我在里面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不过还是很高兴能在你这里收到这样的评价,我想这是每个老师都会感到自豪的事情。” 跟高老师分开后,罗琦琦没有打车直接回叶晨家的老宅,而是一个人漫步在夜色里,看着周遭的灯红酒绿。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铃,她掏出来一看,发现是老公打来的。她接通后说道: “老公,我正在往家走,一会儿就回去了。”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叶晨的小声,然后就听他说道: “老婆,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地址我一会儿短信发到你手机上,你打车过来吧,我等着你!” 罗琦琦也没多想,伸手在路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这时候短信提示音响起,罗琦琦把手机上的地址给司机看,让他开到这个地方。 谁知道出租车司机,仔细的打量着她,然后问道: “你是不是姓罗,叫罗琦琦,你跟葛晓菲是朋友吧?” “你是?”罗琦琦有些警惕的看向了司机。 出租车司机笑了,只见他对着罗琦琦说道: “我是马力啊,以前经常在你们汉南一中门口摆摊儿来着,我跟葛晓菲是朋友。” 罗琦琦努力的想了很久,才想起了这么个人,她只能感慨,汉中实在是太小了,自己居然打个车都能遇见熟人。 没过一会儿,马力就把罗琦琦拉到了地方,罗琦琦要付钱的时候,被马力给推辞了,只见他说道: “都是朋友,你这不是在打我脸吗?” 说完马力开着车就跑了,罗琦琦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笑了笑,也没在意,来到了老公说的地方,站在门口抬头一看,却再次愣住了。 这是一家装修的非常考究的书店,书店的店名是“在水一方”。罗琦琦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当初李叔的卡拉ok开业之前,跟他们几人征集店名的时候,她提的就是“在水一方”这个名字。 后来自己考了年级第一,叶晨送给自己好看的红色波点裙和白色圆头小皮鞋,自己和叶晨跳的第一支舞,伴奏的曲目里也有这首歌,当时还是妖娆姐唱的。 罗琦琦推门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着这家书店,里面的装修很考究,这个时间段店里的人不多,吧台只有一个女服务员站在那里,看到罗琦琦后笑着问道: “这位女士,你需要点什么?” 罗琦琦这时候已经看到了叶晨,她对着服务员问道: “你们这里有乌龙茶吗?多少钱?十块?给我来一杯吧!” 罗琦琦这些年跟叶晨在一起,不自觉的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反倒是对咖啡有些无爱。除非是迁就别人的习惯时,她会点上一杯咖啡,在家的时候,她大多都是以茶为主。 这家书店一切看着都那么自然,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个不和谐的地方,那就是书店的里侧,摆了一张台球案子,此时只见叶晨一脸笑意的矗立在台球案旁,对着走过来的罗琦琦调侃着说道: “罗女士,挂一杆吗?输了的人晚上回去给对方洗袜子?” 罗琦琦不自觉的想起来她刚认识叶晨的时候,那天晚上叶晨从三个幺儿拐的小流氓手里救下自己,然后许小波也来了,三人一起去了佳佳游戏厅,叶晨让小波哥帮他找人挂杆的场景。如今想起来,一切都好像是在昨天。 罗琦琦不自觉的嘴角向上弯起,笑了出来,不过她还是对着叶晨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不管输了赢了都不用你洗,你洗出来的袜子,晾干了就跟条咸鱼似的,简直是没眼看。” 叶晨被逗得哈哈大笑,从一旁帮罗琦琦挑选了一根球杆,帮她擦好了巧粉,罗琦琦接过来适应了一下,弯下身子,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击球姿势,啪的一下将球击出,彩球应声入袋,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技艺还未生疏。 这时服务员把龙井茶送了过来,等服务员走后,罗琦琦一边找着击球的角度,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老公,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家书店应该是小波哥开的。” 叶晨的眉毛轻挑了一下,笑着看向罗琦琦,然后问道: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时罗琦琦击打的球没进袋,换到了叶晨这边,只见她端起了服务员递过来的水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我记得有一次我跟别人打架,下手挺狠的,在李叔的办公室,小波哥给我一通训,让我以后做事不能冲动,要珍惜自己。然后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跟他说我要开一家书店。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家书店的异常了,一般的书店都是偏文艺方面的书居多,而这家店里却有很多金融方面的书,甚至连我看着都觉着枯燥乏味的微观经济学都有。 再一看到这另类的台球案子,要是再联想不到这家书店的主人,那我可就真是蠢到家了。给小波哥打个电话吧,让他拎一提啤酒过来,再买点烤羊肉串儿,咱们好酒都没聚在一起了,好好喝几杯!”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找到许小波的号码拨了过去,把罗琦琦的意思传达了一遍。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一辆奥迪a6停在了书店的门口,然后就见到许小波、乌贼和妖娆从外面走了进来,妖娆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一看就是她跟乌贼的孩子,眉眼间跟乌贼小时候有着几分相似。 至于许小波,则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跟以前相比,显得多了几分书卷气,少了许多以前的桀骜不驯。要知道许小波当初可是幺儿拐的一霸,提起他的名字,那些偷鸡摸狗的地痞流氓,很少有不惧怕的,因为这家伙打起架来,手黑的很。 至于乌贼还是以前那幅大大咧咧的模样,见了罗琦琦后,夸张的打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罗琦琦,在外面见了面,我可能都不敢认。你现在可比小时候会打扮多了,小时候简直就是个小土妞!” 罗琦琦没搭理乌贼,而是上前和妖娆亲热的拥抱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妖娆姐,管管你老公,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我要是土妞的话,我老公当年会看得上我?本姑娘也是天生丽质的好吗?” 众人都被逗笑了,就连许小波也指着罗琦琦对着叶晨说道: “这么多年了,琦琦还是没变,脸皮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厚!” 好朋友在一起多是各种互损,这是大家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罗琦琦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莫名的觉得温馨。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在外面东奔西跑,错过了很多东西。 许小波让店员在门外挂出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几个儿时的发小,集聚一堂,大家欢笑着喝着啤酒,聊起以前的往事。叶晨撸了口羊肉串儿,这时乌贼说道: “以前在幺儿拐的时候,就属钱柜旁边的那家老吴烤串儿最好吃。后来幺儿拐拆迁了,他也搬到了市里,盘下了一家门脸儿,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特意去他家买的烤串儿,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没怎么变,可是老吴人老了许多。” 一旁的妖娆叹了口气,喝了口啤酒,然后说道: “老吴辛苦了一辈子,把儿子拉扯大,还帮他娶了媳妇儿。结果这儿子是个耙耳朵,儿媳妇对老吴两口子也苛刻得很,要不然他们老两口早就该退休享清福了。”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乌贼问道: “李叔的身体怎么样?好久没见到他了,改天我和琦琦得过去登门拜访。” 乌贼憨憨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脑袋说道: “我爸的身体还好,前两年跳舞的时候,认识了个老伴儿,人挺不错的,对我爸管的很严,坚决不让他喝大酒,每天就是二两,意思意思就得了。你也知道我爸心肌炎,我这当儿子的说不听,可是老伴儿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叶晨笑了,李叔是个老社会了,这些年历经了很多艰难困苦,拉扯着儿子走到今天,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容易。他对着乌贼问道: “你呢,这些年你的生意做的怎么样?” 第六十章 落叶归根 乌贼挠着头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前些年我和媳妇儿负责建材商店这边,我爸则是领着他手底下的工程队去承包工程,顺带着招揽人才。后来我们的生意像是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在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后,我爸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我们正式开始涉足住宅开发。 我爸随着岁数越来越大,年轻时留下的病根儿也都看看找上了门,所以渐渐把公司的事务一点点的交到了我手上。接手公司后,我才渐渐发现,只靠着以前一味蛮干,根本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 我也在拼命的学习,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说这么用功过,前几年我还报了个夜校,准备去参加成人自考。可惜我不是琦琦,实在不是那块料,最后还是小波通过猎头公司,帮我找了个职业经理人,处理公司的具体事务,这样我只是负责大方向上的把控也就够了。” 乌贼说的虽然轻松,但是叶晨深知背地里他和李叔父子俩不知道走了多少的弯路,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叶晨笑着说道: “佳杰,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也会有捡起课本的那一天。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以后我要称呼你一声李总了。” 乌贼和许小波的年纪相仿,他们都比叶晨和罗琦琦要年长几岁。可是在对待叶晨的问题上,却都是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因为当初要不是叶晨,可能也不会有他们的今天。 别的不说,单单是钱柜ktv的生意,如果不是及早的盘了出去,恐怕李家父子最终也会像陈小军一伙人一样,陷入永无休止的同行倾轧中,最终被人陷害,锒铛入狱。 至于许小波,当初参加高考的时候,因为乌贼的疏忽,导致母亲意外走失。如果不是叶晨及时发现,并且连夜把人安全的送到了家,小波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走到怎样的人生岔路口。 大学毕业的时候,许小波踌躇满志,打算好好的大干一场。也是叶晨及时的向他泼了冷水,意识到了自己经验欠缺的短板,所以他去了中关村的电脑公司做了几年的码农。 正是码农的这段经历,才让许小波意识到叶晨的眼光有多毒辣,他让自己成功的避开了互联网泡沫的破碎,帮助自己提前止损,要不然自己辛苦攒下的那点钱,恐怕早就赔了个倾家荡产。 许小波经过三年的历练,在叶晨大学毕业的这年,他提出资助许小波开办电脑公司的想法,许小波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了下来。因为他深知在商业的眼光上,自己和叶晨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后来经过叶晨的点拨,许小波开始了在电子商务的布局,这些年在全国各地,都建设了自己的仓储中心和物流中心,生意也越做越大。 而且在赚到钱后,许小波也没飘,他听从了叶晨的建议,对公司的电脑服务器等硬件设施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容,并且从九八五,二一一大学招揽了许多许多的技术人才,进行了人才储备,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二零零七年一月九日,苹果公司在加拿大蒙特利尔的马斯科尼会展中心召开了一场会议。会上,苹果公司ceo史蒂夫·乔布斯在台上发布了有始以来最具创新性的电脑产品,第一代iphone手机。 第一代采用3.5英寸液晶屏,帧率为480x320像素,支持多点触控。与当时的手机相比,最大的变化就是摒弃了数学键和手写笔,大部分操作将通过用户的触摸屏来实现,这在黑莓、palm和滑盖主导的市场上是闻所未闻的创新。 会上,乔布斯一一介绍了多点触控界面的功能,可以平滑缩放,多任务功能实现了从音乐到互联网,再到电子短信的无缝切换。最经典的是滑动解锁功能,当乔布斯轻轻滑动解锁屏幕时,引起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当叶晨把这段现场视频通过国际快递专门给许小波寄来的时候,许小波是真的惊呆了,他在此时才真正理解了叶晨为什么会提前未雨绸缪,他意识到了电子商务将会涉及到手机端这个全新的领域。 几人兴高采烈的坐在在水一方书店,每个人都神采飞扬,这场老友间的聚会持续到了很晚。几人都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几罐啤酒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起到助兴的作用。后来还是叶晨推脱,说和老婆明天要回母校拜见恩师,这场聚会才散了场。 回去的路上,罗琦琦兴奋的不得了,一路上嘴都没听,叽叽喳喳的表达着老友重逢的喜悦。叶晨只是笑了笑,却没说话,因为他深知在另一个世界的罗琦琦,经历的是怎样的暗自神伤。 回到老宅,夫妻俩洗漱完,回到房间休息。罗琦琦好似一条八爪鱼似的,缠在了叶晨的身上。叶晨用食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然后说道: “老婆,今晚你格外粘人啊,是有什么事儿吗?” 罗琦琦笑着摇了摇头,小脑袋靠在叶晨的胸脯,然后说道: “没有,我就是开心,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爱的人,身边的朋友,也都从曾经的迷茫中走出来,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没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后,叶晨和罗琦琦回到了离别十多年的汉南一中,当他们踏足到学校的操场时,曾经鲜艳的篮球场,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国旗架旁那三张乒乓球案子还屹立在那里。 罗琦琦看着乒乓球案子笑了,她伸手指着乒乓球案子,对叶晨说道: “老公,你还没转学过来那会儿,我成天跟咱们班的张老师作对,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偏要顶着来,最后他罚我去那里站着,让所有的学生参观。我的厚脸皮也是从那时起养成的,哈哈!” 叶晨也笑了,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老婆的心理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这种体罚教育,如果换成是承受能力差的学生,就此一蹶不振都是有可能的,甚至严重点,因此而退学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晨指了指排球网那边,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吗?我记得咱们俩当时在散步,李莘那丫头片子就是在那里拿着排球砸向你的后脑勺。” 罗琦琦也回忆了起来,她记得当时因为自己和林岚三人组的矛盾,李莘鼓动全班的同学孤立自己,当时只有自己的同桌郑玉霞,还有叶晨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叶晨当时不止出手保护了自己,还对着李莘一通警告。 叶晨没出现的时候,罗琦琦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不计后果的往前冲。直到叶晨出现,他像是一个撑伞的人,一直在护着自己周全,让罗琦琦体会到有人保护自己的舒适感。 罗琦琦亲热的挽着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我当然记得了,当时要不是你的话,没准儿我得跟李莘打起来。后来有一次我和林岚去公园里头玩,林岚还说我走了狗屎运,说你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看上了我这个不修边幅的丑小鸭。” 叶晨哈哈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昨天你和高老师聚会的时候,我看电视正巧看到了林岚,她现在正在汉中电视台做主持人呢。现在的林岚再不是当初那副非主流小太妹的模样了,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衬得她整个人都有一种知性美。” 罗琦琦也笑了,她还记得林岚三人组上学的时候臭美到不行,每天偷家里的化妆品,给自己涂抹的跟牛鬼蛇神似的。罗琦琦轻声说道: “林岚本身底子就好,她妈妈是市文工团的舞蹈演员,从小就对她耳目渲染的培养,这让她在形体方面很出众。当时她临转学的时候,跟我说过,她要离开汉中,去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居然又回到了这座城市。” 叶晨和罗琦琦由于一早上来的比较早,这时候各个班的学生大都正在打扫自己的分担区。两人漫步走到了教学楼前,只见正门上方还写着“众志成城,抗震救灾”的标语,叶晨凑到老婆的耳边,对她轻声说道: “呆会儿咱们去教务处一趟吧,好歹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咱们也为抗震救灾出一份力。” 罗琦琦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脑袋,然后抱怨的说道: “我怎么没想到?早知道来的时候去银行取些钱出来了。” 叶晨笑着轻拍了拍老婆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我想着不就完了?咱们俩可是两口子,我捐的不也等于你捐的吗?” 二人迈步走进了教学楼,在正对着教学楼正门的墙壁上,挂着历届学生的光荣榜。最早的是叶晨和罗琦琦刚入学时候,毕业的一位叫贺子昂的学长,他当年考上了天津大学海洋与船舶工程系,后来留学新加坡的时候,获得了土木工程博士学位。 排在贺子昂后面的就是陈劲这个天才少年,当年他放弃了北大的保送名额,选择参加高考,以省第一名的成绩被清华的建筑学院录取,现在就职于建筑与城市规划研究所。 叶晨和罗琦琦的上一届状元倒是没那么出众,是一个叫刘涛的女生。可是她从事的职业却是让人肃然起敬,因为她从事的是工程抗震与防灾减灾的工作。 排在刘涛后面的,自然就是罗琦琦,上面记录了她一系列的履历,罗琦琦看着墙上的照片,对着叶晨说道: “老公,当时要不是你让着我,恐怕挂在这个光荣榜上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前面的几人,然后说道: “比起前面的师哥师姐,咱们两口子干得就是钱串子的活儿,丢人啊。这种丢人的事儿有老婆你代劳就好了,我还是躲得远远的吧!” 罗琦琦被叶晨给调侃的不由气结,这家伙还真是气氛终结者。罗琦琦正要伸手去拧叶晨的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叶晨和罗琦琦一齐转过了身,发现是当年的语文老师曾红。罗琦琦松开了叶晨的手臂,兴奋的走到曾红面前,上前一把抱住了曾老师,然后说道: “曾老师,你可想死我了!” 罗琦琦拥抱曾红的时候,叶晨也在打量着这位曾经的语文老师。曾老师消瘦而棱角分明,气质独特,冷感,是汉南中学最特别的女老师,也是比较早熟的女生们暗中崇拜的对象。 她毕业于师范大学中文系,虽因父母原因安居小城成为一名语文老师,但一直热爱文学并希望能以此来影响身边的学生。曾红是罗琦琦成长道路上唯一一个与罗琦琦平视,去激发罗琦琦内心潜力的成年人,叶晨对她的印象极佳。 罗琦琦的皮包被叶晨拿在手里,只见叶晨打开了褡裢,从里面取出了两条华子,递给曾老师,然后笑着说道: “曾老师,琦琦知道你喜欢抽烟,来的时候专程去专卖店给您买的,还望笑纳。”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曾红笑了,她接过了华子,然后说道: “还是第一次有学生给我送烟的,琦琦,难得你还记得我这点小嗜好,这烟我收下了!” 曾老师特意去跟别的老师串了一下课,然后把叶晨两口子领到了她在学校附近的住处,热情款待了二人。 罗琦琦来到曾老师家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她发现还是当初去到曾老师在学校宿舍的那种风格,干净中带着简约。罗琦琦还特意注意了一眼墙上的相框,最后她有些狐疑的对着曾老师问道: “曾老师,您到现在还没结婚吗?” 曾红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帮罗琦琦倒水,一边说道: “想遇到一个对眼缘的人太难,索性也就随缘了。家庭对于我来说,无非就是生活中的一剂调味剂,可有可无。顶多也就是回家的时候,被家里的父母唠叨罢了。” 叶晨两口子在曾老师家逗留了很久,他们聊着这些年的见闻,一点都没有师生间多年未见的生疏。 后来叶晨表示要借着学校的毕业生名义,捐出一笔钱用于抗震救灾,曾老师还显得很开心,主动领着二人去教务处沟通。路上还对着叶晨和罗琦琦说道: “要是每个钱串子都像你们两口子似的热心公益,那我巴不得这个社会上的钱串子多一些。我见多了为富不仁之辈,像你们这样发财了还不忘初心的实在不多。” 罗琦琦听到曾老师的夸赞,心里美滋滋的,她挽着曾老师的胳膊,小声对她说道: “曾老师,这不是我家叶晨第一次捐款了,从他开始从事金融工作,每年都会向希望工程捐出几百上千万,这些年累积下来,早就已经过亿了。” 换了是旁人,罗琦琦绝对不会去显摆这种事情,就算是对许小波和乌贼,她都没有分享过这段经历。只是她年少的时候,跟曾老师就投缘。这是为数不多的,帮她指正了人生方向的老师,所以她愿意听老师夸赞自己的老公。 曾红这次是真的意外了,因为捐一次,还可以说是心血来潮,可是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还做到捐款过亿,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曾红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你上学的时候,在我这里没什么存在感,我总感觉你隔离在人群之外,用旁观者的眼光,看待着周遭的一切。对你的印象也就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学习还算出众,仅此而已。 不得不承认,叶晨,你是真的让我惊讶了。其实要不是因为父母的缘故,可能我年轻那会儿,也会选择去山区支教了。现在我曾经教出的学生,能为教育出这样的一份力,我感到与有荣焉!” 从母校离开的时候,叶晨夫妻俩漫步在街上,罗琦琦突然对叶晨说道: “老公,今天回到母校,我突然想起了当初你在毕业晚会上唱的那首歌,《起风了》。当时我只是觉得好听,可以却没太理解歌词中的含义。现在回忆起来,那首歌就好像是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实在是让人回味。” 叶晨笑了笑,挽着老婆的手臂,然后说道: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这次回来,咱们就不回阿美丽了,相比那边,我更喜欢这片故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罗琦琦踮起了脚尖,在叶晨的面颊轻啄了一口,然后说道: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是你的老婆,自然是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其实在见识过那边的环境后,我也觉得挺不舒服的。 尤其是这次,家里面出了事情,我却没能陪在父母的身边,这让我觉得自己这个当女儿的,挺不称职的。从年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告诉自己,要不回头的朝前走,可是东游西逛了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真的错过了许多的风景。” 第六十一章 借势 罗琦琦牵起了叶晨的手,轻握了两下,然后继续笑着说道: “所幸我这些年不回头的朝前走的时候,始终有你相伴我的左右,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孤单。” 叶晨能理解罗琦琦话中的含义,这些年当初她身边的那些朋友,因为时间和各种缘故,哪怕是亲密如同葛晓菲,也和她渐行渐远,只有自己这个当丈夫的,一直从高中时代相伴她到现在。 叶晨撇了眼罗琦琦,然后笑着说道: “傻妞,我可是你男人,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虽然你不算特别优秀,人长的也一般,有时候还傻傻的,可谁让我选择了你呢?所以啊,你这块肉也只能是烂在我这口锅里了。” 罗琦琦娇嗔的用另一只手掐了掐叶晨的手背,然后说道: “你这个坏家伙,我也是服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在一番让人感动的话后面,说上一堆让人恨不得想要掐死你的嘲讽!我怎么就不优秀了?我长的一般你还从高中开始就惦记上我了?还有啊,什么叫人傻傻的?我那是大智若愚好吧?” 罗琦琦和叶晨一路笑闹着回到了家里,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四五点钟了,叶晨下厨房做了几道菜,和罗琦琦共进晚餐。罗琦琦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老公,这些年你是把我的胃口都养刁了。每次去外头跟朋友吃饭,我都觉着饭店的手艺不如你,总是要回家吃上你做的饭才算是满足。” 叶晨笑着帮老婆夹着菜,然后对她说道: “你不怪我把你给喂胖了就行,自家做的永远要比外面吃的让人放心。” 晚上夫妻俩靠在床头各忙各的,罗琦琦收发着一天的电子邮件,叶晨则是在一旁看着书。两人仿佛泾渭分明一般,只是会时不时的看向对方,目光聚焦的时候,两人会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罗琦琦收发完邮件,登录自己的qq时,发现编辑给她发来了好些条私信,只是因为她白天一整天都没在,所以才没有及时看到。罗琦琦这边刚点开信息,就见到自己的编辑秒发来一条信息: “花花,你可算是上线了,我等了你一整天了!!!” 罗琦琦的笔名“桐花”,为了显得亲昵,编辑总是习惯性的称呼她花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罗琦琦是那种一书成神的大火作家,换成是一个扑街,编辑才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呢,人家也很忙的好吧? 罗琦琦愣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更新的小说《云中歌》在进江大火,可是因为急于归家的缘故,她提前跟编辑沟通,按理说这阵子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啊,难道是自己小说的读者在评论区闹事儿屠版了?不应该啊?那样的话管理应该跟自己联系的啊? 想到这里,罗琦琦敲打着键盘,对着编辑问道: “大大,你是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是有事,不过是你的喜讯,经过盛大与天津唐人影视协商,他们决定购买你的小说《步步惊心》的改编权,天津唐人影视就是当初拍《仙剑奇侠传》的那家公司,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不知道你对改编权的心理价位是多少?集团这边可以去跟唐人进行协商!”编辑回道。 罗琦琦思考了片刻,自己对于售卖版权这一块,实在是抓瞎啊。不过自己身边有明白人啊,自己老公可是还在上高中时,就开始出售自己的小说版权了。罗琦琦偏头对着叶晨问道: “老公,进江的编辑发来信息,说是天津唐人影视有意购买我的小说《步步惊心》的影视改编权,编辑这边询问我的心理价位,好去跟唐人那边协商,你看我开价多少合适啊?”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九八年的时候,我一本书的版权能卖到四五十万。现在十年过去了,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因素,版权不翻到十几二十倍,完全就说不过去啊。 你就这样跟编辑说,少于一千万,这件事情免谈。如果盛大觉得叫价太高,不好跟对面协商,你可以让盛大那边把唐人能做主的给约出来,大家当面谈。” 罗琦琦有些无语的看着叶晨,别说进江这边觉得不靠谱,就连自己这个作者,都觉得叶晨的叫价,简直是太儿戏了,只见她对着叶晨有些嗔怪的说道: “老公,你这叫价也太离谱了吧?一千万不是一千块诶,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 叶晨嗤笑了一声,抓去了床头柜上的紫砂壶,滋溜了一口茶水,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琦琦,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要知道一个人给自己设置的上限有多高,直接决定了他未来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如果你挽弓想要射下天上的月亮,再不济也能射到一只老鹰。可是如果你直接去射那只老鹰,很可能只会射到一只家雀。 做生意这种事情,讲究一个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刚开始把价格叫的虚高一点没什么坏处,这方便双方讨价还价。就好像陈老当初的那本《白鹿原》,零二年的时候把电影版权卖给了西影厂,买断的那种,卖了多少钱?五十万软妹币。 而我的那部《樱花恋人》当初卖了多少钱?仅棒子那边的版权就卖到了六万美刀,后来脚盆那边看到棒子的电影大火,又找到我买了一遍版权,这次给直接翻了五倍,三十万美刀才拿下来。 是我的小说在文学价值上超过陈老的《白鹿原》了吗?那纯属是扯淡!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把版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我敢不要脸的去要高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那么多好纠结的。这就叫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叶晨是很清楚罗琦琦手中的《步步惊心》的商业价值的,当初唐人拿到这部小说的改编权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了运作,拍摄好后卖给了芒果卫视,最终赚了个盆满钵满,成为了继《仙剑奇侠传》之后,唐人的又一力作。 后来棒子那边的sbs电视台,直接从五百万涨到了四千多万。而棒子那边不愧是文化输出的高手,他们在拍摄完后,把这部戏以每集四十万美刀的价格回卖给了国内的某酷,不仅在版权费上没赔钱,光是卖给国内的播放权就把成本收回来了不说,还净赚了三百万。 其实罗琦琦进入到女性网络作家的行列,不是最早的那一批。一九九八年三月,由宝岛作家蔡智恒创作的网络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风靡了整个华文网络,自此掀起了华文原创网络文学的高潮。 紧随其后,大陆女作家安妮宝贝和黑可可开始崭露头角,和邢育森、李寻欢、俞白眉等聚集于“榕树下”,招贤纳士,指点文学,将“榕树下”经营得风生水起,掀起了大陆网络文学第一次高潮,安妮宝贝和黑可可也成为最先触网的第一代女性网络写手的代表。 继第一代女写手安妮宝贝、黑可可等在网络上声名鹊起后,第二代女性写手也快速席卷而来。其中,蒋胜男、可蕊、沧月、木子美、尚爱兰、竹影青瞳是第二代女性网络写手的代表,与第一代相比,她们更加大胆地在网络上抒发自己内心私密的情感并开始尝试不同题材小说的创作。 与现在网络写作的功利性不同,早期的女性写手们涉足网络文学创作多是出于自身对文学的热爱或兴趣,她们写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如黑可可在谈到为什么辞职做网络文学时,曾说:“做自己喜欢的就行了。我喜欢文学,所以做了网络编辑;网络的信息量和它作为新事物所展示的未知性让我着迷,所以做了网络经营。从辞职到入网,外界的力量都不能左右我的选择。” 自二零零三年起,文学网站开始推行vip制,写手通过网络写作可以获得报酬,读者需要对某些章节付费才能阅读,网络写作成为一种可以养家糊口的职业。 这一性质的转变,吸引了更多的写手开始触网写作,催生了类型化作品的出现,一大批类型化巨着开始涌现于网络,带来了网络文学的繁荣。而女性写手的数量在这一时期也发生了惊人的增长,第三代女性网络写手出现并成为女性文学市场化的前期开拓者。 这些女性写手们一方面借助网络写作赚得盆满钵满,如桐花、明晓溪、辛夷坞等都多次登上华夏作家富豪榜;另一方面,可观的收入促使她们不断地创作出更多的好作品,从而吸引了大量稳定的文学读者,打开了女性网络文学的市场,又借助于影视改编进一步扩大了作品的影响力,带动了女性文学市场的繁荣。 而罗琦琦笔下的《步步惊心》更是在影视ip改编上起到了带头的作用,甚至说她是作品影视化的领军人物也不为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同于别的网络作家只是一部小说改编成影视剧爆火,桐花名下的网络小说改编成影视剧的足有十部之多,这也成就了她言情女王的美誉。 叶晨的话让罗琦琦若有所思,她深知虽然自己和丈夫都是从事金融领域的工作。可是在商业布局上,自己哪怕是给叶晨提鞋都不够资格。 要知道在高中时代,这个家伙就敢鼓动李叔,抢注“钱柜”这个品牌了,让宝岛那些人恨的牙根儿痒痒的,最终动用了无数的人脉和大笔资金,才在一两年后,重新把这个品牌买了回去。 还有现在李叔和小波哥各自的生意,也都离不开这家伙的幕后筹谋。最关键的是,他在这两方生意里,都是最原始的股东,这些比他年长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凡事不忘去征求他的意见,这就已经足以说明丈夫在商业运作上的能力了。 罗琦琦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最终决定听从丈夫的建议,只见她对着叶晨说道: “那我就照你说的,去回复编辑了。到时候真要是去跟唐人影视那边谈判的话,你可要给我充当军师。” 叶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没问题,过两天咱们就要去北京了,一是看看以前的同事和校友,二是正好留在那里等着跟爸妈一起看奥运。 据我所知,唐人影视的注册地就在天津,到时候让他们来北京找咱们面谈就好。在生意上,主动的一方往往都会失去话语权,他们才是有需求的那一方,什么时候商品的价格轮到买家去做主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这单生意黄了,咱们完全可以自己投资个影视公司。好的剧本咱们永远不缺,不说你我本身就是从事写作这个行当,就以我在作协的人脉,发掘到好的作品,将其进行商业化,都是我那群老朋友乐不得的事情。 而且今年我在中石油h股的投资,已经全部清仓了,手头的资金简直是不要太充足。两百多个亿,即便是你要拍《泰坦尼克号》我都出的起资金,有钱还怕没有好的导演和演员来拍戏吗?” 罗琦琦好悬没被自家男人给逗笑了,这家伙还是像高中时候那么坏,一言不合竟然直接要下场去当庄家。罗琦琦甚至能够想象的到,唐人那边在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绝对一脸的死猪肝颜色。 罗琦琦憋着笑,按照叶晨教她的辞令,敲击着键盘回复了编辑,过了很久以后,编辑发过来一连串的省略号,以表示自己的无语,最后答应会把这件事汇报给盛大运营部,让他们帮忙约谈唐人的总制片人,洽谈购买版权的具体事宜。 罗琦琦知道自己的回应,肯定会招致进江高层的不满,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小说女频小说网站,此处不留爷,那就换个地方,也是一样可以发表作品。 罗琦琦深知通过自己前两部小说的大火,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所以哪怕是她换了个网站,也同样可以吸引读者前来订阅自己的小说,进江想要在业内封杀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 就像罗琦琦猜想的那样,唐人影视的总制片人兼董事的蔡艺浓,在收到进江这边的反馈后,雷霆震怒,她觉得这个叫桐花的小作者实在是太飘了,她哪来的勇气,敢跟资本谈条件,简直是不知所谓! 然而《步步惊心》这部小说就好像是挠在了她的痒痒肉上,因为它实在是太适合影视化了。最终思忖再三,蔡艺浓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作者。 自己经商多年,身上本身就自带上位着的气场,到时候通过话术,相信一定可以折服她,想要拿捏自己的人多了,能拿捏的也不再少数,但是绝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可以做到的。 然而来到四九城后,蔡艺浓却有些傻眼,尤其是短信收到盛大那边传来的地址,后海鸦儿胡同**号。司机开着车拉着蔡艺浓来到了这条胡同,一股浓郁的古色古香和历史厚重扑面而来。 后海鸦儿胡同位于京城水龙脉中心,看似不起眼的一座门户,这里却是数不清的名人故居和王爷府邸,随便一个院子都可以说是天价豪宅。 叶晨当初零三年买下这里的时候,足足花了五千多万,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这座房屋内全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构造而成,包括里面所使用的家具都是全套的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是一种稀有的木材,具有金色、香味和良好的质地,被称为皇帝的木材。金丝楠木的价格昂贵,1克的金丝楠木相当于10克黄金。然而,金丝楠木的种植条件苛刻,生长环境要求高,生长周期长,种植者需要承担较大的风险。 此外,金丝楠木的树苗价格便宜,但很少有人愿意种植,因为这种树木的生长周期实在是太长了,活了一辈子都看不到树长成材。金丝楠木的稀缺性和特殊图案使其成为天价木材。 二零一三年三月,位于gz省铜仁市的一棵树龄为四千三百年的金丝楠树,因为“渡劫失败,惨遭雷劈,所以被金丝楠文博园花了重金买下,带回了贵阳市进行珍藏,前后总共花费了二点五亿左右。 蔡艺浓不是不识货的人,唐人的董事长王依,手上就带着一串金丝楠木的手串,就是这么一串手串,都被王依视若珍宝,在手里把玩的都盘出包浆了。 她在进入叶晨和罗琦琦的宅邸后,被这扑面而来的壕气惊呆了。同时她的心里一沉,因为自己要洽谈的作者,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啊,能住的起这样的豪宅,难怪她会开出这么离谱的高价。 蔡艺浓本以为对方是在炫耀自己的资本,然而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到了主屋的客厅,蔡艺浓却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位熟人。sx省作协的前主席,华夏作协副主席陈忠实,此时正在客厅里,跟男主人一边谈笑风生的抽着雪茄,一边下着象棋…… ps:给各位书友大佬拜年了,祝各位在新的一年人人发大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六十二章 对赌 此时的蔡艺浓感觉到很棘手,之所以她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她很清楚,作家圈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站在他们后面,给他们背书的组织,也就是作协。 首先,作协,是一个身份证明。一个写作者,不管是网络写作,还是纸媒写作,都会有相应的作品。有作品就会有作者简介,这时就需要有个标签给自己“背书”,作协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加入作协,可以进入一个小圈子。参加作协活动,可以链接更多同频的人。仅仅是工作圈和生活圈,社交圈很窄,有些话,有些事,不方便也无法和周围人交流。而加入作协,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可以交流更多。 第三,加入作协,会有作品扶持,有免费出书的机会,可以参加作品评奖。也有机会向一些优秀前辈多多请教、交流。 第四,作协标签可以为其赋能。特别是对于某些特殊职业的人,这种帮助更明显。比如企业家,教师、医生,银行职员等。 如果你是老师,凭借发表的文章进入作协,不仅会增加自己的资历,多一些机会等,对开展教学和讲座也有帮助。如果再出书,那就更好,不仅学校会支持,学生也会支持,总之会增加写作的信心。 如果你是医生,加入作协,出版医学着作,发表医学相关文章,那么,你在这个行业也是有话语权的。 如果你是律师,加入作协,出版法律书籍,那么对于客户来说,显得很专业,成交概率会大很多。 如果你是银行职员,加入作协,出版书籍,那么同事也会高看你一眼。 蔡艺浓没想到给《步步惊心》的作者桐花背书的,会是华夏作协副主席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果是陈忠实以前的身份,sx省作协主席,她还可以不大当回事儿,毕竟那只是一隅之地,没必要太放在心上,顶多以后公司收购ip的时候,避开西北那边的人就好了。 可是华夏作协就不同了,可以说国内所有作家,无不以进入华夏作协为荣耀,一旦因为钱方面起的龃龉,被华夏作协抵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蔡艺浓打量了一眼坐在一旁,给陈老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奉茶递水的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小说《步步惊心》的作者桐花了,气质看上去还真不错。 蔡艺浓没有去打断现有的氛围,直到下的这盘棋结束了,陈老抬起头看了一眼蔡艺浓,然后说道: “小晨,你家里这是来客人了?我用不用先回避一下?”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陈老说道: “陈叔,不要紧,这位是唐人影视的蔡总制片人,她们公司看好了琦琦在网上发表的小说《步步惊心》,过来是为了洽谈影视改编权的,跟咱们的关系不大。” 陈老轻呷了一口茶,然后饶有兴致的看了眼罗琦琦,开口说道: “诶哟,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不简单啊,你这家伙十年前就走上写作的路,进了作协,没想到琦琦现在也开始搞起了创作了,她的书出实体书了吗?我这岁数大了,看电脑上的字不大方便,屏幕太晃眼睛了,实体书戴上老花镜还能看的清楚。” 叶晨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了松木片,折叠了几下,将其引燃后,拿过了一根雪茄,呈四十五度角倾斜,慢慢点燃,然后递给了陈老,接着说道: “琦琦零六年就出了实体书了,据编辑反馈销量还不错。琦琦,把你的实体书拿过来,让陈老帮着鉴赏一下。” 罗琦琦微笑着点头,起身去书房取来了两本实体书,不光有《步步惊心》,还有她去年出版发行的《大漠谣吗》。陈老接过了书,打量了一眼封皮,然后说道: “都出了两本书了,进作协了没有啊?”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陈老说道: “陈老,你也知道,我和琦琦这些年一直居住在旧金山,没怎么回国,所以她还没机会进到作协。” 陈老摩挲着书封,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们两口子都了不起啊,尤其是琦琦,跟你一样学得是经济金融,却没被物欲迷了眼,还能杀下心来搞创作。 在这一点上你可不如你媳妇,你自己数一数,你都多少年没出书了?从那本《风筝》过后,你就封了笔了,要是我这个老头子,还情有可原,你是个年轻人,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一旁竖着耳朵倾听着这边谈话的蔡艺浓大吃一惊,她是个专业的制片人,对于影视ip可谓是相当敏感。前阵子谍战教父柳云龙从《风筝》的原作者手中购得影视改编权,大张旗鼓的筹拍新戏,在业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万万没想到桐花的老公,居然是畅销谍战小说《风筝》的原作者。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赶忙对着陈老说道: “是是是,陈老说的是,我这些年钻进钱眼儿里了,一门心思在外头捞钱,一身的铜臭,自然是没有琦琦纯粹。” 如果叶晨给自己找诸多的借口,陈老还能借机教训他几句,毕竟作为一个玩文字的高手,最起码的辩才他还是有的,尤其是找别人的语言漏洞。结果叶晨这家伙竟然直言不讳的接了过去,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姿态,这反倒让陈老不好继续深说了。 陈老被气笑了,伸手指了指叶晨,然后说道: “你小子啊,就是个滑头。不过你和琦琦都是好孩子,这些年你们做的事情,虽然没告诉我,可我也听朋友跟我提起过。赚钱不寒颤,可是在赚钱后,还能够想着别人就不容易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你大妈又要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琦琦的书我就带回去了,看着不错的话,回头我会把她引荐到作协去。” 叶晨和陈老全程都没有跟蔡艺浓寒暄,可是目的却已经达到了。其实叶晨这么做,是在告诉蔡艺浓,我们不是无根的浮萍,所以你少拿娱乐圈一言不合封杀的那一套来针对我们,真要是针尖对麦芒,谁封杀谁那还说不准呢。 蔡艺浓本身就是个人精,她自然是看得懂叶晨针对她的套路。她一九七一年出生于福建厦门。父母可以说是文艺青年,父亲从事幕后工作,主要是作曲;妈妈是花旦,可以说蔡艺侬是一个在充满音乐氛围中长大的。后来,蔡艺侬随着父母定居香港,此时的她刚好五岁。 蔡艺侬大学毕业后因为不喜与人打交道,一直想以“写作”为生,于是从记者开始,一步步做到杂志编辑,后来进入了影视行业,从事电影宣传,担任香港有线电视宣传部,香港电影金像奖制作统筹等工作。 一九九三年,蔡艺侬在香港超级艺能制作有限公司担任演员资源部总监,工作内容主要是负责选角,同时也在这里结识了作为她将近三十年的老搭档,他就是李国立导演。 李国立导演的履历非常优秀,拍摄的电影及电视剧非常经典,被誉为“古装武侠金牌监制”。他们俩不但是生活中的“亲密好友”,也是今后事业上的“绝佳拍档”。 一九九三李国立执导的第一部电影《股疯》和之后执导的电视剧《喜乐会》,蔡艺侬刚好也是负责这两部剧的选角,两个人在合作的过程中体现了超强的默契。最终李国立执导的《股疯》获得了广电颁发的“最佳合拍片”,而《喜乐会》,获得了华表奖最佳合拍片。 一九九七年,因为一个投资人的赏识,蔡艺侬被邀请筹建香港影视公司「中国电影集团」,并出任总经理;同年,李国立担任此公司的制作总监,两人继续做同事。不久之后,因为市场环境的原因,项目缩减,两人也离开了这个公司。 一九九八年,蔡艺侬与李国立达成共识,转战内地并共同组建了「唐人电影国际有限公司」并出任总裁,李国立担任制作总监,两人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而此时出任ceo的她才二十六岁啊,简直就是从职场小白走到人生巅峰的范本。 这些年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早就让蔡艺浓从当初的那个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大学生,变成了长袖善舞的职场女王了,她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此时蔡艺浓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太过轻敌,没在来之前摸摸对方的底牌,导致自己在这场谈判中处于被动的局面。 陈老走后,叶晨来到了蔡艺浓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笑着用粤语对蔡艺浓说道: “蔡总,不好意思,刚才家里来了客人,怠慢了你,还望你不要见怪。我是琦琦的老公,我叫叶晨,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蔡艺浓听到熟悉的粤语,又是一愣,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先生你是香港人?”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从一旁牵过了罗琦琦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 “我和琦琦不光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九八年的时候,因为成绩优异,北大派遣我们去香港中文大学交流学习了一年。我们在那边也有家,在浅水湾道四十五号明慧园那边有一套公寓,到时候在那边遇到了,欢迎蔡总过去做客。” 蔡艺浓此时有点被震惊的麻木了,从进屋到现在,事情还没开始谈,结果这两口子不停的刷新着自己的认知。在香港居住多年的蔡艺浓当然知道浅水湾道的明慧园,在那里居住的,大多是香港的有钱人,非富即贵,还是千尺豪宅。 更何况现在是在北京的鸦儿胡同的四合院,虽然以前没来过这边,可是只看周遭的建筑,就能知道这里以前住着的肯定都是一些王公贵族。更别说叶晨刚才还说了,他们在旧金山还居住了好几年,蔡艺浓可不认为他们在那边会去租别人的房子住。 只是这三套房产的日常养护就是不小的开资,可以说这两口子压根儿就不是差钱的主儿。今天的生意不好谈了。蔡艺浓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先生,咱们也不用继续绕弯子了,我看得出来,你们两口子都是不缺钱的主儿。这样吧,作为总制片人,我对收购版权的最高权限就是八百万。 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会立刻让手下去打印合同,到时候你们在找律师审查过后,咱们这桩生意就算是成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晨略带欣赏的看着蔡艺浓,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非常果决。在自己的不停造势下,这个女人干脆直接把心里价位亮出来,成就成,不成就一拍两散。蔡艺浓已经亮出招来,就看叶晨如何接招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不紧不慢的帮着蔡艺浓泡了一杯上好的大益7572普洱茶,把茶碗推到了蔡艺浓的跟前,然后说道: “蔡总,不急,咱们边喝茶,边慢慢聊。这是朋友送我的大益7572,是三十年往上的老茶饼了你尝尝看。” 主人盛情,蔡艺浓不好不给面子,端起了茶碗,轻呷了一口。这时就见叶晨轻声说道: “蔡总,我这里还有个建议。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以前是做金融投资的,我这个人的赌性比较大。这样吧,还是一千万的影视改编权,不过我会投资这部剧,投资金额占比可以在百分之四十。 咱们可以签一个对赌协议,我赌这部戏会大火,平均收视率会破一,如果没达到,不光是我的投资分文不取,就连我太太的版权费我们也一分钱都不要了。不知道蔡总觉得我的这个建议怎么样?” 蔡艺浓再次被叶晨惊到了,险些失态,她撂下了茶碗,对着叶晨问道: “叶先生,您知道平均收视率破一代表着什么吗?要知道唐人最火的仙剑,当时创下的收视率记录也不过是三点八。更何况唐人针对这部戏做的投资总预算在五千万以上,到时候真要是砸了,你们夫妻俩的直接经济损失将会达到三千万以上,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罗琦琦此时坐在丈夫的旁边,从始至终她都一言未发。此时在听到蔡艺浓的问话后,罗琦琦清冷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蔡总多虑了,三千万而已,我们夫妻俩还赔的起。不过贵公司要是同意了我们夫妻俩的建议后,我们会派人进入到剧组,进行预算监督。 另外,我是《步步惊心》的作者,我在创作这部戏的时候,对于书中角色,可以说没人比我更熟悉,所以我希望可以参与到选角中去,还希望贵公司可以考虑。” 蔡艺浓沉默了片刻,最终对着叶晨夫妻俩说道: “我只是公司的董事,这件事情我需要回去上报,然后商讨,不敢立刻给你们准信。不过我很看好你们的建议,大概率应该会成功的,你们等我的信吧!” …………………………………… 唐人这边最终没让叶晨夫妻俩等太久,他们同意了叶晨的建议,影视改编权以一千万的高价购得,并且接受了叶晨的投资建议,双方签了对赌协议。 一切纸质文件签署完毕,唐人影视开始正式立项,然后面临的就是大规模的选角。关于“四爷”的人选,罗琦琦最中意的是聂远,按照原作者的选角应该是最能还原人物的。而且早在二零零一年的《天下粮仓》中,聂远就已经演过一次乾隆了,这回再演一次乾隆的老子,怎么看都不是件难事。 可是当剧组去找聂远谈的时候,他却拒绝了。因为从二零零零年的《上错花轿嫁错郎》开始,接着《天下粮仓》、《雪山飞狐》、《西游记》等都是古装扮相,人家聂远不缺男一号的戏,也不想再沉在古装扮相中,想转型尝试更多可能性,所以拒绝了“四爷”。 叶晨对此嗤之以鼻,这就是个心比天高的货,自己的记忆如果没出差错,往后的几年这家伙一直都是不温不火,最后直到出演了余正的《延禧攻略》,才再度翻红。 不过那是在自己的现实世界,在这里聂远应该没这个机会了。因为叶晨深知,随着《步步惊心》的爆火,余正这个臭不要脸的是个融梗和抄袭的狂魔,他的成名作“宫3”,没有一部不是抄袭别人的。 第一部《宫锁心玉》抄袭了《流星花园》的爱情人设,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四阿哥组成“山寨”版f4,以八阿哥为首的f3用尽各种方法折磨晴川。 手段和《流星花园》中f4对付杉菜的方式非常雷同,除了剧情、台词和《流星花园》高度雷同,《宫》的人物设置也不乏《流星花园》的影子,感情线也效仿“f4+杉菜”的模式…… 直到二零二零年,于正和郭小四才被才被一百三十六位编剧联合抵制,在娱乐圈内的活动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杀”。叶晨会加快这个进程,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脉。 第六十三章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制片方蔡艺侬十分看好在《仙剑奇侠传》系列中火起来的霍健华和胡戈,两个人气小生非常具有粉丝号召力。但是霍健华当时正在忙着拍《倾世皇妃》,胡戈也因为电视剧《神话》抽不开身,所以两大男神也无缘“四爷”。 在多方选角均不成功的情况下,《步步惊心》导演李国立提出,他认为吴奇隆非常适合,因为他外形帅酷,气质冷峻,非常符合乾隆在本剧中的人物特征。 但是在联系吴奇龙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再次吃了闭门羹。吴奇龙从未演过清宫剧,未剃过头。这位以偶像出道的歌唱影视双栖明星,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坚决不想演这样的角色。 无奈李国立又想到了同样外形帅气且有腹黑气质的秦浩,当然了,秦浩依然是拒绝的,因为他对于这个穿越的故事实在不感兴趣。而且女主角和多名男子爱来爱去,让他觉得有点狗血,于是他也弃“四爷”而去。 剧组非常为难,眼看电视剧就要开拍了,可是男一号还没有眉目,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在一筹莫展之际,李国立总结之前的工作,发现不能“全面撒网,重点培养”了,而应该选择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劝说他和“四爷”合体。 而这个最合适的人,就是吴奇龙。李国立觉得在一圈实力派男星中,唯独吴奇龙和“四爷”最契合。于是,他再次去请吴奇龙。 这一次,吴奇龙说自己除了之前的心理原因之外,还因为自己要接拍一个洗发水广告,没有好头发不行。李国立答应他,从香港帮他找最好的假发师,一定不影响他拍广告,吴奇龙这才接下了《步步惊心》这部电视剧。 除了男主之外,被众多男神簇拥的“若曦”也差点花落别家,轮不到刘师师来演。李国立在最初选角时,认为“若曦”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状态在演员江依艳身上应该能有很好的体现。而且江依艳刚凭借《南京!南京!》和《宝贵的秘密》获得了多项国内外大奖,人气正盛。 但是,设想总归是美好的,找到江依艳谈的时候,依然是热脸对冷脸。江依艳当时在事业的上升期,演戏拿到大奖,实力已经得到证明,当务之急是要像当年的杨岚一样,辞职央视,到国外进修镀金,提升自己。 无论剧组拿出怎样的诚意,愣是无法打动江姑娘。到后来就连她当时的经纪人都看不下去了,站在剧组这一边,劝说江一燕接下“若曦”。要说这经纪人也是有责任又有眼光,看着江依艳放着好本子不接,心比天高的蹦跶,着急的直跺脚,还写了近万字的书信劝说江依艳。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时事业顺风顺水,没有经过江湖险恶,不知人设崩塌滋味的江依艳,铁了心的要做高知女明星,直奔国外而去。 没有办法,剧组只能重新选择女主角,李国立导演再次发挥《仙剑奇侠传》时大胆启用新人的风格。李国立导演《仙剑奇侠传》时用胡歌、刘茜茜、彭于彦等新人演员曾遭反对,事后证明其选择是对的。 在导演李国立和原作者罗琦琦的一致甄选下,唐人影视决定用自己的演员刘师师来担当重任,扮演“若曦”。此前,刘师师在试戏时已经确定为“绿芜”的扮演者,连定妆照都已经公布了。 事实证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捧红过潘红,胡戈等明星,导演了超多经典剧作的李国立导演,选角犹如金手指,初出茅庐的刘师师把善解人意、聪明伶俐的“马尔泰·若曦”,演成了剧迷们心中的意难平。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八日,唐人影视的《步步惊心》正式开机。此时已经开拍了五个月的《宫》剧组导演余胖子,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唐人影视的《步步惊心》虽然比自己的电视剧《宫》立项要早。 可是那又怎么样?两年的时间足够自己这个快枪手完成剧本,并且拉起人手投入拍摄了。这就是公司规模太大的坏处,机构臃肿,办事效率低下。 唐人的组织架构太过冗长繁荣,光是选角就耽误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而且自己也看过《步步惊心》的原着,这本书最后是以悲剧收场的。现在的古装偶像剧,电视受众大多是小年轻的,他们图的是一个爽感,所以注定了唐人影视的作品会扑街,而且是大扑特扑的那种。 余胖子这边完成拍摄后,就赶紧投入到了后期制作当中,他要赶在临近春节的时候,将这部戏完成剪辑,并且上映。播放平台他都已经联系好了,正是湘南的芒果台。 在余胖子紧锣密鼓的张罗下,这部戏最终在一月中旬完成了最后的剪辑,跟芒果台那边确认了播出时间。二零一一年一月三十一日,腊月二十八,眼瞅着还有两天除夕的时候在湖南卫视首播。播出期间,该剧连续十六天在全国同时段收视率排名第一。然而于正不知道的是,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此时已经对他张开了。 “《宫》自2011年初湘南卫视开播以来,收视份额长期维持在12个点以上,平均收视率高达2.52%,多集收视率破3,话题与争议齐飞。而《步步惊心》平均收视1.15,且是呈下滑趋势,第一天是1.73,第二天是1.70,第三天是1.32,第四天是1.15……” 余胖子面带得意的看着报纸的娱乐版块刊载的最新收视率记录,这一波自己可谓是赢麻了。看来干什么都没有借鉴前人的成功香啊,自己应该趁着这个热度继续打造爆款新剧啊…… 蔡艺浓本来也对余正的行为多有不满,自己这边才刚开机,就被人给偷家了,直接上演了一部相同体裁的电视剧,关键是收视率还这么高,直接把唐人的热度全都给抢走了。 这让蔡艺浓恨的牙根儿痒痒的,恨不能咬死那个猥琐的四眼胖子。这家伙就好像是癞蛤蟆跳到了脚面上,不咬人但他实在是恶心人。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蔡艺浓的预料,娱乐圈一股针对余胖子的旋风,突如其来的就刮了起来,搞得余胖子焦头烂额的,工作室都关停了,短时间内再没了拍摄计划。身为娱记出身的蔡艺浓,自然能够闻得到这背后的不同寻常,因为这一切都来的太诡异了。 蔡艺浓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只不过她实在是难以相信,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这次针对余正的人,出手之狠辣让人叹为观止,她很难相信这件事出自那个年轻人之手。 所幸蔡艺浓跟合伙人李国立都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在娱乐圈都有着自己的人脉。当他们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后,确实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连李国立都陷入了沉默。李国立单独找到了蔡艺浓,对她说道: “小蔡啊,你这回是领回来一头哥斯拉啊,剧集播放后,收视率大差不差的情况下,尽快把投资人的尾款给他结清吧。这样的资本不是你我这样的小影视公司得罪的起的。” 蔡艺浓也是心有余悸,她知道叶晨和罗琦琦两口子有钱,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叶晨为了赢下对赌协议,会做到这个份上,他简直是发动了一切自己能够利用的人脉,对余胖子展开了围追堵截,直接给人家搞到了狼狈不堪,没有几年时间,都缓不过元气来了…… 二零一一年九月十日,在芒果台首播。该剧随后在芒果台的金鹰独播剧场每晚22:00进行播放,连续两集连播。最初,《步步惊心》原计划在七月下旬播出,但因芒果台的自制剧《新还珠格格》播出而调整到九月份。 在那段时间,网络小说正处于疯狂崛起阶段,在言情小说中,穿越是爆款题材,当时很多小说都是以穿越到雍正时期为背景,这一题材的泛滥,也让不少网友调侃,四爷很忙。 但首开清穿这一先河的还是《步步惊心》小说,因为足够经典,原着粉很多,所以剧未开播前就已经积累了不少热度。 其次是地利,《步步惊心》开播前,原着粉高声叫好不说,之前看《宫》没看过瘾的观众,也都不约而同的把注意力锁定在了这部剧集上。 播出过后,某瓣评分上,《步步惊心》被二十六万观众打出了八点四的四星分数,最终平均收视率为一点五,比另外一个世界涨幅了零点三五的百分点。 这部剧也成了互联网络史上第一部破亿点击的大剧。二轮重播,十台上星卫视联播,三轮三十个电视台重播,总重播次数超过一百次次。 不止火爆国内,最重要的是它爆红全亚洲,在东南亚影响非常大,曾被翻译十八国语言,直接开启国产ip跨国发展新时代。这部小说奠基了罗琦琦的作家地位,让她一跃成为国内言情小说的翘楚。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罗琦琦一边帮叶晨盛着鱼汤,一边对叶晨说道: “老公,我下一部小说有些想法了,我打算以自身为蓝本,写我小时候的故事,到时候我会把晓菲,关荷,小波哥、李叔、乌贼和妖娆姐都写进去,到时候要不要我帮你多加点戏份啊?” 叶晨端着鲜美的鱼汤,吹着热气喝了一口,看着老婆一脸坏笑的调侃着自己,叶晨也笑了。不过接着叶晨说道: “如果你真的选定了这个体裁,那你最好还是不要把我给写进去,因为我完全就是bug一样的存在,有我在,读者容易代入不进去的。” 罗琦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的思考着叶晨的话,发现还真是这样,自己的老公好到了不真实,如果真的写进了书里,容易让人吐槽是天方夜谭。最关键的是一本小说需要制造戏剧冲突,有了叶晨的存在,什么冲突还没等出现,就被他直接给抹平了。 罗琦琦挠了挠头,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的故事里居然因为剧情的需要,没有你的出现。啊啊啊,想想我就觉得好难受啊!!!”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首先,你的故事是服务于读者的,其次才是满足你自己内心的成就感。其次,现在是互联网信息爆炸的时代,读者都聪明得很,你觉得读者会挖不到你的个人信息?他们会看不出你要写的是一个半自传体小说?到时候你希望把咱们俩曝光在读者面前吗?大家还是要有点距离感的,你觉得呢?” 罗琦琦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还真像叶晨说的那样。自从她前几本书火了之后,晋江那边还有图书出版商,直接给她打上了“北大才女”,“言情女王”的标签,说实话,她还真是不大舒服,因为她感觉自己的隐私全都曝光出去了,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罗琦琦最终点了点头,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吧老公,就听你的。好歹也写过三四部小说了,怎么制造戏剧冲突我还是清楚的,其实这样很好写,只要把你刨除出去。 只不过那样的话,可能这个故事的底色,会是一出悲剧,比如当初如果没有你帮着找到小波哥的母亲,他很可能会因此高考状态不佳,然后落榜; 钱柜要是没有你,可能会因为陈小军的捣乱,生意惨淡,李叔、乌贼还有小波哥最终可能会用社会上的手段去解决这件事情,结果很难想象; 还有葛晓菲,当初如果不是你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可能晓菲这一辈子都被那几个杂碎给毁了,她们家也会彻底完了。” 叶晨没想到自己老婆会对十多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为了打破这有些凝重的氛围,他故意夸张的说道: “哇,琦琦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了不起,仔细想想,没了我实在是有些可惜,要不然你再把我加上吧?” 第六十四章 再会关荷 随着罗琦琦第一部作品影视化大获成功,唐人影视也看到了罗琦琦作品的含金量,他们先是奉上了罗琦琦《步步惊心》影视改编权费用一千万,然后结算好叶晨投资的收益,也第一时间打到了他的银行账户。 蔡艺浓趁热打铁,再一次找到了叶晨和罗琦琦夫妻俩,打算购买小说《大漠谣》的影视改编权,并且诚意满满邀请罗琦琦加盟,担任编剧顾问的职务。 罗琦琦对于小说版权再一次卖给影视公司,自然是高兴,可是对于担任编剧顾问的职务,却是敬谢不敏,只见她对蔡艺浓说道: “蔡总,写小说是件很耗心血的事情。更何况是把以前的小说,回炉重造了,这对于原作者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酷。 再者,我这边刚完成小说《曾许诺》两部曲的创作,正要缓一缓,筹划下一本书的创作。还有,浙江梦幻星生园提前找到了我,让我去担任古装爱情轻喜剧《金玉良缘》的策划,我已经答应了。 所以蔡总您购买我小说的影视改编权,我很高兴,但是要我去担任编剧顾问,我就实在是爱莫能助了。咱们也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会坐地起价,还是按照上一部的费用支付就好,您觉得怎么样?” 蔡艺浓无奈的很,一部《步步惊心》直接让罗琦琦一飞冲天,有影视公司找到她,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蔡艺浓原本的打算,也只是在唐人给罗琦琦一个闲职,因为他们夫妻俩能量太大,所以她打算把罗琦琦给直接供起来,谁知道算盘落空了。 不过最终蔡艺浓还是以一千万的高价购得小说的影视改编权,跟罗琦琦签下了合约后,回去紧锣密鼓的去筹备拍摄了。 二零一四年四月二十一日,罗琦琦首次参与策划古装爱情轻喜剧《金玉良缘》,该剧由霍健华和唐晏主演,在江苏卫视和深圳卫视首播,在网络上瞬间引起了热议。拍摄期间,罗琦琦还为《羊城晚报》《东方文化周刊》撰写过专栏作品。 由于作品是在杭州国际影视基地拍摄的,罗琦琦作为编剧全程跟组。然而初到杭州,却让罗琦琦这个西北姑娘,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她不幸感染了急性肠胃炎,去到影视基地的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就诊。 罗琦琦在挂号窗口排队挂着号,不得不说,医院的人还真是多,闻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罗琦琦不禁皱了皱眉。但是要让她去黄牛的手里去买专家号,她是绝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了,自己还没这么矫情。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招呼道: “罗琦琦?是你吗?” 罗琦琦一愣,转过头一看,只见一个气质绝佳的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罗琦琦惊喜的问候道: “关荷,怎么是你?!你在这家医院工作?” 关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别在这儿挂号了,你跟我走吧!” 关荷一路上小心询问着罗琦琦的病情,然后对她说道: “你这是小问题,我师哥就在肛肠科,我给他打个电话,咱们现在就过去。” 关荷甚至急性肠胃炎的滋味有多难受,所以她也没耽搁,直接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带着罗琦琦去了肛肠科。等到一切结束,陪着罗琦琦开了药,关荷这才说道: “走吧琦琦,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关荷所在的科室是妇科,看得出来她这些年也是卯足了劲儿,三十出头就成为了主治医师。二人聊了聊这些年的近况,当关荷得知罗琦琦成为了一名作家,写的作品还拍成了电视剧,不由得笑了,她对着罗琦琦说道: “《步步惊心》挺火的,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你写的。毕竟谁能想得到,一个理科女,竟然会从事写作这个行当?不过对于你的文笔,我还是了解的。 当初演讲比赛,你的那篇演讲稿,我可是拜读过的,说实话,当初我的那个第一名,真的是名不副实,论起深度,还是你的更胜一筹,因为你把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而我只是在粉饰太平罢了。” 罗琦琦看着自己当年的闺蜜,在关荷的身上,当初恬静优雅的气质还在,只不过多了一份成熟,显得更加吸引人。罗琦琦对着关荷问道: “关荷,你成家了吗?我闺女现在都上小学了呢!” 关荷笑了笑,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鬓角,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我的家庭你是知道的,对于婚姻我有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再加上我这些年工作繁忙,实在是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不过追求我的人倒是不少,也许有一天我跑累了,会停下来,给自己找一座港湾的。” 罗琦琦看向关荷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心疼,她拉着关荷的手说道: “关荷,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样,一直不回头的往前跑,想要抛开过往。直到零八年的时候,因为文川地震,我回到家探望父母,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这些年由于我一直埋头朝前跑,错过了很多路上的风景。” 关荷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罗琦琦,她能感受到罗琦琦言语中的真挚,一如高考前她在北京给直接打来的那个电话。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关荷,少见的张开了臂膀,轻轻拥抱了一下罗琦琦,然后说道: “琦琦,跟你相比,我总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我的心思太多了,不纯粹。离开汉中的时候,我给你留下的那封信,其实就是对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你,在给你道歉。琦琦,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罗琦琦能够感受到关荷身体的颤抖,她笑着轻轻拍了拍关荷的后背,然后说道: “关荷,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夫妻俩还床头吵架床尾和呢,更何况是朋友之间了。以前的事情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对了,当年我和叶晨结婚的时候,想联系你,结果一直都没联系上,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俩补份礼金啊?还有啊,你干女儿这些年可是一直都没见过你这个干吗呢?什么时候我安排你们俩见一面,到时候你可得给自己的干女儿准备见面礼啊!” 关荷被罗琦琦故意做出的一副市侩的模样给逗笑了,她心里很清楚,罗琦琦两口子根本不缺钱,她只是在故意岔开话题,让自己从伤感中走出来,这让关荷的心头一暖。关荷轻轻掐了下罗琦琦,然后说道: “臭丫头,你就不能让我多难过一会儿啊?” 罗琦琦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抓起了关荷的手,然后说道: “有我在,你难过个毛线啊?你啊,就好像是一直傲娇的猫,缺的是一个撸你的主人。我现在宣布,关荷,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我不许你整天胡思乱想的,开心点,要不然败我这个当主人的心情!” 关荷被罗琦琦搞怪的模样给逗笑了,甚至是笑出声的那种,她都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关荷轻轻拍打了一下罗琦琦,然后说道: “小时候你这家伙就古里古怪的,当了作家写了小说以后,更加没了正形。好吧,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的你。” 罗琦琦也笑了,她从关荷的办公桌上抓过了她平时开处方的便笺,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地址,然后说道: “我这次出来的匆忙,忘记带名片了。这是我在杭州的住址,在这边的时候我和叶晨住在那里,你有时间去我那里做客。不过要记着哦,去的时候要给我和叶晨带礼金,还要给你干女儿带见面礼,要不然我不放过你这傲娇的家伙!” 其实罗琦琦随身携带的皮包里装着名片夹的,可是名片上可不会写着家庭住址,只会有一个工作电话,她一般下了班就关机了。所以她才会郑重其事的写下自己的住址,她的住址除了自己的助理,剧组的其他人谁都不知道,平常大家都只是电话联系。 叶晨就是个金牌闲人,他每天除了老婆就是孩子,整个人处于退休的状态。所以罗琦琦每天东奔西跑,他就一起陪同着在北京,西安,杭州,香港这几个城市兜兜转转。 叶晨在杭州的武林壹号买了栋五百六十平方米的大平层,罗琦琦来到杭州工作的时候,他们一家居住在这里。罗琦琦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叶晨已经在家准备好了饭菜了。 因为罗琦琦肠胃炎犯了,所以叶晨帮着罗琦琦蒸的鸡蛋羹,然后把山药蒸熟,捣成泥,做了个山药包,给她下饭。这两种食物都是促进消化,补充能量,缓解症状的。 老婆因病吃着清淡的,叶晨也不会故意针对她,去吃些高碳水的食物,那样就有些太不地道了,背着她偷着吃不要紧,要是当着她的面,那就有些太过分了。 吃完饭,叶晨扯过了一张纸巾,帮着罗琦琦轻轻擦拭掉嘴角沾着的山药泥,然后问道: “去医院看医生,开药了吧?开的什么药?给我看一下,我好按时提醒你吃药。” 在外面风风火火,精明强干的罗琦琦,在家里则是表现的异常乖巧。因为她很清楚,论起赚钱的本事,自己连丈夫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他只不过是一直支持自己去实现自我价值。只见她对着叶晨轻声“哦”了一声,然后拿过自己的皮包,取出了药和医生处方。 叶晨接过药和医生处方查看的时候,罗琦琦对着叶晨说道: “老公,你猜我去附属一院看病的时候,我碰到谁了?我遇到关荷了,她在那里的妇科当主治医生。要不是她的话,我还不知道要排多长时间的队呢。看完病后,我去她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我们俩聊了很久,我邀请她来咱们家做客了。” 罗琦琦知道因为当初的事情,这些年自家老公对于关荷的印象一直都不大好,虽然叶晨嘴上不说,可是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罗琦琦知道自家老公记仇着呢。所以她先是在叶晨面前,说着关荷的好话做着铺垫,然后才抛砖引玉的说出了邀请关荷的事情。 罗琦琦的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叶晨,他哑然失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来就来呗,那是你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闺蜜。不过她来不要紧,可不能白来。当初咱们俩结婚的时候,她可是没来,所以得补上一份礼金。要不然她以后结婚的时候,咱们俩就赔本了!” 罗琦琦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咱俩不愧是两口子,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跟她也是这么说的。还有啊,她是我最好的闺蜜,自然是咱家小曦的干妈,哪有空着手来见干女儿的道理,我让她给咱宝贝闺女也准备一份见面礼。” 叶晨深知他乡遇故知的难得,所以他自然不能去坏了老婆的兴致。一边看着医嘱,一边对着罗琦琦问道: “关荷这些年看来混的还不错,主治医师的工资一般都在年薪三十六万左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足以应付她跟她妈的生活开销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终于不用在别人的屋檐下,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罗琦琦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开口说道: “是啊,当初她选择回到杭州,就是因为这里是她父亲的老家,她想离着亲人近一些。上学那会儿,一想到她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回到家里却要对着别人卑躬屈膝,看着别人脸色过活,我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这也是我当初会原谅她的原因,没谁比我更懂她那种辛酸的感觉了。” 叶晨伸出食指,弯曲着轻轻刮蹭着罗琦琦的面颊,然后说道: “难得看到你伤感的模样,尤其还不是为了自己。你和关荷都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摆脱了当初一成不变的命运,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往事偶尔缅怀一下就好,不要太过于沉浸其中。” 罗琦琦挪了挪自己的位置,靠在了叶晨怀里,然后小声说道: “老公,其实我觉得我比关荷要幸运的多,虽然我上学那会儿,虽然家里人对我散养,可是有小波哥和乌贼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到了高中,也有你和晓菲相伴在我左右,我身边不缺真正对我好的人。可关荷就不一样了,她比我要难的多。” 叶晨轻轻摩挲着罗琦琦的头发,然后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老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心里不舒服。拜托,我好歹也是个男人,针对一个女人,我真的犯不上那么小肚鸡肠。关荷来家里做客,我会热情接待的。虽然当初闹过不愉快,可是咱们到底是高中一个班的同学,往事早就随风而去了。” 罗琦琦迷恋的依偎在叶晨的怀里,这是她疲累时的港湾。从小到大,她除了叶晨,只跟许小波有这种默契,只不过罗琦琦一直都把许小波当哥哥,两人从未有过亲密的举动。唯有叶晨,是罗琦琦这么些年怎么也腻不够的存在。 因为叶晨实在是太懂她了,凡事都会尽量的去包容她。而罗琦琦作为一个理性的女人,也很少会跟外面的那些作女一样,对叶晨提出过分的要求。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去阿美丽留学,叶晨也都全力支持,用他的话说,有自己的地方才是家…… 关荷按照罗琦琦留下的地址,来到武林壹号的时候,本该拦住她的保安,在仔细辨认过关荷的长相后,对她问道: “你是关荷女士吧?叶先生知道你今天过来,特意拿着你的照片,通知我们让你直接进,我领你过去吧!” 关荷恍惚了一下,高中时她跟叶晨为数不多的交流,是单独找他,离间他和罗琦琦的感情。她当时能够感受到叶晨骨子里的冷漠,即便自己当时是汉南一中的校花,也没被他放在眼里,对待自己的态度冷若冰霜。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看来他也有温柔的一刻,只不过他的温柔只是展现给罗琦琦罢了,至于其他人还不够资格。 当初关荷跟曾老师关系还没破裂的时候,曾经跟她聊起过叶晨。据曾老师说,这个男人的身上仿佛蒙着一层雾,心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对于周围的同学,他一直都是俯视的态度,仿佛是游离在人群之外。 胡思乱想中,关荷在保安的带领下,来到了叶晨家门口,按响了可视门铃,没过一会儿,突然传来了一个稚气的童音: “阿姨,请问你找谁?” 关荷意识到这是叶晨和罗琦琦的女儿叶曦,她笑着说道: “你是小曦吧?我是你爸爸妈妈的同学,我叫关荷!” 第六十五章 解开心结 关荷知道现在小孩的心理防范意识很重,所以她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在这时,她从可视门铃听到了一声惊呼,随即防盗门被打开,紧接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从里面出来,笑着对关荷说道: “干妈,你长得太好看了!” 关荷在学校的时候,本就是校花的存在,这么些年过去,加上时光的历练,让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韵。所以叶曦还真不是在夸张,再加上妈妈跟她提过这是自己的干妈,所以她直接脱口而出。 关荷脸上不由得一红,伸手轻抚了一下叶曦的小脑袋,跟着她进了屋。叶曦从玄关的鞋架帮关荷拿出了一双崭新的拖鞋,递到了她脚下。关荷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小曦,你爸爸妈妈没在家吗?” 叶曦挽着关荷的手,然后笑着对她说道: “干妈,我妈妈还没回来,不过我爸爸在家,他在厨房正忙着炒菜呢。” 就在这时,叶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只见他说道: “小曦,带你干妈去厨房做一下,我这边马上就好。” 关荷这边刚随着叶曦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房子的格局,就见叶晨从厨房里出来,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一边笑着对关荷说道: “琦琦提前跟我说你要来,她那边跟棒子的出版社谈出售小说版权的事宜,稍微耽搁了一会儿,会晚点到!” 随着二零一一年电视剧《步步惊心》在国内的大火,半岛那边的电视台,把这部剧也给引进了过去,结果直接在那边引起了轰动,那边的半岛那边对《步步惊心》的喜爱,完全不逊色于国内的观众,甚至要超过国内的观众。 《步步惊心》电视剧在国内的豆瓣评分是八点四,这已经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了。然而在半岛那边的电影网站,满分十分,《步步惊心》的评分高达9.83分,超过了很多国内观众追捧的爆款剧的分数。在国内观众眼里很好看的爆款剧剧,在半岛人眼里,不如《步步惊心》,甚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三寸天堂》的歌曲响彻半岛的大街小巷,iu还翻唱过中文版。此剧获得了二零一二年半岛人最受欢迎的海外电视剧第一名。吴奇龙也获得了半岛人最喜爱的海外艺人奖项。而《步步惊心》也是半岛人唯一翻拍的内地剧,演员选的也是顶流,女主正是会唱中文版《三寸天堂》的iu。 半岛的paranmedia出版社湼据读者要求,从罗琦琦手中购买了小说版权和数字版权,出版了半岛版的《步步惊心》,并且初印量达到了一万五千册,这在半岛图书市场中是一个相对较高的数字,显示了《步步惊心》在半岛的畅销程度。 随着半岛版《步步惊心》小说的热销,paran media出版社那边看到了商机,选择继续于罗琦琦谈合作,想要接着引进罗琦琦另外两部代表作《大漠谣》和《云中歌》的小说版权。 这次paran media出版社总编辑的李文英,专程坐飞机来到了杭州,与罗琦琦洽谈购买其他小说版权的事宜。罗琦琦这边分身乏术,只好让叶晨来接待关荷。 关荷笑了笑,在得知罗琦琦就是桐花后,她特意去书店买了罗琦琦的几本书,拿来阅读。关荷一直都很清楚罗琦琦的文笔不错,阅读量在学生时代,也是同学中出类拔萃的那种,但是对于她能成为一名畅销书作家,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关荷恬静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咱们班的同学中,还是你眼光最好,从人群中发现了罗琦琦这只绩优股,抱得美人归。” 叶晨莞尔一笑,然后打趣着对关荷说道: “我认识琦琦的时候,她可没现在这么优秀,只是个每天浑浑噩噩的小迷糊,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关荷,你喝茶还是咖啡,又或者饮料?” 关荷抬手挽了挽自己鬓角的头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还是茶吧,咖啡我有点喝不惯。” 在继父家的时候,尤其是高考前夕,关荷每天用来提神的饮料就是咖啡,那阵子简直都快要把她给喝吐了。所以从跟母亲离开汉中,回到杭州之后,她再没怎么喝过咖啡。哪怕是当住院总的那段时间,每天二十四小时不离开病区,随时在岗,她也总是给自己泡杯茶来提神。 叶晨笑了笑,一边找出茶具和茶叶,一边对着关荷说道: “你有口福了,前段时间朋友刚给我送来梅家坞的雨前龙井,正好一起品鉴品鉴。” 雨前龙井是西湖龙井茶的一类。指谷雨前采制的龙井茶。温度对龙井的影响非常的大,在春茶季节,气温越高茶叶品质越低,气温越低品质越好。同时,根据每年的节气,清明节之前一般气温处于低温缓慢向高温回暖的时节,过了清明,往往气温急剧攀升,因此以清明来作为龙井茶好次区分。 西湖龙井的汤色清冽,茶型扁平。以狮、龙、云、虎、梅五个产区生产的茶叶最出名,指的是狮子峰、龙井、云栖、五云山、天竺、梅家坞这五个产区。 叶晨直接喝茶的时候,一般习惯用紫砂壶冲泡。家里来了客人,他就用盖碗来冲泡。盖碗冲泡讲究一个一气呵成,叶晨准备了一个瓷盖杯及数个公道杯,倒入少许开水烫洗一下杯子,然后往盖碗中置入少许茶叶,加水少许,浸润茶叶,之后盖上盖碗盖,拿起茶杯摇动使茶叶完全濡湿。 静置几分钟后,叶晨打开盖碗盖,拿起盖子贴近杯中轻闻龙井茶香,然后开始续水,十秒钟后将盖碗中冲泡好的茶倒入烫好的公道杯中,推到了关荷面前,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尝尝看。” 叶晨泡茶的时候,关荷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专业的泡茶手法,只觉得非常优雅。她端起了公道杯,轻啜了一口,然后说道: “好香,这茶给我喝,可是真白瞎了。我平日里喝茶,都是抓把茶叶,往杯子里一扔,然后胡乱的冲泡,完全是老牛嚼牡丹。” 面对关荷的自黑,叶晨莞尔一笑,对着她半开着玩笑说道: “你是大夫,每天忙着治病救人,工作繁忙,喝茶也大多是用来提神,所以自然是没时间去讲究什么冲泡手法。在汉南一中的时候,要是有哪个男生,敢说关女神是老牛,恐怕早就被那群你的仰慕者给撕碎了。” 叶晨和关荷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着。过了能有半个小时的工夫,门口传开了开门声,罗琦琦回来了。叶晨站起身来,迎到了门口,从罗琦琦手中接过了她的包,然后说道: “关荷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你去洗洗手,咱们准备开饭。” 吃过晚饭后,关荷要走的时候,拉着罗琦琦的手,对她说道: “琦琦,陪我去散散步吧。” 罗琦琦也没多想,尾随着关荷一起出了门。这时已经是五月份了,气温渐渐升高,傍晚微风吹在人的脸上,非常的舒服。关荷对着罗琦琦说道: “琦琦,其实今天来的时候,我心里是很忐忑的。当年由于嫉妒心作祟,我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你和叶晨不会原谅我。即便是遇到了,也会对我敬而远之,没想到你们还会拿我当朋友。” 罗琦琦笑了笑,然后挽着关荷的手臂,对她说道: “你啊,从小心事就重,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即便是当年我知道了这件事,其实我心里也没多生气,因为骨子里咱们俩是一样的人,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哪怕是到了现在,你也总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关荷笑了笑,一边和罗琦琦漫步,一边说道: “要是换个人,肯定以为你是在显摆,毕竟你现在功成名就。可是我了解你,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一个人习惯的养成,不是那么好改的,从小学起,我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的转着,真要是让我停下来,我反倒会不适应的。” 罗琦琦心疼的看了眼关荷,然后轻声说道: “其实所谓的功成名就,完全是无心插柳的产物。无可否认,成名给我带来了财富,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当我开始写作时,我是把故事贴在网上,完全没想过收入的问题,我也从没想过去投稿出版。 我不缺钱,所以我并不在乎写东西是否会带给我金钱。我愿意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讲故事,我享受这个过程。 叶晨你是了解的,这家伙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在控分,哪怕是高考,也是如此。虽说我们俩大学在一起,学得虽然都是金融专业,可是要论起赚钱的本事,我一辈子都无法达到他的水平。 所以我选择卸下了包袱,挑选了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那时候我在旧金山,读下了硕士学位后,在家里呆着无聊,有一次翻墙上网,看到了进江的小说网站,心血来潮,就注册了一个笔名,然后开始上传自己写的东西,没想到初次试水,就让我走上了写作这条路。 关荷,咱们高中的时候之所以那么努力的去读书考学,为的就是让咱们的人生多一份选择。十多年后,咱们当初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是时候松弛一下自己的神经,去谈个男朋友,结婚生子了。你也不想今天给我的礼金,一直都收不回去吧?那样你可是亏大了!” 关荷被逗笑了,她轻拍了罗琦琦一下,然后说道: “你好烦哦,怎么和我妈一样?我每次回家,她都逼着我,让我出去相亲。” 罗琦琦也笑了,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回家的时候,爸妈絮叨罗瑗瑗的场景。于是对着关荷说道: “其实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我爸妈也絮叨着我妹,让她早点领回去一个,然后结婚生娃,给我妹烦到不行。” 多年的心结被打开,关荷跟罗琦琦和好如初,这让她心情畅快。她突然对着罗琦琦问道: “琦琦,还记得每年暑假刚开学时,各个班级在走廊打水仗的情景吗?” 罗琦琦被勾起了回忆,她笑着对关荷说道: “怎么能不记得呢,当时可不止是男生参与,咱们女生也都加入战斗,最后全都浑身湿漉漉的,为了怕回家挨骂,就在操场上找那种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台子,坐着或是躺在上面,没到放学的时候,衣服就干的差不多了。” 关荷突然哈哈大笑,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然后说道: “我记得有一次,宋鹏那个家伙拎着一桶水,从二楼的阳台上泼下去,本意是泼别的班的同学,结果老校长从下面经过,被浇了个透心凉,哈哈,那一次咱们全班都跟着挨罚了。” 罗琦琦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对着关荷说道: “怎么不记得?老校长被浇的跟个落汤鸡似的,从楼下上来,结果发现咱们整个楼层都水漫金山了,就连楼道的墙皮都浸湿了,卷起了皮,大发雷霆。 然后张老师就让每个男生都去水房打了一桶水,从头到脚的给自己浇了一遍。看上去是体罚,不过当时可真没人这么觉得,那些个男生都憋出了内伤在那里偷着乐呢。” 关荷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和罗琦琦相视一笑,然后说道: “现在想想,学生时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最快乐的时光。” 罗琦琦望着远处的夕阳,然后对着关荷说道: “对我来说也是这样,零八年的时候,我和叶晨回国探亲,我特意回了一趟汉中。看着母校的那个乒乓球案子,我忍不住想起了当初被张老师罚站的场景。 还记得我老公在毕业晚会上唱的那首《起风了》吗?当时回去的时候,还真的有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直到那时候我才领会到叶晨写得这首歌真正的含义。 我和叶晨还专门去看了曾老师,她到现在也还没结婚,不过不住在当初学校给她提供的那个宿舍里了,而是在学校附近买了个房子。” 听罗琦琦提到曾老师,关荷的神情一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临毕业那会儿,我因为曾老师对你好,而心生嫉妒,出言顶撞了她。她不仅没怪我,我把我当初的那篇作文,投到《作文精选》上发表了。现在想想,我还一直欠她一句道歉呢。” 罗琦琦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关荷说道: “曾老师还是像上学那会儿那么气质清冷,不过岁月不会放过任何人,我在她头上,已经依稀可以看到白头发了。当初要不是曾老师,也许我还在为了人生的方向迷茫着呢。上次去看她的时候,我专门给她带了礼物,你猜猜我给她送了什么?” “猜不到,你送了什么?”关荷下意识的问道。 罗琦琦促狭的一笑,然后对着关荷说道: “我送了她两条华子,她还说呢,还是第一次有学生送她烟呢。” 关荷再一次的被逗笑,她摇了摇头,指了指罗琦琦,然后说道: “你啊,就是个皮猴子。” 罗琦琦回忆着往事,然后对着关荷继续说道: “这些年咱们班的那群人四散到天南海北,我唯一知道消息的,就是宋鹏,还是我妹妹去税务局办事,碰到了他,谁能想到那货居然去参加了国考,成了个公务员了?” 关荷想到当初宋鹏被罗琦琦给克制的死死的,做了不少离谱的事情,也是不由得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上学那会儿宋鹏怕你怕的要死,你也是班级里的女生里,唯一敢下死手揍他的人了。他不是还叫你琦哥来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分开的时候,罗琦琦对着关荷说道: “关荷,有时间回去母校看看吧,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了。当初我从旧金山回来,之所以没再回去,就是因为我发现我一路上跑的太快,错过了许多的风景,适当的让自己慢下来吧!” 关荷能够感受得到好友罗琦琦的真诚,听着她的讲述,关荷自己也心动了,最终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知道了,过阵子不太忙的时候,我会请假回去一趟的。谢谢你琦琦,当初能跟你成为朋友,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罗琦琦回到家的时候,叶晨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闺女在那里追番,看的是《花物语》。叶晨抬头撇了一眼罗琦琦,发现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叶晨帮着罗琦琦冲泡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然后笑着说道: “缠绕在心里多年的心结解开了,心情畅快了吧?”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罗琦琦的人,非叶晨莫属。叶晨曾无数次看到,罗琦琦从行李箱里翻出当初的那些学生时代的照片。罗琦琦在高中时的朋友屈指可数,关荷就是其一,她一直都带着遗憾,没能亲口跟关荷说一声,“我原谅你了”…… 第六十六章 补上短板 其实心里有心结的不只是罗琦琦自己,关荷心里同样存在着心结。高中时因为嫉妒的缘故,导致关荷做了很多错事,尤其是在叶晨面前,挑拨他和罗琦琦的关系。所幸叶晨当时就拆穿了她,没有酿成什么遗憾。 可即便如此,关荷也觉得无颜面对叶晨和罗琦琦两口子。这也是她跟罗琦琦曾经是最好的闺蜜,这些年却一直都没有联系的根本原因。因为她一想到自己当初的行为,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这句话是一点都没说错。 面对罗琦琦的时候,关荷还好一点,因为她看得出来,罗琦琦已经原谅了自己。唯一让她忐忑的是去自己闺蜜家做客的时候,面对叶晨的时候,她担心叶晨不会原谅自己。 其实关荷想多了,她在叶晨的眼里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坏人,叶晨见惯了勾心斗角,她当初挑拨的那些小事,早就已经被叶晨给抛到脑后去了。而且大家现在本身也不存在利益纠缠,彼此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叶晨就算是看在自己老婆的份上,也不会去刻薄关荷。 罗琦琦感受到老公对自己的包容,她卸下了女强人的做派,化身成了一只慵懒的小猫,靠在了叶晨怀里,侧身仰起头在叶晨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小声说道: “老公,谢谢你。” 叶晨淡然一笑,没再说什么,和妻子一起陪着女儿看着动画片追番,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 时间来到了九月份,随着暑假的结束,学生已经返校一段时间了,曾红今天给她负责的班级,进行了语文随堂测验,语文课代表把收上来的卷子交到了办公室。 可能是因为换季的原因,曾红有些着了凉,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吃过药后也不见好转,她正打算跟年级主任请个假,今天先跟别的老师串串课,早点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敲响,然后就见一个穿着干练,打扮入时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曾老师说道: “曾老师,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曾红整个人都烧的有些迷糊了,看人都重影,如果换了往常,她肯定能认出来人,可是现在却实在是有些看不清,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 “你是?” 来人正是关荷,她听从了罗琦琦的建议,跟科室主任请了一周的假,特意回到汉中,打算看看自己曾经的母校,探望一下关系最亲密的曾老师,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 关荷到底是学医的,她一眼就看出了曾红的状态不对劲,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干裂,脸色发白,没有一点精神头,赶忙说道: “曾老师,我是关荷啊!您这是怎么了?先别说话,让我看看。” 关荷伸出手在曾老师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说道: “曾老师,你得赶紧跟我去医院,您现在浑身发烫,硬扛的话容易烧出肺炎来!” 说罢关荷想都没想,直接拨通了幺二零,告知了地址以后,挂断电话,帮着曾红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里,然后说道: “曾老师,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咱们再等等!” 曾红听到是关荷来看她,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扯起嘴角,费力的笑了一下。 至于关荷,则是自顾自的在曾红的办公桌柜子里,翻着她的洗漱用具。她知道曾老师多年的习惯,由于是一个人居住,所以她总是家里放一套洗漱用具,学校里放一套,为的就是起床起晚了,急匆匆的来到学校,欻空洗漱。 关荷找到了曾老师的毛巾,匆匆跑去水房用凉水投湿,然后回到了曾红的办公室,将凉毛巾叠好,帮着曾红物理降温。 在凉意的刺激下,曾红精神了许多,最起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能看清人了。当她看到关荷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时,努力的笑了笑,然后虚弱的说道: “真的是你,关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关荷听得心中一酸,回想起当初跟平日里关系最好的曾老师决裂的举动,她恨不能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哪怕是高考结束,她和曾老师的关系也没去修复,就这么拖了将近十五年。 关荷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曾老师说道: “曾老师,你先别说话,我一直在。” 救护车的效率还是蛮高的,尤其是在得到地址后,得知是汉南一中的老师出急救,出诊的效率再次提升,没过一会儿就来了。曾老师被护士搀扶着架上了救护车,关荷也在身边陪同着。 救护车上急救的医生,先是给曾红测了下体温,发现已经高烧到将近四十度了,再进行了体测,然后说道: “这位老师,你这不是胡闹吗?再晚一点,你怕是要烧出肺炎来!” 来到了医院后,关荷忙前忙后的挂号,开药,然后协助医生帮着曾老师做试敏,验血,接着医生开了好几瓶点滴,关荷陪同曾老师来到了静点室,在针扎上以后,搀扶着曾红在病床上躺下,然后轻声说道: “曾老师,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在一旁看着。” 曾红萎靡的点了点头,看着关荷担心的表情,心里突然觉得很暖,放心的闭上了眼睛,片刻的工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关荷看着曾经光彩照人的曾老师,如今青丝中已经像罗琦琦说得那样,有些些许的白发,心里更加难受。她就这么默默的陪在曾老师的身边,每当药快要滴完了,就去找护士来换药。 曾红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人小声叫醒,睁开了眼,看到关荷,只见她柔声说道: “曾老师,你现在病了,吃不下油腻的,我从外卖平台帮你叫了一份白粥,几样小咸菜,你先对付着吃一口。你的点滴还有半瓶就打完了,等你吃完,才有力气回家。” …………………………………… 晚上罗琦琦回到家,吃过晚饭后,女儿叶曦去找一个院的小朋友玩去了,至于叶晨,则是去到书房看书,罗琦琦进到书房,一边帮着叶晨泡茶,一边说道: “老公,白天的时候,关荷来电话了,她回汉中去看曾老师去了。据她所说,曾老师得了重感冒,发高烧了,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还不知道病成什么样呢,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回去看看?”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书,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老婆,你不应该是这么没眼色的人。关荷是什么人?她是大夫啊,而且还是妇科的,在照顾人这方面,她绝对比咱们这些门外汉要专业的多。 而且她跟曾老师以前关系最好,直到临近毕业的时候,两人因为你的缘故才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修复彼此关系的时机,这时候你去凑这个热闹干嘛?裹乱吗? 关荷是附属一院的妇科主治医师,平时工作忙得很,所以在汉中停留不了太久。等她回来了,咱们再过去看曾老师,完全来得及,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坐飞机回去。” 叶晨一番劝导,罗琦琦仔细一想,却是是这么个道理,自己是关心则乱了。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行,老公,我听你的。今年我这边虽然事儿多,但是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没必要把自己弄的那么累。到时候咱们在汉中住上一段时间,正好跟小波哥还有乌贼他们聚聚。”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了笑,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咱们这一堆发小里,就剩下我这么个闲人了,小波哥现在忙着在各个一线城市兴建大型仓储,至于乌贼,单是小波哥这边的工程,就够他忙活的了。你这边又是当编剧,又是当监制的,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就只剩下我,整天无所事事了。” 罗琦琦被逗笑了,她坐在叶晨的椅子把手上,抱着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是呢,你也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老公,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没有?”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眼罗琦琦,然后说道: “琦琦,你这边正在拍戏,你说我要是去剧组跑龙套怎么样?正好过过演戏的瘾,其实我演技很不错的。” 罗琦琦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老公一个亿万富翁,跑去当龙套的场景,实在是太有落差了。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儿,对着叶晨说道: “行吧,到时候我跟导演打声招呼,把你安排进剧组。让你当男主我做不到,不过让你去打个酱油,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要不要我帮你给角色多加几句词儿啊?” 叶晨见到老婆在调侃自己,明显就是没大当回事儿,他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罗琦琦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当龙套也是耍票的成分居多。到时候真是那块料,我相信导演也不会瞎到看不见。要是上不了台面,你把我介绍进去,到时候反倒是让你为难了。所以啊,我自己找群头去应聘就好。” 叶晨之所以要尝试着去当龙套,其实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从他开始接触诸天世界副本的时候,就一直是男主的角色,跟周围的人勾心斗角。 而这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曾红曾老师对自己的评价,还有关荷对自己的印象,找到了短板之所在,那就是自己的起点太高了,从一开始接触的就是主角,这让他跟普通人之间仿佛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他要努力去把这层隔阂打破。 连曾老师和关荷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到自己这个人物的瑕疵,这让叶晨赶到很警惕,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可是动辄就会掉脑袋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让自己暴露,所以提升演技就成为了必然。 其实细数以前的那些个主角,他们无不是从跑龙套做起的,比如当初tvb的星爷,吴镇宇,刘青云。龙套的这份经历,会让人的心态变得谦卑,接触到的人物形象也会更多,有助于累积各种经验。 罗琦琦本以为丈夫是说着玩的,谁知道过了一阵,她还真在杭州国际影视基地,看到了跟在群头后面,卖力的忙活着的叶晨。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老公还真是个贱痞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跑出来遭罪。 不过因为二人事先有了约定,所以罗琦琦也没叫穿对方的身份,只是时不时的串到别人的片场,去看叶晨跑龙套,给别人当背景板,或者是搭戏。 罗琦琦作为一名知名的编剧和策划,她去到哪个剧组串门儿,人家都欢迎得很。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当年的那只丑小鸭了,已经蜕变成为白天鹅。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或是坐着,都让人看着舒服,所以也没人会抵触她的存在。 其实当龙套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每天群头跟剧组的副导演谈好价钱,然后领着自己的人进场。道具就会把一堆龙套穿的衣服扔过来,让他们自己挑着穿。因为不知道是多少人穿过的,上面汗臭味儿,捂吧味儿就别提了。 而且大夏天穿着厚厚的龙套服装,站在一旁等着轮到自己拍。剧组拍戏自然是可着主角的戏份先来,叶晨他们这些龙套都是被排到最后面。等轮到龙套们把他们的戏份拍完,早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罗琦琦坐在遮阳伞下看着这一切,心里要说不心疼是假的。跟叶晨生活多年,她了解叶晨的性格,无论做任何一件事,都会努力去做到最好。可正因为这样,却让她越发的想不通,她搞不清楚叶晨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叶晨这边拍完戏,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心说坏了,光顾着当龙套,把家里的老婆孩儿给忘到脑后了。叶晨回去的路上,路过超市,进去买了新鲜的食材。等他回家进到屋里的时候,罗琦琦正和女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追剧呢。 叶晨看着摆在娘俩面前的快递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你俩吃饱了没?要不要我再去做点?” 罗琦琦还没说话,叶曦先跳上了沙发,对着叶晨说道: “爸,你可算是回来了,妈妈叫的外卖好难吃,我都没吃饱!” 叶晨笑了笑,他的手艺自然不是外面的快餐可以媲美的,他对着女儿说道: “等着,爸爸先去洗个澡,然后就去做饭!” 叶晨把食材放到了厨房,然后就钻进卫生间冲凉去了。随着水声传来,罗琦琦一脸严肃的对着女儿说道: “小曦,爸爸白天在外面累了一天了,以后不许这么不懂事儿。这家快餐不好吃明天咱们再换另一家,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都不知道问问爸爸吃饭了没有,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罗琦琦其实自己晚餐也吃的不大舒服,毕竟她们娘俩的胃口已经被叶晨给养刁了,尤其是她,这些年跟叶晨一起过日子,从来都是叶晨忙活着做饭,他连洗菜都不用罗琦琦,嫌她洗的不干净。 可是即便如此,罗琦琦白天在影视城,见到老公在外面辛劳了一天,实在是不忍心让他晚上回到家还接着忙活,所以特意点的外卖。本打算老公回来了,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一热,结果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叶曦很少见到母亲对自己这么严厉的时候,不过她本身也还算是懂事的孩子,于是答道: “妈,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叶晨冲凉的速度很快,十来分钟就搞定了。他擦开身上的水渍,换了身居家服,然后系上了围裙,钻进了厨房,开始忙活着炒菜做饭。米饭是现成的,他只要炒几个可口的菜就好,所以连切带炒的情况下,半个小时也搞定了。 叶晨招呼客厅的娘俩过来吃饭,罗琦琦一边吃着饭,还一边不忘记唠叨叶晨,对他说道: “以后晚上吃夜宵的时候,别老是拉着小曦,她都要被你喂成小胖妞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妻子是在担心自己在外忙活一天,晚上回来太辛苦。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吃饭太晚,都没时间消化,确实是不大好。这样吧,我会合理的安排好做晚饭的时间的,你们娘俩总是吃外卖,也不是个事儿。” 叶曦刚才只是张罗的欢,其实已经吃不下太多的东西了,只有罗琦琦陪着丈夫吃着晚饭。吃完饭后,叶晨要去收拾碗筷,也被她给拦住了,推到了屋里。 等到罗琦琦洗完碗回到屋里,叶晨正靠在床头看着书,罗琦琦也上了床,对着叶晨说道: “你在外面累了一天了,来,趴下,我帮你按一按,给你解解乏!” 叶晨莞尔一笑,其实白天的运动量,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不过面对妻子的温柔,他还是欣然接受。 第一章 坑爹的系统 叶晨这次的诸天任务,可以说是唯一一次没有勾心斗角,每天过着安逸生活的旅程7,让他真正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这也是他在完成任务后,没有选择立刻回归的原因。倒不是他贪恋温柔乡,只是谁会放着好日子不去过,而去选择整天出生入死的冒险?那不是有病吗?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时间轴跟现实世界重合的那一刻,叶晨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就被系统给自动踢了回来。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这才回忆起自己是在白沙古镇的一间客栈里,来这边放松心情旅游来了。 叶晨有些慵懒的悠在躺椅上,心情有些失落,自己在回不去的世界呆了将近三十载,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人对曾经的幸福总是会充满怀念的,如果让他做个选择,他情愿和罗琦琦在那个世界,过着平淡却幸福的生活,每天跟家人腻在一起,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憧憬的了。 叶晨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回不去的世界唱过的两首歌,一首《追光者》,一首《起风了》,他搓了搓脸,让自己打起精神,调整好状态。然后打开了录制视频的摄像机,从一旁拿过了吉他,拨弄着琴弦,挨个演唱了一遍。 录制完毕后,他开始剪辑视频,全都弄好后,将两条视频发布了一条,另一条隔几天再发布。然后他在评论的位置留下了一句,“纪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叶晨忙活了一个下午,甚至都没去注意时间,直到客栈的老板在楼下喊“开饭了”,叶晨这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房门上了锁,悠哉悠哉的下了楼。 吃饭的时候,叶晨对着客栈的老板问道: “老板,在你这里住店,可以自己去采购食材,然后用你的厨房做饭吧?” 叶晨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毕竟来这里旅游的,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因为地域的差异,大家的口味不同,众口难调。老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可以,自然是可以。你要是不习惯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也可以在自己的房间用餐,到时候服务员一早会把碗筷都收回来清洗消毒。” 跟叶晨坐着不远,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整个人气质不错,脸上画着淡妆。她笑着对叶晨问道: “帅哥,下午是你在二楼唱歌吧?没想到你吉他弹的好,歌也唱的这么好听,完全够得上去酒吧驻唱的水准了。我看就是酒吧的乐队,都不一定有你的手艺。” 叶晨看得出来,这个姑娘也是过来旅游的住客。他对着姑娘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个短视频博主,每个月会按时更新视频。你要是觉得好听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的某音账号,到时候帮我点个赞。” 女生赶忙掏出了手机,跟叶晨询问了一下id,然后直接关注。她看着叶晨的粉丝量,有些吃惊的问道: “没想到啊哥,你这粉丝还不少呢,一年不少挣吧?”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姑娘说道: “我做短视频完全就是兴趣使然,不打广告不带货,跟那些同样粉丝量的主播相比,其实收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过视频的浏览量还不错,足够维持我平时的吃穿用度,或者是旅游开销。” 吃过晚饭,叶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泡了壶茶,一边品茗,一边召唤出了系统,点击任务面板,准备把《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世界的任务奖励领取一下,结果当他看到任务奖励的那一刻,他却脸黑到不行,险些骂娘。 “根据编号s7386号观众反馈:我是一个今麦郎,然而她最近拍的这部《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说实话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我在她的身上再看不到往日或古灵精怪,或清纯可人的气质,她扮演的女主罗琦琦,简直就是个任性、无脑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小太妹”啊,这种感觉太割裂了! 主线任务:成为罗琦琦生命中的一道光,帮她走出人生的阴霾。(已完成) 任务奖励:妇产科知识和技能专精。” 叶晨严重怀疑系统是在恶搞自己,自己又不是二马唐那样的极品渣渣,给自己妇产科技能专精干什么?系统这货不是在故意恶心人吗?就算是下个世界用得上,也让叶晨产生了严重的抵触心理。 这份系统奖励,无疑是从关荷那里扒来的,可是关荷是个女人,专业还算是对口,自己可是个大老爷们儿,整天让自己跟妇科打交道,这也太孙子了吧? 不止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嫌弃自己在回不去的世界过的太逍遥,这一次居然没奖励相应的寿命,这可有点过分了,自己辛苦做任务,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健康长寿啊! 然而不论是叶晨再怎么抵触,该领取的奖励,最终也还是要领取,因为无数的经验告诉他,系统提供的奖励,多多少少都能够用得着。既然在完成诸天世界任务的时候,能走捷径,自然是没有不走的道理。 因为心情不佳,叶晨连刷剧都懒得刷,直接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然后后下榻了。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叶晨换上了一身运动装,然后就出了门,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不得不说,这边的空气质量是真的好,叶晨沐浴在晨光里,一边欣赏着周边的风景,一边有节奏的晨跑,做着有氧运动。跑着跑着,路过一处安静的湖边,因为是早上,这里没什么人,叶晨在这里打了几趟拳,练了会儿早功,然后奔向昨天一早就打听好的附近的集市。 鱼峰区白沙镇的白沙老街上,土特产琳琅满目,来自周边乡镇或市区的消费者络绎不绝。集市上冒着热气的土猪肉、打鸣的土公鸡、嘎嘎叫的青头鸭,还有各种散发着香味的美食,让古砖青瓦的白沙老街充满烟火气。 集市上货物如山,商贩如潮,各色摊位一条长龙似的摆开。新鲜蔬果以及土猪肉、土鸡等,地道的“农家味道”应有尽有。赶集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向集镇涌来,人声鼎沸,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讨价声、还价声不绝于耳。 虽然集市是十点正式开始,但是一大早就已经有不少商贩和村民陆陆续续到古镇摆摊、购物。有手工制作的黄豆酱、米饼、豆腐酿,有自产自销的家禽、蔬菜、水果、五谷杂粮,还有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炸豆腐、扣肉和木薯羹,商品地道丰富,价格实惠。 叶晨走走逛逛,买了些自己感兴趣的小吃作为早餐,然后割了二斤土猪肉,买了些新鲜的食材,这才往客栈的方向归去。不得不说,这里的物价真的很便宜,在叶晨居住的城市,同等价格想买到二斤的土猪肉,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叶晨住的客栈算是高档位的,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家用电器。叶晨把采购来的食材,直接整理后放入自己卧室的冰箱,准备晚餐的时候,炖上一锅白菜猪肉粉条子来大快朵颐。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叶晨慢慢适应了自己慢节奏的生活模式,每天好不快活。直到有一天系统的任务提示音突然想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做任务了。 叶晨还是照旧回到自己的房间,来到阳台的躺椅上悠闲的坐着,然后召唤出了系统面板,查看这一次的任务。 “根据编号h\/0946号观众反馈: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是什么?看你喜欢的演员演你最讨厌的剧。《春风十里不如你》做到了,这部剧成功的把张一山身上的所有痞帅文青都洗成了“渣男”,而周冬雨的灵动逼人也近乎成了“不要脸”。他俩倒是般配了,一个是妈宝渣男,一个是敞亮婊,让我一直有一句mmp想要脱口而出。 主线任务:铲渣清婊,让秋水和小红心态崩溃,得到应有的教训。 支线任务:利用你自身的海王加持,跟秋水这个妈宝渣抢女人,每撬过来一个,奖励现金一百万。” 对于《春风十里不如你》这部电视剧,叶晨也算是有所耳闻,据说是根据二马唐的小说《北京,北京》改编的,算是他的半自传体小说。这部剧已经拍出来好几年了,只不过叶晨对于二马唐没什么好感,觉得他浑身上下装模作样,假惺惺中带着点直男癌的人渣味儿,所以没有过多的关注。 叶晨不由得笑了,上一个世界,也是能跟现实产生关联的半自传体小说改编的世界,没想到这一个也是。叶晨在上一个世界,度过了幸福的三十年,他有个预感,那就是接下来这个世界,他将会又回归他的老本行,怎么阴损怎么来。 叶晨甚至懒得去刷一边原剧,感觉那是在污染自己的眼睛,看完后搞不好要去洗眼。倒不是说张一山和周冬雨的演技他看不上,作为九零后的他们,这两人演技还是可圈可点的,只是他太了解二马唐的尿性了。 不过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去做的,系统已经指明了方向,自己要从事的是妇科相关的专业。于是叶晨拿过了手机,在孔夫子上购买了大量的历年高分子医学期刊,诸如《柳叶刀thencet》、《新英格兰医学期刊nejm》、《自然nature》、《科学science》,足足百十多本。 客栈老板接收到快递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整整好几个大纸壳箱子,而且死老沉,他让服务员帮着弄到了叶晨的房间,还试探着问道: “老板,您快递的这是什么啊?” 人家是做生意的,当然是希望平安无事。叶晨完全能够理解老板的心情,当着他的面,用壁纸刀拆开了快递,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柳叶刀》,然后说道: “放心吧老板,都是书,这边安静,适合我搞学问。” 客栈老板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凌乱,不是说这家伙是个网红博主吗?怎么还高大上的看起了外文书籍,做起了学问了?不过既然不是危险品,他自然也无权干涉客人的私事,打了个哈哈,就转身离去了。 叶晨查看了一下年限,特意筛选出了九五年往后的期刊,然后按目录索骥,将于妇科有关的论文全都查找了出来,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技能,将论文全都死记硬背了下来,这都是自己将来在白色巨塔里往上爬的敲门砖。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叶晨召唤出了系统,点击了领取任务,一道白光闪过,他的意识再一次的来到了异世界。当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左摇右晃,坐在一辆正在行驶的军绿色卡车的帆布篷后车厢里,叶晨闭上了眼睛,接收着系统传到他脑海中的信息。 叶晨在这个世界依旧是身穿,时间轴是一九九二年九月,比上个世界早了两年。他刚刚考上了北京协和医学院,成为了一名本硕博八年连读的临床医学专业的大学生,此时正在前往北京郊外的军营,准备开始军训。 叶晨在这个世界是四九城坐地户,家住西城这边的一间四合院儿内,家里自己的房子。除了叶晨和老爷子居住的房间,剩下的全都租了出去。院子的规模照比叶晨以前买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说的好听点,叫四合院,难听点就是个大杂院,还是年久失修的那种。 叶晨家住的地方,离协和医学院所在地北京东单九号也就七八公里的路程,从民族文化宫上车,四十来分钟就到学校了,回家倒是方便得很。 协和医学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九零六年,当时约翰牛伦敦会与其他五个教会合作开办了协和医学堂。一九一六年,洛克菲勒团队购买了北京协和医学堂的全部资产,并将其更名为北京协和医学院。 一九二九年,学校再次更名,这次是北平协和医学院。一九四一年,由于脚盆侵占学校,协和医学院的教学工作完全停止,高级护校迁至成都,直到一九四六年才重新回归。 这里最早是努尔哈赤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的府邸,一九一六年,约翰·洛克菲勒通过洛克菲勒基金会所属的华夏医学基金会以十二点五万美刀购得豫王府,拆除原建筑,并改建为北京协和医学院,最终保留下来的豫亲王遗物,只有门口的那一对睡狮。 叶晨接收完信息,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正在得瑟的手舞足蹈,对着车厢内的众人介绍着自己: “我叫秋水,秋天的秋,春水的水,北京土着,家住垂杨柳。我呢,本来是想考北大中文系的,可是被我妈给扼制住了,她鄙视文学,因为我爸毕业于协和。” 叶晨嘴角微微上翘,这年头文学青年吃香,就好像是上个世界关荷的那种,不论男女,总是能够招来一堆的仰慕者。秋水一上来就给自己打了个文学青年的标签,一看就是为了告诉那些花蝴蝶,“我在这儿,赶紧过来采我!” 有了秋水的打样,坐在他对面一个倒戴着迷彩帽的小伙,开口说道: “hello everyone,i''m顾明,大家都叫我迈克顾,我来自纽约,我爸也是协和毕业的。” 一看都是协和的子弟,秋水对着顾明说道: “哟,那咱以后可有的聊了。” “大家好,我叫辛夷,辛夷花的辛夷,我们家在辽宁鞍山,父母都是医生,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大家好,我叫厚朴,厚道的厚,朴实的朴。价值js省徐州市铜山县茅村,我家有我父母,还有四个姐姐,还有一头老黄牛。” 轮到叶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也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言简意赅的说道: “叶晨,树叶的叶,晨曦的晨,家住北京西城。” 随着车上这群人的说说笑笑,拉着军训学生的军车驶入了军营。叶晨看着这群天之骄子身上的散漫作风,内心虽然赶到鄙夷,不过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如果说以前他在各个世界扮演角色做的是加法,那么现在他做的就是减法,为的就是让自己可以融入到人群中去。 军车到了操场,学生们纷纷拎着自己的行李从车上跳下来,军训的教官由三年的义务兵来担任,他检查了学生们的行李,剔除了其中的违禁品,然后开始大声的宣布军训纪律。 教官宣读纪律的时候,秋水打量了一眼周边的女生,然后闷骚的小声说道: “他是个完美丈夫,他从来不会捡起地上的任何东西,也从来不会关灯,不关门。” 这句话出自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小说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秋水之所以会在这时候故意卖弄,是因为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秋水的边上站着的一个女生,长相俊美,不同于女生的娇弱,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所以秋水故意学孔雀开屏,以吸引女生的注意力,他说出那段话的时候,还故作神情忧郁…… 第二章 凄美的爱情 秋水旁边站着的女生,叫做赵英男,不是别人,正是日后被秋水渣掉的女人,二人分手的时候已经订了婚,赵英男是秋水的未婚妻。 只不过此时赵英男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秋水这边,她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一个跟她们一样,身着作训迷彩,身姿挺拔的男生。 赵英男是部队大院儿出来的,父母都是军人,照理说她对大头兵站军姿已经是再熟悉不过。只是她觉得作训迷彩穿在那个男生的身上,就是无比的合身。 而且那个男生的长相剑星朗目,鼻梁高挺,面若白玉,把这身算不上好看的迷彩穿出了不同的味道不说,军姿也站的异常的标准,这让赵英男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生应该也是部队大院出来的,从小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才养成了现在的站姿做派。 秋水久久没得到女生的回应,不由得瞄了一眼赵英男,结果却发现她视线根本就没在自己这边。顺着赵英男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看的男生,来的时候跟自己坐在同一个车厢,没记错的话话,应该是叫叶晨。秋水撇了撇嘴,小声嘟嚷着: “傻缺!” 虽然赵英男没搭理秋水,可是秋水却不缺捧哏的,他右手边的辛夷,对着秋水小声问道: “干嘛呢你?” 秋水心里暗叫着可惜,给自己搭话的是个四六不懂的货,如果换成是一个文学女青年,她肯定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一阵撩拨过后,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自己这回算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身边的女生有些肤浅,光去看叶晨那荷尔蒙爆棚的货去了。 面对辛夷的问话,秋水心不在焉的随口回道: “我正在神游,我准备靠这种方式,度过枯燥的军训生活。” 辛夷咧了下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秋水,然后说道: “你这说白了,不就是意淫吗?” 意淫这个词的出处是《红楼梦》,属于一个原创词汇,但到了现在演变成了一个多义词,它在词义、词性、用法上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红楼梦》的原着里面,意淫是曹雪芹独创的褒义词,是要求男子放低姿态,抛开男子自我中心转变为女子中心,为女子着想,讨女子的欢心,真心真意的关爱、体贴呵护女子。 广义的意淫是启迪那个时代的人们去建立人跟人之间的交流、沟通、理解、平等、友好、体贴。在红楼梦中意淫不是一个用来讨论和辨析的概念,而是一种实践的理念。 到了现代社会,在较早的网络中演变成了骂人侮辱性的词语,指不通过身体的接触的前提下,视觉所见以后通过幻想达到极大的满足的行为,算是个贬义词,也叫yy。 只是眼下是九二年,国内还没有互联网。辛夷口中的意淫,也远不是带有侮辱性的词语,完全就是个褒义词,没有贬低秋水的意思,更加类似于一种吹捧。 辛夷的言论逗笑了他身边的顾明,他觉得辛夷捧的有些太过了,在他看来,秋水远没有那么高尚,就是个闷骚的家伙罢了。 顾明的笑声把教官给吸引来了,他走到了顾明的身边,语气严厉的问道: “都干嘛呢?” 顾明颇具冷面笑匠的潜质,只见他挺直了腰杆,然后一本正经的回道: “报告教官,我们在笑!” 身边的同学都被顾明给逗乐了,教官的脸却黑了下来,因为顾明的行为在他看来,不啻于是一种挑衅。只见他低喝了一声: “都严肃点,我问你们,我刚才讲什么了?” “教官,不知道!” 教官是个三年的义务兵,此时他被气到火冒三丈,至于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如无意外的情况下,这将是他在部队的最后一年,这时候的义务兵转士官,远没有后世那么简单。 而他面前的这群学生,在结束军训,走出军营的那一刻,却直接就是预备役中尉了。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本就让他心中难过,现在看到他们散漫的样子,只觉得他们践踏了他守护了三年的荣誉,所以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噪杂的学生队列,教官阴沉着脸,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喝道: “不知道还回答的理直气壮是吧?你们三个出列,我刚才讲的是,在队列里不许交头接耳,蛙跳一百个,现在开始!” 顾明从小在国外长大,他没听懂教官的意思,于是对着辛夷问道: “蛙什么?这是让我们干什么?” 教官看到三人磨磨唧唧的没动静,直接喝问道: “怎么个意思?还要再加跳一百个吗?全都给我背着行李进行,向左转,围绕队列,开始!” 蛙跳一百个对于叶晨来说,小菜一碟,他平时的锻炼比这要严酷的多,可是对于这些少爷兵来说,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教官看得出来,这几个人都是调皮捣蛋的主儿,既然如此,那就耗光他们几人的体力,让他们没精神去扑腾幺蛾子。 三人以秋水为头,开始了围绕队列进行蛙跳,跳了二十来个的时候,几人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一个个头不抬眼不睁的往前跳着,可他们三个看不见道,既然还有个比他们更瞎的,跟个二傻子似的挡在了他们前进的方向,直接让他们翻了车。 秋水抬头看去,发现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外面套着红色坎肩的女人。女人对让几人摔倒,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不说,还在那里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给我行这么大礼,我也没压岁红包给啊,平身吧!” 秋水觉得自己肯定是出门儿没看黄历,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平时都是他去损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搁他这儿找便宜呢。秋水本身也不是个乖宝宝,他重新蹲好,脚后跟发力,径直朝着拦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儿撞去,险些把人给撞倒。 叶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心说敞亮婊和秋水这个渣渣也算是胜利会师了。没错,嘴巴毒的一批的女孩儿正是肖红,此时她好悬没被撞岔了气儿,还没等她理论,秋水不阴不阳的说道: “这人怎么就不知道闪道呢?跟个二缺似的!” 肖红本身就身子单薄,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被秋水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撞的生疼不说,此时听到他居然还骂自己,气到她肝疼,连女生最基本的矜持都顾不上了,对着秋水气急败坏的喷道: “你家道儿啊?就你那个猥琐样吧,你还骂我呢?跟个罗锅似的,怪不得这么碍眼。把我衣服都给撞掉了,纯纯一二百五!” 说罢肖红头也不回的捡起衣服,朝着教官的方向走去。至于秋水则是更气了,平日里他自诩才华横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挖苦他猥琐,还笑话他是个罗锅。他正欲起身去找肖红算账,却被身后的顾明给拉住了。 秋水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拉住自己的顾明,却发现这货一直望向肖红,一脸的猪哥相,这特么明显是一见钟情了。秋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货可够闷骚的,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再多看几眼,那还不得怀孕啊?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后跟。此时的秋水,早就把自己为了在好看的女生面前炫耀,连累别人跟自己一起罚蛙跳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 …………………………………… 检查完行李,言明了军训纪律后,教官让人把学生领到了自己的宿舍,安放好行李后,带着众人来到了综合楼的一间教室内,让所有人开始了自我介绍。男生介绍完,轮到女生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赵英男最先走上了讲台。 相比其他女生的扭捏,赵英男身上明显可以看到一股干练劲儿,只见她落落大方的说道: “大家好,我叫赵英男,英姿飒爽的英,好男儿的男。我来自湖北武汉,父母都是军人。由于妈妈是一名军医,受到她的影响,所以我从小就有了志向成为一名白衣天使。很荣幸跟大家认识。” 赵英男身上的大气劲儿,让她显得非常的吸睛,引起了男生的阵阵讨论。然而叶晨却知道,这是她爸爸所在的部队,她父亲是这里的参谋长。来到了这里,跟回到家没什么两样,所以她要是不自信那反倒是成了怪事儿。 最终在两名教官的商议下,从学生中间选出了两名班长。男生班的班长是厚朴,至于女生班的班长,则是选择了赵英男,由他们带领学生,协助教官的日常工作。这些学生也被编到了部队的训练序列里,隶属于三连二排,男生是一班,女生是二班。 解散后,由男生班的班长厚朴,女生班的班长赵英男,分别把人给带回到宿舍。男生的宿舍就在综合楼内,所以比较简单,在领完各自的洗漱用具后,就各自纷纷带回了。 回到宿舍后,众人该铺床的铺床,该往洗脸盆和牙具杯闪写名字的写名字。也有个别慵懒的,就好像是秋水这样的,简单的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就翻出了一本大漂亮作家亨利.米勒的自传体长篇小说《北回归线》,在那里翻看阅读着。 还有像顾明那样自怨自艾的,他现在满腹的牢骚。至于叶晨,则是在整理自己新领到手的军被,他们这些人要在部队里进行为期一年的军训,整理内务无疑是必然的,这种事情早做早好,省得日后的麻烦。 拿到一床新的军被,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被套里面的棉花“赶”平,将被套表面的褶皱“压”平,如果这两件事做不好,叠出来的被子就会松松垮垮的,不堪入目,到时候会被部队的教官直接把被子扔出去的。 叶晨把被子在铺上铺平,然后分成三折将被子叠成一个竖长条,接着找来铺位下面军绿色的折叠椅,用平面反复的赶着被子,将棉花中的空气挤出来,反反复复的不停歇。 就在众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时,有一个叫黄芪的男生,指着窗外一脸痴迷的说道: “诶,你们快来看啊,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 几乎是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窗前,只见刚才还套着绿布口袋的那些个女生,此时都穿着合体的便装,看着她们略带湿意的头发,很明显,她们是刚刚去洗过澡。 女生的宿舍在另外一个楼,班长赵英男正拿着记事簿,登记着各个女生的名字。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这群男生纷纷对楼下的女生开始意淫,甚至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如同后宫选妃似的,开始宣示主权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指着一个依靠在墙边,穿着蓝白格裙子的女生,然后说道: “快看,那是辛夷的女神!” 这时即便是没围在窗前凑热闹的叶晨,也不由得朝着聚拢在窗前的人群看了一眼。虽然没刷过剧,可是叶晨看过相关的观众评论,辛夷喜欢的是妖刀杨玥,虽然他们俩不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可绝对是最让人意难平的一对。 他们原本是这个世界里最幸福的一对恋人,妖刀在感情刚刚萌动的年纪,就遇到了那个愿意终其一生对她好的男人辛夷。他可以不顾男人的尊严,去求朋友给妖刀买米国的gre资料书;他可以无论妖刀有多过分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辛夷在得知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他都没有想着为自己诊治,而是想着要省钱给妖刀,让她出国。 当然辛夷也很幸福,能够遇到自己终其一生爱的人,已经实属最大的幸福了。并且这个人也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在他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妖刀每天都收拾的漂漂亮亮,就是为了让辛夷在他最后的时间里,每天面对的是最美的妖刀。爱情分很多种,其中一版是长相厮守,一版是两手挥挥。而辛夷这两种遇到了,他是幸福的,即使他的幸福只有八年。 虽然辛夷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永远离开了世界,虽然妖刀和辛夷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可他们的爱情却在那场简单的婚礼中变成了永恒。就好像是舒婷的《致橡树》里说的那样,“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妖刀会幸福的,因为对于这段感情她没有留下遗憾,故事的最后,她终于实现了去米国的梦想,只是这一次她要一个人,去完成属于她和辛夷的梦想,有人问她,为什么出国要走的这么急。 妖刀的回答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有人问她,去米国还是去学医吗?妖刀说,不了,读mba,永远都不会学医了。从辛夷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妖刀就发誓终身不嫁了,她心里的每一寸缝隙都被辛夷占据着,再也腾不出空间给别人了。 叶晨在得知这个悲剧的时候是动容的,他甚至曾经抱着希望去查询各种医学文献,以期找到治疗辛夷疾病的办法,可是最终却是无功而返,因为辛夷得的是肾癌。 肾癌属于一种特殊肿瘤,它天然对放疗和化疗不敏感,所以不像其它的恶性肿瘤,在手术治疗后,可能还需要接受辅助性、短暂性的放疗和化疗,来达到综合治疗的效果,达到更理想的肿瘤控制的效果。 但是肾癌恰恰不具备这样的治疗条件,绝大多数肾脏的透明细胞癌天然抵抗放、化疗,所以外科医生在根治手术以后,只能建议患者做定期的随诊和复查。 从患者角度而言,他认为没有手术后的辅助放疗和辅助化疗,说明这种癌症恶性度低,进展速度慢,预后比较好,所以会误认为是一种幸运癌,这种理解在临床上是普遍存在。 但是站在一名医生的角度来看,得了肾癌的患者是非常不幸的,比别的肿瘤少了几种治疗手段,因此在临床治疗上,除了手术,几乎没有太多其它的辅助治疗的选择。 叶晨甚至是不甘心的去研究了肾癌的发病机制,企图从源头上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然而在查阅了大量的文献后,他悲哀的发现,肾癌的病因即便是到了后世,也尚不明确,其发病与遗传、吸烟、肥胖、高血压及服用抗高血压药物使用等有关,吸烟和肥胖是公认的肾癌危险因素。 遗传的问题是叶晨解决不了的叶晨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帮着辛夷把烟戒掉,顺带着锻炼身体,让他少一种染上肾癌的可能。可是这是一个非常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如非必要,叶晨是真的不会去讨人嫌的。 叶晨看着站在窗边,痴痴的望向楼下的辛夷,心说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秋水这样的渣渣屁事儿没有,反倒是三观正的辛夷得了这种不治之症,人生还真是特么的扯淡,到哪儿去说理去? 第三章 刻意邂逅 第二天,部队的教官把医科大这边的女生全都召集了起来,集合队列后,教官一脸严肃的说道: “今天是你们来到军营面试的第一个科目,整理军容!这是你们从一名光荣的女大学生变成女兵的第一道门槛,我相信这道门槛对于你们大多数女兵来说很难,但我更相信,你们能鼓足勇气,咬紧牙关,勇敢的迈过这道门槛!那么这道门槛是什么呢?就是统一标准,剪去你们多余的长发!” 队列里的女生全都炸开了锅,要知道这些人里除了赵英男这样的少数除外,剩下的女生一头长发,无不是保养了几年,甚至是十多年,现在听说要被剪去,所有的女生全都炸了营。 此时包括叶晨在内的所有男生,全都隔着铁丝网在那里看热闹。叶晨看着闹哄哄的女生队列,淡然一笑。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要知道他们这群人要在这座军营里呆上一年,而且走出军营时,每个人都是预备役中尉的军衔,部队这边自然要按照自己的标准来严格要求。 根据《内务条令》的规定,女军人发辫不得过肩,且染发只准染与本人原发色一致的颜色。此外,女兵的发型也是有统一规定的,她们需要留齐耳短发型,头发后面不可以超过后衣领,前面不可以超过眉毛,不可以过耳朵。如果女兵们的头发过长,需要在入伍时将其剪短至符合上述规定。 教官自然不是惯孩子的人,只见他大喝了一声: “把嘴闭上,都给我安静点!我想你们应该很想知道,这里的标准又是什么,赵英男,出列!” “到!”赵英男严格按照标准的步操走到了教官面前五十公分,然后在教官的指令下,向后转,面对着所有的女生。 作为军人世家出来的赵英男,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作用,那就是给所有的女生打样。果不其然,只见教官对着众人说道: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标准!” 被剪去长发的女生,一个个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哀嚎。男生有一个检验颜值的重要标准是平头,而女生也有这样的标准,那就是短发。平日里长发飘飘的高颜值女生,有些人一旦剪了短发却堪称车祸现场…… …………………………………… 这天结束了军训后,叶晨没有跟同学回宿舍,而是一个人在操场上玩着单双杠。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身体是十八岁,身体正处于发育的阶段,所以为了能够适应接下来高强度的运动,他要慢慢让身体变强。 器械体操是部队基础体能训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常性体能训练内容和必考内容,目的在于有效提高人体力量,柔韧,灵敏,协调性等综合训练水平,为相关课目技能训练打下良好的身体基础。 部队的单双杠分别分为五种练习,单杠一引体向上;单杠二卷身上,也就是《士兵突击》里许三多破伍六一记录的那组动作;单杠三立臂上;单杠四挂腿上;单杠五屈伸上。 至于双杠的练习动作则分别是双杠一杠端臂屈伸;双杠二摆动臂屈伸;双杠三屈伸分腿坐杠;双杠四夹臂上杠,杠上水平坐杠;双杠五夹臂摆动前上杠,倒立后下杠。 叶晨对于这些训练自然是不陌生,因为他在部队呆了这么些年,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只要双手一摸单双杠,这些训练动作就会不自觉的做出来,而且是非常标准的那种。 叶晨玩单双杠的时候,注意到这边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厚朴心心念念的女神赵英男,她一直在看着叶晨训练。叶晨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停止,直到做完了几组单杠一,转了几十个大风车后,才从单杠上下来。 活动开筋骨,叶晨感到一阵舒爽,这时就见赵英男走到了跟前,叶晨砍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女生班的班长赵英男吧?怎么?找我有事儿?” 赵英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咱们边走边说吧?” 叶晨微微颔首,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然后就见赵英男说道: “马上就要国庆了,部队首长决定了,我们要搞一个联欢晚会。部队首长要求,我们每一个学校都要出一个节目,我过来问一下,你有什么才艺吗?到时候要不要表演一个节目?”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赵英男,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不应该你们这些班长之间进行对接吗?怎么还要你亲自来询问?” 以厚朴的性子,如果自己的女神提出了要求,他绝对会在整个宿舍都张罗起来,而且这个赵英男不是应该注意到秋水那个渣男吗?怎么会跑来找自己? 赵英男明显慌乱了一下,脸色有些微红,磕磕巴巴的说道: “那个什么,我不是刚从教官那里出来嘛,一眼就看到你在这里锻炼,于是就先过来问问。” 其实这些天赵英男一直在关注着叶晨,无论是队列训练,平时休息的时候,跟那群自由散漫的男生女生相比,叶晨无疑是个特殊的存在。 作为一个大院子弟,赵英男自认眼睛还是很毒的,一个人有没有经受过正经的部队操练,她一眼就看得出来。队列训练时,叶晨无论是站姿,还是各种齐步走,正步走,都是最标准的那个,甚至比起部队的教官还要出彩,活脱脱一个样板。 最关键是叶晨身上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像是一块磁石,深深地吸引着赵英男。赵英男虽然骨子里是个文学青年,可是她也很看重一个人的颜值的,而叶晨的颜值也是医学院参加军训的男生里最出彩的那个,这让赵英男忍不住去了解他。 只是这时候男生女生之间,还相对保守,赵英男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跟叶晨搭话。今天军训结束后,教官找到了她,通知了联欢晚会的事情,让她心中一喜,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去了解一下这个男生。 当她来到综合楼寻找叶晨的时候,却被告知叶晨没回来,还在操场上。赵英男来到操场,看到叶晨正在进行器械训练,看着喜欢的男生在挥洒着汗水,赵英男忍不住看得痴了。 照理说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这种训练她见得多了,赵英男不应该这么没出息。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赵英男就是觉得此刻的叶晨,就好像是古希腊雕塑家米罗的《掷铁饼者》一样,每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 叶晨看出了赵英男的心绪有些乱,不过他也没去说破,而是不在意的问道: “既然是所有学校参加军训的学生,一齐表演节目,你知道别的学校都出什么节目吗?” 赵英男理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都已经问过了,北大的招牌是话剧社团,清华的招牌是合唱团,这两个项目,咱们想都不要想了,所以我才会暗地里咨询咱们协和的所有学生,看看大家都有什么才艺。” 叶晨思考了片刻,撇了眼赵英男然后说道: “吉他弹唱可以吗?这方面我还算是拿手,不过唯一的困难就是我吉他放家里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过来。” 赵英男的眼睛一亮,她没想到叶晨还会这个才艺。其实她今天过来找叶晨,虽说名义上是询问节目的事儿,但是心里是没抱太大的希望的。她本打算出配乐诗朗诵来应付差事的,没想到叶晨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 至于吉他的问题好解决,这里可以说是她的主场,只要跟教官说一声,在哪里都可以淘弄来一个。只见赵英男对着叶晨说道: “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个才艺呢?不过到时候你打算唱一首什么歌啊?” 叶晨回忆了一下当下的时间线,突然笑了,对着赵英男说道: “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你觉着怎么样?” 赵英男顿时就是一惊,因为这首歌这两年火的可是不要不要的,可是演唱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轻松驾驭的。赵英男有些担心的说道: “吉他的问题倒是好解决,我跟教官说一声,可以帮你去文工团借一把,可是这首《无地自容》的演唱难度可不小,你行不行啊?别到时候拉胯,那咱们协和的脸可就真的丢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离国庆联欢还有段时间,节目嘛,都是要经过彩排的,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一切就都见分晓了。那时候你要是觉得我不行,再换人上嘛,毕竟咱们协和可是人才济济,找一个出节目的真没有多难。” 其实在当下的这个年月,部队的联欢会表演的节目大多都以主旋律为主,很少有人会离经叛道的来上一首摇滚。叶晨这么说,已经明显是有了推脱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貌似古板的赵英男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赵英男沉吟了片刻后,咬了咬牙,然后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呆会儿吃过晚饭后,我就去帮你借吉他去。” 这时候轮到叶晨傻眼了,哪怕是再迟钝的男生,此时都能够看得出赵英男此时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更何况叶晨跟无数的女人打过交道,现在他能断定,这小妞绝对是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太过突兀了。 叶晨回到宿舍,取了自己的洗脸盆,打算去水房冲个凉去,刚才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不洗干净,晚上睡觉会很不舒服。谁知道他端着洗脸盆来到水房,班长厚朴从后面尾随过来,对着叶晨小声问道: “叶晨,赵英男刚才找到你了吗?她找你有什么事吗?” 叶晨撇了一眼厚朴,然后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说道: “说是部队马上要召开国庆联欢晚会,问我有什么才艺,让我出个节目。” 厚朴不是傻子,联欢晚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就算是要在学生中间出节目,为什么单单会找到叶晨?他敢肯定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于是对着叶晨问道: “她就算要找人出节目,也应该找大家来问询,为什么单单找到你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叶晨被问的很不舒服,什么时候他被别人像是审犯人一样对待过?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赵英男为什么单单找到我,你去问她去啊?问我有个吊用?再者说了,她是你什么人啊?找我办件事,被你说得跟出轨了似的,你俩扯证了?” 叶晨在毒舌损人方面,仿佛是开了buff,几句话给厚朴噎得面红耳赤,他颤抖着手指着叶晨,然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们这些北京的大学生就这素质?” 叶晨“啪”的一声把厚朴的手打开,然后说道: “说我就说我,最好别地域黑,协和本地的大学生可不是一两个,真要是让他们听到了,你觉得自己会好过? 还有啊,孙教官让你当个男生班的班长,我看你这家伙是有点膨胀啊,要不然咱们俩单独找个地方练练去?” 厚朴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那天他刚被任命为男生班的班长,结果在拉扯秋水的时候,让他摔了一跤,秋水纠结了一大群同学收拾他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呢。 看着叶晨带有威胁性的眼神,厚朴怂了,他灰头土脸的出了水房,回了宿舍。叶晨则是哂笑了一声,他对厚朴这个人,可以说半点好印象都欠奉,因为这货是个将厚黑发挥到极致的男人,性格里写满了自私。 叶晨洗过澡后,将换下来的脏衣服也都一起洗了,穿上备用的短袖和短裤,回了寝室。部队发衣服是有规定的,一年会发四套军装,冬常服一套,春秋常服一套(长袖),夏常服两套(短袖短裤各两套)。 因为外面穿的迷彩服,每天训练的时候要穿,所以叶晨在宿舍里扯了根绳子,底下放了个盆滴水,一宿估计就能干的差不多了…… …………………………………… 时间一晃来到了文艺汇演这一天,所有来这里军训的各校学生齐聚一堂,进行着最后的彩排,准备迎接晚上的演出。没节目的那群学生,则是坐在观众席。 男生班和女生班是分开坐的,这时候突然就见到肖红如同一个绿耗子似的,猫着腰跑到了男生的观众席,把顾明给挤到了一边,直接上手对着秋水身上摸摸搜搜,给秋水都整不会了,心说这是什么套路?耍流氓吗?就算是耍流氓,大姐,你也纷纷场合啊! 一旁的顾明看向秋水的眼神顿时就不会了,他想不明白,明明在刚开始开训的时候,这俩人是针尖对麦芒的,现在怎么这么近乎? 顾明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对着宿舍里所有的同学宣告,自己喜欢肖红。现在看到她和秋水的关系这么亲密,他有种被人刨了墙角的感觉。 秋水自诩脸皮就够厚的了,可是也被肖红这一出给打败了,如同被非礼的小媳妇儿似的,慌张的说道: “不是,小红同学,大庭广众的,这不好吧?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不懂啊?” 这时就见肖红像是一个女土匪似的,蛮横的对着秋水问道: “你身上有没有吃的?赶紧交出来?” 秋水没坐稳,好悬没划到凳子底下去,心说大姐,你是在跟我闹呢吗?别说我身上没有,就是有也没你这样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一腿呢,我还怎么去招蜂引蝶去?他赶忙推开肖红的手说道: “真没有,你别摸了,让别人看到不合适。” 肖红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然后无精打采的说道: “这地儿可真狠,这都几点了,还不让开饭?光让驴拉磨,不让驴吃草,太狠了!” 正在这时营长带着几名教官走到了学生席这边,大声说道: “同学们,今天首长的行程临时有变化,晚饭时间顺延,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这种事情在部队里其实挺正常的,举办联欢会,部队的首长肯定要在场。到时候你去吃饭的时候,首长来了,坐蜡的就是他们这群管事儿的了。所以就等着吧,什么时候联欢会结束了,把人应对走了,再一起开饭。 可是这次他们面对的都是初入军营的生瓜蛋子,平时在家里,哪吃过这个苦啊,顿时都开始抱怨了起来。可是人家可不会理会你这一茬,平时部队拉练的时候,饿上一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宣布完人家就走了。 跟在营长身后,负责协和这边军训的孙教官没走,他来到了赵英男的身边,小声对她说道: “赵英男,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第四章 抓老鼠 赵英男也没多想,起身跟着孙教官来到了幕布遮挡的后台。孙教官先是仔细的看了一下,四下无人,随即从兜里掏出了一罐铁盒的红烧猪肉罐头,递给了赵英男,然后说道: “这个给你,赶紧吃了吧!” 赵英男看着眼前的罐头,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问道: “这是?”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赶紧吃了吧!”孙教官回道。 赵英男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个特殊的待遇,完全就是因为自己有个好爸,要不然教官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而孙教官之所以这么照顾首长的女儿,原因甚至是有些辛酸。这已经是他们义务兵的第三年了,如果最后这一年还没从上等兵转为士官,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唯有退伍这一条路了。 像孙教官和戴教官这样的三年义务兵,他们多是从农村报名参军的,三年的时光已经让他们对这里产生了归属感,虽然平日的训练很苦,可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而且这里的伙食待遇,在他们看来可比家里要强多了。 如果他们能够顺利的转成士官,留在部队,薪资待遇还会得到明显的提高,每个月至少都有三四百元的津贴。要知道现在他们这样的上等兵,每个月的津贴也不过是五十元。 负责协和这边的教官有两位,一位姓孙,一位姓戴。相比戴教官,孙教官无疑是更懂得变通的那种人,他之所以这么讨好赵英男,无非是为了在赵英男父亲那里留下个好的印象,如果能让她记得自己的人情,帮着自己美言几句,可能自己一生的命运,就会因此而改变。 赵英男看着被孙教官揣热了的罐头,然后轻声问道: “其他的同学也有吗?” 孙教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倒没有,就这一盒,先紧着你吧!” 叶晨此时正在后台不起眼的位置调试琴弦,他注意到幕布后面有一个黑影,叶晨哂笑了一声,不用问都知道是秋水那个贼眉鼠眼的货。 这时戴教官突然呼唤孙教官,孙教官把罐头塞到了赵英男的手中,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去了。赵英男看着手里的罐头,有心把它放在那里,突然又想到了叶晨呆会儿要表演,于是她把罐头塞到了自己迷彩服肥大的裤兜内,寻找叶晨去了。 躲在幕布后面的秋水撇了撇嘴,然后嘟囔道: “没看出来啊,赵英男这小妞还是有这背景?” …………………………………… 赵英男找到了叶晨,看到他正在调试琴弦,对着他说道: “怎么样?紧张吗?” 叶晨抬头对着赵英男笑了笑,然后说道: “紧张倒是谈不上,我这人天生心大。承蒙班长错爱,我自然是要把节目演好,不能丢了咱们协和的脸。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这里没有电吉他,要不然我敢保证演出的效果更好。” 赵英男前两天是见识过叶晨的彩排效果的,她知道叶晨的弹唱水平很高,所以也没认为他在吹牛。只见赵英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是这把吉他,都是我找到我爸,特意从文工团那里借来的。只凭着咱们那俩教官,份量根本不够,人家都懒得理会。这样吧,等到咱们结束军训,返校的那一天,我私人送你一把新的电吉他,说到做到!” 叶晨不由得咧了下嘴,心说这妞儿花起钱来还真是大手大脚,要知道这年头,即便是入门的芬达子弹头也要一千多,再去配个好点的音箱,再加一千多,再买个效果器或者单块,算算总共也要将近三千了。 要是经济宽裕,打算买把再好一点的,九一年的时候,黄家驹弹的那把红色fender010-7402,一九八九年款式,单摇(fender的双摇琴很少),售价更贵,要九千多港币。 叶晨看着赵英男,轻叹了口气,然后调侃着说道: “姐姐,我不想努力了,要不以后你养我吧!” 赵英男被逗的俏脸一红,拍了下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臭德行的,怎么什么都往外嘞嘞!” 说完赵英男想起来什么,偷瞄了一眼四周,然后从自己的裤兜口袋里,掏出了那盒红烧猪肉罐头,塞到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晚饭还没吃,饿了吧?赶紧垫吧一口,呆会儿还得演节目呢!” 叶晨也没跟赵英男客气,当着她的面,拉开了罐头的拉环,然后用拉环当做勺子,三下五除二的把罐头给消灭了,吃完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不愧是特供,味道还真是不错。小姐姐,我是真的不想努力了,你考虑一下啊,我会做家务,还会暖床!” 赵英男对于叶晨的调侃,此刻已经有些免疫了,只见她轻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着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一盒罐头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太好养活了。行了,不跟你胡扯了,我得下去维持纪律去了。” 叶晨起身把空罐头盒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我也一起跟你过去一趟,正好有事要找孙教官。” 赵英男狐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他是教官,你是学员,你找他能有什么事儿?有时候找他帮忙,都不如找我,在有些事情上,我比他管用!” 叶晨把调好的吉他跨在了背上,然后双手搭着赵英男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知道你厉害,只是这件事情你躲还躲不及呢,我要带着他去抓老鼠。” 赵英男的肩膀明显感受到了叶晨手掌的温度,这让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再加上叶晨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她感觉自己的脸蛋都要烧起来了。 在听到叶晨说要抓老鼠,即便是赵英男平日里神经粗大,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只见她说道: “这事儿还真就得他们去解决,我还是去忙我的吧!” 赵英男领着叶晨,来到了舞台下方,然后对着孙教官说道: “孙教官,我同学叶晨找你有事儿!” 孙教官把目光看向了叶晨,露出了询问的神情,叶晨对着孙教官小声说道: “教官,这里人多,咱们换个地方说!” 孙教官也没多想,领着叶晨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说道: “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领导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叶晨靠近孙教官,然后对着他小声开口说道: “刚才你给我们班长罐头的时候,被秋水看到了,我亲耳听到,他要去你和戴教官住的宿舍去偷罐头。不信你过去点点男生的人数,绝对少了好几个。你现在过去,还赶得及,能抓个正着,再晚点我就怕来不及了!” 孙教官听完勃然色变,那是他用自己一个月的津贴,特意买的一箱红烧猪肉罐头,打算寄回到家里,给家人过年的时候吃,没想到居然被人惦记上了。 孙教官顾不得多想,赶紧回到观众席,对着厚朴大声吩咐道: “厚朴,全体男生现在立刻报数,马上!” 厚朴能够感受到孙教官的急躁,不敢怠慢,赶忙指挥男生报数,结果到最后,算上表演节目的叶晨,一共少了四个,剩下的三个分别是秋水、辛夷和顾明! 孙教官看到叶晨说的情况属实,顿时怒火中烧,可是眼看演出在即,他不能无故离开,于是第一时间来到营长跟前,将事情汇报了上去。 营长在得知秋水他们这群新来受训的学生,居然敢在这里行窃,也是大为光火。不过赵参谋长那边已经打来了电话,他正在往这里赶。思索了片刻后,营长说道: “这样,我给侦察连那边去个电话,你立刻带着一个班的老兵,务必要把他们几个给我找到,并且捉拿回来。反了天了,居然敢挑在这时候给我扑腾幺蛾子,不让我好,那就大家都别好!” 因为首长即将到来,所以部队的士兵也都纷纷到场,这时候坐在观众席的学生们,意识到了什么,没有人再敢继续说话。 过了没一会儿,以赵参谋长为首的一众师级领导,纷纷进入了会场。赵参谋长对着负责张罗联欢晚会的营长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车坏在半道上了,耽误了时间。” 营长这时候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笑着回复道: “没事儿参谋长,意外不可避免,纯属意外嘛!” 赵参谋长打量了一眼来到部队驻训的各校学生,然后对着营长小声问道: “这些孩子们都吃饭了吗?” 营帐的脸上有着些许的不自然,随即搪塞道: “吃了,都吃了。” 赵参谋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营长说道: “那就好,那就开始吧!” 营长对着早已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比了个手势,联欢正式开始。北大新生这边,准备的是话剧《霓虹下的哨兵》选段,故事介绍的是“南京路上好八连”的事迹。在部队进行文艺演出,自然是要紧扣拥军的主题。 至于清华这边,也是不遑多让,组织了小合唱,演唱的曲目是电影上甘岭的主题曲《我的祖国》,也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一条大河”。看得部队的首长频频点头称赞。 …………………………………… 这边表演的时候,综合楼里却开始了一场“打老鼠”的行动。孙教官和戴教官去到侦察连领了一班的人,之所以要找侦察连的人,是因为孙教官知道秋水一众大学生,都鸡贼得很,生怕按不住他们。众人来到了综合楼二楼教官宿舍的位置,侦察连的班长,对着孙教官说道: “据你所说,他们是三人行动,那就肯定会有人望风,我已经让人去把这个楼层的电闸给拉了,先把在门口放风的暗哨给拿掉!” 孙教官点了点头,专业的事情自然是听从专家的意见,很快综合楼二楼陷入了一脸漆黑,站在二楼走廊门口放风的辛夷险些骂娘。他本来就是个高度近视,平时不戴眼镜,根本就看不到人,现在好了,走廊停了电,他就更抓瞎了! 就在这时,辛夷没有发现,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个跟他一样穿着迷彩的侦察兵,已经悄悄摸了过来。还没等辛夷反应过来,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辛夷的嘴,把他给拖拽了出来,带到了远处。 孙教官等一众老兵,刚摸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秋水骂骂咧咧的声音: “艹,怎么还停电了?诸事不顺!” “秋水,你就知足吧,罐头都已经摸到了,咱们赶紧撤,要不然呆会儿人该回来了!”顾明说道。 侦察连的班长比了个手势,老兵全都分散到了两边,静静的守株待兔。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秋水和顾明捧着罐头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结果他们刚出门口,就让一众老兵用擒拿的手法给制住了。孙教官对于这俩人恨到了不行,摸着黑在这俩货身上踹了好几脚,尤其是秋水这个主犯。要知道为了买到这箱罐头,他跟军人服务社的人可是说尽了好话,为的就是改善家人过年的伙食,结果被这些混小子给惦记了。 秋水属于那种煮熟了的鸭子,肉烂嘴不烂的性格,哪怕是被人给拿了现行,嘴里也不老实,在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嚷道: “诶哟我艹,谁啊?踢到爷爷脸上了!” 对于这样的货色,一众老兵自然是不会客气,围起来对着他就是一阵圈儿踢,孙管教恨恨的骂道: “偷东西你还有理了?就是欠收拾!” 因为营长的临时特批,秋水,辛夷和顾明三人,挨了一顿揍不说,连晚饭都没吃上,就被老兵给塞进了部队的小号反省。 孙管教和戴管教回来的时候,正好轮到叶晨上台演出,在这种场合,他自然是不能不分轻重的去演唱黑豹的摇滚《无地自容》,那不过是当时他为了应付赵英男的一句戏言。 不过今晚叶晨演唱的,也是一首摇滚,是唐朝乐队的《国际歌》,只是这时他们一九九一年制作的首张《唐朝》专辑,还没正式发行呢,要等到今年的十一月。 因为是民谣吉他,所以叶晨特意用了指弹的手法,来加强它的音色,随着一段慷慨激昂的旋律过后,叶晨模仿着唐朝的演唱方式,大声的将这首歌唱了出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台下的所有人,不论是学生,还是部队的这群老兵,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首歌实在是燃爆了。老兵以六零、七零后居多,他们对于《国际歌》并不感到陌生,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首歌居然还可以这么燃。他们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叶晨的旋律,在下面附和的唱着,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 赵英男的父亲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台上的叶晨,然后笑着对身旁的营长说道: “我闺女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枉我豁出这张老脸,跑去文工团专门帮她去借的吉他,这小伙子吉他弹的很棒,唱的也很好!” 叶晨完整的唱完了整首歌,底下观众席的演唱也随即戛然而止了,大家本以为叶晨会走下舞台。可是叶晨却再一次撩动琴弦,还是弹着相同的旋律,只不过这一次的演唱,却被他从汉语变成了法语。 叶晨在后世的b站,曾经看到过一个法语的演唱版本,这种法语完整版才是最具初心的《国际歌》,听着就有一种一位普通人站出来在台上呼喊呼吁,然后群众们应声而和歌,共同为明天而奋斗的那种画面感。 很多人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最浪漫、最精准的语言,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接触法语的第一感觉是发音真的很美,即便是不懂法语,光是听着它的语音语调就能感受到。在看一部法国电影时是如此,在听一段法语广播或是一首法语老歌时也是如此。而在学习法语后,很多人更会加深这种对于语音“好听”的执念。 因为好听,所以美。不同语言,说出来时产生不同的振动,也就是不同语言有不同的频率。因为法语的频率有高有低,所以产生一种抑扬顿挫的感觉。而这种抑扬顿挫,来演唱这首《国际歌》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赵英男此时坐在台下的观众席,有些痴迷的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叶晨,她感觉自己真的是沦陷了。彩排的时候,她曾经听过叶晨演唱的国语版,只是她没想到叶晨会带给她这样的惊喜,居然用法语再一次的演唱了一遍。 赵英男想到了刚才给叶晨送罐头时,叶晨说的“小姐姐,我不想努力了”的言语,忍不住俏脸一红,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她忍不住回头朝着老爸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是面带着笑容,明显很欣赏叶晨的演唱,赵英男顿感心花怒放…… 第五章 强势的叶晨 北大和清华的受训学员,此时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因为这次文艺汇演的风头,几乎都被协和这边出了,他们感觉就是个陪衬。 当然这只是男生的想法,至于女生,她们只觉得台上的那个男生好帅,不仅帅而且还多才多艺,尤其是最后的法语演唱,简直是完美。如果能被帅哥用一段法语,来向自己表白,想想都觉得浪漫。 联欢晚会结束后,所有人并没有立刻带回,孙教官和戴教官把协和的学生带到了小礼堂外的操场上,然后就见孙教官一脸严肃的说道: “今晚联欢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事件。男生班的秋水、辛夷和顾明,三人私自离队,跑去我和戴教官的宿舍进行盗窃,将我私人购买的一箱罐头正要带出宿舍,被我和部队的老兵给人赃并获了。 根据营长的命令,他们已经被关押到小号,反省七天!既然进到了这座军营,你们就要把自己当作是军人对待,要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迷彩绿,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组织无纪律。 我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大家引以为戒,从今天起,严格的要求自己,不要做出让咱们彼此都为难尴尬的事来!现在听我口令,全体都有,向右转,准备去食堂开饭!” 赵英男心中一动,她下意识的朝着叶晨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叶晨对她说,要带着孙教官去抓老鼠,这老鼠不会就是指秋水、辛夷和顾明吧?叶晨是跟他们几个有什么矛盾吗?要知道背地里告状,可不是什么友善的行为,如果让其他同学知道了,那可是会受到排斥的,他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参加联欢晚会演出的学生,在部队食堂落座,可是却没有立刻开饭。师参谋长和营长等一众领导,也来到了食堂,只见参谋长对着营长小声问道: “你不是说孩子们都已经吃过饭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儿?看看现在都已经几点了?不像话!” 营长脸色讪讪,没敢多说话。这时就见参谋长对着食堂的学生,操着一口湖北乡音开口说道: “我代表师里欢迎各个学校的学生来到这里受训,军训是要改掉你们身上的毛病,这次的军训会是你们人生中完美的一次经历,好,我的话就讲到这里,大家准备开饭!” 底下的学生报以热烈的掌声,心说总算是开饭了。然而这时候叶晨却站起身来,举手喊了声“报告”,然后说道: “首长,我有情况要反应。” 参谋长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我记得你,你应该是协和医学院那个弹吉他唱《国际歌》的小伙子吧?才艺蛮不错嘞,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嘞?” 叶晨站的笔挺,干脆利落的对着赵英男的父亲说道: “报告首长,我叫叶晨,是协和医学院的一名学生。按照正常的作息安排,我们的晚饭时间是晚上五点,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们依然没能吃上晚饭。 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仅仅是因为首长一个人的意外迟到,就要影响了集训营上下几百人一起挨饿,这合情合理吗?是不是违反了部队的规定?” 其实叶晨这时候起身报告,是有着多重原因的。在原世界里,是肖红做的这件事情,叶晨之所以会去截胡,一是他要在赵英男父亲的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这也算是正式认识了;二是可以卖整个集训营同学的好,他自然是不会让肖红跑去出这个头。 整个食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叶晨。尤其是跟叶晨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同学,表情极度震惊,心说这货也太虎了,要知道你可是在质问师参谋长,在这个部队里排在第五的存在,你是要闹哪样? 负责协和医学院这边的戴教官,脸色黑的一批,直接从餐桌旁站起身来,就要去阻止叶晨继续莽撞,结果却被参谋长伸手制止了。只见参谋长开口说道: “这位同学,你讲的好,问的也好。你先坐下,坐下说。不愧是首都来的大学生啊,敢于讲真话,敢于提问,敢于批评。这样,我在这里表个态,从今天以后,不管是哪个,都要严格的遵守部队的规章制度和作息时间。 规章制度,不光是给你们和士兵制定的,同样也是给我制定的,虽然我现在身处领导岗位,可是说穿了,我也还是一个兵,自然要受到纪律的约束,咱们下不为例!” 参谋长的发言,引得台下的学生掌声雷动,因为拖到晚上十点才开饭,这种滋味真的是不好受。营长吩咐了一声,然后宣布开饭,所有人都开始了用餐。 赵英男则是脸色古怪的撇了眼叶晨,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头铁,我都不敢这么跟老爸说话,却是让你做到了,你可真行! 吃过晚饭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往回走,准备回去休息。叶晨正要和厚朴他们回宿舍,却被赵英男给叫住了。厚朴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 女生班有个八卦二人组,分别是尤悦和顾晓曼,她们俩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谈论别人的八卦,是两个出了名的小八婆。此时看到赵英男和叶晨漫步在一棵大树旁谈话,尤悦过来对着赵英男招呼道: “班长,你不回寝室吗?” 赵英男回头看了一眼二人,然后开口说道: “我和叶晨要聊点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走的差不多了,赵英男直奔主题,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说要帮着孙教官逮老鼠,说的不会就是秋水,辛夷和顾明吧?”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赵英男说道: “没错,就是他们仨啊,我见到秋水和辛夷还有顾明商议,要去教官的寝室里偷罐头,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孙教官了,有什么问题吗?” 赵英男的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许久才说道: “大家都是同学,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要是让别的同学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孤立你的! 他们仨因为这件事情被关了小黑屋,禁闭七天,就算是一个老兵,被关七天的禁闭,整个人的心理都会崩溃的,更别说是他们几个了。我看我还是找孙教官去求求情,把他们放出来吧!” 叶晨作为一名老兵,自然是直到禁闭室的厉害。禁闭室里面的空间很狭小,顶多也就是三平方米,条件非常简陋,一张床加上一张桌子就已经差不多占据了里面所有的空间。 人被关进去之后,这里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多少可以活动的地儿。而且,大多数的禁闭室几乎都没窗户,被关的人身在其中,面对那黑压压的四堵墙,可以说时刻都给人一种极其压迫之感。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禁闭室最大的作用就在于它会给被关者无形中施加极大的心理压力,在这样一个绝对安静与黑暗的环境里,彻底与外界断绝沟通。说到底,关禁闭就是一场心理战,很多人都是无法经受得住这种压抑。 士兵犯了错误后,被关到那里,每天能做的就是背诵纪律条令,或是自我反省,写检讨材料。结束禁闭后,大会上当众宣读。可以说再皮实的士兵,进过禁闭室后,整个人都会老实起来,再不敢没事儿炸刺儿。 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眼神冰冷的看着赵英男说道: “合着秋水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去偷教官的私人物品没错。反倒是我这个检举揭发的成了罪人了。你不觉得这事儿有些可笑吗?好歹你也是部队大院儿里出来的,你信不信你爸要是知道你为了这种事打着他的旗号去求情,他会大嘴巴子抽你? 孙教官和戴教官都是已经入伍三年的义务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一个月有多少津贴?只有五十块左右,这一箱罐头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你觉得孙教官去军人服务社买来的罐头是为了给自己解馋的吗?他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可以尝尝鲜而已。 你考虑到自己同学的感受,觉得秋水、辛夷和顾明被关小黑屋不好受,那孙教官的感受谁来考虑?他就活该被自己训练的学生祸祸吗?你打着家里人的旗号去求清,有想到过孙教官心里有多意难平吗?别忘了,首先你是个军人子弟,然后才是协和的大学生,做人不能忘本!” 叶晨平时对待身边的同学,往往都是和风细雨,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对赵英男说话,赵英男能感受到叶晨心中的愤怒,说实话,她还真没考虑这么多。 赵英男的初衷也只是把自己的同学给保下来,让三人最终不会因为这件事去记恨叶晨。毕竟在小礼堂的时候,孙教官就只是和叶晨还有自己单独谈了话。所以有举报三人嫌疑的,除了自己就是他,赵英男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横生波澜。 然而叶晨的话却让她陷入了深思,今天出了事后,赵英男只想着帮别人解决麻烦,自己下意识的就没把孙教官和戴教官当回事儿,觉得他们不过就是自己父亲的下属,而且还是最底层的那种,丝毫没去考虑他们遇到这种事的感受。 从小到大一直骄傲的赵英男,此时突然感觉到一丝愧意,她看着叶晨,然后柔声说道: “对不起,这件事儿是我欠考虑了,你就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赵英男的妥协是叶晨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也是叶晨刻意达到的结果。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谁最了解赵英男,叶晨敢说没谁比自己更懂她她的心思,甚至包括她的父母在内。 赵英男是一个性格复杂的人物,她的行为和态度在面对不同性别的人时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特点。在公众面前,她表现得温柔体贴,但在私人空间中,尤其是对待同性时,她会展现出攻击性和不诚实的一面。 赵英男在处理问题时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家庭背景来达到个人目的,有时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利益。最关键的是,她的掌控欲太强,这是叶晨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在原世界里,赵英男和秋水之间的感情,秋水都没有跟赵英男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之所以选择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所有男生的理想对象,只不过她是那个“应该”在一起的人,也许这其中还掺杂着青春期男生的小虚荣。 从赵英男决定介入秋水和小红之间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爱上的这个男生心里藏着另一个人。所以,当她和秋水谈恋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幸福是偷来的,见不得光。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她的确耍了小伎俩,这就注定她在这段感情里爱得更多,甚至是一厢情愿,变得失去了自我。 一段感情,最害怕的就是无法带给彼此信任和安全感。而这两样,赵英男都没有,她不信任秋水,所以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秋水给不了她安全感,所以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亡我之心不死”。这七年里,她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在会担心失去秋水,这让她变得一点都不可爱,甚至有些惹人厌。 “政委”这个称谓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并不是值得开心的称呼,一个男人爱你,就会心甘情愿的被你管着,而秋水的“政委”二字包含了自己被约束的不满。 赵英男总是要求秋水变成她所希望的样子,她没日没夜的催他学习,甚至干预秋水的文学创作。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秋水好,但她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秋水。 当一个男人开始叫自己“小妈”的时候,就预示着这个女人的地位开始从女友沦为管家婆。作为正牌女友,赵英男对秋水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帮秋水买早饭,帮秋水洗衣服,帮秋水复习功课,但凡她能做的,她都做了。 可她唯独不会做的,就是支持秋水的文学创作。秋水视为珍宝的东西,在赵英男眼里一文不值。从她撕掉秋水手稿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与秋水从此别过,各生欢喜。 叶晨能够感受到赵英男对自己的喜欢,他也愿意去接受这段感情。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赵英男对自己的管束。在他这里,只有夫唱妇随,决定主导权的,不能是赵英男。 所以今晚,叶晨才会鲜明的亮出自己的态度。也许在家世上我跟你比不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丧失自我。如今看来,效果还算是不错,至少赵英男已经做出了妥协。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今天的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把衣服洗一洗,白天训练了一天,晚上又表演节目,衣服上一股汗碱味儿,今晚要是不洗,明天穿身上恐怕都成硬壳了。” 赵英男心中一动,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走吧,我跟你回去,你会宿舍把衣服换下来交给我就成。你们男生洗衣服不干净,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 叶晨没有拒绝赵英男的好意,他知道这是赵英男表达爱意的方式,甚至此时的赵英男心里是忐忑的,她怕自己不再理她。叶晨对着赵英娜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就谢谢小姐姐了!” 赵英男抱着叶晨换下来的衣服回到寝室的时候,班级里的这些女生,正在那里八卦着班级里的男生。男生在一起的时候,会讨论班里的哪个女生好看,女生也是同样如此。甚至女生开起车来,可不管你是什么颠簸的土道,都能直接开到飞起。 只是在赵英男进屋的那一瞬间,讨论瞬间戛然而止,因为刚才她们讨论的就是赵英男和叶晨,话题的发起者正是屋里的八卦二人组,尤悦和顾晓曼,她们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赵英男去主动接触叶晨了…… …………………………………… 戴教官因为叶晨在食堂当众朝着参谋长反应问题,所以看他不顺眼,总是惦记着找他的茬儿,可是叶晨在训练时,不过是队列,还是各种操练,做的都无懈可击,让他想找茬都找不到。 至于孙教官,因为叶晨帮他挽回了直接的经济损失,对他颇有好感,在他的调解下,最终戴教官还是放下了心中的不痛快,把针对叶晨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清晨,学生们吃过早饭后,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综合楼的教室,开始了自己的早自习。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学习的时间,剩余的时间全都是在训练上上度过。 赵英男拿着一套叠的板正的迷彩服,放在了叶晨的书桌上,对着叶晨笑了笑,就要回去这时却被厚朴给叫住了,只见厚朴问道: “英男,你给叶晨洗衣服了?他为什么不自己洗啊?” 第六章 肖红的报复 协和这边参加军训的,不管是男生班还是女生班的人,都看得出来赵英男在追求叶晨,而且是主动的那种。所以在厚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就连赵英男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叶晨将衣服收进了书桌膛,斜睨了一眼厚朴,然后说道: “你操心的事儿还挺多的,知道的你是男生班班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妇联主任呢。还有啊,英男也是你叫的?要点儿脸吧,没看出来她正在跟我好?我女朋友给我洗衣服,碍着你屁事儿了?” 赵英男听到叶晨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时,跟跟掉进了蜜罐似的,心里美滋滋的。因为这段时间她跟叶晨的相处,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 赵英男搞不清楚叶晨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真的要跟她处对象,这导致她患得患失的。如今听到叶晨当众承认了她的身份时,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叶晨说话一如既往的气人,厚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有些哆嗦着,不敢置信的对着赵英男问道: “英男,他说得都是真的?” 赵英男这时候自然是挺着自己的男人,只见她一本正经的对着厚朴说道: “厚朴,咱们的关系没那么亲密,所以请你叫我全名。还有啊,叶晨确实是我男人,我给他洗衣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种事不用跟你报备吧?” 如果说刚才叶晨的话,是在厚朴的心上插了把刀,那么此时赵英男肯定的话语,就是在厚礼的伤口上又均匀的撒了把盐,让他撕心裂肺的疼。不过他不愧是精通厚黑学的大师,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着赵英男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道: “我就是个男生班的班长,这种事情哪需要跟我报备?你们开心就好。” …………………………………… 叶晨哪怕是到了部队,依旧是起的最早的那个,每天起床号吹响的时候,他都已经以最快速度整理好自己的内务,然后去洗漱了。当同学们掐着操课号来到操场的时候,叶晨已经晨练大概半个小时了。 不得不说,赵英男真的是一个适合做妻子的人选,每天叶晨进到食堂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拿着叶晨和她自己的饭盒去打饭了,吃完后后,她会把叶晨的饭盒收走,一起去清洗。 嫉妒的一个宿舍的同学,都背后说他当着军训生,却享受着三级军士长的待遇,都有家属随行了。叶晨每到这个时候,都只是笑笑不说话,这种事情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不会故意在众人面前秀恩爱,容易引起众怒。 这天早上,结束了操课后,叶晨去水房洗了把脸,然后来到了食堂,当他从赵英男的手中接过饭盒的时候,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一只手捂着小腹。 叶晨不用询问都知道她这是生理期到了,叶晨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饭,将饭盒递给赵英男,然后低声说道: “你把饭盒带回去,不用刷,今天你身体不舒服,不适宜沾凉水,一切都交给我,我来伺候你,待会儿我去你那取。” 赵英男心中一暖,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叶晨转身自行离开了。叶晨走出了食堂,大踏步跑向了军人服务社,买了二斤红糖,然后才返回到驻地。 军人服务社每个团以上的单位都有,甚至在一些营一级单位也有,只是大小规模不一样而已。服务社,顾名思义,就是为军人提供生活服务的机构。一般来说,团里的军人服务社会有一个餐厅,有些是外包的,但大多数是军人家属在做,周末或者有亲属来队,可以在餐厅炒两个小菜,大家聚一下。 除了餐厅以外想,还有一个小超市,只不过这年月货品较少,而且价格也不大便宜,至少对部队的这些义务兵来说,是不怎么友好的。新入伍的义务兵,这时候一个月的津贴,也就三十来块钱,两年或者三年的上等兵,一个月也就四五十而已。 所以叶晨才会对秋水等人的盗窃行为那么的深恶痛绝,要知道孙教官买那一箱子的罐头,需要他攒下至少几个月的津贴,而且是捎给家人过年吃的,这要是让他们几人给胡吃海塞了,这简直是缺了大德。 叶晨拿着红糖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从行李包里翻出了一个保温杯,倒好适量的红糖,去水房的锅炉,接了开水冲泡好,接着去到赵英男的宿舍楼下,让门卫把人给叫了出来。 赵英男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楼上下来,看到叶晨的时候愣住了,她有些好笑的问道: “你这家伙不是真的来找我拿饭盒的吧?放心,我也有好朋友的,我找人帮我去洗了,没碰凉水。” 叶晨从挎兜里掏出了手帕,擦拭了一下赵英男头上的虚汗,然后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接着说道: “距离军训还有十分钟,这是我给你冲泡的红糖水,你赶紧喝点,能缓解疼痛的。” 说完,叶晨又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布洛芬缓释胶囊,塞到了赵英男的手里,然后说道: “要是实在疼得厉害了,就吃这个药顶上,止疼的。” 赵英男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发现上面“芬必得”的字样,她有些惊讶的对着叶晨问道: “军人服务社还卖这东西了?价格不便宜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赵英男回道: “军人服务社哪有这好东西?这是我参加军训前,从家里带来的,为的是怕水土不服,预防感冒头疼之类的小毛病的。” 一九八七年,全球顶级药厂之一,葛兰素史克(gsk)在华与国内大型药厂共资设立了中美天津史克制药有限公司,是在华最早设立的外商合资药企之一。 中美史克年产能二十三亿片,拥有家喻户晓的四大otc品牌:新康泰克、芬必得、百多邦和史克肠虫清,还有全球牙医首选推荐的抗牙敏感牙膏舒适达。 “芬必得”牌布洛芬缓释胶囊于一九九一年在华夏面市,因其独有的十二小时缓释技术,且副作用低,成功填补了国内在缓释胶囊制作工艺上的空白。上市后,该品位列知名解热镇痛药品类榜首,零售市场份额也长年稳居第一,当时在央妈的黄金时间打广告的,可谓家喻户晓。 此时的军人服务社远没有像后世那么包罗万象,只有简单的几种日用品和副食,价格还贵的要死。而且这年月来部队当兵的,多是农村子弟,以义务兵微薄的津贴,是轻易不敢去那里逛的。 赵英男感受到叶晨对自己浓浓的关怀,看向叶晨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她对着叶晨柔声说道: “知道了,疼得受不了了,我就会按时吃药的。” 叶晨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对赵英男叮嘱道: “呆会儿军训的时候,你记得跟教官打声招呼,去到一边休息。训练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虽然你是女生班的班长,要起个带头作用,可是也不是用在这上面的。强制训练是在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记住了没?” 叶晨也是醉了,他不知道现在影视剧的女主是怎么了,总是爱在自己生理期的时候选择硬挺,上个世界的罗琦琦,也是这个鸟样子,在高考体测的时候,不知道找体育老师请假,这个世界的赵英男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的妖刀杨玥,就没有那么矫情,人家身体不舒服,都没用教官问,就主动站出来给自己请假,然后靠到一边边休息边背英语去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永远是硬道理。 如果换作是父母跟赵英男絮絮叨叨,她恐怕是早就烦了。然而现在换成了叶晨,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一阵温暖熨帖的舒舒服服,她对着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我知道了,军训的时候,我会跟教官请假的。” 叶晨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转身就要回去,从下操课到开饭的这段时间,不过是短短一个小时,他却忙到飞起,身上都见了汗了,他打算去水房洗把脸,迎接接下来的军训。 然而叶晨刚转过身,却感觉自己被赵英男扯住了袖子,他回头看去,却被赵英男给牢牢抱住了,赵英男对着他献上了一个香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害羞的跑开了。 叶晨看着落荒而逃的赵英男的背影,突然笑了。赵英男几乎涵盖了所有男人梦中情人的优点,她美丽大气,知书达礼,温婉贤惠,会疼人。但她也有着极端的一面,在爱情面前,她很紧张,很不自信,总是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容易丧失理智,如果局面不再她的掌控之内,她会很冲动。 归根结底,都只是因为她爱的太过卑微了,一段感情里,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和牺牲,却一直都得不到反馈,这早晚是要出问题的。叶晨不是秋水那样的渣男,所以他愿意去回应赵英男对他的爱意,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够幸福融洽。 叶晨离开的时候没发现,他和赵英男亲热的举动,被人已经看了个正着。肖红从宿舍楼墙角的拐弯处走了出来,刚才发生的一幕,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肖红对于赵英男倒是没什么抵触心理,可是她看叶晨却是非常不爽。当初在小礼堂联欢晚会的时候,她找到秋水,说自己饿了,秋水带着人跑去偷孙教官的罐头,临走前还交代,让肖红帮他们几个打掩护来着,肖红自然是答应下来。 然而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了肖红的意料。先是叶晨单独找孙教官,紧接着孙教官回来后就让男生班点名报数,再然后肖红就算是想帮着打掩护都做不到,因为秋水他们三个消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更让肖红没想到的是,秋水、辛夷和顾明,直接让孙教官带人给堵在了宿舍门口,人赃并获的塞进了小黑屋关押七天。几件事情整合下来,肖红很快就断定这件事情绝对和孙管教与叶晨的谈话有关,秋水他们是让叶晨给卖了。 肖红一脸讥讽的看着叶晨离开的方向,然后冷声说道: “姓叶的,你这个王连举得意不了几天了,等秋水他们回来,有你好看的!” 赵英男抱着保温杯回到了宿舍,拆开缓释胶囊,用红糖水服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药物发生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人好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军训开始之后,赵英男还是按照叶晨的嘱托,跟负责女生班军训的戴教官请了假,去到旁边休息去了。 从一九九零年进入大学的一代学子,因为军训一年的缘故,本科学业大都于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五年间完成。这批学生被校友称为“军训生”。专栏作家指间沙就曾评价道:“最惨的是末代‘军训生’,毕业时和下一届一起找工作。” 而叶晨他们这批人,刚好就赶上了末班车,是最后一批军训生,不止如此,他们还是本硕博八年连读的那种,可想而知会有多么苦逼。 而且这时候的军训,可跟后世的那些大学生军训不一样,军人接触的所有训练项目,他们也全都要接触到的。这其中包括队列,战术,投弹,射击,卫生,防护,行军,体能,内务和背条令。 他们这群大学生上午在练习队列里涵盖的齐步、正步、跑步、行军间敬礼,停止间转向、坐下、起立,军姿等项目,下午则是开展战术训练。战术训练包含卧倒、起立,低姿、高姿匍匐前进几项。 孙教官和戴教官在给大学生们演示完低桩网低姿匍匐的动作要领之后,就开始让男生班先行开始练习了。叶晨对于这个科目并不陌生,当年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他这个项目可是破过全军记录的。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按照教官的指令缓慢前行。 新兵低姿匍匐绝对是最痛苦的训练,可以设想一下,四十厘米的铁丝网,铁丝上面都带着倒钩,铁丝网下面就是土地,上面遍布石子。不下雨的时候还好一点,下雨的时候,地面泥泞不堪。可即便如此,一声开始后,战士还得以最快的速度蹭蹭蹭的往前爬。 战术动作如果做的不标准的话,那么恭喜你,你的头上或者是屁股上,就会被铁丝网的倒钩,划出一道右一道的口子。 训练很残酷,可是这样的训练却是有它的道理的,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因为炮火猛烈的缘故,为了避免被流弹击中,就必须要低姿匍匐前进,去找到合适的掩体。 训练中你的动作不标准,顶多是铁丝倒钩在你头上屁股上留下一道道口子,可是要是到了战场上,你露头或者是露屁股,那迎接你的可就是对面敌人的子弹了。 赵英男看着低桩网处的尘土飞扬,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提早跟教官请了假,如果这种时候自己还逞能去硬上,最终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 然而此时的赵英男,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肖红,眼珠子一转,一个阴损的主意浮上心头。等到男生班全部做完后,肖红大声喊道: “报告教官,刚才尘土冒了烟儿,我有点没看清楚,能不能请一个动作规范的同学,给我们再示范一遍?” 这里男生班里动作最标准的,简直是一目了然,别的男生不是帽子被刮掉了,就是裤子后臀处被刮出了口子,只有他身上完好无损。孙教官也没多想,对着叶晨大声发出指令: “叶晨,出列,回到起点。男生班里你的动作最标准,那就你给我们大家再做做示范吧!” 叶晨斜睨了肖红一眼,从她的脸上看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哪还猜不到她憋了什么花花肠子?她这是在变着法的折腾自己。叶晨在某音上刷到过这段视频,原世界里,她足足折腾秋水爬了四五遍,直到折腾的秋水腿软脚软还不罢休。 叶晨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心说你跟我玩这些阴损的招数,只能说你是找对了人了。叶晨一个踏步走出了队列,标准的跑步动作,跑到孙教官面前立定站好,然后说道: “报告教官,给女生做示范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先进带动后进嘛。只是教官你应该也知道,战术训练的动作,不是光靠看就能够看会的,还要自己亲身实践,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我想请肖红同学跟我一起来做低姿匍匐,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她,保证把她教会!” 刚才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肖红,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却,就见到孙教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叶晨同学,你说的有道理,肖红,出列,来到起点,跟叶晨同学一起学习低姿匍匐战术要领!” 第七章 分化 肖红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坑人还没坑到,就把自己陷了进去,她干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教官说道: “教官,不用了吧,我学习能力挺强的,只要叶晨坐上几遍,我可以看会的!” 这时就连孙教官和戴教官此时也意识到了肖红打的什么主意。孙教官因为罐头的事情,一直都对叶晨印象颇好。就算是戴教官,当初因为叶晨越级向参谋长上报,生过他的气,这两天因为叶晨的训练积极,也对他印象颇佳。 孙教官把脸一沉,对着肖红厉声喝道: “少跟我废话,我是教官你是教官?出列,来到起点,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教官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肖红即便是心里再不情愿,此时也只得磨磨蹭蹭的来到低桩网的起点,这时就见孙教官高声下着口令: “听我口令,匍匐训练,卧倒!” 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叶晨以自己的左臂为支点,将自己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尘土一阵飞扬,动作非常标准,即便是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一点毛病。 反观肖红,单单是一个卧倒,就仿佛是要了她的亲命,她居然在用脚扒拉地上的石子,只为了自己卧倒的时候,能不被石子咯到,然后才磨磨蹭蹭的趴下。 孙教官的眉毛一条,对着肖红大声喝道: “肖红,你在绣花呢?战场上敌人还得等你清理完地面才打你吗?站起来重新来。叶晨,教给她动作要领!” 叶晨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肖红详细的讲解着卧倒的动作要领,要知道当初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他可是钟跃民,张海洋还有宁伟的老班长,对于传授手底下的兵动作要领,他实在是轻车熟路,叶晨的讲解细致到让孙教官和戴教官都有些自惭形秽,因为自己都没叶晨教的好。 讲解完毕,随着孙教官的一声口令,叶晨再一次的卧倒,将身体重重的砸向了地面,肖红也只得有样学样的跟着他一起趴下,谁知再一次被叶晨叫停,只见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肖红同学,匍匐训练的时候,你的身体要紧贴着地面,你把屁股撅的那么高,会刮到铁丝网的。” 肖红娇小姐的作派,让孙教官也非常不爽,只见他大声喝道: “肖红,起立重新卧倒,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此时的肖红简直都要被气疯了,因为眼下当着同学的面,相当于是对着她公开处刑。她强忍着怒火,站起身来,重新有样学样的趴下,砸在地面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胸口生疼,本就不大的奈子都要砸没了。 然而相对于接下来的匍匐动作,卧倒只是一个开始。匍匐训练分为侧身匍匐、低姿匍匐和高姿匍匐三种动作。侧身匍匐前进是以躯体贴近地面,以手臂和腿的攀爬力量使身体整体前进的运动方法。主要用于军事训练及实战中,另一指拓展训练、户外活动、火灾逃生中的运动方式。 低姿匍匐是身体平扒于地面并降低至最低程度的运动方式,一般是在前方遮蔽物高约四十厘米时采用。侧身匍匐是在前方的遮蔽物高约六十厘米时所采用的一种运动方法,其特点是运动的速度稍快但姿势偏高。 高姿匍匐一般是在前方遮蔽物高约八十厘米时采用持枪前进,动作要领是左手握护木,右手握枪颈,将枪横托于胸前,枪口离地。用两肘和两膝支撑身体,然后依次前移,左肘和右膝,如此交替前移。有时,也可采取低姿匍匐携枪方法。 叶晨因为是男生的缘故,本身在力量上就更胜一筹,再加上他每天都会给自己加练单双杠和晨跑以及深蹲等动作,所以不论是手臂力量还是腿部力量都非常强,小小的匍匐训练,对于他来说,就跟玩儿似的。 然而肖红就不一样了,她长的就跟个豆芽菜似的,力量弱的一批,叶晨都已经到了终点站起身了,她却连三分之一都没爬到,跟个大尾巴蛆似的,朝着前方努力顾涌呢,引得众人发笑。 等到肖红好不容易爬到终点,站起身来,就见到戴教官摇了摇头,对着肖红说道: “肖红,你这样可不行,太慢了,连达标都做不到,平时要多加练习啊。” 肖红此时不论是前胸还是后背,都是火辣辣的疼,前面是朝前爬的时候,石子硌的,至于后背,则是因为她的动作不标准,被铁丝网给刮的,她怀疑自己的后背都被刮出血凛子了。肖红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答道: “知道了教官,我会多加练习的!” 戴教官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二人大声说道: “好了,你们俩归队,下一组!” 叶晨和肖红朝着队列走去,肖红恨叶晨恨到了咬牙切齿,她阴狠的对着叶晨说道: “姓叶的,老娘跟你没完!” 叶晨对此只是不屑的笑了笑,连话都懒得对她说。肖红别看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其实这个人阴损的很,而且往往都是损人不利己的那种。这种人做事情不会记得你对她的好,但是你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她,她却睚眦必报。 只是叶晨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在各个诸天世界执行任务,比肖红阴损的人遇的多了,所以对于这个女人,叶晨根本就不会在意。她要是再敢作妖,叶晨不介意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一下午的匍匐训练,让叶晨身上的迷彩服前面,根本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叶晨回到宿舍后,换下了自己身上的这身,然后拿着脏了的迷彩服,来到了操场一阵抖落,要不然直接下水,衣服都该冒烟儿了。 抖落完衣服,叶晨正要回寝室,却在男生宿舍楼的门口,遇到了赵英男,叶晨看了眼赵英男的脸色,然后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赵英男冲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吃过你送的药,已经好多了。今天下午训练累坏了吧?把你的衣服给我,我洗净晾干后再给你送回来。” 说着赵英男就要将叶晨手臂上的衣服取走,却被叶晨给拦住了,只见叶晨说道: “你处在生理期,不适宜沾凉水,这几天衣服我还是自己洗吧,虽然可能没你洗的仔细,但是好歹也不会穿着脏衣服去军训的。” 赵英男看到自己最终拗不过叶晨,也只能作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 “今天下午军训的时候,我看到肖红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大正常,颇有针对你的意思,你是哪里得罪她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们调解一下?好歹我也是女生班的班长。”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这件事情你还真就调解不了,还记得前几天秋水、辛夷和顾明三人合伙去孙管教的宿舍偷罐头的事情吧?肖红就是那次事件的导火索。就是她跑到秋水那里,说自己肚子饿了,让他帮着弄点吃的。 秋水恰好又偷看到了孙管教送你罐头,为了给肖红献殷勤,所以才伙同他们两个,跑去孙管教那里行窃的。现在秋水他们几人被关了小号,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肖红。 肖红应该是猜到了我向孙管教反应情况,所以这才恶意报复。今天下午的事情只是个开胃菜,等到秋水他们出来,她估计还会跟他们几个商量,想办法找我麻烦。不过无所谓了,当初既然敢做这件事情,我就没把这些所谓的麻烦放在眼里。” 赵英男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是把人给想复杂了吧?我跟肖红住在一个宿舍,平时看她大大咧咧的,不像是这种人啊?”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英男,你觉着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医学院,肖红的心智真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知道下午做完匍匐训练,教官让我们俩归队的时候,她跟我说什么了吗?她告诉我这件事情不算完。” 赵英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觉得肖红简直是疯了,秋水几人做的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吗?说的难听点,这就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可是现在肖红却表现的这么咄咄逼人,仿佛做了错事的是叶晨一样。 赵英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了,放心吧,回去以后我会注意肖红的,她那边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是真的没把肖红这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就算这个女人再婊也婊不到自己头上。只见他对着赵英男说道: “没事儿,《增广贤文》里有句话我很赞同,“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她想作就让她尽情的作,到时候看看谁会倒霉。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英男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倒是想休息,可是教官通知我和厚朴,连部新到了思想政治教材,让我们取回来分发下去,我找尤悦陪我去的,她正在连部等着我呢。” 叶晨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看到厚朴左右手各拎着一摞,嘴里还叼着一摞,非常的狼狈,叶晨赶忙上前帮他拎进了屋。虽然因为赵英男的缘故,他和厚朴的关系不怎么融洽,可他好歹也是帮着集体办事,该帮的还得帮。 叶晨一边拎着书进宿舍,一边对着厚朴说道: “班长,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记得回寝室里叫人,要不然让部队的领导看到了,还以为你在故意出洋相呢。” 厚朴嘿嘿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教材发到各人的手里后,黄芪看着手中的政治课本,对着厚朴说道: “班长,我们可是来学医的啊,这一年就让咱们学这点东西?” 叶晨莞尔一笑,不得不说,九二届的大学生,堪称是最悲催的一届,因为他们赶上了军训生的尾巴,最终导致他们因为军训耽误了一年的时间,不得不跟比自己完了一届的学弟一起毕业找工作。 厚朴看着手里的教材也是腻歪,他千辛万苦的从老家考到这里,为的就是能学出个模样,最好能留在协和,可没想到到现在他还没在学校正经的上过一天课。 只不过这些丧气话,厚朴没法对宿舍的这群同学说。好歹自己也是教官任命的男生班班长,要是自己背后抱怨,传到了教官的耳朵里,那自己之前做的这些努力可就白费了。于是厚朴打着官腔说道: “教官说了,咱们大学生不仅要掌握报效祖国的知识,还要在思想觉悟上过硬。”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教材,一边说道: “你们就知足吧,我家跟前就有个在复旦的大学生,比咱们早一届。我听他说起过,结束了一年的军训,走出军营之后,他们那群人就全都是预备役中尉了,在最基础的待遇上,咱们这些人比给咱们训练的教官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首先咱们能享受到一定的津贴和补贴,比如住房补贴、交通补贴、餐费补贴等,以保障基本生活需求。其次能够享受部队医疗保障,包括免费的医疗服务和药品费用报销。如果在服役期间受伤或患病,军方还会给予相应的医疗补偿和抚恤金。 据我所知,来到协和上学的这些同学,不是每个人家里条件都像顾明似的宽裕吧?有了这些津贴和保障,最起码读书的这些年你们不用跟家里人伸手了,这能减轻家里多少负担?” 叶晨的话让宿舍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厚朴,这些人里要数他家的条件最苦,他是多子女家庭,为了让他上大学,家里人省吃俭用的帮他凑钱。虽然这年月上大学还不用交学费,可是你得有最起码的生活开销啊,如今最头疼的问题有了眉目,这让厚朴感到一阵惊喜。 厚朴操着他浓重的乡音,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叶晨,你说的都是真的?咱可不兴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啊?” 一个宿舍里的其他同学也都望着叶晨,以期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叶晨笑着说道: “自然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不过咱们在享受待遇的时候,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随时可以为了保卫祖国而奔赴疆场。” 叶晨的话让宿舍里所有男生的神情都凝重了几分,再没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他们开始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在这里混一年,然后就会远离部队,重新变回大学生,没想到居然还会被赋予这样的使命。 作为七零八零后的男生,每个人小时候几乎都有过从军的梦想,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让他们淡忘了。如今在得知军训过后,自己就正式成为一名预备役中尉了,所有人心情都有几分激动。只见黄芪说道: “看来平日里军训的时候,我要下些苦功了,可别拉到战场上,我成了拖自己人后腿的存在,那可就有点太丢人了。” 看到身边的同学热烈讨论着,叶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算算日子,再有个两三天秋水他们执行期满,也该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叶晨今天之所以跟同学们说这些,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跟秋水他们一伙人割裂开来,秋水回来之后会发觉已经融入不进去了,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 男生宿舍这边激情燃烧的时候,女生宿舍也热闹得很,只不过她们讨论的话题是娱乐方面的。从连部搬书回来的尤悦,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报纸,对着肖红说道: “肖红,我在报纸上看到的,你喜欢的王靖雯马上要在北京开演唱会了。” 王靖雯也就是王菲,此时她还不是后世那个家喻户晓的天后,才刚刚凭借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在香港那边爆火。而且也不是她开演唱会,此时她还没到那个规格。 开演唱会的人是四大天王里的黎明,这几年他一直在为帮助脊髓灰质炎的儿童举办慈善演唱会,四处筹集善款,北京他的老家是一连三场,举办地是首都体育馆,至于王靖雯只是帮他暖场的嘉宾。 三八组合里的顾晓曼,此时和肖红一起围到了尤悦的身边。只见肖红说道: “本来下午的匍匐训练,让我浑身都疼,现在看到王靖雯的新闻,我浑身都不疼了。” 尤悦被肖红给逗笑了,她指着报纸上的一行小字,对着肖红说道: “这上面还写着呢,只要你们把演唱她歌的磁带,寄到她的公司去,就有机会获得跟她同台演唱的机会。” 这一年的王菲,刚从大漂亮返港,虽说录制了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而爆火,可是在内地的知名度却不是太高。王菲的唱片公司新艺宝为了帮她打开内地的知名度,让她接地气,所以特意借着黎明的演唱会,在报纸上大肆刊登了这个消息,实际上当时只是为了蹭热度罢了…… 第八章 让他们遭活罪 顾晓曼看着报纸上的小字一皱眉,然后说道: “截止到十月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顶多也就是半个月,就算是寄过去了,也不一定能选的上。算了,王靖雯没能跟我一起同台合唱,是她的损失,就是可惜我这绕梁三日的歌喉了。” 站在顾晓曼身旁的两个女生,看着顾晓曼自恋的模样,好悬没忍住笑喷出来,其中有一个对着顾晓曼说道: “姐,咱能不闹吗?刚吃完晚饭,你别再让我吐出来。” 顾晓曼斜睨了一眼二人,然后切了一声,开口说道: “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唱歌真的很好听的!听我给你唱啊,接下来我就献丑了!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宿舍里所有的女生,表情都有些狰狞,没错,身为三八组合的顾小曼果真是没有骗人,她还真的是献丑了。她也确实做到了余音绕梁,只不过她这应该被称为魔音绕梁。 如果说菲姐演唱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声音中带着那么一丝空灵,时尚味十足,是国家队阵营,那么顾晓曼演唱的版本,就应该是城乡结合部的那种。歌词、曲调都对,可就是偷着那么一股子土味儿,怎么听怎么都是拉低了这首歌的档次。 顾晓曼的歌声甚至是让这些女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初中时看的《变形金刚》的动画片,里面威震天的副手声波就常用音波作为武器攻击他人,以前她们还不能理解,觉得是夸大其词,现在她们算是深有体会了。 顾晓曼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女生痛苦的表情,如果换成是别人,早就停止自己的噪音了。可顾小曼是谁?她是三八二人组的成员,平时主打的就是一个大大咧咧脸皮厚,她仍旧自顾自的陶醉着。 最后还是赵英男实在是被烦到不行,对着顾晓曼大声说道: “顾晓曼,你能让我们安静点吗?” 顾晓曼听自己的闺蜜尤悦说过班长赵英男的家庭背景,知道在部队就如同是她自己家。所以顾晓曼不愿意去得罪她,最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边离开,一边说道: “切,你们还真的是不懂艺术,我跟你们说,你们错过了一次听我个人演唱会的机会!” 赵英男没时间去理会顾晓曼,她在暗自观察着肖红,只见她一边带着耳机听着歌,一边拿着笔把报纸上王靖雯的公司地址抄了下来,很明显,她此时已经心动了。 赵英男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正在书桌旁看书的妖刀,然后说道: “妖刀,今天晚上你值班啊,辛苦了。” 妖刀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不辛苦,我喜欢值班,正好趁着这功夫背会儿单词。” 晚上不论是男生班还是女生班,都会各自出两人进行值班,所谓的值班其实就是夜间在特定区域巡逻站岗,站岗时是不允许睡觉的,一旦被部队的考勤给抓住,按照违纪记过或者是警告处理。 随着熄灯号吹响,妖刀和另外一个女生已经出去巡逻去了。宿舍里的灯光熄灭,白天训练了一天,大家都纷纷入睡。只是赵英男却没有闭上眼睛,她的视线一直在注意肖红铺位的方向,她隐隐有种感觉,今晚肖红可能会出去。 不得不说,女生的第六感还是蛮准的,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肖红摸着黑爬下了自己的铺位,穿上鞋溜出了房间。赵英男也不露声色的从寝室里出来,远远跟在肖红的身后,直到确认她是奔着广播站去的,这才原路返回。 肖红白天针对叶晨的举动,无疑是触及了赵英男的逆鳞,作为一个从部队大院儿出来的孩子,她心里很清楚一个士兵在做匍匐训练的时候有多难受,因为这些东西她并不陌生。所以在看到肖红恶毒的举动后,再经过叶晨跟她一通分析,她决定要给肖红一个教训。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找那个戴教官,他为人太过死板,整天拉着一张驴脸,跟谁欠他多少钱似的。想到这儿,赵英男朝着孙教官的寝室走了过去…… 肖红在广播室录的正起劲呢,她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让她一阵紧张,赶紧把录音机关上,从里面抽出了磁带,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躲到了门后。 紧接着传来了“滋啦滋啦”步话机的信号声,然后就听到戴教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孙哥,你刚才看到哪间屋子亮灯了?是广播室这间吗?” “滋滋,没错,就是那间,你这边通话的时候我看到屋子里的灯熄了,里面绝对有人!” 肖红不由得暗暗叫苦,心说这俩教官可够鸡贼的,两人分头包抄,把自己给堵在了这里,想逃出去都没办法。幸好自己机灵,把门给上了锁,他们总不至于把门给砸开吧? 然而肖红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她是被人有心算无心的给针对了。既然确定了广播室里确实有人,戴教官见到推不开门,也没客气,拿着备用的钥匙板,直接把门打开,然后推门进来。 肖红被逮了个正着,戴教官本身平日里就是个严肃的人;孙教官倒是懂得变通,只不过他的变通是分人的,这次本身就是受自家参谋长千金所托,他自然是不会留情面,肖红直接被他们交给了巡查队,塞进了小黑屋。 只不过相比秋水三人,肖红到底是个女生,所以她只是被塞进小黑屋关押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被放了出来。跟她一起放出来的,还有秋水三人组,几人在拘留所的走廊里碰了个正着。 肖红的精神状态倒是还好,毕竟只在小黑屋里住了一宿,只当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了。可是秋水、辛夷和顾明却是精神萎靡,七天的小黑屋,面对的只有狭小空间的三面墙壁和一个铁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快要把他们给憋疯了。写了无数遍的检讨,深刻的反省自己的错误,最终这才把他们三个放出来。 操场军训列队,几人被带到了队伍的前方,然后就见戴教官开口说道: “你们来到这里接受军训也有十天的时间了,这十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秋水、辛夷和顾明,擅自脱离队伍,跑到孙教官的寝室行窃。 然后就是肖红同学,昨晚熄灯以后,这位肖红同学不好好休息,在军营里四处乱串,这还不算,还跑到广播室里作妖。 这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必须要严惩不贷,我们将这件事情上报后,处理意见已经下来了。秋水、辛夷和顾明三人,予以记过处分,至于肖红同学,则是警告处分。这件事情会被记入档案,我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部队的行政处分的种类有六种,从轻到重依次为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鉴于几人都是刚进入到部队受训的新人,所以针对几人只是相应的给予了最轻的处分。可是即便如此,秋水几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因为一旦被记入到档案,对他们几个今后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部队行政警告处分是行政处分中最轻的了,六个月中没犯错,警告也就自动撤消了。因为警告本来就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时间过了自然是要撤销的,但是即使撤销了也会记入档案。至于记过处分,那绝对是妥妥的人生污点。 虽然秋水几人是大学生,不指着毕业退伍分配,可是他们几个对于自己今后的前程都是有着憧憬的。然而记入档案中的这个污点,无疑会是他们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将来他们不论是工作中评职称,或是公派留学,都是会受到影响的。 宣布完对几人的处理决定,戴教官对着秋水几人说道: “下面该你们检讨自己的错误了,秋水,出列!” 秋水臊眉耷眼的站了出来,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这份检讨。他一直自认自己颇有文学才华,没想到居然会用在了写检讨上,他有气无力的堵着自己的检讨,却被身旁的教官呵斥道: “大点声,没吃饭啊?” 无奈之下,秋水只能是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将这份检讨吼了出来: “尊敬的各位教官,亲爱的同学们,今天我针对自己在联欢晚会那天,犯下的严重错误,向大家深深检讨。联欢晚会那天,我带头领着同学辛夷、顾明擅自离队,跑到孙教官的寝室偷罐头,行为非常的恶劣。 通过了此次的事情,使我了解到了,这不仅仅是?个任性胡闹?为,它同时也是违反部队条令条例的?为,这对于部队来说,是绝对不容许发?的。 常?道,“没有规矩,不成?圆”。?论何?何业,都将纪律、规章制度放在?要位置,纪律?前,??平等。更不?说是在部队这样?个纪律分明的地?,在部队,军?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没有得到批准就擅??动是军?的忌讳,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就私?外出,是严重破坏军纪军规的表现,更何况我还盗窃教官的财物,更是给身上的这身军服摸黑。 这是不服从部队管理,纪律意识的淡薄,?我约束?不强的表现。在理解到这些时候,也让我对这三点有了?个重新的认识和定位。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希望教官和身边的战友,能对我进行严格的督促,以确保我今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也会改掉自己身上的恶习,希望教官和同学看我今后的表现……” 秋水“吼”完了自己的检讨,接下来是辛夷和顾明的,至于肖红,戴教官和孙教官考虑到她是女生,好歹给她留了分颜面,没让她公开处刑,直接让她回了队列,不过在军训结束后,几人要在操场罚跑二十圈,也就是八公里。 当肖红累的跟狗似的,回到寝室的时候,众人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顾晓曼说道: “肖红,我理解你想去看王靖雯演唱会的心情,可是你这也太拼了吧?居然半夜跑去广播室去录歌,可真是蔫人出豹子啊。” 赵英男只是抬头瞥了眼肖红,就自顾自的跟妖刀核对昨晚的执勤卡了,在她看来,肖红完全就是个祸害,这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她的话,秋水几人完全不至于受到这么严厉的行政处罚。 肖红拿起水杯大口喝了被谁,喘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歇过来,然后来到了赵英男的面前,开口问道: “班长,方便吗?我有点事情找你。” 赵英男将执勤卡递还给妖刀,然后冲着肖红点了点头,起身跟着肖红来到了走廊,两人走到了走廊尽头靠近窗户的位置站下,肖红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我知道你父亲是咱们军训的这个师的参谋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把我的警告给撤销掉啊?从今以后你的内务我包了,暖瓶我时时刻刻都让它装满开水,绝对说到做到。” 赵英男转过身子看了眼肖红,心说这个女人还真是像叶晨说的那样,把自私自利刻到了骨子里。要知道秋水三人可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跑去教官那里偷罐头,被抓后受到行政处罚。可是肖红却只字不提秋水三人,找到自己也只是为了撤销她自己的处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凉薄至极。 赵英男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肖红说道: “肖红,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一个问题。因为秋水三人和你的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找过了戴教官和孙教官了。本来你的处分应该是记过,至于秋水他们应该是记大过,并且被开除出这次军训。 在我的努力下,戴教官和孙教官才答应把你们的行政处罚降一个等级,只给了你一个警告,他们也都分别记过。肖红,奉劝你一句话,这人啊,要学会知足。为了帮你们,我把我爸的那张老脸都卖出去了,结果你还不满意,让我帮你去撤销处分。对不起,我实在是爱莫能助,还希望你能理解。” 肖红被赵英男给说的张口结舌,赵英男也没再理会肖红,直接转身离去了。其实赵英男还真没说假话,原本按照她的意思,把这几个害群之马全都开除出去才好呢,省得他们四处作妖,也给叶晨免去一个心腹大患。 结果她的想法却被叶晨给阻止了,叶晨对她说道: “把他们给开除出这次军训,才是真正便宜了他们。我找人打听过了,咱们是最后一批军训一年的军训生,从明年开始,关于军训这一块就改政策了,只军训三个月。 他们几个离开这里,明年肯定还会重新考进来,到时候该吃吃,该睡睡,什么影响都没有,还少了九个月的军训,跟咱们一个学习进度,这哪是在惩罚他们,分明是让他们逍遥自在啊,这种事咱可不能做。” 赵英男对于叶晨说的有些将信将疑,回去以后特意跑去军人服务社,花钱给外面一个大院儿的朋友咨询了这件事情,验证了叶晨的说法。所以她专程找到了戴教官和孙教官,帮着给几人的处分降了一个等级,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遭活罪。 这天晚上,叶晨洗漱完毕后,正靠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班长厚朴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了叶晨的床边,然后说道: “叶晨,外面有人找。” 厚朴看向叶晨的眼神很复杂,他觉得自己这个男生班的班长真的是白当了,本以为能跟女生班的班长赵英男,借着工作上的便利,有更多的交流,可是赵英男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所有的热情全都在叶晨这里。 赵英男每天帮叶晨打饭不说,家里寄来的好吃的,她也全都送到叶晨这里,还不辞辛苦的帮他洗着作训服,要不是叶晨阻拦,恐怕她连叶晨的苦茶、袜子都给一起洗了。这让厚朴嫉妒不已,恨不得能跟叶晨掉个,换一个身份。 刚才来找叶晨的,正是赵英男,厚朴通知叶晨的时候,像是灌了一大口醋精,心里都快要酸死了。至于叶晨,也猜到了要找他的人是谁,看到厚朴没提赵英男的名字,他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厚朴的肩膀,穿上外套朝着楼下走去。 叶晨见到赵英男的时候,发现她双眼有轻微的红肿,很明显是哭过,他对着赵英男说了一声: “英男,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说完叶晨大踏步的朝着楼上跑去,赵英男愣在了原地,几分钟后,就看到叶晨火急火燎的从楼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投湿了的,叠好的毛巾。 叶晨走到赵英男的跟前,将毛巾轻轻敷在她的眼皮上,然后对她说道: “你把眼睛给哭肿了,用毛巾冷敷是最好的消肿办法,自己按着,不要拿下来,五到十分钟应该就会见效了。如果还是不见好,我呆会儿再帮你按摩一下印堂穴、承泣穴、睛明穴和太阳穴,它们都对消肿有效。” 第九章 震碎三观 经过叶晨的一通忙活,赵英男的眼睛消了肿,整个人的情绪也好了很多。这时叶晨才对着她问道: “好了,跟我说说吧,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成了这副模样?以我对你的了解,很少有人会令你破防的,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赵英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难过的神情,她对着叶晨说道: “今天白天我收到了姑姑寄来的信,信上说我奶奶病倒了。从小奶奶对我最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要是因为参加军训的缘故,没能跟奶奶见最后一面的话,我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叶晨能看出赵英男脸上的慌乱,此时她再不复平日里的淡定。叶晨思考了片刻,对着赵英男说道: “其实你这是关心则乱,首先你奶奶的病情肯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要真是弥留之际,你爸平时就算是再铁面无私,也会通知你这个消息。因为他要是真瞒着你,你这个当女儿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其次,你爸爸在部队里干的这么优秀,肯定是离不开你奶奶对他的言传身教。从最底层的士兵晋升到大校,最少需要三十年的时间,而三十年前意味着什么?那是全国的老百姓最难的时候,你奶奶能毅然做出让家里的顶梁柱,来到部队当兵的举动,她是一个了不起的母亲。 这样的一位可敬长辈,你觉得她会因为你参加军训的缘故,没有回去看她,而感到伤心难过吗?错了,她只会为你而感到骄傲,知道为什么吗? 你的老家湖北武汉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城市,辛亥革命的第一枪就是在那里打响的,现在不仅是你的父亲出息,就连你成了赵家的骄傲,你觉得她老人家会为了这么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就生你的气吗?那你也未免太小瞧老人家的胸襟了。” 叶晨在我的前半生的世界里,好歹也当过那么久的管理层,对于职场情绪引导的这一套,他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经过他给赵英男灌了一肚子的鸡汤,赵英男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赵英男的家境决定了她从小就活在父母的阴影里,因为她的父母实在是太优秀了。不过她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真实意图的女生,所以父母面前她表现出的永远都是个乖乖女的形象。 可是实际上她对父母是没有太大的认同感的,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只知道抱着原则过活,为人刻板得很,这从她屡次利用父亲的权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看出她已经学会了利用父亲身份给她带来的便利去走捷径。 可是这未见得是件好事,叶晨的心里很清楚,此时的赵英男三观还未成型,一旦迷失在权势的诱惑下,她这辈子可能都毁于一旦,甚至会牵连到自己的家庭。 所以叶晨要帮她树立正确的三观,增加她对父母的认同感。孩子和父母之间因为年龄的代沟,导致两代人因为沟通不畅而关系生疏的现象。在叶晨这里却完全不受影响,因为这些他都经历过,他了解每代人心中所想。 赵英男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听到叶晨夸赞自己的长辈,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奶奶其实真的挺了不起的。 她曾经听姑姑说起过一桩旧事,当初奶奶送老爸当兵的时候,全家为了给他凑路上的干粮,甚至把全家的口粮都用上了,为此一家人每天喝着野菜汤充饥了好久。 不过她还是止不住对奶奶的思念,对着叶晨问道: “那我就什么都不去做吗?我是真的想奶奶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这还不简单?给家里打个电话啊,听到你奶奶的声音,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思念,我估计她的病都会好了一大半。” 赵英男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主意根本就不靠谱,咱们是军训期间,是严禁与外面电话联系的。”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你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担心老爸会觉得你搞特殊化吗?这个简单,有困难找领导,也许你的问题咱们戴教官和孙教官没有决定权,可是你可以通过他们去找营长反应情况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他会允许你打这个电话的。” 赵英男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叶晨问道: “这能行吗?我担心我爸知道了会收拾我。” 叶晨看着惴惴不安的赵英男笑了,只见他说道: “只要你不是去走捷径,按照正常的程序去申请打电话的权利,即使是你爸爸,也不至于那么不通情理,我能看得出来,其实他是个有温度的男人。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过去,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再换个办法。到时候你爸爸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你大可以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帮你出的主意。对于他来说,在你我没犯原则性错误的情况下,这种事情他总不好对我发飙吧?” 打电话这件事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这也是分地方的,部队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事保密单位,在这里打电话,那是有着严格规定的。 为什么新兵连三个月不许打电话与家里联系?因为这时候新入伍的义务兵,连纪律条令都没有学全,心中完全没有保密条例的概念。 就好像《士兵突击》里,许三多把钢七连连长高城说过的话,完整的复述了下来,高城一开始还很高兴,可是在得知许三多要写信告知他爸的时候,立马就变了脸。因为什么,因为许三多严重违反了保密条例。 叶晨在四合院的世界里,就当了多年的兵,再加上他在渗透和潜伏的世界里打拼,可以说没谁比他更清楚保密的重要性,保密条例已经镌刻到了他的骨子里,所以因为特殊情况打电话可以,但是必须要走正当程序。 要不然赵英男只凭借的父亲的身份,就去走捷径,那她无疑是在坑爹,是在授人以柄。如果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得知了这件事,是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别以为和平年代,就没有敌特间谍了,他们就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时刻在寻找着机会。 叶晨因为腻歪二马唐这个人,所以他在来这个世界前,没去浏览原着,他不知道的是,愿世界里,秋水出的馊主意,带着赵英男翻进了广播站,偷着打了这个电话。 秋水的举动看着是为赵英男好,孰不知如果部队这边得知情况,真的较真儿的话,赵父很可能就因为这件事情前途尽毁了。谁给你的权利在没有上级允许的情况下,就往外面打电话的?你说你是在跟家人听话,谁知道你有没有泄露与部队有关的情况? 到时候赵父作为赵英男的直系亲属,是百分百脱不开干系的。秋水打着为赵英男好的幌子,完全是在把她带向一条歧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不是说说的。 最终在叶晨的陪同下,赵英男先是找到了负责他们军训的教官,反应了自己的情况,最终经过请示下,赵英男得到了面见营长的机会。 这件事之所以要去找营长,是因为叶晨很清楚,按照部队的规定,以戴教官和孙教官的权限,他们是没资格决定这件事情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水推舟了,赵英男得到了打电话的机会,给家人拨去了电话。在电话里听到奶奶的声音,知道她并无大碍后,赵英男总算是松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后,赵英男向营长鞠躬致谢,然后这才离开…… …………………………………… 不知不觉这群大学生已经来到军营两个月了,这天晚上,所有人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了起床号。叶晨第一个从床上蹦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穿衣服打背包。叶晨还不忘记在这个过程中踹了一脚班长厚朴的床铺,让他去叫其他的同学起床。 这就是部队的夜间拉练,叶晨对于这种事情并不陌生。夜间拉练是部队的一项基本训练科目,旨在锻炼士兵的反应速度和应急能力。当接到紧急集合信号时,士兵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穿衣、打包行李、准备武器装备等一系列动作,并在黑暗中进行快速移动至指定地点。 夜间紧急集合不仅是对个人能力的挑战,也反映了班长的领导水平和士兵们的团队合作精神。除了叶晨以外的所有人,还是第一次经历夜间拉练的项目,一切都在摸黑中进行,当叶晨打好了自己的背包,背在身上的那一刻,宿舍里的其他人还在手忙脚乱的忙活着。 厚朴作为班长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因为他要将所有睡得跟死猪似的,还没爬起来的同学叫醒,让他们赶紧打背包。等他做完这一切时,全班就剩他自己没打背包了。厚朴带着哭腔说道: “当班长的要迟到了,我可丢死人了。” 叶晨自然是没有听到这一切,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第一个赶到了操场,用时两分半。紧急集合是有着时间限制的,白天三分钟以内,夜间是五分钟以内。 紧急集合又分为“轻装”和“重装”两种,且两种的时间要求不同。“轻装”紧急集合不要求打背包和携带武器(各部队不同要求也不同),只按规定着装快速集合即可; 而“重装”除了按规定着装和携带武器装备外,还必须打背包,包括背包上别一双解放鞋,挂包、水壶(水壶里面灌满水)等。在部队时,紧急集合多半都是“重装”性质。 叶晨赶到操场,在自己的位置站好时,发现操场的平台上已经站了四五个团级领导。他们看向叶晨的目光也有些惊讶。不管是营长还是班长,他们的手中都拿着计时的秒表,夜间集合能做到两分半到达现场站好,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即便是很多老兵都未必做得到。 然而接下来不管是戴教官、孙教官这两位班长,还是营长,脸色都越来越黑,因为剩下的这群大学生就好像是拉拉蛋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狼狈的来到了操场。 尤其是戴教官和孙教官负责的三连二排,更是洋相出尽。有的帽子忘带了,有的武装带没扎牢,尤其是落在最后的秋水和肖红这一对最夸张,连背着的行李都散了架,拖着一床被子,像是披风似的来到了操场。 不管是戴教官还是孙教官,此刻想撕了秋水这群拖后腿的心思都有了,因为他们知道今天跑不了领导的一通批了。 事实也正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当全员集合完毕后,孙教官向着营长报告,至于营长则是来到团长面前报告。团长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看着底下的这群人,沉声问道: “训练多长时间了?” “报告团长,六十四天了!” “六十四天?你还有脸跟我说?六十四天你就把人训练成这样?继续训练!” 团长把营长给批了,一级压一级的情况下,营长自然是不会给负责这群大学生的班长好脸色。在团长等一行人走后,营长来到了孙教官的面前,大声斥问道: “孙建军,出列!时间?” 孙教官头皮都麻了,他大步向前,开口汇报道: “报告营长,九分四十三秒!” “没听见,重新说,时间?” “是,报告营长,九分四十三秒!” 这都不只是离谱了,简直是离了大谱,距离正常的集合时间,足足翻了将近一倍,营长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对着孙教官怒吼道: “九分四十三秒,将近十分钟,孙建军,你怎么带的兵?成绩证明一切,现在是军训的关键阶段,如果你们的学员都像这个熊样,就是你们这群教官的最大失职,无能的表现,明白吗?紧急训练集合到此结束,除了三连二排,其余带回!” 说完营长脸色阴沉的离去,其他的排也都被自己的教官一一带回。等到人走都走光了,戴教官和孙教官也走到了这些学生面前,开始了训话。 此时的戴教官已经火到了不行,当上级让他们担任学生教官的时候,就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他们,这对于他们这些上等兵来说,是一次机会,能不能在三年义务兵期满,继续留在部队,全看他们做出的成绩。结果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么拉胯,他想不发火都难。 戴教官在军训的时候,一直都是唱黑脸的,至于孙教官则是唱白脸的,所以训话由戴教官进行,只见他扬起了手中的秒表,对着协和的这些大学生大声喝道: “我们排今天又是最后一名,时间九分四十三秒,你们就不觉得丢人吗?在这个操场上,有二十八个排,还有女生排,结果你们还是最后一名!九分四十三秒,这要是在实战状态,这些时间够敌人冲进营部把你们一个个都突突了,突突成马蜂窝!秋水,出列!”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抓一个典型,而秋水好死不死的,正好就是那个典型。秋水和肖红是夜间集合最后到的,相比秋水,肖红的背包好歹打好了,没像秋水似的,拖着一床跟披风似的被子,出尽洋相。 秋水硬着头皮,来到了队列前方,戴教官绕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扯了下他的被子,然后问道: “你这什么啊?” “报告教官,行军包!” 戴教官好悬没被气笑了,对着秋水说道: “行军包是行军用的,你这玩意儿你觉得结实吗?如果哪天我们急行军二十公里,你能保证这个东西不散吗?” 秋水继续死鸭子嘴硬,对着戴教官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能!” “好啊,那我来检查检查!” 秋水的行军包绑的什么德行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戴教官只是轻微的摇晃了一下捆扎带,脸盆就从被子的包裹中掉了下来。 还没等戴教官出言嘲讽,就见队伍中飞来了一个黄色的脸盆,直直奔着戴教官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然后就见肖红如同一只疯狗一般,一个跨步骑上了戴教官的后背,双手撕扯着她的头发,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王八蛋,你还有完没完了?就是因为你,关我们禁闭,我挠死你!” 戴教官突然遭遇袭击,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先是一记肘击,击打在了肖红的小腹,然后借着一股巧劲,直接将瘦的如同小鸡仔一样的肖红,摔出去几米开外。 叶晨看着眼前震碎三观的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不愧是二马唐那个人渣的作品,在部队军训的时候,挑衅教官,跟教官打架,彰显自己的个性,其实就是傻缺一个。以他们的表现,部队上报学校,直接将他们开除,完全是符合规定的,谁都挑不出理来。好歹也上了十二年的学了,全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了…… 第十章 各打五十大板 刚才发生的一幕在电光火石间,还没等在场的众人反应过来,肖红已经飞出了几米开外,狼狈的摔倒在地上。顾明看到肖红的惨状,气急败坏的冲着戴教官吼道: “你敢打小红,我弄死你!” 说着顾明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戴教官而去一旁的同学拦都没拦住。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了一道身影,正是叶晨,只见他一记八极拳中的顶心肘,直接顶到了顾明的胸口,顾明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叶晨双羊顶肘的出招速度太快,旁边的同学还没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呢,顾明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然后就见叶晨眼神冰冷的看着顾明,开口说道: “拿着阿美丽国籍的香蕉人,跑到我们这儿留学,居然还妄想袭击我们的人民子弟兵?我看你怕是嫌命长了。四十年前麦克阿瑟那个老瘪犊子都不行,就更别说你这熊样的了,谁给你的勇气?” 叶晨在说出“人民子弟兵”这五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跟他一个宿舍的同学,想起了叶晨曾经说过的话,自己离开这儿的时候,可是要被授予中尉军衔的,到时候要是因为这几个人的胡搞瞎搞,导致一切都鸡飞蛋打,肯定是不值当。 而且只要是男生班的人,,没人不知道顾明是肖红的舔狗,这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宣布他要追求肖红。这时候叶晨点名了顾明的国籍,对立了顾明和男生之间的关系。所有男生瞬间好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全都冷静了下来。 至于班级里女生这边,赵英男也还算是有威信,平日里人缘也好。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赵英男和叶晨在处对象,他们俩人都已经公开化了,此时见到他旗帜鲜明的站在教官这边,也没人轻举妄动。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肖红平日在寝室里,实在是不怎么受待见,别看她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这个人非常固动,蔫吧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说,人也自私的很,还总是毒舌挖苦同学,所以除了三八二人组,平日里很少有人去理会她。 辛夷作为秋水的跟班,倒是有心上前帮忙来着,可是在看到顾明被叶晨一下子打出去几米远,到现在还在地上装死,没爬起来呢,辛夷也怂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武力值,哪怕是上去也是在送菜。 而且叶晨的话也不止是在点身边的这些同学,阻止他们一拥而上。还有警醒戴教官和孙教官的意思。戴教官突然被自己训练的学员袭击,心里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火;至于孙教官,自己的同僚吃了亏,他也万万没有不帮的道理。所以叶晨也是在给他们二人降降温。 秋水这边看到自己势单力孤,看到同学被叶晨的几句话给蛊惑的根本没人愿意过来帮忙,气急败坏的对着人群大声吼道: “不是,你们特么是死人啊,没看到咱们班的女生挨欺负了?还是个爷们儿吗?” 叶晨冷笑了一声,冲着秋水的方向大声说道: “抱歉哈,我们又不是你们爸妈,凭什么时时刻刻得惯着你们?而且貌似这件事本就是你们有错在先吧?来的最晚的是你们俩,拖班级后腿,导致我们还留在这儿的还是你们俩。 至于打教官也是你们先动的手,你哪来的脸让我们帮你?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吗?那你可想瞎了心了。别说帮你们了,我家要是有你们这样的熊孩子,我直接大嘴巴子抽过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秋水眼神怨毒的看着叶晨,从打军训一开始,他就跟这家伙不对付。从小号回来以后,肖红都跟他说了,联欢晚会那天,孙教官之所以会那么及时的回到寝室,完全就是叶晨跟他说了什么,自己的事情很可能就是被他告密的结果。 如果换了是以前,秋水知道这个消息后,早就第一时间去找叶晨这孙子算账去了。然而他自从在小黑屋回来,心中有些忌惮,再不敢像以前那样飞扬跋扈。 因为七天的小黑屋不是人呆的地方,前所未有的寂寞感,让秋水感到后怕。更何况此时他身上还背着一个记过处分呢,再犯点什么错误,足以让自己被开除了,他没法跟家人交代。 没等到秋水朝着叶晨撂狠话呢,突然之间,操场上的探照灯亮了起来,正照在他们的方位,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师团里的几位校级军官,正脸色阴沉的朝着这边走来,叶晨的眼尖,他看到了赵英男父亲的身影。孙教官意识到了什么,对着纷乱的人群喝道: “全体都有,集合!” …………………………………… 赵英男的父亲名叫赵自修,父母当年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对他的期望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这些年他始终牢记老人的教诲,哪怕是对自己的闺女赵英男,他也是这么严格要求的。 这天赵父下了班回到住处,发现回老家照顾生病母亲的妻子已经回来了,他开口询问了一下母亲那边的情况,就见妻子说道: “妈其实得的是心病,完全就是思念成疾导致的。咱们常年不在她身边倒是还好些,可英男这些年一直都陪伴在她老人家身边,突然离开,老人才会思念成疾。 还好前阵子英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老太太聊了很久。老太太听到她外孙女的声音,病直接就好了大半,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并无大碍了。” 赵参谋长听说母亲已经安然无事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是随即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的思考过后得出了答案。闺女赵英男现在可是在军训期间啊,他们跟刚入伍的新兵没什么区别,在三个月的集训期内,是严格禁止打电话的,她是怎么打出的这个电话,谁给她开的绿灯? 赵自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妻子,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在家里他负责的是严厉的角色,女儿平日里跟妻子走的更近,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妻子对他诸多埋怨。 不过这件事情赵自修还是要弄个水落石出,因为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赵英男利用自己的关系,拨打的这个电话,哪怕是因为心系奶奶的病情,也是犯了错误,自己还是要敲打她几句。顺带着去把闺女留下的麻烦给抹平,最起码对帮着闺女私自打电话的人,严肃处理。 吃过晚饭后,赵自修借口散步,出了家门,直奔团部的方向。到了团部后,团长今晚正在值班。平时团长、政委要有一个人战备值班,今天恰好是他,当团长见到师参谋长大驾光临,忙起身帮他倒了杯水,然后问道: “参谋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临时命令吗?” 师参谋长在师级单位的职位序列中排在第五位,主管师司令部的日常工作,是师长的第一助手和代理人,所以团长才会由此一问。赵参谋长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不用那么紧张,今天我过来,是有件私事要找你帮忙。前阵子家中老母生病,听我妻子说,接到了我家闺女打过去的电话。我过来问问,是谁批准她打这个电话的? 要知道咱们部队可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入伍的新兵在集训期内,明令禁止与外界通电话。哪怕是我的女儿,在没有得到上级允许的情况下,也是要严肃处理的。” 听到这儿,团长笑了,他把水杯推到了赵参谋长的面前,然后说道: “参谋长,你多虑了,这件事情我还就真得帮着英男说上几句好话,她当初打出的这个电话,是通过教官递交的申请,报到了营长那里,营长又拿着报告找到了我。出于特事特办的原则,最终由我批准的,一切都合规,电话就是在团部当着我的面打出去的。” 赵自修这才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负责赵英男的教官,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违规让自己闺女打出的电话。要知道赵英男的教官戴秉忠当初可是自己的警卫员,真要是他网开一面,违规让赵英男打出去电话,你自己这边可就相当被动了。 赵自修轻呷了一口水,然后笑着对团长说道: “老廖,你可千万别因为她是我闺女,平时就对她网开一面啊。算一算,她来部队也两个多月了,最近在部队里怎么样?没给你惹事吧?” 廖团长笑了笑,然后对着参谋长说道: “英男蛮好的,她现在是女生班的班长,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她的那个小男朋友也不错,是男生班的训练标兵,在军事技能这一块,甚至是教他们的教官都没他优秀,可惜了,人家是医学院的大学生,要是报考的是军校,绝对是个优秀的军官,我一定给他挖过来。” 对于闺女喜欢叶晨这件事情,赵自修早有耳闻,毕竟当初联欢会的时候,一向不怎么求人的女儿,甚至找到了自己去帮忙借的吉他。再加上上次联欢会叶晨一曲《国际歌》,让他印象深刻。 不过对于团长对叶晨的夸赞,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自己当初的警卫员戴秉忠,军事技能可是极为突出,团里的军事大比武,甚至是取得名次。 一个受训不到三个月的生瓜蛋子,会把戴教官这样的老兵成绩碾压,在赵自修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他笑着对廖团长说道: “老廖啊,你是在跟我开逗呢吧?一个刚进部队受训的娃娃兵,你告诉我他的军事技能比三年的上等兵还优秀,闹呢吗?” 廖团长哈哈一笑,然后对着参谋长说道: “参谋长,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当初都难以置信。这样吧,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溜,我让你见识一下这小子的实力,今晚夜间拉练!” 赵自修思考了片刻,然后对着廖团长说道: “夜间拉练可以,不过我就不露面了,我远远看着就好。” 夜间集合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团一级的领导,已经在主席台就位了。至于赵自修则是躲在阴影里拿着秒表计时。当他看到第一个冲出来的,正是自家闺女喜欢的那小子,用时两分半就穿戴整齐,打好了背包站在操场上,也是不由得赞许点头。 要知道按照部队的规定,白天紧急集合的时间是三分钟内,至于夜间是五分钟。叶晨在夜间集合的时候,能够用时两分半,就第一个站在操场上,这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廖团长刚开始也很高兴,毕竟叶晨出色的表现,证实了他的确是所言非虚。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场夜间拉练最终却是虎头蛇尾,全员到齐居然九分多钟,这让他大为恼火,罕见的对着下面的人发了飙! 廖团长离开主席台后,本打算赶紧拉着参谋长离开,却被赵自修笑着阻止了,他对廖团长说道: “老廖啊,不急,咱们再看一会儿!” 然而接下来的剧情,是谁都没想到的,军训学员在教官训话的时候,竟敢挑衅袭击教官,这简直是大大的丑闻。所幸事态还不算是太严重,不过即便如此,老廖的脸色也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赵自修脸色也不大好看,出了这种恶性事件,证明了什么?证明部队挑选出的教官,没有把这群学生娃教好。不过在叶晨出手制止顾明时,赵自修的眼前一亮,他对着廖团长说道: “你说的没错,那小子的确是个好苗子,不过剩下的就实在是没眼看了。让人把探照灯打开吧,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廖团长被臊的满脸通红,吩咐人把探照灯去打开,然后在赵自修的带领下,一众团领导跟在参谋长的身后,来到了三连二排的正前方。赵自修看着面前的这群学生,操着他的武汉话说道: “讲一哈,同学们不错啊,都蛮好。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临时让你们改成了集体军体拳表演,蛮好,打的也挺好,我看的蛮过瘾的! 但是我想问一下大家,你们晓不晓得什么叫丢人呐?老子都替你们丢人!!!军训两个多月啦,无组织无纪律到了这个程度,竟敢挑衅教官,和教官打架,不得了了你们,我看你们是白学喽,我看你们所有人还没有进大学校门,就打定主意不上学了是不是?!” 赵自修的这番话是怒声吼出来的,这让协和的这群学生不由得吓得一机灵,再看看参与打架的肖红和秋水,可以说是非常的狼狈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教官的脸上也是非常的挂不住面子,恐怕今天出现这么多闹剧最丢人的应该就是那两位教官了。 赵自修审视着看着面前的这群人,继续训话道: “你们刚才不是蛮厉害的嘛?这么不说话了嘞?戴教官,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戴秉忠面对老首长的问话,羞得满脸通红,大声回道: “报告首长,是我的失职,我没有管住学生,但是不是我先动手的!” “闭嘴!”赵自修冲着戴秉忠怒吼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沉声怒斥道: “我要是你,我都莫得脸说一个字!!!现在宣布一条命令,带班教官关禁闭!” 面对老首长的处理结果,不论是戴教官和孙教官都无话可说,因为这就是部队的潜规则。在部队里,无论是你什么理由,只要是发现寻衅互殴的事情,都是各打五十大板。而他们作为这些学生的教官,处罚起来自然是更加的严重。更何况赵自修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在部队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戴秉忠,孙建军,出列!”随着随行连长的一声口令,涉事的教官戴秉忠和孙建军,亲自被连长送去了禁闭室。 处理完自己人了,接下来就轮到这些接受军训的大学生了。赵自修看着眼前这些青涩的学生,然后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同学们,看来我们的军事训练的安排,安排的不够好,大家还有精神夜里表演军体拳。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月的军事训练,还远远没有达到你们的能力上限。那怎么办呐?那就改,增加训练! 现在我宣布,从明天开始,一周取消所有的休息时间、洗澡时间。每天加练一次高强度训练,每天的拉练长跑增加一次,长度增加一倍。还有,每天加开一堂思想政治课,每个人都要写思想汇报,而且要当众朗读!听明白了吗?” 部队高强度训练通常指的是一种超过一般体能负荷的训练方式。这种训练方法旨在帮助官兵强化身体素质,提升力量、耐力和爆发力。与低强度训练相比,高强度训练的特点在于其强度通常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且训练时间相对较短,但运动频率较高。 只是眼前的这群学生,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迎来什么,等到他们结束一天的高强度训练后,绝对是叫苦不迭的。叶晨倒是乐见此事,因为这群人绝对会冲着秋水和肖红骂娘,这都是拜他们所赐…… 第十一章 自请处罚 事实也正如叶晨所料想的那样,当赵参谋长说出了处罚决定,在场所有的协和大学生都怨声载道。对于他们这些新进入伍的大学生来说,现在每天的训练量就已经够大的了。 可以说这些人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有些人还没等熄灯号吹响,靠在床上只是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除了少数像叶晨或是妖刀这样天生觉少的变态,很多人甚至都感觉自己的睡眠不足。 每天早上六点多开始体能训练,然后就是五公里越野跑,作为一天训练的正式开端。对于他们这种身体孱弱的大学生来说,这本身就已经不轻松了,现在直接就翻了一倍,这简直就是要了亲命。 然而赵参谋长说的可是高强度训练,不是轻装越野跑,是要背负重的,就算是不像那些侦查兵、特种兵似的,去背六十公斤的负重,减去一半,也不是正常人轻松可以做到的。 试想一下,一口袋白面重二十五公斤,背着一整个面口袋去跑上十公里,那酸爽的滋味可真是谁尝过谁知道了。而且等大家跑完的时候,别的连队都已经结束早操,吃完早饭了,等着他们的就只剩食堂锅里的残羹剩饭,只是想想都觉得难过。 其实赵参谋长的这种惩罚很常规,在部队里就是这样。我不问你们谁对谁错,既然犯了错,那就大家一起受罚。你们不是精力旺盛吗?还有工夫打架作妖?那好啊,我就榨干你们的精力,让你们整天累的跟条死狗似的,我看谁再起刺儿? 如果要在协和的这些大学生里挑出一个脸皮厚的,那么肖红绝对是妥妥的没跑。她听到惩罚后,只是撇了撇嘴,丝毫没在意因为自己任性的行为给同学带来的负面影响,她本身就是自私的体质,再加上刚才自己打架的时候,身边的这帮人都没谁过来帮自己,所以你们挨罚关我屁事? 至于秋水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自从被关了一周的禁闭,他就感觉到跟一个寝室的同学关系有些疏远了。还好他自来熟的性子,长袖善舞,所以总得来说,跟大家相处的还算是融洽。 然而经过今天这码事儿,估计一个寝室的同学,不会再有人待见自己,毕竟没谁愿意跟一个麻烦精整天搅在一起。想到这里,秋水不由得撇了一眼肖红,结果却发现这个虎b她居然还有闲心冲着自己傻乐呢。 就在这时,营长来到了赵参谋长跟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首长,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学生秋水和肖红闹得事儿。据调查,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国庆联欢那天,秋水借着文艺汇演的工夫,领着两人翻进孙建军的宿舍,盗窃孙建军私人买来的罐头,被抓了现行,关了禁闭,最后被记过处理; 至于肖红,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晚上吹响熄灯号后,她躲开巡逻队,一个人钻进广播站去听歌,严重违反纪律,最终背了一个警告处分。” 赵参谋长听完后,对着营长吩咐道: “我晓得了,把他们两个留下,其他人解散!” 营长点头应允,然后以端正的军姿站到了队列前,大声号令道: “秋水,肖红出列!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立正,解散!” 就在这时,三连二排的方阵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响亮的“报告”声,团领导以及赵参谋长循声望去,发现喊报告的正是叶晨。 赵参谋长难得的露出了笑脸,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记得你,联欢晚会的时候,你领着大家唱了《国际歌》,当时效果蛮好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叶晨站的标板溜直,对着赵参谋长大声说道: “报告首长,刚才的骚乱里我也有错,我动手打了顾明同学,虽然目的是为了阻止事态继续扩大,但是这改变不了我对战友动过手的事实,因此我申请留下来,一起接受处罚!” 叶晨身边的同学都险些蚌埠住了,心说大哥,你是傻子吗?还有人自请处罚的?你图什么啊?赶紧回去睡觉它不香吗?你是来这里接受军训的大学生诶,表现的这么积极是想干嘛?留在部队不成? 就连赵英男,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叶晨,她知道这个家伙聪明得很,可关键时刻怎么突然冒起傻气来了?这种事情别人可是躲都躲不及啊。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因为他深知,相比对待戴教官和孙教官,赵英男的父亲对待他们这群犯了错的大学生是比较宽容的。最关键的是,叶晨看过豆瓣评论得知,最终秋水和肖红被处罚去炊事班帮厨,这才是叶晨最感兴趣的。 后世的互联网上,曾经盛传蓝星最强的三大兵种,分别是华夏的炊事兵,白熊的政委和鹰酱的医疗兵。这可不是网友在随意调侃,而是有着真凭实据的。 对于白熊政委而言,信仰不容置疑,身先士卒是一种荣誉,作为一名政委,自己唯一的特权就是带头冲锋。二战爆发后,白熊一溃千里,大量农民应征入伍,虽然战斗力强悍,但缺乏纪律性。 这个时候,工人阶级出身,长期接受教育的政委,就负责对这些士兵,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并且还拥有枪毙逃兵的权力。虽然不属于战斗序列,但是在战场上,第一个发起冲锋的不是别人,而是平时跳舞贼六的政委,这种带头冲锋的行为,不仅振奋了军心,还带动了其他士兵。 人总是需要榜样的,战场上的苏联政委,无疑是所有士兵的榜样,这种以身作则的行为,就导致了政委的阵亡率大于百分之,远远超出一线士兵的伤亡。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白熊政委的冲锋,在不让配枪的情况下,他们就搂着板凳,挥着铁锹冲在最前面,用生命激励着士兵前进,因此政委被日耳曼人视为最顽固的对手,抓到之后通常都是就地枪决。 在莫斯科保卫战中,近卫步兵连的政委,率领小队阻挡汉斯猫的坦克,血战无果的情况下,大声的喊出了白熊二战名言:俄罗斯虽然幅员辽阔,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背后就是莫斯科!然后就抱着一捆手榴弹冲向了敌军坦克。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白熊政委卓有成效的政治工作,和不畏死亡的身先士卒,白熊很难在那段艰苦的岁月中支撑下来,更不要说最后的反败为胜了,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守护着心中那红色的信仰。 和为了信仰冲锋的白熊政委不同,鹰酱的医疗兵,则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存在。一部根据真人事迹拍摄的电影《血战钢锯岭》,让大家都熟知了这个特殊的军种,主角堪称鹰酱军队最传奇的医疗兵。 在冲绳岛战役中,他冒着枪林弹雨,一次次的冲入前线阵地,救回了七十五名受伤的战友,而他也凭借着自己的战绩,成为了鹰酱历史上,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敌人,却获得鹰酱最高荣誉勋章的士兵。 医疗兵的存在,不仅能使受伤士兵的死亡率下降,同时还能提升士气,因为有医疗兵的存在,哪怕士兵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也能快速的得到相对应的救治,甚至还有机会挂上军功章,躺在后方医院的病床上和护士聊天。 对比电影中不放一枪的主人公,同为鹰酱医疗兵的本杰明,却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当天使拿起屠刀的那一刻,恶魔都会为他颤栗。 塞班岛战役中,头顶擦脚布的小八嘎,对美军的一处阵地,发起了狂热的“万岁冲锋”。战线被突破后,正在为伤员做手术的本杰明意识到,小八嘎很快就会冲过来,如果不将伤员运走,后果将不堪设想。因为当时小八嘎规定,在战场上消灭一名鹰酱的医疗兵,可以受到到上级的嘉奖。 本杰明下令让助手疏散伤员,自己却走向了机枪阵地,不断的用勃朗宁机枪,向小八嘎倾斜火力,为转运伤员赢得时间。第二天清晨,当鹰酱夺回阵地后,看到了趴在战壕里的,已经阵亡的本杰明,经过检查,他的身体上有近五十处枪伤,二十多处刺刀伤口,而在在机枪阵地前,横七竖八地倒着九十八具小八嘎的尸体。 俗话说医者仁心,医生医生理查德·乔登·加特林,为了减少士兵在战场上的伤亡,这位思路清奇的医生,用尽自己毕生才智,研制出了一款享誉全球的“杀人利器”,加特林机枪,这就是鹰酱魔幻的医疗兵。 华夏炊事兵为什么被称为最不能惹的三大兵种之一?因为只有最强者,才能决定今天吃什么,做饭他们是专业的。伪装的帐篷搭设好以后,立马埋锅做饭,分工明确默契,工序衔接如行云流水,拆洗切配炒一气呵成。 好吃不好吃先不说,哪怕是炮弹满天飞,做红烧肉的时候也要炒糖色,旅长来了也不行,糖色还是要炒,这是每个炊事兵心里的执念。在战场上,他们还是无所不能的外卖员。 二零一五年,朱日和军事演习,红方炊事兵需要穿过蓝方封锁线给战友送饭,经过一系列的反复迂回和长途奔袭后,终于突破了蓝军的两道封锁线。 在休息调整的过程中,记者夸炊事兵的军事素质很高,战士一脸平静地指着身边的战友说,他在他们新兵连的军事素质数一数二,才把他挑到炊事班来的,一个挑字,就知道炊事班的门槛有多高了。 在继续行进的过程中,送餐的炊事员们还遇到了敌方的哨兵,侦察回来的战士给班长建议,我们偷偷过去把他们直接干掉吧,班长说,你是傻子吧?咱们是来送饭的,绕过去。 仔细品一品这其中的细节,战友被围困在敌后,炊事班的这几个人就这么进去了,还因为赶时间送饭,嫌做掉哨兵太麻烦,颇有少林扫地僧的既视感,得亏这只是演习,这要是在战场上,敌人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而且在炊事兵的世界里,不只有做饭干仗,还有人情世故。二零一八年,俄罗斯野战炊事对抗赛,我们的炊事兵经过十天的奋战,在五个大项的比赛中,团队射击和体能,西餐及国家菜制作,四个项目上夺得了第一,取得了总成绩第二的好成绩。 俄罗斯凭借着面包赛上的大列巴,惊险逆袭获得第一名,这烤的是面包吗?这烤的人情世故,促进的是友邦之间友谊,维护的是世界和平。 炊事兵为什么这么强,那是有着优良传统的,古有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今有刘会来扁担降美军。在抗米援朝的第三次战役上,志愿军五八九团经过了一天的激战,击溃了米军的主力,剩下的一小部分四处逃窜,作战部队马上组织搜山。 炊事班刘会来带着另一名炊事员,在山洞隐蔽时,碰到了溃逃的敌军,两人扛着扁担猛然的冲了出来。手里面黑黢黢的扁担,被米军当成了新式武器,毫无斗志的他们选择了投降,二人一举俘虏了八名米军士兵,这件事也成为了抗米援朝战场上的一段传奇。 叶晨在部队呆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深知炊事班这些扫地僧身上都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活。跟宿舍里这些懵懂的大学生相比,叶晨对于炊事班的这些老班长明显更感兴趣。 而且秋水和肖红这俩臭鱼烂虾凑到了一块儿,被发配去炊事班,没准儿还会作什么幺蛾子。自己时不时的给他们添堵,这也是一桩美事啊。 赵英男的父亲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越发觉得女儿相中的这个男生对自己的脾气。思考了片刻,他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小子态度蛮不错,行吧,你想留下那就跟他们一起留下吧。” 学生们纷纷朝着综合楼宿舍的方向走去,偌大的操场最后只剩下叶晨三人还有部队的诸位领导。赵参谋长踱步来到了秋水和肖红的面前,好像看两个大冤种似的看着二人,然后问道: “说一哈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两个引起的?” 秋水嘴巴微张,正要说些什么,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见一旁的肖红好像六月飞雪的窦娥似的,对着赵参谋长大声说道: “报告首长,是那个教官成天看我们不顺眼,故意找我们的茬!” 赵参谋长好悬没被气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肖红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如果不是听到手下的营长刚才描述了二人的劣迹斑斑,没准儿还真就被她给蒙蔽了。赵参谋长伸手下压,制止了肖红的继续发言,然后说道: “哦?肖红同学,照你这么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偷着跑去广播站,是教官逼着你去的喽?还有秋水,你带着人去教官那里盗窃财物,也是他们的错喽? 这个地方是军营,不是法庭,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也不想听你们俩为了什么这么做。你只要告诉我,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你们俩而引起的?是,还是不是?” 赵参谋长自身的气场很强大,压制的平时习惯了撒泼打滚的肖红,此时也有些语塞,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寻思着找什么借口推脱掉眼下的麻烦。 一旁的秋水则是哀叹了一声,心说要不是因为这个疯婆娘,今晚他和戴教官的矛盾,也不会激化到这个程度。从打军训遇到了她,自己可以说一天消停日子都没有过。 秋水没等肖红继续耍赖,抢先对着赵参谋长回道: “是,报告首长,是我先动的手。” 赵参谋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秋水说道: “诶,这就对了嘛,敢作敢当,这还有点军人的样子。你们两个罪魁祸首啊,说实话,要是按照先前的警告和记过处分,开除出去都不为过,不过我还是打算给你们俩一个机会。每个人严重警告一次,再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另外,相比其他的同学,你们两个人还要加罚,还有你,叶晨你也一样,取消你们几个人所有的午觉,派你们到营厨房帮厨一个月!秋水和肖红,你们两个人对于今天的事情,必须做出深刻的反省,每个人写一份检查,明天上午集合的时候,当众朗读!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几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赵参谋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几人开口说道: “既然听明白了,那就解散吧,叶晨同学,你留一下。” 秋水和肖红一听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转身撒丫子就往宿舍跑去。至于叶晨,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所以还是保持着原地立定的姿势站在那里。 赵参谋长回头对着身后的一众团领导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叶晨同学单独聊聊。” 众人走后,赵自修来到了叶晨身边,然后说道: “人都走了,放松些,陪我走走吧!” 第十二章 卷死你们 叶晨跟着赵英男的父亲走在寂静无人的操场,赵父沉默了许久,然后才问道: “叶晨,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当过兵啊?我怎么觉着你小子身上有一种与这个年龄不符的军人气质?这是从小耳目渲染训练出来的吧?” 叶晨不得不佩服赵父的眼光毒辣,只要是真正服役过的军人,他们的身上永远都带着那股精气神。尤其是他,在部队有超过十年的服役经历,很多东西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子里,就算是想要改变,也会在微末的细节处暴露出与正常人的不同。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赵父开口说道: “我爷爷是一名退伍老兵,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你也知道我们这代年轻人,从小就有过当兵打仗的梦想。所以我小时候经常缠着我爷爷给我讲他当年打仗的故事。 我爷爷因此也从小就训练我,小到整理内务,军姿队列,大到战术动作都不放过。所以我也算是在他老人家的熏陶下,对于这些东西并不陌生,甚至直到现在,每天也会坚持晨练。” 关于爷爷是退伍老兵这一块,叶晨还真是没有扯谎,老爷子当年也确实是参加了那场战争,至今身上还有残留的弹片在身体里没取出来。坐火车飞机过安检的时候,金属探测器总是会发出警示音,久而久之的他厌烦了出远门。 每逢阴天刮风下雨的时候,都是老爷子最难捱的时候,平日里乐天的老人,总会为数不多的保持沉默,头上冷汗直流。可是即便如此,从小到大叶晨也没听老爷子叫过一声疼。 老爷子退伍的时候,是二等甲级伤残,可是即便如此,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的捐出了自己的伤残补助。后来日子变好了,他们这样伤残退伍老兵可以恢复原有待遇。 要知道当时的二等甲可是享受住院全额报销,每年还有不少护理费的,可老爷子一直没去办。后来叶晨问他问他为啥不去办,老爷子朴实的笑着说道:我吃的饱穿的暖,就不给国家添麻烦了,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叶晨的话让赵自修肃然起敬,要知道老爷子退伍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入伍,连新兵蛋子都不是呢。他不由得感慨道: “老爷子带出了一个好孙子啊,不过你这样的条件,为什么没想着去报考军校,成为一名职业军人呢?以你的成绩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叶晨心说我在各个诸天世界从军的经历加在一起,恐怕都快要赶上你的岁数了,光是果党的各个训练班我就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更别提四合院世界,白夜追凶的世界,可是正儿八经在部队捶打多年。 然而这些话他不能当着赵父一个外人面说出来,于是便笑着搪塞道: “现在是和平年代,相比从军,我更希望能用我所学的知识,去帮着病人解决病痛,只能说志不在此吧。不过平时我也没放松自己的要求,还是按照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至少不能给我爷爷丢脸不是?” 赵自修看着身旁的这个少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他觉得自家闺女的眼光还真不错,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小伙子,最起码闺女跟他在一起,不用担心孩子会走上歪路。 然而赵自修不知道的是,叶晨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完美。不说别的,只说他丰富的感情世界,就不能让好人家的父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而且叶晨的心眼并不大,作为一个活过几百岁的老妖怪,他骨子里阴损至极,看的惯的人还好,看不惯的人能整死对方。顶多可以算是大节无损,小节有亏之辈…… 叶晨回到寝室的时候,一个寝室的同学都已经睡下了,宿舍里鼾声四起,今晚的这顿折腾,让很多人身心俱疲。不过黑暗中还是有着一抹亮光,秋水此时正趴在寝室的桌子上,打着手电写着检讨。 叶晨哂笑了一声,压根儿也没去搭理他,自顾自的褪去身上的衣服,进了被窝。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像秋水或是肖红这种人,哪怕赵英男的父亲网开一面,给了他们重新留在这里的机会,他们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因为骨子里秋水和肖红都是一种人,极度自私的利己分子,如同捂不化的冰,没有一丝身为人的感情。哪怕秋水的文笔再好,他现在写得那封检讨,也不过是他的敷衍之作,指望他去深刻反省自己,根本就是件不现实的事情。 事实也正如叶晨料想的那样,第二天全营大会,当秋水念出他的检讨后,不管是连长还是底下的同学,全都亚麻呆住了,因为秋水完全就是把他上一次的检讨照葫芦画瓢的复制粘贴了一遍,还振振有词的说不同的事件同样的性质,所以这次的检讨必须要跟上次一样深刻。 至于肖红就更过分了,她压根儿就没写,拿着一张光秃秃的白纸站在秋水的身边。利用自己的博闻强记,趁着秋水念检讨的时候,把他的检讨背了下来,然后有样学样的再来了一遍。两人就如同哗众取宠的小丑一般,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任性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无耻至极,不愧是一对儿贱人。 营长此时就坐在二人的身后,看着他们二人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表演,被气的青筋暴跳。说的难听点,如果这俩货是他手底下的兵,他有一百种方法泡制的这俩人老老实实的,可他们偏偏是过来受训的大学生。 营长此时对于当代大学生的素质不由得心生鄙夷,心说他们的书算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要不是三连二排有参谋长的女儿也在此受训,他非要给这些不服天朝管的猢狲一点颜色看看。 因为戴教官和孙教官此时已经被关押了禁闭,今天领着这群学生受训的,是刚被委派过来的代班教官。营长阴沉着脸对着代班教官吼道: “秋水同学、肖红同学的反省不认真、不深刻,代班教官把人带回去后,务必让他们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代班教官瞬间领会了营长话里的深层含义,就这样的混不吝,怎么能让他们乖乖听话?参谋长不是给出了很好的办法嘛,训练上找呗!于是一番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正式开始了。 不论秋水还是肖红,二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瘦的跟杆儿狼似的,以前五公里的轻装跑,他们好歹还能在同学的帮助下,勉强坚持下来。 然而现在三十公斤负重跑,可算是要了他们的亲命了。因为哪怕是身边的同学,此时都自顾不暇。而且所有人都还记得,这一切都是因为班级里这俩灾星引起的,不指桑骂槐就不错了,还指着我们去帮你?做梦去吧! 负重三十公斤,十公里越野跑,跑的秋水和肖红这俩货是欲仙欲死,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爬到了终点,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处没人的草科狂吐不止,感觉都要把苦胆吐出来了。 除了叶晨以外的其他同学也没好到哪儿去,哪怕是赵英男也跑的脸色难看。众人去到食堂开饭的时候,因为早已经过了饭点儿,食堂里剩下的只是一些残羹剩饭,可是即便这样,他们这群人也逼着自己往嘴里塞上几口,要知道这只是上午的训练量,临近傍晚还要再来一次呢。 相比起其他人,叶晨倒是吃的很香,因为这样的训练量对于他来说,还远远没有达到身体的负荷,哪怕是再来十公里,他也不在话下。要知道他当初负重跑的时候,背着的可是六十公斤的负重,这就好比扛着一个一百二十斤的成年人了。 这群大学生吃饭的时候,代班的教官已经来到了食堂的后厨,找到了炊事班班长,对他说道: “老班长,人我给你带来了,一会儿开完饭,他们三个会留下来帮厨。” 老班长懒洋洋的点了点头,端起了灶旁的军绿色大茶缸子,滋溜了一口茶水,吐了下茶叶梗子,然后说道: “晓得了,我倒要看看这几个鸟大学生到底有多野,欺负人都欺负到我们老兵头上来了,直溜不了他们几个,我也白当这么多年的炊事班长了。” 代班教官吞咽了一下唾沫,看了眼四周,然后对着老班长小声说道: “老班长,您可悠着点儿,三人里面有个叫叶晨的,是咱们师参谋长的未来女婿,您可别玩得太过火了。” 老班长把眉毛一横,音量明显有些提高的说道: “我管他是谁的女婿?别说是师参谋长了,就是师长的女婿我也照样不惯着。欺负人欺负到我们老兵的头上还有理了?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儿谁不服让他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脸?真把老子惹急了,我还就不受这个窝囊气了!” 代班教官苦笑了一声,他心里清楚老班长还真没说大话,作为全师服役时间最长的老军工,作为部队罕有的军士长,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十多个年头了,没谁比他的资历更老。 这可不是说炊事班的老班长在倚老卖老,在九二年的时候,还是按照八八年的军衔制度划分。老班长的军士长相当于后世的一级军士长,这在整个部队里都是非常罕见的。 他们在部队中是士兵的最高军衔,通常被尊称为“兵王”,其服役年限大都在二十年以上,且大多数情况下需要担任技术兵种,这进一步限制了他们的数量。 由于晋升到一级军士长的高标准和高门槛,使得这一级别在部队中凤毛麟角,全军也不过二百多人,至于现役的将军,则是远远超过这个数字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他说话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了,因为他在部队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师长。 老班长这么说可以,即便是师领导听到了,也只会一笑置之,可自己却没法回话啊。代班教官陪着笑对老班长解释道: “老班长,惹事儿的不是叶晨,是另外那两个,叶晨当时出面制止事态进一步扩大,要不然昨晚就乱成一锅粥了。后来叶晨主动请罚,说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跟战友动手都是不对,这才让他也跟着来炊事班帮忙的。” 经过代班教官的解释,老班长消了火,反倒是来了兴致,对着代班教官说道: “哦?还有这码事呢?那我可得好好认识一下了,这样的兵敢作敢当,对我的脾气。” 中午时分,其他同学都去午休的时候,叶晨、秋水和肖红被代班教官带去营食堂帮厨。在食堂的后灶,一个跟戴教官和孙教官同样是上等兵的老班长接待了他们。老班长命人抬过来整整六大筐土豆,摆在了他们面前,然后操着一口山东口音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干活。总共是六筐,你们三个人一人两筐,倒是也好分。” 秋水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土豆,整个人都傻了,他一脸震惊的对着班长问道: “不是吧班长,这么些土豆全都得削?” 给叶晨几人派活的老兵,对于秋水的吃惊毫不意外,因为每个被罚来到这里帮厨的新兵都是这个孬样子。只见他把眼一横,然后说道: “废话,你当炊事班是什么地方?度假的?我跟你们说啊,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完成。到时间同志们要是吃不上醋溜土豆还有青椒土豆片,我就找你们两个算账!” 秋水还在跟老兵磨牙的工夫,叶晨已经自顾自的给自己找来了一把马扎,然后在自己面前摆上了一个大铝盆,接上了半盆凉水,拿过土豆挠子,开始削皮了。 对于这个活计叶晨还真就不陌生,完成四合院世界的任务时,他可是接收了傻猪的厨艺来着。傻猪是从哪儿出来的?人家当初可是红星钢铁厂的大厨,每天应付的是几千名职工的饭菜,一个小小的营食堂,自然是不在话下,因为这里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百人而已。 老兵走后,只有叶晨一个人在那里土豆挠子翻飞,削皮削个不停,至于秋水和肖红这俩货,则是在那里嘻笑打闹,等他们正式开始干活的时候,叶晨已经削好了不下十个土豆了,全程叶晨都懒得搭理这俩货,因为他感觉自己跟这俩疯批交谈,容易拉低自己的智商下限。 三人削土豆皮的时候,肖红的那张嘴全程就没停着,一会儿跟秋水逗壳子,一会儿指桑骂槐的损着叶晨。叶晨也懒得搭理这个敞亮婊,只是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活儿,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当老兵回到后厨的时候,秋水和肖红面前的大铝盆里,装着的土豆全都氧化的黑了,而且连半盆都不到。 反观叶晨这边,整整三个大铝盆一字排开,每盆削好的土豆全都用凉水泡好,看着非常的舒服。不止如此,叶晨这边连地面散落的土豆皮都已经清扫干净了。 老兵看了看叶晨这边,又看了看秋水和肖红这边,大声嚷嚷道: “隔着八丈远我就听到你们在这儿嘻嘻哈哈的了,瞧瞧你们削的土豆?这么大个的土豆,被你们削的跟个枣核似的,你们也算是个人才了。” 秋水这时候还有心情臭贫呢,只见他指了指肖红,然后对着老兵说道: “班长,你没看这是按照身材削的吗?枣核削枣核。” 老兵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秋水和肖红说道: “消极怠工是吧?你们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你们俩的任务就只能你们自己去完成,别人是不会插手的,就算是削到晚上吹响熄灯号,你们的活干不完也甭想回去休息,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秋水和肖红的脸色一垮,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旁边的叶晨举起了手,然后说道: “班长,我这边两筐土豆全都削完了,你看看我接下来再干点什么?” 老兵走到叶晨的跟前,看着他面前的铝盆里被谁浸泡着的削过皮的土豆,称赞道: “诶哟,你这活干的蛮不错的,会切墩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学会了你就不用干这活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看着老兵开口说道: “班长您是要切丝还是切片?这样吧,我先切着,班长您在一旁指导,你看行吗?” 老兵作为炊事班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叶晨对于厨房的活计并不陌生,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他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就一半土豆片一半土豆丝吧,切好了用凉水泡好!” “得嘞!”叶晨应了一声,然后把一铝盆削好皮的土豆搬上了案板,拿过菜刀刷刷刷的切了起来。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兵看着叶晨娴熟的刀工,切出来的土豆片薄厚均匀,整齐划一,就算自己在厨房这么些年,跟人家差了也不是一星半点,就知道这是把厨房的好手。他直接大手一挥,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以后你就不用打土豆皮了,帮我贴墩就好!” 第十三章 奇葩一朵朵 一旁的秋水和肖红,看到叶晨被分到轻松的活计,脸垮的跟苦瓜似的。因为不干不知道,干起来才晓得削土豆皮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活儿,一个小时下来,整个人坐在那里不能挪窝,整个人都腰酸背疼的不得了。 而且因为要用力削皮,手握着土豆挠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还没等一盆土豆削完,手指头都抽筋了。现在老兵把一起削皮的叶晨给调到了别的轻松岗位,秋水和肖红接手了所有的土豆,他们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土豆,感觉自己的脑瓜仁都疼。 肖红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性格,她立刻举起手对着老兵抗议: “班长,还是让我去贴墩儿吧,我是女生,在切菜这方面肯定会有天赋,削土豆皮实在不是我能干的活儿,我现在是腰也酸,背也疼,手指头都抽筋了!” 肖红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学着老兵的山东口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老兵斜睨了肖红一眼,打量着她目前不堪入目的土豆,不耐烦的说道: “没学会走就想去跑了?你先把土豆削明白了再说吧。拳头大小的土豆愣是让你削成了土豆块,你哪来的这么大脸挑活的?把这当你家了是不?干活!” 九十年代初期,基层单位的炊事班用的还是柴火灶,做饭要烧煤或者木柴。锅在屋里,灶在屋外。一个人炒菜就是一场孤独的“往返跑接力赛”。 锅里倒进去油,就要跑到屋外去煽火;才翻了两铲子菜,又得到屋后添木柴。一不小心火烧大了,赶紧掀开锅盖看米饭蒸糊没。一顿饭下来,来来回回不知道要跑多少趟。 老兵平日里总是忙得不可开交,然而今天他让叶晨给他贴墩儿后,他发现自己的选择真的是太明智了,小伙子干活麻利不说,还非常的有眼力见儿,没等自己这边吩咐,就主动的找活干,关键还干的像模像样。 别的不说,烧火这一块的活就被这家伙给完全接手了。这时候部队的伙食标准普遍不高,一顿饭两个菜:一荤一素,吃的还都是战备粮、战备肉。这时候蒸完大米饭锅底残留的锅巴,就成了大家伙不错的零嘴儿。 以往大家揭锅巴,总是零零碎碎的揭着吃,有的地方糊大了还得扔掉,可是叶晨这家伙在把米饭出锅后,居然能够完整的揭出一整张的锅巴来,给老兵都看傻眼了。 老兵上前尝试着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咀嚼,发现叶晨蒸出的锅巴又香又脆,不焦不软,那叫一个恰到好处。老兵不由得对着叶晨挑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 “小叶啊,你这烧火的本事真是一绝,烤出的锅巴火候刚刚好。有时间教教我,我也学一学!” 老兵常年在炊事班打转,他深知这里面火候的重要性。火大了会焦糊,火小了又不香脆,只有一遍遍尝试才能拿捏好其中的度。自己这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 叶晨笑了笑,也没推辞,只见他对着老兵说道: “班长,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把蒸好的米饭盛出来后要换火,不能一把火烧到底,这样会受热不均。先用微火慢慢烤,然后灭掉中间的火苗,用四周的火圈烘,这样烤出来的锅巴既好吃又好看。” 所谓的绝招其实说穿了一点都不难,不过是用无数的经验和细节堆砌出来的。只不过叶晨是那个坐享其成的,直接从傻猪那里接收的经验。傻猪作为一位食堂大厨,而且是精通川菜和谭家菜的大拿,这些玩意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虽然在军营里食材不充沛,可是即便是简单的食材,也照样可以做出可口的食物,就看你用不用心。在传授完老兵经验后,叶晨对着他问道: “班长,这锅巴呆会儿我能拿走一些吗?一会儿开饭的时候我带给同学吃点。” 老兵笑呵呵的看着叶晨,然后对他说道: “拿吧拿吧,这玩意儿这么多呢,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一旁削土豆皮的肖红,闻着叶晨铲锅巴传出来的香气,再听到老兵咀嚼锅巴时“咔滋咔滋”的声响,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出来。 这东西在外面肖红连看都不会看,可是在军营呆了两个多月,肚子里积攒的那些油水儿早就消耗殆尽了,食堂的白面膜她一顿都能造仨,更何况女生对于酥脆的零嘴儿天生就没什么抵抗力。 肖红见到叶晨可以带走锅巴,她也连忙笑着对老兵问道: “班长,我可以也拿一些吗?” 别看老兵对待叶晨一脸的笑呵呵,对于肖红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立马就变了脸,嫌弃的说道: “干活不行,干饭倒是挺积极的,连土豆皮都没削明白,你还觍着脸要吃的?等你啥时候把活干明白了再说!” 看到肖红吃瘪,叶晨和秋水全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尤其是秋水,他现在烦这娘们儿烦到了极点,每次遇到她准没有好事儿,实在是坑到不行,所以他巴不得肖红倒大霉呢。 老兵知道叶晨要给同学捎锅巴,还特意在打饭的时候,把他安排到了打饭窗口,帮着打饭的同时,也方便他送人情。在人情世故这一块,当兵三年,老兵拿捏的死死的。 叶晨的锅巴自然是给赵英男准备的,为此他还特意制作了一些椒盐均匀的洒在了锅巴上面,还有一半的锅巴则是撒了点白糖。甜口咸口都有,看她自己爱吃哪一种,下回自己就给她继续弄。 老兵关注着叶晨这边的情况,看到这一幕他会心的一笑。代班教官在跟老班长交代的时候,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叶晨这小子是师参谋长的乘龙快婿,所以他也格外给面子,在给赵英男打菜的时候,荤菜里多放了几块肉。 结束苦逼的帮工,回到宿舍的时候,他直接累趴在自己的铺位上,动都懒得动一下。这时就见辛夷凑到他跟前,然后问道: “怎么样秋水?在食堂帮工能偷到馒头吗?” 十八九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先是每天军训庞大的运动量,再就是他们去到食堂的时候,因为加罚的缘故,往往都是最晚的那一个,每天顶多能吃到点剩饭,所以一个个饿到不行。 秋水有气无力的苦笑了一声,正要说话,还没等他作答,他旁边铺位的黄芪这时插嘴道: “秋水,你还是补点西红柿吧,我感觉我要补一补番茄红素了。” 秋水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他撇了撇嘴,对着黄芪说道: “我勒个去,黄芪,你觉得在这儿,你补那玩意儿你能用的上吗?” 番茄红素是一种强效的抗氧化剂,被广泛认为对前列腺炎有一定的益处。前列腺炎是前列腺组织的炎症,常常导致尿频、尿急、尿痛等症状。虽然番茄红素并不能治愈前列腺炎,但它具有一些可能对缓解炎症和改善前列腺健康的特性。秋水作为一名常年开车的老司机,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 黄芪卡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对着秋水说道: “你说的也是,那我也改补补维生素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快要营养不良了。” 秋水此时就好像是一个深闺怨妇,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你们天天就知道补补补,也不关心一下兄弟我都啥情况了?我这手都抽了筋儿了。” 这时秋水的上铺杜仲也从自己的铺位上跳了下来,对着秋水说道: “秋水,不至于吧,我看叶晨回来的时候还挺精神的,回来都没怎么歇,就跑到操场玩单杠去了,你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秋水翻白眼都快要给自己翻成瞎子阿炳了,只见他满腹牢骚的说道: “你就别给我提那个牲口了,跟他一比,我跟肖红就好像废物似的,炊事班的老兵看他干活好,把他调去贴墩儿去了,你们吃的所有的土豆全都是我跟肖红削的,整整四大筐啊,想想我就脑瓜子疼!” 这时顾明也凑到了秋水身边,然后问道: “秋水,你都累成这样了,那小红呢?她岂不是更可怜?” 秋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恋爱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他对着一旁的辛夷说道: “辛夷,你把这货给我拉远点,我怕我忍不住一个失手,把他给弄死。你们听听他说得这是人话吗?” 辛夷打了个流氓哨,然后对着秋水说道: “这回你知道谁是真兄弟了吧?指着一个阿美丽回来的家伙跟你义字当先,你也是想多了,这群abc凡事就只想着自己,那叫一个重色轻友。” 顾明嘿嘿笑了笑,然后看着秋水说道: “秋水,我是重色不轻友,好兄弟,讲义气。我去替你干活儿,只要能让我多见肖红一中午,我干什么都行,主要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秋水没精打采的趴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对着小白说道: “我是真想成全你,你要是真能帮我削土豆,我感谢你一辈子。” “why not?我们不是战友吗?我完全可以替你啊!”顾明回道。 辛夷看着顾明清澈中带着愚蠢,没好气的说道: “怪不得都叫你小白,也不知道你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他那是受处分,是谁都能替的?那叫严重警告!” 顾明有些不服气的看向了辛夷,然后问道: “那叶晨呢?他不也被罚去厨房帮厨了?凭什么他能去,我就去不得?” 辛夷一脸的坏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小白说道: “因为他把你给揍了啊,忘了你被他一个柺肘给打出几米远了?人家那叫名正言顺!” 辛夷的话让顾明若有所思,嘴里嘟囔着: “哦,原来如此!” 正在这时,紧急集合号突然吹响,所有人都赶忙站起身,秋水也被人从铺位上拉了起来,朝着外面的操场跑去。 下午的训练科目是军体拳格斗,代班教官让所有人捉对训练。军体拳是近代发明的,发明人是钱炳祥,这个人身上的光环很多,总参军事体育进修学院教授,格斗术创始人,广东武警岭南特警队总教头,驻港部队总教练、广东精武会名誉主席。他本身就是位南拳大家,将自己擅长的南派功夫与北派功夫相融合,创造出了军体拳。 军体拳是由拳打、脚踢、摔打、夺刀、夺枪等格斗动作组合而成的一种拳术。经常开展军体拳训练,对培养军人坚韧不拔、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具有重要意义。 战争中,军人面对的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是束手就擒的羔羊。在执行侦察、反潜、摸哨、伪装等特种任务,以及在见义勇为的行动中,他们往往需要徒手对敌。 经总参军训部批准,军体拳一九八九年已经被编入《体育训练教材》,在全军推广。军体拳共有三套。第一、第二套各有十六个动作,第三套有三十二个动作。 第一套军体拳主要特点是由格斗的基本功和基本动作组合而成的套路练习,它动作精练,有技击含义,实用。有一定锻炼价值,有防身自卫作用。 第二套军体拳主要是由摔打、夺刀、夺枪、袭击等格斗基本动作所组成的套路练习。动作精练实用,每一动都是“一招制敌”,能保护自己,同时能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第三套军体拳具有第一、第二套的特点外,还有长拳舒展大方,动作灵活迅速有力,节奏明显的特点,又有南拳步稳、势烈、动作刚劲有力的特点。动作数量等于第一、二套总和,运动量也较大,动作难度较复杂,都有技击含义,它不但能锻炼身体,又是克敌制胜的有效手段。 学生们在代班教官仔细讲解后,两两相对,开始了正式演练,而顾明好死不死的跟叶晨分成了一对。他看到叶晨就是不由得心里发怵,昨晚叶晨在操场的一肘击,都给他打出了心理阴影了,现在他还觉着自己的肋骨在隐隐作痛呢。 叶晨看着对面的顾明那副怂样,也是心里暗暗好笑,他正要出招,谁知道顾明大声喊了一声“报告”,然后对着教官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叶晨不是我的对手,我请求跟你对练!” 还没等教官说话呢,人群里先传出了笑声,因为昨天晚上叶晨一下子给顾明打出八丈远,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难不成怕再被叶晨捶吧,挑教官这个软柿子捏? 叶晨善于察言观色,他发现顾明说着话的同时,时不时的朝着肖红的方向偷瞄,心里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 对此叶晨自无不可,因为叶晨本身身上的功夫庞杂,在部队服役的那些年,学习的都是擒拿格斗,后来在白夜世界里,又学会了黑龙十八手。再加上他本身就会的马伽术和系统奖励的八极拳精通,可以说那一招使出来,不收着劲的话,都容易把顾明这样的小白给一拳打死。 代班教官看着自己面前叫嚣的这个二货,险些没被气乐了,他对着顾明说道: “顾明你这么强的吗?我怎么听说昨晚你是被同学给抬回去的呢?给我滚回队列继续训练,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不是戴秉忠和孙建军,他们会惯着你,我可不会!”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只见顾明对着代班教官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你这么说就证明你还是怕了。教官,我要是把你打趴下了呢,我要求不高,你帮我申请一个严重警告就行!” 代班教官一脑门黑线,他想不明白来这里军训的大学生怎么会这么奇葩?别人遇到严重警告,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有人这么犯贱,主动申请的?这是出生的时候,脑子里呛进羊水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失智的挑衅言语?就这还是大学生呢? 代班教官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行啊,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我要是再拒绝,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给你一个严重警告的权利,我还是有的。下面就有我和顾明同学,给大家演示一下军体拳在实战中的应用!” 顾明在阿美丽的时候,曾经在健身俱乐部练过两天拳击,他摆出了拳击的架势,朝着代班教官就挥出了拳。然而双方的武力值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收拾这样的小趴菜,代班教官简直就跟玩闹似的,频繁的把顾明打到在地,,最后顾明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连看人都是重影了。 即便是这样,顾明也没忘了自己的最终目的,他支撑着爬起来,对着代班教官说道: “请教官给我严重警告!” 代班教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就满足你!过来站好!下面,我宣布对顾明同学的处分,顾明同学恶意挑衅教官,给予严重警告一次,罚打扫厕所一个月!” “哈哈哈!”所有知道顾明心思的同学,此时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十四章 与肖红和秋水的斗法 顾明的小算盘自然是没能瞒过代班教官,毕竟昨晚肖红与戴教官厮打在一起时,顾明的那句“你敢打小红,我跟你拼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代班教官当时正好在现场,要是还看不出来顾明喜欢肖红,那他可真是够眼瞎的了。至于顾明故意挑衅自己的目的,无非是奔着那个严重警告去的,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接受惩罚,像是绿豆蝇看到大粪一般,扑向肖红的怀抱了。 男生在女生面前献殷勤,无非是为了讨女生欢心,帮肖红干活儿,代班教官怎么可能会让顾明得偿所愿?那样惩罚肖红和秋水还有什么意义了?所以代班教官直接把顾明支使去打扫厕所去了。你不是喜欢臭不可闻的东西吗?那里正好适合你。 可以说肖红这个女生在三连所有的官兵那里都上了黑名单,因为她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每个戴教官和孙教官的战友,心里都在为他们鸣不平。要知道一个禁闭处分,对于一名义务兵来说,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戴教官和孙教官拜肖红所赐,偏偏就背了这样一个处分。 在宣读完对顾明的处罚结果后,代班教官宣布了解散,这时协和的同学都围到了苦b的顾明面前打趣他。至于男生宿舍的这群家伙,更是在心里骂他犯贱,因为肖红让他们每天加大运动量,天天背着三十公斤的负重去越野跑,肩膀头子都磨秃噜皮了。所以大家自然是对顾明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纷纷冷嘲热讽。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发生了意外,靠近叶晨的同学,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叶晨闪到了一边,紧接着肖红因为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那叫一个实诚,疼得她龇牙咧嘴。 周围的同学全都一脸懵b,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叶晨清楚事情的全过程,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笑着说道: “肖红同学,你这是怎么了?小儿麻痹吗?怎么站都站不稳了?有病你可得赶紧治啊,别耽误了病情。” 刚才叶晨好整以暇的看着身边的同学挖苦着顾明,他抱着肩膀在看热闹,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肖红正鬼鬼祟祟的接近自己,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这货从来都不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肖红在靠近叶晨身边后,竟然伸出了手臂,朝着自己的肩膀抱了过来,这让叶晨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闪开,一个转身,面对着肖红。 肖红因为叶晨的闪身,直接导致身体的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就在这时,叶晨看到了肖红身后正站着赵英男的身影,他明白了肖红的目的,这个娘们儿用心险恶,她利用自己平日表现出的大咧咧的作派,明目张胆的在挑拨自己和赵英男的关系,不愧是婊的可以的女人。 对于这种人叶晨的嘴里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话,哪怕因此而落下个没有绅士风度的名声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生平最烦的就是被人算计,尤其是在感情上被外人针对。肖红的行为无疑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所以自然是怎么阴损怎么来。 事实上协和一起来部队受训的这些同窗,早就看出了叶晨和肖红的不对盘。毕竟能考到协和医学院的都是些天之骄子,哪怕一时没看清其中的门道,回去想一想,也能琢磨明白怎么回事儿。肖红在匍匐训练的时候,给叶晨挖坑不成被反制,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再加上昨晚紧急集合的时候,肖红跟发疯似的挑衅戴教官,当时顾明要上前帮忙,也是叶晨及时出手制止,没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而这时肖红却一反常态的对着叶晨搂搂抱抱,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彼此敌对的双方,怎么可能一时之间关系会这么亲密?如果这时有谁跳出来说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好同学,那也太把在场这些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了。 周遭的这些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在心里面他们都是站在叶晨这一边。因为肖红实在是颗灾星,凡是跟她沾上的全都倒了大霉,整个协和所在的三连二排,就因为她的缘故,每天被教官高强度的训练累成了狗,所有人都对她心生怨怼,要不是她这个作精,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惨。 只有顾明这只舔狗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过来把肖红搀起的同时,还不忘在她面前卖好,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还是个男人吗?没看到肖红都摔倒了?作为一个男人这时你不说扶一把,反而在一旁阴阳怪气,你是什么意思?辛夷,我的成语用的没错吧?是阴阳怪气吧?” 因为顾明是从阿美丽过来的留学生,别看因为是华裔的缘故,他会说中文,可是对于成语这货是一窍不通,所以平日里辛夷作为他的好兄弟,会时不时的教他几句成语。 然而哪怕是辛夷面对这种让人社死的场面也捂了脸,他耻于承认自己是顾明的老师,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因为顾明的做法实在是太二了,他就没见过跟别人对线的时候,现去找人问自己的成语用的对不对的。这货真是借了自己是留学生的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这特么完全就是个巨婴啊。 叶晨连对话都懒得跟顾明直接对话,他只是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顾明,然后把手指头骨节捏的“咯咯”作响,示意顾明继续说,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顾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昨晚他被叶晨是真的给打怕了,叶晨的一个顶心肘直接让他险些一口气儿没倒上来,差点晕厥过去,现在想想他还感到后怕呢。不过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顾明还是嘴硬的说道: “叶晨,我不跟粗鲁的人一般见识!” 叶晨看都没看顾明,而是从一旁牵过了赵英男的手,笑着对她问道: “英男,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练拳吗?” 赵英男有些茫然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练拳不就是为了强健体魄吗?你总不至于是专门为了打架去练拳吧?”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撇了眼一旁的顾明,嘲讽着说道: “我练拳是为了让傻b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至于读书是为了能够和傻b心平气和的说话,怎么样,我有涵养吧?” 叶晨此言一出,周围先是鸦雀无声,随即众人回过味儿来,爆发出一阵笑声,这话简直是不能再有道理了。 这段话是后世吴惊拍《杀破狼2》的时候,被某些自媒体无脑黑的时候,面对媒体采访说的一段话,叶晨一直都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时候正好借过来回怼顾明这只舔狗了,简直是不能再恰当。 说完之后,叶晨牵着赵英男的手就离开了。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正在扑打自己身上浮灰的肖红并没有表现的太生气,对于叶晨刚才的冷嘲热讽,肖红只是淡淡一笑,以她的厚脸皮,非但没有觉得丢脸,反而觉得蛮有意思的。 从小到大,肖红都以整人为乐,鲜少会遇到对手,她也习惯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来到军营以后,遇到了叶晨,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到整人不成反被整的滋味,这让她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人都是有着慕强心理的,肖红也不例外,此时她是真的对叶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久都没遇到过这样有意思的人了。自己无往而不利的小花招,在他那里完全失去了作用。秋水和顾明之流,跟叶晨比起来,仿佛就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完全没有一点的可比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悲凉的,有些男女关系更加悲凉,他们并非爱情,也没有未来,他们之间就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有些人是贱人,如果不奴役另一方,那么双方关系就会产生极大的内耗。肖红恰好就是这样的贱人,在她眼里,爱情是一个愚蠢的字眼,慢慢的让她从镰刀的状态转变成了韭菜,而她此时却不自知。 而秋水则是更加郁闷,来到军营之前,他本以为自己是个文学青年,肯定可以受到很多女生的青睐,然而事实却恰好相反,他感觉自己被裹紧了一处泥沼,霉运总是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先是因为讨好肖红,偷教官的罐头被关禁闭,然后又因为肖红挑衅袭击教官,被罚去营食堂帮厨,自己这是踩到了臭狗屎了吗?怎么这么倒霉?只要是跟肖红沾了边儿,迎接自己的除了倒霉还是倒霉。 叶晨和赵英男安静的走在营区,赵英男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今天白天训练了一天,中午又去到营食堂帮厨,累坏了吧?”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 “这些活对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因为活儿干得不错,跟炊事班的老兵处的关系还不错。今天中午送你的锅巴,就是老兵特许的,还有啊,你没发现中午在食堂打饭的时候,老兵在你的饭盒里,多抖了几块肉吗?他们应该是知道你是我对象了。” 赵英男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跟叶晨五指相扣,然后说道: “没想到你刚到营食堂,就能跟老兵处成这样的关系。我看肖红回到宿舍带死不拉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也累出个好歹,寻思着要去食堂帮你干活呢。” 叶晨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赵英男的琼鼻,然后笑着说道: “你拿我去跟秋水和肖红那样的废物点心比,对我本身就是个侮辱,他们除了能作以外,其他方面完全狗屁不是,气到让炊事班的老兵抓狂。你有去食堂帮我忙的心思我还是很感动的,但是真的不至于,倒是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那边找我玩。” …………………………………… 苦b的惩罚仍在继续,秋水跟肖红坐在小马扎上削土豆皮完全是削麻木了,好不容易削完了冒尖儿的两大盆,被炊事班的士兵抬走,进入下一步改刀程序,秋水本以为自己能歇歇了,结果他想多了,随即刚才的士兵将倒出来的空盆摆在了他面前,接着又抬过了两大筐土豆摆在了他和肖红的面前。 秋水的心态完全崩了,他是真的受够了继续削土豆皮这项工作。小眼珠子一转,看着手里的土豆挠子,秋水计上心头。秋水将土豆挠子边缘锋利的一面,抵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后顺势一划,鲜血直接流了出来。 秋水做出了一个浮夸的表情,嘴里大叫着“血,流血了!”,然后两个眼珠子变成了斗鸡眼,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肖红被吓了一跳,随即看到了秋水手上的小口子,还没自己小时候削铅笔,不小心割到手的时候夸张,她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他这是打算泡病号来逃避劳动。 肖红憋着笑,来到了秋水的跟前,用力的晃着他的身体,然后跟个戏精似的大声说道: “秋水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叶晨正在磨刀准备改刀切土豆丝,刚才的一幕让他看了个一清二楚,看着秋水和肖红那略显浮夸的演技,他也是莞尔一笑。叶晨放下了手里的菜刀,走到了秋水跟前借着肖红身体的遮挡,一脚踩在了秋水受伤的手上,然后对着肖红说道: “肖红,你借借光,让我看看秋水这是怎么了?” 秋水疼得眼角一阵抽搐,险些蹦起来骂娘,他要是再猜不到叶晨这是在故意整他,他也白在四九城混这么多年了。不过为了不穿帮,他也只能继续保持自己的“昏迷”状态。 紧接着秋水就感觉叶晨带着温度的大拇指,恨恨的抠在了自己的人中,不得不说,叶晨这王八蛋还真是有劲儿,手指跟个老虎钳子似的,痛的秋水险些破功。这时他听到叶晨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都没醒?这不行啊,得给秋水同学进行心肺复苏。肖红,你往一边让让,保持空气流通,要不然我怕秋水同学窒息。” 作为整人的行家,肖红又怎么会看不出叶晨在整人?只是这次整人的目标又不是自己,所以她乐得看到秋水被整,感觉蛮有意思的。她还凑趣的一边往一旁闪了闪,一边问道: “叶晨,你不会是要给秋水做人工呼吸吧?两个男人嘴对嘴,感觉有点辣眼睛啊。” 叶晨这边严格按照心肺复苏的操作流程,先是用力拍打秋水的肩膀,然后手指触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接着对肖红说道: “我看他的情况不算是太严重,应该只是正常的晕血。颈动脉搏动有力,先给他做正常的胸外按压吧,如果还不醒的话,也只能是人工呼吸了,不过这个家伙说话的时候有口臭,一想到他嘴里的味儿,我就有点反胃。” 肖红被逗的哈哈大笑,秋水的那点小伎俩她自然也能看明白,不过现在他碰到了叶晨这个促狭的家伙,完全是作茧自缚了,叶晨整起人来完全是不留情面,自己深有体会,现在也让秋水尝尝被整的滋味。 秋水被气的险些骂娘,姓叶的,没你这么糟践人的,尤其是在女生的面前。什么叫老子有口臭,我天天早晚刷牙的好吧?秋水此时有些后悔自己泡病号的举动了,他怕自己被叶晨这损种给玩坏了。还有啊,肖红,你这娘们儿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秋水本身就瘦的皮包骨头,随着叶晨的胸外按压,秋水都能听到自己胸部的骨节“咯咯”作响,他怕再让叶晨这么玩下去,一个不小心再把自己的肋巴扇给按骨折了,那可就出了大乐子了。 而且叶晨这家伙就跟个大牲口似的,是真特么的有劲儿,他这哪是在心肺复苏啊,他这就是在给自己上刑。要是再这么继续装下去,等到他真的给自己人工呼吸,那自己可就真的不干净了。 秋水装作有些虚弱的睁开了眼,然后说道: “诶呀,我怎么感觉我的头有点晕?我这是在哪儿?是不是脑震荡了?我的手也好疼,今天恐怕是干不了活了。” 废话,先是用土豆挠子把手给割伤,然后叶晨又在手上重重的踩了一脚,紧接着又是粗暴的掐人中,胸外按压,秋水此时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这时肖红却不干了,自从叶晨被老兵派去贴墩儿,削土豆的活儿就全是秋水和自己干,这时候他要是跑了,不全成自己在忙活了?肖红顿时气急,伸手对着秋水的后脑勺就是一记大比兜,然后开口说道: “秋水,你想什么呢?手划了个小口子,再晚点儿的话都特么长好了,你还敢再娇怪点吗?而且你是个学医的,结果你告诉我你晕血?我特么捶死你信不信?赶紧给我滚起来干活儿!” 第十五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秋水做梦都没想到肖红会有这么彪悍的一面,他眼里的肖红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豆芽菜,她不是应该楚楚动人的吗?现在跟个街溜子似的满嘴三字经,这是要闹哪样?这性格也太撕裂了吧? 秋水不知道的是,别看肖红平日一副娇弱的模样,可实际上她不像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虽然肖红一贯学习很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协和医学院,可是她骨子里是叛逆的性子,这从她半夜自己一个人偷着跑去广播站录歌就能看得出来。 肖红是北京的老坐地户,家住丰台,她母亲是位音乐老师,至于父亲则是位海员。从小受母亲的熏陶,让她对音乐产生了热爱。因为家里只有母亲跟她一起生活,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又忙于工作,所以对她完全是散养的状态。 肖红从事医生这个行业,不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母亲不想女儿跟自己一样,从事艺术相关的职业,因为这里面的不确定性太多。而肖红在这一点上听从了家里的意见,可私底下她却跟四九城玩地下摇滚的那些人走的很近,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叛逆了。 因为跟玩地下摇滚的人走的很近,所以肖红的性格上也不自觉的沾染了他们那种放浪不羁的底色。所以肖红远没有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真要是让她不顺心,她翻脸比翻书都快。 在原世界里,肖红在枯燥的军营里,发现了秋水这么个文学青年,她在整过秋水几次后,发现他还算是个有意思的玩物,所以没把自己的恣意张扬表现出来。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因为叶晨的介入,秋水已经再入不了她的眼了,因为他了不起只会背几句酸诗,在其他方面狗屁不是。反观叶晨,不管是联欢晚会上唱摇滚,还是平时的体能训练,又或是日常的行事作风,都是出类拔萃的那种,最关键的是他对自己不假辞色,这让肖红有一种想去征服他的欲望,所以在面对秋水的时候,干脆是连装都懒得再装了。 秋水看着肖红凶巴巴的样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大小姐,我这好歹也是受了伤,最起码你也让我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啊,要不然感染了该怎么办?” “切。”肖红不屑的看了眼秋水的手指,然后说道: “秋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就是想泡病号歇着吗?告诉你说,你是想多了,做梦!你瞅瞅你手指还淌血吗?就算是去了卫生队顶多也就是给你贴个创可贴。 我先跟你说明白,归你削的土豆我是一个都不会去碰的,该是你的活儿就还是你的活儿。所以你也别想些有的没的,去完卫生队乖乖的滚回来继续干活,要不然我回去就把你晕血的事情,帮你好好宣传一下,让你出出名!” 秋水的脸一黑,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够啰嗦的,都快要赶上我妈了。” 也不知道秋水是不是缺爱的缘故,习惯了到处给自己认妈,原世界里他说赵英男像是他妈一样,整天管着他,现在对肖红也是这么说,可见他心理还是有些扭曲的,毕竟好人哪有惦记着跟妈去谈恋爱的? 叶晨没有参与秋水与肖红之间的闹剧,他把秋水给折腾醒后,就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干活去了。刚才给秋水来的那几下,纯属他故意在整人,别说是秋水这个废柴了,就算是个好人,让他那么去掐人中,按压胸部,也会疼得受不了的。 肖红结束了中午的帮工,回到宿舍的时候,三八二人组正在和班长赵英男还有刘婷婷在那里聊天,她饶有兴致的走了过去,然后笑着插话道: “我是真没想过一个男生会有这么废物。秋水平时挺能得瑟的吧?你们是没看到他在厨房的那副熊样。削土豆时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割破了,这废物竟然晕血,看到自己的伤口直接来了个平板后摔,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学医的?笑死人了。” “我去,真的假的啊?一个大男人割破了手还能晕倒?那他岂不是连我一个女人都不如?”顾晓曼接茬说道。 “还真是有够夸张的,晕血以后怎么上手术台啊?我们学的可是八年制临床医学,他以后可有罪遭了。”尤悦应声附和道。 经过肖红的传播,不仅是女生宿舍,就连男生宿舍也知道了这个新闻,秋水晕血的事情在协和这边不胫而走,成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话,这件事情也成为了秋水整个军训生涯抹不去的污点,时不时的被人提出来鞭尸一顿。 至于叶晨,则是在被罚帮厨的这一个月,跟炊事班的老兵混的关系融洽,甚至见到了炊事班传说中的老班长,他跟那位老军工也是相谈甚欢。老军工是巴蜀人,而叶晨又恰好擅长做川菜,两人在厨艺上交流颇多,甚至成了一对忘年交。 首长来到部队视察的时候,小食堂自然是要负责接待,这时候就要老班长亲自出马了,而他居然让叶晨来当他的二厨,跟他一起打下手,完成了接待任务。这让炊事班的老兵们羡慕不已,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他们在这里工作多年,都不见得能学到老班长的一两手绝活。 所谓的小食堂就是部队的小灶,比如少数民族同志有自己的饮食习惯,像是回民不吃猪肉之类的,或者特殊情况不能吃某些东西的战士,炊事班是要专门为这些同志单独做菜的,还有病号也是要有病号饭的。 炊事班每周会把菜谱提前列出来,每天做完饭以后会留上一点作为留验,每天正在哨位或者执勤不能及时就餐的同志炊事班会专门留饭。逢年过节有加餐的,一般加餐时间根据节日时间来定,如过年加七天餐,元旦加三天餐。 而叶晨因为跟老班长投缘,最后竟然成了小食堂的常客了,平日里就连贴墩儿的活都交给别人做了,到最后老班长甚至是让他帮忙去传帮带,教炊事班的老兵炒菜做饭。 相比起肖红和秋水的削土豆二人组,叶晨这边的活简直是不要太轻省,而且每次小食堂做多的饭菜,老班长也特许叶晨可以拿着铝制饭盒带回去当宵夜。 最后这些小灶大多进了赵金男的五脏庙,她不由得感慨,叶晨在炊事班里帮厨,自己反倒是跟着借光,长胖了好几斤。至于叶晨一个寝室的同学,也都或多或少的沾到了光,毕竟在部队里不是谁都有这个待遇的,就连给他们训练的教官,平日里跟他们都是同样的伙食。 随着一个月的帮厨结束,老班长居然不舍得让叶晨走了,最后告诉他没事儿的时候多来炊事班坐坐,叶晨也是笑着答应了。从那以后,他只要是一有时间,就会去营食堂义务帮厨,这里成了他在部队受训时,除了寝室出入最多的地方…… …………………………………… 不管到什么时候,男生宿舍里都有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那就是女人,叶晨这边跟赵英男出双入对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其他人也没闲着,最先脱单的,居然是班级里一个叫杜仲的男生,而他谈恋爱的对象,是三八二人组里的顾晓曼。 这种花边新闻自然是男生宿舍里讨论最热烈的话题,毕竟在枯燥的军营里,没什么比这更让男生们来精神了,他们对着杜仲进行了严肃认真的审讯,只见辛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着杜仲问道: “杜仲,你丫老实交代,最近你跟顾晓曼什么情况啊?” 杜仲眼神有些躲闪,试图抓过一本《近代文学简史》把自己的脸遮住,自然是没能得逞,被其他的同学一把将书给夺了过去,然后附和着问道: “别逃避审讯,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跟顾晓曼亲嘴儿了没有?” 杜仲晃了晃脑袋,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你们可别瞎说,我和晓曼还没到那步呢!” “哟,叫的还怪亲热得嘞,还晓曼?你们俩拉手了没有?” 杜仲的表情有些羞涩,最后底气不足的说道: “我就碰了一下,还是无意的!” 杜仲的回答引得宿舍里笑声一片,辛夷一脸坏笑的说道: “哟哟哟,你看你这点出息,我就提了顾晓曼这三个字,你现在这个状态,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呢?” “魂不守舍!”一旁的黄芪补刀道。 秋水此时靠在自己的铺位上,手里虽然端着本书,可是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现在脑子里居然出现了肖红的身影。按说不应该啊,从打参加军训开始,只要是遇到了肖红,自己就没有一次不倒霉的,先是因为帮她去偷孙教官的罐头,被关了禁闭,然后就是因为帮着肖红跟戴教官起刺儿,被罚去厨房帮厨一个月。 在厨房的这段日子,肖红每天呵斥自己就跟教训儿女似的,从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自己这是怎么了?有受虐倾向吗?这可够贱的了,怎么就忘不了她的身影呢? 要说肖红长得国色天香也就罢了,关键她就跟一块搓衣板似的,一打量都分不清前面还是后面,长得也就一般人,瘦的还跟个豆芽菜似的,自己到底是喜欢她什么了?怎么就对她这么念念不忘呢? 秋水鬼使神差的下了地,戴好了帽子,走到了门跟前,上面贴着男女班的值班表,秋水看了眼肖红的值班日期,发现是周三,也就是今天她不值班。 秋水正在那里发呆,突然寝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秋水只感觉自己的鼻梁一股剧痛袭来,随着泪腺的分泌,眼泪都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抬头一看,发现是班长厚朴从门外走了进来。 秋水没捂着鼻子,没好气的对着厚朴说道: “我去,班长,你能不能别这么莽啊,我差点被你给毁容了!” 正在套被套的叶晨闻言笑出了声,他回头对着秋水说道: “秋水,那你可得好好谢谢厚朴,他这哪是给你毁容啊,是在帮你整容,你那张脸再难看也不会比现在难看了。” “。。。” “哈哈哈!” 秋水被叶晨给怼的哑口无言,至于其他人则是被逗的前仰后合,这时辛夷突然指着秋水对他说道: “秋水,你鼻子撞出血了,赶紧去洗洗吧!” “诶哟我去!”秋水大惊失色,险些腿脚发软,他一见血就迷糊。 辛夷别看戴着眼镜,还算是眼疾手快,第一时间上前扶住了秋水,带着他去水房清洗伤口去了。 这时厚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然后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大家看一下啊,新的值班表!” 说着厚朴来到书桌旁,拉开了抽屉,去寻找透明胶带,准备将新值班表粘在门后。一旁的顾明拿过了值班表,随即露出了花痴的表情,开口说道: “今天晚上小红值班!” 厚朴对顾明这只舔狗感到很无语,从他手里扯过了值班表,然后说道: “你还挺有闲心的,你应该看看自己哪天值班!” 晚上九点,熄灯号吹响,训练了一天的学生陆陆续续的钻进了被窝,去与周公私会去了。一个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寝室里鼾声四起。顾明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拎着外套和鞋子,光着脚就出了屋,唯恐把人给吵醒。 顾明离开后,秋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也鬼使神差的爬了起来,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朝着外面走去。 第三个睁开眼的是叶晨,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顾明和秋水这两个脸上憋出了骚疙瘩的货,不用想都知道干什么去了。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叶晨先是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后来到了厚朴的窗前,将他用力的摇醒,然后略显慌乱的说道: “班长,你醒醒,快醒醒!” 厚朴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摸索着戴上了眼镜,接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是叶晨后,打着哈欠问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还不让别人睡吗?” 叶晨指了指顾明和秋水的床铺,对着厚朴说道: “我刚才起床放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咱们班人少了俩,秋水和顾明不见了,呆会儿巡逻的岗哨要是发现了,你觉着有你的好果子吃吗?你可是负责考勤的班长啊!” 厚朴顿时精神了起来,腾的一下从自己的床铺上坐了起来,趿拉着鞋下来查看,然后将自己的头皮挠的“咔咔”作响,嘴里叨咕着: “这俩不省心的玩意儿,回回出事都是他们几个,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吗?” 叶晨上前轻轻拍了怕厚朴的肩膀,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这种事儿不能瞒,你也瞒不住。呆会儿巡逻队过来查岗,一旦让他们发现,咱们整个男生班都得跟着倒霉。而你现在去找教官汇报情况,谁也挑不出你的理来,毕竟发现情况,及时汇报嘛。到时候需要负责的就是他们俩了,跟咱们的关系不大。班长,你觉着呢?” 厚朴深以为然,上次夜间紧急集合,就因为秋水和肖红的作妖,导致整个协和这边的学生都跟着受罚,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简直不要太遭罪。 每天累的跟死狗似的不说,关键是还吃不饱,每天去食堂捡剩,要不是叶晨每天从食堂帮工回来,总是时不时的帮他们带点干粮和咸菜回来,他们晚上睡觉都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厚朴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你先回去睡吧,我这就去找教官汇报!” 叶晨看着厚朴离开,笑了笑,然后又钻进了被窝,安心的睡大觉去了,今晚恐怕有人会睡不消停了…… 女生宿舍这边,睡在靠窗上铺的妖刀,正在打着手电背单词,突然听到有人敲了敲窗子,然后在外面小声呼唤“肖红”的名字,吓的她赶紧关上了手电,晃了晃床铺,将睡在下铺的班长叫醒,指了指窗外,然后小声说道: “班长,你看是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跟叫魂儿似的!” 赵英男立刻警觉的坐了起来,穿上鞋子来到了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秋水那张脸。赵英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拉开窗子问道: “秋水,你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爬到我们女生宿舍耍流氓吗?” 秋水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面对着赵英男的质问,他有些尴尬的回道: “我来找肖红,她在不在?我有急事儿找她!” 赵英男看着贼眉鼠眼的秋水,只感觉恶心的想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女生宿舍来找人?这不是神经病吗?她不耐烦的对着秋水说道: “你难道都不看值班表的吗?她今天值班。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让巡逻队发现了,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十六章 开撕 在接到男生班班长厚朴的汇报后,戴教官和孙教官一刻都没敢耽误,拿着手电就开始在整个军营巡视了起来,甚至还通知了巡逻队的人一起帮着寻找。 戴教官和孙教官因为上次被关禁闭,所以对于协和大学生这边的突发情况开始采取从速从快的原则,发现问题马上解决,绝不留下任何的隐患。更何况涉事人还是秋水那个祸头子,男生班发生的哪次违纪,其中都有他的存在。 两位教官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下意识的朝着女生所在的楼层瞟了一眼,结果却发现二楼女生宿舍的缓台上闪过一道黑影,戴教官脸色一变,手电筒照过去的同时,大声喝道: “谁在那儿?” 秋水正打算从缓台上翻下来,没曾想被教官给堵了个正着,他赶忙缩了回去,快速的敲打着窗子。赵英男打开窗子皱着眉问道: “不是告诉你人不在吗?你还有完没完了?” 秋水冲着赵英男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赵英男,教官来了,好像是看到我了,你能不能让我进去躲一躲?” 赵英男看傻子一样看着秋水,然后说道: “你是傻叉吧?这是什么地方?女生宿舍诶,里面全是衣衫不整的女同学,你一个男的进来干嘛?耍流氓吗?赶紧滚蛋!” 说着赵英男就要把窗子重新给拉上,没想到气急败坏的秋水,用力把钢塑窗给拉开,强行就要钻进来。赵英男的脸色一冷,对着秋水的脑门就是一记头槌,然后手抓着窗户框,借力跳了上去,对着秋水的脸就是一脚直踹。 这还不算完,赵英男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快来人啊,这里有流氓要钻女生宿舍!” 摔倒在缓台上的秋水一阵头皮发麻,心说坏了。他没想到赵英男会做的这么绝,心里恨恨的骂了句,“臭娘们儿,我特么跟你没完,咱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戴教官听到赵英男的呼救,心里一沉,反应速度很快,将手中的手电筒扔给了孙教官,利用攀爬技巧,一阵快速奔跑借力,在墙上蹬了几下,一只手搭在了缓台边上,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缓台,动作比秋水不知道要麻利多少。 戴教官目光冰冷的看着在缓台上狼狈的秋水,然后说道: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女生宿舍来耍流氓,可真有你的,我看就像参谋长说的那样,你这个大学还真就是不打算读了。你是要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把你踹下去?” 秋水此时面如死灰,他知道戴教官对自己的印象一向很差,自己这次又彻底栽在了他手里,恐怕很难有个善终了。秋水灰头土脸的从缓台上跳了下去,这时戴教官对着站在窗口的赵英男说道: “英男,你把窗户关严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戴教官正要原路返回,这时却被赵英男从身后给叫住了,只见她对戴教官说道: “戴教官,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戴教官狐疑的看了眼赵英男,然后问道: “还有什么事儿吗?” 赵英男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戴教官说道: “教官,我听我爸爸说起过,他说军训生到我们这里就是最后一批了,以后即便是有,训练时间也不会那么长,顶多是三个月。 我知道秋水这杂碎品质败坏,可你真的要因为这件事情把他给踢出军营,反倒是让他因祸得福了,要知道他大可以休息几个月,等到六月份的时候继续参加高考。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戴教官虽然平日里为人死板,可是他脑子并不笨,经过赵英男的一通剖析,他秒懂了赵英男的心思。再加上自己以前是赵父的勤务兵,所以他于情于理都会卖这位大小姐一个面子。沉吟了片刻,戴教官说道: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把我带队的三连二排给折腾的乌烟瘴气的,我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停的离开的,我跟他的账还有的算呢,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更何况秋水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和孙教官找麻烦。所以赵英男的话,戴教官听了进去。就这么让秋水离开军营,那也未免太便宜他了。他不是精力旺盛吗?从今天起,自己就在训练场上榨干他所有的精力,让他再没有精神扑腾幺蛾子。 更何况协和大学生的军训,本身就归自己和孙教官管辖,如今出了男生夜闯女生宿舍的行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了,他不见得会去追究学生的责任,但是自己和孙教官却是免不了遭受处罚的,所以这件事情能够低调处理,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 赵英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拉上了窗子,然后扯上了窗帘。当她正要重新钻进被窝的时候,在她上铺的妖刀,突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班长,你可够腹黑的,看来我以后要小心了,可不能轻易得罪你,要不然我这小身板儿可承受不住你的怒火。” 赵英男听出来妖刀只是善意的调侃自己,她揉了揉妖刀的短发,然后说道: “我可没逼着他半夜过来串门儿,完全是他自作自受。妖刀,你也别熬太晚了,明天白天还要训练。” …………………………………… 戴教官和孙教官正要押着秋水去小号,这时巡逻队的队长找了过来,对着二人说道: “老戴,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顾明的男生?他半夜不睡觉,跑去跟值班的女生聊天被我手下的人查岗时抓了个正着!” 戴教官和孙教官一阵心累,戴教官推搡了一把秋水,然后说道: “不错,你今晚有伴儿了,正好跟顾明一起去小号住一宿,我俩也省得费二遍事了。” 一向脾气温和的孙教官,此时也面色冰冷,他冷冷的说道: “让他们去小号睡大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不是都精力充沛吗?那就都别睡了,呆会儿把顾明从巡逻队那里接过来,就全体紧急集合,我看他们就是累的轻了,先跑上十公里再说!” 戴教官看了眼秋水,然后把孙教官拽到了一旁,确认秋水不会听到二人说话,这才说道: “刚才要不是厚朴半夜查寝,咱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男生班有人缺勤,他的工作还算是做到位了,我看咱们就没必要搞连坐了吧?” 孙教官摇了摇头,然后脸色严肃的对着戴教官说道: “放心吧,你说的事儿我心里有数,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让秋水和顾明这伙人,跟班级里其他的男生形成关系对立,毕竟谁老是被人这么连累,心里都不会太舒服,肯定会遭嫉恨的,到时候秋水他们再有什么动作,肯定会有人告诉咱俩,咱们也不至于抓瞎。而且呆会儿紧急集合的时候,我会区别对待的,放心吧!” 戴教官和孙教官去巡逻队接到了顾明,然后一个人把他们带到了操场,另一个人则去了广播站针对男寝放起了集合号。随着一阵鸡飞狗跳,所有男生班的成员齐聚一堂,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这时孙教官站了出来,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顾明、秋水出列!” 随着二人走出队列,孙教官语气眼里的吼道: “就在刚刚,秋水和顾明同学严重违反了军纪,擅自逃离营房。秋水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翻上了二楼的缓台,大半夜的居然意欲钻进女生宿舍;至于顾明,跑去女生的执勤点,去骚扰了一个正在值班站岗的女同学。 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影响极为恶劣!秋水和顾明同学犯的错误,要是放在战争年代,就能够要了你们一整个排的命!都给我听好了,这是一个教训,你们必须都记住,你们是一个集体,不管是谁胆敢胡来,损害了集体的利益,那么一个人的过错,就是整个集体的过错! 由于他们二人的错误,全体都有,围着操场罚跑五圈儿,至于秋水和顾明,罚跑二十圈儿,没跑完之前,谁都不许离开!” 此时所有的男生都脑子混僵僵的,纷纷对二人表示了自己的强烈谴责,说的是一个比一个难听: “特么都快要入冬了,这俩货是发什么春?难不成是反群了?这俩狗日的,没特么一个省心的!” “谁说不是,我正做梦跟美女约会呢,都走到湿吻的环节了,然后就被集合号给拉到这儿来了,我真想踹爆他俩的小吉吉!!!” “呵呵,你也就只能是做做梦了,他们俩都走到实操的环节了,这能一样吗?” 孙教官见到人群一阵喧哗,大声吼道: “把嘴都给我闭上,跑步用嘴吗?” 相比起秋水,顾明这个abc好歹还算是有担当,只见他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罚我自己就好,没必要连累同学,我跑多少公里都行!” “闭嘴,你是教官还是我是教官?全体都有,向左转,跑步走!” 随着孙教官一声令下,所有男生开始了苦b的越野跑,厚朴想到了叶晨说的话,一切都让他给说准了,自己要是没有及时把情况反应给教官,没准儿全班的人就要跟着秋水和顾明去罚跑二十圈儿了。 所有男生跑完了五圈,都停下了脚步,只是他们却不能立刻回去,还要等秋水和顾明这俩货也都跑完。如今已经是深秋了,早晚温差极大。他们跑了五圈儿,刚刚热了身,却又停下了脚步,这种滋味绝对不是那么好受,因为他们还要去抵御寒冷,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缩个脖子在那里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秋水和顾明也都跑完,教官宣布了解散,男生班一窝蜂的朝着宿舍跑去。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左右,要知道这是人最困乏的时候,经历了这一出儿折腾,每个人即便是回到寝室,也不是能够马上就睡得着的,因为大脑的多巴胺已经全被调动了起来,出于兴奋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又睡了过去。 可以说这一宿男生班就没人睡消停,即便是叶晨也是一样,早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精神萎靡,跟没睡醒似的。赵英男一大早跑来给叶晨送晾干的作训服,看到他的状态被吓了一跳,赶忙询问是怎么了? 叶晨打了个哈欠,从赵英男的手里接过衣服,然后说道: “秋水和顾明这俩货,一个夜闯女生宿舍,另一个跑去找肖红那个丧门星去扯犊子,连累的我们全班受罚,直到后半夜才睡觉,有精神才怪了。” 赵英男的脸色有些古怪,因为昨晚秋水半夜跑到女生宿舍,貌似也是去找肖红,也就是说肖红这货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这让赵英男的心里很不舒服,心说你爱跟男生勾三搭四的我管不着,同时跟两个男生拉扯,这是你自己的本事,只是连累到我男人,那我可就不能惯着你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新的一天,军训开始后,戴教官和孙教官宣布了今天的训练科目,四百米障碍跑。400米障碍是部队官兵日常训练的一项重要课目,通过训练能够发展军人在军事行动中的奔跑、跳跃、跳跃、攀越、支撑、平衡、提高速度、耐力、协调、灵敏等身体素质。 提高速度、耐力、协调、培养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培养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培养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为战时通过各种人工和天然障碍打下良好的基础。 400米障碍全程共有七组障碍。因为要正反各通过一次,应该说全程要通过十四次次障碍物。全程由七个障碍物所组成: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独木桥、高墙、低桩网。 通过顺序是:100米跑→绕过标志旗转弯→跨越三步桩→跨越壕沟→跳越矮墙→通过高板跳台→通过云梯→通过独木桥→攀越高墙→钻爬低桩网→绕过标志旗转弯返回→跨越低桩网→攀越高墙→绕行独木桥下立柱→通过云梯→通过高板跳台→钻越洞孔→跳下攀上壕沟→跨越五步桩→绕过标志旗转弯→100米跑至终点。 在时间要求因性别和军衔而异,男性士兵和初级士官的标准时间分别为二分三十秒和二分十五秒,女性士兵和初级士官的标准时间分别为二分四十秒和二分三十秒。 训练的时候男生班和女生班是分开练习的,先是男生班开始训练,给女生班打样。叶晨因为是侦察兵出身,所以对于自己时间上的要求颇高,因为二分三十秒只是及格时间,他通常都会跑到一分五十秒左右。 不过因为是军训,他没把自己的成绩搞到那么夸张,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最终以二分十五秒通过终点,即便是这样,成绩也是整个男生班里最优秀的,看的班里的同学一阵惊叹,直呼他是牲口。 赵英男和叶晨相视一笑,作为一名从部队大院出来的子弟,她对于这样的训练科目自然是不陌生,虽然在动作上没有叶晨那么敏捷,可是想要达标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然而对于女生班的其他人来说,这个科目可就不那么友好了。因为女生照比男生本来在身体素质上就处于劣势,再加上她们以前从未经历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哪怕在部队受训了两个来月,身体素质也不可能提升的那么快。 肖红在这个科目上更是成了班级里拖后腿的存在,因为不论是跨越壕沟还是攀越高墙,都需要肘部力量,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五短身材,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最终完成的时候,居然是班级里的最后一名,足足用时六分四十六秒。 戴教官自然是没给肖红好脸色,他拿着秒表对着肖红吼道: “你可真行,六分四十六秒,比上次还慢了十五秒。你一个人拖累了整个班!照你这练法,真要是到了演习的时候,整个连都得被你给拖垮了!休息十五分钟,然后继续训练!” 就在这时,赵英男在队列里大声报告道: “报告教官,我申请加练,肖红是我们班最后一个归队的,作为班长,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让其他人休息吧,我陪她练!” 此时喘的跟条哈巴狗似的肖红,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我感觉你是在故意针对我胖虎!她小声对着身旁的赵英男说道: “班长,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直说,我改还不成吗?我实在是累的耍不动了。” 然而此时赵英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这个害群之马?肖红要是得罪自己也就罢了,赵英男作为女生班的班长,要起到带头作用,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可是她连累的叶晨也跟着倒了霉,这触及到了赵英男的逆鳞,她正色对肖红说道: “肖红,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要是不及格,是会拖累全班的,我觉得你也不想这样吧?” 第十七章 捆猪 如果要在戴教官心里做一个最讨厌的学生排名,肖红无疑是榜上有名,而且是名列前茅的那种。因为在协和受训学生所在的三连二排,几乎所有发生的祸端都能够看到她的身影。 最关键的是,肖红是第一个敢挑衅袭击教官的学生,就因为她的存在,在戴教官的士兵生涯留下了非常不光彩的一笔。换作是一个男生,戴教官有无数种办法去拾掇他,可是肖红恰好是一个女生,哪怕是说深说浅了,都会给人留下话把,万一被人诟病成公报私仇,那就不值当了。 现在赵英男主动提出要陪着肖红加练,戴教官心里舒畅得很,因为这是个难得可以整治肖红的机会。作为一名入伍三年的老兵,没谁比他更清楚四百米障碍有多耗费体力了。 部队里流传着一句话“宁跑五公里,不跑四百米”,其中四百米就是知名度与五公里相当的四百米障碍跑。四百米障碍跑看起来距离短,实际上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因此成为很多新兵口中的“魔鬼训练”。 以低桩网来说,两次的通过方式分别是连续跨越通过与匍匐通过;而壕沟的话,一次是直接跨越,另一次是跳下去再爬上来。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这些动作,对身体的爆发力和持久力都有着严苛的要求,这一趟四百米下来,身体素质过不过硬立刻就拉胯了。 除了累以外,四百米障碍跑也非常考验技术,跳下坑就上不来的情况简直是太正常了,现在肖红肉眼可见的达到了体能极限,所以让她不间断的练习几趟四百米障碍跑,对于她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巨大的折磨。 想到这里,戴教官强忍住笑意,对着女生队列大声说道: “赵英男、肖红出列,其他人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肖红就算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她和赵英男来到了起点,然后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先我先?” 赵英男淡然一笑,然后对着肖红说道: “既然是我提出来加练的,那就让我先来打个样吧!” 戴教官拿着秒表在一旁计时,随着一声“开始”的口令,赵英男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子一般蹿了出去,翻越高墙,跳入深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撑上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斥着一种美感。 反观肖红,任何一个动作由她做出来,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狼狈,不管是低姿匍匐,还是跳跃深坑,都让她生不如死。最后折返回来,跳入深坑的肖红,甚至是没有力气再把自己撑上来了,还是赵英男硬把她给拽上来的。 军训结束后,肖红有气无力的跟着同学先回宿舍了。至于赵英男则是被叶晨给叫住了。叶晨笑着对赵英男说道: “咱们俩有日子没一起散步了,陪我走走吧!” 赵英男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迎着落日的余霞,走在部队的训练场上。叶晨对着赵英男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和肖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无条件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只是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要多加防备这个女人,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她的行事作风,必然会跟你针尖对麦芒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己要小心点。” 赵英男感受到叶晨对自己真挚的关心,她开心的笑了,笑容甜美,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非常值,对着叶晨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放心吧,我既然敢得罪她,就不怕她找后账,在这里有我看着,她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我之所以会在体能训练上折腾她,是因为这个家伙幺蛾子太多了。因为她的存在,搅的大家都跟着遭罪,所以我要耗干她的精力,让她每天除了训练就是休息,完全没精神去搞事儿!” 叶晨心思机敏,随即意识到了赵英男为什么会去针对肖红。昨晚男生班因为秋水和顾明的违纪,导致全班受罚,虽然违纪的是他们,可是究其原因,却是肖红引起的。赵英男自然是无权干涉男生班的管理,所以她这是把账算到了肖红的头上。 叶晨心里要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赵英男的行为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可她的初衷是为了帮自己出口恶气,叶晨承她这个人情。 叶晨把赵英男送回了宿舍,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叶晨把赵英男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正要返身离开,却被赵英男给叫住了,她让叶晨在楼下等她一会儿,然后就跑着上了楼。 几分钟的工夫,赵英男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个军挎,递给了叶晨。叶晨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晨也没多想,打开了军挎,发现里面有一袋包装精美的卡夫果珍,还有一盒同仁堂的人参蜂王浆,这些东西在当时都是非常紧俏的东西,尤其是人参蜂王浆,在这个人均收入还不大高的年月,绝对算得上是奢侈营养品。 叶晨对着赵英男抬了抬手中的挎包,然后问道: “好东西都给我了,你喝什么?” 赵英男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让姑姑帮我邮的都是双份的,咱们俩一人一半。” 叶晨拎着挎包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顾明那个傻缺不知道又抽了什么疯,正满宿舍的追着身边的同学,打听人家母子之间的故事。 叶晨靠在自己的铺上听了一会儿,顿感烦躁,因为他感觉顾明分明是在戳这些人的伤处,这里面有好几个都是父母离异的,再就是在家里不受爹妈待见的,甚至黄芪因为父母的重女轻男,至今还在怨恨父母的。 叶晨找出了自己的随身听,插上了耳机,放了一段《故乡的原风景》让自己的情绪舒缓。叶晨觉得以顾明的性子,他还不至于失智到跑来找自己问这个问题,自从那次被自己给揍了之后,他都是躲着自己走…… 第二天白天军训,还是四百米障碍,大家正在攀爬云梯的时候,叶晨听到顾明咋咋呼呼的说他在这里一天都呆不下去了,他来到国内是为了找妈妈的,不是来无休无止的军训的。 叶晨直接被逗笑了,摊上这么个巨婴,顾明父亲能把他拉扯这么大,也算是本事了。不过顾明的话还是让叶晨有些警觉,他潜意识里隐隐觉得这货可能又要起幺蛾子。 正如叶晨料想的那样,这天晚上熄灯号吹响,大家纷纷进入了梦乡。这时就见顾明鬼头鬼脑的从铺上下来,穿好了衣服,然后蹑手蹑脚的从墙上摘下了自己的背包,他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臂被人给跨住,然后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嘭”的一声,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把寝室里的所有人都给惊醒了。睡在上铺的厚朴,戴上眼镜,借着走廊灯光的余光,看到顾明狼狈的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正对着他的是叶晨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厚朴赶忙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小白这是怎么了?” 众人也都看向了叶晨,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看他身上的装扮还看不出来吗?这孙子大半夜不睡觉,又惦记着擅离营房,鬼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 屋内的众人一阵心累,前两天刚因为这个神经病,导致大家夜间被集体拉出去操练,一宿都没睡安生,结果这货还来?一旁的杜仲扶了扶眼镜,然后问道: “不是小白,你这又要闹哪样?兄弟们平时待你不薄吧?整天折腾我们有意思吗?” 这时就见秋水站了出来,对着大家说道: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顾明白天的时候跟孙教官申请回去一趟,说是要找他妈,结果被孙教官给驳回了,他就惦记着晚上偷跑出去。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不要上纲上线。” 叶晨被气笑了,他鄙夷的看了一眼秋水,然后说道: “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半夜偷跑出军营,被巡逻队抓住是要被除名的,你告诉我不是什么大事儿?顾明是个留学生,一旦被除名,学校把他开除,他的留学签证就会立即失效,直接遣返出境,到时候他还找妈妈?找个粑粑!” 顾明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叶晨大声嚷嚷道: “我不管,今晚我就是要走,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叶晨上去就是一个正蹬踹,直接把顾明踹出去三米远,然后说道: “要走白天当着教官的面走,少半夜偷跑连累我们,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手脚关节都给卸了,不信你就试试!” 叶晨凶悍的表情不光是把顾明给吓住了,整个宿舍的人也都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秋水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姓叶的,你搁这儿拍唬谁呢?你倒是卸一个我看看?顾明,甭搭理他,哥们儿陪你走,我看看他怎么拦。” 叶晨直接连话都懒得说了,上去一把掐住了秋水的下巴,一个巧劲往下一扽,秋水的下巴直接就脱了臼,接着就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是分筋错骨的手法,直接把关节给卸了下来,疼得秋水直哼哼。这一系列动作很快,还没等秋水做出反应来,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叶晨一把抓起了秋水,直接把他扔在了他的下铺,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班长,去把打包带拿来!” 厚朴畏手畏脚的翻出了打包带,递给了叶晨,叶晨将秋水牢牢地捆在了床上,然后帮他关节复位,接着把他手脚再次捆牢,最后扯过了一条毛巾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推上了他的下巴说道: “以后再敢晚上作妖,我天天把你捆起来,不信你就试试?” 叶晨的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尤其是小白,看着秋水痛苦的表情,简直要发疯了。他在阿美丽的时候,听说过中国功夫,但是一直觉得那就是天方夜谭而已,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 叶晨这时转过身面冲着顾明,然后问道: “怎么样?顾明同学,你要不要也来试试?一头猪是捆,两头猪也照样轻松拿捏,咱们班别的不多,打包带人手一根!” 顾明此时再不敢废话,乖乖把背包挂在了墙上,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前,三下五除二的褪去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今晚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看叶晨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这家伙太吓人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杜仲在和顾晓曼约会的时候,把晚上宿舍里发生的事情给心上人学了一遍。然而顾晓曼是谁?那可是三八二人组的门面担当,她知道的事情,基本上整个女生宿舍都知道了。 当顾晓曼说到秋水被叶晨像是捆猪一般捆在了自己睡觉的铺板上,整个女生宿舍哄堂大笑。赵英男这时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心上人,对着众人说道: “要我说啊,秋水他这是活该,遇到这种事情,他不说拦着顾明,反倒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种人本身就心术不正,损人不利己。还记得前阵子他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咱们女生宿舍吗?这货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流氓,以后大家都离他远点儿,要不然天上劈下来一道雷,都容易把他身边人给捎带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连平日里习惯了跟赵英男做对的肖红,这一次也少见的没跟她顶着来,通过顾晓曼的讲述,她觉得叶晨简直是帅呆了,不知不觉的她早就把当初秋水三人组帮她去偷教官罐头的事儿给抛到脑后去了。 这时跟赵英男走的很近的刘婷婷,凑到了她身边,笑着问道: “班长,你跟叶晨处对象有段日子了,跟我们说说,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啵啵了没有?” 一旁的肖红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赵英男这时俏脸一红,拍了下刘婷婷,然后说道: “婷婷,你怎么那么八啊?” 第十八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宿舍里所有的女生此时都笑做了一团,因为在她们看来,赵英男虽然没有回答问题,可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对于恋人之间亲吻这种事情,作为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来说害羞实属正常,所以对于她嗔怪刘婷婷的表现,众人纷纷露出了姨母笑。 肖红看到赵英男的表现心中一惊,因为如果赵英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件事情,肖红心里反倒会是不以为然,可以肯定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赵英男表现的态度这么暧昧,反倒是让她认定了二人关系已经亲密到那种程度了,这让肖红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如果心中被人扎了根鱼刺儿。 孰不知这正是赵英男要达到的效果,因为跟叶晨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是清楚自己的男人有多优秀,跟她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女生里,喜欢欣赏叶晨的女生绝不止一个。 再加上当初叶晨在联欢晚会上那次惊艳的表演,更是让他在女生群体中拥有庞大的粉丝,就连北大、清华那边的女生里,都有很多通过自己的朋友,在她们中间打听叶晨的个人消息的。 其实叶晨跟赵英男之间,到目前为止,还仅限于牵手和拥抱,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叶晨爱抚着她的头发和脸颊,两人并没有互相亲吻。不过赵英男很喜欢这种甜蜜温馨,她能感受到叶晨对她的喜爱和尊重,心里也在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突破心里的障碍,去亲亲他。 这个时代的女生,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放,一个亲吻的动作,足以让她们感到脸红心跳,所以在进行之前,她们往往会给自己做漫长的心理建设。今天刘婷婷的提问,正好搔到了赵英男的痒处,一想到那个画面,赵英男不由得面色潮红。 王秀玉有些懵懂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打破了这份平静,对着赵英男问道: “班长,八是什么意思啊?” 赵英男看着小玉笑了,她亲热的揽着王秀玉的肩膀,然后小声说道: “小玉,我所说的八就是三八,八婆的意思。” 整个女生宿舍的女生,对于王秀玉都有着隐隐的排斥,觉得她就是个乡巴佬,上不得台面。再加上小玉初到大城市,说话时还带着浓重的乡音,这就更成了这些女生日常嘲笑的点。 以前赵英男对于这种事情不以为意,她顶多是在同学们嘲笑王秀玉的时候,自己不去参与,可是却从未制止过这件事。直到有一次,她在和叶晨散步的时候,聊起了一个宿舍的这些女生,询问起叶晨对于这些女生的印象,这才让她的态度有了改观。 那天赵英男和叶晨在营区里漫步,偶然看到妖刀在楼下背单词,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妖刀就住在我上铺,要说宿舍里对于学习的热情,恐怕没一个人能超过她,每天不是在背单词,就是去背单词的路上。”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你说错了,这不是她有多热爱学习,是你们宿舍的这群女生,让她有了危机意识,逼得她不得不去这样。要知道能够考的上协和这个全国最好的医学院,这就足以证明身边这群人的优秀了,同伴的优秀,让妖刀变得不自信,所以她不得不如此,其实她不过是个伪学霸而已。” 此时学霸这个词还没有出现,赵英男在询问过后,得到了叶晨的详细解释,她不由得说道: “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吧?我感觉妖刀活得挺真实的啊,她怎么会是伪学霸呢?” 叶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很简单,真正的学霸是不会像她一样,每天捧着本《gre》,时不时的就狂飙一段英语,彰显自己的优越感的。 gre考试总共需要六万的单词量,如果去掉词性变换和不可能考的单词(如习语、俚语和行话),大约会考两万个单词。其中,最常用的单词量是四千到五千个,基本相当于英语四级。 你可以私下里去问问一个宿舍的女生,这些单词量对于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我敢说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即便是像顾晓曼和尤悦那样的活跃分子,都不会如临大敌的把这当回事儿。 因为大家都是历经长年累月的考试,成绩最优异,才会走到这里来的。在我看来,妖刀有点太装了,这也恰恰暴露了她的短板,她的内心极其不自信。 为了能在在校期间争取到一个公派留学的名额,她不得不这样,学习的同时,还不忘打压身边的同学,变相的给自己减少竞争对手。其实说白了,这不过是个心机girl罢了。” 叶晨还真不是在夸夸其谈,他才刚从回不去的世界归来,当初他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罗琦琦在高二以前,英语是吊车尾的存在,每次都是二三十分,可即便是这样,她背了一年的单词,每天掌握十个的情况下,一年下来,单词量也达到了将近四千。 后来罗琦琦申请斯坦福的mba的时候,也仅仅是准备了不到半年而已,这还是在她身边一堆琐事的情况下。如果她要是能专注的去准备,顶多也就两三个月就够了。 叶晨的话让赵英男若有所思,她思考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那在你看来,咱们这群同学里,谁才是真学霸?”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身旁的赵英男说道: “在我看来,咱们身边的这些同学里,真正称得上是学霸的,非厚朴和王秀玉莫属,你可别小瞧这两位说话带着浓重乡音的同学。 厚朴和王秀玉都是出身农村,论起学习条件来,照比城里的孩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杀出了一条血路,以优异的成绩走到了这里。我敢说在同样的条件下,咱们身边的这群人,没几个能做到他们的程度。 正因为学习条件的艰苦,所以才造就了他们坚韧不拔的性格,他们很清楚,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才是他们改变现状的唯一出路。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咱们的这群同学里,这两位最后取得的成就,绝对会超过所有人。” 赵英男原本以为叶晨会半开玩笑的说自己就是那个学霸,谁知道他会这么推崇厚朴和王秀玉。据赵英男所知,叶晨和厚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当初自己帮叶晨洗衣服,送还给他的时候,就曾经亲眼目睹了叶晨把厚朴给怼的哑口无言。可即便如此,叶晨还是能够客观的去评价这个人,这是赵英男没有想到的。 赵英男深知叶晨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这也是叶晨深深吸引她的一个点,所以很多时候,赵英男都会把叶晨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她已经在叶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慢慢的在三观和性格上与叶晨走的越来越近。 从那以后,赵英男逐渐的跟王秀玉变得亲近了起来。不能说赵英男太过功利,只能说人都是希望跟最优秀的那个成为朋友,这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选择。每当一个宿舍的同学,为难小玉的时候,赵英男总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去维护她。 大家正在说笑着的时候,就见三八二人组从外面咋咋呼呼的走了进来,只见尤悦兴奋的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猜我和晓曼在下面看到谁了?我们看到辛夷了,他神神秘秘的在怀里捧着宝贝似的,在等着妖刀,说是要送给她,我猜啊,这家伙绝对是对妖刀有意思了。” 班里的女生对辛夷的印象还算不错,他虽然跟秋水和顾明走的很近,可是身上却没有秋水的跳脱和鸡贼,也没有顾明的中二,总的来说这是个非常憨厚的家伙,在班里女人缘好得很。 有了八卦的话题,众人开始了嘻嘻哈哈的讨论,正如同男生宿舍里,永远都是讨论女生的话题,在女生宿舍里,她们也总是乐于讨论哪个男生长得更帅,谁和谁又走到了一起,夸张些的甚至会放飞自我,脑补出一篇yy小说来,女生要是放开了,比男生玩得还要疯。 众人正兴高采烈的说着,突然就看到妖刀抱着厚厚一本米版《gre》教辅书从外面蹦蹦跳跳走了进来,而且眉目含春。顾晓曼、尤悦和刘婷婷这三个八卦女顿时两眼放光的围了上去,尤悦轻拍了下妖刀,然后问道: “妖刀,辛夷为什么会送你书啊?” 妖刀揣着明白装糊涂,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却端着说道: “不知道啊?” 一旁的刘婷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唉,我就没男生送东西,辛夷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啊?” “不知道啊!” 几人笑闹了一阵,妖刀轰走了这三个八卦女,妖刀正翻看着新收到的《gre》教材的时候,小玉从一旁走了过来,侧过身子看了一下书封,然后对着妖刀问道: “妖刀,这是什么书啊?” 妖刀得瑟的轻拍了拍新书,然后对着小玉说道: “《gre》,米国原版的。” 对于小玉来说,考上了协和,就好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接触这个世界,并且去融入她。gre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从未涉及过的领域,所以她有些懵懂的对着妖刀问道: “妖刀,gre是什么意思啊?”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这边吸引,妖刀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故意做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对着小玉说道: “天啊,你居然连gre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那你学了这么多年的英文,是用来干嘛的?” 小玉被说的一愣,内心敏感的她能够感受到妖刀的不怀好意,她硬着头皮怯怯的说道: “干……干嘛?考试啊,我英文考试成绩可好了,高考的时候考九十四分,全县第二呢。” 一九九二年的高考总分为710分,包括:语文、数学120分;外语、政治、物理、化学-各100分,生物-70分,文科和理科的分数一样。所以小玉的英语考了九十四分,绝对是个不低的分数。 妖刀不屑的笑了笑,鄙视的意味十足,只见她一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复读机,一边说道: “英语好是吧?那我来考考你。” 说着妖刀就按下了播放键,一段英语对话的声音传了出来。妖刀不怀好意的看着小玉,然后问道: “你给我翻译一下,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 小玉明显有些慌乱,她羞红着脸对妖刀说道: “她说的太快了,我没听清。” 妖刀哂然一笑,又从一边拿过了一本英文小说,轻轻的拍了拍。小玉看了眼书封,松了口气,然后说道: “这本书我读过,挺好的一部小说。” “那你翻开随便念一句我听听?” 小玉落落大方的翻开了书,然后开口读道: “this is买伐木累……” 小玉不标准的口音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一旁的赵英男脸色阴沉,开口说道: “妖刀,你过分了吧?” 妖刀撇了眼赵英男,然后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这是在教她认清事实的真相,this is买伐木累,呵呵,小玉,你这是哑巴英语你知道吗?就像你这样念,再念十六年也还是这样。” 王秀玉的眼泪含在眼眶,浓浓的屈辱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这时赵英男已经起身走到了二人的中间,把小玉拦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你这么了不起,来,你读一句我来听听。” 妖刀的眼神一凝,她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好脾气的赵英男,此时表现的这么针锋相对。不过英文明显是自己擅长的学科,她根本就没带怕的,拿起书本随意翻开了一夜,流利的读了一句,这时却见赵英男笑了笑,然后说道: “也不过如此,我姑姑常年定居在加州,你知道她回来探亲的时候,听到我的英语朗读是怎么评价的吗?她说我们国内的孩子说得都是机器人英语,一板一眼的,一句对话恨不得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堆砌单词,给人的感觉太装了,正常的老米就没有那么说话的,会被人笑死的。 你今天在这里笑话小玉的口音,孰不知你自己的口音让真正的米国人听到了,同样是引人发噱。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优越感,可以让你这么看不起小玉。在我眼里,她要比你强百倍。 是,小玉是农村来的孩子,可这正恰恰说明了她的优秀。农村的教学环境照城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杀出了重围,考进了协和这所全国最好的医学院。 换了你我身在她那样的环境,不一定能做到比她更优秀。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表现的那么高高在上,那会让你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赵英男本身就气场强大,此时的针锋相对更是压制的妖刀哑口无言。妖刀原本的好心情此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脸。一股低气压在寝室中弥漫,刚才跟着妖刀取笑小玉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喘,再没了平时的嘴碎。 就在这时开饭号响起,顾晓曼松了口气,赶忙说道: “吃饭了吃饭了!” 众人赶忙起身去拿自己的饭盒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妖刀也跟着人流走出了寝室。这时赵英男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玉,你不用在意她们的冷言冷语,其实你比所有人都优秀,自信一点。融入一个环境是需要时间的,我刚开始跟着爸爸来到这里上学的时候,也是带着浓重的口音,后来才一点点慢慢扳过来。” 小玉的神情带着明显的失落,她沮丧的对着赵英男说道: “以前我在我们县中学,成绩名列前茅,都是别人在后面追我,想追都追不上的那种。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们县电视台还来采访我了,我去省城的时候,乡长、书记都来家里送我。没想到到了这里,我还成了垫底的了。” 赵英男温柔的揉了揉小玉的头发,然后说道: “谁说你是垫底的了?刚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把我放在你的环境里,我还真没勇气打包票说自己做的会比你更好。小玉,我们来到了这里,可以说跑赢了大多数的同龄人,要知道我们可是天之骄子啊,你千万不要沮丧!” 赵英男说的这话是有的放矢的,在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能够上大学的人相对较少,因此大学生在当时社会中属于少数群体,这使得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被普遍认为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和未来发展潜力。 当时华夏正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对管理型和技术性人才有着迫切的需求。由于基础产业仍然以劳动密集型为主,对基础劳动力需求较大,而大学生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才,自然成为了企业和社会争相抢夺的人才资源。所以说他们是天之骄子,还真不是夸大其词。 小玉在赵英男的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她面带感激的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谢谢你。” 第十九章 我吃肉关你屁事儿 赵英男事后跟叶晨讲述了这件事,这让叶晨看向赵英男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虽说没看过电视剧,可是他却去某瓣上扫了一眼这部剧的评论,评论里恰好描述了这件事的始末,并且最终把这件事情归咎为城乡差别。 对于这种说法,叶晨是嗤之以鼻的。狗屁的城乡差别,这分明就是妖刀的脑残粉在帮着自己的主子洗地。妖刀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个伪精英,家里的条件也很一般,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本去瞧不起农村来的小玉?仅凭你是城市户口?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是赵英男或是尤悦这种家里背景深厚,不显山不露水的隐形富豪做出这种事情,叶晨还可以理解,毕竟谁家还没个不懂事儿的熊孩子了?可偏偏做出这件事的是妖刀,这就让人感到有些恶心了。 妖刀一直以来在同学间都在努力的为自己打造学霸的精英人设,她做的也还算是成功,可是这次的事情却让她的丑态毕露,把人类的劣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这就好像是当了那啥,还要去给自己立牌坊,很倒人胃口…… …………………………………… 撇开女生宿舍不谈,男生宿舍这边也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也与妖刀有关,是辛夷这个纯爱战士闹得乌龙。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大家迎来了午休,众人把自己的行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然后掀起了床单,窝在那里睡起了午觉,这是大家难得的休闲时光。 叶晨怕晚上睡不着,所以白天很少会午睡,他靠在床头翻看着从赵英男那里借来的小说。其实要说这些杂书,最多的非秋水莫属,只是叶晨跟他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再加上他的阅读品味集中在下半身,让人感到腻歪,所以叶晨干脆跳过了他去向别人借的。 叶晨看了会儿小说,突然听到辛夷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梦话,也不知道这个憨货是梦到什么了。有觉轻的同学也被辛夷的梦话给吵醒了,下意识的朝他看了眼,一阵无语,毕竟午觉短短一个半小时也能梦话不断,绝对算是个人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夷突然跟鬼上身似的,“扑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嘴里还大声喊着“不要!妖刀你不该这样对我!”,给其他没睡着的同学都给逗笑了,就连叶晨也不禁莞尔。 辛夷顿时满脸通红,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相比不要脸的秋水和中二的顾明,辛夷还是蛮单纯的。他看着在床铺下面聚集的同宿舍宿友,努力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说道: “你……你们有病啊?围着我看啥啊?看耍猴儿呢?” 秋水撇了眼辛夷,然后略带嘲讽的说道: “看来你这脑子还是没坏,还知道我们在看什么。” 一旁的厚朴,用手掌比了个蛇前行的姿势,然后说道: “你扭来扭去的,简直是太刺激了!” 这时顾明也学着刚才辛夷梦话的口吻,表演浮夸的说道: “啊!不要,不要,你要不要?!” 辛夷尴尬的脚趾都要把铺板给抠破了,他抓起了枕头,向着下面的这些损友砸去,然后跳了下来,趿拉上鞋子,拿过了自己的洗脸盆和毛巾,打算去水房洗把脸。 辛夷在水房洗完脸,抓过毛巾胡乱的擦干,正要凑到水龙头那里灌个水饱,刚才在梦里给他渴坏了。就在这时,旁边递过来一个水杯,辛夷抬头看去,发现是叶晨,只见他说道: “我看你渴坏了,去帮你冲了杯果珍,解解渴吧。” 辛夷感激的看了眼叶晨,接过了水杯,大口将杯里的果珍喝下,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真甜,好像是梦里喝过的北冰洋汽水。他喝完后就着水龙头将杯子涮洗干净,然后递还给叶晨,说道: “谢谢你叶哥。” 叶晨几次强势的举动,让辛夷对于叶晨带有敬畏,自己那不服天朝管的两兄弟秋水和顾明,每次都被他拾掇的明明白白的,胆小怕事的辛夷,平时怂的很,所以对叶晨恭恭敬敬的,毕竟叫声哥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叶晨接过了水杯,笑着对辛夷问道: “看你这架势,刚才是梦到了妖刀吧?” 在寝室的时候,宿舍里的众人只顾着嘲笑辛夷,完全没在意他为何会失态,现在叶晨把这个话头跑过去,辛夷不自觉的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他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嗯,我梦见杨玥生病住进了医务室,为了得到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去生病,拼命跳绳增加脉搏跳动次数,但是被校医拆穿。 后来不得已的情况下下,秋水给我出主意,让我给自己脸上挂点彩,就能顺利住进医务室了。于是在听从秋水的指挥下,我跳上了高高的桌子,准备倒下去,来个“平板后拍”,结果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平拍了下去,却发现被他们耍了,他们在下面给我接住了。 秋水他们看我去陪杨玥的心情执拗,最后决定实施苦肉计,让顾明那货拿着汽水瓶帮我开了瓢,最终我如愿以偿,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光荣地住进了医务室,并且和杨玥是对床。 杨玥匪夷所思地看着重伤的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样弄成了这副模样,秋水等人连忙在一旁起哄,跟她解释我是为了她才甘愿受伤。杨玥感到不可思议,她不仅没有可怜照顾我,反而态度冷漠,这让我伤心欲绝,最终喊着不要惊醒了。”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憨憨的男孩儿,虽然辛夷外表憨厚,可是却心思细腻,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在他的梦里,给他出馊主意的秋水,和现实里没什么两样,这也的确是那个损种会做出来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辛夷对妖刀的认知很清晰,他深知妖刀感性大于理性,感情永远不在她的第一序列,两人的情路注定坎坷,可即便如此,辛夷还是愿意像飞蛾扑火一半的扑上去,,只能说她对妖刀足够深情。 叶晨笑着拍了拍辛夷的肩膀,然后说道: “加油,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 说罢叶晨转身离开,他之所以会对辛夷表现善意,是因为他知道辛夷是这个世界硕果仅存的、三观正的宝藏男孩儿。在他短暂的生命里,他与妖刀的这段恋情,是他生命中最璀璨的时刻。 虽然妖刀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仅凭她愿意在辛夷离世后一个人去守候这段感情,就足以秒杀无数的拜金女。所以叶晨愿意帮助辛夷,追寻到他的真爱。 叶晨离开的时候,顾明正好来水房放水,他看着离开的叶晨,对着辛夷问道: “你跟叶晨这家伙有什么好聊的?你们俩聊什么呢?” 辛夷知道秋水和顾明屡屡在叶晨那里吃瘪,所以他刻意绕开了这个话题,对着顾明说道: “没聊什么啊,小白,我觉得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所以我决定去向杨玥表白!” 听到辛夷这么说,顾明顿时来了精神,他拍了拍辛夷的肩膀,然后说道: “辛夷,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决定要去找小红表白!” 正在这时候,秋水拿着自己的脏衣服,端着脸盆来到了水房,他打算把衣服先泡一会儿,然后洗出来晾上。辛夷看着秋水笑了笑,然后说道: “秋水,我和小白决定了,我们要同时向自己心仪的对象表白,我去找妖刀表白,小白去找小红表白,你觉着怎么样?” 秋水看起来有些冷漠,他漫不经心的泡着衣服,然后说道: “决定了就去做呗,跟我说什么?” 辛夷对于秋水的态度感到不满,觉得他还不如叶晨呢,人家好歹还表示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他对着秋水牢骚道: “你不鼓励我们一下吗?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秋水嗤笑了一声,然后非常敷衍的说道: “加油辛夷,加油小白,我祝福你们马到成功,双双收获幸福。” 秋水之所以会表现的这么冷漠,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对肖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情根深种了。可是他通过观察后发现,肖红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这里,她居然对叶晨这个已经有女朋友的愈发感兴趣,这让秋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秋水和妖刀更是高中同学,高中三年,他很清楚妖刀的性格,这个女人功利的很,属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性格。所以综上所述,他心里很清楚这俩二货的表白根本就没可能成功。这时候自己不去泼冷水,就已经很够兄弟了,所以他表现的自然是相当敷衍。 顾明和辛夷此时已经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他们根本没去在意秋水的态度,彼此给对方鼓了鼓劲儿,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追爱之旅。 最先行动的是顾明这二货,他跑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看到妖刀后,寻思着自己好歹也帮她海外代购了哈佛的《gre》教辅书,两人也算是有段香火,所以就开口请她帮忙,把肖红给叫下来。 然而正如秋水对妖刀的了解,,她本身就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她鄙夷的打量了一眼顾明这个舔狗,然后“没空”俩字儿就给打发了,让顾明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这时赵英男也从楼上下来,顾明再一次的上前,拜托赵英男帮他叫肖红下来。这次更是烧错了香,赵英男因为叶晨的缘故,对于秋水三人组没有半份的好感,理都没理这个家伙就直接走了。 顾明的心里憋屈到不行,最终堵着了他本家的顾晓曼,以每周两包薯片的代价,让她同意了把小红花叫下来。小红花在看到顾晓曼因为两包薯片就把自己给卖了个干净,笑骂这个家伙庸俗。 不过肖红还是下了楼,作为一个情感经历还算是丰富的女生,她对于顾明这种情场小白的心思了如指掌。只是她现在的精力全都在研究叶晨身上,正挖空了心思算计着怎么可以插足他和赵英男的感情,所以对于顾明这种菜鸟连虚与委蛇的想法都没有,她打算跟顾明说清楚,让他今后少来烦自己。 肖红下楼后,顾晓曼、尤悦和刘婷婷组成的吃瓜三人组,也悄悄的跟在了她身后,一起下了楼。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儿,这种大瓜她们三个八卦女自然是不会放过。 肖红来到了楼下,看到顾明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说吧小白,找我什么事儿?” 顾明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对着肖红说道: “小红,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i love you,我是认真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you had me at hello。” 肖红一阵脑瓜仁疼,自己这英语口语一直就不怎么样,想了好一阵才对着顾明说道: “我吃了肉关你屁事儿?” 顾明被雷到不行,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句英语独白会被肖红曲解成你好,你吃了肉,他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小红,你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跟我打招呼那刻起便打动了我的心,也就是一见钟情的意思,我对你一见钟情。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像一头疯狂的小野兽,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擒获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被你擒获了。” 躲在树后吃瓜的八卦三人组都要笑疯了,因为相比小玉那蹩脚的英文发音,肖红的这翻译才是一绝,简直没谁了,可以承包一整年的笑料。至于小白,也是半斤对八两,小鹿乱撞,愣是被他形容成疯狂的小野兽,八卦三人组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肖红一脑门的黑线,她此刻已经尬到脚趾要把穿着的解放鞋给抠破了,为了制止小白继续他的虎狼之词,肖红赶忙打断他,然后说道: “小白,咱们先不说野兽的事儿你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天真,最阳光,最无邪的男孩儿,能跟你当朋友,我觉得特别荣幸,但是也仅此而已!” 第二十章 爱尼马的麻花情? 叶晨这几天在部队的图书馆发现了几本非常有意思的书,如《赤脚医生手册》、《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这让叶晨如获至宝。 叶晨看到了它们,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要知道这几本书可是在后世被网友戏称穿越三大神书,穿越至古代必能荣登大宝,即便是在未来遇上“世界核平”后,也能凭借这三本书重建人类文明。 先说说《赤脚医生手册》,这本出版于一九六九年的小红本至今已经印发了上千万册,而且还被翻译成了五十多种语言发行到世界各个国家。其内容从针灸针法到中医的望闻问切;从中草药的采集炮制到西医的手术实操全都涵盖,说它是居家旅行必备宝典一点没错。 在这本长达一千二百六十四页的小红本当中,直接按照现在医院的科室进行目录分类,内科、外科、妇产科、五官、儿科、皮肤病全都应有尽有,不管是居家还是旅行都可以当作一本治病字典来用,哪里得病翻哪里。 这本书所面向的受众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华夏农村的老百姓,语言通俗易懂还配有图片,每一种疾病都会给出针灸、中药、西药三种治疗方法。 让你不得不惊讶这本书不仅是真想让你看懂,还让你看了之后有种马上想要在自己身上操作一番的冲动。据说后世b站上就有一位网友用《赤脚医生手册》治好了多年的汗脚...… 叶晨来到协和学习临床医学,看到这部宝典自然是没有错过的道理,它不仅通俗易懂,而且涉猎面极广,正好可以让叶晨互相对症中西医在发病机理上的不同,取长补短,找到最适合自己要走的路。 正因如此,有了这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回到古代可以让扁鹊、华佗上门拜师,放到未来也能够在灾后帮助人类重建文明。但光会治病救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学会建立武装力量保卫家园呀,这就要用到第二本神书《民兵军事训练手册》了! 你想学炸坦克吗,这书里有!你想学打飞机吗,这书里有!你想学排雷吗,这书里也有!在这本由总参谋部动员编纂的短短百余页手册里,涵盖了从步枪射击操作到防空防化防核平的基本军事知识,只要有这本手册在手,你就可以在世界核平后迅速拉起一只拥有相当战力的军队。 《民兵军事训练手册》虽然被网友称为核平后的重启手册,但它的出现却和我国上世纪六十年代所面临的备战压力密切相关,当时我国与白熊交恶,大漂亮也频繁在东南沿海挑衅施压。 于是在一九五八年八月,《关于民兵问题的决定》中指出,要以民兵组织的形式,实行全民皆兵,而几个月后的一九五九年三月就出版了《民兵军事训练手册》的第一版。 至于《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出版于一九九零年,正是百万大裁军后不久,在这本书的前几页就印着时任领导人和多位开国将军的寄语,鼓励培养既能打仗又能从事社会主义建设的军地两用人才。 所谓军地两用人才,就是既能打仗又能投身地方建设的两用人才,翻开这本书的总目录,短短一页纸直接将你带入人才市场的技能库,修炼完这本书你就是上能打飞机下能炸坦克、又能养鱼、养鸭、养龟鳖,还能种花、种树、种药材,冰箱空调洗衣机你全都会修、木工瓦匠油漆工啥都能来! 别看这军事知识部分只占《军地两用人才之友》的一个章节,但其实实际内容比《民兵军事训练手册》还要全乎,就比如打飞机这块,书中从敌机的识别,到步兵分队对空射击讲的一清二楚。炸敌坦克更是从日间还是夜间、进攻还是撤退、坦克是固定的还是移动的,该怎么打用什么打都讲的一清二楚。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本书极其具有前瞻性,在介绍农作物对土壤的要求前,给你来了一波对未来战争的展望,其中用大部分篇幅对电子战进行叙述,认为在未来战争中最具发展前途的便是巡航导弹、激光武器和制导武器。 当然,在军事方面的前瞻性也完全不耽误这本书试图教会你其他知识。从农业上的育种选种土壤增肥,到拖拉机的驾驶与维修;从盖房子到修电视机他都能教。甚至武的教了文的也能说上几句话,什么篆刻、摄影、工商管理都能带你入门! 叶晨这边正看的入迷,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这让他不由得抬头看去,发现是妖刀捧着她那本装b利器《gre》从外面走进了图书馆,身后还跟着辛夷这个憨憨。 妖刀对辛夷待搭不理的,这时只见辛夷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妖刀的对面,然后说道: “妖刀,我来找你聊会儿天。” 换作是别人,妖刀是真就不会去理会,只会自顾自的去背自己的单词。但是辛夷不同,她对辛夷本身也有些朦胧的好感,最重要的是辛夷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帮她搞到了最专业的《gre》教辅材料,所以妖刀看着辛夷,然后不冷不热的说道: “你觉着这儿是聊天的地方吗?” 辛夷被妖刀的一句话给怼到语塞,他站起身凑近妖刀,然后小声说道: “要不咱们出去找一个聊天的地方?” 妖刀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然后说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也知道我的时间浪费不起,耽误一分钟我都能背两个单词了。我要是考不过gre,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 辛夷顿感头疼,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好死不死的发现叶晨正在隔壁的一张桌子看书,瞥见辛夷的时候还笑着跟他点头示意。辛夷做不到像顾明那么不要脸,直接在女生宿舍楼下表白,他有些为难的看着妖刀,然后问道: “咱们非得在这儿说吗?” 妖刀知道辛夷对自己的心思,不过见他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索性也懒得去搭理他,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教辅书。 辛夷在妖刀的身旁坐下,最后鼓足了勇气说道: “妖刀,那我就直奔主题,我喜欢你,从我还没见到你的时候……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儿,我必须得告诉你!” 妖刀心里要说没有小窃喜那是不现实的,毕竟哪个女生都期望自己被别的男生暗恋。不过理性的她最终还是说道: “谢谢!” 说完妖刀继续看着自己的书,没再搭理辛夷。辛夷呆住了,他对着妖刀问道: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说了谢谢啊!” “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我呢?” 妖刀知道理性的话语有时会很伤人,尤其是自己对辛夷这个看似憨憨的家伙还是有着好感的,就更不忍心去刺痛他。妖刀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说道: “我对你谈不上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因为我没有资格讨厌你。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所以我很感谢,但是我也没有资格去喜欢你,因为以我现在的情况,我一事无成,我还没有资格去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也包括你,明白了吗?” 辛夷的眼神中带着迷茫,有些懵懂的回道: “不明白。” 妖刀认真的看向了辛夷,然后开口说道: “不明白我就解释给你听,这也是最后一遍,这一遍我解释完之后,我希望你不管有没有听明白,都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说出来很容易,说着也很轻松,说完了也很痛快,可是如果只是为了图一时的痛快,那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表现。像你这种没头没脑、无忧无虑的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叫责任吗?你当然不懂,但是我懂。 眼下我的责任就是要把我自己塑造成一个绝对优秀的人,一个值得真正值得被人喜欢的人,而不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只有这样,我才会去接受别人的喜欢,我也有资格对我喜欢的人去说我喜欢你。” 看着面前的妖刀,此时的辛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跟她相比,在心智上太不成熟了,自己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一丝感性去表达自己的喜欢,而妖刀却站在更高的角度,高屋建瓴的去看待这些情感问题,并且做出理性的选择。 辛夷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因为今天的表白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尤其当时身边还有叶晨这个熟人在场,他觉得自己蛮丢脸的。 叶晨对此只是笑了笑,其实他还蛮欣赏辛夷这家伙的,他挑选了妖刀作为自己喜欢的对象,无疑是挑选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可是他却还是坚持了下去。甚至在他得知自己身患癌症的那一刻,为了支持妖刀的梦想,他直接放弃了治疗,只为了多留些钱去供妖刀留学,这家伙有着一片赤子之心。 未来的某一天,妖刀在回忆起辛夷第一次对自己的表白,相信她会觉得心中一阵刺痛的,她的冷言冷语无情的伤害了一个爱她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只有失去后,她才能真正的学会惋惜…… 顾明和辛夷这两个表白失败了的家伙,回到寝室后甚至不用去问对方结果,仅从脸上的表情就能明显看出结果如何。 一旁的秋水看到这一幕,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今天一天他都捧着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yy着自己就是书中的男主人公佛洛伦蒂诺?阿里萨,虽然睡过六百多个女人,可是最喜欢的却是肖红,她就是自己的费尔明娜?达萨,哪怕她将来嫁作人妇,也不耽误自己对她的喜欢。 不得不说这货实在是闷骚到可以,他也一直自诩自己是为诗人,诗人总是感情丰富的,诗人也因此朝三暮四、蜻蜓点水般处处留情,但是这不耽误他坚贞不渝、将全部情感倾注于一人…… 这天下午收操后,秋水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找到了肖红,从自己衣服的里怀掏出了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递给了肖红,然后对她说道: “肖红,前阵子咱们俩被罚去食堂帮工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说让我推荐你一本书看嘛,我挑了又挑,觉得这本书不错,它讲了一个爱情故事,它讲了一个旷日持久,充满坎坷,忠贞不渝的爱情,我送给你。看完了之后,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心得体会,咱们可以随时交流。” 肖红明显的愣了一下,我让秋水给我推荐过书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过肖红出于礼貌,还是把书接了过来。 下午自习的时候,肖红在教室里偷着把这本书给看完了,看完后肖红险些破口骂娘,你特么管这叫爱情?爱尼马的麻花情! 一个叫佛洛伦蒂诺?阿里萨的文艺青年,看上了一个叫费尔明娜?达萨的未成年少女。后来通过写情书,他们开始搞地下恋,甚至谋划结婚。然而达萨的父亲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高富帅,为了拆散他们,他带着女儿出门远行。旅途中,两个人依然通信不断。 但这种一直以来只靠信件维持的感情,跟网恋一样容易见光死。“上帝呀,这个可怜的人”,这是达萨与阿里萨重逢时的唯一感想。她吓了一大跳,惊慌自问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寒碜的家伙。然后她挥了挥手,就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抹掉了,嫁给了海归医生乌尔比诺。 被嫌弃之后,阿里萨用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逆袭为航运公司董事长。在达萨成为寡妇的那一天,他再次表白:“这个机会我已经等了半个多世纪,就是为了能再一次向您重申我对您永恒的忠诚和不渝的爱情。” 他们终于睡到了一起时,阿里萨说:“我为你保留了童真。”尽管他在五十一年里,用二十五个本子记录了六百二十二个与他有着“较长恋情”的女人,甚至还有一个十四岁的萌妹子因为他而死。至于那无数次的短暂艳遇,“甚至都不值得他怜悯地提上一笔。” 肖红憋了一肚子的火,拿着这本书来到了男生宿舍,让人把秋水给叫了出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重重将这本书砸在他的脸上,然后破口大骂: “秋水,你特么是想死吧?拿着这本破玩意儿来脏我的眼?你把自己代入到男主那我管不着,毕竟你已经骚出了满脸包,但是你要是敢把我代入成那六百多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我就特么弄死你!” 肖红的怒骂声很大,把所有住在男生宿舍的人都给惊到了,他们很难想象,秋水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才会让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肖红,放话要弄死他。 秋水讪讪的从地上捡起了书,然后小声嘟囔道: “我没把你代入她们,我把你代入到女主费尔明娜?达萨了。” 肖红简直都要气疯了,费尔明娜?达萨就好到哪儿去了?那特么是个寡妇啊,你是有多不盼着我好?肖红气到一把薅住了秋水的头发,然后开始对他乱抓乱咬,“疯狗式”的肖红,彻底开启了她的个人天赋,痛的秋水哭爹喊娘。 秋水的室友全都被吓到了,他们赶忙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把二人分开,肖红手上愣是从秋水的头上薅下了一撮头发,再一看秋水,整张脸都被挠花了,耳朵上血刺呼啦的,要多惨有多惨。 肖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头发扔在了地上,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该庆幸自己没在四九城遇到我,要不然你今天就不是掉几根头发这么简单了,我非给你开瓢不可!” 说罢肖红直接转身离开,此时的顾明一脸懵,因为肖红今天的举动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女神还有这么猛的一面。 顾明把辛夷给拉到了一边,然后对他问道: “辛夷,今天这事儿我怎么有点没看懂啊?肖红他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辛夷是知道问题的始末的,因为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他也看过,他撇了眼周围,四下无人,于是小声对着顾明说道: “那是本小h书,秋水拿着那本书去撩拨肖红,被挠成满脸花一点都不冤。换作是我要是敢对妖刀这么干,我严重怀疑自己会被妖刀给换个性别。” 顾明一听顿时火了,整个男生宿舍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肖红,结果平日里最亲近的兄弟,居然玩得这么脏,背着自己去撩拨自己的心上人。顾明来到了秋水面前,二话没说,直接挥起了拳头,对着秋水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亏我还拿你当朋友呢,你就是这么对朋友的?shit,i fuck you!你也配叫个人?!” 第二十一章 煽风点火 秋水抹了一把已经变成了血葫芦似的脸,神经质的笑了笑,然后带着一丝挑衅对顾明说道: “你算是肖红的什么人?我去撩她碍着你屁事了?还挺能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呢。别说你跟肖红没什么关系,就算你跟她结了婚领了证了,我跟她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也顶多算得上是道德败坏,宣扬出去了不起是个流氓罪,可那时候你都绿的发光了,哈哈哈!” 顾明此时被气到浑身发抖,身旁的同学看向秋水的目光也都带着憎恶,毕竟没谁希望自己的身边隐藏着一个随时可能背刺自己的朋友。就连一向蔫儿坏的厚朴,此时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正要开口呵斥几句,却被叶晨抢过了话头,开口说道: “某些人的自我感觉还挺不错的,一直活在自己意淫的世界里很有趣吗?真以为会两下子舞文弄墨就能让所有的女生都围着你转了? 你就算是再妙笔生花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人渣的本质,身上永远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你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这么大,没被人打死,不得不说也算是个奇迹了。 都混到这德行了,还不忘记给顾明挖坑,不得不说你丫确实是够孙子的,故意去激怒他,让他对你施以老拳,然后你不还手,借着这件事把他开除学籍更好。想法是不错,不过你是不是把我们这群人当成是死人了?” 在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战友间切磋的,不管什么原因,分别各打五十大板,因为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利于团结。而秋水故意抓着这点漏洞,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记去坑一下顾明,不得不说用心非常险恶。 秋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叶晨给看穿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同宿舍的人自然是同仇敌忾,哪怕是作伪证也会把两人绑在一起。 正在这时,突然在人群外传来了戴教官和孙教官的声音: “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呢?放着好好的午休不睡觉,又在作什么幺蛾子呢?” 刚才发生的事情动静很大,哪怕是在楼外站岗或经过的士兵都听到了,他们立刻通知了三连二排所属的教官。戴教官和孙教官得知自己管辖的大学生又在闹事,简直是头疼欲裂,因为从打接触这些大学生开始,他们就没有一天安分的。 男生宿舍的这些学生直接让出了一条道,戴教官和孙教官在看到秋水的那副尊荣,被吓了一跳,只见他脸上遍是抓痕不说,鼻子流着血,让他用手一抹,整张脸都满是血迹,再加上秋水本身就长得一副尖嘴猴腮,此时跟个鬼似的。 戴教官把脸一沉,对着身边的众人厉声问道: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厚朴,你来说!” 此时还没等厚朴开口,一旁的杜仲先是开了口: “报告教官,我们正在午休的时候,突然就看到秋水和顾明同学厮打了起来,秋水同学不停的问候着顾明同学的父母,顾明同学是单亲家庭,不堪自己的母亲受辱,于是强力反击,我们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这样了!” “没错,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旁的黄芪趁势帮腔道。 这时候没人去提及肖红,一是因为她是女生,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受害者,被人拿着本小h书去撩拨,做出这样的举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加上整个宿舍的人,几乎都知道顾明喜欢肖红的事情,遇到这种事,顾明肯定会揽到自己的身上,去帮着肖红开脱,所以杜仲的反应很快,直接先给这件事定了性。 秋水气得鼻子都歪了,刚才叶晨的话一出口,他就顿感不妙,没想到这群人还真是跟着一起满嘴跑火车,他赶忙解释道: “报告教官,不是这么回事儿……” 无奈戴教官和孙教官对于秋水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两人知道这货就是个害群之马,所以压根儿就懒得跟他废话,戴教官把眼一横,对着秋水呵斥道: “闭嘴,我问你了吗?打架难不成还有理了?滚一边呆着去,厚朴,你来说!” 厚朴扶了扶眼镜,然后操着他那一口乡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报告教官,杜仲同学说的没错,事情确实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怪我,我身为班长,没能制止这场殴斗,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处分我吧。” 戴教官点了点头,然后脸色不善的看向了秋水和顾明,沉声说道: “我看你们两个挺精神的,根本不需要午休。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你们不是爱斗吗,咱们去训练场,正好我看你们的军体拳格斗还有些不达标,借着这机会帮你们好好操练操练!其他人回寝室继续休息,秋水、顾明出列!” 如果换作是以前,戴教官会毫不客气的把所有人全都给拉出去一起操练,谁都别想跑。可是如今在看到秋水身边的这群同学已经跟他有了龃龉,离心离德,他就用不着这么做了,毕竟三连二排最大的害群之马,就只是秋水一个而已,其他同学还是蛮好的,犯不着继续搞株连…… …………………………………… 肖红回到女生宿舍的时候,脸色依旧阴沉,她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即便是前阵子赵英男故意针对她,她都没像此时这么生气。 肖红的心里很清楚,她跟赵英男之间的战争,是围绕着叶晨展开的,赵英男说穿了是在为叶晨出头,而她喜欢的恰恰也是叶晨,所以赵英男这么做,非但没让她生气,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让她有了跟赵英男别一别苗头的心思。 然而秋水上演的这一幕,就很让人恶心了,借着推荐书的名头,无时无刻的都在内涵自己,就好像在说,我虽然抽烟喝酒纹身烫头玩女人,但是我真的是个好男人,咱们俩是天生一对,你就是我的费尔明娜?达萨,哪怕我玩过再多的女人,心里最爱的依旧是你,我始终为你保存着一份童真。 肖红虽然也是个文学青年,平日里喜欢摇滚,可是她的骨子里还是相对保守的,她对爱情的态度相对纯粹,接受不了秋水那种恶心人的爱情观,更何况此时她的心根本就没在秋水身上,所以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王八蛋,直接对其大打出手。 顾晓曼、尤悦和刘婷婷,作为宿舍里八卦界的翘楚,此时看到肖红的情绪不大对,纷纷围了上来,顾晓曼开口问道: “肖红,你这是肿么了?谁让你生这么大的气?从认识你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拉着一张驴脸。” 肖红被气笑了,伸手怼了顾晓曼一拳,然后说道: “滚,你才拉着张驴脸。我跟你们说啊,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奇葩……” 肖红把刚才在男生宿舍门口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跟着八卦三人组学了一遍,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种事瞒也瞒不住,尤其是杜仲现在正跟顾晓曼处对象,以她那爱打听的性格,即便是自己不说,她也能从杜仲的口中得知。 虽然肖红是说给八卦三人组听的,可是宿舍里其他的女生,也都伸着耳朵听着这个八卦,听完后她们都惊掉了下巴,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坏了,这得是多骚的男生才能做出这种离了大谱的事情啊?他是怎么想的?给女生推荐这种颠覆三观的小黄书? 这些女生中不乏文学青年,她们中的有些人,还真的读过这本书,也知道这本书的作者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曾经写过《百年孤独》这样不朽的名着,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认同作者在《霍乱时期的爱情》里描述的爱情观。 一个自卑阴郁的私生子,因为自己年轻时一段狂热激烈的爱情受挫,导致性格变得偏执扭曲,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经历了无数个情人,甚至与十四岁的女孩儿发生不伦之恋。冠冕堂皇的忠诚,实质是得不到而酿成的内心不甘,不可思议的长情是过度自艾自怜的幽灵…… 而女主年轻时突然的背信弃义是败在现实面前爱情的苍白无力,让人觉得那么薄情寡义。年老时突然的旧情复燃又把她五十多年的婚姻贬低到那么可笑的地步,又似百年虚度,感觉非常猥琐浅薄…… 在应该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却选择了财富、名望和稳定;在应该沉静、内省、成熟的年纪,却选择了虚妄、狂乱、轻薄。炽热疯狂的桥段出现在夕阳恋中,着实让人有错位感。 这些女文青大多数都认为这纯属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一种个人恶趣味,没有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的感情是纯粹的、独一无二的,不管是因为东西方在文化上的差异,还是别的什么,她们永远都无法接受这种节操碎一地的爱情观。 在得知肖红给秋水挠了个满脸花后,宿舍的女生无不拍手叫好,纷纷说道: “干得漂亮,肖红,这种事情你怎么一个人去啊?应该叫我一起。这个秋水真是欠收拾。” “以前还觉得这家伙人五人六的,现在一看,这就是个混蛋啊,肖红,他这明显就是在羞辱你。” 赵英男虽然平时跟肖红不对付,可是此时也站在了肖红这一边,对着她说道: “这件事情我支持你,如果教官因为这件事情处罚你,我第一个不干,放心吧,这样的人渣揍了也就揍了,换了我比你打的还狠!” 正安静的坐在书桌旁背诵着英语单词的王秀玉,看着肖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因为她也想得到身边同学的认同感,可惜永远是被嘲笑居多。 就在这时,下午的午起号声通过大喇叭响了起来,同学们纷纷朝着外面走去,只有王秀玉一个人坐在书桌旁没动地方。肖红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着小玉问道: “小玉,该出操了,你在干嘛呢?” 小玉整理着手中的英汉词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额在背单词呢,额要把这个词典重新再背一遍,虽然在口语上额的发音可能有些问题,但是在词汇量上额可不能输,额都背b打头的单词了。” 肖红目睹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小玉虽然平时不言语,可是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肖红忍不住对着小玉问道: “小玉,你是打算出国吗?” 小玉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以额的条件出国不现实,不过额还是打算去考gre,妖刀要去考gre,额也要考,额不能比她差。” 肖红能够感觉到小玉笑容中的苦涩,她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然后问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王秀玉的脸上露出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轻声说道: “从小到大额就从来没有比别人差过,从全班第一考到全年级第一,从全年级第一,考到全县第一,从全县第一,一直到全市第一、全省第一。妖刀能做到的,额没有理由做不到!” 肖红双肘拄着桌子,靠近小玉,然后说道: “小玉,人有了这种攀比心理活着会很累的。哲学家不是说过吗?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你也有你自己独特的闪光点,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做自己就好,所以你要做一个充满自信的女孩儿!” 小玉看了眼肖红,此时她觉得肖红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自己能像她一样,得到身边人的认同,又何至于此。小玉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讷讷说道: “额每天和你们在一起,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你们说的话额都听不懂,你们讲的事情额也都没听过。其实每天跟你们在一起,有没有额都没什么区别。” 肖红感受到了小玉身上强烈的疏离感,她隐隐觉得这种情绪是不正常的,这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肖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小玉,你听不懂咱们才需要多沟通啊,时间长了你早晚会融入这个集体的。而且我们一直都很喜欢你,尤其是我,我特别想跟你当好朋友!” 小玉哂笑了一声,她的内心非常敏感,她能够觉察出身边同学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的嫌弃,嫌弃自己说话的语调,嫌弃自己的谨小慎微,所以肖红的话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嘲讽。 小玉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看着肖红说道: “肖红,你不用跟额讲这么多,你也不用可怜额,额没事的。” 看到小玉对自己的抵触,肖红自问自己不是那种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性格,她轻轻拍了拍小玉的胳膊,然后说道:“加油!”,接着就转身离去了。 赵英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关注着小玉,她知道自从那天被妖刀嘲讽后,小玉就一直表现的很沉闷。等到肖红的背影消失,她来到了小玉的身边,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自顾自说道: “我家是武汉的,从小我就在奶奶身边长大,直到八岁到了入学的年龄,才在父母的安排下来到了北京上学。那时的我跟你很像,都是操着一口乡音,感觉跟身边的同学格格不入,这让当时的我感到很自卑和郁闷。 不过当时的我是不如你的,因为我不是那种非常聪明的孩子,在学习上当时让我伤透了脑筋,无奈之下,只能靠着勤奋,才弥补上这块短板,因为我不想让身边的同学看不起。 小玉,我始终坚信着一句话,那就是知耻而后勇,知弱而图强,只有明白这个道理,埋头苦干,厚积薄发,才能克服人生道路上的困难。别人可以看不起咱们,但是咱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要坚信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个! 事实上,我们本身也是最优秀的,要不然也不会汇聚在协和这所全国最好的医学院。一时的挫败对于你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别人的冷漠恰恰是我们奋发向上的动力,你觉得呢?” 小玉感激的看了眼赵英男,她很清楚,赵英男是班级同学里为数不多对她释放善意的女孩儿,上次妖刀嘲讽自己的时候,也是她帮着自己出头。此时她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理解的感觉,她对着赵英男点了点头。 赵英男拉着小玉的手,笑着站起了身,然后说道: “咱们走吧,该去出操训练了。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可以击垮咱们。” 小玉和赵英男来到楼下操场的时候,迟到了几分钟,女生早就站好了队列等在那里。平时一贯严苛的戴教官,看了眼赵英男和小玉,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们归队。 顾晓曼撇了撇嘴,对着身旁的刘婷婷说道: “瞧瞧,小玉和赵英男迟到就这么算了,要是换了我们,早就挨批了。” “就是,这简直是区别对待嘛,就知道盯着咱们,盯得比贼都紧!”刘婷婷附和道。 刘婷婷后排的尤悦,此时也忍不住抱怨道: “这不公平啊,凭啥就对她那么好?” 刘婷婷嗤笑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因为人家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第二十二章 出来混是要还的 站在顾晓曼旁边的妖刀,嘴角向上翘起,阴阳怪气的说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没听过《请茶歌》吗?小玉一声戴大哥,就把戴教官骨头都给叫酥了,他哪还舍得惩罚啊,咱们就不一样了,唉,命苦啊!” 王秀玉站在队列中,刚才几人的议论一字不差的都传进了她的耳朵,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袭上心头,让她浑身僵硬,她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就在这时,站在队列把头的赵英男突然笑了,侧身看向了几人,然后朗声说道: “我刚才和小玉一起迟到了,你们故意对着她挤兑,其实是在对我含沙射影吧?以后再有这些冷嘲热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就好,没必要绕这么大一弯子,多麻烦啊?” 戴教官听到了人群里的说话声,几个女生的小声议论让他很难堪,尤其是妖刀最后的神补刀,好像自己和小玉之间存在男女暧昧似的,这要是传到部队首长那里,足以把他给毁了。他深深地看了眼妖刀,然后厉声喝道: “安静,军训这么久了,连最起码的纪律都忘了吗?” 正在这时,就见赵英男站了出来,对着戴教官说道: “报告,戴教官,刚才我和王秀玉同学因事迟到了,您还没有处罚,这引发了同学们的不满,我恳请您对我和王秀玉同学进行处罚,这样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以彰显您的一碗水端平!” 戴教官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道: “赵英男、王秀玉出列!因为你们二人的迟到行为,耽误了大家的训练进度,现在惩罚你们围着操场跑五圈,立正,预备,跑步走!” 小玉跟在赵英男的身边,在操场上跑圈,跑步的时候,她小声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对不起啊,都是因为额,你才会被罚。” 赵英男笑了笑,然后对着王秀玉说道: “小玉,当我们碰到有人恶意攻击、暴力挑衅的时候,是不是感觉特别生气?心里面立刻燃烧起来一团火,但有时候你脑袋一懵,不知道怎么反击。 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又觉得特别羞耻自责,又气别人,自己胸口这股闷气就是发泄不出来?其实这样处理是不对的,情况严重的时候可能还会陷入到轻度的抑郁状态,导致自己回避正常的人际交往。” 小玉感到赵英男的话仿佛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她看向了赵英男,然后问道: “班长,那当我遇到别人的恶意挑衅时,我应该怎么办?” 赵英男淡淡一笑,一边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一边轻声说道: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为了占用你的资源,剥夺你的权利,抢走你的功劳,对你的诋毁、对你的无理批评,或者是那些认知能力特别低、没素质、没教养的人对你无端的指责和谩骂,这些情况你都要优雅的怼回去,你越是退缩,她们越是会得寸进尺。” 小玉有些畏缩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额可能做不到你说的那种。哪怕额在学校的时候,学习再好,成绩再优秀,面对别人的恶意挑衅,额也总是会选择绕过去。” 赵英男理解的笑了笑,她对着小玉说道: “其实我刚来北京的时候,跟你也差不多,甚至很多地方都不如你。再加上我本身就是内向,不爱说话的性子,所以在学校里没少被同学们笑话、排挤,直到有一次我姑姑从国外回来看我的时候,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 对于我们这些内向的人来说,在碰到别人指责抱怨的时候,会立刻产生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是不是我做错了?但很多时候是和你的对错没有关系。 造成这种心态的原因可能是你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小时候被家人责怪侮辱过,因为你当时还小,缺少认知能力,就会误认为是自己的错,但其实家人就是单纯的发泄情绪而已,和你对错没有关系。 这种受伤的体验一直留在我们的潜意识中,让我们在遇到挑衅、攻击、指责等言语,就会立刻产生这种自我否定的反应。这个时候千万要注意调整自己的心态。 在面对挑衅的时候,可能你当时的自信水平是负六十。这个时候你是仰视对方的心态,就会导致你不敢去看对方,甚至是紧张到发抖。这时你要认真去审视这件事情,客观的看待别人攻击你的原因,你会发现他就是一傻帽,或者他就是别有用心。 然后你把自信水平给拉高,拉到正六十分,以藐视对方的心态来应对,你就很容易放松自己的情绪。只有这样你才能让大脑专心的思考怎么还回去,怎么扞卫自己的原则。” 小玉的身体比较孱弱,平日里军训的时候总是会累到浑身发软,然而今天在罚跑时跟赵英男的这番对话,让她浑身都充满了一股劲头。 小玉认真的审视了自己来到部队军训的这段时间,仿佛只有赵英男没有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每当自己听不懂同学间那些时髦的词汇时,也都是赵英男不厌其烦的对自己解释,只有她把自己放在了跟她同等的位置。 其实一个班的肖红对她也不错,可是小玉能敏感的察觉到肖红对自己好的时候,她是站在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用一种近乎于施舍的态度,这让她内心很受伤,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不过王秀玉打小就信奉一句话,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别人为什么要对你好,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可交,别人觉得交你这个人是一项感情投资。如果你这个人没有任何的能量,别人不会去交你,甚至是有可能把你扔在一个地方,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当两人结束了罚跑,慢走舒缓呼吸的时候,小玉突然对着赵英男问道: “班长,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赵英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对着小玉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在跟叶晨处对象吧?我俩散步的时候有一次聊过咱们一起来参加军训的这些同学,他跟我说过,咱们这届同学里,他最看好的就是你跟男生班的厚朴。 你俩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凭着自己的努力来到了协和,比城里的孩子更加珍惜这改变命运的机会,叶晨甚至预言,将来咱们这些同学里,你跟厚朴会比所有人都有出息。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这时候我自然是要烧冷灶,以方便日后抱大腿啊,你说是不是?” 如果赵英男从感性的角度出发,王秀玉是不信的,因为她自认跟身边的这些女生相比,自己又土又钝,根本就没那么讨人喜欢。可是赵英男偏偏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说自己将来会有出息,她这是在提前做感情投资,这让小玉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她觉得赵英男至少活得很真,不像肖红那么虚伪。 王秀玉少见的露出了笑容,她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的充实自己,让自己变的优秀起来,争取早日成为你说的大腿!”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盘桓在小玉头上的那片乌云,仿佛被一缕阳光照射,顿时烟消云散…… …………………………………… 结束了军训后,戴教官和孙教官走在回营房的路上,戴教官轻咳了一声,对着孙教官说道: “这群军训生的训练你也看到了,照他们这练法,咱们排今年的总结大比武,我看要垫底了。一个个只惦记着偷奸耍滑,踏下心来训练的少之又少,完全都把军训当成了负担,在那里敷衍。咱们接这次军训任务时,本来还想利用这次机会立功提干呢,如今看来是没戏了。” 孙教官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看向自己身旁的战友,轻声说道: “别做梦了,结束军训的时候,咱俩能不受处分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没忘了因为这群小兔崽子,咱俩被关禁闭的事吧?单是这一件事儿,咱们就成了所有参加军训的连队里最大的笑柄,北大、清华那边的教官,没少因为这事儿看咱们笑话,在他们眼里,咱们已经彻底没了竞争力了。” 戴教官轻叹了一声,然后对着孙教官说道: “如果这群学生都能像叶晨和赵英男这样,咱们可就省心了,可偏偏这些学生太难搞,尤其是秋水、顾明这样的,好事儿找不着,惹祸第一名。” 孙教官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戴教官说道: “没错,就秋水干得这几件事儿,早就够咱们替他出去好几回的了。” 戴教官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踢他出去那是便宜他了,他不让咱们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我听赵英男说了,她父亲跟她提过,她们这届大学生,是最后一批军训生,从明年开始,大学军训只是为期三个月。 咱们要是把他给踢出去了,他正好可以参加明年的高考,还省去了现在的军训。所以啊,就让他在这儿呆着吧,他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 孙教官看着战友恨恨的模样,被逗的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这问题的关键啊还不在秋水,是那个肖红,你就没发现吗?我听说前两天男生宿舍门口的那场殴斗,就是因为她引起的,你能想象她居然把秋水给揍了吗?想想我都觉得好笑,看着单薄的跟个豆芽菜似的,结果发起狠来,连男生都不惯着。” 戴教官摘下了帽子,抓了抓自己的头皮,然后说道: “秋水算个屁,肖红她撒起泼来连我都不惯着,当初要不是她挑起事端,跟我撒泼打滚,咱们俩至于被关小号吗?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俩要是做的太难看了,恐怕结束军训之后就得脱下这身军装,退伍回家了。” 孙教官顿时明白了战友的意思,他这是要下狠茬去收拾这些嘎杂琉球儿了,他脸色一正,对着戴教官说道: “按照你的想法办吧,我这边无条件支持!” 部队有项制度叫做点验,可以对单位的装备、物资、个人物品进行清点,有很多私藏的违禁物品都是在点验中被发现的。 这天一大早,军训生在吃过了早饭后,经过短时间的修整,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军训,这时这群大学生发现平时都是两个教官分别负责男生班和女生班的训练,今天却只有一个人。三连二排这边,只有孙教官组织这群人进行科目训练,戴教官却不见了踪影。 听到身边的同学议论戴教官怎么没来,肖红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他不来事最好的,整天拉着一张驴脸,好像谁欠他八百吊钱似的。我感觉他这两天训练的时候,总是在针对我,站军姿还故意在我脚上挂块砖头,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 肖红身边的刘婷婷被逗笑了,她对着肖红说道: “你活该,谁让你当初拿着脸盆去砸他后脑勺的,因为你他和孙教官可是被关了一周的禁闭,他不练你练谁?” 一旁的顾晓曼此时也来了精神,应声附和道: “可不,换了我被你整的这么惨,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可听杜仲跟我学了,部队的小号,那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当初秋水、顾明和辛夷从小号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小脸焦黄,走道都扶着墙,他们每天在里面除了写检查,还是写检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肖红紧了紧鼻子,不服气的开口说道: “我也很惨的好吧,我在营食堂削了整整一个月的土豆,我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的土豆。现在我一看到土豆我就想吐,听说咱们学临床的,将来会见到大体老师,估计我见到大体老师的时候,都没看到土豆这么恶心。” 站在赵英男身后的王秀玉,闻言愣了一下,她轻轻扯了扯赵英男的衣襟,然后小声问道: “班长,啥是大体老师啊?” 赵英男笑了笑,撇了眼孙教官,看到他视线没注意到这边,小声对小玉解释道: “大体老师又叫大体标本,咱们将来学习人体解剖的时候会用到。这些大体标本都是病人病逝后,签订了尸体无偿捐献协议,以供咱们这些医学生来研究,为了以示对他们的尊重,所以又叫大体老师。” 王秀玉愣了一下,她没有表现出小女生的那种畏惧,思考了片刻,轻声说道: “这些大体老师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换了是我,我未必有勇气在死后捐献自己的遗体的。” 这群学生一边训练,一边扯着闲篇儿的时候,戴教官已经带着两男两女四个列兵分别对男生宿舍,女生宿舍进行了全面的点验,半个小时后,戴教官阴沉着脸,身后跟着四名列兵,列兵的手里端着抽屉,来到了训练场。 戴教官命人将抽屉摔在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大声说道: “刚才我带人去男、女生宿舍进行了点验,结果让我大失所望。男生宿舍还好一些,没发现什么违禁品,可是我在女生宿舍发现了什么?口红,指甲油,发夹,耳环,项链!肖红,刘婷婷出列!” 肖红看着自己的宝贝被扔了一地,火蹭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合着这王八蛋没来训练,是趁着自己不在,跑去偷家去了,真特么不是个人。肖红对着戴教官大声嚷嚷道: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啊?” 戴教官看着肖红抓狂的模样,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你问我凭什么?凭《士官内务条例》赋予我的点验的权利。肖红同学,《士官内务条例》第三章第一条,现在开始背诵!” 戴教官搬出了内务条例,直接就把肖红给拿捏了,因为内务条例明确规定了,她抽屉里的这些个小零碎,是实打实的违禁物品。 女生天性都是爱美的,她跟刘婷婷更是宿舍里出了名的爱打扮自己,只不过刘婷婷没有她的这股泼实劲,见到自己的违禁物品被扔了一地,虽然心里在滴血,可是却一句话都没敢说。 肖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回道: “着军装时不得化妆,不得留长指甲和染指甲,不得围围巾,不得系挂任何事物,不得戴项链、戒指、耳环等饰物,完了!” 戴教官哂然一笑,然后对着肖红大声说道: “背的蛮流利的嘛,不愧是大学生,可是你怎么就明知故犯呢?现在宣布对肖红,刘婷婷的个人处罚,你们的这些所谓私人物品全部没收,中午午休取消,打扫整个训练场!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不用了,教官!”二人大声回道。 此时已经进入了深秋,伴随着降温,树上的树叶纷纷掉落,整个训练场全都是落叶,所以打扫训练场绝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肖红和刘婷婷拿着大扫把一边扫着树叶,刘婷婷还一边小声嘟囔着: “肖红,我觉得我是被你给连累了,唉,可惜我那口红了,那可是美宝莲的,都没用几次呢!”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 肖红心里很清楚刘婷婷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不让这件事情针对性明显,戴教官可谓是煞费苦心,还拉来了一个陪绑的。肖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说道: “我上次去洗澡的时候,听部队里的那些女列兵说过,点验时搜出的违禁物品在扣下时会开具收据,也就是说等咱们离开军营的那天,这些东西是会还回来的,毕竟那些东西他们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你不用担心,即便没还回来,我去赛特帮你买只新的补上。” 刘婷婷哈哈一笑,轻推了一下肖红,然后说道: “诶呀,我就是开个玩笑的啦,你怎么变得那么不识逗呢,一个几百块的口红而已,哪抵得上咱们的姐妹情深?” 肖红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刘婷婷说道: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玩笑,每个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我还不了解你?也许那只美宝莲口红对你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毕竟你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可你还是说出来了,这就证明你心里还是有牢骚,咋滴?陪我干会儿活就这么委屈?行了,你放下扫把吧,我一个人打扫,你看着就行。” 刘婷婷嘻嘻一笑,然后对着肖红说道: “大家都是姐妹,我哪能这么不仗义?我去找教官借个火,把你刚才聚堆儿的树叶撮起来装进筐里扔到垃圾箱。肖红啊,你这家伙太聪明了,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刘婷婷的最后一句话让肖红陷入了沉默,她很清楚刘婷婷这是在点自己,而且她说的未尝没道理。越是聪明的人往往就越功利,而且目的性越强,因为社交的本质就是功利,是层次相当的等价交换。 其实朋友的关系只有两种,一种是共情行为,为的是情感上的支持和安慰,比如你的同学、发小;而另一种是功利性,为的是达成某种利益的目的,比如你事业上的伙伴和贵人。 而且但凡心智成熟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都明白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的交情,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否则为什么你会和以前的同学渐行渐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肖红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刻意让人去忽略她聪明的本质,其实她内心从来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阳光。从小父亲就在外跟着船航行,她是跟着母亲长大的,生活中太多的委屈,逼得她不得不成长,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利益绞尽脑汁,她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许多。 肖红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扭头看去,发现是顾明和辛夷。她装作没看见,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清扫着操场的树叶。 顾明站在铁丝网外面,看到身体单薄的肖红,抱着一把比她个头都大的扫把,在那里吃力的清扫,只觉得一阵心疼,起身就要冲进训练场去帮忙,却被身边的辛夷给一把拽住了,只见辛夷说道: “这时候你要是进去帮她,那就是在害她,戴教官抓得就是她这个典型,你上去添乱,恐怕就不只是打扫操场那么简单了。” 两人说着话的工夫,突然发现秋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插兜也来到了训练场外。辛夷知道顾明这阵子跟秋水闹得很僵,害怕他们之间再起冲突,把他给拉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走吧,今天点验可不只是针对女生宿舍,咱们男生宿舍肯定也翻了一个乱七八糟了。也不知道你私藏的那些yboy杂志是他们有没有翻到,就你藏的这些玩意儿,都够你打扫整个北京城了。” 顾明撇了眼秋水的方向,然后小声对着辛夷说道: “从上次跟秋水打架后,我就把那些玩意儿给销毁了,身边有捅刀子的小人,真要是让他给捅到教官那里,我可能真的不能留在协和了。” 辛夷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我原本以为秋水就够骚气的了,没想到你比他还骚,当初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躲过教官的检查,把那玩意儿给带进来的。” 顾明鸡贼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我知道这边相对保守,所以来之前我把行李箱拆开,塞进它的夹层里了,诶,可惜我的那些宝贝了,还好我没把当初在旧货市场淘到的第一期带过来,要不然我能心疼到滴血,当初我买下来的时候,可是足足花了我七百美刀,为的就是上面的玛丽莲.梦露。” 辛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顾明,然后说道: “你这货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花上那么多钱只为了买本杂志看妞,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顾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你不懂!” 二人说笑的工夫,突然听到训练场的铁丝网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动,然后就听到肖红骂骂咧咧的声音: “滚远点儿,就凭也想来看老娘的笑话?你也配?” 顾明和辛夷回头看去,发现肖红隔着铁丝网和秋水怒目而视,她用手中的扫把,疯狂的砸向了训练场的铁丝网,因为用力过猛,连扫把的把手都砸掉了。 顾明面带嘲讽的看向了秋水,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走吧,这种烂人看多了都容易长针眼,垃圾!” 秋水这边也被吓了一跳,看着盛怒的肖红,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看到刘婷婷正拎着垃圾筐朝这边走来,最终也只能是落荒而逃。 刘婷婷走到了近前,看着眼前的一幕,叹了口气,对着肖红说道: “得,这下又得挨教官呲了,扫把都用不了了,你啊,火气咋就这么大呢?” 叶晨这时刚好走进训练场,正要去单双杠的位置加练,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他默不作声的走到跟前,从地上捡起了坏掉的扫把看了看,然后四处踅摸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根铁丝,将扫把重新扎好,扫了几下试了试,然后递还给刘婷婷二人。 叶晨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刘婷婷在身后大声说道: “谢谢你啊姐夫!” 叶晨好悬没绊倒,他失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刘婷婷,然后继续朝着单双杠走去。 至于肖红,则是狠狠瞪了眼刘婷婷,负气的拿起了扫把,继续着没完成的工作。不过她和刘婷婷干活的间隙,总是时不时的朝着叶晨这边打量。 叶晨还是按照平时的锻炼量,先是在单杠做了几组引体向上,然后逐步是卷身上,立臂上,挂腿上等科目动作。活动开筋骨之后,叶晨又去玩了会儿单杠。 刘婷婷看着叶晨矫健的身手,有些兴奋的伸手推了推肖红,然后说道: “还得是咱们班长眼光毒辣,叶晨的身体素质可真好,隔着衣服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块儿,怪不得班长每天都帮他洗作训服呢,就这个运动量,不比咱们每天的训练差多少。” 肖红只觉得一阵烦躁,她真心觉得跟刘婷婷一起受罚,对自己来说绝对是种折磨,倒不是说这活儿有多累,从干活到现在,这货的嘴就一直没停下来,一直在给自己添堵,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鸟了。她对着刘婷婷说道: “大姐,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咱俩是在受罚呢,赶紧把树叶清理完,咱们好回去,你是多大的心啊,放着手里的活不干,还有心思看男人呢?” 听到受罚二字,刘婷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然后小声嘀咕道: “唉,从此再不能每天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教官也真是不当人,咋就不能体会一个女生爱美的心呢?真是榆木疙瘩!” 肖红看着身边这个跳脱的家伙一阵心累,为了转移她的视线,不再让她继续给自己不停的添堵,眼珠子一转,小声对她说道: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丢了的场子咱们得找回来,想不想看戴教官大庭广众下丢脸?” 刘婷婷知道肖红的鬼主意多,而且胆子大的很,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问道: “你又憋着什么坏主意?不会继续连累我跟你一起背锅吧?” 肖红嘿嘿笑了笑,趴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刘婷婷的眼睛一亮,拍了下肖红,然后说道: “可真有你的,鬼主意太多了!” …………………………………… 晚上六点,大家齐聚在食堂开饭,戴教官吃饭的间隙,撇了眼周围的这群学生,以防他们有浪费粮食等违规现象出现,却突然看到肖红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她身旁的女生嘴唇上比划着。 戴教官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口红,心说你还真是不怕死,刚被罚去打扫训练场,结果晚上继续顶风作案,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他直接站起了身,大踏步的朝着肖红走去,来到她的身边大声说道: “肖红,起立!你在干嘛呢?” 肖红的表情有些慌乱,一只手藏在了身后,然后回道: “报告教官,我在吃饭!” 戴教官看着肖红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冷哼了一声然后问道: “吃饭?手里藏着什么?拿出来!” 肖红的表情更加惶恐,有些磕巴的对着戴教官回道: “报……报告教官,什么……都没有?” 戴教官自觉自己抓住了肖红的把柄,然后说道: “你以为我看不见啊?交出来!” 肖红跟个小仓鼠似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小声对戴教官说道: “教官,这屋里这么多人,还有别的学校的军训生,求求你,别当众给我难堪!” 戴教官想到了当初肖红砸在自己后脑勺的脸盆,心说你还知道难堪?当初你可是让我在整个团都现了个大眼。他沉声对肖红大声说道: “我现在命令你,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肖红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负气的将手里的东西拍在了戴教官的手中。戴教官看都没看,大声对着肖红斥问道: “为什么把口红带到食堂!” 肖红一脸泫然若泣的表情,两个眼圈微红,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大声对着戴教官回道: “报告教官,这是棒棒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抢我的棒棒糖,但是你要是实在想吃的话,那就拿去吧,这个棒棒糖我已经舔了一中午了!” 整个食堂都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没憋住,哄堂大笑,只能说肖红这个戏精在演技这方面实在是满分,一步步的洒下诱饵,把戴教官给引了过来,然后一击必杀。 戴教官看着手里的棒棒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死丫头。正在这时,身后的餐桌还有人在起哄: “教官,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吧,我不嫌弃,我爱吃!” 戴教官不用回头就听出了这是顾明那个二缺的声音,这时不用他制止,孙教官也已经站起了身,大声呵斥道: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继续吃饭,保持安静!” 戴教官狼狈的将手里的棒棒糖递还给肖红,然后落荒而逃。肖红将棒棒糖塞回嘴里,对着身旁的刘婷婷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然后小声说道: “真得劲儿!” 一张桌上的女生全都忍俊不禁,只有小玉目光怜悯的看向了自己的老乡,同时对肖红感觉到更加厌恶,她刚才目睹了这一切,对于肖红的心机没来由的感到讨厌,觉得她跟妖刀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 这天上午军训,戴教官负责女生班的训练,报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经过询问,发现是妖刀没来,赵英男递给他一张妖刀的病假条。戴教官思索了片刻,让赵英男指挥队列进行军体拳实战演练,自己则是拿着病假条去了趟卫生所。 卫生所的大夫看了眼病假条,对着戴教官说道: “这张病假条不是我开的,是有人在模仿我的笔迹。现在的这些军训生胆子还真是大啊,为了泡病号无所不用其极,小戴啊,你得加强对他们的管理啊。” 戴教官从卫生所出来,脸色阴沉,对于手下这群学生的肆意妄为,他觉得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对妖刀有印象,前几天赵英男和王秀玉迟到,自己只是让她们俩归队,就引来了这群学生的冷嘲热讽,妖刀说的最难听,暗指自己和小玉关系暧昧。 回到训练场,戴教官命令赵英男去宿舍把妖刀给揪出来。一刻钟后,赵英男归队,妖刀跟在她身后姗姗来迟,对着戴教官问道: “戴教官,您找我?” 戴教官让队列集合,然后走到妖刀面前,沉声问道: “杨玥,你不参加军训,在宿舍干什么呢?” 妖刀昂着脖子,对着戴教官回道: “我不是让班长给你捎病假条了吗?” 戴教官哂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妖刀问道: “哦?什么病?” “心律不齐,血压太高。” 戴教官意味深长的笑了,对着妖刀说道: “心律不齐,血压太高,背英语单词就没问题了是吧?伪造卫生所大夫的病假条,挺有办法的啊,可惜,你玩的这套都是我们当初新兵时候玩剩下的。用不用我现在把军医找来,帮你测测心率,量量血压?” 妖刀看向戴教官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直接不客气的回怼道: “戴教官,我就不明白了,女生班这么多人,你干嘛老是跟我过不去啊?” 戴教官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个话的,肖红也总是说我跟她过不去,我就闹不明白了,这就是你们这群天之骄子的素质吗?出了问题总是别人在找你们的茬儿,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整个女生班,就只有你一个人伪造病假条,泡病号,我不找你找谁? 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如果我把你的违纪行为上报,等待你的将会是除名的处理!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将这件事上报,要么你接受惩罚,罚跑五公里,我陪你跑,然后把你缺席的项目,一项一项的做完,我陪你练,练到你合格为止,你自己选择吧。” “shit!”妖刀低声骂道。 戴教官虽然没听懂妖刀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话,他的脸色一沉,大声斥问道: “你说什么?大声说出来!” 妖刀心里很清楚,自己小声嘟囔嘛教官不要紧,反正他也听不懂,可是自己一旦是大声骂出来,难保不会有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今天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有人在背后玩儿阴的,最可疑的就是戴教官的老乡小玉。所以她选择了梗梗着脖子,沉默以对。 就在这时,戴教官发现妖刀的手里握着一沓卡片,如果换作以前,他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妖刀频繁的挑衅自己,试探自己的底线,他选择不再容忍,指着妖刀的右手问道: “你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妖刀将手里写满单词的卡片拍在了戴教官的手里,戴教官问道: “这是什么?” “报告,这是卡片?” “卡片可以带到训练场吗?” “不可以!” 戴教官直接将手中的这张卡片给扬了,然后说道: “做出你的选择吧!” 第二十四章 还以颜色 男生班的队列就在女生班不远处,刚才女生班发生的这一幕被所有男生班的同学都看在了眼里,辛夷看着妖刀被罚跟在戴教官身后奔跑,脸上闪过了一丝心疼和担忧。 叶晨的脸色则是有些凝重,精通微表情的他,从妖刀的脸上看出了不同的情绪,此时妖刀的脸上隐现阴毒狰狞和不甘,而且时不时的瞄向王秀玉,叶晨闻到了其中的火药味。 军训结束之后,各班带回吃午饭,吃过了午饭,叶晨和赵英男走在回去的路上,叶晨对着赵英男说道: “今天妖刀被戴教官罚的时候,我看到她瞅王秀玉的眼神不大对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把自己泡病号被拆穿的账算到了小玉头上,你回去以后多注意点吧,以妖刀的性格,我感觉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赵英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不会吧?冤有头债有主,妖刀就算是要找人发泄,怎么也不应该算到小玉头上啊,这件事情跟小玉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自己做错了,哪来的脸去找别人麻烦?就算是要找的话,也应该是跟戴教官唱对台戏啊。”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一个人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再说了,不是谁都像肖红那么混不吝,敢于去捋虎须。别看妖刀平日里文文静静的,从她的言行就能看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好鸟,为人阴损着呢,从她上次针对小玉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 赵英男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可是在心里还是没那么在意,她觉得自己喜欢的男孩儿有些危言耸听了。而且她跟妖刀是校友,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妖刀会那么没品,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赵英男和叶晨分开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整理一下床铺,睡个午觉,就见妖刀从外面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拿着自己的饭盒,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双手掐着腰,一副悍妇的架势。 这一幕惊到了路过这间寝室的别的学校的女生,她们纷纷探头朝着里面张望,妖刀气不打一出来,走到门口用力的把门摔上,门框的玻璃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用力再大一点搞不好玻璃都摔碎了。 赵英男微微皱了下眉,撇了眼妖刀然后说道: “每个人的军事装备只有一个饭盒,如果你把它摔烂了,我看你饭都不用吃了。” 妖刀心里憋着一团火,今天被罚跑不说,最重要的是自己精心准备的英语单词卡片全都被毁了,回来本想着发泄一下,还被赵英男给不冷不热的噎了一句,她用力的踹了一脚写字台旁的木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迷彩服外套,嘴里骂骂咧咧的愤声说道: “破教官,故意跟我过不去,我特么不过了我!” 这时就见坐在一旁的刘婷婷,淡淡一笑,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把你揪出来吗?还有,那个姓戴的怎么知道你泡病假?” 妖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她还是附和着问了一句: “怎么知道的?” 刘婷婷没直接回答,而是用下巴指向了顾晓曼的上铺,那里住着的是王秀玉。只见她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咱们班里就她看你最不顺眼了,英语也拼不过你,上次你害她出了大丑,她自然要想办法找回来了。姓戴的跟她是老乡,他这是在给小玉报仇呢,等着吧,以后有你的小鞋穿。” 赵英男的心一沉,她隐隐觉得叶晨的担忧不无道理。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有刘婷婷这个八卦女在一旁煽风点火,妖刀恐怕真会把这笔账算到小玉的头上了。 赵英男冷笑了两声,然后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你真看到了似的。行了,别瞎猜了,这件事情是戴教官询问的时候,我依照惯例报告戴教官的。 怪只怪你泡病假的次数太多了,实在是离谱,所以戴教官亲自去了一趟卫生所,你的把戏自然是被拆穿了。你要是实在要怪的话,就把账记在我头上好了。” 妖刀看了眼赵英男,上次自己出言嘲讽小玉,就是她帮着小玉出的头。赵英男是班长,所以见不得女生宿舍的不和谐,而且她父亲是这座军营的参谋长,自己跟她对峙,是非常不智的行为。自己对付不了赵英男,不代表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在操场的时候,其实妖刀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 眼瞅着入了冬,部队晚上的熄灯号也从夏天的十点改到了晚上九点,女生们一般都在八点半准时跑去水房洗漱,因为她们洗漱的时候比较磨蹭,不像男生那么爽利,所以往往是吹响了熄灯号,这边都没洗完。 妖刀坐在写字台前,今晚她压根儿就没去洗漱,为的就是等这个屋里没人的空档,她不紧不慢的嚼着泡泡糖,等屋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熄灯号吹响,灯光熄灭,她用手电照着,爬上了王秀玉的铺位,把刚刚嚼过的,还带着粘性的泡泡糖,均匀的涂抹在了小玉的枕头上。 做完这一切,妖刀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爬上了自己的铺位,坐等接下来的好戏。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洗漱完毕的女生,陆陆续续的返回到寝室,因为天气渐渐寒冷,她们一个个都打着哆嗦,恨不能赶紧钻进被窝。 妖刀坐在自己的铺位,假模假样的用手电照着,翻着英语书,其实心思却全没在这上面,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小玉的方向,看着她爬上自己的铺位,放好了枕头,然后钻进被窝,躺了上去,妖刀的嘴角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意。 赵英男是最后一个进入寝室的,今晚连部开会,把所有男生班、女生班的班长都叫了过去,听取他们的学员思想汇报,她进到寝室,放下了笔记本,正要拿着自己的脸盆和毛巾去水房洗漱,突然就听到了小玉的哀嚎。 赵英男回过身子,看到是小玉,于是便问道: “小玉,你怎么了?” 只见小玉从床上坐起,一脸的哭相,用手抓着自己脑后的头发,只感觉黏黏的,她带着哭腔说道: “我头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小玉旁边的铺位,睡得是刘婷婷,她洗漱完毕回屋的时候,恰好看到妖刀正从小玉的铺位下来,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不过还是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看向小玉的脑后,然后说道: “屋子里灯光太暗,看不清楚啊。” 赵英男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写字台,从抽屉里找出了自己的手电,然后来到了小玉的铺位,对着她说道: “小玉你下来,让我好好看看!” 小玉慌张的从铺上爬了下来,赵英男用手电照向了她的脑后,只见一大块头发都被泡泡糖黏在了一起,惨不忍睹。赵英男闭了下眼睛,猜都能猜到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一切都被叶晨给言中了,妖刀阴损的报复如期而至。 赵英男抬头撇了眼正在探头看好戏的刘婷婷,如果不是她的煽风点火,可能事情还不会到现在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刘婷婷感受到赵英男审视的目光,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赵英男轻轻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然后对她说道: “你头上黏着的是泡泡糖,你吃泡泡糖了?” 小玉委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我没有泡泡糖。” 家境贫困,小玉平日里根本不会像别的同学那样,把钱花在买零食上,她从家里带的钱,一分都没舍得花,因为这是她上大学的生活费,是家里好不容易给她凑齐的。 赵英男扶着小玉在书桌旁坐下,其他人也都纷纷从自己的铺位上下来,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 “用热水洗行不行啊?” “洗不掉吧,嚼过的泡泡糖黏性很强的。” 小玉的性格内向,可是她聪明得很,这时候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给整了,她愤然站起了身,对着屋内的众人厉声问道: “这是谁干的?!” 一直躲在阴影里看着这出好戏的妖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轻飘飘的说道: “我干的,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可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还知道告黑状呢!” 妖刀说着从自己的铺位上跳了下来,住在靠门铺位的尤悦,听到宿舍里爆出这样的丑闻,赶忙起身去把房门关上。 小玉错愕的看着咄咄逼人的妖刀,甚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妖刀非常放肆的用手电直照在小玉的脸上,洋洋得意的欣赏着她的无助。赵英男一把打开了妖刀的手电,然后说道: “妖刀,你别太过分了!” 妖刀嗤笑了一声,然后目光死死地看着小玉说道: “我过分?我今天被罚跑五公里,还被摔了二十多个狗啃泥,我过分?小玉,我问你,咱们俩谁过分?自己不行,就努力赶上来,给别人使绊,迟早把自己给玩死!” 妖刀说着,转过身就要回到自己的铺位继续看书,谁知道她刚爬上去,就感觉到头皮一阵撕裂的疼痛,然后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惨嚎。 此时动手的正是小玉,她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其中也包括了赵英男。同学们看到二人厮打了起来,正要过去拉架,就见披头散发,状如疯子的小玉厉声喝道: “你们都别过来!” 换了是以前,生性拘谨的小玉,是万万做不到现在的举动的,只是看着得意的妖刀,她突然想到了在训练场和赵英男一起罚跑时,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为了占用你的资源,剥夺你的权利,抢走你的功劳,对你的诋毁、对你的无理批评,或者是那些认知能力特别低、没素质、没教养的人对你无端的指责和谩骂,这些情况你都要优雅的怼回去,你越是退缩,她们越是会得寸进尺。” 小玉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退让,让身边的这群人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所以她决定一定要亮明自己的态度,做出反击,要不然就像班长说的那样,她们只会越来越过分。哪怕是因为这件事,被警告或者是记过,她也在所不惜。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妖刀,此时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一边用力的挣扎一边嚎叫,用手去抓挠着小玉,试图让她松手,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小玉牢牢地抓着妖刀的头发,然后说道: “额觉得你说得对,给别人使绊,迟早要把自己给玩死。” 说罢就见小玉用力的扯住了自己脑后黏着泡泡糖的那块头发,使劲的撕扯了下来,看得旁观围观的女生都觉得一阵牙酸和恐惧,然后就见小玉将扯下来的头发,连带着泡泡头,用力跟妖刀的头发混在了一起,使劲捏牢,然后说道: “杨玥,这是你的泡泡糖,额还给你了!” 屋子里所有的女生都被小玉这狠辣的行为被吓到了,没人想到平时跟块橡皮泥似的,任别人搓扁了揉圆了的小玉,会有这样的一面。尤其是睡在小玉旁边的刘婷婷,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因为今天这件事情,离不开她的推波助澜,看着倒在地上的妖刀的惨状,她不敢想象如果换成自己,会是什么样。 妖刀都快要疯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整蛊别人,这么快就会被还回来,她气急败坏的对着小玉破口大骂: “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种,我跟你没完!” 正要站起身来离开的小玉,听到这句刺耳的怒骂,直接回转身子,来到妖刀的面前,抡圆了手臂,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然后说道: “继续骂,别憋着,你骂一句额就扇你一个大嘴巴,不信你就试试!” 妖刀今天的举动,仿佛是打开了小玉身上捆绑着的枷锁,她再没了往日的顾忌,变化之大,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这种将情绪发泄出来的滋味,不得不得真的是挺爽的。 赵英男最先恢复了理智,她用手里的手电,照向了小玉脑后的位置,有些头发被她刚才那一下给用力的扯断,还有一些被她连根拔出,甚至是造成了毛囊出血,可以想象她是有多愤怒。 赵英男上前拉着小玉的胳膊,然后对她说道: “小玉,起来吧,别让愤怒占据你的灵魂,难道你想变得像妖刀这样恶毒吗?” 如果是别人来劝小玉,小玉可能会置之不理,可是赵英男是整个女生班里唯一对她抱有善念的人。小玉松开了妖刀,听话的站起了身。 赵英男看向了妖刀,然后语气中不带着一丝温度的说道: “妖刀,咱们都是从四中毕业的,我一直都以自己是四中的学生为荣,然而直到见识了你的恶毒,我深深的为跟你是同窗而感到耻辱,你把母校的脸都给丢尽了。你这样的人哪怕是学习再好,也是有才无德,更何况你的成绩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说罢,赵英男转过了身,对着小玉说道: “小玉,你头皮出血了,走吧,我陪你去卫生所处理一下伤口。” 赵英男陪着小玉去了卫生所,妖刀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她摸着跟自己的头发牢牢黏在一起的泡泡糖还有小玉的头发,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可是心里却有了一丝畏惧,因为她真的被小玉给吓到了。 妖刀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八卦三人组问道: “你们几个谁有剪子?借我用下,我这块头发算是毁了!” 肖红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了剪子,扔给了妖刀然后说道: “要我说你这就是活该,真要是心里有气,冲着戴教官使去,冲着小玉来什么劲?咋地,想挑个软柿子捏捏?没曾想捏爆了却崩了自己一身吧?你可长点儿心吧!” 妖刀瞪了眼肖红,嘴巴嗫嚅了几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她很清楚,肖红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却是这个宿舍里最不好惹的主儿,睚眦必报,就连戴教官找她麻烦,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还以颜色,屡次让教官吃瘪,真让她惦记上了,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赵英男陪着小玉来到了卫生所,值班的医生帮着小玉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一下毛囊出血的位置,然后帮她用酒精擦拭着消了毒,给她涂了些红药水儿。 处置完毕后,回来的路上赵英男有些愧疚的看向了小玉,然后说道: “小玉,今天叶晨本来提醒过我的,妖刀被罚后看向你的目光不对,很可能要报复你,我本以为大家是同学,就没大当回事儿,都怪我大意了,对不起啊。” 小玉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她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额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教会额还以颜色的道理,换了额以前的性子,这件事情可能就不了了之了。额知道你是真心对额好的人,谢谢你!” 第二十五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赵英男不由得看向了小玉,从她的脸上没看出一丝虚伪的客套,写满了真诚,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感谢自己。可是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感到愧疚,但凡自己上点心,也不会掀起这么大的轩然大波。她对着小玉说道: “以后班里再有什么事儿,我会多盯着点的,绝不会再让类似今天的事情再发生,说实话,今天我是真的很生气,某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赵英男甚至是不愿意去提妖刀的名字,因为她今天是真的被恶心到了,妖刀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非常颠覆一个正常人的三观。更何况有上次妖刀大庭广众下对小玉的嘲讽作为铺垫,她真的很难对其抱有一丝好感。 小玉笑了,虽然因为今天的事情,到现在头皮还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可是她认为今天自己值了。她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宣誓般的告诉众人,我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如果把我当成面团儿去拿捏,那你也得做好崩掉一颗牙的准备。她对着赵英男说道: “额真没事儿班长,额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能像老鹰捉小鸡里的鸡妈妈似的,护额一辈子的周全,只有自己成长起来了,才能去抵抗外面的风雨。如果没你的帮助,额可能还像以前那样,默默的自己委屈呢。班长,能在自己遇到你,是额最开心的事情,你不用去自责!” 女生班的宿舍里,妖刀借着书店的灯光,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被剪秃了一块的头发,欲哭无泪。此时她终于体会到了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再去报复小玉的心思,因为今晚她是真的被小玉的疯狂给吓到了,直到现在她的腮帮还因为小玉的大嘴巴而感到发烧似的疼呢。 妖刀是个一心备考gre,试图成为学霸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接受别人的仰视。在曾经精英荟萃的四中,她的成绩就像赵英男说的那样,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再加上妖刀是北京的坐地户,报考北京本地的院校,本身就比其他城市的分数线具有一定的优势,所以其实她的成绩是不如小玉的,哪怕小玉的口语不标准,可是小玉的成绩和分数是实打实摆在那里的,人家是以当地状元的身份入驻的协和。 如果小玉也是妖刀身边同学的身份,妖刀心里虽然也会因为她的成绩不舒服,可是却不会表露出来,因为她没有任何的优势与权利,去俯瞰别人,所以才会每天抱着本《gre》试图拉开与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去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可偏偏小玉是来自安徽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甚至妖刀以前从来都未听说过的一个小村落,安徽黄山头村。再加上小玉的老乡是戴教官,同学们非常抵触和仇视的存在,这才给了她借题发挥的土壤,因为她知道,自己哪怕是去踩小玉,周围的这些人,不仅会无视,甚至会推波助澜的去嘲讽。 然而让妖刀没想到的是,平日里软弱可欺的小玉,今天却突然爆发了,妖刀一脚踢在了铁板上,哪怕是现在,她回想起小玉的眼神,都会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心悸。 宿舍里其他的女生,虽说躺在床上,可是也没人能睡踏实了。今晚的事情刷新了她们对小玉的认知,尤其是八卦三人组里的刘婷婷,此时心里慌的一比,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就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想到小玉疯狂的样子,她甚至不敢想象小玉直到这件事的背后有自己的影子,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厄运。 赵英男和小玉回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哪怕是平日里在自己床上拿着手电背单词的妖刀,今天也罕见的关了手电,躲在自己的被窝里,不敢去直面小玉。 从这一天起,女生班宿舍的所有人,都在尽力的避免自己跟小玉产生交集,看向小玉的目光也都带着一丝敬畏,她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去嘲笑小玉身上在她们看来,土里土气的一切了。 顾晓曼还是没能改掉自己大嘴巴的毛病,把这件事情告知了正在跟她处对象的杜仲,很快男生宿舍也全都从杜仲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一贯中二的辛夷,虽然对喜欢的妖刀有些担心,可是他也深知妖刀在这件事情上的不占理,没像顾明那样傻缺的去帮着妖刀辩解,而是保持了沉默。 其实男生这边第一个知道消息的是叶晨,事后赵英男有些愧疚的跟叶晨谈起了这件事。事情的发展说实话也出乎了叶晨的预料,因为他在现实世界里看剧评的时候,清楚的知道小玉在军营其实是黯然收场的。 在原世界里,小玉最后因周围这群人的冷暴力,再加上对戴教官的示爱失败选择了自杀,被休学了一年,第二年重新报考了魔都医科大,远离了北京这块伤心地,因为她不能接受自己在同学鄙夷和怜悯的目光里生存。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有时候成长的同时也是伴随着痛苦的,小玉别看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坚韧不拔的人,这些阵痛会帮她重新树立自己的人生目标,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 对于自己煽动了翅膀,修改了小玉的命运轨迹,会不会影响她原本成功的人生,叶晨倒是没那么担心。强者恒强,就像先哲老子说过的那样:“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原世界里,小玉在n年后成为了华东地区最大的进口医疗器械经销商,她的办公室就坐落在东方明珠的对面,可以俯瞰整个黄浦江和新外滩,身边的同龄人再也没谁能够小瞧这个当初从农村里出来的姑娘。 叶晨相信这一世小玉只会比前一世更加优秀,因为她已经提早完成了人生的蜕变,更加明确的找准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陪着叶晨漫步的赵英男,此时也不由得感慨: “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确实毒辣,现在我相信你的预言了,厚朴我跟他没太多的接触,不大了解。但是小玉今后的成就绝对会比咱们这些老同学要强,因为她的坚忍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说实话,那天我都被惊到了。” …………………………………… 三连二排的军训步入正轨,大家有条不紊的训练得到了领导的肯定,戴教官孙教官也被奖励集体三等功,两人都因此而兴高采烈,因为这样他们才有立功提干的机会,从一名上等兵完成到士官的蜕变,继续留在部队。 为了表彰同学们,让他们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够顺利的完成军训,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去跟连长申请,给大家争取到了放假一天的待遇,可以出军营的那种。这个消息无疑是大快人心,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笑着闹着打成一团。 难得的假期自然要有悉心安排,厚朴初到北京,这里是六朝古都,他准备去参观名胜古迹,好好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长长见识,不过厚脸皮的他给自己巧立名目,说是去接受一次爱国主义教育。 至于辛夷他听说了妖刀明天准备去书店,决定提早行动,等在书店守株待兔,跟她来一次不期而遇的邂逅。顾明则是趁着食堂开饭,跑去邀请肖红出行,然而却被委婉拒绝。 吃完午饭,赵英男和叶晨走在回去的路上,赵英男笑着对叶晨问道: “叶晨,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明天你打算去哪儿玩啊?”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前阵子我听广播,说是《霸王别姬》被允许在国内公映了。刚才在食堂的时候,我找到了炊事班的老班长,拜托他下午出去采购的时候,帮着我去买两张《霸王别姬》的电影票,我怕明天咱们去电影院现买,会因为人太多买不着。” 元旦那天,《霸王别姬》其实就已经在香港那边上映了。只不过因为诸多敏感的因素,一直迟迟没在国内上映。不过随着五月份的戛纳电影节举办,这部电影摘得了最高奖项金棕榈奖,借着奖项的影响力,这部电影得以在国内进行小规模的公映,北京作为首都,自然也在其列。 叶晨上次被罚在炊事班帮厨一个月,在那里他因为精湛的厨艺,再加上他精通川菜,跟同是四川人的老班长成了忘年交。后来哪怕是结束了处罚,他也经常去炊事班转转,帮着忙活忙活,那里跟他的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老班长对于他的请求自然是没话说,再加上他知道叶晨正在跟师参谋长的女儿赵英男处对象,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并且还承诺,第二天一早,她们俩可以搭乘食堂的采购车,去到周围的电影院。 赵英男也是一阵惊喜,她巴不得可以和叶晨共享二人世界,只见她笑着说道: “我知道这部电影诶,哥哥是我的偶像,不过他没能获得戛纳影帝的殊荣,实在是可惜了。” 叶晨笑了笑,他对这件事情倒是知之甚详,当时评奖的时候,哥哥以一票之差错失影帝,其实有两个原因,其一是《霸王别姬》已经获得当年戛纳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金棕榈大奖,评委会希望把其他重要的奖项颁给另外的优秀电影;其二就是一位名叫克劳迪亚·卡迪娜尔的意大利评委故意给张国荣投了一票最佳女演员奖。 晚上开饭的时候,叶晨从老班长的手里取到了电影票,他表示感谢的时候,还听到前去帮忙买票的老兵叨咕着: “这电影这么好看吗?上次跟你一起挨罚,在这个帮厨的那个豆芽菜,也找到我,让我帮着买两张电影票来着。” 叶晨也没在意,拿着电影票就回去了,把电影票交到赵英男手中的时候,两人约定了明天一早在军营门口集合,一起去看电影。然后就各自回了宿舍。 刚进宿舍,厚朴就叫住了他,对他说道: “叶晨,刚才你不在,小红花过来找你来着,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厚朴递给了叶晨一个信封,正在这时,从外面进屋的顾明,听到肖红来照过叶晨的时候,脸色一沉,因为他今天中午约肖红明天一起出去玩,可是被拒绝了。 顾明有心抢过叶晨手中的信封,可是又不敢,因为这货的武力值太高,自己在他这里可是不止一次吃亏了。他故作无事的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肖红送给你的是情书吗?拿出来看看啊?” 叶晨抬头撇了眼顾明,玩味的一笑,然后说道: “这里面要真是肖红写给我的情书,你还不得心侓不齐的猝死啊?” 说着叶晨也理会黑脸的顾明,当着众人的面,把信封给拆开了,然后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电影票。叶晨有些错愕,他不知道肖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己跟她的关系好像没那么近吧?他嘴里嘟囔着: “神经病吧?好端端的送我电影票干嘛?这玩意儿我有啊?” 顾明的脸色一阵难堪,他现在感觉非常心塞,没想到真让叶晨给说中了,这玩意儿不是情书,但是也差不多啊,女生送男生电影票,这无异于上杆子表白啊,自己为什么就没这待遇? 不过他脑子转的还算快,听到叶晨的话后,他眼睛一亮,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既然你有,就把这电影票卖给我吧,我花钱买,你看行吗?” 躺在下铺的秋水,烦躁的翻着他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只是上面的字他一个都没看进去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因为不只是顾明,他也是对肖红动心的那个。 叶晨笑了,他弹了一下手中肖红送的这张电影票,然后说道: “卖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缺钱,需要你用其他的东西来换。” 看到叶晨答应,顾明非常激动,他对着叶晨说道: “没问题,只要我有的你尽管开口!”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拿你手里所有的《yboy》来换吧,把你的宝贝交给我,这张电影票就是你的了!” “哈哈哈!”屋子里所有的男生都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可真是顾明的宝贝,平时从来都不让别人碰一下的,以前他跟辛夷和秋水好的时候,都没说让他们染指过。 顾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最后咬咬牙还是答应了,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没问题,你等着,我这就去取回来!” 因为教官时不时的来到宿舍点验,所以顾明把他的宝贝都藏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众人也懒得去八卦他藏匿的地点,大概一刻钟的时候,顾明怀里揣着几本《yboy》杂志进了屋,他东西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电影票!” 叶晨信守承诺,将电影票递给了顾明,然后对着屋内同寝的男生说道: “谁感兴趣的就过来拿一本,只要是别像小白似的,整天因为看它而搞得床板子吱嘎吱嘎的就行。” 屋里的男生顿时哄堂大笑,都是荷尔蒙爆棚的年纪,小白捧着杂志干了什么坏事儿他们心里最清楚,尤其是住在小白上铺的厚朴,那真是苦不堪言,因为他经常是睡得正香,就被下面的顾明给晃醒了。 顾明的脸黑的不行,如果可以,他是真想上去把叶晨的嘴给缝上,这家话说话实在是太阴损了,即便是秋水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只见厚朴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我滴个老天爷,我可算是能解放了,自从睡在小白这家伙上铺,这床就跟摇篮似的,也就部队的床结实,要是换成了木头的,我估计早就被他摇散架了。” 第二天一早,叶晨穿着身便装,等在了军营的门口,过了没一会儿,赵英男从里面出来,推着辆自行车,来到叶晨面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昨天你说搭炊事班的便车,我就应该答应的,我去家属区那边借自行车,就只借到了一辆,要不然你骑着自行车带我吧?” 叶晨看着赵英男有些娇羞的面孔,顿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她这是含蓄的表达想要跟自己亲近的意思。看着赵英男身上的穿着,明显是为了这次出游,精心设计的,脸上的淡妆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脂粉香气。 赵英男的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绒衣,伴着一件天蓝色的外套,很好的凸现了她的身材比例,下半身则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配着一双白色的板鞋,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朝气蓬勃。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好啊,那咱们走吧,你吃饭了没有?如果赶得及的话,我骑的快点,咱们在电影院的周围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看电影!” 第二十六章 心塞二人组 肖红昨天拜托老兵帮忙捎了两张电影票,偷偷摸摸的让厚朴转交给叶晨,她甚至是都没敢露面,因为肖红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光彩。可她为的就是去撬赵英男的男朋友,加之随着慢慢接触,她也真的喜欢上了叶晨,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次试探。 可即便是这样,肖红的心里却还是没底,因为叶晨整天和赵英男出双入对,在同学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自己虽然做好了接受周围人唾弃的准备,可是却不确定叶晨这边会怎么做。 回到宿舍后,肖红整晚就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反观对面的班长赵英男,却早早的上了床,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赵英男被闹钟叫醒,早早的就起了床,先是去洗漱,然后开始翻找自己的便装,一顿捯饬,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要出去约会的架势,这让肖红的心一沉,她赶紧出了门,来到了男生宿舍楼下,让人帮忙上去把厚朴给叫了下来。 厚朴从楼上下来后,肖红直接上前开门见山的问道: “厚朴,昨天我让你帮忙交给叶晨的信,他收下了没有?什么反应?” 厚朴撇了眼肖红,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然后回道: “他收下了,收个信还能有什么反应?打开看了眼,然后收起来呗,他难不成还给我看?” 厚朴自然知道肖红打的什么心思,他知道这个女生没憋什么好屁,因为叶晨和赵英男在处对象,在同学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即便如此,她却让自己故意送去了电影票,明显是打着挖人墙角的主意。 厚朴是喜欢赵英男的,可是他却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家境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她的,所以看到叶晨和赵英男在一起,他虽然羡慕,却没有做出任何不智的举动。 而且厚朴最初跟叶晨之间虽然闹了点不愉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个人其实还不错,相比秋水和顾明这样的惹祸分子,叶晨还是很支持自己工作的,好几次都帮着自己压事儿,就好比上次顾明半夜出逃,秋水也跟着起哄,如果不是叶晨出面,场面将会控制不住。 现在在男生寝室里,所有调皮捣蛋的男生都收敛了自己,厚朴知道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是有叶晨在镇场子。同学们背地里都叫叶晨二教官,上次叶晨大半夜把秋水给捆在床上的举动,让这些人都有了心理阴影了。厚朴记着他的人情,所以平日里嘴上不说,关键时候还是愿意帮他忙的。 肖红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叶晨会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再加上一大早赵英男明显就是出去约会,难不成她不是跟叶晨出去?思忖了再三,肖红还是决定去电影院里看看。 肖红再一次找到了炊事班的老兵,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好话说尽,搭上了采购车赶往电影院。她到的时候大部分观众都还没入场,肖红在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两瓶北冰洋汽水,插上了两根吸管进了场。 肖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情忐忑的等待着,她不知道叶晨今天会不会来,握着汽水瓶的手甚至出了汗。随着人流的陆续进场,肖红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叶晨的身影,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回过头来却看到了顾明,这让她的脸色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小白,你来看电影啊?” 小白兴奋的笑了笑,扬了扬手里捡剩下的票根,然后说道: “对啊,咱们俩好有缘分,我的座位就在你旁边啊!”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肖红彻底懵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票放到信封里让厚朴给的是叶晨啊,这个小白是怎么回事儿?肖红试探着对顾明问道: “小白,你这票是哪儿来的啊?” 顾明并不是真正的小白,昨天他约肖红被拒,紧接着肖红又给叶晨送去了电影票,他就知道自己的女神心仪的人是叶晨了。只是感情是自私的,他这时候乐得给叶晨添堵,让他在肖红这里留下坏印象,于是便笑着说道: “昨晚叶晨说他的电影票买多了,剩出一张来,我寻思着一个人无聊,就从他手里买了过来,没想到居然跟你遇到了,真是好巧啊!” 肖红的眼珠子气得都要冒火了,跟兔子似的红了起来,心说姓叶的,你还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肖红气愤的正要立场,结果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就见叶晨牵着赵英男的手,对着她说道: “肖红同学,请让一让,我们的座位在里面。” 叶晨和肖红都是找的炊事班这边帮忙买的票,因为每天只有他们和军人服务社的采购部会出去采购必需物品。所以老兵在买票的时候,正好是一联四张,全都是排在一起的票。叶晨特意根据票的座位排序,将挨着肖红的票给了顾明防止肖红这个电灯泡碍眼。 如果目光能杀人,肖红早就把叶晨给捅个千疮百孔了,这货也太不是人了,就算你不答应我的约会,你不来不就成了?结果你不仅把我好不容易淘弄来的电影票给卖出去了,还把赵英男带来给我添堵,你也太孙子了吧? 肖红装作没听见,就是不让座,这让叶晨和赵英男的眉毛一皱,正在这时,查票的在门口喊道: “过道站着的干什么呢?赶紧找座坐下,挡着后面人了!” 这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肖红在叶晨和赵英男不悦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把二人让了进去。她看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卫生纸,将座位轻轻的擦拭,然后让赵英男坐下,心里跟打翻了醋瓶子似的。 肖红捅了一下顾明,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小白,咱俩换一换座位。” 顾明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叶晨,嘴里感觉一阵苦涩,然而肖红的请求他不敢拒绝,最终也只能站起身来,跟她调换了座位。 肖红坐下后,就伸手朝着叶晨的胳膊拧去,这让叶晨的眉毛轻皱,可即便如此,他也没看向肖红,而是对着身旁的赵英男轻声说道: “英男,咱们俩换下座位。” 在电影院这种公共场合,跟一个女生发生争执,是一种不智的行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肖红刚才的小动作,赵英男也看在了眼里,这让她也有些不悦。赵英男轻轻颔首,然后站起身来和叶晨换了座位,两人手牵着手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 小红花都要被气疯了,从小到大,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避如蛇蝎般的嫌弃。她愤愤的咬着吸管,喝着汽水,心说我今天这纯粹是给瞎子抛媚眼儿了。 叶晨看电影看得很入迷,这部电影他其实看过不止一次,在电影学员上学时,还曾经拉过这部片子,对于这部戏的每一个细节,可以说都了如指掌。可是即便如此,多年后再看的时候,随着岁月的更迭,也会给他一种不同的感悟。 从剧情上看,这部电影是在讨论一个戏子跨越性别的情天泪海,恋慕痴狂;从历史大势、社会更迭来看,它是在谈清末、民国、二战等时代的特征与巨变;从文化层面看,它又是在诠释从古到今京剧文化的盛衰与荣枯。它以空间为载体,透过历史的罅隙,来表达华夏戏曲从巅峰时代到衰落的过程。 这部影片对于人戏不分的诠释已臻化境,戏中戏层层相合已然难以分辨。初始之时,尚可见现实中演员入戏以及影片中角色入戏;久而观之,程蝶衣作为戏中人已痴迷到人戏不分的境界。这部戏足以称得上是哥哥表演生涯的巅峰之作,他演过的任何一部戏都不能超越这一部。 这部电影时长将近三个小时,对于认真看电影的叶晨和赵英男来说,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他们俩跟着戏中的人物行走在那大半个世纪的时光中,觉得这部剧太好看了。 然而对于肖红来说,她却是如坐针毡,因为她整个人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电影上,而是一直盯着她身边的这两位。尤其是看到戏的结尾,程蝶衣唱出那一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用宝剑拔剑自刎,赵英男不自觉的垂泪,然后叶晨给她递上手帕时,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嫉妒给吞噬了。 肖红心说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装了,眼泪说掉就掉,在演戏这块,自己跟她的差距太大了,让自己表现出这种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姿态,自己就做不到,这就是差距啊! 对着剧情的落幕,赵英男沉默了许久,轻轻用手帕擦拭着眼泪,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觉着这部电影好看吗?我觉得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电影了,尤其是蝶衣刚刚自杀的那一段,我觉得哥哥演的实在是太精彩了。” 叶晨淡然一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确实,要是没有张国荣的深情演绎,我感觉这部电影不一定能达到这样的高峰,他已经完全和程蝶衣融入在一起了,估计他自己表演完,从戏里走出来都要花好长一段时间。”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论着精彩的剧情,直接把肖红给无视了。肖红这个气啊,她感觉自己晚上都不用吃饭了,光是气都气饱了。 随着灯光亮起,电影院的观众开始有序的退场。赵英男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咱们走吧!” 叶晨点了点头,两人起身要离开,却发现坐在二人身边的肖红,如同大盘鸡屎似的,两条腿挡在二人离开的路上,就是不挪地方。 赵英男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才电影还没开演时,她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劲来了,可是并没有去深究,没想到肖红还蹬鼻子上脸了。赵英男正要跟肖红交涉,却见一旁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部电影太长了,有些人都坐到腿脚麻木了也正常,算了英男,咱们从这边走吧。” 说着叶晨牵着赵英男的手,从另一边离开,看都没看肖红和顾明一眼。肖红手里握着两个汽水瓶子,恨不得砸到叶晨的头上去,这货实在是太可恨了。 至于顾明,则是觉得自己这张电影票换的不值得,因为肖红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自己身上,电影从开演到结束,肖红只顾着去看赵英男和叶晨去了,跟他完全是零交流。顾明看了眼肖红,然后说道: “肖红,咱们也走吧,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肖红有心跟上叶晨和赵英男,看看他们俩去干什么,所以敷衍着对顾明说道: “小白,谢谢你啊,这两天我肠胃有些不好,可能是吃伤食了。” 说完肖红直接起身朝着外面走去,顾明无语的看着肖红,心说你编谎话最起码也走点心啊?两瓶汽水你呲溜呲溜一个人全都喝了,你告诉我你吃伤食了?你也不怕大坝决堤? 走出电影院,叶晨骑着自行车带着赵英男,赵英男轻轻揽着叶晨的腰,微风吹得她的短发轻轻飘起,她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刚才这部电影获奖是有原因的,就连哥哥演唱的那首主题曲都很好听!”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英男回道: “我看了眼片头片尾的演职人员表,这首歌是音乐教父李宗盛的手笔,自然是好听,要不要我唱给你听?” 赵英男有些惊喜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不会吧,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学会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其实这首歌去年十二月份就已经有了,只不过当时我听的是林忆莲和李宗盛演唱的版本,只是我更喜欢哥哥演唱的这一版。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肖红来的时候着急,搭的炊事班的采购车,回去的时候,她为了追上叶晨和赵英男,特意打了辆出租车。跟上叶晨和赵英男后,肖红突然听到叶晨在唱歌,唱的还是刚才电影的主题曲,她让司机放慢车速,自己则是摇开了车窗,躺在座椅上,以防被他们发现。 出租司机顿时不愿意了,他直接对着肖红说道: “闺女,这可不行,我车开的这么慢,可是很费油的!” 肖红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五十的,塞给了司机,然后说道: “你别说话,让我安静一会儿!” 听着叶晨那低沉的嗓音,唱着刚才电影里的主题曲,在电影院里都没流泪的肖红,此时却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她感觉自己仅仅是慢了赵英男一步,结果却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听着车窗外赵英男爽朗的笑声,肖红此刻难过的要死…… 然而肖红不是唯一一个难过的,此时顾明的心里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用自己最宝贵的《yboy》杂志,换了张挨着肖红坐的电影票,却感觉自己换了个寂寞,因为肖红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自己身上,三个小时的电影,她全程就只是盯着叶晨和赵英男看,如果顾明连肖红的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那他可真就是个弱智了。 …………………………………… 时间眼瞅着进入八月份,距离协和医学院的学生来到军营已经眼瞅着就要一年了,马上就要结束为期一年的军训,这时赵英男和厚朴被叫到了师参谋长,也就是赵英男父亲的办公室。 厚朴和赵英男到的时候,发现孙教官也在,赵父示意了一下孙教官,孙教官递给二人每人一张资料,然后就见赵父说道: “你们的军训马上就要结束,师里决定举行一场军事知识竞赛,这次竞赛非常重要,是军事素质的大比武,这也是对你们的最后一次考验。 之前你们的演习比武,你们作为班长也都是看到的,说实话,除了个别同学成绩优秀,打破了师记录,整体成绩算不上突出。所以以我为代表的部队领导,希望你们在这一次的军事竞赛力挽狂澜,找回一点面子。 还有,北京所有参加军训的高校,都要派代表队参加这次比赛,所以你们不仅仅是代表所在连队的荣誉,还代表着你们整个学校的荣誉,晓不晓得?” 男生班和女生班的两位班长,厚朴和赵英男分别表了忠心。赵英男在连部拟订的参赛人员名单上看到了叶晨的名字,这让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父亲提到的在大演习比武时打破师记录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晨,这让她感到与有荣焉。 电教室里,孙教官和戴教官把所有的学员集合,然后由普通话相对标准的孙教官宣布: “这次师里举办的军事知识竞赛非常重要,它不仅仅关乎我们三连二排的集体荣誉,也代表着你们协和医学院的荣誉,所以在经过和二位班长的沟通,连部拟订了一份四人名单,下面由我来宣布一下,分别是厚朴,赵英男,叶晨,辛夷。这四位同学将会进行一个月的集训,不用参加任何训练!” 第二十七章 机关算尽终成空 教官此言一出,底下的同学顿时炸开了锅,因为可以不用训练一个月,这说明直到这次军训结束之前,这四人都是休息的状态,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可是即便如此,众人也都无话可说,厚朴和赵英男是男生班和女生班的班长,他们一直以来的表现,不光教官们看在眼里,同学们也是一样,对他们都还算是认可。 至于叶晨,在男生班里更是仅次于教官的存在,没人会轻易的去招惹他,哪怕是秋水和顾明这样擅长作妖的份子,都对他有着深深的忌惮,屡次碰壁的他们,早就学会了收敛自己。而且叶晨的体能军事训练,可是在大比武上打破了师记录的存在,这是在部队首长那里都已经挂了号的人,所有人就更没了挑剔的理由。 至于辛夷,虽然最开始他跟秋水和顾明走的很近,还因此收获了处分,被关了禁闭。可是从那次之后,他就一直主打一个听话,再没惹过祸,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而且按照他考入清华的成绩,这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学霸,所以选他大家也都服气。 戴教官和孙教官宣布完事情,正要解散的时候,肖红举手喊了报告,只见她站起身来对着孙教官说道: “报告教官,我有意见。我也要参加知识竞赛,我拥有着一样的聪明才智,为什么我不能参加?” 讲台上站着的两位教官好悬没被气笑了,如果说这批协和送来的未来大学生里,他们最烦的那个,无疑是肖红,这货就是个刺儿头,这十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每一次祸端,背后都离不开她的影子,她都快成了麻烦的代名词了。 戴教官气得想要开口呵斥,被孙教官伸手拦下了。孙教官知道戴教官嘴拙,而且一根筋,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个小魔女的对手,只见他板着脸严肃的说道: “肖红,你一向无组织无纪律,不好好训练,而且有多次违纪的记录,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参加这次知识竞赛?” 如果换成个脸皮薄的,早就被教官诘问的哑口无言了。可肖红一贯以脸皮厚着称,她非但没把教官的指责当回事儿,反而嬉皮笑脸的说道: “孙教官,我体能训练是不行,可是我脑子好使啊,我背书背题特别在行。” 这时坐在肖红后排的顾明也蹭的一下从后排站了起来,然后大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支持肖红!而且我也想参加!” 俩不要脸的顽固分子凑到一块儿了,孙教官气得险些开口骂人,他对着顾明大声呵斥道: “坐下,我让你说话了吗?” 顾明讪讪的坐下后,孙教官对着肖红说道: “肖红,仅凭这个理由,好像不够,能坐在这里的,恐怕没一个不是背书背题特别在行的,不然也没资格坐在这里,这只是基础条件。我们是针对你们平时的一贯表现来进行考量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肖红干别的不行,可是挑唆民意,煽风点火绝对是把好手,只见她不怀好意的看了眼叶晨和赵英男,然后说道: “教官,不见得吧?某些人好像是别有用心啊?利用职权徇私舞弊了吧?而且教官,一个月啊,一个月不用训练这种好事,凭什么就落在他们四个头上啊?” 如果是别的理由,底下的同学可能还会跟着应声附和一下,可是叶晨和赵英男在处对象这件事,在男女生宿舍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更何况这两个人在各自的宿舍都很有威信。 再加上女生班的这些人里,也都对叶晨的印象不错,当初的文艺汇演上,叶晨的那首摇滚版《国际歌》,俘获的可不止一个女生的芳心,所以此时教室里诡异的陷入了宁静,除了顾明那傻缺,根本没人去捧肖红的场。 孙教官被气笑了,他看着肖红说道: “厚朴和赵英男是男生班和女生班的班长,他们从军训到现在的表现,我相信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而且他们俩配合我和戴教官完成各项训练任务,一切都做的很让我们俩满意。 至于叶晨,更是三连二排的军事训练标兵,即便是我跟戴教官这样的老兵,对他的成绩都无话可说,如果他不是个大学生,在部队里绝对能成为一个兵王。 至于辛夷,虽然军训刚开始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些荒唐事,可是他知道迷途知返,从那以后积极投入到训练中去,最后大比武的时候,他的成绩虽然不算出众,可是好歹各个科目也都达标了。 肖红,我想问问你,你说的别有用心,指的是谁?你是在说我和戴教官徇私舞弊了吗?至于他们凭什么一个月不用参加训练,就凭上面我说的这些够不够?” 叶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着看着这出闹剧,虽然他没看过这部电视剧,可是想也能想得到,按照原来的历史走向,很可能是秋水参加了这次知识竞赛,可是看着秋水稀碎的训练成绩,他能参加肯定离不开赵英男的暗箱操作,所以肖红提出这件事情不公平,也还算是有据可依,估计秋水自己都清楚自己是啥揍性。 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从军训开始到现在的成绩摆在那里,即便是这里最优秀的老兵,都挑不出一点理来,所以肖红所谓的不公平完全就成了无稽之谈。孙教官帮着众人驳斥肖红的挑衅,也底气十足,所以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啊。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肖红的执念,她为了给叶晨和赵英娜扬沙子,甚至不惜跑到了师参谋部。孙教官正在给赵参谋长汇报情况,肖红突如其来的一句“报告首长”,险些惊的赵参谋长正在端着的茶杯洒掉,他有些不满的看向了孙教官,然后问道: “这什么情况?” 如果真要是在部队的话,肖红的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隔着锅台上炕,这叫越级上报。越级汇报是部队里一个天大的忌讳,看似不起眼,但其实已经触及了一个大组织内中层权利的本质。 首先这会招致领导和上级的不满,越级汇报可能会被视为不尊重领导和上级,这可能导致领导和上级对越级汇报者产生不满,甚至可能影响其职业发展。 而且越级汇报可能会破坏团队内部的和谐氛围,使得下级对正常汇报者产生反感,影响团队的工作效率和士气。更有可能会导致工作安排的混乱,使得上级无法有效管理下级,进而影响工作的进度和质量。 其次越级汇报对个人发展也是极其不利的行为,因为它会阻碍个人在组织中的成长和晋升,引起直接上级的不满、怀疑和嫉妒,影响正常的工作关系,同时也可能引起同事的不满和负面情绪,影响个人的人脉。 所以肖红的行为无疑是个作死的行为,这也就是她军训的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不到两个月,如果时间长些,或者她不是军训生的身份,等待着她的只会是淘汰这一个结果。 一旁的孙教官被气到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肖红会跑到参谋长这里来给自己上眼药。他直接对着肖红呵斥道: “肖红,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立刻给我归队!” “我不,我要请示首长!”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以前肖红也没把孙教官和戴教官这些大兵放在眼里,而且从小到大她也不是那种听喝的性子,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找不到顺从二字。 赵参谋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对于自己办公室门口站着的这个小豆芽菜他印象深刻,因为她是自己从军生涯里第一个见到的敢挑衅袭击自己上级的生瓜蛋子。不过肖红的声音恨不能传遍整个师部大楼,为了避免造成不良影响,他制止了孙教官,然后对着肖红说道: “进屋来,有什么话进来说。” 肖红蹦蹦哒哒的来到了赵参谋长面前,赵参谋长轻声问道: “你要报告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肖红得意的撇了眼孙教官,然后跟个机关枪似的,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对今天宣布的参加竞赛的名单持有不同意见!你们直接决定由谁来参赛,这是不公平、不民主的,我们都是大学生,都是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都是一起努力考进来的,谁也不比谁差……” 赵参谋长听的脑瓜仁儿疼,他仿佛听见一只鸭子,不停的在自己耳边鸣叫。他赶忙伸手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了肖红机关枪似的发言,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听我说啊,我现在没得时间听你说这些大道理,你就说你具体的想法好不好?” 肖红看着面前态度温和的赵参谋长,然后图穷匕见的说道: “报告首长,我的意见就是,我也得参加!” 赵参谋长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纸巾,扯出了两张递给肖红,然后说道: “先把你脸上的东西全都给我擦干净了再说话!” 肖红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暗叫糟了,她忘了卸了妆才来汇报了,此时自己的脸上不仅涂了口红,还有红色的眼影和厚厚的一层粉。不过偷瞄了一眼赵参谋长,看到他严厉审视的目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接过了纸巾,在脸上一顿擦。 这时就见赵参谋长对着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的孙教官厉声呵斥道: “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连最起码的士兵内务条例都没放在心上,你是干什么吃的?” 孙教官被训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赵参谋长又将目光看向了肖红,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肖红同学,想必你的教官已经跟你们说过这次知识竞赛的选拔标准,我们挑选的都是些军事素质过硬,遵守纪律的优秀士兵。 你们虽然是军训生,但是其实也是部队的一份子了,当你们走出这座军营的时候,就会被授予中尉衔,成为一名预备役士兵。而你连最起码的内务条例都不遵守,我不认为你有参加这次知识竞赛的资格,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换了旁人,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见到事不可为,大多都会接受这个事实。然而肖红仿佛觉得自己的作死力度不够似的,继续对着赵参谋长大放厥词: “报告首长,您的这个回答我不满意。我认为参加这次知识竞赛的四人里,您的女儿赵英男不够格,您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尼玛!一旁的孙教官冷汗都下来了,他和戴教官才刚因为在军事大比武中带领协和的这些学生荣立集体三等功,正准备利用这个功劳申请提干呢,现在肖红来的这一出儿,相当于把他和戴教官提干的门给焊的死死的,他都能想到自己二人的结局,此时他恨不能把肖红的这张破嘴给撕烂。 赵参谋长没有动气,手指轻轻的敲打了一下办公室的桌面,然后目光有些玩味的看了眼肖红,开口说道: “既然你觉得我处事不公,滥用职权,你可以继续越级上报嘛。我在这里只是个师参谋长,我上面还有师长和政委,你大可以去向他们反应问题,以你无法无天的性格,在你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说的对吧?” 肖红被怼的哑口无言,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失了智了。她之所以有勇气来到这里赵赵参谋长来反应问题,说白了还是因为她清楚这是赵英男的父亲,即便是自己做的很过分,看在赵英男的份上,他也不会过于为难自己,可是真要是像他说的那样,去找这里的一号作妖,自己的这个学籍能不能保得住都在两说了。 赵参谋长看着肖红吭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对她说道: “我和孙教官还有工作要谈,没事的话请你回避。” 肖红从师部的办公楼里出来,越想越不甘心,既然找上级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想办法将现在四人名单里的其中一个给踢出去。肖红跟厚朴根本说不上话,所以踢走他是不可能了,至于叶晨和赵英娜更是不做他想,剩下的就是辛夷了,他跟顾明是哥们儿,肖红决定在他身上想想办法。 当辛夷被顾明叫到训练场的篮球架前,听到这俩货提出的非分要求后,气到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顾明居然会为了讨好肖红,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顾明看着辛夷一直不开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辛夷,你能不能别磨叽了?怎么样?说你同意,同意把你的名额让给小红。” 辛夷还是第一次见到求人这么硬气的,这拿自己当什么了?他们俩的催吧吗?他没好气的回道: “我凭什么同意?一个月不用参加军事训练,我凭什么把名额让给小红?就算是要让,我也是让给妖刀啊,她才是我喜欢的姑娘,小红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顾明看了眼身旁的肖红,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他冷冷一笑,对着辛夷说道: “妖刀手里的那本新版《gre》,我看你是不想要了啊,既然如此,那就还回来吧!” 辛夷气得摘下了帽子,指着顾明说道: “行啊小白,可真有你的,拉出来的屎你还带往回缩的,你还要不要点脸啊!” 最终在顾明和肖红的软硬兼施下,辛夷还是找到了孙教官,提出放弃参加这次知识竞赛,把名额让给肖红。孙教官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让辛夷回去了。 协和的这群学生,再一次的被聚集在电教室,然后就见孙教官开口说道: “本着公平公开的原则,组织上认真听取了参赛选手的各种意见,辛夷由于特殊情况退出,最后我们决定由女生班的王秀玉同学参加这次军事知识竞赛。” 肖红和顾明也是想多了,她跑去参谋长那里胡言乱语,跟个失心疯似的指责首长滥用职权,孙教官就算是喝了再多的假酒,也不会选她去参加这次知识竞赛啊,因为那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最后经过多方斟酌,他们决定让戴教官的小老乡小玉来参加这次竞赛,肖红和顾明彻底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肖红坐在座位上都要气疯了,自己机关算尽,没想到还是没能争取到这个名额。肖红知道小玉在宿舍里一贯跟赵英男关系很好,而且她上次努刚妖刀的事件,已经证明了她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软柿子,自己根本不可能通过威胁和收买来逼迫她退出。 而且肖红也看出来了,即便是小玉能够退出,这个名额也轮不到自己,因为不管是孙教官和戴教官,就没一个看自己顺眼的,两人都被自己给得罪的透透的,他们就算是随便找个人来滥竽充数,也是绝对不会选自己的,自己策划的扬沙子的计划,彻底的宣告破产了! 第二十八章 人不能乱立flag 第二天,集训正式开始,叶晨,赵英男厚朴和王秀玉四人被聚集在了综合楼的阅览室,阅览室的门上贴出了一条通知,“因有重要活动,阅览室暂停开放,开放时间另行通知。”这足以看出部队领导对这次军事知识竞赛的支持力度。 阅览室内,孙教官对着协和的四位学生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被免除一切军事训练,就在这里进行全天候的封闭备战,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三争二望一。” 叶晨好悬没被逗笑了,这哪是一个目标,这明明是三个目标啊,看得出来,孙教官此时非常的底气不足,他甚至是不强求协和的这群人能取得最优秀的名次,只要不是太丢脸,直接被拉到最后垫底就行,毕竟只有四所大学参赛,好歹也要留出最后的脸面。 不过屋内的几人都不是跳脱的性子,没有人选择插话,等着孙教官继续说下去。,只见孙教官继续说道: “你们都是高素质的大学生,我的意思你们都明白。总之尽最大的努力和汗水,为连队争得最大的荣誉,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四人异口同声道。 孙教官此时把姿态放的很低,他在军事和人情世故上也许懂得许多,可是在学习这一块真不是他擅长的项目,要不然他就去考军校晋升了,也不会只求着努力工作去立功,来达到留在部队的目的。除了在训练中和这些学生兵糟心之外,其实他对于这些天之骄子还是很羡慕的。 屋里的四人除了男女生班的班长,就是连队训练标兵,即便小玉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所以响鼓不用重锤,孙教官在给众人鼓劲后,对着他们说道: “知识竞赛的内容,都会从这四本书里出,你们自行安排一下任务吧,记住了,务必要保三争二望一!” 四本书分别是《部队规章管理制度》、《文明建设手册》、《党史》和《党章》。孙教官走后,厚朴见到人已走远,看了一下书的厚度,拿过了最薄的党章,然后说道: “同学们,你们不要看这本书薄,但是它有很重的份量,它不光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更是指路明灯。最硬的骨头我来啃,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他知道厚朴是个厚脸皮,只是没想到当着两个女生的面,也表现的这么厚颜无耻。叶晨对着厚朴说道: “厚班长,要说份量最重,我想党史的份量要比党章重的多吧?对党史没有最起码的了解,又何来遵守党章?大家都是本地的狐狸,所以你也就别玩没用的聊斋了。知道你一心求进步,对仕途有野望,但是你好歹也得要点脸啊,您说是吧?” 厚朴被叶晨一通损给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负气的将手里的那本小薄册子递向叶晨,然后大声说道: “要不然你来?!” 叶晨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站起身来,从四本书里拿过了那本最后的《党史》,然后说道: “我就算了,我做不到像你那么不要脸,所以我还是来这本吧!” 赵英男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你那本太厚了,有五百多页呢,十五天的准备时间里把它背下来,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每天要背三十页呢,要不然咱们俩一人一半吧!” 小玉也抬头看了眼叶晨和赵英男,然后说道: “额背书厉害,要不然也算额一个!”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赵英男和小玉说道: “我这边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没准厚班长的党章没背下来呢,我这本党史就背完了。” 厚朴感到自己被强烈针对了,自己手里的这本党章只有六十一页,十一章五十五条,如果这都被叶晨给超越了,那自己这大学生怕是读假的了,他侧目撇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某些人嘴上功夫还真是厉害,你要是真能比我背的快,剩下的时间里你所有的内务我全包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内务这块对我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这个赌注未免太轻了一点。这样吧,你侵犯的是我们三个的既得利益,你要是真输了的话,就在这间阅览室里三十个一组,做十组伏卧撑吧,一小时之内做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输了的话也同样如此。怎么样,敢应下来吗?” 听着叶晨笃定的语气,看着他的胸有成竹,厚朴突然预感前面是个深坑,这可是三百个俯卧撑啊,做完自己估计都得累吐了血,然而被叶晨架在了这里,当着两个女生的面,他又实在是不好意思推脱,最终一咬牙,然后说道: “好啊,我答应了,咱们开始吧!” 一旁的赵英男和王秀玉也被惊到了,因为能坐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实打实的学霸中的学霸,毕竟协和可是全国最好的医学学府,她们实在是难以置信叶晨可以用将近十倍的背诵速度去超越厚朴,这也太夸张了吧? 厚朴这边已经开始了一字一句的背诵,嘴里边不发出声音的振振有词。至于叶晨则是显得闲庭信步,嘴里没有默念,只是保持着二十秒一翻页的速度,快速翻阅着手里的这本党史。 其实叶晨的速度可以更快的,可是为了不显得那么夸张,他特意根据一旁厚朴的速度,把自己这边给放慢了下来,即便如此,不到三个小时,叶晨合上了手里的书,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厚班长,我已经背完了,你背的怎么样了?” 坐在阅览室同一张桌子的三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叶晨,他们差点把自己的cpu给干烧了,开什么玩笑?这是五百页,不是五百字啊,你确定自己没有搞错? 三人中赵英男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伸手拿过了叶晨放在桌面上的《党史》,然后随手翻开了一页,开口问道: “详细解说一边“马日事变”的全过程?” 赵英男的问题在没有接触党史的人看来,可能属于比较生僻冷门的。可是叶晨的图像化记忆,是真的把整本书都储存进了大脑,听到问题后,他直接根据题目在记忆库里进行检索,然后直接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赵英男抽了好几个题目,结果都没能难倒叶晨,最后厚朴不信邪的亲自上阵,提了不下三十个问题,题目遍布整本书,叶晨也还是笑眯眯的对答如流,厚朴最终不得不服气了。 在几人提问的过程中,王秀玉全程围观,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小玉的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一直以自己的记忆力超群,学习能力强而骄傲,就像她对赵英男说的那样,这些年来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别人在她身后拼命的狂追,怎么追都追不上。 哪怕是来到这座军营受训,小玉被妖刀冷嘲热讽的打击,可是她心里却从来都没服气,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可是今天在看过叶晨的背诵能力后,小玉这才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么一本五百页左右的书,即便是要自己去背,自己拼尽全力,恐怕也要最少一星期的时间,就这还不敢保证内容会不会有疏漏,绝对做不到叶晨这么举重如轻,流利自如。 厚朴绝望的放下了厚厚的《党史》,叶晨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道: “班长,该我做的我做到了,马上就要中午开饭了,呆会儿你可得多吃点,要不然下午你可没力气做完十组俯卧撑的。” 厚朴即便是脸皮再厚,这时在赵英男和王秀玉的见证下,也不好抵赖,他对叶晨陪着笑然后说道: “叶晨,咱们打个商量,十组俯卧撑我肯定做完,只是时间上能不能放宽些?一个小时,我怕我做不完啊!” 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班长,你这就没意思了,做不到当初你就别答应下来啊。尽全力吧,能做多少个就做多少个,但是一个小时内最少不能少于二百四十个。” 赵英男和王秀玉此时在一旁偷笑,可是她们却没有出言劝阻,毕竟刚才厚朴那不要脸的劲儿,让她们的心里也很不舒服,一起集训参加比赛,凭什么你就挑最薄的那本?就凭你脸大? 午饭的时候,厚朴果真就像叶晨说的那样,狂塞一通补充体力,打赌输了这种丢脸的事儿,他都没好意思对一个宿舍的男生学。 午饭过后,参加集训的四人齐聚阅览室,厚朴乖乖的愿赌服输,开始了自己苦逼的十组俯卧撑。其实对于体格较好,身体素质强悍,或者是经常锻炼体能的人来说,一小时三百个俯卧撑完全是不在话下的,可是厚朴明显不在这个行列,因为平时军训的时候,他能偷奸耍滑就绝不会错过。 做到最后的时候,厚朴两条胳膊都止不住的颤抖,就好像后世某音平台里的一条视频,做上一个俯卧撑,就跟扑喽蛾子抖翅膀似的看得三人止不住的发笑,赵英男看了眼叶晨,心说这家伙也太坏了,不过也就他能制住厚朴这个厚脸皮…… …………………………………… 叶晨几人参加集训的时候,剩下的人军训正常进行,只不过今天妖刀请了病假,今天的她还真不是泡病号,因为低血糖她一早上在宿舍晕倒了,被同学送到了卫生所,正在静点葡萄糖呢。 辛夷的脸上写满了担心,结束军训后,他疯跑去军人服务社,寻思着买点好吃的,帮着妖刀补补。然而这时的军人服务社,远不像后世那么品种齐全,最后他买了一大瓶黄桃罐头和二斤橘子,来到了卫生所看望妖刀。 妖刀躺在床上翻着英语书,听到走廊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她不自觉的抬头朝着门口撇了一眼,看到辛夷拎着罐头和水果的身影,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不过为了不让辛夷得意忘形,她还是故意板着脸,装作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翻看着自己的英语书。 看着靠在病床一边打点滴一边看书的妖刀,辛夷心里不自觉的一阵紧张,最后他鼓足了勇气进了病房,来到妖刀的床前,将水果和罐头放在了床头柜上,一边拿过暖瓶帮妖刀倒着开水,一边问道: “妖刀,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妖刀故作慵懒的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对着辛夷柔弱的说道: “没事儿,医生说了是低血糖,休息两天就好了。” 辛夷看着娇弱的妖刀不由得痴了,站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妖刀心中喜悦,不过为了打破这份平静,她还是将目光看向辛夷,仿佛在问,你来干嘛来了? 辛夷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妖刀,有些慌乱的说道: “我觉得啊,身体是生命的小船,要是小船不结实,跑漏滴漏,那它肯定跑不远,所以啊理想也就只能想想了,你无论如何都得注意身体。” 妖刀能够感受到辛夷浓浓的关心,两人从高中时就是校友,她总是能在四中的学年大榜上看到辛夷的名字,而且还总是比自己靠前的那种。 两个人如果身份差距较大的话,在一起谈恋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因为大家都不在一个圈子,也不会有共同语言。可是妖刀觉得她是可以和辛夷双向奔赴的,所以她愿意给辛夷一个机会,跟他发展这段感情。 妖刀从辛夷的手中接过了水杯,辛夷则是拿起了一个橘子,帮着妖刀剥起了皮。妖刀一边喝水,一边偷眼去瞄帮自己剥橘子皮的辛夷,看着他憨厚的模样,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辛夷从妖刀的手里接过了水杯,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妖刀接过去,轻轻对他说道: “谢谢!” 听到妖刀的“谢谢”二字,辛夷的心中狂喜,不过他还是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得意,憨憨的笑着说道: “嗨,谢什么啊,如果不是你当初给我指引方向,我到现在还浑浑噩噩,自我迷失呢。” 看着面前的男孩儿,妖刀的心情大好,她吃着橘子都觉着分外的甜。她放下了膝盖上的英语书,跟辛夷聊了一会儿各自的三观。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辛夷问道: “辛夷,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妖刀吗?” 辛夷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妖刀说道: “是因为围棋里的村正妖刀定式吧?” 围棋定式中有个着名的定式叫做“村正妖刀”,该定式以一间高挂小目开始,第二步二间高夹。以后的变化数以百计,诡计多端,骗招迭出,是业余棋手最易中招的定式,围棋的顶尖高手也把它视为既能杀敌也能伤己的“双刃剑”而百般研究,不敢轻视。一棋局,甚至可能就输在这一个定式上。 妖刀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他们之所以叫我妖刀,是因为妖刀定式奇谲诡异,非人类,所以那些男生都怕我,他们一边怕我一边诋毁我,你为什么不怕我?” 辛夷看着锋芒毕露的妖刀,他想提醒自己面前这个心爱的女人,锋芒毕露虽然可以伤敌,但是也有很大的概率会错伤自己。看着妖刀略显不整齐的头发,他知道这是前阵子她跟小玉发生争执的时候受的伤。 不过辛夷知道此时的妖刀盲目自信,她现在最烦的就是听到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小玉,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掀开她这道伤疤。思忖了片刻,辛夷言不由衷的说道: “他们怕你,是因为他们怕被你给灭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被你给灭了。你要是居里夫人,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居里,让你踏着我的尸体前行,这叫向死而生。” 此时的辛夷还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是不能乱立g的,因为你不知道命运什么时候会跟你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此时的辛夷不会想到,当他和妖刀即将毕业的时候,他今天的话居然一语成谶了。 妖刀此时笑着看向辛夷,坦白的说她是真的怦然心动了,但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不能立刻爽快的答应辛夷的要求。只见她从厚厚的英语书里,翻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考卷,递给了辛夷,然后说道: “这份考卷是我为想当我男朋友的人设计的,只要及格就能录取!” 辛夷直接笑开了花,她兴奋的对着妖刀说道: “考试好啊,我最擅长的就是考试了!” 然而当辛夷翻开手中的这份试卷,整个人却都傻了眼,因为这是一份全英文的试卷,最关键的是,这里面很多的单词,以他目前的词汇量根本就没接触过,有很大的可能是妖刀怀里抱着的那本最新版的《gre》上才会出现的单词。 不过即便如此,辛夷还是不打算错过这次机会,华夏考生最擅长的是什么?最擅长的就是在不会的情况下,还能把分数达到最高,以自己多年的考试技巧,辛夷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度过眼前这道难关的! 第二十九章 小棉袄漏风 妖刀的病房内很安静,妖刀坐在一旁看着英语书,而辛夷则是坐在她身边的书桌答卷,妖刀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去看向辛夷,特意拉上了两张病床间的隔离帘。 辛夷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英文试卷,虽然自己高中时的英语成绩也还说的过去,可是试卷上充斥着大量的《gre》词汇,这让他有些麻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凭着自己出色的答题技巧,去试探着解答这张试卷。 辛夷答到最后,看着最后一道大题,妖刀让辛夷用全英文给她写一首十四行的情诗。十四行诗,又译“商籁体”,为意大利文sto,英文so、法文so的音译。是欧洲一种格律严谨的抒情诗体,最初流行于意大利,彼特拉克的创作使其臻于完美,又称“彼特拉克体”,后传到欧洲各国。 只能说辛夷实在是太闷骚了,对于十四行诗他还真的是有所涉猎,当初莎翁可是十四行情诗中的翘楚。辛夷顿时来了精神,选择了其中的一首,工工整整的在试卷上写道: shall i 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 plexion dimm''d;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写完了英文版本,辛夷担心无法俘获妖刀的芳心,思考了片刻,又将文言文译文和白话文译文也分别在上面写下来。不得不说,辛夷作为一个学霸,手底下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莎翁的经典十四行诗中的第十八首,被他翻译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美人当青春,婉丽自销魂。 焉知东风恶,良辰讵待人? 朝日何皋皋,暮色何昏昏。 众芳俱摇落,天意倩谁询? 我有丹青笔,腾挪似有神。 为君驻颜色,风霜不可侵。 丹青亦难久,罔若诗与琴? 延年歌一曲,万古扬清芬。 辛夷答题完毕后,将二人中间的那道隔离帘拉开,心情有些忐忑的将试卷递给了妖刀,等待着她的审判。妖刀从兜里掏出了批改试卷的红笔,一道道审视着辛夷的试卷。 逐一打分下来,妖刀也不免心惊,因为她很清楚辛夷从未看过gre教辅书,可是即便如此,这张试卷前六十分的二十道选择题,他还是做对了七道,三分之一的正确率。 最重要的是辛夷在试卷最后的那首十四行情诗,更是让妖刀怦然心动。如果仅仅是英文的,妖刀甚至会给这首诗打个不及格,毕竟她也是读过莎翁的,看不起谁呢?可是辛夷的文言文解读,让妖刀动容了,这是独属于华夏人的浪漫。 妖刀迟迟未在最后的那首情诗上打上分数,她抬头看向辛夷,眼神里化不开的柔情,凝望了辛夷片刻,妖刀说道: “辛夷,你还真是太让我意外,太意外了。前面选择题总分六十,你只答对了二十一分,最后一道作文题,满分是四十……” 辛夷的情商很高,他听出了妖刀的言下之意,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故作矜持。辛夷拦下妖刀的话头,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沮丧表情,仿佛黯然魂殇似的,惨兮兮的说道: “那……那我肯定得不了满分了,太……太可惜了。妖刀,我走了,祝你早日找到能打满分的男朋友!” 说完辛夷作势要起身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生离死别呢。这是辛夷对妖刀的一次冒险试探,如果妖刀会挽留自己,说明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对她的付出她都看在了眼里,如果她不挽留,说明她心里是真的没有自己,那么这段感情只能说眼下需要一定时间的冷却了。 而且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能只是男方一直去主动争取,那就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了,辛夷也想看看妖刀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如果没有的话,自己哪怕是再深情,换来的也还是冰冷,自己恐怕就真的要考虑慧剑斩情丝了。 辛夷算是号准了妖刀的脉,妖刀看着辛夷起身的背影,轻咬着嘴唇,手里的笔不停的摆弄,这些无不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最后在辛夷即将走出病房的时候,妖刀终于决定不再端着了,她快速的在最后一题上打上了四十分,然后对辛夷说道: “恭喜你,辛夷,你得了六十一分,及格了!” 辛夷背对着妖刀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不过转过身的那一刻,又回复了平日里那副憨憨的表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对着妖刀问道: “我及格了?我作文得满分?” 妖刀肯定的笑着点了点头,辛夷猛地上前将妖刀给公主抱了起来,转着圈兴奋的说道: “啊噢,妖刀是我女朋友了!” …………………………………… 晚上去食堂开饭的时候,厚朴拿着筷子的手都是颤抖的,两条手臂已经不听使唤了,最终他只能是无奈的用勺子哆哆嗦嗦的舀着食物往嘴里塞。 厚朴的惨状让一旁一起吃饭的黄芪忍俊不禁,他对着厚朴问道: “班长,你这是肿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是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据我所知,在阅览室一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应该轻松自在的很啊!” 厚朴心说我就是被蹂躏了,那可是三百个俯卧撑一气做完,换谁谁受得了?可是他又不想给叶晨变态的学习能力做宣传,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个大坑,没准儿以后还能坑到别人,没道理光自己吃苦受罪啊。于是他眼珠子一转,然后痛心疾首的对着黄芪说道: “我跟你说黄芪,你是不知道啊,你以为我们在阅览室里一呆,就很轻松吗?我们那可是在认真的备战啊,付出的是脑力劳动,那是在耗心血。我就是因为背诵的太认真了,所以忘记了饥饿,导致身体有点虚,这叫废寝忘食,你多学着点吧!” 第二天一早,来到阅览室的叶晨,看到了正龇牙咧嘴揉着手臂的厚朴。叶晨憋着坏笑,在他身后突然用手指捅了一下厚朴的肱二头肌,厚朴疼得一个高蹦了起来。看到是叶晨,他不敢出言不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在叶晨面前就是战五渣的存在。 不过厚朴还是有点气不过,用他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同学,我承认我小瞧了你的实力,但是你在班长的伤口上撒盐,这种行为是不对滴,没看到我都痛苦成这样了吗?” 叶晨莞尔一笑,对于厚朴其实他没什么大的意见,这个男人也许厚黑,但是总得来说心地不坏,他也只是气不过这家伙偷奸耍滑而已。叶晨拉过椅子坐下,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厚班长,其实你的疼痛非常好缓解,这是剧烈运动形成的乳酸堆积导致的疼痛。现在咱们是预备参赛的选手,呆会儿孙教官前来探望的时候,你可以跟他提出去浴室泡个澡,让手臂上的血液循环得到促进,疼痛自然也就减轻了。回到寝室休息的时候,没事儿多揉揉手臂,几天就恢复如初了。 其实咱们这群学医的,不是个轻省的工作,赶到忙的时候,一天在手术台前忙碌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啊,班长你还是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吧,早晚会用得着的,毕竟咱们不是在读死书你说是吧?” 叶晨的话让厚朴若有所思,从来到军营那天开始,厚朴每天都会看到叶晨在原有的军训基础上给自己加练,他原本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运动狂魔,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是在未雨绸缪啊。 已经眼瞅着一年了,叶晨这家伙自律的可怕,自己看来也要上点心了,学习能力比不过他,就只能付出比他更多的努力,不管是学习时间上的,还是身体锻炼上的。要不然有他这个优秀的家伙摆在那儿,自己将来毕业后留在协和的梦想恐怕就要破灭了。 就像叶晨对赵英男说的那样,厚朴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他深知上大学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他要趁着最好的年华拼一把,争取留在协和,留在北京,在这里安家落户,把家人都接过来享清福。 家里为了供他上学,实在是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这次出来的时候,四个姐姐为了给他凑生活费,背着姐夫私下里去借钱,送到他手里,父母甚至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老黄牛都给卖了。 要知道那可是每年春耕时分,黄牛可是陪着家人劳作的伙伴,重要性跟家人差不多了。每每四下无人的时候,厚朴想到这些,都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也是他虽然暗恋者赵英男,但是却一直都没开口的原因,因为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厚朴抬头看了眼叶晨,释怀的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谢谢关心,我以后会多加锻炼的,争取向你看齐!” 这时赵英男和小玉也纷纷来到了阅览室,看到叶晨和厚朴在那里谈笑风生,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要知道昨天这俩人还针尖对麦芒呢。 就在这时,孙教官带着一名列兵从外面走进来,孙教官的手里端着新鲜的水果,至于列兵,则是手里拎着两暖瓶的开水。孙教官一进屋,就笑着对屋内的四人笑着招呼道: “同学们,早上好啊。我看大家的精神面貌都非常好啊,同学们,一定要加油,我和戴教官拜托你们了!” 叶晨以前也当过兵,他知道作为一名从农村出来的三年义务兵,对职业前景最大的野望就是能够进步提干,留在部队。哪怕在士官的岗位上蹉跎,也好过回到老家。 而眼下孙教官和戴教官已经看到了提干的曙光,因为大比武三连二排取得了还算说得过去的成绩,二人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集体三等功。如果这次的知识竞赛,协和代表队可以再次出彩,那他们留在部队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厚朴憨厚的笑了笑,他能理解孙教官和戴教官的心情,因为他也想留在这座城市,对于他们的感受自然是感同身受。他对着孙教官说道: “孙教官,你和戴教官放心,我们一定不负众望!” 孙教官指着他刚刚摆在桌上的水果说道: “这次买的橘子小了点,你们别嫌弃,下次过来我给你们带大香蕉来!” 赵英男知道不仅孙教官和戴教官关注着这次的知识竞赛,就连自家老爸的目光也紧紧的锁定在这里,这关乎到部队的荣誉。这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教官和戴教官第一时间就会像老爸汇报,想到这里,她想趁着这会儿帮着叶晨出彩,只见她对着孙教官说道: “孙教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叶晨同学昨天仅用了几个小时,就把整本党史军史都给背了下来。作为他的同窗,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所以这次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保三争二望一,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拿下第一名!” 孙教官真的被惊到了,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可是也很清楚,这四本参考资料里,就属党史军史最厚。他兴奋的对着叶晨说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不仅军事训练上生猛,就连学习上也强到可怕,不愧是天之骄子,我呆会儿就去向领导汇报这件事情。叶晨同学,你对后勤补给上还有什么要求吗?能帮的我和戴教官绝不推脱!” 叶晨冲着孙教官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孙教官,你也知道,等到这次知识竞赛结束,我们这些人也就要离开部队了。我和班长想趁着现在时间宽裕,去到浴室泡个澡,你能不能帮着协商一下?” 孙教官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只见他拍着胸脯说道: “这件事儿小事一桩,管理后勤烧锅炉的司务长跟我是老乡,我去跟他打个招呼,约好时间过来通知你们几个!” 孙教官带着列兵走后,厚朴站起身来将餐盘里的水果,一一分到几人的手中,然后说道: “一人一个苹果,咱们不争不抢,一人一个橘子,虽然小了点,但是也总比没有好!” 厚朴分发完水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然后说道: “八点了,咱们开始工作了啊!” 赵英娜趁着众人不注意,写了张小纸条,夹在了自己背诵的那本《部队规章管理制度》里,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那本既然已经背完了,咱们交叉一下书籍吧,要不然你呆着也是无所事事!” 叶晨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将手里的这本《党史》递给了赵英男,然后从她那里拿过了新的书籍,正打算大致翻阅一下,就在书的目录页看到了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一小时后,小红楼铁梯见!” 一个小时后,叶晨找了个借口,溜出了阅览室,他离开的时候,赵英男看了他一眼,随即也借口要回一趟寝室,也离开了。 叶晨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赵英男姗姗来迟。赵英男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铁盒,正要对着叶晨说话,却见叶晨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收拾,然后指了指铁楼梯的上方,示意隔墙有耳,然后拉起赵英男的手,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叶晨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牌侦察兵,对于别人的跟踪尤为敏感,刚才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了。他借着系鞋带的工夫,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跟踪她的人正是肖红。 叶晨没有声张,也懒得去纠结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害怕赵英男在指定地点等不到自己,他这才守在那里,装作未察觉肖红已经从另一边的楼梯绕到楼上了。叶晨分析出了她的行为动机,她守在这里,无外乎想要看看自己在跟谁约会,说了些什么,叶晨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叶晨拉着赵英男的手,来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隐蔽所在,赵英男对着他问道: “叶晨,刚才怎么了?谁在那里?”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跟着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肖红那个疯婆子。你到的时候,那个家伙正躲在楼上的位置,想要伺机偷听咱俩说话。” 赵英男了然,也没再多想,将刚才的那个铁盒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知道你爱喝茶,我特意弄来一盒好茶叶,你尝尝鲜!” 叶晨接过了茶叶,打开了盖子,倒了一点在手上,然后闻了闻茶香,对着赵英男说道: “这是明前碧螺春的新茶,你是在哪儿搞到的?光是闻着茶香就沁人心脾,你可真有办法!” 赵英男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前阵子跟孙教官去我爸的办公室,从他柜里子顺手牵羊的,反正他也不缺!” 第三十章 行为艺术家 叶晨和赵英男亲亲我我的时候,肖红这边却险些气疯了,她在铁楼梯处蹲守了好久,一直都没听到下面传来动静,探出脑袋去查看情况,结果却发现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刚才肖红已经远远的看到赵英男朝着这边走来,现在她和叶晨却全都不见了踪影。毫无疑问,自己这是被两人给发现了,他们早就换地方约会去了。 肖红好像一颗干燥的,没点着的炮仗,脸色阴沉着走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就在这时,她的双眼被人从后面蒙上了,然后顾明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 顾明在宿舍里从辛夷的随身听听到这首歌,他感觉很有趣,于是便搞怪的对着落单的肖红做出了这个举动,就差明着告诉她,我是顾明,你可千万别猜错了。 然而顾明的这个举动,就好像是一个火星溅到了导火索上,肖红瞬间就被他给引爆了,她一胳膊肘怼到了顾明的小腹上,然后挣开了顾明,转过身冷着脸对着顾明说道: “很好玩吗?我跟你有那么熟吗?你是傻b吧?” 肖红平日里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搞怪模样,此时突然化身成为一个骂街的泼妇,让顾明瞬间有些傻了眼,他小声的嘀咕着: “我就是开个玩笑,至于吗?” 在顾明看来,他的举动在朋友之间属实是再正常不过了,哪怕自己和肖红之间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可大家好歹也是朋友,所以肖红的举动让他感到很费解。 然而顾明不知道的是,这是东西方在文化上的差异,刚才他的举动在华夏属于恋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昵举动,在他们那边这种举动可能很正常,可是到了国内,这就成了禁忌了。 肖红本来就在叶晨那里惹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正憋闷的无处发泄,现在顾明这个倒霉蛋凑上前来,肖红自然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把情绪发泄了出来,她甚至都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眼神了。只见她冷着脸看着顾明,然后对他说道: “想要犯二去找别人去,老娘没空搭理你!” 说罢,肖红直接转身离去。此时刘婷婷、顾晓曼和尤悦也恰好从这边路过,见到肖红翻脸的举动也不由得咋舌,顾晓曼对着身边的伙伴感叹道: “小白好可怜啊!” 顾明也看到了三人,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落荒而逃,这时就见刘婷婷说道: “感情这种事情,要你情我愿才好,小白这明显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有这结局再正常不过了。” …………………………………… 辛夷这两天跟妖刀好的蜜里调油,两人正处于热恋的甜蜜中。每天他都跟吃了蜜蜂屎似的,那叫一个甜。他看到顾明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问道: “小白,你这是怎么了?被雷劈了?” 顾明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辛夷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辛夷叹了口气,然后拍着顾明的肩膀,对他说道: “小白啊,不得不说,你这家伙实在太莽了。这样亲密的举动我对妖刀都还没敢尝试,你居然对着小红就做出来了。而且这不是你们大美丽,这是在华夏,这里的女孩儿都含蓄内敛,你不碰壁那才叫怪了呢! 你别看小红平日里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其实她保守着呢,还记着上次秋水拿小黄书去撩她吧?被她给整到多惨?现在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有人愿意搭理这货吗?” 秋水刚刚洗漱完,从外面走进寝室,辛夷刚才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从那次肖红的事件后,他跟整个寝室的人都好像格格不入,就连在女生那边的风评也差到了极点。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秋水拿过大宝sod蜜挤了一点均匀的涂抹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自顾自的对着辛夷说道: “辛夷,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少拿我出来打茬,我打不过他们,我还打不过你吗?不理你们不是怕了你们,别蹬鼻子上脸,我真要是使坏,你觉得你和妖刀能消停?” 辛夷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和畏惧,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小白,以后有事别在寝室说,这里住着坏水儿呢。” 顾明点了点头,他和辛夷走出了寝室,秋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嘴里嘟囔着: “一对二傻子!” 顾明和辛夷来到了洗漱的水房,这时候大家都纷纷完成了洗漱,回到寝室去了,顾明对着辛夷问道: “辛夷,说实话,我有点搞不清楚小红是什么想法了。你要说她真有什么喜欢的人了,或者在跟谁谈恋爱,我也能接受,而且会去祝福她,可是我没发现这种情况啊,她为什么就对我这么抵触呢?” 辛夷抬头撇了眼顾明,心说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肖红这是在跟赵英男较劲呢,两人现在正因为叶晨,争得头破血流,你还上去裹乱,那能有好才怪呢。 可是看着顾明可怜巴巴的样子,辛夷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打击他,于是便说道: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像我和妖刀,一开始她对我表现的也很冷漠,可是好女怕缠郎,时间久了,我的真心让她看到了,她自然而然的也就同意接受了我。 小白,恋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咱们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本硕博连读八年,八年的时间就算是一块石头都能被捂热了,更别提有血有肉的人了。所以啊,你也别太着急了,继续努力吧!” 顾明听着辛夷的话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后,他对着辛夷说道: “我懂了,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会让小红看到我的真心的!” …………………………………… 这天一早,叶晨来到集训的阅览室时,只有赵英男一个人来了,小玉和厚朴还没到。叶晨笑着跟赵英男打了招呼,赵英男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昨天她和叶晨的关系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叶晨主动亲吻了她,她把自己的初吻交给了自己喜欢的男生。 赵英男看着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他问道: “叶晨,昨天的茶叶你回去后喝了吗?味道怎么样?” 叶晨淡然一笑,轻轻用手指刮了下赵英男的鼻子,然后说道: “明前的新茶,味道自然是没得说,一口下去,感觉从喉咙到肺都是香的,浑身舒畅。不得不说,你老爸的珍藏是真的很不错!” 赵英男也笑了,刚才叶晨亲昵的举动,让她也感到甜蜜,她对着叶晨说道: “等咱们回去的时候,我再去他那儿好好搜刮搜刮,他那里好东西多着呢,对了,你抽烟吗?我临走的时候,帮你带两条特供回去吧!” 叶晨不由得感到好笑,自己当初在四合院的时候,周小白也是这德性,当时他可是没少抽小白从他老爸那里顺来的烟。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好啊,到时候我把烟也给我爷爷尝尝。等回到北京,我带你去我家院子坐坐吧,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 赵英男是知道叶晨的厨艺的,就连炊事班的老班长都交口称赞,她也有幸品尝过几次。赵英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买菜!” 就在这时,厚朴和小玉也都先后走进了阅览室,叶晨和赵英男不约而同的结束了交谈。厚朴看了眼叶晨和赵英男,然后说道: “你们俩这也太用功了吧?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吗?” 正说着呢,只见孙教官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赶忙站起来问好。孙教官对着四人说道: “大家坐吧,我要告诉大家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刚刚接到部队首长通知,要求我们提前十天结束军训,各个高校的学生要回到北京,进行为期一周的学前教育。” 厚朴听到这儿不由得笑了,他开心的对着几人说道: “太好了,我总算能去天安门看升旗了。刚到北京报道,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就被拉到了军营。教官,这是好消息,那坏的是什么啊?” 孙教官摘下了军帽,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坏消息就是知识竞赛明天举办。” 孙教官的话让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了,赵英男不由得对孙教官说道: “明天?可我们满打满算也才背了三天啊!” 孙教官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四人说道: “没办法,知识竞赛后还要准备全体军训成果汇演,表彰大会,而且安排大家离开也还需要时间!” 这时坐在一旁的叶晨突然笑了,他对着大家说道: “这样正好啊,其实这个消息对咱们来说是有利的。大家准备知识竞赛的时候,都是身在同一个起跑线,我相信竞赛的提前举办,对于其他三所高校来说,也同样是仓促的。 而我不光背会了《党史》,就连英男的那本《部队规章管理制度》也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到时候答题的时候,侧重点放在我这里就好。” 孙教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着叶晨说道: “非常好,叶晨同学,到时候希望你能好好发挥。到时候我和戴教官就等着大家的好消息了!” 第二天在部队的大礼堂,全师都来参加了这次知识竞赛,包括师首长也都纷纷列席。虽然在准备上稍显仓促,可是在热情上相比之前的军事大比武丝毫不逊色。 各个学校的同学甚至连夜缝制了给自己学校加油的标语。随着两位主持人宣布开始,四大高校的代表队进入了紧张的角逐。 然而正像叶晨所说的那样,虽然这里学霸云集,可是像叶晨这样三天时间背下好几本书的存在还是凤毛麟角,在必答题的环节,协和代表队在叶晨的带领下遥遥领先,得分位居榜首,夺得了九十分的成绩,必答题一分都没丢。 这时就见两位主持人在台上侃侃而谈: “下面宣布一下各大高校的成绩,协和医学院以九十分的成绩暂时位居第一,紧随其后的是北大他们的分数是八十分。人大和清华的分数分数咬的很死,并列七十分。 现在能看得出来,场上的竞争异常激烈,到底鹿死谁手呢?生死之战即将开始,下面将进行到最紧张、最刺激、最残酷也是最见证实力的抢答题环节,下面由我来为大家介绍比赛规则: 答题开始由主持人念完题目,每个代表队前面都有一个抢答器,红灯率先亮起的队伍开始答题,答对加一分,答错扣一分,答题时间超过十五秒的视为答错,扣一分! 现在能够看得出来每个队伍都非常的紧张和激动每个队伍都趾高气昂、势在必得,现在此时此刻我觉得台下的观众应该为他们所支持的队加油助威了!” 四大高校的学生每个学校都不甘示弱,纷纷拉起横幅,为自己的学校打气助威,气愤好不热烈。直到主持人示意,声音这才停歇了下来。叶晨这时对着身边的三人说道: “我手速快,这个环节就交给我了,每道题我都会第一时间按下抢答器,如果我有疏漏的地方,你们几个在一旁提醒我进行补充!” 这时赵英男凑了过来,她小声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抢答题十分,为的是决出处了第一名以外其他的名次,咱们只要答对两三道就够了,你没看到其他三所高校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吗?一个个面如死灰的绝望,好歹你也给人家留条活路啊?” 平时沉默寡言的小玉都被赵英男被逗笑了,厚朴也说道: “英男说得对,而且抢答失败是要扣分的,咱们就算一道题不答,也稳居第一了,这时候求稳最好!” 叶晨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我心里有数了!” 最终叶晨没做的太过火,只是抢答了四道题,然后就松开了抢答器,任由其他的几所高校去竞争剩余的名次了。随着抢答环节的结束,这场知识竞赛也进入了尾声,只见主持人最终宣布: “九二级大学生军训暨知识竞赛圆满结束,协和医学院代表队以总分九十四分的好成绩获得第一名,下面有请协和医院代表队上来领奖,由部队首长上台颁奖!” 赵英男轻轻拍了一下叶晨,然后对着他说道: “叶晨,这个奖你上去领吧!” 原本这样的奖项一般都是各个代表队的男女班长挑出一人来上去领奖,此时赵英男让叶晨上去,即便是平日里脸皮厚的厚朴,此时都没有意见,因为他很清楚,这次协和能摘得第一,叶晨是绝对的功臣! 此时赵英男的父亲,看到女儿所在的代表队取得了第一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军装,正要上台颁奖。然而就在这时,小礼堂下面的观众席,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大声吼道: “我来领这个奖!”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就见到一个身影跳上了舞台,正是顾明那个逗比。只见他兴高采烈的对着下面摆了摆手,然后大声招呼道: “hello everyone!今天请大家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 说罢顾明扯开了自己的迷彩服上衣,露出了他白色的半截袖,半截袖的胸前是一个红色的爱心,上面白色的部分赫然写着“小红”二字,然后顾明把迷彩服外套用力的摔在了地上,跟个疯子一般张开了双手,大声朝着下面吼道: “小红,i love you!小红,我爱你,请你接受我的爱,在你到达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嫁给我吧!” 尼玛,随着他这个离谱的举动,整个舞台都炸了,台上的四个代表队都傻了眼,主持人更是呆立在当场。至于这次比赛最出色的协和医学院代表队的四人,则是纷纷捂着自己的脸,他们是真的感觉丢不起这个人,恨不能不认识顾明这个家伙。 台下的各大高校的学生,纷纷鼓掌起哄架秧子,毕竟这样夸张的行为举动,百年难得一见。至于部队的领导,则是脸色一阵铁青,赵参谋长更是气到嘴角哆嗦,沉声怒斥道: “简直是乱弹琴!” 此时最坐蜡的则是坐在团长身边的营长了,因为顾明这个二缺就是出自他手底下的三连二排,他气急败坏的站起了身,对着孙教官和戴教官吼道: “孙建军、戴秉忠,你们还愣着干嘛?等我上去吗?” 孙教官和戴教官赶紧应声跳上了舞台,一人架着顾明的一只胳膊,把这个非主流行为艺术家,给拖下了舞台。出了大礼堂以后,两位教官甚至都没犹豫,直接押着他就往禁闭室的方向走去,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因为他的搅局,自己本应该十拿九稳的立功受奖,这次又特么悬了…… 第三十一章 智者顾晓曼 顾明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甚至是悠闲的在里面哼着歌,因为这个地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早就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最关键的是,眼瞅着在这里集训的学生就要归校,他不认为部队会拿自己怎么样,难不成其他人都回去了,还把自己单独关押在这里?那也不现实啊。 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军事知识竞赛竟然会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在协和的这些学生看来,自己学校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远没有顾明最后上演的行为艺术来的出彩。 回去寝室的路上,女生班的这些人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顾晓曼揽着尤悦的肩膀,感叹道: “不得不说,小白最后的表白实在是太浪漫了,一个男人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向他自己喜欢的女人表白,这简直就是爱情骑士啊!” 尤悦就好像一个最佳捧哏儿,双手合十抱着憧憬的说道: “要是有人这么爱我,为他死我都愿意。” 尤悦在女生班里算不上是容貌出众的那种,再加上她是个大嘴巴,平时喜聊八卦,而且气质中总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这也导致她的男生缘一般,起码在军训的这一年时间里,没有任何男生对她有过搭讪的举动。在这一点上,尤悦甚至不如自己的闺蜜顾晓曼,最起码她和杜仲已经明确了关系。 妖刀背着双手,在二人的身边插嘴说道: “你们知道吗?爱情中啊最稳定的因素是可持续性发展,可共同发展,其他的都是nonsense(废话)。” 妖刀一向非常理性,所以她在爱情上也非常清醒,如果一段感情不能长久下去,双方不在一个层面,做不到双向奔赴,那还不如从源头处就把这段感情给掐死。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辛夷通过了她的考验,所以她有骄傲的资本对身边的同学进行说教。 妖刀说完自己的观点就径直离开了,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回宿舍背几个单词,或者去跟辛夷扯会儿闲篇儿呢,跟几个幻想轰轰烈烈爱情的八卦女,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大家的三观都不一样。 顾晓曼看着离去的妖刀,不由得撇了撇嘴。她觉得这个女人太装了,平日里一副女神的面孔,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上次她羞辱王秀玉被反杀的事情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人也就能挑不如她的软柿子拿捏,碰到真正棘手的照样无计可施。 顾晓曼亲热的揽过了一直沉默无语的肖红肩膀,对着她小声问道: “小红,你跟我说实话,面对小白的表白,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打不打算接受他?如果你要给他写信,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把它带到禁闭室,够意思吧?” 肖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早就骂了无数遍mmp,她第一次对着同宿舍的女生冷脸,直接出言怼道: “不是,顾晓曼,我想问问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咱们都是成熟的女人吧?你看不出来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如果换了别的女生,恐怕就因为肖红的出言不逊而跟她翻脸了,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就连一旁的尤悦,也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身旁的闺蜜,担心两人发生肢体冲突。真要是那样的话,以自己的小身板儿,还真不一定拦得住顾晓曼的虎背熊腰。 就连肖红也是这么想的,她刚才是在故意挑衅,为的就是跟顾晓曼打一架,以发泄心中的郁闷。今天坐在观众席,看着叶晨意气风发的答题,他身边的赵英男,总是会在叶晨答题结束后,帮他递上水杯,回以一个甜蜜的微笑,这让小红花的心像针扎一般难受。 再加上顾明那个傻缺,在大庭广众下夸张的表白,顿时让她有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感觉。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叶晨以为自己朝秦暮楚,如果顾明现在在她面前,她恨不能一脚飞射,踢在他兄弟身上,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现在顾明不在,顾晓曼也将就了,反正都是姓顾的本家,大不了自己被她锤一顿,只要能发泄出心中的憋闷就行。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顾晓曼松开了肖红然后重重的一跺脚,肖红甚至感觉水泥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然后就见顾晓曼撅起了两片大厚嘴唇,娇嗔的说道: “肖红,你把话说清楚了,谁是成熟的女人?人家还是个女孩儿呢,讨厌!嘻嘻!” 说罢顾晓曼抱着尤悦嘻嘻哈哈的走了,留下肖红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此时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嘴里喃喃自语道: “疯了,特么的都疯了!” …………………………………… 叶晨和厚朴回到男生宿舍时,辛夷直接找到了二人,然后对着他们说道: “班长,叶晨,我有事找你们,咱们去水房单独聊聊?” 叶晨和厚朴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行啊,那就走着吧。” 到了水房后,看到里面没什么人,辛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班长,叶晨,刚才我去了一趟孙教官的办公室,跑去打听小白的处理结果,孙教官说经过领导开会讨论,小白会被直接开除学籍,取消他的留学生资格,遣返回纽约。” 叶晨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眼辛夷,然后说道: “辛夷,你对我俩说这事儿,不会是认为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现在的局面吧?那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们了。” 厚朴看了眼叶晨,没有说话。一是因为大家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厚朴的心里很清楚,叶晨和顾明的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顾明甚至在叶晨那里吃过好几次亏,被他揍过,还被他坑过。所以辛夷现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了。 对于顾明被开除学籍,厚朴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又觉得这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这一年的军训时光里,他做过太多的荒唐事,累加在一起,只是开除学籍,遣返回国,谁也挑不出部队的理来。 辛夷有些为难的看着二人,然后开口说道: “叶晨,我知道你平日里看不上小白,可大家毕竟是同学一场。这次你们在知识竞赛上得了第一名,不光是给连队,也给学校挣足了脸面。你们要是出头说好话,上面肯定会酌情考虑的,哪怕是给小白一个记过处分,也比把他遣返回国要强,他还打算毕业留在这里找他妈妈呢。” 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顾明要是真把寻找母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不会在部队里折腾出这么多荒唐事,这完全就是个被惯坏的熊孩子。不过叶晨没把这话说出口,对于辛夷他还是蛮欣赏的,最终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这样吧,辛夷,我和班长过去找一趟赵英男和小玉,我们商量一下去孙教官那里求求情。结果我们不能保证,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大家尽人事听天命吧。” 厚朴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叶晨,因为以他对叶晨的了解,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厚朴不认为这是辛夷的人格魅力感染科叶晨,这里面必然是事出有因。厚朴在一旁没说话,他选择静观其变。 半个小时后,叶晨等四人出现在了戴教官和孙教官的办公室,两位教官看到几人,不用询问都知道他们是因何而来。孙教官无奈的扯了下嘴角,然后说道: “你们几个的来意我很清楚,对于你们在竞赛取得的成绩,我和老戴只能说一句干得漂亮。但是顾明的事情我俩是真的没法说上话,他严重违反军纪,影响非常恶劣,要知道比赛现场可不止是咱们三连二排,所有参加军训的高校都参加了,就连师直属领导也都在,想盖都盖不住。” 小玉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至于厚朴也没出声,赵英男对着孙教官问道: “教官,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我爸?” 孙教官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几人说道: “英男,你就别去为难参谋长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死,难道我不想多几个协和医院的朋友吗?这个事儿是部队首长和协和医学院的领导一起讨论决定的,哪怕是参谋长出面,也没法改变了。” 四人从两位教官办公室所在的综合楼里出来,全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沉闷,最终还是厚朴打破了这份平静,他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厚朴的问话让赵英男和王秀玉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叶晨,叶晨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吗?刚才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这是医学院方面和部队协商做出的决定,在我看来,医学院方面的意见应该是占了主导。 为什么这么说?协和相比北大、清华和人大,本身在高校排名上就是垫底的存在,这次好不容易在军训上出了风头,碾压了其他三所高校,成为了第一名的存在,结果却被顾明这个恋爱脑给搅了局,换作你是医学院的领导,你会怎么想? 我之所以会答应辛夷的请求,其实完全是为了成全他的朋友之义。其实以我本身的性格,我不大喜欢小白,因为他太过自由散漫,可是也算不上讨厌,至少他本身还是有优点的,至少对朋友还算是真诚,比某些背后捅刀子的人要强的多。” 赵英男在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叶晨说道: “我跟教官说说,让辛夷去禁闭室见顾明最后一面吧?我相信这个请求教官应该能办到的。”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厚朴和小玉说道: “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英男就好。” 辛夷跟随孙教官来到禁闭室的时候,顾明正在做仰卧起坐,从禁闭室门上的小窗口看到辛夷的时候,甚至是鞋都没穿,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孙教官对着辛夷交代道: “辛夷,你们的会面最多三分钟,别让我为难。” 辛夷表情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孙教官说道: “谢谢你孙教官!” 孙教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要谢就谢叶晨和赵英男吧,他们为了顾明的事情没少忙活。” 站在小窗口前的顾明,感到了气氛的凝重,作为朋友他了解辛夷,这个家伙平日里都把情绪写在了脸上。为了缓解这份紧张的氛围,他学着嘻哈歌手的手势,跟辛夷打着招呼: “yo man!” 这是米国黑人hip hop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平日里顾明和辛夷打闹的时候,经常会搞怪的对下拳头,撞下肩膀,久而久之的辛夷也学会了。辛夷无精打采的回应了一下,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小白,你这次摊上大麻烦了。” “why?”顾明问道。 辛夷看了眼顾明,然后有些郁闷的说道: “看过nba吧?你就好像是nba的一名球员,对于大联盟而言,你就是一个搅局者,严重违规。你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处分了,就好比你身上已经背了一张黄牌,此时此刻,裁判再向你掏出第二张黄牌,等待你的将会是红牌被罚下场。” 顾明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我不在乎。对了,小红还好吧?” 辛夷看着眼前的顾明,哪怕是到了此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彻底怒了,对着顾明低吼道: “小白,我麻烦你搞清楚,你是以留学生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还要找寻你的母亲呢。现在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学籍,取消了你的留学生身份,你马上就不能在国内滞留了,要被遣返出境了!” 顾明收起了嬉皮笑脸,叹了口气,对着辛夷说道: “你这家伙真没劲,不论什么时候都这么严肃。看到你拉着张脸来看我,我其实就已经猜到自己的结局了。不要紧的,我早晚会回来的,哪怕是没有我最喜欢的小红,我不是还有你这个哥们儿吗?” 三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送走了辛夷后,顾明回到了屋内,扯下了脏掉的白袜子扔在了一边,然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着一年的军训时光,嘴角扯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顾明走的那天,同学们正在做着日常的训练,因为马上就要离开军营了,所以两位教官也没有安排太高的训练强度。辛夷在爬云梯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一辆吉普从禁闭室的方向朝着这边驶来,他不由得对着教官问道: “教官,那是送小白的车吧?” 孙教官点了点头,这时所有的同学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远远的看着吉普车驶近。一年多的相处,大部分的同学,对于这个有些中二的家伙感官都不错。顾明身上没有别的留学生那种高高在上,因为父亲是协和毕业出来的,他跟这些同学之间都很亲近。 顾明坐在吉普车里,也看到了训练场凝望着这边的同学,他跟负责送他的老兵请示道: “报告教官,能不能停下车让我跟同学告个别?”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训练场门口,顾明从车后跳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辛夷上前一把抱住了顾明,然后闷声说道: “小白,你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我让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让你这么莽撞啊,你这汉语水平还需要加强啊,理解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顾明轻拍着辛夷的后背,然后说道: “辛夷,别这么伤感,我还会再回来的!” 顾明和众人亲热的告着别,走到叶晨跟前的时候,他先是板着脸,最后自己没憋住的笑了,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辛夷都跟我说了!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因为你打过我不止一次,可是要说恨你吧,也真的谈不上。不过我回去米国后,一定会找家武馆好好练练的,毕竟老是被你欺负也是挺没面子的,下次我一定要打败你!” 叶晨失笑,两人分开后,叶晨对着顾明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有这个想法的人,我等着你回来!” 顾明跟在场的所有兄弟都告了别,唯独无视了秋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因为秋水当初的背刺,扎的他到现在心里都疼,要知道当初他俩的关系是最亲近的,结果秋水却背着他,拿着本小黄书跑去撩他最喜欢的姑娘,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种背叛的行为! 顾明最后走到了肖红的身边,喉结滚动了几下,有些忐忑的张开了双臂,然后问道: “小红,我能抱抱你吗?” 肖红看了眼顾明,落落大方的跟他拥抱了一下,这时她听到顾明在耳边问道: “小红,你爱过我吗?” 肖红听到这句问话后,直接推开了顾明,然后说道: “小白,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儿,最好的朋友,我从没把你当成过恋人。以后好好的,回去之后别再瞎胡闹了!” 第三十二章 拉开差距 顾明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叉,哪怕是大庭广众下,冒着大不韪去跟肖红示爱,也依旧没能让她改变对自己的想法看来自己就像辛夷说得那样,还是操之过急了。 顾明别看人有些中二,可是他却从来不缺执念,而且为人一根筋,越是得不到的他还就一定要得到。他坐回到拉着他去机场的部队吉普车里,虽然泪流满面,但是却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回到协和医学院,肖红,等着我吧,我这辈子还就跟你耗上了,就像辛夷说得那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会捂热你这块石头! 肖红至始至终都表现的非常冷漠,甚至是在顾明上车的时候,她的脸上还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说可算摆脱这块不知所谓的牛皮糖了,老娘的耐心都快要被耗尽了,跟这种人虚与委蛇可真够累的。 肖红的反应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男生班跟顾明关系不错的同学,都替顾明感觉到不值,因为现在看来顾明在看肖红心里简直一点地位都没有,而且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冷血无情了。 至于女生班的同学,心里也觉得挺不是滋味的,她们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肖红,以前都被她嘻嘻哈哈的外表所欺骗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心里深着呢,没几个人能看清她的想法。 军训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临别在即,他们即将离开这座军营,还要回去打包自己的行李呢。尤悦和顾晓曼走在回去的路上,尤悦不由得感叹道: “晓曼,没想到你看人还真准,肖红果然对小白没想法。哪怕小白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却依然可以做到这么绝情,哪怕是一点临别前的安慰都没有,这个女人的心可真够硬的。” 顾晓曼瞄了眼四周,然后对着尤悦说道: “废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肖红她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而且我都能猜到她喜欢的是谁。知识竞赛那天,我为什么会故意拿话去刺儿她?就是为了看看她的反应,果不其然,她差点因为这件事情跟我翻脸,这就证明我一切都没猜错,所以啊,请叫我曼.福尔摩斯女士,不怕告诉你,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妹妹!” 尤悦被顾晓曼的臭屁给逗笑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闺蜜,然后问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肖红喜欢的是谁?跟她纠缠不清的男生很多,我可没见过她对别人和颜悦色呢,不管是秋水还是顾明,在她跟前可都没落着好。” 顾晓曼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尤悦说道: “因为肖红她已经发现更好的了,自然是不会对那俩二货感兴趣了。跟她的心上人相比,秋水和小白这俩二货简直是被踩到了尘埃里。这么跟你说吧,她喜欢的是个有男朋友的人,这家伙每天惦记着的,是想方设法挖别人墙角。” 尤悦顿时大吃一惊,因为对她这样喜欢八卦的女生来说,这可是个惊天大瓜,她谨慎的看了眼四周,然后对着顾晓曼问道: “咱们宿舍里谈对象的可就那么几个,你和杜仲是一对,妖刀和辛夷也刚确立关系,至于黄芪和刘婷婷,现在都还是没影的事儿呢,剩下的也就是班长和叶晨了。你说的到底是谁啊?总不会是你家杜仲吧?” 顾晓曼哈哈一笑,然后揽着尤悦的肩膀说道: “妹啊,你觉得肖红要是惦记我对象的杜仲,或是妖刀的对象辛夷,我们不早就跟她翻脸了?她现在整天跟谁针尖儿对麦芒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尤悦不是傻子,顾晓曼拿话一点,她就知道说得这个人是谁了,她有些困惑的对着闺蜜问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感到奇怪,赵英男还没说针对肖红呢,你干嘛要去拿话刺儿她?那天可给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们俩会打起来呢。” 顾晓曼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尤悦说道: “你就当我是一时冲动吧,我就是觉得肖红这事儿办的挺不地道的,你说咱们女生班里有几个不喜欢叶晨的?当初他在国庆联欢晚会的时候,可以说是惊艳了所有人,就是其他三所高校的女生,都在到处打探他的消息。 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当初也喜欢过他,毕竟他人长得帅,还多才多艺。可是我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条件太普通,他看不上我这样咋咋呼呼的傻大姐。而且班长明显那时候跟他走的很近,没多久叶晨就当众宣布了他俩在处对象,所以我一早就断了念想。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看出肖红的不对劲了,首先她看向叶晨的眼神就不对,再加上她在宿舍里到处跟班长争来争去。观察很久之后,我发现她俩之间唯一存在利益纠葛的就是叶晨了,所以那天小白跟她表白后,我才故意拿话去揶揄她的,没想到她居然先气急败坏了。” 八卦三人组里,尤悦跟顾晓曼的关系最好,因为她喜欢顾晓曼的为人简单,从来不会跟自己背后藏着掖着。同时尤悦也清楚,顾晓曼远不是她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这个女生粗中有细,心思有时候甚至比自己都细腻。尤悦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晓曼,然后说道: “不是晓曼,你说你图什么啊?那天万一肖红真的跟你翻脸,你们俩要是打起来了,你觉得值当吗?” 顾晓曼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亲热的揽着尤悦,憨笑着说道: “那也得她能打的过我才行,就她那小豆芽菜似的体格,我轻松拿捏,真当我这虎背熊腰是白长的?那天她急了的时候,我故意玩笑着打茬,其实是在给她递台阶呢,她要是真给脸不要脸,我不在乎捶她一顿。至于图什么,只能说我看不上她这么下作的去撬别人男朋友吧。” …………………………………… 赵英男的父亲,对于叶晨在军事知识竞赛的表现很满意,再加上一直以来,他对叶晨的印象都很不错,所以他不介意给女儿创造跟他独处的机会。为此,他还特意给安排返校事宜的孙教官去了电话: “小孙啊,返校的事安排的差不多了吧?我托人帮英男买了软卧,她跟其他同学一起返校,是不是不大方便啊?” 孙教官八面玲珑,一下就听出了赵父的言外之意,从他们这里返回北京协和医学院,坐火车要十多个小时,他这是心疼闺女,想让孩子少遭些罪,舔犊情深完全可以理解。 更何况赵英男在军训的这一年时间里,担任女生班班长的职务,从来没有因为父亲是师参谋长,而用特权为自己谋福利,从来都是跟别的同学一样,还帮衬着自己和老戴,圆满的完成了军训的任务,于情于理他都愿意卖这个人情。只见孙教官笑着回道: “参谋长您放心,赵英男同学是后天的火车,是跟大队分开的。” 赵父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仿佛不经意的说道: “小孙啊,我买软卧的时候买了两张,正巧跟英男一起参加知识竞赛的那个叫叶晨的小伙,表现不错,为部队争得了荣誉,你也顺便安排他们一起返校吧,有他照应着英男的安全,我也放心,你觉得呢?” 叶晨和赵英男处对象的事情,孙教官早就知晓,再加上叶晨在军事大比武和知识竞赛上的表现非常出众,自己也沾他的光,所以这时候他自然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只见他笑着说道: “首长放心,这件事情我肯定会办圆满。说起来,我这次能留在部队提干,还是借了叶晨这小子的光,我还打算买点水果送送他呢。四所高校里,他的训练成绩最出众,给我这个当教官的长脸!” 跟赵父寒暄了一会儿,孙教官这才挂断了电话。结果他这边刚放下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报告”,孙教官朝着门口看去,发现是肖红,等她走到跟前,孙教官问道: “肖红同学,你有事儿吗?” 肖红躲在门外有一会儿了,她听的清清楚楚,赵英男是后天离开,而且孙教官还提到了叶晨的名字。不用问都猜的到他们俩是一起走,这让肖红的醋意大发,她才不愿意让这两人单独相处呢。只见肖红对着孙教官说道: “报告教官,我不想明天走,请把我的票改签成后天。” 一直以来孙教官对肖红的印象都极差,因为这个女生简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自己从军三年唯一一次被关禁闭,就是拜她所赐。孙教官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什么时候走,怎么走,这都是部队上级做好的安排,你不要搞特殊化好不好?” 肖红意味深长的笑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她再没了以前的顾忌,直接了当的说道: “那是不是只有赵英男同学和叶晨同学可以搞特殊化?” 孙教官早就习惯了肖红的绞牙,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你们走后还有很多的善后工作,需要赵英男这个当班长的帮着处理,至于说叶晨同学,他在部队大比武和知识竞赛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部队要对他进行单独表彰。他们这可不叫特殊化,你大可不必上纲上线。” 肖红气极反笑,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孙教官说道: “教官,我跟你说,我这个人最讨厌见人下菜碟了,你要是觉着我无理取闹,我就往上走两步,找赵参谋长评评理去!” 孙教官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肖红比了个请的手势,风轻云淡的说道: “悉听尊便,左右你越级上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不用我给你指路了吧?快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留你了。” 肖红简直被孙教官的态度气到抓狂,然而她心里也很清楚,现在归校在即,自己不在乎他们,他们也未必会在乎自己。 事实上也正如肖红想的那样,孙教官心里很清楚赵参谋长对肖红的印象有多差。而且你当着赵参谋长去告他女儿和未来女婿的黑状,这不是指着和尚在嘛秃驴吗?人家凭什么会惯着你?所以孙教官才表现的满不在乎。 最终留下来处理善后的只有厚朴、赵英男、叶晨和王秀玉四人,第二天一早,其他的同学全都被军用卡车送走了。而他们四个是第二天清晨,才开始返程的。 四人上车坐好后,叶晨看着渐行渐远的军营,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就好像当初他从部队转业时的那种感觉。赵英男仿佛是读懂了叶晨的情绪,伸出手来和叶晨握在了一起,然后说道: “等到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还可以回来看看的!”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等到咱们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恐怕认识的人都没几个了,而且部队也是会发展的,到时候一切都大变样,再也找不到咱们训练时的那种感觉了。” …………………………………… 协和医学院是卫健委直属的唯一一所医科全国重点大学,与华夏医学科学院实行院校一体的管理体制。一九一九年十月月开办八年制医学本科,是我国最早设有八年制临床医学专业和护理本科教育的医学院校,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自行审核博士学位,授权一级学科点和硕士学位授权一级学科点的委托学位授予单位,国际医学科学研究组织正式成员单位,被誉为“华夏医学殿堂”。 在这里就读本硕博,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医学预科阶段,五个学期,在清华大学生物系进行。第二阶段是基础医学阶段,三个学期,在校本部基础医学院进行。第三阶段是临床医学阶段(含见习),四个学期,在校本部临床医学院进行。第四阶段是临床实习及科研训练,四个学期,其中毕业前八个月时间为科研训练课时间,必须在博士生导师的指导下,独立完成一项科研题目并通过答辩。 六年时光转瞬即逝,叶晨和当初的那些同学也进入到了临床实习和科研训练阶段。这里的竞争很紧张,平均分低于八十,直接就会被淘汰掉,没有一丝人情可讲。所以大家都是拼了命的去肝,然而即便是如此,同学之间的差距也纷纷拉开。 教学医院的妇产科、儿科有一批极其难缠的女教授,她们医技高超,富有献身精神。当初她们念医科大学的时候,拒绝一切男士的追求,认为求学期间,应该心如止水。 后来毕业了,当住院医,二十四小时值班制,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转成主治医,管病房,起白骨,决生死,性命相托,责任太大,不能不尽心,婚嫁先免谈。 升了副教授,正是业务精进,一日千里的时候,昔日同学们都在出成果,自己也不能落后,个人的事情暂缓。多年以后,终于升成教授,可以趾高气扬了,忽然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人已在更年期,再过两年,当水想翻腾的时候,身子已经成枯井了。 这些老教授的脾气有的很古怪,可是叶晨却总是可以利用自己的高情商跟她们打成一片。再加上叶晨在学习上的出色,所以在临床医学阶段,他就已经开始跟着自己的博导进行科研了,在起步上比身旁的这些同学早了足足一年半。等到开始实习的时候,叶晨已经在《柳叶刀》、《新英格兰医学期刊》等诸多高分子医学杂志发表了好几篇论文了。 叶晨也因此在国内外着名的医学院校声名大噪,哈佛医学院、牛津大学医学院、多伦多大学医学院和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纷纷跑来了橄榄枝,邀请叶晨过去读博,甚至给予全额奖学金待遇。 光是这一点就让叶晨身边的这些同学羡慕不已,要知道他们还在为公派留学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呢,叶晨这边却已经直接提前锁定了。 这天医学院的陆主任把在各个科室实习的这些学生都召集回了教室,说是有消息要宣布,是有厚朴传达的。等人差不多到齐的时候,陆主任姗姗来迟,在确定人到齐后,陆主任站在讲台处说道: “我知道大家现在在各个科室都很忙,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呢,是要跟大伙儿宣布一件事儿,今年我们学院的交换生选拔将在十一月底举行,这次的对口院校是阿美丽的华盛顿大学。 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华盛顿大学的医学专业在全米的排名都是较高的,可以说这次的机会是几年难得一遇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全力去争取,因为这是你们跟身边人拉开差距的一个重要的人生转捩点。” 厚朴的眼睛顿时亮了,他举手然后站起了身,对着陆主任问道: “陆主任,这次的选拔标准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拯救 厚朴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毕业后能不能留在协和医院,这直接关乎自己命运的走势。厚朴想要在这里扎下根,然后把家人接到身边来,为此哪怕是再大的努力他也愿意付出。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厚朴能在解剖室一呆就是一晚上,用啃猪肘子的姿势抱着被解剖得七零八落的胳膊看个不停,一边念叨着“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是这个样子。”,不把一切都研究明白了,他恨不能在解剖室住下。 陆主任沉吟了片刻,扫视了一下底下的同学,然后说道: “我们医院的领导决定,这次的选拔不光是根据平时的专业课成绩,同时呢还要看平时的表现以及各自的专业所长。应该说选拔的标准非常可观,每个班的名额呢只有一个,但是候选名额是三名,最终的选拔是要根据统一考核和专家组的评审统一决定。好了,大家可以回各自的科室了。” 陆主任说完,也没在教室里继续逗留,而是径直朝着外面走去。在她走后,教室里的同学也陆陆续续的朝着外面走去。厚朴尾随在陆主任身后去询问具体的细则,顾晓曼、尤悦这对闺蜜则是手牵着手朝着外面走去,六年的时间没有消磨掉彼此的友情,反倒是让她们俩越走越近。 至于辛夷则是牵着闷闷不乐的妖刀往外走,妖刀心里很清楚,这次的交换生选拔,跟自己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因为自己已经被拒签三次了,连参与选拔的资格都不够。 叶晨和赵英男是最后离开的,赵英男看着叶晨皱眉,于是便问道: “我怎么看你愁眉不展的?你又不用跟我们抢去华大留学的名额,有什么好发愁的?”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虽然我这边有斯坦福医学院的邀请函,可是据我所知,斯坦福大学和华盛顿大学之间的距离有五千多公里呢,哪怕是坐飞机也需要五六个小时,到时候哪怕咱们真的一起去了阿美丽,分隔两地恐怕也是聚少离多。” 赵英男牵着叶晨的手,感觉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怎么?舍不得我啊?” 赵英男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叶晨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就见他说道: “如果你真能拿下华盛顿大学的交换生名额,我考虑到时候直接去那边留学好了,虽说它的全米排名没法跟斯坦福比,可是也还说的过去。” 坐在一旁没走的肖红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不光闻到了浓浓的恋爱酸臭味儿,还觉得叶晨这家伙实在是太臭屁了,班里的同学为了争夺去华大的名额,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私底下早已经暗流涌动。结果这家伙却一脸嫌弃的表情,简直太欠揍了。 肖红站起身来,故意选择在叶晨这边走,然后用力的把他撞开,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让开点,好狗不挡道!” 一旁的赵英男气急,上前就要揪住肖红,给她一个教训,却被叶晨拦腰抱住了,只见叶晨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英男啊,疯狗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那岂不是把自己放在跟疯狗一个水平线上了?走吧,科室里忙的不行,我最新研究的术式已经进入到了临床试验阶段,每天排队等着做手术的患者一大堆,别把精力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赵英男点了点头,用手掌摩挲了一下叶晨的脸颊,然后说道: “你也别太累了,我感觉你这阵子都瘦了。” …………………………………… 厚朴实习的骨科办公室里,平日里跟他私交不错的杜仲和黄芪都在,三人正讨论着这次去华盛顿大学交换生的事情,杜仲说道: “华盛顿大学在阿美丽医学专业排名第十四,可即便是这样,对于咱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啊。” 黄芪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虽然华大在全米医学专业排名不算太高,可是学校也还是很不错的,听说那里光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就有十个,院士有两百多个,像乙肝疫苗、肾透析和人类基因图谱都是那边发明的,还有波音747、月球轨道飞船和哥伦比亚航天飞机,还有咱们使用的那个磁盘操作系统,也都是他们学校搞出来的。要是能去这样的名校留学,那真是一生无憾啊。” 杜仲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黄芪说道: “我看你啊,还是别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了,你知道这次的选拔标准有多严苛吗?这次是参照了常青藤名校的标准,门门得a才有资格报名。” 厚朴在饮水机接了开水给自己泡了杯茶,每天泡在医院里,睡眠严重不足,他都是靠喝茶提神。只见他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二人问道: “那边的a合咱们这边多少分儿?” 黄芪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九十分起步。” 叹气仿佛会传染一般,杜仲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很没形象的抻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 “咱们班我看除了叶晨那个变态以外,够条件的也就辛夷一个人了。” 厚朴刚喝了口茶水直接呛了出来,黄芪从纸抽里扯了两张纸递了过去,然后一脸坏笑的问道: “班长,你这是咋了?肺疼啊?” 厚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边擦着水渍一边说道: “我是让这个家伙给气的,杜仲啊,你也太主观了吧?你对班长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啊,你知道我的平均分是多少吗?说出来吓你们一大跳!” 厚朴的努力整个班级都是有目共睹的,杜仲当然清楚这个家伙是仅次于叶晨的存在,虽然他跟叶晨的差距差了个层次,可是秒杀班级里别的男生还是不在话下的。刚才杜仲是故意跟他耍宝开玩笑,毕竟医院的氛围已经很沉闷了,时不时的皮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人正在说笑间,护士长的到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逸,只见她对着厚朴说道: “厚朴医生,你还是去看看二号床的病人吧,他还是不愿意锯小腿。” 二号床的病人因为局部严重的骨髓炎,导致死骨形成,无法通过手术清理病灶和抗菌药物治疗,截肢已经成为了他的唯一选择。厚朴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护士长说道: “不怪他,残疾是一辈子的事儿,没有人愿意被锯小腿。走吧,咱们一起去做做二号床的思想工作,黄芪,快点儿!” 对于这次华大的交换生名额,但凡是有一点条件的都在虎视眈眈。吃过午饭,妖刀和辛夷在医院楼下的休息区散步,妖刀有些郁闷的对着辛夷说道: “我已经有了三次拒签记录,这次的交换生名额我是指定没戏了,所以这一次我只能靠你了。” 妖刀是非常渴望去米国的人,她甚至在军训期间就开始准备出国留学的相关考试。由于她对出国的极度渴望,签证官担心她有移民的意图,因此拒绝了她的签证申请三次。她所说的靠辛夷,指的是辛夷如果获得了这次的交换生名额,她到时候就可以通过结婚的途径,辗转的获得签证,跟他一起去到国外。 辛夷只感觉嘴里一阵苦涩,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无奈的说道: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咱们班成绩好的可不止我一个,厚朴和赵英男都在那儿虎视眈眈的,我真不一定能排上号。” 一说到赵英男,妖刀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她觉着赵英男就是来裹乱的。叶晨想要去斯坦福医学院,随时抬脚就能走,到时候他们俩大可以在国内完婚后,双双过去那边。结果赵英男不想依靠婚姻的捆绑,偏要靠着自己的努力,这在妖刀看来就是在矫情。因为她的矫情,交换生选拔的时候又多了个对手,妖刀自然是很不爽 妖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辛夷,这让辛夷莫名的感觉到心虚,他对着妖刀说道: “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胆儿小,你再把我给吓着了。” 妖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辛夷,你的专业课成绩跟他们不相上下,就是平日里太佛系了。你这次一定要积极努力,超常发挥!” “我尽量吧。”辛夷底气不足的说道。 妖刀不满的撇了眼辛夷,然后对他说道: “什么叫尽量?那可是华盛顿大学,尽管它不是常青藤名校,可是它在学术影响力、研究水平等方面与传统的常春藤名校相媲美,有“公立常青藤”的美誉,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只要这次能去阿美丽,你的梦想就能成真哦!” 辛夷的眼前一亮,转身看向妖刀,然后欣喜的问道: “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答应嫁给我?” 妖刀脸蛋微红,看着辛夷点了点头,辛夷憨憨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是劲,这样吧,你给我点鼓励,我这就回去复习去!” 说着辛夷把脸颊凑到了妖刀的面前,妖刀在上面轻啄了一下,辛夷心满意足的对着妖刀比了个耶,然后兴高采烈的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叶晨和赵英娜这边也刚吃过午饭,在外面的休息区短暂的歇息,看着神情喜悦的辛夷,叶晨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愁容。赵英男看到了,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这是怎么了?” 叶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脸色有些严肃的对着赵英男说道: “前几天上厕所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辛夷,我看到他有血尿的症状,后来在寝室的时候,我观察了他几天,发现他时不时的有腰疼的现象发生。 在寝室里我借着跟他打闹的时候,顺手在他的腹部摸了摸,他还有腹部包块的症状。这让我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大家都是学医的,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赵英男闻言头皮也是一阵发麻,将诸多因素联系到一块儿,这分明是肾细胞癌的前兆啊。赵英男有些吃惊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不会吧?叶晨,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你觉得你男人有那么不靠谱吗?作为一个医生,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也太瞧不起我的职业操守了吧?我是真的很担心辛夷,被确诊为一期、二期倒是还好,最起码肿瘤直径还在七公分上下,局限在肾里面,要是三期四期的话,突出到肾外面,向淋巴结甚至是更远的地方转移,到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赵英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不过这时候她也只能是安慰叶晨,只见她说道: “叶晨,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也许是你过度紧张了呢?这样吧,我跟陆主任和梁主任关系不错,我把情况反应过去,然后建议对全院的医生来一次体检。 这种病先期的症状不明显,完全有误诊的可能,但是体检有ct项目的,ct对肾癌的定位准确率可达百分之百,并能显示病变的范围及是否侵犯邻近器官,有利于肿瘤的分期指导治疗方案的确定,要知道ct是目前最可靠的诊断肾细胞癌的方法之一。” 叶晨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件事情是我发现的,没必要让你去强出头。而且由你出面也没说服力,要知道我在他们二位那里可是香饽饽,哪怕是一场乌龙,他们也不至于难为我,而你就不同了,你正在争取交换生的名额,难免不让他们多想。” 赵英男点了点头,二人一同前往陆主任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二人走了进去。陆主任这边正打着电话,看到二人后,简单的敷衍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对二人笑着说道: “你们小两口同时登门拜访,怕是为了交换生选拔的事儿来的吧?叶晨啊,你优秀不假,可是英男成绩也不差啊,我可是非常看好她,放心吧,只要她好好努力,我觉得这次选拔,她的问题不大。” 叶晨和赵英男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对赵主任说道: “陆主任,您猜错了,我还真就不是为这事儿来的。英男的成绩我自然是知道,在我们这届同学里,她可能不是最聪明的,但是在努力方面,她可从没逊色过任何人。我俩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反应一下。” 说着,叶晨把自己发现的情况简单的跟陆主任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 “陆主任,以前癌症一般多发于中老年人,现在逐渐向年轻化迈进。我很希望这是我自己瞎担心而引发的一次乌龙事件,这样了不起在你们这些老师面前丢丢人,可如果真的确诊下来,这就很可能挽救一条年轻的生命。所以我恳请院领导能针对咱们医院的医生,来一次全面的体检,不知您意下如何?” 陆主任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辛夷是九二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同样也是她比较看好的学生。她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梁主任将情况反映上去,我觉得一次体检而已,问题不大,咱们这儿本身就是医院,条件方便,你和英男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赵英男站起身来,笑着对陆主任鞠躬行礼,然后说道: “主任,麻烦您了!” 赵主任感叹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班的学生啊,如果都像你们俩这样让我省心就好了。刚才秋水他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有关交换生选拔的事宜,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父子俩同样都是协和出来的,秋水可比他爸差远了,人倒是挺聪明的,可就是不往正地方用啊,每次考试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在淘汰线上徘徊,如果我跟他爸不是一届的老同学,我早把他给撵回家去了。” 三天后,所有人都接到了院里的通知,分批次进行了全面的体检。当体检结果下来后,梁主任看着辛夷的ct,对着陆主任说道: “辛夷肾部的肿瘤直径在七公分以内,属于肾细胞癌一期。老陆啊,你的弟子还真是了得,不光是理论基础扎实,在临床上也能学以致用,不怪全米医学排名第一的名校,斯坦福大学向他抛来橄榄枝。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辛夷本人吧,这个病虽然不去根,但是及早治疗,最起码能把命给保住。” 叶晨这边在接到陆主任的通知时松了口气,肾癌核分级一级是指在肾癌活检的过程中,发现癌细胞的分化程度比较好,恶性程度比较低,一般属于早期癌症。此时可以通过手术切除的方法,达到治愈的目的,所以不属于特别严重的情况。 在原世界里,辛夷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二期了,正有向淋巴结扩散的迹象,再加上他为了能省点钱,让妖刀留学的时候手头宽裕些,放弃了治疗,所以才会导致他跟妖刀最终天人两隔。 第三十四章 有我在,你想死都做不到 辛夷接到小护士通知,来到梁主任办公室时,他发现等在办公室的不光是梁主任,陆主任和叶晨也都在。辛夷对着叶晨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对着梁主任问道: “梁主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辛夷的心中此时有些疑惑,因为梁主任是肿瘤科的,自己归儿科,他不觉得二人之间会有什么交集。这时就见梁主任将一张病历诊断推到了辛夷的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肿瘤科主人办公室一时间好像成了一个低气压地带,气氛压抑的不得了。辛夷拿起了梁主任推来了诊断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击,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过了很久,辛夷才表情不自然的扯了下嘴角,试图用轻松的态度,对着梁主任问道: “梁主任,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按规定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单独找我谈吗?如今这个阵仗有些大啊,又有我的老师,又有我同班同学,对,您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此时陆主任眼眶微红,辛夷作为九二届最出色的学生,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骄傲。他可能没叶晨那样才华横溢,但是勤能补拙,在强者如林的九二届,他以平均分九十分以上的成绩,一直都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有着大好的前途。 然而现在一张诊断仿佛把辛夷的整条脊梁都给抽掉了,只见他背部有些弯曲的佝偻在那里,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垮掉了一般。想想这种滋味赵主任都感到难受,要知道辛夷今年正好二十五岁,是协和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博士啊! 梁主任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现实再残酷,他也要将实情跟辛夷说清楚,这种事情可容不得一丝侥幸心理。只见他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这不是个玩笑,叶晨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是他通过跟你的朝夕相处,觉察到你的身体有异,最终初步诊断是肾细胞癌,申请建议在全院范围内,开展一次医生体检,我们这才通过ct,确诊了你的病情。” 辛夷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痛苦纠结的表情,双手用力的抓了抓头发,他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清醒的状态,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一时睡懵了做的噩梦,然而头皮的疼痛,提醒着辛夷一切都是真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夷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突然对着梁主任说道: “梁主任,据我所知,肾细胞癌在当下还没有太好的治疗办法,算是个疑难病症。这样吧,我想申请遗体捐献,等我死后,可以将身体供大家研究,以期待将来能够研究出好的治疗方法,减轻病人的痛苦,这也算是我作为协和医学院的一份子,为这里做的最后贡献了。 从现在起,你们就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活体研究对象,记录我病变的全过程,我一定积极配合。以前上解剖课的时候,看到大体老师,总是会对着它们行礼,以示尊重,一想到将来有一天,也会有别人向我行礼,哪怕是看不见了,貌似也不是一件坏事。” 梁主任和陆主任作为行医多年的老教授,早已经看惯了生死,因为在这样一个行业,你心理素质差一点,都注定难以继续支撑下去。然而此时眼眶微红的陆主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泪崩了,就连梁主任也摘下了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眶。 叶晨站在一旁心灵也大受震撼,如果说刚开始他是看重辛夷日常的为人,想要挽救这条年轻的生命,那么此时他对辛夷就只剩下了深深地崇敬,毕竟不是哪个人都有勇气在死后被人大卸八块,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永远都无法入土为安。 对于医学生来说,“大体老师”不是陌生人,而是一位散发着福尔马林味道的沉默导师。从这些遗体捐献者的躯体上,医学界的学生们掌握和丰富人体基本知识,让学生们去感受救死扶伤的深刻内涵。这些遗体是医学生第一个手术的“患者”,也是医学生的老师,他们被尊称为“无语良师”,也被尊称为“大体老师”。 值得注意的是,在成为“大体老师”之前,遗体需要经过漫长的等待。遗体捐赠者无偿捐献他们自己的遗体,遗体捐赠者在过世8小时内急速冷冻到零下30c保存,接着要在福尔马林中浸泡一年以上。在教学使用时再复温到4c,从而能够保证遗体的新鲜程度,让学生能在最接近真实的人体上进行模拟手术训练。 与正常尸体的惨白状不同,经过福尔马林的长时间浸泡,大体老师身体里遍布的脂肪组织呈蜡黄色。尸体形态被保存的很好,器官呈正常大小,组织结构分明。 所有关于骨骼肌肉关节、神经、消化、呼吸、循环等解剖学课程的学习和实操,都将在大体老师身上完成。以便医学生们将书本上冰冷的理论概念,变为脑海里更为具象的知识。 在这台特殊的手术中,没有时间限制,没有人命压迫,大体老师给每个学生犯错的机会。神经怎么分离,皮肤怎么缝合,器官怎么切割,这些技能仅靠课本是远远达不到学习效果的,必须实际操作。 有人把遗体捐献者的离世,和鲸鱼的死亡做对比。当一头鲸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会慢慢沉入海底,成为无数深海生物的食物、栖息地、生命的绿洲,甚至藏着诞生新物种的可能。一鲸落,万物生,鲸鱼如此,大体老师也是如此。 对于每年成千上万的医学院入院学生来说,总是“一师难求”,毕竟在华夏“入土为安”“死者为大”的传统教诲之下,迈出这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所以辛夷的行为才显得更震撼人心,他今年才二十五岁啊。 梁主任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辛夷,遗体捐献协议你可以签,肿瘤科也能将你当成活体样本,每天就近观察。不过作为一名医生,我还是要对你说,不要这么悲观,你的病发现的早,虽然是包裹在肾里的恶性肿瘤,可是肿瘤直径在七公分以内,没有侵犯到周边组织,也无转移情况发生,完全是可以依靠根治性手术进行切除的。” 辛夷沉默了半晌,然后淡然一笑,对着梁主任说道: “梁主任,这是大事儿,我先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毕竟手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辛夷回答的有理有据,任谁也挑不出不是来,然而叶晨通过察言观色,却已经看出来,这家伙从心底就直接放弃了,毕竟这可是九九年,对于癌症别说是患者了,就连医生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扛得过去。 而且家里从小供他读书,一直读到了现在,这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他得了癌症,如果告知父母,去手术治疗,而且能不能治好尚在两说,还会拖垮他整个家,这让他这个当儿子的情何以堪? 辛夷此时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全身热血上涌,离开了梁主任的办公室后,他第一时间走出了医院,任凉风在自己的脸上吹拂。辛夷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在部队军训的时候,自己去医务室看望妖刀,在她耳边说过的那些情话。 “妖刀,他们怕你,是因为他们怕被你给灭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被你给灭了。你要是居里夫人,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居里,让你踏着我的尸体前行,这叫向死而生。” 辛夷的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道: “老天爷啊,你可真特么会看我笑话,妖刀刚答应我这次要是得到交换生的名额,就跟我结婚,你就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算你狠!” 叶晨的办公室里,此时他心乱如麻。在各个诸天世界执行任务,从来他都能掌控局势,化险为夷。唯独在渗透世界的时候,眼见身边同志陈萍为了保护自己,舍命相护,让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这一次,这种感觉再次袭来,让他觉得心里被人滴了醋一般的酸涩。 叶晨静静的站在窗台,看着窗外发呆,过了很久后,办公室的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叶晨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说了声“请进”,随后看到辛夷从外面走了进来。 辛夷进屋后把门关好,叶晨起身帮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请他坐下。心里端着水杯,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叶晨,然后说道: “晨哥,哥们儿想求你点事儿!” 叶晨强打着精神笑了笑,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这么多年住在一个寝室的兄弟,说求那就太外道了,有事儿你尽管开口,不管能不能办到,我都尽力而为,绝不推辞!” 叶晨很少对别人去做办不到的承诺,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去掌控一切。然而这次辛夷的悲情深深打动了他,让他觉得自己要是不为面前这个憨憨的家伙做点什么,自己就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了。 辛夷端起了水杯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水,轻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希望我得肾癌这件事情你能帮我保密,尤其是不要告诉妖刀,我担心她会难过,我不想带给她任何的负担和痛苦!” 叶晨看着辛夷,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然后问道: “你觉得这种事情你能瞒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辛夷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能瞒一天是一天,她越晚知道痛苦越小。我这段时间会跟她提出分手,让她对我产生厌恶,甚至是死心。如果能拖到我毕业那就最好了,到时候我会选择消失,让她找不到我。”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辛夷说道: “好啊,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儿我甚至可以帮你瞒着你父母。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儿,那就是尽快去手术,你现在只是肾细胞癌一期,先用根治性手术切除肿瘤。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好歹也在《柳叶刀》发表了好几篇论文,只是院里给的奖励,包括国内外各医院的专利使用费都不是笔小钱。你的手术费我可以帮你先垫上,你好了的话就慢慢还我,你没能扛过病魔,这钱就算了,当我为兄弟尽份心意了。” 辛夷作为一名医学生,自然是知道面前的这家伙在同学里算是个小土豪,不提别的,但是他这两年在《柳叶刀》发表的几篇学术论文,医学院这边就给了他不小的奖励,甚至一篇论文的奖励,能赶上一名主任医师一年工资的十倍。 然而辛夷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叶晨说道: “晨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真的没必要浪费钱了,没意义的。咱们都是学医的,这个病是什么结果,你难道不知道吗?” 叶晨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看着辛夷然后说道: “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有一个新闻你们恐怕都没注意吧?一九九七年十一月米国fda批准将利妥昔单抗(rituximab)用于治疗cd20阳性非霍奇金淋巴瘤,这是第一个上市的肿瘤分子靶向治疗药物,但当时因处于肿瘤生物治疗时代,利妥昔单抗被划归为生物反应调节剂中的单克隆抗体类药。 辛夷,相信我,医学马上就要赢来肿瘤分子靶向治疗的新阶段。在这之前,你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配合治疗,别让自己的病情恶化,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只要有我在,你想英年早逝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因为我要我兄弟活着!” 叶晨之所以敢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有着一定的把握,他提前掀开了辛夷的病情,就是为了把他的肾细胞癌控制在一期,然后用根治性手术切除。 哪怕是没有去根儿也不要紧,因为明年六月份,由中美英日法德六国共同承担的人类基因组工作草图完成奠定了肿瘤分子靶向治疗的理论基础,二零零一年二月米国 fda批准伊马替尼(imatinib)治疗恶性血液病,并在二零零一年asco年会上提出了肿瘤分子靶向治疗的概念。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米国 fda批准索拉非尼用于治疗晚期肾癌和晚期肝癌,二零零六年asco年会上肿瘤分子靶向治疗成为热点话题。从二零零六年起,米国n《肾癌临床实践指南》先后推荐了索拉非尼、舒尼替尼、贝伐珠单抗+ifn、替西罗莫司、依维莫司、阿昔替尼、培唑帕尼、卡博替尼、纳武单抗、乐伐替尼和厄洛替尼十一种靶向药物用于转移性肾癌的一线或二线治疗。 临床中虽然并没有肾癌治愈率的具体数值,但是如果患者处于肾癌早期,通过积极治疗,五年生存率可能达到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辛夷在完成根治性手术后,只要能坚持到五六年后,专门针对肾细胞癌的靶向药出来,他活下去的机会将大大增加,这是一场跟生命的赛跑。 辛夷看着叶晨自信的目光,沉默了许久,才对着叶晨说道: “晨哥,你比我更适合学医,因为你身上有着一名医者的自信。” 叶晨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辛夷说道: “别跟我废话,敢不敢陪我赌这一把?我就认定你辛夷命不该绝!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妖刀,我让她押着你去做手术。你也知道我做事从来都不择手段的,你别逼我哦。” 辛夷被叶晨给逗笑了,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晨哥,你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再继续推辞,那就真成不识好歹了,我答应你,回头就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谢谢你!” 叶晨起身走到了辛夷的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辛夷,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一名小护士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到叶晨和辛夷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顿感非常辣眼睛。小护士有些结巴的说道: “对……对不起,叶医生,我走错屋了!” 叶晨和辛夷都方住了,辛夷跟叶晨分开,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晨哥,你信不信,都用不上明天,医院里就会传遍咱俩的花边新闻。护士站的那些小护士嘴最快了,你可坑死我了!” 下班后,辛夷来到医院食堂吃饭,看到妖刀后,他不自觉的做了过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妖刀往旁边坐了一个身位,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辛夷说道: “辛夷,我是真的没想到啊,你居然口味这么重,去跟赵英男抢男朋友,我听到顾晓曼和尤悦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咦,可真有你的!” 说完妖刀平日里一贯冷漠的脸上,都没憋住笑意,直接放声大笑…… 第三十五章 事出反常即为妖 食堂远远的另外一张桌,赵英男和叶晨也在共进晚餐。赵英男白天在科室,自然也听到了这桩离奇的八卦,此时她也被逗的莞尔一笑,对着叶晨打趣道: “叶晨,你跟辛夷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啊?你不会是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吧?” 叶晨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只是苦笑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作答。赵英男的心中一动,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小声问道: “诊断下来了?是你料想的那样?” 叶晨喝了口面前的西红柿蛋花汤,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是啊,今天下午在梁主任的办公室,陆主任和我也在,已经通知他了。” 赵英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此时完全没了说笑的心思,她长这么大唯一经历过的身边人去世还是自己的爷爷,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人有天可能也会突然消逝。 正在这时,安静的食堂突兀的传来了摔打餐盘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妖刀熟悉的声音响起,能听得出她很愤怒: “辛夷,就因为一个玩笑,你就要跟我分手?!” 刚才妖刀用力的撴了一下自己吃饭的餐盘,里面的汤汤水水飞溅,溅到了辛夷的脸上。辛夷的表情很平静,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餐巾纸,将自己的脸擦干净,然后用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你总是会把自己冷嘲热讽别人的话语当成是玩笑呢?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我记得当年咱们在部队军训的时候,你对小玉也是这么做的,甚至是把泡泡糖嚼过后粘在她的头发上,你真的觉得这很好笑吗? 其实这不过是你在彰显自己的优越感罢了,总是以一种高高的态度去俯视别人,这种态度很让人心生厌恶的。如果你真的很有实力,也不会有人去置喙什么,偏偏你自己也只是半瓶醋,这就很让人瞧不起了。就好像你总是以学霸自居,却偏偏被签证官拒签了三次一样。 杨玥,咱们俩在一起算上军训的日子已经马上就要七年了,说实话,我受够了你对我的态度。以前是因为我疯狂的喜欢你,所以可以处处容忍,可是现在我不打算忍了,所以咱们俩还是和平分手吧。” 说完辛夷没再去看妖刀,直接端着自己的餐盘起身离开。作为妖刀的男朋友,辛夷知道妖刀的每一处伤疤,所以可以轻易的用最冷的话语激怒她,让她厌恶自己。 辛夷很清楚自己的病,哪怕有叶晨的帮助,自己也说不定会在某一刻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他不想让这个自己这辈子最喜欢的女孩儿,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难过。 所以辛夷狠下心来,宁可去用言语伤害她,也要让妖刀离开自己。不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吗?相比自己的离世,恶语伤人带来的伤痛总是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妖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消化了这件事,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突然起身端着自己的餐盘去折箩桶倒掉归还,然后径直离开。 刚才的一幕让班里的同学也是一阵唏嘘,因为辛夷和妖刀是同学们是看好的一对,辛夷本就是一个十足的暖男,妖刀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也是带着一身书卷气的气质型才女,谁也没想到她们会分开。 顾晓曼撇了撇嘴,然后对着身旁的尤悦说道: “平日里看着辛夷斯斯文文的,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没想到说出的话会这么狠,就连我听了都觉得扎心,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尤悦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顾晓曼回道: “其实主要是他们在一起六年多了,实在是太熟了,辛夷知道哪句话更能伤到妖刀。” 肖红坐在顾晓曼和尤悦的对面,她头不抬眼不睁的吃着饭,压根儿就没参与到这次的讨论里去。坐在肖红身边的,是她的闺蜜袁百卉,袁百卉是研究生的时候考进的协和医学院。虽然没像别的同学似的,跟肖红相处六年,可是两人志趣相投。 就在这时,袁百卉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从兜里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走到了一旁接了起来。袁百卉的手机是今年最新出的摩托罗拉v998,算是最早的一款上翻盖手机,当时的价格是九千块,对比一下当时的购买力,就知道有多昂贵,从这可以看得出这个女孩儿的家庭条件不是一般的好。 电话是袁百卉的一个发小从国外打来的,袁百卉跟肖红无话不谈,知道肖红一直暗地里喜欢叶晨,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晨根本就对她不感冒,两人已经耗了整整六年了。 百卉不忍心看着自己的闺蜜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大好的青春,于是便自作主张,临时客串了一把媒婆,寻思着把自己的发小介绍给小红。袁百卉接完电话后,回到肖红身边,对她说道: “肖红,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肖红没有理会袁百卉的鸡婆行为,继续自顾自的吃着饭。反倒是顾晓曼这个八卦女眼珠子瞪的溜圆,对着袁百卉问道: “谁啊,长得帅不帅?我认不认识?有没有照片?” 一旁的尤悦也来了兴趣,看向了袁百卉。袁百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认识的人还能差了?当然帅了,米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毕业,学it的,现在正自己创业呢。家里的条件更是没得说,北京老坐地户。” 尤悦倒是还好,毕竟她自己也家世显赫,只是平日里不张扬罢了。但是顾晓曼简直都要听傻了,因为这样的对象是妥妥的豪门啊,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儿打着灯笼都难找。 一起相处了六年,大家平日里的关系还不错,顾晓曼发呆的档口,尤悦对着肖红十分中肯的说道: “条件这么好,小红你应该去看看,毕竟好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 肖红翻了个白眼,虽然心里知道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一片好心,可她还是觉得有些腻歪。她抬头看了眼尤悦,然后说道: “看你那急吼吼的样,你去吧,让给你了,我够大方吧?” 尤悦“切”了一声,虽然袁百卉说的人条件还不错,可她还真不太感冒,毕竟从小的环境让她对这些世家子弟非常抵触。只见她说道: “百卉介绍给你的,我去干嘛呀?” 袁百卉有些无语,她制止了两人的斗嘴,然后说道: “你们都别打岔,小红,抽空去见一面呗,人家说了就要学医的,而且还保证只要结婚,给解决一切的分配问题。就连婚房都早就准备好了,在西山那边有一个大房子。” 袁百卉抛出的诱饵不可谓不大,要知道作为一名协和医学院出来的医学生,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毕业后能够留在协和。然而医学院的竞争很激烈,能够毕业后留在协和的少之又少,要不然像厚朴,小玉这样的也不至于拼了命的学习。 然而肖红还是一脸不感兴趣的对着袁百卉说道: “别为难我了,我是真的没兴趣。” 就连一旁的顾晓曼都看不过眼了,她对着肖红说道: “小红啊,别任性,条件这么好的可是太难得了,再说咱们先见见也不吃亏,看不顺眼推了就是。” 肖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不喜欢相亲,这跟牲口交易有什么区别?” 就连尤悦也觉得肖红太过矫情,如果她长得国色天香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就是那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单眼皮女生。尤悦对着肖红说道: “小红,你这也太挑了吧?恐怕没哪个男生能入你法眼。” 肖红远远的朝着叶晨和赵英男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喜欢那种让我一见钟情的。” 肖红说完起身端着餐盘直接离开了,因为食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感到很烦躁,所以哪怕是没吃饱,她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大不了呆会儿回去对付两口面包。 内心觉得烦躁的不止肖红一人,看着她离去的赵英男同样觉得非常不爽。从自己当初跟叶晨在一起,肖红就各种扬沙子添乱,要是这样她都看不出肖红的那点小心思,她也真是白活了。 赵英男一直都很清楚叶晨的优秀,毕竟他不仅是长相英俊,而且还多才多艺,最主要的是品学兼优,哪怕是在强者如林的协和,他也是最出挑的那个。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惦记过叶晨,可是都被他直接无视了,只有这个肖红,跟星爷电影里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一直执着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赵英男醋意顿生,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着赵英男问道: “小红刚才那些话你听着什么感觉啊?” 叶晨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赵英男然后说道: “我又不是她爸,这些话你问我问得着吗?要是将来咱闺女相亲,我可能还会去操心,她跟我有嘛关系?她死不死呢?” 赵英男直接被逗笑了,她轻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你啊,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 女生宿舍里,大家都忙着填写留学交换生申请表,只有肖红无动于衷,在那里悠闲的修着指甲。顾晓曼看到了,对着她问道: “小红,你不填表啊?” 肖红知道自己的实力,相比班级里那些排名靠前的学霸,自己能够不被淘汰掉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所以即便是填表申请也是在做无用功。可是在面子上她还是要为自己找补两句,只见她说道: “i love china,我喝多了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i love china,所以我对阿美丽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晓曼抱着手里的娃娃,对着正在吃零食的袁百卉问道: “百卉你呢?你也不打算去留学?” 袁百卉当初考上协和的研究生,本来还挺自以为傲的,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实打实的学霸了,可是直到来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自己还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因为这里的学霸简直是遍地走,内卷的一比不说,排名靠前的那几位的成绩,简直都让人绝望。 单说叶晨那个变态,人家早就已经修完了博士的全部课程不说,早早的就跟着自己的导师钻临床搞起了科研,而且他最新研究的那些个术式,在国际上都引起了轰动。 刨去在《柳叶刀》之类的高分子杂志发表文章学院给他的奖励,单是世界各地的医院,每年因为使用他的医学专利,付给他的专利费就是笔不小的开支,一年至少也要几万美刀,要知道这可是九九年啊,人均工资也不过每月四五百块。 至于班里剩下的那几个排名靠前的大神,诸如赵英男、厚朴、王秀玉和辛夷等人,更是名副其实的卷王,每年各科的成绩就没有低于过平均分九十分的时候,发表的论文也都是一大堆,虽然没有叶晨那么夸张的履历,可毕业后全国的三甲医院也都随着他们挑。 袁百卉一边嚼着零食,一边叹了口气对顾晓曼说道: “我能活着拿到学位证就知足了!” 在写字台旁坐着的尤悦,靠在椅子上侧身对着顾晓曼问道: “小曼,这申请表你是怎么写的啊?让我借鉴一下。” 顾晓曼搞怪的站起了身,将怀里的娃娃做成了搂抱婴儿状,然后拿着她的那张申请表说道: “我是这么写的,本人自进入妇科实习以来,在指导医生的帮助下,成功的帮助了四名产妇,并产下四名男婴,婴儿都很健康,面色红润,食欲旺盛……” 肖红有些头疼的叫停了顾晓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顾晓曼,你是在这儿申请出国留学呢?还是在这儿应聘月子保姆呢?” 一旁的袁百卉一脸的坏笑,对着众人说道: “小曼是在应聘杜仲家的儿媳妇,还四名男婴,将来你要是这么能生,那不妥妥的超生游击队啊?” 肖红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仿佛一个最佳捧哏儿,接茬说道: “小曼长得壮实,而且屁股大好生养,生四个对她来说还真没什么难度。唉,就是苦了杜仲了,他那小体格子,不得整天被小曼给榨的干干的?” 屋子里的女生笑闹成一片,女生一旦开起了车,还真就没男生什么事儿了。笑闹过后,顾晓曼没忘了自己的正事儿,她探头到赵英男的桌前,对着她问道: “班长,你是怎么写的?我看看呗,学习学习。” 赵英男谦逊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顾晓曼说道: “我就是填了这些年论文的发表记录和获奖记录,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毕竟咱们都还处在实习阶段,审核委员会审核的时候,针对的也就是这些了。” 顾晓曼咂吧了一下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啊,那我肯定是没戏了。悦儿,咱俩还是别凑热闹了,全班就一个名额,肯定是非班长莫属。” 赵英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顾晓曼和尤悦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啊,咱们班学习比较靠前的还有很多,辛夷、厚朴和小玉跟我的成绩也都差不多,大家都有机会!” 在寝室里一直是小透明的王秀玉,扶了扶自己的镜框,此时突然说道: “不用算我,我不打算去申请这次的交换生名额,甚至毕业后我会不会当医生都在两说,毕竟我毕了业就打算先结婚。在我们家那块儿,我这么大的都算是老姑娘了。” 在医学院的这些年,小玉虽然在成绩上名列前茅,可是也让她清醒的的认识了这个行业。尤其是实习的这两年,她更是深刻的意识到当一名医生有多苦逼。 说句不好听的,八年的本硕博读下来,才只是刚刚过了及格线,还不知道要在医院里蹉跎多少载。进了医院的大门,从医师一步步的往上爬,虽然博士相比本科毕业的那些人可以少几年爬到副主任医师的位置上,可即便如此,要成为一名主任医师,最快也需要整整七年的时间。 今年自己已经二十五了,七年后已经三十出了头,到时候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她真不想像科室里那些一辈子都没嫁人的老教授一样,就这么蹉跎一生。毕竟她来到这里读书,为的就是改变家里的生活条件的。 实习的这两年,小玉接触到了一个行当,那就是医疗器械代理,经过她私底下做功课,发现这个行业的前景非常的广阔,尤其是代理那些外国医疗器械,里面的盈利空间简直是耸人听闻,所以毕业后她打算去涉足这个行业。 室友们议论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只有妖刀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一言不发,她甚至看都没看面前的申请表。 此时妖刀回忆起辛夷下午在食堂的举动,发觉其中透着一股诡异,因为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事出反常即为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是自己不知道的,就算是被飞了,自己也要死个明白! 第三十六章 阳谋 男生宿舍这边,所有人也都在润色自己的交换生申请表,唯独辛夷例外,他靠在自己的床头,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在发呆。杜仲看到后,对着辛夷问道: “辛夷,你不填写申请表,在那儿干嘛呢?” 辛夷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杜仲说道: “你们填吧,我没打算出国,而且争来争去的实在是太累,有那工夫,我还不如看会儿书呢。你呢,你怎么也没填?” 辛夷不打算出国的消息,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只有叶晨没感到任何的意外。班长厚朴则是心中一喜,因为男生这边,辛夷无疑是自己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他要是不出国,自己的竞争对手就剩下赵英男一个了,这样极大的增加了自己出国留学的机会。 杜仲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抻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这次的选拔是依照常春藤名校的选拔标准进行选拔的,得门门a才行。我硬性条件不够,平均分刚刚过八十分,只能确保自己不被淘汰,所以就不做这个白日梦了。” 杜仲话是这么说,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秋水,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自己好歹还过了淘汰线,可是秋水却连淘汰线都险些没过。奈何人家有个好爹啊,父亲是协和的秋院士,秋院士更是赵主任年轻时的梦中情人,所以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秋水过去了。 坐在杜仲旁边的黄芪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他说道: “咱哥俩是半斤对八两,毕竟咱们不是叶晨、厚朴和辛夷这样的变态,能不被淘汰制给pass掉,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我听说今年学校连寒假都不放,简直是要了亲命了,谁能想到读个医学院会这么苦逼?一年到头忙的跟个陀螺似的,唉!” 杜仲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身来到厚朴的身边,对着他问道: “班长,给我看一下你的申请表是怎么写的。” 厚礼跟老母鸡似的,拍开了杜仲伸过来的手臂,然后护的严严实实的说道: “我还没润色好呢!” 杜仲一脸的坏笑,一边走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对着厚朴说道: “不给看是吧?那可别怪我集体评议的时候不让你过啊。” 交换生考核的审核,不光是要审查学生平日里的学习成绩,还有学生的日常表现。尤其厚朴是班长,如果杜仲使个坏,集体评议的时候说他不团结同学,那还真有可能在审查委员会那里留下个坏印象,到时候把他给拿掉不是不可能的。 厚朴一脸的无奈,这帮坏小子拿捏住了他的脾气,知道他对这次交换生留学有多重视。他一脸嫌弃的将手中的申请递给杜仲,然后说道: “看吧看吧,好像跟你有什么关系似的。” 屋子里的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辛夷退出了竞争,这间屋子里有资格申报的就只剩下厚朴了,所以他说出这句话,是完全有这个资格的。 杜仲看了几眼厚朴的申请表,然后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脸肉麻到不行的表情,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先别忙了,听一下班长的遣词造句,简直是绝了!本人自进入协和医学院,本人不仅很好的完成了学业,还出色的完成了班长的工作。我热情开朗,认真负责,对同学们非常有爱心,充满着旺盛的精力,就像我家的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全心全意的为班集体服务,给全班同学带来了无比美好的、温暖的回忆!” 杜仲读的时候,还用上了厚朴一贯的说话语气,众人似乎都能脑补出厚朴读这篇申请时狗腿的表情。大家都是一脸受不住的表情,没想到这还没完,厚朴还搞怪的学着明星发表获奖感言时结束的样子,环顾了一圈儿,然后说道: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抬爱!” 心情有些郁闷的辛夷,此时脸上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模样,黄芪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对着厚朴说道: “班长,你刷新了我对无耻的认知啊,这申请让你写得太肉麻了。我记得你来北京都六年了,你家那头老黄牛还活没活着都在两说,就算是活着,听了你这申请,我估计都得翻白眼儿。” 屋子里笑声一片,可是厚朴却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站在屋子中间说道: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杜仲,你为了跟顾晓曼约会,逃了多少次课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啊?哪一次不是我帮你背得黑锅你自己说! 还有秋水和辛夷,你们俩当初刚来的时候,整天调皮捣蛋,偷鸡摸狗的,我为了掩护和保护你们,我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训了多少回?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 还有黄芪,因为你慢,哪次突击检查的时候,不是我帮你整理的内务?就连宿舍里你们喝的开水,也起码有百分之七十五都是我打的吧?” 叶晨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因为厚朴虽然看起来厚黑,可是对宿舍里的同学那还真是没得说,只要不跟他借钱,什么时候找他帮忙,那都绝对是没二话。像是帮忙点名签到,起来晚了带饭之类的事情,更是举不胜举。 这时叶晨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众人笑着说道: “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没良心,用到班长的时候就义父长义父短的,用不着的时候就去笑话人家,简直是太无耻了,做人要厚道!” 黄芪一脸愧疚的表情,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班长,我被你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厚朴撇了撇嘴,然后伸出食指挑起了黄芪的下巴说道: “来,流个让我看看,别只是光说不练!” 众人又是一通欢笑,这时杜仲对着厚朴说道: “不得不说,你这个班长当的确实很靠谱。怎么着?班级评议这就通过了?” 众人一齐拍着自己的桌面表示赞同,厚朴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说道: “谢谢大家,这是什么来着?同学的情谊深嘛,今晚我请你们喝酒,谁都不许缺席!” 厚朴这个铁公鸡,难得拔一回毛,大家自然是纷纷响应,只有秋水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有这工夫,还不如写个两千字的小说呢!” 厚朴的这顿饭请的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宿舍里的所有人,跟他都不存在竞争关系。叶晨压根儿就不需要参与角逐;至于辛夷,是自己主动放弃了;杜仲和黄芪根本就不够资格参与到这次的审评当中,所以他为了维护好这群人,让他们在班级评议的时候,帮自己说上两句好话,宁可大出血。 众人也都知道厚朴节约的性子,所以也没人去痛宰他,大家找了个不大的苍蝇馆子,要了个包间,然后每人点了一道菜。不大的工夫菜上齐了,众人觥筹交错的喝了起来…… …………………………………… 秋水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明明安静的不得了,可是他却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心来。 坦白的说在协和的这些年他每天都在混日子,而且因为当初在部队军训时的一系列事情,班级里的同学几乎都不大待见他,他也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眼前的这个环境。 当初秋水来到这里,是因为父命难违。父亲本来就是协和的老人,家里人都盼着他子承父业,可惜他压根儿就志不在此,而且因为自己文青的性格,把一手好牌给打的稀烂,这些年他能不回家就坚决不回家,为的就是躲开家里人对他的唠叨。 这次申请交换生出国留学的事情,让秋水看到了一丝机会,既可以让他躲开眼前不待见自己的这群同窗,又能避免以后继续承受父母喋喋不休的唠叨,毕竟天高皇帝远,他们总不至于追到阿美丽对着自己耳提面命。 虽然秋水有争取这次留学机会的意图,可是他自知自己当下的成绩实在是拿不出手,不说别的,班里的淘汰考,他都已经在最后几名逛荡了,要不是有陆主任这个当初老爸的仰慕者帮衬着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滚出协和了。所以这次自己能不能出国,主要还是要靠家里那边使劲,看来自己抽时间要回家一趟了。 礼拜天一大早,秋水早早就起了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结果却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起的最早的,叶晨此时已经在外头跑了一圈五公里,去水房洗漱完了。 厚朴刚从厕所回来,看着二人开口说道: “叶晨起这么早很正常,毕竟这些年他都是这样,每天早起锻炼。秋水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这是要干嘛去啊?” 秋水在镜子前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然后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哦,我回趟家。” 厚朴露出了关心的表情,对着秋水问道: “怎么突然要回家了?你家里出事儿了?” 秋水斜睨了厚朴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努喷道: “你们家才出事儿了?你家老黄牛怀孕了!” 说完秋水斜挎着自己的背包就出了门,厚朴被怼的脸色有些难看,撇了眼秋水离开的背影,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家伙净胡说八道,我们家那是公牛,怎么可能怀孕?” 叶晨被厚朴的插科打诨给逗笑了,正在这时,他兜里的电话响起,掏出来一看,发现是赵英男打来的,于是随手接了起来: “叶晨,你拾掇利索了没?我去你们宿舍楼下等你?” “好啊,你等着吧,我马上下去。” 说完叶晨也穿上了外套,拿起鞋刷子在自己的皮鞋上蹭了几下,看到油光锃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班长,我也回去了,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不同于秋水,叶晨几乎每到周末都会回家,毕竟家里还有老爷子,一周难得见上一次,而且每次回去,他都会带着赵英男一起。这样会给够赵英男足够的安全感,毕竟没什么能比被男朋友的家人认可,更让一个女生放心的了。 看着空了一大半的宿舍,厚朴有些羡慕的唠叨着: “真羡慕这些家住在北京的,想回家抬脚就回去了。” 辛夷此时也刚起床,他戴上了自己的眼镜,对着厚朴笑了笑,然后说道: “班长,你成绩这么优异,毕竟留在协和应该不是件难事儿,到时候在这边扎下根来,你不也是个北京人了?” 厚朴抬头看了眼坐在上铺的辛夷,然后说道: “辛夷,我发现你最近的性格变了很多啊,说话不那么噎人了,听着让人顺耳。借你吉言,但愿咱们俩都能留在协和!” …………………………………… 这天中午下班,众人正要去食堂吃午饭,坐着电梯来到了一楼,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见到赵主任陪着一位中年妇女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见赵主任对着中年妇女说道: “嫂子,你就放心吧,秋水出国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只要他符合条件,一切都不是问题。” 从电梯上下来的所有人都勃然色变,不管是赵英男还是厚朴,他们俩是竞争这次出国名额的最有力人选。然而现在来了这样一个变数,貌似所有人都要鸡飞蛋打了。 叶晨站在赵英男身边,牵过了她的手,发现她手掌冰凉,叶晨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说道: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叶晨和赵英男正要离开,却被厚朴给叫住了,只见厚朴对着二人说道: “叶晨,英男,你俩先别走啊,这样吧,中午我请客,我有事儿跟你们聊聊。” 叶晨回过身看了眼厚朴,他自然是知道厚朴的小心思。侧身对着赵英男说道: “咱们这位班长大人,这阵子可是经常性大放血,前两天刚请我们宿舍的人喝酒,今天又单独请咱们吃饭,那就走吧,有便宜干嘛不占?” 三人也没走远,出了医院来到附近找了家饭馆儿,点完菜后等着的间隙,厚朴对着二人急吼吼的小声问道: “不是,秋水这也太卑鄙了吧?全班都盯着这个留学的名额,结果他却玩歪门邪道,去搞暗箱操作,他还要不要点脸了啊?” 叶晨淡然一笑,帮着二人倒上茶水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声说道: “班长,你不得不承认,每个人出生的起点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你拼命跑到了终点,孰不知那只是人家的起点。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你和英男还真的不必太过在意,因为这件事儿他压根儿就成不了。不信我把话撂在这儿,秋水要是能得到这次出国的名额,我请咱们全班去东来顺儿涮锅子。” 叶晨的话让厚朴和赵英男都愣住了,赵英男一边用餐巾纸帮着叶晨擦拭餐具,一边问道: “叶晨,你说说你的想法,我有些没大听懂。” 叶晨淡然一笑,然后对着二人轻声说道: “你们俩啊,就是关心则乱,所以才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其实这件事两个字就能解释,高调,秋水的妈妈在这件事情上太过高调了,这也恰恰是她最大的败笔。 如果秋水妈妈背地里去找赵主任运作秋水这件事情,咱们谁都无计可施,可她偏偏作死的跑到咱们医院来,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不是在给她儿子拉仇恨吗?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哪怕不是咱们三人,是别的没希望角逐留学生名额的同学,在知道秋水家人暗箱操作他出国留学的事情,也都会气不过去给他添堵的。 凭什么你我都是学渣,你却可以凭借关系跑去留学,我就只能眼瞅着?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罢了,知道了我非给你搅和黄了不可。” 厚朴和赵英男都是聪明人,刚才也只是关心则乱,如今经过叶晨的点拨,二人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回事儿。赵英男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这回赵主任恐怕会因为这件事被牵连了,秋水真是害人不浅啊!” 厚朴的脸色有些黯然,赵英男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只要是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赵主任被卷进来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热茶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也未免太小瞧咱们主任了,其实你们都应该去感谢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她这是妥妥的阳谋,即便是秋水的事情黄了,秋水的父母也挑不出她半分理来,反倒是还欠下了她一个大人情。 今天这件事,其实都是咱们赵主任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的,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秋水父亲的缘故,这件事情她实在是无法推脱,可她又不想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去抢占好学生的学习资源,于是她宁可自己背上骂名,也要利用人性的弱点去让大家针对秋水,把这件事情搅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用几天,举报信就会递上去,这件事情到时候自然就有一个结果了。所以秋水这叫什么?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三十七章 出人意料的举报人 厚朴和赵英男同时呆在了那里,他们本以为赵主任置底下学生的利益于不顾,与秋水的母亲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幕。 不过此时二人也还是将信将疑,他们实在是难以相信,居然有人会用这种类似于自污的方式,阻止秋水的交换生留学,难道我们真的是冤枉赵主任了? 就在这时,点的菜已经上来了,叶晨一边自顾自的帮着赵英男布菜,一边对着她说道: “来,英男,多吃点,以后这样的给班长放血的机会可是不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赵英男被叶晨给逗笑了,听了他的劝解心情也好受了不少。她有些调皮的对着厚朴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多谢厚朴班长的款待!” 厚朴干笑了两声,撇了一眼叶晨,心里面五味杂陈。当初在部队军训的时候,他就一直很费解,赵英男为什么会对叶晨另眼相看,难道就只是图他长得帅?会玩乐器会唱歌? 后来结束了军训,回到了学校,厚朴这才明白过来,不得不说赵英男还真的是独具慧眼,叶晨在他们这届学生里学习上完全是一骑绝尘一般的存在。能来到协和读医科的,全都是学霸一级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在面对叶晨时,却总是有一种无力感,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的这顿请客,让厚朴重新认识了叶晨,这家伙平日里在寝室的存在感极低,鲜少有发表意见的时候,今天一通醍醐灌顶一般的点拨,在厚朴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原来这家伙不光是学习好那么简单,他在为人处世上相比身边的同龄人,也同样成熟许多,而且能抓住事情的本质,一语中的。 厚朴这些年一直是把叶晨暗地里当成是假想敌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在各个领域追赶上他的步伐。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想简单了,单单是遇事沉不住气这一点,就照叶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 赵英男晚上下了班,回到女生宿舍,把从叶晨那里拿到的换下来的衣服在水房帮他洗干净,然后接着晾衣杆,把衣服高高的挂了起来控水晾干,忙活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寝室。 赵英男进屋的时候,恰好遇到顾晓曼在发布独家八卦: “我跟你们说啊,据听说,秋水他妈来找陆主任了。” 尤悦一直以来都是顾晓曼的最佳捧哏儿,她站起身,来到了顾晓曼身旁,然后说道: “秋水他妈来医院,不说去看她宝贝儿子,却去找陆主任,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事儿啊?” 顾晓曼打了个响指,然后神秘兮兮的对着屋里的众人说道: “bingo,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们知道吗?秋水他妈、秋水他爸还有陆主任,那可是有过一段很传奇、很浪漫的感情史的,是咱们协和医学院的骨灰级八卦,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 当年秋水他爸那可是咱们医学院校草级的人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秋水他妈和陆主任,那也是青春二八,芙蓉出水,摇曳多姿!” 一旁的袁百卉不自觉的咧了咧嘴,然后一脸嫌弃的说道: “陆主任那样还芙蓉出水呢?秋水他妈哪儿摇曳了?” 尤悦对着袁百卉挥了下手,然后说道: “秋水都二十五六了,陆主任和秋水他妈自然也跟着时间慢慢变老了。百卉,你别胡乱打岔,小曼你继续说。” 顾晓曼嘿嘿笑了笑,然后继续眉飞色舞的说道: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俗套了,这两女争一男,东宫西宫、大房二房争风吃醋呗,最后秋水他妈获得了胜利嫁给了他爸,而陆主任黯然退场。 接下来的重头戏来了哦,秋水他妈可是秋远征院士的夫人,名头也不小,她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出门活动的,而且还是上门找她的老情敌活动,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想绕都绕不过去的那种,我觉得可能跟公派留学有关。” 顾晓曼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一齐看向了顾晓曼。只有肖红不在意的用毛巾擦着刚洗的头,然后撇了撇嘴说道: “顾晓曼,以后可别说你是咱们屋的万事通,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不用你觉得,就是跟公派留学有关。当时我和厚朴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到赵主任对着秋水他妈说了。嫂子,你就放心吧,秋水出国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只要他符合条件,一切都不是问题。” 肖红此言一出,顿时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给干没电了,随即便是全体义愤填膺。袁百卉第一个跳出来,然后说道: “这不是典型的徇私舞弊吗?就秋水那成绩简直是惨不忍睹,连我都不如,这样要是能出国,要说里面没猫腻,我把袁字倒过来写!” 肖红这时反倒是笑了,她笑嘻嘻的对着袁百卉说道: “行了百卉,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秋水他要是出不去,那你肯定也出不去,因为你俩是一对学渣。现在这时候该着急的,是男生班的班长厚朴,和咱们班长。 小玉压根儿就没填申请表,我听说男生班那边,辛夷也退出了这次申请,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厚朴和咱班长了,班长,你说是不是啊?” 赵英男早就习惯了肖红和自己针锋相对,她仿佛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就算了,我哪怕是申请没过关,大不了直接和叶晨领证,然后陪着他去斯坦福医学院,毕竟那边联系叶晨已经好几次了,我过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反倒是更方便了。” 这次轮到肖红的脸色难看了,因为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赵英男和叶晨最终走到一起,为了跟在她后边捡漏,她已经足足等了六年多了。 妖刀听到辛夷也退出了这次申请,神情明显黯淡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和辛夷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辛夷不光是跟她分了手,竟然连交换生留学都放弃了,两人当初的海誓山盟难道真的不作数了吗? 王秀玉虽然是躺在自己的上铺看着书,可是刚才赵英男脸上的一抹黯淡还是让她尽收眼底。如果说这个宿舍有哪个跟她是最交心的,无疑非赵英男莫属,当初在部队军训时,要不是她一直在身边支持、鼓励着自己,恐怕自己早就在妖刀等人的打压下,离开协和了。 小玉是最清楚赵英男有多要强的,她在学习的天赋上甚至是不如自己,可是却偏是凭着一股子努力的劲头,一直在成绩上遥遥领先,所以如果她真的被刷下来,取消了交换生留学的名额,哪怕是她能跟着叶晨结婚去到阿美丽,恐怕心里也会是无比失落的吧? …………………………………… 从这一天起,秋水被班级里的所有人都给孤立了,以前虽然他也不招人待见,可是别人跟他遇见后,好歹还会出于最起码的礼貌,跟他寒暄两句。现在班里的所有人都对他熟视无睹,仿佛他就是个绝缘体似的,当成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 哪怕是在医院的食堂里吃饭,秋水也都是单独坐一桌,没人会坐在他的身边,仿佛跟他挨得近了,会沾染到他身上的晦气一样。秋水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班里唯一的那个交换生名额。 秋水的心里也很有逼数,他知道班里的人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可是他真的满不在乎,只要能离你们这群货远一点,我就是让老妈去帮我跑关系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去跑啊! 经过老妈的一番打探,秋水从老妈那里得知,想要获得这次的交换生留学资格,有一个必备的硬件条件,那就是得有一篇国内知名医学期刊上发表的论文。 秋水曾把自己的论文拿回去,让老爸帮着鉴赏一下,为的就是希望他“润色”完毕,帮着自己找杂志社的关系发表出去。奈何老爸油盐不进,无奈之下秋水只能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老妈去完成了。 吃过晚饭后,秋水回了一趟宿舍,换了身衣服准备回去一趟,看看老妈那边的进展如何。秋水这边刚离开,宿舍里的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不用问,秋宝宝又回去找妈妈了。” “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爸呢,就像晨哥说得那样,人家的起点就是咱们这群人的终点,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呵呵,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别看咱们班里的同学都孤立这货,我看他还是我行我素,完全没当回事儿。” 厚朴坐在一旁一直没插话,他看着秋水借着家人暗箱操作的风波愈演愈烈,现在甚至已经达到了群情激愤的地步,一切都像叶晨预测的那样,现在只缺一个点燃事件导火索的。到底会不会有人这么勇,跑去医院纪律委员会那里举报这件事呢?厚朴此时心里也很是没底。 协和医学院的宿舍距离秋水家住的垂杨柳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公里,他直接出门打了个车就回去了。到家推门进屋,结果却没看到老妈的身影,隔着厨房的玻璃,却发现老爸正坐个小板凳呆在厨房。秋水对着老爸问道: “爸,我妈呢?” “出门买好吃的去了。”秋远征有气无力的答道。 秋水把玩着手里的门钥匙,钻进了厨房,发现老爸正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正在泡着的泡面发呆。秋水的印象里,这一般都是老妈制裁老爸时上的手段,难道关于论文那件事儿,老妈还没把老爸给拿下?秋水明知故问的对着老爸问道: “哟,爸,您怎么还吃上泡面了?这玩意儿多没营养啊,瞧您这脸色蜡黄的,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 秋远征抬头撇了眼秋水,然后有气无力的回道: “还不是被你这小王八蛋给害的?你妈非让我帮着你弄虚作假,然后把我的论文上加上你的名字。” “那您从了没有啊?” 秋远征站起身来,手拄着厨房的案板说道: “怎么可能?原则问题那是没得商量的。秋水啊,你要真是我儿子,那就凭真本事出国。什么走后门儿啊,耍小手段啊,搞那些亏心事儿啊,我真的是特别特别不齿,你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秋水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老子到现在依然还顽固不化。他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老子说道: “要照你这么说,那我还真就不愿意当你儿子。当初是你们非要逼着我去考什么狗屁的协和医学院,说什么子承父业。 我听你们的话考了,结果呢?加上军训一年算在内,足足耗费了九年的时光,就这还只是入门水平而已。等实习结束,进到医院,我还得从头开始,等我干到主任医师的时候,恐怕都得四十开外了。 别的年轻人现在都在干什么?陪着女朋友花前月下,亲亲我我。而我呢?整天就捧着那些大块头的医学书籍,啃的我眼珠子都花了,你看看我这头发,现在早上一起床,那是一把一把的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出国留学的机会,我争取进步,结果你这当爹的非但不帮忙,反倒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拖我的后腿不说,还嫌我给您丢人了?行,既然这样,那你干脆跟我脱离父子关系吧!” 秋水的一番不孝言论,气得秋远征嘴唇都哆嗦着。这时候正巧老妈买菜进了屋,听了个真真切切,听到秋水要跟老爸脱离父子关系,她脸色一变,扔到手里的菜,跑到秋水的近前,一个嘴巴子扇到他脸上,然后说道: “秋水,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 秋水冷冷的看了父母一眼,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这个家我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因为我实在是受够了!” 说罢,秋水径直朝着门外走去,重重的摔上了家里的防盗门,留下了家中的一地鸡毛。 秋水母亲小声啜泣着,秋水的父亲秋远征也脸色非常难看。过了好一会儿,秋远征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可真有你们的,我一辈子都没破坏过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们作为我的妻子和儿子,却逼着我去破戒。我爱惜了一辈子的羽毛,你们是非逼着我晚节不保啊!罢了罢了,我这就去在论文上填上秋水的名字,遂了你们娘俩的心愿!” 说着,秋远征老泪纵横的站起了身,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他一辈子都挺直着腰杆做人,这时却不自觉的弯了下来,仿佛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秋水一大早来到妇产科,正要换衣服,却被顾晓曼给叫住了,只见她说道: “秋水,陆主任让你过来后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屋子里的众人此时脸色都有些古怪,仿佛透着一丝幸灾乐祸,这让秋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多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换上了白大褂,别上了名牌,推门走了出去,直奔陆主任的办公室。 顾晓曼这时凑到了尤悦的跟前,然后小声问道: “悦儿,你说这次是谁举报的?这也太勇了吧?” 尤悦嗤笑了一声,看了眼一旁正在忙碌着的赵英男,然后说道: “谁举报的还能告诉你啊?我估计医院都不知道这是谁干的,要不然举报人不得被打击报复啊。不过这件事儿倒是也不难猜,最后谁获得最大的利益,顺利的出国留学,谁没准儿就是那个举报人,毕竟这可是跟自身利益息息相关,胆子大不是必须的吗?” 赵英男此时虽然没说话,可是心里却并不平静,一切都被叶晨给说中了,秋水此时成了众矢之的。不过尤悦的话她有点不赞同,如果真像叶晨说的那样,陆主任这次是宁可自污,也要搅黄这件事,那么她肯定不会去报复这次的举报人,因为她本身也厌恶这股歪风邪气。 正在这时,妇产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然后就见小玉从门后探出了头,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赵英男先是愣了一下,也没多想,跟着小玉出了门,二人坐电梯来到了楼下,一直出了医院的大门,来到休息区的草坪处,小玉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赵英男笑着说道: “班长,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秋水被人举报了。咱们俩也不是外人,这件事情是我干的。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秋水已经被淘汰了不说,就连他爸秋远征,也涉嫌学术造假被调查了。” 小玉平静的话语好像是一个炸弹,在赵英男的头上炸响,她赶忙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什么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着小玉问道: “小玉,你疯了吗?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诉别人?要是被院里知道这件事是你干的,你在协和的路可就彻底被堵死了!” 第三十八章 尘埃落定 赵英男曾经猜想过无数种的可能,那就是谁会将秋水举报,但是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小玉,因为从一开始小玉就压根儿没有去留学的想法。甚至是旁人不管成绩好坏,都递上去了一张申请表,唯独她和辛夷是为数不多没递申请表的,可以说秋水无论能不能出国对她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王秀玉淡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你不用担心,从打定主意举报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以我的成绩拿到学位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某些人难为我,无非是在我的答辩论文上做些手脚。 还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是实名举报的,而校方却没有公布我的举报信息。不管他们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还是别的什么想法,其实都无所谓了,左右我毕业后没打算从事医生的工作。” 赵英男挽着小玉的手臂,两人在草坪上漫步,赵英男有些抱怨的唠叨着: “小玉,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件事情原本就跟你没关系的。我能猜到你这么做的原因,可是我就算是没去留学也没关系的,只要是想出去,我还是能出去的。 大不了就是跟叶晨扯证,到时候他去那边留学,我跟着过去照顾他,当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这不是也挺好的?不值当你赌上自己的前途去做这件事啊,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王秀玉停住了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赵英男,然后说道: “班长,我知道你为了这次出国留学的机会准备了多久。算一算,咱们从小学到高中,整整十二年,加上本硕博连读八年,可以说最好的青春都用在读书上了。 所以你本来有机会出去留学,却被别人用龌龊的手段给抢走,我知道你一定会不甘心的!别人可以不在乎这件事情,但是我必须在乎,是你在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把我从最黑暗处拉出来,一直给予我温暖,这些我都记着呢,哪怕是已经过去了七八年,可能到老的那一天我都不会忘记!” 听着小玉动情的话语,赵英男的心中一阵温暖。她用手指轻轻捋顺小玉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轻声问道: “小玉,毕业后不做医生你打算去做什么啊?” 小玉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拉着赵英男的手说道: “去年我刚实习的时候,接治了一名患者,是从沪上来协和看病的一名军官,当时我俩对彼此的印象都挺好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我俩正式确立了关系,谈起了恋爱。 他来到北京的时候,总是会来看我,放假的时候,我们已经彼此见过了对方的父母,家里已经定下来了,等我这边一毕业,我们俩就领证结婚!” 赵英男有些吃惊的看着小玉,随即拍了下她的胳膊,然后说道: “你个死妮子,保密工作居然做的这么严。” 小玉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班长,你也知道我这人其实不大合群,咱们班里这些女生,她们看不上我,我也不打算让她们来置喙我的私事。等我俩结婚的时候,估计你和叶晨都已经去国外留学了,估计不能参加我的婚礼了,唉,真的是好可惜啊!” 赵英男轻轻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然后对她说道: “没事儿,叶晨到时候不敢保证,可我是一定要飞回来的,毕竟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姐妹,结婚的时候娘家人可不能少了我!” …………………………………… 陆主任的办公室里,秋水坐在陆主任面前,然后就见陆主任说道: “秋水,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出国留学的事儿,你被淘汰了。学校有了新的规定,平均成绩九十分以上,才有选拔的资格。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特别希望你有好的前途,可是有些事儿呢,人算不如天算。” 秋水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他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对着陆主任说道: “我明白,我……我也特别想出国,可是我知道您有您做事儿的原则,我跟我爸,特别是我爸,都不应该让您为难,我懂。” 秋水这时候还不忘打感情牌,祭出自己的老子,这让陆主任心里感到非常腻歪,因为秋远征这次已经因为秋水出国的事儿,晚节不保,背上了一个学术造假的恶名,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没想到他的不孝子到了这时候还只是考虑自己,真是让人心寒啊。 陆主任干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秋水说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不过我真要是坚持原则,当初也不会大包大揽的答应你妈妈,更何况我和你爸也都是老同事了,帮衬你一把也是应该的,实在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有人到医院纪律委员会匿名举报了我,说我为了你出国的事儿营私舞弊,不止如此,你爸爸和你共同发表的那篇论文,也被定义为学术造假,你爸爸那边已经暂停了手中的工作,在家歇着了。秋水,这事儿咱们哪说哪了,出门就别提了。” 其实陆主任说得还是含蓄了,学术造假是一件损害个人声誉和职业生涯的事儿。一旦被发现,学者的声誉将受到严重损害,可能导致在学术界和相关行业的地位和影响力下降,甚至被驱逐出学术领域。此外,个人的学术论文、专利等成果可能被撤销,学位或职称也可能被取消。 而秋水的父亲秋远征,面临的就是后面的这种结果,他不仅被驱逐出了学术领域,个人以前发表的那些学术论文,个人专利等成果,也都纷纷被撤销了,就连刚被评上的职称,这次也因为帮着儿子弄虚作假给拿下了,可以说大半辈子都白忙活了。这是连陆主任都没想到的事情,她没想到自己当初迷恋的初恋情人最终会因为儿子晚节不保。 秋水的心态完全崩了,他没想到仅仅是拜托母亲帮自己操作出国的事儿,居然会弄到现如今的一地鸡毛。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陆主任的办公室,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妇产科的办公室,将自己直接摔到了座位上。 办公室里除了秋水,还有顾晓曼和尤悦这两个八卦女,喜好吃瓜的两人,看着一脸颓废的秋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顾晓曼凑到秋水面前,然后问道: “你没事儿吧,秋水?” 秋水看到顾晓曼后,感觉整个人更不好了,因为九二届三八组合的名头简直响彻了整个医学院。刘婷婷研究生出国留学后,三八组合也没闲下来,袁百卉补了刘婷婷的缺,成了三八组合的候补。 大八顾晓曼,二八尤悦,三八袁百卉,有她们三个在的地方,永远都不缺最新的八卦。所以秋水在看到顾晓曼无事献殷勤后,自然是知道这时她绝对是跑来吃瓜的。他没好气的对着顾晓曼说道: “我有事儿,看到你我浑身不舒服,拜托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儿?” 说着秋水就要起身离开,去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好好静静,独自去舔舐一下伤口。结果还没等他起身,却被尤悦给按着肩膀坐了下去,只见尤悦说道: “秋水啊,有事儿你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啊。” 一旁梳着丸子头的顾晓曼,一阵狂点头,然后说道: “就是就是,相由心生,病由心起,你千万别憋着,要不然该生大病了!” 秋水的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如果换成是男生,他早就直接把人给撞开,然后径直离去了。然而这俩姑奶奶,他实在是招惹不起。先是顾晓曼,人长得虎背熊腰的,秋水都不敢跟她闹,因为每次受伤的都是自己。 再就是尤悦,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说她在班级里一直都表现的很低调,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但是据老爸曾经的提醒,她的父亲根基很深,主管的就是卫健委这一块的工作。在秋水的眼里,她比顾晓曼还可怕难缠,简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正因为从事这个行业,他巴不得对这个姑奶奶敬而远之。 秋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顾晓曼和尤悦二人说道: “我不能说,因为我怕了你们俩了,放过我行吗?” 顾晓曼用力的推了下秋水的肩膀,好悬没把他推了个趔趄,只见顾晓曼眉毛一横,对着秋水问道: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们俩怎么你了就可怕了?” 秋水揉了揉蹦起来的太阳穴,然后说道: “我怕我跟你们俩说了以后,你们俩会继续八卦下去。而且我敢保证,晚饭之前,整个协和系统都会人尽皆知我的糗事,你觉得我会给自己找这个不自在吗?” 尤悦一脸的信誓旦旦,她拍着本身就非常平坦的胸膛对着秋水说道: “你放心秋水,我和小曼不会那么没有原则的,六七年的同学了,这点小事你还信不着我俩吗?” 秋水心说我要是信得过你们俩那破嘴,我才真叫白痴呢。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我就信你们俩一回。说我让我妈帮我走后门儿,你们俩信吗?” 顾晓曼和尤悦的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因为这由不得她们不信,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啊。 秋水是真的emo了,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赶紧把自己洗白,别让自己跟这件事儿摊上关系。毕竟老爸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呢,都被打上学术造假的名声了,如果这时候不把自己摘出来,那等着自己的没准儿就是直接被学校除名了。他对着二人问道: “不是,为什么啊?你们谁看到了是怎么的?” 顾晓曼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秋水回道: “我俩又不是傻子,去华盛顿大学留学就是块儿骨头,是狗就想啃的,更何况是你了!” 秋水的脸黑的一比,要不是打不过她,秋水真想撕烂了顾晓曼这张破嘴。秋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好,绕开刚才的话题不谈,说陆主任为了让我出国徇私舞弊,你们俩信吗?” 顾晓曼和尤悦继续点着头,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啊,那天在电梯门口,听到陆主任和秋水母亲保证的可不止一个人,整个医院都已经传开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集体孤立秋水的行为发生。 秋水这是在做民意调查,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当真,他打算从中找出举报者的身份来。然而顾晓曼和尤悦的反应,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笃定了这件事,现在就算是他想洗都洗不清了,更别提找出举报者是谁了。 秋水抿了抿嘴,然后对着二人问道: “能跟我说说,你们俩是怎么想的吗?凡事总有个为什么吧?” 顾晓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秋水,然后说道: “我们又不是傻子,咱们班只有你有机会走后门儿,没人能跟你pk啊,比背景谁比得过你啊?” 尤悦也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 “你爸是院士,尤其又跟咱们陆主任还……” 还没等尤悦说完,就被顾晓曼的大熊掌给用力的推到了一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秋水爸妈和陆主任的花边新闻都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背地里说说还好,这要是让当事人知道了那还了得?是,秋水小胳膊小腿儿的是打不过自己,可是自己还得在这医院混下去呢。 见此情形,秋水哪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儿?指定是顾晓曼背地里有瞎传什么八卦了。他扶起差点摔在地上的尤悦,然后说道: “小曼,你也太粗鲁了,再吓着人家尤悦,来来来,没事儿吧,没磕着吧?好家伙,你差点没把她顺窗户直接推到楼下去。尤悦,你别害怕,别紧张啊,放松,把你刚才想说的、没说完的、让她打断了的哪句话,接着说完。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啊,如果你现在不说的话,那么你以后也不要说了。否则的话,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你说还是不说?” 尤悦被气的脸都绿了,因为秋水的诅咒实在是太恶毒了,这也是人说的话?然而看着身旁的顾晓曼一脸求饶的表情,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几人插科打诨的时候,赵英男恰好推门从外面走进来,自顾自的收拾着手中的病历,听着几人在那里掰扯来掰扯去,无非是在讨论谁是那个举报者。 根据谁获利谁最有嫌疑的原则,自己和厚朴是最大的嫌疑人。赵英男苦笑了一声,没去参与他们的讨论,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手中的病历,然后跟着导师去查房去了。 晚上回去以后,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在讨论谁才是那个举报的人,只是相比女生宿舍的热闹,男生宿舍这边显然要平静了许多。大家都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有秋水一个人在宿舍里阴阳怪气的骂着三字经,可是都被人给无视了。 厚朴少见的没有心情去看书学习,他不禁想起了那天去饭馆时叶晨说过的话,一切都让他给猜了个正着。而且因为秋水的事情,就连他父亲都没讨到便宜,晚节不保。 厚朴意识到以前的自己还是太天真幼稚了,陆主任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阳谋,不仅自己摆脱了麻烦,还把麻烦转嫁到了对方的身上,让秋水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老谋深算。 最可怕的是自己还没看出来,身在局中慌了手脚,最终还是被叶晨给一语道破天机,自己请他吃的这顿饭还真是不亏啊,扎扎实实的被他给上了一课。想到这里,厚朴翻了翻桌上的阳历牌,后天就是周末了,自己抽时间应该去一趟新华书店,买上几本权谋类的书好好看一看了…… 交换生选拔的事情最终尘埃落定,赵英男最后得到了班级里唯一的交换生留学的资格,陆主任亲自过来,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通知的。厚朴虽然也是有力的竞争者,可是在学术这一块,尤其是发表论文的次数,照比赵英男少了许多,所以他还是被淘汰了。 陆主任一脸喜悦的看着赵英男,然后说道: “英男,恭喜你获得了华大的留学资格!” 赵英男看向陆主任的脸色有些复杂,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为了保住这唯一的名额不被关系户抢走,陆主任不惜自黑,甚至去得罪自己的师兄。赵英男站起身来,对着陆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陆主任,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是不会那么轻松的得到公派留学的名额的!” 聪明人讲话不用说得太透,陆主任是个人精,她一眼就看出来赵英男显然是看明白了什么。陆主任只是笑了笑,拉过了她的手拍了拍,然后说道: “华大医学院虽然在阿美丽的排名没有斯坦福高,可也是全世界学子梦寐以求的殿堂,真羡慕你和叶晨啊,你们俩都这么优秀,等你们学成归来,你们跟曾经的同学可就不在一个起点了,前途无量!” 第三十九章 妖刀生疑 一切逐渐回到了正轨,当留学生名额还没有决出花落谁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抱有奢望,当确定了人选后,知道跟自己无关后,大家也都纷纷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协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迈克顾,也就是当初因为过格的举动被协和医学院开除学籍的小白痴顾明,一个回马枪又杀了回来。只不过当初的这群同学,七年后博士都已经马上要读完,小白却要从研一重新开始读起,当初的这群同学,彻底成了他的师哥师姐。 顾明来到协和后,第一时间把辛夷给约了出来,当初在军营的时候,他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本来这个圈子是有三个人的,可是因为某人的背刺,导致他被逐出了这个圈子,所以只剩下顾明和辛夷两个人。 顾明还是跟以前一样乐观开朗,从他身上明显能感受到一股成熟的气质。他和辛夷约在了医学院附近的一家常驻小馆子,两人点了一堆可口的酒菜,然后开心的喝了起来。 酒喝了一会儿,顾明突然一本正经的对着辛夷说道: “辛夷,我发现你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真诚直率了,想的太多,说得太少,如果不是这张肥嘟嘟的大脸没变,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去你的,哥们儿这叫珠圆玉润好吧?没眼光!”辛夷笑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然后说道。 七年的时光经历的事情太多,也在医学院里见惯了生死,让辛夷这个曾经的中二少年性格变得逐渐沉稳内敛起来,不得不说此时的辛夷更吸引旁人的目光。但是作为辛夷的至交好友,顾明却是感到一阵不适应,他对着辛夷说道: “真的,我没骗你,因为咱俩之间有了距离,所以我看你比你自己看自己要更清楚。这样吧,接下来咱们继续喝酒聊天,玩一个在阿美丽特别流行的游戏,coco唱的那首《真心话大冒险》你应该听过吧?咱们就玩真心话大冒险。” 顾明在解释了具体的游戏规则后,起身去饭店老板那里借来了一个空的塑料圆盘,将一个喝光了的啤酒瓶子摆在了上面,然后说道: “咱俩转酒瓶,瓶口对准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如果选择真心话,就不准说假话。” 辛夷打了个酒嗝,然后眼神有些迷离的看了眼顾明,大大咧咧的说道: “来就来,谁怕谁啊?” 顾明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啤酒瓶,瓶口毫无意外的对准了辛夷,作为一个习惯了泡夜场的人,顾明要是连这点小手段都没有,那他可实在是逊毙了。顾明冲着辛夷嘿嘿一笑,然后问道: “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自从自己查出了肾细胞癌之后,辛夷每一天都是在心情压抑中度过的,虽然一直做着术前的准备工作,可是他却对手术没抱什么希望,作为一名医学生,他还从没听说癌症会有药可医。现在看到了多年前的好友,其实辛夷也渴望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他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我选真心话。” 顾明目光真诚的看着辛夷,然后开口问道: “辛夷,我走的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辛夷微微一愣,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怎么说呢,这些年学校还有医院的事儿总是一大堆,每天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闭上眼睛,永远都忙不完,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忙到连寒假都没有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家里人在一起好好的过个春节,多陪陪我爸妈!” 辛夷说着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一想到父母要接受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辛夷的心里就有一股锥心一般的疼痛,疼得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明明显察觉出辛夷的心情有些低落,为了转移辛夷的注意力,他故意绕开话题,对着辛夷问道: “这些年你跟妖刀怎么样?感情有没有什么进展?” 顾明作为辛夷的铁瓷,他是最清楚辛夷有多喜欢妖刀的,当初自己离开华夏的时候,妖刀和辛夷正处在甜蜜期,现在想必应该更好了吧? 辛夷明显的沉默了一下,随即咧开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跟她已经分开了,当初还是我提的分手,怎么样?没想到吧?” 顾明一脸的难以置信,因为他是最清楚辛夷对妖刀的感情的,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辛夷爱她甚至是胜过了爱自己,他难以想象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明能感觉出来,妖刀现在是辛夷的痛处,他不知道辛夷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颓废,当初那个爱说爱闹的中二少年到底去了哪里?顾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有选择继续刨根问底,他对着辛夷说道: “我的问题问完了,该你来了。” 辛夷淡然一笑,随手拨弄了一下圆盘上的啤酒瓶,哪料到他虽然是个新手,可是手气也是蛮壮的,瓶口赫然正对着顾明的方向。顾明落落大方的说道: “我选真心话,辛夷你问吧!” 辛夷抬头看了眼七年前的挚友,然后开口问道: “那我问了啊,小白,你为什么回来?” 顾明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辛夷回道: “我回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寻找我妈。” 辛夷哂笑了一声,然后斜睨了顾明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小白,以我对你的了解,这应该不是你回来的唯一目的吧?” 顾明爽朗的笑了笑,然后语气干脆的说道: “当然了,也为了小红,因为哪怕是过去了七年了,我也实在是忘不了她。我越是想要忘记她,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到后来她已经成了我的一个执念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犯二了,非得要强迫她或者是道德绑架她。我想明白了,如果我不能拥有她,我会选择陪伴她,每天能够看看她也好。” 辛夷轻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不就是平日里跟叶晨闲聊时,他时不时提到的资深舔狗吗?仔细想想,小白是这样,自己貌似也是这副德性,同学里面活得最洒脱的,貌似就是叶晨那个家伙了,反倒是他过得最幸福,想想还真是气不顺啊。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辛夷抬头看去,心说好巧,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人还真是不扛念叨啊。 肖红因为叶晨和赵英男将在一个月后,双双出国留学,感到心情郁闷,所以晚上在食堂的时候,基本没怎么吃东西。晚上独自饿了,就寻思着来到饭馆,打包一份饭菜回去吃,结果不曾想在这里看到了辛夷和顾明。 顾明也察觉到了辛夷目光的异样,回头看去,发现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肖红,他站起身来,微笑着张开双臂,就要给她一个拥抱,嘴里打着招呼: “嗨,小红,好久不见!” 肖红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波澜,轻轻避开了顾明的手臂,然后客气的寒暄道: “你还是那么白,那么帅。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肖红自顾自的来到了饭馆老板娘那里,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饭菜,然后告诉她打包带走,掏出钱结完账后,就安静的坐在了一旁,完全没有来辛夷和顾明这一桌掺和的想法。 顾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失落,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然后一饮而尽。因为有肖红在,辛夷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着当事人的面,去议论人终归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厨师做饭的速度很快,大概一刻钟左右,肖红的饭菜就做好了。肖红拎着饭菜朝着外面走去,路过辛夷和顾明的餐桌时,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径直离去。 直到人走后,顾明才叹了口气,对着辛夷说道: “辛夷,七年没见,为什么我感觉你们每个人都变化好大?尤其是小红,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疏离感,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辛夷呵呵笑了笑,一边给顾明倒酒,一边说道: “你说我变了我承认,毕竟时间能改变一个人。但是小红我感觉她一直都没怎么变。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肖红一直喜欢叶晨这件事儿吧?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它都发生了。 但是你知道吗?叶晨和赵英男在一起七年了,肖红依然是矢志不改的跟叶晨死磕,时不时的给他们裹乱。哪怕是到现在她都一直没找男朋友,身边人尝试着给她介绍过多少个了,她连见都没见过。 所以兄弟啊,我劝你还是放手吧,这样的疯批女孩儿你是把握不住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人的生命是短暂的,找一个真爱你的姑娘,好好谈一段属于你自己的恋爱吧。” 辛夷清楚以顾明执拗的性格,自己的话根本就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他只会左耳听右耳冒,不过出于兄弟情谊,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是他的事了。 顾明知道兄弟是一片好意,他苦笑着跟辛夷碰了下杯,两人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结束了聚会朝着医学院宿舍走去,辛夷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对着顾明问道: “顾明,你听说过靶向药吗?” 顾明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辛夷,然后赞赏的说道: “不愧是协和的博士,连这种最新的东西都有所耳闻。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阿美丽的时候,还真的了解研究过靶向药的历史。其实靶向药最早可以追溯到六十年代,一九六零年,研究人员在美国费城发现了一种与许多白血病患者有关的染色体异常。 这种异常发生在九号和二十二号染色体之间,称为易位,是伊马替尼(imatinib)这种靶向治疗药物的靶点。伊马替尼在去年获得批准,用于治疗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和其他癌症,这标志着靶向治疗的一个里程碑。 一九七五年,克勒和米尔施泰因发现了单克隆抗体的生产原理,并开发了杂交瘤技术,使大量生产高度特异性的单克隆抗体成为可能,这一技术为靶向治疗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1987年,研究人员确定了egfr基因在非小细胞肺癌的生长和扩散中的重要作用。这一发现导致了多个靶向药物的开发,如厄洛替尼(erlotinib),进一步扩展了靶向治疗的应用范围。辛夷,你要是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我可以让我在米国的同学,帮你去搜集资料!” 辛夷这些天之所以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没有立刻去做手术,就是因为他不确定叶晨是不是在忽悠自己。如果能有效果的话,倒是还好,毕竟每个人都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可是万一没效果的话,叶晨的资助可就完全打了水漂了,临死之前还欠上一笔饥荒,这不是辛夷的性格。 现在从小白这里得知,叶晨不是在无的放矢,辛夷松了口气,在心里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辜负叶晨的一片好意,至于欠下的钱,大不了自己慢慢偿还便是…… 这天是周末,难得的闲暇,顾晓曼和尤悦这对活宝,正在寝室里面踢毽子玩耍,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尤悦随口说道: “请进!” 然后便看到顾明推门走了进来,顾明一脸灿烂的笑容,手里拎着个纸袋,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hello,姑娘们!” 顾晓曼惊喜的看着顾明,然后开心的说道: “小白,啊啊啊,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尤悦也吃惊的看着顾明,然后对他问道: “小白,你这是回国留学,还是?” 顾明笑了笑,然后对着顾晓曼和尤悦说道: “我这次回来时留学来的,只不过要从研一读起,成你们的学弟了。我给你们带礼物了哦!” 顾明一一给顾晓曼和尤悦分发着礼物,妖刀也戴上了自己的眼镜。顾明打量了一眼妖刀,他发现妖刀仿佛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虽然对自己微笑着,可是笑容里带着一丝敷衍。 顾明从纸袋里取出了最新的《gre》考学指南,递给了妖刀,要是换作以前,妖刀绝对是兴高采烈的接了过去,然而这次妖刀却是看都没看,只是随手放在了一边,顾明对着妖刀问道: “妖刀,我怎么感觉你精神状态不是那么好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妖刀强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顾明说道: “我没事儿!” 礼物一一分发完毕,顾明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肖红,他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对着众人笑着摆了摆手,就要告辞离开,结果却被顾晓曼给拦住了去路,只见顾晓曼问道: “小白,见到小红了没?心里面是不是特别激动?” 顾明只觉得一阵亲切,七年前军训时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他露出了一个坏笑,然后对着顾晓曼说道: “小曼,我发现几年没见,你还真是没有一丝改变,还是那么八卦!” 尤悦被逗的哈哈大笑,顾晓曼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对着顾明说道: “再见,不送!” 顾明笑了笑,正要开门离开,却被妖刀从身后叫住: “小白,你等一等,我有事情找你!” 妖刀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套了件外套,然后跟着顾明朝着外面走去。结果刚拉开们,却跟刚从外面进来的袁百卉撞了个正着。顾明连声说着抱歉,然后非常绅士的让到了一边,直到袁百卉进了屋,才和妖刀朝着外面走去。 顾明和妖刀离去后,袁百卉作为新三八组合的成员,对着大八顾晓曼和二八尤悦问道: “刚才的那个阳光帅哥是谁啊?怎么跑咱们屋来了?” “顾明,迈克顾,米国人,外号小白痴!” “对小红那是一片痴情,爱到无法自拔,直到被开除还是无法自拔!” 妖刀和顾明来到了宿舍楼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妖刀对着顾明说道: “顾明,刚才在宿舍人多,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你也知道尤悦和顾晓曼有多八卦,其实我之所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顾明转过身看了眼妖刀,然后笑着对她说道: “妖刀,有事儿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妖刀理了理自己垂落的刘海儿,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辛夷前阵子突然提出跟我分手,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因为本来我俩都已经商量好,他这边申请留学成功,我俩就领证结婚的,当时他兴高采烈的答应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让他的变化这么大,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能帮我对他旁敲侧击的套套话吗?毕竟你俩是最好的朋友。” 顾明露出了一个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他对着妖刀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辛夷很不对劲,昨天我飞机一落地,来到医学院就找辛夷喝酒去了,这家伙还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呢。” 第四十章 瞒不下去了 妖刀挑了一下眉毛,目光看向了顾明,然后问道: “哦?辛夷怎么古怪了?小白,你把你们喝酒时聊了什么话题,都跟我学一学,我听听到底是哪不对劲?” 顾明本身就是个话唠,没事的时候他都喜欢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更何况妖刀这边询问。他果断的回忆起了昨晚他跟辛夷喝酒时聊过的话题,噼里啪啦的、火花带闪电的复述着。 妖刀好悬没听睡着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跟辛夷古怪有半毛钱的关系?然而她是求人的一方,所以只能是耐着性子听着。直到顾明说起辛夷询问和靶向药有关的事情时,妖刀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起来。 要知道辛夷只是一个儿科的小实习大夫,关于靶向药这种高端的话题,往往都是肿瘤科的大主任操心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难道说他得了恶性肿瘤?想到这里,妖刀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只希望这是自己的无端猜疑。 可是最近辛夷表现出的一系列不正常,却由不得妖刀不怀疑,首先辛夷主动跟自己提出了分手,然后以他的成绩竟然和小玉一样,主动退出了交换留学生的选拔。 如果辛夷真的是得了这种难以言说的重病,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跟自己分手,是害怕他得病耽误了自己,退出申请留学生的选拔是因为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想到这里妖刀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 妖刀强打着精神,对着顾明微笑着开口说道: “小白,你帮我多盯着点辛夷,我也去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拜托你了!” 周一上岗,妖刀完全放弃了自己的日常摸鱼,悄悄的来到了儿科,远远的跟在辛夷的身后,她打算去看看自己深爱过的男人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 辛夷跟着导师查完房后,跟护士长交代了一声,摘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回了一趟办公室,把各种病历送了回去。接着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从安全通道走楼梯朝着二楼肿瘤科走去。 之所以不去坐电梯,就是因为他怕自己去肿瘤科时被自己的同学发现,现在自己的病情只限叶晨和赵英男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晓,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去影响同学的学习状态。 只是辛夷今天觉得有点古怪,他总觉得自己的身后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自在,即将到肿瘤科的之后,他突然回头看去,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钻进了女厕所,隐隐只看到对方的两条腿。 辛夷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进了梁主任的办公室。妖刀在他身后看到辛夷进了肿瘤科大主任的办公室,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放轻了脚步,来到了肿瘤科梁主任办公室的门口,然后就听到梁主任说话: “辛夷,这是你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一下字吧,我这边会尽快帮你安排手术!” 妖刀的心脏此时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没想到自己猜疑的最坏结果,不幸被自己猜中了,眼泪顺着眼眶止不住的往下流,她顺着门框朝着办公室里头偷偷看去,发现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辛夷,此时仿佛被抽掉了脊梁,弯着腰低头在签着知情同意书。 看到辛夷弄完了一切,礼貌的跟梁主任告别,妖刀赶紧起身来到了另一边走廊躲了起来,她看着辛夷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办公室,驼着背弯着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心里疼到仿佛有人在用刀子扎她心口。 正在这时,妖刀突然见到一名护士来到了梁主任办公室的门口,对着里面通知道: “梁主任,二病区请您过去!” 妖刀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梁主任离开后,她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溜进梁主任的办公室,查看一下辛夷的病历,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刚才的那名护士给叫住了: “主人不在,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妖刀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小护士说道: “这样啊,那我等会儿再来!” 妖刀回去的路上心念电转,梁主任离开后,由护士台的小护士帮着他看门儿,自己借机偷看病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现如今看来,只有在梁主任在的时候,自己才能想办法看到心仪的病历了。 依据病历保密制度,非本科室工作人员,未经本科室主任同意,是禁止查阅、借阅、复印和打印病历的。而且自己和辛夷虽说是男女朋友,可是非直系亲属,直接去向梁主任询问,人家压根儿就不带搭理你的。 所以只能是趁着梁主任在的时候调虎离山,想办法让他离开办公室,自己借机潜入,去偷着查阅辛夷的病历了。想到这里,妖刀朝着妇产科的办公室走去。 妖刀到的时候,顾晓曼和尤悦正要跟着导师去查房,妖刀让她们先去,自己在病房等了好一会儿,等她们忙完了,才开始正式商量事情。顾晓曼和尤悦跟妖刀的关系都不错,看到妖刀有事儿找她们,十分亲热的凑到了跟前,顾晓曼对着妖刀问道: “刀,你这是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我看你在这儿都等了半天了。” 妖刀脸色有些肃穆,她对着顾晓曼和尤悦说道: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现在,立刻,马上!” “有事儿你尽管说!” 妖刀想到了两人的大嘴巴,对着她们叮嘱道: “但是你们得答应我,这件事一定得保守秘密!” 顾晓曼和尤悦反倒是不耐烦了,对着妖刀说道: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俩嘴最严了。” 妖刀仿佛是听到了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笑话,她还是严肃的叮嘱道: “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这件事情你们一旦说出去,咱们仨都有开除学籍的可能,因为是严重违规的。” 顾晓曼和尤悦还是分的清轻重的,不过看着妖刀一脸严肃的样子,顾晓曼还是用轻松的语气活跃着氛围说道: “妖刀,放心哈,还有不到一年就正式毕业了,我俩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更何况规矩制定出来,不就是让人违反的吗?” 妖刀思忖了片刻,然后对着顾晓曼和尤悦说道: “我要去肿瘤科梁主任的办公室查阅一份病历,你们是知道病历保密制度的,我需要你们帮我把梁主任给调出来几分钟,直到我查到病历为止,你俩能不能做到?” 顾晓曼表现的有些懵懂,可是尤悦却很快反应到什么。肿瘤科是干什么的地方?说好听点那里是专门噶瘤子的地方,说得难听点,但凡是跟肿瘤沾上边的,就没有小病,多数都与癌有关。 尤悦收起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表情,扯了一把顾晓曼,然后说道: “放心吧刀,我俩一定会把梁主任给牵制住的,你放心去查你的病历,一切交给我们!” 协和的妇科和肿瘤科不是单独的科室,这里又叫妇科肿瘤中心,在这里任大主任的不光是妇科方面的大拿,也是肿瘤医学方面的翘楚。协和妇科肿瘤有着悠久厚重的历史,诞生了许多全国乃至世界着名的妇科肿瘤学家。 1919年至1937年,协和第一位妇产科主任是马士敦(j.preston maxwell),他也是中华医学会妇产科分会的第一任主任委员。1937年至1938年第二位主任是麦克凯尔威(john l.mckelvey)。1939年至1941年美国人韦达科(frank e.whitacre)担任科主任,他是二战爆发前协和妇产科最后一任外籍主任。 林巧稚(1901-1983)是北京协和医院第一位华夏籍妇科主任。宋鸿钊、王文彬、葛秦生和连利娟都曾作为林大夫的副手,领导协和妇产科工作。冰心在《悼念林巧稚大夫》一文中这样写道:“她是一团火焰、一块磁石。她的为人民服务的一生,是极其丰满充实地度过的。她从来不想到自己,她把自己所有的技术和感情,都贡献倾注给了她周围一切的人。” 林大夫对妇产科最大的贡献是开创了多个亚专业方向,用现在时髦的术语来讲叫顶层设计。她当年高瞻远瞩的学科规划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是非常前卫的。 宋鸿钊(1915-2000)在国内外学术界享誉盛名。他1943年毕业于北京协和医学院,在滋养细胞肿瘤领域有非常高的造诣。绒癌的根治疗法和推广项目获得了1985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此时宋老早已经退休,由现在的梁主任接了他的班,顾晓曼和尤悦没少听梁教授讲大课,她们把梁主任叫到了门外,借着请教问题的引子,帮妖刀拖延着时间,早就守在了门外的妖刀,借机钻进了梁主任的办公室,在他的办公桌上查找着心仪的病历。 当妖刀在辛夷的病历里,看着他的那张诊断,妖刀感觉整个人遭受了一记重锤,她清晰的看到诊断上写着肾细胞癌一期的字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妖刀没忘记门外顾晓曼和尤悦正帮她拖延着时间,她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桌面恢复了原样,然后安静的走出了门外,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顾晓曼和尤悦看到行动成功,礼貌的对着梁主任敷衍了几句,表示了感谢后,也跟着功成身退了。二人追上了妖刀,看到她的脸色惨白,尤悦担心的问道: “妖刀,我一直没顾得上问你,你查阅的是谁的病历啊?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尤悦不问还好,一问妖刀的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人一个踉跄,腿一软好悬没摔倒在电梯里,顾晓曼和尤悦赶忙上前扶住了她,顾晓曼关切的问道: “刀,你这是怎么了?走,去我们科室坐一会儿!” 妖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顾晓曼和尤悦说道: “小曼,尤悦,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了,记得,一定要帮我保密,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回宿舍再说,我现在有事要去一趟妇科!” 尤悦罕见的没像平常那么闹腾,她拉住了顾晓曼,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好,妖刀,忙你的吧,我和小曼就先回去了,你血糖低,含块糖!” 说着尤悦从兜里掏出了几块水果糖塞到了妖刀的手中,看着她慌乱的离开。 顾晓曼反应没尤悦快,妖刀走后,她对着尤悦问道: “悦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尤悦脸色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顾晓曼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辛夷可能是出事儿了,你什么时候看过妖刀这么失态?就连前阵子辛夷提出分手,她都是一切正常。她现在去儿科找谁,这还用猜吗?” 顾晓曼有些震惊的捂住了嘴,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尤悦说道: “看来这次咱俩还真得嘴严一点了,要不然妖刀制定会跟咱们翻脸了。” 辛夷这边刚从病房里出来,跟同在一个科室实习的袁百卉正讨论着小患者的病情,这时妖刀突然走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袁百卉非常有眼力的闪到了一旁,对二人笑着说道: “你们先聊。” 辛夷看出了妖刀脸色难看,而且眼眶轻微的红肿,他小声对妖刀说道: “妖刀,你这是怎么了?别绷着个脸啊,这里都是小朋友,你会把他们吓到的。” 妖刀痛苦的闭上了眼,辛夷越是温暖,她就越是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平日里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相比班长赵英男,自己这个女朋友做的实在是太不够格了,整天满脑子只想着出国的事儿,仿佛她跟辛夷之间的感情就是一桩赤果的交易一般。 辛夷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走吧,去我办公室谈。” 袁百卉刚回到办公室,紧接着就看到辛夷和妖刀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就见辛夷说道: “百卉,我跟妖刀有点事情要谈,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袁百卉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办公室,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贴心的带上了门。 袁百卉走后,辛夷故作不知的对着妖刀问道: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有什么事儿可以说了。不过你得抓点紧,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呢。” 妖刀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辛夷,许久之后沉声说道: “你这个骗子!” 说着妖刀抡起巴掌就要朝着辛夷的脸上打去,辛夷只是闭上了眼。然后预想中的巴掌没有打在他脸上,妖刀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辛夷失声痛哭,哽咽着说道: “你得了肾癌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冷血的吗?” 辛夷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看来我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差,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去。都说你们女人的第六感准,以前我还没当回事儿,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妖刀的泪水把辛夷的肩头给打湿了,她抽泣着问道: “如果我没发现,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辛夷轻轻的拍着妖刀的后背,然后喃喃说道: “能瞒一天是一天,最好是瞒到咱们毕业,然后我从你的生命中彻底的消失。就像皮埃尔.居里从玛丽的生命中消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妖刀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初在部队卫生所的病房里,辛夷对自己说过的话,“妖刀,你要是居里夫人,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居里,我愿意让你踏着我的尸体前行,这叫向死而生!”,想到这儿妖刀哭的更悲恸了,甚至是嗓子都哭哑了。 辛夷轻轻拍着妖刀的后背,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妖刀,别这样,我之所以提出跟你分手,就是因为我没能替你做任何事儿,就有了要拖累你的风险,我不想让我的病情耽误你毕业,甚至是出国留学!” 妖刀握着拳头捶打了辛夷一下,故意摆着冷脸,对着辛夷说道: “你有什么权利替我做决定?你说分手就分手啊?没有你,我一个人出国还有必要吗?难不成你忍心看着我像玛丽.居里那样孤独终老吗?” 辛夷再也狠不下心说出绝情的话来,他沉默了片刻,紧紧的抱着妖刀,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妖刀,今天在梁主任那边,我已经签下了手术知情同意书,这两天应该就会给我安排手术的具体事宜了,今天是我在儿科的最后一天,交接完手头的工作,我就要开始住院调养身体,准备进行手术了。” 妖刀有些担心的抬起了头,看着辛夷问道: “你手术费够吗?不够我这里有,钱的事你别担心!” 辛夷知道妖刀的钱都是她父母给她准备出国留学用的,他轻轻摩挲着妖刀的脑袋,然后对她说道: “手术费是叶晨帮我垫上的,也是他一直鼓舞我做手术的。甚至当初发现我得癌症的也是他,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异常,恐怕我的病情早就不是一期那么简单了。” 第四十一章 你贱不贱啊? 大家都是学医的,对于肾细胞癌的病理也都很清楚,可偏偏自己作为辛夷的女朋友,没能发现辛夷的异常,反倒是他住在一个宿舍的兄弟发现了,这让妖刀的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要是再晚一些时候发现,等到辛夷的肾细胞癌到了二期,向着淋巴结扩散,到时候辛夷可真就是无药可医了,甚至做手术都不见得能保下他这条命来。沉默了片刻后,妖刀对着辛夷说道: “咱们俩欠欠叶晨的人情大了,这可是救命之恩。你放心,欠下叶晨的手术费,我会跟你一点点去偿还,至于这份人情,早晚也有还上的时候,他不光是救了你,也救了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失去你之后,我还有没有勇气在医院继续呆下去。” 晚上下了班回到宿舍,妖刀看着赵英男用塑料盆端着叶晨的换洗衣服去水房洗,第一次没开她的玩笑。换成是以前,她经常说赵英男是叶晨家请的保姆。 妖刀默不作声的跟着赵英男出了门,两人到水房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厚朴。厚朴笑着跟赵英男打了招呼,然后说道: “英男,又给叶晨洗衣服呢?你说叶晨这臭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赵英男一脸幸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厚朴说道: “遇到他应该是我的福气才对,班长,对不起啊,这次抢了你出国的名额,你可千万别记在心上。” 厚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在这一点上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学术论文上我的成绩确实不如你,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我哪有那么小气,去了那边加油,我先回去了!” 妖刀看着厚朴走后,这才靠近赵英男,然后对她说道: “班长,替我跟你们家那口子说声谢谢!” 赵英男用袖子蹭了下崩在脸上的水渍,然后侧过头看了眼妖刀,笑着说道: “你跟辛夷和好了?” 妖刀撇了眼赵英男,然后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班长,你跟叶晨在一起,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单纯的跟叶晨道谢?难道一定就牵扯到辛夷?” 赵英男一边在洗衣板上搓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因为我知道叶晨和你素来没什么来往,实在是想不出你会跟他道谢的理由,思来想去就只能是你跟辛夷和好,你能说出这句谢谢,想必一定是已经知道辛夷的病情了。” 妖刀的神情一黯,默默点了点头。赵英男笑了笑,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这声道谢我就不传话了,明天叶晨的生日,他已经提前在附近的邦可西餐厅订了包桌,既算是庆生,也算是告别宴,到时候你亲自对他说吧。” 妖刀苦笑了一声,她跟赵英男这些年的关系还算是亲近,知道当初因为小玉的事情,叶晨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思忖了片刻,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也好,不过我可能没时间给叶晨准备礼物了,辛夷这边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调养好身体就准备做手术了,我得去医院照顾他,到时候我会去饭店点个卯的,还希望你俩不要见怪。” 不论任何事情都比不过病人的事儿大,赵英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妖刀说道: “你忙你的就好,实在来不了也不要紧,咱们将近八年的同学都这么熟了,我和叶晨无论如何也不会挑你的理!” …………………………………… 顾明是留学生,所以他住的地方和九二届的这群人不在一栋楼,是单独的留学生宿舍,比起曾经的那些同学,他宿舍的环境要好太多,一人一屋就不说了,屋子的装修也很考究,而且屋内有单独的卫生间,甚至还贴心的布置了一个吧台,方便这些留学生平日里喝个红酒聚个会之类的。 顾明本身就有轻微的洁癖,所以他来到的这些天,专门把屋子好好打扫了一下,甚至按照自己的喜好把房间给花钱重新装修了。毕竟自己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年,他自然是希望住的舒服一些。 等到一切都忙完了,他托朋友在香港那边雇的私家侦探,调查母亲的信息也有了着落,他母亲秦灏教授明天将在广州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顾明赶忙连夜定了机票,打算明天一早立刻动身飞往广州,左右距离他读的研一班正式开学还有段时间。 第二天一早,顾明风尘仆仆的坐飞机飞往广州,来到了妈妈秦灏开会的白天鹅酒店。白天鹅酒店是内地首家五星级酒店,内地首家合资的五星级酒店,内地首家由华夏人设计、建设和经营的五星级酒店。 顾明一路上舟车劳顿,赶到的时候酒店门外已经拉上了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第三届国际基因组学前沿研讨会”。顾明看到找对了地方,兴冲冲的经由旋转门进到酒店,在门口的会议接待处,跟接待人员报上了母亲秦灏的名字,询问她的所在,得知她正在后面的报告厅开会。 然而当顾明来到了报告厅门口却傻了眼,他因为没有参会的邀请函,被保安给拦在了门外,任他好话说尽也无动于衷。 顾明还想耍混不吝直接往里冲,保安可不是当初部队里的教官,自然是不会惯着他,直接将其制服扔掉了一边。无奈之下,顾明只好坐在酒店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等着会议结束,好去跟母亲相见。 然而顾明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是一直处于兴奋状态,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现在冷不丁静下来,他坐在沙发上睡衣袭来,片刻的工夫就睡了过去,一直到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然后眼前突然一阵闪光灯的强光掠过,他才猛地惊醒。 等到顾明追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母亲已经坐上了轿车离开了,任他在后面大呼小叫,也没察觉到自己跟儿子错过。顾明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一种无力感袭来,心里失望至极,他懊恼到不行,怎么就关键时候自己偏偏睡的跟个死猪似的? …………………………………… 叶晨的生日没傻呵呵的去通知班里的所有人,只通知了平日里关系相对过得去的那些人。可即便是这样,有些人没来,有些人却不请自来了。 没来的是秋水,虽然大家同住在一个宿舍,可他知道宿舍里的这群人都不待见自己,所以他没凑这个热闹,更何况他跟叶晨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当初在部队接受军训时,两人就结下了梁子,这些年也一直都没解开。 不请自来的是肖红,医院下了班,她就跑回宿舍,开始对着镜子浓妆艳抹了起来,一边化着妆还一边美美的哼着歌,一副傻大姐的作派。闺蜜袁百卉看到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对她问道: “小红,你吃饱了撑的,还真要去啊?你是没见过吃的还是没见过喝的?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叶晨的生日,你去找那个不自在干嘛?他跟赵英男出国留学已经成定局了,你没一点机会了,醒醒吧傻妞!” 肖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着眉笔寻思了一会儿,她突然俏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留学就留学去呗,有个两三年就回来了,我七八年都耗下来了,你觉得我还差这两三年?两口子结婚还有离婚的呢,更别提他们俩只是处对象。万一哪天叶晨对保姆似的赵英男腻歪了,想要换盘儿菜,我的机会不就来了?我的承受能力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袁百卉简直都要被气疯了,她就想不通肖红怎么就这么轴,就认准了叶晨这一颗树吊死。她对着肖红问道: “小红,虽然咱俩在一起也就两三年,可是这两年里我见过太多的男生给你递情书了,你就没一个能看上眼的?干嘛非要跟一个有主儿的死磕啊?” 肖红想了想,一边往脸上扑着粉,一边说道: “可能我这人就是个贱皮子吧,当初最开始在部队军训的时候,就有顾明那小白痴对我献殷勤,秋水那个满脸骚包的货还拿了本小h书来撩我,可是我却都没看上眼,我觉得他们太主动了,想跟我在一起,考虑的无非就是下半身的那些问题。 叶晨不一样,从一开始认识他,他就没有一次正眼瞧过我,我俩之间也发生过不愉快,可是却每次都是我铩羽而归。我能感觉到他无意中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厌恶。 他越是这样,我还就越不服了,凭什么啊?老娘长得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是也够得上小家碧玉了,从小学中学追我的多了,还从没有谁敢这样蔑视我呢,然后我就一直跟他耗下去了,时不时的往他和赵英男中间扬把沙子,给他们俩填填堵,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袁百卉狂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对肖红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家伙就是个变态,有受虐倾向。” 这时候抖m这个词还没传到国内,要不然袁百卉一定会给肖红打上这个标签的,见过精神不正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正常的。 晚上六点,众人在邦可西餐厅集合,为了让大家在一块儿说话方便,大家把三张方桌拼在了一块儿,人到的差不多了,叶晨就吩咐了一声老板,让后灶开始动火炒菜。 因为是包桌,提前已经打好了招呼,食材早就已经加工成了半成品,只等着下锅扒拉扒拉就好,一会儿工夫菜就络绎不绝的端了上来。 叶晨直接叫了箱大绿棒子,北京这边喝的多是燕京啤酒,众人纷纷给自己满上,然后厚朴第一个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开始发言: “首先,祝贺叶晨和英男同学去阿美丽留学,这次的选拔结果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和对象顾晓曼坐在一块儿的杜仲,一脸坏笑的看着厚朴,然后插嘴道: “班长,你这就有点虚伪了啊,你是真心的吗?咱们可是将近八年的同学,你可不带表面祝贺,背地里骂娘的。” 厚朴斜睨了杜仲一眼,然后对着顾晓曼说道: “小曼啊,看好你家男人,这怎么还没开始喝,就唠醉嗑呢?咱们班的同学谁不知道我一向是最诚恳的?让这坏小子一说,我成两面三刀了。杜仲,我跟你说,我绝对是真心的,肺腑之言,在这一点上我还是能认清自己的!” 底下笑声一片,顾晓曼拍了下杜仲,然后说道: “你别打岔,让班长好好说!” 厚朴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其次呢,今天是个重要的小日子,我代表九二级临床医学的全体同窗,祝叶晨这个臭屁的家伙生日快乐!” 叶晨的臭屁是所有同学公认的事实,因为这家伙可不仅仅是学习好那么简单,大家在一起那么多年,几乎就没发现这个家伙身上有什么短板,别人看似麻烦的事情到了他手中,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还一脸的风轻云淡,浓浓的凡尔赛足足喂了身边的这些人八年。 在座的同学齐声叫好,然后大家站起了身,端着酒杯碰在了一起,开怀畅饮。众人饮进了杯中酒,纷纷坐下,只有叶晨拉着赵英男的手站在那里,只见叶晨笑着对众人说道: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其实我有件事儿要向大家宣布,我跟赵英男已经扯了证了,现在我们俩是正式的两口子了。只是我一直觉得对英男有所亏欠,因为平日里大家学习和工作繁忙,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所以我想趁着今天,后补一个求婚的仪式,让大家做个见证!” 周围的同学都被惊到了,要知道这年月大学还没毕业就领证结婚,可谓是一件相当前卫的事情,因为没人知道毕业后双方的去向,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毕业叶晨和赵英男马上就要一起出国留学,去的还是一个国家。周围的同学纷纷鼓掌起哄。 只有肖红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闺蜜袁百卉在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千万别犯浑。这时只见叶晨从衣服的里怀掏出了一个首饰盒,单膝跪在地上,将戒指戴在了赵英男的手上,对着她说道: “希望这枚后补的戒指没让你失望,我爱你英男!” 赵英男也从首饰盒里拿出了另一枚男戒,戴在了叶晨的无名指。叶晨站起身来,和赵英男抱在了一起,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底下的同学纷纷起哄叫好,拍着巴掌说道: “亲一个,亲一个!” 叶晨笑了笑,也没推辞,落落大方的朝着赵英男的嘴唇吻去,二人最早的一次亲吻还是在部队的时候,一晃都八年了,总算是正式走到了一起。 肖红看着抱在一起亲吻的两人,心中的妒火中烧,她将手从袁百卉的手里挣开,然后拿着啤酒瓶子径直的朝着叶晨走去,袁百卉拉都没拉住。 肖红走到了叶晨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就推搡了过去,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晨抱着赵英男突然一个错步就闪到了一边,肖红一个劲儿用猛了,身体失去了平衡,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手里的啤酒瓶子砸在了地上,而手掌则是按在了碎玻璃里,划出了血,疼得她“诶呀”一声。 叶晨虽然在跟赵英男亲吻,可是眼角的余光早就看到了肖红朝这边走来,她要偷袭的时候,叶晨直接闪到了一边。如果换成是一个男生,或者是换个场合,今天叶晨绝对是一个大嘴巴抽在对方的脸上,可肖红是个女的,还有这么多的同学在场,所以叶晨选择给她留点儿脸。 在场的众人即便是再傻也能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更何况他们早就清楚这些年肖红一直都对叶晨死缠烂打,两人之间就从来都没停止过较劲。本来还挺热闹的生日宴,此时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就见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一脸无辜的对着摔倒在地上的肖红问道: “肖红同学,你不要紧吧?我看你这手好像是被划破了,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要是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叶晨目测了一下肖红受伤的伤口和出血量,估计要缝针才行。叶晨心中冷笑了一声,自己可不是秋水那浪货,指着自己怜香惜玉你可是想瞎了心了。而且从来都是自己坑人,还是第一次碰到主动过来挑衅的呢,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把我当hello kitty了。 这时袁百卉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把肖红给搀起来了,然后对着叶晨和赵英男说道: “班长,叶晨,对不起哈,肖红今天太开心了,喝多了,打扰了大家的雅兴,你们继续吃喝,我送她去包扎就好!” 袁百卉扶着肖红从餐厅里走出来,打车的工夫,她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肖红骂道: “你贱不贱啊?人家都领证结婚了,你还死皮赖脸的过去纠缠,真的要大家连同学都做不成吗?” 第四十二章 赌气 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肖红,此时也像是被点燃了炸药包似的,对着袁百卉大声嚷嚷道: “做不成同学就做不成,左右大家都只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我在乎什么?我还就不信了,赵英男还能永远把叶晨给看的死死的?别让我逮到机会,要不然我直接偷了她的家,让她后悔一辈子。” 袁百卉看着执迷不悟的肖红,只感觉一阵头疼,她知道自己的闺蜜一根筋,只是却没想到她会执着到这个地步。她苦口婆心的对着肖红劝慰道: “小红,算了吧,叶晨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你。就像你说的,他不像是顾明,是个纯情小处男,也不像是秋水,浪到划船不用桨。你刚才摔倒在地上,我在他眼里,只看到了隐藏的极好的厌恶,他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喜欢和怜悯,你醒醒吧! 你坚持了七年,不停的往叶晨和赵英男那里扬沙子,可是人家就好像是修炼了金钟罩、铁布衫,压根儿就没受你任何的影响,直接把你给无视掉了。 你要是再继续这么往前走,只有死路一条,我跟你讲,你现在就是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呢,彻底忘记那些烦恼和痛苦。我跟你说啊,上次那哥们儿我还没拒绝人家呢,要不然咱们再见一下?” 闺蜜做到袁百卉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可惜此时的肖红已经彻底的钻进了牛角尖儿,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解,只见她对着袁百卉说道: “百卉,我真心觉得相亲是件特别恶心、特别没有脸、特别没有尊严的事儿。” 袁百卉看着眼下狼狈的肖红,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现在就很有脸了?你信不信咱们班的同学百分之八十都看不上你这种时刻惦记别人家男人的女人?因为她们要防着哪天会被你背刺一刀的痛苦,所以莫不如直接对你敬而远之。 小红,如果你不是我闺蜜,你以为我会这么千方百计的帮你安排相亲?我是不想看到你再继续这么沉沦下去了。我给你介绍的男生,多少女生想破脑袋遇都遇不到呢,等你住上大house,开上大奔,就不会觉得相亲是件丢脸的事儿了。” 肖红突然板着小脸对着身旁的袁百卉说道: “袁百卉同志,我必须制止你这种封建腐朽的思想,不然你哪天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袁百卉一把甩开搀扶着肖红的胳膊,然后大声说道: “你闭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理你了,你自己去医院吧!” 袁百卉转身正要离去,结果却被肖红一把抱住了胳膊,只见肖红可怜兮兮的说道: “百卉,你就忍心看到我这样貌美如花的受伤弱女子一个人去医院?真要是被那些心怀歹念的人把我给惦记上了,我该多危险啊?到时候真要是出事儿了,你作为我的好闺蜜,可是要一辈子都承受良心的谴责的!” 袁百卉看着肖红不要脸的模样,也是一阵无语,她嘴里嘟囔着: “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怎么就遇到你这种死皮赖脸的货了?!” 袁百卉带着肖红回到医院挂了急诊,对手上的伤口进行了清创、缝合,肖红的手被碎玻璃割开了一道如同小孩儿嘴那么大的口子,往外翻翻着,最终被缝了四针,包扎完后,两人正要离开医院,朝着宿舍走去的时候,袁百卉却被肖红给一把拽住了。 袁百卉撇了眼肖红,然后对着她说道: “不是,大姐,你这又要抽什么风?这都眼瞅着快要九点了,再不回去宿管大妈该不让你进去了!” 肖红指了指电梯那边的方向,然后对着袁百卉说道: “百卉,你看那俩人是谁?” 袁百卉顺着肖红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叶晨和赵英男正拎着礼品朝着电梯里走去。她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么晚了他们俩来这儿干嘛?这是生日宴结束了?” 肖红盯着的则是二人手中拎着的礼物,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他俩不会是因为赵英男出国的事儿给哪个领导送礼了吧?要是这样的话我一定要举报她,扼杀住这种不正之风!走,咱俩跟上去看看!” 说着肖红不顾手上刚缝完针,蹦蹦跳跳的朝着电梯的位置跑去,袁百卉拉都没拉住,最终只得无奈的跟了过去。肖红盯着电梯显示的楼层看去,结果却发现电梯停在了九楼,她的脸色一凝,因为那里是住院部的一病房。 跟过来的袁百卉也看到了,她对着肖红说道: “祖宗,别折腾了,赵英男和叶晨明显是去看病人的,咱俩赶紧回去吧!” 肖红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袁百卉说道: “不对劲儿,据我所知,赵英男的父母都在部队,他们即使生了病也应该去军医总院或者是三零一这样的部队医院去看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叶晨这边的家人生病住院了,据我所知,叶晨常年跟他爷爷生活在一块儿,父母都不在身边,走吧,咱俩也跟上去看看!” 袁百卉都快要气疯了,她一把拉住肖红然后说道: “小红,你没大病吧?就不能盼着点人家好?没准儿是他俩的朋友在这里住院呢?再说了,就算是叶晨他爷爷生病住院了,你以什么身份去探病?说你是叶晨和赵英男中间的第三者?” 肖红没有理会袁百卉在身旁喋喋不休的的嘲讽,而是不停的按着另外一部电梯,神色非常执着,直到电梯门打开了,肖红一个跨步走了进去,然后对着袁百卉问道: “百卉,你到底进不进来?” 袁百卉一拍脑门,然后愤恨的指着肖红说道: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什么?要不然老天爷怎么会让你这辈子这么折磨我?” 肖红嬉皮笑脸的一把将袁百卉拉进了电梯,然后说道: “我就知道我们家百卉最好了!” 电梯到了九楼的住院部,肖红和袁百卉出来后,直奔护士台,然后问道: “护士,刚才来的一男一女,是跟我们一起的,男的叫叶晨,女的是赵英男,他们去了哪间病房了?” 肖红常年在医院,她深知住院部的探访流程,来到这里探视病人,是需要进行身份登记的,这也是为了保障病人的权益和医院的安全。小护士让二人出示一下证件,正巧袁百卉的实习医生挂牌洗白大褂的时候揣在了身上的外套里,她掏出来然后说道: “护士,我们也是这家医院的,我是儿科的实习医生。” “刚才那两人去了917号病房,你们往前直走,然后左拐就看到了!” 在护士的指引下,肖红和袁百卉顺利的来到了病房外,她们俩没有冒冒失失的进去,毕竟是不速之客,肖红踮着脚顺着门上的窗口朝里看去,然后就愣住了,小声对着袁百卉说道: “咦,妖刀怎么也在里面?百卉,你来看看,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不是辛夷?” 袁百卉愣了一下,然后挤开肖红往里看去,确认是辛夷后,喃喃自语道: “我说辛夷怎么从今天开始就休假了,原来是生病住院了,也不知道他病的严不严重?现在儿科就剩我自己在那儿实习,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见到不是叶晨的家人生病,肖红没了兴致,再说她平日里就跟妖刀的关系不怎么样,因为妖刀和赵英男走的很近。肖红扯了扯袁百卉的袖子,然后说道: “想知道严重不严重,去护士台问问不就知道了?走吧,回宿舍。” 两人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路过护士台的时候,袁百卉想了想,走上前对着值班护士问道: “护士你好,我是917号病房病人辛夷的同班同学,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吗?辛夷是得了什么病?病情严重吗?” 如果是外来人员,护士可能还懒得理会,可肖红和袁百卉到底都是一个医院的,护士耐心的帮着翻了翻病历查了查,然后回道: “辛夷是吧?肾细胞癌一期,目前正在调养身体,等着大后天的手术呢。” 袁百卉和肖红都呆住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在对小护士表示了感谢后,两人坐着电梯下了楼,袁百卉喃喃说道: “我一直以为死亡是距离咱们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就发生在身边,辛夷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 妖刀因为性格的高冷,可能在同学间不大受待见,但是辛夷却完全不同。他性格憨厚老实,而且对妖刀一往情深,女生们都说妖刀能遇到辛夷,绝对是上辈子积了德了,把他誉为最佳男朋友的样本。 肖红是跟辛夷从军训一直走到最后的同学,她认识辛夷的时间要比袁百卉长,此时她精神也有些萎靡,再没了往日嘻嘻哈哈的劲头,轻声说道: “其实有时候想想也挺没意思的,咱们都是学医的,身为一名医者却不能自医,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啊。” 袁百卉也有些感慨,她有些伤感的对着肖红说道: “我跟辛夷一个科室,平日里和他一起跟着导师查房。你也知道儿科被称为“苦穷累”,大部分的医学生都不愿意从事儿科,可辛夷真的对那些来看病的小孩儿很有耐心,这么样的一个好人怎么就没好报呢?” 肖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在回去宿舍的路上,肖红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袁百卉说道: “据我所知,辛夷的父母也都是医生,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辛夷得了这种病,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 百卉,咱们回去组织同学帮着辛夷募捐吧?辛夷这些年跟妖刀处对象,平日里的生活费都搭在妖刀身上了,肯定没多少钱。好歹咱们也算是尽到了同学的一份心意,你觉着怎么样?” 袁百卉点了点头,班级里虽然有像厚朴、王秀玉那样出身贫寒的农村孩子,可是其中也不乏富二代,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已经出国留学的刘婷婷就更是不用说了,至于尤悦也是隐藏的有钱人,只从她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袁百卉想了想,然后对着肖红说道: “这样吧,女生这边我来组织,至于男生那边你人头熟,你去办!” 肖红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袁百卉说道: “今天太晚了,男生那边通知不到,明天再说吧。不过这件事情最好私下里进行,瞒着点妖刀、叶晨和赵英男。只看他们没通知班里的同学,就能猜到叶晨和赵英男应该是帮着把手术费之类的事情给扛下来了,咱们不能只让他俩专美于前。” 袁百卉知道肖红一直跟叶晨和赵英男较着劲呢,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 …………………………………… 这天晚上下了班,肖红来到了留学生宿舍来找顾明,顾明对于肖红的意外到来,表现的很惊喜,把他让到了屋里,帮着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兴奋的说道: “小红,我这前脚刚进屋,你就过来了,吃饭了没?我请你去吃肯德基啊?” 肖红淡然一笑,然后对着顾明开口说道: “小白,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找你的,辛夷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吗?” 顾明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肖红回道: “我去广州找我妈了,刚下飞机回到宿舍,前两天看他还好好的啊?他得什么病了?居然还要住院治疗?” 肖红往后捋了捋自己有些散乱了的头发,然后说道: “肾细胞癌一期,明天正等着做手术,你再回来的晚一点,估计就错过了。” 顾明瞬间想到了前些日子辛夷找自己喝酒那天,打听靶向药的事情,他小声嘀咕着: “我说这个家伙怎么跟我打听有关靶向药的事情,这下好了,一下子就串联上了。小红,你领我去医院看看他吧!” 肖红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顾明开口说道: “这时候辛夷最缺的一定是钱,我们女生宿舍这边已经开始募捐了,男生宿舍那边还没有通知到,我想麻烦你过去通知一下,对了,千万要记得避开叶晨,不要让他知道!” 顾明有些疑惑的看着肖红,然后问道: “为什么啊?大家都捐钱这不好吗?怎么还要绕过他?” 肖红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不得不耐心的解释道: “因为这家伙早就知道辛夷的事情了,已经瞒着大家出了大头了,他跟咱们这么见外,咱们干嘛要告诉他?” …………………………………… 男生宿舍这边,众人下了班回到宿舍,学习的学习,看书的看书。正在这时,班长厚朴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从收发室取到的几个信封,一进门就对着黄芪说道: “黄芪,你的米国来信!” 坐在黄芪对面的杜仲笑了笑,然后开口问道: “不用猜也知道,是刘婷婷来的吧?” 厚朴撇了眼杜仲,然后用他那不太标准的英语发音说道: “no,she is ting ting liu!” 屋里的众人莞尔一笑,然后就见厚朴又递给叶晨一封信,然后说道: “叶晨,你的也是米国来信,看信封上标注的地址是stanford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是你的邀请函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厚朴一抱拳: “谢了班长!” 这时厚朴又把最后一封信扔到了秋水的桌上换了旁人,他可能还有探究的心思,然而对于秋水,因为上次他背着大家让母亲去找赵主任走动关系,这让厚朴深恶痛绝,所以他连调侃两句的心情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 秋水这边看了眼信封,发现是《燕京文学》杂志社寄来的,他拆开来看了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因为这又是一封退稿信,退稿的原因居然是“小说文笔粗俗涩情,主题思想含混不清,充斥着不可理喻的自我膨胀。” 正在这时,宿舍里突然传来了黄芪的啜泣声,只见他用信纸挡着自己的脸,然后伤心的痛哭。坐在他对面的杜仲连忙问道: “黄芪,你怎么哭了?” 厚朴和叶晨也来到了黄芪的身边,厚朴关心的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正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秋水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还用问啊,肯定是跟刘婷婷掰了呗,真正分手的那种。” 宿舍里的人全都对着秋水怒目而视,黄芪的哭声更大了,厚朴对着黄芪问道: “是他说得那样吗?为什么啊?你们在一起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说分就分啊?” 黄芪仍旧沉浸在分手的悲痛中,甚至是哭的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秋水那公鸭嗓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还用问吗?黄芪无法满足刘婷婷的基本恋爱需求,他无法陪伴在刘婷婷的身边,所以这段感情在僵持了八年后,刘婷婷最终还是选择了与他彻底翻篇儿。” 第四十三章 群嘲 面对秋水对黄芪的冷嘲热讽,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对其怒目而视,恨不得撕烂了他那张破嘴。只有叶晨的嘴角略微的向上弯起,然后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收到的应该是《燕京文学》的退稿信吧?自己都活得一地鸡毛,你是怎么好意思操别人的闲心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把被退稿的邪火全都发泄到黄芪的身上来了,不得不说,你还真挺有办法的,只是你不觉着这样做有些没品了吗?” 一旁的杜仲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鄙夷的看了看秋水,然后笑着说道: “这文学青年啊被文学伤害纯属正常,可是反过来就借着这个契机去伤害别人,这叫什么?这叫反社会人格啊,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特征是具有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社会适应不良等。 秋水,你这每一条都符合啊,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你可不能放弃治疗啊。要不然作为你朝夕相处了八年的同学,哪天你的喜宴我没参加到,反倒是去参加你的白事了,那可就太遗憾了。” 杜仲的嘴损的一批,秋水被他怼的脸都变了色,这特么直接是诅咒他去死,是人说的话吗?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反驳,班长厚朴继续说道: “秋水,真正的勇士应该去直面惨淡的人生。我知道你被退稿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以前的退稿信和小说我也看过了,就好比那篇《洗车酒吧》,我觉得人家编辑说得没错啊,你的那些个小说,全都瞄准了下半身,这哪是什么小说啊,这分明就是手抄本小h书啊。 我们是学医的,以后要拿着一把手术刀横行天下,你这些东西都是些小把戏,都是奇技淫巧,没什么用的,难不成你将来还能指着他去吃饭?好好用功读书,提高自身的业务能力才是真的,别的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厚朴还算是厚道,他没像杜仲那样对秋水进行冷嘲热讽,而是掏心掏肺的去劝他,让他走上正途。然而厚朴的一片苦心终究是喂了狗,秋水非但没有感激,反倒是一副被激怒了的模样,走到厚朴面前,一边用手指怼着他的胸膛,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文学是小把戏?班长,亏你还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文学是什么?文学就是人学,无用之用,你懂吗?算了,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看到厚朴一脸挫败的表情,叶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劝道: “班长,算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之人。咱们这些人可以靠一把手术刀去救助病患,可是某人估计没这样的机会了,科目考马上来临,你是优等生,只盯着前面的成绩了,却没关心过谁会被淘汰,等到某人被淘汰,咱们也就耳根清净了。” 秋水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上次科目考,自己就是勉强及格,还是赵主任看在老爸的面子上放了自己一马,如果这次科目考哪怕是有一门挂科的,那自己就彻底可以跟博士学位说拜拜了。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被敲响,隔壁寝室的同学探进来脑袋,然后说道: “秋水在屋呢吗?楼下你电话。” 秋水搓了搓脸,然后披上了外套,灰溜溜的离开了,他走后屋子里的人全都嗤之以鼻,杜仲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开口吐槽道: “咱们这时做了什么孽?居然跟这样的货色当了八年室友,我刚才真想大嘴巴抽他,瞧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嘴里面一句人话都没有。黄芪本来就够难过的了,他还在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缺德带冒烟儿了!” 寝室的门再一次的被敲响,然后就见顾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进屋直接开口道: “hello man,大家好吗?” 宿舍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没像平时似的跟顾明去寒暄。顾明看到了叶晨也在,于是便开口说道: “叶晨,我有事情要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吗?” 叶晨失笑,不过也没说什么,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换了鞋子,然后直接出门去找赵英男去了。斯坦福这边的邀请函已经过来了,赵英男那边也在办理着相应的手续,他们俩离出国留学的日子已经是进入了倒计时。 叶晨走后,厚朴、杜仲和黄芪三人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顾明,厚朴问道: “小白,你有什么事儿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 秋水接到了家里老妈打来的电话,说是他爸病重,眼看就不行了。秋水来不及多想,出门拦了一辆出租就直奔家里驶去。进到家门,他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直奔父母的卧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 “妈,我爸怎么样了?怎么没送医院啊?” 秋水的母亲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面对儿子的询问,她神情冷漠的回道: “你爸去广州了,那边有个药厂聘请他当顾问,他过去跟人谈条件去了。” 上次因为帮着儿子弄虚作假,秋远征被单位撤销了现有的职称,他实在是没脸在原单位继续呆下去了,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心里落差,所以最后黯然辞职。 然而生活还得继续,秋水现在还在读书阶段,根本就做不到反哺家庭,至于秋水母亲,本身就是个全职的家庭妇女,这些年的花销都指着秋远征的那点工资,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另辟蹊径,借助以前根本都看不上眼的渠道,谋求了一份去药企工作的机会。 秋水有些诧异的转过身看向老妈,然后说道: “不是,他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放他去广州干嘛?” 秋水的母亲按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来,然后对着儿子说道: “我不这么说你能回得来吗?” 秋水一脸的啼笑皆非,他对着老妈说道: “合着您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妈,您可真行,还能拿这事儿开玩笑的?也不担心以后变成狼来了,再拿这种事儿诓我,您觉着我还能回来吗?不跟你说了,我回学校了!” 秋水正要朝着外头走去,结果却被老妈给一把推了回来,只见她脸上都快要结霜了,冷着脸说道: “要不是你们赵主任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那么浪呢,都读了八年了,眼瞅着就要博士学位下来了,结果你呢,你却不务正业的写什么狗屁小说! 你们赵主任可是跟我说了,以你目前的水平,勉强才能够得上及格的标准,但凡是有一点闪失,你就直接可以卷铺盖滚蛋了,谁说都不好使! 我这一辈子都压着你们赵主任一头,还是第一次让她把我呲哒的面红耳赤。你这还有三天就科目考了,哪儿都不用去了,医院那边我给你请了假,你就给我好好的在家复习!” 秋水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把秋水朝着他的房间推去。秋水一阵头疼,赶忙说道: “妈,妈,我回学校也能复习!” 秋水的母亲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他脸上,然后冷声说道: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少跟我来这套,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家门儿,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折,你看我能不能做到!” 秋水唯一的克星就是老妈,别说他了,就是他爸见了媳妇都麻爪,因为她的生猛可不是开玩笑的,能动手就绝不吵吵。秋水捂着脸一脸委屈的说道: “妈,就算是你让我在家里复习,也得让我回学校拿书去吧?我拿完书立马就回来成不成?” 秋水的母亲冷哼了两声,然后指着书房的方向说道: “你忘了你爸是干什么的了?家里什么书都有,给我老实复习,三天以后,我亲自押着你去见你们陆主任,然后进考场!” 从十八岁以后,老妈这些年再没对他动过手,这次秋水看得出来老妈真的是气急了,所以他也不敢继续龇毛,乖乖的去老爸的书房,找出了相应的复习资料,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中间秋水想趁着老妈不注意溜出去,结果都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妈给堵了回去,秋水母亲哪怕是买菜的时候,都把秋水的房间给上了锁,他们家住的是六楼,老妈临走时说道: “有能耐你就从楼上给我跳下去!” …………………………………… 辛夷的手术如期进行,当他被推进了手术室,所有跟他相熟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来到手术室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叶晨的脸色有些凝重,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修改别人的命运,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里面的变数太大,谁也不确定辛夷肾部的肿瘤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赵英男看出了叶晨的紧张,拉住了他的手,发现他双手冰凉,她把叶晨的手紧紧的捂住,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梁主任是协和最出色的肿瘤方面的专家,有他出马一定会没事儿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此时叶晨甚至都顾不上辛夷的病情外泄,他对着赵英男轻声说道: “我从来都没尝试过一件事情会这么脱离掌控,现在只希望老天开眼,不要让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应验到辛夷的身上。” 不远处靠着窗台站着的肖红,看着坐在那里的叶晨,她一直的印象里,叶晨都是一副自信的神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叶晨脸上看到无助的模样,看着他和赵英男手挽着手,肖红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她多希望陪伴在叶晨身边的人是自己啊! 肖红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白大褂兜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走到了妖刀跟前,塞到她手上,然后说道: “这是同学们的一点心意,虽然跟手术费相比,杯水车薪,可好歹也能给辛夷买些营养品,你先收着吧!” 一天的时间说实话还是太仓促了,而且女生这边还好,男生这边直到晚上才通过顾明得知了这件事情,所有人想尽了自己的一切办法,最终凑了这些钱。 出力最多的当然是袁百卉和尤悦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女孩儿,尤悦甚至直接去银行取出了她过年收到的压岁钱,直接出了两万多,要知道这可是2000年,这时候的两万块绝不是一笔小钱。 顾明也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从米国带来的钱全都拿了出来,所幸他还有别的来钱道,因为一口标准的米式英语,他最近接了个家教的活儿,辅导一名高中女生的功课。 经过一番漫长的等待,辛夷终于被护士给退出了手术室,因为麻药劲儿还没过,他还处于昏睡中,脸上是病态的惨白。女生们陪着护士吧辛夷朝着特护病房送去,至于男生则是等在手术室门口,想要询问一下主刀的梁主任,手术进行的顺利与否。 梁主任走出了手术室,叶晨迎了过去,然后问道: “梁主任,辛夷的情况怎么样?” 梁主任看了眼叶晨,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手术很成功,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发现的早,肿瘤停留在一期,没向淋巴结转移,经过后续的观察,没什么异常的话,问题不大。” 叶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为了这件事,用了多少的脑细胞,为的就是提早发现辛夷的病情,让他早些得到救治。 一期的肾细胞癌能够彻底治愈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肾癌绝大部分都属于恶性程度不高的恶性肿瘤,它的侵袭性不强,转移率不高。如果是一期的肾癌,说明肿瘤局限于肾包膜以内,没有与周围的组织粘连,没有淋巴结的转移,更加没有远处器官的转移,这就很容易做到根治性的手术切除。 早期的肾癌,也就是一期的肾癌,五年生存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五年内都没有复发,临床上就可以说是完全治愈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看看辛夷能不能挺过五年的复发期了…… …………………………………… 顾明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结果他刚走到留学生宿舍楼的楼下,就看到了自己辅导的小女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顾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我最好的朋友今天在医院做手术,回来的晚了点,今天浪费的时间我会帮你找回来的,走吧,咱们上去吧!” 顾明的学生叫周小河,家里的条件可谓是相当不错,都是做生意的,很有钱。而周小河的志向也是考上协和,所以在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顾明这个留学生给她当家教。周小河对于顾明这个家教老师可谓是相当满意,毕竟大多数的女生都是颜党,都喜欢看帅气阳光的男孩。 教育就是拼爹,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句话其实是对的。在后世北京一对一的家教简直是贵到离谱,小学基本八百块钱一小时,两小时一千五百块钱,初中基本上是一千五左右一小时,而高中最起码就是两千起步了。 如果是那种非常厉害的带高考带高三的家教老师的话,基本上是三千块钱一小时起,但是他们也确实非常厉害,比如说高三孩子的英语平时可能考个六十多分,不过在高考的时候经过这些人的辅导,基本上能给你带到一百三十分以上,确实是非常有效果的。 眼下虽然是千禧年,可是周小河的家长给顾明开出的薪资其实并不低,一小时五百的时薪让顾明感到非常满意,所以他辅导起周小河来也异常的认真。 看到周小河打哈欠并且伸了个懒腰,顾明板着脸敲了敲桌面,然后问道: “谁准你打哈欠的?错题改完了吗?” 周小河撇了一眼顾明,心想换作自己周围的男生,要是敢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她早就翻脸了。可谁让顾明长得帅呢,得,你长得帅你有理。周小河一边将改好的错题推到顾明面前,一边吐槽道: “你比我们老师可狠多了,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顾明坐在那里认真的批改着周小河的错题,周小河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养眼的帅哥。顾明批改完后说道: “你很聪明嘛,我讲了一遍你马上就能纠正过来自己的错误。” 周小河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顾明问道: “顾老师,能下课了吗?现在这个点儿学校晚自习都放学了。” 顾明抬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说道: “行,你收拾东西吧,我送你回家。” 顾明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摘下了墙上的外套穿上。这时就见周小河笑嘻嘻的说道: “顾老师,要不咱们去我哥开的场子玩玩儿?他正好在那里录新专辑呢。” 顾明一边拿过了周小河的外套,贴心的帮她穿上,一边说道: “改天吧,哥们儿住院,我心里挺沉重的,玩不起来。” 周小河看着顾明心力交瘁的表情不由得心疼,她抓着顾明的胳膊,然后说道: “这样你才更应该放松一下心情,走吧,咱俩打游戏去,我请客!” 第四十四章 推波助澜 叶晨和赵英男从医院下班后,晚上一起相约出来走一走。其他的同学都是在寝室里苦逼的复习功课,以应付即将到来的科目考,至于叶晨和赵英男则是没有这种烦恼。 一是因为他们两口子本就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学霸,应付这种小考试有扎实的基础做铺垫,根本就不在话下;二是因为他们俩的留学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简单的处理一下个人事物,比方回家看看父母,补个婚宴什么的。校领导对于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也愿意帮着开绿灯。 赵英男陪着叶晨回了趟西城,去看望了家中的老爷子。自从叶晨考上了协和医学院,因为功课忙的缘故,平日里住校,只有周末才能抽时间回家,所以父母在国外考虑到老人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帮着雇了个月嫂帮着老人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 老爷子身体也算是硬朗,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拎着个小马扎跑去附近的陶然亭公园找人下棋去,那里是他常年娱乐的场所,每天早上还会过去锻炼身体,打打太极拳什么的。 看完老人从家里出来,叶晨领着赵英男在街上闲逛,两人也没急着回去,叶晨指了指陶然亭公园,然后笑着对赵英男说道: “陶然亭公园水榭中有一家游戏厅,挨着游乐场,我小时候经常跑那儿打游戏。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呢,五六年级的模样,游戏机刚刚兴起,一块钱两个币子,玩得可有瘾了,好几次是我妈拎着家里的鸡毛掸子把我抓回去,小时后没少因为贪玩儿挨打。” 陶然亭游戏厅是一九八五年开的,游戏厅面积不大,印象里只有二三十台机台。其中有打鲨鱼、宇宙侵略者等一些原装机台和打潜艇、小蜜蜂、迷魂车之类的,远不如后来的品种繁多,可是因为是新生事物,所以小孩子玩得乐此不疲。 赵英男莞尔一笑,挽着叶晨的手然后问道: “没想到你小时候也是个皮猴子,小时后没少挨打吧?” 叶晨仿佛是陷入了回忆,沉默了许久后笑着说道: “可能对于很多同龄人来说,小时候被父母打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对我而言不大一样,我父母出国早,在我初二那年就离开家去国外务工去了。 所以我挨打的记忆都停留在小时候了,上中学后只能看着身边人挨打,我就再没体会到那种滋味了。仔细想想,也还是觉得蛮缺憾的。哈哈,是不是感觉我有点贱皮子啊?” 赵英男看着叶晨,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心疼。虽然她的父母全都在部队,可是她六岁那年,就被父母把户籍办到了北京这边,之后一直都跟着父母在部队大院儿里长大,从小到大就没缺少过父母的关爱。 赵英男挽着叶晨的手臂,身体微微依靠着他,然后说道: “我听顾晓曼说海淀那边新开了一家金城游戏厅挺不错的,她和杜仲约会的时候去那里玩过,咱们今晚也过去放纵一把吧,就当是忆苦思甜了。 仔细想想,考进医学院的这些年,属于咱们的娱乐时间还真的不多,平时不是在复习功课,就是忙着跟导师在医院里实习,好久都没起游戏厅这样的地方消遣了,我也蛮怀念的。临走之前咱们去一次,等到下次再想去,恐怕就得等咱们从国外留学归来了。” 赵英男的话让叶晨也不由得有些心动,别人不了解,他可是很清楚历史的走向的。纯街机厅由于国家强力管控,在城市里逐渐没落,渐渐的被淘汰掉,以后再回到北京,能不能找到曾经的老街机影子都在两说。叶晨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路边打了个出租,两人上车后直奔赵英男说的地方。 最终出租车在海淀清河毛纺路停下,两人走进了游戏厅。叶晨在吧台买了一盒币子,他自己的话倒是用不了这么多,老街机诸如恐龙快打、名剑之类的过关类游戏,或者是醉拳、侍魂之类的挑战类游戏,他基本都可以做到一个币子通关,哪怕是老板把游戏难度调到lever4难度,他也不在话下。 可是考虑到赵英男是个女生,女生玩起游戏来水平一般都很菜,所以多准备一些游戏币总是没错的。要不然玩到一半币子突然没了,实在是很扫兴的。 叶晨回转身正要跟赵英男进到里面玩,却被赵英男给一把拉住,她指着不远处一对正在打游戏的男女问道: “你看那边不是小白吗?他旁边的女生是谁啊?难不成他终于从肖红的漩涡里走出来了?”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赵英男说道: “你啊,跟宿舍里的三八组合呆的时间长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她们身上的八卦属性。走吧,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叶晨和赵英男走到了顾明和那个女孩身后,看到他们玩的是拳皇九八,顾明被女孩儿给虐的不清,平日里活泼好动的顾明,此时输的面红耳赤,手胡乱的晃着摇把子,拍打着键盘。 叶晨笑着从身后拍了下顾明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白啊小白,我该说你是有绅士风度,让着小女生呢?还是该说你菜呢?被一个小女生给虐成狗了,可真有你的。” 顾明回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和赵英男,他笑容阳光的对着二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解释道: “这游戏机按键不大灵敏,再加上我是第一次玩,所以输了很正常啦!而且这游戏太弱智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叶晨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从来都是那么嘴硬,这和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有啥区别?” 赵英男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叶晨,因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少发现异常这么针锋相对的毒舌一个人,而且大家平日里的关系很融洽,小白刚回来的时候,大家还聚在一起吃过饭。 虽说当初在部队军训的时候,叶晨和顾明起过几次冲突,顾明种种犯二的行为都被叶晨给强势镇压,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叶晨当初的举动没有恶意。回来后的重聚,顾明和叶晨还相互碰了杯,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来着,现在这是闹得哪一出儿? 顾明也有些茫然的看着叶晨,他跟叶晨好歹也在一个屋檐下住过一年多,他知道这个家伙傲得很,对自己这样的小趴菜如果看不过眼,直接就会用武力来解决一切问题,是懒得跟自己多费口舌的,所以他有些搞不清楚叶晨这是来的哪一出? 然而坐在一旁的周小河,看着自己心中的男神被人这样恶意挖苦却是有些怒了,她斜眼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你行你上啊大叔?搁这儿装什么室外高人呢?” 叶晨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五,而周小河却故意喊他大叔。叶晨也没介意,只是轻笑了两声,然后拍了拍顾明的肩膀,然后说道: “小白,暂且退到一旁,看义父帮你报仇!” 赵英男在一旁被逗的莞尔一笑,她是知道男生宿舍里的义父梗的,每次这些男生求同宿舍的帮忙,都会高呼义父。 顾明也无奈的笑了笑,在军营的时候,就连他也不能免俗,不止如此,当时还觉着挺好玩的。这时就算是他再傻,也通过这一声义父,知道叶晨刚才不过是在跟自己闹着玩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而周小河则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她刚才故意称呼叶晨大叔,本身就带着恶意,故意将其叫老,没想到身旁的这个家伙,只是一句简单的义父就给化解了。 周小河本身就对顾明少女怀春,把他当成是自己的男神,现在叶晨成了顾明的义父,自己要是跟他处对象,自己在那个讨厌的家伙面前岂不是也要矮一辈儿?简直是太可恨了! 孰不知叶晨根本就没这个想法,他还不屑于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刚才之所以跟顾明开玩笑,也确实是通过大家都懂的潜台词在安他的心,示意他没事儿。 只见叶晨朝着游戏机塞进去一个币子,然后大屏幕跳出来所有的备选人物,叶晨操纵按钮选了草稚京、二阶堂红丸和大门五郎。 至于周小河这边却是选了不知火舞、八神庵和草稚京这三个她用的顺手的人物,她要好好的虐一虐身旁这个讨厌的家伙。周小河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游戏厅里的常客,更是铁杆的拳皇玩家。 然而周小河遇到的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挂b,后世对于这款二十多年前的游戏简直是研究的不要太透彻,尤其是针对这里面的诸多bug,浮空,重影,鬼步等。 举个例子,在使用八神庵这个角色时,发出必杀指令,如果没有能量,系统会短暂“蒙圈”,执行必杀指令,可是又突然发现你没豆,于是又终止执行。这一瞬间的蒙圈,产生的就是鬼步,鬼步的速度要比正常角色前冲还略快一些,但距离有限。 对于拳皇高手而言,鬼步是非常讲究释放时机的,最常见最实用的鬼步套路,八神屑风后鬼步过去近身站重拳接葵花。要在屑风收招的瞬间输入指令下后前拳,轻拳重拳均可,看个人习惯。 下后前拳,也是八神庵的必杀指令,由于你没有能量,系统懵逼,强制向前滑动一段距离,必杀失败。发这个下后前拳的指令时,最后的“前”这个键,要压住,压住的时间即为八神向前滑行的时间。 屑风后如果正常接重拳葵花,不加鬼步,会把对方打击的很快,你跑过去时对手早已起身,不能保持八神的持续压制。当然你也可以为保持压制,屑风接重拳两段小葵花,但伤血量较小。屑风后鬼步重拳葵花,可以造成对手更高的晕值,而且对方倒地后距离不算远,你可以继续保持压制,形成屑风鬼步无限连。 拳皇九七中,八神屑风后距离最近的几个人,有真吾,草薙,克里斯等。八神在没有能量时,可以对以上几个人物形成鬼步无限连。而周小河好死不死的选择了草稚京和八神庵这俩角色跟叶晨对决,于是乎就悲剧了,被叶晨瞅准了机会一套屑风鬼步无限连把她压制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直接一穿二。 周小河都快要气疯了,刚才她虐顾明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悲催。就连在二人身后的赵英男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轻拍了一下叶晨,然后说道: “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你让着点人家!” 周小河听到这句话好悬没气吐血,然而更让她吐血的还在后头,只见叶晨哂笑了一声,操纵着手里的八神庵把周小河最后的不知火舞也给一气ko,然后说道: “她是小白的对象,又不是我对象,我干嘛要惯着她?我又不是小白。” 周小河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因为叶晨说到她心里去了,她通过这些日子的补习,已经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顾明这个阳光大男孩儿,只是一直没捅破这层窗户纸,没想到却被叶晨给一语道破了。 叶晨站起身来,把位置重新让给了顾明。顾明则是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老大,你开什么玩笑?她是我做家教的学生诶,你可别乱说,在我们那里师生恋可是重罪!” 叶晨呵呵一笑,然后对着顾明挤眉弄眼的说道: “小白,麻烦你搞清楚,你和身旁这个小妹妹总共也就四五岁的年龄差距,哪来的这么古板的想法?而且你不是一贯都很open的吗?忘了你当初在知识竞赛的舞台上,大庭广众之下跟肖红表白的时候了?我的认知里你可不是这么畏畏缩缩的性子。” 说罢叶晨牵着赵英男的手就离开了,他领着赵英男朝着抓娃娃机的方向走去。 娃娃机的诞生,要追溯到二十世纪初的阿美丽,以蒸汽挖掘机为原型的娱乐型“挖掘机”开始出现,让孩子们通过自主操作铲型或爪型装置来获取糖果。渐渐地,糖果挖掘机演变成了抓奖机,游戏参与者开始从孩子们扩展到成人,抓取物也由一开始的糖果增加到了小型日用品和一些高价值品。 随着高价值商品在抓奖机中的应用,其投机属性变得越来越强,后来商家们开始把抓奖机引入赌场,并在其中放置钱币和筹码。这种做法很快大受欢迎,直到一九五一年,该类装置遭到法律明令禁止后,在市面上销声匿迹了。 但这并不是终点,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抓奖机传入脚盆,最初以“起重机游戏”(类似黄金矿工)的形式风靡起来,那时景品(可抓取物)的内容部包括手办、办公用品以及食品等。 六十到七十年代,由于街机市场的萎缩,脚盆游戏厂商们开始寻找转型路径,并把目光聚焦到了抓奖机身上。到了一九八零年左右,脚盆泡沫经济前夕,毛绒玩具大量滞销,人们开始将这些毛绒玩具放进抓奖机中,娃娃开始取代零食等成为最常见的景品。 一九八五年,脚盆游戏厂商世嘉公司研制出了按钮操控的二爪抓物机,这个名为“ufo catcher(飞碟抓手)”的机器操作简单,价钱便宜,外形又十分夺目,一经推出大获好评,自此,娃娃机从脚盆开始,席卷了整个亚洲。 千禧年前后,随着老虎机渐渐被相关部门取缔,游戏厅衰落,而娃娃机则随着大型商业中心的兴起而蔓延开来。无论是在购物城、电影院,还是在地铁站、公园里,几乎随处都可以看到抓娃娃机。 顾明正和周小河陷入到无言的尴尬里不可自拔,就在这时,就见叶晨对着这边挥了挥手,然后对着顾明说道: “顾明,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过来帮我抓几个娃娃。” 顾明如蒙大赦一般,站起身来对着周小河说道: “走吧,咱俩过去看看!” 周小河再没了刚才和叶晨拌嘴时的泼辣,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跟在顾明的身后,来到了叶晨和赵英男的身边。 叶晨将币盒递到了顾明跟前,然后说道: “来吧,你说刚才我们玩的游戏机没技术含量,这回就看你的了。” 顾明笑了笑,随手抓过了几个游戏币,然后塞进去一个,开始操作了起来。一旁的周小河喋喋不休的说道: “这种抓娃娃机都是骗人的,我爸说这东西都是有概率的,我之前花了一百块钱就为了抓个娃娃,最后还是老板看不过眼,直接打开机器送了我一个。” 就在这时,顾明已经操纵着抓钩抓到了一个黄色小熊,随着他松开按键,小熊从出物口掉了出来,周小河都傻眼了。 这时只见叶晨呵呵一笑,然后对着周小河说道: “你啊,还是不了解你男人,要知道这玩意儿在拉斯维加斯多的是,阿美丽可是玩这种游戏的始祖。” 第四十五章 出国 事实也正如叶晨所说的那样,别看顾明对于那种连招式的街机不擅长,那是因为他从小生活在阿美丽,而这种擂台式街机游戏,都是脚盆那样的东亚国家鼓捣出来的,他从来都没接触过。 至于抓娃娃机则是不一样了,他小时后不止一次在纽约的大街小巷里玩过,对于这其中的bug简直不要太熟悉。再加上他从事的是临床医学的医生职业,按照厚朴的话来说,我们以后可是要靠着一把手术刀横行天下的,作为一名医生,手不稳怎么能行? 所以机器里的娃娃被顾明络绎不绝的用夹子给抓了出来,给一旁的小迷妹周小河都看傻了。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没准儿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是三次四次那就足以证明顾明的实力了。 周小河在一旁乐得大呼小叫,叶晨和赵英男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是莞尔一笑。叶晨帮着赵英男挑了个顺眼的毛绒玩具,然后对着顾明和周小河说道: “你们在这儿玩吧,我和英男就先回去了,剩下的游戏币就留给你们小两口了,别浪费了。” 周小河圆鼓鼓的脸蛋红的跟个苹果似的,她又不是傻子,看到叶晨三不五时的点名她喜欢顾明,哪还猜不到她是在帮自己二人拨开笼罩在二人之间看不见的那层窗户纸? 周小河礼貌的对着叶晨和赵英男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叶晨哥哥,赵英男姐姐再见!” 叶晨戏谑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周小河回道: “你这丫头还真是现实的很,帮到你就是哥哥,得罪你就是叔叔。我是当哥哥好呢?还是当叔叔妙呢?” 赵英男也被逗的莞尔一笑,她轻拍了一下叶晨,然后说道: “行了,别欺负小姑娘了。小河,咱们有机会再见!” 叶晨和赵英男走后,顾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然后说道: “时间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周小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然而还没等她回答,就见顾明用他温暖的大手,轻抚了周小河的头顶,然后说道: “剩下的币子也不用退了,等到哪天有时间,我再过来陪你玩。” 周小河仿佛喝下了坛陈酿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有些害羞的看了眼顾明,然后乖巧的回道: “哦,我知道了!” 叶晨和赵英男坐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赵英男思忖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据我所知,你跟小白的关系似乎没那么好吧?今晚为什么会帮他啊?” 叶晨淡然一笑,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然后轻声说道: “虽然我跟小白的关系不算融洽,可是其实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只从一件事情就能看得出来,我听妖刀说了,顾明为了给辛夷凑钱,把他从家里带出的钱全都掏了出来,所以我乐于帮他个小忙,让他从肖红的泥潭里走出来。” 赵英男失笑,她眼神温柔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看得出来,小白的学生,那个叫周小河的姑娘真的是很喜欢小白,她甚至是不允许你去说小白的坏话,蛮有意思的。” 叶晨微微颔首,想起刚才的场景脸上也不自觉的带着笑意,然后说道: “刚才我故意用言语试探,为的就是看看她是不是真对小白有意思。周小河虽然看着有些青涩,但是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小白,只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吧,没准儿咱们还能参加他俩的婚宴呢,好歹我也算是半个媒人不是?” …………………………………… 秋水被关在家里整整三天,老妈对他严防死守,怕他偷溜出去,只要是在家都是守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动地方。而且怕他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电话会骚扰秋水的学习,干脆把家里的电话线都给拔了。 这种高压的情况下,秋水就算是想不学都不行了,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是捡起书本,踏踏实实的恶补了三天。虽然是临阵磨枪,但是秋水本身也不是什么笨人,要不然他当初也不至于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医学学府,所以三天的复习总得来说也还是卓见成效的。 科目考的那天早上,秋水母亲亲自把他送进了考场。考试结果出来后,秋水母亲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这三天的努力好歹没有白费,秋水过了及格的平均线,好歹保住了博士学位。 出于感激,秋水母亲摒弃前嫌,专程把赵主任给约了出来,请她吃了顿饭以表达感谢,席间秋水全程陪同。吃饭的时候,赵主任对着秋水母亲说道: “嫂子,远征是我师兄,秋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么说吧,这孩子聪明劲儿是够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他的心思似乎完全没放在学习上。 嫂子,当初因为秋水出国留学的事儿,师兄已经把自己弄的一身狼藉。今年是最关键的一年,如果在毕业的档口,秋水再因为成绩不佳,而导致被淘汰,那就实在是太不值当了,不光是秋水前面二十载的学习前功尽弃,就连师兄也白白的折在里面了,您觉着呢?” 秋水的脸色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浮在心头,很快这种预感就应验了,只见秋水母亲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 “赵主任,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从今天开始,秋水取消住校,我这就把秋水给带回家去。从现在到毕业的这段时间,我都会每天接他上下学,看好他,务必让他顺利的拿下博士学位,你看这样行吗?” “这样最好!” 秋水都要疯了,他正要出言反驳,眼神却对上了母亲的面色冰冷,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完了,无力回天了。 …………………………………… 女生宿舍里,顾晓曼看着赵英男在收拾行李,一种不舍得心情涌上心头,毕竟大家已经在一起住了八年,每天朝夕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家人都要长。顾晓曼感慨的说道: “唉,班长你和叶晨看来是不能参加我和杜仲的婚礼了。” 赵英男笑了笑,看着“大八”顾晓曼,然后问道: “你们俩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 顾晓曼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幸福的说道: “我和杜仲打算毕了业就结婚,我俩家里帮着凑了首付,在北京买了个新房,等结婚后我俩一起还贷。” 赵英男看着面前这个简单的女孩儿,然后说道: “我到了那边安定了下来,就会给你们写信,把联系方式给你们,到时候你结婚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和叶晨会在那边给你们准备礼物!” 尤悦这时也走了过来,亲热的抱了抱赵英男,然后说道: “班长,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 作为一个生活还算是富足的女孩儿,赵英男对于尤悦的印象极佳。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儿身上穿的虽然常常都是没牌子的那种衣服,可是一摸面料的手感,就能察觉出全是那种手工订制的衣服,这种衣服可不是谁都穿的起的。 然而即便如此,尤悦也没表现的任何富家女的不堪和陋习,这从她跟顾晓曼是最好的朋友就能看得出来,两人家庭环境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可即便如此,她俩依旧是最好的闺蜜,因为她们有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吃瓜,爱探讨八卦。 赵英男帮着尤悦理顺了一下头发,然后对她柔声问道: “小曼毕业后都要结婚了,你就没什么打算?毕竟你的年龄也不小了。” 尤悦的小脸一红,嗫嚅了半天,偷眼看了下赵英男,然后才说道: “我跟厚朴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可厚朴说他们男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谁找了女朋友,要请大家吃饭。这家伙为了省钱,所以选择瞒着,我嫁鸡随鸡,也只有打配合了。”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很厚朴,毕竟大家聚餐的时候这家伙为了逃单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其极,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赵英男和顾晓曼全都吃惊的张大了嘴,谁也没想到他们俩会走到一起,许久之后赵英男才悠悠的对着顾晓曼说道: “大八,你这也不称职啊,居然连尤悦跟厚朴在一起这种事儿都不知道。” 顾晓曼对着尤悦撅起了嘴,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然后说道: “悦儿,你这家伙实在是心眼儿太多了,你就算是提前告诉我,难道我还能去告诉别人?你对我的人品也太不了解了吧?” 尤悦推开顾晓曼的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正式因为出于对你人品的了解,我才没告诉你,要不然我敢保证我刚说出来,都用不了一个小时,你就会把这件事传遍整个楼。我对你的人品实在是太了解了,不说你,就连我也是一样,咱俩的嘴上啥时候有门的存在了?” 一群人顿时被逗的前仰后合,笑声止住后,赵英男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二人问道: “我这两天忙,没抽出时间来,你们最近去看妖刀和辛夷了吗?辛夷恢复的怎么样了?” 尤悦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说道: “诶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妖刀让我转交给你一封信来着!” 说完尤悦赶紧起身去翻自己的白大褂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了赵英男的手里。顾晓曼和尤悦眼巴巴的看着赵英男,指望她能拆开看看,谁想赵英男直接没理会这茬儿,将信放进了自己的衣兜,然后说道: “都知道你俩是大嘴巴,我才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儿看信呢。” 俩人嘿嘿笑了笑,然后尤悦对着赵英男说道: “放心哈班长,辛夷已经从特护病房转进普通病房了,他恢复的不错,梁教授帮他做了几项术后的常规检查,没发现癌细胞,手术相对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至于妖刀这边,因为一直在医院照顾辛夷,所以你和叶晨临走的时候,他不能回来送你了,让我俩跟你说一声,还希望你别见怪。” …………………………………… 男寝这边,叶晨也在跟室友做着最后的告别,厚朴看了看寝室,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辛夷在医院住院,秋水也开始走读了,现在你也走了,这件寝室就剩下我、杜仲还有黄芪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叶晨笑着拍了拍厚朴的后背,然后说道: “行了班长,别伤春悲秋的了,眼瞅着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能留在协和的,可以说没几个,到时候也还是要分别,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厚朴因为成绩优异,再加上在校七年又一直担任班级的领导职务,再加上他的未来岳父暗地里帮着运作,所以他毕业后留在协和,已经成为了定局。 至于杜仲,因为顾晓曼家是北京的老坐地户,家里托人找关系,让这俩人也都一起留下了协和。寝室里的几人,只剩下黄芪前途未卜,叶晨对着黄芪问道: “黄芪,毕业后想好去哪儿了吗?” 黄芪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他慢吞吞的语气说道: “我已经把自己的简历打印好寄到了魔都华山医院,已经收到回信了,等这边正式毕业,就去那边工作。我打算工作两年,积累一些经验,然后赴米深造,至少那里离着婷婷近一些,哪怕是不能跟她在一起,时不时的能过去看看她,我也知足了。” 叶晨看向黄芪的目光带着一丝心疼,这年月还没有纯爱战士这个词儿,然而黄芪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人,为自己心中的爱甘愿舍弃一切…… 叶晨和赵英男从北京国际机场,坐上前往阿美丽的班机。来机场送行的只有妻子赵英男的父母,爷爷年纪太大了,两人只是在家里告了别。叶晨跟老人家保证,完成学业后会立刻回到国内发展,并且每年春节都会带着孙媳妇回来看望老人家…… 第四十六章 抽耳光,破纪录 肖红毕业后申请去了墨尔本大学留学,因为她在协和的成绩还算是过得去,再加上有华夏协和这块金字招牌的加持,所以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她也如愿登上了前往australia的班机,离开了协和。 协和这里肖红最关注的人都已经离开,她可不会再去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最重要的是还特么没名分,那不是有病吗? 至于秋水,压根儿就没人去关注他的去向,一是因为从在部队军训的时候,这货就不招同学待见;再加上当初申请交换生名额的时候,他串通家里人上演的那一出,导致所有一个班的同学都对他敬而远之,因为他是在利用歪门邪道挤压大家本就有限的资源。 秋水也自知自己的人缘臭,所以他本可以依靠父亲秋远征的关系留在协和,他也没选择留下,而是申请自费去就读位于阿美丽佐治州亚特兰大市的私立大学埃默里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对家里人的说辞则是医生这个行业实在是不适合我,整天看人死去,我内心都抑郁了。 家里人这次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当初之所以让秋水去协和就读,是因为秋远征就是那里出来的,大部分关系都在那里,希望秋水可以接他的班,继续从事医生的工作。 结果因为帮着儿子申请交换生名额,把老子和他的职业前途都给搭在了里面,失去了院士这个曾经的荣誉光环庇佑,曾经的老同学没谁会继续买他的账了。所以他这回爱干啥就干啥去吧,不是一直就吵吵着要自由吗?这回他算是彻底自由了。 这次秋水吸取了在协和的经验教训,没再执着的在求学期间去从事写作这件事。因为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次家里能够给他提供的助力很少很少了,顶多也就是学费和生活费,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就像协和的赵主任曾经给秋水的评价那样,他是个聪明人,只是不把心思用到正地方,所以在他终于杀下心来学习后,他的成绩自然是非常优异,好歹也是考上过协和的人,最难熬的协和八年都熬过来了,现在的课程他轻松拿捏。 获得mba学位后,秋水受到室友的影响,得知了咨询公司的高薪,这让他顿时来了兴趣,因为这几年他在阿美丽的日子,完全可以用捉襟见肘来形容。 于是乎在身边同学的诱惑下,得知“在麦肯锡,写一页ppt能挣两万刀”后,他向全球最大的咨询公司麦肯锡投递了自己的简历,经过五轮面试,秋水成功获得了麦肯锡的职位,开始了他在管理咨询领域的职业生涯。 在麦肯锡,秋水从一名普通职员开始,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学习能力,逐渐晋升为全球合伙人。在麦肯锡的六年时间里,秋水不仅积累了丰富的商业经验,也为他后来的职业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二零零九年,在跟家人通电话时,秋水从父母的口中得知,协和九二级要举办十周年毕业纪念日,他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琢磨着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可以在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面前炫耀炫耀了。 同时他也有了回国发展的打算,给国内的华润集团投递了自己的简历,协和博士毕业和六年麦肯锡的工作履历,让他在二零零九年七月正式入职了华润。 秋水这些年每逢过年的时候,都会选择回国看一看,这其中发生了一件尴尬到让他头皮发麻的事儿。那是零七年春节前,他回到北京,看着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他敏锐的意识到这里的房价以后会越来越贵,于是乎他打算在这里给自己购置一套四合院。 满四九城的溜达,最后秋水在西城看好了一套有些年头的四合院,也没管人家房东有没有出售的医院,就开始通过查找联系这个院子的房东,结果他跟房东见面时却傻了眼,因为这座院子是叶晨的,是他们家的祖宅。 当时的场面之所以尴尬,是因为秋水自觉这几年他在麦肯锡每年的年薪高达百万,手头有了几百万刀乐,换算成软妹币能有两三千万,这些钱怎么也能把叶晨给砸晕,让他把院子卖给自己,顺带着出一出当年被他揍过的恶气。 然而没想到的是,叶晨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你觉得我差你那仨瓜俩枣的?以后没事儿别来烦我。” 说罢人家直接就转身离开了,秋水恨的牙根儿直痒痒,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装杯了,两三千万在国内买什么样的豪宅买不了?一个破院子你特么还当个宝了?你就该一辈子当个穷鬼! 这一年秋水正在酝酿自己第一部长篇小说《小红》,描写的就是他在协和医学院的那些事儿。只不过为了泄私愤,他把叶晨直接从故事里给摘除了,把故事的男主人公换成了自己,一通yy意淫,最终小说通过国内代理人的操持自费发表了…… …………………………………… 协和九二级十周年毕业纪念会如期举行,天南海北的老同学全都齐聚四九城。众人选择的聚会地点是位于朝阳区何各庄一处叫作“the orchard果园”的世外桃源。 初夏时节的果园,满园都是绿意。郁郁葱葱的柳树在日光照耀下投些树影在湖面,清风一过,树影与湖中待开的莲花一同摇曳着,似乎能拂去来客周身的燥热。在北京这样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高压大都市里,果园是弥足珍贵的一隅闲适宁静。 成片的苹果树林间,一条碎木铺就的小径通往如今已经远近闻名的果园西餐厅。这里的菜肴是很典型的欧洲乡村家庭风格的西餐,比如,挪威熏三文鱼沙拉、红酒烩牛小排、迷迭香烤鸡...... 不仅菜式经典、分量实在,而且很多食材都是从果园就地取材。多年来,果园西餐厅是“最适合家庭就餐”、“最佳户外餐”、“杰出早午餐”等餐厅奖项的获奖常客。 果园老板二涛,大名吴运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是大名鼎鼎的“呼吸乐队”和“红色部队”的贝斯手,一个热血的摇滚老炮,他作词又作曲的那首《累》里唱着,“光阴似流水\/时间那么珍贵\/怕的只是一切全都成白费”。 一次偶然的机会,二涛在朋友的引荐下,跟叶晨相识,两人都是音乐发烧友,再加上叶晨本身就是指弹吉他的高手,所以彼此之间很有共同话题,一来二去的就成为了至交好友。每逢朋友聚餐,叶晨都会选择这里,因为这里被二涛给打点的非常赞,让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非常的惬意舒适。 果园除了西餐厅,还有私房中餐厅、四间各具特色的民宿院子、日式庭院中的知足美甲屋和一个沉浸体验式的民俗馆。 果园并没有聘任除了二涛以外的任何一个设计师,他像一个“全能家长”一切设计建造他都亲力亲为。从有机食品种植,到花园各种风格不同的景致,到调料上了餐桌以后客人的评价,二涛在果园里玩得很尽兴。 果园私房中餐厅在一幢民国洋房风格的建筑里,二涛在设计时运用了大量源自欧洲的原装家具和古董来装饰这个区域,在这样一个欧式风格的餐厅里却供应着中餐,来客的体验丰富而奇妙。据二涛介绍,“西餐厅那边很突出的是中式元素,但是在中餐厅恰恰相反”,二涛玩转了这种反差感。 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大八顾晓曼好一通对着班里的那些女生显摆: “瞧瞧你们,整天就知道忙事业,我可不像你们,我是个顾家的好女人,我闺女杜小曼今年都上小学二年级了。” 一旁的尤悦有些嫌弃的看着顾晓曼,然后说道: “是是是,你了不起,你最了不起,不是被你闺女气哭的时候了。我跟你们说啊,小曼她闺女有一次跟别的学校的男生打架,居然一脚踢在了人家孩子的正中央,都给人家踢肿了。家长直接就不干了,找到她家去了,给小曼气的直哭!” 顾晓曼气的用力推搡了一下尤悦,然后说道: “悦儿,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家闺女要不是看你儿子被人欺负,能把那男生打的这么狠吗?你还好意思说?!” 在学校的时候,顾晓曼和尤悦就是最好的闺蜜,哪怕是毕业多年,两家也始终都没断了联系。再加上他们本身都是九二级为数不多留在协和的,所以平日里更是亲近到不行。 此时尤悦的丈夫厚朴已经是骨科的大主任了,四月份的时候,玉树发生震情,在接到卫生部下达的任务后,他作为骨科的大拿跟着十人抗震救灾医疗队奔赴青海。他作为专家组成员,是最先过去的,四月十九号才回到北京。 同学们都能在厚朴的脸上看到明显的疲惫,叶晨帮着厚朴倒了杯茶,然后笑着打趣道: “班长都知道你一向要求进步,可是也别太拼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厚朴喝了口茶水,然后抬眼看了下叶晨,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比我更拼?你现在都是协和出来的的国内最年轻院士了,我开会的时候,经常听领导提到你的名字。” 叶晨从去到阿美丽开始,就已经着手了自己的布局。他先是在开曼群岛注册了自己的资金账户,然后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个人资产全都转了过去,接着又在二零零一年九月份的时候,做空米指大幅获利。叶晨利用这笔资金,在那边采购了不少的先进医疗科研器材,通过各种渠道运到了阿三国。 二零零四年的时候,叶晨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学业,回到了国内,利用手头的资金,注册开办了晨曦医药公司和研究所,开始了靶向药方面的研究。 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早就已经利用自己存储空间的便利,斥巨资购买了多种靶向药样品,之所以进行之前这么繁琐的布局,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为了抄作业罢了。 世界制药行业是一个极度垄断在西方国家的特殊行业,大多数新药和特效药,知识产权都集中在欧美那些大型医药企业手里。这些企业长期对华夏这样不符合西方价值观的国家实施严格的技术垄断,也不授予华夏制药企业某些最新药品的生产许可证。因此不少特效药在华夏售价非常高。 如果没来到这个世界也就罢了,既然来到了这里,叶晨自然是要撅那些国际药企的祖坟,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在这方面阿三们做的就很不错,所谓的“阿三仿制药”,指的是在“剂量、安全性和效力”这三大医学指标,以及“质量、作用和适应症”这三大临床指标上,具有相同能力的药品。 与仿制药相对的,便是专利药。谁最先研制出了相应的药品、谁最先收获了专利、获得了专利保护,谁就拥有了专利药,一般而言,专利药的专利保护期长达二十年之久。在此期间,其他任何企业不得仿制,否则面临的将会是不可承受的天价罚单和国际社会公信力的丧失。 研制一种专利药,平均就要花费十数年的时间,投入资金至少数亿美元。成千上万名科学家在日夜奋战、筛选数万种化合物之后才能将其勉强确定。此后更是漫长而充满危险的临床试验阶段——“试药者”是这个阶段的主力军。如此种种,一款新药才能获批上市,流入市场。 如今,全球各大跨国制药企业的手中都牢牢地握着上百种专利药的清单,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旦过了专利期,专利药的身份就变了,成为了“原研药”。在人类医学兴盛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原研药”和“专利药”一直唱着二人转,出现在各大药房和医院。 叶晨之所以会在阿三这里组建研究所,就是因为这里各种疾病泛滥,在科学分析出药物成分以后,各种成分的比例也是个大问题,所以就需要无数的试药者,来调试出最佳的比例。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叶晨自然把目光瞄准了阿三这个全球最大的仿制药市场,因为这里有着无数的医疗“小白鼠”,全球各大药企在自己的医药研究所简直是不要太多。 别人能做初一,自己当然能做十五,而且相比那些坑害阿三的外国佬,自己的靶向药只是协调各种药物比例,好歹是有疗效的,不像他们动不动就吃死试药“小白鼠”。 叶晨亲眼见证了辛夷当初患上肾细胞癌一起的窘迫,如果没有他的插手,恐怕辛夷早就重蹈覆辙,没等到当初博士毕业,就已经殒命了。电影《我不是药神》里,病患的艰难可不是说说的,因为吃不起药而一命呜呼的人简直是太多了。 举个电影里出现的最简单的例子,瑞士诺华生产的格列卫主要用于治疗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一盒价格两万三千元,而阿三仿制的特效药只需要二百元。足足百倍的差距,能让无数的患者活下来,这种积德行善的事情叶晨自然要去做。 辛夷和妖刀从协和毕业之后,经过叶晨在阿美丽铺路,他们俩也双双去了华大,跟妻子赵英男成为了校友。叶晨之所以会把他们也一起带过来,最主要的就是不放心辛夷的病情,担心相隔的距离太远,很多事情鞭长莫及。 辛夷、妖刀两口子从华大毕业后,也和叶晨一起来到了阿三国,在叶晨的研究所里,开始从事各种靶向药的研究。他们俩也不是忘本的人,心里很清楚当初辛夷的生命可以说都是叶晨救下来的,所以宁愿放弃外面优厚的待遇要跟着叶晨。 叶晨自然也没亏待了他们两口子,给他们的薪水要远远同类型从业人员,而且各种生活上的福利数不胜数。最终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们已经开发出了十余种各品类的靶向药,并且在国内知识产权局申请了专利,还通过知识产权局国际局提交pct国际申请。 叶晨的这一举动,可以说领先无数欧美的各大药企,狠狠地抽了他们一记耳光。有二十年的专利保护权在手,他们哪怕是已经从事了这方面的研究,此时也不得不被迫停摆。 损失了无数的财力和人力不说,以后想要在本国生产同类型的靶向药,必须低下腰来向叶晨所属的晨曦制药来购买专利使用权。所以协和作为叶晨的母校,基于他在制药方面取得的重大建树,向中科院帮他申请了院士头衔。 最年轻的中科院院士的记录保持者,是毕业于华东工学院的卢珂。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中科院院士增选名单出炉,备受关注的青年才俊卢柯成功当选,此时他年仅三十八岁,是最小的院士,一时学术界无比震动,谁也没想到七年后这个记录被刷新了…… 第四十七章 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秋水没想到隔了十年之后,自己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结果往日的这些同学,依旧是不那么待见自己,看到他出现的身影,大家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不易觉察到的厌恶,直接把他给无视了。哪怕是视线相交,也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到现在都没人跟他说上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位打扮干练的精英女性,穿着一身时尚的职业套装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屋内的众人致歉: “不好意思,我这边因为跟外商开会,耽误了一点时间来晚了,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来的人是王秀玉,当年她在协和博士毕业之后,直接就选择了离开,跟一名沪上军官喜结连理,婚后投入到了医疗器械代理的行列,几年的沟通,通过她在协和的关系,再加上本人的长袖善舞,成为了华东地区最大的进口医疗器械代理商,身价过亿。 叶晨在阿三国置办自己的科研场所,所用到的很多医疗专用器械,都是通过小玉这边的渠道转运过来的,大家哪怕是毕业了这么多年,关系也一直都没断,她到今天都记着当初赵英男对她的帮助,让她完成了从一名懦弱少女,到整个人都自信起来的蜕变。 秋水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场聚会,其实等的就是小玉,现在他是华润医疗集团的助理总经理,在业务方面跟小玉是竞争的关系。然而华东地区被小玉给经营的铁桶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抱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公司在得知秋水和小玉是大学一届的校友,所以想要他去跟小玉沟通,大家可以通过股权置换或是投资等多种办法,达成合作共赢的关系,所以今天秋水专程来到这里,就是想借着老同学聚会,和小玉完成会晤的。 秋水第一时间站起身来,朝着小玉走去,然后笑着说道: “小玉,你这些年的变化好大,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秋水险些没认出小玉,王秀玉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秋水这满脸骚疙瘩和暗斑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打从上学那会儿就是这德性,最关键的是人还长得尖嘴猴腮,让人想忘都忘不了,毕竟谁跟猴一起相处八年,也会记忆深刻的。 小玉强压着心底的厌恶,撇了眼秋水然后点了点头,连问题都懒得回答他,正要朝着厚朴,赵英男等一众精英的位置走去。谁知道却被秋水给叫住了,只见他说道: “小玉,我现在是华润医疗的助理总经理,我们集团想要跟你洽谈一下合作事宜,你看看咱俩是不是约个时间单聊?” 小玉停住了脚步,斜睨了秋水一眼,然后突然笑了,接着说道: “如果一个小助理都能跟我谈合作,那我是不是也太不值钱了一点?有什么要谈的让宋林直接找我谈,至于你还不够资格。” 宋林是华润集团的董事长,华润医疗的一号boss,至于秋水,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助理总经理,属于高管的范畴,两人之间的差距大着呢,所以小玉说的话也没毛病,真要是跟华润那边谈生意,以秋水目前的身份是远远不够格的,至少也要来一个ceo才能做到身份对等。 王秀玉说完后压根儿就没理会秋水的脸色阴沉,径直朝着厚朴、叶晨和赵英男等人的位置走去。秋水看着小玉的背影,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拳头却已经握紧,从他略显发白的骨节就能看出他用力的程度,他没想到即便是到了现在,当初的这群同学,该瞧不上他还是瞧不上他。 其实人缘儿这个东西,不会随着你的财富与日俱增就变好的,也许有人会因为你有钱,而对你诸多吹捧,可是那不是你在做人方面有多成功,人家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 可是跟秋水一届毕业的这些同学,目前全都是社会精英,就算是混的最次的杜仲和顾晓曼,也都是自己科室的主任医师了,至于厚朴现在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领导岗位。 就算是坐在一旁变得有些沉静内敛的肖红,在墨尔本大学博士毕业后,也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参与到在非洲的人道主义救援工作中去了。所以当初讨厌秋水的这些人,现在也依旧懒得跟他虚以委蛇,因为这就是盘烂蒜。 小玉走到了厚朴跟前,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问道: “谁把秋水这货给请过来的?好好一次聚会,请这样的垃圾过来,不是纯纯的煞风景吗?” 厚朴撇了眼秋水那边,也是不自觉的一脸嫌弃,然后小声说道: “好端端的谁会去请他啊?这次聚会压根儿就没去通知他,他自己上赶子往这里凑。别忘了他爸是协和的老人,知道咱们聚会的信息很正常。” 小玉看了眼叶晨和赵英男,然后说道: “男姐,姐夫,你俩平日在国外可能不清楚,我也是有次晚上闲的无聊看小说才知道的。秋水这个垃圾写了本非常恶心的yy小说,讲的就是咱们协和的事情。 他在里面就像个自恋狂似的, yy男姐和小红二女争一夫的戏码,而他就是书中的天命之子,整个地球都恨不得围着他转。最恶心的是这个王八蛋居然说我在军训的时候自杀了,然后因此被协和开除,还有辛夷,好家伙,直接被他给写死了。 厚朴,你还记得妇科肿瘤中心的柳青医生吧?在书里这货祸害男姐和小红还不够,还yy跟人家柳青玩一夜情,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直接就把我给看yue了,好悬没吐出来。 书里只有咱们厚朴班长的结局还不错,说他软饭上位,倒插门到尤悦家,然后留在了协和,还把家里的那些亲属给接到了北京,最后在尤悦父亲的帮助下,成为了协和最年轻的副院长!” 厚朴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以为平日里自己的脸皮就够厚的了,深得厚黑的三味,没想到跟秋水比起来,自己给她提鞋都不配。 最关键的是,从打进入协和医学院,厚朴就把赵英男当成是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女神,虽然因为自身的不自信没能让他表达自己的爱意,可是在看到秋水肆无忌惮的去诋毁她,厚朴还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哂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当年在宿舍的时候,秋水最常干的事儿就是每天写他的手抄本,然后投到各个杂志社,结果被一一退稿,没想到居然还真被他出书了。只是他也太下作了,我看他这是笃定了咱们这些人懒得去理会他的各种映射,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的吧?” 在座的这些人,可以说一个比一个工作忙,而且这些人不是什么明星,对于抛头露面的事情没有什么想法,所以这才给了秋水可乘之机,他深知瓷器是不会跟瓦砾去碰的。 杜仲看了眼叶晨,一边帮他倒茶,一边坏笑着问道: “老叶,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提到他的名字都感觉是脏了自己的嘴,坐等看戏就好。” 叶晨的同学里当初不乏文艺青年,知道这句话出自昆曲《桃花扇》。此时在座的众人也只是淡然一笑,没人把叶晨的话放在心上。此时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大概都已经忘了叶晨曾经的手段有多酷烈,甚至当初为了阻止秋水夜间和顾明出去军营,直接用捆猪的方式把他给捆到了床上。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叶晨不是没脾气,他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彻底把秋水从最高处踢下去的时机。对于秋水所在的公司,叶晨恰好知道那么一些有趣的东西,而且是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知道,如果换作是他站在秋水的位置,恐怕他早就从那座泥潭里脱身了,可惜此时的秋水还不自知,他即将被拖下万丈深渊。 二零一二年,秋水志得意满的成为了华润医疗的ceo,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秋水做梦没想到,仅仅过去几个月,自己的伯乐就身陷囹圄,而自己这匹被他挖掘出的千里马,身上早就被牢牢打上了烙印,此时要说他跟那些晦暗的事情没关系,都没人会相信,所以很快他也公安机关带走进行调查了。 在原世界里,这件事情事情到了二零一四年才事发,而秋水这时候早已察觉到风向不对,赶在楼塌的前一刻,他从华润医疗辞职,躲过了一劫。然而这一次,某人没有给他机会,提前想方设法的提前推动这件事情爆雷。在秋水还沉浸在志得意满之时,叶晨对他发动了致命一击。 对于秋水在这个大染缸里有没有把自己给染黑,叶晨是毫不关心的,只要他跟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一起,你说你是白的都没用,因为压根儿就没人会相信。即便最后秋水安然无事的从里面出来,以后也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用他这样的精英白领,因为他的名声已经臭了。 当初参加十周年聚会的同学,尤其是听过叶晨给华润下过定论的那些人,都感觉到难以置信,他们不由得赞叹叶晨的眼光实在是太过毒辣,闹半天还真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叶晨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骨节,因为坐着的时间太长,身上发出“咯咯”的响声。 对于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走的这一遭,叶晨是非常满意的,自己现在妥妥的也是名医生了,虽然在那个世界获得的“院士”荣誉有取巧的成分,可是自己当初在协和读的博士可不是假的,更何况还在斯坦福医学院深造了几年,这对于自己以后在诸天世界里行走,一定会提供很多的便利。 享受着微风吹拂在身上的感觉,叶晨觉得一阵舒爽,他从一旁拿过了自己的吉他,弹奏了一曲《寂静之声》,这首曲子是保罗·西蒙和阿特·加芬克尔合作的一首歌曲,收录在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九日录制的专辑《wednesday morning》中。同时这首曲子也是一九六七年的米国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曲,总得来说,这首歌蛮符合叶晨当下的心境的。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叶晨一边弹着吉他,一边轻声吟唱着这首歌。虽然这是首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老歌了,但是每次耳边响起它的旋律,叶晨的内心总是会抛去浮躁,莫名的安静下来,叶晨享受着这份安静,享受着这份孤独。 行走于多个诸天世界,叶晨拥有过很多女人,然而真正跟他产生共鸣的少之又少,这么多的世界里,唯一让他做到牵挂的女人,恐怕还是在回不去的世界里的罗琦琦,因为从骨子里她跟叶晨在很多方面很像,性格里都有着自己倔强坚持的一面。 叶晨慵懒的靠在藤椅上胡思乱想,突然一旁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上的万年历,发现还有半个多月就进入北方小年了,仔细想了想,他在携程app上给自己订了张回去的机票,过年他不想自己身在他乡,至于这里的房费放在那里就好,等到过完年自己再回来。说实话,这边真的很适合悠闲的采风。 一月二十六号到三月六号是春运的四十天,那时候想要抢到张票,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叶晨提前下手,一月中旬早早的就坐飞机回了家,然后就是各种采购年货,准备过年。 虽然自己是一个人,但是叶晨也不会亏待自己,还是买了各种食材,并且提前一周就开始和馅准备出过年的饺子,包好后用食品盒装好,冻在了冰箱里,只等着过年下锅直接煮就好。 剩下的时间叶晨则是窝在沙发里追剧,这阵子好电视剧一部接着一部,听说鸽子王磨了十年,打造出了一部电视剧《繁华》,最近的热度很高,叶晨在云南的时候,看到一半就因为各种琐事给耽搁了,这次正好看完。 叶晨在ipad上点开了腾讯视频,然后将电视剧投屏到了电视上。追完后说实话叶晨心里是有点失望的。不可否认,该剧是王家卫标志性的视觉效果和怀旧色调,演员的表现也值得肯定,表演自然真实,能够准确地把握角色的性格特点和情感变化。 然而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剧情跳跃、角色设定不足,以及场面特效处理粗糙。此外,剧中对话设计过于肤浅无聊,过长无效的台词影响了观赏体验。虽然画面精美,但剧情简单,叙事拖沓,没有充分挖掘故事的深度。 直到二月六号的时候,爱奇艺上线了一部年代剧《南来北往》,吸引了叶晨的目光,这是一部年代群像剧,是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东北一列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年代味儿十足。叶晨作为一个从小在东北长大的孩子,看到上演的那一幕幕,勾起了他童年的回忆。 虽然电视剧在摄像的质感上没有《繁花》精致,但是在剧情的厚度上,叶晨感觉这部剧完全是不输于《繁花》的存在,每个人物都贴近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看起来远不像《繁花》那样,觉得离现实很远,能够代入进去,仿佛自己也是剧中的那些个小人物一样。 相比南方冬天的湿冷,北方的冬天无疑要舒服的多,屋子里的集中供热,让温度达到平均二十六七度,在屋里哪怕是穿着一套保暖内衣都会出汗。叶晨干脆给自己换了套半截袖,一边吃着可口的美食,一边追着剧,简直不要太惬意了…… 第一章 初来乍到 大年初五之前,叶晨一直都没召唤出系统去领取自己的任务,因为他不想忙碌了一年,过年的时候还要去惦记那些东西。过年是他为数不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以前上班的时候如此,现在也是这样。这些天除了日常的晨练,他都是慵懒的放空自己。 而系统也一直没选择去打扰叶晨,似乎是在见证了他一年的辛劳后,很体贴的没选择在过年的时候去发布任务。就这样,叶晨一直闲散了半个多月,每天不是宅在家里,就是出去跟好兄弟聚餐喝酒,直到眼瞅着出了正月了,系统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叶晨还是按照老规矩,把《春风十里不如你》世界的任务奖励先给领取了,因为时间跨度的关系,他甚至都有些忘了具体的任务内容,直到通过王秀玉的描述,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只是秋水这货的个人yy后,叶晨突然觉得有些腻歪。 “根据编号h\/0946号观众反馈: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是什么?看你喜欢的演员演你最讨厌的剧。《春风十里不如你》做到了,这部剧成功的把张一山身上的所有痞帅文青都洗成了“渣男”,而周冬雨的灵动逼人也近乎成了“不要脸”。他俩倒是般配了,一个是妈宝渣男,一个是敞亮婊,让我一直有一句mmp想要脱口而出。 主线任务:铲渣清婊,让秋水和小红心态崩溃,得到应有的教训。(任务已完成) 支线任务:利用你自身的海王加持,跟秋水这个妈宝渣抢女人,每撬过来一个,奖励现金一百万。(已完成,撬走赵英男,奖励现金一百万)” 主线任务奖励:中医国手,四诊大师” 随着任务奖励的领取,叶晨手机绑定的银行卡传来了一百万现金已入账的短信,只是叶晨的心思却没用在查询账户余额上,而是把目光聚焦在系统上次主线任务的奖励上。 这次叶晨去到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花了不少钱买了些各品类的靶向药做研究,这一百万相当于把那个窟窿给堵上了,好歹没有倒搭本钱去做任务。 叶晨经过这么多年的学医,自然是知道四珍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的四诊是中医用语,指的是望闻问切,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 叶晨在协和军训的时候,在部队的图书阅览室,曾经借阅过《赤脚医生手册》,粗浅的接触了一些和中医有关的知识,只是一切都停留在纸面上,哪怕是后来去了协和医学院读本硕博,他也没有去系统的研究那些中医理论,而是把精力全都用在了西医上面。 随着一股数据流灌输进大脑,叶晨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很多和中医有关的知识,非常的庞杂,这让他坐在沙发上足足缓了几个小时,才把一切系统的梳理了一遍。毕竟一个中医国手所掌握的知识量无疑是海量的,最重要的是是那些经验的加成,这就需要他以后在生活中慢慢的去消化了。 叶晨梳理完一切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晚上七八点钟了,他起身去到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一边吃饭,一边在思考,系统上次奖励自己妇科精通,结果这次又把中医的知识全都灌输了进来,难不成下次的任务还是在医院里进行?这也太卧槽了吧?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自己可是闻得够够的了。 叶晨吃完饭收拾完碗筷,然后去洗手间洗漱,一切都收拾利索了,这才慵懒的靠在了沙发上,有些不情不愿的召唤出了系统,开始领取最新的任务。 之所以不情愿,是因为奖励的中医技能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是真的不想继续跑到医院里蹉跎岁月了,那地方辛苦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每天去见惯别人的生死,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心太伤了。 “根据编号d7349号观众反馈:《南来北往》这部剧拍的却是针不戳,可是大过年的你时不时的发刀子是在闹哪样?先是让马奎的媳妇王素芳领了盒饭,骗了把观众的眼泪,到最后你居然让马奎也归西了,编剧导演,你们的良心不痛吗?敢不敢给我地址?我想送你们点新年礼物! 主线任务:拯救剧中诸多人物的意难平。 支线任务:得到马魁的认可,改变主世界剧情,成为他的乘龙快婿!” 叶晨轻吐了一口浊气,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这部剧他刚好一集不落的刷完,观众的吐槽说实话也说在了他的心里,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给郑导和刘导送上一份新年礼物,哪怕是自己这么铁石心肠的人,都被这俩家伙给整得眼角湿润了。 叶晨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这么恶趣味,居然会在支线任务里,让自己从汪新的手里撬走马燕,给马魁去当女婿。不过自己真要是挽救了马魁妻子王素芳的生命,搞不好马魁真的会撇开汪新,让自己去当他女婿,本身他就跟汪新的父亲汪永革之间有难以调和的矛盾,所以这个支线任务应该难度不大。 叶晨召唤出了系统,点击了领取任务,随着一道白光的闪过,叶晨耳边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还有七零年代末具有时代特色的广播声,紧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就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浓重的臭脚丫子味儿弥漫在周围,差点没给他整yue了。 叶晨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一节火车车厢内,车厢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旅客,不光是座位上人挤着人,就连座位底下,也都是那些没买到硬座的旅客,正躺在下面呼呼睡大觉,甚至是行李架上都躺着人,不用问都知道他们指定买的都是站票。 站票也算是华夏特色了,长期以来为缓解国家铁路运输能力不足的票种之一,主要目的是尽可能地让更多人能够坐上火车;特别在春运期间,站票对长途旅客的重要性更为突出,虽然乘车很辛苦,但能让更多异地旅客回家团聚。 凡事都是相对的,国内的站票要比阿三那边人性化的多。叶晨在阿三那边呆过,知道他们甚至不只是站票,还有挂票,为了能够蹭上火车,无数的老百姓挂在火车车厢外,“印度火车挂票”,一定程度上已成为印度的“国际名片”。 而印度发生的严重的铁路事故,再次让全球关注起“印度火车”问题。印度东部奥里萨邦就发生过一起严重的三列火车相撞事故,至少造成二百七十五人死亡,超过一千人人受伤,其中近一百人伤势严重。这都是叶晨在电视上亲眼目睹的惨状。 叶晨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好悬没有笑出声,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伟大的。有的旅客站累了,干脆学习猴子,把自己倒挂在行李架的栏杆上,后背依靠在车座位上,以获得短暂的休息。 甚至还有别出心裁的,上火车的时候,直接准备了两根大竹杠,做成了一副简易的担架,然后架在了硬座上,家长坐在硬座,而孩子则是享受着吊床卧铺的待遇。 甚至还有旅客干脆用结实的绑扎带,把装着婴儿的大竹筐吊在行李架的栏杆上,做成简易的摇篮的,。大人担心孩子有掉下来的危险,所以宁可自己的硬座让给别人,也要一边看护着孩子,一边轻轻摇晃着摇篮。 就在这时,叶晨看到了一位穿着铁路乘务员蓝制服的人,一边往车厢里挤着,嘴里还一边大声的、嘴皮子麻利的说着顺口溜: “南来的、北往的,佳木斯的、鹤岗的;棉纺的、工厂的,马上上班站岗的;下乡的、插队的,返城没找着单位的;投机的、倒把的,小偷小摸犯法的。都老实儿的啊,大家出门都不容易,相互照应照应,看好自己的东西啊,有什么事儿就找我,我是列车员,我叫蔡小年!” 叶晨莞尔一笑,他只感觉到一阵亲切,因为在东北这旮瘩,像蔡小年这样嘴皮子利索的,简直不要太多了,后世互联网上总是说东北人说话自带喜感,不是没有道理的。 蔡小年正在检票的空档,车厢里突然就发生了意外,不知道是谁带的老母鸡突然就挣开了腿上的束缚,扇着翅膀在车厢里乱扑腾,飞到叶晨跟前的时候,他瞅准了时机,出其不意的伸出了手,一把就掐住了鸡的翅膀。 正巧一个和蔡晓年一样,也穿着一身铁路制服的人路过,叶晨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老母鸡递了过去,因为他认出来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其中一个男主汪新,他是这趟车的铁路乘警。 汪新先是一愣,然后一脸笑意的对着叶晨说道: “哥们儿挺厉害的啊,手脚够利索的,一把就给逮着了,省得我出手了。这是谁的飞鸡啊,咋还起飞了?”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然后靠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接收着系统给他安排的新的身份和身份信息。他在这个世界依旧叫做叶晨,一九七七年二月,为了提高航运系统公安保卫人员的正治、业务、军事素质,保卫交通运输生产的安全,交通部决定建立公安保卫人员训练班。 叶晨恰好就是其中被培训的学员,经过长达一年的培训,他被分配到了宁阳市铁路派出所,坐这趟开往宁阳的火车,正是过去报道的。 这时候的火车还是蒸汽列车,火车时不时的传来汽笛声,听着非常有气势,可是只有真正开过的才知道其实这活儿并不轻松。列车的驾驶室和里包含着锅炉房,里面有个专门烧锅炉的,还有看着火车的蒸汽阀,以保证火车的正常运行,至于剩下的则是掌舵的司机。 因为烧锅炉的缘故,驾驶室里的温度很高,再加上都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仨人都被煤灰给弄得灰头土脸的。这里面烧锅炉的工作算是最辛苦的,可是他开的工资却是最少的,因为相比其他两人,他的工作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力工。 开的工资最高的,是驾驶火车的司机,名叫蔡大年,他是乘务员蔡小年的父亲,爷俩吃的都是铁路这碗饭。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火车司机的月工资可以达到一百块,这个工资水平在当时是非常高的。如果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来换算,这个工资水平相当于每月一万两千元元左右。 至于看着锅炉高压阀的则是吴长贵,他的工作不只是看着高压阀,还要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况,以防止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他的工资也是相当可观的,虽说比蔡大年低了两档,可是在整个列车的工作人员里也是排在第二梯队的。 列车开到春林站的时候,停靠了下来,这里和宁阳站一样,也是个大站,所谓的宁阳,指的就是辽省省会,至于春林,则是吉省省会。列车一般会在这样的大站停靠的时间较长,给列车的锅炉加水,吴长贵会下车检修一下列车的连杆传动轴螺丝之类的零部件有没有松动的。 叶晨透过车窗,看到有小商贩在车站站台卖茶叶蛋之类的吃食,香味儿顺着车窗飘了进来,他抻了个懒腰,拜托了一旁的旅客帮着自己照看一下行李,然后就下了车。 之所以不担心东西被盗,因为叶晨以前常坐火车,坐车的时候一般都会把值钱的物事带在身上,至于行李里顶多就是换洗的衣服和被褥之类的。经常吃铁路这碗饭,在火车上蹬大轮的扒手,也很少会去盯着旅客的行李箱,因为他们也很清楚,没人会傻到把钱塞进行李箱里。 叶晨悠哉悠哉的走下火车,买了两个茶叶蛋,然后又买了俩馒头,正要返回列车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小个不高的男子,怀里明显捧着东西在往这边跑,他身后是穿着蓝色制服的汪新在后面追逐。 叶晨立刻意识到这货指定是个蹬大轮儿的扒手,他不动声色的仿佛是在躲闪小偷,却在小偷马上要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猛然伸出了一条腿。 小偷被突如其来的一绊,直接一个大马趴摔了个狗啃屎。这时汪新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按住了小偷,给他上了背铐,然后从小偷的怀里翻出了他刚偷窃来的皮包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你小子挺能跑啊!” 汪新押着小偷往回走的时候,还不忘笑着对叶晨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叶晨也礼貌的回应,然后就上了火车,准备开饭。 火车到宁阳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六点钟了,叶晨拎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打听了一下宁阳市铁路派出所的具体方位,然后甩开了十一路,朝着单位走去。 初到宁阳,一切都没安顿下来,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向组织报道,最终他被分配到了胡队手下,胡队看他还没安顿好,就让人带他就近去了铁路招待所先安顿下来,然后向上面帮他申请个住处。并且还给了他一个礼拜的假期,让他先把生活上的事情处理利索。 叶晨在招待所还没住几天,就被胡队派人给叫到了所里,所里在铁路职工大院帮他落实了一套十来平米的住处,让他先暂时落脚。叶晨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任由片儿警把他带到了铁路职工大院。 叶晨跟着片儿警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正有几个妇女围着院当腰的自来水池子在浆洗衣服。这年月自来水还没落实到每家每户,不过铁路职工大院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普通老百姓还要自己打水井,每天压水过活。 院子里头来了陌生人,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中年妇女,对着片儿警问道: “小刘,你这是干嘛来了?” 片儿警小刘笑了笑,然后对着中年妇女回道: “蔡婶儿,这是我们所里新分来的同志,从外地来的,被分到咱们这里落脚。” 蔡婶儿也就是火车司机蔡大年的媳妇儿,蔡小年的妈,看到是自己人,她十分热情的走上前打量着叶晨,然后说道: “诶呀,这小伙子可真俊,跟老汪家小子有一比,小伙子,你家是哪儿的?家里几口人啊?结婚了没?” 这时其他的几个妇女也都围了上来,看着叶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在东北女人的身上,鲜少能看到害羞的时候,她们总是会大大咧咧的对着你品头论足,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嘴跟机关枪似的对你东拉西扯的问个不停,就好似居委会查户口的似的。 叶晨打小就是在东北这边长大的,对于这边的风土人情实在是太过熟悉,这种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他笑着对几人说道: “几位婶子,等我先把东西安置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慢慢熟悉着!” 正在这时,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自家小二楼的屋子里走出来,对着院子里的几个妇女说道: “行了行了,小伙子初来乍到,你们几个再把人家给吓到了,汪新啊,别在屋子里闷着了,快出来看看你的新同事,你俩一个单位的!”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男子是谁,他叫汪永革,是宁阳市铁路机务段的段长,也是汪新的父亲。 机务段是管理机车运用和进行检修、整备作业的基地,汪永革作为段长,可以说是这个大院儿里地位最高的领导了,在工资待遇方面,几乎跟火车司机蔡大年持平,家境非常殷实。 第二章 辛酸十载 一贯洒脱张扬的汪新,在和叶晨一道回来的那趟列车上出了事儿。那天晚上他在厕所堵到了一名正被狱警追捕的逃犯,两人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那个中年逃犯的手劲奇大,在跟汪新搏斗的时候把他的手腕扭伤,靠在了厕所的把手上,然后趁机逃脱,汪新因此而受伤不说,还让人从他手上跑了,回来就医后,医生给他的意见是休息半个月养伤,毕竟这是伤筋动骨了,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得养上一百天,只休息半个月已经算是轻的了。 父亲汪永革呼唤汪新的时候,汪新正在刷牙,他漱了下口,然后用毛巾胡乱的抹了抹嘴巴,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叶晨的身影,不由得笑着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 在火车上汪新和叶晨有过两次短暂的接触,一次是乘客的老母鸡飞脱了,被叶晨一把给逮了回来,另一次则是在春林站台上抓捕一名在火车上行窃的扒手,叶晨帮了忙。 叶晨冲着汪新淡然一笑,提了提手中的行李箱,然后说道: “我先去回屋收拾行李,咱们呆会儿再聊!” 汪新兴奋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呆会儿午饭就来我们家吃吧,我爸昨晚酸菜炖的大骨,一会儿回下锅味道没治了。” 在东北酸菜炖大骨、白肉或者是血肠之类的杀猪菜,第一顿味道确实是赶不上第二次回锅的,其实这是有科学道理的。主要是因为炖煮过程中,肉里面溶出的谷氨酸和嘌呤,相当于炖出了天然的味精,所以味道更鲜美。汤炖得时间越久溶出来的就越多,等你吃到肉的时候,和炖汤溶出总量是不匹配的。 很多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嘌呤只是存在于很多肉制类食品中,都会理所当然地把嘌呤和脂肪挂钩,但是嘌呤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他还是人体必须的能量物质,维持人体的正常生活,所以不要因为它会引起痛风,就把它全盘否定。 这个年月的人相比起后世来,普遍都要朴实热情许多,叶晨笑着表达了感谢,然后拿着片儿警小刘递给他的钥匙,开门进了自己的屋。 等到一切都安顿了下来,叶晨打算利用这几天领导给的难得空闲时间,去给自己赚些小钱。毕竟他现在是铁路派出所新入职的公安,一个月的工资待遇在那里摆着,能有个三十来块钱就不错了,只凭着这点钱,很多事办起来都是捉襟见肘的。 但是也要考虑到眼下的时代局限性,这时候想着倒买倒卖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时间允不允许,这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真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把自己的工作给搭进去,那可就彻底完犊子了,完成任务可以说几乎就成了一种奢望。 不过叶晨毕竟是一个穿越诸多诸天世界的老鸟,这种小事还难不住他。眼下国家刚刚恢复高考,各大文学期刊也都纷纷复刊,每个杂志社的编辑,手里最缺的就是作者的文章,所以现在是赚取稿费的最佳时机。 叶晨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就曾经做过一把文抄公。他知道这两年伤痕文学大行其道,从去年四川作家刘心武在《人民文学》发表的《班主任》开始,接二连三的涌现跟风之作,紧随其后的是王余九的短篇小说《窗口》,卢新华的短篇小说《伤痕》。 不过叶晨可不打算继续搞什么伤痕文学,因为它的时代局限性太大了,后世的九零后、零零后根本就没怎么听说过这些作品。关键是短篇小说它不赚钱啊,都是按字数结算稿酬的,成百上千字的小说,赚的那仨瓜俩枣的,完全都不好干啥。 叶晨把自己的目标选在了谍战小说上,在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他曾经通过陈老的关系,给《人民文学》杂志社投过一篇《风筝》,这一次他打算换一篇,只见他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稿纸,在第一页落款写上了《伪装者》的字样。 《伪装者》原着小说名为《谍战上海滩》,出版于二零一二年七月,作者张勇,同时也是电视剧《伪装者》的编剧。《谍战上海滩》约有十九万字,总计十六章,电视剧就在这部小说的基础上改编而成。 原着小说和电视剧差别不小,后来因为电视剧大热,作者把电视剧的剧本扩展成小说,基本和电视剧情节吻合,大家通称《伪装者独家剧本小说》。 剧本小说一共有约四十一万字,还增加了一个番外《烟缸与青瓷》,交代了一九三五年阿诚和明楼、王天风一起在法\/兰\/西时的地下工作,事关阿诚的觉悟,算是给粉丝的福利。 叶晨是基于后面电视剧扩展的小说,对这部巨作进行改编完善的,一是可以混字数吃稿酬,二是原着小说和电视剧扩展的小说各有优劣,叶晨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相互比照,取长补短。 首先,从整体上来说,原着小说格调严肃、紧张、残酷,有真正的悬疑谍战氛围,所以逻辑比较严密,没有电视剧让人吐槽的降智情节。而电视剧氛围偏向温馨、搞笑、欢乐,尤其是明台那条线有比较明显的民国偶像剧风格。 明楼和明台的互动原着小说中以真正的猜忌、谋算、紧张气氛为主,小说中明台也很聪明,智商也高,虽然没明楼厉害但也是能和明楼玩一局的人,各种误会下两人是真正的不满和互相提防。小说中的明楼心思深沉得让人害怕,不断算计身边所有人,连家人的温情都在其计算之内,让人不寒而栗。 而电视剧中明楼几乎算无遗策,人设上智商碾压全局人物,明台的表现、反应均在其掌控之中,但两人也是真正的兄弟情深,互相为对方考虑也互相保护,明楼更是愿意为弟弟付出一切,真的是温馨感人多了。 再就是程锦云这个角色,叶晨施以笔墨改动了很多。一句话概括就是,电视剧中她人设上能引起大家吐槽的黑点几乎都是原创,多加的那些智障戏份加上演员的糟糕表现、颜值又和曼丽对比惨烈,把她的形象彻底搞砸了。 但是小说中的程锦云还是很好的,聪慧、淡然、端庄、美丽、勇敢、有担当、有觉悟,跟明台真的般配,她和于曼丽应该是红白玫瑰之别,而不是像电视剧那样差评如潮,一直让大家吐槽明台爱上她是正治正确。 休息调整自己的几天,叶晨几乎是完全把自己关在屋内,对小说进行再创作,因为脑子里早已铺陈好剧情,所以他写作的速度很快,三四天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整本小说三分之一的内容了。 到了该上班的时候,叶晨来到铁路派出所找胡队报道,胡队让他先跟着所里的干警在车站里进行巡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没安排具体的工作事宜。说是等过些日子,给他安排一个带他的师父。 在那个年月参加工作的,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师父,有领导帮着安排的,或是签了师徒合同跟着学艺的,或是到了新岗位后手把手教你的。这种制度不知源于何时何地,但时至今日,依然对经验的传承起到了重要甚至不可替代的作用。 叶晨也乐得清闲,他每天跟着队里的同事,熟悉着车站的环境,包括车站的几个进出口在哪儿。他还跟车站周围摆摊儿的打成了一片,通过闲聊从他们口中得知这周围有哪些专指着铁路这条线吃饭的大混子。 晚上下班回到家,叶晨则是在吃过晚饭后,继续创作着小说,大概半个月前后的时间,终于把这部小说给打磨完整了。经过几次校版,确认了没问题后,叶晨利用早上上班的间隙,去到邮局把这部小说给寄了出去,并且在里面附上了一句话,“如要退稿请把小说原路寄回,谢谢!”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复印社,可以把小说给抄上几遍,即便是退稿了,也可以直接拿着复印件发到别的杂志社。而且叶晨这一部长篇,直接就是五六十万字,光是抄都是份大工程,费时且费力,所以他才会在投稿的时候特意署明。 这时候的杂志社不像后世,如果你的稿子没采用,直接就石沉大海,编辑远比后世要朴实的多,他们甚至会在里面附上对小说的修改意见,所以在这个年月当个作家真的是蛮幸福的。 这天早上叶晨来到了派出所,正要按照往常一样,去到车站巡逻,却被胡队派人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胡队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晨啊,我今天给你安排了一个师父,呆会儿你们俩见个面。我看你小子挺有眼力见儿的,把师父给哄好,你才能在他身上多学些本事!” 叶晨对于派出所刑警的这一套简直是不要太熟悉,不过他还是表现的非常谦逊,对着胡队表示了感谢,并且保证一定跟着自己的师父好好学。 就在这时,距离队长办公室不远的更衣室,突然传来了“噼了扑隆”的打斗声,胡队的脸色一变,赶忙朝着外面走去,叶晨也跟在了胡队的身后。二人还没等进到更衣室,就听到了汪新气喘吁吁的声音: “老小子有两下子啊,火车上你跑的挺快啊,还认识我不?这做人方面你不行,做贼真是第一名啊,你搁这儿偷东西,是不是有点冒昧了?你这是要偷身警服干票大的?虎口拔牙这一出儿是让你整明白了哈?在这儿跟我得瑟啥呢?抱头蹲下!” 听到更衣室里汪新小骚嗑不断,胡队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至于叶晨则是笑到了不行,因为这段对话是名场面啊,不用问,这是汪新跟马魁师父遇上了。正在这时,胡队回过身来,对着叶晨吩咐道: “叶晨,你去趟我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套新的警服,你去拿过来去,那是你师傅的衣裳。” 叶晨笑着应了声,然后去到办公室取警服去了。这时胡队阴沉着脸进到了更衣室,看到汪新正在对着马魁支巴,试图按着他的肩膀让其蹲下,胡队赶忙厉声喝止: “汪新,你干啥呢?” 汪新回过头一看是领导,于是指了指马魁对着胡队说道: “胡队,我刚才抓贼呢,上次跳车那老贼就是他,手腕子都给我整受伤了,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老实交代,姓名,年龄!” 胡队有些愧疚的看了看马魁,毕竟这是他当年的老伙计,他对着一旁的汪新伸出了手,然后说道: “钥匙!” “啥钥匙?”汪新一脸懵。 “手铐钥匙!”胡队音量明显提高。 胡队从汪新手里接过了钥匙,亲自上前帮着马魁把手铐打开,一边开手铐,还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姓名马魁,年龄四十,工作警察!” 这时叶晨已经从胡队的办公室取来了崭新的警服,等在了一旁。胡队接过了警服,然后亲切的对着马魁说道: “衣服我帮你领了,要是不合身的话到时候我让后勤帮你改改!” 马魁看向胡队的目光也有些唏嘘,当初两人是一起参加工作的,没想到十年未见,他都已经是刑侦队长了。马魁轻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说道: “没事儿,不合身回去我让媳妇动两针不就好了嘛!” 胡队觉得一阵心酸,因为作为马魁的同事,他是最清楚这些年马魁不在家,他们家的日子过得有多难的。他眼角有些湿润,讷讷说道: “是,我嫂子手巧,那就麻烦她了!” 马魁回身看了看自己的更衣柜,然后对着胡队说道: “对了,我这箱子时间太久了,都锈死了,回头你让人帮我点上机油!” 胡队回过身,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就见胡队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我正式介绍一下啊,这位是叶晨,刚从公安保卫人员训练班结业,分配到咱们派出所的新人。至于这位是汪新,他爸你认识,汪永革。” 马魁本来还面带欣赏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两个小年轻,脸上带着笑容。结果在听到汪永革这个名字的那时候,笑意顿时收敛,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汪新,然后问道: “你是汪永革的儿子?” 汪新本身也不是怯生的性子,他看了眼马魁,然后大大咧咧的回道: “咋了,你认识我爸?” 马魁哂笑了两声,心说我情愿不认识你爸。他意味深长的对着汪新说道: “你爸他认识我。” 胡队作为马魁曾经的同事,自然是非常清楚马魁和汪永革的陈年纠葛。他赶忙插话说道: “从今天开始啊,马魁同志就是你们俩的师父了。” 叶晨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然后向他伸手说道: “师父,我来帮你拿着吧!” 汪新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对着胡队挤眉弄眼的低声说道: “那不成了认贼作父了吗?” 马魁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不过他很清楚,哪怕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也改变不了自己在劳改队服刑十年的事实,他感到心情一片沉重。 如果换了是旁人这么说,胡队绝对是一巴掌扇过去了,因为这绝对是没大没小。可是汪新是汪永革的儿子,他爸是机务段的副段长,他看在汪永革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做。胡队压着心里的火气低声呵斥道: “胡咧咧什么呢?马魁是队里的老人了,你跟着多学着点!老马,小汪他刚从警校毕业,毛嫩着呢,以后你好好带带他!” 马魁的心里就算是再不情愿,可是也没法多说什么,因为他当初进入派出所,就是这么过来的,这都已经是传帮带的老传统了,更何况这是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他就更不能推拒了。 马魁点了点头,正要朝着外头走去,打算去审讯室把衣服换上,准备开始工作。正在这时,胡队在身后唤了声他的名字,马魁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一个原地立定,回了声“到!”,然后他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在劳改队的时候,当管教叫到犯人名字的时候,犯人要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应声答到,哪怕是被释放了,多年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立刻改掉的。就好像现在晚上睡觉,马魁还下意识的开着灯,结果却被妻子拉着灯绳把灯关上。在漆黑的环境下,马魁居然失眠了。 半夜马魁起夜上厕所的时候,还没等睁开眼睛,他就下意识的大声喊着“报告”,把在睡梦中的妻子都给惊醒了。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都是劳改队里的规矩,每个犯人夜间上厕所时,都要跟坐班的犯人报备,经过允许后才能去。 胡队听到这一声“到”,心里五味杂陈,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最终走到自己老伙计的身旁,用力的抱了抱他,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这儿不是劳改队,用不着这么紧张。对了,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给,你的工作证!” 第三章 内卷初现 汪新从警以来最大的滑铁卢,就是栽在了马魁的手上,所以他对马魁颇有怨念,只不过当着本人的面这些话不好问出口,所以看着马魁去审讯室换衣服去了,他打算缠着胡队好好问个明白。怎么就一个逃犯都能成警察了,警察的入职门槛至于这么低吗? 叶晨则是干脆没理会这茬儿,他帮着师父马魁拿着崭新的警服进了空无一人的审讯室,帮着师父把警服换上,换的时候还不忘打量着尺寸,然后说道: “师父,这裤腿子有点长了,我用别针帮您别上,等回头照着这个印儿你让师娘帮你锁好边儿就成。” 马魁饶有兴致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弟,然后说道: “刚才你应该听到了,我可是刚蹲完笆篱子从里面出来,你就不觉得膈应,害怕?心里面不感到忌讳?” 叶晨表情有些凝重,过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既然组织上放心让你当我的师父,那就说明你的问题已经调查清楚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害怕?师父,我知道这些年您心里觉得憋屈,觉得自己耽误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可咱好歹也还是出来了,放心吧,以后日子会慢慢变好的!” 马魁整了整自己的领口,然后赞许的笑着拍了拍叶晨的手臂,没有说什么,朝着外面走去,叶晨也紧随其后。 叶晨知道这些年压抑的生活让师父马魁变得沉默寡言,汪新父亲汪永革当初的那一记背刺,让他至今都没恢复过来,所以他现在有严重的疑心病,不敢去轻信任何人,叶晨也没有太介意,毕竟师徒俩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对于师父马魁的事情,叶晨自然是不用像汪新似的那么好奇,因为他完整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年火车上有一伙蹬大轮儿行窃的惯犯,被马魁这个铁路派出所第一反扒高手给盯上了。 在抓逃的过程中,二人逃到了餐车上,小偷抓起酒瓶子对着马魁的脑袋就是一下,然后被马魁给一脚踹进了餐车的操作间里。小偷赶紧起身把操作间的门给反锁上了,然后帮着小偷掩护的两个同伙故意在外面拖住了马魁的脚步。 这时候身为乘务长的汪永革因为饿了,跑到餐车操作间里寻思着弄点吃的,结果不曾想被小偷给堵到了操作间,他身为非编外人员也还算是英勇,操起了厨具就要跟小偷对峙,结果被小偷给一脚放翻了。 就在这时,小偷试图从操作间的车窗朝着火车外跳去,结果却被汪永革给一把拽住了后腿,而汪永革不像是马魁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手上没劲儿,结果小偷就这样意外的摔死了。 如果人没事,那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人出事儿了,汪永革怕了。妻子早逝,家里儿子汪新还这么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身陷囹圄,要不然儿子汪新指定就成了孤儿了,于是他赶快躲到了另外一节车厢。 而马魁这时恰好摆脱了小偷同伙的纠缠,用钥匙打开门,进到了操作间,好死不死的赶上了事情的尾巴,探出头去朝着车窗外看去的时候,小偷已经倒地不起了。小偷同伙看到后,连忙大叫“杀人了”,这回马魁是结结实实的当了回背锅侠,有口都说不清了。 马魁被公安带下火车的时候,他心里憋屈到了不行,就在这时,他抬头的一个瞬间,看到汪永革出现在了操作间,躲在了车窗后头,唯恐被他看到。 马魁心知汪永革一定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急欲让他帮着自己作证,还自己清白,然而公安找到汪永革询问情况的时候,汪永革一口咬死了自己当时不在,什么都没看到,就这样二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最终马魁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了十二年的有期徒刑,因为小偷当时是死在在哈市辖区,所以他被关到了哈三监。直到七八年,当初盗窃团伙的另外两人因为重操旧业,被哈市公安局七处再次给抓住了。 七处在刑讯预审这一块可谓是相当厉害,在他们的强大攻势下,这俩小毛贼恨不能把小时候偷鸡的事儿都给撂了。捎带着马魁当年的事情因此而浮出了水面,二人承认了当初故意冤枉马魁的事实。 马魁的事情被调查清楚了,这才还了他一个清白。狱警把他从哈三监送回户籍所在地。这时候交接工作还是蛮死板的,马魁并不知道自己重获自由了,陪同他一起回来的狱警也并未向其告之,事情顿时两拧了。 这些年马魁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自己的妻子一面。因为宁阳距离哈市有不短的距离,远不像后世的高铁,几个小时就能到地方,这时候的蒸汽列车慢的就跟老黄牛似的,从宁阳到哈市需要几天几夜的路程。身体孱弱的王素芳因为家里孩子需要照顾,再加上单位的工作在那里拴着,她就算想去哈市看望丈夫都做不到。 所以火车临近宁阳站的时候,马魁趁着半夜上厕所,甩脱了狱警,正要跳窗户逃跑,赶回家看妻子一眼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被汪新给撞上了,两人发生了激烈的缠斗,误会就此产生。 换完了警服后,叶晨跟在师父马魁的身后,两人进到了宁阳站,这时汪新也跟了过来。马魁站在月台上,看着正在检修的蒸汽列车,不由得唏嘘,这时汪新嬉皮笑脸的凑到跟前,开口招呼道: “老马,干哈呢?” 如果没有对比还好点,面对汪新的不礼貌,马魁顶多损他几句。可是叶晨这边对他毕恭毕敬的称师父,而汪新却没大没小的直呼“老马”,顿时让马奎心里觉得很不爽,心说什么样的老子教育出什么样的儿子。马魁只是冷哼一声,压根儿没搭理汪新,自顾自的上了火车。 汪新看着马魁的背影,撇了撇嘴,然后一把拉住了正要跟上去的叶晨,嘴里不住的唠叨着: “瞧瞧,还老同志呢,一点礼貌都没有。虽说我是他徒弟,可跟他打招呼,他好歹知应一声啊!”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心说换了我是你师父,你在我手底下敢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就直接大巴掌扇过去了,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师徒三人在列车上巡视了一圈,这时窗外的广播大喇叭发出了让旅客进站的提示: “旅客同志们,从宁阳开往哈城的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大家抓紧时间上车!” 马魁带头走下了火车,因为这时候作为乘警,他要在下面维持秩序。叶晨和汪新跟在师父马魁的身后。 马魁看到汪新手腕上还绑着矫正的甲板,心里虽然有些歉意,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沉声说道: “那天把你手腕子弄伤,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死抓着我不放呢?” 马魁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汪新顿时火大了,因为这是他从警以来最大的耻辱。抓人的时候居然被撂倒不说,还被自己的手铐给铐上了,受伤事小,他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人当成是鞋垫子踩在脚底下了,下意识的就认为马魁是在挑衅自己。针尖对麦芒的说道: “抓捕逃犯是我身为一个警察的职责,别说受伤,就是手断了也不能撒开!” 马魁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感慨,汪永革那个怂货居然能教出这么热血的儿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虽然是心中赞许,可是马魁嘴上还是故意呛声道: “要不是看你穿了身警服,我手上留了三分力,你不光得打甲板还得上石膏!” 叶晨站在两人身边好整以暇的看着爷俩斗嘴,只见汪新都快要把嘴给撇到了天上去了,他“嘁”了一声,然后说道: “哟呵,还真幽默啊,我刚才差点给你塞衣柜里边,还在那儿吹呢,不服抽空咱俩比划比划?”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晨突然插嘴了,只见他对着汪新说道: “汪新,要说比划还咱俩先比划吧。都已经拜老师了,总得先分出谁是师兄谁是师弟啊,你说是吧?虽然你比我来的早几个月,可是在拳脚上我还真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都说达者为先,到时候谁赢了谁当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啊?” 马魁嘴角微微上扬,没等汪新回应,对着叶晨说道: “你俩比划的时候,记着叫我一声,我给你俩当裁判。” 说完马魁跑去车厢入口处帮着维持秩序去了,叶晨正要跟过去,却被汪新一把给拉住,然后说道: “不是叶晨,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啊,你没看出来老马是在故意找我茬吗?你不说帮着我,还帮他呛我,可真没良心,白请你吃杀猪菜啃肉骨头了!” 叶晨笑着拍了拍汪新的后背,然后对他说道: “咱俩拜师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这是组织上安排的,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像是斗鸡似的掐个没完没了吧?到时候真要是因为你俩之间的隔阂,影响到工作了,你觉得这样就好啦? 说实话,刚才我说那话只是为了打个岔,师兄师弟只是个称呼而已,我还真就没放在心上。你要是怕伤感情,咱俩不比划也没毛病,顶多我吃点亏,叫你声师兄。” 叶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以汪新不服输的性子,自然是不能就此认怂,他对着叶晨放狠话: “比划就比划,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从宁阳到哈市的火车,一来一回四五天的工夫就过去了,没经历过那段时日的人很难想象,那时候从宁阳到大连,不过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居然要十多个小时,蒸汽火车真的是慢到可以。 从火车上下来,叶晨去到单位浴池洗了个澡,正好跟师父马魁遇上了,师徒俩互相搓澡,马魁感受着叶晨的力道,笑着说道: “你小子这手劲儿也不小嘛!” 叶晨嘿嘿一笑,他每天的必修功课就是晨练,这些年都没耽搁过,哪怕是换了身体,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也从未松懈过对自己的锻炼,不上班的时候,每天清晨都照样起来练晨课。 东北人在以前一般都是一周一洗澡,北方的天气是特别干燥且寒冷,春秋两季雨水少,冬天的时候用“干冷”两个字就能概括。所以家里一般都有暖气装置,这会让室内空气干燥,整个人也感觉很干燥。这种生活环境下,如果天天洗澡就会破坏皮肤角质层,使皮肤出现瘙痒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北方地区大部分处于山地和丘陵地带,水资源匮乏,在过去的时候生活条件比较差,所以没有设施条件天天洗澡。 而且北方风沙、尘土相对较大,导致身上污垢比较多。所以洗澡方式一般是搓澡,这样才能有效祛除清皮肤污垢和老化角质,每次都要洗的很干净。但是比较麻烦时间很长,所以频率也就自然降低了。 叶晨和马魁爷俩一边互相搓澡,一边扯着闲篇儿,马魁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听你口音不像是宁阳这一块儿的,反倒是像黑龙江那边的,你老家是哪儿的啊?” 叶晨一边帮马魁搓着后背,一边说道: “我老家是肇东的,地处松嫩平原,夹在哈市和大庆中间。” 马魁的脸上泛起了回忆的神色,然后说道: “那块儿我去过,不过要在二十年前了,那时候你应该才刚出生呢!” 洗完澡后,爷俩换了身干净的变装,微风吹在脸上,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叶晨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也是刚来到宁阳,先去你家认个门儿吧,以后有事儿也好过去找您。” 马魁点了点头,他对叶晨的印象要比汪新强的多。不光是因为他跟汪永革之间的陈年纠葛,更主要的是汪新对他这个师父缺少最起码的尊重。而叶晨则不一样,从胡队介绍正式拜师开始,他一直都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 马魁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说道: “行,那就跟着我过去看看吧!” 叶晨跟着马魁顺着大道走进了一条土路,然后在一排棚户区,看到了马魁的家,是一间面积不大的破旧瓦房,只不过肉眼可见房顶的瓦片缺了好几块儿,用破旧的塑料布压在了上面。 叶晨以前在人世间世界住过这样的房子,只不过那时他们家住的是光字片最好的房子,所以不存在漏雨的情况,可马魁家的房子,下雨的时候绝对是要遭殃的,就跟肖国庆和孙赶超家似的。 叶晨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屋顶,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后天是礼拜天,我去找地儿挖点黄泥,弄点干草,再去踅摸几片瓦片,跟你把屋顶补一补吧?这眼瞅着就要进四月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只要来上一场春雨,你这家里非发河不可啊。” 马魁的心中觉得一暖,他拍了拍叶晨,然后说道: “你小子有心了,不过先不着忙,累了四五天了,好不容易回家歇歇,等过阵子咱们都不忙了再说吧!” 叶晨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一个妇女在家里忙进忙出,于是他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就不打扰您跟师娘团聚了,我先去趟商店买点东西,咱们明儿见!” 马魁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觉得老胡给他分的这个徒弟真是不错,懂事儿,知进退。马魁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进了屋,对着王素芳招呼道: “媳妇儿,我回来了!” 叶晨溜溜哒哒的走上了大道,经过打听,来到了国营第一商店,进屋的时候,里面有俩售货员,一个岁数大的正在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另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则是趴在自己的柜台上,磕磕巴巴的背着什么: “赵且伐燕,苏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暴……曝,而……” 遇到不会的字了,那个女售货员正要翻查一旁的字典。叶晨则是笑着上前提醒道: “那个字念鹬,鹬是一种水滨鸟类,平日里靠捕鱼为生。” 年轻的女售货员抬起头来,她叫马燕,是叶晨师父马魁的姑娘。马燕有些迟疑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你背过这篇文章?”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燕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这篇文言文的题目应该叫《赵且伐燕》,出自《战国策.燕策》,讲的是鹬蚌相争的故事。” 马燕赶忙看了看课本上的注解,上面写着文章的出处,果然和叶晨说的一模一样。她笑了笑,然后问道: “同志,你买点什么?” 正在这时,马燕身旁的那个年长售货员对她说道: “燕子,你帮我看一下,我去趟厕所!” 叶晨打量了一眼屋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然后说道: “你帮我嘎一斤五花肉吧,晚上回家做红焖肉吃!” 说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斤的肉票递了过去,附带着一张女拖拉机手的一元钱…… 第四章 铺垫 这时候一斤五花肉是七毛六,叶晨在买完肉后,看着柜台上放着几口大酒缸,上面有着写着“地瓜烧”的字样,有的写着“高粱”。叶晨正要让马燕帮自己打上一斤散篓子的时候,商店的门突然响了,然后就见一个酒腻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拿着个酒瓶子撴在了柜台上。 马燕的脸上露出了闪过了一丝厌烦,因为她闻到了这个酒腻子身上带着的酒气,看样子就是没少喝。不过出于职业的本份,马燕还是问道: “同志,您要点儿啥?” 酒腻子叭嗒了两下嘴,然后对着马燕问道: “你还记着我吗?” “瞅着有点眼熟。” 酒腻子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对着马燕指指点点的说道: “今天晌午,我在你这儿打了一瓶白酒,你拿个碗把酒倒出来闻闻,是那味儿吗?自己尝尝,是那味儿吗?” 马燕在柜台旁拿过了一个搪瓷碗,把酒倒了出来,然后对着酒腻子说道: “我们工作时间不让喝酒,你就说吧,到底咋了?” 马燕说的是不让喝,可不是她不会喝。作为一个东北女人,从小老爸就用筷子头沾酒塞她嘴里,不敢说是海量,可日常整两口也是不在话下的。她说这话意在告诉酒腻子,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你少在这儿蒙我。 酒腻子被马燕的态度给气到了,端起了搪瓷碗用力撴在了柜台上,然后大声嚷嚷道: “咋啦咋啦,你说咋啦?酒里掺水了!我喝了二十多年的地瓜烧,这酒里掺水,我一尝就能尝出来,你甭想蒙我!!” 换作是平常的女孩儿,估计早就被酒腻子的态度给吓到了。可是马燕却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然后斜睨着酒腻子不屑的说道: “呵,你说兑水就兑水了?我闻着这味儿挺冲的呢。再说了,就算是兑水了,你凭啥就一口咬定是我们兑的呢?没准儿是你自个儿兑的呢!地瓜烧在我们店里是最贱的酒了,兑水都不够瞎耽误工夫的。喝不起就少喝点啊,赚便宜没够是吧?” 这样的酒腻子马燕见多了,他们打完一斤酒,因为贪杯,总会在喝完半斤后,往里面掺上水,然后跑到商店里找后账。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她就被这样的事儿和人给欺负过,最后哭哭啼啼的给人家补上了酒,结果这损失自然是要她自己来承担。吃一堑长一智,这亏她自然是不能再吃。 酒腻子被马燕给拆穿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对着马燕嚷嚷道: “诶你还挺有理了哈?你就说吧,今天这酒给不给我换吧你?” 马燕见这样掰扯下去,还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呢,再加上旁观还有叶晨这样的俊朗后生围观,已经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了,于是她决定干脆换种方式,把面前这个酒腻子给打发了。 只见她双手插在自己工作服蓝大褂的兜里,然后歪着脑袋对着酒腻子问道: “你晌午打了多少酒?” 酒腻子被问的明显一愣,最后磕磕巴巴的说道: “打……打多少?打一勺啊,还能打多少?” 马燕点了点头,从酒缸旁边拿过了专门舀酒的吊酒提子问道: “是这勺吗?” “啊对,就这勺!” 马燕笑了,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拿过了刚才倒上了酒的搪瓷碗,倒进了吊酒提子里,然后用拎过了酒腻子拿来的酒瓶子接着往里倒,结果都倒满了,还剩下个瓶底子呢。然后就见马燕说道: “同志,您可看仔细了,我们这可是标准的一斤勺,您打了一勺的酒,那你告诉我这瓶里剩下的酒哪儿来的?这咋还越喝越多啊,真喝多了吧你?!” 说着马燕儿把酒瓶子用力的撴在了酒腻子的面前,酒腻子一时间被马燕给怼到语塞,他干脆耍起了无赖,冲着马燕一摆手,然后说道: “你别给我扯那没用的,你今天你就说这酒你给我换不换吧?你要不换,我把你们这儿给点了!” 说着酒腻子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平日里点烟用的洋火,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根,把火给擦着了。谁知道这时候马燕把身子往前一凑,一口气把火给吹灭了,然后对着酒腻子说道: “这可是国营商店,你少搁这儿撒酒疯,要进派出所出门左转!” 酒腻子被气的直嗦嘞牙花子,心说我还治不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了?他继续掏着洋火,然后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警察,你吹灭了我这块儿还有!” 正当酒腻子要继续犯浑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操起了一旁的酒瓶子里剩下的酒底子,直接把酒腻子手中的火柴全都给浇湿了,然后就见叶晨笑着对酒腻子说道: “同志,商店斜对过的岗楼里可就站着公安呢,用不用我帮你把人给叫来?真要是把人叫来,你可就彻底摊事儿了知道不? 喝多了跑到商店里闹事儿,这属于寻衅滋事,被归到流氓罪里,根据刑法第一百六十九条的规定,最低要被处以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再加上你这要把商店给点了,这就是彻彻底底的故意纵火罪了。如果尚未造成严重后果,没有造成实际损害或者造成的实际损害不严重,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造成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或者致人重伤、死亡,应当依法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数罪并罚加在一块儿,呵呵,老哥,恐怕从今天起你就要告别你的酒瓶子,换个地方吃饭去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而且说实话,其实我也是个警察,要不咱俩换个地方聊聊?” 说着叶晨从上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酒蒙子亮了一眼,酒腻子脑门的汗顿时就下来了。他脸上堆着笑,然后对着叶晨赖赖唧唧的说道: “那什么,这就是自家妹妹,我俩这是闹着玩儿呢!” 一旁的马燕倚靠在柜台上,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心说鬼才是你妹妹呢,谁要是摊上你这么个亲戚,那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过她倒是真没想到,这个长相顺眼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也是个警察,居然跟老爸是一个职业。 酒腻子连掺了水的酒瓶子都没顾得上要,灰溜溜的落荒而逃。这时叶晨笑着对马燕问道: “同志,你这儿有空瓶子吗?卖我一个,顺带着帮我打一斤高粱!” 这时候玻璃酒瓶子不像后世,根本就没人要了,一个酒瓶子还值二分钱呢。马燕本就对叶晨心生好感,她笑着说道: “等着,我找个瓶子帮你拿开水烫烫。” 正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下叶晨的肩膀,叶晨回头看去,发现是师父马魁,他笑着问道: “师父,您怎么来了?” 马魁刚才是跟在酒腻子身后一起进来的,只不过他一直躲在墙的拐角,没有现身。只见他拎了拎手里的瓶子,然后说道: “家里酱油没了,你师娘打发我来打点酱油。” 散装酒和散装酱油、醋,这也算得上是七零八零后的时代特色了,那时候哪怕是家里来了且,普通老百姓一般也是用散篓子招待,很少会去买瓶装酒,直到进入了八十年代末情况才有所好转。至于瓶装酱油、醋,商店里压根儿就没有卖的。 这边马燕找了个空瓶子,放在了一旁洗手的搪瓷盆里,拿过了暖瓶,正在烫着酒瓶帮叶晨消毒,就在这时,看到老爸的身影,而且居然在师徒相称,这让马燕心中有些惊讶 叶晨举了举手里的五花肉,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噶了一斤五花肉,呆会儿去你那儿蹭饭去吧,省得我回去单独开伙了,再打上一斤散篓子,晚上咱爷俩整两口?” 马魁本就对叶晨印象不错,刚才叶晨帮着自家孩子解围,他更是看在了眼里。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好啊,正好介绍你师娘和妹妹给你认识!” 这时马燕已经烫好了酒瓶子,扯过自己的毛巾擦净,帮着叶晨把酒给打好,递到了叶晨跟前。然而她却没跟马魁在商店里相认,只是默不作声的接过了酱油瓶子,给他打了一斤酱油。 马魁知道自家孩子的心思,这些年自己进了深牢大狱,家里人没少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在打完酱油,付过钱后直接和叶晨一道走出了商店。 进了师父的家门,马魁妻子王素芳看着丈夫领进来一个大小伙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围裙上擦着手,然后就见马魁对着媳妇介绍道: “素芳,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叶晨,我徒弟。刚才我俩在燕子的商店里碰到了,小伙子一个人在宁阳生活,回去还得自己开伙,我就把他拉过来跟咱们一块儿吃了,你去厨房颠对俩菜,一会儿我俩喝点儿。” 叶晨从进屋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师父家的窘迫,甚至都不如自己当初在人世间世界里的家,可谓是家徒四壁,老鼠来了都得落泪。 其实按照常理说,马魁家的日子本不该过得这么差的。马燕的售货员工作,在六七十年代,好歹也是八大员之一,工作既轻省,待遇还好。 哪怕是马魁身陷囹圄,家里的日子也不该差到哪儿去,可关键是他们家里有王素芳这么个病号,这就成了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王素芳这些年就没出去上过班,这并非是她没有工作,而是她把自己的工作交给了闺女马燕。 因为身体体弱多病,倘若病假一天接一天地请,不仅自己面子上过不去,领导也可能会对她进行调薪或者开除。所以,与其为难自己,为难他人,不如直接病退,让马燕接自己的班。 要知道,自从出了马魁坐牢的那件事情之后,马燕再去上学就一直遭受着同班同学的歧视,所以马燕也就没心思继续上学了。 王素芳让马燕早早辍学,去顶替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件事,乍看之下有违一个伟大的母亲形象,实际上却是当时那种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而且没有之一。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马燕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端上这份铁饭碗,并得到商店领导的特别关照,自然是看在王素芳的面子上,可怜这对孤儿寡母,要不然她们娘俩的日子指不定会过的有多艰难呢。 叶晨笑着对王素芳打了招呼,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师娘,我做饭蛮厉害的,还是我来炒菜吧,你给我打下手就成。我刚才在商店里噶了斤五花肉,今晚咱们做红焖肉炖土豆!” 说着叶晨自来熟的拎着食材就进了厨房,王素芳赶忙在后面说道: “叶晨啊,跟你师父在外面唠嗑去,这些活我干就行!”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王素芳说道: “师娘,您就甭跟我客气了,我本身就是来蹭饭的,哪有心安理得吃现成的道理?放心吧,这些活我是真的在家里常干!” 叶晨把铁锅坐在了灶火上,烧热后将五花肉猪皮朝下,在锅里用力的蹭了几下,知道猪皮微糊,这才拿过来泡在水盆里,至于灶上的铁锅则是重新坐上了水,准备烧开后将五花肉打个水焯,开始正式做菜。 马燕下了班进到家门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进屋的时候,屋子里洋溢着炖肉的香味儿。王素芳看到闺女进屋,笑着接过了她身上的布兜,然后说道: “燕子回来了,去洗洗手,咱们准备吃饭了!” 叶晨这边在厨房里忙活着,马魁那边也没闲着,他正在给自家的小屋钉布帘。以前他不在家的时候,马燕都是跟她妈一起住在大屋,至于小屋就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马魁回来了,燕子自然就要去小屋生活。 闺女大了,已经二十来岁,不像小时候什么都可以不忌讳,为了给马燕留出一个她专属的私密空间,马魁特意在大敞四开的小屋钉上了根铁丝儿,挂上了一个门帘,不经过闺女允许,他是不会进去的。 马燕也很懂事儿,她知道父亲回来,自己就不方便在大屋陪着妈妈继续做伴了,于是洗完脸,趁着父亲在钉门帘儿,她把自己睡觉的铺盖,从炕琴里拿出来,抱到小屋的床上铺好。 按理说琴是能发声的乐器,炕琴虽然名字带琴,其实并不能像钢琴一样发出声音。炕琴是以前东北家家户户摆在炕上的家具,古色古香,式样漂亮,可能由于造型酷似风琴,又放在火炕上,所以被叫成炕琴。 对现在很多人来说炕琴是陌生的物件,可在七八十年代的东北,是每户每家必有的家具。旧时东北炕琴大多由实木制作,也叫炕柜儿,这是东北家具的一大特点。炕琴放在火炕上,摆在炕梢,用来放被褥、枕头和衣物。 一般来说,炕琴宽度与火炕同宽,高度接近棚顶。通常分为上下两节。每节一米二,上下落起来,上面儿放被褥,下放衣物。 炕琴上节有四柜门,每门都有玻璃,中间门可对开,侧面两块则固定。下节也是对应四门,中间两扇开门,柜门上则镶饰有花草鸟类图案的陶瓷。炕琴最下层设三四个抽屉,装有小巧的拉环,盛放针头线脑等杂物。 马魁妇女俩忙活的差不多了,叶晨在师娘的帮助下,也把饭菜端上了桌,经过马魁向马燕介绍,马燕这才知道了叶晨的名字。马魁看着叶晨说道: “领导这次给我指派了俩徒弟,就属叶晨最顺我心意。至于另外一个,不提也罢。” 这时一旁的王素芳好奇的看着丈夫,然后问道: “咋啦?另一个惹你生气了?” 因为有叶晨这个外人在身边,马魁当着家人不好把陈年旧事翻出来,于是便说道: “是啊,跟我没大没小的,是汪永革的儿子汪新,算是随他爸根儿了,他们爷俩我看着一个比一个烦。” 马燕听到汪新的名字,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一直沉默不语的她,第一次对着老爸主动问道: “爸,你说汪新给你当徒弟了?他是我小学同学诶!” 这时王素芳突然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好久都没有缓过来,叶晨帮着她倒了碗水,送到她跟前,然后说道: “师娘,喝口水先压压,等吃完饭我帮你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马魁撇了眼叶晨,然后笑着开口问道: “怎么?你小子还会开方子不成?” 马魁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叶晨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还真会,下乡插队那会儿,我跟着老中医经过系统的学习,是我们那块儿出了名的赤脚医生,像是把脉看病开方子这一套,还真是轻车熟路。” 马魁一家全都被惊到了,因为在这年月,赤脚医生虽然是村医,可是其地位也还是很高的。尤其是马魁,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再一次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第五章 大院儿里的人情世故 赤脚医生是我们中医的巅峰时期。一九四九年的时候,当时的国民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为什么这么多人当爹当妈没几年就死了,因为当时医疗卫生条件差,只有地主和资本家这一类的有钱人看得起病,所以他们才能活到七老八十,但这些有钱人在当时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那些个劳苦大众。 广大的劳动人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哪还有看病的钱?最终只能在伤病中结束生命,活到四十岁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而很多人生下来就死了,附带着连自己的母亲也一并带走。 叶晨在上一个世界里本身就是医生,他深知培养一个医生的成本其实并不低,不光要有医学知识,还要有临床经验,看看今天的医学院的学生,没有个五年七年,都没资格行医。除此之外,还要精通医和药,少不了要做试验,在实践中强化医药知识,因此必然会耗费药品和设备,这些都是成本。 但是当时的情形,根本没有这么多条件和资金来培养专业的医务人员,于是全国掀起了安排城市医务工作人员下乡和培训农村医务工作人员的运动。全国各地出现了大量的医学速成班,初中和高中毕业的青年,或是有点药理知识的人,只要学习几个月时间,毕业后就能当医生了。 因为这些医务人员既要干农活又要给村民治病,而当时的农村田间地头泥泞路滑,大家都习惯打赤脚,平时下地干农活,病人来求诊,就直接从田里拔腿出来给病人看病,所以便有了赤脚医生的称谓。 这些速成班出来的医生虽然在理论知识上不专业,但当时对于缺医少药的农村来说,他们的存在却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头痛脑热,发烧感冒,摔打扭伤,拉肚子之类的常见病,百分之九十以上他们都能治,这对当时的农民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些人不但懂西医,还懂中医,一根针灸用的银针就是他们的医疗设备,靠这一根银针和中医知识,他们救治了很多病人,将华夏的中医发挥到了极致。 正是因为这些赤脚医生的无私奉献,才让华夏国民的人均寿命从一九四九年三十五岁提高到一九七六年的六十五岁,农村新生儿死亡率和夭折率,从原来超过百分之二十,下降到百分之三点七左右。 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广大农村有效控制了疟疾、流脑、流感等疾病,并且协助消灭了天花、血吸虫等传染病,他们功不可没。 王素芳和马燕母女俩一直生活在宁阳市里,所以对赤脚医生还没什么具体的概念。但是马魁可不一样,当年马魁在哈三监劳改的时候,因为阑尾炎发作,疼痛难忍,就是彭明杰背着他赶了十多公里的路,去到乡卫生所救治的,帮他进行手术的就是赤脚医生,他可太知道这群人的了不得了。 马魁一把将叶晨面前的酒盅拿走,然后对他说道: “酒咱爷俩啥时候都能喝,先吃饭,吃完饭帮你师娘好好瞧一瞧,看看她身上到底是啥毛病,严不严重?”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因为不喝酒了,所以这顿饭结束的很快,碗筷捡下去后,桌子擦干净,叶晨帮着王素芳把过脉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师娘她这是妥妥的肺炎。中医治疗肺炎常见四大症型:一、风寒型肺炎,症状为咳嗽、咳痰、寒颤、发热、头痛身痛等,治疗应以温散风寒、祛痰止咳为主。 二、热毒性肺炎,症状为咳嗽、咳痰、发热、口渴、咽痛等,治疗应以清热解毒、祛痰止咳为主。 三、阴虚型肺炎,症状为咳嗽、干咳、少痰、咽干、口干咽痛等,治疗应以滋阴润肺、祛痰化痰为主。 四、湿热型肺炎,症状为咳嗽、痰黄、口苦、咽痛、腹胀等,治疗应以清热解毒、利湿化痰为主。 中医治疗肺炎不外乎针灸、推拿和艾灸等手段,为的是促进气血畅通,调解阴阳平衡。我这针包没带在身上,这样,我明天来给师娘针灸、推拿和艾灸,你们到时候可以在一旁看着,针灸和艾灸就交给我了,至于推拿,你们平日里在家就可以帮师娘自己来。我再帮着师娘开几副中药,调理下身子,问题不大。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下你们啊,师娘这身体平日干些活没问题,不过厨房做饭的事儿最好还是别让她做了,因为油烟会加剧她病情的恶化。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和师父因为经常要跟着列车的缘故,在家的时候不大多,我俩要是在家,他或我就把做饭的事儿给承包了,我俩要是不在,这件事儿就交给马燕?” 马魁父女俩忙不迭的点头,王素芳还要争辩,也被马魁给拦下了,只见马魁说道: “就听叶晨的,以后厨房的活儿我和燕子包了。素芳,你就踏踏实实的养病,咱家这有现成的大夫,你不听大夫听谁的?” 叶晨倒是没满嘴跑火车,经过他的诊脉检查,这时王素芳的病情还没有太过恶化,但是如果继续这么耽搁下去,迟早是往肺癌上耽搁。 看完病后,时间不早了,叶晨没耽误师父马魁一家人的休息,起身告辞。马魁还专门送出了门外,他一向不是话多的人,情绪较为内敛。不过这次他还是不放心的对着叶晨叮嘱道: “叶晨,以后咱们一块儿出车回来,你就直接来家里吃饭。你师娘的病,你多帮着照看下。” 叶晨知道他爱妻心切,笑着对马魁说道: “放心吧师父,师娘的身体现在虽然已经有些严重了,不过经过慢慢调理,还是能够恢复如初的,我对你们的叮嘱,你们一定要当回事儿,尽可能不要让师娘接触厨房里的活,这对她的病情是真的没好处!” 叶晨回到铁路职工大院儿的时候,院里的邻居也大都刚吃完晚饭,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耍,至于院儿里的几个大妈要么是在聊天,要么是在给自家男人洗衣服。至于男人们,以陆红星和蔡大年为首正在院子里的榆树下面下象棋呢。 叶晨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老吴媳妇儿在那里一边刷着老吴的鞋垫子,一边埋怨: “老吴,人都观棋不语真君子,好家伙,你一个看棋的咋还上手了呢?有这闲工夫,你自己刷你这破鞋垫子,你看看给我手都刷黑了!” 被老吴打扰到下棋的蔡大年,这时也对着老吴调侃道: “老吴啊,瞧瞧你这鞋垫儿,这一盆水都不够洗你这一双的,这可真应了那句话,远看像是要饭的,近看是拾炭的……” 就在这时候,拿着个哑铃在那里锻炼身体的蔡小年接话道: “仔细一看是机务段的!” 面对蔡大年的调侃,吴长贵无话可说,因为那是自己实打实的搭档,而且论工龄要比自己高不少。可是眼见他儿子蔡晓年也顺着话调侃自己,吴长贵的脸上觉着有些挂不住了,他侧过身直愣愣的斜睨着蔡晓年不说话。 蔡大年多有眼力见儿啊,他马上就看出来吴长贵心里不舒服了,知道他心眼儿不比针别大,没等他记仇,自己先对着儿子蔡小年训斥道: “显着你长张嘴了?” 蔡小年被训的有些尴尬,不过他向来嘴比脑子快,对着自家老爸回应道: “我就是个捧哏的,这话要是接不住掉地上多闹心啊?” 老吴媳妇儿知道自家男人的狗熊脾气,她不在意的打着圆场,笑着对蔡晓年说道: “哟,小年儿,锻炼身体呢?” 吴长贵看到搭档老蔡已经训斥了儿子,老婆又在一边打圆场,他作为一个长辈,自然是不好继续揪着这件事儿不放。只见他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对着正跟老蔡下棋的陆红星问道: “我听说这上面给汪新派了个新师父?” 陆红星是他们那趟车的列车长,也是蔡小年的师父,他滋溜了手里大茶缸子的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对,那谁,老马,马魁,就原来跟汪新他爸跑一趟车的。俩人处的跟哥们儿似的,按辈分儿还是汪新的大爷呢,咱们院儿里新搬来的叶晨也是老马徒弟!”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这时,叶晨从他们身边路过,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大建设,每人散了一根。老吴媳妇儿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叶晨啊,你咋回来这么晚?吃饭了没?不是早就下班儿了吗?我看汪新早就到家了。” 叶晨嘿嘿一笑,然后对着老吴媳妇儿说道: “婶儿,我吃过了,下了班去我师父家认认门儿,然后在他家蹭了顿饭。叔、大爷,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屋了。” 吴长贵从兜里拿过了洋火,帮着老蔡和老陆把烟点着,顺带着自己也开始吞云吐雾,只见他轻声说道: “我瞅着新来的这小伙子比汪新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汪新这小子忒闹,一般人镇不住他。” 陆红星比较圆滑,他知道老吴话里的意思,汪新平时见了院子里的叔叔大爷,可没有叶晨这么客气,就好像游离在人群之外似的。如果不是看在汪永革的份上,这些人不愿意跟小年轻计较,换了个外人,随便挖个坑就能把这小崽子给埋了。 陆红星一边抽着烟,一边摆弄手中吃掉的棋子,然后呵呵一笑,开口说道: “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那老马也不是一般人。再说了,年轻人摔打摔打挺好,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 老蔡撇向了一旁的儿子蔡小年,然后说道: “听到了吗小年,说你呢,以后懂点礼貌,别让院子里的大人挑出不是来。” 这时一旁正在洗工作服的老吴媳妇,帮腔蔡小年道: “你说他干嘛呀?人小年儿有眼力见儿,会说话,这不挺好的嘛?” 蔡小年今天晚上跟在自家老爸和师父跟前,让老子给呲了一晚上了,听到吴婶儿向着自己,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哑铃,拎起了一旁的暖瓶,往吴婶儿正在洗衣服的盆里加热水,主打的就是一个会来事儿。 吴长贵在一旁都看乐了,对着身旁的老搭档说道: “老蔡啊,你不了解你孩子,我跟你说啊,要我说小年啊早晚是列车长的料!” 这时包括师父陆红星都赞许的点了点头,老蔡心里虽然挺美,可是表面上却还是没给儿子好脸色,他撑着手里的大茶缸子,斜眼瞟向蔡小年,然后问道: “小子,你觉着你行吗?” 就像德运班主刚子似的,老一辈儿对待自己的子女,总是批评胜过了表扬,甚至是一辈子都没夸过自家孩子一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自己的子女,他们恨不得让子女在自己这里,把所有的挫折全都经受一遍,这样在外面孩子才会少被别人指指点点的。 然而年轻人哪能没点自己的小脾气?蔡小年把玩着手里的哑铃,然后说道: “说行不一定行,说不行不一定就不行。行就行呗,不行就不行。” 说完蔡小年懒得再继续挨呲没够,拎着自己的哑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老吴掸了掸手里的烟灰,然后指着蔡晓年离去的方向说道: “他说他行!” “他说他不行!”老蔡争辩道。 一旁的陆红星正因为找不到破局的办法在那里闹心呢,被他们这一打岔,想法全乱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就此打住,我说我徒弟行他就行,不行也行,我是他师父!” 汪新家里,父子俩吃过晚饭后,正靠在沙发上扯闲篇儿,汪新想到了白天拜师的事儿,一边磕着花生对着父亲问道: “爸,白天领导给我安排了个师父,叫马魁。” 汪永革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看向儿子问道: “你说谁?” “马魁。” “他出来了?” 汪新“嗯”了一声,然后对着父亲说道: “你说巧不巧,我之前那个手腕子,就是他给弄伤的。他说跟你挺熟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汪永革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亏心事儿。他有些慌乱的搪塞道: “啊,那什么,我们共事儿那会儿你还小,后来他犯事儿就直接进去了。” 汪新吃花生吃的有些口干,他喝了口水,然后对着父亲说道: “他那个案子说是被人诬陷的,已经调查清楚了,不仅提前出狱,还恢复了警籍。冤枉他那俩人给抓住了,把这事儿给全都招了。爸,你们俩挺熟的,他这人咋样?” 汪永革听着儿子的问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这些年他对于马魁家带着严重的心理负罪感。马魁被警察带走时,女儿马燕才7岁,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 而妻子王素芳身怀六甲,听到这个消息一着急就流产了,马魁永远失去了自家老二。此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急剧下降,导致女儿初中毕业就去了国营商店上班补贴家用,而王素芳因为长期劳累,身患重病,更是让汪永革的内心承受着煎熬。 许久之后,汪永革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一脸落寞的对儿子汪新说道: “你师父他挺有本事的,你就好好跟着他学吧。” 第六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马魁家里,叶晨走之后,老两口就回了自己的屋,至于马燕儿则是在小屋点灯熬油的。说是复习功课,实际上趁着没人看到,私下里翻看着侦探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这本书是汪新从市图书馆办的借书证借的,到时间得还回去,所以她得抓紧时间看完。 至于马魁这边,回到屋里,挨着自家老伴儿坐下,看着柜橱旁的药匣子里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摞子门诊病历,他的脸色越加难看,自己不在家这么些年,妻子的身体因为劳累过度,简直都已经垮了下来。 马魁随手翻看着病历,为了打破这僵局,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还真让叶晨那小子给蒙准了,没想到你这还真是肺炎啊。” 王素芳无精打采的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没啥事儿,都是慢性病,不打紧的。” 马魁的心里一阵难过,他挨着自家媳妇儿坐下,然后说道: “等叶晨下次过来,正式开始给你针灸,再配上几副中药,帮你把身子好好调理调理。素芳,委屈你了,要不是我去蹲了十年笆篱子,你也不会落下这一身病的。这些年我要是在你身边,咱们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王素芳心疼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她知道家里这边即便是再难,也不会比马魁在劳改队还难,她都难以想象这十年的光阴马魁在里面是怎么挺过来的。 王素芳一把揽住了马魁的手臂,脑袋轻轻依偎在马魁的肩头,然后轻声说道: “老马,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一直都坚信你是被冤枉的,我的男人我了解。现在你回来了,穿上了警服,这多好啊。 还有燕子,也在复习考大学,她也不笨,一准儿能考上。我身体也没什么大碍,这眼巴前全都是奔头,数不清的享福日子呢。” 因为小说扣人心弦,马燕这边正看得入迷呢,突然耳旁就传来了门帘子被拉开的动静,然后就见马魁端着一碗奶香气四溢的东西进了屋,还一边说道: “刚砸了几个核桃,冲了碗奶粉泡着,正好给你补补脑。” 马燕被吓的赶紧把书塞到身体和书桌中间,用双手盖住。然后一脸烦躁的对着马魁说道: “爸诶,我给你提个意见,你以后进我屋能不能先敲敲门?我都这么大了,在屋里没干啥的时候倒好说,真要是换个衣服啥的,被你给堵屋里,我得多尴尬啊?” 马魁禁不住老脸一红,闺女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自己十年没回来,还把马燕当成是是小时候喜欢每天下班,围着自己赚的小丫头呢。马魁轻叹了一口气,退到了门帘的位置,轻轻敲了敲旁边的柜橱,然后问道: “我可以进来吗?” 马燕“嗯”了一声,态度不冷不热。马魁也没在乎女儿对他的疏远,因为他自觉这是自己亏欠闺女的。马魁把热气腾腾的牛奶泡核桃放在了马燕的写字台上,轻轻拍了拍马燕的后背,关切的问道: “燕子,你这白天工作,晚上还要复习,身体吃得消吗?” 马燕此时巴不得老爸赶紧走,于是便言简意赅的搪塞道: “还行。” 马魁干刑警多年的眼睛,从打刚才冒失的一进屋,其实就已经发现了闺女的不对劲,所以他才会一直通过谈话来分散的注意力。只见他继续说道: “这人呐,总有挨累的时候,先苦后甜,等考上大学这就好了。” 马魁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到了马燕的胳膊肘底下,抓住马燕刚才藏着的书页的一角,然后顺势拽了过来。马燕担心把书给撕坏了,赶忙让开。 马燕没等马魁拿着手里的小说对她进行说教,就索性直接跟父亲摊牌了: “爸,我不想考大学。” “为啥呀?” 马燕一脸的无奈,抬头撇了眼父亲然后说道: “我连高中都没上,那题我根本都不会,好些字儿我都不认识。即便是查字典把字儿给念出来了,联系上下课文,我根本都搞不懂具体啥意思。” 闺女的话让马奎更是觉得扎心,当年自己闺女在学校里可都是名列前茅的,回回开家长会,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自己工作繁忙,都是王素芳这个当妈的去的,可是从回到家媳妇儿脸上的喜悦,就能够看得出孩子又给她长脸了。 随着自己进了劳改队蹲笆篱子,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马燕甚至是为了接她妈的班,连高中都没上,早早的就去参加了工作。然而这时候由不得马魁心软,他得给孩子上紧了弦儿,要不然就凭她这阳奉阴违的做法,纯粹就是在瞎耽误工夫。 马魁仔细的想了想,决定还是用软话让马燕自觉愧疚。于是他露出了一副愁苦的表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燕子,你得拼一把啊,你的脑子又不笨,就是没往学习里头钻罢了。” 马燕也是一脸的无奈,因为她感觉自己跟父亲之间存在着代沟,两人压根儿就没法沟通,只见她说道: “爸,这不是拼不拼的事儿,我现在根基不稳,高中三年压根儿就没读。就好像盖了三层小楼,然后突然不盖了,等到几年后突然去盖六楼去,您觉得这可能吗?” 马魁被闺女给堵的一时都不该说什么好了,孩子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再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她身上,已经是不现实了。马魁苦口婆心的说道: “燕子,爸爸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站商店里卖一辈子咸菜吧?” 一听这话马燕顿时就不愿意了,心说你不在家的这些年,就靠着我卖咸菜支撑这个家呢。她直接回怼过去: “我卖咸菜咋啦?很多人想卖还卖不上呢!我赚钱养家有啥不好了?至于让你这么嫌弃?!” 马魁牙疼的直嗦嘞牙花子,他长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带着一丝伤痛的说道: “要不是我被劳改这些年,你也不至于早早的就去接了你妈的班儿,挣钱养家了。行了,现在爸爸回来了,你啊,就一门心思好好的复习,争取考个好的大学,咱们这老马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马燕翻了个白眼儿,心说今晚自己算是白说了,啥都没沟通明白。她百无聊赖的端起了一旁的奶泡核桃,喝了一口,然后在那儿咀嚼着。 马魁则是翻看着手中没收的这本书,以期在上面找到一些个人信息,看看是谁在用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影响自己闺女的学习。结果在书的封底的位置,他看到上面粘着半截牛皮纸信封,里面塞着一张借阅卡。 马魁把借书卡抽出来一看,发现在借阅者一栏,清晰可见的写着“汪新”的名字。他眼皮不由得一跳,然后念叨着: “汪新?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马燕点了点头,一边咀嚼着口中的核桃仁儿,一边说道: “嗯,就是他,他是我初中同学,借我看两天,你别给人弄坏了。” 马魁一股邪火儿直往上顶,他对汪永革一家,是一万个不待见,现在见到汪新耽误自己闺女学习,老账新账加一块儿了。马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了,这本书我先拿着,我替你还他。” “我还没看完呢!”马燕抗议道。 抗议无效,马魁压根儿就没理会这茬儿,对着马燕说道: “好好复习吧,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说着马魁走出了闺女的小屋,贴心的帮她把门帘给拉上…… …………………………………… 像宁阳到哈城这样的长途火车,火车上的乘务人员工作都是三班倒,而且由于慢的跟老牛拉破车似的,一耽误就是还几天才能回来,乘务人员都休息不好。所以每次回来,会休息四天才再次发车。 叶晨准时拎着自己的包,来到了火车站月台,跟着师父一起检查了一遍列车上的情况,然后下到了月台,等待着旅客上车。 叶晨发现马魁这脸色有些阴沉,于是便开口问道: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我瞅着你好像是不大高兴啊?” 马魁瞄了瞄入站口的方向,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接着说道: “眼瞅着都要发车了,汪新还没来,我看他这工作态度就有问题!” 人是不扛念叨的,马魁这话刚说出来没多久,就见汪新气喘吁吁的拎着自己的皮包跑到二人跟前,然后说道: “对不起啊,迟到了,我这有点拉肚!” 马魁对着汪新把手表给亮了出来,然后说道: “你看看几点了?要是有案子,等你拉完这泡屎的工夫,最烦也没影了。” 汪新不是傻子,相反,这小子非常聪明。从第一天跟在马魁后头出车,他就感受到了马魁对自己的抵触情绪。而且自己和叶晨都是他徒弟,马魁对待叶晨的态度,可不像对待自己的时候那么生冷。 汪新心里头觉得非常不爽,于是乎脸上也挂了相,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这不是没案子吗?至于这么跟我上纲上线的吗?” 看到汪新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马魁的肝火更是往上撞,他紧锁着川字眉,对着汪新说道: “能耐挺大啊,你咋知道啥时候有案子,啥时候没案子的?罪犯会等你撇完大条以后,他再动手吗?这么善解人意他还叫罪犯吗?” 叶晨在一旁憋着笑,差点没笑出声,因为这俩人的嘴茬子都利索,所以呛呛起来也非常有意思。汪新自然是看到了叶晨憋笑的表情,他有些挂不住脸,嘴里嘟囔着: “就解个大手的工夫,您至于吗?用不用我跪下给您磕一个认错?” “下不为例!”马魁冷哼了一声,然后把手摸到了后腰处,拽出了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递到了汪新的手里。 汪新接过了书,打量了一眼,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不我书吗?咋搁你这儿呢?” 马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看都没看汪新,然后压抑着怒火说道: “马燕是我闺女。” 汪新对于马燕简直是熟到不能再熟,他打小就跟马燕是同班同学。而且在汪永革的影响下,别人孤立、欺负马燕的时候,他总是会挺身而出。而且平时马燕家里生活上有什么难处,汪永革总是第一时间带着儿子前去帮衬。 汪新得知自己师父原来是老同学的父亲,脸色好看了许多。嬉皮笑脸的说道: “嘿,这不巧了吗?都是缘分呐!” 马魁越发的觉得汪新这家伙就是个二皮脸,索性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只见他背着手看向了汪新,然后说道: “我闺女正在全力复习以应对高考,我请你不要去耽误她学习!” 汪新听着这话里带刺儿,他也不是吃亏的性子。自己是马燕的同学不假,两人关系好也是事实,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要受她爹的气,他直接回嘴道: “这事儿咱可得把话说清楚,罪过太大了我担不起。什么叫我耽误她学习?这书是她死气白咧从我这儿抢走的?我还一页都没看呢?怪我喽?” 汪新的描述画面感太强,马魁甚至都能想象到一对青年男女打闹的场景,偏偏女方还是自己的闺女,男方更是自己仇人家的小崽子。要不是马奎的身体素质好,这事儿能心塞的他背过气去。他阴沉着脸对汪新说道: “你甭跟我扯那没用的,以后别再拿这种事在我闺女眼巴前晃悠!” 汪新的心里此时已经不爽到极点,从打上班他最看不上眼的师父马魁就对他喋喋不休的训斥着,嘴里头没一句好话。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是他这么个大小伙子了。在家的时候我爸都没说这么训斥过我,你凭啥? 只吃亏不占便宜那不是汪新的性格,他拿着那本书在手里轻拍了两下,然后说道: “这书也没啥不好的啊,要不您瞅瞅,是关于破案的。拉倒吧,反正你也看不懂。” 说罢汪新都没等马魁回应,径直走向了另外一个上车入口,去到那边维持上车秩序去了。马魁看着汪新的背影,恨不得急走上前几步,对着他屁股蛋子就是一脚,这货太气人了! 叶晨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师父,然后对他说道: “师父,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样。人上的差不多了,咱们也上去吧,巡视一圈儿车厢,忙活忙活就该到吃饭的点儿了。” 马魁点了点头,同样都是徒弟,叶晨无疑要让他顺心许多。上次休息,第二天他就来到了家里,先是帮着媳妇在锅台熬上中药,药熬好后又看着媳妇喝下去。接着就是针灸和按摩。 伺候完自家媳妇儿这头,叶晨第二天用去借着个三轮车,拉来了从郊区拉来的黄土和干草还有瓦片,帮着自家修缮屋顶,把坏掉的瓦片全都换掉了,扯下了以前盖在上头的塑料布,把漏雨的几个点,都用干草和着黄泥抹的严丝合缝的。 叶晨的举动让马奎都看在了眼里,作为一个当徒弟的,能做到这份上,让他心里觉得暖呼呼的。虽说嘴上没说什么,可马魁还是去到燕子的商店,买了肉和五香花生米,又打了一斤散篓子,中午陪着徒弟好好喝了顿酒。 而且马魁按照叶晨的叮嘱,把抽了这么些年的烟都给戒掉了,理由很简单,自己抽烟不利于媳妇儿的病情,二手烟的危害极大,尤其是对身患肺炎的患者。 对于这一点马魁无话可说,哪怕他抽了将近二十多年的烟,在监狱里的这些年也没戒掉,可事关自家媳妇的身体健康,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戒了。虽说身体有那么几天不适应,出现了戒断反应,可他也没在意,他知道叶晨这是为了自己家好,对于这个徒弟,他满意的不得了。 师徒三人巡视着车厢,检查有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当走到车厢的交界处,汪新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到脚下,被一根横在过道的竹竿拌了一下,他侧头望去,发现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正坐在车厢的交界处,嘴里正有滋有味儿的啃着根骨头棒。 汪新弯下腰看向了老头,然后对着他问道: “怎么回事儿啊大爷,绊我干啥呀?您车票给我瞅一眼。” 正在这时,叶晨从马魁的身后走了出来,从自己的身后掏出了一个军绿色的水壶,然后蹲下身子,递给了老头,对他说道: “大爷,有肉没酒咋行?水壶里有我帮您打的酒,不多,就二两,您解解馋。” 老头抬起了头,两只眼眶肿眼泡,合在一起,一看就是个瞎子。他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咧嘴一笑,说道: “我记得你,上次你给过我鸡腿儿,谢了!” 老瞎子接过了酒壶,摸索着拧开了盖子,然后朝着嘴里倒了口酒,为了避嫌,嘴都没挨着壶嘴。 汪新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小声问道: “怎么?你认识他?”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了张车票,递给汪新,对着他说道: “他的票我已经给他补好了。” 第七章 给汪新上课 老瞎子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他耳朵好使,鼻子更是灵。当他听到叶晨给他补了票,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给我补票你可是亏了,我上火车从来都不买票的。” 一旁的汪新眼睛一瞪,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叶晨给拦住了,只见他笑呵呵的对着老瞎子说道: “叔儿,你先喝着,回头我来取水壶,下次好接着给你打酒。” 马魁就站在车厢门口,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对于叶晨刚才对老瞎子的处置,马魁感到非常的暖心,他对自己的这个徒弟,更是满意了。 就在这时,列车长陆红星从里面的车厢走了过来,马魁让开了道,陆红星见到老瞎子,莞尔一笑,招呼道: “诶呦,搁这儿呢,有日子没见着你了。” 老瞎子啃着骨头,吧唧了一下嘴,然后笑呵呵的对着陆红星说道: “那啥,这两天我不知道咋整的,整伤风了,搁外边熬了两宿,没回来。” 陆红星笑呵呵的看着老瞎子,然后说道: “你这小生活滋润呐,上车了就有骨头吃。” “那咋整啊,这一上车都是好心人赏的。”老瞎子笑着回道。 “那行,你吃吧,我走了啊!” 老瞎子有些鸡贼的笑了,沙哑着嗓音对着老陆说道: “你走啥啊你走,你上哪儿去?你是不是还有啥没给我呢?” 说罢老瞎子颤抖着手,嬉皮笑脸的伸出了自己的破茶缸子。老陆被逗笑了,把手里的两个煮鸡蛋放进了老瞎子的茶缸子,然后打趣道: “不是说伤风了吗?这还能闻见?你这鼻子够好使的了?” 马魁和汪新看着二人相熟的模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老陆。老陆解释道: “这是车上多少年的老人儿了,没儿没女,老哥一个。我当乘务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车上了。” 这时就见老瞎子轻咳了一下,然后对着老陆说道: “那啥,小陆啊,该忙忙你的去。我老老实实呆着,我不给你们添麻烦!” 陆红星和马魁师徒四人朝着餐车的位置走去,一边走,陆红星一边向着几人介绍老头的身世: “他吧,闺女让人贩子给拐跑了,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就在这车上找啊,眼睛也给哭瞎了,人也魔怔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自己闺女。” 马魁听后叹了口气,看向叶晨的目光愈加赞赏,轻轻拍了拍叶晨的胳膊,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呐。” 几人到了餐车吃饭的时候,汪新有些不满的对着叶晨说道: “闹半天你跟那个瞎老头不认识啊?那你把这车票给补了算是咋回事儿?以后这车上没票的,你都补了得了,我看你挺有钱的。” 马魁冷漠的看了眼汪新,觉得他跟他老子一样,都是个冷血动物。叶晨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别人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他不一样,只要是他以后坐这趟车,只要是我看到了,他的车票我都补了。 这跟有钱没钱没啥关系,他丢了女儿,就说明咱们这些当警察的工作没做到位。你说我是愧疚也好,替前辈的错误买单也罢,不管咋样,我都会这么做,有钱难买我乐意。” 马魁在一旁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没错,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碰到这种特别困难的人,那就得伸把手啊。这种事儿没理由你个当徒弟的意识到了,我这做师父的却无动于衷,也算上我一个,以后他的车票,咱俩共同承担。” 汪新撇了撇嘴,然后斜睨着二人,搞怪的伸出了手说道: “那什么,我也挺困难的,要不然你们也帮帮我得了。” 汪新的漫不经心的和冷漠明显的激起了马魁的怒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汪新。叶晨这时一把将汪新的手给打到一边,然后说道: “你爸是机务段的副段长,咱们整节列车都得听你爸的喝,你跟我说你穷?上坟烧报纸,你搁这儿糊弄鬼呢?!” 整个铁路职工大院儿,要说小日子过的最滋润的,莫过于汪新家了,不提工资,从日常的伙食就能够看得出来,汪永革在衣食住行上,从来就没短过自己儿子的时候。再加上他们父子俩都参加工作,属于整个大院儿最高收入人群的那一拨,跟火车司机蔡大年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 马魁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手腕子好利索了就出来瞎得瑟,用不用我再给你来那么一下?” 汪新一副二皮脸的模样,往身后的座椅一靠,然后说道: “我上次也就是没留神,这才让你有机可乘了。” 马魁嗤笑了一声,语气玩味的开口说道: “听你这意思,我跟你动手前,还得跟你打好招呼,让你提前准备准备?” “那倒是不用。”汪新双手交叉,依偎在桌面,摆出一副上级跟底下同志谈心的架势,然后说道: “这有些情况吧,你不太了解。咱呢,是警校第一,擒拿,侦查,射击样样满分儿,尤其是这个射击,人送外号小枪王。这事儿自个家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出去说啊,低调。” 马魁看着汪新无耻的样子,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不是说跟他要比武决出师兄弟的归属吗?比了吗?没比的话这次回去就比一比吧,我实在是看不惯他这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师父呢。 还有啊,汪新,我告诉你,对于咱们乘警来说,枪在火车上基本都用不上,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用我再继续啰嗦了吧?对于咱们来说还是得看手上工夫。你说得再天花乱坠,手上工夫不过关,也还是沙漠里的猴子,狒狒(废废)。” 汪新对于马魁还真没怎么瞧得上,这也是他对胡队给自己安排马魁这么一个师父的最大不满之处理,他从来都没觉得马魁够资格来教自己。只见他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合着就你最能耐了呗?你这么能耐咋还干着乘警呢?” 马魁端着大茶缸子喝了口水,然后把手里的茶缸子放下,对着汪新问道: “乘警咋了?你还看不上乘警这份工作?” 汪新向来不懂什么叫做拘谨,他接着说道: “我还能看不上我自己?真有意思。我是说,咱们这整天忙忙碌碌,办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要想办大案子,那得去当刑警啊,我就想去当刑警!” 马魁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叶晨,发现他只是笑了笑,没有顺着汪新的话茬去附和。这反倒是让马奎这个当师父的,更加高看了一眼叶晨,因为自己这个徒弟有着年轻人所不具备的沉稳。 孰不知叶晨早就已经历过千重浪了,他在最早的时候,还在四合院的世界里,就已经是刑警队长了,再后来白夜追凶的世界,更是跟这些一线的人整日厮混在一起,没谁比他更清楚刑警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和挑战性。 也就汪新这种初出茅庐,没有受过任何挫折的年轻人,才会有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想要当好一个刑警,就像白夜追凶里关宏峰所说的那样,当刑警学破案很复杂,是要具备很多专业的相关知识的。比如法医学、心理学、交通、建筑、化工等一系列的相关知识,远没有汪新看上去的那么风光。 马魁看着汪新不屑的笑了笑,端起自己的茶缸子准备起身离开,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 “走都还没学会呢,就想着飞了。” 汪新看着马魁的态度,心里面那叫一个不舒服,对着一旁的叶晨说道: “叶晨,你看他什么态度?自己不进步,难道还想阻止我这样的进步青年吗?” 叶晨失笑,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蓝色的警服,抹平了因为坐着带来的褶皱,然后说道: “汪新,想当刑警学破案自然是好事儿,但是师父说得也没毛病,咱俩现在都是油滋拉发白——短炼,说白了都还欠着火候呢。 而且你真的以为当刑警向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看了基本福尔摩斯,就能精通破案的,这里面的学问大了,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知识简直不要太多,先把根基打稳吧,不然就是真的有一天调你去当刑警,你也会掉链子拖后腿的。” 说完叶晨起身跟着师父马魁去巡视车厢去了,没再理会汪新。汪新撇了撇嘴,然后嘟囔着: “老气横秋的,跟老马一个德性,变得可真够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师父呢。” 虽然是满腹牢骚,可是汪新没忘记自己的工作。吃过了午饭后,就该去巡视各节车厢了,他也起身尾随着二人,一节一节的检查着车厢。 师徒三人正在巡视着,突然就见一名中年男人,穿着身中山装,脑门儿冒着汗,一脸急切的对着三人说道: “公安同志,我的钱丢了。” 马魁看出了中年人的慌乱,对着他劝慰道: “你先别着急,仔细想想,你把钱放哪儿了?” 男人翻了翻自己中山装的下右口袋,然后说道: “我放在兜里了,就是这个兜不会错的!” 汪新看了眼中年人的口袋,然后说道: “人家坐火车都知道把钱塞进裤兜子里,你放在明面儿上,那不擎等着找人偷呢吗?” 男人急到不行,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模样,哀求道: “不是,你们就别埋怨我了,赶紧帮我把钱给找回来吧,求求你们了!” 叶晨看了眼丢钱的中年人,心知他这是被蹬大轮的得手了。在余罪世界的时候,叶晨就接触过这些蹬大轮的扒手,对于他们行事的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 马魁眉头微皱,看了眼中年人,然后对他问道: “你总共丢了多少钱?” “总共十块钱,我记得很清楚,有三个两块的,四个一块的!” “你中间起来过吗?” “起来过,我溜达了一会儿,然后又坐下了。” “上厕所了没?” “厕所没上。” 这中间叶晨一直都没插言,知道马魁和汪新问的差不多了,叶晨才问道: “你坐在哪节车厢,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好!” 中年男人带着师徒三人来到了自己在前一节车厢的硬座,指着自己的座位然后说道: “这就是我的座,我刚才一直在这儿坐着!” 汪新看了眼男人做的位置,有些头疼的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他坐的位置挨着过道,这想要抓着是谁偷的,那可就费老劲了。” 马魁没回汪新的话,而是在过道中间巡视了一圈,然后对着车厢里的旅客说道: “大家好,这位同志口袋里的钱被人偷走了,我想问问,有没有人看到是谁偷的?” 马魁问话的时候,叶晨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坐在丢钱的中年人隔着一条过道的一人,抱着自己手中军绿色的挎包,神情有些拘谨。叶晨趴在马魁的耳边,小声对他说道: “师父,坐在隔壁过道的那个小伙子应该是看到了,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马魁惊讶于叶晨的细心,聚目望去,发现还真是他说的那样,马魁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圈儿后,走到抱着挎包的年轻人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一趟。 几人来到了餐车,马魁帮着年轻人倒了杯水,然后在他正对面坐下。年轻人有些紧张,急于自证清白,操着一口河南口音,对着马魁说道: “公安同志,这钱不是我偷的,不信你搜搜,我兜里就是一五块的!” 叶晨和汪新坐在隔壁桌,没参与他们的谈话。经过马魁一番心理攻势,年轻人终于承认他看见偷钱的小偷了,仔细描述了小偷的体貌特征。 叶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这个蹬大轮儿的应该不是个老贼,如果是常年行走在铁道线上的老贼,哪怕是扒钱,也不会让人看到的,悄无声息的就得手了。能被人发现,我怀疑这家伙是个手有点潮的新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玩镊子的。” 这时就见小伙儿不停的狂点头,肯定的说道: “没错,我看到了,他手里是拿着个大镊子!” 叶晨的推断被年轻小伙子肯定了,就连马魁都感到有些诧异,这是他也没想到的。三人根据小伙子描述的体貌特征,开始在列车的各节车厢巡视查找,没让那个小伙子跟随,毕竟谁也不知道扒窃的小偷还有没有同伙,他们当警察的倒是不怕,可万一让犯罪分子打击报复群众,这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三人走在车厢的时候,汪新跟在马魁的身后问道: “老马,你是怎么知道那人瞅见小偷了的?” 马魁侧身看了眼叶晨,然后回答道: “叶晨发现的,你让他说说吧。” 汪新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要说是马魁发现的,他还能够接受,毕竟不困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师父,可要是叶晨发现的,自己可就被完全比下去了,他感觉师徒三人里,就他自己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叶晨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旅客,一边回答道: “刚才师父向乘客问话的时候,坐在隔壁硬座的那个小伙子,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直接就是那个扒手,再就是他看到了行窃的小偷。 小伙子一到餐车,就急切的开始自证清白,他浑身上下就只有五块钱,那就说明他不是那个扒手,当然,也不排除他偷完钱后,身边有同伙直接把脏污给转移了。 所以我特意观察了他的手,专业的老贼因为行窃的需要,他们的手指食指和中指是齐平的,有的为了行窃方便,甚至还故意会把自己的中指用刀给剁下去一节,他明显不是这种狠人。 而且行走江湖多年的老贼,他们的手指头上你是看不到指纹的,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他们手上一般都会摸着块滑石把玩,手指头上的指纹,都被他们给磨平了,只要是一有时间他们就会磨,以防止指纹重新长出来。刚才那个小伙子手指僵硬,满手老茧,纹路清晰,所以他肯定不会吃这碗饭的老贼。 我还不着痕迹的在去餐车的路上,借着拥挤的人群,貌似无意的触碰了他身上的几个兜,包括他的那个军挎在内,都没有像镊子那样的尖锐物体存在,这说明他也不是玩镊子的。排除了他是小偷的可能,那就是他看到行窃的人是谁了。” 汪新在一旁都快要听傻了,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门道。他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你怎么懂的这么多啊?你在训练班的时候,人家还教你这个了?” 马魁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坦白的说他也没想到叶晨居然会对这些捞偏门的事儿了解的这么深。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训练班当然没教过我,不过我当初下乡插队的时候,我们村就有个旧社会时候的老荣,我听他讲过这里面的诸多门道。” 第八章 心悦诚服 根据年轻人的描述,师徒三人顺着餐车开始往回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捋,路过厕所的时候,会敲敲门示意里面的人出来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大家都会先发出声音,然后磨蹭一会儿从里面出来。再就就是女性在里面上厕所,师徒三人会立刻走开,因为根据年轻人的描述,扒手是男性无疑,还是个大脑袋。 这么一路捋下来,师徒三人还在厕所里堵着俩逃票的,没得说,直接交给了乘务员,在下一站撵下车,毕竟不是谁都是瞎老头那样的可怜人,占公家便宜在这个时候,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儿。 一路捋下来,已经到了最后一节车厢了,汪新此时有些急躁的叨咕着: “这小偷是不是跑了?再不就是那个小伙子没说实话?咱们这都找了一路了,也没发现那小子的踪影啊!” 马魁没搭理汪新,还在四下巡视着,这时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放心吧,这小子跑不了,刚才我远远的已经看到他了,他看到咱们就鬼头鬼脑的朝着后一节车厢窜,现在这只老鼠已经被咱们给堵在死胡同了。 至于说跳火车,呵呵,且不说这是大白天,并不是人人都有铁道游击队那本事的,正在行驶的列车,不是个老手,把握不好时机,一个不小心是容易被卷到火车轱辘底下的。我看到刚才那家伙胖的跟个肥贼似的,实在是不像那灵巧的人。” 汪新下意识的看了眼马魁,心说这老家伙就有这勇气,而且跳下去毫发无伤。不过这时候他没选择嘴欠,而是默不作声的径直往最后一节车厢走去。 马魁自然是注意到了汪新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失笑。他是认同叶晨的观点的,跳下行驶的火车,不是身体素质过好,千万不要轻易的去尝试。就算是他当初从火车上跳下去,手臂和胳膊肘也戗掉了一大块皮,这还是他臂力惊人,再加上跳的时候,用力的蹬了一脚车厢的缘故,要是换作普通人,真的很可能被卷到车轱辘底下。 跳火车真的是一件实打实的技术活,要知道火车行驶的过程中,因为速度和体积的缘故,会带起一股飓风的,离得近了会把东西直接给卷到车底下。 所以跳的时候一定要借着惯性,往远处跳才行。普通人面临这种危险的事情,心里首先会有一种胆怯的心理,只是这么一犹豫,跳的力度不够,就会被直接卷进来,就好像当初自己抓得那个小偷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三人进到车厢内,开始用用目光审慎的四处确认,这小偷看到三个公安进了车厢,马上扯了扯自己的前进帽作为遮掩,闭上了眼睛在装睡觉。 小偷的这个举动不止马魁看到了,就连叶晨也看在眼里。叶晨冲着马魁一点头,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马魁上前轻轻拍了拍,然后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装睡呢?干嘛偷瞄着我啊?” 小偷的心里一紧,心脏恨不能从脖腔里跳出来。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紧张,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要干啥呀?我正困着呢,我要睡会儿!” 说着小偷紧了紧自己的衣裳,再一次闭上了眼睛。马魁意味深长的笑了。如果说刚才还不确定,那么这个人眼下的这些异常举动,足以让自己确认他的身份。马魁对着小偷说道: “困了?前面有卧铺,可以让你躺着睡,可舒服了,走啊,跟我过去吧。” 小偷彻底心乱了,他气急败坏的对着马魁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凭啥要跟你走啊?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大伙看看啊,我刚才睡的好好的,我找谁惹谁了我?” 小偷希望掀起乱局,可以趁乱离开,因为马魁把他给堵的严严实实的,谁知道他刚开始行动,却被马魁一把拿住了手腕,然后厉声喝道: “还敢耍花样?走不走?” 这时坐在四周的人意识到了被马魁坐着的这家伙绝对是有事儿,要不然公安平白无故的怎么就会找到他?所有人默不作声的让出了一条道。 小偷被马魁和徒弟叶晨带到了餐车里,而汪新则负责带着刚才的那个检举小偷的人,透过门上的玻璃辨认。汪新对着小伙子问道: “是他吗?” 年轻人连连点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他趁着那个人睡着的时候啊,偷了他的钱。只是我感觉他的衣服颜色不对,我记得是蓝色,他应该是换了身衣服!” 汪新神情凝重的朝着餐车里打量了一眼,能够这么快的锁定犯罪嫌疑人,坦白的说跟自己没有关系,先是叶晨通过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找到了证人,然后就是师父马魁负责抓捕,只有自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这让心气儿高的汪新,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不过他还是对着小伙子笑着说道: “谢谢你这么配合我们的工作!” 小伙子紧张的朝着餐车车厢里再次瞄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你们千万别把我暴露了。” “放心吧!” 小伙子得到保证后,赶紧猫着腰朝着自己车厢的位置走去,唯恐被人发现。常做火车的都知道,车上的这群摸钱包的,都是成群结队的,鬼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同伙? 真要是让他同伙发现是自己举报的,那自己岂不是要倒了大霉?这也就是刚才那老头能忽悠,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热血上涌,愿意当证人举报这小偷。此时年轻人心里后悔不已。 汪新也拉开餐车的门走了进去,既然确认了嫌疑犯,那还有什么可客气的?汪新一个擒拿将小偷按在了餐桌上,叶晨见状在旁边搭了把手,然后汪新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手铐,将小偷给拷了个结结实实。 小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不行,在心中暗道自己完了,嘴里还不老实的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 马魁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小偷被自己徒弟给拿获,冷笑了一声说道: “马上就让你知道要干什么?” 这工夫叶晨已经开始了对他的搜身,这套工夫叶晨熟练的很,从小偷的各个兜里,一样一样的把零碎往外掏,几乎每个兜里都掏出了一把毛票,包括作案工具,一把长镊子也被从小偷的裤兜里搜了出来。 叶晨照着小偷的后脖颈就是一个脖溜子,然后说道: “家伙事儿准备的倒是挺全,手上工夫实在是潮的很。你还有啥说的?给我蹲下!” 马魁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偷,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给他做份笔录。” 汪新赶忙从一边拿过黑的的皮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沓笔录用纸,给抓到的这个小偷做着笔录。此时他彻底的服气了,因为叶晨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提前就已经预知了小偷身上可能有镊子这样的作案工具,这一切在汪新看来,实在是太过神奇。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汪新做完了笔录,把小偷的双手铐在了餐车固定餐桌的桌子腿上。寻找了一圈儿叶晨,发现他正陪着马魁一边喝茶,一边遥望窗外的风景。 汪新遇到比自己强的,从来都是不耻下问,不过马魁是个例外,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胡队给自己派来的这个师父,对自己有着强烈的敌意,时不时的就挖苦讽刺自己,这让汪新觉着非常不舒服。 而叶晨就不同了,从他第一天来到铁路职工大院儿,汪新就热情的招待了他,两人的关系不能说有多铁,可彼此之间绝对还过得去。汪新凑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师兄,我想虚心的跟你请教一下子,你是怎么发现那个贼的。” 马魁打量了一眼汪新,如果他问自己,马魁绝对会第一时间就给他撅回去,因为这小子身上骄横气太重。可是他问的是叶晨,马魁就不好干涉了。不过马魁还是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服软服的挺快啊,不是还要跟叶晨比划比划,决出师兄的归属吗?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你不是警校的高材生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就把你给难住了?” 汪新撇了眼马魁,觉得这老家伙嘴是真欠啊,也没问你,怎么哪儿都有你呢?不过他看的出来,叶晨貌似对马魁这个师父很尊重,所以也没选择跟他呛声,而是笑着说道: “这不是达者为先吗?师兄在某些方面确实要比我出色,这我必须要承认,孔老二不是还说过吗,三人行必有我师,算了,我跟你说这干什么?你没文化,又听不懂!” 马魁的腮帮子抽搐了几下,如果这不是一起工作的熟人,就凭他这没大没小,让自己在外面碰到了,绝对大耳雷子抽过去了,实在是太得瑟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记忆中汪永革那怂货好像不是这性格啊,他这是随了谁?! 叶晨淡然一笑,看了眼汪新,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俗话说干啥吆喝啥,咱们做公安的在以前就属于听差办案的,既然是办案子,就要熟悉这些犯罪分子。就好像这火车上蹬大轮的贼偷,其实他们也算是三百六十行其中之一,自古有之。 三百六十行,都属工,农,商,学,兵之所属,也就是咱们常说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除去这五大属,剩下的便是这偏门了,也就是被称为“旁门左道”的“外八门”。这所谓的外八门,就是民间常说的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贼偷正是其中之一。 在以前干这个行当的,都有师父,很少自学成才。而且他们普遍心理素质强大,动手的时候一走一过,你的钱就进他口袋了,眨眼的工夫,钱包就会转手到同伙的手里,根本就不可能被你给拿赃,像咱们今天拿住的,完全就是个小毛贼。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刚才那家伙把贼偷的所有忌讳都给犯了。首先是跑单帮作案,这完全是听天由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咱们给按住。 再就是手法太潮,以前的小偷没有玩镊子的,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顶天用个抹子也就是方孔铜钱磨的刀片当作是辅助工具,像是这种玩镊子的,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 而且正儿八经的老荣,是不会等到你把他给抓住了,从他身上搜到盗窃所得的,钱早就不知道转过几手,完成洗皮子的全过程,进到领头的人兜里去了。” 马魁本身就是个反扒高手,在铁道线摸爬滚打多年,他自然是清楚叶晨说得没错,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欣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实在是乐于钻研,居然连这种陈年旧事都能够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 至于汪新则是完全呆住了,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这个小毛贼,自己都还束手无策呢,更不用说叶晨口中的那些个老贼了。这让一贯活泼的他,变得有些沉默。 火车回到宁阳,师徒三人将扒手押送到所里,在马队那里签了拘留票子,把人直接扭送到了看守所,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虽说他总共的盗窃金额不大,够不上判刑的标准,可是完全可以给他签教养票子,只不过要批教养票子,得把卷宗送到市局,一来一回需要几天的时间,所以眼下就让他先去看守所体验一下生活吧,左右都会算他刑期。 汪新下了班回到家里,脱去了身上的外套,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定定的发呆。在列车上抓贼的这一幕,时不时的在他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似的,一遍接着一遍播个不停。 汪永革在厨房好一顿忙活,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然后对着汪新的屋内大声招呼道: “发什么呆呢?洗手了吗?赶紧的,准备开饭了!” 知子莫若父,自己养的儿子从小是什么性格,汪永革心里最清楚。汪新从小就跟他大马猴似的,活跃的不行,鲜少见他有沉默的时候,不用问都知道他这是遇上事儿了。 汪永革等到儿子洗漱完,上了桌,拿过了一个两掺的馒头,咬了一口,然后一边咀嚼一边问道: “这阵子跟你师父学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汪新撇了撇嘴,吸溜了一口棒子面粥,然后说道: “我觉着我师兄叶晨都比他强,那个姓马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真论起破案来,叶晨不比他差。只不过他刚进铁路派出所,资格没有老马老罢了,要我说我就算是跟师兄学,都能稳超老马!” 汪永革的眉毛挑了一下,儿子的心高气傲他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很少服过谁,就连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平日里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导致他脾气大到没边。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对某人这么推崇。 汪永革夹了一筷子榨菜炒肉丝,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和叶晨般大般,以你的性格叫他一声师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说说吧,在火车上发生什么事儿了?老马我了解,我在车上当列车长的时候,他就是出了名的反扒高手了,破案相当有一套,他怎么就这么让你看不上了?” 汪新眉飞色舞的对着老爸一通比划,把车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我成绩第一,以为到了单位也会出类拔萃。真接触到案子,才发现这其中的门道多了,真就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只是一个跟我一起分到铁路派出所的同事,我们的起点一样,结果他却懂得比我要多的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后我也会加倍努力的,既然选择干了这一行,自然是要把工作干好!” 儿子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汪永革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最开心的,他对着汪新说道: “你这想法很好,以后没事儿休息的时候,多跟叶晨走动走动。不是有这么句话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空就叫他来家里吃饭,他自己一个人开伙费事儿,咱家不差他一双筷子!” 汪新点了点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老爸问道: “爸,按理说你跟老马这么熟,他不给我开小灶也就罢了,怎么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呢?我也没招他啊,你跟老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汪永革脸上的笑容一僵,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整天想东想西的,心思不往正地方用。我俩之间能有啥过节啊?这都十年没见了。你就别瞎琢磨了,以后多听师父的话,既然叫了叶晨师兄,就跟在人家后头多学点本事。” 汪新点了点头,也没想太多,拿起干粮正要吃的工夫,家门口突然传来了母鸡“咯咯咯”的叫声,爷俩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谁知道下一刻,老母鸡突然扑腾着翅膀飞上了桌,给爷俩吓了一跳…… ilwxs.com 第九章 久违的信件 汪新还算是眼疾手快,赶忙一把将老母鸡给逮住,嘴里还念叨着: “反了你了还,你还上桌了?我让你熟的上桌你信不信?” 说罢汪新顾不上吃饭,抓着鸡的翅膀从自家楼上下来,直接从自家小院把鸡扔到了大院儿里。 鸡的主人吴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家的“蛋王”,神情带着一丝不悦,对着汪新问道: “汪新,你扔我家蛋王干啥呀?” 蔡小年正在晾衣服,看到这热闹的一幕,也对着汪新打趣道: “啥节目这是?咋还跟鸡玩上了?” 因为是下班时间,所以大院儿里聚集着所有的大妈,她们可都知道老吴媳妇儿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也乐的当吃瓜群众,看汪新怎么应对眼前的这局面。 汪新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吴媳妇儿怕是要挠他脸,她对自家“蛋王”宝贝着呢,恨不能当自己儿女来疼爱,论起家庭地位来,吴长贵甚至都不如他家这老母鸡。 汪新这嘴茬子也利索,而且主打的就是一个皮,只见他说道: “婶子,你家鸡都飞到我家饭桌上了,下次来做客别让它空着手来,记着带点蘑菇,我给它洗个澡。” 院子里的人哄堂大笑,就连吴婶都没憋住,肚子里的火瞬间烟消云散。她笑着对汪新说道: “咋滴?你还想加个菜啊?我告诉你,我家蛋王就是想看看你家晚上几个菜。” 汪新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吴婶说道: “本身仨菜,差点四个菜了!” 吴婶儿自知理亏,毕竟自己家老母鸡飞上别人的饭桌了,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她再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态度变得和善起来,笑着对汪新说道: “我都没舍得加菜呢!蛋王你过来,站好了啊,听着,你现在胆儿肥了,还敢往警察家里溜达是吧?汪新,我跟你说,它要是再去,你就拿手铐给它铐起来!” 老吴婶儿是在变相服软,顺带着拿话去点汪新,意思是这是个畜牲,你还能当成是人一样对待?汪新是个小滑头,自然是听出了吴婶儿言外之意。他点了点头,一边往屋走,一边说道: “我记住了,下回给它烤起来!” “诶,你个臭小子!” 院子里的众人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吴婶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身边都是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大妈,她也不好去跟别人往回找补,于是把邪火撒在了笑得最欢的蔡小年身上,对他问道: “你笑啥呀?”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跟“你瞅啥”有异曲同工之妙,看起来是风轻云淡的一句问话,一个回答不好就容易掀起一股滔天巨浪。蔡小年也滑头得很,对着吴婶笑着说道: “汪新现在厉害了,这家伙在这院儿里头能跟吴婶唠嗑不吃亏的也没谁了。” 吴婶一股邪火撒不出去,指着自家的“蛋王”指桑骂槐的说道: “我跟你说,它现在管不了了,骄傲了,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了它!” 吴婶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一双圆咕隆咚的眼珠子,已经死死的盯向了她家的蛋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吴长贵一个班组的牛大力,他是驾驶班组的锅炉工,在整个列车上,就属他最辛劳,可偏偏却工资最低,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吴婶儿回到自来水池子那边,跟正在洗衣服的蔡婶儿和陆婶儿唠叨着: “汪新和叶晨听说还是师兄弟呢,同样一个师父教的,你瞅瞅这汪新,一天到晚就知道油嘴滑舌,哪像小叶怎么会来事儿啊,我瞅着以后啊,准保是小叶先出师,汪新还指不定让师父怎么操练呢!” 蔡婶儿和陆婶儿相视一笑,她俩知道老吴媳妇儿心里有怨气,所以哪怕是认同老吴媳妇儿的观点,却谁也没去找不自在搭这个茬,自顾自的洗着衣裳…… 而吴婶口中的主人公,此时正在师父马魁家蹭饭呢。经过叶晨这阵子帮着师娘王素芳调理身子,她的病情好转了许多,脸色不再想以前那样看着病恹恹的了,人也有了些精气神。 这让马魁父女俩都觉得惊喜,所以叶晨来这儿蹭饭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甚至叶晨把单位发的粮票和肉票交给马魁的时候,马魁还一口回绝了。在他看来,叶晨帮着调理好老婆的身子,不啻于是自家的恩人,添双筷子吃几顿饭如果还要他掏钱,那自己也忒没良心了。 马燕在家里属于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加之与叶晨是刚认识,所以吃过饭后,她帮着收拾完碗筷,就要回自己屋学习去。这时就见叶晨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考大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学习是好事儿,但是也讲究个张弛有度,就好像是气密芯儿似的,抻的太紧了,容易崩折的。我听说工人文化宫从香港那边新进了一部电影,挺有意思的,我带着马燕去看个电影吧,您觉着怎么样?” 马燕愣了一下,随即在原地站住,目光看向了老爸。说实话,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窝在自己家小屋里,这种沉闷的生活压抑的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哪怕是跟叶晨不大熟悉,听到他这个建议,马燕也觉得有些心动。 马魁看了眼叶晨,又将目光看向了自家媳妇,示意她拿主意。王素芳笑了笑,然后说道: “去吧去吧,整天在家里闷头学习,都快给燕子憋坏了,你看谁家燕子是窝在巢里不挪窝的?” 马燕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模样,她对着叶晨说道: “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屋换套衣服!” 即便是生活再窘迫的女孩子,出门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给收拾的利利索索的,马燕穿着一套看上去明显浆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旧衣服,跟着叶晨出了门。 衣服虽然是旧的,可是却洗的非常干净,叶晨在她身边,甚至能够闻到衣服晾干后散发的胰子味道。而且马燕还给自己脸上抹了雪花膏, 这时候化妆品市场尚未繁荣,但女性对美的追求始终如一。一块钱左右的雪花膏,体积小巧却蕴含了大自然的香气,轻轻一抹,女性的肌肤即刻沉浸在滋润与呵护之中。不仅滋润皮肤,更增添了一份优雅与自信,是每位女性精致生活的必备之选。 叶晨和马燕出门之后,王素芳对着马魁问道: “老马,你说小叶是不是对咱们家燕子有点意思啊?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马魁轻啧了一声,然后对着妻子说道: “我发现你净操那些没用的心,俩孩子一起看个电影,就是对咱闺女有意思了?再说了,咱家燕子早晚要考大学的,到时候天南海北一分开,什么样的感情都淡了。 当然,我不是说叶晨不好,对于这个徒弟我满意的不得了,这孩子成熟稳重,而且对于自己的工作善于钻研。相比起汪新身上的浮躁,我对叶晨实在是不能再满意了。 只是说到底,他终究跟我一样,是个警察,我一想到你跟着我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就不想咱闺女往后再嫁个这样的人了。咱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是为个啥?不就是希望她今后幸福吗?警察这份工作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了。” 王素芳看了眼自家男人,目光柔和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心里其实很清楚,马魁哪怕是回来了,他对这个家,对自己和孩子都心怀愧疚。王素芳轻轻依偎在马魁的肩膀,然后说道: “老马,这辈子嫁给你,我觉得挺知足的,我心里不苦,你别老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工人文化宫距离师父马魁家的住处不远,它位于铁西区南九中路五十一号,是一座具有飞机样式的工字形建筑,建筑面积约为两万平方米。其实叶晨对于宁阳这座城市并不陌生,在渗透的世界里,他可是在这里生活了好些年,当初的东北行营督查室就在这个地方。 叶晨和马燕溜溜哒哒的漫步在去往文化宫的路上,马燕明显比在家的时候话多了许多,可是也仅限于普通的交谈,从小到大养成的腼腆性子,让她性格有些内敛。 半个小时后,叶晨和马燕来到了工人文化宫,只见门口的海报上赫然写着“画皮”二字,上面彩色的海报上,男俊女靓,没看过这部电影的,任谁都想不到它的内容到底有多可怕。 细数一九七八年国内的电影市场,最火的电影里这部《画皮》绝对是其中的翘楚了,这是华夏第一部引进的恐怖片,可是却已经拍出来十多年了。这部电影是一九六六年由香港凤凰影业公司出品制作的。 女主角梅娘的扮演者朱虹,是凤凰影业出名的当家花旦,跟金庸先生的梦中情人夏梦齐名,两人是同一时代的电影演员,一起合作出演过《绝代佳人》《蜜月》《小舞娘》《龙凤呈祥》《甜甜蜜蜜》《白领丽人》《情窦初开》等电影。 叶晨和马燕一起排队买票,正在等待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轻拍了一下叶晨的肩膀,叶晨回头一看,发现一位扎着齐肩双麻花辫的姑娘,正笑靥如花的看着自己,招呼道: “叶晨,好巧啊,你也来看电影啊?” 叶晨身旁的马燕也回过了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笑着帮两人做着介绍: “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列车上的广播员姚玉玲,这位是我师父的闺女,叫马燕。” 叶晨真的很意外,临时起意,约马燕出来看电影,结果还遇到姚玉玲了。坦率的说,叶晨对于姚玉玲这个女二号没什么恶感,甚至觉得她才是这个世界里最理性的人,至少她知道自自己要的是什么。 姚玉玲被人诟病的地方,也无非是嫌贫爱富,可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道德污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她无非就是选错了男人,挑了贾金龙这么一个d犯,毁了自己的一生。 即便是姚玉玲落魄了,但骨子里还是很骄傲的,她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辛辛苦苦一个人拉扯大儿子。虽然美貌不再,人变得苍老了许多,但她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挣钱,撑起了这个家,叶晨对于这样的人还是怀有敬意的。 不得不说,对于这年月没怎么接触过恐怖片的观众来说,这部拍摄于一九六六年的电影《画皮》是真的很瘆人,哪怕是身上穿着秋衣,许多观众看完后出电影院的时候,还是不停的搓着胳膊。 就连马燕看完电影,从影院里出来的时候,嘴里边也不住的埋怨: “什么破片子,一惊一乍的,音乐也瘆得慌,开始还以为是爱情片呢,谁想到是个鬼片,太离谱了!” 叶晨莞尔一笑,马燕也算是大心脏的女孩儿了,他刚才可是看到住在一个大院儿的姚玉玲,被吓的跟个鹌鹑似的,捂着眼睛缩在座位上。 据说这部片子在内地上映的时候,因为吓的一个老太太心脏病发死亡,所以被封了二十载,直到六公主后来后来删掉了二十多分钟的剧情,最终才再次播放。要知道六公主可是从来都以不删减电影剧情而着称的,当年的《泰坦尼克号》可是一帧未删,这足以证明《画皮》拍的有多吓人。 叶晨和马燕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姚玉玲也慌慌张张的紧跟着出来了。她本打算让叶晨送自己回家,可是看了看他身旁的马燕,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张口。 姚玉玲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直到看到了通往铁路职工大院的那条胡同,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特么到家了。因为是胡同的缘故,路上漆黑一片,没有路灯,姚玉玲小步紧着倒腾,想要赶紧进家门,结果刚要拐进大院儿,突然在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姚儿你回来了?” 姚玉玲登时就是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好悬没摔倒在地上,嘴里惊呼: “诶呀妈呀!” 这时就见乌漆麻黑的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整张脸都灰蒙蒙的,姚玉玲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特么不是火车上的司炉工牛大力吗?姚玉玲气急败坏的低声斥道: “你干啥?你要吓死我呀?” 牛大力全身上下都是灰蒙蒙的,除了一口大白牙是白的,浑身仿佛就看不到一个干净地方。每次去浴池里洗澡,他都是最后那一拨,因为他进澡堂子里一泡,那水别人就根本没法用了,所以他只能是捡剩。 牛大力呲着一口大白牙冲着姚玉玲一笑,然后说道: “那什么,这不是屋里闷得慌吗?我这出来透透气。” 牛大力别看其貌不扬,可是却是姚玉玲最忠实的舔狗,每天恨不能二十四小时追在姚玉玲屁股后头,只求女神能对他青睐有加。 可姚玉玲根本就瞧不上他这样的,以前她喜欢的是汪新,因为小伙不光长得帅,还是个公安,他爸爸还是机务段的副段长,在当下的这个年月,那妥妥的就是小康之家啊。 后来叶晨也被分到了大院儿,姚玉玲的心里就有些犹豫了,因为她发现异常比汪新长得还精神,最重要的是他看着不像汪新那样单薄,身强力壮。 有次在餐车上姚玉玲跟他擦肩而过,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姚玉玲简直要着迷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叶晨不如汪新家有钱,这也是她一直犹豫的原因。 姚玉玲没再搭理牛大力,一个人自顾自的往回走,谁曾想牛大力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直黏在他身后,嘴里还唠叨着: “玲啊,以后你可得早点回来,这街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这黑灯瞎火的,你说这万一……” 姚玉玲被牛大力给烦的够呛,她站住了脚步,然后毫不客气的对着牛大力说道: “你能不能别跟我一块儿走?让别人瞅见了还以为咱俩一块儿出去的呢,让人误会了可咋整?” 牛大力愣在了原地,片刻后才有些回味的说道: “那不挺好的嘛!” 姚玉玲翻了个白眼,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觉着好我还不乐意呢!” 因为刚出了趟车,所以一趟列车的这些乘务人员都在歇班,院里的几个大小伙子少见的汇聚到了一块儿。叶晨一大早晨跑回来,在院子里做着早课,打了几趟拳。 至于蔡小年,则是拿着竹板有节奏的打个不停,他老家是天津的,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一块儿长大,直到上学的年纪才被送到了宁阳。天津是出了名的曲艺之乡,这也是他从小嘴皮子麻利的原因,即便是大了,他也没忘了小时候的手艺。 至于汪新,则是端了碗苞米碴子,正坐在石墩上抛洒着喂鸡。昨个回家他就被老爸给训了,责怪他跟吴婶好一通呛呛,为了赔礼,特意扫了扫库底子,找了些陈苞米茬子,让他帮着吴婶喂喂鸡,算是变相赔礼了。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然后就见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车后座拉着一个大口袋就进了院,嘴里大声喊着: “谁是叶晨?有你的信,《人民文学》出版社寄来的!” 第十章 叶晨开方子 一般来说,邮递员顶多在派信的时候告诉你信是哪儿寄过来的,他们才不会事无巨细的说明地址。可是《人民文学》杂志社寄过来的信封上,在信封上本身就已经直接注明了寄信人和地址,邮递员可能是觉得很高大上,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叶晨接过了信件,还没等拆开看,就见邮递员问道: “叶晨同志,你是给《人民文学》写文章投稿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邮递员说道: “对,写了本小说,还不知道过没过稿呢。” 其实叶晨看着信的薄厚,心里面已经有了猜测。他在寄过去稿件的时间,特意在上面注明了如未采用,请把稿件原路寄回,现在稿件没寄回来,有很大的概率是过稿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工作人员疏忽,把这事儿给忘了。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院子里,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说话的动静都没了,除了那几只在地上觅食的老母鸡“咯咯”叫着,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叶晨,他们都没想到院子里新搬来的这个小伙子,居然还是个文人,这与他的职业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就连邮递员都没马上离开,定定的看着叶晨,可能是希望他把信封拆开,看看到底是不是退稿信。叶晨也没避讳,直接当着大家面把信给拆开,将信封倒了倒,倒出来一封信和一张稿费单,叶晨需要拿着自己的工作证或是介绍信,还有个人的手戳,去到邮局取汇款单,然后把钱取回来。 这时汪新已经把手里装着苞米茬子的盆放到了一边石墩上,站起身来凑到叶晨近前,开口问道: “师哥,过稿了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亮了亮手里的稿费单,然后说道: “过稿了,呆会儿把你自行车借我,我去趟邮局,把稿费取回来。” 汪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稿费单上的大写数字,他人都有点晃神了,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我没看错吧?两千多块钱?这也太多了吧!” “轰”的一下,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年轻人和院子里的大妈此时都围了上来。在人均工资大多三十多元的当下,一份两千多块钱的酬劳,足以引起这些人的震惊。 因为这是普通人不吃不喝也需要好几年才能赚到的,就连蔡大年和汪永革这样的高收入人群,也要两三年的工夫,才能够攒下这些钱来。 叶晨笑着对汪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写的小说字数有些多,三十多万字,千字八元。” 汪新也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你等我会儿,我回屋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去取钱,这么多钱你一个人去取不安全!小年,大力,你们也一起跟着!” 姚玉玲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布票,买了布拜托陆婶帮忙,做了一身非常好看妥帖的粉色小西服,从陆婶儿的屋里出来正要显摆一下,,却发现人们都围在叶晨的跟前。她正要走过去凑凑热闹,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却突然头重脚轻,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院子里的土地上,后脑勺着地,直接休克了过去。 这边的人群刚要散去,汪新、牛大力和蔡小年正要回去推自己的自行车,四人一起去邮局取钱,正好看到了姚玉玲栽倒的这一幕,几个大小伙子赶忙冲了过去,牛大力慌乱的喊道: “姚儿,咋啦姚儿?!” 叶晨也在其中,他把信封和票据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对着几人说道: “都散开点儿,人围着太密空气都不流通了。哥几个都别瞅着,先把人抬她屋里去!” 沈秀萍是铁路医院的一名大夫,恰好就住在铁路职工大院儿,平日里跟大家的关系都很亲近。她这边吃过了早饭,把自己拾掇利索,正准备出门上班,就见陆婶找上了门,说姚玉玲休克昏倒了,她赶忙拎着自己的包,朝着姚玉玲家里赶去。 进屋的时候,屋子里头围满了人,只见叶晨正帮着姚玉玲在号脉。沈秀萍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在大院里她跟叶晨见过几次,知道他是铁路派出所新分过来的的小警察,只是不知道他还有号脉这本事。 一旁的牛大力有些焦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姚儿她这是咋了?有没有事儿啊?” 叶晨号脉的手指从姚玉玲的手腕挪开,然后说道: “从脉象上看,她这是气血虚,中气不足。食补的话红糖煮鸡蛋就行了,没红糖的话,白糖也能将就。至于药补,去到铁路医院开副《生脉饮》就行了,这就要麻烦沈大夫帮忙了。” 沈秀萍还没来得及说话,汪新和牛大力就已经冲出了屋子想办法去了。沈秀萍走到近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姚玉玲,这时姚玉玲悠悠醒转,额头上冒着虚汗,脸色和嘴唇煞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再加上刚才听陆婶儿说,脚步虚浮,完全符合低血糖的征兆。 而低血糖的症状按中医辩证来看,其实就属于气血虚,中气不足的症候,所以叶晨的诊断是没问题的。沈秀萍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等去到医院,我就开个诊断,我跟药房那边关系还算不错,晚上就把生脉饮开回来。” 生脉饮的药方用量是人参三克,麦冬三克,五味子七粒。除了麦冬是产在南方,至于人参和五味子在东北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别的地方,野山参可能价值不菲,可是在东北这边,紧挨着长白山,采参客简直不要太多,普通的野山参,也就三十块钱一斤,至于五味子,更是东北这边的特产。 叶晨坐在床边,看了眼姚玉玲,然后问道: “姚玉玲,你感觉怎么样?” 姚玉玲有些疲乏的睁开眼,看了眼身边的几位婶子,还有叶晨和蔡小年,然后虚弱的说道: “诶呀妈呀,我咋栽倒了呢?” 坐在一旁的蔡婶,看着姚玉玲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轻声惋惜道: “刚做的新衣服都摔脏了,多可惜啊。” 姚玉玲也是一脸的惋惜,病恹恹的说道: “可不咋滴蔡婶儿,我当时就觉着吧,脑袋贼沉,扑通一下就栽倒了。那啥,你们都忙去吧。” 站在老妈身后的蔡小年,一脸无奈的表情,心说这都啥时候了,还只顾着新衣服呢?妈诶,您可太有才了,这是为了臭美,连身体都开始糟践了?也是没谁了。 叶晨笑着看向姚玉玲,然后对她说道: “幸亏啊,你这是朝着后面摔倒,顶多后脑勺摔个大包,要是呛在前面,那就得灰头土脸的的了,指不定脸都呛破了。” 姚玉莲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用手无力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瞧你说的吓人倒怪的,哪有那么严重?” 叶晨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怎么?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刚才我帮你把脉了,你身体现在严重营养不良。我知道你爱美,可是那也有个前提,首先你得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要不然你美给谁看?学那病病怏怏的林黛玉吗?她可没什么好下场!” 沈大夫就站在叶晨的身后,这时也开口说道: “小姚啊,叶晨说得没错。这次大家都在你身边,那还好说。哪天你走在外面,突然栽倒了,你知道那得有多危险?你今天啊也别去上班了,小年,呆会儿帮小姚啊,去跟陆车长请个假。” 姚玉玲有些傻眼,因为他们这一出车就是四五天,哪怕是病假,恐怕她这个月的满勤也没了。 这时就见牛大力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了屋,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 “叶晨,我家里没有糖了,两位婶子,你们那儿有没有白糖啊?” “我们家也没了。” “我家刚用完。” 一九七八年还是计划经济的时代,糖在副食品供应中仅次于肉票,老、弱、病、残、产妇、婴儿更是离不开糖。七十年代后期,食糖供应部分靠古巴进口,后发现古巴糖卫生不达标,传播肝炎病毒,就中止了进口。 糖的原料甘蔗主要产地南方,南方地少,种植甘蔗面积大幅度下降,糖的供应极为稀缺,因而从严发放糖票。每个月每人才发二两的糖票,按票购买,而且一般只能买到黄褐色红糖。精加工的白砂糖、冰糖更加紧俏,只有妇女生小孩、居民生大病住院以及享受特供人员才能凭“特供糖票”买到一些。 沈大夫自己一个人生活,她是医科大毕业的大学生,六五年毕业后被分配到宁阳铁路医院,第一年工资就达到了五十八元,第二年涨了十块,每个月六十八元。再加上医生有很多隐形的收入,由于当年农民现金很少,看好了病,为了感谢医生,就送一只鸡或一篮鸡蛋。 而且有下乡巡回医疗队,每个医生都要下乡住到农民家中给当地农民看病,走的时候,农民都非常感激,总要把他们的口袋装满土特产。所以当时作为一名医生她的生活还是比较惬意的,最起码在吃的东西上不缺乏。 只见沈大夫从自己的上衣兜里,翻出了二两糖票,递给牛大力,然后说道: “我这个月的糖票还没用,你赶紧去买点!” 正在这时,汪新从外面风驰电掣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铁盒子,递了过来,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师兄,我这儿有糖,奶糖行不?” 蔡婶接过了方寸大的小铁盒,打开后惊呼道: “哦,大白兔!” 叶晨瞟了汪新一眼,然后笑着调侃道: “你小子还真是有够败家的,两块五一斤的大白兔,说买就买!” 这时候古巴糖是一块五毛六一公斤,本地奶糖是两块一公斤,而大白兔则是整整翻了一番,要五块钱一公斤,而且还是凭票供应,普通老百姓可舍不得给自家孩子买这样奢侈的零食,也就只有汪新这种家境充裕的,花钱才这么不假思索。 汪新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叶晨嘿嘿笑了笑,说道: “师兄,我就算再败家,也赶不上你有钱,你这一次的稿费都赶上我跟我爸白干两年了。” 蔡婶儿帮着姚玉玲剥开糖纸,塞了块奶糖在她口中,姚玉玲看向汪新,然后说道: “谢谢你汪新,我觉着好多了!” “灵丹妙药啊这是。”一旁的蔡小年笑着调侃道。 一旁的牛大力脸色则是有些难看,对着几人说道: “不是说要去邮局取钱吗?还走不走了?去晚了上班该迟到了!” 沈大夫没理会几个小伙子,看着姚玉玲难看的脸色问道: “小姚啊,你跟我说实话,你这到底是饿了几顿了?这脸都成菜色儿了!” 蔡婶也关切的看了眼姚玉玲,然后说道: “你这是家里没粮了吗?我觉着你最近这瘦的厉害啊,下巴都变尖了,眼瞅着都要瘦脱相了。” 正在这时,倚着床边站着的陆婶,突然瞅见姚玉玲床的上铺,整齐的捆扎着一摞布料,吃惊的说道: “哟,小姚,你家咋这么多布料啊?” “妈呀,这么多布料得多少布票啊?” 蔡小年的脑子转的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姚玉玲问道: “你不是拿粮票换的布票吧?” 叶晨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于这件事情他心知肚明,所以刚才用话去点了姚玉玲,可是因为性别的缘故,有些话他不好说的太深,毕竟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 不得不说沈大夫还真是冰雪聪明,而且作为一名医生,她也看出了姚玉玲的不对劲。在铁路上工作的这些人,平日里生活相比普通老百姓绝对要宽裕得多,毕竟他们出车的时候,都是由餐车给他们供应职工餐,只有下了火车回到家才需要自己开伙。 而姚玉玲本身就是一个人,她又是火车上的广播员,凭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工作是最轻省的,而且开的也和蔡小年和汪新是一个级别的工资,按理说她的工资是花不了的花。这要是还能饿着肚子,那只能说明事出反常了。 看着姚玉玲有些躲闪的眼神,沈大夫毫不客气的说道: “小姚,我得严厉的批评你啊,你怎么可以为了穿饿肚子呢?这不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我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女孩子爱美这都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把命给搭上吧? 还是那句话,你这也就是休克在了大院里,要是摔在大马路上,真出了点什么意外,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我不是在吓唬你啊,这低血糖严重了,可是会要人命的!往后这兜里啊,多揣几颗糖,晕得时候就含一块,不能不吃饭了!” 汪新看到这情况也赶忙对着姚玉玲说道: “那啥,这糖你就留着吃吧。” 姚玉玲赶忙从蔡婶的手中接过了装糖的铁盒,对着汪新说道: “那咋成啊,你快拿回去吧,我不要,多金贵的东西啊!” 汪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没事儿,我也不爱吃糖,我家也没人吃糖,你就个人留着吧!” 姚玉玲忠实的舔狗牛大力这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多想这关键时候献殷勤的是自己啊,结果却被汪新这小瘪犊子抢了先,他看向汪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敌意。 姚玉玲撇了眼一旁的叶晨,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行吧汪新,谢谢你了。这样吧,等我下个月的糖票发下来,我再买了糖还你。” 牛大力此时不愿意几个大小伙子再在姚玉玲跟前腻乎,最关键的是有汪新这败家孩子,他赶忙一边把几人往外撵,一边说道: “赶紧走吧,呆会儿去邮局不赶趟了,要不然咱们该上班迟到了!” 几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出大院的路上,这时候蔡小年还不忘调侃汪新: “这老些大白兔你就都给她了?你哪怕给我和大力留两块儿啊,你可真行,偷摸自个儿攒了一盒大白兔!” 论起斗嘴来,汪新什么时候都没说输过,整个大院的同龄人里,他唯一服气的就是叶晨,至于蔡小年和牛大力之辈,全都不是他对手。只见他说道: “之前在哈城买的,拢共也没几块儿,都给咱院里的小孩儿了。这样吧,你管我叫叔叔,下回我也给你买。” “滚犊子吧你!”蔡小年笑骂道。 这时大冤种牛大力一脸的怏怏不乐,汪新知道他对姚玉玲有意思。于是便说道: “你这咋还这么伤感呢?我刚才这不光寻思救人去了吗?别多想啊你。” 牛大力拉着一张驴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咋不把大白兔交给我,让我给他呢?” 一旁的蔡小年撇了撇嘴,然后对着牛大力说道: “行了行了,别老整这死出儿,给谁看呢?沙愣的,赶紧去邮局陪着叶晨去取钱,要不待会儿上班该不赶趟了!” 叶晨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然后对着几人说道: “等这趟车回来,我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喝酒,到时候整俩硬菜,酒管够!” 第十一章 该来的早晚要面对 华夏铁路大规模地开展客运、货运,是从东北开始的。说到旅客乘坐火车的事儿,就得先从火车票谈起,这时的旅客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出现的游山玩水的旅行者,万万不可同日而语! 二十世纪五六七十年代的火车票,都是小卡片式的火车票,没有丝毫的艺术含量,仅仅是实用而已。那时,乘车前购票时,售票窗口里的售票员,根据你的旅行到达地,在一个专制的售票架盒上抽出一张火车票,售票员面前都放着一个大算盘,便于及时准确计算出找钱的数额。 售票的“架盒”大小,与火车站等级分不开的。宁阳作为一省的省会,每天的客流量超大,售票的“架盒”自然也就大。像是营口,公主岭这样的小地方,主要面对周围十里八乡的农民,每天的客流量自然很小,那售票的“架盒”自然也就小啦。 因为临近国庆和八月十五的缘故,所以今天火车站里乘车回家的旅客格外的多,人声鼎沸,乌泱乌泱的,全都想方设法的在往车上挤,下面还有前来送站的亲朋,场面非常的混乱。 像叶晨,汪新和蔡小年这样的乘务人员,此时都站在月台上,帮着维持旅客的上车秩序,就连师父马魁也不例外,单独负责一个上车的入口。这时火车的车窗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上了车的先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开车窗,招呼自己的伙伴车窗外爬进来的情况屡见不鲜。 汪新怕从车窗进入的旅客摔倒,都会在后面帮着扶上一把,遇到旅客感谢,总是会客气的说上一句: “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汪新遇到了一个头戴黄色围巾的大妈,开始了画风突变。大妈正在给车上的一个小伙子递蛇皮袋,看到汪新后说道: “同志,您帮我一下。” 汪新一看这情况,那还有啥好犹豫的?直接抱起了大妈,就顺着窗口往里送。谁知大妈慌了,对着汪新说道: “诶诶诶,警察同志,你这是干嘛呀?” 汪新一边费力的把人往窗口塞,一边说道: “不用谢,大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妈都快要哭出声了,一边用力的挣扎,一边哀嚎道: “我是送站的,不是上车的!” 汪新一听闹了乌龙,赶忙把大妈给放下来,这一幕恰巧被一旁的蔡小年给看了个正着,他呲着大板牙笑出了声,小声嘀咕着: “让你给我和大力留块大白兔,结果你变着法想要给我当爹,哼哼,看我怎么糟践你!” 随着乘客全部上车,火车正式开始发车。一通忙活,眼看着到了开饭的点儿,众人纷纷齐聚餐车,准备用餐。汪新去餐车前上了趟大号,结果等他从厕所出来,还没等进餐车呢,就听到蔡小年在里面拿他开涮,一边还配合着动作表演: “要说助人为乐,还得是咱们汪警察。为啥呢?看人家小伙上车上不去了,嗖的一下给人从窗口递进去了,还不忘来一句,“同志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前面有个抱小孩儿的旅客,嗖,从窗户递进去了,“同志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前面有个老太太,二话没说,嗖,正往里面塞呢,人家一边支巴一边说道,“尼赶甚么,尼赶甚么”“进去吧大娘,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娘挣扎着“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拍着地嚎道,“甚么就是尼应该做的啊?我是送站的,我不是坐车的!”” 餐车里笑成了一脸,包括陆车长在内的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只能说蔡小年曲艺这块的基本功实在是太扎实了,平平常常的一件事,愣是被他表演的喜感十足,就连马魁和陆红星这样的平时一贯严肃的人,此时都忍俊不禁。 汪新猫在餐车的车厢外,气的脸都绿了,看着餐车里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真恨不得把蔡小年这混球给掐死,显你长了张嘴是吧? 汪新哀怨的小眼神,正巧被坐在马魁对面的陆红星给瞅了个正着,他赶忙伸手阻止大家继续当乐子人。马魁看到老陆异常的举动,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外,结果汪新吃瘪的表情让他尽收眼底。 汪新平日里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早就让马魁看不惯了,心说你也有今天?他非但没止住笑声,然而故意笑得更大声了因为刻意而为之,反倒是让众人诧异的看向了他,只见马魁斜靠在椅子上,然后说道: “真是太有意思了,好久没有听见这么滑稽的事儿了。这简直比笑话还笑话啊,哈哈哈,小汪啊,我说过你眼睛不好使,咋样?事实证明,你的眼睛就是有毛病。快去找大夫去看看吧,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这万一要是让大家再笑出个好歹来,你是要负责任的!” 汪新此时脸黑到不行,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师父,非但不说帮着自己说话,反而变本加厉的诋损自己。他本就不是吃亏的性子,对着车厢内的马魁反唇相讥道: “笑吧笑吧,小心别把你的大牙给笑掉了,车上可没处给你配假牙去!” “你再这么闹下去,笑掉大牙的可不止我一个!”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汪新连饭都没吃,径直去了车厢巡视去了。马魁没气到汪新,反而被他给堵的够呛,正要起身去找这个小兔崽了算账,却被身后的陆红星给叫住了。老陆早就知道这俩人不对付,自然是不会去激化矛盾。 叶晨看着跟斗鸡似的二人,也是无奈的一笑。叶晨心里很清楚,马魁和师弟汪新的对立,其实纯属历史遗留问题,师父这是把对汪永革的愤恨,转嫁到他儿子身上了。 叶晨对于汪新的印象很好,虽然他像师父说得那样,身上有着各种小毛病,但是作为一名警察,这小子无疑是够格的,只是还需要细细的打磨而已。 叶晨起身去到后灶,拿着自己的铝制饭盒,打了点菜,然后塞了俩馒头,寻找汪新去了。结果却在车厢的隔断处发现了他。汪新胸口起伏,明显刚才气得不轻,叶晨在身后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说道: “忙了一上午了,一口饭没吃,不饿得慌啊?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对付一口。” 汪新转过身来,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不是师哥,你说有他这样的师父吗?就算他再看不上我,好歹我也是他徒弟,他至于当着大家的面让我这么下不来台吗?对他有啥好处?” 叶晨能理解汪新的意难平,他把手里的饭盒塞了过去,然后说道: “你先吃饭,就算是要埋怨,也得吃饱了有力气才行啊。干咱们这一行,本身就时常饮食不规律,真要是饿出胃病来,有得你难受的。” 别看汪新桀骜不驯,可是叶晨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而且他跟叶晨的关系从相识到现在都处的很愉快,所以他也没客气,打开了饭盒,拿起馒头用力的咬了一口,嚼的非常用力,仿佛馒头就是师父马魁似的,他要把他给嚼成渣渣咽下去。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从肩膀处拿下了挂着的军绿色水壶,对他说道: “慢着点吃,喝口水顺顺,再噎着了。” 汪新接过来喝了口水,然后微微一皱眉,说道: “好家伙,一股子酒味儿,师哥,你这又是给老瞎子带酒了吧?都没涮干净。” 吃完饭后,汪新把饭盒还给叶晨,然后对着他说道: “师哥,真的不是我在多想,我总觉得老马对我有意见,故意在针对我。我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真要是看我碍眼,他完全可以找胡队,换个徒弟就好了,至于天天这么找我茬吗?”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汪新,我知道你在警校成绩优异,来到新的工作岗位,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没错,你是当警察的好苗子,可是你身上的毛病也是显而易见的,你太过浮躁了,凡事静不下心来。 你可能觉得我的话有些不中听,可是我不是在仗着所谓师哥的身份跟你倚老卖老,咱们兄弟俩之间没那个必要。警察这个职业是容不得疏忽的行业,因为你的疏忽很可能会让犯罪分子有机可乘,到时候不止你处于危险的境地,还会对咱们守护的老百姓造成财产和安全上的损失,我想这也不是你所乐于看到的。 让自己慢下来,细细的观察,认真的学习。等你有一天驾轻就熟了,一身本领,成了别人的师父,到时候就是你在教别人,而不是别人在找你毛病了。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笑话,没人会拿这件事当真,可如果在工作上因为你的马虎而出现错漏,我想你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回到宁阳后,叶晨还是按照惯例,回了趟大院儿,拿上了自己的针包,还有托人采购的中药,去到了师父马魁家,将药熬好后,在师娘王素芳服下后,帮她进行针灸,调理着身体。 王素芳因为长期病痛的折磨,身体早就亏空到不行。再加上她的肺炎是由外感到内伤同时引发的,治病的过程应该是内外兼备。针灸属于外治法,而中药是中医常用的内治法,经过这段时间叶晨的调理,王素芳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咳嗽的症状明显的减轻。 晚上叶晨下厨炒了几个可口的小菜,马燕在一旁帮着打下手,拾掇为生。开饭的时候,叶晨帮着师父马魁倒上了酒,马魁滋溜了一口,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我听老陆说,你写的小说发表了?” 马燕听的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叶晨。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是有这回事儿,仅凭我的工资一个人在宁阳生活,各方面都感觉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我就寻思着趁着休息,找点副业干干,弥补一下家用。写了点东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投到了杂志社,没想到被采用了,赚了点稿费。” 马燕顿时来了兴致,在这个精神食粮匮乏的年代,马燕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看小说。以前抓得紧,她都是想方设法的偷着看,也就这两年宽松下来了,她才可以踏踏实实的的享受阅读的快感。身边有人写小说发表了,让马燕一阵不可思议,她好奇的对着叶晨问道: “哥,你写的是什么题材的小说啊?在哪儿发表的?” 叶晨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着,喝了口烧酒然后说道: “属于谍战类小说,讲的是抗战时候的事儿,在《人民文学》发表的,十月份的《人民文学》上应该就能看到了。到时候杂志社会给我寄来样刊,你想看的话到时候就拿去看。” “好啊好啊!”马燕兴高采烈的笑着回道。 这时就见马魁轻咳了一声,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看什么看?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参加明年的高考!叶晨,没事儿别勾搭燕子看那些杂书。” 叶晨苦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什么。作为一名旁观者,叶晨的心里其实很清楚,马燕现在的心思,完全就没在考大学上。缺了高中三年的课,对她来说是巨大的知识断层,仅仅依靠自己的努力,想要赶上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马燕从初中毕业就开始参加工作,今年都已经二十三了,当初哪怕她学习再好,撂下书本那么多年,哪能说这么容易的就赶上来?当初学的那点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她之所以会答应父母,重新复习去参加高考,完全是不想老爸因为他十年没着家而心生愧疚罢了。 四人正在吃着饭,突然就见有人敲了敲门,叶晨坐在正对着师父的位置,一眼就认出来人,是汪新的父亲汪永革,只见他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俩罐头和两瓶白酒。 叶晨意识到汪新回去肯定是把车上的事儿跟老爸学了,汪永革是来找马魁解开当年的疙瘩的。这种时候叶晨自然是不方便在场,于是他起身说道: “师父,我吃好了,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王素芳和马燕对于汪永革并不陌生,因为马魁不在家的这些年,他没少在家里困难的时候,过来帮把手,两人一起站起身来迎接。 汪永革进屋后,看到起身离去的叶晨,面露诧异的神色,心说不怪儿子不招待见,跟叶晨比起来,他可太不会来事儿了,也不说跟着师父经常走动…… 第十二章 炮制牛大力 走在回家的路上,叶晨哂然一笑,他知道汪永革这次是为了儿子汪新的事情,迫不得已前来拜访。如果没有儿子这层桎梏,像是一层枷锁一般牢牢地拴在他身上,恐怕以他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登门拜访。 因为他对马魁有深深地亏欠,就因为他的懦弱,让马奎平白无故蹲了十年的大牢,这疙瘩哪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汪永革有些太过想当然了,马魁被抓时没看到他的身影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这根刺这辈子都会扎在心里面,拔不出来,渐渐的化脓、病变。 叶晨才懒得插手到老一辈的陈年旧事中去,因为他一直都记得一句话,那就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马魁坐牢离家的十年,造成了妻子难产病重,女儿因为长时间不见,跟他疏远,原本幸福的家庭,变成了如今的别别扭扭,一个外人上嘴唇碰下嘴唇,让人家放下,凭什么? 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节奏,叶晨哪怕是休息,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去到城里跑上一大圈,找个空旷的角落,练上一阵晨课,然后才回家。这天当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没等进到胡同口,就看到牛大力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对于他这形象,叶晨可真是太熟了,妥妥一个犯罪分子啊。 叶晨停下了脚步,躲在一旁远远的观看,发现牛大力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动来动去的,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应该是吴婶儿家的那只“蛋王”被他给偷着抓了。这阵子姚玉玲身体不好,虽然是歇了一趟车的时间,可是依旧还在恢复中,这只舔狗为了讨好姚玉玲,无所不用其极。 叶晨看着牛大力离去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春节那会儿在家里追剧的时候,叶晨没事的时候逛了逛豆瓣,看到大家都在说牛大力纯朴真诚,心地善良,叶晨好悬没笑出声,只能说这个家伙真的很善于隐藏自己,他可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憨厚老实,一肚子弯弯绕。 别的不说,大家都住在一个家属院里,“蛋王”成天在院子里溜达,他真的不认识那是吴婶儿家的鸡?这怎么可能?他真要是眼睛瞎到了这程度,那他也就不是牛大力了。 牛大力的算盘打得很精,借着这只鸡去讨好、接近姚玉玲,把她带到野地里去烤鸡,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到时候大家愉快的打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保暖思那啥,吃完后在无人的野地里打打野战,一切不就水到渠成成了吗? 牛大力想的挺好,只可惜却被姚玉玲给卖了人情,把汪新给拉了进来,这就导致他的一切计划成了泡影,让他看向汪新的眼神更加不善。甚至在吴婶儿吵嚷着找“蛋王”的时候,把一切的锅都推给了汪新,你也吃了,别想把自己给摘干净了。 如果只是在这种小事儿上的算计,也就罢了,其实他一直算计最深的,不是别人,恰恰正是姚玉玲,甚至为了得到她,非常的不择手段,这才是叶晨最看不上他的地方。 牛大力喜欢姚玉玲,在铁路家属院里,被他可以宣传的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和汪新还有小年都是一起玩的好兄弟,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但是只要他们凑在一起喝酒,牛大力话题的中心必然都是姚玉玲。 要么是请教小年和汪新该怎么做才能追到姚玉玲。要么就是美滋滋的回忆和姚玉玲相处的细节……结果没多久他发现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姚玉玲居然在对着汪新抛媚眼儿,这下牛大力坐不住了,约了小年和汪新来喝酒,继续聊姚玉玲,一不小心喝多了胆子肥了,直接跟汪新嚷嚷: “你小子一边马燕一边姚儿,你可别对姚儿起心思,那姚儿是我的……” 耿直的汪新心里知道姚玉玲根本就不会看上牛大力,一不小心嘴里就带了出来: “什么就你的,你还差着远呢……” 汪新的不以为然刺激到了牛大力,气的牛大力直跳脚嚷嚷着: “汪新你要离我们姚儿远点知道不,避着她……” 汪新都要无语笑了。 过了没多久,汪新在姚玉玲的主动出击下两人开始谈起了恋爱,牛大力知道以后气的捶胸顿足。三个人再次凑一起喝酒,牛大力几杯酒下肚开始气势汹汹的质问汪新: “汪新你明知道我喜欢姚儿,让你离她远点儿,你为啥还要横刀夺爱呢?你就是不地道!” 对于这件事情,汪新的解释是: “你跟我说那时候我确实没想法,但是现在感情不是来了吗?这感情来了谁也挡不住不是?” 牛大力根本不听他说这些,直接表态: “姚儿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抢走。” 这时候汪新已经有点生气了,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叫姚儿是你的女人?”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是一个极其保守和封闭的时代。保守到什么程度呢?铁路局新发的制服,姚玉玲拿去改了,改的掐腰包臀的,这就搞得铁路上的老职工不忍直视。 列车长陆红星直接找姚玉玲谈话并且批评她,认为穿这样的衣服会影响工作,让她火速把衣服改回去,否则就会影响这份工作。搞得姚玉玲不得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借布票,买布料把衣服改回去。 一件衣服都能严肃成这样,更别说人和人之间的言语和行为。所以那个年代也是一个男孩子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就能风言风语满天飞,唾沫星子能够淹死人的年代。牛大力作为一个身在其中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语言的威力? 一定是知道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几次三番面对同事和朋友胡言乱语,口不择言: “姚儿是我的……姚儿是我的女人……” 这样的话说多了,听到的人多了,大家会怎么想?在这个范围内,姚玉玲还能有好名声,还能找到其他合适的对象吗?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杀伤力巨大,最后姚玉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只能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勉强嫁给他。这才是牛大力心目中最终的目的,所以,牛大力绝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 牛大力的手段就只是这些吗?远远不止。还有一次,牛大力神秘兮兮的来找姚玉玲,约她去附近的小树林,姚玉玲起初很警醒,问他有啥事就在这里说,干嘛去小树林? 牛大力就凑过去神秘兮兮的说,到了小树林就知道了,硬是激发了姚玉玲的好奇心。到了小树林一看,牛大力准备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说要送给她,并且可以教她骑车。 在那个物质匮乏大家都很艰难的年代,一辆自行是一件极其贵重的礼物了,姚玉玲没能抵挡住诱惑,就答应让牛大力教她骑车。牛大力高兴极了,这不就有机会天天跟姚儿在一起,就有极大的机会可以拿下她了? 他们几乎一有时间就在一起骑车,这一天姚玉玲学成出师,大力让她把车骑回去,姚玉玲假意推脱了几下最终还是骑着走了。却没想到没骑出去几米,车子突然散架,姚玉玲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牛大力又逮到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他背着姚玉玲,一手又提着散架的自行车,回到铁路大院儿开始到处招摇: “婶儿,你看我带着姚儿学骑车,姚儿摔了一个大马趴。” 别人问:摔哪儿了? 大力说:摔到腚了。 看到邻居走过来,又迎上去继续宣传: “你看我带姚儿骑车,姚儿摔到腚了……” 牛大力不顾姚玉玲的不情愿和羞愤,让遇到的每一个院儿里的人都看到姚玉玲趴在他的背上;他不顾姚玉玲想要下去自己走回去的想法,把姚玉玲牢牢禁锢在自己背上,让每个人都看到他们俩如此“亲密”。 他不顾姚玉玲的名声,到处宣传,姚儿摔到了腚。他要干什么的呢?其实他的目的很明显:他要让院子里每个人都看到他背着姚玉玲,他要展示姚玉玲是自己的。他要让院子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他们俩的亲密。他要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期望姚玉玲经不住谣言纷扰,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对于车子散架,牛大力的解释是他买的是二手车,重新刷了漆,因为质量不过硬所以才会散架。只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七八十年代是自行车质量最过硬的年代,车架、前叉、车把、钢圈和链条等主要部件都采用高强度低合金锰钢制造,故而又被称为“锰钢车”。这种自行车,即便是二手车,你不提前做手脚,想把它给骑散架,呵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由此可见,牛大力把自己的狡诈藏的有多深了…… 叶晨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后,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牛大力处理这只鸡的方式是烤鸡。像这种在家里圈养了多年的下蛋鸡,想要把它弄熟是最耗工夫的,别说烤了,就是在锅里不停的炖煮,没有个三两个小时都下不来,所以等到他把这只鸡弄熟,怎么也得个小半天的时间。 想到这里,叶晨朝着院内走去,来到汪新家门外,对着里面招呼道: “汪新,汪新在不在?出来一下?” 片刻的工夫,汪新从屋里探出了头,对着叶晨问道: “咋啦师哥?啥事儿?” 叶晨对着汪新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上次出车前,我不是一直惦记着请院子里这些邻居吃顿饭吗?你跟我去趟附近农村,咱俩收两只大鹅,或是老母鸡啥的,再在那边买点现成的蔬菜,现在地里蔬菜都罢园了,别的弄不着,但是白菜和大葱啥的都应有尽有。 各家农户家里应该还有储存的干磨,也顺带着收点回来,咱们今天摆席。临走的时候,让婶子们把水都烧上,回来就开始拾掇,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就能吃上了,赶紧的!” “得嘞师哥,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宁阳这地儿我可是地头蛇,您就瞧好吧!”说着汪新眉开眼笑的进屋换衣服去了。 叶晨没在门口傻等,他又去找到了正在院子里唠嗑、洗衣服的陆婶儿、蔡婶儿和吴婶儿,原话学了一遍,让她们几个在家把水烧上,回来就开做。 紧接着叶晨又找到姚玉玲,让她去到商店里买些粉条、花椒大料、散篓子一类的东西,叶晨也没吝啬,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牛大力为了避开熟人,特意骑着自行车把鸡驮到浑河边上烤的,足足骑出了八公里,为了讨好姚玉玲,他也是蛮拼的。 为了把这只“蛋王”给烤好,牛大力足足忙活了一个下午,开膛破肚,虽说用的是叫花鸡的烤法,但是他做的还是蛮精细的,拔毛都褪干净了,外面包上了一层荷叶,然后才裹上了泥巴,挖了个坑,埋在土里,在上面点了个火堆。 在列车上当司炉工的时候,牛大力经常趁着炉火熄灭的时候,在还带着火星的炉灰里埋上几个土豆,自己烤着吃,对于这套业务他还是蛮熟练的。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牛大力跑到河边胡乱的洗了把脸,然后就蹬着自行车,往铁路家属院飞奔,自行车都快要让他蹬出火星子来了。 牛大力回到大院里,贼眉鼠眼的找了一圈儿姚玉玲没找到,却闻到了院子里一股浓郁的炖肉的味道。因为心里有鬼,他没敢去跟几位婶子打听姚玉玲的去向,直接守在了家属院的门洞。 等了大半个小时,牛大力才看到姚玉玲手里挎着个买菜的筐回来,他赶忙迎了上去,招呼道: “姚儿回来了,等你半天了!” 姚玉玲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牛大力,然后问道: “你等我干哈呀?” 牛大力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那啥,我抓了只野鸡,正搁野地里烤着呢!” 姚玉玲上下打量了牛大力一眼,然后说道: “烤就烤呗,跟我有啥关系?” “我是专门儿给你烤的!” 姚玉玲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牛大力说道: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牛大力撇了眼姚玉玲的菜篮子,扒拉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都啥呀?粉条子之类的你一天就吃这些,小脸儿都吃绿了。” 姚玉玲嘿嘿一笑,然后对着牛大力说道: “今儿个晨哥请全大院儿的人吃饭,他跟汪新去到乡下买了几只大鹅,这都蹲了一下午了,就等着我买的粉条下锅呢,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回去了。” 说着姚玉玲没理会呆住了的牛大力,兴冲冲的朝着院子里走去,水蛇腰一扭一扭的。如果换了平常,牛大力会看的兴味盎然,然而此时他却没了兴致,只见他骂骂咧咧的嘀咕着: “艹,早不请客晚不请客,我好不容易摸了只鸡你倒是请客了,这特么也太寸了吧,我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牛大力有心也去参加叶晨的吃席,然而这次是请全院子的人一起吃饭,他有些打怵会碰到吴长贵两口子,左思右想之下,牛大力恨恨的拍了下大腿,只能是自己去到浑河边,把那只鸡给打扫了,要不然就浪费了。 院子里头,这边姚玉玲的粉条买回来,直接就下了锅,咕嘟了一会儿,炖熟后收了收汤汁,铁锅?大鹅出锅,几户直接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大家凑到一起觥筹交错,吃的不亦乐乎。 叶晨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笑着对吴婶打趣道: “吴婶儿,我听说你家“蛋王”最大的爱好就是扇着翅膀上桌子,你这是把鸡给关进圈里了吧?” 吴婶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说道: “糟了,白天睛跟着你们在这儿忙活杀鹅做菜了,鸡都忘了喂了,明儿个它该不下蛋了,不行,我得先回去把鸡给喂了!” 说着吴婶儿着急忙慌的就起了身,回了自家的院子里喂鸡去了。吴婶儿从屋里拿着盆子装着苞米碴子,来到了鸡圈旁,一边撒着苞米碴子,一边说道: “开饭了,咕咕咕!” 然而吴婶不经意的打量着鸡卷里的鸡,脸上却变了颜色,因为她数了好几遍,鸡却少了一只,家里最能下蛋的那只蛋王却不见了。 吴婶儿围着家跟前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急忙跑到大家吃席的地方,对着吴长贵喊道: “老吴,咱家的蛋王没了!” “溜达去了呗,一会儿就拐哒拐哒,拐哒回来了!”老吴没在意的回道。 姚玉玲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变得有些古怪。这一幕被叶晨看到了,对着她问道: “姚儿你这是咋了?饭菜不合胃口?” 姚玉玲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叶晨和汪新说道: “晨哥,汪新,刚才我买粉条子回来,在门洞那块儿遇到牛大力了,他说他逮了个野鸡,正搁野地里烤着呢,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只蛋王啊?” 第十三章 牛大力现形记 听到姚玉玲这么一说,正在酒桌上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叶晨今天请客,唯独牛大力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影,而且好巧不巧的吴婶儿家的“蛋王”丢了,牛大力又恰好抓了只野鸡,跑到野地里去烤,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众人瞬间就炸开了锅,只见蔡婶儿抢先说道: “我说呢,下午的时候看到牛大力回来,鬼头鬼脑的,原来是当了偷鸡贼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街坊四邻的,他咋好意思干出这种事儿来的?!” 一旁的陆婶儿此时也打开了她的八卦属性,开口说道: “大力这孩子咋能这样呢?他跟老吴可是都在火车头工作的,这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这关系还咋处啊?” 席间地位最高的要数陆红星和汪永革了,两人一位是列车长,另一位则是机务段的副段长,平日里在院子里的威信很高。汪永革轻咳了一声,然后摆了个暂停的手势,开口说道: “先都少说两句,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小姚儿啊,我问你你说牛大力告诉你,他在野地里烤了只野鸡,他到底是咋跟你说的?你跟我们学学?” 姚玉玲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我去商店里买粉条回来的路上,就在进院儿的门洞那块儿,他对我说在野地里烤了只野鸡,叫我一块儿过去吃,我说我不去,晨哥今天摆席请客呢,院儿里的人都在,然后就回来了。” 院子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貌似明白了什么。牛大力死缠烂打的追求姚玉玲,这在铁路家属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猜都能猜的到,这指定是牛大力为了讨好姚玉玲,背地里把老吴家的鸡给偷了,然后拿到野地里给烤了。 一直没言语的老吴,此时抬头看向了汪永革,然后问道: “汪段长,你在咱们院儿里职务最高,你说这件事儿该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汪永革沉吟了片刻,然后沉声说道: “那就报警吧,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事儿虽然不大,可是影响太恶劣了,牛大力的行为严重败坏了院子里的风气,必须严肃处理。老陆,你觉着呢?” 陆红星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儿发生在私下,牛大力和老吴家背地里私了,那不关大家的事儿,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件事情被曝出来,如果不处理邻居难免会有意见。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是无法体会七八十年代社会状态的,在那个时候扶危助困是真挚无私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更是常态,拾到东西都交给派出所或失主本人。这时候的人们白天每家每户都不关大门,没有小偷和贼,夏天夜里为了通风凉快,也不关门,只有到了冬天才关门闭户,是为了不让冷空气进入屋内! 那时候群众自动组织起来维护街坊四邻的安全,大家都有比较高的觉悟。由于人们知道安全稳定来之不易,所以不仅自己管理好自己而且能够互相监督。这样就形成了,全体人员都有安全意识。小偷也有但是很少,就是凤毛麟角。那个年代一但成了小偷,全村人防着你,你在邻里之间就彻彻底底的臭大街了。 在这样的岁月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普遍现象,学校的教育也是非常到位,上学时,捡到东西都立即交给老师,争着做好人好事!小时候,捉迷藏,村中家家户户的门都不上锁,是小孩子的藏身处!邻里和睦相处,谁家遇到难事大家都帮忙,虽然那时物质条件差点但人们生活的很开心,幸福指数极高。所以牛大力的这种行为,注定了会让人非常厌恶。 吴长贵愣了片刻,然后讪讪开口说道: “大家邻里邻居的,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吧?这样以后还咋处啊?要不让他开资了买只老母鸡陪我我家,这事儿就算了吧?” 吴婶儿气得用力拍了下老吴,然后大声说道: “你说啥胡话呢?那可是咱家“蛋王”,我都是当成自己孩子在照料,每天能给咱家下俩蛋呢,买的鸡能赶上咱家“蛋王”了?!” 吴长贵对着媳妇儿眼睛一横,然后说道: “败家娘们儿,你给我闭嘴!鸡都丢了大半天了,你才发现,你能怪了谁?” 叶晨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能够理解吴长贵的想法,他别看整天板者张脸,可是却是宅心仁厚的。牛大力偷鸡的事儿,在原世界里把老吴一家可祸害的不轻。 汪新在得知老吴家鸡丢了,警察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就拉着牛大力和姚玉玲来到了烤鸡吃的野地,经过查验鸡毛,确认了牛大力偷鸡的事实,因为汪新也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搅进了这件事情,所以他只能是自认倒霉,三人决定凑钱买只鸡给老吴陪回去。 三人里数汪新的手头最宽裕,所以也是他出钱出的最多,谁曾想牛大力为了省钱,不知道从哪踅摸了一只别人丢弃的瘟鸡,送到了老吴家鸡卷,那笔钱被他给直接贪墨了。好家伙,丢了一只鸡不算,换回来一只瘟鸡,把老吴家一窝鸡全都给瘟死了,老吴媳妇儿哭天抢地。 这时候农村卖的一只老母鸡一块三一斤,一只鸡怎么也得七八块钱,鸡窝里五只鸡全都死了,四五十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这还只是经济上的损失,要知道当时因为物资匮乏,全家都指着这鸡下蛋改善伙食呢,而且把鸡从小鸡仔养到大,吴婶儿在这上面耗费了无数的心血,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最后还是汪新实在是看不过眼,只能是自认倒霉,掏空了所有的继续,买了十只小鸡崽子还了回去。里外里牛大力这个偷鸡的啥事儿没有,汪新只是在姚玉玲的怂恿下吃了俩鸡腿儿,结果却把汪新一个多月的工资全都搭了进去,而牛大力背地里借着买鸡的档口,却是小赚了一笔。 众人乱哄哄的,都在议论纷纷,这时就见叶晨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各位叔叔婶婶,要不听我说两句?” 众人停止了议论,把目光看向了叶晨。一是因为叶晨本身就跟汪新一样,是铁路派出所的公安,二是他在文学期刊发表作品,成了邻里口中的能人,所以身份地位有了明显的提升,在大院儿里也还算是有些话语权,大家想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大伙说道: “首先呢,这件事情还没查清楚,咱们也不好随便冤枉一个人,现在只能说牛大力有这个嫌疑,但是咱们还是等见到他本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再者说了,刚才小姚儿说了,他在野地里烤的野鸡,既然是在那边烤鸡,肯定是会留下痕迹的,这就是我和汪新的工作范畴了。 作为一名公安,同时也是大院儿的一份子,我们最好还是先去到现场看看,毕竟他哪怕是烤了鸡给吃了,怎么也是要留下痕迹的,他总不能带毛一块儿烤吧?到时候只要是通过鸡毛辨认一下,就能知道他跟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了,毕竟野鸡和家鸡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你们觉得呢?” 叶晨没来到这个大院的时候,汪新作为这个院里的小一辈儿,他跟蔡小年和牛大力的私交甚笃,也确实不愿意见到牛大力因为这件事陷入到尴尬的局面。只见他说道: “我觉得师哥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可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啊。真要是牛大力干的,不管是让他赔钱也好,扭送到派出所也罢,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这件事情要不是他干的,咱们冤枉了他,作为在一起生活多年的邻居,我想大家也都于心不忍啊,你们说是吧?” 陆红星点了点头,这时也轻敲了下桌子,然后说道: “我觉着汪新说得有道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怎样,也还是要把事儿给调查清楚的。不是牛大力做的最好,真要是他做的,那就该咋办咋办。 还有啊,既然院子里遭了贼了,大家以后也都多留个心眼儿,平时院子里头要是进了外人,多留意着点,毕竟都是邻里邻居的,谁家要是丢了东西,心里也都不好受,破家还值万贯呢,你们说是吧?” 对于叶晨的建议,大家纷纷默许,更何况老陆这边也发了话。出了这种事儿,本身好好的一顿聚餐,大家也都没了吃下去的兴致,除了给院子里的小孩子碗里叨了几筷子肉,在众人的提议下,把桌子都捡了下去。 不过众人都没走,大多的都是想看看这件事的后续,毕竟难得的吃瓜机会,实在是没理由错过。至于汪新和叶晨,则是在等着牛大力回来,好好跟他盘问清楚。 汪新的心里有些不托底,凑到叶晨跟前小声问道: “师哥,你觉着这事儿能是大力干的吗?” 叶晨心里虽然早就有答案,不过还是说道: “到底是不是他干的,等他回来,带着大家伙去他烤鸡的野地,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知道你跟大力的关系不错,在私交上可能会同情他,可是你要记得,你是一名警察,不能让感性战胜理性,咱们的职业要求咱们在对待罪案的时候,需要保持清醒。” 汪新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师哥,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就算是我想帮着他遮掩都遮不住。更何况就像你说的,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一身警服就白穿了。”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心说要不是我在刻意引导,而且故意挑了今天请客摆席,你恐怕早就掉进这个窟窿里去了。 众人还是跟往常一样,几个岁数大的,坐在树下下棋,至于孩子们在院子里头嬉戏玩耍,几位婶子则是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将目光瞄向家属院门洞的方向,尤其是吴婶儿,她现在心里头比谁都迫切,因为丢的是她家的鸡,她是直接受害人。 大半个小时以后,就见牛大力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从外面回来。叶晨站起身来,笑着对牛大力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大力,你撂下自行车,过来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牛大力也没多想,把自行车停在了自家门口,然后走到了叶晨跟前,大大咧咧的问道: “咋啦叶晨,找我啥事儿?” 众人都在冷眼旁观,就连下棋的那几位,也都扭转了身子,看向了这头。只见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伸手在牛大力的嘴上抹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家伙,你这是吃啥了,嘴都没擦干净?” 牛大力有些窘迫的笑了笑,正要说话,结果一个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叶晨看了看牛大力微鼓的肚皮,轻轻上手拍了拍,然后玩味的说道: “行啊大力,我听小姚儿说,你逮了只野鸡,在野地里烤了,看来你这是一个人全给造了。吃独食可是要拉旋屎的,你也不说拿回来跟大家伙一起分享分享。” 牛大力脸上的笑容一僵,心说坏了。可是嘴上还是说道: “小野鸡,没多大,真拿回来大家伙一人也就能吃个两三口,不尽兴,我就全给吃了。这样,下回再逮着大的,我一定请大家一起吃。那什么,刚才烤鸡的时候,整的我一身的草木灰,我先回去洗洗,咱们回头再聊!” 说罢,牛大力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叶晨一把给拽住了胳膊。汪新也直接一个箭步,闪到了牛大力的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这时就见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别急着走啊,事有轻重缓急,我这件事儿还真就不能等你洗利索了。今天院子里出事儿了,吴婶儿家的“蛋王”,找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你看见了没?” 牛大力一副无辜的样子,瞪大了双眼,然后说道: “是吗?没瞅着啊!嫂子,你别着急啊,那“蛋王”啊,可能是出去溜达去了,等会儿拐哒拐哒就回来了!” “呸!”吴婶儿朝着牛大力重重的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什么玩意拐哒拐哒的?我家蛋王又没瘸。” 叶晨也懒得继续跟牛大力废话,直接说道: “吴婶儿家里刚丢了鸡,你这边却跑到野地里烤野鸡去了,这也太巧了。你现在是严重的怀疑对象,走吧,领我们去你烤鸡的地方看看,如果真是野鸡的话,仅凭深山的鸡毛就能看出不一样来,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如果是家鸡的话,呵呵,你恐怕就得给个说法了。” 牛大力露出急赤白咧的表情,对着叶晨吵吵把火的说道: “不是叶晨,你咋能怀疑我呢?咱大院儿的人都知道,我平时老实巴交的,就不是那种人。再说烤鸡的时候,我都把鸡毛给填火堆里烧了,去到那儿也看不出啥玩意儿来!” 叶晨冷冷一笑,然后对着牛大力说道: “鸡毛填火堆里烧了也没关系,那么大的鸡被你给吃了个一干二净,总该盛夏骨头吧?野鸡骨头和家鸡可不一样,那玩意儿属于飞禽,骨头可是硬的很,而且那玩意儿就算是牙口再好都嚼不碎,扎嘴。咱们走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去野地里看一看。” “我有没吃“蛋王”,我凭啥跟你去?!”牛大力试图耍赖。 这时候汪新哪怕是再眼拙,从牛大力的推拒都看出不正常了,他沉声说道: “怎么着大力,你是打算换个地方聊聊吗?用不用我拉着你去趟派出所?在那儿事情可就没转圜余地了!” 牛大力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平时和蔼可亲的邻居们,此时也都冷着脸看向他,他知道今晚这关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眼珠子一转,牛大力说道: “那什么,天都擦黑了,等到了地方,啥都看不着,要不这样,明天,等明天我带着你们过去,你看成不?” 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然后就见他说道: “院子里头遭了贼这是大事儿,我约摸着这时候没人睡得着。天黑了不要紧,家家户户都有手电。你也别想着蹭到明天了,今晚不弄出个水落石出了来,是不可能了。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要么带着我们去你烤鸡的地方,要么我和汪新带你去派出所,咱们换个地方聊,你自己选!” 第十四章 嘴硬的汪新 面对叶晨的步步紧逼,牛大力急出了一脑门汗,他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一眼周围,平时相处的还算不错的邻居,此时也都冷眼看着自己,尤其是那些大妈,眼神里明显都带着蔑视,像是锁定了自己一般。 牛大力的嘴里有些发苦,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偷鸡摸狗,才刚把鸡给炫肚里,就响了。现在推脱肯定是无效了,尤其是叶晨和汪新还是警察,自己要是再继续墨迹,没准儿就真被他俩给带到派出所去了。 可是真要是把他们给带到烤鸡的野地,貌似也不行。牛大力选择烤鸡地点的时候,怕风吹引发山火,特意选了处靠近河边的矮山,虽说是矮山,可距离下面江边也得有个十几二十米。 真要是让他们确认是自己偷的,牛大力害怕这群老邻居火气上涌,再一脚给自己踹下去,到时候不说摔死,指定也得落下个残疾。思前想后,牛大力眼珠子乱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叶晨说道: “晨哥,汪新,咱们能单独聊聊吗?” 叶晨点了点头,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明白了,汪新,回家把铐子取出来,牛大力想跟咱俩去所里唠唠,都是老邻居,咱们得给他这个面子。” 牛大力这边都快哭了,汪新看出牛大力有松口的迹象,于是叶晨这边唱红脸,他唱白脸的说道: “大力,赶紧说吧,要不然去了所里,这性质可就变了,一旦在所里真的确认吴婶儿的鸡是你偷的,直接就可以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你进行为期一到三年的劳教,我这可不是在吓你!” 牛大力吓的腿都软了,他有次上班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劳教所的在大街上挖排水管道,因为是大冬天,土被冻住了,这些人用手腕子粗的大号钎子,抡着二十四磅重的大锤,玩了命的破冻方,这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自己虽然是个司炉工,每天只管着往炉子里上煤,可是在劳动量上,跟被老焦的那些人比起来,都不够给人家提鞋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劳动是有报酬的,每个月还能领到各种发的票证,想吃点啥就能吃点啥,可真要是到了那里,天天就只能是窝窝头就咸菜了。 而且哪怕是劳教期满,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回到原单位都在两说,这份铁饭碗的工作,恐怕就会丢掉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想到这里,牛大力有了决定,他抡起了大巴掌,照着自己的脸“啪”的一下就抡了过去,然后哭唧尿腚的说道: “我错了,吴嫂,我不是人,月底了,我兜里的钱花光了,又馋肉了,所以把“蛋王”给偷走烤着吃了,吴嫂你骂我吧!” 牛大力的话音刚落,叶晨一个大比兜就抡了过去,打得牛大力一趔趄,然后说道: “狗杂碎,这时候还不忘占便宜,我和汪新都叫吴婶,你叫吴嫂,你是啥意思?变相占我俩便宜呢?成天老吴大哥长,老吴大哥短的,你就是这么对你大哥的?偷人家下蛋的老母鸡,你是咋想的?你也配叫个人?” 叶晨虽然打了牛大力,可是心里还是很佩服这家伙脑子转的快的,如果他不是自扇自己嘴巴子,吴婶这会儿肯定劈头盖脸的就挠过去了,东北女人的彪悍可不是说说的。 “蛋王”本身就是吴婶当成是孩子来疼的,结果却进了牛大力这个盲流子的腹中,这会儿要是还咬死不承认,一旦真要是确认是他偷的,不光老吴和吴婶儿,光是院子里的这群人,就够他喝一壶的。 牛大力撇了眼叶晨,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不过他知道以自己的能耐还奈何不了叶晨,所以只能是垂下脑袋,隐藏自己的情绪。 叶晨嘴角微微上翘,闪过一丝嘲讽,然后对着身后的吴长贵和他媳妇儿问道: “吴叔,吴婶儿,你们看看今天这事儿打算怎么处理?” 吴婶儿此时恨牛大力恨到不行,她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把这小瘪犊子送去教养,我养只鸡容易吗?每天早晚都当祖宗似的伺候着,上次老吴病了,我都没说舍得把“蛋王”给炖了,结果他可倒好,直接就给我造了,我家“蛋王”一天最少一个,一般都是两个两个的下蛋呢!” 作为一家之主的吴长贵拽了把自己媳妇儿,然后说道: “你少说两句,咋滴?你把牛大力送进去“蛋王”就能回来了?叶晨,我看要不然这样吧,好歹大家也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我也不难为他,让他开资后给我家买一只跟“蛋王”一样大的老母鸡还回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牛大力,然后说道: “牛大力,你听到了没?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牛大力打蛇随棍上,对着吴长贵和他媳妇说道: “叔,婶儿,等我开资了,一定买只足斤足两的老母鸡还上的!” 吴长贵和他媳妇儿,被牛大力谄媚的样子,给膈应到了不行。直接拎着凳子转身回去了。至于其他的邻居,看到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朝着家里走去。蔡婶儿对着儿子说道: “小年,你以后给我离牛大力远点儿,省得沾染上偷鸡摸狗的臭毛病,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坑了,还有啊,以后家里没人的时候,记得把门给锁上,省得有贼惦记着!” 叶晨撇了眼臊眉耷眼的牛大力,哂笑了一声,也回去自己屋了,只有汪新还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牛大力说道: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后自己好自为之吧!” 生活还要继续,几天休班结束后,大院儿里的这些人再次走上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火车头里,牛大力殷勤的给蔡大年和吴长贵的杯子里续着水,叔长叔短的叫个不停。 吴长贵一边帮蔡大年看着路况和指示灯,一边对着牛大力说道: “大力,咱们在一起工作好几年了,用不着这样。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了解,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提,拉倒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了。” 一旁的蔡大年看着吴长贵笑了,他们在一起搭伙工作多年,对于吴长贵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对于他原谅牛大力,蔡大年心里早有预料,因为这符合他的性格。 牛大力这时长舒了一口气,他还真就怕吴长贵揪着他偷鸡这件事儿不放,作为这趟列车上的老人,他要是想收拾自己,使个绊子啥的,那简直是太轻松了,牛大力对着吴长贵一顿点头哈腰,然后说道: “谢谢你,吴哥!” 吴长贵的眉毛一挑,歪着脑袋看向牛大力然后说道: “这阵子不是一直叫叔来着吗?我这原谅你了咋还给我降了辈分了?不带你这样的啊!” 牛大力讪讪的笑着,这时候又听吴长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跟你讲啊牛大力,你知道这件事儿你错哪儿了吗?我早就想吃那只“蛋王”了,你偷出去烤着吃的时候,应该给我留一口。” 蔡大年在一旁被逗的哈哈大笑,一旁的牛大力讪讪笑了笑,看了眼锅炉的气压表,继续抡着大铁锹上煤去了…… …………………………………… 在我国的松花江流域乃至整个东北地区,冬捕是流传久远的重要农业生产活动,不但声势浩大,而且热闹非凡。在正常情况下,渔民捕鱼通常是在天气较好、气温相对高的季节进行捕鱼,这样有利于撒网和作业。但在松花江流域乃至整个东北地区,却逆其道而行之,渔民往往会在冬季三九寒天进行捕鱼作业,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冬季捕的鱼吃起来更香。喜欢吃鱼的人都有切身体会,冬季捕捞的鱼吃起来更香,这是因为,进入冬季后,一旦鱼生存的水温环境低于4c时,鱼就会进入半休眠状态,不但进食量少,而且形成代谢也处于一年中最低的水平,鱼消化道内留存的腌臜物质也比其它季节更少,因此,鱼的腥味就会轻很多。另外,鱼群在冬眠之前,会吃大量食物囤积脂肪供冬眠时消耗,所以,冬季捕的鱼肉质鲜美。 其次,冬季天气寒冷有利于鱼的贮藏。在通常情况下,冬捕上来的鱼数量特别大,一网就是十几万斤甚至几十万斤,这么大数量的鱼如果没有专门的冷库设施,是没有办法进行储存的。 但是在冬天三九寒天,东北地区的气温会下降到零下十几摄氏度甚至更低,室外就成了天然大冰箱,随便找个地就可以存放,鱼的储存和运输也就方便了许多,想吃的时候拿到室内等化了就可以炖,简直不要太舒坦。 一望无际的卧龙湖冰面上,伴随着“鱼把头”的阵阵号子声,一大网活蹦乱跳的大鱼从冰水里被捞出,跃动翻腾。卧龙湖冬捕”早在辽金时期就被誉为一大奇观,古法捕鱼主要包括进湖、凿冰、下网、拉网、收鱼等几个步骤,网拉到一定程度,鱼就纷纷跃上冰面,这就是所谓的“冰湖腾鱼”。 冬捕来的鱼被送到市里的农副水产公司,家家户户都拿着搪瓷盆,排成了一字长队,等着买鱼,毕竟这是不需要票的,而且应有尽有,用来改善伙食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晨和汪新也都一起来到了水产公司门外。汪新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兴奋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跟我走,师哥,我看到熟人了!” 马燕正悠哉的排着队,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下她肩膀,然后问道: “马燕儿,等着买鱼呢?” 马燕回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和汪新,笑着对二人说道: “是你俩啊,来吧,站我前头,马上就排到我了。” 三人买完鱼后,一起溜溜哒哒的往回走,汪新对着马燕问道: “马燕儿,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最近学习咋样啊?” 马燕撇了眼汪新,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发现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学习咋样你还不清楚?耽误了三年的课程,哪怕是个语文课本,单个字儿放在那里我认识,连在一块儿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 汪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叶晨,问道: “师哥,你常去马燕家,就没帮着辅导辅导燕子?” 叶晨知道马燕由于辍学过早,十五六的时候就接了师娘的班儿,进了商店,心早就不在学习上了,所以他才不会找那个不自在呢,那就成了讨人嫌了。于是便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当初在学校里学的,早就还给学校了,你让我拿啥去辅导她?” 汪新对着叶晨咧了咧嘴,然后开口说道: “拉倒吧,我还不了解你?你都写小说发表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化人,说你没文化谁信啊?” 马燕不想再继续纠结在这个话题上,于是顺势说道: “叶哥,你写的那小说我看了,为了看小说我特意去邮局排队,买的《人民文学》,怕我爸发现,书都没敢往家带。不得不说,写得真好,我感觉跟你书里的那些人比起来,我就跟个傻子似的,他们简直都太聪明了。” 汪新平时也乐意看个小说,他也赞同的说道: “是啊,不过师哥,你说当年真有明楼那样厉害的间谍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我这都是已经在收着写了,我小说里的人物,是有历史原型的,这个人叫原舒,小说里明楼还只是三重间谍,在历史上的那位,可是五重身份,分别在军统,中统,日伪,青帮,还有中泱特科隐藏,是谍战历史上的一段传奇。” 叶晨的话让汪新和马燕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汪新对着叶晨说道: “这人也太厉害了吧?在五个身份之间不停的游走,一个闪失恐怕命就没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啊,太牛b了吧!”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汪新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马燕问道: “马燕,我现在是你爸徒弟,这事儿你知道吧?他回家都是咋说我的?” 马燕撇了眼汪新,马魁在家里倒是时不时提起他的名字,只不过相比叶晨,汪新被提及的时候,大多都是作为一个反面典型。沉默了片刻后,马燕回道: “他没怎么提过你,我听说你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你手腕子弄骨折了?” 虽然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可是当着叶晨的面被提起这件事情,汪新瞬间还是面红耳赤的辩白道: “谣言,纯属谣言,就是有点淤青嘛,早就好了!” 叶晨躲在一旁偷笑,因为他住进铁路家属院的那天,就看到汪新打着甲板绑着吊带的情形了,足足休养了半个月才去上班。不过叶晨也没拆穿他,毕竟两人平日里关系还不错。 马燕跟汪新一起同学多年,知道他是爱面子的性格,有些嗔怪的说道: “这不还是弄伤了吗?跟我你还满嘴跑火车?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谁不了解谁啊?” 汪新憋屈的都快要疯了,想到这几个月在马魁那里受的委屈,不服气的说道: “呵,这也就是我没注意,我要是注意了,那伤的指不定是谁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是注意了,你爸他伤不了我。” 马燕感觉心里有些愧疚,自从父亲去到哈城服刑,自己在学校里挨欺负的时候,从来都是汪新帮着自己出头,结果他成了自家老爸的徒弟后,反倒被老爸给弄伤了。马燕对着汪新说道: “对不起啊,我替我爸给你道歉。” 汪新自嘲的笑了笑,一脸的无奈,然后说道: “他是所里的老人,我还没出生呢他就从事这行了。我呢,就是个刚出学校的新人,是他手里的面团子,他想咋捏就咋捏,想咋揉吧就咋揉吧呗。” 马燕的脸色一变,看了眼叶晨,又瞅了瞅汪新,然后说道: “我爸他又欺负你了?他要是再欺负你,你跟我说啊!叶哥,你是汪新的师哥,去我家的时候,这事儿你咋不跟我说呢?” 汪新有些哭笑不得,对着马燕说道: “行了燕子,我这点小事儿还找你给我撑腰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天怪冷的,脸该冻皴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那行,汪新,我俩就先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 汪新知道叶晨去马魁那里蹭饭已经成了日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的师哥,咱回见!” 三人正要在十字路口分开,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叶晨和汪新的名字,扭头一看,发现是姚玉玲,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线勾的坎肩,搭配着一挑蓝色白点的碎花裙,。汪新笑着问道: “姚玉玲,你这是干啥去了?这天气穿这么点不冷啊你?” 第十五章 自省自查 叶晨则是站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姚玉玲。在明知道自己三人正在谈话的时候,姚玉玲在有陌生人在场的时候冷不丁的插入进来,只有两种可能,一、这是位傻大姐,看到自己和汪新在,过来打声招呼;二、姚玉玲对自己或是汪新心生好感,看到有马燕这个陌生女人在场,她是故意来搅局的。 姚玉玲是个傻大姐吗?明显不是,这个女人聪明得很。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是对马燕抱着敌意来的。叶晨哂笑了一声,懒得去看这两个女人上演宫心计,直接对着汪新说道: “汪新,我和马燕还端着盆呢,怪沉的,就不在这儿继续聊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我俩先走了,回见!” 汪新没在意,到了十字路口,本来三人就要分开了,如果不是姚玉玲的突然出现,几人根本就不会停留,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汪新对着叶晨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好的师哥,我就先回去了。” 一旁的马燕明显愣了一下,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孩儿,跟叶晨和汪新都熟识,这时候不是应该介绍给自己认识吗?叶晨为什么会拉着自己离开?不过出于对叶晨的信任,马燕也只是看了眼姚玉玲,然后端着装鱼的搪瓷盆,直接跟随叶晨的脚步离开了。 姚玉玲此时是最懵的,没错,她刚才就是过来搅局的,看着铁路大院儿里最帅气的两个男生,围着一个女人转,姚玉玲的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她自觉要比那个女生好看很多,不过是穿着打扮上,还是样貌上,都丝毫不逊色于那个叫马燕的女人,所以姚玉玲是故意过来羞辱她的。 刚才远远的姚玉玲其实就已经确认了马燕的身份,因为她经常去国营第一商店买布的缘故,她一眼就认出了马燕是在咸菜副食那边卖货的售货员。看着她土里土气的打扮,姚玉玲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鄙夷,相比马燕的工作,自己的明显更好一点,要知道自己可是列车上的播音员。 姚玉玲在心里已经提前设想了无数的桥段,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晨仿佛直接就无视了她,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就直接带着马燕离开了,这让姚玉玲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无视的滋味呢。 回去的路上,马燕侧身看了眼叶晨,然后对他问道: “刚才你怎么突然就拽着我走了,你是不想我跟那个女的认识吗?”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马燕轻声说道: “刚才的那个姚玉玲过来的时候,本身就不怀好意。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我和汪新正在跟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在说话聊天,你会下意识的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也会像她刚才那样,没礼貌的插进来打断别人的谈话吗?” 马燕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思考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可能我会远远的避开,以我的性格,可能会选择回避,因为我对于陌生人,因为打小成长环境的影响,有种天然的抵触。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也许人家天生就是爱交朋友的性格呢。” 叶晨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因为往细了说的话,就要涉及到姚玉玲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了,他不想在马燕心里留下自己是精于算计的形象。 晚上在师父马魁这里吃饭的时候,叶晨陪着马魁整了两杯,马魁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我歇班的这两天,在家里闲来无事的时候,把你发表小说的那本《人民文学》拿过来翻了翻,在你的小说里,提到了一个名词,我有些没弄明白,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什么叫摩尔斯码,是邮电局里发电报的那种电码吗?” 叶晨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没错,摩尔斯码也叫电报码,不过它可不限于只发电报,也可以在紧急时刻,用来隐晦的传递消息。比如说咱们俩在抓捕犯罪分子的时候,害怕会惊扰到犯罪分子,就完全可以利用摩尔斯码来传递信息。 我可以在你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通过敲击手指,或者是眨眼的频率不同,来向你传递消息。甚至在黑暗的环境里,我还可以利用手电关闭的长短,来向你准确的表达我的个人意图。” 马魁的眼前顿时一亮,他立刻意识到这玩意儿对于刑侦工作简直是太有利了,有了它完全可以在匪徒注意不到的情况下,互通消息以实现抓捕的目的。他对着叶晨问道: “小子,你会这个摩尔斯码吗?能不能教教我?” 叶晨还真会,不仅会,还是发送摩尔斯电码的行家,要知道他在渗透的世界里,可是电信专家顾雨菲的爱人,受到他的熏陶,对于这一套业务,简直不能再熟悉。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我在创作小说的时候,因为兴趣的缘故,特意托人找资料,还跟邮电局的发报员请教过,简单的学习了一下。师父,咱俩一起研究探讨,等真碰到紧急情况,也方便应对!” …………………………………… 这天又一次出车,马魁、叶晨和汪新师徒三人,正在列车里巡视,刚进到下一节车厢,突然发现前方发现了大范围的拥堵,有的乘客甚至是站在自己硬座的座椅上朝着里面看热闹,里面传来了拉二胡的声音,还有个女人在唱着二人转。 叶晨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崩了起来,因为对于这种手法他再熟悉不过,前面唱二人转的这伙人,很可能是一伙盗窃团伙,利用众人的目光被节目吸引住,由同伙实施盗窃。 叶晨附在马魁的耳边,轻声对他说道: “师父,我怀疑前面那伙人是蹬飞轮的,真要是让他们给得逞了,恐怕很多人都得欲哭无泪。” 汪新看着叶晨和马魁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因为前方的吵闹,他压根儿就听不清在说什么,正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马魁对着叶晨问道: “说说你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说道: “距离下一站停靠,大概还有十五到二十分钟,现在人群这么挤,咱们想过都过不去,到时候我怕这伙人会从另一边下车,所以我打算从隔断间爬上车顶绕过去,咱们两面夹击,务必不能让这伙人跑了!” 马魁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不行,我宁可让这群小偷跑了,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在行驶的火车上翻上列车顶,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当自己是铁道游击队吗?” 马魁从收叶晨为徒,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这么不留情面。因为叶晨是他最看好的徒弟,他是真担心万一有个闪失,他这个当师父的,都没法跟徒弟的家人交代。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示意两人握一下手。马魁先是一愣,然后两只手握在了一起。马魁的手掌常年锻炼,手劲早就不是一般的大,然而他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却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叶晨慢慢收劲,然后对着马魁小声说道: “放心吧师父,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儿,晚点这伙人就真的满载而归,溜之大吉了。” 马魁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别把自己再给搭里面!”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隔断间车门处,用腰带处的备用钥匙,打开了车门,抓住旁边的扶手,然后一个用劲,双手像是钳子一般,死死的拿住了车厢翻过来的铁板,直接一个翻身就上去了。 马魁不放心的探出了头,朝着上面看了一眼,随即听到了叶晨敲击铁板,传过来的安全信号。这才重新关上了车门。 一旁的汪新简直都要看傻了,他对着马魁问道: “老马,师哥他不会有事吧?” 马魁没有说话,而是来到了车厢最后排的硬座,示意乘客让一下,随即站在座位上,踮起了脚朝着里面张望,直到一分钟后,远远的看到叶晨对面过道从开着的车窗处翻了进来,马魁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身旁的汪新说道: “汪新,务必不能让这伙毛贼跑了,要不然都对不起叶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不是经常跟我吹嘘自己的格斗擒拿有多厉害吗?希望你不是在耍嘴炮儿!” 汪新长这么大最怕被人看不起,可是自从成为马魁的徒弟,却是屡屡受挫,这让他一直憋着一股气。现在好不容易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说道: “放心吧,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这时,蔡小年正在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检票,看到前方的拥堵,他凑趣的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哟,前面还怪热闹的,这不是在演二人转呢吗?没想到啊,这趟的乘客还怪有才的呢!” 马魁看到蔡小年,拍了拍他手臂,然后说道: “小年,你来的正好,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广播室,跟小姚说一声,这节车厢有盗窃团伙,让她警示旅客检查自己的行李和兜里的个人财物,我们这边马上要实施抓捕!” 蔡小年神色一正,再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他对着马魁说道: “得嘞马叔,我这就去广播室,等着!” 叶晨从车顶翻进车窗的时候,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群唱二人转的吸引,所以没有引起骚乱。他挤进人群,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就发现了俩扒手,这俩人趁着旅客注意力被二人转的热闹所吸引,正肆无忌惮的用两根手指干着钳工的活儿。 一个小偷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抱着膀子把手探进了身旁坐着的旅客的天窗,眼看得手的工夫,突然从身后探出来一只手,掐住了他下巴,一个用力,他下巴就脱臼了,还没等他叫出声来,膝盖的关节处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他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偷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蓝色制服,胳膊上带着公安红色袖标的男子,正玩味的打量着他,手上闪过一到金黄色的金属光泽,一副手铐铐在了他手腕处,还没等他反抗,就见那名公安,已经蹲下身把他铐在了硬座的凳子腿上。 叶晨一把扯下了小偷身上的军挎,斜挎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又奔向了第二个扒手,按照同样的办法,将其擒住,只不过手铐已经用完了,他直接抽下了小偷的腰带,从身后给他捆扎了个结实。 正在这时,车厢里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随即一个甜美的女生传进了乘客的耳朵里: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了,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了,根据车上乘警的调查,硬座车厢出现了一伙打着唱二人转幌子的盗窃团伙。请各位旅客不要慌张,立刻检查自己的行李和随身财物,停留在原地不要动,谢谢配合,谢谢配合。下面再重复一遍……” 唱二人转的声音再大,也抵不过广播喇叭的声音,更何况姚玉玲在得知情况后,特意把自己的广播音量给调到了最大,这就导致所有乘客都听了个清楚,立刻检查自己的随身财物,随即就有人惊呼: “诶呀,我钱被人偷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伙蹬大轮的偷的不止一名乘客,这时旁边没被偷的旅客连忙说道: “呆在原地别动,坐下,没看前后都有公安过来了吗?这拉弦儿的,转手娟儿的,还有那唱二人转的老娘们儿,都是一伙的,大家赶紧帮着公安同志把他们按住!” 唱二人转的三人反应倒是快,四散着就要逃跑,然后周围的人群实在是太密了,旅客你一个大比兜,我一脚的,三俩下就把这伙人给踹倒在地上,随即发出一阵哀嚎。 另一边车厢的马魁和汪新见到人没跑了,算是松了口气,汪新还特意上前拉开情绪激动的旅客,然后说道: “大家别激动,手轻点,别再把人给打死了!” 窗外传来了火车汽笛的轰鸣声,烟囱冒着阵阵的白烟,火车在吉平站停下了。吉平站也就是吉林四平,这里位于辽宁与吉林的交界处。师徒三人,把这伙五人的盗窃团伙全都给押下了车,临下车前,跟列车长陆红星打好了招呼,让火车暂时等了他们几分钟。 车站站台处,有吉平站的乘警,跟马魁都是老相识了,马魁把这五人盗窃团伙交给了自己的同事,办好了转交手续,然后三人这才重新上了车。 餐车内,马魁坐在自己俩徒弟对面,然后说道: “这次咱们虽说顺利的抓住了这群扒手,可是也在工作中暴露了自己的不足。首先叶晨的行为实在是太冒险了,说得严重点甚至是违反了相关规定。其次,咱们三人巡视车厢的路线有待商榷,遇到今天的这种情况,如何咱们从两边往中间赶,就不会出现今天的这种情况。 这次回去后,我会跟胡队申请处分,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失职。功是功,过是过,虽然咱们顺利的抓住了罪犯,可不代表咱们就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要在今后的工作里,逐步的查找完善工作中的漏洞。” 汪新听到这话有些不愿意,对着马魁说道: “不是,老马,你这也太严肃了吧?至于吗?这人不是没跑了吗?师哥今天多优秀啊,要不是他的话,咱们可能还真就眼见这伙贼挠杠子了(溜之大吉)!” 马魁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后对着汪新大声说道: “没听明白我说的吗?功是功,过是过!今天这是没出什么意外,万一今天叶晨要是一个不小心,从火车上掉下去了,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难不成就因为咱们工作中的疏忽,让家里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叶晨把桌上的大茶缸子推到了马魁跟前,然后说道: “汪新,你少说两句!师父,您先喝口水,消消气,听我说几句。您说的有道理,这次抓捕疑犯说实话我是冒了风险的,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会牢牢记住今天的教训的,回去以后我会在开会的时候,向领导自请处罚的。师父,您就不要出头了,是我的错我认!” 马魁的眉毛一挑,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屁话,你是我马魁的徒弟,出了岔子你以为我这个当师父的的能眼瞅着?办案子讲究个刨根儿,今天这件事情也得刨根儿。你是我徒弟,你犯错误了就是我这个师父没当好,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咱们这个工作是有危险系数不假,但是咱们一定要把危险降到最低,避免无谓的牺牲。” 第十六章 防微杜渐 其实叶晨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自信,今天的行为看似危险,但是对于经常用囚徒健身来打磨自己身体素质的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叶晨甚至可以在正在行驶的火车上,扒着外车厢从头爬到尾,更不要提直接翻上去了。 而且叶晨在做出计划后,第一时间就去征得了师父马魁的同意,得到他的允许后,这才从车厢外,绕到了另一边,两面夹击,没让这伙犯罪分子逃脱,再怎么样,这个处分都不应该落到他身上。 而且马魁刚才之所以会允许叶晨的行动,也是对他的能力上的认可。二人握手的时候,马魁发现叶晨拥有不逊色于自己的力道。 要知道马魁的这双手,可是跟老虎钳子似的,是多年历练的结果,哪怕是在监狱里,他也没有疏于对自己的锻炼,有这样的能力,翻上火车车顶绝对是不在话下。 然而叶晨在执行完押送犯人的任务,回到列车上后,在听到马魁提出要去向领导自请处分时,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其实刚才两人之间所起的争执,更大程度上其实是在点拨汪新。 相比起汪新来,叶晨和马魁更为亲近,马魁对于叶晨无论是在心性上,还是在能力上都极度的认可,两人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猜到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刚才马魁这边一开口,叶晨就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他这是要给汪新上一层枷锁。因为汪新的性格实在是太浮躁了,按照马魁的原话,就是身上的毛茬儿太多,需要好好的捋一捋,要不然以后会吃大亏的。 汪新有些无语的看着叶晨和马魁,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的你们这是在检讨错误,准备自领惩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爷俩在抢肉骨头呢。要我说,至于不?咱们爷仨不是把这伙小偷给逮着了吗? 师哥做的也没毛病啊,要没有他出手,绕到另外一边去,指不定那伙王八蛋就溜之大吉了。抓贼是态度问题,要是连这态度都没有,那还配穿这身警服吗?” 马魁双手交叉,靠在餐车的桌子上,打量了汪新一眼,然后问道: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是觉得我不配穿这身警服呗?” 汪新一脸的无辜,心说这咋还把火撒到我身上来了?我招谁惹谁了?他赶忙说道: “我可没这意思啊,再说了老马,是你自己说的,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时的那种情况完全是事急从权,如果师哥当时不采取行动,旅客的财物就遭受重大损失了,这就是咱们失职!” 马魁看着汪新,心里多少对这个徒弟有些认可了,虽然因为当年的事情,他不待见汪永革,觉得这货就是个软蛋,可是他教出来的儿子,身上却有着一股冲劲儿,实在是当警察的好苗子。 不过马魁还是没给汪新好脸,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桌上大茶缸的水都溅了出来,然后就见他大声说道: “错了就是错了,不要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这才是一个端正的态度。今天叶晨真要是因为抓个小毛贼,在翻上车顶的时候,发生意外跌落下来,你想过这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叶晨这时赶忙站了出来,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您先消消气。您说的都有道理,我已经听进去了,这次回去后,我会专门针对这次时间,写一份书面材料递交给胡队,认真检讨自己的错误。自己咱们幸运的抓到了这货疑犯,可是不代表咱们一直就这么幸运下去,我会在今后的工作中查漏补缺,避免栽同样的跟头。” 马魁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可汪新却有些不服气,还想要继续跟马魁抬杠,结果却被叶晨在桌子底下按住了他的膝盖。汪新看向叶晨,发现他隐晦的对着自家摇了摇头,这才没有继续…… …………………………………… 汪新下了班回到家里,把自己的警服用水和洗衣服泡上,一边坐在沙发上洗着衣服,一边把车上发生的事情跟老爸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就没见过老马这样的,警察抓贼这有错吗?就因为行动的时候冒了些风险,他就死咬着不放,自己没能耐还不让别人出头了?说实话,要不是舍不得师哥,我直接就去找胡队了,让他赶紧给我换个师父。” 列车回来,机务段这边要对回来的火车进行检修。汪永革作为机务段的副段长,平时负责的就是这些琐碎的后勤工作。他一边穿着自己的制服,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你跟我说你师父老马没能耐?呵呵,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我跟他当初就在一趟列车上,他在整个铁路局都是赫赫有名的“反扒高手”,别说几个偷钱的小毛贼了,就是遇到持械的通缉犯他都没说怂过。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马魁当年只是单纯的警察,他只对自己和工作负责,这就够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是你和叶晨的师父,在教你们本事的同时,自然也要对你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这也就是老马,换成是我,你敢这么跟我犟嘴,我直接就踹你几脚。在当徒弟这方面,你照比你师哥叶晨,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慢慢学去吧!” 叶晨回来后照旧跑到师父家去蹭饭去,一通忙活后,两人坐在酒桌上,马魁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在车上我不是在针对你,其实那些话我是在说给汪新听的。” 叶晨嘿嘿一笑,一边帮着马魁倒酒,一边说道: “我知道,当时你话一出口,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时候我当然要顺着你的话去打配合了。” 马魁点了点头,滋溜了一口酒,然后咂巴了两下嘴,叹了口气,说道: “对你我是放心的,你小子性格沉稳,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冲动冒进。可是汪新不一样,这小崽子太毛燥了,真要是让他有样学样,我担心他有一天会出个闪失。 虽然我不待见汪永革,可是我还至于去为难一个孩子。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要不然这小崽子是不会长记性的,要让他对规章制度心存敬畏,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爷俩说话的时候,马燕一直就在旁边听着,不过她跟父亲一直疏于交流,此时也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叶晨起身告辞,准备回家的时候,马燕把叶晨送到了门外。两人朝前走了好一段路,直到离家门口远了,马燕才对着叶晨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叶哥,汪新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他是犯错误了吗?”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随即对马燕说道: “他没犯错,只不过师傅今天要借着这件事情的引子,给汪新上一课。我们的工作是有危险的,就像你爸说的,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而汪新恰恰又是冲动的性子,所以师父才会想到来一招敲山震虎。” 马燕有些埋怨的看着叶晨,然后沉声说道: “我看你没比汪新强到哪儿去,在行驶的火车上爬车,那多危险啊,我只是听着,都惊出了一身汗了,这件事情就是给你个处分都不为过。” 叶晨哑然失笑,不过也没过多的解释,只是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我发现了,虽然你跟师父不亲近,但是你们父女俩在教育人这一块,简直都是一样的口吻,不愧是亲生的父女,你非常适合当我们所里的正委,专门负责思想教育工作。” 马燕翻了个白眼,抬脚照着叶晨身上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你咋还不识好人心呢?懒得理你!” 叶晨轻轻拍打了一下裤子上的灰,然后笑着对马燕说道: “行了,赶紧回去吧,天色渐渐黑了,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 马燕不在意的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 “离我家就几步远,我还就不信有人敢找我麻烦,看我不把他屎给打出来!” 叶晨哈哈一笑,两人挥手告别…… …………………………………… 回到所里开例会的时候,马魁果然如他所说,针对上次在列车上的行动,对胡队进行了检讨,叶晨也主动站出来,将上次的行动报告递交,并且态度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冒进。最后经过胡队和马魁的商议,决定对二人进行扣发当月奖金的处罚。 开完会后,师徒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再一次来到宁阳站,准备这一次的出车。三人按照上次的约定,从列车的两边,朝着中间巡视。叶晨自己单独走一边,至于汪新则是跟在马魁身后。 叶晨走进一节车厢,结果却发现旅客大多数都站起了身,朝着前方看热闹,隐约能够听到前面发出了争执的声音。叶晨意识到可能是出事儿了,赶忙说道: “来来来,大家让一下,让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叶晨刚刚穿过人群,就见到一对情侣,男方小伙子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看到叶晨如同看到了救星似的,对着叶晨说道: “诶呀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出事儿了,东西丢了!” 叶晨的眼神一凝,他对着小伙子问道: “你丢了啥?” “手表!” 手表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奢侈品,属于结婚三件套之一,一块表的价值往往都要一百多块,足够一个普通人三四个月的工资。叶晨疑惑的打量了一眼小伙子,然后问道: “手表是戴在手腕上的,你是在手上被人把表给撸下去了?” 有这种手法,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表给偷走的,绝对是老贼中的老贼了。叶晨不由得打量着周围,正在这时,就见小伙子说道: “不是,我把表放在包里了,你看这包让人给剌了,一看就是小偷干的,这人得多不要脸啊!” 小伙子说着,把军挎的底部亮给了叶晨,只见下面被划了一道一拃宽的口子,明显就是用扒手用抹子划开的。 正在这时,马魁和汪新也从对面的车厢进来,跟叶晨聚到了一起,询问怎么回事儿,叶晨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马魁沉吟了片刻,对着小情侣问道: “失窃的手表是啥牌子的?” 女方也是一脸的焦急,对着马魁回道: “上海牌的,老贵了!” 这属于贵重财物失窃了,抓住都够判的了,马魁看了眼小伙子,然后继续问道: “你这手表放在包里后,都去过哪儿了?仔细想想!” 小伙子焦躁不安的挠头,女友在他身边不停的催促着,只见他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 “我没去哪儿啊,不是,我……我这是有点气蒙了,对,我上了趟厕所。” “你上厕所时人多不?”一旁的汪新出声问道。 “多,那阵儿人可多了,乌泱乌泱的!” 一切都对上了,小偷就喜欢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失主的注意力分散时进行行窃。叶晨凑到马魁身边小声说道: “八成是上厕所的时候让人给把包划了,就是不知道是单人作案,还是团伙盗窃。” 马魁微微点头,然后对着失窃手表的小伙子问道: “你贵姓?” 小伙子抹了一把汗,然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马魁回复道: “我姓唐,唐兴国。那个我是哈城的,去宁阳探个亲,这我媳妇儿李玉秀!” 还没等马魁回话,小伙子的对象脸色难看的插嘴道: “未婚妻,我俩还没结呢,结不结还不一定呢!” 小伙子此时的情绪有些崩溃,本身手表丢了,心里就够闹心的了,结果对象却来这一出,他大声吼道: “你说这干啥呀?啥叫不一定啊?你说点有用的啊!” 马魁被吵得一阵头疼,正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把人抓住了,抬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只见叶晨用食指在他手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了几下,用的是曾经教过自己的摩斯码。 马魁心知叶晨肯定是发现什么情况了,一边在心里暗暗破译着摩斯码的内容,一边对着小两口劝道: “都别着急上火,事情已经出了,冷静下来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岁数大了,脑子转的比较慢,马魁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叶晨给他发送的内容,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发现目标。” 马魁没有去四处张望,以免破坏叶晨的计划,只是对着小两口劝架。这时候就见叶晨大声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车上发现了小偷,我去趟广播站,提醒其他旅客注意。” “你去吧!”马魁点了点头。 叶晨不动声色的绕过了正在吵闹的小两口,朝着前面走去。路过唐兴国斜后方一个硬座的时候,一个人正在一边吃着茶叶蛋,一边乐呵呵的看着热闹,却被叶晨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臂,往身后一背,随即掏出了手铐,直接给他铐上。然后说道: “看得挺乐呵吧?咋滴,偷人东西我看你小子还挺得意的啊?” 被叶晨按住的人拼命的挣扎,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 “艹,你要干什么?警察了不起啊?” 这时马魁和汪新给跟了过来,马魁对着叶晨问道: “确认是他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回复道: “放心吧师父,错了我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汪新此时毫不废话,直接过来对小伙进行搜身,摸到他右裤兜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汪新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警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却是你们这些人的克星。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继续狂啊?” 小伙子本来都已经万念俱灰了,刚给媳妇儿买的手表,还没舍得戴呢,结果却被小偷给摸走了。可是没想到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找到了,他赶忙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没错,警察同志,这就是我的那块表,买的时候我因为手滑了一下,不小心磕了一下,表蒙子上划了道印儿,不会错的!” 马魁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两口说道: “先别激动,跟着我们去前面餐车上做份笔录,做完笔录,表就会还给你了!” 旅客们纷纷让开一条道,叶晨押着小偷,至于马魁和汪新则是陪着那对小两口,一齐来到了餐车上。叶晨这边照例把小偷给铐在了桌子腿上,然后对着汪新吩咐了一声,让他做份笔录。 一切都忙活完后,手表返还给了那对小两口,把他们给答对走,汪新凑到了叶晨面前,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对着叶晨小声问道: “师哥,能跟我说说吗?你是怎么一眼发现那个小偷候三金的,这也太神了吧?” 叶晨端起大茶缸子,轻呷了一口茶水,撇了一眼正耷拉着脑袋蹲在饭桌旁的候三金,然后笑着对汪新说道: “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第十七章 劝人方 汪新顿时有些不愿意了,觉得叶晨在敷衍他,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不带你这样的,还是不是兄弟了?我平时待你咋样?这种事情还胡乱对付我。候三金那货他拿啥告诉你?跟你眉目传情吗?” 叶晨被逗的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汪新的肩膀说道: “我没骗你,还真就是他把自己给暴露了,告诉我的。你听我听你说,这次那个叫唐兴国的乘客,看作案手法,遭遇的明显就是那种行窃多年的那种老贼,而这种老贼往往都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做完案他们喜欢回到罪案现场。” 还没等叶晨继续讲下去,汪新听到这儿直接就怒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这个姓候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猴儿了,他之所以回来,一定是为了看咱们出丑!”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汪新说道: “其实疑犯返回犯罪现场,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原因。一是为了获得心理满足回味感,在犯罪过程中,通过实施犯罪行为,犯罪嫌疑人获得了极大的心里满足。犯罪实施后却一直没被抓获,回到犯罪现场回味犯罪经过,会让他们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而是为了查遗补缺,这些老贼之所以会回到犯罪现场,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查看是否有对其不利的证据,例如是否有在犯罪现场遗留相关案件工具、证据等等。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最终逃避被侦查抓获、打击。还是出于畏罪心理。 再有就是智商碾压感,自己做的案子,警方破获不了,会让这群疑犯感到飘飘然,他们会在心里嘲笑警方的无能,以获得心理上的优越感,候三金就是属于最后这种情况。 我之所以会说是他自己告诉我他是罪犯的,是因为当时你和师父在询问唐兴国事发经过时,我在暗地里打量着四周,别的乘客都不可抑制的露出了一丝恐慌的表情,因为没谁想让自己成为受害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检查着自己的行李。 唯有候三金在不慌不忙的一边吃着茶叶蛋,一边以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咱们,而且在偶遇我目光的时候,他在下意识的闪躲,心里没鬼他还怕人看吗?所以那时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就假借去广播室找广播员为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再加上有师父帮我在打掩护,他自然就束手就擒了。” 汪新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马魁的方向,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听你的意思,是老马也看出候三金的不对劲了?” 叶晨点了点头,以马魁的眼力自然可以发现候三金的异常,只不过他当时正被唐兴国两口子喋喋不休的纠缠,所以自己才会去找借口按住疑犯。 汪新心里此时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师徒三人,其他两个都发现候三金的不对劲了,只有自己还身处茫然,手足无措。看来自己虽说在警校的时候成绩优异,可要说在破案上,别说比师哥叶晨了,就连老马也比自己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叶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吃着饭,一边打量着候三金,他知道这个货可是跟师父纠缠了半辈子。如果历史没有出现偏差,候三金这时跟一个姑娘相好,还怀了一个孩子。 可惜这货不争气,整天无所事事的厮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有能力再去养一个孩子,候三金居然让姑娘把孩子打掉,可是这时已经怀了五六个月,都显怀了,打胎明显不可能。候三金这货直接就把人给轰走了。 正好这次因为盗窃进了监狱,等候三金刑满释放出来以后,女方直接把孩子撂到他面前就走了。候三金看了眼孩子,发现他浑身上下长满了红疹,就直接把给扔到了火车上了。 最终这个孩子被马魁和汪新发现,马魁看着孩子可怜,就把他给带回了家。当时他们经济条件也不好,再加上王素芳常年体弱多病,依着马魁和马燕的意思,就是按照正常手续,把孩子给送到福利院去。 然而一直对马魁百依百顺的王素芳,这一次却怎么都不同意。当初因为马魁的入狱,导致王素芳难产,肚子里的火孩子没了,她对这个孩子比谁都亲,觉着这是老天爷看着她可怜,来偿她心愿的。最终在王素芳的坚持下,马魁一家把孩子给留下了,自此马燕有了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两旬的弟弟,取名马健。 候三金刑满释放的时候,恰逢改革开放,他就做起了小生意,倒腾电子表啥的,混的风生水起。结果后来一招不慎,做买卖被人给骗了。这时他就开始逐渐黑化,一次偶然的机会,碰上了贩d的,最终再次被马魁和汪新给擒获了。 叶晨对于候三金这种人半点好印象都没有,在原世界里,这次抓捕候三金的时候,他趁着马魁跟失主唐兴国纠缠不清是,撒腿就跑。马魁在他身后追,最终把他给堵在了火车的厕所里,结果这货顺着便池子就把表扔在了铁道上,还借机讹诈马魁。所以这次叶晨干脆趁其不备,直接将他给按住。 叶晨对于贩d的人,是发自内心的深恶痛绝,就是因为这些利欲熏心的货,让无数的家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造成了无数的惨剧。所以对于候三金这种人,他不会有丝毫的可怜,也不认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让这种灭绝人性的货走上正路,既然如此,就将他沉进无尽地狱好了…… …………………………………… 一年时光转瞬即逝,转眼来到了一九七八年,马燕如期在七月二十日到二十二日参加了高考,没过多久统考成绩单就下来了,马燕的成绩惨不忍睹,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五科,除了政治刚刚过了及格线,其他几科是一科比一科惨,尤其是数学,居然才考了九分。 叶晨来到马魁家串门儿的时候,马魁正愁眉苦脸的跟着闺女谈心呢。换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恐怕早就火冒三丈了,可是这些年他自认对女儿有所亏欠,所以是打不敢打,骂不敢骂,甚至是都不敢重声说话。 马魁紧锁着眉头,有些牙疼的看着这份成绩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柔,然后说道: “燕子,咱也不笨啊,平时算账这脑瓜子不挺灵的吗?这数学咋考成这样啊?” 马燕就好像是一条咸鱼似的,下巴靠在书桌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吹着气。听到马魁的问话,她翻了个白眼说道: “算账跟数学它能一样吗?你能别闹吗?” 马魁瞅了自家闺女一眼,如果她不是自己闺女,自己真想拿菜刀刮吧刮吧鱼鳞,放到锅里把她给蒸上了,这整个一个油盐不进啊。马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落题了?九分儿啊,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马燕自嘲的笑了笑,直起身子,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 “能有九分儿就不错了,实话跟你说吧,就这几分儿还是蒙的呢,那题干我压根儿就看不懂,拿啥让我解题得分儿去?” 马魁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气的一蹦一蹦的,要是换作是汪新,他早就连损带骂了,可是面对自家闺女,他瞬间就矮了一截。马魁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对着马燕问道: “燕子,我记着你小时候学习不是挺好的嘛?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好歹也复习了一整年,这也太惨不忍睹了吧?” 马燕一脸的不耐烦,对着马魁说道: “爸,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这可是高考啊。我连高中都没上,那卷子就跟天书似的,你就说那语文,大段大段的文言文我念都念不下来,这古人也是吃饱了撑的,都不好好说话,都跟外国话似的。 我这还没学会走路,就让我玩儿跳高,没摔出个好歹来就不错了。鲤鱼跳龙门是那么容易的吗?全国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有六百一十万,才录取了四十万,十五个考生里,才有一个能将将考上,你凭啥就觉得你闺女会那么幸运?有那运气我都能出门捡钱去了。” 马魁被亲闺女给怼的是一愣一愣的,偏偏他还没法回嘴。叶晨在一旁憋笑憋的好辛苦,在单位里马魁不说人人尊敬,也差不多,就连胡队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到了车上更是所有人的顶梁柱,有他在,遇到什么棘手的情况,基本都能得到圆满的解决,可偏偏是对自己的孩子束手无策。 王素芳此时正趁着今天的太阳足,在外面晒着被子。已经晒了三个多小时了,她正拿着笤帚疙瘩把被子的棉花给敲蓬松。此时听着父女俩的谈话,王素芳笑了笑,然后语气柔和的说道: “这事儿啊我也得替燕子说两句,她何止是高中没上啊,就初中这三年也是凑合着上的。那阵子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请假,燕子当时没少陪着我往医院跑。 好不容易凑合着把初中这三年读完了,她又赶紧接了我的班儿。小学时燕子成绩多好你是知道的,都是被家里拖累的,你也别太苛责孩子了。” 马魁的眼皮一耷拉,说是被家里拖累的,其实还是被自己给拖累的,如果没有十年的深牢大狱,好好一个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份上。马魁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沉声说道: “都怪我。” 马燕和窗外的老妈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忍,也觉得刚才的态度有些伤人,于是劝慰道: “爸,你也别这么说,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没啥大不了的,我当个售货员也挺好的!” 马魁抬头看了闺女一眼,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没事儿,这次没考好别太往心里去,咱们年龄还小,好好复习一年,咱们明年再考!” 王素芳母女俩没想到马魁对孩子上大学的执念会有这么深,都定定的看着马魁,尤其是马燕,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对着马魁问道: “不是,你还让我考?” “咋滴啊,让我跟你妈去考啊?” “哈哈哈!”叶晨听到马魁还击闺女的话语,再也忍不住了,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这父女俩跟对冤家似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马燕恼羞成怒的的站起了身,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们俩考去吧!” 马魁看到孩子根本就不搭理自己了,直接问道: “诶你干嘛去啊?” “陪我妈晒被子!” 对于这种家事,叶晨作为一个外人是不好去劝的,即便是他早就看出来马燕的心思早就不在学习上。不过叶晨还是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燕子说白了还是基础太差了,要知道初中三年加上高中三年,六年的课程可不是一年复习就能全赶上来的。 尤其是她白天还要上班,只有晚上才有工夫看会儿书,所以以她的情况,想要考上大学是很难的。一年考不上就再考一年,再考不上就接着考,这对任何人都是种精神上的折磨,你扪心自问,燕子真是那种不用老师,就能自学成才的天才吗?” 如果是汪新说这话,马魁根本就不予理会,可是叶晨不一样,他在马魁这里印象极佳,两人相处的就跟一家人似的。而且叶晨的的话很现实,以他平日里的个性沉稳,他说的话马魁一般都能听进去。 马魁沉默了许久,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怎么?你也不看好燕子能考上大学?” 叶晨轻轻点头,然后对着马魁开口说道: “师父,自从恢复高考以来,以前那些被耽误的学生,大都回到了学校重新复读,就这都没见得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大部分的人都需要重新复读。 而马燕白天需要上班,只有晚上不多的时间能够学习,本身就跟那些学生之间有巨大的差距,现在学习时间上再比不上人家,你觉着老天爷凭啥会眷顾她? 而且马燕这时师娘那边传下来的工作,真要让她扔下,我觉着你是第一个舍不得的,因为恐怕就连你都把商店售货员的那份工作,当成是燕子最后的生活保障吧?” 叶晨的话让马奎久久无语,沉默了好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算了,由得她去吧!” 吃过晚饭后,叶晨从马魁家出来,马燕主动追了出来,送了叶晨一段路。路上马燕对叶晨说道: “叶晨,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做通我爸的工作,以他那顽固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折磨我到啥时候呢。” 叶晨对着马燕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你也别怪师父,他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每个大学毕业都会被分到不错的单位,他自然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前程,别再像他跟师娘似的,碌碌无为一辈子,换成是外人,他才不会去操那个心呢。” 马燕咂巴了一下最,踢着前面路上的一颗小石子,然后说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对我而言,这种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如果继续让我坚持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疯的。” “我明白。”叶晨笑着回道。 叶晨回到家属院的时候,看到大晚上的牛大力正抻着脖子朝着姚玉玲的屋里踅摸。他走到牛大力的身后,突如其来的拍了他一下,然后问道: “大力,看啥呢?” 牛大力一个激灵,好悬没吓尿了,他回过头看着叶晨,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叶晨,这大晚上的你这走路咋没个动静呢?吓人倒怪的!” 叶晨呵呵一笑,靠在楼梯的铁架子上,然后说道: “你还怕被人吓啊?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小子别不是又偷鸡摸狗了吧?” 牛大力脸上有些窘迫,上次被叶晨给当着大院儿的邻居,弄了个灰头土脸,他心里虽然对叶晨心生不满,可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人家是警察,做的就是抓贼的活计,他可没有打击报复的心思。牛大力陪笑着对叶晨说道: “别闹,我早就学好了,上次偷老吴大哥家的鸡,我早就花钱买了只还上了。” 叶晨从兜里掏出盒大建设,给牛大力甩了一根,帮他点着,然后问道: “那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啥呢?” 牛大力使劲吮吸了一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我这看看有没有蛐蛐,我逮一个。” 叶晨被牛大力给逗笑了,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原来你找蛐蛐都是仰着脖子找啊?我知道蛐蛐有会飞的,可是你确定会飞的蛐蛐你能抓着?” 叶晨正跟牛大力扯着闲篇儿,突然就听到楼上姚玉玲家的门打开,然后就见到汪新捧着一台电匣子从楼上的铁梯上下来。 汪新看着叶晨和牛大力,有些好奇的问道: “师哥,你俩这时干哈呢?”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大力要逮会飞的蛐蛐,我琢磨着闲着也是闲着,跟这儿看看热闹。” 第十八章 改制服风波 汪新露出了一脸荒诞的表情,然后说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抓蛐蛐儿?扯犊子呢吧?大力,你这是又惦记谁家鸡啊狗啊的,打算下手了吧?我可跟你说,因为上次的事情,周围的这些邻居,平日里防你比防贼还严,你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要不然被他们给打死打残,你可别说我不念旧情,没照顾你。” 牛大力被气的脸都绿了,可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边站着的都是警察,真想拾掇自己,就跟拾掇小鸡崽子没啥区别。尤其是叶晨,上次在所有邻居面前,毫不客气的审问自己,他可不像汪新似的,跟自己是多年的老邻居,跟自己可没什么交情,真要是让他给惦记上了,不论自己有没有歪心思,都是一堆麻烦。 牛大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那什么,我这不是吃饱了,在外头溜溜食儿吗,你们聊,我就先回去睡了!” 牛大力说罢转身就走,结果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听到叶晨对着汪新问道: “汪新,大半夜的你捧着个戏匣子干嘛?” 汪新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玲姐这戏匣子坏了,本来想找你修来着,结果你没在,就找到我了,我过来看了看,发现是电路开焊了,我手里没带着烙铁,在家呢,就拿回去帮她修修。” 牛大力顿时停下了脚步,噔噔噔几步走到了二人跟前,一脸殷勤的说道: “我修这玩意儿拿手,我修完了再给他送回去,汪新,交给我吧!” 汪新知道牛大力一直都对姚玉玲有意思,奈何他底子太潮了,这让汪新有些踌躇。就在这时,叶晨一脚冲着牛大力踹了过去,然后说道: “就你?我怕你把这戏匣子卖去废品收购站了,麻利的给我滚蛋!” 牛大力不害怕汪新,可是面对叶晨他是真的打怵,只见他讪讪笑了笑,然后说道: “叶哥,你咋能这么寻思我呢?我上次那不是嘴馋了吗,以后再不会了,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啊!” 看着牛大力落荒而逃的背影,汪新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我发现你好像是不大待见牛大力,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叶晨轻笑了两声,撇了眼汪新,然后说道: “不待见他倒是谈不上,我只是给他上上弦儿,有些话你和小年这样的死党不好说出口,即便是说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儿。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跟他没那么多的交情。这小子脸上挂着贼相,要不是邻居,我才懒得操那么多心呢。” …………………………………… 新一趟列车再一次出发了,蔡小年正跟着师父检票呢,结果检票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以前一个逃票的中年妇女。女人也看到了他,有些拘谨的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车票,说道: “这回我买票了!” 蔡小年拿过了车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对,你哪怕买个站票呢。呆会儿要是有乘客下了车,座位空下来了,你可以坐一会儿,不过说好了,要是来人了,你可得把座给人让出来啊。这回就带了一个孩子啊,那俩呢?” 女人讨好的冲着蔡小年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俩扔他姥姥家了。” 蔡小年伸手在小孩的头顶摩挲了两下,然后对着妇女说道: “把孩子看好了,别让人贩子给你拐跑了。” 在火车上小孩儿被人贩子拐跑的事情屡见不鲜,别人不提,就说那个经常乘顺风车的老瞎子就是最鲜明的例子。蔡小年从师父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每次在车上检票的时候,遇到有带小孩的乘客,他都会贴心的去提醒。 妇女感激的冲着蔡小年笑了笑,然后看着他的制服说道: “大兄弟,你身上这衣服咋还换了个金扣啊?怪好看的呢!” 蔡小年也是美滋滋的,他感觉自己的善意得到了乘客的反馈,也愿意陪着女人多唠几句,于是回道: “这是我们的新制服,但是现在还在试穿阶段,如果乘客要是觉着满意了,反响好的话,再全国推广。” “推广吧,老好看了,你瞅这兜上还有两道杠呢!”妇女笑着说道。 陆红星在徒弟身后,听到了他跟旅客的闲聊,笑了笑,接茬说道: “这两道杠啊,代表的是铁轨,这四个兜啊,代表四方,所以咱这衣服叫四通八达装。往后啊,咱这火车肯定是越来越快,线路也越来越多,这大伙上了车啊,肯定人人都有座,别管哪旮,都能看见咱火车头冒得烟!” 妇女笑着拍了下巴掌,然后说道: “那敢情好,就等着这一天了,不得不说,这衣裳太好看了。” 蔡小年嘚瑟的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自夸道: “好看也得分人穿,小伙穿能不好看吗?” 陆红星对着徒弟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然后笑着问道: “怎么个意思?你是说我这个老登不配穿这身衣服呗?” 周围的乘客被逗的哈哈大笑,他们都看出来列车长没跟自己的徒弟生气,只是在随和的开着玩笑。 正在这时,姚玉玲从二人的身边路过,一边走一边说道: “来,让一下。” 所有乘客的目光都被姚玉玲所吸引,因为穿在别人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裳,在她身上却是贴身到极致,上宽下窄,完美的显现出她曼妙的身姿,车上的乘客不论男女,都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因为这时候还没人把衣服穿出这种感觉来。 陆红星看着姚玉玲的背影,脸色则是阴沉了下来,他知道姚玉玲喜欢赶时髦,时不时的就会找他媳妇帮着做身新衣裳,这是人家的人身自由,他管不着。但是她把身上的制服改成这模样,作为列车长他就要管管了,影响实在是太坏了,要是所有的乘务人员都像她这样,那还了得? 中午车上的乘务人员,聚在餐车上吃午饭的时候,陆红星走到了姚玉玲的饭桌前,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姚玉玲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客气的笑了笑,然后抓起了桌上的咸鸭蛋递到了陆红星面前,说道: “陆车长,你吃不?咸鸭蛋,我自己腌的,筷子一捅,滋滋冒油!” 看着笑靥如花的姚玉玲这么会来事儿,陆红星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一半,不过还是板着脸说道: “我不吃,气都气饱了。姚玉玲,我问你,你是不是改制服了?” “嗯呐!” “知不知道铁路制服不能随便改?” 姚玉玲可怜巴巴的看着陆红星,然后辩解道: “我没随便……不是,陆车长,是这样式儿的,我最近啊瘦了,衣服穿上贼逛荡,然后就……就改了几针,但是你放心,我是量好了改的。” 看到姚玉玲还敢辩解,陆红星本来已经消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他指着姚玉玲的制服说道: “你改个大小啥的都没问题,你说你现在改的,这勒着腰包着腚的,这好看呐?小年儿,你怎么看?” 陆红星本意是让徒弟配合着自己说话,然而蔡小年看着姚玉玲递过来的眼神心中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 “我喜欢看!” 陆红星肺好悬没给气炸了,他对着蔡小年呵斥道: “你给我上一边儿去!小汪,你怎么看?” 汪新眼珠子一转,看了眼正在吃饭的叶晨,然后说道: “我听我师哥的!” 叶晨饭粒好悬没呛到气管儿里,这货明显是在祸水东引啊,他喝了口水往下压了压,不过没说话,看着陆红星。 陆红星没想到汪新这个滑头居然打起了太极,他没好气的说道: “这事儿你不用听谁说,你就说警察制服能不能随便改就完了。” 汪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姚玉玲可怜巴巴的样子,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道: “能改啊,但……但不能随便改,那改改长短啥的行。” 马魁回头看了眼汪新,他和稀泥的态度,肯定是招致老陆的不满了。马魁轻咳了一声,然后侧着身子对着姚玉玲说道: “小姚啊,爱美本身不是坏事儿,但是制服呢是咱们铁路人的门面,这不能随便改啊。” 陆红星看到马魁站在自己这边,作为这趟车上为数不多的两个老人,给这件事情定下了基调,他心中有了底气,对着姚玉玲呵斥道: “听到了没?这制服是咱们铁路人的精气神,人人都像你这么瞎改,那成啥了?统一制服还有什么意义吗?这次换发统一制服,这上级领导很重视,都像你这么瞎改,领导会怎么想?群众们怎么看?马上就要评比文明列车了,这以前都是咱们车组,你说你现在这……你有个文明列车广播员的样子吗?” 姚玉玲委屈巴巴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嘟囔着: “我就改了个衣服,咋就不文明了呢?” 老陆最打怵的就是女孩儿在他面前掉金豆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欺负人呢,他赶忙跟姚玉玲拉开距离,愤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姚玉玲问道: “别跟我扯那没用的,说,谁给你改的?” “陆婶儿。” 陆红星的眼珠子瞪的溜圆,他没想到追根溯源会追到自己这儿来,后院儿居然起火了。他不敢相信的对着姚玉玲问道: “谁?你再说一遍?” “你媳妇儿!” 餐车上的这些吃瓜群众,脸色都变得古怪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焦在陆红星身上。叶晨此时已经吃完饭,正喝着茶水消食儿呢,好家伙,一口茶水一点都没浪费,全都喷在了汪新脸上。他赶忙从兜里掏出了手帕,一边递给汪新擦脸,一边止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是会传染的,就好像火星一样,由点及面,整个餐车都憋不住了,所有人跟着一起捂着嘴笑。老陆第一次知道笑声可以这么刺耳,他整张脸都胀的通红,今天算是丢人丢大了,回家非找那败家娘们儿算账不可! 陆红星从火车上下来,甚至都没回家,直接跑去五金商店买了把链子锁。回到家的时候,媳妇儿看他拎着把锁,还好奇的问道: “你这是要锁啥宝贝?自行车坏了?” 陆红星此时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小姚身上的制服是不是你改的?从今天起,那台缝纫机你别想用了!” 说着老陆拎着链子锁就进了屋,直奔缝纫机而去,陆婶儿赶忙在他身后扯着他胳膊,老陆不管不顾的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别扽我,今天谁来了也不好使。” 陆婶儿急赤白咧的拉着老陆,然后嚷道: “你这是干啥呀,我还得用呢!” 老陆冷哼了一声,把缝纫机扣进了机舱,扣上了扣板,然后回道: “用针缝吧你,有台缝纫机我看你是不知道咋嘚瑟好了,我告诉你啊,以后你要是再胡乱给别人改衣服,我就把这缝纫机送我妹那去!” 陆婶儿眼珠子一瞪,顿时不干了,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敢,你敢送给你妹,我就不跟你过了!” 缝纫机在这时候绝对是妥妥的奢侈品,一台需要一百多块,整个大院里也就他家这独一份儿,听到自家男人说要把自家的家当送给小姑子,陆婶儿是彻底的怒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老陆的偏执,只见他对着媳妇儿教训道: “咋滴?你还有理了?你是列车长家属,你牵头给铁路职工改制服,你咋想的?哪都显出你大犇喽头?这事儿要传到领导耳朵里,我这列车长还干不干了?干不干了?!” 老陆说完蹲下了身子,拿着链子锁把缝纫机的机架缠了好几圈,给锁的死死的,拔下了钥匙站起身对着媳妇说道: “禁用一个月!” 倒霉的不只是陆婶儿,姚玉玲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也被陆红星下了最后的通牒,限她下次出车前把制服改回来,要不然耽误了优秀列车的评比,就是多年的邻居关系,他也保不住姚玉玲,她很可能会被换岗,或是劝退…… 第十九章 护短 姚玉玲欲哭无泪,悔的肠子都青了。因为广播员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是目前最适合她的工作,工作轻省,往广播站里一坐,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就成,而且待遇丰厚。 甚至可以说她们所在的那趟列车上,就没有比这份工作再轻快的了,每天只要体体面面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就成,跟牛大力的司炉工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歇班的第二天,姚玉玲早早的就来到了陆红星的家,只不过是眼瞅着他离开后才来的,她怕老陆继续呲她。见到陆婶后,她也没废话,直接就把藏在身后的蓝色制服拿了出来,然后说道: “陆婶儿,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这制服改回来,要不然我陆叔说了,我这份工作可能都保不住了。” 陆婶儿轻叹了一口气,领着姚玉玲朝着屋里走去,然后指了指缝纫机所在的方向,开口说道: “小姚,不是我不帮你,你看,老陆回来后就把缝纫机拿链子锁给锁上了,让我禁用一个月,为了这件事儿,他还特意跑到五金商店去买的链子锁。” 姚玉玲直接亚麻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呀,那我这咋整啊?” 陆婶儿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哀怨,对着姚玉玲轻声说道: “这回我是真帮不了你了,昨天老陆回家把我好一顿臭骂,还要把缝纫机送到我小姑子那儿去,我好说歹说,指天发誓着保证,才把缝纫机给留了下来。 我跟你说,就我那小姑子啊,惦记我这缝纫机好几年了,一旦搬过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啊。小姚,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姚玉玲的心中也有些愧疚,她心里很清楚,在眼下这年月,一台缝纫机要一百多块,是普通人不吃不喝几个月的工资,即便是老陆,也要攒上俩月,才能买上一台。真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陆婶儿以后没缝纫机用了,以后邻居之间见面都会尴尬。 更何况因为有陆婶儿家缝纫机的存在,周围的这些邻居,家里有个什么锁边儿,或者是改衣服的活儿,都会找她,真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断了大家的这项福利,恐怕她在这个大院儿,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姚玉玲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陆婶儿说道: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情连累你了婶子,抱歉哈!” 所幸姚玉玲是裁缝店的常客了,因为喜欢做衣服的缘故,所以宁阳市里的这几家裁缝铺她大都熟悉,只不过这次怕是要花点钱改衣服了。 姚玉玲拎着自己的花布兜,装着制服来到了一家裁缝铺,进屋后热情的跟着老板打招呼: “刘姐,您忙着呢?我来改个衣服,就我这个工作服啊,让我给改瘦了,您帮我改得肥点呗。” 刘姐接过了姚玉玲递过来的工作服,打量了一眼,然后比对了一下姚玉玲的身材,有些为难的说道: “衣裳肥改瘦容易,这要再改回去啊,那可费了劲了。诶,你这裁下来的布料呢?” “扔了呀。”姚玉玲有些傻眼的回道。 刘姐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对着姚玉玲说道: “扔了的话,那你还得再扯一块布料去,要不然改不了啊。” 姚玉玲满脸黑线,对着刘姐轻声问道: “妈呀,你让我买花布我能找到地方,这布我上哪儿扯去啊?” 刘姐拿过姚玉玲的制服,打量了一眼颜色,然后伸手摸了摸布料的材质,说道: “好像国营商店有跟这一模一样的,毕竟这也不是啥稀罕布料,大多数工作服的布料都是这颜色,要不你去看看去?” 姚玉玲接过自己的制服,叠的板正的放进了花布兜,然后礼貌的对着刘姐说道: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踅摸踅摸去,谢谢刘姐啊,我不耽误你忙了哈,等我买完布料咱们回见!” 姚玉玲怏怏不乐的朝着家里走,她每年年底发的那些个布票都不够使,平日里她还经常拿着粮票去换点,家里的布倒是不缺,可那都是花布,没有蓝色的布料啊。早知道前阵子的时候,就不臭美做那件花衣裳了。 牛大力歇班在家没事儿干,来到大街上租售小人书的书摊儿,花钱在那里看小人书呢。书摊新进了《薛刚反唐》的小人书,他上回只看了两本,这回争取趁着歇班全都给它看完。 书摊坐在那儿看一小时小人书要五分钱,《薛刚反唐》这套小人书足足十六本,牛大力为了节约时间,小人书被他快速翻阅的“咔咔”直响,看完了一本后,他刚站起来还回去,拿了下一本,回马扎子上坐下的工夫,冷不丁看到了姚玉玲的身影,他赶忙站起身就追了过去。 不曾想直接被书摊的摊主给拦下来,只见摊主不满的说道: “租书看你咋还把书拿走呢?还要不要点儿脸了?赶紧把书给我放下,要不然我拿鸡毛掸子抽你啊!” 牛大力赶忙把书放下,正要再次走的时候,结果又被书摊老板给拦住了,只见他伸出手来对着牛大力说道: “你还没给钱呢,往哪儿跑?从八点看的,现在九点半了,一个半小时,一毛钱,赶紧的!” 如果换了平时,以牛大力抠门的性格,一定会跟摊主好好掰扯掰扯,然而这次他却顾不上了,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毛票,从里面抽出了张一毛的,扔到桌上,然后拔腿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后面唤道: “诶,姚儿,姚儿,你等我一会儿!” 姚玉玲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发现是牛大力,于是问道: “你咋在这儿呢?” 牛大力指了指书摊的方向,然后说道: “我看小人书呢,你看不?我请客,书摊新进了一批小人书,有《茶花女》,可好看了!” 姚玉玲撇了撇嘴,对于这种幼稚的活动她自然是不感兴趣,继续朝回家的路上走着,然后说道: “那你自己看吧。” 牛大力跟在姚玉玲屁股后头,对她问道: “不是,你干啥去啊?” “没事儿,你看你的小人书吧。” “那我也不看了,那玩意儿没啥意思。” 姚玉玲被烦到不行,这家伙整天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就揭不下来,实在是有够烦人的。姚玉玲正要跟他翻脸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对着牛大力问道: “那啥,大力,你能帮我个忙不?” 姚玉玲好不容易张回嘴,牛大力一脸的兴奋,然后说道: “啥叫帮忙呢?这嗑让你唠的,不外道了吗?就咱俩这关系,有啥事儿你尽管说!” “你这儿有布票吗?借我点?等我发了还你。” 牛大力顿时傻了眼,在大院里他是个纯粹的三无人员,没钱,没票,没油水。整个大院就没有比他更穷的了,别说跟院子里的那些个老人比了,就说这帮年轻的,不管是蔡小年还是汪新,亦或者是叶晨,哪个都比他手头宽绰。 要么有家有业,要么有外捞,就他兜比脸还干净,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去偷吴婶儿家的鸡,讨好姚玉玲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自己还能改善下伙食。 牛大力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布票?妈呀,我都寄给我妈了,再说平时我也不用那玩意儿呀!” “那算了,没事儿。”说罢姚玉玲没再搭理牛大力,直接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姚玉玲分析了一下,大院儿里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的,单身的就那么几个。蔡小年是不用指望了,就算是有布票,也都被蔡婶儿给严格管控着;再就是沈大夫,不过看她平时比自己打扮的还精神,要说别的票可能不缺,可布票还真就不一定。 剩下的就是汪新和叶晨了,以汪新家的条件,基本啥都有,以前的话姚玉玲说不准就去找他帮忙了。只不过自从叶晨搬到了院子里,姚玉玲的兴趣就从汪新转到了叶晨身上。首先单说相貌,汪新就跟叶晨没法比,再就是叶晨要远比汪新有才华,他写的那篇小说,姚玉玲也看了,看到最后哭的稀里哗啦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姚玉玲朝着叶晨家走去,敲开了他家的门。叶晨把她迎进了屋里,知道了情况后,二话没说,直接从抽屉里翻出了这几个月发的布票,递到姚玉玲手里,然后说道: “过年的时候做了身衣服,还剩下这些,应该是够用了,你拿着用吧。” 这时候在宁阳每家每户一年的布票是一丈七尺三寸,足够一个成年人一年做两身新衣服的。叶晨因为是警察,大多数时候都是穿着制服,对于这方面的要求还真不算太高,所以去年只是做了一身衣服,今年发的布票还一张都没用呢。 姚玉玲看着手里的布票,笑着对叶晨说道: “太谢谢你了叶晨,等我年底发了布票就还给你!” 这个时候的布票都是一年一发,早些时候成人每户一丈二尺,小孩减半六尺。随着物资供应的放宽,每人发的布票也逐年递增,到了七十年代,达到了每年每人一丈七尺,足够做衣裳用的,每年年底发放,避免通货膨胀和价格上涨,可以限制民众购买力和消费能力,保持物价稳定。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轻声说道: “客气啥?这玩意儿我也不怎么用,需要你就都拿去吧,保下工作是最要紧的。” 姚玉玲叹了口气,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布票说道: “也不知道这凭票购买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想做几身自己喜欢的衣裳,这叫一个费劲呐,可愁死个人了!” 叶晨只是笑了笑,他倒是知道再过个五年,国家最先取缔的就是用了整整三十年的布票,不过这事儿他才不会对姚玉玲提前透露,只见叶晨对着姚玉玲语带调侃的说道: “其实我倒是觉得凭票供应挺好的,最起码让我不乱花钱了,因为有些东西没票想买也不可能,要是让我花钱去黑市找二道贩子买这些票,我宁可东西都不买了。” 话不投机,姚玉玲没再继续闲扯晃了晃手里的布料,然后说道: “不跟你聊了,我得赶紧扯布去了,去晚了我怕裁缝铺赶不及了。” 同一时间,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两个戴着口罩的男子,正在神神秘秘的的做着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只见他们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手粮票,一手布票。拿粮票换布票的,自然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纯爱战士牛大力,换完了布票,两人还握了握手,牛大力说道: “谢了哥们儿!” 在这时候私换票证是犯法的,被人抓到或者是告密,一旦确实了是要被判刑的,三年起步,所以由不得牛大力和二道贩子不谨慎,只能说牛大力为了追到姚玉玲也是蛮拼的了。 二道贩子拿着手里的粮票,好心的对着牛大力问道: “你把粮票都换成布票了,不吃饭了?” 牛大力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有些事儿比吃饭重要。” “懂了,你这是有喜事儿了,做新衣裳娶媳妇儿吧?” “差不多,差不多,呵呵呵呵!” 牛大力拿着布票回到大院的时候,噔噔噔上了二楼,去敲姚玉玲家的门,没曾想人没在,听楼底下陆婶儿说一大早就出去了。 牛大力也没气馁,直接堵在姚玉玲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没过一会儿,看着姚玉玲哼着小调,怀里还抱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出现的时候,牛大力站出来,伸手对着姚玉玲打着招呼: “姚儿你回来了!” 姚玉玲瞟了眼牛大力,然后问道: “你咋在这儿呢?” 牛大力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对着姚玉玲说道: “那啥,你不是找布票吗?我给你弄了几张,你看够不够?” 姚玉玲晃了晃手里牛皮纸包着的蓝布,然后说道: “用不着了,我去叶晨那里借着布票了,布都没回来了。” 牛大力的眼神一凝,对着姚玉玲说道: “要他的布票干啥?这布票给你,你赶紧还了他去!” 姚玉玲斜睨了牛大力一眼,然后轻笑着说道: “你管我用谁的布票呢?跟你有啥关系?咋滴,我不能用他的,只能用你的呗?你是我啥人呐?简直莫名其妙嘛!” 说着姚玉玲没再搭理牛大力,扭动着水蛇腰,径直的朝着家中走去。牛大力看了看姚玉玲的背影,再瞧了瞧手里的布票,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牛大力心里憋得慌,把蔡小年和汪新给叫了出来,去到国营食堂陪他喝酒,三人点了两瓶牛栏山二锅头,外加一盘“扛叨”,也就是花生米,然后就开喝了。 牛大力委屈巴巴的把白天的事儿跟二人学了一遍,差点没把二人给笑出个好歹来,咋还有这么彪的货?为了追姑娘,拿自己的口粮去换布票,这也是没谁了。 牛大力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小酒,酒入愁肠,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喝的里倒歪斜的了。蔡小年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帮着剥了瓣蒜放到他跟前,然后说道: “你别干喝啊,你吃口菜,那干喝多伤胃啊,来,吃瓣蒜。” 汪新看着这倒霉孩子,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彪货,你说你拿着自己半个月的口粮去给姚玉玲换布票,咋想的啊你?你下半个月吃啥啊?喝西北风去啊?” 牛大力往一旁的墙上一靠,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蔡小年,蔡小年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说道: “你看我干啥呀?想上我们家蹭饭去啊?我们家也没有余粮啊!” 牛大力又双手抓着酒瓶子看向了汪新,汪新嫌弃的回道: “你别瞅我,我自己都吃不饱呢!” 牛大力沉默了许久,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大新啊,你说姚儿凑布票改衣裳,跟他叶晨有啥关系?他装啥大夲儿篓头?” 汪新当时就不愿意了,用力的一拍桌子。他跟叶晨关系一直都很好,而且在业务能力上他对叶晨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现在见到有人说他坏话,直接回怼道: “邻里邻居的,姚玉玲冲着我师哥开口了,我师哥借她布票还借出毛病来了?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还让我师哥看着姚玉玲改不了衣裳换岗呗?” 蔡小年看着二人火气上涌,眼瞅着要呛呛起来,赶忙对着牛大力说道: “大力,你喝多了是咋滴?跟这儿耍什么酒疯呢?” 俩人都针对牛大力,瞬间把他干没电了,靠在墙边跟条死狗似的。汪新看着他那副熊样,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开口说道: “大力,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搞对象这种事儿不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上赶子不是买卖,你俩不合适,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 牛大力虚眯着眼睛,指了指汪新然后说道: “大新,你看不起我?” 汪新轻呵了一声,然后对着牛大力说道: “这话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姚玉玲。把我师哥和你摆在她面前,你猜她会怎么选?但凡她要是眼不瞎,都不会选你而放弃我师哥的!” 第二十章 暗算 蔡小年有些诧异的看着汪新,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平日里说话非常赶劲,在口舌之争这一块从未输过,然而这次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他和牛大力继续矛盾激化下去,怕是要动手打起来了,至于吗?又不是在说他,他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难不成是因为牛大力针对叶晨? 蔡小年轻轻拍了拍汪新的肩膀,然后说道: “大新,别那么大的火气,咱有话好好说,这么多年的兄弟,咱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闹掰!” 牛大力直直的看着汪新,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今天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我这辈子就姚儿了,谁来也不好使!” 从国营饭店出来,牛大力喝的走道都不是一条直线了。蔡小年唯恐他会摔倒在地上,在一旁搀扶着,嘴里还不住的埋怨着: “汪新,牛大力,你俩可真行,你说就因为一个女的喝这样式儿的,还特么有没有点出息了?至于吗?她姚玉玲有啥呀?不就是平时擦点雪花膏,嗓门儿挺大的,有个一米七三的个儿吗?除了这些她还有啥?” 牛大力栽歪的挣开了蔡小年的胳膊,冲着他嚷嚷道: “诶你看的挺细啊?身高多高你都知道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也看上姚儿了?” 蔡小年腻歪的不行,看着牛大力这副死样子,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沟里去。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咋还整我这儿来了呢?我蔡小年什么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今天把话给你放这儿,就我以后找对象,我也不在咱们单位找。 平时上班的时候看着那张脸,晚上回家还看着那张脸,就是仙女儿也有看腻歪的那一天,再说了,咱们单位还没有仙女儿呢!” 牛大力咧着嘴嘲笑着蔡小年,伸手指了指他,然后说道: “你那是够不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牛大力这两年的小人书也不是白看的,《狐狸和葡萄》的故事他好歹还是听过的。 汪新在一旁双手插兜的往前走,眉毛微皱,今天跟这货出来喝酒还真是失策。此时听到牛大力的话,他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就回怼了过去: “你够得上?你够一个我瞅瞅?喝点马尿不知道咋嘚瑟好了,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啥德性!” 牛大力再一次用力甩开了蔡小年,然后手指着汪新说道: “大新,我告诉你,姚儿是我的,谁招她我就干谁!” 汪新冷笑了两声,看向牛大力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然后说道: “一盘花生米就给你喝成这样了?自己有几把刷子不知道啊?就你这样的,别说我师哥了,就我都能把你俩腿儿给撅吧撅吧,塞到皮燕子里当烧鸡卖了,你信不信?” 说罢汪新再没理会蔡小年和牛大力,径直的朝着前面大踏步走去。蔡小年看着汪新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今天是真生气了。究其缘由,不外乎牛大力在背后议论了叶晨几句,看来他师哥在汪新心里就是他的底线。 蔡小年正愣神的工夫,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呕”的一声,然后就见到一股喷泉从牛大力的口鼻处喷了出来,他吓了一跳,赶忙闪到了一边。他赶忙对着前面的汪新大声喊道: “大新,你赶紧回来,我整不了他!” “我才不回去呢,再喇喇我一身!” …………………………………… 歇班的这两天,叶晨还是按照老规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创作新的作品。因为工作的局限性,他就算是琢磨着做小买卖发点横财都不现实,没那个时间。再加上在当下这年月,个体经营也不大现实,容易被打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作为一名公安,他当然不能知法犯法。 所以想要让自己的生活得到改善,当文抄公赚稿费,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只是利用平时的休班时间就足够了,因为他们每跑一趟长途,回来就能歇三到四天,在时间上还是蛮充裕的。 写累了,他就会从屋里出来,站在二楼的台阶上,看看蓝天,歇歇眼睛。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天还真是蛮蓝的,空气也非常的新鲜。 叶晨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汪新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爸的收音机坏了,他拆开来查看了一下,发现是线路脱落,需要重新用焊锡点上,结果家里的焊锡用完了,他去五金建材商店买了一盒回来。 看到叶晨的身影,汪新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车子停在了自家门口锁好,然后“噔噔噔”上了二楼,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我有点事儿找你!” 叶晨笑着把汪新让到了屋内,泡了一大茶缸子的茶,然后分出了一玻璃杯,推到了汪新面前,说道: “先喝口水,咱们慢慢说。” 汪新把那天在国营饭店里喝酒时发生的事儿,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师哥,你防着点牛大力,我怀疑这货没憋什么好屁,你可别被他给敲了闷棍!” 叶晨被逗的莞尔一笑,滋溜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且不说我对姚玉玲没那意思,就算是真有那意思,也是牛大力能干预的?姚玉玲父母都管不了的事儿,他就给定下了?简直是不知所谓。没事儿,他老实点还好,要是敢有什么歪歪心眼子,我就把他嘎啦哈给卸了!” 汪新也笑了,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杞人忧天,对于叶晨他还是很佩服的,犯罪分子都没说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如果真要是被牛大力那样的货给拿捏了,那可就真成了笑话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行,师哥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回去了!” 汪新离开后,叶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中午从师父马魁家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师娘王素芳告诉他今天是秋至,抓秋膘,家里晚上包饺子,让他下午早点过去。这饺子也不能白吃啊,怎么也得下手帮着包几个。 经过这一年多来,叶晨用中医的方法帮着王素芳调理身体,她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而且家里再听不到她的咳嗽声了,省去了家人的担忧。 所以师父马魁虽然是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对他还是非常感激的,每次出车回来的时候,家里都会整俩好菜,陪着叶晨喝两盅。 叶晨来到师父家的时候,师娘王素芳正在和面,至于师父马魁,则是系着围裙,拿着菜刀在剁着肉馅儿,这年月可没有啥绞馅机,吃饺子剁肉馅儿全都是手工的,吃着也是分外的香。 叶晨脱去自己的外套,顺手挂在了墙上,然后笑着对王素芳问道: “师娘,咱们今晚吃啥馅儿的?” “萝卜猪肉馅儿的!”王素芳笑着回道。 青红萝卜是秋冬季非常常见的蔬菜,生食熟食均可,味道略带辛辣味。把青红萝卜擦成丝,用盐杀去水分后和猪肉一起调馅,萝卜吸收了猪肉的油腻,吃到嘴里的就是鲜、香、味美。 叶晨去到厨房打上胰子洗了洗手,擦干后来到堂屋,对着王素芳说道: “师娘,我来擀皮儿吧,这套业务我熟!” 作为北方人,叶晨对于包饺子这种活儿自然是不陌生,从小到大,每逢逢年过节的时候,他都会跟着家人在一起看着电视,包饺子。由于上学的时候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只有他跟着爷爷过年,所以这种家务活基本上都被他给承包了。 四个人一起上手包,因为都是熟练工,对于包饺子这套程序,作为东北人可以说是刻到了骨子里,大概四十多分钟,几大帘饺子就已经包好了,马燕去到厨房下到烧开的锅里,三个滚开之后,饺子被盛出盘,端上了桌。 四人围在了折叠桌前坐下,马魁则是拿出了他的宝贝酒瓶子,叶晨赶忙接过来,帮着师父满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华夏北方地区,每年秋至、冬至都有吃饺子的习俗。其中“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句吃饺子饮酒的谚语流传久远。 但为什么“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背后的原理却很少有人知道。从历史来看,这句简单的谚语却有着并不简单的原理。现在大家在酒桌上说起“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句谚语,都只当是劝酒令,烘托饮酒气氛,推杯换盏的说辞。但在古代,饺子和酒的搭配是被看做治病的药方。 饺子的起源据说是在东汉时期,由医药学家张仲景首创。如今在秋至、冬至至吃饺子的习俗也正是为了纪念张仲景。据传,张仲景在做官告老还乡退休的时候,正赶上那年冬天,寒风刺骨,雪花纷飞。 张仲景看到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面黄肌瘦,衣不遮体,因为寒冷,把耳朵都冻烂了,心里十分难受。于是他研制了一个可以御寒的食疗方子,叫“祛寒娇耳汤”。在冬至那天,他为冻伤的穷人舍药治病,舍的药就是“祛寒娇耳汤”。 祛寒娇耳汤当初其实就是把羊肉和一些祛寒的药物放在锅里煮,熟了以后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的样子,再下锅,用原汤再将包好馅料的面皮煮熟。 面皮包好后,样子像耳朵,又因为功效是是为了防止耳朵冻烂,所以张仲景给它取名叫“娇耳”。因为“祛寒娇耳汤”,浑身发暖,两耳生热,再也没人把耳朵冻伤了。 饺子在古代是治疗冻伤御寒的良药,酒其实也是同样的功效。“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元日》中所说的屠苏其实就是酒。 饮用屠苏酒,也是北方人冬日里最爱做的事儿。这种酒相传是由东汉末年医药学家华佗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苃等药草放进酒中浸泡制作而成的,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邪除疫的功效。 华佗跟张仲景是同时代的人,他也了解张仲景的饺子。他觉得食用饺子时,适量地饮些酒,是不错的搭配,可以将两者的功效发挥到最佳。于是,他发明的屠苏酒,也是在冬日饮用,以祈福、消灾、健体。“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的谚语,据说也是从那时开始慢慢流传起来的。 吃完饺子,叶晨从师父家出来,溜溜哒哒的朝着家里走去。走到家属院门洞的时候,发现姚玉玲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粉色小西服,正在门口徘徊。 姚玉玲的衣品不得不说是真好,在当下这个年月,像她一样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生,不说没有,是非常少见的。再加上她身体线条匀称,个子也不矮,两条修长的腿,活脱脱就是一个衣服架子,时髦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味道。 叶晨走到姚玉玲跟前,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姚玉玲,这么晚你这是要出去办事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路上可得小心点,别遇到坏人。” 姚玉玲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然后说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真有小流氓出来嘚瑟,看我不挠他个满脸花。叶晨,我闻着你身上有酒味儿,你这是干嘛去了?出去喝酒了?” 叶晨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姚玉玲,笑着说道: “今天秋至,抓秋膘。师父家包了饺子,喊我过去吃,陪着师父喝了两杯。” 姚玉玲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同样都是徒弟,马师傅可够偏心眼儿的,大新就没这待遇,我听说马师傅瞅他老不顺眼了。对了,差点忘了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衣服改回来了,等到再出车的时候,陆叔怕是真的要给我换岗了。谢谢你,叶晨同志!” 说完,姚玉玲伸出她青葱一般的小手,要跟叶晨握手表示感谢。叶晨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女生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也不好让人下不来台,于是轻握着姚玉玲的几根手指,随即撒开。 牛大力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消食儿,远远的就看到了姚玉玲和叶晨在那里说话。后来看到两人手都握上了,牛大力心里别提多酸了,大声在远处喊道: “叶晨!” 姚玉玲听声音就知道是牛大力那个败兴的玩意儿,她实在是懒得跟这块狗皮膏药接触,于是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晨,家里酱油用完了,我去买瓶酱油去,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牛大力走到叶晨跟前的时候,姚玉玲已经走出了老远。牛大力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把叶晨给拽到了一边,叶晨撇了眼牛大力,然后说道: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刚洗的衣服,都被你抓上黑手印子了。有事儿说事儿,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牛大力因为是司炉工的缘故,每天干的就是往锅炉里上煤的活儿,虽然戴着劳保手套,可是两只手还是黢黑的,打肥皂洗都洗不干净。除非是在澡堂子里泡上两小时,洗完澡能干净个片刻,一到上班时又黑了。 牛大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你没事儿的时候能不能别总跟姚儿黏在一起?” 叶晨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牛大力,然后说道: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她爹还是她妈?她爹妈都没管了的事儿,你就能管了?你算干什么吃的?” 如果不是打不过,牛大力真想掐死面前这个家伙。他痛苦的闭了下眼睛,片刻后睁开,露出一副赖叽的表情,然后说道: “叶晨呐,你看你长得标板儿溜直,浓眉大眼的,你找啥样的找不着?能不能别惦记着我的姚儿啊?” 叶晨眉毛微皱,他斜睨着牛大力,然后说道: “把话说清楚,姚玉玲啥时候成你的了?你跟她确立关系了,还是领证了?别说我没那心思,就算是我想追她,也用不着你同意吧?还是那句话,你算干嘛吃的?再跟大院儿里满嘴胡咧咧,我把嘴给你打歪,你信不?” 说罢,叶晨没再搭理这二货,径直的朝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后背传来一阵风声,直奔他脑袋袭来。 叶晨虽然今晚吃饭的时候,小酌了几杯,可是丝毫没影响他的行动能力,身形迅速的朝着旁边一闪,随即就见牛大力拿着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一下子砸空,身体失去了平衡,朝着前面泥地“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叶晨肺都要气炸了,这货竟然还敢下黑手偷袭自己。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穿着三接头皮鞋,照着牛大力的大腿根儿就是一脚,直接踢到他麻筋儿上,疼得他在地上鬼哭狼嚎。 吴长贵下完棋去到厕所解手,刚从厕所里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大家都是一个院儿的,你这是干啥?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第二十一章 初闻人贩子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叶晨没必要像对付暴徒一般去对付牛大力,给他弄到骨断筋折。可即便如此,叶晨也没轻饶了他,他知道人体身上所有的最薄弱环节,清楚怎样做会给人弄到痛不欲生。 用坚硬的皮鞋鞋尖踢到牛大力的大腿筋腱上,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能让对方疼到整条腿都麻掉,几天都不一定能缓过来,即便是送到医院去检查,顶多也就是个肌肉拉伤,连轻伤害都够不上,尺度刚刚好。 吴长贵的大声吆喝,再加上牛大力的拼命惨嚎,让大院里所有的邻居,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在家和老爸正在修电匣子的汪新,听到动静后,爷俩也从屋里走到了大院儿。汪新看到当事人是叶晨时,凑到他跟前问道: “师哥,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撇了眼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的牛大力,然后说道: “我从师父家吃完饭回来,正往家里走,结果这货拿块鹅卵石从背后要给我开瓢,万幸我躲过去了,要是真让他给我砸废了,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大新,这好人不能当啊,当初他偷吴婶儿家鸡的时候,就该把他送进去好好改造一下。现在好了,跑来打击报复我了,名副其实的狼崽子啊。” 叶晨压根儿就没提刚才他和牛大力因为姚玉玲而产生的争执,这种事情要是说出来,这件事情就被定义成桃色纠纷了,到时候不止他丢人,连带着姚玉玲的名誉也会跟着受损,他才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所以叶晨给牛大力这家伙安上一个打击报复的罪名正合适,而且他袭击的还是警察,哪怕歇了班身上穿的是便装,也改变不了他袭警的事实! 老吴站在一旁感到有些接受不了,他当初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上,没有过分去追究牛大力的责任,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牛大力居然背后偷袭叶晨。 大家同住在一个大院里,要说叶晨和牛大力之间有什么对立的矛盾也行,可数来数去也不过是叶晨尽到自己的职责,揭开了牛大力盗窃的事实而已。因为叶晨警察的身份,在大院儿邻居这里,说话还是蛮有权威的。老吴对着牛大力说道: “大力,大家都是邻居,你咋能这样呢?我还以为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呢,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呢?真要是把人给砸出个好歹来,你小子就没考虑后果吗?” 汪新看了眼趴在地上放挺的牛大力,心里没有任何的可怜,尽管他已经猜出事情绝不单单只是牛大力挟私报复。汪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了家,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又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副黄铜手铐,铐在了牛大力的手上,然后说道: “大力,这次可不同于上次,上次你只是小偷小摸,吴叔原谅了你,这次你是袭警,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跟我走一趟吧!” 牛大力这时都忘了身体的疼痛,呆呆的看着汪新,然后说道: “大新,咱俩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一个外人?你还是个人吗?” 汪新轻啐了一口,然后对着牛大力说道: “我是个警察,你现在犯法了,别跟我讲什么哥们儿交情。真讲哥们儿交情,你不知道叶晨是我师哥吗?知道你还拿这么大的鹅卵石背后偷袭他?你被送进去也纯粹是你自找的,怨不着任何人!” 汪永革看着儿子义正言辞的押着牛大力朝着院外走去,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他不敢想象儿子要是知道了自己才是十年前那桩旧事的罪魁祸首,他师父马魁只是背锅的,他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对待自己。 姚玉玲去到小卖铺买完酱油回来,正好看到叶晨和汪新扭送牛大力去到派出所,她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对着汪新和叶晨问道: “大新,叶晨,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们怎么还给牛大力戴上手铐了?” “玲姐,刚才牛大力拿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背后偷袭我师哥。得亏我师哥身手好躲开了,换成别人恐怕后脑勺都给砸塌了。”汪新气愤的回道。 叶晨只是看了眼姚玉玲,没有多说什么,推了一下牛大力,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赶紧走吧,今晚我记得是老孙和小吴值班,赶紧签了拘留票子,给他送到看守所,咱们俩也算是省心了。” …………………………………… 生活从不会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而有太大的改变,同理,叶晨他们所在的列车,也不会因为牛大力这个司炉工伏法而停止运行。机务段很快又调配过来一个新的司炉工,跟老吴和老蔡搭伙工作。 这天,叶晨师徒三人,被召唤到所里开会,隔壁一趟列车上,出现了小孩儿被拐卖的事件,胡队把所里的铁路干警都召唤到一起,为的是分析案情和疑犯的作案手法,找出行之有效的侦破方向。 人到齐后,胡队对着出事儿列车上的干警吩咐道: “小王,你先说说情况!” 小王有些羞愧的看了眼身边的同事,然后说道: “接到孩子他妈报案之后啊,俺们俩就兵分两路,迅速寻找。火车到站前是没有找到那孩子,后来火车到站了,俺们俩又下车去找,也通知了到达站,可还是没有找到那孩子。” 马魁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 “孩子去厕所,他妈在座位上盯着,全程一点没落?全都看清楚了?” 同一趟列车上的另一位乘警,对着马魁回道: “车上人多,据孩子他妈说,孩子进厕所的时候,她视线被人挡了一下,等再看的时候,孩子就已经进厕所了。” 马魁轻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看向了胡队,然后说道: “这不还是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儿了,这是人贩子惯用的障眼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阻挡孩子母亲视线的,应该也是人贩子,俩人是一伙的,他的同伙正好借着孩子母亲视线被阻,跟着孩子一起进到了厕所,控制住了小孩儿!” 就在这时,叶晨举起了手,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我还有一点想要补充一下。” 胡队看了眼叶晨,伸了伸手,然后说道: “你说说看?” 叶晨思忖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刚才小王提到,他们俩就兵分两路,在车上寻找孩子,结果却毫无发现。我寻思着是因为孩子不比成人,身体个子小,所以很可能被人贩子给弄晕后,塞进了蛇皮袋或者是麻袋里,跟行李一起混过了他们的视线,这也导致了他们哪怕是下车后,也没能找到孩子的踪迹。 不过据我猜测,麻袋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哪怕是身体再轻,恐怕也得三四十斤重,如果用蛇皮袋装着孩子,恐怕孩子一挣扎,发出的响动,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关键的是那玩意儿它不结实。 而麻袋就没有这个顾虑了,随便孩子怎么蹬踹,只要把孩子的嘴给堵上了,别人询问的时候,完全可以说是装的狍子或是老母鸡啥的,很容易就会蒙混过关的。” 这时就听小王惊呼了一声,随即一脸懊悔的说道: “诶呀,我想起来了,我跟着孩子他妈进到厕所寻找的时候,在那节车厢的隔断里,站着一女的,身边就放着一个麻袋,我因为着急,还被麻袋的边角给绊了一下,随即踢了一脚。” 胡队摆弄这手中的钢笔,对着小王问道: “那个女人的体貌特征,你还有印象吗?” 小王有些紧张的搓着手,然后对着胡队说道: “当时只顾着着急找孩子去了,就没太在意。后来不是孩子没找到嘛,他妈就急晕了,俺们俩就赶紧给送医院去了。” 胡队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的表情,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能意识到是因为小王二人的粗心,才导致疑犯的逃脱。 马魁紧锁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你们看啊,从孩子去厕所,到孩子妈视线被人挡住,然后这个孩子就失踪了,最关键的是这趟列车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这一串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 要是这些事情都是人贩子干的,那这个团伙就这个作案手段来说,实在是太高明了,以我的猜测,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 胡队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孩子找到的希望已经不大了,茫茫人海中寻找这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着手底下的干警说道: “这个案子确实很蹊跷,这样啊,大家尽量的去找线索,要尽快的把孩子给找回来。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咱们上了一课,针对人贩子的作案手段咱们有了初步的了解,我希望各趟列车上的乘警,能够提起精神头,避免再次出现同样的错误!” 火车头上,新来的司炉工在那里上着煤,至于老吴和老蔡则是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扯闲篇儿。老吴对着蔡大年问道: “老蔡,你说说看,我家“蛋王”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牛大力咋还这么想不开呢?就是一只鸡的事儿,他就至于拿着鹅卵石去砸叶晨?他这是鬼迷心窍了吧?” 蔡大年从一旁拿过了水杯,喝了口茶水提神,然后笑着说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因为那件事儿报复叶晨,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这俩人之间的过节多了。前阵子小年和大力、汪新趁着歇班儿出去喝酒,小年回来后都跟我学了。 牛大力嫉恨叶晨和小姚走的太近了,心里早就憋着坏水儿呢,只不过真刀真枪的,他指定不是叶晨的对手,所以只能是背后下黑手了呗!” 吴长贵眼珠子瞪的老大,看了眼老蔡然后说道: “合着他们都是那我的事儿当幌子呢?这俩货可都够鬼道的了!” 老蔡嘿嘿一笑,然后对着老吴说道: “桃色新闻好说不好听,正因为这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三人谁都抹不开脸,所以他俩都不约而同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只能说大力脑子一热,做事儿有些不计后果了,也该着他倒霉,我听说他在咱院里的那套房子,都被上面给收回去了,弄不好他再回来的时候,工作都没了。” 吴长贵一阵唏嘘,喝了口茶,吐了口茶叶沫子,然后说道: “因为个女人,把自己工作都给混没了,还得啃上两年窝窝头,你说他图啥呢?大力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他这一犯浑不要紧,家里人都得跟着操心。我听我媳妇儿说,他妈来收拾他行李的时候,俩眼泡儿都哭肿了可。” 列车上,话题的主人公此时正跟着师父马魁和师弟汪新,在卧铺车厢巡视呢。三人刚一进卧铺车厢,就听到前面因为打牌的事儿吵吵把火的。马魁走过去,对着站在走廊过道嚷嚷的男人小声说道: “咱们说话小点儿声,别影响其他乘客休息。” 谁曾想被马魁劝说的男人态度有些蛮横,不屑的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小点儿声?我这还压着嗓门儿呢!” 这年月一般人只能是购买硬座,购买硬卧的都得是年纪大一些或单位托关系找人购买。而软卧则必须要达到一定级别才允许购买,当然还有就是来华的外国人可以购买。可以看得出这名男子生活比较富裕,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公家人,所以压根儿就没把车上的乘警放在眼里。 汪新可不是惯孩子的人,他直接对着男子呵斥道: “让你小点声就小点声,这么老大的车厢,就听你搁这儿吵吵,能玩儿不?不能玩儿我给你换个地方?” 男子撇了眼汪新,然后针尖儿对麦芒的说道: “你跟我搁这儿叽歪啥?我这嗓门儿都我爹妈给的,就这么大动静,咋滴,受不了啊?受不了你找我爹妈说去。” 隔壁卧铺一个女生,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什么素质啊,买了张卧铺不知道咋嘚瑟好了?你咋不上天呢?” 男子翻了个白眼儿,然后瞅了眼坐在中铺抱着二胡的那个女生,开口说道: “把你脚往回收收,多大味儿自己心里没数儿啊?你素质好刚才拉着二胡咿咿呀呀的?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反倒是嫌弃上我了,呵,什么东西?” “你!”中铺的女人被气的面红耳赤。 叶晨看到这一幕莞尔一笑,扶着马魁朝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师父,咱们往前转转,这里空气有些污浊。” 结果三人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刚才那个四处嘴炮的男子光着脚追了过来,对着师徒三人说道: “警察同志,我鞋没了!” 汪新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男子,然后问道: “啥鞋啊?” “我丢的可是双新皮鞋,黑色的,三接头的,我媳妇刚给我买的,花了不少钱呢!”男子回道。 一九七八年老百姓普遍穿的都是胶鞋或者是布鞋,穿皮鞋的少之又少。而且哪怕是在国营商店里,皮鞋一般都不会看到,只有在友谊商店那种地方,拿着外汇券购买,而且价格不菲,一双要二百三十块左右,抵得上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 汪新哪怕是对这名男子再不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问道: “你把鞋搁哪儿了?” “刚才上铺休息的时候,我就放在下面了。” 汪新蹲下了身子,仔细的查看着,然后对着男子问道: “你上次看到自己的鞋是啥时候?” 男子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 “也就一个小时吧!” 汪新巡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对着旁边的乘客大声问道: “我问问大伙儿啊,有没有人在一个小时以内,没挪窝的?” 旁边的旅客都在忙着自证清白,毕竟这可不是件小事情,有的还把自己的帆布包拉开,让汪新查看。 叶晨没有参与到问询当中,他只是观察着男子周围的这些乘客。当别人自证清白的时候,在下铺休息的一名大爷,手里拿着报纸遮挡着自己的脸,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随即快速的缩了回去。 叶晨手指在师父马魁的手背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睡在下铺的大爷,马魁顿时心领神会。 汪新问了一圈儿,一无所获后,也把问话的目标放下了下铺那位大爷的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腿,开口问道: “大爷,大爷,他鞋丢了你瞅见没?” 大爷赶忙摇了摇头,对着汪新回道: “我没看见。” “你有没有包啥的?方便让我瞅一下子不?” 大爷的眼神明显带着一丝慌乱,畏畏缩缩的的问道: “怎么,还检查行李啊?” “大家都检查了,麻烦你让我看一眼!” 正在这时,马魁在汪新的身后突然开口说道: “行了,大爷,你不用拿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这样啊,谁要是看到这位同志的鞋了,到餐车去告诉我们一声!” 说完马魁带着叶晨和汪新朝着前方餐车的位置走去…… 第二十二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师徒三人离开了硬卧车厢,丢失皮鞋的男子也随即跟了出来,然后问道: “警察同志,我那鞋咋办呐?” 马魁转过身来斜睨了一眼那名男子,然后说道: “咋办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们动静太大了,打扰到别人休息,烦到人家了,出于不忿,一来一往的就顺手给你拿走了呗。” 男子顿时不愿意了,双手把着车厢入口的门,然后说道: “偷摸的把我鞋给拿走了,这可是犯法的啊,你们就不管?这身警服不是白穿的吧?” 马魁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被他很好的压制住了。只见他对着男子说道: “你先回去等着,我争取尽快把鞋给你找回来,好不好?” “那我可就真信着你了,这鞋要是找不着,那我可就下不了车了!” 皮鞋在当时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其价值甚至要超过日常用的自行车和缝纫机之类的大件儿,甚至是去年在车上丢失手表的旅客,其经济损失都够不上买双皮鞋的价格。 不管怎么说,马魁作为这趟列车上管事儿的乘警,都要给旅客一个交代,只见他对着男子说道: “你先回去等着吧,但是你小声点儿,别再跟人发生争执,要不衣服也得让人给顺走。” 刚才这名男子,跟同坐在中铺拉二胡的那位姑娘的争执,所有人都看到了。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好,我一定注意。” 随着男子返回车厢,汪新一把拉住了正在往餐车走去的马魁,然后问道: “马叔,你咋不让我查那大爷包呢?” 马魁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不过还是不冷不热的对着汪新说道: “照你这查案的方式,怕是车上所有人的包你都得查一遍,你有啥证据就能证明是人家大爷干的?碰上个好说话的还好说,要是碰到个绞牙的,三句话就能把你给怼到南墙根儿!” 汪新还是执拗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见他开口说道: “可我觉着那大爷有问题,你看哈,他说他耳背,装聋作哑的,可咱说啥他都听见了。还有就是他那眼神也不对劲,当我为四周的旅客谁看到失主的那双鞋时,他虽然在看报纸,可却明显的探出了一下头,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马魁和叶晨面面相觑了一眼,对视着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有点长进,但是不多。” 汪新一看眼前这情形,就知道不管是叶晨还是师父马魁都已经看出来猫腻了,这让他更加难以理解,对着二人问道: “不是,既然你俩都看出来了,为啥不让我去抓他啊?” “急啥啊?”马魁说完没再理会汪新,径直的朝着餐车走去。 汪新指了指马魁的背影,然后对着叶晨嚷嚷道: “师哥你看,哪有他这样当师父的?抓贼不积极,明显是思想有问题啊!” 叶晨淡然一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刚才你也说了,老头儿看咱们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对咱们是心存敬畏的。我不知道你注没注意那位大爷的年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已经是年过古稀了。 这样的老人因罪获刑是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的,比如他会因为被我们拆穿罪行,在周围人鄙夷的眼神中突发心脏病;再比如他的家人要是知道了,会嫌弃他贪小便宜,导致家庭关系破裂,总之会有很多的负面影响。 师父之所以会动了恻隐之心,我猜他是想给那位大爷一个主动认错的机会,你刚才可能没注意到,师父在离开前,说得最后一句话是“谁要是看到那双鞋了,可以来餐车找我”,这就是在冷处理这件事,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汪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那呆会儿他要是到站下车了该咋办?那还咋抓啊?人不都跑了?”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我猜你漏掉了一个细节,咱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蔡小年刚好过来查过票,那老头是坐到终点站宁阳的。” “万一他要是提前下车呢?” “你啊你啊!”叶晨手指轻轻的指向了汪新,然后说道: “从哈城到沈阳的硬卧票是二十五块八一张,从这就可以看得出来,指定是担心老人路上受罪帮他买的,而且能买到这种票的一般都是公家人,家里条件宽裕。换作是你,你会因为一双鞋的事儿就提前下车?走吧,有点耐心,咱们去餐车等着吧!” 叶晨和汪新来到了餐车,叶晨给自己的茶杯添上了水,然后和马魁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至于汪新则是有些坐立不安,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餐车入口的方向。 过了没一会儿,汪新突然站起了身,马魁把目光看向了他,然后训斥道: “坐下,整天就知道毛毛躁躁的。” 汪新指了指餐车入口的方向,然后说道: “找咱们的人来了。” 马魁回头看去,发现是刚才在硬卧车厢的那位大爷,手里抱着个崭新的帆布包。马魁赶紧站起身迎过去,然后说道: “来,老人家,请坐!” 老头儿流露出讨好的表情,身子颤颤巍巍的,对着马魁说道: “警察同志,我真不好意思,那双鞋吧,是我拿的。” 说着老头将帆布包放到了餐桌上,拉开了拉锁,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掀开报纸后,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双崭新的三接头皮鞋。老头磕磕巴巴的对着三人说道: “我……我吧,以为吧……他那鞋,在那疙瘩放老半天了也没人要,我以为他下车了呢,把鞋给忘了,所以就给收进包里了,我错了!” 老头儿的话明显是漏洞百出,因为做中铺的那名男子,一直都在跟同伴摔扑克,声音整个车厢都听得到。可是马魁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轻轻拍拍老头儿的手臂,然后说道: “不用说了,你能把鞋送回来,就没事儿了,你可以回去了,这事儿结了。” 汪新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看向了马魁,然后在身后一声厉喝: “不是,等会儿!啥叫没事儿了?你还挺好说话的,这鞋没人拿他就拿走了,这火车没人要,他是不是还能开回家去?” 说着汪新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手铐,就要上前将老头逮捕。老头被吓得浑身颤抖,面无血色,颤颤巍巍的缩在马魁身后。马魁身体遮挡住老头儿,然后对着汪新低声喝道: “汪新,你想干嘛?收起来?” 汪新一副毫不妥协的模样,拿着手中的手铐说道: “他偷东西了就是小偷,虽然有自首情节,可是也改变不了他犯法的事实,咱是警察就得抓他。你可倒好,还让他给你唠明白了,你这人可真逗乐!” “我说放就放!”马魁脸色阴沉的呵斥道。 身后的老人已经吓得颤颤巍巍,餐车的绿色地板上,哩哩啦啦的可以看到从裤腿落下的水渍,人已经被吓尿了。 叶晨赶紧上前扶住了老人,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扶着大爷去到厕所换条裤子。” 马魁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见老头一手拎着裤腿,在叶晨的搀扶下,朝着厕所走去,身体还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身子都被吓软了。马魁等到人走远,对着汪新说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给他改过的机会。这么大岁数了,不比年轻人,真要是让你这么一吓,心脏停止跳动,再死在车上,你是要负责任的!” 汪新还是有些不服气,对着马魁说道: “他要是没做亏心事儿,他怕啥呀?” 马魁虚眯着双眼,看着汪新,然后说道: “他要是一直都不来找我,那我肯定会在下车前把他给按住,让他交出那双皮鞋。可他没有,跟咱们前后脚进了餐车,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心中有些敬畏之心。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误吗?犯了错误能改,就是好人,该放他一马就得放!” 汪新嗤笑了一声,胳膊肘拄着餐桌,然后对着马魁问道: “他这样的你都放过了,那我平时犯了点小毛病,我也改了,你咋没说放我一马?还不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马魁端着大茶缸喝了口茶水,然后意味深长的对着汪新说道: “谁让你是我徒弟呢?咱们的工作性质容不得一点马虎,否则是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别的不说,就说前两天在所里开会,小王他们那趟车上人贩子拐孩子的事儿,但凡他们当时再仔细一点,也不会让人贩子逃脱法网。 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孩子短时间内是别指望找到了,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个山沟旮旯去了。你知道作为孩子的父母,他们得多伤心难过吗?经常蹭车坐的那个老瞎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在车上已经找自己的孩子二十年了!” 汪新被马魁给堵的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和马魁之间有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一年多来,虽然有叶晨当调和剂,帮忙缓和师徒之间的关系,可是在理念上,他在很多事情上并不认同马魁的做法。 沉默了片刻后,汪新对着马魁开口说道: “马叔,咱俩呢确实是不对付,你看我也不顺眼,要不然你就放我一马得了,让我自生自灭。往后逢年过节该送水果、送肉、送鸡蛋啥的,我都照常送,当着外人面你还是我师父,您看行不?” 马魁被逗乐了,他把手中的大茶缸放到了桌上,意味深长的笑着,然后说道: “你把我这儿当成是什么地方了?大车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便宜都让你占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松口,即便是老胡他也得听喝,你看他会不会给你换岗?” 如果眼神能杀人,汪新射向马魁的目光,足以把他给捅的千疮百孔,这货实在是太可恨了,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要说自己在铁路家属院里,也算是怼人小王子级别的,哪怕是蔡小年这样打小学快板儿的,论怼人都得甘拜下风,可是他在师父马魁这里,却是回回败走麦城,落荒而逃。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这个老东西主动把我逐出师门! …………………………………… 秋去冬来,时间来到了七八年的年根儿。师徒三人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分开两边在列车上巡视,对于大徒弟叶晨,马魁是一万个放心,至于小徒弟汪新,则是被他带到了身边。 马魁和汪新走到中间车厢的时候,眼瞅着到了车厢交界处,马魁的鼻子耸动了几下,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儿,然后他看到前面有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正蹲在那里,跟什么人在说话。 马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用问都猜到了,叶晨准又是给老瞎子带酒了,他叫过来正在检票的蔡小年,然后轻声问道: “叶晨是不是又给老瞎子补票了?” 蔡小年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是啊,只要是在车上看到那个老瞎子,叶哥每次都会帮着他把票给补上,说是出站的时候能方便一些。他还劝老瞎子进到车厢里去坐,结果老瞎子不领情,坚持要坐在车厢交接那里,说是人来人往的,方便他找人,你说他眼睛都看不着了,还找啥人,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马魁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蔡小年,然后说道: “谁丢了孩子谁揪心,你还没结婚,体会不到作为父亲的心情,等你有一天成了家有了媳妇儿,为人父母,你就能体会到老瞎子的不容易了。” 蔡小年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我爸说了,等我结了婚,他抱了孙子,就让我妈一心帮着带孩子,在咱大院儿要是碰到人贩子了,我看他就离死不远了,咱们院儿里可是有你俩徒弟在那住呢。” 车厢过道里,叶晨对着老瞎子轻声说道: “大爷,前阵子别的列车上出现了一伙儿人贩子,作案手法跟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伙人挺相似的,都是互相打配合,借着遮挡住父母视线的工夫,借机把人给拐走。 我记得您跟我说过,你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挡住你视线的那女的身上的味道,是一股蒸干粮的味道?您多留意着点,发现情况了,要及时跟我说,到时候咱们把这伙杀千刀的给按住!” 老瞎子身子一颤,一把抓住了叶晨的双手,然后问道: “小叶,你说的是真的?没蒙我?” 叶晨帮着老瞎子搓着手,然后说道: “大爷,肯定是真的。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来吧,我扶你去洗手池子那边坐一会儿,要不然呆会儿下车的人,容易把你给踩着。” 随着汽笛的响起,火车进到了宁阳站,老瞎子听着耳畔传来旅客下车的动静,原地坐在马扎子上等待着,他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会下车,这样不容易出事儿。 突然间,老瞎子的鼻头耸动,他闻到了一股镌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味道,瞬间脸色大变。当初自己闺女在车上被拐的时候,挡住自己视线的女人,身上就是这股味儿。他赶忙撑着导盲杖站起身来,试图闻个清楚,然而味道却越来越远。 老瞎子连放在洗手池旁边的行李卷儿和马扎子都顾不得收起,赶忙摸索着朝着味道的方向追去,他想起了刚才叶晨对自己说的话,看来这人贩子到底还是露面了! 随着车门的打开,乘务员收起了踏板,下了车,引导着乘客朝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叶晨也来到车下面维持着秩序。没过多一会儿,叶晨看到了老瞎子的身影,他赶忙上前搀扶,然后问道: “大爷,你拿着的行李卷儿哪去了?是不是落在车上了?” 老瞎子听到叶晨的动静,一把抓住了叶晨的手,然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小叶,我闻到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了,不会错的,就是他们当初把我闺女拐跑的!” 叶晨的眼神一凝,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低声问道: “大爷,在哪个方向?身上是蒸干粮的味儿吗?你还记得她身上有什么体貌特征吗?” 老瞎子紧紧抓着叶晨的手,然后颤声说道: “味道在那边,我不会记错的,她身上有股馒头儿,就是那种碱大了的馒头味儿,我当时恍惚看到她那下巴上有块黑斑,老大一块了!” 老瞎子这么一说,叶晨顿时有了印象,赶忙对着老瞎子说道: “大爷,您腿脚不利索,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追!” 马魁和汪新此时正在列车上,突然见到一到蓝色的影子从窗外跑过,汪新眼尖,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那不是师哥吗?他怎么跑的那么急?跟被人撵了似的!” 马魁脸色一变,用力的拉开了火车的车窗,朝着外面看去,发现异常卖力的奔跑着,在追逐着什么人。他缩回了身子,对着汪新说道: “叶晨怕是遇到贼了,咱俩赶紧下车帮忙!” 第二十三章 吾视之如珍宝,尔之弃如敝履 人贩子名叫刘桂英,今天她从火车上下来,就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身后有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自己。刘桂英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紧了紧身上的帆布兜,赶紧快步朝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次还没等到她走到出站口,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巨力冲撞,让刘桂英不由自主的朝着前方摔去,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双冰冷的手铐就已经铐在了她的手腕上,这让她不由得心中一寒。 不过作为一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贩子,撒泼是刘桂英融入到骨子里的技能,只见她扯开嗓门儿大声喊道: “还有没有天理啊,警察打人了,一脚把我踹趴下,你还是不是人啊?” 刘桂英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就大声叫嚷着撒起了泼,她此时甚至顾不得腕上的手铐,现在只想着在火车站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引起骚乱,好趁乱逃脱警察的抓捕。 然而刘桂英低估了叶晨的速度,叶晨从身后直接把她两双手给扭到了背后,然后用膝盖压住了她的后背,扯过了跌落在地上的大帆布袋,用力的拉开了拉锁,只见一个陷入昏睡的孩童映入到围观众人的眼帘。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 “卧槽,这特么不是抓到人贩子了吧?” “这还用问?谁家会把自个孩子塞进大包里?而且你没看到吗?那小孩儿明显就是让地上那个臭娘们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弄晕了!” “艹,踹死这娘们儿,人贩子简直是太缺揍了!” 东北这边民风彪悍,在这里遇到人贩子这种疑犯,周围的群众是真会上手的,如果没人拦着,把人给围殴致死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也是后世网络上经常有人调侃,东三省是人贩子的禁区的主要原因。 而且东北人讲究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有义愤填膺的老百姓领头,周围的人黑压压的朝着被叶晨制服了的人贩子围了过来,包围圈子一点点的缩小。 虽然刘桂英被叶晨用膝盖压在了身下,可是她还是没能躲过这顿揍,周围的群众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刘桂英嗷嗷叫唤,更有甚者,不知道谁是一脚失了准头,还是故意的,直接揣在了刘桂英的脑袋上,跟水泥地面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叶晨看着眼前的情形,再打就把人给打死了,赶忙大声喊道: “大家冷静,这女的身上的事儿不是一起,被她拐卖掉的孩子多了,有很多父母还等着接孩子回家呢,别把她给打死了!” 叶晨因为就在刘桂英的身旁,所以刚才不可避免的遭遇了误伤,有很多拳脚打在了他身上。就在这时,马魁和汪新见到骚乱,也快速的跑下了车,挤进了人群,帮着叶晨维持秩序,马魁大声说道: “大家先别激动,再打这女的就咽气儿了,我们到时候什么都闻不出来了。让我们先把孩子给送到医院,好好的审一审这个人贩子!”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 人群外,老瞎子拄着导盲杖,一脚深一脚浅的挤进了人群,叶晨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只见老瞎子耸动着鼻子,仔细的辨别着气味儿,然后大声道: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我找你找了十六年了,你把我闺女拐哪儿去了!” 围观的众人拦着老瞎子的惨状,都是一阵默然,常坐这趟车的乘客,都或多或少的听过这个人的情况,为了寻找自己的女儿,老瞎子几乎是把火车当成是家了。不管是车上的乘客还是列车上的乘务人员,看着他可怜,总是会把好吃的主动塞到他手里。 然而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再加上老瞎子腿脚不便,总是一次次的跟着人贩子擦肩而过,十六年后才终于找到正主。 叶晨看着老瞎子一阵唏嘘,如果不是这次他帮着追到这名人贩子,恐怕就会让她再一次逃脱法律的制裁。要知道在愿世界了,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直到一九九四年才把她给缉拿归案,那时候老瞎子的女儿已经丢失整整三十二年了。 叶晨搀扶着老瞎子,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叔,咱先别急,把她带上车好好审她!” 叶晨扶着老瞎子走出了人群,汪新和马魁押着人贩子刘桂英跟在后头,马魁对着汪新说道: “小汪,你赶紧给所里打个电话,让小王他们把上次那个被拐男孩儿的母亲带过来,指认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汪新面露为难之色,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听王哥说那女的因为丢孩子的事儿,整个人都变得魔怔了,疯疯癫癫的,你说她的指认还有效吗?” 马魁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黯然,上次丢孩子的那个女人,老家是山东的。因为孩子被拐,丈夫甚至是跟他离了婚,她现在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每天都蹲在车站外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寻找着自己的孩子,精神不失常才怪呢,路过的时候,总是听她念叨“妈妈不该让你一个人上厕所。” 马魁用力的推搡了一下刘桂英,然后语气严厉的呵斥道: “瞧瞧,就因为你们这群人,造了多大的孽?!” 众人来到餐车的时候,蔡小年也在那里,只见餐车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柳条筐,里面铺着个小被子,包裹着一个不停哭闹的婴儿。蔡小年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你们可来了,刚才你们不在,我们收拾列车的时候,在硬座车厢的座位底下,看到有个孩子被扔在了那里。” 汪新看着桌上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人贩子刘桂英说道: “这一趟下来,看来你还没少忙活啊,居然拐了俩孩子,这个你咋没带走呢?” 刘桂英看了眼桌上竹筐里的孩子,赶忙矢口否认道: “警察同志,可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包里的那个是我拐的我承认,这个真不是我拐的。瞅他病病歪歪的,你抽他手上还有那老些红点儿,这孩子怕不是有啥大病,被人给扔了的吧?” 师徒三人的心中都是一沉,要说抓贼他们在行,可是在面对孩子时,面前的这个人贩子才是行家里手。马魁先让蔡小年把孩子给抱到了一边,准备对刘桂英进行正式的审讯。 刘桂英刚才被围观的群众围殴,右下巴上贴着的那块大黑斑也被蹭掉了,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手段还挺全乎的,怕人给你认出来,还在脸上贴了块大黑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吧!” 老瞎子呼吸都乱了,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然后对着师徒三人说道: “指定是她没错,她身上的味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老瞎子突然用力的抓住了刘桂英的胳膊,然后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你到底把我闺女拐哪儿去了!” 汪新在身后抱住了情绪激动的老瞎子,马魁也在一旁温声劝解道: “老哥,咱们有话好好问,别动手啊!” 老瞎子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悲伤,师徒三人不是跟他第一次打交道了,还从未见到他这么难过,只见他嘶哑着声音问道: “一九六三年的秋天,宁阳火车站站台上,俺闺女两岁,梳个小马尾辫儿,扎个红头绳,穿……穿着小粉裙子,你……你还记得吗?” 刘桂英像是条负隅顽抗的死狗似的,不发一眼。马魁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然后大声斥问道: “问你呐,说话呀,这时候装聋作哑了,早干嘛去了?!” “你说话呀!”老瞎子状若疯癫的大声喊道。 刘桂英这辈子拐卖的孩子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而且她干上这行也不是从六三年开始的,要早很多,所以她肯定是想不起来这码事儿,就算是想起来她也不会承认,因为作为一名老贼,她很清楚自己身上堆的案子越多,自己就会被判的越重。 刘桂英不情愿的撇了撇嘴,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都过去十多年了,我一时半会儿哪想的起来?你让我仔细想想,你别催。” 马魁的面前放着笔录本,手中拿着钢笔,今天的笔录是他亲自来做。他用钢笔指着刘桂英,然后语气严厉的说道: “刘桂英,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一条路,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你知道吗?” 刘桂英在心里嗤笑着,心说我要是真全都老实交代了,足够我枪毙十回的,真当老娘是刚进宫,啥都不懂的了?吭哧了半晌,刘桂英才不情愿的说道: “你那孩子我没拐,六三年的那阵子,警察盯我盯得紧,我害怕,我就把孩子扔车站上了。” 老瞎子被气的浑身直哆嗦,冲着刘桂英大声嘶吼道: “你放屁,你扔哪个车站上了?你知道宁阳站这火车站台上我找了多长时间了?整整十六年呐!到现在你还跟我一个屁俩谎!我了个亲爹啊,你可跟我说实话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俺闺女到底搁哪呢?是死是活啊?俺求求你了!” 刘桂英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耐烦的说道: “你冲我吼有屁用?十六年了谁记得那么清楚?有那好记性我去考大学不好吗?还用得着干这活儿?” 老瞎子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师徒三人手忙脚乱的把人给搀扶了起来,然后就听到老瞎子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阵阵的哀嚎,痛彻心扉…… 刘桂英被师徒三人给押回了所里,由预审经验丰富的老干警负责撬开她的嘴。一同回来的还有被遗弃在车上的那个婴儿。 所里都是群大老爷们儿,唯一的一个女警是户籍科的,还没成家,此时人贩子不是第一难题,反而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处理,让一众人挠起了头。最终经过一阵磋商,孩子被马魁抱回家养上一阵子,等孩子的爹妈把人给领走,为此胡队还专门给马魁放了几天的假。 叶晨心知肚明这是候三金的崽儿,被那个杀千刀的给故意扔到了车上。在陪着师父送孩子回家的时候,叶晨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刚才看了眼这孩子,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湿疹,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会越来越严重的。” 马魁这才想起自己的大徒弟是中医,家里妻子的肺炎就是叶晨用中药调养,辅以针灸、艾灸、按摩等手法给治好的。他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你对治这个病有经验吗?”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轻声说道: “师父,你先把孩子抱回家,我去配上几副中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里外一起治,问题不大。” 婴儿湿疹,俗称“奶癣”,是一种过敏性皮肤疾病。好发于两颊、前额、颈项、胸腋,甚则波及全身。皮疹为多形性,有斑疹、丘疹、水疱、糜烂、渗液、结痂,分布对称。 患部瘙痒剧烈,愈后容易复发成慢性。多见于生后两个月左右的婴幼儿,绝大多数患儿在约一到两岁岁断奶后能自愈,但部分患儿可延至幼儿或儿童期。一般冬季较重,夏季较轻。 古人认为其发病机理与胎毒有关,《外科正宗》中有云:“奶癣,儿在胎中,母食五辛,父餐炙爆,遗热与儿,生后头面遍身发为奶癣,流脂成片,睡卧不安,搔痒不绝”。 中医认为本病多由胎毒内蕴,或饮食不节,脾失健运,内外相搏,发于皮肤,治疗多以祛风除湿为主。患儿皮疹反复发作五个月,久治未愈,瘙痒顽固,结合患儿舌象指纹,考虑患儿脾虚湿困,日久风邪久羁,久病入络,故治疗上既要健脾祛湿,又要驱风搜络,单纯清热祛湿止痒难以奏效。 婴儿湿疹的中医治疗方法主要包括:1.中药外洗:使用蝉蜕、蛇床子、白鲜皮、地肤子、地丁、菊花煎煮后外洗患处。2.口服中成药:如五福化毒丸、五福克银丸。3.涂抹药膏:如复方蛇脂软膏、无极膏等。 叶晨配完了中药,来到了师父家,先是把外用的中药给熬煮后放凉,温度合适后,帮着孩子清洗患处。擦拭干净后,叶晨把五福化毒丸给嚼烂,送度到婴儿的口中。 王素芳看着面前的孩子,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心疼,轻拍着婴儿,让他进入梦乡。这时叶晨拉了一把马魁,让他跟自己出了屋,马魁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就见他说道: “师父,我有可能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只不过刚才在单位人多口杂,我一直不好开口。” 马魁的眼神变得有些净重,注视着叶晨问道: “怎么回事儿?你跟我仔细说说?” 叶晨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手心哈了哈,轻声说道: “我在火车上巡视的时候,看到候三金了。当时检票的时候,他把柳条筐塞到了座位底下,我也没在意。如今看来,怕是他看到这孩子身上起了红斑,以为孩子生了啥大病,直接把孩子给扔了!” “什么?”马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胸口剧烈的起伏,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许久之后才说道: “老天真是不长眼啊,让这娃娃摊上这样的爹!” 叶晨搓了搓手,将手放在袖子的套筒里,然后说道: “找到候三金其实不难,当初抓他的时候,咱们所里是有备案的。可是师父,你觉着他那样的是当爹的料吗?今天他舍得把孩子给扔了。这回治好了给他送回去,下次缺钱的时候,这货就敢把孩子给卖了,这种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马魁也是一阵头疼,思忖了片刻,对着叶晨问道: “依你看,你觉得这事儿该咋处理?” 叶晨跺了跺脚,抖了抖飘落在身上的雪花,然后说道: “这件事儿不外乎就两种办法,一是把这孩子给治好了,送到福利院去;二就是看看有没有人愿意领养这个孩子。” 马魁一时间也没想出个好的办法,最终说道: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这孩子的病给治好吧!” 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记着吴长贵两口子这些年一直都没孩子,要不我回去问问,看看他们两口子愿不愿意领养这个孩子?师娘这身体才刚刚恢复,马燕整天还要上班,您又一个月有半个月不在家,负担实在是太重了。” 马魁知道徒弟是为了自己好,他拍了拍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先等着把孩子给治好了再说吧,眼巴前儿的总不能把个病小孩儿扔到人家去啊,谁看着也犯膈应不是?今儿个就不留你在家吃饭了,家里一团乱麻,等孩子好一好的你再过来。”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塞到马魁手里,说道: “师父,你家也不宽绰,这钱你拿着,回头让马燕上班的时候,帮孩子捎两袋奶粉!” 第二十四章 人情冷暖 马魁跟叶晨这个徒弟向来亲近,处的就好像是父子俩似的,再加上他很清楚叶晨因为写小说的缘故,生活富裕。别的不提,单单是前阵子长影厂过来买他作品《伪装者》的改编权,就让他收获了大几百,所以他也没拒绝徒弟的好意。 国内第一部谍战电影《保密局的枪声》就是出自长影厂,一九七八年,导演常彦怀着极大的热忱开始筹拍谍战片《保密局的枪声》,可从初始期阶段起,常彦的拍片热情就差点被浇灭。 该片的拍摄方案一出,常彦所属的长春电影制片厂就将此片定位为“小制作”,断然拒绝了导演想用进口彩色胶片拍摄的请求。从筹划到开拍,该片经历了被划为非重点类影片、被禁用进口彩色胶片、被限制拍摄成本等一系列冷遇。因此,业界人士几乎没有谁看好《保密局的枪声》这部影片,认为会以惨淡收场。 一九七九年六月,《保密局的枪声》正式上映,电影制片厂对这部片子的票房并没有太高的期待,只是把它当做为后面制作的重点片铺路而已。可令业内人士没料到的是,该片从上映的第一天起就火爆异常,连一个多余的座位都没有,在那个年代已达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那时没有互联网,影片的热度靠的是观众口口相传,于是越来越多的观众被“感染”进了影院。仅在北京一地放映几天,就因观众热情不减,场次加映到近三千场,观众两百多万,短短几天票房就突破了一千八百万。 最终,《保密局的枪声》以惊人的全国总票房一亿八千万收官,位列电影票房总冠军,也打败了厂里“重点栽培”的所谓大制作。 要知道这可是一九七九年,一张电影票的平均票价也不过一毛钱,后世那些动辄几十亿票房的电影,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放到现在,就算是一张电影票十块钱,这也是妥妥的百亿票房的大片,拿什么比?比不了啊。 《保密局的枪声》一经放映,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工作闲暇时的谈资,从剧情到演员的表演、外表都被人议论纷纷,就连其中的两段台词也成了流传至后世的经典。 “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这句狠话出处就来自于该电影的大反派张仲年之口。而正派男主刘啸尘击毙叛徒黄显才的场面让人大快人心,那句“我代表人民判你死刑!”铿锵有力的台词,也给人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随着电影的大火,长影厂决定趁热打铁,正巧这时叶晨的作品《伪装者》在《人民文学》大火,引起了厂里的注意,责成导演常彦亲赴宁阳,与作者叶晨商量影视化的具体细节。 常彦导演也非常的有诚意,来到宁阳的时候,甚至把主创团队一起都带了过来。一同探讨将作品改编成电影剧本的相关事宜,经过了一稿二稿三稿,多次严格修改后的剧本正式敲定。最终叶晨因此收获了五百块的改编影视版权的费用。 晚上独自一个人住在小屋的马燕,烦躁到了不行,因为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婴儿刺耳的啼哭声,让她想睡都睡不着。无奈之下,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父母住的大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妈,他这一天到晚的哭,也不是个事儿啊,我明天白天还得上班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王素芳正拿着棉签儿在给孩子的红斑上涂抹药膏,听到女儿的问话,她眼中带着一丝哀求,柔声说道: “他这不是生病了嘛,这两天你多担待着点。” 父亲不在家的十年,一直都是马燕跟母亲一起生活,没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母亲。当年因为父亲入狱的事儿,母亲难产,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她抹不去的一块心结。甚至平时在街上看到嬉戏打闹的孩童,她都会不自觉的陷入到久久的沉默中。 马燕没再多说什么,对着母亲伸出了手,然后说道: “妈你歇会儿吧,折腾了一天了,你身体才刚恢复,我来抱着吧!” 马魁看着正在抱着孩子的女儿,和不住啼哭的婴儿,眼神有些复杂。他在心里暗骂候三金还真特么是个王八蛋,自己的种就这么让他给扔了,他是怎么忍心的? 现在孩子的生身父亲虽然可以确定,可是却不如不知道,因为这更闹心。真让孩子回归候三金那里,保不住以后出来的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材料,再加上候三金连自己都混的那么狼狈,他能不能把孩子给带大都是两说。 可以说这一家三口,除了王素芳对孩子的到来欢天喜地,马魁和马燕都是一脸的愁容,因为这个婴儿的到来,完全打破了家里平静的生活…… …………………………………… 上班后,师徒三人还是按照老规矩巡视车厢,汪新还是跟着马魁一组,他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上次在车厢里捡的孩子,是不是还在你家呢?” “是啊。” 马燕上班时,汪新有次来到商店打酒,马燕因为家里多了个闹人精的事儿,跟汪新抱怨过几句,所以他今天才会在马魁跟前提起这茬: “你这不会是想给马燕儿找个弟弟吧?马叔,您别怪我多嘴啊,马燕白天上班,婶呢身体又不好,您又三天两头不在家,您看要不……” 还没等汪新说完,马魁直接打断,开口说道: “咋滴?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孩子再给扔了?” 汪新赶紧摆了摆手,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你咋能这样想我呢?我这不寻思着要不你把孩子放我家吧,我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再加上我们大院儿不是人多嘛,吴婶儿、陆婶儿平时也能帮着照看一下,等孩子父母来了,你再给送回去呗?” 马魁顿时觉得心头一暖,虽然他因为旧事一直不待见汪永革,不过对于这个小徒弟,从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虽说身上或多或少的有很多小毛病,可是心地还算善良。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带着刺儿的回道: “你这还像句人话,可是不行啊,这孩子身上有点毛病,浑身都是湿疹,你就算是抱回去了,院儿里难保没人嫌乎,在我那儿先养着,过一阵子再说吧!” 就这样,这个弃婴在马魁家一直生活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叶晨一直忙前忙后的帮着抓药,给孩子调理病情,孩子身上的红斑渐渐褪去,可即便如此,马魁也还是愁眉不展,马燕也虽然抗拒这个孩子一直赖在她们家里。 这天马魁随着列车回到宁阳,胡队让人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说道: “老马,我听说孩子在你那儿都大半个月了,所里一直都没接到有人来找孩子的,我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是个弃婴。” “那怎么办呐?”马魁闹心的反问道。他倒是知道孩子他爸是谁,可是真让这个孩子回到候三金那里,他又于心不忍,毕竟没谁比他更清楚那是个什么烂货。可是孩子一直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家里因为这件事儿都快要闹翻天了。 胡队喝了口茶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目前看来,只能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了。你家的条件没谁比我更清楚了,嫂子的身体常年病弱,燕子还没出嫁,你又三天两头的在外跑车。这事儿这么处理没问题,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马魁未置可否,他琢磨着回去还是跟媳妇儿商量一下。回到家里,他把单位领导的建议跟妻子王素芳学了一遍,再加上闺女马燕的一直反对,最终王素芳只能是无奈的看着马魁把孩子送去福利院。 马魁把孩子捆扎在身后,骑着自行车朝着医院驶去,然而作为一名警察的直觉,让他感受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他一只脚撑在了地上,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马魁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那就是孩子的生父候三金,这让他心中有些警醒,他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大声说道: “候三金,我知道是你个杂碎,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孩子我就算是送到福利院去,也不会让你接回去,你扪心自问,这孩子你接回去能养好?难不成将来跟你一样作奸犯科吗?” 骑着自行车远远跟在马魁身后的候三金,紧了紧蒙在脸上的围脖,拐向了一旁的巷子里,一个人靠在墙上,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他这阵子一直远远的守在马魁家门外,知道他们这一家人仔细的帮着孩子看病,如今孩子好转了,他想着把孩子再给找机会偷回来,然而马魁的话瞬间让他清醒,是啊,就算是真把孩子偷回来了,自己就能够照顾好他吗?难道下次再有什么事儿,自己再扔回孩子? 不过候三金的心里还是带着一丝疑惑,马魁这老家伙怎么知道这孩子是我的?当初我把孩子的摇篮塞到座位底下的时候,明明没碰到熟人啊,谁把我给认出来了? 马燕下了班回到家里,老爸没在家,只有老妈一个人靠在炕琴上坐着,手里抱着前些天给孩子做的那些个小被小褥子,一个人流着眼泪。 马燕的心里一阵难受,她脱下外套,然后上了炕坐在母亲的身旁,轻声劝慰道: “妈,别难过了,那孩子福大命大,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王素芳摩挲着怀里的小被子,脸上挂着泪,声音低沉的说道: “燕子,那年我怀了你弟弟,都六个月大了。后来你爸被带走了,我一着急动了胎气,孩子就掉了。燕子,你知道吗?当年那个孩子都已经有人形了。” 马燕听到母亲旧事重提,眼神也有些黯然,因为这些年母亲从来都没说过以前的事儿。她伸手轻抚着母亲的后背,然后说道: “那会儿我还小,不过我记着当时我老是三天两头的跑到医务室去给你拿药。” 王素芳轻拭着脸上的泪,然后轻声说道: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生不了了,这些年每次想起这个事儿,我就觉着好像有一把小刀,在挖我心里的肉。所以那天……那天你爸把那个小家伙带回来,我就觉着……觉得是老天爷赏给咱家的宝。” 马魁把孩子放到福利院,正要离开的时候,一路上一直安静的婴孩,突然发出了强烈的哭闹声,马魁回头看去,发现孩子的眼睛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用力的哭嚎。 马魁的心头一酸,跟孩子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即便是他心中也有着一丝不舍。他返回身,从床上抱起了孩子,轻轻摇晃着哄着。一旁的福利院阿姨赶忙说道: “马魁同志,你这样下去可就走不了了。” “这孩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啊,咋哭起来没完啊。”另一位阿姨说道。 马魁当时就不愿意了,斜睨着那位阿姨,然后不客气的说道: “这孩子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能有啥毛病?你这位同志说话咋就这么难听呢?咋滴,我还把个病小孩儿送到你这儿来了?” “我不是这意思。” 众人正在争执的时候,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爸,孩子让我来抱吧。” 马魁抬头看去,发现是闺女马燕儿从门口走进屋,马燕用力的搓了搓双手,然后凑到嘴边哈了几口哈气,让手暖了起来,从父亲的手里接过用小被子包裹着的孩子。然后对着父亲说道: “爸,咱回家!” 说完马燕抱着孩子朝着门外走去。一家三口正式接纳了这个新的家人,小孩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从被姐姐抱在了怀里,就停止了哭闹,两只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姐姐,脸上带着笑容…… …………………………………… 这天车从宁阳站发车,去往哈城,蔡小年正在前方检票,叶晨则是在他身后巡视。就在这时,突然有名青年男子叫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得帮着管管呐,我这趴在这儿实在是太难受了,腰都直不起来!” 叶晨循声看去,发现靠窗硬座的座位上,横着一副担架,一个孩子躺在上面,双眼禁闭,脸上皱着眉,有些痛苦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 叶晨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应该是发了烧,他赶忙对着身边大声问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 一旁靠在座位上站着的男子,举起了手,对着叶晨说道: “这我儿子,孩子还生病发着烧呢,实在没地方待了。” 叶晨伸手在孩子的身旁试探了一下温度,发现烫的厉害。他赶忙大声叫住了前方的蔡小年,对着他说道: “小年,你去趟餐车,从我包里把我的针包拿过来,这孩子还在发着烧,这么烧下去太危险,容易烧坏脑子,我帮着他扎两针!” 蔡小年应了一声,然后快步朝着餐车的位置跑去。叶晨对着孩子的父亲问道: “你票给我看一下,哪站下车啊?” “红阳站。” 叶晨看向坐在旁边的人,然后朗声问道: “这位同志还有两站就下车了,你们大家伙谁坐累了,想要趴着睡一会儿,跟窗口的同志换一下座?” 这时的人心朴实,坐在一旁的人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就有人伸了手,说道: “我跟他换一下吧,让他出来松快松快。”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蔡小年就把叶晨的针包给拿了过来,叶晨此时早就已经靠把脉确认了孩子发烧的原因,针灸通常能用于退烧,通过刺激特定穴位如大椎、十二井、曲池、合谷等,以退热。但因每个人病因和发热程度不同,需中医辨证后治疗,以提高效果。 经过叶晨的针灸,孩子脸上的红热渐渐散去,叶晨叮嘱了孩子父亲几句,让他下车后,去到就近的卫生所,帮着孩子开些扑热息痛和增效联磺片,缓解孩子的病情。 叶晨收起了自己的针包继续朝前走,远远的就看到了老瞎子。老瞎子上次在叶晨的配合下,哪怕是抓到了人贩子,可是终究还是没能从刘桂英的嘴里,探到女儿的音讯。不死心的他,依旧是在火车上守着,期盼着有天能够闻到女儿身上的气味儿。 老瞎子走在车厢里,打算去到厕所对面的洗手池子洗把脸,然而却有个格愣子的女人,站在硬座的旁边,死活不让他过去。 叶晨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没有多嘴,打算看看老瞎子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老瞎子在女人旁边轻描淡写的来了句: “没猜错的话,你这三十好几了吧?粉扑的有点儿厚,呛鼻子啊。” 叶晨好悬没笑出声来,看来老瞎子这些年走南闯北,见惯了人情冷暖,这些小事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稀疏平常。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缩了缩身子,嘴里嘟囔着: “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我粉扑得厚该你啥事儿?!” 第二十五章 继承衣钵 不过别看女人嘴上不饶人,可还是不情不愿的给老瞎子让出了一条路,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个邋遢的老东西乱说什么呢,她可不想被周围的乘客磕着瓜子看热闹。 老瞎子挤过了拥挤的人群,拿着导盲杖在前方探着路,叶晨就这么笑着站在他前方,没发出任何的声音。老瞎子拿着导盲杖试探着走到了跟前,随即停下了脚步,鼻子耸动了几下,然后说道: “小叶!” 老瞎子对叶晨是怀有感激的,虽然叶晨没能帮他找到女儿,可是上次人贩子刘桂英被成功抓捕归案,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块心病,而且每次叶晨上车,不是给他带酒,就是给他带肉,所以他不自觉的就会对叶晨表现出自己的亲近来。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老瞎子说道: “叔,都说你眼睛不好使,可我看比那些眼睛好使的都灵,不管啥人经过你面前,你都能闻出身上的味道来,简直太厉害了!” 老瞎子自得的笑了笑,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就剩下这鼻子好使了,刚才一靠近就闻到你身上的钱味儿了,你说这两年你帮我垫多少车票钱了?要不是你,我每次出站的时候,还得绕远儿打游击。 其实也不光是你身上的味儿,这车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俊的丑的,好的坏的,就是那阿猫阿狗的我都能闻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叶晨爽朗的笑了笑,然后轻扶着老瞎子的手臂说道: “好好好,你说的我都信。” 老瞎子听出了叶晨话里的敷衍,急于证明自己,哼唱着说道: “诶,诶,男的老了身上有股老头味儿,女的老了身上有股箱底子味儿,小男孩儿身上有股奶气味儿,小女孩儿身上有股粉嫩味儿,俊的女人身上有股清凉味儿,丑的女人身上有股老苞米味儿,好人身上有股正味儿,坏人身上有股邪味儿。 你呢,你身上有股烟酒混合的味儿,酒味儿居多,烟味儿淡淡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抽烟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解瘾,因为老烟枪和抽耍烟儿的身上的烟味儿也是不一样的。” 叶晨前半段脸上还挂着笑意,可是说到他自己的时候,却是真的被惊到了。因为师娘王素芳身患肺炎,所以他在师父家里,从来都没抽过烟,就是平日里工作的时候,抽的也不多,怕的是呛到师娘,只有在实在有瘾的时候,抽上一根解解馋,没想到这都被老瞎子给闻了出来。 正在这时,有一位中年妇女从二人身边经过,要去打开水,嘴里还说着“让一下”。老瞎子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靠近叶晨小声问道: “你闻出她身上啥味儿没?” “没注意。” 老瞎子“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调侃道: “老天爷真是白赏你这副鼻子了,刚才过去的那老娘们儿身上有股酱缸子味儿,一看搁家里就是个贤惠的人,日子过得挺好,家里面蹲了几缸酸菜,遗憾的是啥呢?酸菜腌过头了。你要是不信,你追过去问问?” 叶晨被老瞎子给逗的哈哈大笑,他轻声对老爷子说道: “叔,你这本事能教我不?我想学学,你看可以不?” 老瞎子冲着叶晨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你凑过来你跟你说句话。” 叶晨凑到老瞎子跟前,然后就听到老瞎子戏谑着说道: “看你表现了啊。”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扶起了老瞎子的导盲杖,对他说道: “跟我走吧,咱们餐车上安排着,我跟你学艺的这段时间,你想吃啥就吃啥,我绝没二话。” 走到半路的时候,叶晨和师父马魁还有汪新走了个对面,二人看到叶晨跟老瞎子这么亲近,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大当回事儿,毕竟平日里叶晨没少帮着老瞎子垫付车票,而且跟列车长老陆一样,有好吃的从来都不忘了他。 叶晨牵着老瞎子来到了餐车,给老瞎子点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因为他在工作期间不能饮酒,所以只是看着老瞎子一个人喝,可是即便这样,也没让气氛冷下来,两人时不时的说笑几句。 酒足饭饱,老瞎子正要给叶晨叨咕几句,传授他闻味儿的技巧。却没曾想叶晨扶着老头儿站起身来,然后对他说道: “叔,咱先把这外套脱了。” 老瞎子别看眼睛看不见,可人心却不瞎,他知道叶晨从来就对自己没有恶意,依言把脏的油渍麻花的外套脱了下来,嘴里还开着玩笑说道: “你这咋还脱我衣裳呢?” 叶晨站起身来,从餐车柜台处拿出了一个上学时就带来的帆布包,拉开拉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包裹,递到他手中让他摸了摸,然后说道: “叔啊,马上就临近过年了,我买了二斤棉花,找我们院里的身子,帮你置办了一身棉袄棉裤,还有新的线衣线裤,外衣外裤。等到了站下了车,咱们去到浴池,我请你泡个澡,帮着你好好搓一搓,咱们去我家里,准备一起迎接新年!” 老瞎子突然变得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说道: “诶呀妈呀,新衣裳啊,我都十六七年没穿过新衣裳了。” 马魁和汪新此时也都在餐车上,马魁看着叶晨和老瞎子谈笑风生的这一幕,心里感觉很舒服。相比汪新,他觉得叶晨在善良这一块做的更加到位,足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他老怀大慰的笑了笑,然后插嘴说道: “叶晨,你小子也别单独开伙了,过年跟着老哥一起去我家,咱们人多热闹些。” “好的师父!”叶晨笑着回道。 从车上下来,叶晨陪着老瞎子去浴池泡澡去了,至于马魁则是一个人回了家。他进屋的时候,媳妇儿王素芳正一边背着孩子,一边给他洗着尿褯子。 马魁把警帽摘下来挂在了墙上,凑到孩子跟前看了一眼,随即有些埋怨的说道: “哟,孩子都睡着了你还背着他干嘛呢?快快快,给我给我!” 王素芳擦了擦手,一边解着绑在身上的背带,一边笑着说道: “小宝这不是会爬了嘛,我寻思着别再一个没注意,把他再给摔着了。” 马魁把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朝着里屋走去,王素芳在身后帮他掀开门帘儿。马魁把孩子放在屋内炕上安置好,然后走了出来。然后说道: “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 “你说?” 马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王素芳说道: “我们那趟车上有个老瞎子,我跟你说过吧?” 王素芳点了点头,把拧干的尿褯子给晾好,然后说道: “我知道,丢了女儿的那个,在车上呆了十多年了,你没进去的时候,就在各趟车上踅摸自己的孩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马魁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伤感的说道: “前阵子拐走他闺女的那个人贩子抓到了,只不过因为过去的年头太长,十多年了,人贩子都不记得当初把他孩子卖给谁了。 这趟回来的车上,叶晨请老瞎子喝酒,然后帮他从里到外置换了一身新衣裳,打算过年的时候把他接到家里一起过年。我就招呼他们干脆一块儿来咱家过年了,到时候人多在一起热闹,你觉着呢?” 王素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马魁说道: “问我干哈?你才是一家之主。再者说了,叶晨这个当徒弟的都这么懂事儿,我这个当师娘的还能落后不成?就照你说得办吧。” …………………………………… 时间转眼来到了一九七九年,改革开放初期,全国城市待业人员已达两千多万,面对两千多万多万城市待业人员的就业压力,从一九七九年起,上面采取了解放思想,放宽政策,广开就业门路的措施。 不久,全国各地的街头巷尾陆续出现了不少个体的小吃摊、补鞋摊和自行车修理铺。以ln省,至一九七九年六月底,沈阳、阜新、丹东等地就发放了三千三百多个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他们当中不但有修鞋、修车和缝补等修理服务,也有小冷饮、小冷食和瓜果蔬菜小卖铺,既方便了群众,又活跃了城乡市场,还为城市闲散人员广开了就业门路。只不过这时的人们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总是有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这天还是宁阳前往哈城的火车上,师徒三人按照惯例从两边朝着中间车厢集合,一节一节的巡视着车厢。走到第七节硬卧车厢的时候,中间的道被堵死了,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穿着浅色夹克衫,带着一副墨镜的年轻男子,正操着一口不正宗的港普,对着车上的乘客夸夸其谈的推销着他的墨镜。 如果做个小调查,选十部对华夏人的影响最大的外国电影,那么电影《追捕》一定会榜上有名,还能位居前列。一九七八年,这部电影在中国公映,如同春雷炸响,而这一声响旋即响彻大江南北,国人对它的讨论甚至成为了社会性话题。 电影由佐藤纯弥执导,高仓健、中野良子等主演,它如一股独特之风,从另一个世界破门而入,引得万人空巷只为一睹影片真容。 影片中灯红酒绿大都会;扑朔迷离的案件;大胆奔放的爱情观;令人咂舌的高科技;夜幕下的东京街道和群马奔腾的奇观场面;都给了华夏人关于东京现代都市文化的异国想象和对自由浪漫的追崇。 当时国内物质生活尚且匮乏,娱乐生活也极其单一,观看电影在那时也成为了一股热潮和非常时髦的事。《追捕》也赶上了这股热潮。 有媒体估测,至少有八亿华夏人观看了电影,而当时华夏总人口九亿左右,为之疯狂的人看了七八遍,更有甚者,看几十遍也不为过。高仓健的墨镜、鬓角、长发和一条上窄下宽的喇叭裤,更成了当时无数男青年效仿的对象。 看到小伙子卖的时髦的墨镜,周围的人全都聚到一块儿围观。叶晨没有上前制止,因为他远远的看到了师父马魁和师弟汪新正站在另一边,马魁的脸色有些难看,明显他对于小伙子的这种行为是不感冒的,叶晨远远的还看到马魁和汪新掰扯了两句。 这时候叶晨赶忙溜之大吉,朝着餐车走去。他才不会傻傻的去触这个霉头,这种事情有汪新去趟雷是最明智的选择,顶多在关键时刻,他出来和和稀泥也就够了。 叶晨来到餐车拿出了自己的饭盒,打好了饭菜。姚玉玲早早的就来到了餐车上,看到叶晨,伸手叫他: “叶晨,快过来,我带了自己腌的咸鸭蛋,还有上次去哈城的时候,托人在那边买的秋林红肠,咱俩一起吃!” 不得不说姚玉玲的小日子一直都过得那么精致,虽然她不是这节车厢里工资最高的,可绝对是最会生活的,不论在吃穿上,永远都带着一种仪式感。叶晨笑着回道: “好啊,那我就借你的光了!” 叶晨有日子没吃到正宗的哈城红肠了,即便是在现代,如果不是去到哈城的线下门店去购买,只是网购的话,叶晨也是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不会轻易的去踩雷,因为电商平台上的一般都是假货居多。 哈城红肠是一种特色美食,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末期,在哈尔滨,红肠的品牌众多,但有些品牌因为味道不正宗、口感不好而被人所诟病。因此,在购买哈尔滨红肠时,一定要认准一些正宗的品牌。 秋林里道斯红肠,这个品牌是哈尔滨红肠的代表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九零零年,是哈城最早生产红肠的企业之一。秋林里道斯红肠的独特之处在于其选用的优质猪肉和牛肉,以及其独特的制作工艺。经过多道工序的精心制作,红肠的口感鲜美,炭香浓郁,堪称哈尔滨红肠中的佼佼者。 再就是哈肉联红肠,这是一个承载着哈尔滨独特美食文化的品牌。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初,经过百年的沉淀与积累,已经成为哈城的标志性食品之一。作为哈城肉联厂生产的一种红肠品牌,哈肉联红肠的知名度及美誉度均广受赞誉。 哈肉联红肠的选材非常讲究,选用优质的猪肉和牛肉作为主要原料,同时加入多种调料,如蒜、姜、胡椒等,为红肠增添了独特的口感和香气。经过特殊的制作工艺,红肠的口感鲜美,炭香浓郁,每一口都能让人感受到哈尔滨独特的饮食文化。 至于商委红肠和农大红肠,这时候都还没有呢,直到九六年的时候,商委红肠才能崭露头角,至于农大红肠,比它还要更晚一些。 姚玉玲把红肠整齐的切成薄片,码在自己的铝制饭盒里,肉眼可见香肠上的肥肉丁,一股浓郁的蒜香扑面而来,叶晨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小姚儿,不得不说在吃上,你真是正宗的老饕,我馋这口好久了!” 叶晨跟姚玉玲一边吃饭,一边说笑着聊天,正在这时,马魁和汪新押着刚才那个卖墨镜的年轻人来到了车厢,马魁一脸严肃的以投机倒把的名义,让年轻人蹲在餐车的角落反省。 叶晨起身拿着马魁的大茶缸子,帮他把水续满,然后递到他面前,轻声问道: “师父,怎么个情况?这么大火气?” 马魁指了指蹲在一旁的年轻人,然后说道: “这个小温州在车厢里卖墨镜,投机倒把,你刚才巡视车厢时没看到吗?” 叶晨眼看着马魁要把累引到自己身上,赶忙撇清关系说道: “我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正要上前制止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你和汪新过去了,我寻思着有你俩呢,我就回来吃饭了。早上出门急,没顾得上吃早饭,就呼噜了一碗粥,肚子太饿了。” 马魁看了眼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 “你先去吃饭吧,我有事儿要跟老陆商量一下。” 小温州的墨镜被摆在餐车的桌子上,马魁对着列车长陆红星问道: “老陆啊,你看今天的这个事儿该咋办?” 老陆看着墨镜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个事儿它不好说啊。” 这阵子没工作的闲人申请个体户工商牌照蔚然成风,老陆媳妇儿也撺掇着老陆帮她申请一个,毕竟家里就指着老陆的个人工资,她在家闲着,打算用自己的手艺开个裁缝铺,赚点闲钱弥补家用。老陆因为摸不准风向,所以一直都没敢同意。 马魁瞅了眼小温州,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有啥不好说的?这不就明摆着投机倒把吗?胆子够大的,在车上明目张胆的兜售蛤蟆镜,我看他是不想好了!” 老陆压低了声音,对着马魁说道: “没那么严重吧,我听说南方现在全都这样。就是咱们宁阳,也有很多没工作的开始摆摊儿做小买卖了。” 第二十六章 逗比父女组 马魁没想到身为列车长的陆红星,此次居然没有站到自己这一边,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老陆。正在这时,汪新也插嘴道: “就是,我有同学在南方的,人家都说了,他们那边儿卖啥的都有,可热闹了。别的不提,就像陆婶儿这样自己会做衣裳的,开裁缝铺的有的是,生意可好了。” 姚玉玲回过了头,好奇的眨着她那卡姿兰的大眼睛,然后问道: “真的假的啊?” “那还能有假的?” “那你跟我说说都有啥好东西?” “这我就没细问了,你有工夫自己去瞅一眼呗?” 姚玉玲回过了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倒是想去南方看看,可是有点胆小,自个不敢出门。叶晨,要不回头咱们一块儿去那疙瘩溜达溜达?” 还没等叶晨回答,眼看着画风跑偏,再加上姚玉玲冲叶晨摇尾巴的举动太过明显,这让马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马魁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然后厉声呵斥道: “没看到正在办案呢吗?胡诌八扯的给我闪一边儿去!” 看着马魁摆出了一副师父的架子,叶晨还没等有所表示,汪新却“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先是答了个到,然后说道: “闪一边去可以,但在闪一边之前,我作为一名铁路乘警,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个人看法这在组织程序上是允许的吧?总不能让办案,成为某些同志的一言堂。” 老陆和马魁都愣住了,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汪新,想要看看这个向来没正形的家伙,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来。 只见汪新站的标板溜直,一副汇报工作的态度,继续说道: “我认为这不能叫做投机倒把,所以不能抓他。我还认为,有些同志这个思想特别保守,观念十分落后,需要学习和进步,具体是谁我就不点名了。” 陆红星嘴巴张得老大,他知道汪新从小是在汪永革的娇惯下长大,可谓是一直生活在蜜罐子里,可是今天他的表现可是太过惊世骇俗了,这是在含沙射影自己的师父啊。换作他当徒弟那会儿,敢跟师父这么没大没小的,早就被大嘴巴子抽在脸上了,谁惯的你这毛病? 老陆眼瞅着马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担心汪新会吃亏,赶忙对他训斥道: “汪新,你这是咋说话呢?是当徒弟的态度吗?” 汪新一梗梗脖子,没有任何的妥协,对着老陆说道: “陆叔,你咋知道我是在说马叔呢?” 姚玉玲这边吃完饭正在喝水,听到汪新的话好悬没喷出来。这节餐车里就这么几个人,你不是在说马叔,难不成在说陆叔?要不要这么搞啊?这时就见汪新轻推了姚玉玲一下,然后继续大放厥词: “中泱刚刚开过大会,说得什么来着?” 姚玉玲心领神会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然后用播音腔说道: “要实现四个现代化,要发展经济,一再强调,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马魁的脸上难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因为车上大部分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就连老陆都跟个墙头草似的摇摆不定,这让他有了深深地挫败感。 就在这时,传来了叶晨扣上自己饭盒的动静,然后就见他轻声说道: “要不我说两句?” 车厢里的所有人,包括蹲在远处的小温州,此时都将目光看向了他,然后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为了缓解闲散人员的就业压力,上面是开过会,提出了搞活经济的理念。可是这也是有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像今天的这种情况,汪新你认为真的合规吗? 先不说小温州有没有个体户营业执照,只说一点,火车上是允许他随意摆摊儿的地方吗?都像他这样,车上岂不是成了大车店了? 再有,咱们也不是没经历过车上人流密集,造成安全隐患的时候,上次二人转事件都忘了?连唱二人转的带行窃的,足足有五人落网。 汪新,你现在还觉得小温州的行为没毛病吗?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真要是火车上的乘客因为凑热闹,而导致个人财物丢失,这个责任谁来负?” 汪新被叶晨一连串的诘问给问的哑口无言,神情越来越严肃。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嘴上好像没个把门儿的,可是却听得进道理。当初师徒三人为了抓捕那个打着唱二人转幌子行窃的小偷,可是冒着爬火车的风险,这才把那一伙人全都给逮住。 汪新下意识的看了眼小温州,只见他脸上带着一丝心虚。随即他把目光看向了叶晨,问道: “师哥,你觉得这事儿该咋办?” 叶晨却是微微扭转身子,对着马魁和老陆的方向问道: “师父,今天的事情要不让我试试手?” 马魁点了点头,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也许有些矫枉过正了,不过叶晨看问题的角度,让他也觉得靠谱,他想看看自己的大徒弟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叶晨对着蹲在远处的小温州招了招手,小温州立马屁颠屁颠的挪蹭了过来,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毕竟这屋里三个警察呢,他是真的心虚。 叶晨微笑着看向小温州,然后对他问道: “你贩卖墨镜办理个体户工商执照了吗?” 小温州的眼神有些黯淡,随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哥,我这只是小本儿生意,我嫌太麻烦就没办。” 叶晨笑着手指点了点小温州,然后继续说道: “这和小本生意无关,你不办理执照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这次是遇到了我们,下一次再遇到别人,你拿不出执照来,还是会被查,甚至是被处罚。有了正规的手续,你就能挺直腰杆,你觉得呢?” 小温州从叶晨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这个警察有放过他的意思,赶忙保证道: “警察同志你放心,这次回去我就把证办下来!” 叶晨从餐桌上发着的墨镜盒子里,拿过了一副墨镜在手里把玩,然后说道: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这次你在火车上贩卖墨镜,已经明显的违规了。这样吧,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就不罚你钱了,呆会儿你就趴在桌上写份儿检讨,按个手印儿,保证以后不在车上贩卖墨镜,今天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你觉着怎么样?” 小温州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嘴里还说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这样,我的墨镜你们每人都挑一副,算是小弟我的谢礼了!” 马魁把脸一板,正要开口训斥,却见叶晨笑着从兜里掏出了钱,然后对着小温州说道: “那不成了走后门儿么?我要是收了你东西,今天这件事儿的性质就变了。这样吧,你的墨镜我确实还算是喜欢,我掏钱买一副,别要价太狠就成。” 叶晨的处理结果让屋里的众人都还满意,马魁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当初面对顺走别人皮鞋的老汉,他都愿意给人家机会,更何况面前的小伙子了。 汪新对于叶晨也是充满了感激,在他看来,叶晨比师父马魁处事要公正的多了,而且他看问题的角度与众不同,看似和稀泥的举动,其实到底还是偏帮了自己,消弭了师徒间的一场矛盾,关键是他说的话在情在理。 老陆看向叶晨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欣赏,相比起汪新来,他更喜欢叶晨身上的沉稳。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叶晨今天之所以会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其实也是为了结一份香火,因为没谁比他更清楚温商的犀利了。 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脚盆曾经创造了经济“奇迹”,其年平均经济增长速度为百分之八点六,那段时间他们很张狂,甚至扬言可以买下整个世界。然而随着一份《广场协议》,让他们虚假的繁荣如同泡沫一般被针刺破,从此迎来了二十年甚至是更久的经济衰退期。 八十年代以来,华夏成为世界上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保持了年均百分之九点四的高速度,超越了脚盆,刷新了世界纪录,创造了新的经济奇迹,这其中就离不开温州人的多年经营。温州市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更是以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递增,“温州速度”成了专有名词。 而眼下这年月就是温州人的起点,这时候温州的空气里充满了贫穷与饥荒的信息,有这么一句话可以作为佐证,那就是“平阳讨饭,文成人贩,永嘉逃难,洞头靠贷款吃饭”,足以证明此时温州人的窘迫。 然而面对苦难,温州人没有选择低头沉沦下去,他们靠“一元钱”闯天下,他们自无中生有,自小中见大,迅速网罗世界各地的财富,他们集中力量、勇于冒险、敢为人先、攻城略地、战无不胜。 温州人的模仿能力是十分惊人的,他们把打火机、眼镜、低压电器等商品拆开再重装,然后,就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产品了。在模仿的基础上,温商不断地学习、求新、求变,进而巩固自己差异化的竞争优势。 去年刚兴起戴墨镜的风潮,小温州就能看到商机,把墨镜从来到北的进过来,赚取差价,这已经足以证明他脑子是活泛的…… …………………………………… 汪新回到家里跟老爸把车上的事情学了一遍,被汪永革好一通训斥,汪永革一边在客厅,给暖瓶装着新的瓶胆,一边说道: “论起当徒弟,你照比你师哥差老鼻子了,你说你跟你师父顶啥嘴啊?他说啥你听着就是了。你可倒好,跟个傻狍子似的埋头往前冲,结果还不落好,你说你图个啥?” 汪新被老爸给损的面红耳赤的,嘴里嘟囔着: “他当师父的说得没有道理,还不兴人说了?” 汪永革看都没看儿子,继续鼓捣着他手里的暖瓶,然后不客气的说道: “啥道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平常我太惯着你了,让你没挨过社会的毒打,等哪天你被人给撅的咔吧咔吧的你就得劲儿了!” 汪新解开了自己的假领子,扔到了桌上,然后说道: “爸,人家十一届三中全会可是说了,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全党的工作重点都要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还说……还说啥来着?我忘了。” 汪永革好悬没被气笑了,他对着汪新回道: “让你搁这疙瘩作报告呢?还跑来给我上课来了?咋滴?祸害你师父没祸害够,又跑来祸害我来了? 天天师哥长师哥短的,跟在叶晨屁股后头,结果他的本事你是一点都没学来。 为人处世要圆滑一些,别老是横冲直撞的,这样不行那就换个打法。同样一件事儿,为啥你师哥就处置的让所有人都满意了?你小子啊,油滋拉发白,还是短炼啊。” 汪新家在讨论这件事情,马魁家里也同样是没闲着,马燕在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的她,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汪新说得没错,我支持他!” 马魁感到一阵心塞,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只有叶晨从工作的角度帮自己说了几句话,剩下的都跟自己唱反调。马魁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我是真没想到啊,家里还有个小叛徒,知道搁以前你这是啥不?你这是小王连举!” 王连举是样板戏《红灯记》中的反面人物,非常遭人憎恨。马燕一听就不愿意了,音量明显提高说道: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这还有错了?” 马魁自嘲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回道: “我吃的亏啊,比你吃的馒头还多呢,你还教训我我了?汪新这小子,你别看他现在嘚瑟,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那不正合你意了?”马燕牙尖嘴利的回怼道。 马魁气得当时就摔了筷子,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自家的这件小棉袄她漏风啊,黑心棉做的吧? 马燕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她鼓着腮帮子看向马魁,没有丝毫要怂的意思,直接问道: “咋滴?你还想揍我啊?打吧,别把我胳膊拧折就成,我白天还得上班卖货呢。” 马魁被气到牙根直痒痒,对于汪新那个小瘪犊子,他看不惯还能踹几脚,真要是让他跟闺女动手,他还真就做不到,别说拧胳膊了,就算是打脸也不成啊。他学着小时候那样,虚晃一下,巴掌朝着闺女的方向打去,左手却拦住了巴掌打在自己的手上。 马燕更是气人,把脸蛋儿朝着父亲跟前凑过去,反正他也打不着。叶晨在一旁捂着嘴巴,咳嗽到不行,这父女俩也是没谁了。 然而马魁和马燕都忘了,这家里是谁说了算了,在老马家,王素芳地位是最高的,然后是马燕,而马魁只是“弟位”,他甚至都没有家里最小的那个小宝吃香。王素芳用力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然后大声训斥道: “还让不让人消停吃口饭了?俩人加一块儿都快七十了,一个比一个没正形!” 正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小宝的哭闹声,叶晨赶忙起身,然后说道: “师父师娘,我吃好了,我去看看马健。” 说罢叶晨跑到屋里哄孩子去了,王素芳恨恨的对着俩人说道: “你看看你俩,小宝都被吵醒了!” 马魁头皮有些发麻,赶忙撇清自己说道: “看我干啥呀,又不是只有我这一张嘴说话。” “那也不是我吵得啊。”马燕这时也明哲保身。 王素芳都被气乐了,对着父女俩说道: “合着都是我吵得呗?” 平时严肃的马魁,此时难得一见的皮了一下,说道: “诶,还真让你说对了,你摔完筷子,小宝就醒了,确实是你给整醒的。” 马燕有些促狭的看着老妈,然后像是个小学生似的举起了手,说道: “我可以证明,最后一句话确实是你说的!” 王素芳的火气被父女俩一通插科打诨,全都消了下去,说道: “你俩可真逗啊,合着里外里全都成我的不是了?你俩可真不愧是父女俩,枪口一致对外呗?” 马魁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嘛,不信你问小宝?大宝,你说是吧?” 马燕也有样学样的看着老马,然后点头“嗯”了一下。 “哈哈哈哈!”在屋里哄小宝睡觉的叶晨,此时再也憋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只能说马魁、马燕这父女俩实在是太有闹了,个顶个都是甩锅界的扛把子。 王素芳虽说早就不生气了,可还是起身没好气的说道: “我进屋去看看小宝,你俩待会一个把碗洗了,一个给孩子冲奶粉!” 说着王素芳回了屋,马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声嘟囔着: “实事求是嘛,没错啊。” 马燕此时也强忍着笑,开口附合道: “确实没错。” 第二十七章 擒流寇 这天马魁趁着歇班儿,和媳妇王素芳一起来到铁路医院,帮着小宝接种疫苗。赶巧碰到了沈秀萍,沈大夫打量了一眼王素芳的脸色,然后笑着说道: “嫂子,我瞅着你的脸色,比以前红润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不健康了。” 王素芳因为当初流产的缘故,再加上马魁入狱,急火攻心坐下了病根儿,所以这些年脸色一直都是不健康的惨白,身边的熟人就没有不知道的。马燕小时候经常帮着老妈来到医院取药,一来二去的,马家就和医院的沈大夫熟悉了,说她是最了解王素芳病情的大夫也不为过。 王素芳笑着抓着沈大夫的手,然后笑着说道: “我家老马的徒弟,以前是赤脚大夫,精通中医,这两年一直都是他帮着我,又是中药,又是艾灸、按摩的调养身体。我也感觉比以前好了许多。” 沈秀萍突然想起了以前姚玉玲低血糖昏倒的时候,就是叶晨给她把的脉,看来小伙子会中医还真不是说说的。她笑着对王素芳问道: “嫂子,你说的是叶晨吧?他就跟我住一个院儿,小伙子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他处对象了没有,没有的话,赶明儿我张罗着帮他介绍个对象。” 马魁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可是平日里态度一直温婉的王素芳,沉默了片刻后,却开口说道: “不劳沈大夫费心了,叶晨正跟我家闺女处对象呢,到时候真结婚那天,我请你过来喝喜酒。” 马魁的眉毛一挑,要说些什么,结果却被妻子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直到沈大夫走远后,马魁这才对着妻子唠叨着: “当着外人面你瞎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叶晨和燕子处对象我这个当爹的咋会不知道?这没影的事儿真要是传出去了,你让燕子咋想?闺女还做不做人了?” “你给我闭嘴!”王素芳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鬓角,别在了耳后,然后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啥心思,闺女这么大了还能不嫁人了?小叶他哪里不好?自从跟着你当徒弟,他跟咱们处的就跟一家人似的。 而且这小伙子有能耐,性子又沉稳,长相更是没得说,惦记他的姑娘多了去了,没看沈大夫都惦记着帮忙说媒?真要是让他跟别人在一块儿了,你这个当师父的愿意,我这当师娘的还不愿意呢!” 马魁的脸色有些讪讪,别的事儿自己能说了算,可要是家务事儿的话,一般都是媳妇儿拿主意,别看她在外人面前柔柔弱弱,可在家里,他是能做自己的主的。马魁沉吟了片刻后,试探着问道: “说到底也是闺女到最后嫁人,你好歹也问问她的意见呐,咋还能自己就做了主了?这不成了包办婚姻了吗?” 王素芳微笑着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咱家闺女的情况我比你清楚。这些年因为你的事儿拖累着,虽然她长得模样俊俏耐看,身旁还真就没有哪个小伙子敢去追她。 唯一跟燕子关系还算是亲近的,也就只有一个汪新,难不成你想把闺女许给小汪?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没意见,毕竟你不在家的这些年,小汪跟他爸没少来咱家帮忙。叶晨和汪新,你自己选一吧,毕竟咱家燕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总不能看着她变成老闺女吧?” 马魁一听媳妇儿提到了汪新的名字,火“蹭”的一下就撞了上来,他直接大声说道: “汪新绝对不行!就他爸那个揍性,想让我闺女嫁过去伺候他,想都别想!” “这不还是吗?那就叶晨了!”说完王素芳抱着小宝,头也不回的超前走去。 马魁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 歇班结束后,宁阳到哈城的列车再一次的踏上了征程。火车站的月台上简直不要太热闹了,各种打着铁路标识的摊位都聚到了列车边上,有卖水果的,还有卖花生瓜子茶叶蛋的。 这些杂货摊位的卖货所得,除了固定的一部分上交给宁阳站,剩下的就是净赚了,一般从事这种生意的,都是铁路职工的家属,外人还真就不一定能靠上前。 最悠闲的当属姚玉玲了,只见她坐在广播室里,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进行着播音: “从宁阳开往哈城的k349次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上车,送亲友的同志,请迅速离开月台,以确保安全……” 等人上齐,火车正式发车,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钟,因为宁阳是首发站的缘故,车上的乘客还没显得那么拥挤,可是你架不住车上不停的往上上人,硬卧车厢还算好一些,硬座车厢简直都要炸开了锅。 坐过绿皮车的应该都见过这种场面,绿皮车厢里只要是能躺下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人躺在那儿睡觉。也许有人会问,不怕脏吗?不怕凉吗?不怕被人踩到吗?如果你在闷热的绿皮车里连续站了几个小时,相信你也愿意钻进座位下面躺着,又凉快又能舒展一下,还能睡着,简直不要太舒服。 从宁阳到春林站有大概三百多公里,就是这三百多公里,足足行驶了将近九个小时,再加上不停的在各个小站下车上车,到地方的时候以后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了,足足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春林站是个大站,有很大一部分旅客在这里下了车,随之而来的又有很多人从春林站上了车。为了确保车上的安全,师徒三人还是按照老规矩,从火车的两头开始往中间进行巡视。然而让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一大票穿着洗白了的中山装,背着军挎的人从春林站上车后,在车厢里大致巡视了一圈儿,然后就见一个长着一双三角眼,歪戴着前进帽的老头,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朝着身旁的一个中年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人的长相还算是周正,只见他一边朝着车厢里走去,一边从军挎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鸡,然后大声吆喝着: “烧鸡了啊,正宗的沟帮子熏鸡,百年老店卤制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中年人不停的打量着路过的这些乘客,从穿着打扮上判断着这些人有没有钱,最终他停在了一个小伙子跟前,然后笑着问道: “要不要来一只?” 小伙子刚把头探过来,就见那个中年人拿着烧鸡从小伙子的嘴边抹了一下。小伙子闻着味儿倒是挺香的,于是问道: “你这烧鸡多少钱啊?” 中年人不怀好意的笑着,然后说道: “闻着香吧?不贵,八块钱。” 这时候物价还算是透明的,一只烧鸡顶了天也就三块钱左右,再高也不会超过四块钱。小伙子一听这价格,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说着: “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然而让小伙子没想到的是,刚才还笑呵呵的中年人,瞬间就变了脸色,抡圆了巴掌一下子就抽在了他脸上。小伙子捂着脸站起身,对着中年人怒斥道: “你怎么打人啊你?!”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中年人旁边的一个壮汉,一把薅住了小伙子的脖领子,然后凶狠的说道: “少特么废话,赶紧掏钱!” 中年人拿着手里的烧鸡,比比划划的说道: “我的鸡都沾你嘴上了,你说我卖给谁去?掏钱!” 小伙子畏畏缩缩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谁知道还没等他数,就被壮汉一把全都抢了过去,引起车厢里的一阵惊呼,常坐这趟车的都知道,这怕是遇上劫道的了。 中年人拿着烧鸡正要往前走,小伙子站起身来说道: “我都给你钱了,你烧鸡还没给我呢。” 中年人嘲讽的笑了笑,从烧鸡的鸡翅膀处,扯下了一个翅尖儿,塞进了小伙子的嘴里,然后振振有词的说道: “这一块儿就值八块钱了!” 这时候的老百姓还是很朴实的,周围的人纷纷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谴责二人的行为: “哪有这样的,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小伙子!” 中年人丝毫不慌,右手探进了挎兜里,摸出了一个弹簧刀,一按开关,亮出了雪白的刀刃。他身后的七八个人也都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刀,用威胁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的人。 人终究都是怕死的,众人纷纷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在一旁的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女孩儿,坐在妈妈怀里,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哭了。 有一对姐弟坐在靠近车厢厕所的位置,姐姐把兜里的钱全都塞给了弟弟,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你个子小,趁着他们没过来,你赶紧去后面的车厢报警!” 这伙人眼见车厢里的人全都被他们给震慑住了行事愈发的嚣张,如同秃尾巴狗似的整节车厢乱晃。拿着烧鸡的中年人,突然看到一个身穿时髦的烫绒外套,细皮嫩肉的小伙子,眼前顿时一亮,把烧鸡递到了他面前。然后说道: “烧鸡,来不来?”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小伙子,赶忙说道: “大哥,我不饿,还是算了吧。” 拿着烧鸡的中年人,把烧鸡递给了自己的同伙,然后一个嘴巴子抽在目标的脸上,说道: “没让你饿,让你吃!” 同样的套路再次重演,小伙子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关了,撕下了一小丝烧鸡,塞到嘴里抿了抿,然后说道: “够了。” “你这口吃得少,算你六块。” 此时这些摇头尾巴晃的劫匪还不知道,他们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因为坐在他们面前的小伙子,干的营生比他们狠多了,而且他的腰间别着把能喷火的家伙呢,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们一群人恐怕都不够瞧的。 不过小伙子明显不想张扬,因为他干的事儿也是见不得光的,他从衣服的里怀掏出了一小沓毛票,还没等数呢,就被那个中年人一把抢了过去,拿刀在他面前比划着,让他老实一点。 叶晨此时正好巡视到这节车厢,眼前的这个情况让他头皮发麻,对于制服这些人他倒是有把握,可关键是车厢里的无辜人群太多了,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 正在这时马魁和汪新也接到了报警,赶了过来,汪新见到这伙人拿着刀子威逼着无辜乘客买烧鸡,扒拉了一下中年人的肩膀,然后厉声呵斥道: “你们干什么呢?” 中年人看到穿着警服过来的汪新和马魁,也没大在意,笑着说道: “我在卖烧鸡呢!” 说着还拿着匕首比划在汪新的面前,汪新面沉似水的说道: “有这么卖烧鸡的吗?强买强卖,抢劫呢你?” 中年人直接把手上的匕首架在了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脖子上,然后说道: “说我抢劫?你问问他刚才吃了没有?” 刀架在脖子上了,小伙子自然是乖乖认怂,憋屈着说道: “吃了。” 中年人得意的一笑,拿着小刀嘚瑟的比比划划,然后说道: “吃了就得给钱!” 汪新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匕首,神情冷峻的说道: “你把刀收起来,要不然别怪我动手!” 中年人压根儿就没瞧得起汪新,因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他拿着刀继续在汪新面前嘚瑟,嘴里还叫嚣着: “来来来,你动个手我看看,我看你是能上天还是入地。” 汪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刀,直接探手扭住了中年人的胳膊,顺势朝着肩膀一扛,顶在了中年人的腋下,一个反关节技,直接让中年人的胳膊脱臼,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另外的一名壮汉,看到自己的同伙吃了亏,拿着刀子就朝着汪新的方向刺来,却被马魁上前拦下,抓住他的手腕一兜,从脖子处绕到了壮汉的身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亮出了手铐,给这俩出头鸟都给铐上了。 而最开始领头的那个三角眼,扔掉了手中的瓜子儿,将尾指塞到了嘴里,打了个流氓哨,剩下的四五人一起亮出了手里的家伙事儿,跟汪新和马魁对峙了起来。 然后就见那个三角眼,得意洋洋的靠在硬座上,开口说道: “这帮黑皮(警察),就欠一顿秋鞭(狠揍),把人给我放了。” 马魁这时远远的看到叶晨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制服,身着便装,出现在了三角眼的身后。马魁对着叶晨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叶晨当然是心领神会,他很清楚眼下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因为车上的乘客实在是太多了,很容易让这伙人狗急跳墙,拿着刀子挟持乘客当人质。 马魁按着手里的壮汉,对着三角眼说道: “老哥,杵门子硬啊(挣钱快啊),可是这车上都是水码子(穷人),零毛碎琴(挣不了几个钱),不值得码点儿(敲诈)。这里人太多了,那边唠唠?” 马魁和汪新押着手里的人朝着后面退去,三角眼这伙人步步紧逼,最后双方退到了两节车厢交界处厕所的位置,这才停下了脚步。马魁开口说道: “老哥,咱们都退一步,真动起手来,谁把谁伤了都不合适。” 三角眼轻蔑的冷笑了两声,然后问道: “你凭啥?” 然而就在这时,三角眼身后突然传来“哎哟我艹!”的惊呼,动手的自然是叶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叶晨确认他们再没机会伤害人质,一脚把坠在门口的劫匪,朝着前面踹去,给他们踢进了临近厕所的狭小空间。 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最好使的自然是一招制敌的马伽术,直拳击打唇鼻,推掌击下颌,插掌击眼,扫肘击颈,挑肘击合的招式全部都让他用上了,还没等这伙人反应过来,只是几秒的间隙,三角眼身后的那几人就全被他给放倒了,失去了行动能力。 叶晨一个前顶肘撞在了三角眼的肋巴扇上,给他顶在了车厢的铁板上,然后说道: “凭这个够不够?!” 打人叶晨是绝对的行家,只是刚才的那几招,他们想站起身来都做不到,最惨的就是三角眼,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肋巴扇绝对是骨折了,疼得他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 这时马魁身后的乘警也过来帮忙,将几人全都给上了铐子,这时就见马魁对着三角眼说道: “老哥,这都什么年月了?都改革开放了,以前绺子的那套玩意儿过时了。” 从清末到建国后的一段时间,匪患都是破坏社会安定的一个重大威胁。山东的响马、河南的流贼、湖南的土匪和东北的绺子并成为“四大寇”,这其中根基最深、影响时间最广、最为人知晓的就是东北的绺子了。 关于黑土地土匪的作品层出不穷,如广为人知的《林海雪原》、《东北大剿匪》等,描绘了许多独具特色的关东悍匪,例如座山雕、四大旗杆等等。像今天的这几个小毛贼,马魁还真是抬举他们了,他们顶多算是流寇…… 第二十八章 玉不琢不成器 叶晨说三角眼这伙人是小卡了咪不是无的放矢的,绺子最猖獗的时候,可以说是遍布整个东三省,当时从漠河到山海关,到处都有土匪活动的痕迹。 在一九四五年到一九四八年之间剿匪的高峰期,东北的大地上曾经有过各种各样令人记忆犹新的胡子,连国党发了委任状的“上将”都有好几个,堪称东北绿林的一个梦幻时代。 早在清正府内忧外患之时,东北土匪就乘势而起,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据学者研究,东北土匪的发展主要有三个重要时期: 一、从金匪到绺子。在清咸丰年间,土匪发展进入了初级阶段。犹如初生的朝阳,逐渐在东北地区崭露头角。 那时,太平军的起义使得驻扎在东北的八旗军大部分都入关作战,一度导致关外兵力空虚,土匪们便趁此机会崛起。 再加上甲午战争失败后,清朝的溃军四处流窜进入关东,他们的人数少则上千,多则上万,主要集中在海林、宁安、穆棱一带这。 二、白熊脚盆战争到脚盆侵占东北期间,可称之为土匪发展的中级阶段。由于连年的战乱,上万股土匪如同蜂拥四起的蜜蜂。 据统计,当时东北的土匪拥有枪支一百八十万条。这些成为土匪的人,有的是被逼无奈,有的是自愿落草,有的是绿林好汉,有的是义勇抗日,而更多的是打家劫舍。 当时的土匪头子主要有亚满洲、常山好、树林、九彪等,而夹皮沟成为了土匪的根据地。在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部分土匪出于民族大义,也曾拉出人马参加了抗联。 三、一九四五年脚盆战败投降之后,则是土匪发展的最后一个时期。原“伪满洲国”的兵团及各部伪军随着脚盆投降而解散,使得东北正权出现了“真空”。 有十多万解散后的伪军在东北各地变成了土匪,一时间,“花蝴蝶”、“草上飞”、“占天时”、“青山好”、“混天珠”、“滚地雷”等东北土匪肆虐横行。 他们烧杀抢掠、为非作歹,四处作乱,使得这段时间成为了东北土匪最猖獗的时期。当时民间有句顺口溜:“有钱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的怕劫,出门的怕攮”,普通老百姓每日都活得提心吊胆。 国党还对这些土匪头子加官进爵,极力收罗。较有影响的土匪头子有常凯申亲自委任并派到东北的“陆军新编第二十七军军长”姜鹏飞、“东北挺进军第一集团军上将总司令”李华堂、“第十五军集团军上将总司令”谢文东、“第一战区东北挺进军军长”尚其悦、“嫩江保安军总指挥”张百藩等等。 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所有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人都被关到了招待所隔离,当时就是因为民主联军内部出了叛徒,李维恭意图让身在哈城的姜鹏飞配合,从内部发动暴乱,最后被叶晨识破并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最终在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六日晚,哈城光复大饭店内,他宴请的是东北民主联军一个叛变的团长时,将其一网擒获。所以因为亲身经历的缘故,叶晨对于这些人简直不要太熟悉。 每一个组织,无论大小,都需要一个完善的组织架构,土匪帮也不例外。特别是在土匪发展的中期,他们的内部组织结构已经变得成熟。每个匪帮都有四梁八柱,如同一只小鸟的骨架,虽小却完整。 四梁,如同鸟的主体结构,包括:当家的、字匠、催队、炮头。当家的就是胡子头,字匠相当于秘书长,催队则是总指挥,炮头则是冲锋陷阵的先锋。 八柱,则如同小鸟的细枝,包括:粮台、水箱、秧子房掌柜、扶草、拉丝的、插扦的、把式、花舌子。 粮台负责粮食、金钱和物品的管理,水箱负责派遣岗哨,秧子房掌柜掌管被绑架的人质,扶草负责消除行军后的痕迹,拉丝的负责调查各村富户的家底,插扦的指定富户的地址,把式是当家的勤务员,花舌子则是内外联络的官。 整个组织结构严谨,职责明确,即便是在恶势力中也能体现出秩序和规则。从这个架构可以看出,土匪内部的结构颇为严密,且分工合理,很有创意,与现在的公司组织结构颇有一比。看来土匪窝内确有能人,还真不能小瞧。 实际上到了一九四八年,东北剿匪就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可是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躲在山上没人瞧见的地方,跟个野人似的,惶惶不可终日。 像今天的三角眼,顶天也就是以前给匪帮打杂的小角色,纠集了几个偷鸡摸狗、无所事事的地赖子,跑到火车上进行打劫敲诈。如果让以前的绺子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死出,怕是棺材板都按不住了,丢人简直都丢到了家。 如果是以前遇到零星的疑犯,马魁这伙乘警会等到列车到了终点站,把这些人移交给当地的铁路派出所处理。然而这次一是人数众多,二是很多人都受了重伤,马魁和汪新抓住的这俩情况还好点,一个手臂脱臼、一个手腕扭伤。 叶晨这边的几人情况就相当严重了,对于这些持械行凶的劫匪,叶晨丝毫没留情况,被插眼的,到现在还捂着眼眶“嗷嗷”叫唤呢,还有鼻梁直接一拳被打塌的,缩在那里一直流泪不止,鼻血让脸都变成了血葫芦了。 至于被一个拐肘打在颈部的家伙,整个脑瓜子歪在那里,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呢,人昏昏沉沉的。他们的领头的,那个跋扈的三角眼,此时也捂着肋条拼命的倒换着喘气儿,感觉自己的肋巴扇怕是折了好几根。 马魁身为师父,没去责怪叶晨出手太狠,因为以当时的那种情况,面对五六个持械的劫匪,如果心慈手软那就是对自己的犯罪了。将这些人给押送到了餐车,马魁让列车长老陆,用手台联系了下一站宁甸站的乘警。 按照惯例,这趟开往哈城的列车,是不需要在宁甸这样的小站停靠的,但是谁让车上这些劫匪一个个疼得东倒西歪、嗞哇乱叫呢,现在把这个烫手山芋赶紧甩出去才是正事儿。 火车在宁甸站停下的时候,车下好些个便衣已经在那里严阵以待了,结果他们看到像是啦啦蛋似的下来的这些劫匪,都惊呆了,简直一个比一个惨,都哭着喊着要赶紧去医院。 宁甸站的乘警队长和马魁是熟人,笑着说道: “好家伙,老马,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下手够黑的了。行了,这些人就交给我们处理了,你放心吧!” 马魁笑着对老熟人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郭队,辛苦了,有空找你喝酒。” 这群劫匪被押下火车的时候,无数的乘客都扒着车窗往外瞅。等到车门被关上,火车继续行驶,师徒三人继续巡视的时候,路过刚才出事的那节车厢,就见刚才被他比在脖子上的那个年轻人,突然用力的拍着巴掌,大声说道: “干得好,干得漂亮!人民警察为人民!” 被他这么一煽呼,车厢的其他乘客也都纷纷鼓掌,马魁和汪新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只有叶晨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那个人,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南来北往世界里最大的boss,d贩贾金龙,师父马魁最终就死在他的手里,姚玉玲更是被他毁了一生。 贾金龙注意到了叶晨的目光,他突然不自觉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后脊背发凉。叶晨也没过于纠结他的问题,正所谓捉贼捉赃,拿奸拿双,现在没有证据在手,就让这个货多蹦哒些时日。 以贾金龙的尿性,肯定会借着这次机会,跟自己师徒三人搭上关系,趁机打探公安的内部消息,山水有相逢,自己迟早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漏洞,将其绳之以法的,毕竟他在明我在暗。 巡视完车厢,师徒三人回到餐车上休息,顺带着吃午饭,这时不管是餐车的厨师还是车上的乘务员,都纷纷对师徒三人治住这群劫匪表示祝贺。马魁面带笑容的把众人遣散后,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如同表演川剧变脸似的。 等到四下无人后,汪新探过身子,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你刚才跟那小老头聊的,是不是黑话?” “想学?” “想啊,你教教我呗?” “行啊,哪天你自己也蹲回监狱,里头有的是人教你。” 在马魁这里碰了个钉子,汪新有些意兴阑珊,讷讷回道: “这玩意儿吧,学不学都成。” 汪新这边倒是偃旗息鼓了,可是马魁却没打算放过他,只见他说道: “跟我说说呗,为啥主动动手啊?对方那么多人,你打的过?还有啊,车上的乘客那么多,伤了其他人咋办?后果想过吗?” 汪新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嘴上不服输的说道: “那他们几个那么猖狂,咱们身为警察,能忍吗?” 马魁虚眯着双眼,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然后继续问道: “忍不了就动手吗?你也知道对方猖狂?知道那小老头是干啥的吗?就他那个作派,四八年以前那八成就是个绺子,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 “绺子就绺子呗,咱也没吃亏啊!” 马魁的声音渐渐提高,气势变得有些吓人,阴沉着脸说道: “那是因为我跟你师哥控制住了局面,你师哥看懂了我的眼色,一直在这伙人后面没有轻举妄动,直到这伙人走到车厢交界处,隔离开他们和乘客后,发动雷霆一击,这才将这伙人给拿下,我和你师哥都是在给你擦屁股,懂吗?!” 此时汪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要论起身手来,叶晨虐自己就跟玩儿一样,可即便是这样,他在劫匪的身后却一直忍住没动手,直到确认乘客的安全后,才配合师父治住了这伙人,自己跟他一比,高下立判。 汪新轻咳了一声,摘下帽子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这个事儿你跟师哥确实做的比我好,我得跟着你们学,我太冲动了。” 看到汪新终于服软,有了认错的态度,马魁神情一松,不过嘴上还是继续挖苦道: “光想着动手,都不动脑子的吗?镇不住人家,就算是人家把你的脑袋当成是痰盂了,你也得忍着,因为你要考虑车上乘客的安全,谁让你干的就是这个活儿呢?” 汪新被马魁给损的脸红脖子粗的,对着他辩解道: “实在不行我就开枪呗,我就不信镇不住他们了,都啥时候了,还来绺子那一套,不好使了!” 马魁别气乐了,他斜靠在椅子上,打量了一眼汪新,然后说道: “你提到枪那我就说说枪的事儿,这枪是你说开就能开的吗?真拿出来了,你敢开吗?” “那有啥不敢的?!” “行,汪新,你要是真开了枪,我先不说你会误伤其他的乘客,你把对方给惹毛了,狗急跳墙,你好得了吗?你枪里有几发子弹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吗?你啊,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料,我懒得骂你!” 马魁说是懒得骂,其实都已经骂痛快了,看到汪新吸取了教训,他端起了桌上的茶缸子,正要喝口水,却发现水喝完了,他扣上茶缸盖,把茶缸放在了桌上。 汪新突然站起身来,马魁眉毛上挑,看了眼汪新,然后问道: “咋滴,不服气?” “服,我给你打水去。” 等到汪新拿着茶缸子离开,马魁看向汪新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因为他从汪新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比他老子强多了。可正因为这样,他才越要严格要求这个孩子,不能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叶晨淡然一笑,马魁看到后,对着叶晨问道: “刚才我这么教育汪新,你觉得心里不舒服?” 叶晨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他身上不乏年轻人的热血,可是却太冲动了,在没有确实的把握下,对这些人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是有牺牲精神,可是也牺牲的毫无价值,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其他乘客的人身安全,所以师父你教育他是应该的。” 马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俩是我的徒弟,我就得为你俩的人身安全考虑,真要是让你们跟着我的时候,有个什么闪失,我都没法跟你们父母交代。” …………………………………… 火车回到了宁阳,又到了歇班的时候,叶晨一早出去晨练,回来的时候在街边的小摊儿,买了几根刚出锅的大果子,喝了碗放了辣椒油的豆腐脑,吃饱喝足后这才回了家。 当他刚要进家门的时候,发现汪永革正在家门口拿着喷壶给花浇着水,然后就见姚玉玲从汪新家钻了出来,上衣的口袋里还别着块抹布,对着汪永革说道: “汪叔,我都收拾完了,你看看立正不?” 叶晨淡然一笑,看来姚玉玲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不是没有向叶晨表达过好感,只不过叶晨一直没给她过回应。失望之下,她选择了汪新,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整个大院儿里,要说起家庭环境,汪新家和蔡小年家绝对都是出类拔萃的,不过要论起长相来,蔡小年就有些不够看了,跟汪新相比,他长得也忒寒碜了点儿。所以姚玉玲的选择,绝对是当下的最优解,只是能不能跟汪新长久,那就不好说了。 汪新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捏着握力器,一边发着呆,老爸走到跟前都没反应。汪永革拍了下汪新的肩膀,然后问道: “刚才小姚帮着咱家打扫完卫生,你也不说留她喝口水,在那儿琢磨啥呢?” 汪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握力器被他捏的“咯咯”作响,只见他讷讷说道: “我琢磨我师父呢,他这人我咋有些看不透呢?” 汪永革嗤笑了一声,然后不在意的说道: “随随便便让你给摸透了,那他还能当你师父了?你啊,要是真觉得自己熬不住了,不行我就去你单位帮你说说去,我跟老胡的关系也还说得过去。” 汪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问道: “你去说啥呀?要给我换师父啊?那倒不用。” “你不是天天琢磨着要换师父吗?”汪永革有些诧异的看着汪新,然后问道。 汪新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父亲说道: “那是以前,我现在不想换了。我承认我原来对他确实有意见,想着离他远远的,最好能换辆车,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在一起这时间一长了吧,你说也真邪了劲了,我反倒是有点离不开他了。有他在,我这心里就觉着挺踏实的,而且他办案,也确实挺值得琢磨的,现在这样挺好。” 第二十九章 人不能做亏心事儿 这天歇班,叶晨又去踅摸了破瓦和黄泥,帮着师父家里修补屋顶,马魁跟在身后,打量着这所破房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这还是父母离世后给他留下的土坯房呢,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的成了危房了,每逢夏天刮风下雨,都得预备着盆盆罐罐接雨水,实在是太遭罪了。 而且现在家里四口人,闺女马燕儿自己一个房间,他们老两口和小宝一个房间,屋子也确实是有点太挤了。仔细想了想,马魁还是决定去找胡队谈一谈,毕竟有困难找组织嘛。其实但凡是有一点办法,马魁都不愿意去麻烦组织,这些年他当警察,有困难去找胡队的次数,手指头扒拉着都数的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马魁来到了所里,把胡队叫到了二楼小阳台,毕竟是开口求人的事儿,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样即便是领导不答应,他也不至于被单位的同事说闲话。 胡队跟着马魁来到了阳台,一眼就看出了他是有事情来找自己,不然也不至于表情这么不自然。作为跟他一起参加工作的同事,胡队对马魁的感情跟别的同事是不一样的。他热心的问道: “老马,嫂子的身子骨最近还好吧?前阵子我媳妇儿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说是碰到嫂子了,我还琢磨着呢,这些活儿以前不都是燕子的事儿吗?” 提到了媳妇儿,马魁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对着胡队说道: “这都要感谢你当初给我分的徒弟啊,叶晨下乡插队那会儿,就是公社的赤脚医生,对于中医非常擅长,你嫂子的身子这两年他细心的调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脸色比起两年前来好了很多,跟健康人没啥区别。去年给孩子看病的时候,我顺带着帮她做了一次体检,情况好得很!” 胡队能够感受到马魁的开心溢于言表,他也被这情绪所感染,笑着说道: “小叶还有这本事呢?挺好的。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跟我说,咱俩又不是外人。要是觉得你跟的线儿跑车时间长,我可以帮你调换成近的,这些都好商量,我就能做主!” 马魁看着胡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工作上倒是没啥问题,这次过来找你,就是我家的那个房子条件实在太差了,还是四六年那会儿,我爸妈盖的那间土坯房呢。 漏风漏雨的,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都怀疑有场大风过来,我那房子挺不住都得塌。我呢,是想让你嫂子能住的舒服点。当然,这件事儿要是让组织上为难,那就算了。” 胡队看着马魁畏畏缩缩的样子,只觉得一阵辛酸。他作为老同事,知道马魁凡事不喜欢求人的性子,这次过来找自己,还不知道琢磨了多久呢。他开口说道: “没有,这为难啥?你这样,我跟组织上汇报一下,争取给你换套房子!” 很快,胡队的这份报告,就打到了宁阳铁路局。他从铁路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汪永革,老汪看到胡队,笑着过来寒暄道: “老胡,你可是稀客,这是过来办事儿来了?我都忘了问你了,最近我家那小兔崽子,在老马手下干的怎么样?他要是不听话,你让老马尽管收拾他,打坏了算我的!” 胡队知道马魁和老汪的宿怨,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过来帮老马申请一套公房来了,他们家住的那套房子实在是太破了,继续住人实在是危险。至于大新,最近在老马手下干的挺不错的,老马干别的不行,带徒弟绝对是有一套的,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这样,我所里还有事儿,就不跟你多聊了,咱们有时间再聚!” 汪永革把胡队笑着答对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为了不让汪新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他把锅甩到了马魁身上,甚至没有帮他作证,导致马魁做了十年的牢,他心里一直都觉得亏欠。 想到这里,汪永革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柜子,拿出了两条别人求他办事儿送他的牡丹牌香烟。这时候香烟普遍几分钱,从两毛八的飞马开始,价格往上的烟都是凭票供应的,牡丹四毛九一盒,比它贵的,也就是大中华,小中华以及凤凰之类的,在价格上是排在第一梯队的,两条就抵得上普通职工小十天的工资了。 作为机务段的副段长,平日里找他办事儿的简直不要太多,帮着弄张卧铺票,或是捎带个什么东西啥的,简直不要太正常。这也是汪永革能成为铁路家属院条件最好的那拨人的根本原因,因为他有外捞,在这一点上,蔡大年跟他的差距大着呢…… 经过汪永革帮着疏通关系,局里很快就把马魁的房子落实下来了,跟汪永革他们住一个院子,房子的大小在家属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跟汪新家的房子有一拼。至于姚玉玲和叶晨的房子,跟马魁家的一比,说是麻雀窝也不为过。 搬家的那天,叶晨和汪新作为徒弟,自然是要帮着操持,他俩一大早就借了几辆倒骑驴,来到了马奎家里,把被子和褥子以及所有的包裹帮着搬上车。马魁在k349趟列车的人缘儿极好,搬家的队伍刚一进胡同口,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家属院所有的住户都迎在了那里。 马魁没想到自己的邻居会这么热情,赶忙说道: “诶呀谢谢,谢谢!这是谁闹得动静啊,这么大,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汪永革作为家属院级别最高的住户,笑着说道: “搬家这么喜庆的事儿,那不得整点动静热闹热闹啊?” 马魁看了眼汪永革,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是说道: “这噼里啪啦的确实好,好的不能再好了,谢谢谢谢!” “咱们热烈欢迎老马一家搬进咱们大院儿!”陆红星笑着说道。 院子里所有的大人全都出动,女人拿着暖瓶、皮箱和包裹之类的小物什,至于立柜和炕琴之类的大件儿则是男人的活儿。正所谓人多好干活儿,人少好吃饭,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进了屋。 马魁一家算上小宝四口人,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子,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而且房子还不止一层,顺着楼梯上去,还有一个阁楼。马燕一眼就相中了,对着爸妈招呼道: “爸妈,我以后就住阁楼了!” 正在这时,叶晨也上了门,抱着一套新买的电匣子就进了屋,然后说道: “师父师娘,天天跟着你们蹭饭,碰到搬家这样的大事儿,也不好空着手来,这电匣子我就放在客厅了,以后听个广播啥的也方便!” 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一台电匣子属于中高档的家用电器了,按照当时的购买力,绝对可以称得上价格不菲。王素芳看着电匣子,有些嗔怪的说道: “小叶啊,你得改着点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这么个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它得多贵啊?” 马魁轻轻拍了拍媳妇儿的后背,然后说道: “孩子的一片心意,你就别那么多话了。” 叶晨主动上手帮着师父一家拾掇着屋子,正在这时,汪新手里拎着两把新买的暖壶也上了门,然后笑着说道: “马叔儿,我爸给拿的新暖壶,搁这儿了啊!” 随后汪永革也进了屋,笑着对王素芳问候道: “怎么样嫂子?这回宽敞了吧?” 马魁看到汪永革,连直接耷拉了下来。王素芳杵了下马魁,示意他别板着张臭脸,然后笑着对汪永革说道: “我刚才这一进院儿啊,大家这热情把我都给融化了。” “诶呀,你住久了就知道了,这个院儿的人都这样。邻里邻居的,谁有事儿都伸把手,应该的!”汪永革笑着回道。 “谢谢啊!” 汪永革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王素芳说道: “谢啥啊,这就见外了不是?我跟老马以前多年的老工友了,孩子现在又给他当徒弟。” 汪新看到叶晨没过来寒暄,一直帮着在干活,赶忙也撸起了袖子,一起过去帮着忙活着。王素芳对着马魁和汪永革说道: “你俩先聊着,我去沈大夫那里,把小宝抱回来!” 王素芳走后,汪永革打量了一眼空旷的屋子,然后笑着说道: “等到屋子规整规整,回头啊找木匠再打几件像样的家具,这屋子一布置就带样了!老马,;你们家进了这个大院儿,这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缺啥少啥、缺人手,你就随便打个招呼就行了。” 马魁哂笑了一声,自顾自的拾掇着行李,然后说道: “一家人这个词儿说的好啊,我这儿还没拾掇好,就不陪你唠了啊。” 汪永革听出来马魁话里话外的鄙夷,同样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就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自己这次恐怕又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了。汪永革定定的看了马魁几秒,然后说道: “那行,你先收拾着,我这就回去了。” 汪永革说着,正要往屋外走去,却被马魁给叫住了,只见他从地上拎起了那两个崭新的暖瓶,然后说道: “把这个拿走吧。” “这拿都拿来了,你就留着用呗。” “家里好几把呢,用不着,拿走!” 汪永革有些难堪的从马魁手中接过了暖瓶,然后说道: “那我走了。” 马魁看都没看汪永革,拎着自家的那两把藤编的暖瓶,朝着卧室走去,口中问道: “一个人走啊?” 汪永革会意,朝着叶晨和汪新所在的阁楼位置,大声喊道: “汪新,咱们回去了。” 马魁进到卧室后,嘴撇的老高,小声嘟囔着: “说得就好像这房子是你分我的一样。” 汪新听到声音,追着父亲离开了马家,看到父亲手里拎着的俩暖瓶,然后问道: “咋?马叔他没收?” 汪永革没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汪新继续说道: “我瞅着马叔也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啊,虽说我师哥送的是电匣子,比咱家暖瓶贵,可好歹以后也是邻居,他凭啥这么撅你面子?” 汪永革苦笑了一声,没对儿子解释,有些事情他宁愿这辈子一个人烂在肚子里。说实话,他不怪马魁,如果自己跟他调了一个,替人背锅做了十年牢,自己没准儿比他做的还要过分。这人啊,一辈子不能做亏心事儿,要不然迟早都会找回来的…… 夜色渐晚,晚饭是叶晨请客,五人一起去国营饭店吃的。吃完饭,马魁一家人回到家,各自去拾掇自己睡觉的屋马魁给卧室挂了个门帘儿,王素芳则是给床上铺上了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她一边铺床一边说道: “这房子啊,是越看着越好。” 马魁爽朗的笑了笑,往炕琴里摆放着被子,然后说道: “这房子啊,就是太大了,显得空落落的,得添点家具。” 王素芳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家男人,然后问道: “你开口跟领导要的吧?不把你逼到份儿上,估计你也张不开这个嘴。为了我,难为你了。” “又跟我在这儿瞎扯,我是那样的人吗?” 王素芳也没跟马魁争辩,拿枕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马魁问道: “对了,有个事儿我忘了问你了。小宝一天比一天大了,咱们这也搬了新家了,孩子的户口啥时候上?” 马魁莞尔一笑,一边帮着铺床,一边说道: “对于别人来说,这可能是难事儿,对于咱们来说,这不是太简单了?说上就能上,回头我跟老胡打声招呼就妥。” “这名还没取呢?” “名字啊,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马健,健康的健。这孩子来咱们家是病怏怏的,以后就希望他呢,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 “这名字寓意好!” …………………………………… 宁阳至哈城的列车上,叶晨在巡视车厢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老瞎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拿个小马扎,坐在车厢的交界处,手拄着导盲杖。叶晨刚蹲在他面前,老瞎子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然后说道: “臭小子,有日子没见了。” 叶晨不由得赞叹,别看老瞎子眼睛看不见了,可鼻子是真的好使,一走一过的,什么味道他都能分辨个八九不离十。他对着老瞎子问道: “叔,吃饭了没?” 老瞎子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从打咱俩认识,你不是给我买吃的,就是帮我买票,没少浪费钱。回去你爹妈就没嫌弃你?照你这花钱的方法,以后还取不取媳妇儿,成不成家了?你图个啥?” 叶晨哈哈一笑,然后对着老瞎子说道: “叔,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没跟你学本事之前,我抱的想法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跟了你学了本事,这钱就更得花了,以前古时候去私塾读书,还要交束修呢,我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吗?等着,我去到餐车帮你打酒去,回头咱俩接着聊。” 叶晨来到餐车,帮着老瞎子打了二两高粱烧,然后让厨师切了块猪拱嘴,放到自己的饭盒里,拿着酒菜找到老瞎子,看着他在那里吃喝。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老瞎子吃饱喝足了,叶晨轻声问道: “叔,人贩子已经抓到了。您还整天跟着一趟一趟的列车,一年到头始终不停的寻找,这不是大海里捞针吗?” 老瞎子拄着导盲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大海再大它也漫不过天去,针别再小好歹它也有个份量。我这辈子就一个愿望,咋滴也得把我闺女给捞出来。做人得有个念想,你说这人他要是没了念想,不就没啥奔头了?你说是吧?” 叶晨看着老瞎子久久无语,按照时间推算,老瞎子他闺女被拐卖的时候是六三年,孩子两岁,要是活着的话现在得有十七八了。可是那也得能活下来再说,据他所知,凡事被人贩子拐卖的,最终都没落下什么好,小男孩儿还好些,最终被卖到农村没孩子的家庭,可是小姑娘就不好说了。 叶晨轻抚着老瞎子的手,然后说道: “叔,只要我还在这趟车上,有事儿你尽管开口,甭跟我客气。” 老瞎子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在叶晨的手背轻拍了两下,然后说道: “你是个好人呐!” 被发了好人卡,叶晨有些哭笑不得,行走多个诸天世界,对他的评价往往褒贬不一,有人喜欢他,可也有人恨他入骨。 巡视完车厢,叶晨回到了餐车上,正巧是吃饭的时间,叶晨去到厨房把刚才装猪头肉的饭盒刷了刷,打好了饭菜,坐到马魁对面,正要吃饭。 正在这时,坐在隔壁桌的姚玉玲,对他说道: “来,叶晨,尝尝我妈腌的大马哈鱼!” 叶晨侧目一看,发现姚玉玲身边坐着一个长相跟她相似的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而坐在姚玉玲对面的,赫然是汪新,看来汪新这是走到见家长的程序了…… 第三十章 汪新立功 在原世界里,汪新因为老是被马魁给教训,前期的时候,总是会有事儿没事儿的跑到他家里,故意跟马燕套近乎,当着马魁的面,膈应他这个师父,给他添堵,为的就是能让马魁把他给退货。 叶晨为了完成系统的支线任务,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借着给师娘看病的幌子,先一步来到马魁这里刷存在感,为的就是防止汪新和马燕整天接触,日久生情,耽误自己的支线任务进程。 然而出乎叶晨意料的是,自从叶晨跟师父马魁一家走近以后,汪新再没有一次主动出现在马魁家里,这让叶晨感到非常的费解,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不经意间就扇动了一下翅膀,改变了汪新的想法? 要知道原世界里牛大力为了让汪新离姚玉玲远一点,哪怕是好话说尽,道德绑架,都没能达成愿望。汪新该跟姚玉玲处对象,还是处对象。在面对牛大力的指责时,汪新把话也说的很明白,你和姚玉玲又没有确认恋爱关系,我和她凭啥不能处对象在一起? 叶晨不知道的是,按照汪新的少爷性格,自然是没有轻易退缩的道理,他从骨子里就瞧不上牛大力,毕竟后者只是个司炉工,够上姚玉玲实在是太过勉强,所以汪新自然不会考虑他的感受,自然是我行我素。 至于叶晨,则是跟牛大力的情况大不相同,从一开始他就凭借自己优秀的个人能力和精湛的业务水平让汪新折服了,所以发自内心的叫他一声师哥。并且在看到叶晨和马魁一家亲近的时候,尤其是经常跟马燕出双入对之时,他都会主动选择回避,因为他从心底里觉得师哥配得上马燕…… 叶晨看着汪新和姚玉玲以及她的母亲相谈甚欢,只是淡然一笑,因为他知道这母女俩是再现实不过的人,眼看汪新有个体面的工作,汪永革又是机务段的副段长,所以才会相互认同。 然而一旦汪新遇到什么坎儿,姚玉玲注定不会是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毕竟以姚玉玲的性格,让她陪着汪新同甘苦,共患难,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而很不幸的,汪新马上就将迎来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坎儿,所以他俩的分开,几乎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即便是没有这个坎儿,汪新和姚玉玲在一起后,也必将因为三观不同而最终导致分手,到时候只会更痛苦。 而且汪新个性骄傲,在工作中遇到一些挫折,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情。在没有造成车上旅客经济损失和人身伤害的前提下,叶晨不打算去干预这件事情,就让他好好的上次课,意识到犯罪分子有多狡猾吧。 吃完午饭后,叶晨靠在椅背上,一边陪着师父喝茶聊天,一边梳理着时间线,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师娘王素芳这时候就已经因为肺癌,导致病情发作,住进医院了。 由于叶晨的出现,在两三年前帮着师娘调理身子,三不五时的帮着王素芳把脉的时候,叶晨已经确认了王素芳的病情已经好转,没有从肺炎恶化转变成肺癌,自己已经避免了师娘王素芳和师父马魁的生死离别之苦,挽回了一个重大的遗憾。 至于姚玉玲的命运,叶晨不确定要不要去插手改变。在南来北往的世界里,说她是命运最悲惨的女人也不为过,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最终嫁给了条件富裕的贾金龙。然而做梦都没想到贾金龙是个d贩,最终因为事发被逮捕,甚至是因为杀死马魁数罪并罚,被执行了枪决。 思考了良久后,叶晨决定能帮她一把,还是帮她一把吧。女人追求自己的幸福这肯定是没错的,错的只不过是她选错了人。 如果说姚玉玲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罪过,叶晨可能会懒得理会这件事,可是她只是想自己生活的好一些,活得精致一点,这本身是没错的。但愿自己到时候不会因为多管闲事,被她嫌弃吧…… …………………………………… 火车开到宁阳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姚玉玲带着母亲去到国营饭店吃饭,毕竟这时候去买菜回家现做已经来不及了,食材倒是能买着,可是要等到做好,怎么也得七八点钟,姚玉玲索性就没费那个劲。 母女俩吃完晚饭,回到铁路职工家属院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从母女俩的谈话中就可以看出她们的关系亲近,姚玉玲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对母亲说道: “妈,你明早上多睡会儿哈,我早上起来去给你买豆腐脑吃,街边的豆腐脑可好吃了,热乎乎的!” 姚玉玲说话带着一股姑娘家独有的娇憨,姚母觉得心头一暖。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说道: “玲儿,你们这院子还真挺大的。” 母女俩顺着铁楼梯来到了姚玉玲的宿舍,姚玉玲从她随身带着的皮兜子里掏出了门钥匙,开门进屋。姚玉玲一进屋,就张罗着帮着母亲铺床,然后说道: “妈,你今天晚上就睡小芳这张床,然后盖我那个厚被子,可暖和了!” 姚母一边从兜子里取出从老家给孩子带的好吃的,一边问道: “那这个小芳晚上不回来住了?” “她跑南方线的,她上班我回来,我回来了她上班。我俩基本上都碰不着面。” “那可真巧啊。” 姚玉玲看着母亲把好吃的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一看就没少花钱。有些心疼的说道: “妈,下回咱不这么折腾了,你不用总是惦记着来看我。你把钱省下来,给自己买点买吃的!” 姚母轻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一件给姑娘做的毛料衣裳,一边摆弄平整,一边说道: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离家这么远,身边也没个人照顾,我这当妈的我能放心吗?” 姚玉玲憨憨的一笑,然后对着母亲说道: “放心吧妈,我一个人挺好的。再说了,你还不了解我?我打小就会来事儿,院子里的邻居都可照顾我了呢!” 姚母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毛料衣裳,来到床边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儿,你别嫌妈啰嗦,你不小了,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该找个对象了,两个人之间相互有个照应,妈才能放心啊,你说是不?” 姚玉玲有些羞怯的点了点头,目光不敢跟母亲对视。这时就见姚母继续说道: “今天白天在餐车上吃饭的时候,火车上的那个小汪,我觉着那孩子就挺好的。你看人家工作又体面,特别是那孩子很有礼貌。对了,我在车上的时候,听人说那小汪他爸,是啥段长,那是个啥官儿,管多少人啊?” “副段长,你打听这个干啥呀?” 姚母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瞧你这孩子,妈问问都不行了?我觉着吧,小汪这孩子挺好,他结婚了没?有对象吗?” “没有。”姚玉玲羞涩的一笑。 姚母牵着闺女的手,然后有些兴奋的说道: “那不正好吗?我看你跟他当伴儿就挺好的!” “诶呀,正好啥呀?” …………………………………… 歇班结束后,叶晨和汪新回到所里汇报工作。至于师父马魁,则是因为刚搬了新家,家里需要添加几件新的家具,所以特意请假去辽中区林业局购买木料,准备找个木匠帮忙打几件称心的家具。 汇报完工作后,叶晨和汪新从所里出来,正要直奔车站。叶晨的目光不经意间从所里的布告栏掠过,赫然发现上面贴着张什么东西,而且远远能够看到是一张相片儿。叶晨把自己的包递给汪新,然后说道: “大新,你帮着把我包带到车上去,我去上趟厕所。” “好的师哥!” 汪新走后,叶晨凑到布告栏近前,这才发现是一张协查通知,关东街派出所那边发过来的,在他们的辖区内,有一名四岁的小男孩丢失,家长找了几天了,一直都没找到,协查通告上是孩子的照片,瞅着蛮好看的。 叶晨的脸色有些阴沉,这个孩子八成是让人贩子给拐跑了。他在多个世界当警察,最厌恶的罪犯莫过于人贩子了,在他这里几乎跟d贩画一个等号,因为这些人对群众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多少人都因为他们的贪欲而家都散了,经常在车上徘徊的老瞎子,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叶晨来到车站的时候,汪新已经站在列车前,开始维持乘客的上车秩序了。叶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给叫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大新,刚才从所里出来的时候,我在布告栏看到了一则协查通告,关东街派出所辖区,有一名四岁男孩丢失了,协查通告上有孩子的照片。我怀疑有很大的可能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你在车上多注意着点,发现情况咱们及时沟通。 小孩儿被拐卖势必要被卖到别的地方去,我相信人贩子不会那么傻,把孩子留在宁阳。如果他们没从咱们这趟车上出境还好,一旦从咱们这趟车出去,可就闹了大笑话了,你觉着呢?” 汪新的神情一肃,叶晨上次抓捕人贩子刘桂英,他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同样都是马魁的徒弟,师哥这么出类拔萃,自己这个当师弟的却没做出任何的成绩,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只见他挺直了腰杆,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放心,我会加紧注意的。不过呆会儿上了车,咱俩先去趟餐车,你跟我说说孩子的长相,我会素描,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的长相给画下来,这样也方便咱们找孩子,你说是吧?” “好!” 等到上车的乘客都上了车,叶晨和汪新也跟了上去,放下了门口的铁板,锁好车门,然后小哥俩去了餐车。汪新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了张白纸,还有只铅笔,根据叶晨的描述,一点点的开始勾勒出孩子的大概轮廓。 汪新素描的时候,叶晨一直都在旁边看着,遇到画错的地方,他会第一时间指出来,然后汪新用橡皮擦掉,重新勾勒。等到画好后,叶晨确认了与协查通告上的照片极为相似后,两人又拿着素描,找到了列车长陆红星。 陆红星在得知情况后,也表现的极为重视,他把车上的列车员全都让姚玉玲用大喇叭给叫到了餐车,然后让他们每个人都看过了孩子的画像,一起帮着寻找。 一切安排妥当后,汪新和叶晨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开始巡视列车。正所谓人多好干活,车上多了这么多双眼睛,在帮忙寻找孩子,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给碰上了。 汪新正在巡视车厢的时候,就见蔡小年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跟前,对他小声说道: “大新,我刚才检票的时候,好像是看到你画的那个小孩儿了,他被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不过瞅那孩子的样子,好像是浑身没了直觉,耷拉着脑袋靠在男人身上,我不敢确认,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汪新的目光一凝,看向蔡小年然后问道: “好,不过你刚才检票的时候,没看那个男的在那儿下车吗?” “看了,北岭站!” 汪新抬起了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说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上一站青阳,下一站就是北岭站了,再有个十多分钟就该到地方了,你赶紧领我过去!” 蔡小年也没犹豫,赶紧带着汪新朝着目标找去。然而他们错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车上的人太多了,挤到不行,等到蔡小年找到刚才男人的座位时,发现人已经走到车厢交界处的门口,准备下车了。 汪新急到不行,他对着蔡小年吩咐道: “小年,你去餐车帮我通知下陆车长,我要下去抓捕人贩子,让他用手台通知下你爸,等我一会儿!” “得嘞!” 汪新也没犹豫,直接来到了一旁的车窗旁,用力的将火车的车场抬起,然后直接就蹦了下去,径直朝着那个抱小孩的男子追去。追到身后的时候,汪新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肩膀,然后问道: “同志,这是你孩子吗?” 人贩子看到汪新身着警服,心头就是一紧。不过作为一名惯犯,他的心理素质还算是强大,没好气的对着汪新回应道: “这话让你问的,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啊?” 说着人贩子就要挣开汪新离开,汪新没有撒手,表情严肃的继续问道: “哦?那你说说,你这孩子多大?叫啥?” 人贩子心知自己绝对是败露了,使出蛮力就要挣脱汪新离开。汪新上手一把抢过了孩子,然后脚下使了个腿绊,将人贩子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这时车上的乘务员也发现了异常,过来帮忙,汪新把孩子递给了乘务员,他则是弯腰将人贩子手臂给扭到了背后,戴上了手铐。 北岭站的乘警得知在他们站抓到了人贩子,也赶过来跟汪新办理交接手续。疑犯在火车上犯罪的,在火车的运行过程中抓获被告的,是由前面停靠站所在地的,对铁路运输刑事案件负责审判的法院管辖。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由始发站或者终点站的所在地的,专门负责审判铁路运输刑事案件的法院管辖。 至于孩子,则是在汪新跟北岭站的乘警进行过沟通后,带回了餐车上,由车上的女乘务员和广播员姚玉玲照顾着。 中午大家聚集到餐车上吃饭,叶晨笑着拍了拍汪新的手臂,然后说道: “大新,不错,干得漂亮!” 汪新摘下帽子,挠了挠头,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吃饭的时候,蔡小年凑到汪新的桌跟前,跟他坐了个对面,然后笑着说道: “汪新,这回出息了哈,上来就立了个功,还是大功,这回行了,年底的先进肯定是你的了!” 蔡小年一边说着话,一边对着汪新挤眉弄眼的。虽说车上汪新和叶晨师兄弟都是乘警,可是他到底跟汪新相处的时间长,所以有事儿也第一时间想着他,这是明显过来邀功的了。 汪新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然后对着蔡小年说道: “快拉倒吧,我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师哥做的比我好多了,上次的那个人贩子就是他抓的。每次车上出了乱子,也都是他和马叔摆平,我就是个打酱油的,相比他们,我还差着远呢。” 蔡小年斜睨了一眼汪新,然后说道: “我发现你这家伙是属土豆的不扛夸,夸你两句你还谦虚上了,假不假啊?” “谦虚使人进步嘛!”姚玉玲笑着说道。 陆红星看了眼找到的孩子,也对汪新提出了表扬: “小汪啊,你这次进步确实很大,但是还得努力啊,戒骄戒躁!” 蔡小年一边吃着饭,然后一边对着汪新调侃道: “大新,这次你立功了,咱们是不是得整点实际的?你年底要是真评上先进了,你是不是得请我们吃点好的?尤其是我!” 第三十一章 情窦初开 对于请客吃饭这种事儿,汪新一向是不怎么在意,毕竟他和他爸的工资,每个月一百五十多块,在这个年月,简直是花不完的花。 再加上今天多亏了蔡小年提前过来示警,要不然没准儿真让这个人贩子给溜之大吉了。他笑着对蔡小年说道: “我就知道,一遇到蹭吃蹭喝的事情准有你,你就留着肚子等油水儿吧,这趟车回去,我像师哥那样,去到乡下,买上几只大鹅和土鸡,咱们回到大院儿炖上几大锅,到时候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蔡小年的嘴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他呲着牙傻乐道: “你说的啊,那从今天开始我就空着肚子了啊?” 汪新探手朝着蔡小年的饭盒端去,然后说道: “那你就干脆别吃了,来,把你这盒饭给我。” 蔡小年赶忙伸手抢了回来,旁边桌的姚玉玲看到了,笑着调侃道: “就蔡小年那肚子,不空着也没有多少油水儿。” 姚玉玲这话就纯属是在埋汰人了,蔡小年虽说人长得歪瓜裂枣的,可是家境在整个大院儿里,也是除了汪新外最好的,他爸的工资甚至都跟汪永革划一个等号,只是没有汪永革平日里的那些外捞罢了。 而蔡小年又哪是吃亏的人?从小在天津卫长大,上学的年纪才来到宁阳,论嘴茬子从来就没输过谁。更何况他深知这个院子里唯一不能得罪的同龄人,也就是叶晨和汪新罢了,其他的人他还真就没放在眼里,只见他斜睨了一眼姚玉玲,然后出言回怼道: “哟,你咋知道呢?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啊?我是吃了宝塔糖把你给打下来了?” 本来今天的午餐挺丰盛的,老妈从哈城带来的特产让姚玉玲给装到饭盒里带到了车上,寻思着大快朵颐呢。结果听到蔡小年这话她顿时就没了胃口,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说道: “咦,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咋那么恶心呢?” 看到姚玉玲这个美女吃瘪,周围的同事全都哄堂大笑,就连汪新身后桌的陆红星也没憋住,忍俊不禁。不过身为师父,他知道自己的徒弟虽然平日里嘴损,可人还算是厚道实在,所以也没出言训斥。再加上这都是他们年轻人的笑闹,自己参与实在是不合适。 而汪新这阵子和姚玉玲正处在蜜月期,彼此互有好感,所以他伸手怼了蔡小年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还有没有点爷们儿样了?咋还跟女的计较呢?” 蔡小年狠起来别说姚玉玲了,连汪新都不惯着,只见他憋着坏笑,用筷子指了指汪新的饭盒,然后说道: “大新,你见过蛔虫吗?你看你那粉条,就跟那差不多。” 也就是火车上的餐桌是固定的,要不然汪新准气到掀桌子了,他直接呵斥道: “去一边儿去,你这败家玩意儿!” 蔡小年放声大笑…… 回到宁阳后,汪新回到所以准备换上便装下班回家。结果还没等他换衣裳呢,就见所里的小李来到了更衣室,对着汪新说道: “大老远就看到你了,胡队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汪新没敢耽搁,赶忙朝着胡队的办公室走去。去到办公室,发现门开着,汪新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礼貌的问道: “胡队,您找我?” 胡队正在给茶杯续水,看到汪新后伸手召唤他进屋,然后说道: “北岭那边来电话了,说是你在他们站抓到了一个人贩子,不仅如此,还把关东街那边丢的孩子给找到了。这次你师父没在车上,你独自行动干的不错啊!” 听到胡队的表扬,汪新美滋滋的,不过他还是谦逊的说道: “这次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不是我师哥临出发前在布告栏看到那份协查通告,没准儿还真就让那家伙给溜了。而且身为一名警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感谢领导夸奖。” 胡队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是,这是你应该做的,但是你做的非常好,非常出色。你师父要是知道这事儿啊,肯定也为你高兴,我得好好表扬表扬你!” 上次胡队帮着马魁向打报告申请住房,本来依着马魁的条件,是不可能分到那么宽敞的房子的,都是因为汪永革在背后出了力,找了领导疏通关系。最后铁路局的领导,把这个人情落在了汪永革的身上,跟胡队有意无意的说到了这件事儿。 胡队一直记着这份人情,恰好汪新就在他手下,于是他就打算把这份人情还到汪新的身上。正巧汪新这次抓捕人贩子立了功,于是胡队就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帮着汪新向上面申请个典型,树立了劳模啥的。 汪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胡队说道: “胡队,你这不是已经表扬过了吗?” 胡队眼珠子一瞪,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这口头表扬那算啊?我打算打个报告,把你给报到上面去,把你这个案子作为典型案件供同志们学习参考!” 如果没有叶晨珠玉在前,汪新让胡队这么一夸奖,没准儿心里还觉着挺美的。可是跟着叶晨在火车上这么长时间,亲眼见过他办了那么多棘手的案子。就算是师父马魁,论到办案经验上,也是妥妥的碾压自己。自己这次如果这么张扬,汪新感觉完全就是把屁股给露在了外面,实在是丢大人。 思忖了片刻,他用恳切的语气对着胡队说道: “胡队,这次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咱们还是别这么大操大办的往外声张了。” 胡队直接一摆手,对着汪新大声说道: “好事儿咱不得张扬啊?那同志们以后还咋进步啊?” 汪新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不过他还是不能抹杀自己的良心,只见他对着胡队说道: “胡队,能得到您的夸奖,我这心里确实还挺美的。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我跟马叔还有师哥一块儿搭伙工作,我做的这些真的是微不足道。 真的,不提别的,单说上次在车上抓的那伙儿打劫的,如果不是马叔和师哥帮我兜底,将那些人给治住,我恐怕早就躺下了。 再有,我师哥上次抓到的那个人贩子刘桂英,那可是在火道线上徘徊了二十多年的惯犯了,如果不是被我师哥给逮住,说不准还有多少人家要倒霉遭殃呢。这份荣誉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求您就别为难我了,要不然说出去我都没法做人了。” 胡队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眼汪新,他是真的觉察到当初毛躁的那个愣小子有了巨大的改变,以前自己要是这么夸奖他,他还没准儿会嘚瑟成啥样呢,现在,性格却变得沉稳了许多。 胡队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当初我没给你师哥报上去申请劳模,你小子是不是心里对我意见蛮大的?” 汪新赶忙摇了摇头,身子挺得笔直,然后说道: “胡队,您说笑了,我哪儿敢啊,我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兵,您指哪儿我打哪儿,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胡队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当初我把你和叶晨派给老马当徒弟,我是真没想到,他带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出彩。其实上次的事情足够给你师哥申请劳模的了,只不过叶晨那个臭小子直接找到我,把这个事儿给推了。 我也不怕跟你说,市局宣传科早就知道你师哥笔头子厉害,打算把他调到那边去。只不过相比那边的工作,你师哥更想当一名一线的民警,所以为了不那么招摇,很多独属他的荣誉,都被他给拒绝了,报上去的时候就说成是协同办案。 所以啊,你小子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虽说我跟你爸的关系不错,可是我也不至于拿这些事情去卖人情,首先你得足够优秀,我才会把你给报上去,你懂吗?” 胡队的话让汪新感到很是吃惊,他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隐情,怪不得师哥在铁路派出所一直这么寂寂无名,原来都是刻意隐藏的结果,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汪新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胡队说道: “行,胡队,就照你说得办吧,谢谢了!” 说完汪新对着胡队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汪新从胡队的办公室出来,单位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走出派出所,一抹斜阳照在了他的身上,感觉暖洋洋的。 汪新回到家属院儿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炊烟正冉冉升起,他一眼就瞅见了师父马魁,正在院中央的自来水池子洗衣裳。 因为马健还小,所以王素芳在家里照顾孩子居多,再加上到了秋天了,天气转凉,马魁担心媳妇儿的身子骨受不了,他皮糙肉厚的倒是不在意这些,所以把家里洗衣服的活都给包了。 汪新过去跟马魁打了声招呼,马魁看了眼汪新,然后说道: “车上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不错,有点长进,但是不多,再接再厉。” 汪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跟着马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表扬自己,最起码在含金量上,哪怕是给个劳模他都不换。汪新赶忙笑着“诶”了一声,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叶晨家的时候,汪新不自觉的朝着院子里撇了一眼,结果却发现叶晨正在锻炼身体,只不过他的那些招式,自己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一定能做的出来。 只见靠着墙边的地上,放着两个形似抹灰的抹子的东西,只不过上面的把手比较宽,叶晨正抓着把手,在地上做着倒立,如果只是倒立倒是还好说,可是他一边进行着倒立,一边还在做着俯地挺身,这就有些吓人了。 做了几个以后,叶晨居然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按着把手继续做着单手倒立俯地挺身,看的汪新汪新头皮发麻,他在一旁不由插嘴道: “师哥,我说上次爬火车堵那伙小偷,你身手咋这么利索呢,就你这臂力,恐怕马叔都不是你的对手。” 叶晨听到汪新的声音,从墙上翻下来,然后轻微的喘了几下,对着汪新说道: “想学吗?可以跟我一起练。” 叶晨的锻炼方法,自然是囚徒健身。相比起后世的健身房,囚徒健身不需要冰凉的器材,一样可以拥有壮硕的身材与爆炸的力量,并且比去健身房能更好的掌握自己的身体,成为自己的主人。 汪新倒是蛮有兴致的,作为男人谁不想自己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啊。不过他过来找叶晨是有事情要商量的,于是便说道: “好啊,有时间我过来跟师哥一起锻炼。不过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事要你帮忙的。” 叶晨拿起一旁晾衣绳上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然后问道: “哦?你说?咱们师兄弟用不着客气。” 汪新拿过了一旁的茶缸子,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师哥,今天回到所里,胡队把我叫过去,说是要把这次抓到人贩子的事儿报上去,给我树立成典型。 我寻思着这次好歹也算是露了脸了,小年又一个劲儿的张罗着要请客,所以就想像你上次那样,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去到乡下买几只大鹅和土鸡,咱们自个儿回来炖上。明天你跟我去趟乡下吧?” “没问题!”叶晨喝了口水,然后应道。 …………………………………… 汪新回到家后,跟老爸吃饭的时候,把事情学了一遍,汪永革也表示支持,毕竟儿子这次就跟光荣的戴大红花没什么两样,他对着汪新说道: “行啊,这是好事儿,呆会儿我回屋给你拿钱。榛蘑你就不用再买了,前阵子有人给我送了半麻袋,到时候再买两捆粉条就行。” 吃过晚饭后,一切收拾利索,汪新坐在自己的写字台钱,突然想起了叶晨健身时的场景,实在是太具美感了。他拿过了自己的画本,准备好铅笔,然后在纸上开始勾勒叶晨健身时的样子。 汪新画的差不多了,正细心收尾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姚玉玲的动静,他抬头一看,姚玉玲正站在窗外,笑靥如花的看着他,余晖洒落在她身上,看的汪新心跳加速,应了一声。 姚玉玲从外面进了屋,扯过把椅子,坐在了他身边,然后问道: “画画呢,画的谁啊这是?” 当看到纸上是个男人健身时的样子,姚玉玲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汪新有别的暗恋对象,尤其是那个新搬来的马燕,姚玉玲瞅着他俩蛮熟络的,这让她一直心生警惕。 汪新满意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作品,然后对姚玉玲笑着说道: “画的是我师哥,白天看到他健身,瞅着挺好看的,呆着没事儿就给画下来了。” 上次姚母来看姚玉玲的时候,说的话让姚玉玲听到心里去了,这个院儿里汪新的个人条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她打算追求汪新。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觉得自己放下自尊,去追求汪新,肯定会很快就把他拿下的。 姚玉玲把玩着汪新写字台上放着的铅笔,眼神拉丝一般的看着汪新,然后对他说道: “汪新,你画的这么好,给我也画一个呗?” 姚玉玲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汪新都整不会了,他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磕巴的说道: “改……改天吧?” 姚玉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汪新,然后说道: “改天是哪天呐?瞧我这没眼力见儿的,你先忙吧,啊,等你忙完了再说,有空再给我画。” 姚玉玲一边说着,一边扭捏着身子站了起来,一副失落的样子。汪新突然觉得自己好似犯了弥天大罪一般,他赶忙解释道: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怕我画不好。” 姚玉玲一听,两个胳膊肘住在桌上,距离汪新不过一尺远,笑着对她说道: “咋会呢,你随便画,我底子搁这儿摆着呢。再说了,只要是你画的就行。” 汪新近距离闻到姚玉玲身上传来的雪花膏的香味儿,整个人仿佛都轻了,感觉随时能飘起来。既然人家姑娘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他再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于是便说道: “那行,我这就给你画。” 如果叶晨在旁边,恐怕会不由得赞叹,姚玉玲绝对是那种极限拉扯大师。随便一个小娇一撒,肯定不是汪新这种初哥能扛得住的,人家玩的是高端局,分分钟就把汪新给拿捏了。只能说姚玉玲太擅长用她的女人天赋,去讨好一个男人了。 姚玉玲把辫子上的皮套撸了下来,然后说道: “那我给头发披着吧,这样更好看。你等我一下哈,我捯饬捯饬。” 说着姚玉玲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小镜子,和一把小梳子,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头发,汪新在旁边打量着,不由得觉着痴了,感觉她比电影画报上的明星还要漂亮,《雁鸣湖畔》里的姜黎黎都不如她…… 第三十二章 久别重逢 姚玉玲在汪新的眼里美得不可方物,他深知不敢去细细的去打量,唯恐被她察觉到而冒昧。然而姚玉玲明显觉察出汪新羞涩的样子,她在心中暗笑,嘴上故意撩拨道: “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汪新还是没有抬起头,拿着铅笔在那里勾勒姚玉玲的大致轮廓。姚玉玲继续问道: “你不看我也能画吗?” 汪新微微颔首,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咱都熟人儿,你长啥样都在我心里面装着呢。” 姚玉玲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看着汪新的脸部线条,然后说道: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住在你心里啊。” 汪新的画笔一颤,险些没绷住,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一边画着,一边时不时的挑眉看向姚玉玲一眼,对自己的画作做着修正。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微风轻轻吹拂这姚玉玲的秀发,更让她增添了一丝美感。结果好像窗外的风对这副纯欲的画面不感冒,突然加大了风力,直接把姚玉玲的头发狂吹的盖住了她的脸,让她从一个勾人的小狐狸精秒变成贞子,盖住脸的头发甚至是吹到了嘴里。 汪新有些不知所措,赶忙起身关上了窗子,他桌上的画纸都被吹落在地了。当他忙活完一切,看向姚玉玲的面孔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姚玉玲的头发也歪了,整个人都好像是被风给蹂躏了一般。 姚玉玲捂住了自己的脸,一句话将纯欲的氛围打破: “诶呀妈呀,头发吹烂糟的,风呼呼的。妈呀,太磕碜了!” 姚玉玲再一次的掏出了她的小镜子和梳子,重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这时汪新也开始对素描进行收尾。画完后将画板递给了姚玉玲,然后问道: “你看看,还满意不?” 姚玉玲接过了画板,看着上面自己的肖像不由得赞叹道: “真像啊,我咋瞅着跟照镜子似的呢?” 汪新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再没了平日里跟叶晨和蔡小年相处的肆无忌惮。他感觉自己即使面对师父马魁,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 姚玉玲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汪新然后问道: “汪新,你今晚有空没?咱俩看电影去啊?《追捕》,高仓健的。” 汪新此时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吭哧了半天,然后说道: “我……我就不去了吧。” 姚玉玲有些哀怨的看向了汪新,然后说道: “票都买了,不去浪费了。再说了,这个电影是破案的,跟你的工作对口,没准儿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帮助呢!” 姚玉玲一阵巧舌如簧,最终汪新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汪新换上了衣裳,跟着姚玉玲出了门,姚玉玲是在红星电影院买的票,他们住的地方距离电影院不过几百米的路程,汪新骑着自行车,后车座带着姚玉玲,没一会儿就到了。 宁阳红星剧场旧址位于沈阳市和平区太原南街十六号、太原南街16-1号。这个剧场建于一九二八年,最初由脚盆人建造,脚盆投降后被称为解放电影院,后来更名为红星剧场。 这个剧场位于太原南街快到南八马路口一带马路东侧,曾经放映脚盆、欧洲电影。属于是宁阳的老建筑了,千禧年后进行了翻新。 翻修前在二楼顶端有五星图案标识,这就是脚盆人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南七条通交交番,在脚盆语中是派出所的意思。百年前,脚盆领事馆警察派出机构遍布商埠各地,甚至波及非商埠地区。 “九一八事变”前,脚盆在东北各领事馆界内所警察署计有六处,派出所四十六所,每个警察署至少有警察五十名,派出所至少有警察二十名,警察总数达到二百二十名。 该建筑是近代奉天满铁附属地内治安管理的一处办公用房,是满铁附属地完整城市功能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脚盆侵略宁阳对东北进行殖民统治的历史见证。南七条通交番这种建筑形态便于警察了望和观察四周情况,承担着这一地区的城区治安管理的重要职能。 检票进场的时候,姚玉玲突然拍了拍汪新,然后说道: “汪新,你瞅那边是不是你师哥和马燕啊?” 汪新顺着姚玉玲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二人,进场的时候,他甚至看到马燕主动挎上了叶晨的胳膊,很明显二人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要不然以现在年轻人保守的作风,是不会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的。 汪新淡然一笑,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别看马燕跟我是同学,可她现在跟我师哥的关系可比跟我近多了。” 马魁一家刚搬到大院儿的时候,汪新就看出来了,当时他拎着俩暖瓶上门,和叶晨一起来到了马燕住的阁楼,只听说话的语气,就能感受到二人亲密的程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和马燕之间,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见,不自觉的感觉疏远了很多。 而且汪新是知道当天叶晨也给师父的乔迁之喜送了礼,礼还不轻,是一台崭新的戏匣子,师父马魁欣然接受了。可偏偏自己家送的暖瓶却被退了回来。 以汪新对师父马魁的了解,他很清楚马魁不是嫌贫爱富,自己家的礼虽说没叶晨送的贵重,可是以父亲在家属院的地位,绝没有让人嫌弃的道理,只能说明师父针对的是个人。 汪新自认自己还没达到让师父马魁不待见的程度,所以只能是父亲和马魁之间有隔阂了。汪新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他有好几次都看到父亲在师父面前不自然的神色,完全处于讨好师父的状态。 汪新是非常清楚父亲平日里什么样子的,他在家属院里因为职务的缘故,所有人都尊重他,凡事遇到大事小情,都会找到他询问意见,他从未见过父亲讨好过任何人,除了师父马魁。 可偏偏这份讨好也被师父马魁给拒绝了,这让汪新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作为小辈,他却没法说什么。回到家他也曾旁敲侧击的对父亲进行过言语上的试探,结果都被父亲像是打太极似的转移了话题,这让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父亲和师父只见绝对有死结。 叶晨也远远的看到了汪新和姚玉玲,不过他没有过去打招呼,人家出双入对的来到这里享受二人世界,他当电灯泡多少有点不地道,更何况身边还有马燕呢。 没过多一会儿,电影院的灯就黑了下来,电影正式播放。这部《追捕》,叶晨可以说是看了无数次,上次在这个年代看到这部电影,他身边陪伴着的人还是杨麦香呢。 可是即便如此,再看上一遍,叶晨也不觉得乏味,因为这部电影是真心很不错,值得细细品味。哪怕后世国内曾经再版重拍,也没有原着的味道。这部电影把脚盆经济泡沫破裂前,东京的纸醉金迷刻画的淋漓尽致。 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门口的路边摊正好有卖烤地瓜的,远远的就能问到地瓜的香气四溢。叶晨笑着对马燕说道: “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我们买两个烤地瓜吃吧?” 经常在师父家蹭饭,叶晨知道马燕平时属于那种吃猫食儿的,导致身体很瘦。所以他总是会变着法的拿着各种美味的小吃去诱惑她,定时定点的投喂。 刚开始马燕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随着次数的增多,她也渐渐习惯了。只见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啊,不过你帮我挑个小点的,大的我吃不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一边来到摊位前挑着烤地瓜,一边对她说道: “不要紧,吃不了就给我剩下,我能吃。” 马燕的脸色有些羞红,不过有夜色的掩护,看不大出来,她害羞的点了点头。情侣之间,一个男人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什么都不嫌弃的,所以如果这个男人愿意把你吃的剩下来的饭菜都吃了,说明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嫌弃你的口水,你吃剩下的东西他都能吃下去,真的是对你用心的。 叶晨经常在马燕家蹭饭,每次他都会在吃饭时把好的那盘菜转到自己的面前,让自己多吃一点,而不是一上菜就狼吞虎咽的自顾自己吃得开心。这些都被马燕看在了眼里,这种细微的体贴,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滋润着马燕的心房,让她对叶晨渐生好感。 马燕接过了叶晨递给她的烤地瓜,轻轻的把烤焦的西瓜皮撕去,露出了里面的黄瓤,咬上一口,软糯香甜。正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了汪新和姚玉玲从不远处走过,拍了下叶晨,就要开口打招呼,结果却被叶晨把嘴给捂住了,等到二人走远了这才松开。 马燕拍打了一下叶晨的胳膊,然后埋怨道: “你捂我嘴干嘛?”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马燕说道: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没看到姚玉玲经过咱们的时候明显加快了脚步吗?她就是怕咱们破坏她俩的二人世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不是她要对大新表白,就是汪新要跟她表白。 不过以我对他俩的了解,汪新表白的可能性不大。别看他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怂的不行。而姚玉玲恰恰与他相反,这个女人别看平时柔柔弱弱的,可是骨子里却很强势。” 马燕斜睨了叶晨一眼,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哟,你对姚玉玲挺了解的啊,观察得够仔细的。” 叶晨伸出了手掌到马燕的嘴边,朝着自己的方向扇了扇,然后说道: “咦,好重的醋味儿,你这是泡在醋坛子里都腌入味儿了吧?” 马燕被叶晨搞怪的样子给逗笑了,她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去你的,我爸还说你性子沉稳呢,我看你油嘴滑舌比谁都厉害。” 叶晨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向马燕,然后对她说道: “你是咋知道的?要不要呆会儿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好好尝尝我的油嘴滑舌?” “呸,不要脸的臭家伙!”说完马燕落荒而逃…… …………………………………… 这天火车发车,叶晨和马魁、汪新巡视完车厢,汪新跑去上厕所去了,至于叶晨则是陪着师父往回走。眼瞅着要到了开饭的点儿,他俩准备去到餐车吃午饭。 在车厢的交界处,两人正好迎面遇到了候三金,候三金不自觉的身子往回退,甚至是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旅客。 马魁看到这个倒霉玩意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从叶晨的口中得知,候三金就是家里捡来的孩子马健的亲生父亲。马魁还特意去验证了真伪,找到了候三金的那个姘头去询问,证实了这件事情,所以他对这个货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 马魁面色阴沉的朝着候三金逼近,然后问道: “怎么一见着我,就倒着往回走啊?这是啥毛病?” 候三金的表情有些僵硬,因为他心里有鬼。自打出狱后,他把孩子给扔到了火车站,然后就把家里的老宅给卖了,跑去南方进货,回到北方来卖,也算是发了笔小财。 手头有了钱后,他就惦记着把丢的孩子给找回来,为此他花钱托人四处打听,最终得知是马魁收养了这个孩子。有多少次他都跟着马魁,找到他们家,想着把孩子给抢回来,可是却总是见到叶晨。 上次候三金在车上趁乱用抹子划开乘客的包,偷了别人的手表,就是被叶晨给抓住的,而且是人赃并获的那种,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他制服了,他对叶晨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因为能从众多的旅客中,一眼把他给叨了出来,这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了,所以他没敢轻举妄动。 面对马魁的询问,心里慌的一比的候三金,口不择言的满嘴跑火车: “那啥,马哥,我是一招被蛇咬……,不对,有朋自远方来,我见着你,我心里特别高兴,想你了!” 马魁哂笑了一声,玩味的看着候三金,然后嘲讽道: “想我了?你就不怕我是井绳啊?” 看着一边虎视眈眈的叶晨,候三金的后脊背发凉,脑门儿的汗都下来了。他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现在……不怕井绳也不怕蛇了,我已经学好了。那什么,那边挺热闹的,我过去看看热闹。” 叶晨和马魁让出了一条道,候三金跟个泥鳅似的朝着前面拱去。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叶晨小声对马魁说道: “师父,有好几次我都发现这犊子在咱们院儿跟前儿晃悠,我怀疑他要把马健给抱跑,一直留意着他呢。” 马魁的目光一凝,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八九个月前,他有阵子没过来了。” 马魁的脸色阴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他老实的还好,要是敢打马健的主意,我把他嘎啦哈(猪或者羊的关节,也叫猪拐或羊拐)给卸下来!” 叶晨知道师父马魁不是在放空炮,因为现在马健已经成了他们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尤其是师娘王素芳,平时把他宠的跟个宝似的,在家里即便是马燕都没有弟弟马健的家庭地位高。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放心吧师父,咱们院儿里三个警察呢,除非他是活拧了。” 叶晨和马魁正在议论的工夫,谁料候三金神秘兮兮的钻了回来,靠近二人然后说道: “马哥、叶哥,那边的味儿不对!” 马魁和叶晨的神情一肃,他们很清楚候三金以前就是专门蹬飞轮儿的老贼,他说味道不对,估计是在前面看到同行了。二人迅速朝着候三金指的车厢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人,在看到身着制服的二人后,慌乱的背过身去,然后就见一个带着帽子的大脑袋站起身来,帽子上还夹着很多的香烟。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就是当初唱二人转的那个扒窃团伙,他轻声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原来是遇到熟人了,看来刘大脑袋这次又聚集新的团伙了!” 师徒二人快速朝着前面走去,顺道将正在扒窃的小偷给按住。至于刘大脑袋,则是脚步慌乱的朝着前方逃窜。 汪新刚好上完厕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过去的刘大脑袋,看到这边正在抓捕疑犯,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快步超前追去。追到餐车的车厢门口,终于把刘大脑袋给追着了。 汪新将刘大脑袋按住的时候,一个钱包从刘大脑袋的口袋里窜到了地上,然后就见刘大脑袋说道: “诶?地上有个钱包,谁的钱包丢了?警察同志,不知道谁把钱包丢了。” 汪新都被气乐了,他不耐烦的对着刘大脑袋说道: “你搁这儿跟我装啥呢?仔细瞅清楚了,看好我是谁?” 刘大脑袋刚才站起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叶晨,他上次就是栽在叶晨的手里,还没等反抗呢,一伙人就三下五除二的全部都给按住了。此时见到追自己的不是叶晨,反倒是松了口气,然后说道: “哦,认出来了,新来的那个啊。” 第三十三章 风波起 相比起叶晨来,刘大脑袋根本就没把汪新给放在眼里,因为换成是叶晨,压根儿就不会跟他废话,只会三下五除二的解除掉麻烦,给自己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而眼前的这个小警察,却是有点话多,仿佛猫抓住了老鼠,伸出爪子在调戏一般。 见此情形,刘大脑袋要给这货好好的上一课,不只是反派死于话多,就算是正派的,你要是话太多了,也是容易吃亏的。刘大脑袋不着急不着慌的看了眼汪新,然后说道: “大白天的,你这跟我在这儿拉拉扯扯的干啥?我虽说不是大闺女,可是你也不能扯着脖领子跟我搁这儿耍流氓啊。” 汪新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心说这货不愧是会唱二人转的,嘴皮子跟蔡小年简直一个样,都溜到不行,而且阴损的要命。汪新从腰间薅出了手铐,然后不客气的质问道: “这回都让我给抓到现形了,你还跟我这儿扯那没用的,你觉得自己能蒙混过关?说吧,是你自己拷还是我给你拷上?” 刘大脑袋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说道: “你别给我整这套啊,给我整急眼了,我……我兴许先动手,到时候你可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汪新看着刘大脑袋嚣张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表情夸张的笑着,然后说道: “咋滴,你还敢打我啊?你仔细看清楚了,这回可是有人围观看着呢,你知道打警察是啥后果吗?我们院儿有个打警察的,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你不是有章程吗?来,打我啊?” 汪新说着的时候,还手指了一下身后的车窗,无数乘客看到了两人对峙的情形,这也让他有恃无恐。然而让汪新没想到的是是,刘大脑袋居然还不服软,继续叫嚣着说道: “你别逼我啊,我脾气可不好!” “逼你咋滴?” 刘大脑袋马上就让汪新见识到了话多的后果,只见他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朝着自己的鼻子上拍去,鲜血“呲”的一下流了出来,然后他就势朝着汪新的身上一倒,将鼻血蹭到了他的前衣襟上,随后哭爹喊娘的叫唤道: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说着刘大脑袋动作迅速的拧开了餐车的车门,直接放横躺在了地上,嘴里继续叫嚣着“警察打人了”。 汪新做梦都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来这一出,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刚才刘大脑袋扔出来的钱包,揣在自己身上,然后对着他质问道: “你别瞎说,我啥时候打你了?” 刘大脑袋把鼻血抹的满脸都是,模样惨兮兮的,手指了汪新大声叫唤道: “你不打我我能出血吗?大家伙你们瞅瞅啊,我啊,要上餐车吃饭来,到门口看见一个钱包,我刚要捡,他就说我要偷。你说我还没等捡起来,我怎么能偷呢你说?我咋解释也不信,上来就给我一眼儿炮,打得鼻口蹿血啊,呜呜,下手太狠了!” 汪新简直都快要气疯了,口不择言的指着刘大脑袋说道: “你小子是真能编啊,再瞎编信不信我真打你!” “听见没你们?刚打完还要打,这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这是!” 在七十年代末,除去火车上的乘务人员,能去餐车用餐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高级专家亦或者是文化界名流,普通老百姓因为经济的原因,基本没有去餐车赶那个时髦的。 可以说车上全都是有身份的人,而刘大脑袋恰好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把自己弄的惨兮兮的,博取这些人的同情。 人们对于弱势群体都是抱有一定程度的怜悯的,汪新这边正要上前将刘大脑袋给拷上的时候,旁边的餐桌伸过来一只手,把汪新给拦下。 汪新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位气质文雅,穿着中山装,上衣兜还像模像样的别着两只钢笔的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振振有词的说道: “警察同志,你说他偷钱包,你有证据吗?” 汪新的神色一凝,对着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同志,你是?” 中年男子轻蔑的一摆手,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你甭管我是谁,只要事情没调查清楚,他就是无罪的,你没有权利抓他!” 汪新此时烦躁的不行,他没想到自己抓捕小偷,居然还有人来横插一杠。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中年男子说道: “警察办案,咱要是不了解情况,就不要随便干预!” 中年男子派头十足的对着汪新继续指手画脚: “警察办案也要受群众的监督啊,你这刑讯逼供,这是违法的!” 汪新一口老血憋在胸膛,他对着中年男子质问道: “我接受监督是应该的,但你啥时候看见我刑讯逼供了啊?” “人都打成这样了,这不明摆着吗?” “那你又啥时候看见我打他了呀?” 刘大脑袋一眼就看出帮自己出头的人身份不一般,眼见火越烧越旺,于是戏精附体,继续煽风点火的说道: “你不打我,我鼻子能出血吗?难不成是空气它给我打出血了?这家伙下手可真狠啊,现在这年轻人,实在是不像话!” 餐车上的所有人此时都看着这边,只见中年男子继续指手画脚画脚的在那里指点江山: “小同志啊,中泱现在正在推行这个法治建设,你作为一个执法人员,更应该要遵纪守法,文明执法,你说对吧?” 汪新此时是真的没心情跟中年人继续纠缠,他感觉自己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于是便说道: “同志你放心,我呢,肯定会遵纪守法,但是也不能他说啥就是啥吧?他怎么伤的,刚才那节车厢的那么多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我还是那句话,这事儿呢,跟你没关系,你吃你的饭吧!” 汪新说着继续拿着手铐,将刘大脑袋给拷上。中年人见到汪新根本就没搭理自己,觉得面子被踩在脚下了,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这警察的素质,有待提高啊!” 正在这时,叶晨和马魁押着被抓获的盗窃团伙走进了餐车。见到汪新居然连一个都没摆弄明白,叶晨走上前去,轻声对他问道: “汪新,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和师父四个都抓完了,你怎么一个还没整明白呢?” 汪新见到叶晨后,礼貌的叫了声师哥,然后把刚才的情况,如实的跟叶晨复述了一遍。叶晨打量了一下餐车的环境,笑了笑,然后说道: “有这么多的群众监督咱们办案是好事儿啊,汪新,把刚才那个钱包拿出来,不是要证据嘛,我就给他展示证据!” 这件事情已经在餐车上闹得人尽皆知了,如果办案继续不透明,舆论将会把汪新彻底给淹没。叶晨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尽量帮他摘清,以免影响到师徒三人的名声。 汪新这边拿钱包的工夫,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把钱包接过来后,叶晨对着身边的马魁说道: “师父,我记着你给小宝买了盒痱子粉,拿来借我用用。” 马魁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说什么,让抓到的其他四名窃贼,蹲在了一旁,然后拿过了自己的皮兜子,从里面取出了爽身粉,递给了叶晨。 叶晨将钱包摆在了桌上,又拿过了自己的皮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大号的透明胶带,和一个空的眼药水瓶。透明胶带在当下的这个年代还是紧俏的商品,国营商店里根本买不着,至少在沈阳的国营一商店,叶晨是没看到,他是拜托杂志社的编辑,在北京帮他寄回来的。 对于提取指纹这套业务,叶晨虽说不是法医,可是也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毕竟在白夜世界的时候,法医室主任高亚楠可是他正牌女友,耳目渲染之下,他就算是想不会都难。 只见叶晨用痱子粉的绒布垫,沾了些痱子粉,然后均匀的敲打在钱包上,接着拿过了空眼药水儿瓶,轻轻的捏动着,利用里面的空气,将钱包上多余的爽身粉从指纹旁边吹干净。 这时叶晨摘下了手套,小心翼翼的扯下了透明胶带,将钱包上的指纹给拓取了下来。接着重新戴上了手套,将钱包翻了个面,再一次的操作了一遍。拓取下来的指纹,叶晨找来了一个黑色的本夹子,将胶带粘在了上面,让指纹清晰可辩。 这时叶晨又从皮包里拿出了一盒印泥,对着地上蹲着的那伙扒手呵斥道: “来吧,你们几个挨个过来按手印儿,别在那儿装死蝲蛄。”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五个人,手上的五十个指纹全都提取完毕,然后叶晨让汪新也在空白的纸上按了手印儿。拿过几个扒手的手印,叶晨开始了指纹比对,几分钟过后,叶晨对着中年人说道: “同志,你不是说我们没证据吗?自己过来看一下吧。这个钱包上提取的几组指纹,除了失主自己的,就只有刚才我们抓到的扒手和我同事的了。 总不能我同事偷了钱包,然后故意按着他们的手,帮他们按上的指纹吧?再说了,刚才我已经让人拿着钱包里的工作证去找失主了,失主说他压根儿就没来餐车,所以他在这里丢钱包的可能性为零。这个证据你看够吗?” 看着叶晨冷峻的目光,中年人被怼的哑口无言。可是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辩解道: “那也不能证明这个钱包就是他偷的啊,没准儿是别人偷完扔在餐车门口的了,他路过恰好给捡起来了。” 中年人这时妥妥的就是在抬杠了,汪新气的牙都要咬碎了。这时只见叶晨淡然笑了笑,然后突然大声呵斥道: “刘熊!” “报告!”刘大脑袋应声答道。 可是刚一说出口,刘大脑袋就后悔了,他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刚从劳教所出来,被管教叫到名字要喊报告的习惯他还没板过来,此时瞬间就露馅儿了。 车厢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然后就见叶晨朗声说道: “刘熊,辽省铁岭人,七四年因为盗窃罪被劳教一年。出来后死性不改,继续盗窃行为,于七六年伙同崔立霞、岳丰田、翟跃、马彬等人在车上借着唱二人转的幌子行窃。也是在这趟列车上,被我们抓获,最终因为前科被判教养三年,应该刚从劳教所出来。算上这次,他已经是三进宫了,不知道这个证据够不够?!” 餐车上的所有乘客都被震惊了,他们谁都没想到躺在地上撒泼的这家伙,居然还是个惯偷,前科一大把。中年人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人家把明晃晃的证据摆在他面前,这时候如果还帮着小偷开脱,无疑是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他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汪新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差点没鼓掌,因为师兄的举动无疑是太帮他解气了,他刚才让这个老东西给挤兑的里外不是人,乘客看他的眼神都是异样的。 中年人虽说不说话了,然而叶晨却没打算放过他,因为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恨了,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横加干涉警察的办案。如果不是他们回来的及时,恐怕就真让刘大脑袋浑水摸鱼,逃脱掉法律的制裁了。 只见叶晨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然后朗声说道: “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中年人顿时不乐意了,他斜眼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怎么?难不成我也是罪犯?我看你这是要挟私报复啊!” 叶晨冷哼了一下,然后对着中年人说道: “我们正常办案的时候,就因为你的横加阻拦,严重耽误了我们的办案时间,妨碍了我们的正常工作。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他是一伙的,所以请出示你的工作证或是介绍信证实身份,不要让我为难。真要是换个地方说话,我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中年人被气到脸色铁青,他伸手指着叶晨,声音都变得尖利了许多,痛声怒斥: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在餐车吃饭的其他乘客,此时也开始了议论纷纷: “我早就瞅那个老登不像个好人,没想到他跟小偷是一伙的。” “别看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我跟你说,这种人可会演了,斯文败类就是形容他们的。” “呵呵,你小点声,没听说嘛,这些臭老九这两年翻了身了,抖得不行,要不然就他那熊样的还能混到餐车来吃饭?要是早几年,这老东西怕是早就挂着大牌子被人游街去了。” 中年人此时是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如果再不掏介绍信证实身份,怕是真要被带到派出所去了。最终他恨恨的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介绍信,递给叶晨,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看好了,我是宁阳东大的老师,我会跟那种人是一伙的?真是笑话!” 叶晨结果介绍信撇了一眼,然后哂笑了一声说道: “好歹你也应该在黑省庆安县柳河农场,或是天津静海县团泊洼这样的地方呆过。咋滴,牛棚给你蹲傻了?故意跟群众唱反调?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胡搅蛮缠,差点就让这个盗窃群众财物的小偷差一点逃离法律的制裁?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呵——tui!” 中年人险些没气吐血,因为叶晨说得那两个地方,懂的都懂,这是他一直引以为耻的黑历史,没想到被叶晨毫不留情的直接指着鼻子痛斥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升高,赶忙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打开瓶盖,倒出了几粒,塞到了嘴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 三天后,正在歇班的师徒三人,被胡队派手下给叫到了所里,胡队先是把汪新和叶晨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唾沫星子横飞,让他们暂时停职,在家反省。 从胡队的办公室里出来,汪新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反观叶晨倒是一身轻松,只见他上前一把揽住了汪新的脖子,然后笑骂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停职反省吗?多大点事儿啊?东大的那个老登不让咱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不就是折腾嘛,他能在《宁阳晚报》上发表文章,颠倒黑白,我就敢在全国性的刊物上对他鞭尸!” 汪新这时才想起来,师哥叶晨不仅是办案的一把好手,笔头子更是厉害,在《人民文学》这样的全国性期刊上发表的小说可都不止一篇了。他眼前一亮,对着叶晨说道: “对啊,我都忘了这茬儿了,师哥,你帮我好好骂骂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典型的倚老卖老,什么东西嘛!”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走吧大新,明天正好不用上班了,回去叫上小年,我请客,咱们去国营食堂要上几个好菜,好好喝顿酒,喝完后回去睡上一觉,到时候什么烦恼都给忘了!” 第三十四章 各方反应 叶晨和汪新也没等师父马魁,直接就回去了。左右都已经被停职反省了,也没必要再过多的纠缠。马魁在他俩走后,也来到了胡队的办公室,一进屋就看到胡队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 胡队见到马魁进屋,对着他轻声说道: “有个事儿啊我得跟你核实一下,你如实回答啊!” “当着领导的面儿,我哪敢说假话嘛!”马魁回道。 胡队沉吟了片刻,然后看着马魁问道: “你们在车上抓了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让咱们的人给打了,有这事儿吧?是汪新动的手没错吧?” 马魁虽然平日里因为汪永革的缘故,仿佛不待见汪新,可是在心里他是认同汪新的警察操守的。所以一听这话他不愿意了,直接反驳道: “领导,是这样的。这波人呢是进过局子的惯犯,尤其是说自己被打的那个刘熊,本身更是三进宫,这伙人就是他纠集到一块儿,在火车上行窃的。 这个事儿跟汪新还真是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在抓捕疑犯的时候,硬座车厢的乘客可都是看着的,是刘熊自己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给自己弄了个鼻口蹿血,故意朝着汪新身上讹诈。” 胡队感觉到一阵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说道: “可有人受伤这总是事实吧?还有啊,在餐车上审问疑犯的时候,有个乘客跟汪新和叶晨辩了几句,你这俩徒弟把人给挤兑到南墙根儿去了,听说好悬心脏病没发作,幸亏是随身带着药这才没出事儿。” 当时的这一幕,马魁就是见证人,他是亲眼见到叶晨就差指着东大的那位老师的鼻子骂娘了,可是他在心里却认为叶晨做的实在是太解气了。所以在胡队面前,他自然是要帮着找补,只见他赔笑说道: “这警察办案,你旁人四六不懂,总是在旁边七嘴八舌的,那不是纯纯添乱吗?显着你了?自己吃了几碗干饭不知道啊?”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可是胡队已经看出马魁这么当师父的严重不满了,不用问就知道这家伙在护犊子。胡队不由得站起身来,将自己面前的报纸,推到了马魁面前,然后气急败坏的说道: “来,老马你瞅瞅,事儿本身确实并不大,可是现在它上了报纸了,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那个乘客是个大学老师,他把那天的情况给写成了文章,还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现在你那俩徒弟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马魁拿起了桌上的报纸,只见宁阳晚报的醒目位置,明晃晃的写着,““心有余悸”的根源——宁阳铁路干警的“本份””,心有余悸和本份分别用引号跟标注上,文章里极尽嘲讽之能事,歪曲事实,胡编乱造,把责任全都怪罪到叶晨的头上,看的马魁火冒三丈。 马魁将报纸拍在了胡队的办公桌上,然后问道: “那怎么的?组织上打算怎么处理啊?” 胡队也是一阵挠头,他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从马魁看向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他就知道自己这位老同事此刻无比的寒心。 毕竟手下的徒弟积极工作,维持火车上的正常秩序,避免群众的财产不受损失,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换来的确实停职处分,这换了谁心里恐怕都不好受。 可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因为报纸的宣扬,铁路派出所在舆论上处于下风,市局的领导甚至直接找到了他这个责任人。胡队有些无奈的看着马魁,然后说道: “老马,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本来就不是啥大事儿,可是有那么根搅屎棍,把事情给捅到报纸上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刚才局里的领导还打电话问我,我……我真不知道该咋说啊。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我只能把叶晨和汪新先都停职等候处理了。” …………………………………… 国营饭店里,汪新端起就被,一口就下去了一两酒,酒液顺着食道下去,酒精火热的灼烧感强烈的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的两眼通红,有些愧疚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师哥,对不起。这次是我把你给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帮我出头,不至于跟我一起被停职处分。” 蔡小年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菜,喝着酒。叶晨用公筷帮汪新夹了一筷子的杀猪菜,然后说道: “多大点儿事儿啊,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不会放过那个东大的老东西的。仗着自己有点墨水儿,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他能让咱俩不好受,我就能让他脱去老师这层皮。 穷人乍富的道理你应该听说过,东大的那个老东西就属于这种情况。前几年被人踩的跟条狗似的,现在恢复了身份了,就觉着自己了不起了,自己本身就没啥水平,对谁都是一副说教的样子,遇到这种货色就不能惯着,再来一次,我还是该怼就怼他,什么玩意儿?!” 汪新自嘲的笑了笑,吃了口菜,然后说道: “马叔本来就不待见我,这下好了,眼不见为净了,估摸着我这身警服应该是穿不成了,他回去以后可以好好喝顿大酒庆祝一下了。” 汪新此刻悲观到了极致,叶晨也没有继续劝下去,因为他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索性就陪着他好好的开怀畅饮…… 正所谓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火车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回来以后马上就被传的人尽皆知了。汪永革干等儿子不回来,心里急躁到不行,时不时的出门朝着院门口的方向打量着。晚上七点多钟,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叶晨和蔡小年这才驮着汪新,把他给送回了家。 叶晨从汪新家离开,朝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汪新是个小年轻,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儿,所以冷不丁遭遇这种事情,会显得束手无策。 可叶晨与他不同,他是职场的老鸟了,干别的也许不在行,但是论到勾心斗角,他还真就没服过谁呢。被人给算计了,要是不给还回来,他自己的念头都不会通达。 叶晨因为心里装着事儿,再加上喝的多了点,所以上楼梯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好悬没一脚踩空。好在他下盘还算是够稳,抓着旁边的楼梯,很快就站住了身体。 打开房门后,进了屋,叶晨开灯用冷水洗了把脸,擦干净后把灯关上,然后直接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晨不知道的是,他上楼的时候,马燕一直在远远的看着他,尤其是他上楼险些踩空的时候,马燕差点惊叫出声。跟叶晨相处了好几年,马燕还是第一次见到叶晨这么失态。 每次出车回来,叶晨都会脚前脚后的跟着师父去到家里蹭饭,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成了习惯了。然而今天开饭的时候,马家却没等到叶晨的身影,就连老爸也是脸色阴沉,没说一句话。 关于叶晨和汪新的传言,马燕都已经听说了,所以出于对他的担心,马燕吃完饭上了阁楼,什么都没干,目光一直看向窗外进院儿的方向,直到看到叶晨、汪新和蔡小年互相搀扶着回来,她才“噔噔噔”的跑下楼,远远的看着他们。 马燕回到家里,父母正在客厅说着话,马燕没有理会,直奔厨房。王素芳看到了,在身后问道: “燕子,你是没吃饱吗?” 厨房里传来了马燕的声音,只见她说道: “叶晨喝多了,我熬点小米粥给他送过去。喝酒伤胃,喝点粥胃能舒服点。” 马魁坐在沙发上有些吃味,毕竟从来都是他伺候闺女,还从没享受过马燕对他的关心,现在好了,叶晨只不过是喝多了点酒,自家闺女紧张的不行,居然亲自下厨,给他熬粥喝,马魁心里郁闷极了。 王素芳在一旁一边纳着鞋垫,一边对着马魁问道: “老马啊,叶晨和小汪这个事儿,打没打人还得另说呢,你说所里这么处分他俩,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马魁抬头看着天花板,然后长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儿本来跟叶晨无关的,结果他为了帮汪新出头,把自己给搅了进去,恶气倒是出了,可却落了这么个结果。按说他不是这么不沉稳的一个人啊,他的想法我倒是有些摸不透了。 以我平日里对他的了解,叶晨这小子鸡贼得很,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或者难堪的境地,这次他这么冲动,坦白说,真的出乎了我的预料了。” 王素芳停下了手里的活,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老马,我知道你因为跟老汪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对汪新有些看不上眼。可是叶晨不一样,我这么多年身子骨虚到不行,都是经过他的调养才一点点恢复过来,平日里只要是咱家的事儿,从来都是跑前跑后,就是自家儿女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 而且他现在在跟咱家燕子处对象,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不在家的这些年,我就从来没见过燕子脸色带着这么多笑容,我能感觉得到,孩子是真心喜欢叶晨。所以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怎么也要把叶晨给保下来!” 马魁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王素芳轻声说道: “因为这件事情,连老胡都被这俩小子给连累了,这两天正在火头上呢,瞅谁都不顺眼。这时候靠上前,纯属找不自在。我就算是跟老胡再熟,这时候上前也不合适。 我琢磨着这两天趁着歇班儿,在家里写份材料,把这件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全都写下来,递交到领导那里,豁出去我这张老脸,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俩孩子真的脱了这身警服啊。这种事情急不来,慢慢看着吧。” 马燕在厨房里守着锅台熬着小米粥,父母在客厅的谈话,她隐隐约约的都听到了。心里满是对叶晨的担忧,至于说汪新,马燕还真就没太担心,因为她知道汪新的父亲跟铁路局的领导关系都不错,就算是他脱了这身警服,他爸也能给他安置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是叶晨不一样啊…… 然而马燕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汪永革也是愁眉不展,看着儿子浑身酒气的倒在床上,眉头紧锁,一副难受的样子,他这个当爹的要说不操心那才是假的。 汪永革一宿都没怎么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早的就来到了铁路派出所,找到了汪新的直接领导胡队,上前招呼道: “老胡,忙着呢,我找你说点事儿!” 说着汪永革就要把胡队给拽到一边,结果却被胡队拦住了,只见他轻声说道: “你是不是想说你儿子的事儿啊?” 汪永革脸上的神情一僵,可是不过片刻的工夫,就恢复了过来,脸上赔着笑对胡队说道: “可不是咋滴,我这上老火了,昨个听说后,这把我给气的,昨个让我好好的削了他一顿。这孩子呢,现在倒是也知道错了,可怜巴巴的跟我哭了一通,我跟他说你哭有什么用啊?你怎么能犯那种错呢?你得吸取教训! 汪新这孩子还年轻,年轻气盛,没有工作经验,犯了这么个错误。这年轻人嘛,咱要是一棒子给打死了,你说是不是不大好啊?老胡,咱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就给孩子个机会。” 胡队因为这件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被上面一通批。他耐着性子对汪永革说道: “老汪,你听我说。这事儿倒是不大,可是上了报纸就不一样了,再小的事情就成了天大的事儿了。领导指着报纸把我给臭骂了一通,说我管教不严,影响铁警形象。 咱俩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盆火啊,按说你能压住,可是现在火烧的猛了,我压不住啊。要不然你再找找上边,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算我求你了,你别为难我啊,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那啥,我这边还得开会,就先不陪你唠了。” 汪永革看着胡队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属院,在家门口停好了车子后,看了眼马魁家的方向。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都不想求到马魁这里,因为俩人一见面,他非得给自己难堪不可。 可是为了孩子,汪永革还是无奈的敲开了马魁的家门,进屋后,王素芳正和马魁坐在沙发聊天,看到是汪永革上门,王素芳很有眼力见儿,赶忙起身回了卧室,把客厅留给二人谈事儿。 汪永革在马魁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客套的自顾自寒暄了几句,结果马魁拿着报纸看着,压根儿就没理会他。 汪永革神色有些尴尬,吭哧了半晌对着马魁说道: “那啥,老马,我们家汪新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哈?” 马魁哂笑了两声,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都难呐。” 汪永革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诶呀,可气死我了,我跟着这孩子上老火了,这孩子啊犯了错误,接受教训,这没得说。可是孩子是啥脾气秉性,你这当师父的是最了解的,你说是吧?” 马魁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撇了眼汪永革,然后说道: “你先等等,汪新没跟你说过吗?因为他的事情,他师哥叶晨帮着他出头,结果已经被连累了,跟着一起停职反省。现在你是啥意思?非要把我也给扯进来呗?咋滴?让我们师徒三人凑到一起热闹热闹?” 汪永革赶忙一摆手,对着马魁说道: “这嗑让你唠的,这不都唠散了吗?我的意思是,孩子是个什么人,你是最清楚,最了解的。这孩子心眼儿不坏,就是年轻冲动。做事情呢,方法不对,可心里还是奔着尽职尽责去的嘛,你说是吧?” 马魁嗤笑了一声,斜睨了一眼汪永革,然后说道: “你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用,人家就说他打人了,人家还说他刑讯逼供。叶晨完全是被汪新给连累了,就算是上面处理,也是直奔着汪新去的,事情总要分清个主次。到时候真要是有个脱警服的,也只会是你儿子,不会是叶晨。” 汪永革在机关呆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听话听音还是深谙的。从马魁的话里,感受到深深地恶意,他的意思是哪怕是这件事里,有一个被从轻发落的,也不会是汪新,相反,他会因为此事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汪永革的脸上神色一僵,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道: “老马,你是知道的,汪新的这个事情,确实是挺冤的。” 马魁听到“冤”字,瞬间抬起了头,目光复杂的看向汪永革,然后沉声说道: “被冤枉的滋味儿我都知道,当年我那个事儿要是有人能给我作证,我也就用不着蹲那十年大牢了。你儿子这次嘛,能不能把这个事儿给抖落干净,那得看人愿不愿意为他作证了。” 第三十五章 路遥知马力 马魁的话如同一记心灵拷问,让汪永革久久都没言语,因为没谁比他更懂得马魁话里的意思。马魁只不过是想从自己的嘴里寻得一个真相,要知道当年二人在一趟车上,那关系就好似现在的汪新和叶晨,或是蔡小年,大家每天聚在一起都热热闹闹的。 马魁大概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关键时刻明明在场,却是不帮自己作证,让自己足足蹲了十年的大牢,至今都无法释怀。汪永革苦笑了一声,其中的缘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他还偏偏没法跟马魁交代清楚。 汪永革沉默了片刻后,站起身来对着马魁说道: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汪永革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马魁虽然好似在看着报纸,可是目光一直跟随着汪永革,隐约间他仿佛感受到汪永革的脊背不自觉的弯了下去,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跟自己解释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袖手旁观,心志不是一般的坚定,这让马魁暗恨不已。 汪永革走出了几步,在门口的位置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汪新以后能有个啥前途,就靠你这个当师父的了,你伸手拉他一把,他就能活过来。你要是当没看见,他也许就真脱了这身警服了。” 马魁挑眉看了汪永革一眼,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慢悠悠的说道: “靠我?呵呵,那得看你这个当爹的实诚不实诚了。” 马魁此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自己作为当师父的其实都责无旁贷,就算是只冲着叶晨,他都得出这个头。只是他还在奢望着能从汪永革嘴里得到困扰了他十多年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让他无比痛苦,他也想要知道为什么汪永革当初会那么做。 然而马魁注定失望了,汪永革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径直的朝着屋外走去。如果可以,他会一辈子都把这件事儿给埋在心里,直到有一天自己盖上棺材板儿。 汪永革从马魁家里出来的时候,汪新正和叶晨在院子里锻炼着身体,他远远的就看到了父亲失落的表情,甚至不用问都能猜到,肯定是再一次被师父马魁给撅了回来。他有些忿忿不平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爸说要找马叔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让他别去了,瞎耽误工夫。师哥,我就不明白了,咱俩跟着马叔这么久了,别人不信我也就算了,他也不信?我是啥人品他不知道吗? 再者说了,师哥你这些年每次歇班儿都往他家里跑,跟他比我要亲近的多,他不帮我总也该帮帮你啊,咋能这样呢?也太不地道了吧?” 叶晨淡然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把心踏实的放在肚子里,师父做了什么,不一定非要让你知道。马燕给我送吃的时,跟我说过,师父这两天正往上面给咱俩写材料呢,只不过嘴上不说而已。咱俩的这身警服,肯定不会脱下去的,放松心情,该咋样咋样,不用上那么大的火。” 汪新的眼睛一亮,抓着叶晨的胳膊问道: “师哥,你说的是真的?” 叶晨微微点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说道: “我一早上去了邮局一趟,把东西寄出去了。咱们宁阳离北京怎么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杂志社的主编跟我关系还不错,我刚才在邮局给他打了个电话。如无意外,下个月的《人民文学》社论上,就会发表我的文章,那时候才是我们反击的开始,所以你要沉住气。” 汪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笑着对叶晨说道: “知道了师哥,你就放心吧!” 叶晨打量了一眼大院的环境,小孩子还是照常在院子里嬉戏,至于大人们,也都各忙各的,一片祥和。叶晨对着汪新说道: “其实偶尔经历一下低谷,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情,这可以更让咱们看清身边的一些人。哪些是雪中送炭的,哪些是落井下石的。对于雪中送炭的,咱们往后自然是要多亲近,至于落井下石的,则是要敬而远之了。” 汪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觉着咱大院儿里的人都挺好的,没谁会那么不地道吧?” …………………………………… 姚玉玲的宿舍,姚母一大早趁着闺女还没起床,就赶去早上的集市儿去了,买了四五斤老农从农村拿来卖的新鲜的土鸡蛋,然后买了捆大葱。姚玉玲小时候最爱吃大葱炒鸡蛋了,每次都光盘,姚母打算给闺女好好改善下伙食,最近看着孩子都瘦了。 姚母回到家的时候,姚玉玲刚刚爬起来,好不容易赶上歇班儿,她自然是要睡懒觉。老妈进门的时候,她正拿着牙缸在门口刷牙。 姚玉玲洗漱完毕后,老妈已经戴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上了。她笑着走上前,抱着老妈的肩膀说道: “妈你真好,一来就给我做好吃的。” 姚母一边往碗里打着鸡蛋,一边对姚玉玲说道: “玲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你得多吃一点,这回来看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妈看着都心疼,我给你多做点好吃的,把你喂的胖胖的。” 姚玉玲上手一边帮忙剥着大葱,一边娇憨的笑着说道: “妈你做啥都好吃,我最爱吃大葱炒鸡蛋了!” 姚母一边用筷子打着鸡蛋液,一边对着姚玉玲说道: “爱吃你就多剥点葱,我这给你多炒点。对了,有件事儿我忘了问你了,那个……小汪他现在怎么样了?” 姚玉玲把剥好的葱放到了菜板上,然后回道: “摊上那么大的事儿,心里能好受才怪呢。” 姚母思索了片刻,对着姚玉玲问道: “那你觉着这事儿会是什么结果呢?” 姚玉玲也没想那么多,把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汇总了一下,对着老妈说道: “说是干不成了,但是他爸和他师父都是老人儿,多少能够跟领导说上话,我约摸着应该不会被开除吧?” 姚母撇了撇嘴,放下装鸡蛋的碗,然后拿过大葱在菜板上切了起来,一边切着,一边对姚玉玲说道: “我看这件事儿不好说,动静闹得太大了,就算他爸和他师父再有章程,想压也不一定能压下来。反正我可跟你说啊,他要是没了工作的话,这人他就靠不住!” 姚玉玲狐疑的瞅了眼老妈,当初让自己和汪新关系更近一步的是她,现在又说汪新靠不住。这让姚玉玲心里有些不悦,看着老妈问道: “不是,妈你啥意思啊?” 姚母看出女儿不高兴了,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说道: “我是你妈,我不会害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不缺吃不缺穿,不受苦不受穷。你看那小汪,他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即使不被单位开除,也会被记大过处分的,今后他要是想站起来,太难了。要不然,你跟他干脆算了吧!” “我……我……我……”此时的姚玉玲心里也迟疑了,化身成了老母鸡,只会“我,我,我”了。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然而姚玉玲却没了胃口。她在汪新的身上实在是下了太多的工夫,这突然就让她分手,她心里写满了不甘。 姚玉玲用筷子挑着饭粒儿,然后有些哀怨的说道: “我俩一直都相处的挺好,这哪能说散就散了呢?再说他那事儿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 姚母看着自家闺女,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妈活了大半辈子了,见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不像你,年轻,很多事儿看不透,想不明白,这很正常。 你看之前,你跟小汪俩好,我不是也同意吗?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呀,幸亏你跟他还没有结婚,你还有退路。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反正你也长大了,我也不可能把你拴着,但是你今后的日子,究竟是吃肉,还是啃菜饼子,还是喝糊糊粥,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姚玉玲扁了扁嘴,看了眼老妈,然后说道: “你都给我说饿了,咱赶紧吃吧。” 其实从现实的角度,不能说姚家母女的选择就是错误的。这年月有句俗语,叫做“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姚玉玲长得本身就俊俏可人,姚母自然是希望自己闺女能够嫁个好的人家,不至于今后受苦。 而姚玉玲本身才刚刚成年,思想三观还处于未定型的阶段,父母是怎么教的,她就会怎么去做。当年老妈就是乡里的一枝花,后来跟个来哈城插队的魔都知青好上了,这才有了她。可是随着知青返城,那个亲生父亲回到了魔都后,就渺无音讯,再没跟他们母女联系过。 这种事情不是个例,随着知青的返城,抛妻弃女的情况简直是不要太多,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文抄的《孽债》就真实的还原了这一幕,剧中原型的村落曼纳麻村,老人只要还健在的,无不对当初那些薄情寡义的人耿耿于怀。 姚母吃苦受穷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把姚玉玲给拉扯长大,她自然是不希望闺女感情用事,头脑一热,根本不去考虑实际情况,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因为那是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的。正所谓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这天姚玉玲去到商店里打酱油,回来的时候刚一进院儿,就听到陆婶儿和吴婶儿正在一边洗衣服,一边讨论着汪新的事儿。姚玉玲停下了脚步,躲在房子后头,竖起耳朵倾听。 “你说这挺好的孩子,怎么就赶上这么个糟心事儿?” “说的是啊,我听说留不住了,得开除,摘大盖帽,叶晨那小子都被小汪给连累了,我估摸着过些日子,他也得搬出咱们这个院儿了。他可不像汪新,最起码还有个好爹。” “真的假的啊?” “我听我们家老陆说的,那老蔡媳妇儿也这么说的。” “唉,那估计是没跑了。” “别乱说啊,到时候让人听到了,不好。” “这不是你说的吗?” “你不提我能说吗?” “嗨,我那不是替这俩孩子觉着可惜吗?” 正在这时,院子里的孩子踢的毽子砸在了姚玉玲的身上,她无奈的从墙后边钻了出来,陆婶儿看到这一幕,赶忙挤眉弄眼的对着吴婶儿说道: “我觉得小汪和小叶肯定没事儿!” 吴婶儿下巴都要惊掉了,看着陆婶儿问道: “你刚才不还说有事儿呢吗?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改口了?” 陆婶儿一个劲儿的朝着吴婶儿挤眼睛,然后说道: “你听差了,我说的是没事儿!” 吴婶儿正忙着洗衣服,没看出了眉眼高低,继续说道: “你们家老陆都说有事儿,那肯定是有事儿,要知道他可是列车长啊!” 姚玉玲没再继续听陆婶儿和吴婶儿开始往回找补。刚才她们二人的话,就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让她下定了决心,她甚至都没回家,直接进了汪家的院子,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汪新打开门后,看到是姚玉玲,对她说道: “来了,进屋坐吧。” 姚玉玲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汪新说道: “那啥,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过来问问,那件事儿处理的咋样了?” 汪新不是傻子,当初姚玉玲三不五时的就往自个家钻,经常帮着家里收拾卫生,或是帮着洗衣裳啥的,如今过来却是连门都不愿意进,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很明显,她这是在避嫌。 叶晨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两人现在遇到坎儿了,有雪中送炭的,自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汪新不确认姚玉玲是啥态度,所以他故意说道: “没啥,顶多就不让干了呗。” 姚玉玲的心里一沉,她看着汪新然后轻声问道: “咋?领导跟你说了啊?” 汪新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这次的事儿实在是太憋屈了。咱这有手有脚的,干啥也不至于受这窝囊气,大不了就换份工作呗。” 姚玉玲收起了平时热情洋溢的笑容,神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轻声说道: “行,不干就不干了吧,我先回去了。” 汪新看着姚玉玲离去的背影,心知二人这多半是要黄了。跟着马魁学了这么久的破案,再加上叶晨的耳目渲染,他多少都能看得出弦外之音。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第二天姚玉玲把他叫了出来,两人走在浑河的大坝上,姚玉玲跟他摊了牌,说她还没打算结婚呢,既然没结婚的打算,自然也就没接着处的必要。 汪新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不过也还是坦然的选择了放手。只不过就像师哥说得那样,对于姚玉玲这种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以后要保持敬而远之了,实在是没亲近的必要,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朝着自己心上扎一刀,权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 马魁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先是通过以前的关系,找到了曾经的老领导,递交了材料,请求暂缓这件事情的处理。老领导知道当初的事情委屈了他,让他承受了十年的不白之冤,所以就默许了他的请求,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限。 马魁就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寻找刘熊自残的目击证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千辛万苦后,终于有了结果,找到了当天搁着车窗玻璃,看到刘熊自残的乘客,甚至自己报销了往返车票,把他们请到了宁阳,澄清这件事情。 几人回到宁阳的时候,胡队还没有下班。马魁把证人的口供摆在了胡队面前,然后对他说道: “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汪新和叶晨呢,确实是被冤枉的。我找到了两个目击证人,他们都可以证明当天刘熊纯属自伤自残,跟汪新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叶晨,帮着自己的师弟出头,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抓捕一名犯罪分子都要畏手畏脚,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总不能因为个半瓶醋在那里逛荡,就连本职工作都不做了吧?事实也确实证明,刘熊就是实施了盗窃的行为。 这是两位目击证人当天在火车上的车票还有座位号,可以证明他们在事发的时候,确实乘坐了那趟火车,也都在那节车厢里,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胡队看着手里的两张车票,心里知道把证据链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看着马魁有些憔悴的面孔,不由得感叹道: “老马,可真有你的,这玩意儿都能被你给找到。” 马魁用力的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为了找到这两位目击证人,他这两天觉都没怎么睡。只见他对胡队说道: “只要是想找,总能找到的。目击证人我都带来了,就在咱们院儿里,领导你是不是要过去看一看?” 第三十六章 叶晨的反击 清晨,东大校园里,上次那个在k349趟列车餐车上管闲事儿的事儿b,此时正得意洋洋的走在去上班的路上。 上次他在火车上教训人的时候,被俩铁警好一通撅,当着众人面现了个大眼。回来后这家伙就开始憋着坏,利用自己在报社同学的关系,发表了一片社论,将这件事情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给曝光了出去。 做这种事情,事儿b是轻车熟路,当初在干校的时候,他就没少被人使坏贴大字报,当然,他直接也趁晚上摸着黑给别人写完贴过。遥想当年,稍微能识文断字的人,没写过这种东西的,或许不会很多;没看过这种时髦事物的,更是寥若晨星。 经过事儿b的打探,当初在餐车上羞辱他的那俩铁警,现在已经被单位给停职了。知道这个消息后,事儿b乐不可支,特意跑去商店买了瓶曲酒,回家炒了几个硬菜,好好的庆祝了一番。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严密的盯着铁路派出所,等待着那俩铁警的处理结果。如果他俩的原单位不把这俩人给开除,事儿b打算继续在报纸上炮制铁路派出所徇私舞弊,偏袒手下铁警的新闻。这种事情反正是一回生,二回熟,他非得把这俩铁警身上的皮给剥掉了不可。 事儿b走在校园里,脑子里正在意淫着叶晨和汪新的惨淡情况。渐渐的,他发现有些不大对,因为周围的人,哪怕是还在上学的学生,看向他的眼神里仿佛透着一丝厌恶,避之而不及的那种感觉,仿佛他是扫把星一样,这让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更有甚者,甚至有人三两成群的对着路过的事儿b指指点点的的议论着什么,这让事儿b的脸色很难看。要不是因为这是在东大的校园里,他作为一名老师,要保持教师的基本素养,他早就冲上去,抓住对方的脖领子,问问他们到底在议论什么了。 事儿b脸色阴沉的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的同事,也是那副奇怪的表情,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鄙夷,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这不由得让他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事儿b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没过多一会儿,系主任就来到了他所在的办公室,进门之后也没废话,只是指了指他,然后说道: “你跟我出来来一下,康校长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你!” 这时的东大,系主任口中的康校长康敏庄,那是东大妥妥的一把手。以事儿b的等级,平日里见到校长,那都只能是远远的看着而已,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康校长会亲自派人找自己过去。 事儿b的心中愈发忐忑,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伴随着一声“请进”走进去之后,发现康校长正伏案忙着什么,压根儿就没搭理他。事儿b也不敢打扰,足足被晾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见到康校长放下了手中的笔,拧上钢笔盖,抬头撇了眼事儿b。 事儿b也算是历经风雨,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被康校长这么一瞅,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儿,因为他没有从校长的目光里感觉出半点温度,相反的,是带着一丝寒意。 只见康校长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过了一本书,翻开了几页后,推到了他面前,然后说道: “你自己看一看吧,看完后告诉我作何感想。” 事儿b恭恭敬敬的把书拿到自己面前,刚才校长拿书翻页的时候,他已经偷眼打量了一下封皮,发现是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拿到近前的时候,书还散发着油墨的香气。 事儿b迅速拿过书来认真的看向了正文,发现是一篇社论,标题是《外行意欲插手内行的工作,到底是谁赋予他的权利?》,然而仔细这么一读,事儿b背后瞬间冷汗密布,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文章里写的就是他构陷铁路局铁警的事儿。 文章里把事情的时间,起因,经过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可以看得出写这篇社论的人文笔极好,不是那种平铺直述,而是把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描述的高chao迭起,并且在文章的最后发出了灵魂拷问,“借着监督的幌子,在晚报上扭曲事实,构陷为人民服务的警察,笔者究竟意欲何为?!” 事儿b整个人都麻了,他顶多也就是在《宁阳晚报》上兴风作浪,即便是这样,也已经压制的市局不得不将但是涉事的两名铁警给停了职,并且等候处理。现在这个人却把事情捅到了面向全国的文学期刊,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东西,事儿b遍体生寒。 事儿b见事不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了康校长,然后带着哭腔说道: “校长,这是诬陷,赤果果的诬陷,我亲眼看到那名铁警殴打那个人,而且刑讯逼供,写这篇文章的人才是在歪曲事实!” 康校长的脸色阴沉,用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事儿b的鼻子痛斥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敢给我打马虎眼?没经过调查,我会直接找你吗?为了这件事,我特意跑了一趟宁阳市局,跟宁阳市局的领导进行过沟通了,人家把当时目睹这一切的证人带到了我跟前,还把出具的证言也拍到了我面前,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啊! 东大是一所历经五十多载的名校,学校的声誉不能毁在你这种害群之马的手里。经过校党委的研究讨论,我们绝对进行辞退处理。至于被你构陷的铁警,则是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毕竟你这是犯了诬告陷害罪和诽谤罪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事儿b双腿一软,好悬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大学教师被开除的后果非常严重,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失去公职和工龄清零:教师作为事业单位正式编制人员,属于国家公职人员。一旦被开除,将不再保留任何公职,以前的工龄会被清零。 二、影响养老金:对于长期从事教育工作的教师,被开除意味着失去了大量的工龄,这些工龄原本可以作为视同缴费年限计算。 三、对个人职业发展的影响:被开除的教师将面临严重的职业打击,不仅失去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还可能影响到个人的职业发展和社会地位。 四、可能的法律责任:如果教师的行为违反了国家法律或学校纪律,除了被开除外,还可能面临法律责任,如被追究刑事责任。 事儿b此时欲哭无泪,因为他几乎每一条都占了,最关键的是,再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他就应该享受退休待遇了,结果一把好牌却被他给打个稀烂,一脚把他给踢回到以前了…… …………………………………… 市局宣传科的科长,直接找到了叶晨的直属领导,笑着对他问道: “老于,我听说你们要把铁路派出所那俩犯事儿的铁警严肃处理?别的我不想管,也管不着。那个叫叶晨的小子,给老同学一个面子,调到我市局宣传科吧,这小子笔杆子实在是厉害,我们宣传口最需要这样的好同志了。” 老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宣传科长说道: “大白天的跟我说什么梦话呢?有好苗子我自己不会留着,干嘛要漏给你,你看我是缺心眼儿的人吗?这次叶晨挽回了宁阳市局的颜面,我提拔他还提拔不过来呢,还调到你们宣传科?你在想屁吃!” 对于叶晨和汪新的处理结果很快被批了下来,胡队把他们二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把一张调令摆在了汪新面前,开口说道: “上面关于这件事儿的处理结果下来了。虽然你没有打人,但是在处理案子的时候,性格太毛燥,缺乏锻炼,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打算把你给派到红阳站去锻炼锻炼,你有意见吗?” 不用脱警服,汪新高兴还来不及呢,自然是没意见。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身旁的叶晨,然后对着胡队问道: “胡队,那我师哥呢?组织上打算怎么处理他?” 胡队笑了笑,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叶晨在这次的事件里,表现的非常出色,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挽回了市局的荣誉。本来市局在调查了他的工作情况后,打算把他给调到刑侦大队去,结果被他给推了,他还是留在咱们这儿,继续陪你师父在火道线上执勤。马魁总共就俩徒弟,总不能走的一个都不剩。” 得知叶晨没受到自己的影响,汪新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对着胡队说道: “我对这次调动没意见,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多谢领导关心!” “行,那抓紧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是!” 从所里出来,汪新对着叶晨一个拥抱,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以前跟在马叔身边,总想着能离他远点儿。现在好了,把我直接给发配到红阳去了,直接就出山海关了,下次咱们师兄弟俩啥时候见面,那还说不准呢。说实话,我这心里既有点慌,又有些舍不得。” 叶晨拍了拍汪新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说道: “别说丧气话,派你到那边,一是去避避风头,二呢,也是让你去锻炼锻炼。你总是跟我和师父跑宁哈线,就好像是躲在老母鸡怀抱里的小鸡,总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外面的风雨,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迟早有一天你还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咱们俩继续搭伙。” 汪新回到家里,把这件事情跟老爸一学,然后对他抱怨道: “爸,你这帮我找人,咋都不跟我说一声呢?这个红阳站是个小站,我去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红阳站的是胶济铁路的百年老站,也叫坊子站。坊子站始建于一九零零年,是往返济南与青岛的必经之路,也是当时胶济铁路最繁忙的车站之一。 汪永革一边帮着汪新收拾着行李,一边对他说道: “你能保住这身衣服不被扒,就已经很不错了。知道你师父为了帮你找人作证,费了多大的劲吗?我听老胡跟我说,他一个多礼拜多没休息好,四处去给你找证人,就连往返的车票钱,都是他自个儿报销的。” 汪新此时有些羞愧,出事以后,他一直都对马魁颇多抱怨,认为他作为当师父的,不帮着自己的徒弟出头。没想到除了自己无所事事,不论是当师父的马魁,还是当师哥的叶晨,都为了这件事情殚精竭虑。 今天他跟叶晨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当初的那名东大的老师,因诽谤罪被批捕,让同事用挎兜摩托,给押送到派出所羁押去了,他心中的那些恶气总算是出了。可是眼瞅着离家,此时他更多的是不舍。 汪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对着老爸说道: “我这不是寻思着,这次出门离家就远了,咱俩不能常见了。” 汪永革哼哼了一声,然后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不见更好,省的我成天看到你心烦。” 汪新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老爸说道: “真要是一直见不着,你就该想我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是汪新从小没有母亲的陪伴,可是汪永革这个当父亲的,要说不操心那也是胡扯。从小伴着汪新长大,他最清楚儿子的脾气秉性,只见对着汪新叮嘱道: “汪新我跟你讲啊,到了那边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别冲动,凡事都要先过过脑子。就算你没学了你师父的三成本事,可你成天跟在你师哥屁股后头,没看到他是怎么工作的吗?” “我知道了!”汪新挠了挠头说道。 汪永革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外头柜子里那几瓶罐头,你待会儿都装上,给你师哥送去。都是玻璃瓶子的,你带出门容易碰打了,在家我又不吃。” 在职场深耕多年,汪永革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通过这次的事情,他看出来叶晨绝对是妥妥的潜力股,这种人脉是必须要维系的。 把汪新给打发出了门,汪永革又拎了半袋子花生,前往了马魁家。进屋的时候客厅里没看到马魁,只有王素芳一个人在打毛衣。汪永革热情的叫了声“嫂子”,然后说道: “给你拿了点花生尝尝。” 王素芳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对着汪永革说道: “诶哟你太客气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破费了。” 计划经济的年代,花生作为农副产品,绝对是妥妥的稀罕物,一斤要四毛钱。而瞅汪永革这一大袋子,多了没有,二三十斤是打不住的,所以王素芳才会有些惶恐的说出破费了,要知道这一袋子花生就得十多块了,老马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不过四十块左右。 汪永革笑着摆了摆手,将花生递了过去,然后说道: “不破费,这都是乡下亲戚送的。老马没回来啊?” 王素芳接过了花生,然后对着汪永革说道: “谢谢啊,他在屋里呢,我去给你叫他!” 说着王素芳拎着花生进了卧室,马魁此时正在拿着拖把拖地,王素芳走到他跟前问道: “老马,汪段长来了你没听见啊?” “我这干活呢,哪有空搭理他去?” 王素芳气的一脚踩住了拖把,然后说道: “你咋回事儿嘛,人家拿着花生来送礼,你去谢谢人家去。” 王素芳知道这些年丈夫的心里一直都有疙瘩,邻里邻居的她自然是不希望关系闹得太僵。再者说了,马魁成天不在家,她可是一直都守在家里的,曾经听住在一个院儿的邻居议论过,他们家之所以能住在全院儿最大的房子里,都是汪永革在背后出的力。 王素芳是个妇道人家,感谢的话自然是不能由她说出口,所以她就一直盼着两家之间的关系能够得到缓解,最起码不能让邻居背后称他们家是白眼儿狼啊。 马魁有些无奈的接过了妻子手中的花生,拎着来到了客厅,将花生撂在了茶几上,然后坐下。 这时就见汪永革笑着站起身来,对着马魁说道: “哟,老马你在家呢。一点心意,还希望你别嫌弃。” 马魁斜睨了一眼汪永革,然后说道: “这是从哪儿说起啊?” 汪永革没因为马魁的冷言冷语而介怀,他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我知道小新的事儿得亏是你帮忙,要不然他没准儿真会脱掉这身衣服。” 马魁还是耷拉着脸,对着汪永革沉声说道: “你想多了,这都是领导的决定,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有很多的事情,没法说得太明白。汪永革赔笑着恭维道: “那也是因为有你的面子在嘛。” 马魁冷哼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自嘲着说道: “我还有面儿吗?曾经的戴罪之人,脸早就在地皮上被蹭花了!” 第三十七章 关系破冰 马魁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悲凉,让汪永革看在了眼里,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毕竟他落到这种地步,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不然以马魁的能力,现如今至少都爬到老胡的位置了。 汪永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保证道: “甭管咋说,反正这件事儿啊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什么遭灾受难的事儿,你尽管言语一声。” 说完汪永革就要起身离开,结果却被马魁给叫住了,只见他从沙发旁的柜子上拿起了那半袋子花生,然后对着汪永革说道: “等等,这个你拿走。” 汪永革有些慌乱的接到了手里,然后说道: “别啊,这玩意儿你平时喝个酒啥的当个酒肴多好啊?” “我怕硌牙!”马魁阴沉着脸回道。 汪永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次又是无功而返。汪永革没再继续跟马魁交流,而是对着里面的卧室招呼了一声: “嫂子,我先回去了。” 王素芳拿着针线笸箩从屋里出来,看着汪永革离去的落寞背影,说了句“慢走啊”。然后来到了马魁近前,继续打着自己的毛衣,一脸无奈的说道: “老马,你说你们俩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就这么一直别别愣愣下去?” 马魁此时却长舒了一口气,一脸轻松的神态,随即说道: “管它别不别愣呢?我痛快了!” 汪新离开宁阳的那天,叶晨跟着师父马魁,正在车站维持秩序。胡队又给马魁新分来一个新徒弟,叫小胡,跟在二人屁股后头,问东问西。 汪新出现在三人面前,简短的寒暄了几句,小胡就去维持旅客的上车秩序去了。至于叶晨和马魁则是跟汪新在那里唠着闲嗑儿。 马魁仿佛是不待见的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说道: “咋还不上车啊?舍不得走呗?” 汪新搞怪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嬉皮笑脸的对着马魁说道: “我这终于从你手里逃出去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叶晨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马魁也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看来我应该好好祝贺你啊。” 汪新看了眼马魁,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那啥,马叔,有件事儿我到现在都没整明白。” “有屁就放。” 汪新不由得气结,没想到自己都即将离开宁阳了,马魁这个当师父的,嘴里还没有一句好话。他对着马魁问道: “不是马叔,你为啥就这么不待见我呢?你说我这也不是不努力,不是不上进的那种徒弟吧?你为啥总针对我呢?我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 “那就是觉着我好欺负呗?” 马魁这时居然点了点头,戏谑的看着汪新,然后说道: “可能吧,我就当是逗着玩儿了,赶紧上车吧!” 换作旁人这么跟他说话,汪新怕是早就气得动手了,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师父,而且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师哥,此时也正在身旁,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汪新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对着马魁伸出了右手手掌。 马魁以为汪新要跟他握手告别,一脸嫌弃的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 汪新的眉毛一挑,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说道: “咋滴?怕了?” 马魁恍然大悟,顿时来了兴致,哈哈一笑,对着汪新说道: “哦,是这个意思啊;你早说啊!” 说完马魁用他那状似老虎钳子的手,一把握住了汪新的手掌,两人同时发力,只不过马魁的脸上风轻云淡,汪新却是有些面目狰狞,脸上的青筋都快要暴了起来。大概十秒钟后,汪新率先扛不住了,抽出了自己的手掌甩了甩。 马魁打量着自己的二徒弟,神色中隐藏着一丝欣慰,不过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只见他对着汪新说道: “有工夫回去慢慢练,只要我不死,你还有扳回脸面的机会。” 说完马魁就抽身离去了,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了叶晨和汪新这小哥俩。汪新张开怀抱,用力的抱了抱叶晨,然后说道: “师哥,我走了,你跟着马叔的时候上点心。他那老胳膊老腿的,肯定没有以前扛造了,别让他出什么意外,我早晚会回来的!” “放心吧,在那边好好的,性子别那么浮躁,有时间我过去看你。”叶晨笑着回道。 汪新踏上了去红阳的旅程,至于叶晨和马魁,则是继续跑宁哈线。在车上巡视完,马魁和叶晨回到了餐车上,一直默不作声,神情有些落寞。叶晨帮他把茶缸子里续上了水,然后笑着说道: “师父,汪新这才刚走,你就想他了?” 马魁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他早走早利索,我会想他?开什么玩笑?” 叶晨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他已经听新来的师弟小胡说起过了,刚才车上有位闹肚子的女乘客,找到乘警讨要拉肚药,马魁下意识的叫了声“小汪”,半晌后经过小胡提醒,这才意识到汪新已经去了红阳,这会儿恐怕都已经过山海关了…… …………………………………… 这天歇班儿,马魁正在院子里头陪着马健玩耍,叶晨托小温州在南方给马健买了把电动的冲锋枪,装五号电池的那种,只要一扣动扳机,就会发出“哒哒哒”的连续声音。 马健也到了会走路的年纪,这个院儿里属他最小,马魁不在的时候,马健就跟在院儿里的小哥哥小姐姐身后疯玩。这会儿他突然看到远处的小哥哥小姐姐正在骑木马玩,挣开了马魁的手,朝着门洞的方向跑去。 马魁的目光一直都没敢离开孩子,作为一名铁路乘警,没谁再比他清楚人贩子的猖獗和可恨,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导致孩子被人拐跑。 胡同的拐角处,候三金正鬼头鬼脑的探头看着,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候三金一个激灵,赶忙回头看去,却看到叶晨那张似笑非笑的的脸,只见叶晨笑着说道: “候三金,现在不在火车上蹬飞轮了,怎么着?打算开始砸窑儿(入室盗窃)了?只不过你这胆子够肥的,都把目标放到铁路家属院来了,不知道这是我和马叔的地盘儿吗?” 候三金干笑了几声,叶晨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了,当初他就是被叶晨给擒获的。只见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叶哥,你说笑了,我哪儿敢啊。这不是很久没见到你跟马哥,我过来看看你们么。” 叶晨拍了拍候三金的肩膀,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得很,趁早给我滚远点儿,要不然我敢担保,你这后半辈子都过不消停,你信不信?滚!” 马魁陪着马健的时候,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叶晨一个人,远远的还有一个快步离去的背影。马魁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了?刚才走的那么急的是谁啊?” 叶晨伸出手指,轻轻的在马健的脸蛋上摩挲,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刚才候三金就在这个位置,偷偷打量马健呢,被我给发现,警告了几句,撵跑了。” 马魁的神色顿时有些凝重,脸色阴沉了下来,然后沉声说道: “他想干什么?” 叶晨从马魁手里接过了马健,逗弄了几下,然后轻声说道: “当初小宝小的时候,浑身长满湿疹,候三金那个杂碎以为孩子得了大病,活不下来了就把孩子给扔了。这两年我听说他在南方做生意,赚了笔小钱,估摸着是要趁咱们不注意,把孩子给偷偷抢回去吧。” “他敢!”马魁怒不可遏,妻子在马健身上付出的心血,他这个当丈夫的是最清楚的,真要是孩子让候三金给抢走了,他担心妻子真的会因此而崩溃的。 叶晨抱着孩子,跟马魁一起朝着院子里走去。然后轻声说道: “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他了,不过平时还是要把小宝给看住了。即便不是候三金打他主意,换成别的人贩子,那也是要出大事的,车上的老瞎子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啊。” 马魁对叶晨的话深以为然,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对着叶晨说道: “我先抱着孩子回去了,呆会儿来家里吃饭,你师娘今晚包饺子。” 马魁到家的时候,王素芳正坐在沙发上缠毛线,马魁行妻子的膝盖上帮着撑起了毛线,然后对她说道: “素芳,往后出咱们院子的时候,你得把这孩子给盯紧了。” “这不一直都盯着呢吗?”王素芳没在意的回道。 “就算是在这个院儿里也不能放松啊。” “在院儿里有啥可怕的?” 马魁的神情有些凝重,对着王素芳警告道: “刚才叶晨在门洞外棚子那块儿,看到有人在偷瞄着正在玩耍的孩子,被他给撵跑了。真要是被人贩子给摸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这小家伙现在越走越快,一个不留神就看不见了。还有啊,记得跟燕子说啊,别让她单独带孩子出去,人贩子最爱找单身带着孩子的女性下手!” 王素芳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要知道小宝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她自打当年腹中胎儿难产,一直就活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小宝的出现,才让她重新有了活力。她对着马魁说道: “行,我记住了,回头我就跟燕子说。对了,你刚才叫叶晨晚上过来吃饺子了吗?” 马魁点了点头,一边晃动着毛线配合着妻子缠线团,一边说道: “刚才已经招呼他过来了。” 王素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马魁说道: “你不在家的时候,沈大夫经常过来帮忙照看孩子,待会儿饺子包好了,过去给沈大夫送一盘吧?” “还送什么?你叫她过来一起吃不就完了吗?人多还热闹点。”马魁回道。 叶晨回去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去了师父马魁家。包这么多人的饺子,可不是啥轻快的活儿,只靠着师父和师娘忙活,自己这个当徒弟的,只等着吃现成的,好说不好听,时间久了,会被人嫌弃的。 叶晨正陪着师父和师娘包饺子的时候,沈大夫也登门了,她一进屋看到众人在忙活着,笑着举了举手里牛皮纸包,然后说道: “马哥,嫂子,马上就要入冬了,我给小宝织了几双毛线袜子,呆会儿给孩子试试,看看合不合脚,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王素芳对着沈大夫笑了笑,然后说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我还跟老马说呢,叫你一会儿就过来吃饺子。别走了,赶紧去洗洗手,这边包的已经差不多了,就等着开锅煮饺子了!” …………………………………… 时光如梭,几个月后全国铁路公安系统实用射击大比武,在宁阳拉开了帷幕,汪新作为红阳站选出来的代表,也参与了这次角逐,为了这件事儿,他还特地提前从红阳赶了回来。 宁阳铁路派出所,胡队本打算把叶晨给报上去,让他也参与这次大比武来着,结果却被叶晨给拒绝了,因为说到枪法,他这种老鸟上去,完全就是在虐菜,一次两次还有新鲜感,时间长了,早就觉得乏味了。 至于说在比赛获得成绩,可以让自己的资历更好看一些,叶晨也压根儿就没在意。作为一名警察,最主要的还是要在侦破案件上立功,至于这种比武得来的荣誉,叶晨还就没看在眼里。 最主要的是,熟知剧情走向的叶晨,知道汪新会是这次比赛的冠军,他更是在赛后发表感言的时候,特意感谢了师父马魁,这也算是师徒间针对上次事件的破冰信号了,叶晨不想去冒然插手。 姚玉玲作为宁阳站最优秀的播音员,被临时调去比赛,充当报幕员。比赛的场馆内,铁路家属院的邻居们,全都齐聚在窗口的位置,朝着里头张望着。就连马魁和汪永革这对老冤家,也来到了现场。 汪新自从被马魁给撅过手腕后,一直都没松懈对自己的手劲儿和臂力的练习。再加上他跟着叶晨在一起锻炼,把他囚徒健身的那套东西全都学了过去,哪怕是到了红阳站,每天也没说松懈下来,所以他的手腕稳得一批。 而射击最要求的就是持枪的稳定性,最终汪新以十枪九十八环的成绩,代表红阳站夺得了射击比赛的第一名,坐在主席台的领导,都对汪新赞誉有加。 当汪新从领导的手中接过了第一名的奖状,他拿着奖状,冲着窗口围观的老邻居方向,展示了一下。随即就是发表获奖感言: “各位领导们好,同志们好! 我是汪新,来自红阳站,不过我是从宁阳铁路派出所,派到那里学习的。在党和国家的领导下,在领导的关怀下,我才能取得今天这样的好成绩。在这里我要感谢国家,感谢领导。 另外,我还要感谢我的师父,马魁同志。虽然他对我非常的严厉,但是我心里都明白,他是实打实的为我好,也为我树立了一个非常好的榜样。 我以前确实冒冒失失,毛毛躁躁,做什么事情都想当然。都是因为我师父对我的及时管教,才改正了这些不好的习惯。所以在这里我要再次感谢我的师父马魁同志,是因为他我猜明白了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马魁站在窗外,看着站在主席台上英姿飒爽的徒弟,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感觉自己的一片苦心总是没有白费。他跟汪永革之间虽然有矛盾,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把老人之间的龃龉,转移到下一代的身上,对于汪新,他虽然要求的严厉了些,可是也真的教了他许多东西。 汪新参加完比赛,回到家属院后,连家都没回,直接就来到了师父家。到的时候,家里刚腌完酸菜,叶晨和马魁把酸菜缸挪到了阳台,等到盐把白菜杀下去后,再往里头填新的白菜,此时大白菜都已经储存在菜窖里了。 汪新进屋的时候,叶晨和马魁正戴着围裙,坐在沙发上唠嗑。汪新走到二人近前,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那啥,我马上就要回红阳了。” 马魁抬头打量了一眼汪新,然后说道: “回就回吧,天高皇帝远的,我也管不了你了,用不着专门过来跟我打招呼。” 汪新沉默了片刻,站的标板溜直,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我过来是想谢谢你。我都听师哥说了,要不是你跑前跑后的帮我去找目击证人,我这身衣服,怕是要穿不了了。” 马魁有些嗔怪的看了眼一旁的叶晨,嫌他多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你用不着谢我,领导把你塞到我手上当徒弟,你犯了错误,我也脱不了干系,我是自己为自己。再说就算是没有我,你和你师哥也脱不了这身警服,他那篇文章,直接就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甚至把那个老师给送了进去,我顶多就算是锦上添花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三十八章 惩前毖后 汪新回去了红阳,至于叶晨,则是继续跟着师父马魁在k349宁哈线工作。时间转瞬即逝,来到了年底,这天叶晨和师弟小胡,还是按照老规矩,分别从两边的车厢,朝着中间车厢进行巡视。 叶晨巡视到一截硬座车厢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喧哗,随即就看到车上的乘客朝着四周拼命散去,有个穿着普通的男子,脖子上挎着个军挎,手里拿着把菜刀,正在四处挥舞,嘴里还不停的大声叫嚣着“有鬼”,精神状态明显就不正常。 叶晨暗叹了一口气,这也就是在当下的年月,火车站对坐火车的乘客检查不像后世那么严格,要不然像菜刀一类的管制刀具,是根本不可能让乘客带上火车的。 而且叶晨瞅着男子的精神状态有些眼熟,上车的时候没事儿,突然就变成这种致幻的状态,跟他在公安系统工作时,抓捕的那些瘾君子非常相像,这明显就是磕药磕大了,产生致幻效果了,这种人最危险。 师弟小胡在劝慰着持刀男子放下菜刀,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男子突然就发了狂,直接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冲着小胡拿着菜刀就冲了过去。 小胡作为一名新加入公安战线的铁警,哪见过这场面,吓得撒腿就跑。真正面临危险时,是人都会感到恐慌,毕竟生命只有一条,没人会希望自己英年早逝。 持刀男子刚要冲进下一节车厢,却见厕所对面盥洗池的位置,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钳住了持刀男子拿着菜刀的右手,来人正是师父马魁,他直接上前与持刀男子对峙。 换了正常人,被马魁抓住手腕,只是轻轻一拧,一般就会松手了。可持刀男子此时明显已经不是正常人了,马魁一时之间竟然没把他治服,两人扭打在一起,都在拼命的争夺着那把菜刀。 叶晨这时已经来到了持刀男子的身后,一记手刀直接劈砍在持刀男子的颈动脉上,持刀男子因为脑供血不足,身子这才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马魁顺势夺下了男子手里的菜刀。 马魁这时也忙活的一脑门汗,小胡赶忙凑过来,从腰间掏出了手铐,戴在了男子的手腕,将其拷住。师徒三人将男子押解到餐车的路上,叶晨凑到马魁跟前,小声对他说道: “师父,我感觉这男的有些不大对劲儿!” 马魁翻了个白眼儿,斜睨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废话,这都大庭广众之下,持刀伤人了,要是对劲儿才有鬼呢!”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在乡下插队那会儿,村里有赖汉在山上发现了应诉苗,这家伙居然还懂得怎么提炼,后来有人发现他吸食时,就是这种状态,人好像处在幻觉中,做出有悖于常人的举动。” 马魁的眼神一凝,表情变得相当严肃,他对着叶晨说道: “你要是不提起,我还真就没想起这茬儿来,应诉这东西,我得有小十年没见过了,回头应该仔细查查这个家伙!” 火车到了哈城,经过一系列检修后,开始往回返城。返回宁阳的时候,叶晨和马魁师徒俩在车上看到了一个熟人,叶晨轻轻的拍了下师父,然后说道: “师父,这不是车上谈对象的那两口子吗?” 马魁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我看这家伙的状态有些不大对,这趟车上多注意点他。” 叶晨微微颔首,他自然清楚这男的情况不大对,从他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都能判断出这家伙心里藏着事儿,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叶晨熟知剧情,早就认出了这对年轻恋人,这男的叫做卢学林,至于跟他谈对象的那女的,名叫白玉霞。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未婚男女。而且他俩都是知识分子,搞科研的那种,在这个时代,属于国家的稀缺人才,跟人世间里的吕川类似。 二人也想早点结婚,奈何分居两地,卢学林在哈城工作,白玉霞在海河工作。一个月只能见上一面,还是以看望卢学林住在宁阳的母亲为由,二人各自从工作地出发,看了卢母再一起返回来。 但长此以往,年岁渐长,白玉霞有些熬不住了。卢学林便应付道:“如果你熬不住,那就调到哈城来吧。”白玉霞很是不满,当年交往之时,卢学林说过会想办法调到海河来。 于是,一个因为马上要提干,拒绝调去海河;一个因为科研项目正处在攻坚阶段,拒绝调去哈城。说白了,两个人都不愿意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问题出现了,就需得两个人一起面对,积极去想办法,主动去沟通。哪怕最后必须有一个人做出牺牲,也当是为爱筹谋,心甘情愿。可这一对倒好,完全消极对待。 卢学林采取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诀,就像当初相亲时,他承诺会把工作调到河海去,想着等二人相处时间长了,感情深了,再来劝服白玉霞妥协。所以,这次他又以同样的方式安抚白玉霞: “那就再熬两年,可能过两年就有办法了。” 卢学林这言外之意,就是看他俩谁能熬得住。显而易见,女的是熬不过男的。在那个年代,女人年龄大了还不结婚生子,就会被亲戚朋友、邻里乡亲的各种闲言碎语包裹,压迫。铁路家属院的沈秀萍大夫,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她工作优秀,身上也一直都伴着闲言碎语。 白玉霞急得直掉眼泪:“我熬不下去了,我都这个岁数了,再不结婚生孩子就晚了。” 可卢学林不仅不体谅白玉霞的难处,反倒道德绑架她,说她是拿结婚生孩子的事来逼迫他。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卢学林虽是个工程师,却是个自私男,既要又要,只想索取对方,自己却不愿意付出。 如果遇到卢学林这样的男人,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及时从这段看不到结果的感情里抽离出来。如果犹犹豫豫,甚至还抱有幻想,换来的可能是不能承受的后果。 叶晨和马魁常年跑宁哈线,早就已经好几次遇到女方白玉霞,只不过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卢学林,而是另外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看得出来应该是白玉霞的同事,两人举止亲密。从这里就可以判断的出,白玉霞已经承受不住卢学林的拖沓,打算斩断这份感情。 火车开到海河的时候,叶晨和马魁师徒俩巡视车厢的时候,俩人恰好见到了白玉霞和她新的恋人,这时不光是叶晨觉着不对劲啦,就连马魁都能感觉得到,这趟列车恐怕是要发生什么变故。 师徒三人巡视完车厢,回到餐车准备吃午饭。在餐车师父那里,领到属于自己的铝饭盒,马魁正要吃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卢学林,他靠在餐车的窗框,手里拿着一副玉镯,怔怔的发呆,旁边还摆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这家伙直接就瓶吹,灌了一大口白酒。 马魁神色一变,端着饭盒走到了卢学林面前坐了下来,然后寒暄道: “好久不见了,这次就你一个人吗?” 卢学林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没搭理马魁,自顾自的将玉镯用手帕包好,塞到了皮兜子里,然后就要继续灌酒。结果却被马魁给拦了下来,只见马魁轻声劝道: “小伙子,你这么喝酒可不行,一会儿喝多了吐在车厢里,人家要罚你款的!” 就在这时,火车的广播大喇叭响起: “旅客同志们,列车即将到达宁阳火车站,请您整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卢学林“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身上带着一股煞气,拉开了餐车的车门,径直朝着硬座车厢的位置走去。马魁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对着叶晨使了个眼色,两人跟随着卢学林的脚步,想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卢学林远远的看到白玉霞和她一个单位的男同事,举止亲密的手牵着手站在那里说话,心中的妒火中烧,他是既恨挖他墙角的男人,又恨白玉霞让他的头顶一片绿色,这一刻他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不好过,大家就多别好过。 卢学林把手伸进了单位发的皮兜子里,从里面掏出了一玻璃瓶的黄色液体,正要拔掉平口的胶皮盖,却被旁边伸出一只手给扭住了手腕,他一抬头,发现正是刚才跟他坐在一张餐桌,说话的那个警察。 趁着马魁扭住了卢学林的手,叶晨则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瓶子,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淡黄色液体,瓶身上还标注着hno3,也就是硝酸,看颜色,属于浓硝酸,这要是让卢学林给打开,并且泼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餐车里,卢学林被戴上了手铐,坐在马魁对面,至于叶晨则是对他的皮兜子进行搜查,里面不只有浓硝酸,还有一小瓶敌敌畏,足够一个成年男子的致死量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卢学林说道: “可以啊,用浓硝酸把别人给毁了,然后自己再一口服下敌敌畏,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叶晨在家常菜世界里,曾经见过一次用这种玩意儿给别人毁容的。当初在他的推波助澜下,何文远就有幸尝到过这个滋味,整张脸都被硫酸给灼烧的坑坑洼洼,人不人鬼不鬼的。 马魁在一旁查验着卢学林的个人物品,他拿起了卢学林的工作证,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卢学林,哈城第一化工厂工程师。” 桌上还有一封白玉霞写给卢学林的信,白玉霞跟卢学林坦白了她跟自己新对象的恋情,约他在十八号去宁阳看望他母亲时,两人找机会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马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卢学林说道: “看来你是知道你对象外头有人了?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 卢学林看着桌子上的那副白玉桌子,表情痛苦的说道: “这副镯子是我妈给未来的儿媳妇准备的礼物,我跟玉霞这么多年两城来回跑,见一面特别不容易,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挺过来了,都快结婚了,谁想到会有这么档子事儿?” 马魁看到卢学林痛苦的样子,没再说什么,而是让一旁的小胡,把他的手铐给打开。叶晨则是打量着卢学林,然后说道: “结婚恐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白玉霞背着你跟别人好了,你觉得不甘心。夫妻俩分居两地,你觉得白玉霞会甘心?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卢学林表情阴郁,马魁叹了口气,看着卢学林,对他说道: “小卢啊,你对象的事儿办的可能不讲究,但是话说回来了,大家都不容易。你想没想过,今天你要是真把泼下去了,那会是一个啥样的后果啊?你打算把他俩一起都毁了?完了呢,你就喝敌敌畏自杀?想没想过,你要是万一死不了,那可咋整啊?” “跟你说实话,我就是不想活了,我喝一瓶死不了,我就再喝一瓶。”卢学林表情痛苦的回道。 叶晨在一旁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卢学林说道: “亏你还是学化学的,敌敌畏是有机磷农药的一种,喝进去之后会出现局部症状,包括局部咽喉的刺激性干痛或者刺激性咳嗽,甚至会哮喘发作。 严重的甚至会导致喉头水肿或者肺水肿,从而引起呼吸困难而窒息死亡。而这个过程要持续几个小时甚至是十多个小时,整个过程难受到极致,你觉得到时候你还有力气再喝一瓶吗?” 马魁这时候也怒了,他拍了下餐桌,然后对着卢学林厉声斥责道: “你眼睛一闭一睁的倒是痛快了,可你别忘了,车上还有那么多乘客呢,你这硝酸泼下去,伤及无辜几乎是肯定的,人家招你惹你了?你这故意伤人的罪,一旦成立,少则十到八年,重则无期死缓,那你后半辈子,就等着吃牢饭吧!” 卢学林惨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马魁讷讷说道: “我哪还有空去想后半辈子?我现在过的日子,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叶晨打心眼儿里厌烦这个卢学林,不仅身上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而且极度自私,只顾着自己痛快,根本不去考虑别人。 不过叶晨没有继续插话,毕竟还有师父在那儿了,就算是做主,也轮不到自己。只见马魁继续训斥道: “那是因为你没坐过牢,蹲过笆离子。你真要是进去了,肠子都得悔青了! 再说了,你倒是痛快了,你老妈孤苦伶仃一个人咋办?她咋活啊?你想过这些吗?你这条件多好啊,工作条件也不错,就你这样的,你还愁娶不到媳妇儿吗?” 听到马魁提到了家中的老妈,仿佛是击倒了卢学林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人生在世,心底到底还是有自己在乎的人。卢学林痛苦的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警察同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叶晨在一旁的桌上,端起茶缸子喝了口茶水,然后轻声说道: “卢学林,你该庆幸当时是我师父拦住了你,要不然你连说错了的机会都没有了。用刀子把人给捅死了,死人还能活过来吗? 同理,真要是你当时把这瓶硝酸给泼下去了,你想过被你连累的那些人,他们的父母亲人会有多痛苦吗?他们招谁惹谁了?做人做事要多在脑子里转几圈,不能脑子一热就去蛮干瞎干!” 马魁和叶晨的话,让卢学林喝的那些酒彻底醒了过来,他只觉得一阵冷汗直冒。吭哧了半晌,对着马魁问道: “您觉着我这得判几年啊?我真不知道我这要是进去了,我妈得怎么活!” 说完卢学林哭的泣不成声,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心慌了。马魁撇了眼叶晨,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见马魁轻声说道: “按照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的规定,伤害未遂,像你这种情况,会被处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卢学林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惨白,心凉到底了。就在这时,他听到马魁继续说道: “不过念在你认错态度较好,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我会向组织申请,对你宽大处理,争取不留案底,不记档案,也争取不通知你的工作单位。” 一旁的小胡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师父马魁,对于他的做法,他跟师兄汪新一样,感到有些无法理解。就好像当初在卧铺车厢里,趁人不注意,顺走乘客皮鞋的老人,当时马魁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了他一次机会。 不过叶晨在一旁却是尊敬的看着马魁,作为铁警的老前辈,自己的师父绝对可以算得上宅心仁厚,这是一个有温度的警察,他把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句话,给贯彻到了实处…… 第三十九章 斗气冤家 卢学林经历了从大悲到大喜的心理落差,感动到无以复加,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师徒三人一个劲儿的鞠躬作揖,嘴里不停的带着哭腔念叨着: “谢谢,谢谢,太谢谢了。你们真的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我要是真的泼出去了,我……我就什么都没了!我太谢谢啦,谢谢,谢谢!” 马魁坐在那里淡然一笑,从桌上拿过了硝酸和敌敌畏的瓶子,对着卢学林问道: “这个是你拿回去啊,还是咋滴?” “不不,不用,我不要!” “那我就没收了!” 马魁把卢学林其他的个人物品归还给本人,然后就见卢学林用商量的语气,对着马魁问道: “警察同志,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按说这种情况,是不适合让卢学林和白玉霞见面的。可是马魁见到卢学林的情绪已经稳定,再加上车厢外有自己三人照看,料定他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叶晨起身去到硬卧车厢,将白玉霞请到了餐车,曾经的一对恋人四目相对,马魁师徒三人给他们留出了单独的空间。 白玉霞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卢学林,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对着他说道: “学林,该说的我都说了。咱们俩这两年来来回回的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你也能够踏实的工作了,用不着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以后,你多保重,照顾好身体。” 没见面之前,卢学林准备了千言万语,可是真见到了对方,他反倒是陷入沉默了。他双眼有些木讷的看着餐桌上的白桌布,然后说道: “祝你幸福!” “你也是,我走了,保重!” …………………………………… 回到宁阳后,在家歇息了几天,然后叶晨和马魁回到了所里,胡队召集大家开例会,所有列车上的乘警全都聚集到会议室。 胡队从自己面前拿起了一张照片,递给马魁,然后说道: “老马,你看看这个,认识不?” 马魁接过了照片,神色顿时一紧,然后大声回道: “这咋不认识?这不压片吗?” “厉害,要不说老公安呢!”胡队叹服的点了点头。 马魁手里的照片,在开会的众人手里传阅。马魁则是一副回忆状,轻声说道: “我劳改的时候,附近有个村子种应诉,炼压片,不过人家那个是专门供药厂的。这个东西啊,用对地方这是救人的,用错了,那可就是害死人的了。怎么?这是在咱们车上发现的?” 胡队的面色也有些沉重,这里的太多干警,几乎都没见过这东西。他对着马魁回道: “那倒没有,这个东西呢是在云南的一列火车上查获的,可惜呢,没抓住d贩子。据当地的公安同志说啊,这个d贩的口音呢是咱们这儿的,可能有同伙,极有可能通过铁路线贩d运d,上级让咱们提高警惕!这些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呐,大家都提起精神来!” 马魁这时突然想起了前阵子和叶晨在列车上治服的手持菜刀的疯癫男子,他把那件事复述了一遍,然后神情凝重的说道: “这两年日子过得好了,才刚吃了一口干饭,就开始吸上这祸害了,到什么时候啊,这都有作死的人啊。” 胡队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这样,老马,你经验丰富,你把压片的特征啥的,都跟同志们说一说,还有啊,帮着给咱们这条铁路线的各个站点儿,也都帮着普及一下。尤其是那些个小站,别看地方小,最容易让犯罪分子见缝插针,可不敢大意啊!” 这天汪新在站外执勤巡逻,他正在布告栏驻足,看着上面通缉犯的照片,有过跟叶晨上次在火车上抓捕人贩子的经历,他对布告栏上的信息格外的留意。 就在这时,汪新的背后突然伸出来一副手臂,一条手臂紧紧的箍住了他的右胳膊,另一只手则是把他的左手腕给握的牢牢的,根本就动弹不得分毫。 汪新用眼角的余光往后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马魁那熟悉的面孔,远远的还看到了叶晨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汪新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对着马魁说道: “诶呀,这老虎钳子挺有劲儿啊马叔,老虎出山了?” “对啊,特意过来收拾你!” “偷袭算啥本事?” “跟你打招呼那还算是偷袭吗?” 师徒俩斗了几句嘴,然后三人朝着红阳站派出所走去。 一进到所里,汪新远远的看到了杨所长,他没等杨所长转过身来,就开始咋咋呼呼的介绍道: “杨所,我师父来了!” 汪新不知道的是,杨所长跟马魁其实是老熟人了,汪新来到红阳之前,马魁不放心汪新,特意打电话交代杨所帮忙照看着。 杨所一听马魁来了,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扭转了身体,亲热的上前跟马魁握手,两人拥抱在一起,熟络的打着招呼: “诶哟,老马,咱俩可有年头没见了,你这状态挺好啊!” “你的状态更好!” 汪新在二人的身后都看呆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师父马魁居然和杨所是熟人。这时叶晨笑着拍了下他手臂,然后说道: “愣着干嘛呢?一块儿过去啊!” 四人在杨所的办公室内,分别落座,然后马魁把胡队交给他的照片拿了出来,对杨所进行科普。杨所看到照片后,对着马魁问道: “这黑了吧唧的玩意儿就是压片?” 马魁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杨所说道: “不瞒你说,距离我上次看到这玩意儿,得有小十年了!” 杨所非常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你放心啊,我一会儿就去跟同志们说,让他们在工作中提高警惕!” 这时汪新非常有眼力见儿的帮着师父和杨所到了水,放在二人面前的铁炉上温着。马魁笑着看了眼汪新,然后对着杨所说道: “这大冷天的,烘着炉子唠嗑儿,再喝上一口热水,这就是享福了!” 杨所看到老熟人,今天也是分外高兴,他跟马魁是老友了,两人因为当初马魁被小偷构陷,已经十多年没见面了。他对着马魁亲热的说道: “老马,你今天来到我地盘了,中午想吃点啥,我去准备!” 马魁也没见外,笑着看向杨所,滋溜了一口热水,然后说道: “老样子,酸菜炖冻豆腐,一辈子也吃不够。” 杨所也拍着巴掌笑出了声,开口说道: “再加上几片儿五花肉,烫壶老酒,一切齐活儿!” 马魁顿时开怀大笑,对着杨所说道: “完了再给我烧个热炕头儿,我再好好的闷一觉,那可真是比神仙还神仙了!” 酸菜冻豆腐炖五花肉,绝对算得上是东北一道出名的炖菜。酸菜切成细丝儿,跟五花肉和冻豆腐炖在一起,光是冒出的香气,就让人挪不开脚步,冻豆腐会把五花肉上的油脂全都吸收,吃起来香而不腻,一口咬下去,吸满了汁水的冻豆腐,吃起来是分外的美味。 两位长辈笑着寒暄的时候,叶晨和汪新作为小辈是没法插嘴的,只能在一旁候着。不过汪新一个劲儿的对着杨所挤眉弄眼,不由得引人发噱。 杨所清楚汪新的小心思,招呼他跟叶晨二人坐下,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啊,今儿当着你的面,我可一定要夸夸你这个徒弟。这孩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自打来了所里之后,那是风风雨雨,任劳任怨。前一段时间还破了几个非常漂亮的案子,我是相当满意!” 汪新的小动作又怎么能瞒得过马魁那双眼睛?他一琢磨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哂笑了一声,对着杨所说道: “办案是他份内的事儿,这没啥好夸的。这小子还是年轻啊,动不动就小腚飘轻,脚底下打滑,过去也犯了不少错误。要不是我和他师哥看着他,吃的闷亏多了去了。这有一次啊……” 汪新没想到自己今天本应该当着师父的面,露一回脸,结果却被师父把他底裤给扒了,使劲儿的揭他短。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拦住了马魁的话茬说道: “那啥,你们唠,我出去准备饭菜去。” 汪新走出屋后,马魁和杨所相视一笑,杨所拍了拍马魁的大腿然后说道: “老马啊,你是对汪新这孩子真严厉啊!” 马魁笑了笑,看了眼身旁的叶晨,然后对着杨所说道: “没办法,这小子性子太浮躁,不给他上上小夹板,他就得蹿到天上去了。远的不说,就说这次被分到你这里。如果不是我跟他师哥帮着出头,这小子就真被扒去这身衣裳了。 杨所,小汪这孩子呢聪明,能干,有股子冲劲儿,身手也了得,应该说这是个好警察的料子。但这孩子身上的钩钩刺刺儿也不少,只要是太毛燥了,心高气傲,需要好好打磨一下性子!” 杨所哈哈大笑,靠近马魁小声说道: “所以啊,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按照你的意思,自打他来到所里以后,我就让他去广场上巡逻。吃了几次亏后,这小子也算是长了记性,不仅没沉下去,反而知耻而后勇,正经办了几次不错的案子。” “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说的,不过,你对这孩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马魁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我倒是不想费苦心,他要是跟他师哥似的,那完全就用不着我操心,可他还油滋拉发白——短炼啊。杨所啊,这就是命!” 马魁三番五次的提到叶晨,这让杨所不由得来了兴致,他打量了叶晨几眼,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啊,我觉得你这可有点偏心眼儿了,同样都是你徒弟,你对小汪一直都是找茬的态度,对你这大徒弟可是护得很,这可不行啊,手心是肉,这手背也是肉啊!” 马魁自豪的看了看叶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说道: “别看我这大徒弟不吱声,他可真是一把破案的好手,最主要的是性子沉稳,汪新能有他一半的仔细,我就是烧高香了!” 说着,马魁对杨所讲了几个叶晨的战绩,听得杨所都不由得连连叹服。叶晨作为当事人,坐在这里被师父夸,虽然挺自豪的,可是脸还是有些烧的慌,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红阳之行圆满的告一段落,汪新一直把马魁和叶晨给送到了车站的检票口。马魁回头看了眼汪新,眉毛一挑,然后说道: “怎么个意思?你这是要跟着我和你师哥回去?” 汪新一脸的假笑,看着马魁说道: “马叔,我可谢谢你啊,这家伙,大老远的跑来一趟,特地过来挖苦我。” 说完汪新脸上的假笑一收,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逗的马魁和叶晨莞尔一笑。叶晨拍了下汪新棉袄上的雪花,对着他说道: “瞧你这酸脸猴子的模样,师父和杨所那不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吗?” 汪新一脸的苦大仇深,对着叶晨唠叨着: “师哥,你说有他这样的吗?人家杨所好不容易夸我一次,你说他就顺着再表扬一下子,给我涨涨脸多好?他可倒好,是哪疼往哪儿撒盐,我这丢人丢大了,都快要被他给腌成咸肉了!” 马魁看着汪新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心里也不由得觉得好笑,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小子就不能给他好脸。只见马魁板着脸对汪新说道: “这面子都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夸出来的。你看你师哥,我夸过他吗?可是你回去宁阳,在咱们所里问问,去大院儿里打听打听,谁提起他来,不得挑大拇指?” 汪新打量了一眼叶晨,他无话可说,因为哥俩相处了这么久,没人比他更清楚叶晨的优秀。汪新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 汪新收敛了,可是马魁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斗嘴这方面,叶晨相比起汪新就差远了,他对自己一直都保持着尊敬的态度,从来没说呛着来过。 马魁打量了一眼红阳站的广场,然后说道: “诶呀,红阳这小地方挺好的,有时间我还得再过来溜达溜达。” 汪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对着马魁说道: “得了,我这小地方你可别来了,还不够给我添堵的呢。” “我想来就来,你管的着吗?”马魁把眼一横,沉声说道。 “管不着!”汪新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 马魁打趣的看着汪新,然后语气玩味的阴阳道: “真羡慕你啊,背井离乡的,守着这么大一个广场,这得多大的福气啊。不想我啊,整天在车厢里暖洋洋的,没意思。” 汪新被气的脸都快要变形了,这老东西实在是太会气人了。汪新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然后对着马魁摆了摆手,说道: “快走吧,别耽误我晒太阳。” 叶晨在一旁忍笑忍得真是好辛苦,看着一老一小一对活宝斗嘴,还真是蛮好玩的。 说笑过后,马魁看了眼汪新,然后说道: “在这里好好干,别老想着往家跑,该让你回去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回去的。” 汪新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着: “哼,过年我就回去!” 叶晨和马魁坐火车回去的路上,叶晨帮着师父给茶缸子里打来了开水,然后说道: “师父,见不着的时候你老是心里惦记着,见着了你俩又没命的掐架,也是真没谁了。” 马魁眼珠子一瞪,对着叶晨大声说道: “谁说我惦记汪新那臭小子了?” 叶晨有些脸色古怪的看着马魁,然后说道: “我说是汪新了吗?这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怪不得我。” 马魁愣了一下,随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叶晨说道: “时间长了,你也跟汪新那臭小子学坏了。” 叶晨手握着茶缸,热气传到手上,他看向窗外的银装素裹,然后说道: “算算时间,汪新这小子去红阳也有大半年时间了,你这啥时候把他给召回来啊?一个人长时间身在异地,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马魁笑着喝了口热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不也是一样常年呆在宁阳吗?他汪新有什么特殊的?对了,你前阵子说你爸妈要过来,就让他们住我家里吧,家里地方宽敞。你和燕子的婚事也该商议一下了,燕子到现在还没见过公婆呢,这次正好一起见到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听我爸说,他正四处倒腾山货呢,顺道带过来。黑龙江那疙瘩别的没有,像什么狍子肉啊,飞龙啊这类的山货,以前应有尽有,不过听我爸说,这两年飞龙的数量明显少了很多,那玩意儿可好吃了!” 马魁赞许的点了点头,看着叶晨说道: “让亲家费心了,飞龙这东西汆汤喝是一绝,年轻的时候,有次我倒是尝过,滋补的很!” 第四十章 过新年 距飞龙纳入二级保护动物还要几年,叶晨给家里去信的时候,特意叮嘱让他们去到兴安岭那边收些,顺带着也跟着尝尝鲜。 后世总说东三省没什么特色菜系,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是没有,而是凡是特色的那些菜,都属于山珍的范畴诸如飞龙、熊掌之类的,被纳入了保护动物名录,作为一个东北人,我们才是最郁闷的那个好吗?其中飞龙汆汤绝对是其中最有名的那个。 关于飞龙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在传说中,有一种绚丽夺目的幻兽,称为飞龙,其背后覆盖着五彩晶莹鳞片,头部有着犄角,爪子则像是龙的利爪,上面密密麻麻突起的尖利甲片足以撕裂猎物。 全天庭上下,最为喜欢这翱翔于天地间的飞龙的是西王母,它的姿态似女娲造人时凝结的精华,于是西王母特意传谕,封这飞龙为自己的侍者,授予其“监管仙丹”的重任。 当晨光熹微时,飞龙便振翅起飞,在山峦间穿梭不休。它时而盘旋数圈,得以俯瞰一座座延绵的巍峨群山,倾听那孤松间独唱的啼鸟;时而酣畅淋漓地向高处突进,冲破云雾后的湛蓝令它发自内心的欢喜。每每日落时分飞龙返航,捧来的都会是渗透至枝干的木香、草原飘散的幽芬,西王母亦对它由衷地喜爱有加。 观那西王母手中的仙丹,紫光流溢。不知其中的妙用,但肯定非寻常之物。于是飞龙伺机盗取了一颗仙丹,打算悄然离开天界,在人间遁形匿迹。 不想刚飞出天宫,便被半道回头的西王母撞见,原来这仙丹竟是用西王母自己的精血调制,她又如何容得飞龙有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于是她掷出一道惊雷轰向飞龙,震碎了飞龙的半边龙鳞。 碎鳞落于山巅,从此化为了鹰隼、白头翁等飞禽。飞龙狼狈奔逃,最后不得不隐于交通闭塞的东北深山古林,永不得返。 自有飞龙的传说以来,东北这片土地上便流传着民间打猎者们对这神秘鸟类的种种猜想。传说这飞龙乃是天上的仙禽,后因触怒了西王母,才逃难人间而不得返天。 而当地的猎人们发现,这飞龙似乎对人毫无警惕之心。他们只消学着鸽子的叫声,就能轻松引来飞龙。这些飞龙也从不设防,只会在猎枪射中后,环着树转圈,再掉落在地上。 正因如此,东北老猎人中流传着一句俗语“上天飞龙肉,树上傻鸡”。他们把飞龙置于枪口之下轻而易举,这活儿就像打靶一般简单。每每打到一只飞龙,猎人们都会将它带回村中大餐一顿,炖汤的飞龙肉鲜美非常,深受东北人的喜爱。这也就衍生出了着名的东北特色美食“炖飞龙”。 当今时代,科学昌明,越来越多的神秘古老传说在考证下变得不攻自破。所谓的“飞龙”也不例外。原来它只不过是一种叫做“花尾榛鸡”的普通鸟类,离那神话故事中的“仙鸟”差得十万八千里。 这花尾榛鸡与我们熟知的家禽极为相似,但它体型远小上一倍,只有30-40厘米长,可以说是一种“缩水版”的鸡。它性格胆怯,一遇险情就惊恐地栖息在树上,完全不似飞龙这个名字给人的英勇印象。也正因如此,它历来都是猎人射箭的活靶子。 花尾榛鸡分布广泛,见于我国东北各地,也有些栖息在西欧一带。曾几何时,它的数量非常可观,东北的山林间到处都栖息着这种鸟。 但在近一个世纪里,由于它易受猎杀,数量锐减至今,仅存十万只,已在濒临灭绝的边缘挣扎。后来正府采取了保护措施,一九八九年把它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东北多地建立自然保护区,同时开展人工养殖,希望能让这种鸟类恢复生机。 过了冬至,开始数九之后,叶晨的父母拎着山货来到了宁阳,正式跟马魁一家见了面。对于马燕这个儿媳妇,他们是一万个满意,只是叶晨母亲嫌马燕太瘦了,在这儿的几天使劲的做好吃的,跟灌鸭似的投喂马燕,美其名曰吃胖点将来才好生养,怀孕生孩子的时候不遭罪。 对于这种事情,马魁和王素芳两口子自然是乐见其成,因为平日里马燕吃个饭就跟吃猫食儿一般,吃米饭的时候,饭粒儿都用筷子挑着粒儿吃,马魁都说她好些次了,怎么也说不听,说急了还翻脸。这回遇到了未来的婆婆,算是遇到了克星,每天不撑到扶着腰,都不算结束。 过了三九之后,叶晨的父母就嚷着要回去了,因为临近过年的时候,买车票实在是太费劲。而且俩孩子还没成亲,总没有在亲家过年的说法。对于马魁来说,给亲家弄两张卧铺票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跟老陆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弄了两张卧铺票,亲自把他们送回了哈城。 快到小年的时候,整个铁路家属院都热闹了起来,汪新也从红阳坐火车赶回了家。院子里的孩子都拿着大人给点的烟卷儿,或是点着根香,在院子里放起了鞭炮。 至于女人们,则是忙着准备春联儿,写春联儿的重任交到了沈大夫的手中,因为她是家属院儿里公认的文化水平最高的才女。别看叶晨在杂志上发表了几篇小说,可是在院子里邻居的眼中,还是沈大夫更有文化,要知道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毕业。 叶晨对此也只是置之一笑,乐得去躲这个清闲。毕竟会的多累的多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有这工夫坐在家里喝杯茶,躲会儿懒他不香吗?再加上院子里的那几位婶子聚到一块儿,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比起一群鸭子来都不遑多让,烦都烦死了,他自然是不会去出这个风头。 此时铁路家属院那些重量级的婶子,都汇聚在沈大夫的家里,一旁的柜子上摆满了刚刚写好,正在晾干墨迹的春联儿。至于沈大夫,则是继续伏案提笔忙碌着,陆婶儿在一旁赞叹道: “沈大夫这大字儿写的,简直太好了!” 一旁的蔡婶儿看着弯腰书写春联儿的沈大夫,憨憨的说道: “说实话,好在哪儿我看不出来,但我是写不了。不说别的,光是这么长时间弯腰,我这老腰就受不了。” 众女人嘻嘻哈哈笑个不停,陆婶继续说道: “沈大夫要是放在古代,这就是大才女!” “现在也是才女,沈才女!”蔡婶儿肯定的补充道。 大过年的求人帮忙写春联儿,自然是要说上两句客套话,这是最基本的人情往来。一旁的吴婶儿看到好话都让这二位给说得差不多了,心里着急,随即口不择言的说道: “这你算说到点子上了,要不然人沈大夫没对象呢!” 吴婶儿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就连沈秀萍也直起了身子,用诧异的眼神儿看着吴婶儿,心说不带你这样的,大过年的,不求你说好话,你也别来给我添堵啊。只见沈大夫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吴婶儿轻声呵斥道: “吴嫂,你这是啥意思啊?” 老吴媳妇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着忙的往回找补: “诶呀,我的意思啊,就沈大夫手里这两把刷子,那说敢娶?” 沈秀萍也看出来了,老吴媳妇儿真不是怀揣恶意,她只是单纯的嘴比手笨,所以也只是笑了笑,没去继续纠结,写完手中的这副春联,收笔放到了一旁装墨的瓷碟上,然后说道: “写好了,上联,红梅含苞傲冬雪,下联,绿柳吐絮迎新春!” 蔡婶儿有些狐疑的看着春联儿,然后对着一旁的陆婶儿问道: “这吐絮是啥意思?我咋没搞明白呢?” 这时就见蔡婶右手边的大明白,吴婶儿拍了下蔡婶儿,然后说道: “诶呀,这你都不懂?就是春天时候那绿色的,刚发芽的柳树,吐的那个柳树毛子,就粘身上挺刺挠的那玩意儿。是不是啊,沈大夫?” 屋里的几个女人全都被吴婶儿给逗笑了,这时就见蔡婶儿斜愣了吴婶儿一眼,然后对着沈秀萍说道: “沈大夫,再给它加个横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屋子里的几个女人笑得更大声了,即便是平时温文尔雅的沈秀萍,此时也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大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冒得老高,整个院子里都四溢着做饭的香气。汪新家里,汪永革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 汪新母亲去世的早,这些年都是他一个人忙活着把汪新给带大,因为担心后妈会对孩子不好,所以他宁可一个人单身多年,自己和儿子相依为命。 对于做饭这门手艺,汪永革简直熟到不能再熟,他先是在油温刚刚升起的时候,炸好了花生米捞出盛盘,接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馅料攥在左手的手心里,从虎口处挤出丸子大小的肉馅,用勺子一舀,然后轻轻放入锅中,一会儿的工夫,肉丸子就漂浮在了油锅的表面,金黄泛着香气。 汪新在客厅里闻到香味儿,赶忙钻进了厨房,手快的抓起了一颗肉丸子,塞进了嘴里。汪永革照着他的手就是一巴掌,汪新有些不满的说道: “爸,我就吃一个。” 汪永革哂笑了一声,然后没好气的冲着汪新说道: “打小就看着你长大,我还不了解你了?一会儿吃一个,一会儿吃一个,吃着吃着就让你给吃没了。忘了我那回买烧鸡回家?还没等开饭呢,鸡腿儿先少了一个。” 汪新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还是他上初中的时候,有次老爸买了烧鸡,放在热锅里腾着,结果他被香气所吸引,趁着老爸不在,扯下一个鸡腿儿,狼吞虎咽的就下了肚。 汪永革回来之后,一眼就看出了猫腻来,问汪新吃没吃,汪新忙说没吃。结果汪永革不按套路出来,把烧鸡包起来,就要去找商家,最终汪新无奈的承认了,被汪永革第一个扇了巴掌,踹了好几脚。 用汪永革的话说,汪新一是没规矩,只知道吃独食;二是居然对家里人撒谎,这两样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这也是汪新长这么大,为数不多被老爸揍的经历。 汪永革这辈子撒过最大的谎,就是当初马魁被抓走的时候,公安询问他看没看到事发的经过,他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昧着良心说没看到,这件事情让他这辈子都愧对马魁,一直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他不想儿子也变得跟自己一样,谎话连篇,每天活得惶惶不可终日。 汪永革炸完了丸子,又把腌好挂上面糊的带鱼下了锅,忙的差不多了,他把装着肉丸子的碗,递给汪新,然后吩咐道: “你把这些丸子,给师父送去,至于你师哥那儿就算了,他过年跟着你师父一块儿过。” 汪新看着手里的肉丸子,对着老爸问道: “爸,就给我师父一家啊?” 汪永革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儿子,然后说道: “那咋滴?你还想家家户户的送啊?咱也得有啊。” 汪新穿上棉袄,拿着丸子,上面盖着扣盘出了门,刚走到院中央,就遇到了叶晨和马燕儿,汪新看到后,笑着跟两人打招呼,然后说道: “师哥,马燕儿,正好,我爸炸的年货,让我给师父送去,你们直接捎回去了!” 看到喷香的肉丸子,马燕这个馋猫直接上手拿了一颗,塞进嘴里一阵咀嚼。汪新在一旁笑着问道: “咋样?好吃不?” 要是换作叶晨来问这句话,马燕肯定会故意跟他作对,摇头说不好吃,这是二人之间的小情趣。然而面对汪新,还是在叶晨在场的情况下,这样无疑是不合适的。马燕对着汪新挑起了大拇指,说道: “好吃,真香!” 这时,叶晨笑着在一旁拎了拎手里的网兜,对着汪新说道: “你把这饺子正好直接也捎回去,我和燕子就不过去了。” 网兜里装的是包好后在院子里冻好的饺子,这几乎是东北的特色了。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把饺子包好放在外面冻起来,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妥妥的天然冰箱。 吃的时候开水下锅,滚上三滚,饺子就可以出锅了,蘸上掺杂着蒜泥和酱油醋的蘸料,一口一个,简直不要太舒坦了,再喝上一口冒着热气的饺子汤,原汤化原食,给个神仙也不换。 汪新接过了网兜,看着里面的饺子足有四五斤,足够他和老爸从过年吃到破五了。汪新眉毛一挑,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啥馅儿的?” “肉蛋蛋的!”一旁的马燕插嘴道。 正在这时,不远处二楼铁楼梯处,钻出来一个身影,仔细一看是姚玉玲,只见她对着院子里大声叫唤道: “有人没?有人没?着火了,快来帮我救火啊!诶呀妈呀,咋整啊?!” 几人赶忙纷纷上了楼,来到了姚玉玲的厨房。这时候要是让火烧起来了,这年就甭过了。要知道这四周可都住着人家,火势是一烧一大片,谁都得不了安生。 厨房里油锅因为烧的过热起了火,汪新的速度快,第一个钻进了屋,拿起一旁的搪瓷盖,就往锅里盖去,不曾想盖子过小,根本就遮不住,他慌乱的对着姚玉玲问道: “家里有没有大盖子,大盖子?” “锅盖我忘了放哪了!” 这时院子里头陆叔,吴叔和蔡叔也都听到了动静,跑上楼,看到这种情况,一阵手忙脚乱。吴叔端起水壶就要往锅里浇,被汪新给一把拦住了,大声说道: “不能用水,要不然非得炸锅了不可,谁都好不了!” 正在这时,就见叶晨找到了姚玉玲家的油桶,对着众人大声吼道: “都闪到一边去!” 众人看到叶晨拿着油桶,要往锅里浇凉油,全都大惊失色,吴叔有些慌乱的说道: “诶呀,这不成了火上浇油了吗?不得烧的更大了?” 然而随着叶晨从锅边朝着油锅里倒着油,火势渐渐的小了下来,然后慢慢熄灭了,锅里冒着青烟。这时叶晨对着姚玉玲吩咐道: “姚儿,去投两条湿毛巾,赶紧把油锅端到地上来!” 姚玉玲手忙脚乱的将洗脸盆架子上挂着的两条毛巾给投湿,然后递到了叶晨手里,叶晨垫着锅把,将油锅给端了下来,坐到了旁边空的桶上,保证了油锅的平衡。 一切处理完后,叶晨对着姚玉玲说道: “姚儿,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人首先不能慌。只要找准方法,灭火其实很容易的。要么找到锅盖,直接顺着锅边扣在上面,阻隔了空气,火自然就熄灭了。 再就是把足够多的大白菜之类的蔬菜倒进锅里,火也能熄灭。还有就是刚才我朝着锅里加冷油,看似火上浇油,其实和锅里的油温形成了温差,降低了油的燃点,火自然也就熄灭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姚儿今年这兆头不错啊,红红火火的,我看你是要发大财!” 第四十一章 人情往来 吴长贵拍了下身旁的蔡大年,然后说道: “你瞅瞅,要不说还得有文化呢,这一会儿的工夫,小叶居然想到了三个对策,真是老母猪带凶罩,一套又一套的,换了你我和老陆,直接就抓瞎,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一旁的陆红星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二人说道: “行了,这边没事儿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叶晨笑着看向了正端着肉丸子的马燕儿,然后说道: “走吧,咱们也回去了,要不然爸妈那块儿该等急了。” 自从父母亲家见了面,婚事确定了下来,私底下叶晨就改了口。当初的师父师娘,直接就进了一个档次,变成了爸妈,在嘴甜这一块,叶晨自认还没输过谁。最主要的,是马燕一直都对姚玉玲有所防备,毕竟这是整个铁路家属院最标致的姑娘,为了宽马燕儿的心,叶晨也要跟她自觉的保持距离。 马燕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叶晨也随在身后,这时就见姚玉玲回过神来,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你啊,叶晨!” 在原世界里,最终是牛大力为了在姚玉玲面前人前显圣,直接投湿了抹布,端着烧着的油锅就奔向了门外,最后手被灼烧的全是大泡,弄了个重度烧伤,还是沈大夫大过年的帮他看病上的药。不过也享受到了姚玉玲贴心的照顾,属于是痛并快乐着。 这个世界牛大力因为袭警未遂,被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算算日子,也该是刑满释放了,不过他并没回到大院儿,听到所里的同事说,这家伙一出来,就拿着大照去了广州、深圳那边发展。 家家户户的年夜饭正式开吃了,家里有小孩儿的,诸如马健这样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肉菜,移不开目光,对于这年月的孩子来说,这一顿是一年之中吃的最好的时刻了,要不说怎么叫过年呢。不像后世,基本上家家户户想吃啥就吃啥,每天都跟过年差不多。 不提马魁一家和女婿叶晨在家里吃的其乐融融,单说汪永革和汪新,此时爷俩也在家里喝上了。伴着外面传来的鞭炮声,汪新端起了酒杯,对着老爸说道: “爸,今天是除夕,祝您身体健康,事业高升!” 汪永革欣慰的看着儿子,然后笑着说道: “好,我也祝你工作顺利!” 汪新喝了一大口酒,龇牙咧嘴的,然后对着老爸说道: “你还是祝早点把我给调回来吧!” 汪永革笑着看了眼儿子,这小子去到红阳,还是打小第一次离开自己的身边,难免有思乡的情绪。只见他笑着说道: “这么想回来?那你在那边就得好好表现,这边呢得想法子让你师父帮你说点好话。明儿一早别忘了去给你师父拜年去。” “放心吧,这还能忘?” 酒酣正盛,汪永革跟汪新闲话着家常,对着他问道: “你在那边怎么样?跟同事处的……领导跟你的关系还行?” 汪永革知道自己儿子是啥揍性,他担心汪新脾气一上来,不知道收敛,把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全都得罪了个遍,那样即便是这边马魁帮着他说话,他调回来也是个大问题,只需要红阳那边的领导稍微下个绊子,三年五年也是他,十年八年还是他。 听到老爸问起自己的工作,汪新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说道: “我在红阳那边都挺好的,他们都挺照顾我的,所长也挺喜欢我的,我在那边还破了不少案子呢!” “哦?讲讲,都啥案子?” 汪永革最好像最佳捧哏儿,让汪新来了精神,直接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连比带划的说道: “有那个变戏法的,趁着给人家换零钱,就换零钱数钱的过程中,第一遍数还没问题,再一数,一沓钱里就少了两张,手就这么快,你不服都不行,就这让我给逮着了!” 在这时候,专门在钱上玩这种手上工夫的还不多,汪新能过逮到,还多亏了同事的配合。等到进到九十年代,尤其是九十年代末,随着沿海一袋贩假钞的盛行,有一批专门指着花假钞为生的人,那才叫真的可恨。 在买东西的过程中当着你的面,让你验的好好的,可是就是拿东西的过程中,他趁你一个不注意,直接就把钱给换了,让人防不胜防。这时候老百姓工资普遍还不高,一张一百块的,足够赚上十天半拉月的,经常会给人整破防。 汪永革父子俩,吃喝说笑着,到最后汪新不胜酒力,还是汪永革把他给扶回了卧室休息…… 这时候过年,鞭炮声整宿都不带断的,父母在这一天也彻底让孩子撒开了欢的玩。叶晨从师父家吃完饭,回自己宿舍的时候,还遇到院儿里的孩子跟他打招呼。叶晨不忘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不能作妖,朝着有人的地方扔鞭炮,或是把鞭炮扔到下水井里。 这时候的娃娃,不像后世的熊孩子,基本上都很听从管教,再加上叶晨警察身份的加持,他们全都笑着答应。 叶晨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着桌上新的阳历牌,新的一年即将来到了,转眼间就进到八零年了,几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日子过得跟翻篇儿似的,那叫一个快。 第二天一大早,家家户户吃早饭之前,都会在家门口放上一挂鞭炮,随着吃完早饭,院儿里的拜年正式开始了。汪永革作为院子里身份最高的人,老陆、老吴和老蔡一起过来给他拜年。 汪永革招呼着几人进屋坐会儿,只见蔡大年笑着说道: “不进去了,咱还得挨家挨户拜年去呢,赶紧拜完了,回来好摔扑克打麻将!” 这时老陆指着汪永革门口的鞭炮,然后说道: “你们爷俩起的也够晚的了,你们家炮到现在还没点呢。” “汪新啊,赶紧起床了,拜年的都来了!”汪永革冲着卧室的方向喊道。 汪新此时睡得跟死猪似的,昨晚就喝多了,他到现在都还没醒酒呢。平日工作里,他牢记师父的叮嘱,从来就不敢沾那玩意儿,即便是下了班,他也没有跟同事喝酒的习惯。现在冷不丁一高兴,多喝了两杯,一时间都缓不过来,对于汪永革的叫嚷,压根儿就没听到。 汪永革见到屋里没动静,对着门口的三人说道: “大过年的这家伙还在屋里睡觉呢,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进屋换件衣服,咱们放过炮,一起去拜年!” 马魁这边,一大早吃过早饭,就换上了新做的中山装,脖子上戴着媳妇儿帮他买的羊绒围巾,坐在写字台前,列出了一份拜年的名单,唯恐落下了谁。 正在这时,闺女马燕一边围着围脖,一边对他说道: “爸,过年好!” “过年好!” 马燕又进到里屋,给老妈也拜了年,王素芳此时正站在镜子前,拾掇着身上新做的棉袄。马燕抱着王素芳的肩膀说道: “诶哟妈,这人靠衣裳马靠鞍,您这一捯饬,说咱俩是姐俩都有人信!” 王素芳用力的朝着马燕身上拍了一下,然后嗔道: “净瞎扯,跟你妈没大没小的!” 马燕抱着老妈出了房间,来到了马魁的写字台前,双手合十的说道: “爸,过年好!” 说完马燕哈着腰,伸出了手,大眼珠子盯着马魁,意思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马魁两口子乐不可支,王素芳笑着说道: “这个臭丫头,还学会伸手要钱了!” 随着马燕跟叶晨开始处对象,马燕的性格变得一点点开朗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沉闷,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邻居,开始话多了起来。 闺女的变化,马魁和王素芳都看在了眼里,他们是说不出的高兴。毕竟当父母的,没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活泼一些。马魁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包,然后说道: “燕子,这是我和你妈送给你的红包。” 马燕接过来后,也没避讳父母,直接拆开,随即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炼钢工人的五元钞票,这在当下的年月,是除大团结以外妥妥的大钞了。马燕吃惊的张大了嘴,然后说道: “哟,这么多啊?发财了!” 王素芳拍了下闺女,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你看她眼珠子瞪的,跟个财迷似的!” 正在这时,马魁家的房门被敲响,马燕儿赶紧过去开门,发现是叶晨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马燕赶紧给叶晨让进了屋。叶晨对着马魁两口子说道: “爸、妈,过年好!” “好,好!” 叶晨打量了一眼,发现了马燕手里的红包,随即对着马魁说道: “爸妈,我这都改了口了,不说过年的红包,改口费总还是要有的吧?”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马魁手指了指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你小子啊,放心,有你的红包!” 说着,马魁再次拉开了抽屉,扯了个红包,递给叶晨。叶晨接过来后,笑着对马魁两口子说道: “爸妈,祝你们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身体健康。等到我和马燕结了婚有了孩子,你们可得帮我俩带孩子!” 马燕直接羞红了脸,用力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你嘴上还有个把门儿的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马魁哈哈笑了笑,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份写好的名单,递给马燕,说道: “燕子,这是我写的名单,按照这个名单上,挨家去拜年,都给他拜到了哈!” 马燕看着一身新衣的马魁,笑着问道: “爸,你今天穿那么好看,不出去转一圈儿?” 马魁挺直了腰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大声说道: “我穿的好,是等着别人来给我拜年!” 叶晨和马燕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明白了马魁话里的意思。邻居的拜年,马魁可能会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自己手下的俩徒弟。叶晨已经拜过年了,可汪新却迟迟都没有上门,他是等着自己的小徒弟呢。 叶晨和马燕出了家门,刚走出不远,就在院子里遇到了蔡小年,三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见到姚玉玲从小二楼的宿舍里下来,跟几人打着招呼。 整个大院儿里住着单身宿舍的,就只有叶晨和姚玉玲了,不过叶晨这边眼瞅着就要跟马燕结婚,正打算跟所里打声招呼,申请到一处大一点的房子。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和整个八十年代期间的华夏,有实权的单位和一部分有经济实力和效益好的单位或建或买,弄了一批新房子,准备通过福利分配的方式分给单位一部分职工。 这对于进入企业从来没有分到过房子的中青年职工来说是一件大事,于是全国各地很多单位纷纷上演了争闹抢房子的的群众悲喜剧。 因为僧多粥少,有按领导级别职务大小分配房子的(五十年代就有相应标准如下),比如魔都最早期的标准。 特甲级可享受200公尺以上的“大花园精致住宅”; 特乙级可享受190—195公尺的“大花园精美住宅”; 一级可享受180—185公尺的“大花园精美住宅”; 二级可享受170—175公尺的“独立新式住宅精美公寓”; 三级可享受160—165公尺的“上等住宅公寓”; 四级可分得“半独立式普通住宅中等公寓”; 五级分得“120—135公尺的新式里弄住宅”; 六级可分得100—115公尺的“有卫生设备的普通里弄住宅”; 七级可分得80—95公尺的“无卫生设备的石库门房屋”; 八级可分得“老式立柱房屋”;九级以下只能分得“板房简屋” 八十年代分房有按工作年限分配的,照顾老职工的,有按学历高低分配的,算照顾知识分子的,有按贡献大小分配的,所谓照顾经营人员业绩好的,也有所谓综合评分工会公平分配的。 叶晨对于单位分房,其实相对来说比较佛系,因为对于他来说,单位分不分房对于他的影响其实都不大,因为他有自己的副业,单是他这几年写小说赚取的稿费,足以给自己在宁阳买一套面积宽敞,装修豪华的婚房了。 只不过实在是没这个必要,自己的老丈人加师父,跟局里的领导和胡队关系都颇深,随便提一嘴都能帮他斡旋。虽然马魁好面儿,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事儿跟领导开口,可是面对自己闺女嫁人,他还是能豁出去自己的这张老脸的。他跟叶晨已经交流过这件事情,当时就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就算马魁这边不顶事儿,也还有汪新这边呢,汪永革作为机务段的段长,平日里跟铁路局这边的领导,关系处的非常的融洽,加上他本身就长袖善舞,情商颇高,这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不是一件难事儿。 当初马魁家的房子,就是他跟领导沟通的结果,要不然以马魁的级别,是无论如何都住不到这么大的房子的,哪怕他工作年限再高,可是人家拿硬杠去卡他,也是一卡一个准。 叶晨这些年和汪新相处的非常融洽,俩人处的跟小哥俩似的,关系甚至比汪新打小就认识的蔡小年还瓷实。 再加上工作中叶晨一直都或多或少的照顾着汪新,最后这次出事儿,叶晨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社论,不仅让汪新免受处分,而且还把那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这些汪永革都看在了眼里,所以他自然不会拒绝这种人情往来。 叶晨从来都不怕欠人情,所谓人情,有来有往才叫做人情,今天受人恩惠,明天想着还就是了。只不过他也不是会轻易接受别人人情的那种人,首先有人情往来的这些人,得他直接看顺眼才成。 几个年轻人在院子里闲聊了几句,姚玉玲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 “咱这该拜年去了,就咱几个吗?汪新呢?” 蔡小年冲着汪新家的方向一指,然后说道: “估摸着还在家睡大觉呢,咱过去看看,把他叫起来。” 几人拉开了汪新家的门,进到屋内,汪永革跟着老陆他们几个出去拜年去了,只有汪新还倒在床上,蒙着被子烀猪头呢。蔡小年和姚玉玲叫了几声,没给叫醒,他们就先离开了。 马燕正要跟着叶晨一起先去别人家拜年,却被叶晨给拦下来了,只见叶晨对着马燕说道: “咱爸一大早收拾的利正的,正等着他去拜年呢,瞅他喝的这死出,还不知道得几点起来呢,这可不行,到时候咱爸非发飙不可。你等我一会儿,我有办法让他起来。” 说完叶晨径直走向了客厅,一打眼就看到了餐桌上放着的蘸饺子吃的酱油碟和醋碟,旁边还摆着酱油瓶子和醋瓶子。 叶晨拿过了一个空碗,打开闻了闻味道,倒了半碗醋,然后返回到屋内,在马燕的帮助下,将汪新给扶了起来,掐住了他的腮帮子,半碗醋直接就给他灌了下去,汪新脸上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再踏征程 汪新用力的睁开眼,直接就要发火,一看到叶晨和马燕站在自己面前,这才强压着自己的火气,对着叶晨嚷道: “师哥,你给我灌的这是什么啊?酸了吧唧的。” 叶晨见到他喝的这五迷三道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几个菜儿啊,给你喝成这副德性?还记得今天是啥日子不?是不是有啥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汪新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了半天,这才一拍脑袋,说道: “诶呀我去,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我还得给师父半年去呢!” 说完汪新直接掀开了被子,忙三火四的下了床,趿拉着鞋就要穿衣服,被叶晨给叫住了: “赶紧去洗把脸,瞧瞧你那副死样子,就这么去你不是找骂呢吗?眼赤模糊还没擦掉呢。快点啊,师父一早就换好衣裳在家等着了。我和马燕先走了。” 要论起对师父马魁的了解,即便是马燕这个亲闺女,都不见得能赶得上叶晨。马魁虽然说对叶晨这个大徒弟,一万个满意,但其实在叶晨这里,他找不到太多当师父的成就感。 因为叶晨对于刑侦破案这一套,实在是太精通了,有些时候,马魁甚至还要在叶晨身上学些能耐。说穿了,两人早就已经跨越了师徒的界限,更像是一家人。 而汪新就不同了,虽说他也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可是相比起马魁和叶晨来,他还是过于稚嫩了,所以马魁总能找到机会,明损暗教汪新怎么样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甚至过年了,作为师父,他最希望看到汪新的身影。 然而在原世界里,汪新因为喝多了,直到初一的晚上才被窗外的鞭炮声给惊醒,去到马魁家里拜年,自然是不受他待见,直接被他给骂出了家门。 大过年的,叶晨不希望师父和师弟心里都不愉快,所以他才会特意留下来,将汪新给强制弄醒。本身二人之间就有些小疙瘩,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双方的矛盾更加激化。 汪新胡乱的洗了把脸,然后去到衣柜,换上了老爸给他准备的新衣裳,直接跑着出了家门。来到师父家的时候,师父和师娘都在。王素芳来给他开的门。 汪新进了屋赶忙冲着二位拜年,马魁看着汪新的肿眼泡儿,阴阳怪气的说道: “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汪新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对着马魁解释道: “马叔,昨晚我跟我爸多喝了两盅,睡得太死了,起来的晚了些,您别见怪!” 王素芳这时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对着汪新说道: “我说呢,你这眼泡都肿了。小汪啊,来吃糖和花生,陪你师父坐下来唠会嗑!” 马魁这时探手从中山装的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扔到了茶几上,然后说道: “我还以为这红包今天送不出去了呢!” 汪新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我就知道马叔你不能挑我理,这样吧,今儿个过节,我给你来一段《小拜年》,我跟蔡小年学的,他说我唱的老好了!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家家团圆会呀啊,少地给老地拜年呀啊,也不论男和女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都把那新衣服穿呀啊诶呦呦呦呦,都把那个新衣服穿呐啊诶呀啊……” 汪新一边唱着,还一边扭着二人转的步伐,给马魁和王素芳逗得哈哈大笑。 笑闹了一会儿,汪新挨着马魁坐下,然后说道: “马叔,明儿个我就回红阳了,你有啥要叮嘱我的没?” 马魁端着大茶缸,喝了口茶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你小子性子太毛燥,回去红阳别总是一天天咋咋呼呼的,工作上多加点小心,别老是闯祸。在那边可没有我和你师哥帮你兜着,再来把上次的麻烦,你怕是要真脱了这身衣服了,到时候咱俩这师徒关系,可就真的作废了,你也甭上我家门了。” 汪新知道师父马魁是面冷心热的性子,他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你放心吧,那不能够。我去到那边一定好好工作,争取早点回到宁阳,继续在你身边学本事!” 马魁的眉毛一挑,撇了眼汪新然后问道: “咋滴?能耐大了?红阳站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个大和尚了?” 汪新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有些尴尬的说道: “马叔,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个意思吗?” 马魁嗤笑了一声,然后开启了喷人模式,对着汪新挖苦道: “那你是啥意思啊?乘警队是你家开的?你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啊?你是脸大啊,你还是腚上的肉多啊?好好巡逻去吧,别整天想那么些有的没的,该让你回来的时候,领导自然会考虑让你回来的。” 换作以前,汪新还会跟师父呛呛几句,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清楚师父的脾气,虽然嘴上没好话,可是对于自己,还是颇为照顾的。沉默了片刻,汪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我记住了。真实的,我就多余提这茬,一句好话都没有。” 看着汪新悻悻的离开,马魁的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模样。其实他也想让汪新回到自己身边,这段时间也在做着努力,不过这些他就没打算告诉汪新,免得这小子得意忘形…… …………………………………… 过完大年初五,汪新就回了红阳,叶晨和马魁也正式回归了工作。年初所里开例会,会议室里来了个陌生的公安,坐在胡队的身边。等人到的差不多了,胡队对着众人介绍道: “这位呢,是铁路公安分处,刑警队的姜队长,今天的会议呢,由姜队长来主持。” 叶晨打量了一眼姜队长,干刑侦的,身上都带着一股煞气,本身就是跟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你就得比他还凶才行,姜队长脸上就挂着一副凶相。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那我就废话不多说了,开门见山。前段时间呢,有伙d贩,通过铁道线运d贩d,这事儿相信大家伙应该都听说了。 现在这伙人的黑手啊终于伸向咱们宁哈线了,昨天在海河站有个列车员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把d品藏在了烧鸡肚子里面运d。 我们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呢,马上开始了侦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烧鸡给扔了,犯罪嫌疑人也没抓着。不过还好,我们有目击证人,他就住在哈城。 同志们,这个案子非同一般啊,关键是咱们很多同志,对于d品还不是很熟悉。宁阳这边熟悉这套业务的,只有马魁这样的老同志了,我是想把马魁同志,调到我们刑警队,协助破案。老马,你有啥意见没有?” “我服从上级安排!” 姜队长也是个麻利的人,见到马魁同意,他也没继续废话,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你马上就去趟哈城,那面有人跟你接洽。” 马魁沉默了片刻,先是打量了一眼胡队,然后对着姜队长说道: “姜队,我……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啊?” 姜队和胡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马魁,姜队作为案件的负责人,轻声问道: “啥请求啊?” 马魁向来都不是主动提要求的性子,今天说这话,仿佛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是这样,我手下有俩徒弟,办事比较干练,上级能不能考虑派他们做我的帮手啊?” 姜队顿时有些了然,不过他心中没有任何的不悦,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眼马魁,这是个凡事:不忘记帮徒弟争取的好师父。思忖了片刻后,他对着马魁说道: “没问题,正好让他们跟着你多学习一些经验,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案子,也不至于折手。” 会议结束后,马魁立刻就给红阳那边去了电话,在跟杨所沟通后,因为案情紧急,汪新人先被抽调了回来,至于调令,则是过阵子补上。 两天后,宁阳站的月台,叶晨和马魁都身着变装,马魁坐在自己撂在地上的帆布包上,至于叶晨则是蹲在他身旁,小声的说着话。 二人等了一会儿,就见汪新背着个军挎,拎着个帆布包,栽愣的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第一次也和叶晨一样,对着马魁招呼道: “师父,我来了!” 马魁眉毛上挑,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听你这一句改口挺费劲啊,之前不是一直叫马叔吗?现在突然叫我师父,我还挺不得劲儿的。咋滴,我以前就不配让叫你师父呗?” 汪新有些无语的看了眼叶晨,意思是你看他,又来了。然后嬉皮笑脸的对着马魁说道: “成为一名刑警,参加工作以来一直都是我的理想,现在因为你的提携,理想实现了,所以我得谢谢你!” 马魁从地上站起身来,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可别学他,这货明显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叶晨哈哈一笑,这时又见马魁对着汪新说道: “你小子少给我嘚瑟,咱们这次是化妆侦查,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强调一下,办案的时候,还是叫我马叔,叶晨,你也一样!” 马魁说完,朝着向哈城方向的k349趟列车走去,留下了地上那个帆布袋,汪新作为最小的徒弟,自然是由他复杂拎师父的行李。 结果汪新用力一拎,好悬没拎起来,嘴里不由得叨咕着: “这里头装的啥玩意儿嘛,这么沉!” 宁哈线师徒三人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只不过以前都是以乘警的身份,现在则是以乘客的身份。一个家属院的同事,都知道这三人有秘密任务要出差,在硬座车厢,哪怕是再熟悉不过,也没人去戳穿三人的身份。只是在他们爷仨去到餐车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笑着寒暄了几句。 吃过午饭后,师徒三人回到硬座车厢分散着坐下。没过多久,马魁远远的看到候三金从远处走了过来。马魁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儿,因为候三金的目光里照比以前少了一丝张扬,反倒是多了些戒备、警惕的意味,就跟他当初在火车上蹬飞轮是一个德性。 如果马魁身上还穿着警服,他非得把候三金给拦下来,好好跟他聊聊。然而这次因为伪装侦查的缘故,他偏偏不能开口。马魁虚眯着双眼,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用帽檐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装出了一副正在打盹儿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魁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随即看到一个背影从自己的身边经过,那个人还冲着自己做了个招手的动作。马魁将怀里的帆布包放在了座位上,请同座的乘客帮忙照看一下,随即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车厢的交界处,四下无人,男人这才转过了身,马魁惊喜的看着男人,这个人叫彭明杰,是他当初在哈城劳改时候的管教,当初自己阑尾炎发作,要不是他背着自己去到卫生所做手术,恐怕早就交代在劳改队了。 马魁惊喜的跟着彭明杰拥抱了一下,然后说道: “诶呀妈呀,你个死货呀,彭明杰。”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彭明杰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你这是又干回警察了?” 马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彭明杰说道: “是啊,不干这行别的咱也不会干啊,一辈子就学了这一样本事。火眼金睛啊,我蒙着脑袋你都能认出我来。” 两位老友开怀大笑,随即马魁感慨的看着彭明杰说道: “明杰啊,这些年我但凡是在哈城下车,都惦记着去找你,可是却一直都没倒出时间来。这次能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彭明杰深知马魁的性格,笑着拍了拍他手臂,然后说道: “不用找,我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马魁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彭明杰问道: “你这是从哪儿上的车啊?怎么来到辽省了?是过来出差的吗?” 彭明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马魁轻声说道: “我家闺女现在大了,在宁阳上大学,我过来看她,看完了这不是回哈城吗?” 马魁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然后说道: “这事儿闹的,你说咋不让咱俩早碰上啊。明杰,那你啥时候再来宁阳啊?” 彭明杰看到马魁真挚、渴求的眼神,他心中觉得一暖。夸张的比了个手势,然后说道: “下回说来就来,我现在工作清闲,没以前那么忙碌和栓人了。” 马魁的喜悦溢于言表,他对着彭明杰说道: “你快来吧,快来吧,我想你了,来了咱俩高低得好好喝几天。明杰啊,我得给你磕头啊,当初要不是你,我这条命都没了!” 马魁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彭明杰抱拳。彭明杰一把抓住了马魁合十的拳头,然后说道: “诶哟老马,你让我多活几天成不?咱们兄弟俩还说这个?”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马魁看着彭明杰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轻声问道: “明杰,你这是升官了呗?” 彭明杰对于马魁也没掩饰,有些自得的说道: “嗨,谈不上,我现在就是当上监狱长了,以后哈城如果有事儿,一定记着找我。” 两位老友相互留了地址,马魁对着彭明杰说道: “下次再来宁阳,一定记得到家里。别忘了,把闺女带上,你闺女那就是我闺女,我这干爹她得认吧?” “那是必须的!” 马魁跟老友叙旧的时候,汪新正靠在硬座的座位旁站着打盹儿。他是临时从红阳赶回来的,都没来得及回家,就直奔去到哈城的火车来了。结果硬座的票满员了,没买到,他只得混了张站票。好在叶晨照顾他,几个小时会跟他换一下,两人相互休息解乏。 汪新这边正闭着眼,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拍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叶晨,却发现他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冲着自己比划了一个往上夹的动作。 汪新不由得神情一凛,他认出这是来扒手的意思了,而且目标正是自己。汪新仔细的感觉着,同时不自觉的将衣服裹紧在自己身上。 对着汪新下手的是个玩镊子的小偷,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师父来到火车上蹬大轮儿,业务还有些不大熟练。本身刚才他都把目标手里的东西给夹到袋口了。哪曾想汪新一个裹紧衣服的动作,又掉下去了。 小偷被气的直嗦嘞牙花子,他干脆放下了镊子,直接探手进到汪新的兜里去掏了。汪新此时也被气到不行,心说你还真特么给脸不要脸,我为了任务都有意放你一马了,你居然得寸进尺的上我兜里掏来了,是哪个师父教你的?手艺也太潮了吧? 想到这里,汪新也没再客气,直接把另一只手探到了怀里,一条胳膊将小偷的手臂紧紧夹住,另一只手则是跟钳子似的掐住了小偷的手腕,疼得小偷失声喊疼,嘴里不住的说着: “哥,我错了,错了,疼疼疼!” 第四十三章 潜进北岭 汪新没惯着偷他的扒手,对着他低声呵斥道: “忍一忍吧,跟我走。” 汪新即将走出车厢的时候,有一个脑袋上全是白毛儿,脸色有些不大正常,仿佛是被撕去老皮的男子,一看就是有着白癜风那种皮肤病,他的脸色阴沉,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这个人就是这趟火车上的头儿,按照老北京讲话,也就是所谓的佛爷。车上行窃的这些扒手,都是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的,有很多甚至是他的徒子徒孙辈儿的。 叶晨眯缝着双眼,抱着肩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一眼就看出了老白毛子的不对劲了,可是他却没打算声张。一是因为桌上的扒手散乱,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二是因为他这次的任务是伪装侦查,远比抓几个小毛贼要重要的多。 如果只为了这几个小毛贼,让d贩藏在车上的眼睛,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在关键时刻,是很容易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的。叶晨在办案时学不会小觑任何人,自身的安全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汪新把小偷给扭送到了餐车,交给了小胡审讯,他自己则是守在餐车外等候着。片刻的工夫,小胡在里面做完了笔录出来,汪新见状问道: “咋样,他交代了吗?” 小胡对着汪新挑起了大拇指,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他倒是不想交代呢,可手在你兜里呢,抓了个现形,铁齿钢牙也不好使啊!” 小胡的回答让汪新有些自得,他对着小胡说道: “那小子就在我眼前偷,你说他不是找逮吗?也就是我正在执行任务,怕被认出来,要不然我就自己审他了。” 小胡本身就是个话痨,只不过叶晨和马魁都不是多话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被憋闷的够呛。现在乍一见汪新,性格还算是随和,于是便多说了两句,干别的小胡也许不在行,可是论吹捧,他绝对是行家里手,只见他说道: “该咋说咋说啊师兄,你确实挺厉害的,这鸟悄的还抓了个小偷。你是没看见,那小子到现在还一脸蒙呢。” 汪新哂笑了一声,然后有些嘚瑟的说道: “要是没这两下子,那不是找师父骂吗?” 小胡一脸的难以置信,立刻对汪新反驳道: “你可别瞎说了,师父脾气都好啊,啥时候生过气?” 汪新闻言立刻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眼,没发现马魁的身影,这才对小胡说道: “他人也没在啊,你搁这儿捧啥呢?手腕子疼不?” “啥……啥意思啊?我没听明白。” “他没骂过你啊?” “没啊!” “没挨过打?” “没啊!” “别跟我俩装了你!” 汪新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自打七八年跟了马魁之后,就没少被他给挫吧,有叶晨做对比,他自知自己还不够成熟,办案经验浅薄,所以连炸刺儿的资本都没有,只能是生生受着了。 然而眼前的小胡据汪新观察,可比自己当初要稚嫩的多了,就这样居然没被马魁打过骂过,你是在跟我闹呢吗?喝着打和骂都冲着我一个人来的呗?老马,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小胡变得面红耳赤,对着汪新极力辩解道: “师哥,我跟你装啥啊?真没有!上次车上出了个拿着菜刀比比划划的疯子,我被吓得够呛,还是师父出吗将人给治住了。事后师父半个字儿都没说过我,我回家跟我爸一学,我爸还寻思着呢,这师父脾气咋这么好啊?咋啦师兄,师父他训过你啊?” 小胡的话让汪新若有所思,他本来还纳闷儿着呢,小胡自打自己犯了事儿去了红阳,就一直跟着师父马魁,按说早就该被锤炼出来了,可是自己却一眼就能看得出他的青涩稚嫩。 现在看来,有时候被师傅教训,或是踢两脚,其实并不是啥坏事,因为这是在让你长记性,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真要是像小胡这样,从来都不被师父说,其实才真正是种悲哀,因为师父根本就和你关系疏远,没拿你当身边人。 汪新恍神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负责的对着小胡说道: “没有啊,师父咋可能训过我?他人多好啊?多温柔啊。” 汪新话一出口,都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因为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丧良心了。谁知小胡却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可说呢,师父总在我和叶师哥面前夸你,还叮嘱我,让我跟你多学习。”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蒙我吧?” 看到汪新不相信,小胡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真的,我骗你干哈呀?和师父还有叶师哥搭档的这些日子里啊,师父满嘴都是你的好。三个师兄弟里,我在他眼里啊,是最上不得台面的。” 小胡说的这种感觉,汪新也体味过,因为马魁和叶晨都是办案能手,一般的案子只要有他俩出马,汪新根本就没插手的余地。 好不容易自己独立办案了,却惹下了大纰漏,最终还是师哥叶晨和师父马魁帮自己找补,这才保住了身上的警服,有段时间里,汪新也和小胡一样,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当一名警察。 而小胡的情况甚至要比汪新还严重一些,师徒四人,他们仨有了大案子,全都集体出马了,唯独把小胡给留下,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汪新看着小胡失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其实我刚来那会儿还不如你呢,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啥都会了,别太往心里去。行了,你先忙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那我以后就多向师哥们学习!” 火车经过漫长的旅程来到了德惠,即将到达哈城,就在这时候,马魁突然在车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到老瞎子正拿着一个破烂的铝制饭盒,正在沿途向乘客讨要食物,这让马魁的心中一紧。 马魁可是知道老瞎子的鼻子有多灵的,当初抓捕人贩子刘桂英,就是靠老瞎子鼻子灵敏,闻到了刘桂英身上的气味儿,告知了叶晨,这才把人给抓住了。 这要是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叫穿了自己的身份,那这次伪装侦查,就彻底成了个笑话了。还是那句话,谁也不敢保证,这车上有没有d贩子的同伙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老瞎子走到了马魁跟前,突然停住了脚步,耸动着鼻子嗅了两下。就在这时,马魁身边的一个女孩儿,把手里的大饼子,分出了一个,放进了老瞎子的饭盒,老瞎子忙连声感谢,随后径直的朝着前面走去,仿佛没有察觉到马魁一般。 然而马魁作为一名老刑侦,他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老瞎子绝对是认出了自己,可即便是认出来了,他却没跟自己纠缠几句,事情这就变得有意思了。 马魁做出一副起身上厕所的样子,让同座位的旅客帮着自己照看一下行李,然后朝着火车的交界处走去。看到老瞎子的时候,马魁故意没跟他打招呼,继续朝前走,谁知道老瞎子突然伸出了一条腿,拦住了马魁的去路,也幸亏马魁早有准备,换了旁人没准儿就被绊倒了。 马魁笑呵呵的看向了老瞎子,老瞎子也意味深长的笑着,然后说道: “挺灵巧的啊,居然没绊着你。” 马魁在老瞎子跟前蹲下,然后笑着问道: “老哥,你咋知道是我呢?” “呵呵,脚步声熟悉呗。” “好家伙,你这不光是鼻子好使,耳朵也灵!” 老瞎子啃着锅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眼睛瞎了,要是再没点别的本事,那还咋活啊?” 马魁凑到老瞎子跟前,然后轻声问道: “刚才路过我跟前的时候,咋不跟我要吃的呢?” 老瞎子呵呵一笑,继续嚼着锅贴,边嚼边说道: “你有没有吃的,当我闻不着?咋滴啦这是,破衣拉撒的,身上一股子捂吧味儿?” 马魁不自觉的闻了闻自己的衣裳,然后惊奇的说道: “我都整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闻出来?” 老瞎子靠近了马魁,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是警察,整成这样不用问都知道是等着抓人呢,这要是被人发现我跟你认识,那还了得了?我要是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这些年也就白混了。” 马魁的吃惊不小,拍了拍老瞎子的手臂,然后赞叹道: “诶呀我的妈呀,老哥,你要不是个老实人,我这活儿就没法干了。” 老瞎子呵呵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你啊,照比你那徒弟差远了,我这点能耐早就全都让他给学去了,他那鼻子现在比我还灵,一走一过的啥味儿都瞒不过他! 而且你放心,我鼻子耳朵都过风,唯独这张嘴贼严实。小叶他是我恩人,要没有他,那个人贩子怕是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呢,所以你们的事儿我是决计不会往外瞎咧咧的,要不我不成了白眼儿狼了?” 马魁和老瞎子寒暄了几句,去到了餐车,帮着老瞎子要了两块腌过的芥菜疙瘩,顺带着帮他的饭盒打了口热水,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 师徒三人到达哈城后,根据铁路分处姜队的指示,按照线索又前往了北岭镇,寻找证人核实线索。到达北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他们仨拿着介绍信,来到了国营红旗旅馆,开了个三人标间。 三人来到楼上房间的时候,正有几个同住的客人在摔扑克,还点着蜡烛。汪新有些纳闷儿的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这不有电吗?咋还整这老些蜡烛呢?” 马魁四处踅摸了几眼,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估计是电压低,怕把灯给晃坏了。” 三人进到屋里,叶晨放下了手里的行李,对着马魁说道: “叔,我也下去找老板去买两根蜡烛,入乡随俗嘛,省得呆会儿摸黑。” 汪新打量了一眼房间,一股发霉的气味儿扑面而来,汪新嚷嚷道: “这破屋子,怕是杨白劳见了都得哭一下子。” 马魁放下行李之后,则是挑开窗帘朝着四周巡视了一圈儿,然后轻声说道: “知足吧,眼下这条件可比我当年当刑警的时候要好多了。那个时候为了案子,在老乡家的柴火垛里,一窝就是三天三夜。” 汪新这时“咣当”一声,把肩上的兜子扔在了地上马魁见状后,低声呵斥道: “你他么给我轻点儿,再把里面的东西给摔坏了!” 汪新撇了撇嘴,然后对着马魁嘟囔道: “这破玩意儿死沉死沉的,我扛了一路,这啥玩意儿啊,还当成宝贝了。” 正在这时,叶晨也从楼上上来,进了屋,手里拿着几根蜡烛。这时就见马魁没好气的对着汪新说道: “当成宝贝?这本来就是宝贝!打开看看!” 汪新拉开了拉锁,只见里面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那叫一个全乎,就连电炉子都有。汪新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马叔,你带这老些东西干啥?咋啦,难不成还要摆摊儿?” 马魁把东西一样一样从兜子里拿出来,然后说道: “不带着这些东西,你吃啥喝啥?当年我们在外面侦查,都是这么过来的。” 汪新听完一咧嘴,对着马魁抱怨道: “咱自己做饭那多麻烦啊,出去搁哪儿不能垫吧一口?” 马魁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给我经费啊?外面人多眼杂的,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咱们几个都得暴露了。干咱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这个。去把电插上,把水烧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晨,却上前直接拦住了汪新,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这屋里电压不稳,插上这电炉子准得跳闸,到时候旅店老板怕是要找上门,咱们说不清啊。” 叶晨的话让马魁若有所思,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那咱三今晚怕是要饿肚子扛一宿了。” 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和汪新说道: “不怕,我有办法,看我的!” 说着叶晨就出了屋,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不知道在哪儿寻觅了一根八号线,握把握把做了个简易的锅架,然后把刚才买来的蜡烛,用随身带着的水果刀给切成了几段,点着后塞在了锅下面。 叶晨的举动让马魁的眼前一亮,笑着说道: “这个办法好,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呢。” 叶晨这边忙活着烧水煮面,马魁也没闲着,他那出了一罐头瓶子大油,用勺子一个碗里舀了一块儿,然后每个碗里放了点早就准备好的葱花,撒了点盐粒儿,味素和酱油,等到水开面煮好后,一个碗里到了半碗开水,然后把面条挑出来,师徒三人正式开吃。 汪新一脸的嫌弃,马魁和叶晨倒是吃的挺香,时不时的还就着一口蒜瓣儿。叶晨看到汪新始终不动筷,促狭的问道: “咋啦小汪?不合口味,没事儿,不爱吃就交我给打扫,我不嫌弃。” 说着叶晨就要上手接过汪新的碗,结果却被汪新护食的给拦住,然后说道: “师哥,没你这样的,我也一天没吃饭了!” 一个人吃饭可能不香,可要是一群人吃饭,听着旁观的人狼吞虎咽的吧嗒嘴,就会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起来。三人吃到最后,碗里连面汤都没剩下,打扫得干干净净。 吃过了晚饭,把餐具收拾利索,汪新靠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你说d品这玩意儿到底有啥好的?这帮人到底图啥啊?” 马魁的神情一黯,心情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图啥的都有,有的人看别人吸,感到好奇,以为这东西真的能提神醒脑,跟吸烟一样;也有的人呢,那就是瞎逞能,以为不会成瘾,结果一次就掉进坑里,爬不上来了。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啊,这东西他害人不浅,只要粘上,不是家破人亡,就是妻离子散。” 汪新思忖了片刻,然后嘴里发狠的说道: “当年压片战争,咱们华夏就是被这玩意儿给霍霍的一百多年都抬不起头来。这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生日子,谁曾想这玩意儿它又来了。我跟你说啊,马叔,我非得把这些可恨的狗东西给逮出来不可!” 第四十四章 缉拿归案 叶晨抬头看了汪新一眼,他深知这次的缉d任务代表着什么,甚至是将主犯贾金龙抓到的时候,师父马魁还因此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且在一起工作多年的同事姚玉玲,也卷进了这场风波。 叶晨远没有汪新这么乐观,因为没谁比他更清楚,这些d贩有多么丧心病狂。《资本论》里有这么句话:“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贾金龙能在短短的几年就完全了自己的财富积累,可以说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带着血腥的,只不过他一直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而且叶晨一直都还没找到机会去跟他直接接触。 眼下机会来了,叶晨绝不会错过,如果有可能提前终止他的罪恶,叶晨甚至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哪怕是这条性命,左右在完成潜伏世界的任务时,自己获得过救世主徽章,可以豁免三次死亡伤害,这也是自己的底气所在。 闲聊了一会儿,爷仨准备睡觉休息了汪新放开了被子,结果回过身一看,发现马魁和叶晨都脱的跟白条似的,钻进了被窝。汪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说道: “马叔,叶哥,你俩不愧是未来的女婿和老丈人儿,这行动可真有默契。不过也太过分了吧?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自己家,脱的光不出溜的,这样真的好吗?” 马魁耐人寻味的撇了眼汪新,在被窝里适应着冰凉的温度,然后说道: “这光不出溜的舒服啊,你也脱了睡吧!” 叶晨也意味深长的看着汪新,然后说道: “一级睡眠可以保证身体精力充沛,好处多多。” 汪新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然后说道: “这被窝多埋汰啊,,你俩脱吧,我可不脱!” 叶晨只是笑了笑,有些亏只有亲自吃到,才知道多难受,你别后悔就成。 就在这时,汪新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床头的背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用油笔写的。他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这被子上咋全都是字儿啊?” 马魁只是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不在意的说道: “有啥好大惊小怪的?那都是常年住在这儿的老客的账本儿。” 汪新撇了撇嘴,然后唠唠叨叨的吐槽道: “这账本也不能往被子上写啊,还讲不讲文明了?!” “文明人,别磨叽了,赶紧睡吧。” 汪新刚一钻进被窝,又被一股臭脚丫子味儿给呛了出来,直接坐起身来说道: “诶呀这味儿,呛鼻子都!” 马魁慵懒的翻了个身,然后呵斥道: “你小子毛病怎么这么多啊,干不了趁早回去,我跟你师哥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叶晨早早的就起了床。他起来的时候马魁也刚睁眼,他看着叶晨拿着枕巾在身上不停的轻轻摔打,脸上露出了笑意,心说这小子不愧在乡下插过队,绝对是懂行的。 叶晨换好了衣服,拿着暖瓶就出了门,下楼打了两壶热水上楼。看到马魁醒了,随即便小声对马魁说道: “师父,我刚才去楼下打水的时候,跟老板问过了,不远处有个早市儿,我过去转悠一圈儿,去买点大果子、豆腐脑回来。” “去吧。”马魁点了点头,应声道。 叶晨走后,马魁坐起身看着汪新还在烀猪头,拿过自己的枕头将其砸醒,汪新将枕头扔在一边,眼睛都没睁开,带着一丝起床气说道: “诶呀,一大早的这是干啥呀?” 马魁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对着汪新说道: “起来了,收拾收拾准备干活儿。” 汪新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抱怨着: “马叔,你这呼噜声跟打雷似的,我这一宿都没咋睡着。” 汪新一坐起身来,觉得浑身哪儿哪儿不得劲儿,他在后背抓来抓去的,然后对着马魁问道: “不是马叔,我这身上咋这么刺挠呢?” 马魁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一边穿袜子,一边说道: “虱子吃早饭了,正常。” 汪新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开始抓虱子,然后嚷嚷道: “不带你这样的,床上有虱子你咋不跟我说呢?” 马魁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还怪上我了?昨个我跟你师哥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的,让你光着睡,结果呢,你说我俩过分,那就没辙了,只能是让你亲自见识一下虱子的厉害了。” 汪新顺着线衣的缝隙一捋,好家伙,一晚上的工夫,虱子的幼崽虮子已经在上面打窝甩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抓都抓不干净,无奈之下,他只能是把线衣和线裤都给换了。所幸来的时候多带了两套内衣,要不然可热闹了,他得被虱子一通好咬。 汪新都快要疯了,一大早就碰到这么糟心的事儿,他对着马魁抱怨道: “光说让我光着睡,你俩也没说有虱子啊。” 这时叶晨已经拎着早饭进了屋,摆上了小桌,等着二人开饭。马魁也已经收拾妥当,只有汪新一个人在那儿嘟嘟囔囔的。马魁也没给他好脸色,对着他训斥道: “不吃点亏你能长记性吗?赶紧的,抓紧时间!” “你可真是我亲师父!” 吃过了早饭后,师徒三人按照姜处留给他们的地址,上门拜访了指认疑犯的线人。这次汪新那手素描的本事被派上了用场,汪新将画好的嫌疑犯画像,递给线人确认,线人看过画像后,对着汪新说道: “八九不离十了,就是这眼睛,好像是大了点。” 汪新重新对画像做了微调,直到线人确认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时就见线人说道: “你们留点神,这人的左手少了个小拇指。” 围坐在炉子跟前的马魁,思忖了片刻,对着线人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住在北岭三山县的?” “前段时间我去过那儿,刚巧在那儿碰到他了。” “那你知道他是在哪个站下的车吗?” “诶哟这个还真不清楚。” 在见过线人之后,马魁和汪新又来到了当地的市局刑侦支队,在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后,刑侦支队的领导,帮忙找来了三山县附近的片警,片警在看过汪新画的素描后,对着众人说道: “画像上的这人啊,我见过,有一回,车上有几个乘客打架,他啊当时劝架来着。他是在三山县下的车,” “我也记得这个人,当时的笔录就是我做的,这个人他缺了根手指,你们可以去售票处找找线索!”另外一个片警补充道。 常年在铁路工作,师徒三人对售票处并不陌生。他们在三山县的铁路局售票处。这里自然是比不了宁阳宁阳那样的大站,所以售票窗口并不大,汪新和马魁紧紧的盯着售票窗口,一边打量着买票人的手指,还一边时不时的斜着身,透过售票窗口,确认买票旅客的样貌。 在售票处一蹲点儿就蹲了将近俩礼拜,三人的眼睛都快看花了,也没等到嫌疑人。这一天,三人还是照旧观察着售票窗口,突然从窗外伸进来一只戴着黑色线手套,购买车票的手,而恰巧这只手的小拇指是没有的。 汪新赶紧抬起了头,朝着售票窗口外看去,他确认了来买票的人正是嫌犯后,对着马魁点头确认。师徒三人从火车站里出来,远远的跟在嫌疑人的身后。 嫌疑人从火车站出来后,就坐上了一辆长途汽车,师徒三人尾随着上了车。叶晨没和汪新坐在一个座位,那样目标实在是太过明显,而且他察觉到马魁和汪新的跟踪技巧不强。 尤其是汪新,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嫌犯的身上,不是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目标,这样很容易被目标所察觉的。有个成语叫如芒在背,这句话不只是说说的,但凡是有点反跟踪意识的人,都容易察觉出不对。 d贩本身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儿,所以他们的警惕意识是最高的,叶晨从来都不会低估自己的敌人,这也是他在诸多世界里能活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嫌犯自打一上车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公交车的车窗方便打开,方便自己逃离。车子行驶到一半,这小子就察觉出不对来,隐隐的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装作无意间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车的最后排,坐着一老一少,盯着自己的就是那个年轻的,里面穿着海魂衫的男子。 这让嫌犯的心一紧,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车子行驶到一道坡站的时候,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最前面,说道: “我要下车!” 汪新这边刚要有所动作,却被马魁用胳膊肘给拦下。这时车门已经打开,只见嫌犯对着售票员问道: “到哪儿了这是?” “一道坡,你要下车吗?” “哦,我睡迷糊了。” 正巧前面有人在一道坡站下了车,男子坐在了前面靠近司机的位置。 汪新眉头紧锁,他看了眼嫌犯的方向,然后小声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这小子为啥换座?” 马魁轻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说道: “咱们暴露了,这家伙的反跟踪意识很强啊!” “试探我们?” 马魁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猜呢?他之所以会换座位,就是怕你坐在他边上。刚才你在后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别说他了,换成是我,我也能感觉出不对来,跟叶晨一比,你简直是太嫩了,狗屁不是!” 汪新被骂的脸一黑,起身坐到了中间的位置,故意拉近自己与嫌犯的距离。 嫌犯也察觉出了汪新的动作,他脸上的神情一变,如果没猜错,接下来就还是布置对自己的抓捕了,不能束以待毙。只见他故意抻了个懒腰,然后对着司机说道: “师傅,你这车上油烟味儿咋那么大呀?” “那没办法,你忍忍吧。” “我开开窗透透气啊!” 汪新见到嫌犯拉开了车窗,心里一紧。按照马叔的逻辑,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嫌犯这时候开车窗,难不成他要逃跑?想到这儿,汪新也不动声色的把车窗给拉开了。 叶晨则是压根儿就没往嫌犯那里看去,他只是微微一斜视,就没看到d贩的举动。有马魁和汪新在明处,他打算把自己给藏在暗处。 在前方一个岔路口,突然出现了一辆拉着沙石的东风卡车,公交车司机不由得降下来车速。就在这时,嫌犯趁机将自己的包直接扔出了车窗外,随即从车上跳了出去。 汪新见状,赶紧紧随其后。至于马魁,则是大声叫停了公交车。叶晨趁着打开门的时候,也一起跟着下了车。只不过他没跟在马魁的身后,而是远远的跟他比了个包抄过去的手势。 d贩拼命的逃跑,汪新和马魁紧随其后,跑到快岔气儿都没被甩掉。在一个岔路口,d贩从后腰抽出了一把自制的土枪,瞄准汪新。 汪新见状赶紧躲到道旁一个大柴火垛后面,马魁也跟着一起躲了过来。这时汪新也把枪抽了出来,却被马魁给拦住了,对他说道: “把枪先收起来,还没到那份儿上!” “你们再追过来我就开抢了!” “兄弟,别冲动,有啥事儿好商量!” “两个戴大檐帽的是吧?哥们儿,缺钱了是吧?你说个数儿,我绝不还价。” d贩一边说着,一边脚步朝后退着,这时他听到那俩人其中的一个,开口大声说话的工夫,转过身来,撒腿正要朝前跑去。 却没料到,面前突然伸过来一条手臂,横击在了他的颈部,打得喉结生疼,一时间上不来气儿。紧接着他拿抢的右手,被来人就势一拧,骨节传来了“咯咯”声,疼得他直接就松了手。 来人正是叶晨,他绕在到从山丘处抄近道跑到了d贩的前面,对他进行围追堵截。在原世界里,这个人跑进了前方的村落,钻进了一个农户家,劫持了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作为人质,最终被汪新给一枪打死了,不过也因此,d贩的线索就此断了。 叶晨这次要借着疑犯的机会,把嫌疑目标锁定在贾金龙的身上,所以他才会留下这个男人的活口,因为叶晨心里很清楚,相比于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贾金龙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d贩这时缓劲儿来了,他用力的挣扎着被拷上的手臂,目光阴狠的看着叶晨,嘴里骂骂咧咧道: “草泥马,别让老子出来,不然我非弄死你全家不可!” 叶晨神色一冷,狠狠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给疤脸的d贩打了个趔趄,转了个圈,然后才坐倒在地上,叶晨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贩d,持枪拒捕,但只是这两项罪名,就足够你花生米吃个够了,还想着报复我呢?等下辈子吧!王八蛋你给我起来!” 叶晨抓他的时候,还特意用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利用老瞎子传授给自己的本事,把他的味道给记在了心里。 正常人体都有体味,体味受人们平时所吃的食物和内环境分泌所影响,除了分泌的汗液以外,每个人的体味都不同,比如哺乳期女性身上就会淡淡的奶香;病人由于长期服药身上也会有一股药香,就像老瞎子说的那样,各有各的味道。 而这些d贩身上的味道也有所区别,像是摆弄阿海的,身上会散发一种烧焦的酸臭味,如果不及时通风就是一屋子的酸臭味;摆弄阿麻的,身上的味道很油腻,跟猪油的味道有点类似,燃烧起来就是烟草烧焦的味道。而且这些人口腔很臭,另外在阿麻的刺激下,人特别容易排汗,因此他们浑身上下的汗臭味特别重。 将嫌犯抓捕归案后,人被羁押到了市局的拘留所里。马魁给哈城的铁路公安处打去了电话,姜处亲自接的电话,马上往北岭这边派过人来,办理交接的手续。 师徒三人将一切都处理利索后,从北岭坐上了返家的火车,在车上,叶晨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看咱们抓的那家伙,哈城那边很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观察他的作派,一看就是那种连命都不当回事儿的死硬份子,想要让他们交代,可太难了。” 马魁也是有些愁眉不展,他当初来办这件案子的时候,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动枪,叶晨说得是没错的,这伙人是实打实的亡命徒,估计心理攻势,对他们这种人的作用不大。 思忖了片刻后,马魁对着叶晨展颜一笑,然后说道: “咱仨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了,回去好好歇息几天,剩下的就看哈城的那些同仁的手段了,但愿这小子会交代出他的同伙吧,希望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捋。” 第四十五章 单身汪的成吨伤害 回宁阳的火车上,师徒三人正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却突然看到了一熟人小温州,跟条饿了几天的野狗似的,在抢旅客的馒头吃。小胡正跟着蔡小年检票,把他给按住了,带到餐车上去问话。 事儿倒不是啥大事儿,毕竟一个馒头也才几分钱,可是这行为还是不提倡的。正好也到了开饭的点儿,师徒三人一起来到了餐车上,准备自己也一起去用餐。在北岭的这几天,吃没吃好,住没住好的,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是要改善一下伙食的。 叶晨在餐车师傅那里点了份杀猪菜,要了份烧鸡,然后对着马魁问道: “师父,咱们现在不在工作时间了,您要不要整点儿?这么硬的菜,我给您打杯高粱烧?” 马魁摆了摆手,打量了一眼小温州,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算了,在车上就不喝了,喝也喝不消停,估计回到宁阳,姜队可能已经等在那里了,还得去汇报一下工作,等到忙完了回到家,让你婶儿整俩菜,咱爷俩再好好喝两盅。” 汪新闻言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他嬉皮笑脸的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到时候也带我一个呗,咱爷俩还没好好喝过一顿酒呢。” 马魁眉毛一挑,撇了眼汪新,故意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哪都有你啊?按说你家也不缺嘴啊,汪永革平时把你给喂的白白胖胖的,咋还爱蹭百家饭呢?给不给你老子丢人啊?” 汪新顿时把脸给拉拉下来,露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因为马魁在他这里,那真是从来都没好话。可他也不能因为这些事儿去抱怨师父,自打上次的事情,马魁忙活了好几天,帮他四处去寻找证人,汪新就了解自己师父是啥性格了。 叶晨被逗的莞尔一笑,也看了眼正在做笔录的小温州,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小温州好歹也算是熟人,看情形是遭了难了,要不叫过来,跟咱们一起吃一口吧?” 马魁点了点头,对着在小胡那里做完笔录的小温州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小温州,过来跟我们一起吃一口吧。” 汪新撇了撇嘴,然后凑到叶晨跟前,小声嘀咕道: “师哥,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在师父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马魁的耳朵多尖啊,听到了汪新的小声叨咕,他眉毛一挑,对着汪新大声道: “汪新,你说啥呢?大点声,咋跟个娘们儿似的在那里蛐蛐咕咕?” 汪新恨到了不行,对着马魁大声说道: “师父,我问师哥这顿饭是不是你花钱?还说大方人全让你做了。” 马魁最终也没憋住乐,一边蹭着卫生筷子上的木头茬,一边说道: “要是我花钱你觉得我能带你份?早把你给撵一边儿去了。” 叶晨有些哭笑不得,对着二人说道: “拜托二位,消停吃顿饭行不?出趟任务你俩已经掐了一道儿了,我看着都累。” 吃完后后,餐车的厨师王哥让服务员送过来一个网兜。叶晨将网兜推到了小温州面前,对他说道: “我让餐车给你准备了点吃的,馒头,炒菜还有咸菜。炒菜尽快吃了,最好别隔夜,要不然车上热,容易馊了。这儿还有二十块钱,你揣在身上应急。 我也不问你啥去抢乘客的馒头,谁都有走背字儿的时候,下次再做这趟车的时候,能想着把钱还我,说明你有心了。即便是不还,问题也不大,只当我看你可怜,献爱心了。” 小温州被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大小伙子,在那里抽抽涕涕的。马魁在旁边看着,心里都觉着不是滋味儿,轻轻拍了拍他,然后说道: “不哭了,不哭了,一切都会好的!” 小温州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他随身的包里,摸出了一副盒装的精致墨镜,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现在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只剩下最后一副墨镜,我送给你。”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小温州说道: “墨镜我就不收了,不过有件事儿你还没做完。刚才抢别的乘客吃的,在礼数上你这是冒犯了人家,去给人赔个不是,这不过分吧?小胡,你带他过去给那个乘客赔个礼。” 回到宁阳后,马魁去所里汇报案情,至于叶晨和汪新则是先回了家属院。二人回到家后,准备好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裳,小哥俩去到浴池泡澡去了,这几天差出的,感觉身上都快馊了。 二人洗完澡回来,远远的看到了姚玉玲,她主动跟汪新打招呼。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你们俩聊吧,我先回去了。” 姚玉玲笑意盈盈的看着汪新,然后说道: “汪新,恭喜你啊。” 汪新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姚玉玲问道: “这喜从何来啊?我咋没搞明白呢?” “恭喜你调回来了啊。” 汪新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却再没了当初和姚玉玲的亲近,两人因为当初的分手,不自觉的形成了一道隔阂。汪新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好吧,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衣服没洗呢。” 说完汪新拿着洗脸盆,表情淡漠的从姚玉玲身边经过。任谁在落难的时候,被人敬而远之了,心里恐怕都不会是个滋味。 姚玉玲看着汪新离去的背影,心情变得有些阴暗,她第一次后悔当初听了老妈的建议,跟汪新分手。她能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了。 休息了两天后,师徒三人接到了通知,来到所里开会。胡队因为职级晋升,调离了所里原有的岗位,上次协调马魁去到哈城,侦破d品走私案的姜队,调来了宁阳。 在宣布了一下职务后,局领导和师徒三人的直属领导,把全所的干警召集到了一块儿,给三人开了个表彰大会。会上,领导让马魁讲讲破案的经过,马魁借口嘴笨,把露脸的机会让给了自己俩徒弟。 叶晨又推给了汪新,因为上次的事情,汪新被调到红阳,虽说没背什么处分,可是也被所里树立成了反面典型,让大家引以为戒。这次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他找补回来。 汪新自然是知道师父和师哥的用意,他如实的描述了一遍案发经过,最后说道: “经过我师哥的点醒,我猜意识到自己的业务水平还是不过关,如果不是因为跟踪的时候技术不行,也不会让疑犯察觉,甚至到了需要动枪的地步。以后我一定会苦练本领,争取不犯同样的错误!” 姜队有些感慨的看了眼汪新,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我都羡慕你了,你带出来的俩徒弟真好,不争功,还谦虚。我和局领导经过商议,决定将你们三人,树立成年度先进典型。” 说完会议室里一片掌声,师徒三人谦和的笑着,对着大家敬了个礼。 上次从北岭回来,去浴池洗澡的时候,叶晨就帮着汪新分析了这次行动失利的原因了,指出了他在跟踪的时候,哪些地方做错了,这才导致匪徒察觉,让汪新不由得汗颜。 这些年汪新跟在马魁和叶晨跟前,再没了以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性子,整个人的性格都沉稳了许多,他接受了叶晨的批评,对他提出的观点,仔细的琢磨,意图在日后的工作中得到改进。 …………………………………… 铁路家属院就这么大点地方,师徒三人立功的消息,自然是藏不住。最开心的莫过于汪永革,儿子不光是从红阳调了回来,还被评为了先进,这让他大大的露了脸。 汪永革特意提早回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炸了带鱼、丸子和花生米,炒了个尖椒干豆腐,和醋溜白菜,特意分出了一半,让他给师父家送去,至于他和汪新,则是没去跟马魁一起凑热闹,因为他知道马魁这些年一直都不待见自己,没必要互相去添堵。 因为立功受奖,处里奖励了师徒三人每人一张电视机票。在这年月,家里有电视机的,可谓是凤毛麟角。汪新第一时间就拿着电视机票,给自己拎回来一台熊猫牌电视机,这时一台十四寸的熊猫电视,需要四五百块钱,就这还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 马燕儿跟叶晨之间的关系早就亲密的无话不谈,她对着叶晨问道: “大新都买了电视了,我看你咋没动静呢?是钱不够吗?我贴补你一点?我手里还能有个一百多块。” 叶晨把马燕搂在怀里,亲了一口,然后说道: “看不起谁呢?你啥时候见我缺过钱花?我托人去兑换外汇券呢,到时候去友谊商店买一台彩电,出版社的编辑跟我说,外汇券已经帮我寄过来了,这两天就能到了。” 这时电视是真的血贵,一台十六寸的东芝彩电,在需要外汇券的条件下,得大几千才能买来一台。而且这时候电视台还不是像后世的二十四小时播出,中央台每天下午五点才开播,那时候人们早早就守在电视机前,总是看着时钟等啊等,一直等到中央电视台开播的台标出现,看到观众朋友再见和一片雪花点,生怕漏掉一点节目。 当时的传输设备不稳定,每周二的下午,电视台就会频道检修,没有任何节目可看。当时信号也不稳定,电视机接收时,要在院子里竖起一根很高的电视天线杆,当屏幕上出现刺啦刺啦的雪花点时,就需要人到外面转杆调信号,外边的人则必须一边转杆,一边歪着脑袋往窗户里边伸头,大声问,好吗?说吧,好点,再转一点点,就这样,千万别动…… 自打电视机买来后,院子里的邻居,每到晚上吃完饭,就会聚集到院子里,搬着小板凳守在电视机前,坐等电视节目的播出。这天汪新正在那里帮着调试电视的工夫,就看到蔡小年领着一个姑娘来到了大家跟前。 蔡小年的父母站起身来,赶忙迎接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蔡小年也真像他说的那样,没在铁路系统里找对象,是他二姨帮着介绍的,姑娘蛮好的,叫艳红,很富有时代特色的一名字,人也长得非常俊俏,至少配蔡小年那是富富有余的。 在众人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中,电视也正式开始播出了,随着“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的旋律,电视剧《霍元甲》正式开始了。 一九八三年三月,广东电视台把港剧《大侠霍元甲》改名为《霍元甲》后以粤语原音播出,在广东播出后深受观众喜爱。同年六月,广东台组织gd省话剧团完成了该剧的普通话版配音。 一九八四年五月六日,央视在黄金时间段播出普通话版《霍元甲》,很快这部剧就轰动全国,打动了亿万电视观众,而《霍元甲》也成为央视播出的第一部香港电视剧。 汪新看着身边都是一对一对的,蔡小年和艳红互相喂对方地瓜干吃,至于叶晨和马燕,更是在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磕着瓜子儿,他感到自己承受了巨大的伤害。合着你们都出双入对了,就我还单着呢,不带你们这样的。 看完电视后,汪新拽住了正要回去的蔡婶儿,然后对她小声问道: “婶子,我爸说你帮我张罗了一个对象?家是哪儿的,做什么工作?” 蔡婶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汪新的肩膀,笑着说道: “放心吧,姑娘离咱们这儿不远,是本市的,不是郊区的。她在213路公交车上当售票员,等下次你歇班儿,婶子就安排你们见一面,满意了就处下去。” “诶,谢谢蔡婶儿!” …………………………………… 这天马魁家里来了贵客,彭明杰带着女儿来到家里做客。马魁自然是盛情款待,让媳妇儿王素芳下厨,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叶晨作为准女婿,甚至也被拉来家里作陪。 老哥俩喝到了动情处,马魁对着家人说道: “素芳,燕子,今天老彭过来,我是真的高兴啊!” 王素芳笑着帮两人倒酒,马燕也笑着说道: “我看出来了,自打你从哈城回来以后,我就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彭明杰的女儿叫彭永丽,大家都叫她丽丽,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此时她也笑着说道: “我爸也高兴着呢,他平时就是二两的量,今天碰到马大爷,都奔着半斤去了,换了往常,早就喝趴下了。” 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间,马魁眼神里带着回忆,然后说道: “素芳,燕子,明杰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啊,得好好给你们讲讲我们老哥俩的事儿!” 彭明杰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诶,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咱就不提了!” “那哪成啊,爸,你讲,我想听。” “我也想听!”丽丽附合道。 叶晨坐在一旁,看着动情了的师父,坦白的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马魁这么激动。马魁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那是一九七二年,也是我啊去到劳改农场的第四年,九月二十三号,收水稻,日子我没记错吧?” 彭明杰斯文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轻声说道: “收水稻倒是有这事儿,但是具体的日子啊,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就在那天,不会错的。当时我是突发疾病,眼瞅着不行了。当时你彭叔叔,是农场的队长,一看这种情况,二话没说,背起我一鼓作气,这就是赶了十几里路,最后终于搭上个车,把我送到了县医院,我这才转危为安,保住了这条命。所以啊,燕子,你彭叔叔是爸爸的救命恩人!” 叶晨端起了酒杯,然后对着彭明杰说道: “彭叔,我是马叔的徒弟,现在又跟马燕即将结婚,算是他半个儿子,我敬你一杯!” 马魁的体格叶晨是最清楚的,一百多斤的人,背了十几里的路,甚至比部队的最高负重越野还要夸张。可即便是这样,从未经受过训练的彭明杰,还是坚持着把马魁给背着送去了医院,只能说那个年月的人,真的是朴实。 马魁和彭明杰说着说着,都泪目了。马魁对着马燕说道: “燕子,你彭叔叔当时背着我赶了十几里路,当时上了公交车后,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这是什么?这是情义。以后,你得代爸爸好好的孝敬你彭叔叔,好好的待丽丽。你比丽丽年长几岁,你是当姐姐的,要照顾好这个妹妹啊!” 马燕也不是磨叽的人,只见她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饮料,对着彭永丽说道: “丽丽妹妹,咱姐俩以后多亲多近,有事儿你就说话,看你姐怎么做就是了!” 彭永丽非常懂事的帮马燕把饮料满上,然后说道: “姐,你这话一说,一看就是个爽快人。咱俩爹关系都这么好,那咱俩更得好好处!” 第四十六章 让功 叶晨、汪新和马魁师徒三人自从上次参与到侦破d贩的案件中,工作关系就从车上的铁路乘警,掉到了铁路刑侦支队了。相比起以前在列车上的工作,更加的繁忙了。 这天师徒三人来到所里开会,会议上姜处提到了一个案件: “今天咱们开这个会啊,主要是说说偷盗铁道扣件儿这个案子。据调查,这个犯罪分子的作案时间基本都是天黑以后,顺着铁道线一偷就是好几十公里,流动性非常的强,这就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带来非常大的困难。 前两天有一趟火车,差点没脱轨,处里下了命令了啊,要求咱们赶快破获此案。同志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大家伙一块儿研究研究。” 铁道扣件是连接钢轨和轨枕的中间连结零件。其作用是将钢轨固定在轨枕上,保持轨距和阻止钢轨相对于轨枕的纵横向移动。在混凝土轨枕的轨道上,由于混凝土轨枕的弹性较差,扣件还需提供足够的弹性。 为此,扣件必须具有足够的强度,耐久性,和一定的弹性,并有效地保持钢轨与轨枕之间的可靠连结。此外,还要求扣件系统零件少,安装简单,便于拆卸。这就给了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 这种为了利益不顾后果的行为是非常可怕的,因为扣件的丢失,火车脱轨绝对不是一个玩笑,那可是动辄就要死人的,会酿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在座的干警都是铁路的老人了,他们最清楚这件事情的危害,所以彼此的神色都比较凝重。 “我认为啊,要想破获这类案子,没有别的办法,就得下苦功夫,蹲坑守候啊。” “犯罪份子作案行踪不定,我们也要扩大侦查范围,我提议两个人一组,这样咱们能够分出来十多个组。” “我赞同,各组沿着铁道线各守着一段,一组两个人,晚上还能打个替班。” 因为马魁师徒三人是所里的新人,跟刑警队的众人都还不大熟悉,所以都没有主动发言,只是听着大家的意见。姜队见到大家伙都说得差不多了,将目光看向了马魁,然后说道: “老马,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马魁谦和的笑了笑,然后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同事,朗声说道: “大家伙说得都挺好的,我呢想补充一点。我觉得犯罪分子偷铁轨扣件,不外乎就两个犯罪动机,一个是报复社会,故意破坏,再有呢,他就是为了钱。” 汪新思考着师父的话,随即接过了话茬,然后说道: “既然是为了钱,那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暗访一下周围的废品收购站,看看有没有人在收,这样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找着这个小偷!” 叶晨这时摇了摇头,然后开口反驳道: “暗访废品收购站我觉得没什么戏,因为铁道扣件本身就属于禁收的管制类物品,有人会贪图利益昧着良心把他收进来,可是这种事都是背着人的。 想要摸排的话,应该找个生面孔,拿着铁道扣件去到各个废品收购站转一圈儿,这样就能够排查出来到底是哪个废品收购站这么生冷不忌的昧着良心赚黑心钱了,到时候只要在那里蹲守,我相信应该会有收获,到时候上下游就都能一网打尽了。” 师徒三人一条建议比一条详细,甚至是下一步的侦破思路都有了,这让姜队很是高兴,开口说道: “不愧是师徒,你们几个还真是有默契。行,那就这么办吧,正所谓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儿,大家就都按着这个思路,在铁道沿线上试一试,该摸排的摸排,该蹲守的也要蹲守,务必尽快的将这个盗窃铁道扣件的小偷缉拿归案!” 师徒三人开始了各自的忙活,根据分工,叶晨换上了便装,白天去到各个废品收购站,拿着破麻袋装着生了锈的铁道扣件去售卖。还别说,真没几个敢收的,因为这东西只要是被抓到,肯定是要吃瓜落罚款的,很可能几个月都白干了。 至于汪新师徒俩,则是被分到晚上在铁道沿线蹲坑守夜。眼下由春转夏,早晚的温差大,守夜还真就不是啥轻松的活计。马魁作为老鸟给自己全副武装,秋衣秋裤,棉衣棉裤的套了个严实。至于汪新,则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大半夜的给他冻得抱着膀子直打哆嗦。 马魁一脸嫌弃的斜睨着汪新,然后说道: “这时候知道冷了?大半夜的蹲守执行任务,不知道穿个厚衣服啊?” 汪新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然后小声说道: “我寻思着都开春了,马上就进到夏天了,没想到这么冷。” 马魁看着汪新冻得嘶嘶哈哈的,到底是于心不忍,从身后扯过了自己拿的帆布兜子,从里面扯出了一条小棉被,帮着汪新披上,然后继续数落道: “好赖也跟我这么长时间了,这点心眼儿都没有?简直是不长进。” 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一直都跟在叶晨和马魁身边,早些年桀骜不驯的汪新,这时早已经收敛了许多。他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师父,我这不是没怎么蹲过人嘛,可以原谅,可以原谅。” “你还有理了呗?” “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就记住了。” “这不还是你有理吗?” 蹲守是最无聊的,尤其是在深夜,这滋味儿绝对是不好受。所以为了排解寂寞,俩人插科打诨也未见得不是件好事。虽然嘴上耍着贫,可是二人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自己负责的这段铁道沿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爷仨在外头执勤,大院儿里也发生了一件事儿,这天晚上,所有邻居等在院子里头看《霍元甲》,嘻嘻哈哈的正聊着热闹,这时蔡大年叫住了大家伙,说有事情要宣布。 蔡大年平日在大院里,也是个憨厚的性子,沉默寡言的,憋了好半天才说道: “大家伙先安静一下哈,在这个霍元甲和陈真出场之前呢,我先出个场。” “也行,你打两拳给我们看看。”老吴媳妇逗趣的说道。 蔡大年呵呵一笑,然后撇了眼下面自己的儿子蔡小年,大声说道: “在这儿呢,我给大家报个大喜讯,就是我们家蔡小年啊要结婚了,到时候大家一定都要过来喝喜酒啊!” 院子里顿时欢声雷动,陆红星作为蔡小年的师父,兴奋的抱着自家闺女站起身来,对着蔡小年说道: “你这孩子,这事儿也不知道提前跟师父打声招呼呢?要不是你爸,我还真不知道呢!” 老吴媳妇儿拍了下蔡小年,然后笑着说道: “小年,你小子行啊,前两天刚把姑娘带到咱院儿里来,这才没两天就谈婚论嫁了,厉害啊!” 陆婶儿作为师娘,此时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对着蔡小年说道: “那天晚上天太黑,我都没瞅仔细了,赶明儿你把新媳妇儿带回来,让大家伙瞅一眼!” 平日里皮到不行的蔡小年,此时少见的有些腼腆,讪讪说道: “我媳妇儿脸小,不好意思的。” 院里的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老吴媳妇儿没放过调侃蔡小年的机会,要知道平日在院儿里,就属蔡小年和汪新这俩家伙爱怼人,没少跟她斗嘴,她对着蔡小年说道: “哟哟,都叫上媳妇儿了,还不好意思啊?你媳妇儿脸小,不是有你吗?你脸大啊!” 汪永革作为家属院里的最高领导,对着蔡大年问道: “老蔡,你跟亲家商量过没有?准备在哪儿摆酒啊?” 蔡大年摸着自己的啤酒肚,憨态可掬的说道: “肯定是在咱大院儿啊!” 汪永革笑着站起了身,对着院子里的街坊说道: “来,我说两句啊,这个老蔡儿子娶媳妇儿,这可是咱院儿的大喜事儿。咱这个大院儿呢,这么多年了,都是老街坊老邻居的,看着小年这孩子长大,大家伙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啥布票啊,粮票,肉票、菜票、棉花票啥的都行,当然,我也就是个建议啊,大家伙量力而行!” 吴长贵作为火车头的二副,他平日里和蔡大年的关系最好,这时候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汪永革的建议,只见他大声说道: “老汪,你这个建议太好了,就这么办!” 陆红星是蔡小年的师父,自然是向着徒弟,紧跟着表态道: “老蔡,结婚缺啥少啥你就跟大家伙说,千万别藏着掖着!” 汪永革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笑着说道: “对,咱们指定把小年的婚事办的敞亮的!” “对,让别人都好好看看咱铁路大院儿都是什么场面!” 铁路职工在这个年月,可以称得上是最吃香的工种了,福利高,待遇好,还解决分房,再加上平日里一起工作,劲儿往一处使,空前的团结。 蔡大年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吴长贵看到他这么磨叽,开口说道: “蔡哥,我不是说你,你这人啊哪儿都好,就是啥事儿都往心里搁,你有啥困难你就说,大家伙帮你想办法解决啊。” 蔡大年到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汪永革对着蔡小年说道: “小年儿,你爸嘴笨的跟捣蒜似的,他开不了口你来说,这些叔叔大爷都在呢,痛快儿的。” 蔡小年挠着头走到了大家伙前面,然后说道: “那个,现在其他事儿都落实了,然后就还有两个事儿。一个事儿呢,就是我对象她家说,对这个家具有要求,就是家具必须得凑够四十八条腿儿。” 当时的年月结婚讲究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三转是指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是指收音机。四十八条腿是指家具腿数的全套家具,涵盖诸如高低柜、大衣柜、五斗橱、餐桌、沙发、双人床以及各类凳椅等生活必备设施,每一件家具都寓意着生活的基础需求和女方对未来生活的殷切期盼。 后世老百姓或许会对“四十八条腿”的繁复要求感到过时与冗赘,但在七十时代的背景下,这却是婚姻筹备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它不仅仅关乎物质层面的准备,更是男方对构建未来幸福生活的庄重承诺与切实保障。 蔡小年一家在大院儿里算得上是仅次于汪永革的富户了,因为火车司机的工资待遇在这个时代相当的高,不亚于八级工的工资水平。而且蔡小年还是车上的乘务员,他们家两个都是吃着公家饭。 可即便如此,面对蔡小年对象艳红家提出来的要求,蔡家还是显得有些麻爪。原本以为凭借自身的经济实力和诚意,结婚之事会顺理成章,却未料到要应对这样一项严苛的物质检验,这不仅是对他们家财力的考验,更深层次上,也是对他们家是否真诚渴望迎娶艳红的一次心灵试炼。 蔡小年的第一个难事儿就让院里的人陷入了安静,汪永革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要我说啊,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大家伙都回去看看,谁家里有啥平常不用的家具,都拿出来搬过来凑一凑,刷上油刷上漆就是新的了。 另外呢再去踅摸几块好木料,对于咱铁路人来说,这太稀疏平常了,每年走车皮的木料简直不用太多,打哪儿都能凑出两米来,到时候咱请个木匠回来,打几将像样的家具,这不就齐活了吗?” 陆红星点了点头,眼看着第一件事儿解决了,他对着徒弟说道: “小年,你说说第二个事儿!” 蔡小年这时也感到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的了,他挠了挠头,然后有些羞赧的说道: “第二件事儿,就是我对象她家说了,我去接亲那天,必须得有八辆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少一辆也不行。” 所谓的八辆凤凰牌自行车,不是说买来送给娘家的,是指接亲用的,看着整整齐齐的,觉得有派头而已。可即便是如此,也让大院儿里的人挠头了。 叶晨白天去到废品收购站摸底,回来后眯了一觉,正好跟汪新和马魁这俩蹲守的错开了时间。他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爬起了身,来到了院子里,听到了这件事儿。 叶晨思索了片刻后,对着蔡小年说道: “小年,你对象他们家要求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去接亲,无非是为了派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省作协关系还不错,帮你张罗几辆小汽车接新娘,不比自行车长脸多了?你去到丈母娘家问问行不行?行我就去张罗。” 叶晨因为发表了几部畅销小说,早就进了省作协了,因为结婚的事情,开口跟领导在星期天借用一下公车,在自费解决油钱的情况下,还是不难办到的。 然而这对蔡大年一家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了,尤其是蔡婶儿,站起身来高兴的拍着巴掌,然后说道: “我都差点忘了咱们院儿还有个大作家了,叶晨,麻烦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汪新和马魁蹲守回来,叶晨正跟门口蹲着刷牙,漱了漱口中的沫子,拿着牙具缸走到二人跟前,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这边的调查有结果了!” “哦?”马魁的眉毛一挑,看向了叶晨。 叶晨看了看四下,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走,咱们去你家说。” 进到马家,师娘王素芳正忙着做早饭,师徒三人来到沙发旁坐下。叶晨帮着师父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经过对着丢失铁道扣件的附近废品点摸排走访,我最终找到了收赃的收购站,经过询问笔录,得知售卖扣件的男子,年纪在二十多岁,小眼睛,单眼皮,骑着一辆幸福二五零,是白天去卖扣件儿的。 至于车牌号,废品点儿老板没记住。我估摸着这小子不会就此收手,肯定会继续作案。所以我特意叮嘱废品点儿老板,让他记住车牌号,到时候有了车牌号码,去到车管所一查,身份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马魁赞赏的看了眼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你的办案思路是对的,这样,咱们一起去趟所里,将情况上报,然后再去趟车管所。这年月能骑得上摩托的,可是不多,很容易就锁定范围的,到时候让废品点儿老板,跟着咱们去到车管所辨认下照片就好了。” 马魁说得这倒是实话,这时候一套幸福二五零的售价是二千四百元到二千七百元左右,普通人家要攒下一台摩托的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知道现在人均工资也才不过几十块钱,一台摩托需要不吃不喝两年多,才能够攒下。 叶晨装作不好意思的一笑,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您说得对,你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其实这是叶晨故意留下的疏漏,为的就是让马魁去露脸。相比于个人立功受奖,他更希望师徒三人一起受到表彰,毕竟他们也算是一个小团体了,初来刑警队,怎么也要做出点成绩,给同行看的…… 第四十七章 邻里情 马魁自然看出了叶晨的心思,自己的大徒弟素来心思缜密,在案情有了巨大突破的时候,以他的办案风格,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如何最快速度的锁定犯罪嫌疑人呢? 只不过师徒三人在刑警队是初来乍到,算是新来的利益共同体,不管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师徒情分上,他都不愿意抛下自己和汪新罢了,更何况自己是叶晨的未来岳父,他这是在给自己留脸呢。 三人也顾不上睡觉了,赶紧回到了所里,找到姜队汇报了案情进展,从他那里得到了授权,众人开着吉普车来到了车管所,在车管所的配合下,很快拿到了宁阳市摩托车车主的具体信息。 在这个年月能开得起摩托的,终究还是少数,因为两千多块的私家车说到底属于奢侈品。在经过废品收购站老板对车主资料的辨认后,他们找到了车主的信息,剩下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陈小飞这天偷了一麻袋的铁道扣件,得意洋洋的开着摩托,拉到了废品收购站,结果他刚把装着扣件的麻袋扔到台秤上,旁边就蹿出来几个人,一把将其按住。来人正是叶晨师徒三人。 汪新打开麻袋,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就是他了,没错。” 叶晨这边轻轻拍打了一下陈小飞的脸蛋,然后笑着说道: “陈小飞,找你还挺不容易的,现在人赃并获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小飞被带到了铁路派出所,被拷在审讯的铁凳子上。马魁看着他的资料,然后问道: “陈小飞,你今年二十岁?” “昂。” 马魁看着灰头土脸的疑犯,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好家伙,长的够着急的。说说吧,年轻力壮的,为啥不往正道上走啊?” 陈小飞的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副带死不拉活的样子,然后回道: “我也是没办法,得病了。” “啥病?” “甲亢。” 汪新都要被气笑了,不就是粗脖子病吗?这特么跟你犯法有啥关系?忽悠我不懂医呗?要知道我师哥可是老中医了!汪新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跟我搁这儿扯什么犊子呢?还甲亢?上炕去吧你!老实交代,要不然等着被加刑吧!” 马魁伸手制止了情绪激动的汪新,然后和颜悦色的继续问道: “你偷铁轨扣件,可是挣了不少的黑心钱啊。说说吧,为啥偷啊?” 陈小飞用袖子抹了把脸,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也再没了负隅顽抗的心思,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我妈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就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所以就偷那扣件了。” 一直没发言的叶晨,此时抱着肩膀在一旁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别把自己标榜的跟大孝子似的,我查过你的购车记录,这台摩托是半个月之前才买的,花了两千七百块,你这是想让你妈过上好日子吗?是为了让自己快乐潇洒吧?偷别人家东西,自己过好日子,你是咋想的?” 马魁眉毛一挑,看了眼叶晨,他没想到大徒弟心这么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细节。他对着陈小飞问道: “从头交代一下你的犯罪经过!” 陈小飞没想到自己哪天购买的摩托车都被人给查的清清楚楚,他心知这次打马虎眼是肯定没用了。叹了口气,然后讷讷说道: “一开始我是一个人拿着扳手卸铁轨上的扣件儿,因为没交通工具,所以是背着偷的。后来这玩意儿太沉了,把我肩膀都磨秃噜皮了,我就踅摸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用它驮着偷。 再后来偷的次数多了,攒了点钱,拿自行车换了辆摩托车,我就是觉得能越偷越远,骑着摩托车速度快,你们也不容易追上我。” 马魁听得太阳穴直蹦,偷的钱居然能买得起摩托车,这特么是偷了多少铁道扣件儿啊,要知道现在的废铁也就一两毛钱一斤,他这是足足偷了几万斤啊,这是要上天啊。他阴沉着脸,对着陈小飞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把铁道扣件给偷走了,那火车是要翻车的!” 陈小飞偷眼打量了一下马魁,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样子,第七步字的说道: “我知道会翻车,所以我不敢连着偷,我都是隔几个一卸,隔几个一卸,宁可麻烦点儿,多跑点远道。” 马魁也被陈小飞的无耻给气笑了,他对着陈小飞讥诮着说道: “意思你还挺顾全大局的呗?你还要点脸吗?几万斤的铁道扣件,你知道这会造成怎样的经济损失吗?知道火车真一翻车了,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吗?” 陈小飞自知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他倒是非常光棍,直接对马魁说道: “我认罪,我知道我错了。我有个请求行不?” “啥请求?” “在你们把我送进监狱之前,我想跟我妈见一面。” 汪新撇了眼陈小飞,对于这种人,他真是没有任何的可怜,幸亏他们抓捕及时,要不然放任他继续作案,没准儿会酿成多大的损失呢。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早干啥去了?这时候想起来当孝子了?不觉得晚吗?” 陈小飞的表情很平静,自顾自的轻声说道: “我妈岁数大了,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我这一进去,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出来呢,我怕老太太受不了。她跟我说,儿子,有没有钱都无所谓,你得做个正直的人,我不孝,身上全是污泥。我恳请几位高抬贵手,让我跟老太太告个别。” 陈小飞说着说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马魁在心中叹了口气。以陈小飞的盗窃金额,在当下这个年月,足以称得上是数额巨大了,最少都是三年起步。 如果陈小飞老妈身子骨硬朗,倒是好说,可真要是体弱多病,再被这样的消息打击到,急火攻心,到时候一病不起,能不能挺到儿子出来都是两说。 马魁想到自己进去的那些年,妻子病病怏怏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他对着陈小飞说道: “还算你身上多少还有点人味儿。” 师徒三人陪着陈小飞来到了他们家,叶晨守在了门外,压根儿就没进去,以他的性子,最见不惯这种离别的场面。当时看到马魁和王素芳生离死别的时候,他都一阵辛酸,所以自然是不会给自己找这个不自在。 马魁比较心细,他帮着陈小飞编了个外出打工的理由,为了形象,还让汪新的手里拎着个他们蹲点时候带着的帆布兜。 陈小飞的母亲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掀开门帘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就见到了儿子。她开口问道: “小飞啊,搁门口站着干哈?咋不进屋呢?” 陈小飞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心里五味杂陈。他挤出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 “妈,我有点急事儿要跟你说,我就不进去了。我俩朋友在南方帮我找了一活儿干,今天赶火车得走,我过来赶紧跟你说一声。” 老太太有些不舍得看着陈小飞,然后问道: “有这么着急吗?” “妈,你不太了解,现在南方可好赚钱了,这突然有个空位置,咱得抓住这个机会啊。妈,我得跟你说一下哈,我这一走可能得三四年,也可能两三年,过年就回不来了。” 老太太知道儿子是啥揍性,而且她虽然身体不好,可是眼不瞎,她一眼就看出了马魁和汪新的身上带着的那股精气神儿,那是一股正气,这种人咋会跟自己儿子这样无所事事的混子成为朋友。她心里很清楚,儿子这次八成是又犯事儿了。 不过老太太没有选择拆穿,她默默的看了眼陈小飞,然后说道: “到了那边不用担心家里,好好的,争取早点回来。” 押送陈小飞去往看守所的路上,汪新对马魁笑着说道: “师父,让这小子回去见家人,不就不害怕他跑了吗?没想到你也有心软的时候啊,铁汉柔情啊!” 马魁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座,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看到他我想起了自己进去的那几年,我十年没着家,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师娘那病病歪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由己及人,这小子进去的这几年,他家里人还不知道有多担心呢,所以就破例让他见见父母,到时候真要是有什么处分,我来背就好,跟你俩无关。” 其实今天师徒三人,带着犯罪嫌疑人来见家人,在法律程序上来说,是严重违规的。在确定批捕后,法院没开庭审理之前,犯罪嫌疑人是严禁见到任何人的探视的。 马魁的话让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最终还是叶晨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 “师父,说什么呢?咱仨可是一起的,当时我和大新也是同意了的,领导真要是处分咱们,自然是咱们一起背,哪有让你一个人扛的说法,别闹了,那样我们还配当您徒弟吗?法律虽然无情,可是人得有人情味儿啊。” 随着铁道扣件失窃案的告结,叶晨师徒三人再次受到了表扬。姜队在队里的例会中,对着刑警队的众人说道: “老马,你们师徒这次的案子破的可是真利索,几天工夫就把犯罪分子给抓住了,为国家挽回了损失,还给咱们刑警队增添了荣誉! 上级领导很高兴,说大家辛苦了,决定给参与这次案件的同志一些奖励,每人十个鸡蛋,半斤肉,到时候凭票去副食店领!领导还说了,让咱们别骄傲,要认真总结,争取破更多的大案要案!老马,案子是你们师徒破的,给大家讲讲经验呗?” 马魁第一时间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姜队说道: “我和汪新选择的是蹲守,可是毫无所获。还是叶晨提出了破案的思路,最终才让这件案子告破的,还是让他来讲讲吧。” 说完马魁推了下身边的叶晨一把,示意他站起来讲话。叶晨一脸的无奈,他是真的不愿意出风头。最终还是把案情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这件案子能够告破,是我们三个一起努力的结果,如果不是彼此互相配合默契,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成果。我都是在师父的教导下,才能不断的拓宽自己的破案思路,所以还是让他来讲讲吧。” 随着叶晨坐下身来,大家的掌声不断,马魁也不好继续端着,只得站起身来,然后说道: “咱们这既然是经验总结会,那我就谈谈我的感受。我觉得啊,这个经验主义啊,确实是害死人啊。以前我们遇到这种案子,一般都是采取蹲守这样的笨方法,不但浪费了人力,还浪费了物力,结果都事倍功半。这次叶晨算是给我敲响了警钟。” 姜队看了眼师徒三人都是一脸疲惫困乏的样子,对着他们说道: “呆会儿会议结束,你们仨赶紧回去歇着吧,昨晚都熬了一宿了,白天又是大半天,明天放你们一天假,在家好好补补觉。” …………………………………… 会议结束,下班回家的路上,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马魁和汪新说道: “对了,昨晚你俩去蹲守的时候,院里看电视,蔡叔说小年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咱们有喜酒喝了。” 说完叶晨把事情跟马魁和汪新学了一遍,汪新一脸的诧异,然后说道: “好家伙,我还寻思着你和马燕会是咱们这些年轻人里最先结婚的呢,没想到蔡小年这家伙动作这么麻利。” 马魁停下了脚步想了想,然后说道: “我家里应该还能空下来个橱柜,汪新,呆会儿回去了,你帮我把柜子搬下来。” 叶晨推着自行车,也笑着对二人说道: “趁着时间还早,我去趟作协,他们那边上班晚,这会儿人应该都在,我看看跟领导商量一下借车的事儿,毕竟都已经答应人家了,不能不办事儿。” 艳红的父母说实话是没瞧得上蔡小年这个女婿的,毕竟虽说蔡小年家条件不错,可她们家家境更殷实,她背地里特意准备了八辆凤凰牌自行车,准备压婆家一头。可是却做梦都没想到接亲队伍压根儿都没骑自行车,而是开来了十来辆小汽车。 作协的领导很给叶晨面子,叶晨这两年在文坛的发展可谓是相当不错,即便是在省作协的一众作家里,也是属于头部的存在,他怕叶晨这边车子不够用,还特意托自己的关系帮忙协调过来好几辆。 蔡小年的丈母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自己算计着让新郎难堪,最终难堪的却是自己。可是里子虽然不好看,可蔡小年好歹也帮着她家挣足了面子,他们看着女儿艳红跟着蔡小年上了贴着大红花的小汽车。 这年月结婚的时候,一般还都是自行车接送。蔡小年的接亲队伍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新娘新郎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接亲队伍回来的时候,大院儿里已经开始忙活了。蔡大年特意从铁路食堂请来了好几个大厨,帮忙在院子里支上了大锅,操办流水席。叶晨对于这一幕并不陌生,在家常菜的时候,他魂穿刘洪昌,干得就是这营生。不过那时他是做饭的,这时却是调转了身份,成为了宾客。 像酱肘子和猪手这样的凉盘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在蒸锅里加了热,然后浇上了芡汁儿就妥了。院子里飘荡着炒菜的香气。 今天最开心的除了蔡小年一家恐怕就是院子里的这些个小孩子了,他们都盯着摆盘里的大白兔奶糖,口水都流了出来。平时想要吃到,还要跟在汪新后头叫叔叔,今天却用不着了,管够的吃。 摆席的饮料都是成箱的,至于啤酒则是一筐一筐的,足以看到老蔡一家为了儿子的这次婚礼,下足了血本,路过的行人看到铁路家属院的热闹,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至于更加的当家的,像汪永革、马魁陆红星和吴长贵等人,则是齐聚在蔡大年的屋里,送上了自家准备的新婚礼物。有瓶装白酒崭新的暖瓶,枕巾和被套。 蔡大年看着面前的礼物,心里热乎乎的。他冲着众人憨憨的一笑,然后说道: “诶呀,这东西这么多,我这不是发财了嘛!” 马魁在大院里最喜欢相处的两个同龄人,一个是陆红星,至于另一个就是蔡大年,因为他看得出这都是实心眼儿的人。至于汪永革压根儿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吴长贵,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油滑,心里有些不喜。马魁笑着对蔡大年说道: “老蔡,你儿子结婚,你可不就得发财嘛!” 汪永革站在蔡大年的左手边,笑着说道: “我们倒是想发财,可是没这个福分呢!” 蔡大年的脸上笑开了花,对着汪永革回道: “这都早一对儿晚一对儿的事儿,我媳妇前阵子不是张罗着给汪新介绍了个对象吗?我听她说了,姑娘对你家大新挺满意的,愿意继续处着。再说了老马闺女不是也要嫁给叶晨了吗?我家这不过是早几天。” 第四十八章 覆水难收 众人哈哈一笑,然后就见汪永革看向众人,然后说道: “咱们来吧,都准备了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向了蔡大年,然后就见作为代表的汪永革继续说道: “老蔡,这是我们几家的一点心意,多了没有,就五块钱。” 蔡大年一时间有些错愕,他压根儿就没提礼金这事儿,因为自打帮着小年操办婚事,周围的这群老邻居,纷纷发动着,又是帮着凑家具,又是帮着借婚车,还有的把家里攒的各种肉票,糖票,布票之类的票证全都贡献出来了,他本就记着人情呢,这突然又送礼金,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呢。 蔡大年看着手里的这些红包,他觉着沉甸甸的,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大家伙这又送东西又送钱的,这人情太重了,我背不动啊!” 马魁歪着脑袋看向了蔡大年,故意板着脸说道: “老蔡,你要是这么说话,这喜酒我们可不敢喝了。” 蔡大年此时心里在暗暗下着决心,眼瞅着院里的这些个年轻人都到了成家的年龄,他把邻里间的这份情都记在心里,到时候在事上找就完了,礼尚往来必须做的足足的。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好,我这人嘴笨,就先不说了。大家今天一定要多吃多喝,不吃美了不吃撑了我不高兴!”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院子里今天没请外人,都是大院儿的邻居,摆了整整六大桌。蔡小年平日里本身就是能煽呼的性子,这种场面自然是不会露怯。作为新郎官,他站在院中央大声说道: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出席我和艳红的婚礼。大家伙啊今天都帮着忙活一天了,还是那句话,吃好喝好啊!” 新郎官和新娘挨桌敬酒,蔡小年此时表现的非常的有担当,对着宾客说道: “那啥,艳红不能喝,她那份儿我替她喝了!” 周围的不是蔡小年的发小,就是他的长辈,自然不会去为难刚嫁过门的新娘。不过大家为了热闹,还是纷纷起哄道: “交杯酒,喝交杯酒!” 东北人的性格面对这样的场面,自然是不会扭扭捏捏,蔡小年和艳红都表现的落落大方,喝下了交杯酒,一股幸福的氛围充斥在整个大院儿里。 年轻人的这桌,汪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对着叶晨和他的老同学马燕说道: “师哥,马燕,你俩不整个交杯酒?” 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的马燕,此时脸上也挂着一抹羞红,叶晨逗趣的对她说道: “喝就喝呗,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俩也就比小年晚几个月的事儿,婚期都定下了,就当是提前排练了!” 马燕眉目含情的看着叶晨,最终点了点头,两人在周围年轻人的起哄中,喝下了交杯酒。 这场婚宴上有两个人表现的怏怏不乐,最终都喝高了,很凑巧,都是女人。一个是沈大夫,她看到蔡小年结婚的场景,触景生情,因为这个大院儿里,她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周围的同龄人全都结婚成家了,唯独她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还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至于另一个则是姚玉玲,她现在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当初听从老妈的意见,本以为汪新因为那次事件的影响,会被处分,甚至是丢掉工作,所以选择了主动跟她分手。结果不曾想,汪新压根儿就没受到任何的影响,反倒是成了先进劳模。 姚玉玲有无数次试图和汪新缓和关系,想要破镜重圆。谁知道汪新全都借故推辞了,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对她表现的不冷不热的,甚至是托蔡婶帮着介绍了相亲对象。所以酒入愁肠,她也喝得迷迷糊糊的。 沈大夫旁边坐着的是王素芳,她们这一桌是女人和孩子这桌,王素芳看着沈大夫喝得有些摇摇晃晃,先是把马健给送回了家,然后回来把沈大夫给扶回他们家了。马魁不在的这些年,沈大夫没少为王素芳的病情操心,所以她记着这份人情。 马魁在婚宴散去后,回到家里,刚要进卧室,却被媳妇儿给拦在了门外,对他说道: “老马,今晚你去叶晨那里对付一宿,沈大夫喝多了,我今晚跟她睡。” 马魁没想到自己会被轰出家门,然而他也没什么怨言,毕竟沈大夫是铁路家属院里公认的人缘好,谁家有个大病小灾的,她作为大夫全都是热心帮忙。 马魁来到叶晨家拍门,结果却发现人不在,这让他有些无语。远远的听到老蔡家的方向,突然传出了舞厅里年轻人跳舞的舞曲,马魁溜溜哒哒的走了过去。 婚宴结束后,蔡小年就把院子里的年轻人聚到了自家门口,从屋里拿出了一台单卡录音机,然后朝着里面塞进了一盘磁带,按下了播放键,随着磁带的转动,一首魔性的旋律飘荡在院子里,是林子祥在一九七九年翻唱的《成吉思汗》。 这首歌的原曲是德国乐队“dschinghis khan”的同名主打歌,dschinghis khan为德语成吉思汗的写法,而这正是蒙古帝国建立者的名字。随着一九七九年这首歌在欧洲歌唱大赛的爆红,林子祥随之就翻唱了粤语版本,火遍整个八零年代,是当时非常流行的迪斯科神曲。 只见戴着大红花、穿着中山装的蔡小年,跟踩了电门似的,腿一抽一抽的,随着旋律律动。汪新一脸好笑的对他说道: “小年,你这大晚上的整这一出挺吓人啊,知道的你是在跳舞,不知道的还以为羊癫疯犯了呢。” 众人哈哈大笑,蔡小年也不生气,非常嘚瑟的朝着自己指了一下,然后说道: “铁路文工团……没考上……是我一生……最大的痛!” 蔡小年说话的语调就好像是后世的说唱rap的旋律,如果放到后世,也是一代潮男,结果汪新却煞风景的撇了撇嘴,然后押韵的说道: “你脑瓜子好像有个洞。” 叶晨也非常喜欢这个氛围,对于曳步舞他也有所接触,毕竟家附近就是公园,没事儿的时候过去跳跳广场舞也是蛮锻炼身体的。而且跳广场舞的可不止大爷大妈,还有不少的年轻人。 随着叶晨的舞动,其他几个年轻人都看傻了,因为这两年迪斯科才刚刚开始流行,在后世稀疏平常的曳步舞,在当下的年月那绝对是新潮,几人嚷嚷着要叶晨教他们。叶晨将舞步拆解开来,教了不一会儿,差不多大家就学会了,玩的不亦乐乎。 姚玉玲闭着眼睛在那里尽情的摇摆,没有牛大力这个牛皮糖缠在她身边,汪新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显得非常的孤单。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师父马魁的召唤: “叶晨,过来一下!” 叶晨看到是师父,对着众人说道: “累了,不玩了,出了一身汗,回去洗洗睡了。” 叶晨要走,马燕自然也跟在他身后,走到马魁近前,马燕对着老爸问道: “爸,你咋过来了?” 马魁看了眼闺女,然后对她说道: “你先回去睡吧,我找叶晨有点事儿!” 随着叶晨和马燕的离去,汪新撇了眼在场的几人,突然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太晚了,明天还要去单位上班,我也先回去了。” 姚玉玲看着汪新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觉着撕心裂肺的疼,她甚至没有跟蔡小年两口子打招呼,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耷拉着脑袋,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回到宿舍,姚玉玲躺在床上就跟烙饼似的,满脑子都是汪新的身影,她此时恨透了自己,当初怎么就着了魔一般,会跟她分手呢? 折腾到半夜,左右也睡不着,姚玉玲坐起了身子,打开了写字台的台灯,找出了稿纸和钢笔,决定给汪新写一封信…… 汪永革一早上起来做饭,出去打水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口躺着一个信封,上面有“汪新亲启”的字样,汪永革也没太当回事儿,拿着信来到了卧室,拍了拍汪新,然后说道: “大新,起床洗漱,准备吃饭。门口有封你的信,我给你拿过来了。” 汪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穿衣服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信封,看着上面的字迹,汪新突然觉得心一颤,因为他认出来了,这封信是姚玉玲写的。汪新撕开了信封,抽出了信纸,阅读了起来。 “亲爱的汪新你好 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但我一点都不困,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有太多的话想要对你说了。 首先,我要向你承认错误。当时是我离开了你,还是在你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当时太年轻,太不懂事儿,一时糊涂造成的。 其实这段时间,我的心里一直都不好受,也一直挂念着你,盼着你能回来,盼着我们能再相聚。当你回来的那一天,你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吗? 我说的话不是一时冲动,都是我的真实感受。我知道,我还是喜欢你的,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我希望我们能忘记过去的一切,能重新走到一起。亲爱的汪新,我发誓,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 汪新看着手里的这封信,自嘲的笑了笑。当时跟姚玉玲处对象的时候,他真的以为两人能够走一辈子的,可是自己在即将面临处分的时候,当初最爱的人,甚至都没有师哥和师父对自己好,而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分手,让他心沉到了谷底。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从上一段呢感情里走了出来,盼望着开始新的生活,甚至主动去奔赴下一段感情了,姚玉玲却找回来了,想什么呢?什么好事儿都可着你来了? 汪新此时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师哥对自己说的话,对于在困难时候雪中送炭的那些人,要亲近;对于落井下石的那些人,要敬而远之,因为说不准这种人什么时候就会背刺你。背叛这种事情,有过第一次了,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汪新长叹了一口气,洗脸刷牙,来到餐桌上吃早饭。汪永革一早做的是煎馒头片和稀粥,汪新吃的心不在焉的。 汪永革看出来儿子是有心事,对着他问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呆会儿我上班的时候,路过单位帮你请个假?” 汪新摇了摇头,大口的把碗里的粥灌了下去,然后撂下碗筷说道: “爸,我吃完了,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汪新这边推着自行车才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姚玉玲,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不过还是回应道: “玉玲姐,出去啊?” 姚玉玲眨着大眼睛看着汪新,然后问道: “上班去啊,咱们要不一块儿走?” 汪新思忖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断就断的干脆,至少要给她一个回应,不能让她对自己继续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点了点头,回道: “那行吧。” 两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路上没什么熟人了,汪新对着姚玉玲说道: “玉玲姐,你写的信吧,我都看了,说实话还挺感动的。” 姚玉玲的脸上泛起了笑容,自己长得这么漂亮,她还就不信了,自己都主动承认错误了,汪新还能不原谅自己了?她望着汪新说道: “汪新,那都是我的真心话。” 汪新的心里暗自冷笑,在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白痴吗?汪新看都没看姚玉玲,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初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这心里确实挺不得劲儿的。但是过去这么久了,我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放下了。” 姚玉玲的心头一紧,说是放下,可却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原谅了自己当初的错误;至于另一种,恐怕就是对自己早就没当初的那种情愫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装作不懂的说道: “放下好,咱俩把当初那些不愉快的事儿都给忘了。” 汪新哂笑了一声,心说我早就不是当初被你撩个三两下就意乱情迷的白痴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了去了,我犯得着在你这种朝秦暮楚的女人身上瞎耽误功夫吗? 不过汪新没打算去怼姚玉玲,毕竟大家还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犯不着弄的彼此都下不来台。他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姚玉玲说道: “我现在挺好的,早就从过去那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了,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也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蔡婶儿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我俩见过面了,虽说人不如玉玲姐你好看,可是人也还算是本份。我对她挺满意的,她貌似也相中我了,等我下次歇班儿的时候,把她带到咱们院儿里来,到时候玉玲姐你帮着把把关。” 姚玉玲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她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了汪新的胳膊,然后问道: “大新,咱们俩真的没可能了?” 汪新不动声色的挣回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笑着说道: “玉玲姐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的?我呢,还是那句话,祝你幸福。姐,我得先去趟局里开会,时间怕是有些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汪新没再理会姚玉玲,直接挎上了自行车离开。姚玉玲看着汪新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扎心的疼痛,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喘息了好一阵才平复过来。喃喃自语道: “汪新,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少了你这颗臭鸡蛋,我还做不成槽子糕了?我一定会找到比你更好的,一定!你会后悔的!” …………………………………… 三个月后,叶晨和马燕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只不过这次,他们的婚礼要比蔡小年还气派的多,他是在鹿鸣春摆的桌,家属院的邻居都惊叹于他的大手笔。 而且叶晨也不光是请的邻居,铁路分局的同事也都邀请来参加他的婚礼了,不光如此,省作协那些平日里来往密切的朋友也来了不老少,足足摆了十桌,在后世这可能算不了什么,可是在八四年,这已经是相当气派了。 鹿鸣春,始创于一九二九年,是辽菜的发祥地。建店之初,即名盖辽沈,叶晨在渗透世界的时候,没少光顾这里。它正式开张的第一宴,当时宁阳的社会政要、商贾名流都纷纷前来祝贺,包括少帅张学良和其夫人于凤至。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你在鹿鸣春主厨五年,你就是华夏烹饪领域里顶尖的高手;只要你娴熟地掌握了鹿鸣春的厨艺三绝,你就是华夏的烹饪大师。所以叶晨的这场婚礼,办的可谓是风光至极,成为了当时宁阳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第四十九章 再踏哈城 转眼又一年的冬天降临,宁阳这边下起了鹅毛大雪。这一天在宁阳火车站,再一次出现了人贩子拐走孩子的事情,跟曾经的那个老瞎子很相似,火车拥挤的朝着车上递行李的空挡,被人贩子给抓住机会,把孩子给抱跑了。 宁阳刑侦支队这边接下了这个案子,姜队在案情总结会上大为恼火,言辞很犀利: “犯罪分子在宁阳站屡屡得手,咋就抓不住呢?是犯罪分子太狡猾了,还是我们的业务能力不行啊?咋滴啊?全灭火了?身为一名警察的底气都没了?是,这个案子不好办,但总得办,谁愿意接?小张?” “姜队,我手上的这案子还没结呢,天天都在蹲点儿,都快蹲麻了。” “刘儿?” “姜队,我南方的那个案子还没结呢,这边才刚有了进展。” 姜队的脸色很不好看,刑警队办案人缺少确实是个大问题,人手不够用啊。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根据目击证人证实,人贩子是在哈城下的车。” 坐在姜队右手边的马魁,这时候接过了话茬说道: “哈城可大了去了,这简直如同大海里捞针啊。” 坐在马魁身边的叶晨,对着马魁问道: “师父,现在队里好像就咱仨手上的案子结利索了,要不咱几个过去看看?” 姜队闻言眼前一亮,因为马魁师徒在宁阳站抓住的人贩子可不止一个了,在办案经验这一块绝对不缺,他对着马魁问道: “老马,你是什么意见?” 马魁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姜队说道: “我没意见,服从领导的安排。” 其实这个天气去到外省查找人贩子的线索,纯粹是个苦差事。尤其是黑龙江哈城那边,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三四十摄氏度,一块猪皮放到外头,几分钟的工夫都冻得梆梆的,更何况是人了。 姜队自然是清楚实际情况,他对着众人说道: “听到了吗?这才是我们身为人民警察应该有的态度!那这案子我就交给你们仨了,现在只盼着你们能早点抓回人贩子,而且找回孩子,整出个双响炮来。” “明白,请领导放心!” 从所里出来,汪新有些疑惑的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你有点不对劲啊。你跟马燕才刚举行完婚礼,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怎么就这么惦记着出差呢?” 马魁对着汪新虚踢了一脚,然后不客气的说道: “没事儿别瞎打听,咋滴?耽误你处对象的时间了是不?” 叶晨这边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和汪新说道: “其实之所以接下这个案子,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记得咱们在北岭三山县抓的那个d贩吧?前阵子我碰到了以前哈城刑警支队的小张了。 听他说那小子在哈城七处羁押,等待预审的时候,被里面的犯人给打死了,所以我打算过去看看,毕竟人是咱们仨抓住的不是?当时好悬没让他开枪打着,就这么突然死了,我觉着挺蹊跷的。” 听到叶晨的讲述,马魁和汪新也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当时他们协助哈城警方抓住了人贩子,满以为可以顺藤摸瓜,起获其背后的犯罪团伙,谁曾想人竟然突然就这么没了。马魁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记得那小子的体格很彪悍,能让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而且还是在哈城七处这样的地方出的事儿,恐怕现在三处的那些个同仁,脸都被打肿了。” 哈城市局现坐落于市道里区红星街九号,是全国大城市中最早建立的人民公安机关之一。下辖有十个处,一处国保处,二处经保处,三处刑侦处,四处户政处,五处治安处,六处行动技术处,七处监管处,八处警卫处,九处出入境管理处,十处经侦处。 一旁的汪新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咋舌,开口说道: “能把手伸到七处下面的拘留所里,把同伙给弄死,这些孙子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他们疯了吗?这可是在挑衅警方啊!” 叶晨看向了远方,然后带着一丝唏嘘说道: “这伙人已经到了为了金钱不顾一切的地步,弄死个把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稀疏平常,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同伙,只要有让他们暴露的风险,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把这个人抹去的。能把手伸的这么长,我严重怀疑他的同伙就在哈城本地居住。” 师徒三人回去收拾了一下行李,第二天就坐上了宁阳到哈城的列车,到哈城的那天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住到了国营红旗旅馆。还是按照老规矩,蜡烛煮挂面,自从上次用了这个方法,马魁干脆连电炉子都没带,毕竟拿着电老虎偷用人家电挺不地道的。 临走的时候,马燕特地炸的鸡蛋酱,至于师娘那边,则是准备的芥菜疙瘩,还割了块猪肉,炒的榨菜,都装在罐头瓶子里让他们带着上路了。人多吃饭香,三人吃了个不亦乐乎,吃的脑门儿都见了汗了。 吃面不就蒜,香味儿少一半,马魁为了图扒蒜省事儿,他直接用手把蒜瓣儿在桌子上那么一按,蒜瓣儿就成了蒜饼了,自动脱壳。汪新不由得问道: “师父,你这手劲儿咋这么大呢?” 马魁一边嚼着蒜,一边喝了口面汤,然后回道: “啥都不干,养的呗。” 汪新觉得师父在敷衍自己,出于好奇心,他刨根问底的问道: “谁呆着没事儿养它干啥呀?您可别闹了,为啥练的手劲儿啊,您跟我说说呗?” 叶晨也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向马魁。哪怕他知道原因,但是做出一副倾听状,这是一个优秀的捧哏儿最起码的修养。 马魁则是陷入了回忆中,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 “当年,我也就你们俩这么大,有一次跟我师父,你们的师爷来到哈城出任务。在车上遇到个贼,我们上去抓他,我攥着那贼的胳膊,当时因为年轻,力气太小了,没捏住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怀里拔出个刀,直接扎进了我师父的身上。” 叶晨能从师父的脸上,看到愧疚的表情,这恐怕是他一辈子都抹不平的伤疤,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师父身死,换了是谁,都会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的。叶晨起身拿着暖瓶,帮着马魁把茶缸里的水给续上了。 汪新没有叶晨的眼力见儿,他还在刨根问底: “后来呢,你……你师父他?” 马魁没有回答汪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岔开了话题,问道: “你小子练手劲儿,应该是为了跟我较劲吧?” 汪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嘿嘿一笑,说道: “刚开始,可能有这个原因。可是后来有一次,咱们抓那伙儿打着唱二人转幌子,在车上行窃的小偷。师哥抓着车沿,一个翻身就爬了上去,绕到对面的车厢。 那件事情震撼到我了,为了不被你们拉下太多,我就只好努力了,要不然岂不是太掉链子了?到时候我怕你俩不带我玩了。” 叶晨和马魁全都被汪新给逗笑了,马魁点了点头说道: “你这话还算是有点正形。” 汪新撇了撇嘴,吸溜了一口面汤,然后说道: “给您当徒弟,我敢没正形吗?你是行的正走的端,铮铮铁骨稳如山,我得跟你学啊,您说是吧?” 马魁翻了个白眼,汪新这家伙三两句话就原形毕露,嘴里的俏皮嗑太多,他轻声训斥道: “你小子啊,三两句话就开始下道。甭跟我糊膏药,你是属土豆的吗?夸你两句就找不着北了?” 第二天一早,师徒三人先是去了趟市局三处,异地办案,尤其是人贩子这种严重的刑事案件,肯定要跟当地的警方取得联系,看看有什么破案线索。 他们也顺带着找到了当时处理贩d案的同事,打听了一下那个案子的情况。结果从他们口中得知,预审本身都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了,眼瞅着就要突破心理防线,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他是单线儿从自己的上家拿货,然后往外散,他的上家平时都会伪装成卖货郎的模样,跟他接头。当时三处这边正要找个擅长画像的同志,把犯罪嫌疑人上家的肖像画出来,结果却出了事儿,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师徒三人也一脸的遗憾,只有叶晨的嘴角挂着难以捉摸的笑意,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的boss是谁,如果这趟哈城之行运气好的话,他们没准儿还能够遇上呢。 见过了贩卖人口案的目击证人后,师徒三人从三处出来,汪新对着马魁问道: “师父,那个目击证人说的,跟咱们了解的,几乎没啥区别。那个犯罪嫌疑人戴着大围脖,捂的严严实实,谁也没能看清这货长啥样,咱这趟是不是白跑了?” 马魁对于今天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感到意外,只见他说道: “干咱们这行的,出来寻找线索,其实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都是白跑在溜腿,不过这不能算是白费工夫,至少算是排除法。没有山穷水尽,哪来的柳暗花明? 没准儿啥时候就能看到一个线头,顺着线头捋下去,自然就破案了。这就要靠咱们去发掘到那个线头,然后追下去了。” “那咱们下一步该咋办?” “排查本地的常住人口,看看哪些是适龄没孩子的。” 汪新感觉抓住了一些马魁的思路,对他问道: “你是想看看谁家有需要买孩子的是吧?” 马魁斜睨了汪新一眼,有些嫌弃他反应太慢。这时就见一旁的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师父的意思是说,只要是有这个需要,买到了孩子,他第一时间就得给孩子上户口,到时候拿着丢失的孩子照片,跟最近上户口的人家一比对,可能就有这个孩子的线索。” 汪新不由得一咧嘴,对着叶晨和马魁抱怨道: “就咱们三个人,这要是一家家的查,怕是腿都得跑细了。要知道哈城可是有包括道外、南岗、香坊、动力、太平、平房七个区,还有呼兰和阿城两个县,这要是全都跑下来,得日子了!” “咋滴?吃不消了?” 师徒三人正在讨论着案情,突然见到前方的胡同里冲出来一个年轻人,他的身后追过来六七个人,追上后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那个年轻人满脸是血,人满地乱爬,眼瞅着就不行了。 师徒三人赶忙上前推开了这伙人,马魁对着这群人劝道: “别打架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人多势众的这伙人,压根儿就没把叶晨三人放在眼里。为首的是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男子,他没好气的喷道: “谁裤裆没栓住,把你们仨给露出来了?敢扒拉我们爷们儿,你们是活拧了吧?” 叶晨的眼神变得冰冷,马魁知道自己的大徒弟手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对着那伙人劝道: “小伙子,咋说话呢?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咋滴呀?我们爷们儿打他还得跟你商量啊?你他么算是那根儿葱啊?” “有啥事儿找个地方好好唠唠,动手不好吧?” “哟哟哟,你还想咋滴?赵哥,我看这老登脑子有毛病,要不咱给他修修?” “弄他!” 冲突一触即发,六七个人对着师徒三人就包抄了过来,然而就凭他们几个的身手,还真的是不够看,哪怕他们的手里攥着镐把,可是遇到的却是常年办案的刑警,更何况叶晨的武力值超高,很快就把这伙人给揍得哭爹喊娘。 然而没想到他们气急败坏的从腰间掏出了三角刮刀,还有一个冲着远处打了个流氓哨,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一伙人气势汹汹的从远处跑来。 眼瞅着就要被包抄了,势单力薄的情况下,马魁自然不能够冲动,他对着叶晨和汪新低声喝道: “跑!” 三人撒腿就跑,跑到半路,遇到了一个推着自行车,戴着棉手闷子的男子,叶晨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当初最早在火车上邂逅的贾金龙。正在这时,师徒三人被这伙人给包围到巷子里了,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换了旁人,这时候避之唯恐不及,谁知道贾金龙原地把自行车停下,居然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干啥呢?这么多人你们要干啥?” “我艹,今天管闲事儿的咋这么多?你特么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这儿的坐地户啊。” “我咋没见过你呢?” 贾金龙哂笑了一声,走到说话的那名男子跟前,然后说道: “没见过我?那滕瘸子你认识不?” 滕瘸子,原名滕伟涛,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哈城出名的大混子,与桥四齐名。他自幼患有先天性不足,双腿无法正常行走,只能依靠拐杖维持身体平衡。 可想而知,这个身体残疾的孩子在童年时遭受了不少嘲笑和困扰。郝瘸子的父母在他一岁时就离异,留下了他一个人面对世界的残酷。 孤独和嘲笑让他的内心变得异常坚硬和狠厉。就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在学校小有名气,被同学们戏称为学校小恶霸。由于有双拐的滕瘸子让别人不敢轻易欺负,他几乎没有遇到过被嘲笑和欺负的情况。 而对于那些胆敢挑战他嘲笑他的人,滕瘸子总是毫不留情地拿起双拐来还击。在这样的背景下,滕瘸子的性格逐渐变得狠辣和决绝。他没有容忍任何欺凌和轻视,奉行着弱肉强食的道德准则。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如火如荼的江湖纷争中,滕瘸子也加入了这场战斗。起初,他主要从事鞋包买卖生意,后来转行经营海鲜。他从南方运来大量的鞋包和海鲜,在当地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些生意为他积攒了不少资本,然而,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渴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势力范围。于是,在一九八五年,滕瘸子召集了很多两牢释放的人,在哈城道里区成立了许都歌舞厅,并另外成立了许都洗浴中心。这样的举动让他的名声迅速传遍冰城,甚至连当时崛起的桥四也对他这样的前辈敬重有加。 领头的那个赵姓男子,此时听到贾金龙提到滕瘸子,顿时有些慌了神,因为自己这伙人在那样的大混子眼里就是个屁。不过他还是外强中干的说道: “那是我大哥,咋滴?” “这不就完了吗?这几个人是我朋友,给个面子算了吧。”贾金龙回道。 “凭啥给你面子?你跟我大哥啥关系?” 贾金龙的脸上风轻云淡,他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这伙人说道: “要不这么的,咱们现在就去许都洗浴中心去找滕瘸子,他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在那里搓麻,我正好带着我朋友过去泡个澡。等到呆会儿见了面,你们就知道我跟滕瘸子啥关系了。” 几人一听都麻爪了,因为郝金龙甚至提到了滕瘸子常驻许都洗浴中心,这特么一看就是熟人啊,真要是见了滕瘸子,他们哪能有好果子吃?自己就是小卡拉米啊…… 第五十章 无间道 这群小混混遇到平头百姓可以横的跟个秃尾巴狗似的,可是真遇到滕瘸子这样真正的大混子,他们可不够看,因为这群人弄死他们,就跟踩死只蚂蚁似的。其中一个小混混对着为首的赵哥笑着说道: “这是咱大哥的朋友。” 小弟已经递上了台阶,赵哥自然是赶快就坡下驴,硬着头皮说道: “嗨,屁大点事儿对吧?没必要找我大哥呀。这么着,都是自家人,既然是大哥的朋友,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那今天这件事儿就算了。” 贾金龙的眼睛微眯,笑呵呵的看着这伙人,然后说道: “够意思啊兄弟,够意思,够意思。你俩叫啥啊?既然是帮滕瘸子办事儿的,回头我跟滕瘸子打个招呼呗?” 此时这群混混看向贾金龙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忌惮,一边撤走,一边说道: “不用不用不用,算了算了!” 贾金龙还真认识滕瘸子,都是在街面上混的,而且滕瘸子名下的歌厅和洗浴,是最好的散货场所,两个人多有合作。 按理说今天这件事儿如果是换成旁人,他才懒得帮忙呢。不过因为他跟马魁师徒三人有过一面之缘,再加上通过打探消息,得知折在北岭三山县的兄弟,就是栽在他们师徒的手中,这才一时兴起,帮他们解决掉这个小麻烦,为的是给将来铺路,毕竟从他们这里打探消息,那才叫真的方便。 叶晨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于哈城这一代,八十年代根深蒂固的几个流氓团伙,他早有耳闻,毕竟在当年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他就住在吉春,再加上大哥周秉义当年就在哈城当市长,过年过节的时候,听他提起过哈城扫黑除恶的事儿,对于这群人他并不陌生。 在九十年代随着桥四集团的覆灭,滕瘸子团伙也没有得到善终,被六扇门抓捕归案,判了斩立决,结束了他作恶多端的一生。 贾金龙看到这伙混子渐行渐远,对着马魁师徒三人摆了摆手,示意跟着他走,回到他停自行车的地方,贾金龙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然后说道: “应该是追不上来了,诶妈呀,吓死我了。” 叶晨是影帝级别的演技大师,他一眼就看出贾金龙在演,而且演技有些浮夸,不过他也懒得去拆穿。这时就见汪新对着贾金龙问道: “这些人是干啥的呀?咋还随便打人呢?” 贾金龙看了一眼好似小白似的汪新,对于手里的兄弟栽在新人小白的手里,心有不忿。不过他还是暗地里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哈城这边的混子呗,这么跟你们说吧,这儿的人都怕滕瘸子,提他好使,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呵呵呵呵!” 汪新跟个傻鸟似的,今天的事情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开口说道: “那既然是提他好使,我们以后也挂在嘴边上得了。” 贾金龙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心说你要是提他,能不能走出哈城都在两说。不过他嘴上自然是不能这么说,只见他对汪新说着鬼话: “快拉倒吧,你一个当警察的,提他都掉价啊。” 马魁的神经顿时一紧,死死的盯着贾金龙,然后问道: “你咋知道我们是警察啊?” 师徒三人里,只有叶晨一眼记住了贾金龙的身份,要知道当初在列车上抢劫的那伙绺子,都已经折了好几年了,他们早就把当初的那个带头鼓掌叫好的受害人给忘到脑后去了。此时就连汪新看向贾金龙的眼神里,也充满着戒备。 贾金龙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宁哈线的这几个铁警纠缠的这么深。当年还是他刚刚走上贩d的这条路,跑到云南那边去背货,途径宁阳。他笑着对师徒几人说道: “嘿你看,你们肯定是不记得了,有一天在火车上,一帮人卖烧鸡,我就是当时被那伙人拿刀比着的乘客,当时是你们帮着解得围嘛,想起来没有?我对你们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能不深吗,手底下的干将都被这师徒三人给拿下了,为了封住他的嘴,不得不托关系,在看守所把人给弄死,为此还花了一大笔钱充作人家的安家费呢,当然,这笔钱最后进了谁的口袋,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马魁的神色有些缓解,笑着看向贾金龙,然后说道: “这么说这次来到哈城,还遇到老熟人了。” “对啊!”贾金龙看到几人放下了戒备,打蛇随棍上的笑着问道: “你们为啥要穿这身啊?换上警服,借那几个混子八百个胆,他也不敢跟你们嘚瑟啊,袭警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马魁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便装,虽然是以前见过,可是警察的保密守则,还是让他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他对着贾金龙说道: “啊,这不是外出需要嘛,你贵姓?” 贾金龙若有所思,他早就知道二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乘警了,听说调去了宁阳铁路分局刑警队,这趟来到哈城,身着便装,大概率是出任务的。这个老的一看就是口风很严,看来想要打探消息,让他们放下戒心,还是要从小的着手。 贾金龙目光在叶晨和汪新身上徘徊了一阵,然后说道: “免贵姓贾,贾金龙,我就是这儿的坐地户,卖干货的。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又是这儿的坐地户,有啥能帮的上忙的,你们尽管说。” 叶晨的嘴角微微上弯,可不是卖干货的嘛,他从哈城市局三处得知的信息,这伙人的货纯度极高,危害不浅,说是卖干货的也没错。 马魁微笑着看向贾金龙,然后说道: “小贾,太谢谢你了,帮我们解了围。” “这客气啥呀?” “还有,我们是警察这个事儿……” 贾金龙没等马魁把话说完,就接过了话茬说道: “放心,我不说,我啥都不知道,没看见。要不咱留个联系方式啊?以后你们来哈城有啥事儿,尽管找我,我成天走街串巷的,认识的人不老少。” 师徒三人跟贾金龙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回到了红旗旅馆。汪新在楼下的公用电话,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然后跟他处的对象煲着电话粥,以解相思之苦。 而叶晨和马魁则是回到了楼上,叶晨先是来到了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动静,然后把屋里的窗帘给拉上,来到了马魁身边,表情严肃的对他低声说道: “爸,这个贾金龙不对劲!” 马魁眼里的精光一闪,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哦?你说说哪里不对劲了?” 叶晨先是给茶缸里倒了热水,然后跟马魁围坐在房间里的火炉跟前,低声说道: “爸,您还记得咱们在北岭三山县抓的那小子吗?他身上有一股类似烧焦的,发霉的烂苹果味,我问过三处的那些同事,他们说那小子本身就有着吸d史。刚才在贾金龙的身上,我也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还记得咱们在三处的预审人员那里问到的情况吗?被抓的那小子跟他上家见面的方式是,上家推着货车主动找到他,把货派给他,据说伪装身份是个卖货郎。而据贾金龙所说,他是个走街串巷卖山货的,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马魁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大徒弟洞察力惊人,而且从不会轻易的下判断。最关键的是,他跟火车上那个寻找闺女的老瞎子关系亲近,从他那里学会了闻味识人的本事,马魁此时在心里已经相信叶晨的判断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很容易走漏风声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和叶晨甚至都不能把这件事情说给汪新听,因为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马魁思忖了片刻,抬头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真要是照你说的那样,那这个贾金龙心理素质很强啊,换了旁人恐怕躲咱们还来不及呢,他居然还主动往咱们跟前凑,甚至留下了联系方式。” 叶晨哂然一笑,端起茶缸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我判断咱们绝不是他刻意去接近的第一个警察,恐怕就算是哈三处那边都有他的暗线。这货接近咱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打听咱们案件侦破的进展,要知道他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今天联系方式留下了,他以后肯定会主动联系咱们的。” 马魁感觉有些棘手,因为如果真的像叶晨判断的那样,他们冒然将这件事情告之哈三处,一旦消息走漏了,恐怕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这货就逃之夭夭了。 就在这时,汪新打完电话,从楼下上来,回到了房间。他也从窗台的暖瓶里,给自己倒了一茶缸说,围在火炉旁,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师父,这本地公安说,咱们需要调查的范围太大了,每天光是新生儿的户籍统计都是海量的信息,你说这人咱们到底该上哪儿找去啊?这不真成了大海捞针了吗?” 马魁眉毛一挑,抬头看向了汪新,然后说道: “怎么个意思,听你这意思,寻找遇到困难就不找了呗?嫌遭罪趁早滚回去,省得在我跟前碍眼。” “。。。”汪新被师父怼的有些无语,他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咱问问那个贾金龙?他不是说有事儿可以找他吗?” 马魁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说道: “你就那么信得过他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一直都没说话的叶晨,此时却突然插嘴道: “师父,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试试。咱们这次来哈城,虽说是便衣伪装侦查,可他知道咱们是干啥的,没必要跟他遮遮掩掩的吗。再说了,他做买卖走南闯北的,在消息这块一准灵。” 马魁意味深长的的看了眼叶晨,他知道叶晨突然插话,恐怕是想到了破局的办法。只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他起身拿过了自己的棉袄,穿在身上,然后说道: “萍水相逢,一面之交,你们觉得可靠吗?叶晨,穿上衣服跟我出去办点事儿。汪新,晚上自个找个地方吃饭,别乱跑,老实呆着,等我们回来。” 汪新看到马魁带着叶晨,却把自己给落下了,顿时不乐意了,对着师父说道: “师父,你俩干啥去啊?也带我一个呗?” 马魁连头都没回,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说道: “我和你师哥去见他一个长辈,跟你没关系。” 出了红旗旅馆,叶晨凑到马魁身边小声说道: “师父,如果我没猜错,咱们走后汪新肯定会去联系那个贾金龙,试图从他那里打听到人贩子的线索。找人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实际上非常容易。 还记得他白天提到的那个滕瘸子吧?他跟桥四是哈城道上出了名的大混子,要不然白天那伙人也不会提到他脸色都变了,那个贾金龙肯定认识滕瘸子。正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有他们出头,没准儿能找到被拐孩子的线索。 而且这样做其实一举两得,贾金龙现在正挖空心思往咱们跟前凑,那咱们就给他这个机会。他为的无非就是从咱们这里打探线索,看看雷会不会劈到他身上,既然这样,咱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麻痹他,慢慢的再将他给拿下!” 马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从你刚才一插嘴,我就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了。走吧,好不容易来趟哈城,跟我去看看你彭叔叔去,我俩要是喝高了,你还得把我背回来呢。” 马魁和叶晨按照彭明杰留下的地址,在道里区一片平房,顺着门牌号找到了他们家,这里距离市局位置倒是没多远。马魁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开门声,里面有人问道: “谁啊?” 马魁在门外听到熟悉的声音,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笑着说道: “开门就知道了!” 好友相见,彭明杰表现的非常热情,抱了抱马魁,然后笑着说道: “诶呀老马,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好去接你啊。” 马魁哈哈一笑,拉着彭明杰的手臂说道: “我们爷俩到哈城来办点事儿,顺道来看看你!” 彭明杰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我听丽丽说了,你和燕子结了婚。当时我这边工作太忙,没顾得上过去,你也别挑彭叔叔的理。咱别在外头说了,赶紧屋里暖和暖和。” 马魁和叶晨进了屋,发现彭鸣杰的家里还有别的客人。只见那人恭敬的站起身,对着彭明杰说道: “领导,您家里来客了,那我先走了。” 彭明杰一边送着客,一边小声说道: “你那个事儿啊,我回头帮你想办法!” 马魁在沙发上坐下,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摆着几条黄金叶,还有两坛精装的牛栏山二锅头。这些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茶几上放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肉眼可见的是两沓钞票,全是大团结。 送客回来的彭明杰,扯过了张报纸,不动声色的盖在了牛皮纸信封上,然后笑着说道: “嗨呀老马,这么冷的天就跑过来了。” 马魁注意到彭明杰的表情不大自然,感觉嘴里有些苦涩,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看来我和小叶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彭明杰赶忙摆了摆手,然后热情的对着马魁说道: “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盼都盼不来你们呢,还没吃饭呢吧?” “吃了饭就不来了!” 彭明杰一拍手,对着马魁翁婿俩说道: “得嘞,我有两瓶二十多年的老酒,我给你拿去!” 马魁和叶晨看着彭明杰拉开了橱柜的磨砂窗,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名烟名酒,还有一些别的礼品。 马魁想起来上次在宁阳的家里,二人喝酒的时候,彭明杰说起过,他现在是哈三监的监狱长,求到他身上的人,简直不要太多。想到这里,马魁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担忧…… ………………………………… 同一时间,国营红旗旅馆里,汪新正向叶晨说的那样,正在给贾金龙拨着电话,没过一会儿,电话被接起来了: “喂,贾哥,我是汪新啊。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我们最近不是在查人贩子嘛,我们不是本地人,所以就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熟人,能帮我们找到点线索。” “这样啊,汪新你把旅店的电话告诉我,回头有消息了我就通知你。” 汪新打这个电话,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然而他却低估了贾金龙在哈城的能力,两个小时后,贾金龙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在老金沟有了孩子的线索,有对当地的农民夫妻,给几岁大的孩子办户口。 汪新急的直在自己的房间里转磨磨,因为据贾金龙的描述,孩子的年龄跟被拐儿童的年龄相仿,他时不时的朝着窗外看去,盼着马魁和叶晨赶快回来…… 第五十一章 旧地重游 马魁和叶晨这边刚一回到旅馆,就见汪新在那边急的抓耳挠腮,对着二人问道: “师父,师哥,你们咋才回来啊?被拐走的那孩子有消息了,他很有可能被拐去老沟了!”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可是马魁脸上难掩失望神色,在他看来,汪新还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刑警,最起码他在保密守则这一块,就没有做到位。 马魁摘下了自己的耳包,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不是让你在旅馆呆着吗?你哪儿来的消息啊?” 汪新表现出一丝不自然,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今天的行为从本质上算是违规。吭哧了好久这才说道: “师父,那我说了您别生我气啊。我还是给那个贾金龙打了个电话,说来也巧了,他有个朋友最近去派出所办事儿,碰见一对农民夫妻,给孩子办户口,那户籍警就问,为啥孩子都这么大了才来,结果说是领养的亲戚的孩子。我一听这话,这是有重大嫌疑啊……” 马魁的眉毛上挑,看着眉飞色舞的汪新,兜头给他直接浇了盆冷水: “你联系贾金龙,经过谁的同意了?问过我答应了没有?” “您这不是没在吗?” “怎么?你还有理了吗?我在的时候就同意了吗?臭小子,我警告你,再擅自行动,不经过我允许,你也不用叫我师父了,直接卷铺盖滚蛋吧!” 汪新自知理亏,因为自己的行为完全是不符合流程的,如果上报到局里,到时候免不了一个处分,甚至严重点,被脱掉警服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他们这是在伪装侦查,严格来说,是严禁任何人知晓身份的,被贾金龙给认出来,那是迫于无奈,可是向他通报案情,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汪新用哀求的语气,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这也是着急破案,咱们在继续磨叽就不赶趟了。你要是想骂我,那等咱回来,回来我随你怎么骂都行!” 马魁此时经过叶晨的分析,已经确认了贾金龙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和这种人在一起谋事,纯粹是与虎谋皮,甚至无意中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人算计。他正因为担心汪新,所以才会这么大发雷霆。他对着汪新痛斥道: “无组织无纪律,刚有点长进,这老毛病就又犯了,你是记吃不记打吗?” 叶晨这时也在一旁,对着马魁劝道: “师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先去老金沟核实情况要紧,被拐孩子的父母,此时恐怕都要急疯了。” 马魁一拍大腿,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叶晨对着汪新说道: “这时候你还愣着干啥?赶紧走啊?” 汪新忙不迭的披上自己的外套,跟在二人身后,出了旅店。师徒三人先是直奔哈三处,跟他们那边协调警力,一行五名公安,坐上了吉普,直奔老金沟。 老金沟又叫胭脂沟,也被称为老沟,位于漠河县金沟林场,距离漠河县城大约四十余公里,归哈城管辖。这个地方自清末以来一直是淘金的圣地,以其丰富的黄金储量而闻名。 老金沟是额木尔河的一条支流,附近的沙土已经被筛淘过几十遍,至今仍能淘到黄金,这显示了其黄金储量的丰富程度。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一位老人偶然发现河底有大量金沫,从而揭开了老金沟的历史。 一九零八年,老金沟的黄金产量达到了二十七万两,开采了一百多年后,至今沙土中仍能发现黄金。电视剧《闯关东》里,朱开山淘金的地方,说得就是这里。 从哈城到漠河足足五百多公里,车子被上了防滑链,两人轮班倒,彻夜不停的驶向目的地。五人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当办案民警,找到那家农户,看到孩子的时候。经过照片比对,确认是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个孩子无误。买到孩子的那家女人,哭爹喊娘的,嚷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不过这时的老百姓,对警察都有着敬畏之心,倒是没有暴力抗法的事情发生。 马魁对农户的男主人进行了聆询,语气严肃的问道: “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孩子的爹妈找孩子都快要找疯了。你要如实交代,带孩子来这儿的那个人贩子长什么样?” 汪新此时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素描板,根据农户的描述,他将嫌疑人的画像,一点点的复刻了出来,在经过农户的询问后,确认八九不离十了,他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可以通过哈三处,将这个人的画像下发出去了,这个人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万幸这次孩子总算是找到了,咱们仨也算是没白跑这一趟。” 结束了案子,回去宁阳的路上,马魁的神色有些凝重。 有些事情不能深琢磨,越想越细思极恐。马魁通过后视镜,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如果真像自己女婿说得那样,可以确认他们的反侦察能力极强,跟这个贾金龙打交道,可得多加一万分的小心啊。 回到哈城后,通过电报跟孩子的父母取得了联系,让他们连夜坐火车来到这里领人,师徒三人的哈城之旅,就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案子破了一半,汪新的脸上不自觉的挂着笑容,对着马魁试探着问道: “师父,咱们这次能这么快找到孩子,离不开贾哥的帮忙,马上就要回去宁阳了,咱们是不是请人家吃点饭啊?” 马魁沉默了片刻,最终默许了这件事。汪新美滋滋的跑下楼去打电话通知贾金龙去了,至于马魁则是叹了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贾金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弄不好就会伤到咱们的,真是头疼啊!” 叶晨帮马魁给他的茶缸里续上水,然后小声说道: “师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到底,他也是犯罪分子,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咱们应该跟哈三处报备一下,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界,真要是调查这件事情,还得倚仗这边的力量。 贾金龙的势力盘根错节,别的不提,就是他提到过的那个滕瘸子,没准儿就是他的一个下线。我已经打探过了,这个人经营的是歌厅、洗浴之类的娱乐场所,而这些地方恰恰是最方便散货的,我觉得可以把滕瘸子旗下的这些产业给监控起来。” 马魁摇了摇头,撇了眼叶晨,对他说道: “这要是咱们的地界,无论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都会顺手。可惜咱们是异地办案,甚至都不知道哈三处这边有没有贾金龙埋下的眼线,真要是冒然行动,势必会打草惊蛇的。所以我更趋向于回到宁阳,向所里汇报,让他们跟上级主管部门协调。” 叶晨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后,对着马魁说道: “既然如此,跟贾金龙吃饭的时候,咱们更是要放松心情,千万不要被他察觉。” 贾金龙作为哈城的地头蛇,最终安排了饭局的地点,是一家生意兴隆的杀猪菜馆。酒局上摆着的是小店的特色酱大骨,还有杀猪菜,来到这里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 菜上齐后,贾金龙帮着马魁和汪新满上了酒,然后说道: “咱们可说好了啊,今天的这顿饭我请啊,你们几个谁也不能跟我争!” 马魁到底是社会阅历丰富,再加上有十年的劳改生涯,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谛,哪怕面前这个人,已经确认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他也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见他笑呵呵的对着贾金龙说道: “诶呀小贾,我们这次到哈城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实际上应该是我们请你才对啊。” 贾金龙心中有些得意,帮着他们仨找到被拐的孩子,这也变相的在宁阳那边铺下了一个天地线,真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能第一时间得到讯息。他对着马魁说道: “马哥,你说这个那就外道了。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们来到了哈城,我这个坐地户得尽到地主之谊啊,要不然传出去我这脸上挂不住。” “嗨,就咱们几个,还能往哪儿传啊?” “马哥,不用争了。知道我为啥带你们来这儿吃饭吗?这儿的老板是我朋友。你们要是继续客气,那这顿饭我可就吃不下去了。” 马魁也没再继续纠结,端起了酒杯,对着贾金龙说道: “行,那今天我们仨就占个便宜,吃你一顿了!” “这才对嘛!”贾金龙也端起了酒杯,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咱们在这儿先吃一顿,等我有时间去到宁阳看你们,我再吃回来!” 临回宁阳的时候,贾金龙甚至把师徒三人送到了车站。在月台上,贾金龙的手里拎着几个兜子,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你们好不容易来哈城,我也没啥招待的,几袋子山货,木耳、榛蘑、榛子、松子啥的,一人一袋子拿回去吃去。” 马魁一把按住了贾金龙的手,对他说道: “不不不,小贾,心意领了,东西可不能拿。来你这里,又吃又拿的,那我们仨成啥了?你拿回去自己吃去吧。” “啥玩意儿自己吃啊,我就是卖这个的,我拿回去自己吃啥呀?马叔我问你,咱还是不是朋友了?是朋友就拿着,那要不是朋友就当我白说了!” 最终三人还是没推过去,拿着东西上了火车。经过两天两夜,终于回到了宁阳,三人先是回了趟局里,到了刑侦支队,姜队带队热情的款待了他们,笑着说道: “老马,你们几个可给咱们宁阳铁路分局刑侦支队涨了脸,你们还没回来,被拐孩子的父母,就把锦旗给送到了所里,大家伙鼓鼓掌!” 在一片掌声中,汪新对着姜队说道: “姜队,这次能救出那个孩子,贾金龙功不可没,人家还给咱拿了两袋子山货,我们都交到后勤去了。” 姜队爽朗的哈哈大笑,然后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咱们办案子绝对离不开老百姓的支持,这就叫什么?充分动员群众力量,干得好!” 汇报完工作后,汪新先回了家,至于马魁和叶晨,则是来到了姜队的办公室,把已经掌握的情况,跟领导做了汇报,然后问道: “姜队,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哈城那边情况非常复杂,贾金龙的个人势力盘根错节,手甚至能伸进看守所里。因为是跨地域办案,我们能做的不多,担心打草惊蛇,下步具体怎么处理,还望领导斟酌。” 姜队面沉似水,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反转。沉默了片刻后,他对着二人说道: “老马,小叶,我这就把情况报上去,这次是部里督办的大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他贾金龙还做不到一手遮天!不过后续下面如果真的成立专案组,你们几个恐怕都会被抽调过去,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有个思想准备,到时候肯定是要天南海北的出差的。” …………………………………… 三九过后,即将迎来除夕新春,各地返城的旅客,把整个火车站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等着回家。就连身在刑侦支队的马魁师徒几人,也被局里安排到了车站,充当乘警用着,以确保火车的安全行驶。 火车上乌泱乌泱的挤满了人,只是听一听车站里的广播,就能够直观的感受到人到底有多少,“铁路、公路、水路、民航的客运量多达六亿多人次,比去年增长了八千万人”。 身为乘务员的蔡小年,甚至连查票都成了问题,因为人数太多,就连火车都没法正常发车了,他满哪踅摸着身为列车长的师父,为了找到列车长陆红星,他甚至踩在硬座车座上往前走,最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师父,老陆被人给挤到一个角落里,连站起身都做不到了。 蔡小年扯开自己的破锣嗓子,对着陆红星喊道: “师父,师父,人太多了,列检员说减震弹簧被压的弹不起来,走不了了,咋办啊?” 火车上喧哗声一片,蔡小年好不容易制止了,这时候就见陆红星说道: “从车上马上往下甩人,从火车上下去的乘客,让站里安排好滞留的旅客,快去吧!对了,通知前方站不能再上人了!” 蔡小年甚至走到车厢交界处下车都做不到,因为压根儿就挤不过去,哪怕他瘦的跟个纸片人似的。最终只能是站在餐桌上,把车窗拉开,跳出了车外,然后从外面将车门打开,往下面拽人。 一通忙活后,汗水把整个人都塌湿了了,棉袄上冒着热气,火车总算是能正常行驶了,蔡小年等一众列车员,这才爬上火车,锁了车门。 原本一节车厢最多可以容纳二百人,可如果人们带上大量行李物品,车厢或许就只能容纳不到百人的空间。早期火车托运业务并不成熟,国人也都倾向于自己东西随身携带。 这也就使得春运期间,全国各大绿皮火车几乎处于人员爆满的情况,人挤人、物压物,一个位置几个人轮着坐。列车员走过一个车厢至少需要十几分钟,这也是我国一种独特的火车拥挤现象。 火车车厢里,目之所及的地方,几乎全都是人,车座上坐着人,车座底下躺着人,过道里站满人,想要通过一截春运车厢,就如同跋山涉水一般,甚至就连厕所这样的大约一平米的空间里,都记着六七个人,就好像是沙丁鱼罐头似的,车厢里的味道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马魁师徒三人正在火车上巡视车厢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打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充斥于耳,场面说不出的混乱。好不容易挤到了跟前,好家伙,一股子尿骚味差点没把人给熏个跟头。 将这伙打架的人带到了餐车上,,这伙人还你踢我一脚,我呼你一巴掌呢,好不容易将人治住后,汪新没好气的说道: “都到这里了,怎么还惦记着打架呢?你们是要疯吗?谁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就见一个体态臃肿,穿着一身皮夹克,浑身充斥着尿骚味的男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警察同志,我在厕所里正吃饭呢,这瘪犊子他叫开门后,居然拿尿泼我,你瞅瞅,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站在一旁的叶晨,掩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对着男子问道: “同志,你觉得厕所是吃饭的地儿吗?你跑到那里吃饭,不嫌味儿吗?” 第五十二章 贾金龙探风 被泼尿的那名男子也是一脸的无奈,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警察同志,关键是车厢里人太多了,我手没地方放,脚也没地方放,你说让我怎么办嘛?我只能是跑到厕所里吃啊。” 汪新也没好到哪儿去,腻歪到了不行,他对着男子说道: “你们堵在厕所里,让外面排成了长队,这事儿本身就不占理;说完他还没说你呢,他占着茅坑吃东西不假,你拿着别人的排泄物当武器,这就对了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都是老爷们儿,相互道个歉得了。” “排泄物战神”认怂认得最快,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不闹大还好,真要是闹大了,大过年的吃个官司,自己这年指定是过不消停了。他赶忙站起身来,抓住了“坑王”的手,一边握着一边说道: “大哥,对不起啊大哥,对不起!” 马魁指了指“排泄物战神”,然后抓起了他另外一只手放上去,对着“坑王”说道: “人家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来个这个?” “坑王”也是一脸的无奈,对着“排泄物战神”说道: “看在公安同志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你下车给我买只烤兔子!” 解决完了这边,还没等师徒三人松口气儿呢,后面又有个女人说道: “警察同志,俺们这块儿还有个小问题,要不你也帮我处理一下?” 三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一男一女,都是一副怨种的表情,一看就是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呢。马魁走到近前,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问道: “说说吧,你们是咋回事儿?我听乘警说你俩在车厢里掐起来了?因为点儿啥呀?” 怨种男表现的很沉默,脸上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反倒是那个女的能说会道的,只见她说道: “俺们是这么个回事儿哈,我当时我搁那儿站着,我都已经睡着了,我就一睁眼,这小子脑袋就在这儿,就这么贴着我的脸,我说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耍流氓吗?人家不但不承认,还要说什么,说一肘大拐就要楔死我,你说哪有这样的?” 怨种男此时一副憋屈到不行的表情,对着马魁说道: “不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是……前面我也睡着了,完了以后我就感觉她这样推了我一把,完了我就醒过来了。” “是,你都贴我脸上去了,我能不推你吗?” “就算我贴上你了,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她又是骂我,还说要啥?楔死我,我日!” “我楔死你都是轻的了,警察同志,你看他那个特勒(邋遢)样,绝对是个惯犯,你今天最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赶紧就交代吧,没准儿人警察同志给你弄个从轻发落,说吧!” “我呸,你这是朝我脸上甩泥巴呢,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咋做人嘛?回家我老婆不得挠死我啊?” “哈哈,你这样式儿的人,你还找着老婆了?我怎么就叫你给乐死了呢?警察同志,他肯定是有问题,审他!” “话都让你说了,我不说了行了吗?但我真是冤枉啊,我没耍流氓。” 马魁师徒三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就好像是提前看春晚小品似的,这女的嘴茬子不是一般的利索,小嘴叭叭叭说个没完,就连旁边刚解决完矛盾的“排泄物战神”和“坑王”都在那里憋不住乐出了声。 最后还是“排泄物战神”举起了手,对着马魁说道: “那个警察同志,我能做个证吗?” “太好了,来,你说,我正一脑门官司呢。” “排泄物战神”站起了身,朝着怨种男女的方向比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刚才就站在他俩身后来着,这小子脑袋一会儿前磕一会儿后仰的,我证明他真是睡着了,不是在耍流氓。” 怨种男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站起身来走到“排泄物战神”跟前,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摇晃了两下说道: “大爷,你能证明我的清白真是太好了,感谢啊!” “不不不,我可不是替你说话,我就是陈述事实,我看见什么,我就说什么!” “有你这话就够了,诶,你听见没有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怨种女此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排泄物战神”跟前,然后说道: “不是,大哥,你真看见了?你看见了怎么不早说呢?你当时干什么来着?哦,忙着往方便袋里撒尿呢?你说这像话吗警察同志?” 整个餐车围观的人此时都要笑疯了,就连马魁平日里这么严肃一人,此时也有些忍俊不禁,汪新对着怨种女说道: “同志,这我可得说你一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咱说话别这么冲,你看,你这把人家冤枉了不是?” 沉冤得雪的怨种男,此时也来了脾气,对着怨种女大声嚷道: “给我道歉!” 叶晨马上在一旁拉住了他,然后对他说道: “光说她还没说你呢,你这刚才还要给人一杵子呢,这时爷们儿该干的事儿吗?疯了吧你?” 怨种女此时也自知理亏,对着怨种男说道: “你那个话说的,我告诉你,但凡你刚才你温柔那么一点点,我至于说楔死你吗?” 小伙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算了算了,怪就怪这车上的人太多了,要不然真出不了这回事儿!” 看到对方没追究自己的意思,怨种女讷讷说道: “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一场矛盾消弭于无形,马魁笑着对二人说道: “气儿都消了没有?这不都说明白了嘛,在车上嘛,都是急着回家过年,大家相互理解一下,相互包容。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回去跟周围的乘客解释一下,这就是一场误会嘛,散了吧!” 众人纷纷朝着拥挤的车厢走去,“坑王”落在了最后面,他正要跟着回到车厢的时候,却被汪新给拦住了,对他说道: “你这一身的味儿,再把别人给熏着。我刚才看你车票了,马上就要到站了,在这儿坐会儿吧。” “谢谢啊警察同志!” 事态平息后,马魁饶有兴致的撇了眼汪新,然后用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 “汪新,我突然发现你小子现在很适合在车上工作啊。” 汪新有些臭屁的掸了掸衣角,然后说道: “啊,你发现晚了,我现在有别的事儿,平时也挺忙的。” 前阵子根据马魁和叶晨汇报的情况,部里已经派下来专案组,为了保密,甚至没跟哈城那边联系,直接进驻到哈城,对贾金龙和滕瘸子一伙人展开了跟踪和监控。 因为是马魁和叶晨这边发现的不对劲,部里下来的专案组,也没有贪功的意思,直接给宁阳铁路分局,发来了申调函,让他们师徒几人过去协助案件的侦破工作,因为马上就要过年的缘故,所以年后他们就会出发赶往哈城。 此时的汪新还被蒙在鼓里,出于案情保密的需要,汪新此时还不知道他曾经求助过的那个贾大哥,是d贩的身份,就连桥四也进入到专案组的视线中了,足足比现实世界早了六年。 马魁呵呵一笑,看着一旁的汪新,打趣道: “那有啥晚的?我跟领导说一下,年后你不跟着去哈城,把你再调回车上当乘警,这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 汪新马上色变,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开口说道: “师父,咱不带这样的,麻烦人家领导干啥呀?不用!再说了,我主要是担心你这身体吃不消,你说到哈城这么老远的去办案,你一激动再把腰给闪了,到时候再没人背你,多惨啊。” 马魁被汪新给气笑了,对着他虚踢了一脚。马魁端起了桌上的茶缸,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这一到年关,车上就跟下饺子似的,把咱们都派过来支援了。车上刚才我看了一眼,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大冷天的也不能开窗户,整个车厢就跟个大闷罐似的。 一个厕所里都能挤进去六七个人,这一跑就是成天成宿的,老糟心了,没点体力你还真扛不住呢。所以啊,人们发点脾气,耍个性子大家也都能理解。 千里万里赶回家去,就为了过个喜庆年,全家团员,这就是个奔头,遭点罪也都值当了。我现在就盼着将来能多增加点车次,到时候人人都能有座位,那该多好啊!” 汪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魁和叶晨说道: “咱这列车要是再能跑快点,大家伙就不用再遭这罪了。”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春运哪怕是过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哪怕他临过年之前,从云南回家的时候,也得特意避开高峰,才能够抢到票。他对着马魁和汪新说道: “咱们七八年那会儿,这列车还是蒸汽列车呢,现在换成内燃机列车了,连以前火车里上煤的司炉工都用不到了,等到再过几年,内燃机列车怕是也要淘汰会有更快的火车,到时候火车的速度自然是上来了。 不过你们俩可能没注意到,春运的客运量也是每年递增的,八零年那会儿,春运的客运量还不过一亿呢,你们瞧瞧,这才过了几年啊,五年的时间,现在客运量已经达到了六亿。想要春运的时候人人都有座位,那还得年头呢。” …………………………………… 过完年后,还没等师徒三人动身前往哈城,家属院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贾金龙从哈城来到了宁阳,专程来看望他们师徒三人了。 这段时间贾金龙总是觉着空气中的味道不大对,好似总是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他向哈三处的内线询问,结果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局里根本就没有针对他们采取任何的行动。 可是贾金龙还是不放心,他担心自己从云南到哈城的这条运输线哪里出了问题,特意亲自动身走了一趟。路过宁阳的时候,他想起了马魁师徒三人,想着跟他们碰个面,打探一下情况。 在贾金龙看来,马魁属于那种老奸巨猾的,至于叶晨,则是内、没沉默寡言,只有汪新没什么心眼儿,最好跟他套话。所以他专门拎着一些礼品,按照在哈城分手时,汪新给他留下的地址找上门来。 贾金龙刚一进到铁路家属院,就看到了一位上身红色坎肩,下身红色波点裙,露着两条大白腿的妙龄少女迎面走来,贾金龙进到近前,礼貌的问道: “同志,请问汪新家住哪儿啊?” 贾金龙遇到的正是姚玉玲,她也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身时髦的毛料外套,里面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手里拎着个小巧的咖啡色皮箱,整个人都透着那么一丝精致。 姚玉玲的目光在贾金龙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帮着他指了指,说道: “汪新家住在十六号,那个门就是。” “谢谢啊!” 贾金龙和姚玉玲此时都对彼此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觉得对方很合自己的眼缘。哪怕二人已经错开,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去。 贾金龙叫开了汪新家的门,正巧汪新今天在家,他打开门一看是贾金龙,赶紧把他给迎进了屋。 贾金龙进到家属院的时候,叶晨这边正陪着马燕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呢。马燕起身帮着叶晨倒茶的时候,看到贾金龙的身影,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你看那个男的是谁?” 叶晨起身来到了窗前,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 “是个熟人,我和咱爸去哈城时遇到的。我先去趟咱爸那里,呆会儿晚饭咱俩就去那边吃吧。” 叶晨来到马魁家的时候,马魁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呢。叶晨走到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对他轻声说道: “爸,姓贾的怕是找上门来探风了。” 马魁神色一凛,折叠好手里的报纸放下,然后沉声说道: “这货的鼻子都是挺灵,我怀疑他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了。据专案组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贾金龙跟哈城的桥四、滕瘸子一伙人有勾连,有利用他们名下的生意场所散货的嫌疑。 贾金龙这个人可以肯定是有问题的,只不过他背后的运输线还没暴露,这才是专案组最关心的。你没跟汪新说咱们过阵子去哈城是做什么的吧?” 叶晨摇了摇头,一边帮马魁给茶缸添水,一边说道: “我只是告诉他,上次人贩子还没找到,咱们是过去继续查找人贩子的线索的,其他的没跟他说。” 马魁微微颔首,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汪新这小子心里藏不住事儿,这样就挺好。我有预感,贾金龙背后的运输线盘根错节,关系网非常的复杂,这个案子恐怕一时半会儿的没法结案。” 叶晨思忖了片刻,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咱们要不要跟贾金龙见一面?我估摸着汪新一会儿得带他过来认门儿。” 还没等马魁回话,马燕从屋外走了进来,马魁突然笑了笑,然后招呼着马燕,开口说道: “燕子,昨天我去咱们上次去的小二百看了看,咱俩上次去看的,你相中的那双高跟鞋有货了,走,爸爸去给你买鞋去!” 叶晨已经从马魁的话里得到了答案,也站起身笑着说道: “正好,我脚上的三接头也磨坏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顺带着给爸你也买一双!” 小二百又叫利民商场,旧址位于宁阳中街,一九二八年,在吉顺丝房对面,奉系军阀阚朝玺建立地上两层地下两层的“利民商场”,又称“利民地下商场”,为当时中街少有的纯粹的百货商店。 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中由宁阳市第二百货商店经营(国营),同时对面的吉顺丝房成为沈阳市第二百货商店,故“利民商场”也被称之为“小二百”。 来到小二百买鞋的时候,叶晨要抢着付钱,结果却被马魁给拦住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知道你小子有钱,可你的是你的,我这些年也没给闺女买点啥像样的礼物,这钱今天还就得我掏了,别人家闺女像模像样的,我闺女也不能差事儿。你是我女婿,你的我也包了,好事成双!” 买完了叶晨和马燕的鞋,马魁正要离开,却被叶晨给拽住了袖子,对他说道: “爸,你脚上的鞋也旧了,虽说单位发的三接头结实,可是离今年再发,还有段时日呢。来,给您也挑一双,两双鞋咱们换着穿。” 马燕也在一旁,支使售货员把鞋给拿了下来。马魁最终争辩不过,换上了一双新的皮鞋,不过嘴里还嘟囔着: “有钱也要节省些,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还要过日子呢。” 这就是家里的老人,在给自家孩子花钱的时候,他们从不心疼,可是一旦轮到他们自己,却往往舍不得,推三阻四的…… 第五十三章 终极boss 第二天来到所里上班,马魁和叶晨还没来得及跟汪新打探昨晚见贾金龙的事宜,结果所里却出了件大事儿,让师徒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火车停靠在宁阳站的时候,马魁的徒弟乘警小胡,从火车上带下来一名身穿大棉袄的犯罪嫌疑人。这个人随身拎着一个蛇皮袋,里面居然装着一条血淋淋的人腿断肢,哩哩啦啦的往外头渗着血,蹭到别的旅客身上了,这才被发现的。 师徒三人马上就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了审讯,结果那名犯罪嫌疑人却说他是在宁岗站捡的。马魁犯罪嫌疑人的脸色有些躲闪,马魁面沉似水的看着男人,然后说道: “你该清楚这个案子有多大,不说实话的话,那是要罪上加罪的。” “我一定如实交代!” 汪新在一旁做着笔录,一直沉默的叶晨,却对着男子突然发问: “你确认这条断肢是在宁岗捡到的?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你要是满嘴跑火车,耽误了案件的侦破,那你可是万死难辞其罪!” 汪新这时也猛的抬起了头,他对师哥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平日里向来看人很准,如果不是有了什么发现,不至于发出这么严厉的警告的。他敲了敲桌子,然后对着犯罪嫌疑人喝问道: “你可想明白了,等我们调查清楚,你再想翻供那可就晚了!” “真是我捡的,我要是骗你们,天打五雷轰!” 马魁总感觉这个男人语焉不详,对案情有所隐瞒,因为他的表情里透着那么一丝慌张。他对着男人问道: “告诉我,捡到这个袋子的时候,为啥不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犯罪嫌疑人眼珠子再一次乱转,停顿了许久后说道: “我当时摸了一下,冻得硬邦邦的,我以为是猪后鞧,怕失主回来找,提着袋子就走了。” 猪后鞧是指猪的猪臀部位,在猪的臀部上方,也被称为猪后腱或猪后腿。这个部位肉质较瘦,口感鲜美,适合用于炒菜、炖煮或烧烤等多种烹饪方式。据男子所说,他本以为是占便宜的一件事儿,谁知道这么倒霉,摊上了人命官司。 汪新的眉毛拧成了结,对着犯罪嫌疑人问道: “你这上车前都没看眼里面装的是啥?” “我当时去晚了,着急上火车,哪有时间看啊?上车后我怕失主看见,把袋子塞到了座位底下,后来我也瞅了一眼,里面白花花的,我以为是白条猪肉呢。 警察同志,你们想想,我哪敢提着条人腿到处招摇过市?真要是我干的,也不至于提着这玩意儿上火车啊。我就是贪点小便宜,没……没想到,摊上这么大的事儿!” 叶晨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犯罪嫌疑人,突然对他问道: “你说你是从宁岗上的车,你过来时的火车票呢?拿出来我看一眼!” 男子的眼神再次躲闪,吭哧了半天后说道: “啊,检完票我也不知道把车票搁哪儿了,我这个人……丢三落四的……平时。” 这回师徒三人都看出来不对劲了,葱花审讯室出来,马魁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这个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叶晨的眼神变得有些冷厉,对着马魁回道: “师父,先把这小子送到看守所羁押吧,告诉看守所那边,先给他定位,他嘴里没个实话,我怀疑他对咱们隐瞒了什么,压根儿就不是从宁岗上的车!” 汪新这时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和马魁说道: “师父,师哥,想知道他从哪儿上的车简单,我坐火车去一趟宁岗,在那里买一块猪后鞧冻好了带上火车,如果到了咱们这儿化透了,说明那小子说得是实话,可如果要是没化透,那就证明他在撒谎,到时候就该给他上点措施了!” 叶晨抬头撇了眼汪新,对他开口问道: “你一个人去能行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汪新赶忙摆了摆手,对着叶晨回道: “不用那么麻烦,去到宁岗本来就没多远,我一个人可以,你在家陪着嫂子吧。” 汪新这边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连夜踏上了去往宁钢的火车,至于叶晨和马魁也没闲着,办好手续后将犯罪嫌疑人送往监管支队的看守所羁押,在看守所办交接的时候,还特意叮嘱看守所管教的案情严重性,给犯罪嫌疑人打上了脚镣,用锁头锁在定位环上,杜绝他逃跑的可能性。 等到汪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如果是小偷小摸的案子,大可以等到第二天再把嫌犯从看守所提出来。可是因为案情的严重,师徒三人半夜就驱车去往看守所,拿着提单将人犯提到了铁路分局刑侦支队。 犯罪嫌疑人坐在审讯的椅子上,戴着手铐和脚镣。汪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你说当时那蛇皮袋里面是硬的是吧?里面的那条断肢冻透了吗?” “指定冻透了啊,要不然血赤呼啦的我也不敢拿啊。” 犯罪嫌疑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然而汪新的下一句问话突然让他如坠冰窟: “那你去松林干啥去了?” 男人的瞳孔明显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老大,一副惊骇欲绝的样子。他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的惊诧,低着头回道: “警察同志你记错了,我去的是宁岗。” 汪新哂然一笑,抱着手臂看着犯罪嫌疑人冷声说道: “不是宁岗,是松林吧?从那条残肢解冻的程度来看,至少要四十分钟,从宁岗到宁阳你做的那趟火车,我计了下时,总共二十分钟,而从松林到宁阳,恰好四十分钟。为了找出你的始发站,我特意做了大半宿的火车,拿着秒表给你计时。你到现在还不准备说实话吗?老实交代!” 汪新说完最后一句话,用力的一拍桌子。犯罪嫌疑人此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犹豫了很久,这才回道: “警察同志,我……我说,我说,但是跟这件案子无关,你们得替我保密!” 马魁坐在那里,这次的审讯他一言不发,看着汪新的自由发挥。其实他很清楚,最先觉察出不对的,是叶晨,是他第一个找出了案子的蹊跷,不过他把这个机会,转手让给了汪新。 至于原因,他这个做师父和老丈人的,心里很清楚,跟上次的铁道扣件案一样,叶晨又是在让功。他这种无欲无求的态度,让马魁很是无奈。 作为自己的女婿,马魁自然是希望大徒弟叶晨工作优异,早早的得到晋升的资本,可是据他观察,叶晨对于名利,仿佛真的是没放在眼里,始终站在他们身后保驾护航,有些时候,他甚至有种他才应该是师父的错觉。 马魁愣神的时候,叶晨轻轻敲了下桌子,然后对着犯罪嫌疑人说道: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该保密的我们自然会保密,只不过这个需要我们来做判断,你只需要交代自己的问题就够了。你家里我们已经派人拍了发了电报,你妻子应该是正在往这边赶,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最终放弃了抵抗,开口说道: “是这样,我在松林有个相好的,好几年了,我妻子也知道这件事儿,不过她不知道我跟这个相好的还没断呢,我骗她说已经断了。那天我去松林跟她见面,赶回来的时候,在火车站月台上捡到的那个蛇皮袋。” 残肢分尸是妥妥的大案要案,哪怕是姜队今晚都没回家,在局里休息的,一直等着他们的案情汇报。得知犯罪嫌疑人终于老实交代了发现残肢的全过程,姜队对师徒三人提出了表扬,随即表情严肃的说道: “老马,这件案子的案情很严重,犯罪分子的手段极度残忍,影响恶劣,上级要求我们迅速破案。这件案子最开始就是你们几个接手的,我想把这件案子还是交到你们手里。这是法医经过痕检出具的鉴定报告,你们看看!” 经法医确认,受害人为成年男性,提取创口血液进行分析,b型血。经解剖残肢及尸表解冻情况分析,死亡时间在七十二小时以上。至于分尸器具,根据体表创口来进行判断,是单刃利器所致。 叶晨轻叹了口气,因为东北独特的地理位置,这里天寒地冻的,很难准确的判断出案发时间。现在都已经超过三天了,这还是最保守的数字,谁也不知道受害人到底是哪天遇害的。 就在这时,马魁抬头看了眼姜队,然后问道: “姜队,我们仨年前接到通知,说是让我们年后赶往哈城。这时候让我们接下这个案子,恐怕是有些不妥吧?相比这个案子,对于哈城那件人口贩卖案,我们更为熟悉。” 姜队也是个老人精了,他知道马魁在担心什么。对着马魁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马,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该是你们的,还是你们的,我跟你保证,那件案子咱们队里是不会有人蹦出来摘桃子的,那边指定是要你们过去的,眼下这不是队里人手不足嘛,理解理解。”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马魁三人实在是不好推辞。于是师徒三人再一次的收拾好行囊,启程前往松林,对分尸案展开具体的调查。 马魁师徒三人还没等到松林,松林市局刑警支队就已经接到了协查通报。三人来到市局刑警队的时候,刑警队长已经开始向他们展示调查结果了: “我们这儿从年初到现在,确实接到了几个人口失踪的案子,基本上都找到了,只有一个人,至今下落不明。这是他的卷宗,丁贵安,男,二十四岁,没有正当的工作,平常呢就干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勾当,蹲过监狱,后来刑满释放了,我们现在掌握的,也就是这些了。” 马魁大致翻了翻卷宗,然后递给了叶晨和汪新,他对着松林分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说道: “案子是在你们这边发生的,你们要做的就是留意人体其他部位的线索。” 松林是宁阳辖内的县级市,归宁阳管辖。这件分尸案又是在松林发生的,松林市局责无旁贷,更何况马魁师徒三人战绩彪炳,宁阳市铁路分局这边是过来协助他们破案的,这边自然是要奉为上宾,刑警队长点头应下: “好,我们会派出警力,抓紧调查的!” 叶晨审视着卷宗上丁贵安的照片,如果要在南来北往的世界里,挑选出一个大boss来,那这个人绝对是榜上有名,因为这货手上的人命不止一起。 甚至丁贵安在作案后明目张胆的在被害人的家里吃饭,甚至把分尸后的残肢,摆出个小拇指竖起的姿态,故意挑衅警方,最关键的是,这货居然逍遥法外足足三十多年,还抱上孙子,共享天伦了。 叶晨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连环杀人魔尽早缉拿归案。总是有人说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是绝不会缺席。可迟来的正义它还是正义吗?那些受害人泉下有知,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怕是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师徒三人走访了丁贵安的家,他家里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母亲。顶管的母亲见到马魁等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对着众人问道: “同志,我儿子找到了吗?他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我们也正在找他。” “他能去哪儿呢?” 马魁思忖了片刻,对着丁母问道: “丁贵安走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者是说过什么话?” “他就说出去找朋友玩儿,这一走就没影了。” 叶晨看着苍老的丁母,轻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个丁贵安真是个凉薄之辈,为了躲开警察的追捕,甚至是借假死脱身,整整三十多载都能对亲生老娘不管不问,十足的畜牲一枚,这种人让他逍遥法外,绝对是一种犯罪。 不过案子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去调查,要不然自己空口白话,丁贵安就是分尸案的凶手,这也不现实,根本就不会有人当回事儿。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剩下的就是朝着他身上进行推理,还是省了不少事的。 马魁这边继续着自己的询问,看着面前这个憔悴的老人,他轻声问道: “那你知道他的朋友都有谁?叫什么名字吗?” “他有个大哥叫董钢,那人啊可不是啥好东西,我听说他捅伤了人,蹲了监狱,两年前放出来了,我早就告诉我儿子,离这种人远点,可是他不听啊,后来我儿子也打伤了人,被关进去了。” 马魁这边结束了询问后,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叶晨,对着丁母问道: “大娘,您现在家里,有你儿子丁贵安穿过的衣服或者是手套,围脖之类的东西吗?” 屋内的所有人全都诧异的看向了叶晨,丁母也是一脸懵,随即说道: “有啊,我给他织的围脖,还有他穿过的线裤啥的,都在炕琴里放着呢。” 说着老太太爬到炕琴跟前,把丁贵安的随身衣物都给翻了出来。叶晨戴着手套接过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大号物证袋,将丁贵安的衣物封存了起来。 从丁贵安家离开,汪新好奇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师哥,你朝着老太太要来丁贵安的衣服,这是咋个意思,我咋糊涂了呢?” 马魁也不由得看向了叶晨,想要听听他的解释。叶晨沉吟了片刻后,轻声说道: “咱们从发现的残肢上检测到的血型是b型,丁贵安的血型据案卷里的记载也是b型。可是这并不能断定被分尸的就一定是丁贵安。 现在国外有一种技术叫脱氧核糖核酸,它可以通过人穿过的衣物上,提取到毛发、皮肤组织或者是唾液,辨别嫌疑人的真实身份。 据我所知,我国也正在引进这项技术,可能要不了多久,这项技术就可以在警界全国推广了,我现在做的只是有备无患。” 一九八七年,我国首次将dna检测技术应用于侦查破案和刑事诉讼中。这一技术的应用,标志着我国在刑事侦查领域迈出了重要一步,使得dna检测成为了一种重要的定案工具。 随着dna检测技术的引入,警方和法医界开始将这一技术视为定案神器,随后其他国家也陆续采用了这一方法。dna检测技术的成功应用,不仅提高了刑事案件的侦破效率,也使得对犯罪行为的打击更加精准和有效。 马魁和汪新都听傻了,他们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种离奇的办法用于案件的侦破。许久之后汪新对着叶晨挑起了大拇指,说道: “师哥,还得是你牛,懂得可真多,但愿你做的准备工作没有白费。” 其实依靠dna检测进行案件的侦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过用于确认丁贵安是杀人凶手的身份,却是足够了。因为眼前的这起分尸案,绝不是他做的第一起,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还会继续作案的…… 第五十四章 搂草打兔子 而一旦确认了丁贵安杀人凶手的身份,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排查,对其进行抓捕,就没有那么困难了。永远不能小瞧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洋,多少个穷凶极恶之徒,就是栽在了这上面。 不过眼下还得按部就班,马魁师徒三人,根据丁母的指认,对丁贵安以前的大哥董钢开的小卖部开始进行侦查。这家小卖部开在街角的一个偏岔子,师徒三人来的时候,这家小卖部居然没开门。 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小卖部是最栓人的生意,这里如无意外情况,白天是一直都会有人看店的。汪新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虑,马魁见状笑着问道: “你小子琢磨啥呢?” 汪新听到师父近乎挑衅般的问话,脸一黑。如果没有对比也就罢了,关键是作为师哥的叶晨太过优秀,把他衬托的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所以他现在有时候都不敢轻易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唯恐会引起马魁对自己的嘲讽,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 汪新斜愣了一眼马魁,然后没好气的回道: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马魁嘿嘿一笑,笑容耐人寻味。 汪新有些不服气的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你就跟我吹吧,你说说我在想啥?” 马魁斜睨了一眼小卖部的方向,然后笑着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该是在想这个董钢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嘿,神了,你咋知道的呢?” “呵呵,就你这啥事儿都挂在脸上的性子,不光是我看出来了,你师哥都看的八九不离十了。要是没这两下子,我们咋能拿住你呢?”马魁笑着回道。 其实看出别人的心思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作为一名刑警,都或多或少的对微表情有着自己的研究,只不过有的是野路子,如同马魁这样的,都是经过长年累月办案积累的经验。至于叶晨,则是因为他经过专业系统的学习,再就是他也不是第一天干刑警了,所以早就理论结合实际了。 汪新嘿嘿一笑,然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诶呀我这后半辈子算是完了,被你和师哥给拿的死死的。” 叶晨在旁边莞尔一笑,四处打量着环境,对董钢所在的小卖部四周开始进行细致的观察。马魁则是对汪新教育道: “你把心思都放到董钢身上这没错,他也确实有嫌疑,凡是当地出现大案要案,肯定第一时间对自己辖区内两劳释放人员进行排查。 但是你这脑袋瓜子不能被他给困住,得转起来,眼皮子也得抬起来,往你周围看看,要不然会影响你的判断力的。在这点上,你照比你师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汪新神色一凛,再没了跟师父说笑的心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是自己实实在在的短板。别的不提,就说刚才叶晨在丁贵安家的表现,就让汪新叹为观止,甚至叶晨刚才所说的脱氧核糖核酸的技术,汪新连听都没听说过。 汪新的脸色微红,讪讪一笑,然后说道: “您说的也是,我还真是得朝远看,朝前看。师哥都那么优秀了,还不忘记自身的学习,我跟他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汪新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踅摸着,突然,他看到远处有一个轻微谢顶的男人,身后背着个大娘,正往小卖部的方向走来。他赶忙轻拉了一下马魁,小声说道: “师父,董钢出现了。” 从丁贵安家出来,师徒三人就去了一趟市局,调取了董钢的个人卷宗,从上面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 马魁和汪新远远的观察着董钢,董钢也注意到了自家小卖店门口驻足的二人,招呼道: “买东西啊?稍等一下呗?这大娘脚崴了,我给她送家去,就在前面,马上就回来。” 汪新脸上的戒备稍缓,表情变得融合了起来,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这个董钢还是个热心肠。” 马魁的目光则仍是带着审视,刚才的一幕正巧被观察完环境,从不远处回来的叶晨看到。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轻易相信你眼前看到的东西,尤其是作为一名刑警,这是大忌。” 马魁对着叶晨微微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因为只凭借个人的第一印象,很容易让自己的思维陷入到误区,这样很可能会让犯罪分子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脱,造成灯下黑的后果。 叶晨远远的看着董钢的背影,他,心里很清楚,这个董钢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个人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呢。 师徒三人等了不一会儿,董钢送完人折返了回来,开开小卖店的门,把三人迎了进去,然后说道: “进来吧,想买啥看看吧,随便看。” 马魁进屋后看到了屋子里的小火炉烧的热乎的,隔着炉圈甚至能看到里面红色的炭火,就此可以判断出董钢离开的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以上,一个小时以下。他为了让董钢放下戒备,笑着说道: “诶哟,这小屋烧的挺热乎啊。” 董钢以前就是松林的老刀枪炮了,对于警察最为敏感。他只是一打眼,就看出了来的这三个人是警察了,因为他们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味儿,就好像老瞎子一走一过就能认出叶晨、马魁师徒的身份一般。董钢嗤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诶呀我天呐,你们几个总不会是来我这里取暖的吧?” 见到董钢始终保持着戒备,马魁索性直来直去,对着董钢问道: “请问,你是董钢吧?你好,我们是丁贵安的亲属,我们家贵安这不是出门儿了嘛,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想找你打听打听。” 董钢的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他们想演,那就陪着演下去呗。他笑着说道: “这你们可问错人了,他这么大人了,去哪儿又不会跟我打招呼,我上哪儿知道去?” “我听我大姐,哦,贵安他妈说,你是贵安他大哥,你们俩关系老铁了。” 董钢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然后说道: “你这说的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我俩早就没啥联系了都。” 马魁下意识的扶了下腰,然后笑呵呵的对着董钢说道: “我这岁数大了,腰也不好,站久了酸的厉害,你看咱坐着说行吗?” “行行行,来,坐坐坐!” 董钢心知不把这几个瘟神给答对明白了,今天这关算是过不去了。他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因为家里那个受了刺激的傻弟弟就在后院住着呢,时间久了真要是让他们发现,傻弟弟再顺嘴胡咧咧出去什么,自己恐怕就要彻底摊上事儿了。 董钢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马魁师徒三人说道: “咱有啥话就赶紧说吧,一会儿邻居还找我一起打扑克呢。” 作为一名老刑警,马魁看出了董钢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他脸上堆着笑,对着董钢问道: “我们家贵安这不出来两个多月了吗?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看能不能帮着咱们想想,你说他能去哪儿啊?” 董钢的脸上带着一丝腻歪,对着马魁说道: “这你让我上哪儿想去啊,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都。” 马魁演戏还能做到浑然天成,可是汪新就表现的稚嫩的多了,他顺着话茬问道: “那我哥这阵子就没来找过你?” 董钢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他是真懒得跟这仨人虚与委蛇了,索性把话挑明了说道: “就我这啥情况,我相信你们心里头肯定都有数儿。我就跟你们直说吧,我两年前从里头出来以后呢,他确实来找过我,他想让我陪他重操旧业。 我不能干呀,我说我都金盆洗手了,早就不干了,这小子还不太高兴,你不高兴也没招儿啊,主要是我想过点安稳的日子。后来他又找过我两次,就是纯唠嗑,但是我知道,他就是想劝我走回头路,我就是不接茬,他也没招,后来就再没找过我了。” “那你俩这最后一面是啥时候见的?” “去年冬天。” “贵安家你知道吗?他要是有消息,麻烦你告诉我们一声呗?” “那没问题。” 从小卖部里出来,马魁笑着叹息道: “盘了半天道也没盘出啥有用的东西来。” 叶晨也是淡然一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老小子一看就是个惯犯了,三两句话就能让咱们给套出话来,他也就不配领着小弟在外头混了,这种人都是老油条。” 汪新露出了一副思索的神情,轻声说道: “我觉着吧,这个姓董的还挺狠的。虽然他的声音和表情看上去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可是咱们临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手扶了一把藤椅的扶手,上面全是汗,这说明他心里很紧张,远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马魁和汪新说道: “你们没注意到他最后跟咱们说了什么吗?我的情况我相信你们心里都有数儿,咱们是第一次跟他见面,纯纯的陌生人,他怎么就能判断咱们知道他的情况?只凭借丁贵安家属的身份,不觉得有些牵强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老小子已经看出咱们是警察了。” 马魁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这很正常,他自从在外头厮混,打交道最多的恐怕就是咱们这群人了。只不过这家伙身上的疑点太多,咱们恐怕要做好蹲守的准备了。” 师徒三人找了个视野开阔,并且相对隐蔽的街角,对董钢进行了监控。在他家不远处有一个包子铺,三人白天给老板塞了两盒烟,蹲在那里监视。至于晚上,则是来到街角,远远的打量着小卖铺。 白天蹲守倒是还好,进了春天,气温不像三九天那么冷,可是也绝对不暖和,属于冻人不冻水,但仍是寒气逼人,也叫倒春寒。可是晚上就遭了活罪了,天气那真叫一个冷,得不停的活动才行。 这一蹲就是三天,三天的时间里,董钢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白天纠结了一伙老爷们儿,在他的小卖部里摔扑克打五十k,晚上则是早早就关了灯。 师徒三人守在小卖部东南角的胡同里,小声说着话扯着闲篇儿,以熬过这漫漫长夜。突然间小卖部的门帘子从里面掀开,董钢从里面钻了出来,三人同时噤声。只见董钢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手里拎着个半截的玻璃丝袋子,朝着一处没路灯的小路走去。 马魁看着董钢渐渐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 “终于有点意思了,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走吧,咱们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董钢在前头领着三人在棚户区里东绕西绕,很久后没发现异常,才鬼鬼祟祟的来到了一处很背的房子。他哪怕是到了门口,也没马上进屋,回头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汪新此刻真的是服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你之前说凡是贼都精,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真让你说中了,这货绕了我们好几天,看来咱们去找他的那天,他还真知道咱们的身份了!” 马魁盯着那处房子,对着二人小声说道: “他犯过案,蹲过牢,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得多加小心呐。” 大约十分钟后,董钢从房子里出来,手里还是拎着那个半截的玻璃丝袋子。马魁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我去跟着他,你们守在这里,我不回来不许行动。” 汪新这时举起了手,对着马魁和叶晨说道: “还是我去吧,我腿长跑得快!” 马魁和叶晨守在原地,叶晨四处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这地方我有印象,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周围的门牌号,卷宗里记载了董钢家的住处,这里应该是他们家老宅!” 大概半小时后,汪新呼哧带喘的跑了回来,对着二人说道: “董钢回到小卖部了,不过他把手里的那半截玻璃丝袋子,扔到了垃圾箱里,我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吃剩下的饭菜和生活垃圾,我怀疑刚才他进去的那房子里应该有人,咱要不要进去一趟?万一再出一次人命呢?” 马魁微微颔首,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走吧,过去看看。” 三人来到董钢刚才进去的房子,掀开了棉被门帘子,叶晨从自己的钥匙串上,找到了专业开锁的工具,一根钩住了锁芯,另一根则是轻轻的拨弄,片刻的工夫,叶晨轻轻一转,锁被打开了,三人推门走了进去。 师徒三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突然就见到屋子的墙角摆放着一张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脚被铁链子锁在了床腿上,正躺在床上。马魁上前将男子扶了起来,手电筒的光照在了他脸上,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精神有些恍惚,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嘴里嘟囔着: “我要睡觉!” 汪新手电筒的光,照在男子的脸上,仔细的辨认着,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他不是丁贵安!” “他的精神应该是受到刺激了,人有些不正常!”叶晨轻声说道。 男子被马魁师徒三人带回了所里,第二天一大早,松林刑警队的同事和马魁师徒三人,决定对董钢展开抓捕。然而他们再次来到了小卖部,踹开门之后却发现,董钢逃之夭夭了。 回到松林分局后,刑警队长对着三人介绍调查结果: “经过我们的调查,被锁住的那个人,是董钢的亲弟弟,他弟弟呢患有精神病,董家这两兄弟啊,从小父母双亡,两人相依为命长大。他弟弟得了精神病之后啊,董钢也坐牢了,然后这个弟弟没人照看,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董钢出狱之后,又把他弟弟给接回来了。” 马魁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思忖了片刻后问道: “他为什么要囚禁他弟弟呢?而且董钢的行为太反常了,哪怕是去看他弟弟,都表现的鬼鬼祟祟的,我总感觉这里边有事儿!” 刑警队长也是一脸的为难,对着马魁说道: “这个目前我们也不清楚,还在调查。不过他这个弟弟患有精神病,表述也不清楚,所以如果调查起来的话,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马魁端起茶杯,喝了口热水暖暖身子,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咱们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董钢啊,他才是解开疑局的关键,否则的话,你们手里现在的案子,恐怕是不好往下进行啊。另外,一定要保护好董钢的弟弟!” 马魁师徒三人,作为宁阳铁路分局的刑侦高手,被派来到松林是为了协助破案的,毕竟分尸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松林刑警支队这边能做的就是全力的配合。刑警队长对马魁说道: “我们已经派出了全部警力,在全市范围内全力搜索董钢的踪迹。至于董钢的弟弟,已经被送往医院,而且那边也留了人手进行蹲守,只要董钢敢来找他弟弟,就一定会将其抓获!” 第五十五章 移花接木 董钢在逃,如今只剩下他弟弟一个线索,马魁师徒三人突然间就闲了下来。松林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来说,人生地不熟的,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回到了铁路招待所里等消息。 汪新是个好动的性子,执行任务不管再苦再累,他都能坚持下来。冷不丁闲下来,他做不到像叶晨和马魁那样沉稳。此时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对着正靠在被子上假寐的马魁问道: “师父,这个董钢畏罪潜逃,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就跟他脱不了干系了啊?” 马魁不在的时候,汪新遇事都是询问叶晨。可是师父在场的情况下,他一般都是向马魁请教。一是马魁在三人小组里是带队的身份,做决策的一般都是他;再就是有马魁在场,他再向叶晨去请教问题,对于马魁有不敬之嫌,这种低级错误他是不会犯的。 马魁看似在假寐,其实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因为分尸案牵扯出了丁贵安,因为丁贵安又牵扯出一个董钢。作为一名老刑警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他们可能是找错破案的方向了。 可是董钢的突然潜逃,又让他们不能置案子不理,因为被锁在小黑屋的董钢弟弟,情况太诡异了,这里面疑点重重。 马魁眼睛没睁开,轻吁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也不一定。” “不一定?那他为啥跑啊?” 马魁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我要什么都知道,那我不成神仙了?” 马魁感受到了汪新对自己的依赖性,而这恰恰是他所不喜的。因为作为一名刑警,最重要的就是培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哪怕是说错了都无所谓,一味的依靠别人分析,那要你的脑子是干嘛的?所以他习惯性的呛了汪新一句。 如果换成汪新刚跟马魁那会儿,以他的性格没准两人这会儿就呛声起来了,可是好歹也跟在马魁身边这么多年了,汪新早就能号准马魁的脉了,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说道: “师父别闹,跟你说正事儿呢。” 马魁瞬间把脸一沉,对着汪新沉声呵斥道: “到现在你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董钢自从发现了咱们是警察后,这些天一直在试探我们,为的就是看我们是不是在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去那个破房子之前,他对我们是没有任何察觉的。你说说看,他从破房子出来以后,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汪新的脑子不笨,经过马魁这一点醒,他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有些不托底的说道: “难不成是我翻垃圾箱的时候惊动他了?也不能够啊,我是看到他走远了以后,我才查的。” 马魁从床上坐起了身子,端起茶缸喝了口水,然后撇了眼汪新问道: “他要是给你来上一记回马枪呢?” 马魁的问话让汪新感到不自信了,他对着马魁问道: “那这垃圾我当时就不应该查?”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叶晨,此时突然笑出了声,对着汪新问道: “查是肯定要查的,但是你选择的时机不对。你仔细的想一想,在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跟踪你的情况下,你是不是会凡事都防一手?我不知道你,至少我是一定会提防的。 我没猜错的话,这是董钢给你挖的一个坑,他在扔垃圾的时候,肯定是把口袋扔进去的形态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了,只要有人动过那个口袋,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董钢的卷宗我相信你已经看过了,这小子自打踏入社会以后,就能干别的,整天就跟咱们这些警察打交道了,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心里太有数了,反侦察经验极强,这是他成为一名大混子安身立命的本钱。” 叶晨在渗透的世界步步为营,他有过很多次机会去接触到重要的情报,有时甚至情报就放在他眼前。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边全都是老狐狸,盯着他的眼睛不止一双,所以他只能是克制住心中的欲望,对其视而不见,要不然早就领盒饭了。 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所以他才能够活到最后,哪怕齐公子明知道他是红党,可是却抓不住他任何的把柄。像汪新这么草率的做法,在齐公子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他坟头草恐怕都老高了。 汪新的脸上写满了沮丧,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良久后他叹了口气,懊恼的说道: “诶,这事儿又让我给办砸了。” 马魁看了眼小徒弟,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你太年轻了,吃一堑长一智,别上火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咱们还有机会。” 汪新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师父,你是不是鬼上身了?换了往常你早就骂我了,今天这是啥情况?这安慰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怪不适应的呢。” 马魁的脸一黑,瞪着汪新嘴里骂骂咧咧的道: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等着吧,回去我就参你一本,报到局里,让你继续回红阳守广场去!” 汪新嬉皮笑脸的看着马魁,然后说道: “嘿嘿,您早这么说话啊,我舒服了。” “贱皮子,不挨骂不得劲儿,你这是随了谁了?汪永革也没你这么二皮脸啊?”马魁笑骂道。 一阵笑闹过后,师徒三人间的沉闷有所缓解。汪新思忖了片刻,对着马魁问道: “师父,我想找董钢他弟弟唠唠,兴许还能挖到点线索呢?” 马魁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轻声呢喃道: “我可提醒你啊,别到时候他把你给弄个好歹的,回去我可不好交代。” 汪新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好歹也跟了你这么久,让一个精神病把我给忙活了,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汪新来到董钢弟弟所在的精神病院,试图从他嘴里套话,结果这小子嘴里念叨着我要吃鱼,我要吃肉。汪新也没多想,毕竟找着他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他有多惨了,整天被董钢锁在小黑屋了,平时只有咸菜就馒头,肚子里恐怕早就没油水儿了。 汪新跟松林警方申请,把他带到了家小饭馆,去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松林刑侦支队的便衣跟随,以防发生意外。汪新在小饭馆里,给董钢的弟弟点了份酱焖鲤鱼。 酱焖鲤鱼是一款有名的东北特色菜,东北人几乎家家都会做,人人都愿意吃。这道菜以其独特的酱香味道和丰富的营养价值而受到广泛的喜爱。 在东北,酱焖鲤鱼是一道硬菜,不仅因为其味道鲜美,还因为其制作过程体现了东北人对食物的热爱和对烹饪的精细要求。 和南方的清淡口味不同,东北菜的口味普遍偏咸,这一特点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东北地区的气候寒冷,人们需要摄入一些补心气、壮心阳、鼓舞心火的食物来抵御寒冷,因此,东北菜中的咸味和油腻的口感实际上是为了满足人们对于这种食物的需求。 其次,东北的地理位置和历史因素也影响了其饮食习惯。由于东北原来物流不方便,青菜只有应季才有,为了方便储存,大部分都晒干或腌制,这样才可以满足缺少菜品的口味需要。此外,东北菜的特点还包括菜量很大、油比较大,以及偏咸的口味,这些特点共同构成了东北菜独特的风格。 菜端上桌的时候,香气四溢,汪新对着董钢弟弟说道: “这鱼可老香了,想吃不?想吃的话你得告诉我,你哥为啥锁你?” “我哥?我哥他怕我跑了。” “他怕你跑了为啥不把你锁身边呢?” “我哥他不敢。” “他怕你?” “他怕我,不不不,我怕他,他怕我。” “他为啥怕你啊?” 汪新在试图跟董钢弟弟交流,正在这时,一名身着警服的松林分局刑警,从门外进来,走到了汪新身边,正要小声说些什么。结果董钢弟弟见了身着警服的警察,大惊失色的站起了身,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嘴里大声叫道: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董钢弟弟因为害怕,甚至慌不择路的钻进了桌子底下,他的这番举动,让在场的人全都大惊失色,因为一切证据的指向,都说明董钢牵扯到了人命案子里。 包括汪新在内的三名警察,将董钢弟弟扶了出来,然后把他重新送回了精神病院,经医生鉴定,病人的情况极其不稳定,此时已经不适合再问话了。 马魁也没料到汪新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举动居然会有收获,师徒三人在松林的街头闲逛,路过一家烤地瓜的摊位,三人聚在冒着热气的烤地瓜专用的大铁桶旁,一边吃着地瓜,马魁一边对着汪新说道: “还别说,真让你小子抠出点东西来了。” 汪新苦笑了一声,想到董钢弟弟精神崩溃的模样,莫名的他心里有些难受,对着马魁说道: “我这只是歪打正着了。” “那也是你的本事。” 汪新面色沉重,眉毛拧成了一团,然后说道: “董钢弟弟现在一看到穿着警服的警察就疯,还一直喊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师父,你说这话也不能是随便喊出开的吧? 据我所知,董钢弟弟一开始可不是精神病,你说能不能是董钢杀了人,他恰好瞅见了,精神受到了刺激,这一幕成了他的梦魇?董钢把他关起来,就是为了让他别说出去?” 马魁赞赏的看了看汪新,然后不吝夸奖道: “完全有这个可能,很好,你知道办案的时候动脑子了。” 叶晨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地瓜,轻轻咬了一口,然后说道: “师父,这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马魁也早就有这种感觉,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处理复杂的案子,就是要简单化,把线索一条一条的捋清楚,不然的话咱们的思路就会越来越乱。这样,呆会儿咱们回去再好好捋捋!” 还没等马魁师徒三人捋清楚新的办案思路,回到松林分局刑警支队,他们就遇到了一件大事儿。白天有个拾荒的老头,在翻找垃圾箱的时候,从里面翻出了一个黄色的编织袋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条手臂。 经过法医的勘验后,刑警队长向马魁师徒三人展示了法医的鉴定报告,还有断肢的照片。汪新看着残肢上的纹身,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记得丁贵安的手臂上也纹了个“义”字!” 刑警队长随即递过来一张丁贵安的照片,马魁拿着放大镜辨别,汪新说道: “师父,这两个“义”字一模一样的。” 站在一旁的叶晨,关注的可不是那个纹身,因为他知道那是丁贵安可以造假的结果。他看着的是那只残肢的造型,残肢的手指被蜷了起来,唯独把小拇指给竖着,他冷声说道: “这个犯罪嫌疑人很嚣张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故意掰开了死者的尾指,摆出了这个造型,这是在向咱们发出挑衅,嘲笑咱们无能啊!” 马魁和叶晨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叶晨,他们自认对他还算是了解,平日里叶晨的性格非常沉稳,可不是会轻易动怒,胡乱揣测的性子。 正在这时,刑警队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接完电话后,刑警队长对着马魁师徒三人说道: “好消息,董钢抓到了,正在被带回来!” 汪新和马魁都表现的很惊喜,就在这时,叶晨对着刑警队长说道: “陈队,我要给宁阳铁路分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个专业的法医过来,取下这条残肢的皮肤组织,风干保存下来,做成标本。” 办公室内除叶晨以外的三人都懵了,最后还是马魁先反应过来,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叶晨的手指轻轻的敲打了下办公桌,然后指着残肢的照片和丁贵安的照片说道: “虽然这上面都有个“义”字,可是就判断受害人是丁贵安,我觉得还是有些草率了。根据犯罪嫌疑人故意留下的挑衅手势,我怀疑他是在故布疑阵,把咱们引向一个误区。 所以我的想法是,先把这条断肢给做成专业的标本,保存起来,等到以后条件允许了,再进行身份辨认!” 马魁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脱氧核糖核酸?保存这条断肢,泡在福尔马林药水里就行了吧?还用得着做成标本吗?” 叶晨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直接去用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易变色、易变形,保存时间也不长。而把皮肤组织取下一小块,进行风干处理后,更容易保存下来。”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叶晨没说,那就是利用生物塑化技术将这条残肢制成活体标本。叶晨好歹也是从协和医学院出来的,这套业务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可关键是生物塑化技术是由德国科学家巩特尔·冯·哈根斯博士于一九七八年发明的国内一九九五年才把这项专利引进,这时候他要是做出来,就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只能是用老祖宗的手段,将皮肤组织风干一小块,就好像制作腊肉似的,只要不影响将来做dna鉴定就好。 一切处理完后,马魁师徒三人来到了审讯室,开始了对董钢的审讯。董钢见到他们后,也没废话,眼神冰冷的问道: “我弟呢?” 从见到自己丢在垃圾桶里的垃圾被人动过后,董钢就已经意识到,在警方这里,自己弟弟的行踪是瞒不住了。不过此时的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毕竟弟弟现在是精神病,谁会没事儿跟精神病交流啊? 马魁望着董钢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弟弟现在是吃得好睡得香,比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舒坦多了。” 董钢挑眉看了眼马魁,随即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心理波动,讷讷说道: “行,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二十四孝老哥呢,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董钢问道: “董钢,你的事儿呢,你弟弟都跟我们说清楚了,瞒你是瞒不住的,老实交代吧!” 董钢顿时一惊,他压抑着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的对着叶晨问道: “他咋说的?”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董钢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警察,我是杀人犯呢,是你审问我,还是我审问你啊?你给我听好了,主动交代,还是在证据面前不得不认,这是两个性质。 你现在是杀人犯这不假,可是就算是杀了人,也分为故意杀人和过失致死呢,具体怎么区分,这完全取决于你的认罪态度,多的话就不用我跟你说了吧?你也是老犯了,法律条文应该比我清楚的多。” 第五十六章 无事献殷勤 叶晨的一番恫吓,让董钢的心态直接崩了,尤其是听到“杀人犯”这个敏感的字眼,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彻底瞒不住了。于是也就放弃了抵抗,对着审讯他的马魁师徒三人说道: “行,那我就不啰嗦了。五年前,我跟我道上一个哥们儿,因为点事儿干起来了,然后……我不小心失手把他给弄死了。 这件事情当时让我弟弟看见了,当时给他吓傻了,打那儿之后,他每天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后来我因为把人捅伤了进去了,我弟呢就没有人照顾,街道就给他送到精神病院了。 两年前我出来以后,我寻思着把我弟弟接回来,没想到这小子一看见我就说我没杀人,没杀人。我寻思着你这玩意把我这事儿给漏出去可咋整? 于是我就给他关起来了,直到你们前两天把他给发现了,我怕事情败露,我就跑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剩下的你们爱咋办咋办吧。” 董钢表现的很光棍儿,滴了嘟噜交代了一大通,甚至把被他打死的那人的姓名,以及藏尸地都交代了出来,那叫一个事无巨细。 马魁看着汪新整理好了卷宗,走到了董钢的近前,近距离的盯着他,然后问道: “丁贵安在哪儿?” “咋还找我问他呢?”董钢脸上现出不耐烦的样子,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合着自己这是被丁贵安这货给刮着了,心里有鬼,交代的早了。 不过董钢倒是没表现的太过懊悔,因为五年前的那次事故,一直都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就算他身在监狱,都没过消停了,整天担心自个的事情败露了,被拉去崩了。 现在全都交代了出来,董钢再没了心理负担,只见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记录着笔录的汪新有些不死心,对着董钢问道: “你不知道那为啥上回一提丁贵安,你这家伙紧张的一手汗呢?” 董钢哂笑了一声,对着汪新说道: “你们警察确实是眼力好哈,冒汗都能看出来。我能不紧张吗?从打跟你们俩一照面儿,我就看出来你俩是警察了,警察身上的那味儿是骗不了人的。 我这身上一个有命案的人,看到你们紧张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出点汗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我刚才连杀人的事儿都撂了,你说我掖着藏着丁贵安干啥?有啥意义吗?肯定是不知道啊!你看看我现在这手,还有汗吗?干巴的!” 董钢表现的很坦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杀人的事儿都撂了,他甚至能想象到等待着自己的结果,无非就是坐等死刑判决了。这时候也确实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汪新的脸上写满了沮丧,他本以为董钢被抓,一切谜题都会随之解开,没想到却是断了线索,一切还得从头再查。 松林市局刑侦队长的办公室里,马魁对着陈队说道: “董钢交代了杀人事实,那他就没有必要再有所隐瞒了,我觉得他跟丁贵安失踪案无关。” 汪新拧着川字眉,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这个血型一样,纹身一样,所以残肢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丁贵安的。” 叶晨摇了摇头,对着汪新的判断有不同的见解: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法医截取残肢皮下组织的时候,我跟过去交流了一下。通过对残肢纹身部位的解剖切除,根据皮下组织的渗透判断,纹身的油墨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扩散,这明显就是新纹的。 为此我特意走访了丁贵安的母亲和监狱的管教,据他们所说,丁贵安身上的纹身,是他在监狱里纹的,算算年头,至少在五年以上了。 纹身的时间越长,随着油墨在皮下组织渗透的越深,纹身的颜色也就会随之越变越淡,甚至是模糊不清。而丁贵安的纹身是在监狱里纹的,受环境和技术手段所限,势必非常粗糙,所以变淡的概率更大。 你们仔细看看残肢和丁贵安留下的照片,应该就会发现,虽然手臂上纹身的部位一样,纹的字也没啥差别,但是丁贵安照片上的,颜色明显要浅一些。 所以我判断残肢上出现的纹身,很可能是嫌犯故意而为之的手段,为的就是干扰我们的侦破方向。再联想到残肢上故意摆出的挑衅手势,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而唯一有这个嫌疑的,非丁贵安莫属了,所以他现在应该还活着,说不定正躲在那个犄角旮旯,等着看咱们忙的焦头烂额,毫无头绪呢。” 屋内的三人都有些震惊的看向叶晨,从找到董钢弟弟之后,叶晨就时不时的跟他们分开,没想到竟然去辨别残肢主人的具体身份去了,而且这家伙的心也实在是太细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叶晨可是经历过白夜世界的洗礼,女朋友高亚楠更是一名技术精湛的法医,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小白,耳目渲染之下,他对法医这个行业并不陌生。 再加上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叶晨本身学的就是临床医学,整天与大体老师为伍,这点病理分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汪新和马魁拿着残肢和丁贵安本人的照片,仔细的进行着辨认。良久之后,马魁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脸色难看的说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个丁贵安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敢于挑衅警方,这个人极其猖狂。我回到宁阳,会建议局里将丁贵安的照片下发到全国,对其进行全国通缉,务必要找出这个人的下落,这样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陈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着师徒三人说道: “你们放心,这件案子我们还会继续侦查,如果有了新的线索,我们会给宁阳铁路分局汇报,到时候再通知你们过来!” 如果说刚开始陈队对于宁阳铁路分局,派来的马魁师徒三人有那么一丝不信任。那么现在他是彻底服了,几天的时间,他们依靠自己出色的刑侦能力,就破获了一起陈年的杀人旧案,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 师徒三人回到了宁阳,第一时间回到了分局报道,将案情跟姜队进行了汇报。姜队一脸的喜悦,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你带的这俩徒弟可真给咱们宁阳铁路分局涨脸。情况我都清楚了,松林分局的局长亲自打来了电话,对咱们表达了感谢。 至于丁贵安的事情,我和局里会将他的照片上交到部里,申请对他进行全国通缉,抓到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们这出差也有小半拉月了,我给你们调休,好好回去歇几天,等有案子了再通知你们回来工作!” 跟在宁阳站当铁警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正常跟车回来,总是会随着车乘组一同休假,工作非常轻松。然而自从调到了刑警队,师徒三人的工作,明显繁忙了起来,所以队里一般都采取轮休的制度,以确保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着充足的警力,应对各种突发案件。 师徒三人刚一进院儿,就看到了刚从菜窖里爬上来的陆红星,只见他手里捧着俩大红萝卜。 陆红星见到三人,对着汪新大声招呼道: “汪新,正好你回来了。前天你们家来且了,有个姓贾的过来找你,人打扮的挺精神的,就是穿的有些单薄,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是来求你办事儿的吧?” 叶晨和马魁闻言面面相觑,马魁对着叶晨说道: “咱们走吧,今晚让你师娘给咱们包饺子吃!” 汪新这边正跟陆红星解释呢,不过他耳朵蛮灵的,这时转过身来对着马魁问道: “师父,同样都是徒弟,吃饺子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马魁哂笑了两声,然后瞟了眼汪新说道: “徒弟和徒弟能一样吗?叶晨是我女婿,你是我啥?想吃饺子让你爸给你包去,少惦记着到处蹭吃蹭喝。” “偏心眼子,就知道对师哥好!”汪新小声嘟囔着。 “你说啥?”马魁把眼一横,对着汪新怒斥道。 汪新脸上堆着假笑,对着马魁说道: “我说你多吃点,缺个酱油醋啥的,尽管开口,我家全乎着呢!” 马魁没再搭理汪新,朝着家里走去。叶晨笑着拍了拍汪新的肩膀,正要离开,这时候却见汪新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我刚才说那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冲着你。我就想不明白了,师父他咋就这么看不上我呢?人家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可好,我都快被打成三胖子了!” 一旁的陆红星被逗的莞尔一笑,不过他没在原地久留,抱着从菜窖里挖出的两颗大红萝卜离开了。作为列车组的老人,他自然是清楚马魁和汪永革之间的陈年旧怨,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事情作为外人是不适合参与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叶晨沉默了片刻,笑着对汪新说道: “不是师父看你不顺眼,是你小子当初打下的底子不好,你太皮了,所以师父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喜欢撅你几句,别放在心上。你就算是真去到师父家蹭饭,还能咋滴?别看他在你面前厉害,到底还是有他怕的人,有师娘直溜他呢。行了,不跟你扯闲篇了,你爸好久都没见你了,赶快回去吧。” 叶晨的话汪新还是能听得进去的,大院儿里就属他们小哥俩关系最好。他点了点头,朝着家里走去。叶晨则是直奔师父家,他在家的时候,会跟马燕起火做饭,他但凡是出差,马燕就会选择回娘家蹭饭。 刚一进屋,一个小胖子就扑到了叶晨怀里,对着他问道: “姐夫,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叶晨看着胖成面包似的马健,掐了掐他的脸蛋,然后说道: “半个月不见,你小子又胖了。等呆会儿姐夫带你去小卖部,想吃啥你自己选!” 对于马健这个小舅子,叶晨是毫无恶感,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哪怕他的生身父亲是候三金那个杂碎,因为孩子到底是无辜的。马健在师父家的这些年,受到的都是正经人家的教育,成长的很健康。 叶晨进到屋里,来到客厅坐到了马魁身边,笑着说道: “师父,贾金龙看来最近在哈城的日子不好过啊。他应该是怀疑有人在调查他了,这次来到宁阳,估摸着是来摸咱们的底来了,看看咱们是不是在针对他的事儿。” 马魁点了点头,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来宁阳的次数太频繁了。也就汪新那个傻小子看不出猫腻来,我估计这件案子后,他会埋怨咱们俩。” 叶晨端起了桌上的大茶缸子,拿过了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匀了杯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保险,大新本身就是干公安的,这次就权当是给他上一课了。咱们这个职业注定了保密的重要性,不能对所有人都交心,他跟贾金龙走的太近了,我听说上次他还帮着贾金龙买了张卧铺票呢。” 马魁抿了抿嘴,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姓贾的上次是来投石问路的,汪新的社会经验终究还是太少,不了解人心的险恶。” 师徒三人的休班还没有结束,就接到了局里的紧急通知,被召回了刑警队开会。会议室内,姜队一脸严肃的坐在主位上,对着刑警队的众人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啊,我们连着接到了十一起群众报案,说火车上出现了贼王。这个盗窃手法吧,相当熟练,划破外衣外裤,背心裤衩还不伤皮肉,这种贼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由于这个贼啊神出鬼没,没有留下任何的有用线索。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大家一定要留意我们所管辖的各次列车,争取早日把他抓捕归案!” 姜队不是磨叽的人,布置完任务后,就宣布了散会。由于各人手里都有着相应的案子,除了马魁师徒三人外,没人在会议室里久留。 汪新轻笑了一声,然后语带不屑的说道: “还贼王,我是真想瞅瞅这贼王长啥样!” 叶晨合上了手里的工作日志,对着汪新说道: “你可别小瞧这群在火车上蹬飞轮的,忘了曾经的候三金了?他跟这伙贼都是同样的手法,要说唯一的不同,可能也就是候三金是跑单帮的。而这伙贼作案这么频繁,我怀疑他们是团伙作案,老带新,老贼领着新手觅食儿呢。” 马魁点了点头,斜睨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也有这种怀疑,刚才我看了一眼案卷,发现报案的都是同一趟列车的乘客。能同时作案这么多起,这符合团伙作案的条件,咱们得多留点神了。” 师徒三人所在的大院儿,就是他们下辖的列车车组所有的乘务人员。列车发车的时候,他们三个换上了便装,对列车开始了摸排。 汪新在车上遇到了卖墨镜的小温州,两人正在车厢交界处闲聊,恰巧叶晨路过,跟小温州寒暄了几句,然后继续朝前面走去。 走到下一节车厢的时候,叶晨再一次的看到老瞎子,他穿着破棉袄,蜷缩在车厢的交界处。叶晨喊过蔡小年,给他手里塞了点钱,让他去餐车弄些好吃的,他则是留在那里,陪着老瞎子闲聊。 “叔,你想要孩子找着了,你跟你闺女在哪儿生活吗?” 老瞎子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都将近二十多年了,即便是找到朵儿了,只要看到她过的好,我就知足了。至于我,怎么着都能混口饭吃。这些年为了找孩子,家里的房子老早就让我卖掉了,老哥一个,啥也没有,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两人说着话的工夫,蔡小年把吃的送了过来。叶晨看着老瞎子在那里吃着饭,对着蔡小年说道: “小年,我因为工作忙,时常不在车上。你要是在车上看到他了,帮着照应着点,我给你留些钱,时不时的给他买些吃的。” 说着叶晨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大团结,就要塞到蔡小年手里。却被蔡小年给一把拦住,只见他说道: “叶哥,你这就是在打我脸了,你做好人好事,我作为兄弟的还能差事儿不成?你问问大爷,哪次我在车上看到他,让他饿着了?我要是敢装作没看到,我师父就第一个不答应!” 正在这时,广播的大喇叭响了起来“旅客同志们,列车即将到达海河火车站,请您整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随着广播的响起,车厢交界处人渐渐多了起来。叶晨赶忙过去,把老瞎子扶了起来,对着他说道: “叔,咱去洗手池子那边避一避,别把你挤着。” 正在这时,只见老瞎子鼻子耸动了几下,然后突然回转过身体,凑到一个二十多岁女青年身边,沙哑着嗓子问道: “闺女,你今年多大了?” 第五十七章 马魁翻旧账 被老瞎子叫住的女孩儿,打量了他一眼,邋里邋遢,而且还脏兮兮的,这不由得让她心生厌恶,不过她还是出于礼貌回道: “二十多了。” “二十几啊?” 女孩儿见到老瞎子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住就不放了,心里更加烦躁,没好气的说道: “跟你有啥关系啊?” 老瞎子寻找闺女将近二十载,好不容易依靠自己灵敏的嗅觉,和玄之又玄的亲生骨肉之间的心灵感应,获得一丝线索,他自然是不愿意放弃,一把抓住了女孩儿的手腕。 女孩儿顿时不干了,一把挣开了老瞎子的手,尖声叫道: “诶你别扒拉我,你干嘛呀?这么大岁数想耍流氓是不是?” 遇到这种事情周围的旅客也都纷纷指责老瞎子,而这时女孩儿欻空下了火车。老瞎子见到闺女的气味儿离自己渐渐远去,赶忙追下了车。 海河站的月台上,女孩儿的父亲过来接孩子,看她一脸的不悦,连忙问道: “咋啦闺女?” “点儿背,遇到了个老流氓,非管我叫闺女,恶心死我了!” 老瞎子一脸无助的站在原地,操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 “朵儿,你干哈去啊朵儿,朵儿,你在哪儿啊朵儿!” 叶晨冲到了老瞎子的跟前,对着他说道: “叔,别着急,我去帮你确认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当年你被拐走的孩子,你回到车上等消息!” 叶晨冲下车的时候,距离他不远的马魁看了个真切,叶晨三两步跑到了他所在的车厢,正要比划手势,让他把窗子打开。马魁已经提前用力的向上拉开了窗子,对他说道: “你去忙你的去,身上钱带够没?不够我这里还有!” 说着马魁把兜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塞到了叶晨的手里。叶晨也没废话,撒腿就朝着正要离站的父女俩的方向追去。 南来北往的世界里,海河站指的是天津,海河也是这里的母亲河,是重要旅游资源,被誉为天津的蓝色丝带。 海河两岸有许多历史文化遗迹和风景名胜,如天津之眼、意式风情街、古文化街等,吸引了大量国内外游客前来观光游览,海河也是天津的主要交通干道,连接了天津南北两个方向的主要区域,使得南来北往的客商和游客能够方便地进出天津。 这么大的城市,一个人融入其中就好像是水滴掉在了大河里,以老瞎子的腿脚,想要找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能。而且这次一旦是分开了,下次再想要碰到,难比登天。 叶晨哪怕是急于找人,也不忘记跟马魁这个当师父的汇报,这让他的心里感到很欣慰,对于这种行善积德的事儿,他也是乐于帮忙的。就算是因为这件事情违纪,自己的女婿要背处分,不还有自己这个师父加老丈人顶在前头嘛,马魁没有任何的怨言。 海河虽然是个大站,而且是终点站,这里的停靠时间很长,可也架不住叶晨下去找人,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回不来。索性叶晨下去的时候把钱带够了,买张回来的车票,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瞎子哆哆嗦嗦的回到了火车上,还是在车厢的交界处萎缩着,嘴里情绪失控的嘟囔着: “朵儿,我的朵儿,是你不?咋滴?你不认识我了?我的朵儿啊,我的宝贝疙瘩啊!爸爸找了你二十来年了!” 马魁看着老瞎子,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如果说这车上有谁能够体会到他的心境,那么一定是非他莫属。当年他被人诬陷,判了刑蹲笆篱子,临走的时候,马燕跟老瞎子的闺女也是差不多大。作为一个当爹的,他非常清楚十年时间见不到女儿是怎样的滋味。 马魁蹲下了身子,对着老瞎子说道: “老哥,放心吧,我徒弟下去辨认那个女孩儿的身份了,如果是你闺女,那小子指定会把人给你领回来,咱们回宁阳,你跟我下车,我带你去好好泡个澡,再换身新衣裳,见闺女他不得干净利正的吗?” 老瞎子苦笑了一声,脸上说不出的悲伤,轻声说道: “这些年我经历了无数次的希望,每次都会落空,你不用安慰我,我都已经习惯了。人活这一辈子,活得就是个念想,我念想就是我闺女,能见到她活得好好的,我就知足了,至于她认不认我这个爸,其实没那么重要。” 老瞎子的话让马魁有些无语,他一辈子耗光了所有的积蓄和时间,就只为再见到闺女一面,真要是见到闺女后的场景,恐怕在他心里不知道临摹过多少次了。 俗话说得好,“有生无养,断指可报;有生有养,断头可报;无生有养,无以为报,不生尔养,百世难报”。 老瞎子的闺女年幼时被拐卖,如果刚才的那个女孩儿真要他闺女,肯定也不会跟她亲近,毕竟哪怕她是买来的孩子,养父母扶养了她二十载,她自然是跟他们更亲。 以老瞎子现在的情况,真要是跟闺女相认,恐怕也只会是孩子的拖累,这一切老瞎子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现在是左右为难,既想见见亲闺女,跟她说说话,又怕自己拖累了孩子。 马魁沉默了许久,最后拍了拍老瞎子的肩膀,轻声说道: “老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曾经也跟孩子十年未见。再见到的时候,是疏远了许多,可是时间长了,孩子会慢慢接受你的。听我的,跟我在宁阳住几天,就住我家,我家里地方大,我把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小叶的消息就好!” 马魁带着老瞎子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三口人正在吃饭,马燕朝着马魁的身后瞄了一眼,然后问道: “爸,叶晨呢?咋没跟你一块儿回来?这个大叔是谁啊?” 马魁没直接回答闺女的问题,而是让王素芳去找些自己的干净衣裳,他则是带着老瞎子去洗过手,擦干后领到了饭桌前,给他盛上了饭,然后拍了拍马健的小脑瓜,对他说道: “你陪着叔叔好好吃饭,他碗里的菜没了,你帮他夹,什么好吃夹什么。” 说完马魁冲着马燕和媳妇儿招了招手,把她俩叫到了卧室,将事情讲述了一遍,马魁的家人听得无不动容。王素芳笑着对马魁说道: “老马,你发现没?咱这女婿可跟你越来越像了,都是热心肠!” 马魁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三个徒弟里,小叶是最不用我操心的,他比我当年可强多了,我看他现在都可以自己带徒弟了。” 王素芳起身帮着丈夫和老瞎子准备着洗澡的换洗衣服,老瞎子吃过饭后,马魁怀里抱着洗澡的趟瓷盆和洗漱用具,扶着老瞎子就出了门。 还没等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汪新的动静: “师父,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洗澡吧,到时候咱们互相搓后背,你们先走着,我随后就来!” 就在这时,家属院的门洞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贾金龙,只见他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的礼品。马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小贾过来了,你去陪他就好,我这边不用你操心。” 马魁带着老瞎子去到国营浴池好好泡了个澡,然后帮他搓了搓身子,跟从身上卸下层盔甲有一拼。不过整个人洗干净后,看着白净了许多。 换好了衣裳,马魁又带着他来到了理发店。这时的理发店有个体私人开的了,不过除了那些曾经的老字号,老百姓还是爱去到国营理发店去理发,因为这里的师父手艺地道。 从理发店里出来,马魁笑着对老瞎子打趣道: “老哥,我咋瞅着你比我还年轻呢?” 老瞎子呵呵一笑,用他那沙哑的嗓子说道: “上次是啥时候洗的澡、剃的头我自个都不记得了,刚才我身上都起皴了吧?难为你了,我都听到澡堂子里的人说闲话了,谢谢哈。” “嗨,咱老哥俩说这个不外道了吗?” 两人回到了家属院,正好碰到出去买酒回来的汪新和贾金龙,他俩一个手里拎着白酒,一个手里拎着各种熟食,说什么也要叫马魁过去喝两盅。马魁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贾金龙说道: “这位是我老哥,来我这儿串门儿,我喝酒怕是得带着他啊。” 贾金龙早就注意到这个老瞎子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那就一起过来整点儿呗,一回生二回熟,时间长了大家就亲近了。” 酒是在汪新家喝的,汪永革怕跟马魁闹不痛快,特意选择了回避。大家端起了酒盅的那一刻,贾金龙感叹道: “见你们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哪怕是堵着你俩了,我叶老弟还没见到呢,真是遗憾啊!” 马魁喝了口就吃了口菜,压了压酒意,然后呵呵一笑,对着贾金龙说道: “诶呀,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段时间也确实太忙,都在外头呢。小贾啊,对不住了呗?” “见外了不是?”贾金龙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对着马魁说道: “这有啥对不住的啊?我知道你们忙,但是真不知道你们这么忙。这肯定是又破什么大案子了吧?” 马魁和汪新相视一笑,最起码的保密守则他们还是要遵守的。上次从哈城回来,马魁对着汪新就是一通狠批,甚至是找到被拐的孩子都没用,坚持给他上报,记了个处分,姜队都没劝住,好好的让他长了次记性。 汪新知道师父的性格,他理亏在先,从那开始当着外人的面他再没聊过工作上的事情。哪怕是回到了家里,跟汪永革他都没说过自己案子的事儿,此时面对贾金龙就更不能说了。 贾金龙心中暗忖,这俩人口风紧了很多,自己不能急于求成,只能是旁敲侧击了。贾金龙喝了口酒,然后问道: “马叔,你们这次肯定能歇一阵儿了吧?” 马魁自然是听出了贾金龙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打探是不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自从他们从哈城回来,部里下来的专案组就进驻哈城了,如芒在背的感觉,由不得贾金龙不紧张。 打太极马魁是极为擅长的,他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们倒是想啊,可干我们这行的,时间哪有那么固定的?说不好的,看领导安排了。” 贾金龙眼珠子一转,把主意打到了老瞎子身上。因为他能看得出马魁对这个人很呵护,他对着马魁问道: “马叔,这位是谁您可还没帮我介绍呢。好歹也在一个桌上喝过酒了,大家就成了朋友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看到这次不是什么秘密了,汪新也没隐瞒,将老瞎子的情况跟贾金龙介绍了一遍。贾金龙作势轻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恨恨道: “这人贩子可太可恨了,要我说啊,你们抓到了就应该直接给毙了!” 马魁心中冷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恐怕还真把你当成是见义勇为的青年呢。你比人贩子更罪孽深重,就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多少家庭都家破人亡了? 不过嘴上马魁肯定不能打草惊蛇,只见他笑呵呵的说道: “哪能说毙就毙啊?这都得按照法律办!” 贾金龙做出一副清澈的愚蠢,对着马魁请教道: “那法律就不能改改吗?这些人太霍霍人了!” 老瞎子在一旁自顾自的吃着马魁帮他夹的菜,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鼻子耸动了几下,压根儿就没开过口。此时哪怕是贾金龙的话题合他心意,他也依然没开口,仿佛是耳聋眼瞎一般。 酒席结束,送走了贾金龙后,马魁搀着老瞎子朝自己家走去。一直沉默的老瞎子,这时突然对着马魁说道: “老弟啊,刚才那小子身上的味儿不正,你们跟他打交道要多加些小心,别再被他给坑了!” 马魁呵呵一笑,搀扶着老瞎子,对他问道: “老哥,我看还真像小叶说得那样,你的鼻子灵得很啊,小叶拜你为师没拜错,他也早就跟我说过这个人有问题。” 老瞎子微微颔首,用沙哑的声音对马魁说道: “老是说要毙了这个毙了那个的,我看最应该毙了的就是他。涂改那会儿,我们老家有户人家偷摸的在山上种了这玩意儿,一次被窝路过,闻到了,我就记住这味儿了,后来他被抓起来崩了,我才知道这是啥,害人不浅啊!” 两天后,马魁的家里,一大早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饭,马燕起早去借口买的大果子、豆浆还有豆腐脑,吃的正香呢,叶晨领着一男一女进了屋,对着老瞎子说道: “叔,你闻闻我是把谁带回来了?” 老瞎子的手一哆嗦,拿着的油条摔落在桌上,马魁扯过毛巾帮他擦了擦手,扶着他走到了那对父女的近前,老瞎子声音颤抖的问道: “朵……朵儿,是你吗?” 年轻女孩儿的脸上此时也挂着泪,扶着老瞎子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然后颤声说道: “爸,是我!” 马魁一家人非常识趣的把客厅让给了他们,马魁和叶晨进到了书房,他对着叶晨问道: “你小子干的不错,在海河吃了不少苦吧?” 叶晨淡然一笑,手里捧着茶缸子暖手,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一开始我找到朵儿的父亲,他对我还抱有警惕。最终我无奈的亮明了身份,然后把老瞎子的事情跟他学了一遍,把选择权交给了他们父女,最终他们终于承认这孩子是他们当初在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卖给他们孩子的,就是那个刘桂英,这老娘们儿嘴里没一句实话。” 马魁冷笑了一声,对着叶轻声说道: “正好把她给从监狱拉回来重审,我听说她上次的案子被判了无期,过去了也差不多两年多了,她应该是改判了,这回正好给她再补回来,让她在监狱里养老吧!” 叶晨被逗笑了,别看平日里马魁表现的很憨厚,可是也有他腹黑的一面。刘桂英跟马魁的岁数相仿,甚至比马魁还要大,眼瞅着五十多的人了,经过这么一折腾,等她出来的时候,得七十来岁了,能不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那都在两说呢。 老瞎子最终被孩子朵儿和她的养父给接走了,作为生父,朵儿不可能看着老人一个人在外头孤苦伶仃,这也是她跟养父商量过的结果,人被他们给接到海河养老去了。 临走的时候,朵儿还特意给叶晨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大家写信。叶晨也把单位的电话留给了老瞎子,让他有事儿就打单位的电话。说到底叶晨也跟着老瞎子学到了本事,最关键的是这本事还很管用,对于自己的这个师父,叶晨心里是认的。 晚上叶晨和马燕在床上一阵缠绵,马燕靠在叶晨的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他问道: “对了老叶,我听汪新说你跟一个做生意的,叫什么“小温州”的人关系不错?” 叶晨摩挲着马燕的脸庞,然后轻声问道: “对啊,他现在在哈城自己支了个摊位,听说生意还不错。咋了?你有啥想法?” 第五十八章 纸包不住火 马燕没直接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 “你先联系联系他,他要是在哈城,我抽空去一趟,跟他取取经,交流交流经验。我好歹也在国营商店站了这么久的柜台,我想看看个体的小商小贩和国营商店的有啥不同。” 叶晨从马燕的话里,听出了她对个体从业已经心动了,想要放弃手里的铁饭碗。对于这一点他是赞成的,因为不用多,只要再过个五六年,邓公南巡后,提出了“砸三铁”的口号,国营工人下岗就会变成必然。 到时候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香饽饽了,逐渐的走向了没落,马燕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她的工作,那都是两说。马燕的眼光还是具有前瞻性的,现在国营商店的生意,就已经让个体经营户给顶到不行,以后这种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所以这条大船沉船只是早晚的问题。 思忖了片刻,叶晨轻轻的拍着身旁的妻子,然后对她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也支持你的决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做个表面工夫。毕竟咱爸对做生意的那些人,总是抱有成见,觉得他们的生意猫一天狗一天的,说不准哪天就会饿肚子,没有国营单位的工作靠谱,你懂我的意思吗?” 马燕点了点头,趴在叶晨的怀里轻声说道: “所以这件事儿我压根儿就没打算去告诉我爸,到时候我托沈姨在医院给我开一份假病历,直接去办停薪留职。工作留着就留着好了,生意我也照做,左右我们商店里现在一天到晚都难看到几个顾客,不浪费那时间!” 叶晨立马摇了摇头,坐起身子对马燕说道: “不妥,沈姨实在是太熟了,找她开病历,那就等于整个大院儿的人都知道了。这样,病历的事情我来搞定,就不在铁路医院开了。 病历那玩意不过是个形式,为的就是找个停薪留职的借口,在哪儿开都一样,最主要的是瞒住风,别让家里的老爷子知道。 对了,我跟小温州联系完,你去哈城要找个什么借口?我和咱爸不在家的时候,你都是去那头蹭饭,咱妈那边你打算怎么瞒过去?” 马燕嘿嘿一笑,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简单,到时候就跟爸妈说,我同学嫁到哈城去了,我过去参加婚礼去。” 叶晨轻刮了一下马燕的鼻子,对她说道: “你可真是个撒谎精,谎话都不打犇儿的,张嘴就来。不过你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身上的钱,最近咱们这片儿的铁路上,出现了一伙儿专门在火车上蹬飞轮的,他们用抹子划开旅客的钱包,而且是团伙作案。 你上车的时候钱就不要放在身上了,我帮你放到陆叔那里,等到了哈城你到他那儿去取就成。要不然你一个女人家出门,我实在是不放心。钱倒是小问题,以你的性格真要是跟那群小偷刚起来,我怕我赔不起医药费。” 前面的话里是浓浓的关心,让马燕的心暖暖的,谁知道最后这一句,直接拐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好悬没闪断马燕的腰。她轻锤了叶晨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有那么泼辣吗?” 虽然跟叶晨在打情骂俏,但是马燕心里清楚,丈夫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这才会这么细心的叮嘱。想到自己初见叶晨的时候,貌似自己在商店里背书,他还指点自己来着,那时候马燕可没想到自己会跟这个气质文雅的男人纠缠一生,更没想到他跟自己老爸是一个职业…… …………………………………… 按照上级的指示,宁阳铁路分局刑警队所有的干警,都下到了自己的包片列车上巡视,寻找那伙小偷的踪迹。一时间火车上风声鹤唳,小偷就跟仓鼠似的,警惕性非常的高,看到外面风声这么紧,自然是要收敛自己的行为,要不然往枪口上撞,那纯纯是找死呢。 马魁师徒三人还是按照老规矩,分成两伙,朝着中间车厢汇聚,巡视着火车车厢。汪新穿着一身黑皮夹克,一脸的正气,遇到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还会警醒的检查下自己兜里的钱包,看看是不是遇到那伙小偷了。 汪新的巡视方式在叶晨看来,实在是有点太傻了,狼入羊群,羊群必然会四散奔逃,要想逮住羊,你就得学会融入他们。而叶晨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要知道即便是他身上没降低存在感的buff,仅凭他的神级化妆术也足以做到这点。 此时叶晨就在盯着一个老白毛子,这人皮肤不是正常的颜色,应该是得了白化病。只见他悠哉悠哉的在手里摆弄滑石,在自己的手指上不停的摩擦。 正是这点貌似平常的动作,引起了叶晨的怀疑,因为以前的老贼就是这么干的,他在余罪的世界里,在广州白云区看守所见识过。 以前的老贼,为了防止自己在犯罪现场留下指纹,会用滑石在五个手指上不停的摩擦,甚至你抓着他的手,抹上印泥盖到纸上,也只是模糊的片,压根儿就看不到任何的指纹。 老白毛子就还像是《天下无贼》里的黎叔一般的人物,遇到一些风吹草动,宁可这趟不打猎,也要躲过警察的抓捕。现在比拼的就是猫鼠之间的耐心了,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回到宁阳的时候,汪新的脸上闷闷不乐,因为这趟宁哈线又白跑了,车上屁事儿都没发生,这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觉得是在瞎耽误功夫,他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你说咱们在火车上抓贼,这啥时候是个头啊?这伙小偷不抓住了,难不成咱还不下车了?” 叶晨撇了眼汪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猜那伙蹬飞轮的现在也是这么想的,这伙警察早晚有下车的那一天,看谁能耗过谁?” 汪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拉着叶晨的手臂问道: “等等,师哥,你说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了?” 叶晨呵呵一笑,指了指他身上刚打过蜡的皮夹克,然后说道: “因为你身上的这身儿,不止你被那些小偷发现了,就连师父的身份都没能瞒过去。伪装侦查就是让你融入到人群里,让疑犯掉以轻心,借机侦查出线索来。 你可倒好,打扮的跟高仓健似的,是个人都能猜到有猫腻,你看看周围的旅客,有哪个穿成你这德性的?” 叶晨的这话说的可谓是毫不留情,汪新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挠了挠头说道: “师哥,我记得了,下次再上车我会换一身低调点的服装。” 三人在院子里各回各家,马魁和叶晨进屋的时候,王素芳正和马健在客厅吃饭。马魁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问道: “燕子还没从哈城回来?” “没回呢。” 马魁的脸上怏怏不乐,去洗了洗手,正要和叶晨一起坐下来吃饭,就见家门被人从外头拉开,然后就见马燕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人还没进屋,声先到了: “我回来了,妈,家里有啥吃的没?火车上的东西死老贵的,我都没舍得吃!” 马魁的眉毛一挑,马燕去的是哈城,如无意外的话坐的肯定是老陆他们那趟车。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闺女去到餐车上吃顿饭,他们都不会好意思收钱,毕竟这是铁路职工家属,肯定会招待她一顿职工餐。 马魁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马燕,对她说道: “你这是赶着饭点儿来的,家里都快成你的职工食堂了。都是结婚的人了,咋还没学会自己做饭呢?以后这要是到了婆家,公婆不得唠叨死你啊?” 王素芳嗔怪的拍了下马魁,对他怪罪道: “老马,闺女没在家吧,你想;在家吧,你比我还能婆婆妈妈。在家里吃顿饭咋滴了?我巴不得她和叶晨天天来家里吃饭呢,省得就我和马健俩人,屋子里冷冰冰的,都没个人气儿。” 马燕对于老爸的斥责向来都是左耳听右耳冒,你爱说啥说啥,我权当是没听到,反正你也不是这个家里说了算的,掌权的是我老妈。她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跑去洗手去了。 马魁在妻子面前,还真就是怂的不行,对于王素芳的怪罪,他赶紧举手投降,嬉皮笑脸的赔罪道: “得,素芳,全是我的错,你少说两句,在孩子面前,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吃过饭后,马魁看着叶晨小两口溜达回家了,脸上闪过了一丝怪异。他预感到这俩人指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所以喝了口茶后,他端着大茶缸子,溜溜哒哒的出了门,直奔陆红星家去了。 叶晨两口子的卧室里,叶晨指了指窗外马魁的背影,然后对着妻子说道: “你这嘴啊,就跟那棉裤腰似的,啥都藏不住,顺嘴就全都胡咧咧出去了。在宁哈线你去餐车吃饭,车上的人哪个能让你掏钱?得亏你好赖去了趟哈城,要不然今天这事儿就瞒不过去了。” 马燕撇了撇嘴,然后抱着叶晨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客厅,对他说道: “谁能想到我爸这么鸡贼啊?我跟你说,老叶,你的面子可真好使,小温州拿我的事儿就当成他自个的事儿,直接带我去了他的大本营,我出去这一趟,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叶晨看着妻子眉开眼笑的模样,笑着问道: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小温州说我投入的本钱少,可以先试试卖纽扣,他给我介绍了个温州纽扣厂的人,我就直奔那儿去了。” 叶晨倒是有本钱让马燕直接在宁阳就撑个门脸,毕竟他在渗透世界里就做着倒买倒卖的生意,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是轻车熟路。 只是没这个必要,马燕刚从国营商店里出来,让她先自己练摊儿,体验一下个体户的感觉,慢慢适应这种生活尤为重要,所以二人经过商议,准备的本钱不多,权当是试错成本了。 马燕靠在叶晨的怀里,眼神里带着憧憬的说道: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真没想到南方是那样的。穿的比咱们这儿可时髦多了,精神头也足,两眼都冒光。满大街都是买卖人,张嘴闭嘴都是老板。卖东西的多,买东西的人更多,乌泱乌泱的老热闹了。”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在渗透世界就玩剩下的了,当时自己可是东三省最大的投机分子,风光程度马燕根本难以想象。叶晨对着马燕说道: “你开心就好,真要是自个儿摆摊儿,你就得放下国营售货员的架子,别整天拉着个脸,要对顾客热情,让顾客体会到和国营商店截然不同的感受,这叫差异化竞争。” 其实按照经济学原理来说,小商摊其实利润很薄,赚钱的其实不多。那么为什么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却有那么多靠着摆摊卖小商品的个体户发家致富,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呢?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初期,有很多人靠着摆摊卖衣服、鞋帽这些赚到了钱,那其实是由于社会的强劲需求所造成的个体摊贩。 个体摊贩当时提供给了人们除了国营商店以外一个非常灵活的选择,因为在当时的国营商店货品是价格又高,质量又次,不能够提供很方便的退换服务,态度又差。 而在小摊主这里灵活性高,有这个强劲的需求,再加上竞争的不充分,就让第一批“下海”的个体户淘到了金,从而也就让人有了做小生意就可以“发家致富”的幻觉。 马燕其实是个能听的进去劝的女人,只要你说得有道理,她就会去做,只要别像老爸似的,用硬道理强压她去服从,那就一切都好商量,。她笑嘻嘻的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我在国营商店的时候,开的都是死工资,就算是卖的再好,跟我半分钱关系都没有。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是我自己的生意,赚到的都是自己的,让我整天摆着笑脸我都乐意!” 马燕说完从自己拎着的皮兜子里,掏出了一把纽扣,散放在茶几上,然后继续说道: “我去到那纽扣厂一看,好家伙,那里的纽扣堆的跟小山似的,无论是样式还是花色,都比咱这儿强多了,我要是摆摊肯定能好卖!” 叶晨打量了一眼桌上五彩缤纷的纽扣,对着马燕说道: “没事儿就多出去走一走,温州那边是开放的沿海城市,新兴事物多,看到那边时髦的而咱们这儿没有的,就放开了折腾,这肯定是不会错的。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这件事儿你千万记得防着点咱爸,要不然以他那个性子,看到了能把你的摊儿给直接踹翻!” 在华夏的历史上,自古以来,商人是社会上最受忽视和鄙夷的一群人。作为一个以农耕文明发展起来的国家,人们更注重手工劳动、自给自足的经济状态。 而从事商业贸易在古人的眼里看来却一种用欺诈的手段来谋取利益的行业,儒家更是轻蔑地把商人称为“贱大夫“。“重农抑商“的风气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马魁就是这个观念的坚定拥护者。 “个体户”这个词流行之初,它是个饱受屈辱的贬义词,是和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职业,听着硌耳,看着更扎眼。因为从事个体户的基本上是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和无业的劳改犯。 这也足以看出原世界里的马魁,为什么对自家闺女跑去做生意那么不待见了,毕竟没谁希望自家的孩子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去捧,而是跟那些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嘎砸琉球,驴马烂子混在一口锅里吃饭的…… …………………………………… 怕啥来啥,一切都让叶晨给说中了,这天马魁正巧在家里歇班,他在院子里正陪着马健在那里玩耍呢,却看到了马燕的领导,他赶忙起身过来打招呼: “诶哟老宋,咱俩可有日子没见了,你咋过来了?” 头发有轻微谢顶的老宋,笑呵呵的对着马魁说道: “你家马燕儿这不是病了嘛,去到单位办理了停薪留职,说是要在家养病。她是我们商店的优秀售货员,还是劳模,领导出于关心,让我过来看看她好点了没?” 马魁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早就察觉叶晨两口子有事情在瞒着他,只不过女儿嫁出去了,他这个当爸的不好太多的过问闺女的家务事儿,所以就没去刨根问底儿,简单的试探了老陆几句,也就得过且过了。 然而这时单位领导上门,马魁这个当爹的肯定是要帮着遮掩的。他装作记性不好的样子,拍了拍脑袋,然后说道: “诶呀,你看我这忙糊涂了,我这脑袋啊,是,是这么回事儿。我这每天在外边瞎忙,着家的时候很少,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又太闹腾了,所以就把她送到乡下亲戚家养病去了,这还没得空去看她呐。” 第五十九章 歪招 不得不说,小温州做事情非常贴心,他不仅让马燕以成本价带回了一大批的纽扣,甚至还帮她打了两口专门用来装纽扣的箱子,把各式的纽扣分门别类的装到了一个个的小盒子,就跟他当初卖墨镜时做的箱子是一样的,非常精巧,买完收摊的时候,合上盖子提着就走了。 然而马燕以前到底是在国营商店当售货员的,向来都本着“东西在这儿,爱买不买”的理念。现在冷不丁自个出来摆摊儿,马燕感觉有些不会了,她坐在自己带来的小马扎上,看着人来人往突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幸亏马燕摆在摊位上的这些纽扣,全都样式新颖,五颜六色的非常吸睛,有几个客人零星的上前询问。一位大妈挑了几颗自己心怡的纽扣,对着马燕问道: “这几个扣子多少钱?” 马燕牢记叶晨的叮嘱,没像自己在国营商店的时候,对客人爱搭不惜理的,笑脸相迎着说道: “大妈,这扣子四分钱一颗,总共两毛四!” “这价格还真不贵啊,这么好看的扣子你咋不吆喝两声呢?” 马燕有些为难的腼腆一笑,对着大妈回道: “大妈,我这刚开摊儿,还没学会咋吆喝呢。” “你得吆喝啊,再说了,你这个地儿不行,你得上那条街,那条街上人多,这里太背了,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刚才的一幕,早就被不放心媳妇儿,特意前来探望的叶晨,给瞧了个真切,他对着马燕儿说道: “媳妇儿,跟你在国营商店时卖货感觉不一样了吧?刚才人家大妈说得在理,你选的这个地儿太偏了,而且还不吆喝,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卖到猴年马月呢。” 马燕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后对着叶晨小声说道: “我怕被熟人看到,尤其是我一个单位的,传到领导耳朵里,或者是传到我爸那里,都是个麻烦事儿!”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个捂着的热水袋,塞到了她怀里,对她说道: “你啊,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白天去医院检查,本身就怀了身孕,虽说只有两个月,却还是闲不住跑出来摆摊儿卖纽扣。我是真担心哪天生意好了,你再被谁给挤着啥的。而且你也太鸡贼了,带回来的扣子竟然没带进大院儿,可真有你的。” 早起吃饭的时候,马燕出现了呕吐的症状,脸色也不大好看,食欲不振。叶晨帮妻子把了下脉,发现她脉搏滑动如珠,来往迅疾,告诉她有喜了,结果这家伙还不信,非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在托了熟人的情况下,终于确诊了,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了。 可即便是这样,马燕也没有放弃做生意的打算。只见她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对着叶晨说道: “本来还琢磨着开个假病历呢,要我说你这假病历算是白开了,当时检查身体的时候,真查出来怀孕,我直接就休产假不就完了?”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媳妇儿清澈愚蠢的样子,然后说道: “大姐,人家分娩前半个月才会给你放产假,咋滴?你还真想挺着大肚子跑出来做生意?我和咱爸就不说了,信不信到时候咱妈看到了,都能直接把你腿给打折?” 王素芳平日里是最心疼闺女的,马魁在家里说她说重了,总会被她拦着护着。然而这也分什么时候,在分娩生孩子这种大事儿上,哪个当妈的都会分的清轻重,不会让孩子任意胡为的。 马燕哼哼了两声,没有反驳,不过还是没好气的说道: “真要是心疼我,你倒是帮我吆喝几句啊?” 叶晨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马燕,对她说道: “你家男人马上就要被你弄到晚节不保了,先不说我警察的身份,光是省作协的那些同事,看到我在这儿做生意吆喝,背地里还不知道得咋笑话我呢,准得说我是一身的铜臭气。” 马燕抱着叶晨的手臂,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你是跟我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们过日子,咱自己舒坦就成。上次给你按脚舒服吗?今晚洗完脚我接着给你按!” 叶晨斜睨了马燕一眼,装作打了个哆嗦的样子说道: “得了,你现在就是咱们家的祖宗,一切都以你的意志为准。我爸妈要知道我让你给我洗脚按摩,笤帚疙瘩都得打飞了。” 说完,叶晨摘下了手套,双手聚拢在嘴边,大声吆喝道: “南方最大的纽扣厂,江南纽扣厂倒闭了!老板黄鹤吃喝瓢赌,欠下了巨债,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仓库里的纽扣抵工资。 原价都是三毛多、两毛多、一毛多的纽扣,现在通通四分钱,通通四分钱!黄鹤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叶晨吆喝的这个梗源自二零一三年,当时一段关于“江南皮革厂老板黄鹤,携巨款带人跑路”的音频在全国多地被循环播放,用以招揽生意。这段音频因其朗朗上口、情节刺激的文案而迅速传播。 二零一五年至二零一六年,改编自上述文案的神曲《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让这个梗二度翻红。但这一行为招致了温州商会的强烈不满,因为这实打实的损害了温商的声誉,他们向多地主管部门举报这一诋毁行为。后来,歌曲制作人公开道歉,相关商贩也受到行政处罚。 要说黄鹤破产跑路有没有其事呢?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没有音频里传的那么邪乎,是被某些人给刻意污名化了的。 江南皮革厂的创始人是黄鹤的叔叔作兴,一九七八年,二十一岁的黄作兴退伍之后分配在一家机械厂工作。心思细腻、爱动脑的他看到了我国当时对于阀门研究的空白。 从一九七八-一九九零的十多年时间里,为了解决华夏的阀门难题,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没有任何老师指导和依靠过往参照经验的情况下,黄作兴历经无数次的失败,在一九九零年三月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台中压调节型蝶阀。 这里要划重点!这不仅仅是华夏第一台,这也是世界第一台中压调节型蝶阀!谁能想到,一个仅有初中学历的退伍兵,竟攻克了困扰国内外阀门专家半个多世纪的难题,并一举获得四项国家专利。 因为当过兵,黄作兴血管里还流淌着军人的血,他没有靠这个去谋私利,直接把技术无偿献给了国家。同时,黄作兴拿到了一九九四年布鲁塞尔世界工业发明研究和革新的最高荣誉尤里卡奖,并拿到了世界发明者的最高荣誉“一级骑士勋章”。 随后三年,黄作兴静下心来继续研究高压蝶阀。并在一九九七年第四十六届国际博览会上,黄作兴靠着他的“jhl截止、节流、止回多功能阀门”再次获得金奖和骑士奖。这样的成就是前无古人的,黄作兴成了华夏第一个两次获得世界发明大奖的人。 后来,对华夏工业作出卓越贡献的黄作兴成立了自己的企业,命名为江南阀门厂(据说是为了感谢当初江南造船厂的帮助)。随着企业的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成为了江南控股集团。 虽然成了公司老总,但黄作兴一直没有忘记跟他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们。黄作兴一心想解决退伍老兵再就业的问题,但自己的阀门厂的企业技术要求很高,不是什么人上手就能做。 而那时的温州小商品发展成熟、皮革资源也十分充足,于是黄作兴准备成立个皮革厂来满足相当人数的退伍士兵安置。是啊,谁都不会想到江南皮革厂的初始竟然接收了那么多的残疾和退伍军人。 这当然不是成立皮革厂的全部原因。但仅凭这一点初衷,恐怕会让很多把江南皮革厂当茶余饭后笑料的吃瓜群众笑不出来了。黄作兴,配得上一个优秀企业家的良心。 不过黄作兴的工作重心还是在江南控股集团,于是乎,大手一挥,将江南皮革有限公司的管理经营权和法人代表交给了自己的爱侄黄鹤。此时的他万万想不到,就是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来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江南皮革有限公司一直经营良好,一度成为当地知名皮革企业。二零一零年实现销售额三点四一亿元,利润三千四百二十五万元,销售利润率为百分之十二点二。当年还在台州临海开了新厂,两家工厂的产值合计达五亿。 值得注意的是,即便在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浙江江南皮革有限公司也从未生产过成品皮包,其主营项目为pu合成革制造,合成革原料销售。这家红火的企业,之所以会破产,固然有黄鹤沉迷赌博的原因,更多的其实是与当时的经济大背景有关。 二零零八年—二零零九年,金融危机袭来,四万亿拯救计划在万众瞩目中出台。银行们为了完成放贷指标,不得不大幅降低信贷门槛,在很多中小企业贷款上,许多蕴藏风险的贷款项目一路绿灯。 资金进入了民间,但是并没有全部进入实体经济。精明的温州小老板们十分清楚,在各种成本连年上涨的大背景下,拿钱去建厂搞出口,只会赔的更多,还不如将钱投入房地产市场,两三年就连本带利的回来了,这就滋生出当年一大批“温州炒房团”的诞生。 当第一批投入房地产市场的资金迅速带回利润,后来跟风者就像滚雪球般壮大,甚至通过民间借贷来满足投机的需求。 据二零一一年二季度温州中心支行调查显示,民间借贷参与规模首次超越房地产、股票、基金等投资方式,温州已有百分之八十九的家庭个人、百分之六十的企业参与民间借贷。 该来的总会来,二零一一年,四万亿计划进入尾声,银行信贷投放减少。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表示无法从银行获得贷款。 这一年,浙江民间借贷利率涨到了百分之二十五,最高的甚至达到了百分之一百八。终于,苟活两三年的中小企业们再也撑不住了,在二零一一年相继倒下。 那段时间,每个月都有十几个温州老板跑路的新闻传来。仅九月二十二日一天,温州就有九个老板跑路,一份“温州老板跑路清单”也开始在网上流传。而江南皮革有限公司的老板黄鹤,也在二零一一年四月仓皇跑路。 虽然不争气的侄子选择了摆烂,可是作为长辈的黄作兴,没有选择坐视不理,他对得起一个企业家的良心,及时变卖房产拿出近一点三亿付清了债务,因此从法律上来说江南皮革并不存在债务纠纷等违法行为,只能算是一次正常的企业破产。 事后有人采访了黄作兴,他是这么说的:“第一,我们讲诚信,担保的一个亿,一分钱不少还掉了,将两千六百万利息也还掉了;第二,一千多工人,我借钱四百多万将他们的工资和失业金都付掉了;第三,我们没有死掉,还健康,身体好。” 这段网络热梗,虽然有污名化温商的缺陷,可是在营销上你不得不承认它的成功和独到。而且此时黄再兴还没有起家,正在搞他的科研呢,至于他侄子黄鹤,更是不知道在哪儿转筋呢,所以叶晨借鉴这个热梗毫无任何的心理负担。 更何况叶晨刻意的把原版开头地域给模糊化了,这桩生意本身就是小温州给介绍的,叶晨不能干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事儿,那就有些太不地道了。而且他早就打听过了,这时候根本就没江南纽扣厂,名字都是他杜撰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误伤。 可即便如此,马燕也被自家男人给雷到不行,嘴角都在抽搐,她想乐都乐不出来,只觉得一阵羞耻,这得多不要脸,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词儿啊? 还别说,叶晨的吆喝不愧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无数围观的人受到了羊群效应的影响,不约而同的在这里停下了脚步,人挤的乌泱乌泱的,这时的人哪见过这么有趣的吆喝啊?左右不贵,三毛两毛的,就当是花钱看热闹了,更何况他这里确实物美价廉。 卖到最后,整整两大盒的纽扣,全都卖的干干净净,马燕光是算账收钱,都忙出了一脑瓜的汗,等到人群散去,她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对着叶晨说道: “诶呀妈呀,老公,你可真能忽悠,我看你当警察可真是屈才了,你要是做生意,小温州给你提鞋都不配!” 叶晨呵呵一笑,一边帮着马燕整理着纽扣盒,一边说道: “别想忽悠我继续给你打白工,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你得自己闯实点去忙活,我可不会跟你似的辞职陪你一块儿疯。” 马燕立马不干了,她小孩耍赖一般,一把抱住了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老公,不带你这样的,你这今天刚让我吃着肉了,明天就让我去啃咸菜,这谁受得了啊?我不管,你得多陪我几天!” 叶晨轻轻拍了拍马燕的后背,对她说道: “别闹了,我真要是不上班,咱爸第一个就得找过来,到时候我可不帮你扛着。再说了,不就是吆喝嘛,你没学会也简单,到时候我管蔡小年借个装电池的单卡录音机,到时候直接录在磁带里,你按播放键就行了。” “还是你有办法,那回去你可得帮我好好录下来!”马燕眼前一亮的说道。 马魁第二天一早就爬上了自家的阁楼,自从马燕出嫁了,家里的阁楼就空了下来,除了彭明杰的闺女丽丽上学的时候在这儿住,家里再就没别人上来。 彭永丽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二爸,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马魁对丽丽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 “我最近眼神不大好,医生告诉我多看看空旷的地方,我这不是寻思着你房间视野好嘛。丽丽,你赶紧上学去吧,兜里还有零花钱吗?没有二爸给你拿点?” 丽丽嘿嘿一笑,对着马魁亲热的说道: “不用二爸,我有钱,我爸每个月汇过来的钱我用不完的用!” 打发走彭永丽,马魁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窗外,他亲眼看着叶晨两口子从院外有说有笑的回来,心里可以肯定,马燕旷工这事儿,自己这个女婿兼大徒弟,肯定是知道的。只是越这样,他越是生气,因为他心里一直都觉得叶晨是可靠的。 作为一名刑警,最擅长的就是蹲守,马魁每天吃过饭后,雷打不动的守在窗前,看着叶晨家的方向。上午八九点钟,马魁终于看到马燕出了门,她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兜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啥。 马魁火急火燎的穿上外套,远远的坠在了马燕身后。他亲眼看到她跑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同学家,取出了两个大木头盒子,捆在了自己的后车座上,朝着新华书店的方向骑去…… 第六十章 挑衅 一九三七年四月二十四日,新华书店在革命圣地延安的清凉山创立。一九四五年十一月月十二日,东北书店在马路湾开设了门市部,隶属于东北日报社,这也是现在的马路湾书店前身。当时营业面积只有一百二十平米。 因为没有书架,只好把几张方桌拼凑在一起并用白布蒙上作为展台,将图书平摆在上面任读者自由选购。每日读者川流不息,他们如饥似渴地想知道国内,了解东北和全中国的前途。 仅半个多月时间,就累计发行《东北日报》九十余万份,各种书籍十万册以上。因此,国党特务十分恐慌,想尽一切办法进行破坏。东北书店总店于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随军主动撤离宁阳,先后辗转到本溪、抚顺、海龙、长春、佳木斯、哈城等地。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八日,东北书店马路湾市部再次正式开业,悬挂在正门上“东北书店“四个毛体大字牌匾,给刚刚获得安宁的宁阳人民带来了无比的兴奋和喜悦。 一九五零年三月二十五日,东北书店改为新华书店东北书店,沈阳分店也随之改称为新华书店沈阳分店。从此,马路湾门市部隶属沈阳分店,对外称新华书店马路湾书店。 今儿个是礼拜天,马燕早早的就跑到新华书店来占窝子了,这里每逢周末总是人流不断,书店的门口聚满了各种摆摊的小贩,借着书店的人流,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马燕拿着录音机过来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因为她觉得在书店门口这样的地方,放叶晨那种毫无节操的推销词,实在是太让人感到羞耻了。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做的是生意,节操这种东西早就掉的碎一地捡不起来了,更何况赚钱是为了自己赚的,这有啥寒碜的?所以在新华书店门口支开了自己的摊位后,马燕从帆布兜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叶晨那接地气的吆喝声瞬间响彻整个街道。 马燕旁边摊位的摊主都迷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叫卖方式,而且你别说,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没一会儿的工夫,马燕的摊位前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顺带着把旁边的生意都给带的热闹了起来。 马燕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兴高采烈的重复着付货收钱的过程。然而她没注意到,自家的老爸在人群里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马魁的脸此时黑到了不行。 马魁做生意的个体户本身就印象不佳,现在看到自家闺女居然在干着这样的营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挤进了人群,直接上前将马燕摊位旁的录音机给关了。 马燕看到老爸的身影,顿时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自个儿都躲到这么远了,居然还被老爸给找了过来。她赶忙走到马魁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爸,咱有话回去说,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马魁看都没看马燕,阴沉着脸打量着她的摊位,沉声问道: “那我的面子谁给我留啊?” “少给我扯南方,跟我回去!” “行行行,我卖完这些就收摊儿!” “你回不回啊?” “回啊,可我也不能赶客人走啊!” 马魁的眉毛一挑,斜睨了马燕一眼,然后说道: “不能走是吧?” 马魁上手就要把马燕的摊位给掀了,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伸过来一条手臂,将他的双手按住,马魁的手劲儿这么大,居然一时间没有挣开。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大徒弟加女婿叶晨。叶晨把他拦腰抱了起来,生生挤出了人群外。 马魁都快要气疯了,他身子用力却没能挣开叶晨,直到出了人群,叶晨才把他放下,马魁眉毛一横,对着叶晨问道: “马燕做生意这事儿是你默许的吧?我就说感觉你们俩这阵子怪怪的,总觉得你俩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你想干嘛?放着安安稳稳的正式工作不敢,非让让她出来摆地摊儿,你是要毁了我姑娘不成?连我的意见都不问,你还把我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吗?” 叶晨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马魁,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然后说道: “爸,都说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马燕现在是我媳妇儿,她想做什么我支持就好了,为啥还要征求您的意见? 再者说了,你觉得马燕的那份工作就安安稳稳?这些年你去她店里看过几回?随着个体户充斥着整个宁阳,你看看还有几个人去到国营商店里买东西?她在那里一站就是一天,可能都迎不来一个客人,你觉得这样的单位能长久?国家会永远养着这样的闲人?” 马魁知道叶晨能说会道,一时间被他怼的有些语塞,他点了点头,气极反笑的说道: “我说不过你,今天我还就要把他的摊位给掀了,你再拦我试试?到时候咱俩师徒都没得做!” 说罢马魁就要转身朝着人群再次挤去,叶晨这次没去拦他,而是在他身后悠悠说道: “可以啊,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马燕送到哈城我爸妈那里,哪怕你跟我断绝师徒关系!正巧马燕怀孕了,让我妈好好在哈城儿媳妇,她巴不得呢! 你掀摊子不要紧,要是把我媳妇儿给吓到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别说断绝师徒关系了,我第一个就跟你翻脸,不信你就试试!” 马魁停住了脚步,有些震惊的回头看向了叶晨。两人认识眼瞅着十年了,他深知大徒弟性子沉稳,这些年来对他也尊重有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跟自己针尖对麦芒呢。 而且马燕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脚就冲着叶晨用力的踹了过去,然后骂道: “小瘪犊子,燕子怀孕这么大的事儿,你俩都不跟我通气儿,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这时候还摆个鸟摊儿?赶紧跟我护着她回去,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弄死你!” 说罢马魁再次用力的挤进了人群,满脸堆笑的看着闺女,然后说道: “燕子,跟爸回家,爸给你做好吃的。摊位让叶晨收回去就行。”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马魁,叶晨有些哭笑不得,跟过来对他说道: “爸,才不到两个月,不要紧的。就算是国营单位休产假,还是分娩前半个月呢。燕子就稀罕做生意,你别拦着就成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护着呢,出不了事儿!” 马魁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当初自家媳妇儿王素芳怀孕的时候,也没这么矫情。沉默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吧,那你们先忙着,我去趟农贸市场抓只土鸡去,你俩忙完了早点回去,我让你妈给你炖鸡汤喝。燕子,你现在太瘦了,真要是生孩子到时候会遭罪的!回头让你沈姨给你号号脉,开点补品,这小子我现在有点信不过他,一个屁八个谎!” 马魁此时再顾不得理会马燕开假病历旷工的事情,天大的事也比不过闺女怀孕。他相信叶晨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满嘴跑火车,只见他急匆匆的出了人群,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着农贸市场的方向驶去。 马燕有些无语的看着马魁离去的背影,老爸的变脸之快,哪怕是她都有些叹为观止吧。她悻悻的一边卖着扣子,一边对叶晨说道: “合着我还是沾了肚子里还没出生孩子的光,这叫啥?母凭子贵?” 叶晨轻笑了一声,一边帮着马燕收钱算账,一边说道: “还就照你这么说了,没咱孩子你这摊生意还真就不一定能撑起来。” 叶晨是非常清楚马魁有多固执的,在原世界里,因为马燕做生意这事儿,马魁甚至跟汪新翻了脸,小温州都跟着受了牵连。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生意好的不得了,还没等到中午,马燕摊位前的扣子就卖的差不多了。叶晨帮着她收了摊儿,两人骑着自行车回了铁路家属院。因为马魁已经发现了,再没有遮掩的必要,所以卖扣子的盒子也没放去马燕同学家,直接拉了回来。 两人正要进院儿的时候,在院门口门洞里撞见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他俩也没当回事儿,正要往里走,却被那人给叫住了: “汪新、马燕儿,好久不见了!” 叶晨两口子停住了脚步,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个女人,现在这年月像她这样打扮的人,最起码在东北是少之又少的。 只见她上身一件红色的毛衣,扎着一块黄色丝巾,外面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羽绒服,下身是一条毛料裙子,脚踩一双黑色的高筒靴,就跟港台明星似的,脸上还戴了一副咖啡色的墨镜,还烫着现在女人最时髦的发型。 叶晨先反应过来,笑着对她说道: “可以啊姚玉玲,打扮的够精神的,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的?” 马燕也有些吃惊的看了眼叶晨,然后看向了姚玉玲,只见她笑嘻嘻的摘下了墨镜,然后说道: “我去了趟哈城,才下火车!” 叶晨看了眼姚玉玲,若有所思。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时候贾金龙怕是暗地里已经开始勾搭这个女孩儿了。不过以姚玉玲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交给他,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看来要加紧对付贾金龙的步伐了。 这时蔡婶儿和吴婶儿也围了过来,吴婶儿吃惊的打量着姚玉玲,然后说道: “诶呀妈呀,姚儿,你这从头到脚跟换了个人似的,我都没敢认!诶呀,你这身上咋这么香呢?” 姚玉玲捂着小嘴笑出了声,然后对着吴婶说道: “咱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能认不出来是咋滴?这是茉莉花味儿的香水儿!” 马燕一向对姚玉玲印象不佳,一山容不得二虎,姚玉玲本身在长相是就不输于她,再加上平日里比她会打扮的多,所以一直都让她有种危机感。 马燕下意识的撇了眼身边的叶晨,却发现他看向姚玉玲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这让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正在这时,就见叶晨对着姚玉玲说道: “姚玉玲,我和燕子先回去了,家里还等我们开饭呢。” 说着叶晨和马燕推着自行车就要往家里走,却被姚玉玲从身后叫住: “叶哥,嫂子,我在哈城给你们捎东西了呢,先别急着回去,我这就给你们拿!” 说着姚玉玲拉开了自己的红色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铁罐茶叶,还有一个首饰盒,递到二人手里,然后笑着说道: “叶哥,你爱喝茶,我给你捎了一盒花茶,嫂子,我帮你挑了两条枕巾,刺绣的,老好看了!蔡婶儿、吴婶儿,你们也有。 蔡婶儿,你这抱孙子了,这花铅笔给孩子用,各种动物的,宁阳这边没有!吴婶儿,这个是给你和吴哥的,小鸳鸯的皂盒!” 姚玉玲的礼物看着不贵,但是足以看得出她在挑礼物时是用了心了,叶晨笑着对姚玉玲表达了感谢,然后跟马燕回了家。 叶晨两口子把东西送回家,就跟马燕来到师父这里吃饭,进屋的时候,马魁正给媳妇儿打下手,帮忙看着鸡汤。叶晨对着马魁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他说道: “爸,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多年的默契让马魁心领神会,他跟妻子王素芳交代了两句,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走吧,去我书房!” 进到书房后,叶晨帮着师父泡上茶,端到他面前,然后说道: “爸,刚才我和燕子回来的时候,碰到姚玉玲了。从她口中我得知她前两天去了趟哈城。” 马魁有些狐疑的看着叶晨,然后对他问道: “去哈城怎么了?她家就是那块儿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叶晨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要真是回家探亲,我也不会跟你特意说。上次贾金龙跑来宁阳,我送他的时候,见到他跟姚玉玲眉来眼去的,我估摸着她去哈城,是奔着贾金龙去的!” 马魁的眉毛紧锁,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能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马魁知道徒弟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下定论的。他思忖了片刻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即便是这样,咱们也顾不上了。最关键的是,咱们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去不了哈城了。刚才你和燕子没回来,姜队来了趟家里,他通知我上次松林那个碎尸案,又有了新的案情,继松林那具碎尸后,豫州也出现了新的受害人,最关键的是死者右手握拳,小拇指伸直!” 叶晨的脸上闪过了一道寒光,他对着马魁说道: “不管凶手到底是不是丁贵安,这个人也都太嚣张了,他在故意挑衅咱们!” 师徒三人第二天再次踏上了征程,来到了豫州。出了山海关后,豫州的天气明显温暖了许多,来到豫州市局刑警队,在当地警方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犯案现场。 豫州市刑警支队的队长,此时正在向三人介绍着情况: “死者叫刘兰,今年二十六岁,本地人。她平日里一个人住,在家中被利器刺伤,失血过多而亡。我们刚进屋的时候啊,发现这屋里头有酒味儿,但是没有发现酒瓶、酒杯之类的相关物品,经过法医尸检,死者体内没有发现酒精,也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另外,右手,死者的右手握拳,小拇指伸直。对着,这是现场的照片。上次接到宁阳铁路分局发过来的协查通告,我对豫州市局相关的案卷进行了摸排,一直都没发现什么。直到这次,觉得应该跟你们上次的案子有关联,所以特意把你们给请了过来。” 马魁接过了照片,汪新凑到跟前看去,然后说道: “师父,这个死者的手势,和上次咱们发现的那个残肢留下的是一样的!还真让师哥给说中了,这个罪犯很嚣张啊,他想干什么?故意激怒咱们?” 马魁对于汪新的问话位置可否,看向了豫州这边的同仁,然后问道: “现场没留下指纹吧?” “没有,不过倒是发现了几根头发,根据长短和发色来判断,不是死者的。” 汪新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轻声说道: “几根头发啥用不当啊,就凭这能找到杀人凶手?” 叶晨反倒是来了兴趣,对着豫州市局刑警支队的队长问道: “头发进行封存了吗?我可能要带走。上次发现的残肢,我已经取皮风干处理了,还有在丁贵安随身衣物上提取的皮肤组织,这回又有了头发,我要向上级申请,等到条件允许,第一时间申请做脱氧核糖核酸检测!” 从犯罪现场出来,马魁的脸色极度阴沉,他沉声说道: “杀了人,还在犯罪现场喝了顿酒,说明这个人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案发现场没有发现指纹,说明他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或者是跟我们多次打交道的人才有这种本事。我越来越倾向于叶晨的判断了!” 第六十一章 糟心事儿 汪新在一旁叹了口气,有些愁眉不展的说道: “上次是在松林,这次是豫州,流窜跨省作案,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接连犯案成功,已经催生出他强大的自信心,恐怕在他眼里,将全国的公安干警都视若无物了。 师哥,我感觉你即便向上面打了报告申请,恐怕对这个案子的帮助也不会太大,一时之间还是破不了案啊。” 还没等叶晨对汪新做出应答,豫州市局刑警支队的负责人从案发现场出来,对着马魁师徒三人说道: “诶呀抱歉啊,我刚在楼上交代点事儿!” 马魁能够理解同样的焦头烂额,毕竟人命案无小事儿,各种善后工作的处理极其繁琐。他理解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勘察完犯罪现场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案情有了进展,咱们随时保持联络。” 刑警队长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对着马魁劝阻道: “别啊,刚到豫州一天就回去,这哪行啊,好歹我也得请你们吃顿饭呐!” “公务在身,这顿饭还是等破了案再吃吧,再见!” 马魁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风轻云淡,他心里此时就好像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因为犯罪嫌疑人胆大妄为,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这激起了他内心极大的愤怒。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不能将犯罪分子尽快的绳之以法,这让他感觉自己严重失职,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上了马魁的心头。 在坐火车返回宁阳的路上,马魁表现的非常沉闷,直到去餐车吃饭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我在心里已经非常倾向犯罪嫌疑人是丁贵安了,只是一切的表面证据都显示他已经死了,所以即便是案情进行了全国通报,恐怕也会有很多地方的同仁不以为然,觉得咱们判断失误,想想都觉得头疼啊!” 就在这时叶晨突然笑了,他对着马魁和汪新说道: “师父,其实咱们从松林回到宁阳之后,我突然想起,咱们错过了一个疑点,那就是丁贵安因为坐过牢,所以他的卷宗上必然会提取他的指纹。我事后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松林那边,对那个纹着“义”字的残肢,进行了指纹提取,指纹比对很快就有了结果,已经证实了那枚残肢不是丁贵安的。 结合残肢上的“义”字是新纹的,所以我的推论又被进一步的推进,跟丁贵安手臂的纹身一模一样,却不是他的,如果说不是他丁某人刻意而为之,怎么都说不通。 这些年来,我因为发表文章的缘故,跟北京那边出版社的编辑一直都没断了联系,经过拜托他查询得知,脱氧核糖核酸技术,已经被北京那边的医院从国外引进了进来,用以从事科学研究,只不过还没有应用到刑侦破案上。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立刻撰稿写了篇论文,详尽分析了dna技术对于刑侦破案的重要性,然后投到了《华夏刑警学院学报》,已经收到了过稿通知,编辑告诉我,我的论文引起了部里领导的重视。 所以这次申请递上去,很大概率会让咱们拿着封存的物证,跟北京那边的医院合作,进行dna检测。师父,相信我,如果确认了真的是丁贵安犯的案,那他插翅难逃。 没有哪个地方的同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纵容一个连环杀人犯肆意猖狂的,到时候他会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海洋,别的不提,光是各地的居委会大妈,都够这孙子喝一壶的。” 在公开场合,叶晨因为和马魁有着亲属关系,所以他会避讳的叫马魁师父,至于“爸”这个称呼,是私下里叫的。因为在办案过程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他非常注意这一点。 马魁和汪新都呆住了,过了好久,马魁对着汪新教训道: “看到没有?这才是一名公安应该做的,哪怕是空闲时间,你师哥都没放弃对悬案的侦破工作,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汪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我师哥优秀在咱们局里早就不是啥秘密了,不信你回去打听打听,宁阳铁路分局不知道我师哥的恐怕没几个了吧?这些年他光是获得的劳模称号就数不胜数,师父,你拿我跟师哥比啥?” 马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向叶晨的目光缓和了许多,因为马燕做生意的事情,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此时也烟消云散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小子,这件案子一旦告破,恐怕就不是劳模这么简单了,到时候你怕是要当官儿了。” 师徒三人的心情好了许多,吃完饭后,三人朝着中间车厢的位置走了过去。就在这时,前面的车厢里突然喧哗了起来,“抓小偷”的声音不绝于耳。 马魁一马当先的冲到了前面,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挎着军挎,神色慌张的小青年,正慌不择路的朝着他的方向跑来。马魁堵在车厢的位置,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轻声说道: “手法挺利索啊,总算是堵着你了。我原本以为是个老贼,没想到居然这么少性(年轻)。” 说完马魁从腰间扯出了手铐,对着小青年说道: “手铐是我给你套上,还是你自己套啊?” 小青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追着的刑警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他眼珠子一转,做出了放弃抵抗的意思,将两只手伸到了马魁面前,貌似束手就擒。 马魁正要拷上小青年的时候,就见他手背飞快的翻了过来,一道寒光闪过,直接就在马魁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马魁下意识的就松了手,小青年趁势就要朝前面跑去。马魁反应很快,一把扯住了小青年棉袄的后襟,“撕拉”一声,棉袄都扯的漏了棉花,足见马魁的手劲之大。 小青年一个飞快的转身,夹在指缝的刀片朝着马魁的面门就划去。马魁赶忙朝着后方一个仰身,将刀片躲了过去,不过抓着小伙棉袄的手,此时也已经松开了。 小伙子扭头继续朝着前面跑去,谁知道前方突然伸出来一只脚,狠狠地踹中了他的小腹,他呻吟了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深知自己这次怕是要在劫难逃了,大声嚷嚷道: “我有艾滋病,我有艾滋病!” 汪新冷笑了一声,边给小偷上着手铐,一边调侃着说道: “我特么还有风湿呢!” 就在这时,小偷目露凶光,低头朝着正在给自己拷上的汪新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至于多狠,被随后赶来的小胡扯开时,汪新的手背鲜血淋漓,就能看得出来了。 叶晨是最后赶到的,他自然是看到了马魁和汪新都挂了彩,不过这时他却没上前慰问,甚至是微微后退了一小步,跟他们拉开了距离。因为叶晨在前方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正朝着这边打量的老白毛子,也就是那个手搓着滑石磨指纹的老贼。 老贼的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他上车的时候,故意在整节列车溜达了一圈,没发现有便衣的踪迹,这才让手下人开始干活儿,没想到栽了这么大一跟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个老贼不谨慎,他逛遍了所有的车厢,唯独把餐车给落下了,而且他上车的时机不巧,当时马魁师徒三人正在餐车里吃饭,这次能够抓住他的同伙,实在是他们在走背字儿。 小偷被乘警小胡给带走了,叶晨直到老白毛回自己的车厢后,这才去跟马魁和汪新汇合。见到二人后,叶晨对着马魁小声说道: “师父,我应该是发现被你们抓的那个小偷的领头的了,呆会儿我去跟着他,确定他的藏身之地。你和汪新受伤了,不方便跟踪,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你们回到宁阳包扎完伤口等我的消息吧,有情况我给局里打电话叫支援!” 马魁和汪新包扎完伤口,回家休息了一宿,叶晨却始终都没回来。马魁叫上了汪新,二人去了局里,打算询问一下昨天那个小偷的审讯结果,顺带着准备等叶晨那边传来的消息。 谁曾想,刚一到刑警队,就见到包括姜队在内的所有干警都带着口罩,姜队的身旁还站着两个身着白大褂,也带着口罩的人。 马魁笑着跟姜队打了招呼,然后开口问道: “哟,姜队,你这是咋啦?感冒了?” 姜队的神情肃穆,打量了一眼二人,然后对着马魁问道: “你和小汪伤的怎么样?” “嗨,皮里皮外的事儿,小毛病。”马魁不在意的说道。 “有啥感觉没有?” “这能有啥感觉?出点血,疼呗。” 这时站在姜队身边,全副武装的白大褂男子突然对着马魁问道: “你们俩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马魁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二人,然后问道: “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是铁路分局传染科的医生。” “老马,你和小汪今天要如实回答医生的问题。”一旁的姜队表情严肃的补充道。 女医生手里拿着个本夹子,在记录着什么,她对马魁和汪新问道: “你们俩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二人被问得一脸懵,汪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 “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反正昨天晚上回去我就特别饿,连干了三个大馒头,平时吃不了这么多。吃完了以后呢就困,倒那儿就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 男医生神情凝重,对着身旁的同事小声说道: “记上,有易疲劳的症状。” “那你们有浑身乏力吗?” 汪新不知道为啥,看着大家防范的样子,心里突然感觉有点慌,回答道: “乏力倒是没有,不过就是瞅着你们,我感觉腿有点软。” 看着这间屋子里凝重的气氛,马魁的眉毛轻皱,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了。看着姜队身旁的那两个传染科医生,他脑子里突然想到昨天逮捕那个小偷时,小偷呼喊着他有“艾滋病”,这让马魁的心里一沉。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马魁对着姜队问道: “姜队,这到底什么情况?” 姜队此时也非常头大,他叹了口气,对着马魁说道: “昨天队里对火车上的那个小偷进行了审讯,他说自己有艾滋病,而你们恰恰又被他搞得挂了彩。传染科的大夫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 “你们二位啊,负了伤,可能感染了艾滋病!” 此时马魁和汪新都是一脸的茫然,因为对于这种病他们压根儿连听都没听过。马魁觉得汪新年轻,接触的新生事物比较多,就朝着他看去。谁知道汪新也根本没听过,他还一脑门的官司呢,对着医生问道: “医生,那啥是艾滋病?” 艾滋病是一九八五年来华旅游的米籍阿根廷人带入华夏。该患者在我国旅游期间出现突然发病,在检查过程中间发现免疫系统塌陷,任何抗感染的药物不起作用。后经过越洋电话咨询,国内这才了解到关于艾滋病的相关信息。所以汪新和马魁不知道这个新兴事物,其实实属正常。 一旁的女医生,细心的对着马魁和汪新解释道: “这是刚发现的一种传染病,刚发病的时候跟发烧有点像,但是性质完全不一样。结果可能会不大好,希望你们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汪新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做啥心理准备啊?难不成还准备后事啊?我就受了这么点伤,还能要了人命不成?” 姜队也是一脸的困惑,对着身旁的医生询问道: “不就是出了点血吗?我也是搞不懂了,一点皮外伤对于我们刑警来说,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 马魁此时心也有些乱了,指着自己的伤口,对着男医生问道: “我这是刀片划伤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这样,如果刀片上有这种病毒,您就可能被感染。” 汪新此时再没了刚才的淡定,他对着医生问道: “我这是被咬了一口,应该没事儿吧?只听说被咬可能会感染狂犬病,也没听说还有啥艾滋病啊?” “那就更容易被感染了,因为你这咬伤已经到了出血的地步了,感染几率更大!根据我们得到的讯息,得了这种病啊,是会危及到生命的。这是一种新型的病毒,最早呢,是在米国被发现的。 说实话,我们对这种病毒啊,也不大了解。毕竟前阵子国内也才刚出现第一例因为艾滋病死亡的病例。我们已经去请北京那边的专家了,到时候人到了会给你们做更加细致的检查。” 汪新整个头皮都麻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医生问道: “等一下,这不对劲啊。如果你们都不了解,那小偷怎么能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的?这也太荒唐了吧?” 看着面红耳赤的汪新,姜队的脸色有些黯然。他前阵子听说汪新这眼瞅着就要结婚了,还打算到时候给他随个份子,喝他顿喜酒呢。谁曾想这么年轻个小伙子,却摊上了眼下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对着汪新说道: “小汪,你先别急。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我们队小偷进行了审讯,他说啊,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人把他给传染的。但是传染给他的这个人去哪儿了呢,他也不知道去向。你们俩先别太紧张,毕竟也没确诊是吧?” 马魁苦笑了两声,对着姜队说道: “姜队,这么大的阵势,你说我俩能不紧张吗?” “老马,兴许就是虚惊一场呢,咱们一切啊等北京来的专家确诊后就明白了。” 马魁今年都快五十了,眼瞅着就要抱孙子或者孙女了。他经历过的事情比较多,像天花、流脑、霍乱之类的传染病,他哪怕是没看过也都经历过。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对着姜队问道: “行了领导,不用劝我了,该怎么办你就直说吧。” “为了你们传染给别人,你们得隔离!” 汪新和马魁疑似感染艾滋,被单独隔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铁路家属院,最先赶到隔离室外探视的是汪永革和一大票邻居,就连铁路医院的沈大夫也陪着马魁的妻子王素芳过来了。马燕因为怀了孕,要来探望的时候,被王素芳给按住了,留在了家里,唯恐她出点什么意外。 叶晨跟踪老白毛,确定了他的老巢后,跟当地的警方取得了联系,调取了老白毛的个人档案,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就动身回到了宁阳。 下了火车后,叶晨没有第一时间去到单位,而是回了家。毕竟一路上旅途劳顿,他想着先回家睡一觉,然后再去到局里报道。 谁知道叶晨刚一进屋,就见到马燕在客厅里不停的走来走去。见到叶晨后,马燕声音有些哽咽,哭着说道: “老公,咱爸可能感染艾滋,被隔离了!” 第六十二章 破局 叶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没并没有表现出来慌乱,一边放下手里的包,一边说道: “你先别哭,把事情的具体情况跟我好好说一遍。” 马燕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抽噎着把刚才沈姨过来说的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妈正在家里给爸准备些衣物,打算一会儿送过去呢,你说咱们该咋办啊?” 叶晨轻轻抱了抱妻子,然后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放心吧,一个小毛贼而已,那小子不甘心自己被抓,想出来的歪招,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那个什么艾滋病,不是谁想得就能得的,那个小犊子他懂个屁啊。 呆会儿你去趟咱妈那边,就说我说的,事儿我都调查清楚了,咱爸那边不会有事的,整天忙来忙去的,就当是搁那儿休息两天了,让她别上火。我说的你们还信不着吗?” 马燕是个急性子,这时赶忙对着自己男人说道: “你既然有办法,那就赶紧去趟局里,把咱爸给捞出来啊!还搁这儿跟我磨什么牙?” 叶晨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和身上的风尘仆仆,抱怨道: “我已经在外头忙的两天两宿都没睡了,你好歹让我在床上躺几个小时,缓缓乏吧?再者说了,即便是我确定咱爸没事儿,也得等北京那边的医院,派来的专家给咱爸确诊,才能把他们从隔离中放出来,这种事儿急不得。” 马燕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一边帮叶晨接过他的外套,一边说道: “哦哦,那你赶紧进屋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醒了就能吃!” 叶晨疲惫的点了点头,冲着马燕摆了摆手,然后脚步发沉的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蹬掉了拖鞋,一头栽在床上,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脱,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叶晨睁眼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黑了下来,他抓过床头柜的水大口喝了下去,嘴干得到了缓解,他踩着拖鞋,来到了客厅,马燕正和丈母娘王素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家里虽然有电视,但是俩人都没啥精神头去看,正在那里小声说着话。 “妈,你来了。”叶晨笑着上前跟丈母娘打了声招呼。 王素芳看到姑爷,拍了拍马燕,对她说道: “燕子,去到厨房把菜扒拉一下,把汤给叶晨热热,他这些天在外头,还没吃到口热乎的,和你爸他们指不定咋糊弄呢。” 马燕起身去到厨房热饭去了,王素芳拍着自己身旁的沙发,示意叶晨坐下。然后对他问道: “叶晨,你跟我说实话,你师父他们俩真没事儿?你可不许蒙我!” 叶晨笑了笑,他能理解王素芳的心情,现在不止是她,恐怕住在一个院儿的汪永革,此时也急的抓心挠肝呢,担心儿子会有个三长两短。毕竟面对死亡的威胁,没有人会不紧张,未知的威胁永远是最让人恐惧的。叶晨对着王素芳轻声说道: “妈,你就把心放宽了,我说没事儿那就是指定没事儿。我看书多您是知道的,关于艾滋病这种东西,我早就从书本上有过了解,这玩意儿它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容易被感染的。甚至得这种病有很多的先决条件,绝不是师父他们抓的那种小毛贼说得就能得的。” 王素芳的心下稍宽,因为沈大夫从医院那边回来,也是这么对她说的,跟叶晨的说辞一样。此时就算是再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逼着自己朝好的方面去想。她对着叶晨说道: “你呆会儿吃点东西,然后就好好歇着吧。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医院那边早就不让探视了,你就算是现在赶过去,也不一定能见到。” 叶晨点了点头,对于转移话题这方面他是擅长的,他陪着丈母娘在那里东拉西扯,分散她的注意力。一会儿聊到马燕肚子里的孩子,一会儿有聊到了她身体,甚至还帮她把了下脉,神情表现的很轻松,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王素芳巨大的心理压力…… …………………………………… 第二天一早,叶晨去到所里报道后,跟姜队汇报了一下案情进展。然后就朝着隔离马魁和汪新的医院赶去。到地方后,发现二人被隔离在医院后身单独的仓房里,门外甚至有武警把守,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叶晨只是笑了笑。 叶晨征得同意后,被放进去探视。他打量了一眼隔离的环境,发现偌大的屋子,被医院这边用加厚的那种塑料布给分割成了两块,做防护之用。叶晨去的时候,医院的医生正给三人进行抽血化验的程序,还有医生对屋里的环境做消毒措施,屋里的气味儿不大好闻。 叶晨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看到医生忙活完,这才走到了塑料布外面。汪新看到叶晨后,三两步就走到了跟前,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你回来了?怎么样?那边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马魁也披上了自己的老式皮夹克,走到了跟前,等待着叶晨的解答。叶晨淡然一笑,随即说道: “那个老白毛在盘锦下的车,我跟着他在市里好一通绕,最后锁定了他住的地方,大洼区五委十七号。然后我去了趟大洼区分局,跟那边的同事取得了联系,调取了老白毛的资料。 老白毛叫肖松原,绰号肖四儿,二进宫,是那边出了名的老贼,手底下养了一大票每天帮他偷东西的小毛贼,你们抓的这个就是,属于是他的徒弟,他带着这群人在宁哈线行窃多起,之所以这两年才冒头,是因为他前年刚才劳改队放出来。” 叶晨的话看似是冲着马魁和汪新说的,可是他眼角的余光却牢牢的锁定着最里面的那个叫弱弱的小偷。弱弱在叶晨说话的时候,一直伸长着耳朵听着,当听到叶晨报上了老大的住址和个人详细资料,他整个人都麻了。 如果换了平常,手里的案子告破,汪新会非常兴高采烈,然而现在他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他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我和师父的情况你都听说了吧?” 叶晨斜睨了汪新一眼,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瞧你那个怂样,你知道艾滋病是咋回事儿就自己吓自己?这病要是那么容易被传染,老米那边死人早就死绝了。到现在我国也才有一例因为艾滋病死亡的病例而已。 你知道这病是什么传播途径吗?它是通过体液和血液进行传播的,师父被刀划了个小口子,你被咬了一口,具体感染这种病那还早着呢。” 马魁和汪新听得全都一脸懵,至于躲在最里面的弱弱,眼神则是有些闪烁。汪新对着叶晨问道: “师哥,血液传播我懂,应该就是输血之类的。可啥是体液传播啊?我没听过啊?” 叶晨戏谑的笑了笑,左手的手掌虚握成拳,然后右手在左手的虎口处轻轻拍了几下,发出了空空的声音。接着说道: “就是两口子结婚洞房时办的那种事儿,你看看那小子脏了吧唧的模样,老外眼睛得多瞎,才会去找他嘿嘿嘿?图他什么啊?图他身上虱子多吗?还感染艾滋?他怕是想瞎了心了,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感染的?” 马魁和汪新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俩下意识的看了眼躲在自己床上的弱弱,那个小毛贼此时缩着脖子躲在那里,再没了装腔作势要跟两人同归于尽的嚣张。 马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叶晨,我知道你以前是赤脚大夫,可这病真像你说的那样吗?” 叶晨看着老丈人不淡定的模样,哈哈一笑,然后说道: “爸,还记着沈姨昨天过来看你时候的情形吧?沈姨回去都跟我们学了?沈姨是不是问他搁那儿得的这病?搁哪儿传染的?她作为一名医生,太清楚这病不是那么容易轻松传染了。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我刚才说得那种情况,再就是通过献血传染给别人,你瞅他那熊样,像是会给人无偿献血的模样吗?爸,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沈姨吗?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毕业生,不是我这样的赤脚大夫。” 听了叶晨的解释,两人都松了口气。汪新拍了拍胸脯,然后说道: “诶呀我去,特么吓死我了,昨晚上我闹心了一宿,都没咋睡着,这小瘪犊子可缺了大德了。那我和师父啥时候能出去?” 叶晨淡然一笑,撇了眼缩在里面的弱弱,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医院已经通知北京那边的专家了,出于保险起见,肯定会对你们进行检查,毕竟这种病是一种新型疾病,肯定要谨慎。汪新,你去把里面的小子拎回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汪新点了点头,也没客气,薅着弱弱的脖领子,把他拎到了叶晨跟前。此时弱弱再没了刚开始那种混不吝,因为他的谎言被叶晨拆穿的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就连师父的老巢都被人家给摸到了,他对叶晨有着深深的恐惧。 叶晨轻笑了一声,打量着弱弱然后说道: “弱弱啊,你说我们现在就将肖四儿,也就是你那个师父给抓了,告诉他是你将他给举报的,然后把你们关在一个劳改队,你觉得咋样?他肯定会对你关怀有加,好好的跟你交流一番感情吧? 刚才医生给你抽血,撸开你袖子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胳膊上除了烟疤就是鞭笞的痕迹,应该是肖四儿弄的吧?老贼教徒弟的那点事儿,我心里门清,你觉得这种人真的值得你维护吗?” 马魁和汪新此时站在一旁没说话,都打量着弱弱,看着他臊眉耷拉眼的模样,就知道叶晨所言非虚,马魁抓过弱弱的胳膊,撸开他的袖子,看着他手臂的道道疤痕,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弱弱,从昨晚你睡觉的时候,连衣服都不敢脱,我就猜到你应该是从小就过着流浪的生活,走到哪儿就睡到哪儿,有点啥事儿就跑了。这种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你就不想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 外面站着的是我的大徒弟,他都已经摸到你老大的老巢了,却没有立刻把他给抓回来,你就不想问问原因吗?来,你自己去问问他吧?” 弱弱怯生生的挪到了叶晨跟前,叶晨打量着他的模样,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去到盘锦我已经通过跟四周的邻居打听,了解过了,算上你在内,肖四儿一共四个徒弟,你应该是最小的那个。之所以没立刻抓他,我是看着你还小,身世可怜,有挽救的必要性,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如果你这次能够戴罪立功,把你老大肖四儿的事情检举揭发,我会跟法院申请,对你从宽发落的。你还是个小伙子,正是好年纪,出来后要是没地儿吃饭了,可以过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找个营生,让你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再不用偷偷摸摸的做人,你觉着咋样?” 弱弱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是默不作声。其实他的心理防线在刚才叶晨师徒三人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崩塌了,后来马魁和叶晨暖心的话语,让他心里热乎乎的,他有些畏缩的看着叶晨,然后讷讷说道: “我怕进了监狱,我老大会弄死我。我听他说过好多次了,他在里面认识不少人,我俩要是都进去了,他拾掇我就跟收拾小鸡仔似的。” 叶晨笑了,他知道此时只差临门一脚,只见他对着弱弱说道: “放心吧,既然把戴罪立功的机会给你,我就不会让你难做。你有立功情节,经过量刑,最多也就是一年,是可以留在看守所里服刑的。到时候我会跟里面的管教打好招呼,让他照看着你点,是不会有人再欺负你的。 至于肖四儿,他是累犯,而且有前科,最少都是三年起步,如果你把他的事儿交代的越多,他被判的就越重,没个几年的工夫怕是出不来了,你俩基本没啥机会遇到的。” 弱弱终于鼓起了勇气看向了叶晨,当他看到叶晨真诚的眼神,最终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开口说道: “我说,我全都交代。其实我没得艾滋病,我只是害怕坐牢,又不敢出去,害怕老大弄死我。” 马魁和汪新此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汪新大声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 “医生!医生!你快过来啊,我们没病!” 马魁拽了下汪新,没好气的对他说道: “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这性子咋还这么毛燥?咱们继续听他说!” 最终医院也没敢放马魁和汪新几人离开,无论如何都要等血液样本送到北京那边的化验结果。因为传染病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疏忽那是会出大事的。 两天后,北京传来了消息,确认三人确实没有感染艾滋病,hiv检测是阴性,医生还帮着三人普及了艾滋病的基本常识,这场乌龙终于结束了。 针对肖松原盗窃团伙的抓捕工作也提上了日程,师徒三人坐火车赶往松原。在大洼分局干警的配合下,对肖松原住的地方进行了布控,开始了抓捕。 刑警踹开房门进屋的时候,肖四儿一伙人正吃着饭呢,肖四儿底下的徒弟,刚把自己的份子钱给交了上去,摆在桌上,桌上还有一盘冒着热乎气儿的大猪蹄子,喷香喷香的。 叶晨上前拍了拍肖四儿的面颊,然后戏谑的笑着说道: “老白毛,小日子过的蛮滋润的,小酒喝着,大猪蹄子啃着。可惜了,从今往后的几年,你又要继续去啃你的窝窝头了。” 汪新这时也凑到了跟前,给肖四儿戴上手铐之后,掰开了肖四儿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师哥,还真像你说得那样,这个老东西手上的指纹全都磨掉了。” 火车盗窃团伙的落网,功劳再一次记在了马魁师徒三人的身上,三人的工作级别也都相应的有所提升,成为了副科,工资待遇相比以前也有了一定的涨幅。 随着春暖花开,叶晨这边通过宁阳铁路分局,向部里申请对残肢和丁贵安随身物品进行dna鉴定的事情也得到了批准。 最主要的还是要从发表在《华夏刑警学院学报》的文章得到了部里的重视,推进了这项工作的进行。要知道在后世,可是在一九八七年才正式将dna检验用于刑侦破案中去的,叶晨推动这项工作足足提前了一年半的时间。 dna检测最终是在北京协和医院做的,这也算是叶晨的老工作单位了,对于那边的技术水平叶晨是非常放心的,最起码在科研这一块,协和是站在华夏前列的。 然而还没等dna检测结果出来,豫州竟然又一次发生了杀人案,马魁师徒三人接到豫州警方的电话,再一次从宁阳赶了过去。在豫州刑警支队,还是上次的队长给他们介绍情况: “被害人是女性,叫卢晓梅,今年三十二岁,本地人。被害人遭凶手勒颈,造成窒息死亡,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第六十三章 悬赏通缉 刑警队长的办公室里,最早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此时正在接受几人的聆询,汪新帮着他倒了杯水,然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笔录。叶晨则是对着目击证人问道: “同志,麻烦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 目击证人端着手里的茶杯,仔细的回忆着,许久后然后说道: “我有吃完饭锻炼身体的习惯,每天都搁那疙瘩锻炼,那天一下雨啊,我就撒腿嗷嗷往家里蹽。跑到半路就看见一个人在那片小竹林里,他好像低头在挖什么。” 马魁看着案发现场法医拍回来的照片,脸色阴沉,一条鲜活的生命又这么突如其来的被终结了。最关键的是从照片上可以看得出来,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一条手臂犹如顶破土壤的种子一般,顽强的挺在外面,手握成拳,最关键的是小拇指倔强的竖着。 马魁此时怒火中烧,这已经不是凶手第一次在向警方示威挑衅了,这明显是他故意将手臂露在外面的,仿佛在对警方说,就算让你们找到尸体又如何?你们就是一群废物,这辈子也别想抓到我! 马魁从警二三十年了,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是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一股强烈的羞辱感让他坐立不安。他在办公室狭小的空间里踱了几步,突然对着刑警队长说道: “这已经是犯罪嫌疑人第二次在豫州犯案了,而且是连环作案。距离案发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这就说明他现在有很大的可能还在豫州市,还没来得及离开。 我希望你们豫州这边立刻在各个路口设卡盘查,我这里有张照片,如果发现了这个人,立刻将他扣下,我怀疑他跟这桩连环杀人案有脱不开的干系!” 马魁说完,从外套里怀的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刑警队长。里面装着的正是他们去到松林市调查案情的时候,在丁贵安家里取走的本人照片。 其实以马魁平时谨慎的性格,如果案情不确凿,他很少会发表意见,轻易地下结论。现在北京那边的dna检测报告,还没反馈过来,还不能证实丁贵安就是杀人凶手。 不过以马魁这么多年,对于大徒弟叶晨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咬死丁贵安不放的。有时候警察办案的直觉,也尤为重要,如果错过了突如其来的灵感,那就真的是错过了。 一旁的汪新突然想起来什么,抽出了一张空白的纸,然后找出了一根2b铅笔,接着对目击者问道: “那个人长什么样你有印象吗?如果还记得的话,你描述一下。” 目击证人面露为难之色,苦笑了一声后说道: “那天的雨老大了,再加上乌云密布,天也黑,实在是看不真亮。反正我记得那人的个儿不太高,穿着雨衣,我感觉像个男的,毕竟女人抡锹不会那么利索的。” 给目击证人记录完笔录后,豫州市局的刑侦队长,听从马魁的意见,安排手下的力量,对豫州各个路口进行布控,详加盘查。甚至因为警力不足,他第一时间跟豫州市武警支队取得了联系,当地武警也开始协助,把豫州市彻底的围了起来。 人命案本身就无小事,更何况还是短短几天时间两条人命。犯罪分子的嚣张,让警方和武警战士如临大敌。豫州市局的领导甚至下了死命令,一旦发现犯罪嫌疑人,如果他有反抗的举动,可以予以击毙。 至于马魁师徒三人,则是被刑警队长带到了案发地进行考察。他们坐着吉普车赶到的时候,案发现场已经拉了隔离带,有市局的人守在那里。周围还有附近的住家群众跑过来围观。 师徒三人打量着埋尸坑,这里已经被打上了干石灰。他们正在对埋尸现场进行勘察的时候,隔离带外头一个头发一半花白的老太太,突然对着几人问道: “警察同志,你们都查清楚了吗?知道谁是凶手吗?” 马魁转身寻声看去,这时刑警队长在一旁解释道: “这位是被害人卢晓梅的家属。还没呢,我们正在全市布控,希望可以早日抓到杀人凶手!” 刑警队长一边跟马魁介绍着情况,一边对被害人家属解释。卢晓梅的父亲怒火中烧,对着警察厉声吼道: “你们翻来覆去的查,却什么都没查到,你们警察是吃干饭的吗?我们都听说了,这个杀人犯他不是第一次作案,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你们要是早点把他抓住,我闺女能死吗?!” 被害人的父母老泪纵横,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好像是一把小刀直戳在场办案刑警的心窝。马魁面颊的肌肉抽搐,沉默了片刻后,走到了被害人家属的近前,沉声说道: “大家说的没错,骂的也好,作为一名警察必须要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这是我们当警察的职责,可是我们做的不好,那就该骂! 现在啊,我在这儿给大家立个承诺,如果这个杀人犯我抓不到,那我这身警服也不穿了,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 叶晨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在原世界里,因为这件案子一直都没有告破,马魁哪怕是被贾金龙用刀扎死的那天,都没再去穿那身一直让他引以为豪,并且视若珍宝的警服。 直到三十年后,通过杀人凶手遗留在死者刘兰那里的那撮头发,进行大数据的dna比对,才确定了丁贵安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此时的丁贵安已经儿孙满堂,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逍遥。 一行人从犯罪现场回来,刚一进到分局大楼,就见到一名刑警从楼上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几人后大声说道: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正要开车去凶案现场找你们呢。刚才队里接到了宁阳铁路分局打来的电话,北京那边的脱氧核糖核酸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从丁贵安的随身物品上提取到的皮肤组织和刘兰案留下的那缕头发进行了比对,已经能够确认杀人凶手就是丁贵安。部里的悬赏通缉令也随之下来了,责令各地分局、派出所,将丁贵安的照片贴满大街小巷,对其进行抓捕!” 这时还没有a、b级通缉令,只有悬赏通缉令,不过其威慑力丝毫不逊色于前者。比如三年前的东北二王案,部里就下达了悬赏通缉令,二人的照片和罪行贴满了全国的大街小巷,最终加速了他们灭亡的进程。 所有人此时都轻舒了一口气,只要有了目标,确认了凶手是谁就好办了,随着悬赏通缉令的下发,丁贵安即将陷入到人民战争的海洋,就是只躲在地沟里的老鼠,一旦被群众发现,肯定会第一时间举报,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案情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马魁师徒三人也踏上了归途,一路上大家都很高兴。中午开饭的时候,师徒三人汇聚在餐车,汪新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这次回去你也推荐我些书籍吧?这次我才意识到知识对刑侦破案的重要性。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思维去破案,恐怕我们很多时候就要抓瞎了。” 马魁赞赏的看了眼汪新,同时也对着叶晨说道: “也算我一个,虽然我是当师父的,可是也要与时俱进嘛,要不然被当徒弟的给落下了,我这脸上也不好看啊。” 叶晨莞尔一笑,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端起茶缸喝了口水漱了漱口,然后轻声说道: “我这次投稿的《华夏刑警学院学报》上,就介绍了很多最新的刑事科学技术和法医学的最新知识,对咱们很有帮助的,你们要是想看,我回去给你们都找出来,这东西我都订了三年了,对工作很有帮助的!” 《华夏刑警学院学报》创刊于一九八三年,从创刊的那一年,叶晨就一直坚持订阅。当然,对于他来说,这上面刊载的内容其实并不重要,毕竟他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刑侦破案经验,订阅刑侦期刊更多的是满足他的一种收藏癖,要知道在后世这种创刊号可是非常不好找的。 叶晨的话让马魁和汪新记在了心里,他们决定回去以后,也去趟邮局,花钱把这份刊物给办个全年订阅。 师徒几人每天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家人还要多。对于叶晨刑侦知识上的专业,马魁和汪新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尤其是汪新,他可是和叶晨一起参加工作的,可是现在二人在能力上的差距越来越明显,这让汪新的心里很急,毕竟他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人。 众人正谈天说地的间隙,就见穿着铁警制服的师弟小胡,押解着一个中年人走进了车厢。马魁眉毛微皱,对着小胡问道: “胡,他什么情况?” “师父,刚才这个人在硬卧车厢大庭广众之下非要跳火车,说是有人要杀他,哪有人要杀他啊?要不是当时车上的乘客帮忙拦着,他小命就没了。看他这德性,我觉着他像是喝多了。” 师徒三人不约而同的打量着那个中年人,只见他头上全是汗,眼神迷离,眼眶通红,整个人摇摇晃晃,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汪新的眼神一凝,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你还记不记着咱们去到北岭,抓捕那个d犯之前,也有一名乘客,跟他的情形类似?这小子身上准有东西,要不然他不该是这副鸟样子!” 马魁微微颔首,对着那名中年男子说道: “把手给我!” 中年男子一副酒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说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叶晨懒得跟他废话,上前一把抓过他右手的手臂,将袖子撸到小臂之上,只见中年人的肘关节内测,密布着好些针孔,扎的那一块皮肤都发黑了,这明显就是个瘾君子。 叶晨冷哼了一声,对着中年男子问道: “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帮你拿出来?” 中年男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装作没听到,师徒几人也没跟他客气,直接上手对他进行了搜身,最终在他内裤兜里掏出来一个铝制的注射盒,打开一看,里面有锡纸,注射枕头,火机,还有他的食粮。 汪新坐在瘾君子对面,表情严肃的轻声说道: “东西都摆在这儿了,抵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掂量一下。” 瘾君子还在继续装傻,眼皮子都没睁开。马魁端起了茶缸,直接将水泼在了他脸上,然后将茶缸扔在桌上,冷声问道: “醒了吗?” 瘾君子被水给泼的精神了许多,看着自己身旁的这些便衣和铁警,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说道: “我叫包加顺,是吸d的,因为这东西欠了人家很多钱,刚才我以为是债主来了,我怕他们要我命。” 马魁对于这种瘾君子没有半分怜悯,从心里就觉得这群人纯属好日子过够了,吃饱了撑的。因为手头不富裕的小老百姓,是没有闲钱去碰这种东西的,都是这些有钱人脑子一抽,染上了这东西,最终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马魁抱着肩膀靠在餐车,打量了一眼包加顺,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怕债主要你命,你就不怕吸d也能要你命?你这是吸食过量,吸没了魂,吸花了眼。甭管是谁,只要是沾上了这个东西,不是死就是残。” 马魁从警多年,什么样的山猫野兽都见过,对于搞预审这一块,他是个高手,在他软硬兼施的心理攻势下,包加顺终于松了口,答应配合警方进行抓捕。 包加顺是宁阳本地人,这也方便了铁路分局的同事进行布控。包加顺在公用电话亭给卖给他货的上家打去了电话。大概半个小时后,有个跟包加顺描述的长相相似的家伙,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道。 这个人一边骑车,一边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直接跟包加顺接头,而是直接骑了过去,在不远处的街口,仔细观察了许久,没发现异常,这才折返回来,把车子停掉了包加顺近前。 公用电话亭的所在,一条街都是早市儿,周围人来人往的,有卖菜的,有卖包子的,还有卖大果子豆浆豆腐脑的,非常热闹,便于嫌犯的逃跑,所以警方没选择轻举妄动。直到两人钱货两讫,这才上前进行了抓捕。 d贩直接被押回了分局刑警队,立刻对其展开了审讯。因为被抓住了手腕,这时候负隅顽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d贩也是个老油子了,知道自己这次带的量足够判到十五到二十年,甚至弄不好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这时候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把自己的这条命给保下来,于是便竹筒倒豆子的把他知道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根据警方的查询,队里派他们三个出趟差,他们还没来得及在家里歇一歇,就被安排第二天继续出差。 三人回家只与家人团聚了一宿,明天就要踏上征程。晚上睡觉的时候,马燕看着一脸疲态的叶晨,带着一丝抱怨说道: “我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预产期还有两三个月,也不知道到时候你能不能看到孩子的降生。” 叶晨有些歉意的看着马燕,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能陪家人的时间很少,当初白夜世界的高亚楠如此,,现在的马燕也同样是这样。叶晨对着马燕宽慰道: “到了那边我争取尽快把事情办妥,将嫌犯抓捕归案。家里这边我已经跟沈姨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你分娩的时候,她会陪着咱妈帮着照应的。我争取在你生完孩子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马燕作为叶晨的爱人,她也很清楚丈夫的不容易。家里的老爸是这样,丈夫也同样如此。她当初答应嫁给叶晨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此时看着老公在哄自己,她憨憨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老叶,作为你的家属,我会跟咱妈一样,不会拖你的后腿的。你皮箱里我给你准备了的确良衬衫和半截袖,那天的天气热,蚊虫多,我还给你带了风油精和花露水,你到时候记得自己涂抹。” 第二天一早,师徒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火车。火车出了山海关以后,就能够感受得到温度一点点的热了起来,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到达了。 从火车站出来,火车站外非常的热闹,各种摆摊做生意的简直不要太多,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还停着不少红颜色的出租车。想比起宁阳那边还是普的、面的,这边无疑要先进了不少,出租车都是红色的小轿车。 马魁见到这里的繁荣,不由得对着叶晨和汪新感慨: “诶呀,就是不一样啊!” 第六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 马魁三人在车站门口驻足观看了没多久,一个身着便装,给自己拾掇的非常利索的男子,笑着走上前,对三人问道: “请问是宁阳来的,马魁,叶晨和汪新同志吗?” 三人站在一起还是蛮扎眼的,马魁意识到了即便是便装,可是在有心人眼里,自己三人还是很容易被人察觉,他在心里暗暗做了个标记,回头得跟俩徒弟说一声,这次出任务免不了蹲坑、监视,到时候三人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防被d贩发现。他对着来人问道: “你是?” “哦,我是深圳市公安局的陈志杰,你们叫我阿杰就好了。是队长让我来接你们的,欢迎你们来到深圳!” 来人操着一口带着粤语味的普通话,对着三人招呼道。 三人寒暄了片刻,陈志杰招呼着他们上了接待的汽车,把他们拉到了市局的招待所,来到了提前在招待所二楼给他们准备好的房间。 房间的条件跟后世肯定是没法比,但是在当时还算是不错的,干净整洁,每张床上都贴心的帮着挂好了蚊帐,以防他们睡着的时候被蚊虫叮咬。而且出了门隔壁房间就是卫生间,里面有淋浴的蓬头,这在广深那边几乎都是标配了。 在北方长大的人,到了南方之后一时半会儿是很难适应那边炎热的天气的,哪怕是什么都不干,坐在那里都是汗流浃背,要不了片刻的工夫,就感觉身上黏糊糊的,这时候就要去洗手间里冲凉,来缓解身上的不适。 而且不同于北方的早晚温差大,这里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是这么热,哪怕是到了后半夜,也时不时的会看到有人被热醒,用凉水浇在身上,给身体降温。 安排好三人的入住问题,陈志杰笑着说道: “你们咧,先休息休息,晚点我再过来接你们出去吃饭!” 马魁摆了摆手拒绝了,对着陈志杰说道: “没事儿,我们不累,来吧,咱们还是先谈谈案情。” 说着马魁把陈志杰安排到床头坐下,汪新起身来到门口,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关上了房门。叶晨则是从床头柜拿起了空调的遥控,打开了空调,一是缓解炎热,二是可以借着空调发出的声音,干扰几人说话的动静,即使有人在门外听墙根,也未必会听得清屋内说些什么。 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叶晨上楼的时候,特意观察了招待所的环境。甚至进屋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房间墙壁的厚度,只有薄薄一层,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发现是空心的,这样的房间隔音极差。 陈志杰看出了几人的谨慎,笑着开口说道: “这里是市局招待所,谈话的私密性还是能够保证的。接到你们的电话后,我们市局刑侦支队立刻对你们提供的电话号码的所在地进行了调查,发现是我们这边广平街上的一个电话亭。” “管电话亭的是个什么人?” “查过了,本地人,姓王,没有前科。” “据我们抓到的下家耗子交代,他需要货的时候,会给这个电话号码打电话,然后三头强每天晚上六点左右会定时回话。那也就是说,三头强住的地方应该离电话亭不太远。” 叶晨思忖了片刻,对着众人说道: “现在看来,找三头强的电话,很可能是电话亭老板代接的,三头强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电话亭查看来电,然后统一回复!” 汪新看向了师父马魁,对他请示道: “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引蛇出洞?” 马魁微微颔首,同意了汪新的意见。他们先是给宁阳那边打去了电话,让被抓的下家耗子,在警方的监控下,给电话亭的号码打去了电话,然后他们守在电话亭,看着老板把电话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等着三头强的露头了,师徒三人来到了电话亭街对面的甜品摊,没人叫了一碗龟苓膏,一边喝着,一边注意着对面的情况。 龟苓膏是梧州特产,主要由鹰嘴龟和一些中药组成,具有清热解毒、润燥通便的功效,适用于虚火上炎、口舌生疮、大便干等症状。炎热的夏天来上一碗,将将火气还是蛮不错的。 师徒三人嘴里吃着东西,可是目光却一直聚焦在对面的电话亭。直到晚上六点二十分左右,一个穿着黄色格子衬衫,大腹便便的家伙,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着周围,这个人第一时间进入了三人的视线。 三人远远的看着他跟电话亭的老板寒暄了几句,然后拿起了电话打了起来。至于电话亭的老板,则是按照事先跟马魁三人约定好的信号,来到了电话亭外,做出了一副舒活筋骨的模样。 确认了三头强出现后,三人没有轻举妄动,远远的坠在三头强身后。这个家伙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走到一半,路过一桌在街边打麻将的,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仿佛是看起了热闹,实际上他在用眼角的余光,查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自己。 然而马魁师徒三人,也不是刚参加工作的菜鸟,早就隐藏好自己的踪迹,没被三头强发现。就这样,他们跟在三头强的身后,来到了一家旅馆,看着三头强上了二楼。 确定了三头强的住址,马魁给叶晨和汪新叫了吃的,叮嘱他们在这里盯着,他则是去联系深圳警方派出来的联系人陈志杰。 叶晨吃着炒河粉,至于汪新则是点了盘腊肠炒饭。他俩哪怕是吃着东西,目光也牢牢地锁定着三头强所在的房间。 不一会儿,就看到三头强摇头晃脑的出现在了二楼走廊的楼道,这里是露天的,三头强一边打量着周围人来人往的行人,一边掏出了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根叼在了嘴上点着,抽了两口后,用手指头将烟头上的火星搓灭,然后扔到了楼下。在阳台上等待了一会儿,三头强这才撤了回去。 汪新只感觉一阵无聊,因为蹲守是最考验耐心的一件事情。他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叶晨,却发现神情有些凝重,于是便问道: “师哥,怎么了?你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吗?” 叶晨轻轻舔了舔嘴唇,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不急,等师父回来再一起说吧。”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马魁打了辆出租回来,进到了大排档,对着叶晨和汪新问道: “我刚才走的这段时间,这里没事儿吧?” 叶晨沉默了片刻后,对着马魁缓缓说道: “师父,刚才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没回来,我没敢轻举妄动。” 马魁挑了下眉,他知道自己女婿的本事,平日里很少会无的放矢,他喝了口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哦?你说说看?” 叶晨做出一副回忆的神情,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 “刚才你走之后不久,三头强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嘴上叼着根烟,却一直都没点着,在走廊阳台那个位置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在四处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烟点着后,吸了仅仅两口,就用手指把烟头给搓灭了,并且顺着二楼扔到了楼下的空地上。就在这时,楼下走过了一个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裙子的女人,她恰好在三头强扔烟头的位置停下来,仿佛是低头系鞋带,然后不露痕迹的捡走了那个烟头。” 马魁的神情一紧,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撇向了一旁的汪新,问道: “是这样吗?” 汪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我只顾着盯楼上的三头强来着,没注意楼下的动静。” 叶晨的话让马魁感觉有些郁闷,他用手挠着头皮,挠的“咔咔”作响。没想到只是出去这么一会儿工夫,却因为自己走后人手不足,导致错过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他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说说你的想法?” 叶晨脸上没有露出惋惜的表情,喝了口凉茶,然后说道: “因为你没回来,我和汪新势单力孤,对于周边的环境又不大熟悉,我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寻思着你回来后,大家一起商量个对策。 咱们跟踪三头强一路,我发现从电话亭到旅馆这一道可不近,可是三头强却没有抽烟的举动。回来后烟叼在嘴上,却一直都没点燃,他很可能是在观望楼下等着接他这根烟的这个人,他们通过香烟,来完成交货信息的传递。 另外,我观察了一下捡走三头强烟头的那个女人,她走路的姿势无论怎么看,都有种不自然的感觉,不像正常女人腰肢摇摆,风情万种。反倒是有一种男人走路时的大大咧咧,我怀疑这个人是故意假扮女装,模糊咱们的视线。” 叶晨的话让马魁沉默了许久,随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有等消息了,今天只有耗子给三头强打过电话,然后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如果你的判断是正确的,相信要不了多久,宁阳那边下家耗子就会收到货的。” 监视还在继续进行着,马魁师徒三人负责晚上,至于深圳警方则是负责白天。这些天他们一边盯着电话亭那边的通话记录,一边盯着三头强这边的动静,马魁发现,还真像叶晨说得那样,每当三头强接到要货通知,他都会站在阳台抽上一根烟,吸过两口后把烟掐灭,扔到楼下,被人捡走。 不过确认了这套流程后,他们还是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等待着宁阳那边的动静。这天下午,补了一天觉的师徒三人,刚起床正要准备冲个凉,下楼吃饭,然后接晚上的班,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汪新上前打开门后,陈志杰从外面走了进来,都没坐下,直接对着师徒三人说道: “你们宁阳老家那边来信了,耗子刚刚接到电话,说是让他两天后收货!” 马魁握紧了拳头,在手掌上拍打了一下,然后说道: “现在已经证实了叶晨的推测是正确的,咱们已经布控了好几天了,也是时候该收网了。我也想见识一下在楼下捡走烟头的,三头强的这个下家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还是跟往常一样,三头强从电话亭打完电话返回到旅馆,在二楼张望了许久,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后,将香烟点燃,吸上了两口后,掐灭扔到了楼下。 然后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超短裙,长发披肩的女人,走到了楼下的位置,捡走了那个烟头。叶晨他们没有立刻进行抓捕。直到三头强的身影回到了房间,他们才跟了上去。 周围的几个街区,早就已经全面布控了。那个女人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随即大惊失色,仓皇逃跑。 结果没跑出多远,就被围捕她的警察给按住了。叶晨上前一把掀掉了他头上的披肩假发,这个妖怪瞬间现出了原型,竟然是老熟人,当初在火车上刀片玩到飞起的候三金。 叶晨哂笑了一声,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 “候三金,你挺浪啊,又是包臀超短裙,又是渔网袜的。咋滴,好好的男人当够了,想尝试下做女人了?好扑脂抹粉的,好悬没呛到我,可真有你的。” 因为是联合办案,候三金直接被众人带回了市局刑侦大队,在审讯室的铁椅子上,候三金被拷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马魁坐在审讯的位置上,脸色极度阴沉,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养子马健的生父。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候三金,我是真没想到,咱们再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场合。” 候三金眼神仿佛没了聚焦,怔怔的看着前方,然后生无可恋的说道: “又落到你们仨手里了,你说也就奇了怪了,碰到别的警察,我啥事儿都没有,咋就一碰到你们仨,我这腿就不听使唤呢?” 马魁用力的咬了咬牙,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然后说道: “都到了这时候了,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说说吧,在这个团伙里你都负责干嘛?” 候三金此时自知这次算是难逃一劫了,不比上次,他也算是懂法的人,知道这次不是蹲几年那么简单,等待自己的恐怕只有刑场的那颗花生米。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很久后才长叹了口气,说道: “我是负责发货给各地的买家,三头强是负责联络的。” “你的货在哪儿?” “就在我家。” “你的货是从哪里来的?” “三头强给的,他就是我的上线。” “他又是从谁手里接的货?” “那我不知道。” “这些货平时都往哪儿出?” “哪儿都有。” “最大的发货单子呢?” “听他们说应该是发东北了。” “东北啥地方?” “好像是哈城,我们都是单线操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汪新此时还一脸迷茫,而叶晨和马魁却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他俩都想到了那个时不时跑到宁阳试探口风的贾金龙,这次这个庞大的d品交易网络,恐怕真的要收尾了,一切都渐渐浮出了水面。 笔录做的差不多了,马魁看着坐在审判椅上的候三金,脸色负责。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我记得头几年在火车上碰到你的时候,你倒腾电子表啥的,还穿着个防盗苦茶,活得挺有奔头的啊,咋想起来干上这一行了?咋滴?还没吃够牢饭呗?” 候三金苦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做买卖被人骗了,本来我想借点钱东山再起,可我那群狐朋狗友,没一个管我的。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碰上了这一行,不要本钱,赚的还多,胆儿大就行,我就干上了。” 叶晨只是冷冷一笑,没有言语,汪新在一旁说道: “你这是在拿你的命当钱,还不要本钱?呵!” 候三金沉默了许久,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马魁,说道: “马哥,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交了这么多回手,我回回都落在你们手里,这就是我的命。但我不记恨你,走到今天,我算是走到头了,我能求你一件事儿不?我想见见我儿子!” 一直阴沉着脸的马魁,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后大声呵斥道: “你做梦,那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是我的儿子!” 这里除了汪新是一脸懵,不管是候三金,还是马魁和叶晨,此时都心知肚明马魁话里的意思。叶晨哂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候三金说道: “你跟在我师父后头好几次了吧?真以为我们没察觉?在宁阳铁路家属院也转悠过好几回了。怎么?还没死心?当初你把孩子扔到火车上,任其自生自灭的时候,你就再没有资格做这个孩子的父亲,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让你看一眼干嘛?难不成让孩子知道,他有个不成器的爹,不只是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甚至是从事贩d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一切,远离罪恶。” 第六十五章 困兽犹斗 一旁的汪新此刻被惊到了不行,师父马魁当年在车上捡到个孩子的事情他也是亲历者,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很尊敬马魁。 因为像这样心地善良、有大爱的人其实并不多,不是谁都能做到抚养一个刚出世、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的,只是花在孩子身上的精力就不是件小事。更何况马魁家的条件本身就非常拮据,能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现在得知候三金竟然是马健的生父,汪新的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儿的。因为看眼前这情形,不论是师父还是师哥,对这件事情都心知肚明,唯独自己不知道,这让他有种被二人孤立的感觉。 不过说到底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叶晨是马魁的女婿,有些事情他知道其实并不难理解,汪新就算是想挑理都没处挑。不过心里到底是憋着一团火,他照着候三金就是一脚,然后说道: “人长的尖嘴猴腮,你想的倒是挺美的。孩子当初长了一身的红点,被你扔在火车的时候,你咋不想着他今后是死是活呢?现在我师父把他养大了,你反倒是过来打孩子主意了,我看你就是欠揍!” 马魁老于世故,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只有面对叶晨和汪新的时候,才会严肃一些。然而他今天表现的非常情绪化,只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对着候三金说道: “候三金,你给我记住了,马健是我的儿子,你就算是把算盘给打碎了都白费。我是不会让马健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你这么个货存在,我不会的!” 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缘故,此时的候三金再没了往日的油滑,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深深地看了眼马魁然后说道: “马哥,你说的没错,那孩子干干净净的,我也不希望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罪孽深重的爹。可是这次我估计我是活不成了,临死之前,我就想见一眼,马哥,我求求你了,哪怕就见一眼,远远的见到就行!”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汪新起身过去开门。是深圳市局这边的陈志杰,他进到屋里,对着马魁说道: “老马,三头强抓到了。” 马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候三金,然后说道: “走吧,带我们去你那儿!” 哪怕叶晨和马魁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跟贾金龙有脱不开的干系,但是眼下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摸清他所有下面的分销网络,所以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三头强和候三金被暂时羁押在了深圳这边的看守所,马魁师徒三人决定在这里逗留一天,第二天做火车押送这俩人回宁阳。 汪新好不容易来了趟深圳,去看自己的老同学去了,至于叶晨也有些东西要买,没跟马魁聚在一起。马魁独自一人在夜市儿溜达,看到卖发条玩具的摊位,给马健买了个会走动的小鸭子。 看到一旁的电话亭,马魁突然想起来什么,思忖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给家里那边拨去了电话,让街口小卖店找马燕来接。 电话接通后,马魁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着女儿说道: “燕子,我们明天一早的车回宁阳,大概三四天能到。到宁阳后你带着马健过来接我吧,我在这边给他买的玩具。” 马燕撇了撇嘴,在心里暗道老头子偏心,自己小时候哪怕是个属于自己的洋娃娃都没有。她没好气的对着老爸说道: “买个玩具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您直接拿回家来不就完了?” 哪怕是隔着电话,马魁都能感受得到闺女的怨念,他老脸一红,说道: “我这边工作还没忙完,哪怕是回了局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你就带着马健过来一趟吧,太久没见,我想他了。” 马燕没再继续跟老爸抬杠,她嘟囔了一声然后说道: “知道了,那你注意身体啊爸,上车的时候多穿点,我听说深圳那边暖和,咱东北这边凉,这一冷一热特别容易感冒。” “嗯,刚才跟你说的事儿别忘了。” “知道,忘不了。” 叶晨也在夜市儿里溜达了一圈,不过没跟马魁在一起,而是找了家专门卖服装的店铺,给马燕挑了几套好看的衣裳。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一直引领着时尚的风潮,国内流行什么,最早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叶晨给马燕买了几条好看的连衣裙,从服装店里出来,正准备回旅馆,远远的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牛大力。这些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看来是劳改释放后,跑到深圳这边来打拼了,这也算是好事儿。 不过叶晨没凑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两人之间本身就有矛盾,他现在干的也不是啥体面的工作,正骑着三轮在各个饭店小吃摊四处收泔水,自己上前打招呼,难保他不会多想。 一行人做了几天几宿的火车,终于回到了宁阳,从出站口里出来,局里的吉普早就等在了那里,把候三金押上了车,马魁远远的看到了马燕领着马健等在那里。马魁笑呵呵的上前逗了逗马健,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给他买的发条玩具递了过去。 候三金在车里远远的看到了马健,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临死前能再见到孩子一面,他知足了。被警车押回了铁路分局,在审讯室里,候三金表现的非常配合,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实供述了出来。 马魁师徒三人旅途劳顿,出差归来回家歇了两天,刚一回到局里,就被告之出了大事儿了。瘾君子包加顺脱离了警方的视线,溜之大吉。 然而没过两天包加顺就被警方在江边找到了,只不过活人变成了死人,而且死状非常凄惨,手脚被砍掉了,就连舌头都被犯罪分子给割了。这明显就是一次赤果果的报复,因为包加顺的配合,导致分销网络的覆灭,不得不说,这伙犯罪分子还真是穷凶极恶。 出完现场后,研究了一下案情,然后正常下班,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回到家里,叶晨拎着家里的泔水桶,出门倒水的时候,突然看到姚玉玲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去到汪新家里。 把泔水桶送回家后,叶晨去到了马魁家,王素芳看到姑爷上门,心知他肯定是有事要找丈夫,把空间留给了二人,回到卧室给马魁钩袜套去了。 马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叶晨,叶晨在他身边坐下,拿杯子给自己匀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暖暖身子,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我听蔡小年说,姚玉玲有阵子没上班了,前阵子经常跑去哈城,回来后还向站里打了辞职报告。根据我跟哈城专案组那边了解的情况,她应该是跟贾金龙凑到了一起,这货居心叵测,居然朝着咱们院儿的人开始下手了。 刚才我去倒水的时候,看到姚玉玲跑去汪新家了,怕是拜托汪新他爸尽快的将她的辞职报告批复,我估摸着她这次离开宁阳,恐怕就再不会回到这里了。” 马魁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思考了一阵后,沉声说道: “辞职报告那东西只是个形式,她真要是铁了心离开宁阳,谁想拦也拦不住。性格决定命运,真要是有一天她被贾金龙给连累了,也只能怪她自己选错了路,怨不得别人,那姑娘本身就不是啥踏实孩子,心里有主意得很。” 叶晨伸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了一阵,摸着自己冒头的胡茬,对着马魁说道: “深圳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估摸着贾金龙那边可能又要夜猫子进宅,跑来找汪新打探消息了。你说咱们要不要跟汪新透透风,免得他到时候说错话?要不然我担心他露了口风,到时候这可是严重的纪律问题,会影响他的前途的!” 叶晨说完后看着马魁,他知道自家老丈人跟汪永革之间有矛盾,而且是这么多年一直解不开的那种,他想看看马魁最终会作何选择。 马魁迟疑了片刻,抬头撇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那就跟他通个气吧,我虽然看不惯汪永革,可是汪新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坑他。更何况如果真让贾金龙得逞了,他一定会小心提防着咱们,到时候抓他小辫子势必会非常艰难,不能让这些害虫继续祸害人了。” 叶晨从马魁家回来,来到了汪新家的小院儿,也没进屋,在汪新卧室的窗户敲了两下,示意他出来一趟。汪新看到是叶晨,赶忙从屋里往外走,见到叶晨后说道: “师哥,咋不进屋呢?外头多冷啊?走,有啥事儿咱进屋唠!” 叶晨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屋里看了一眼,见到汪永革的人影闪动,对着汪新说道: “回屋穿件外套,去我哪儿吧,我有事情找你聊聊!” 汪新的脑子很灵,他看到叶晨明显在避讳老爸的模样,猜到可能与工作有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那你等我一会儿。” 叶晨的家里,他帮着汪新泡了杯茶,然后说道: “今天找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你。” “师哥你说。” “还记得咱们那次去到哈城寻找被拐儿童和人贩子那次吧?” 汪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叶晨回道: “怎么不记得呢,那次不是贾哥帮咱们找到被拐的小孩儿吗?咱们还立了大功来着。” 叶晨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其实当时我还发现了另外一条线索,当时我在贾金龙身上闻到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汪新的眉毛一挑,他知道叶晨与众不同的嗅觉,这是他跟着老瞎子常年锻炼的本事。汪新怔怔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你说贾金龙有问题?” 叶晨轻轻点头,喝了口茶后对他说道: “咱们最开始北岭抓到的那小子,他最终死在了哈城七处,其实这幕后黑手就是贾金龙,是他找人灭的口。当时因为人是我抓捕的,所以我清晰的记得这小子身上的味道。 说句难听的,他们这种人身上早就跟咸菜似的腌入味儿了。可是那天咱们仨在接头偶遇贾金龙,他帮着咱们解围的时候,我在贾金龙的身上也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汪新心神俱震,叶晨的话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叶晨说道: “我说他怎么三不五时的老往咱们宁阳跑呢,合着他这是来打探消息来了?你们怎么早不跟我说啊?师哥,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快,我都忘了跟他漏没漏过什么口风了,这不是犯了大错误了吗?” 叶晨轻笑着摆了摆手,对着汪新说道: “放心,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当时从哈城回来,我和师父就把这件事情向局里进行了汇报,因为哈城那边已经被贾金龙这个王八蛋给渗透成漏勺了,七处那样的监管场所,都给把人给弄死,可见他的本事。 局里当时就这件事情立刻跟部里进行了汇报,第一时间避开了哈城警方,成立了专案组,进驻到了哈城,对贾金龙一伙人展开了全面的调查。 还记得贾金龙提过的滕瘸子吧?这个人开着洗浴和歌厅,他是贾金龙在哈城最大的分销商,很大一部分货都是从他那里散出去的。滕瘸子跟哈城桥四一伙人交情匪浅,势力盘根错节。” 汪新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这么说咱们在深圳破获的那个团伙,跟他们应该有脱不开的干系,包括前两天在江边发现的包加顺的尸体,很可能也是他们所为?” 叶晨在心里赞叹了一下汪新敏锐的直觉,心说汪新不愧是最后升到了二级警监的角色,能力可见一斑。他对着汪新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深圳网络的瘫痪,让贾金龙这伙人彻底坐不住了,他们弄死包加顺,一是为了灭口,掐断咱们掌握的线索,二是为了向咱们示威。” 汪新眉毛拧成了结,思考了良久后说道: “遇到这种事情,贾金龙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过来宁阳找咱们探口风的,这次怎么没动静了?师哥,你说他是不是发现咱们察觉了?” 叶晨看到汪新脑子转的这么快,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那倒不至于,因为他还有件别的事儿要办,给他耽误了。还记得今晚去到你家的姚玉玲吧?她之所以辞去广播员的工作,其实是找到好去处了,这个去处就是贾金龙那里,两人已经走到一起了。” 汪新如遭雷击,姚玉玲是他的初恋情人,虽说二人当初因为他被人陷害的事情分了手,可是好歹也度过一段甜蜜的岁月,想到她现在掉进了泥沼,汪新心里一阵难受,他有心相救,可是出于保密原则,却不能冒然将其拉出泥潭,这让汪新抓心的疼痛。 汪新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这么说贾金龙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找我了?” 叶晨微微颔首,看了眼汪新然后说道: “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到时候不要在贾金龙面前露了馅,他越是麻痹大意,咱们越能尽快的破获这个案子,姚玉玲到时候也不至于越陷越深。” 汪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师哥,我拎得清轻重。” 一切就像师徒三人猜测的那样,随着深圳那边网络的瓦解,贾金龙是真的坐不住了,他现在惶惶不可终日,总感觉哪里被自己给忽略了。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来到宁阳找到了汪新。 来之前贾金龙担心堵不着人,提前给汪新的单位打了个电话,得知他正在家里歇班,这才拎着东西上了门。这次来汪新家,他给汪新准备了一件当下正时髦的牛仔服,带毛领的那种,适合北方这边的天气。 汪新换上了牛仔服,对着衣柜的镜子好一顿照,然后笑着对贾金龙说道: “贾哥,好家伙,上次我就是跟你提了一嘴,没想到你还真给我整了一件儿,够意思。” 贾金龙配合的在汪新身边转了一圈儿,然后笑着说道: “诶呀,你别说,汪老弟啊,你这么一拾掇,太像港台明星了,你是彻底走在了时代的前沿啊!” “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不要钱。” 汪新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师哥说过,不要钱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贾金龙这货三不五时的跑来献殷勤,看来还真就是没憋什么好屁…… 第六十六章 泼脏水 汪新作势就要把身上的翻领牛仔服脱下来,嘴里说道: “你要是不要钱,那我可不敢要!” 一旁的贾金龙见状连忙阻止,口中说道: “穿上吧,这么帅脱了干嘛?你还真要给啊?” “不给钱我这不是犯错误吗?” 贾金龙上下打量了一眼汪新,说实话,他对汪新的情况一清二楚。别看他家父子俩在铁路大院儿里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是要说到家境殷实,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贾金龙故意拉下脸,对着汪新说道: “那行吧,你就拿一千吧。” 汪新露出一副别闹了的神情,对着贾金龙说道: “你看我像不像一千块钱?你是真敢要啊。贾哥,你也甭蒙我,我去过深圳,这套衣服多少钱我心里有数儿,我就看着给了啊。” 贾金龙心中一动,包加顺在宁哈线上被抓,把耗子在内的运d网络全都给撂了出来,他一直在找负责这个案子的直接责任人。处死包加顺不是目的,了解警方的办案进程,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的风险,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贾金龙故作吃惊的看向了汪新,然后问道: “哟,你还去过深圳呢?可以啊,咋,是去那边玩儿去了?” 汪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对着贾金龙说道: “嗨,别提了,我跟我对象谈了好几年了,这不是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嘛,我老丈人家要三千块钱彩礼。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别看表面风光,其实日子也就是过得去而已。 我听我在深圳的同学说,那边是改革开放的窗口,很多紧俏的商品数不胜数,从那边进货拿到宁阳这边卖,销路很好。我跟我对象商量了一下,决定过去考察一下,这不,前几天刚回来。 因为这件事儿,我特意请了半个月的假,单位领导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也知道我们那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请假了,就意味着别人要多干活儿。” 贾金龙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拍了拍汪新,然后说道: “我去,这是好事儿啊,兄弟,你咋不早说呢?我在那边有门路,可以拿到进货价的。按说以咱俩的关系,我就算是帮你出了这过礼的钱,也不是啥大毛病,可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严,这样,回头你要去深圳进啥货,跟哥哥说一声,到时候我让人连同我的一起帮着发过来!” “那感情好,谢谢贾哥了,那这衣服钱?” 贾金龙嗔怪的一摆手,对着汪新说道: “这钱的事儿咱俩回头再说,我这边来不及了,我赶火车!” 贾金龙得知汪新去到深圳,不是因为自己这案子,其实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因为他在宁阳这边,就汪新一个线索。马魁和叶晨一看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阴b,只有这个汪新看着还算是单纯些。 贾金龙从衣服架上扯下了自己的毛料大衣,正要离去,却被汪新给叫住了。汪新走到贾金龙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啥,贾哥,我还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一下。” “有啥事儿你尽管说!”贾金龙对于汪新能求到自己,还是很开心的,不怕你有诉求,就怕你无欲无求,只要你心中有贪念,我就能把你拉下水,让你成为我在宁阳,被楔的最深的那颗钉子。 汪新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贾金龙说道: “贾哥你在哈城门路广,我想拜托你帮我在那边打听个人。这个人叫姚玉玲,以前是宁哈线k349列车上的广播员,现在就在哈城。你要是打听着了,给我拍个电报或者打个电话都行,把她的住址或是单位地址告诉我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贾金龙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刚陪着姚玉玲回了趟哈城,把她给安顿进自己给她准备的小金屋里,还没来得及享用这个女人呢。他不露声色的对着汪新问道: “姚玉玲?我想想,我第一次来宁阳这边看你们的时候,好像就是她给我指的路吧?我有印象,咋了,她欠你钱了?” 汪新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贾金龙说道: “贾哥,你别看我结婚彩礼不凑手,可平时我还真就没拿钱太当回事儿,她要是欠了我钱,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去找她吗?她是欠了我们老汪家的孩子,我恨不能弄死她!” 汪新的话把贾金龙给惊到了,他嘴张得老大,此时也顾不上走了,赶忙拉着汪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 “老弟,跟哥说说是咋回事儿?那个姚玉玲是怎么招惹到你了?咋这么大火气呢?” 平时一贯不怎么抽烟的汪新,起身从柜子里拆开老爸的烟,拿出了一盒,撕开包装,给自己点了一根儿,因为乍一抽,还不大熟练,给自己呛到了,平复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贾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从小不说搁蜜罐子里长大,但是也差不多,我家在整个铁路家属院,也算是响当当的一户人家,压根儿就没啥机会吃亏,我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大的亏,就是拜姚玉玲这个贱人所赐!” 看着汪新脸上郁闷的表情,贾金龙心下稍松,这是在姚玉玲那里吃瘪了啊,呵呵,在美人面前吃瘪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是自己拿下姚玉玲,也还费了一番工夫呢,只不过结果是好的,娇俏的美人还是完璧之身,把第一次交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贾金龙不由得有些得意,完全是一副坐看好戏的心态,对着汪新问道: “不应该啊,大新,你这帅气的模样都赶上你贾哥当年了,而且你和姚玉玲还是邻居,有啥解不开的仇?跟哥说说?” 汪新深吸了一口烟,随着烟雾渐渐吐出,他好像陷入到回忆里一般,对着贾金龙说道: “姚玉玲这个女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最开始她是跟我们院儿的司炉工牛大力处对象的,后来牛大力因为点事情得罪了我师哥,被我师哥给送进去了。后来她又盯上了我,对我死缠烂打的,最终我俩在一块儿了,她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初恋情人。 贾哥你应该也懂,两个小年轻干柴烈火的碰撞在一起,就那么点事儿。最初我是没在意的,后来突然有一天,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特意带她去铁路医院检查了一遍,找的是我们院儿的沈大夫帮的忙。 沈大夫也是我们院儿里的老人了,跟我爸关系非常好,她跟我说姚玉玲怀孕都有两个半月了,我当时脸就绿了,我特么跟她在一块儿总共也才大半个月,两个半月前,她还跟牛大力在一块儿呢,里外里我成了帮牛大力接盘的了。” 此时不止汪新脸绿了,贾金龙的脸也绿了,只不过汪新是装出来的,贾金龙则是真的气绿了脸。因为他记得自己把姚玉玲拿下的那个晚上,床单是红的。贾金龙自问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了,这特么是被个娘们儿给耍了? 他脸色不自然的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对着汪新问道: “后来呢?汪新老弟,这事儿你是怎么处理的?” 汪新在烟灰缸里碾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因为这件事儿我跟姚玉玲大吵了一架,她哭哭啼啼的求着我,说一旦被发现没结婚就怀了孩子,她的工作就没了,让我帮帮她。 贾哥,你也知道我这人耳根子软,最见不得女人求我。最终我只能是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答应了下来,寻思着别管是谁的孩子,孩子到底是无罪的。谁年轻时候还没犯过点错啊,今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贾金龙头都大了,自己这特么是捡了个什么样的货?这么多套路的吗?他腮帮的肌肉微微抽搐,对着汪新问道: “后来呢?我没猜错的话,后来应该出什么事儿了吧?” 汪新微微颔首,帮着贾金龙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然后说道: “后来我因为在火车上抓贼,被人栽赃陷害了,那段时间局里把我的工作给停了。结果姚玉玲看到我失势了,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跟我分手。 不是我这个人喜欢翻旧账,要知道那时候我俩都已经打算成家了,我爸托人又是买冰箱,又是买彩电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结果因为她来了这么一出,我家成了铁路家属院里最大的笑话,院儿里邻居看我们爷俩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贾哥,你说说我这口气该不该出?姚玉玲还在宁阳站当列车员,我还真就奈何不了她,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单位,我不想邻居说我小肚鸡肠,没男人风度。可她要是离了宁阳,那我就不打算惯着她了。 贾哥,你回去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姚玉玲在哪儿上班,我直接找她们单位去,非得让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揍性不可,她毁了我们家,我也不能让她好过,非让她臭大街不可!” 汪新的话可谓是半真半假,这种情况是最让人难以辨别的,牛大力疯狂追求过姚玉玲,这是整个铁路家属院儿都知道的事儿,至于他俩到底发没发生关系,这就谁都说不准了,毕竟这种事情都是背着人的。 而且听师哥说,牛大力现在在深圳天天收折箩呢,贾金龙就算是想要找到他,核实事情的真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自己跟姚玉玲处对象这件事儿,更是街坊四邻没有不知道的,大家对于姚玉玲在汪新落魄时一脚把他给踹了,也大都颇有微词,看不上她的人品。 其实汪新今天之所以会拼命的朝着姚玉玲身上泼脏水,目的就是为了让贾金龙跟她翻脸,甚至是一定程度上在逼着贾金龙选边站,其目的是为了保护姚玉玲,让她离贾金龙远远的。 因为这些d贩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虽说汪新跟姚玉玲分开了,到底是自己曾经的恋人,能帮她避免泥足深陷,赶紧脱离这片泥沼,免受他贾金龙的牵连,汪新可谓是煞费苦心。 就算贾金龙不在意自己的脑瓜上绿油油的,肯定也会考虑自己的感受,真要是自己知道了他俩在一起,那贾金龙在宁阳警方的这条线就彻底断了,孰轻孰重,相信他自己会有个判断的。 贾金龙如同被喂了一坨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低着脑袋沉默了好久,然后说道: “成吧,老弟,这件事儿交给我了。回到哈城我就帮你打听这个姚玉玲的消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换了我被人坑成这样,我特么弄死她,你等我消息吧。” 汪新将贾金龙送出了门外,看他拎着皮箱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寒意,这货玩心眼儿玩到自己这儿来了,呆着没事儿就跑到自己这儿来套消息,得亏发现的早,要不然自己是要惹大祸的。 姚玉玲估计这次是难过了,不过相信姓贾的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弄死她,顶多是打她一顿,将她给赶走。这样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为此自己哪怕是背上了卑鄙小人的帽子,自己也认了…… …………………………………… 马魁的家里迎来了客人,老友彭明杰带着女儿丽丽前来登门拜访。马魁表现的很重视,特意把女儿女婿全都拉过来作陪,一家人汇聚在一趟,热热闹闹的喝着酒,开心的聊着家常。 丽丽一转眼大雪毕业了,四年时光一闪而逝。马魁感慨的看着孩子,对着彭明杰说道: “这时间可过的真快啊,一眨眼丽丽都大学毕业了。” 彭明杰笑着跟马魁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看着马魁的孩子说道: “可不是嘛,燕子都有小孩儿了,马健都长得这么高了。” 马魁哈哈大笑,瞅了眼自己的养子马健。前阵子候三金的官司开庭了,就等着法院宣判了。不过根据他的经验,候三金的命算是保不住了,他唏嘘了一声,对着马健说道: “马健,你可要跟你丽丽姐好好学,以后要考个好的大学!” 大胖小子马健冲着老爸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我都跟丽丽姐说了,我的目标是清华大学!” 全家老少都笑着鼓掌,马燕更是在一旁慈爱的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马魁叫好道: “好小子,有志气。你要是能考上清华,那咱们老马家可就不得了了。” 马燕知道自己当年没去考大学,一直都是老爸的一个心结。哪怕是老公当年开导,心里终究是留了个疙瘩。她笑着对老爸调侃道: “我弟要是真考上了,到时候你出门不得横着我啊?” 这些年马魁早就习惯了马燕的调皮捣蛋,这孩子皮的很,他没好气的对着马燕嚷嚷道: “我倒着走,行了吧?” 屋内的众人全都被逗的哈哈大笑,马魁也笑着说道: “行了,不跑题了不跑题了,今天主要是庆祝丽丽大学毕业,来,喝酒!” 大家一起举杯,开开心心的喝了口酒。平日里跟马燕都是喝饮料的丽丽,今天也少见的喝了白酒。她喝了半小盅白酒,然后笑着对马魁说道: “今天借着点酒劲,二爸,我还真有件事儿得跟你汇报一下。” “说说说!” “那我说了啊,二爸,我处对象了。” 马魁被酒呛了一下,抹了抹嘴然后说道: “这可是大喜事儿啊,刚处上的吗?” “那没有,处两年了,我爸他知道。我这准备……毕业以后就准备结婚了!” 马魁看了眼彭明杰,然后故意对着丽丽板着脸说道: “都两年了你这咋刚告诉我啊?你这是不把二爸当二爸了啊?” 丽丽赶忙拉着马燕出来挡枪,对着马魁说道: “二爸,不带这样的,燕儿姐和姐夫都知道这件事儿,我们一起吃过饭呢,燕儿姐还一直给我出谋划策来着。” 马魁斜睨了马燕和叶晨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这俩家伙居然连我都瞒,叶晨也就罢了,毕竟他是我女婿和徒弟,不是老马家人,到底隔着一层。马燕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跟她男人一个德性!” 众人哈哈大笑,屋子里的气氛一片祥和,谁都知道马魁没真往心里去。彭明杰笑着对马魁说道: “丽丽啊还有一个小要求,你接着跟你二爸说嘛,这种事儿难道还让我开口不成?” 丽丽冲着马魁嘿嘿一笑,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对着马魁说道: “二爸,我还真有个要求,二爸,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今天就这么说话算数啊,我结婚的时候您要帮我当证婚人!” 丽丽大雪四年一直都是在宁阳,因为担心学校宿舍的条件不好,马魁特意把她给接到了家里来,就住在马燕未出阁时住的那个小阁楼。平日里马魁两口子也把这闺女当成是自己孩子一般照顾。 丽丽也不是不懂人情冷暖的孩子,她能分的清谁是真心对她好。而且父亲远在哈城,她今后即便是嫁出去了,也免不了要跟马魁打交道,所以她接着结婚这件事儿,继续和二爸维系着这段感情…… 第六十七章 意外之喜 从宁阳回哈城的列车上,贾金龙的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他时不时的撇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姚玉玲,心里万分纠结。对于汪新的话贾金龙不是没有怀疑过其真实性,但是即便是心里对汪新的说法有所怀疑,他也要对姚玉玲敬而远之,因为这时候他才品出来,汪新这小子跟他玩的是赤果果的阳谋。 路已经给你摆在那里了,你必须按我给你指的路去走,要不然咱们今后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了。贾金龙这些年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在宁阳铁路分局刑侦这一块埋下了一颗钉子,可以时不时的打探消息,这颗钉子就是汪新。 有好几次贾金龙通过了解汪新师徒三人的动向,看到他们外出办案,停止了出货,保住了手下的这群兄弟,现在要让他因为姚玉玲这个女人,就放弃这颗钉子,贾金龙实在是舍不得。 如果汪新对贾金龙没提起这件事情,他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到一切都生米煮成了熟饭,再通知汪新,说这是我女人。而汪新直接了当的表现出了他对姚玉玲的憎恶,这时候他要是依然置若罔闻,这就等于背叛了汪新,两人的关系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情降到冰点,可以说汪新这次是直接把他给逼到了墙角。 当初通过在哈市局的关系,弄死被关到哈七处的兄弟时,贾金龙甚至都没敢通知手下的兄弟,怕的就是乱了人心,让手下的这群人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当时甚至有手下人建议,对马魁师徒三人下手,都被贾金龙给拦了下来,为的就是维系这个消息来源。 贾金龙在车上踌躇了很久,从上了火车后就一直没说话,坐在那里思考着利弊。姚玉玲此时就坐在他对面,看到贾金龙一直不理会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心说是你来宁阳追的我,我听你的把工作给辞了,跟你回哈城去当阔太太,结果一上车你就给我摆副臭脸,你是啥意思? 姚玉玲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当初她可是宁哈线上的一枝花,牛大力整天跟在她身后,当她的忠实舔狗,指望她放下身段去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情她还真是做不出来。你不理我,行啊,那我也不理你。 这时候从宁阳到哈城的火车已经明显提速了,一天两宿就能到地方,到哈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贾金龙和姚玉玲从出站口出来,突然叫住了负气的姚玉玲,对她说道: “小姚,我仔细想了一路,觉得咱们俩在一起还是有些太草率了。我这次去到宁阳,在铁路大院儿里听那些老邻居唠嗑,才知道你感情史还挺丰富的,不光是跟汪新处过对象,跟那个什么牛大力,也有过一段情史。 我这个人吧,一是在情感上有些洁癖,接受不了我的女人整天朝秦暮楚的;二呢,我跟汪新我俩是兄弟,早知道你是他前女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你在一块儿,因为这会乱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咱们分手吧,这样对谁都好。” 姚玉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直接怒火中烧,对着贾金龙大声吼道: “贾金龙,你早干嘛来着?我这都把国营单位的工作给辞了,身子都交给你了,你却来跟我说这话?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哪个碎嘴子在背后嚼我是非的?看我回去宁阳不撕烂她们的嘴!” 姚玉玲一向温文尔雅,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因为她有种被人晃点儿的感觉。 贾金龙呢,也知道今天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大地道,然而他更清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只见他拿过自己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捆大团结,能有一千块钱,直接塞到了姚玉玲的手里,狠心对她说道: “这些钱权当是弥补你辞去工作的损失了,在哈城哪怕是开个店做个小买卖都够了。至于你说的把身子交给我了,呵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我在社会上走南闯北多年,对于这样的套路熟的很,趁我不注意往床单上撒点早就准备好的钢笔水,这里面的道道我门儿清,你就别蒙我了,咱们好聚好散吧。” 姚玉玲好悬没气到背过气去,抓着手里的这捆大团结,狠狠地砸在贾金龙的身上,钞票上的牛皮纸套都断掉了,大团结被风一吹,刮的满地都是,姚玉玲指着贾金龙怒斥道: “贾金龙,你就是个王八蛋,合着老娘跟你在一块儿,就是图你兜里的两个币板子呗?你小看老娘了,我呸!” 说罢姚玉玲费力的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就走,在火车站外招了招手,拦下了一辆面的,直接上了车,重重的关上了车门,扬长而去。 贾金龙站在原地,对于地上被风刮得满哪都是的钞票,看都没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喃喃自语道: “姓汪的,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好摆弄的菜鸟,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 叶晨和马燕在酒席散去后结伴回到自己的小窝,孩子被他们两口子放到了爸妈那里,按照王素芳讲话,马燕她连照顾自己都费劲,就更别提照顾孩子了。 叶晨和马燕进了自家的小院,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就听到汪新在院外对着叶晨打招呼: “师哥!” 叶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冲着他招了招手,说道: “大新,进去呗?” 汪新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师哥,不了,别耽误嫂子休息,我有事儿跟你说。” 叶晨会意,今天贾金龙过来找汪新的时候,其实他也看到了。他对着汪新说道: “等我会儿,我把你嫂子扶进屋去。” 马燕挣开了叶晨的怀抱,从他手里接过钥匙,然后说道: “你俩有事儿就去帮你俩的,我回去洗洗先睡了,给你留着门。” 叶晨点了点头,在铁路家属院里,安全方面还是蛮值得放心的。他跟在汪新身边,随着他朝着大院外走去。 汪新闻到了叶晨身上的酒气,笑着说道: “师哥,前面有家面馆儿,新开的,听说味道不错,咱俩过去叫碗面,喝点热乎汤,暖暖胃。” 叶晨知道汪新把自己单独叫出来,是有事情要找自己谈,在家里因为有家人,很多事情不方便说,于是便点了点头,回道: “你说了算,走吧。”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面馆就到了,上面挂着个白底红字的招牌,写着“兴旺面馆”,叶晨笑着对汪新说道: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国营食堂吧?这是把店给承包出去了?” 两人一边往店里走,汪新一边笑着说道: “是啊,现在市里干个体的越来越多,把以前的国营单位给顶的不行。别的不提,就说这家店,听说老板特意跑去山西学的拉面手艺,给的量也足,每次都老实惠了,两块钱一碗的拉面,吃不了的吃。” 汪新进屋对着柜台的女服务员点了两碗拉面,然后等待的工夫,低声把下午跟贾金龙的谈话,和叶晨学了一遍。叶晨笑着点了点头,对着汪新说道: “大新,你现在真是了不得了,估计那王八蛋被你这么架在那儿,他就算想不跟姚玉玲分手都不行了,除非他今后不再见你了。 这件事儿我跟师父出马,哪个都不顶用,贾金龙对我俩的防备太深,所以有些话只能你对他说。不得不说,你干的实在漂亮。 姚玉玲以前即便是有诸多的不是,可到底也是从咱们院儿里出去的,有着一份香火情,所以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拉她一把,还是要拉一把的。” 汪新自嘲的苦笑了一声,一边递给叶晨卫生筷子,一边说道: “但愿她以后知道了这件事儿,不会埋怨我多管闲事。” 正在这时,就见服务员端着个藤编的托盘来到二人近前,然后把面奉上,叶晨看着眼前的面,直接惊到了,对着汪新说道: “我去,这也太实惠了吧,这哪是牛肉抻面啊,分明是牛肉盖面,我连面条都看不到了,全都是牛肉。” 汪新也是满脸的诧异,对着女服务员问道: “你们家老板这么做生意不怕赔本的吗?” “我们家店薄利多销,肯定不会赔本就是了。” 汪新也没多想,拿着筷子挑起面条就开吃了。叶晨确实若有所思的看着旁边桌一个吃面的老哥,同样是刚上的面,只不过他的面上只飘着两三片牛肉,这里分明有猫腻。 一碗面的事儿,叶晨也没有太过纠结,拿着桌上的醋和辣椒油,加到了自己的面里,然后稀里呼噜的开始嗦面。 因为在汉中呆了好些年,所以叶晨不可避免的对于嗦面有着浓厚的感情,一边吃着还一边不忘嚼瓣大蒜。再加上他和汪新从事着警察这份工作,因为职业的缘故,所以吃饭速度特别快,一碗面几分钟就连汤带水打扫得干干净净。 两人吃完饭,穿上了外套准备走人,叶晨和汪新来到了柜台前,对着女服务员说道: “来,结账!” 女服务员烫着当下最时髦的卷发,笑着对二人说道: “我们老板说了,今天你们这桌免费,不用给了。” “那怎么行啊?我俩这不是跑你这儿来蹭吃蹭喝了吗?” “这是老板定的规矩,你要是把钱给了,我该挨骂了。” 女服务员说得可怜兮兮的,叶晨对汪新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对女服务员说道: “老板这么照顾,我记住了,我会告诉亲戚朋友,常来你们这里吃饭的,谢谢啊!” 叶晨和汪新走出了面馆儿,驻足停留,他从兜里掏出和红梅,给自己点着,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家面馆儿的老板,跟咱们应该是熟人,刚才就躲在屋后边呢。小本生意不容易,咱哥俩没必要占人家这便宜,陪我搁这儿抽根烟,呆会儿进去看看这老板到底何许人也。” 汪新点了点头,两人说会儿话,等烟抽完,再次进入了面馆,这次果然见到了老板,人挺富态的,而且非常勤快,正在那里拿着快抹布在擦桌子。叶晨笑着招呼道: “我当是谁呢,陈小飞!” 一旁的汪新也笑了,上前拍了拍陈小飞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就觉着这事儿有猫腻,谁会好端端的请我们哥俩吃这么多肉!” 陈小飞带着一丝拘谨,笑着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躲半天还是没躲过去。” 叶晨看着陈小飞,当年这家伙偷铁道扣件去卖,为了堵他,师徒三人着实费了阵工夫。那时候这家伙看到警察,就跟个肥兔子似的,撒腿就跑,现在做起正经生意来了,人倒是多了份坦然。 当年师父马魁,看到他家中有个老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动了恻隐之心,不惜违反纪律,让他回来跟老妈告了个别,甚至帮着陈小飞在检察院和法院那边说了不少好话,让他得以从轻发落,如今看来,这小子是都记在了心里。 不知为何,看到陈小飞过着安生日子,叶晨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由衷的感慨师父马魁当年的苦心没有白费。他笑着对陈小飞说道: “躲着我们干啥呀?咱又不是啥外人。我到现在还听师父时不时的提起你呢。” 陈小飞有些紧张的摆弄着自己的套袖,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不是没混明白嘛,不好意思见你们。” 看到陈小飞走上了正道,汪新也由衷的开心,他对着陈小飞说道: “你小子当年的愿望算是全都实现了,娶了个漂亮媳妇,开了家面馆儿,老妈现在身体咋样了?还硬朗不?” 陈小飞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我妈现在跟我们一起过呢,就在里屋呢。走,叶哥、汪哥,咱们里屋坐会儿,媳妇儿,把我那好茶叶拿出来泡上!” 叶晨和汪新相视一笑,被陈小飞拉着进到里屋,跟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可以看得出来,儿子出息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游手好闲,老太太的脸上也没了愁容,年轻了许多。 陈小飞出狱之后,把当年的事情跟老太太学了,保证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因为他的踏实肯干,攒下了钱,说了房媳妇儿,就是刚才在前头招待他们的那个女服务员,同时也是店里的老板娘。而且老太太也抱上了大孙子。 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哄大孙子睡觉去了。叶晨也站起身来,对着陈小飞说道: “小飞,天色也不早了,现在正是饭口,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我俩就先撤了。” 陈小飞赶忙站起身来,对着叶晨和汪新说道: “叶哥、汪哥,我这小店儿啊,虽然没啥档次,但是这个面味儿绝对好吃,下料足得很,以后你们好这口儿,就随时过来,千万别跟弟儿客气!” “得嘞!”叶晨笑着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塞到了陈小飞的手里,然后小声说道: “我俩今天来的匆忙,意外见到老太太,没带礼物挺失礼的,这个点儿外面的商店都关门了,这就算是我俩的礼金了,赶明你去商店,给老太太买点蜂蜜、麦乳精啥的。” 陈小飞登时面红耳赤,赶忙推让着说道: “哥,不带你这样的,这不是打我的脸了吗?咱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 一旁的汪新赶忙帮着把钱塞到陈小飞兜里,然后说道: “小飞,这钱是给孩子和老太太买补品的,是我俩当晚辈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收才是跟我们外道呢!” 陈小飞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谢谢哥哥,那行吧,我送送你们!” 陈小飞送叶晨和汪新到面馆外头,有些话似乎想要张口,却感觉内心有些挣扎。叶晨见到了端倪,对着陈小飞问道: “小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我俩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陈小飞把牙一咬,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对着二人说道: “哥,两个月前我去到山西那边学拉面的手艺,在那里看到大街小巷里贴着的一个叫丁贵安的通缉令,我留意了几眼。结果有天我在前堂帮着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人跟通缉令上长得一模一样!” 叶晨和汪新心神一阵,汪新难以置信的对着陈小飞问道: “小飞,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陈小飞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说道: “哥,你俩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我这人没别的优点,这这双招子认人特准,要不然你俩这么大的变化,我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我当时还特意跟师父请了半天假,跟在他后头来着,这小子贼的很,带我绕了好几个圈子,都没能把我甩掉,我可以领你们去!” 叶晨用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然后对着汪新吩咐道: “大新,赶紧回趟家属院,师父今天喝的有些多,就算是再多,哪怕是灌醋,也要把他给灌起来,我在这里跟小飞交代几句。” 第六十八章 下辈子再去当畜牲吧 汪新分得清轻重缓急,片刻都不敢耽误,撒腿就朝着铁路家属院的方向大踏步跑去。叶晨在汪新走远后,对着陈小飞说道: “小飞,可能要麻烦你带我们去趟山西了。不过不会让你跟着白忙活的,真要是确认了那个人就是丁贵安,根据悬赏通缉令规定的金额,会一分钱都不少的给你奖励。 哪怕不是丁贵安,你就当跟我们出去溜达一圈儿了,这两天店里停业造成的损失,叶哥全包了,你看这样行不?” 陈小飞能够感受到叶晨话里话外的诚恳,他憨笑着对叶晨说道: “哥,我都听你的,不过别说啥包我损失的话了,你这不纯纯跟我见外嘛?我当初能够学好,多亏了马叔和你们对我网开一面。 而且我看过那份通缉令了,这个叫丁贵安的孙子,也实在是太不是人了,这都连杀了好几个人了,真让他继续祸害下去,还指不定有多少人遭殃呢。” 汪新到马魁家的时候,马魁因为下午跟彭明杰多喝了几杯,人正处在微醺的状态,倒在卧室的床上睡大觉呢。最后王素芳看得出汪新急的直转磨磨,把毛巾用凉水投湿了,放在他脸上,瞬间就让他精神了。 东北常温下的凉水,尤其是冬天的,那叫一个冰凉刺骨,手伸到凉水里,一会儿都得冻麻木了。马魁睁开眼看到汪新后,眉毛不由得一皱,然后问道: “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师父,找到丁贵安了!” 马魁连鞋都没顾得上穿,扑腾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抓着汪新的肩膀,然后问道: “抓到他了吗?他现在在哪儿?局里吗?” 汪新把跟叶晨出去吃饭,遇到陈小飞,从他那里得到线索的事情跟着师父学了一遍,然后问道: “师父,师哥还在面馆门口等着呢,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马魁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对着汪新说道: “你现在马上回家去找你爸,让他帮着咱们淘弄四张最快的、去往山西的火车票,我先过去跟叶晨汇合,然后带着陈小飞去趟局里,这件事情要跟姜队报备一声,然后咱们就抓紧出发!” 三个小时后,马魁师徒三人再加上陈小飞,坐上了前往山西太原的火车,不得不说,这个丁贵安还是蛮嚣张的,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是在豫州犯案,就是在太原呆着,都是省会城市,他是真的没把警察给放在眼里。 叶晨对于太原这座城市并不陌生,在余罪的世界里,他在警校的四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跟许平秋的第一次邂逅也是在这里。只不过现在这座城市还不像十年后那么繁华,市容市貌还带着明显的八十年代特色。 四人赶到太原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钟,叶晨对着马魁说道: “师父,来趟太原,咱们先吃饭再干活儿吧?” 马魁下意识的看了看陈小飞,如果只是他们师徒三个,怎么都好说,可是还带着一个领路的陈小飞呢,不好太苛待了人家,于是笑着对陈小飞说道: “小飞啊,这地方你熟,走吧,带我们找个好点的馆子,咱们吃饱了再去干活儿!到时候你坐在车里就行,出于对你和家人的保护,我们不会暴露你的个人隐私,不过要是真抓到了丁贵安,我跟你保证,该是你的奖金一分都不会少!” 一九八三年,华夏公安部首次向全国发出了价值两千元的悬赏通缉令,用于追捕两名杀人逃犯,也就是在当时非常出名的“二王”,巧的很,也是在宁阳这座城市,两千元的悬赏在当时人均工资三四十的八十年代。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一九八七年,人均收入照比八三年的时候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再加上丁贵安手上已经有了三条人命,连环杀人,态度嚣张,挑衅警方,所以最后经过部里的的商议,把针对他的悬赏奖金定在了五千元。 吃下了定心丸的陈小飞,对着马魁憨憨一笑,然后说道: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就用这笔钱再填补点买个大房子,跟我妈和我媳妇儿住!” 叶晨听到这儿不由得笑了,他对着陈小飞说道: “有眼光,到时候钱要是紧吧,就跟你叶哥说,我帮着你填补点,不要你利息。” 八十年代宁阳的房价还没有后世那么夸张,不过对于陈小飞这种没有正式工作,只能从事个体经商的人来说,也算不上那么友好。 五千元想要买个房子也是玩笑一样,这时候房子的均价都在三百元一平,他们四口之家,怎么也要一万五到两万块,才能买到一栋不错的房子。 不过即便如此,这时候买房子,也是件性价比非常高的事情,这种小忙,叶晨能帮则帮。真要是确认是丁贵安,陈小飞这次可算是了结了他们师徒三人一个大的心结,帮他一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吃过早饭后,四人先是去了趟市局,在他们来之前,铁路分局的姜队,就已经跟他们取得了联系,协调他们派出警力协助这次的抓捕工作。 市局刑侦支队接到通知后,也是协调出所有闲置的警力,整装待发。一群人在陈小飞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原市古正村,也就是后来的老军营小区。这里曾是宋、金两代的驻兵之地。因为明朝初期修建营堡,称老军营堡,而得名。 清道光年间的《阳曲县志》记载:“老军营,旧名古正村,距城五里”。明朝成化年间的《山西通志》记载:“老军营堡,在太原府城南五里,周围一里九十步,南、北两门,景泰初,巡抚都御使朱令居民筑。” 随着历史的推移,这里在八十年代,以平均一周起高一层的速度,一年内建成了太原市第一个综合性住宅小区。老军营小区是太原最早,也是当时全市正式交付使用的小区中面积最大的住宅小区。这样一个集学校、医院、商店等配套设施齐全的社区出现,为全省的城市建设与住宅商品化树立了标杆。 老军营小区分西区、南区、北区三部分,小区内有十二条条小街小巷,中心为一条环形路,七十七个院落,一百五十七栋楼,省市级驻地单位二十七家,公园绿化覆盖率为百分之八十二左右,设有集贸市场、社区服务中心,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非常成熟的小区。 西区的一条街上,刑侦支队的同事在跟当地的住户核实后,最终确认了住在这里的就是丁贵安后,对他房子的钱后院都进行了包抄,防止他从后院儿跳墙逃跑。 因为准备充分的缘故,抓捕还算是顺利,一众人在把丁贵安按住后,叶晨上前撸开了他的右手臂,只见丁贵安的小臂上,有一片被烫过的痕迹,当初照片上他纹过的那个“义”字,此时已经看不到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丁贵安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个狠人啊,为了让人给你背锅,居然把自己的纹身给烙掉了,走吧,你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太原市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里,马魁师徒三人因为是最早的涉案警察,最了解情况,因此审讯工作由他们进行。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都说大隐隐于市,你小子算是把这句话发挥到极致了,居然藏在了老军营这样的人口密集的地方,说说吧,这是又瞄准谁了?” 丁贵安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哂笑了一声然后态度猖狂的说道: “你们也别费那个工夫了,我都认,从松林到豫州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认罪。” 马魁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穷凶极恶之徒,冷声问道: “说说吧,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杀人?” 此时在一旁做笔录的汪新,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坐在审讯椅上的丁贵安。丁贵安神态非常的放松,从在大街小巷看到张贴的自己的通缉令,他就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已经彻底露了,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没抓到丁贵安的时候,他可能还会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现在落网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他反倒是变得非常坦然,轻声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抢钱,失手杀了人之后,也不知道咋了,渐渐的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后来就停不下来了。” 审讯继续着,丁贵安如实交代了从一开始的碎尸案,到后来豫州发生的两起女性被杀案,每个作案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他的脸上一副对于生命漠视的模样,跟《烈日灼心》里最后那个操着方言风轻云淡回答警方问题的凶手很像。 笔录做完后,剩下的就是要把他戴上戒具,押往看守所了,等待着他的除了死刑别无他路。刑侦支队的同志正要把丁贵安带走的时候,他突然对着马魁三人问道: “我能问问我是栽在谁手里了吗?在我看来警方应该没那么容易识破我布下的灯下黑的,能满足我临死前的这个愿望吗?” 马魁和汪新不由自主的的看向了叶晨,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丁贵安,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警方的办案能力。还记得当初你坐牢时在监狱卷宗上留下的指纹吗?残肢上虽然也一模一样的纹了个“义”字,可是指纹完全跟你的对不上。 再加上你在豫州那起入室杀人案的时候,死者应该跟你支吧来着吧?你被死者留下了一撮头发,后来我们从你家里个人的随身衣物上提取到了皮肤组织,跟那撮头发进行了基因比对,确认了你就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其实这些事儿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毕竟被你害死的那些人,个个都死不瞑目,我也应该让你死不瞑目来着。可谁叫我这人心善呢,眼看着你下辈子就沦为畜牲道了,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你有遗憾,好好享受你不多的剩余时光吧。” 丁贵安连环杀人案终于圆满告破,师徒三人加上陈小飞也踏上了回宁阳的旅途。火车餐车的车厢里,马魁心情大好的点了一大桌菜,招待着陈小飞,陈小飞表现的有些拘谨,开口说道: “马叔,跟我你用不着这么客气,当初要不是你帮着说话,我可能也不会出来的这么早,要谢也是应该我谢谢你。” 汪新笑着帮陈小飞添菜,然后对他说道: “小飞,你不知道,当初发生第三起杀人案的时候,我师父当着被害人家属的面,发过毒誓:只要是一天不抓住这个凶手,他就一天不配穿这身警服。 因为你的协助,终于抓住丁贵安了,我师父的誓言终于破了,所以他又可以穿上这身他一辈子视作荣誉的衣裳,他自然是要对你表达谢意,不要拘谨。” 四人回到宁阳的时候,天上飘着雪花,他们先是把陈小飞给送回了家,然后去了趟局里,汇报了一边工作进展。 从局里出来,汪新拉着叶晨,对马魁说道: “师父,我和师哥我俩去趟陈小飞店里,这次人家帮了大忙,我已经提前叫我爸准备了一点礼物,他家有孩子还有老人,我俩现在过去看看,就不跟你一块儿回去了。” 马魁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数了五十块,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我也得尽点心意,这份算我的,你俩分吧,我先回去了。” 马魁冒着大雪走回到家属院,刚要进门洞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人正蹲在门洞拐角的胡同里,还戴着口罩。看到马魁不敢认的模样,那个人摘下了口罩,居然是彭明杰。 马魁顿时愣住了,快步上前拉住他胳膊,然后说道: “明杰,这么大的雪你在这儿蹲着干嘛呀?进屋啊,你嫂子和马健都在家呢!” 彭明杰一把拉住了马魁,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 “老马,我跟你说两句话,我马上就走。” 看着彭明杰的举动,马魁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对着老友说道: “啥事儿咱不能进屋说啊?” “不不不,老马,就两句话,你让我在这儿说完。咱俩算不算生死之交?”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的命都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过命的交情!”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两件事儿?你一定要做到!” 马魁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自己的老友,最后沉声说道: “明杰,有事儿你尽管说,你的事儿我哪怕是求爷爷告奶奶,也一定会办圆满!” 彭明杰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对着马魁说道: “第一件事儿,丽丽马上就要结婚了,她的婚礼我来不了了,你替我把丽丽的婚礼给张罗好,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 马魁看着老友这般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对着彭明杰问道: “明杰,你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你为啥不能来啊?啥事儿还能有孩子的婚事儿重要?” 彭明杰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老马,你先别打断我,还有第二件事儿,丽丽就算是结了婚,可能短时间内也不会回到哈城了。老马,你答应我,她在这儿你替我照顾好她,算我求你了老马!” 彭明杰的话让马魁情绪有些激动,他动情的说道: “明杰,丽丽是你的亲人,同样也是我的亲人。在我眼里,她跟我的孩子是一样的。你就跟我说你到底咋了?你出啥事儿了?你是要急死我吗?” 彭明杰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声音哽咽的说道: “老马……我收了犯人家属的钱,答应帮忙照顾,结果被人告发了!” 马魁也在劳改队里呆过,对于关系户其实他并不陌生,只不过这种事情谁也不会拿到台面上去说,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按说犯人家属不会这么不智,因为亲人还在人家手底下呢,最可能的就是利益纠葛,彭明杰是哈三监的监狱长,有人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了。 看到老友颓废的模样,马魁的眼眶红了,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明杰,我……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我提没提醒过你这个事儿啊?你咋了你?你糊涂啊!” 彭明杰的脸上写满绝望,他灰心丧气的说道: “你提醒过我,可惜我当时没听进去,现在一切都晚了,上面正在派人找我。” 马魁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的说道: “这哪是找你啊?分明是要抓你!在这种情况下,你不配合,反倒是从哈城跑到这里,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你不知道吗?你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彭明杰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 “我没想那么多啊老马,我心里面记挂着丽丽,你又是我最可以信任的人,我就想把丽丽托付给你,我真没想那么多!老马,千万记住了我托付给你的两件事儿,手铐带了吗?来吧,让你把我送进去,比别人抓到我让我甘心!” 第六十九章 解开心结 马魁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久,才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那副手铐。看着彭明杰一把夺过了手铐,将自己给拷上了,马魁心如刀割,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自己想交多年,过命的老友,被自己拷进了局子,传出去别说是外人,就是自己家人都会戳他脊梁骨的。 尤其是丽丽,彭明杰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晚辈,她要是知道老爸是被自己给送进去的,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然而马魁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彭明杰,此时虽说变成了落魄的模样,却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对着自己比了比手腕,马魁还是释怀了。他从脖子上摘下了女儿出去进货时,给自己捎回来的羊绒围巾,帮着彭明杰带到了脖子上。 彭明杰感受着马魁给自己带上的围巾,上面甚至还带着他的温度,禁不住潸然泪下,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万万不会变成眼里只知道利益,唯利是图的自己,他会多在意一些亲情、友情,因为这才是一辈子都不会抛弃自己的东西…… 彭明杰最终被马魁带回了局里,叶晨跟着一起送去的,当晚局里就联系了哈城那边。如无意外,像彭明杰这种情况,最终会被关押到哈城本地的监狱,而且很大的可能是他呆了半辈子的哈三监,不得不说非常讽刺。 送押解彭明杰的一行人登上火车的时候,马魁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彭明杰,然后轻声说道: “明杰,丽丽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踏实的在里面服刑。等到下到了圈里,记得给我写信,在里面需要什么,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你也不比以前年轻的时候了,要多保重身体!” 听着老兄弟温情的话语,彭明杰心中一阵温暖,他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吧。我会在里面好好改造的,作为一名在司法战线上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人,没谁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规矩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等到我出来了,咱们再一起喝酒。” 看着火车渐行渐远,马魁对着身边的大徒弟兼女婿叶晨说道: “叶晨,你手头宽裕吗?” 马魁才刚起个头,叶晨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彭永丽的婚礼在即,马魁作为她的娘家人,在彭明杰不在的情况下,打算给丽丽操办一个体面的婚礼。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马魁说道: “放心吧,爸,婚礼这头有婆家操持,咱们只负责把丽丽风风光光的送出去就成。跟男方那边定好去哪儿接亲了吗?要不然就放到咱们院儿吧,说到底咱们也是她娘家人。” 马魁最终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叶晨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因为马魁带走了自己的父亲,平日里跟马魁最亲近的丽丽,一直都没原谅自己的这个二爸,甚至哪怕马魁因抓捕罪犯意外身死,丽丽都没说见马魁最后一面。 可即便如此,师父的忙该帮的也还是要帮,哪怕最终帮了个白眼狼。不过丽丽的婚礼,叶晨没打算过去,最终他让妻子马燕,陪着老丈人过去了。 婚礼结束后,面对着丽丽的问询,马魁终于说出她父亲是被自己亲自送进去的,丽丽听了后勃然色变,甚至都没顾得上是婚礼当天,立刻买了去往哈城的最近的火车票,跟丈夫一起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马魁从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这时候还都是大团结呢,厚厚的一沓,丽丽推拒的时候,马魁对着丽丽说道: “这是二爸给的份子钱,拿着吧!” 看着平日里一向刚强的马魁,脸上一副心累的表情,甚至语气中都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不管是马燕还是叶晨,都感到心疼。最终丽丽接下了钱,跟马魁告别,赶往哈城。 比起马魁的一地鸡毛,汪新家里也出事儿了,而且是要了亲命的那种大事儿,汪新跟老爸在家吃饭的时候,突然汪永革的鼻口蹿血,然后就栽倒在了地上,沈大夫赶过来看了一眼,怀疑是中风。 汪永革被汪新背出了家门,邻居们七手八脚的帮着给他身上裹上棉被棉袄之类的东西御寒。叶晨和马燕两口子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就连王素芳也出来看看能不能帮衬点啥,毕竟在马魁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汪永革没少给他们家帮忙。 只有马魁阴沉着脸依旧坐在屋内自斟自饮,他在屋里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动静了,只不过在听到众人提及老汪后,他兴致缺缺,毕竟两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汪新蹬着倒骑馿载着老爸往医院赶去,叶晨在一旁帮着推车。外面的雪下的挺厚的,指望着汪新一个人费力的蹬车,还不知道啥时候到地方呢。 二人走后,王素芳母女俩进了屋,王素芳看了眼马魁,对他轻声说道: “老马,汪永革中风了,汪新和叶晨正把人往医院送呢,刚才看着好像是快不行了。” 马魁端着酒盅的手停在了那里,心情无比复杂。其实要说汪永革跟他的关系,当年两人在同一趟列车上工作,性情相投,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在马魁看来,是足以托妻献子的那种交情。 然而让马魁没想到的是,当自己被人陷害的时候,汪永革明明就在隔壁的车厢内,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却始终推说没看到,不愿帮他作证,这成了他半辈子的心结。 因为送去铁路医院抢救的及时,汪永革被救了回来,可是因为中风的缘故,不可避免的口眼歪斜。跟他住在一个家属院的邻居们,全都来看望他,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几乎每家每户都随了份子钱,毕竟这得了大病不是小事儿,哪怕汪永革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可避免的要面临病退,不再担任机务段的副段长。可是对于院子里的这些老邻居来说,不存在啥人走茶凉,大家的交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 汪永革的眼神一直定定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这次得病他最期待来看望的那个人始终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心情非常低落,两人之间的矛盾怕是这辈子都解不开了。他嘴里喃喃念叨着: “老马,老马……”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汪永革出了院,汪新在家伺候着他。因为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汪永革的肌肉开始出现了萎缩的症状,汪新遵照医嘱,找个木匠打了把可以支撑着汪永革走路的架子,方便他进行物理治疗。 这天汪新去到外面买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汪永革蹲在柜橱那里寻找着什么东西。汪新不由得问道: “爸,你这是找啥呢?我帮你找?” 汪永革低头在抽屉里摸索着,嘴里不利索的说道: “我买了把锁怎么找不见了呢?你拿了吗?” “你啥前买的啊?我咋没印象呢?你买了吗?” 汪永革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迟疑了很久,然后说道: “买了吧?” 看着老爸记忆力明显减退,有朝着老年痴呆发展的迹象,汪新的脸上写满了心疼。秋天刚结了婚,结果冬天老爸就病倒了。 妻子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汪新看得出来,人家是嫌弃的,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这只不过是自己的老公公,又不是亲爸。 所以无奈之下,汪新只得跟队里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在家照顾着父亲,等着病情稍有好转,他再去上班。 叶晨这段时间也经常过来帮衬一把,作为师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这个院子里同龄人中最亲近的,就连蔡小年都比不了。叶晨每次来看望汪父的时候,总是会用推拿的手法,帮着他舒筋活血,让他的肌肉一点点恢复过来。 汪新把父亲搀扶了起来,然后轻声说道: “爸,行了,回头我找吧,找不见了我就再给你买一把。这医生说了,就算是康复训练,也得慢慢进行,不能着急。来,我扶你进屋歇会儿。” 汪新扶着父亲在他卧室的床上坐下,汪新离开后,汪永革接着床头柜上台灯的光线,看到了墙上的一张大合影。那是他在担任列车长时,跟车上的车组人员的合照,当时他和马魁站在一起,两人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汪永革愣了许久,轻叹了口气,嘴里喃喃念叨着: “怕是有好多事情我要记不起来了。” 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汪永革把汪新撵去上班了。这天汪新走后,汪永革拿着手里的病历,去到铁路医院复诊。他对着医生问道: “医生啊,我这阵子身子照比之前那会儿,好了不少了。不过还有个情况啊,我最近老是忘事儿,这是不是我中风的后遗症啊?” 医生看着汪永革,斟酌着语气说道: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人的大脑是最复杂的,几句话还真说不清楚,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的记忆力衰退啊,会越来越严重,这是中枢神经系统的退行性病变引起的,也叫老年痴呆,学称阿尔兹海默症。” 汪永革呆在了原地,过了好久,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朝家里走去,进到家属院,他下意识的朝着马魁家的方向望去。隔着窗户的玻璃,他看到马魁正坐在写字台前,陪着儿子马健做功课。 汪永革站在马魁家门外,迟疑了许久,始终下不了决心,敲开马魁家的门。汪永革在门口来回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马魁家的门: “老马,老马,我是老汪,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我找你有话说。” 王素芳起身去开了门,把汪永革让到了屋内,把马健带去了阁楼,把空间留给了汪永革和马魁。 马魁撇了眼汪永革,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认为咱们俩有啥可聊的,当年该说的不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咋滴?这次得了大病,老天爷给你点颜色,你怕了?” 马魁只是不自觉的嘲讽,然而他没想到汪永革居然点了点头,讷讷说道: “是啊,我怕了,我怕将来没有机会了。我的脑子快不行了,有些话我怕再不说就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在车上,你出事儿的那天,我在那个餐车上。” 马魁脑门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对着汪永革恨声说道: “让你开口可太不容易,你终于承认了,你在干嘛去了你?!说啊,早干嘛去了?!” 十年的时光,哪怕是马魁至今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甚至他刚回到宁阳时,因为在劳改队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刚回来的时候,甚至妻子晚上关灯睡觉,他都感觉到不适应,因为在劳改队里,怕犯人自伤自残,晚上灯是从来都不关的。 在楼上陪着儿子写作业的王素芳,听到了楼下丈夫的低吼,她明白丈夫这些年心中的压抑,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下楼,只是竖起了耳朵,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汪永革吸了一下鼻子,嘴角微微抽搐,看着马魁,然后低声说道: “当初的那个人是我杀的!” 马魁被惊到了,他目眦欲裂的看向了汪永革,静待着他的解释。汪永革的眼神里带着愧疚,讷讷说道: “你出事儿的那天,火车快要进站了,我到餐车上,我想拿点肉,带回家给孩子吃。结果就听到了那个人和你的撕打声。 那个人冲进了餐车,抓起菜板上的尖刀比着我,让我别管闲事儿,随即把车窗拉开,就要向外跳去。我从面案上拿起了和面的盆,重重的摔砸在他头上,他失去平衡,掉下火车摔死了。 我看到人在下面没了动静,你又正在拿钥匙开门,惊慌失措之下,我就躲去了另一边的厨师更衣室。等到你被公安带走后,我亲眼看着,却没勇气给你作证,是因为我才是那个杀人犯。老马……对……对不起!” 马魁死死的攥着拳头,他能说汪永革做错了吗?面对歹徒的威胁,他能有出手的勇气,说明他是心怀正义的。要说错,错的也是那个时代。 可即便如此,马魁也不能够原谅他,他一把薅住了汪永革的脖领子,声嘶力竭的喝道: “为什么?为什么让老子替你坐牢?” 汪永革的脸上涕泪横流,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想让谁替我去坐牢,我不能说是因为家里还有孩子,他妈妈才刚去世,我要是进去了,他就成了没人管的孤儿了!” 马魁脸上的表情狰狞,犹如泣血杜鹃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你顾着你的孩子了,那你想过我的孩子怎么办吗?你说啊!” 马燕吃完晚饭,正来到娘家串门儿,本身就几步远的路,想回来时随时都方便她回来,结果刚到门口玄关,就听到了汪永革和父亲之间的谈话,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心情无比复杂,因为当年的那些日子到底有多苦,没谁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汪永革哆哆嗦嗦的朝着马魁鞠了个躬,抽了下鼻子,然后说道: “这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造成的,我有罪,我欠的我还。” 平日里坚硬似铁的马魁,此时眼眶通红,他对着汪永革气愤的说道: “还?你拿啥还?你还的起吗你?!滚!给我滚,从此以后你不许踏进我家的门!滚!” 第二天一早,汪永革拄着拐杖,来到了宁阳铁路公安局,找到了胡队,现在胡队已经是分处处长了,他见到汪永革,赶忙起身迎接,笑着说道: “老汪,你咋来了呢?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 汪永革没有坐下,一脸严肃的对着胡处说道: “我是宁哈线机务段副段长汪永革。” 胡处不由得莞尔一笑,上下打量着汪永革,然后说道: “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咋滴?你这跟我见面,还得报职务自我介绍啊?你这身体恢复的咋样了?我这每天忙的啊,我还说要去看看你呢,一直都没倒出时间。” “我来自首!” 一旁正在给胡处整理文件的警察,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防范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堵死了汪永革出去的路。 胡处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汪永革,然后问道: “我是耳朵不好使了吗?你要咋滴?” 汪永革的脸色凝重,对着胡处沉声说道: “我杀人了,来自首。” 胡队对把守门口的警察递了个眼色,让他做好戒备。然后不动声色的对着汪永革问道: “杀的谁啊?什么时候?在哪儿?” “一九六八年的事儿,我失手杀了个人,冤枉了当时的乘警马魁。我,我最近啊脑子有点不好使,老忘事儿,我怕说着说着就忘了,就都写在这上面了,你看看。我说得句句属实,你们是不是赶紧给我拷上啊?我是杀人犯。” 胡处看着汪永革递过来的材料,脸色也有些复杂,他没想到马魁当年的事情,竟然另有曲折,只能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啊…… 第七十章 收网 审讯室里,汪永革表现的一阵聪明一阵糊涂,索性他的那份材料写的还算是清楚,民警弄清了事情的始末。最终汪永革面对着老熟人胡处,就只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他想见见马魁。 汪新在当天下午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坦白的说他现在的心情极度复杂。以前汪新还觉得师父马魁非常苛待自己,怀疑他是不是跟自己家有啥仇,现在真相大白了,换成自己是他的角度,他没准儿会做的更过分一些。 然而面对父亲汪新却没法多说什么,因为他的目的为的是让自己不成为一个孤儿,为此他不惜背负二十多年的灵魂拷问。这世上任何人都有权去指责他的父亲,唯独他没有这个权利。 当晚他找到了胡处,刊载熟人的份上,拜托他把治疗的药带给父亲,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够做的了。面对父亲的交代,他作为一名警察,懂得回避原则,没有去过多的询问。无论等来什么样的判决,他都决定去背负,因为这是汪家对师父一家的巨大亏欠,得还。 这些天汪新不再像以前那般跳脱,沉闷了许多。甚至去上班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马魁和师哥叶晨。父亲对师父的亏欠是最大的,毕竟马魁因为这件事情蹲了十年冤狱。 至于师哥叶晨,他是马燕的丈夫。作为马燕的同学,没谁比他更清楚当年马家因为这件事情过的有多难。学校里的孩子总是会对着马燕嘲笑,说她爸是个犯囚子,实际上这种事情应该自己来背负才对的。 这些天汪新和马燕走个对面,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再没了往日的熟络,甚至汪新有事的时候,都不敢跑去叶晨家里。这种感觉真的太让汪新感到难过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变得跟这个大院格格不入了起来。 一切办案流程走完之后,汪永革被转往看守所了。胡处在跟看守所那边交接的时候,特意交代要关照一下老汪,毕竟两人已经认识几十年了,他现在又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胡处真的怕他在看守所里出什么意外。 作为监管场所,看守所无疑是条件最差的那种,十几人甚至几十人被关到一间屋子里,每天除了码铺就是背看守所管理条例,也就是所谓的监规。 有人的地方无疑就有矛盾,社会总会把人不自觉的分出三六九等,在监管场所里,三六九等无疑分的更加清楚。像汪永革这样的老年痴呆的犯人,要是没有人管的话,在里面无疑是最难过的,那些坏种能挫吧死他。 所幸胡处的面子起到了作用,汪永革被分到了高间,也就是高级单间里,整个监舱里就他一个犯人,他有足够的时间坐在那里思考着人生。 汪新在老爸被转到看守所的第一时间,就给他送来了棉袄棉裤,帮他买了里面的被褥,还给他存了一笔生活费,可以让他在吃饭的时候,点到一些稍微可口的饭菜,这都是要付钱的。 汪新常年工作在第一线,没谁比他更清楚看守所里的环境。东北这边冬天是格外难熬的,至少有半年的时间都是身处寒冷之中。所以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没去管他,以老爸的身体恐怕都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这天马魁刚到队里上班,就迎来了一个老熟人,曾经的领导胡处找到了他。两人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胡处轻声说道: “老汪喊了好几天,说要见你。人是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也怕出事儿。反正见与不见呢,你自己定。你想清楚了,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马魁其实这时候心里已经有所松动了,因为他很清楚汪永革不至于做到这份上的。他马上就要享受病退的待遇了,作为机务段的副段长,这是实打实的副处级待遇,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很可能一辈子的努力就此化为乌有了,这也说明他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感到悔悟。 最终马魁还是在胡处的安排下,来到了看守所里,见了汪永革一面。在接见室的铁栅栏里,可以看到有武警站在汪永革的身后,尽着看守的职责。至于汪永革则是再没了往日的干净利索,头发跟个鸡窝似的,脸上胡茬遍布。 其实被关到看守所里的疑犯,不管是批捕的还是没批捕的,都会第一时间给理成光头,寓意改过自新,从头开始。只不过汪永革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案子还在核实中,再加上胡队特意打过招呼,所以一直没给他理成光头。 马魁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纠缠了半生的冤家对头,心中五味杂陈。这原本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两人怎么就走到这个份上了呢? 汪永革看到马魁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脸上对着讨好的笑容。看着汪永革落魄的模样,马魁心中很不是滋味,坐在接见室的椅子上侧身坐着,没再去看汪永革,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会心软。马魁轻声说道: “你还嫌折腾的不够吗?” 汪永革扶着接见室的窗台缓慢坐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我就是……想见见你,这件事儿折磨了我小二十年。只有这些日子,在这里头,我才睡了几个踏实觉。我在这儿每天都想,老马就是这么过了十年的!” 汪永革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老泪纵横。马魁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汪永革,然后唏嘘着说道: “你现在可比我那个时候的条件要好多了,最起码你在这里面,汪新还能时不时的帮你存衣服,存钱。我进去的那时候,素芳刚刚流产,根本就出不了远门儿,燕子也才七岁就算是想来看看我都做不到。” 汪永革抽泣着低下了头,对着马魁说道: “我是个混蛋,混蛋。但我孩子是好孩子,我求你大人做的事儿别连累到孩子,我求你让他继续跟你好好学本事,你看成吗? 我想好了,我要脱离汪新跟我的父子关系,我的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以后就没我这么个爹了,这样行吗?你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了,我求你了老马!” 说着汪永革退到了凳子后面,膝盖一沉,扑通一下给马魁跪下了。马魁的眼眶里闪着泪花,他没想到汪永革可以为儿子做到这个份上。当年的事情如此,现在更是这样,虽然这个人在德行上有亏,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无疑是合格的。 马魁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对着铁栅栏里面的汪永革低声吼道: “汪永革,我马魁在你眼里就这么下作吗?咱俩的事儿别别扭扭将近二十年了,汪新给我当徒弟也有十载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给他穿小鞋了?我要是因为你的事儿去算计他,他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还会等到今天?你是真把我给看轻了!” 说罢马魁再没去看汪永革,径直的朝着外面走去。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就真的在心里原谅这个家伙了…… 过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早上,包房管教过来上班的时候,打开了汪永革监舱的大铁门,对着里面的汪永革说道: “汪永革,跟我走!” 穿过一道道走廊,汪永革被管教送出了看守所。此时汪新已经等在了看守所门外,笑着对汪永革说道: “走吧,爸,我接你回家,咱们先去洗个澡,我再帮你换身衣裳。” 马魁上班的时候,接到了通知,说是胡处找他。他来到胡处办公室,笑着问道: “胡处,找我啥事儿?” 胡处的眼神有些躲闪,沉吟了片刻后对着马魁说道: “哦,老汪今天放出来了,汪新一早去接他了。当年那个案子的细节已经调查清楚了,老汪虽然当年过失致人死亡,但这死者呢有犯罪行为在先。关键是这个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限,所以,案子撤销了。 中间啊,汪永革本来可以取保候审来着,但是老汪自己坚决不同意,老汪现在都成这样了,也算是受到惩罚了。” 马魁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恨得只想骂娘,同样都是过失致人死亡,二者的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啊,怪只怪自己当年走了背字儿,摊上了这码事儿。 过失致人死亡罪的追诉时效为十年。这一规定基于我国《刑法》对犯罪追诉时效的规定,具体而言,如果法定的最高刑罚在五年以上不超过十年的,则经过十年追诉时效期限届满。 过失致人死亡罪可以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的处罚,因此,最高法定刑是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在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范围内,所以触犯过失致人死亡罪的追诉时效为十年。而《刑法》又恰好是一九七九年颁布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就算是想说理都找不到地方啊…… 汪永革的记忆力每况愈下,常常是刚吃过饭都能忘记了,可是即便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被他忘在了脑后,有一件事儿他却一直记着,那就是自己才是当年应该坐牢的那个人,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拿着自首材料,拄着拐杖来到铁路分局自首,到最后专门处理他这个事儿的民警都无奈了。 每到这个时候,汪新就得推着自行车,把老爸给接回家去。因为他的特殊情况,队里甚至对他的工作进行了调整,凡是出差去到外地的工作,都由叶晨和马魁承担。 至于他们这个三人小组,倒是被拆散,每当叶晨和马魁抓到嫌犯,审讯的时候还是他们三个,汪新依旧是担任记录笔录的书记员工作,只不过他再没了往日的朝气,每天沉默寡言的。 这天晚上,汪新刚处理完手头的案子,他刚出分局门口,就看到老爸手里拿着自首材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汪新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自行车推了过来,将老爸扶到车后座上,推着他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汪新对着坐在后面的汪永革说道: “爸,胡处说了,光是这个月,你都去他那儿五次了,你就真啥也不记得了?” 汪永革的闹到依靠在汪新的后背,嘴里嘟囔着: “累啊。” 汪新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天天这么折腾,想不累都难。” 路过国营二药店的时候,汪新看到了正在夜市儿卖货的马燕,叶晨正在帮她收拾着摊位。以前在这种时候,他早就上前打招呼了,现在他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反倒是叶晨,看到了汪新,笑着对他说道: “大新,挺长时间没跟你一起喝酒了,晚上我去你那儿喝两盅?” 汪新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马燕,发现她面无表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回去我就把下酒菜弄上,等你。” 汪新继续推着自行车,朝着前面走去。临近大院的时候,人越来越少了,他突然听到风吹动纸张的声音,侧身一看,发现老爸手里的那份自首材料,已经掉在了地上。 汪新叹了口气,哈下腰要去捡。而坐在后车座的汪永革,此时已经睡着了,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眼瞅着就要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大手,把汪永革给扶稳了。汪新回头看去,发现是马魁,他耷拉着脑袋,讷讷招呼道: “师父。” “把着车!” “诶!” 随着汪新扶稳了车把,马魁弯腰把那自首材料捡了起来。看着上面老汪那熟悉的笔迹,撇了眼意识昏沉的汪永革,最终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那份自首材料给撕了个粉碎,扬到了风里,然后对着在前面发愣的汪新屁股蛋子就是一脚,呵斥道: “走啊!” 换了汪新刚认识马魁那会儿,这一脚最少得让汪新记大半个月。然而现在他却笑了,点头应道“诶”。其实男人之间的情感,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朴素,往往不用太多的话,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招呼,汪新知道师父马魁此时终于释怀了,压在他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被搬开了。 处理完了这些家务事,哈城专案组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针对这起销售网络遍布全国的贩d网络,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马魁师徒三人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宁阳去往哈城的列车上,师徒三人在餐车吃饭,汪新对着叶晨和马魁说道: “师父,眼瞅着年根儿了,该对贾金龙这伙人进行清算了,顺利的话咱们可算是能过上一个安生年了,只不过贾金龙那伙人今年可要倒霉了,整不好这是他们最后一年过年了,这顿饺子怕是得在看守所里吃了。” 马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没你想的那么乐观,咱们走之前,我刚跟哈城那边通过电话,他们已经着手对哈城的桥四儿、滕瘸子一伙人进行了抓捕。这些人都是贾金龙散货的下家,他们一点点的接着扫h的名义,将贾金龙身边的枝枝叶叶给剪除。 没想到还是引起了这小子的警觉,他和他手下的那票人,就好像是水滴进了大海,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还好哈城专案组那边,动作足够快,第一时间对铁路、客运等各种出城路径进行了封锁,各个国道也都布置了临检,他们现在被瓮中捉鳖了。” 叶晨在一旁轻笑了两声,按照原本的历史,桥四儿和滕瘸子、小克一伙人,直到一九九零年八月十日才被抓捕,现在足足提前了四年时间,也算是为哈城剜除了一颗为祸的毒瘤。 不过贾金龙在南来北往的世界里,可是活到了一九九七年,也就是十年后,这种人插上毛比猴都奸,所以专案组那边引起了贾金龙的警觉,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 火车停在哈城的时候,接站大厅里早就有专案组的同志等在了那里,接上师徒三人后,车子直接驶向了哈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专案组的负责人给师徒三人介绍着情况: “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我们对哈城市局进行了一系列的筛查,将跟贾金龙有关联的人纷纷调离了原本的工作岗位,没有立刻安排抓捕,可是没想到还是引起了这家伙的警觉。 不过市局经过这次人事变动后,等于是切断了贾金龙的眼睛和耳朵,所以你们秘密来到哈城的消息,贾金龙应该是没收到风,剩下的就是怎么把这伙人给引出来了,你们跟他打交道的时间最长,有什么建议可以说说看?” 马魁和叶晨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来说,叶晨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贾金龙这伙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逃出哈城,一旦他们出了城,哪怕是不用出省,咱们想要再抓到他们,可就费了劲了,要知道黑省可是有十六个出国口岸,这伙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不会不给自己留余地的,真要是让他们出了国,可就真让他们逃之夭夭了!” 第七十一章 气急败坏 这些天的哈城犹如一个低气压地带,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桥四儿、滕瘸子、小克、杨馒头、小飞这五个流氓团伙落网的消息。市局全面抓捕他们同伙的消息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老百姓对于封城抓捕丝毫没有任何抵触不说,反而弹冠相庆,因为冰城苦这伙人久矣。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警车在街面上呼啸而过。 据某知情人士透露,哈七处旗下的看守所都已经一个房间一人给塞满了,为了防止他们这伙人串供,甚至不得不征用了高间和二看的房间,每个进去的人都被打上了脚镣,定位在铺板上。 靠近火车站的一条街道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在这个年月能开得起奔驰,足以见得车主是相当的有钱。随着街口警车打着双闪鸣笛驶过,有三个人从车里直起了身子,不是别人,正是贾金龙和他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大猛二猛,这兄弟俩跟他有些年头了,算得上是他的得力助手兼保镖。 贾金龙脸色阴沉的看着接口的方向,对二猛问道: “你下午出去打探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 二猛一脸的惶恐,也是在东张西望,听到贾金龙的问话后答道: “哥,现在外面的水太混,我不敢联系太上面的人,怕咱们被卖出去。最后我从被调到交警支队的老尚和三处的老刘那里打听到,只是昨天一天,专案组的追捕队就在外面抓了十四个人回来。哥,你说咱们会被桥四儿、滕瘸子他们给卖出去吗?” 贾金龙把车窗开了条小缝,然后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有些自嘲的说道: “咱们现在不能去赌,只能见缝插针的先逃出哈城,我跟绥芬河和黑河那边的朋友都打过招呼了,一旦出城,咱们最快速度先逃到那边避避风头,见势不妙立刻出国。等到这边的风头平息了,咱们再回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猛,对着贾金龙问道: “哥,我昨个去道里的闫家岗机场溜达了一圈儿,我发现那边封锁的不算太严,要不咱们从那里出城得了?” 闫家港机场也就是后来的哈城太平国际机场,位于道里区太平街道迎宾一路,距离哈城市中心三十三公里,直到一九九八年才正式更名为太平国际机场。 贾金龙嗤笑了一声,然后斜睨着大猛说道: “咱们都能够想得到,你觉得那些公安是吃干饭的吗?真要是去到那里坐飞机,就相当于把咱们置身于平原地带,完全成了活靶子了。 你也不是没跟我坐过飞机,见过飞机上能有几个人?到时候真到了空中,咱们被人给堵着了,除了举手投降,别无他法,想绑个人质都难。就算是绑到了,在空中你能往哪儿跑?还能去劫机不成?净特么瞎出馊主意。” 惊弓之鸟的贾金龙三人,除了时不时出去打探个消息,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全是在车里狭小的空间度过的,甚至连下去解个手,都得有人帮忙把着风,这种憋屈的感觉,逼得他们都快要发疯了。 这样过了大概四五天,出去探听风声的二猛,一脸兴奋的上了车,然后对着贾金龙说道: “哥,外面布设的路障都撤了,我下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儿,也没看到警车的影子,咱们还需要出哈城吗?这事儿是不是过去了?” 贾金龙摇了摇头,对着两兄弟说道: “我了解桥四儿、滕瘸子那伙人,他们现在能扛住警察的审讯,不代表能一直扛住。咱们在七处的眼线现在已经失联了,成了聋子、瞎子,还是那句话,咱们不能赌。 听我的,呆会儿吃过饭,咱们今晚连夜出城,大猛,你呆会儿就去买火车票,不管是去哪儿的都行,哪怕是不路过黑河,只要是出了哈城,咱们大不了再折回来,我现在总感觉哪块儿不大对。” 一旁的大猛挠了挠头,对着贾金龙问道: “哥,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咱们直接开车走三零一国道去绥芬河,或者是开到巴彦县后向北行驶,穿过绥滨县直接就到黑河了,那样更近,才六七百公里。” 这次没用贾金龙言语,二龙直接说道: “哥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你哪来那么多的屁嗑儿?真要是警察在国道上设卡,咱们直接就凉了,我听说还有追捕队的人在外头没回来呢!” 市局刑侦大队里,专案组的人汇聚一堂,这时候有个民警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对着专案组的组长汇报道: “领导,鱼已经开始咬钩了,我们在售票处的人看到贾金龙的手下二猛晚上七点多,买了三张从哈城前往宁阳的火车票。” 叶晨在心里叹了口气,秉承着外松内紧的策略,他提议将所有的出城通道开放,为的就是让贾金龙多些选择,因为在火车上对其进行抓捕,无疑是最吃力不太好的事情,车上的乘客太多,太容易伤及无辜了。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贾金龙太过鸡贼,他偏偏就选择了铁路出城,为的就是确保自身的安全,在面对警察抓捕的时候,接着乘客当人质,可以跟警方进行对峙。 叶晨想到的,专案组的其他人也全都想到了,所有人的脸色全都不大好看。专案组组长,还特意让手下的人去统计了一下晚上这趟车,哈城作为首发站,有多少人登上火车。 第二天凌晨一点半,哈城火车站的月台上,贾金龙三人头戴鸭舌帽,遮挡住自己的面孔,登上了一点四十五发车的火车。 硬座车厢里,蔡小年正在检票,贾金龙一伙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贾金龙来,要知道当初姚玉玲从铁路家属院离开,就是被他给接走的,他想忘掉都难。他心里还在纳闷儿,这小子怎么大半夜上车还鬼鬼祟祟的? 因为是首发站,再加上是半夜一点四十五的火车,这是人生理中最困的时候,所以车上的人不大多。贾金龙三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大猛和二猛将贾金龙被夹到最中央,两兄弟分别坐在面朝前后车厢的位置,为的就是警察来的时候,他们能够第一时间警醒。 马魁等一众人是最后上车的,跟蔡小年走了个对面。嘴碎的蔡小年,还笑着对三人打招呼道: “豁,今晚这趟车可真够热闹的,马叔,汪新,叶哥,你们怎么也做这趟车回去啊?” 马魁和汪新没顾得上搭理蔡小年,而是自顾自的对着乘客查找贾金龙的踪迹。反倒是叶晨的眉毛一挑,笑着对蔡小年问道: “怎么?除了我们,这趟车上你还看到熟人了?” 走在叶晨前面的马魁和汪新,此时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蔡小年。蔡小年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说道: “那可不,我刚才检票的时候,看到警察来宁阳找你们仨喝酒的那男的了,对了,姚玉玲不就是跟他来的哈城吗?” 众人的神色一紧,马魁一个健步冲到了蔡小年跟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看到他们去到哪节车厢了吗?” 蔡小年就算是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了贾金龙这是犯了事儿了,自家院儿里的这仨邻居,明显就是奔着他们去的。蔡小年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三人说道: “我记着呢,就在前面的硬座车厢,走,我带你们过去!” 叶晨一把拽住了正要去前面带路的蔡小年,然后小声对他说道: “步话机在身上呢吧?通知你爸先不要给火车提速,然后把他们前面那节车厢的钥匙给我们!” 蔡小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是出大事儿了。他也没犹豫,直接拿出了步话机,通知了老爸一声,然后抬头看向叶晨,开口问道: “叶哥,用不用通知我师父?” 叶晨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对着蔡小年说道: “告诉他一声吧,呆会儿我们进行抓捕的时候,前后节车厢肯定会很乱,让他及时做好旅客的疏导工作,谨防发生踩踏事件!” 蔡小年点头应允,忙着自己那边,至于叶晨则是对着马魁和叶晨说道: “师父,到时候我看咱们还是先别急着抓捕。北岭的那一次你们应该都记得,贾金龙这伙人身上可是有武器的,到时候容易伤及旅客,呆会儿确定了车厢后,咱们分前后包抄那节车厢,然后先疏导那节车厢的乘客撤离,这才是正事儿!” 硬座车厢里,贾金龙看着火车渐渐驶离了月台,他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可算是离开了哈城这个危险之地了。不过他还是没放松警惕,给前后包着他的大猛二猛两兄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密切注意前后车厢的情况。 渐渐的,贾金龙发现了不对劲,很多的乘客不知不觉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最关键的是出去后人却一直都没回来,这让贾金龙的心里一沉。他隐隐约约的看到车厢门口有人影不时的掠过,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没选择轻举妄动。 过了没一会儿,前后车厢的门突然被拉开,贾金龙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宁阳铁路分局的马魁、汪新、叶晨一伙人,身后还跟了好几个陌生人。贾金龙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压低了自己的帽檐,然后用围巾把脸给蒙上。 马魁和叶晨等人仔细的审视着车厢里剩下的乘客,这时车厢里经过干警的疏散,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辨认起来应该不难。马魁和汪新已经下意识的把手摸到了自己的后腰,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手枪。 至于贾金龙一伙人,在发现老大神色紧张的低下头,同时将手探进了羽绒服的里怀,他们也都神色一紧,大猛把手伸进了随身的皮包里,握住了木制枪把,里面是一把锯短了枪管的五连发,便于他携带。 因为车厢里的人不多,所以马魁和汪新很快就锁定了贾金龙的位置,因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彼此之间实在是太熟悉了。 至于叶晨,则是更加关注一前一后把贾金龙保护在中央位置的那两个人。这两人的手不自然的伸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明显在摸着武器。 叶晨给马魁使了个眼色,手背在身后,有节奏的敲打着,马魁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指重复着叶晨的动作,破译着他发过来的信号。 信号破译后,马魁拉着汪新走到了叶晨前面去了,哪怕是路过贾金龙的时候,他们也是目不斜视。叶晨也同样如此,三人走到了预订好的方位,叶晨正要发难,谁知道贾金龙的反应很快,身体瞬间前倾,一把勒住对面一个年轻女人的脖子,将手里的枪顶在了那个女人的头上。 至于大猛和二猛倒是被治住了,手臂被马魁和汪新纷纷锁死,枪抵在了头上。被身边跟着的便衣戴上了铐子,挣扎着押解出了车厢。 发生这种意外情况,车里乱成了一片,还没有疏散的旅客四散奔逃,唯恐被误伤到,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个车厢里就剩下贾金龙缩在车窗的位置,跟警方进行对峙了。 贾金龙看向马魁师徒三人,突然笑了,轻声问道: “马叔,王老弟,叶老弟,你们不够意思啊,来到哈城居然不联系我,我好请你们喝酒啊。咋滴?看不起我呗?还是挑我的理了?” 马魁神色凝重的看着贾金龙,然后沉声说道: “小贾,把人放了,把枪放下!车厢前后都是我们的人,你肯定跑不了!” 贾金龙嗤笑了两声,用枪口怼了怼被他劫持的人质的脑袋,然后凶相毕露的说道: “有人死在我前头,那我就是赚了,至于跑不跑的,你觉得我在乎吗?左右都是死,杀一个保本,杀两个我就是赚了!” 马魁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贾金龙坐的位置非常隐蔽,再加上前面有人质遮挡着警方的视线,冒然开枪很容易误伤到人质。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神色凝重的对着贾金龙说道: “小贾,咱们也算是朋友一场,这样吧,让我这个老头子给你做人质,你把人放了!” 一旁的汪新用力的将马魁给拦在了身后,然后对着贾金龙说道: “贾哥,咱是把兄弟,给我个面子,让我来换!” 贾金龙出其不意的朝着车厢的顶棚开了一枪,然后骂骂咧咧道: “都特么给我闭嘴,当我手里的家伙是玩具呢吧?让姓叶的过来换,你们都不够资格!” 贾金龙心里想的很好,当初北岭的时候,自家兄弟就是栽在了叶晨手里,最关键的是,叶晨还是马魁的女婿,这就足够让他投鼠忌器的了,贾金龙的不相信马魁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将来会守活寡而无动于衷。 叶晨慢慢的旋转着身子,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笑着对着贾金龙说道: “贾哥,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啊,你看清楚了!” 叶晨慢慢走到了贾金龙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然后笑着对贾金龙说道: “贾哥,你看您满意吗?满意了就放人吧,咱们别连累无辜的人。” 贾金龙没有理会叶晨,而是对着马魁等一众将车厢包围的便衣大声吼道: “都退到车厢门口去,要不然我就打死他们!” 众人在马魁的手势下,最终退到了车厢门口,这时贾金龙才遵守约定,将刚才挟持的女乘客释放了。然后用枪口瞄准了叶晨的胸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贾金龙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然后笑着问道: “叶老弟,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都没搞明白,你们是从啥时候开始发现我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贾金龙问道: “兜里揣烟了吗?给我来一根儿,我有点紧张。” 贾金龙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因为叶晨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自己就算是真开了枪,他都不会在意似的,这种人说自己紧张,你他么糊弄鬼呢? 不过贾金龙还是非常配合的从自己兜里摸出了一盒万宝路,扔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叶晨甩出一根烟,给自己点着,然后笑着说道: “要说发现你那可有年头了,还记着我们当年来哈城抓捕人贩子的时候吧?其实从当时你帮我们解围的时候,我就闻出了你身上的味道不对了。 长期接触d品的人,不论吸不吸,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那种味道,当时北岭我们抓到的那个家伙,跟你身上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再加上他死的太蹊跷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叶晨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差点没给贾金龙的鼻子给气歪了。合着他们认识的这两年,不光是自己在演,这师徒三人也同样是在演。贾金龙气的抬头看着车顶,不过手却握着手枪,手指搭在扳机上,沉声说道: “好,好,还真有你们的,合着你们这是一直在逗我玩儿呢,亏我还瞎了眼,拿你们当兄弟呢,每次去到宁阳,都不忘记给你们带礼物,都特么喂了狗了!” 第七十二章 杀人诛心 叶晨的笑容里满是嘲讽,贾金龙甚至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仿佛根本就没把自己手里瞄准他的枪当成一回事儿,丝毫没有畏惧的情绪,这让他很不舒服。就在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贾哥,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大老远的跑到宁阳来看我们,为的:不就是套取情报吗?我们师徒三人要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你就通知手下的杂碎停止一切活动。 反之,我们要是有闲工夫陪你把酒言欢,你就会心中大喜,因为这意味着警方的目标不在你们这群人身上,你们就可以顺风顺水的继续运d。” 叶晨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起这茬,贾金龙更是怒从心头起,他对着叶晨低声喝道: “所以你们明知道我是贩d的,是在故意放松我的警惕对吧?我手下的兄弟是不是就这么栽在你们手里的啊?” 叶晨看向贾金龙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堆冒着恶臭的垃圾,充满了嫌弃的意味,然后说道: “贾哥,咱们也打交道这么久了,别把自己装扮成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在北岭三山县抓到的那小子,应该是你把兄弟吧?为了防止被他出卖,你不还是把手伸进了哈七处,把人给弄死了吗? 本就是个内心凉薄,视人命如草芥的主儿,非把自己粉饰的义薄云天,你不觉得有些让人反胃吗?你现在就剩老哥一个了,手下的人包括你的运d网络,都被我们给端的差不多了,你觉得还有继续演下去的必要吗? 老话讲,既想当女表子出来卖,又想着给自己立牌坊,说得恐怕就是你这种货色吧?如果你不是贩d,换成别的什么事儿,进了监狱,你这种演法还能给自己立个义气大哥的人设,可你的事儿你觉得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坦率的讲,哪怕是跟叶晨认识这么多年,可贾金龙跟叶晨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从叶晨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所以他思前想后,从马魁师徒三人里,找到最容易下手的汪新,从他那里刺探情报。 可是贾金龙是万万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叶晨,一旦火力全开,说话是真特么毒,听得他现在只想弄死这个人,因为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条底裤都被这小子给扒的精光了。 贾金龙怒极反笑的看着叶晨,然后将手里的枪瞄准了他,出言威胁道: “看来叶老弟你是真没把我看在眼里啊,看不起我没关系,你当我手里的枪是假的吗?我现在只要一扣动扳机,你身上立刻就是个血窟窿,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把我激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么跟你说吧,打我干这行的那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了,要么不出事儿,出事儿肯定就是个死。但是我也不怕,好歹我死之前还有你陪着我呢,我做好准备了,你呢?你做好跟我共赴黄泉的准备了吗?” 叶晨呵呵轻笑了两声,然后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对着贾金龙说道: “贾哥,以前没发现你脾气这么暴躁啊,别急,就算是想让我陪你一起黄泉路上走一遭,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啊,要不然你不是太遗憾了? 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还没说呢,当初跟姚玉玲分开的时候,心里挺不甘吧?玲姐虽然做人比较现实一些,其实她没汪新说得那么不堪,她在我们院儿里一直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我们院儿里的小伙子也都挺尊重她的,没人成功的摘下这朵花来。 当初汪新之所以对你那么说,其实也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是觉得你就是个垃圾,根本就配不上姚玉玲;二是你们这伙人,就跟阴沟里的臭虫似的,早晚都有被消灭掉的那天,作为姚玉玲的初恋情人,他不想姚玉玲受到你的牵连。” 贾金龙腮帮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他直接就把手里的枪顶到了叶晨的胸前,然后大声吼道: “你他么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弄死你啊?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崩了!” 哪怕是被枪顶在了胸前,叶晨的脸上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在搞人心态上他可是行家里手。更何况他还真就没把贾金龙这个没经过专业训练,只凭借着自身悍勇的d虫放在眼里,他对着贾金龙说道: “贾哥,兄弟一场,再教你个乖,七步以外是枪快,可七步以内是拳快。” 说时迟那时快,叶晨的手还没等贾金龙扣动扳机,就闪电一般抓到了枪的套筒,一推一拉,枪的套筒直接被卸了下来,套筒里的弹簧都崩飞了出去。至于另一只手则是斩在了他的手腕处,已经报废了的枪,直接被叶晨给夺了过来。 贾金龙的反应也很快,他使劲扣动扳机,当发现扣不响后,左手直接摸向了腰间抽出了一把弹簧刀,按动机簧,“蹭”的一下,刀刃闪着寒光就崩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叶晨右手直接一个反关节技,直接扭向了他的右手臂,只听“卡巴”一声,贾金龙的左手就好像是扭曲的麻花一般,耷拉在那里,他整个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嚎。 因为时代的限制,其实汪新和马魁在擒拿格斗这一块,照比后世的刑警,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在原世界里,他们面对着贾金龙的手枪,都是用自己的手劲儿去跟贾金龙纠缠,给了他可乘之机,让他抽刀将马魁给扎死了。 叶晨压根儿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躲在车厢位置的便衣冲上来,他就已经把贾金龙给解决了。地上的匕首被他踢到了一边,他蹲下身子,一边给贾金龙戴上手铐,一边哂笑着说道: “真以为拿着把破枪就能左右一切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我来交换人质。怎么?觉着我是你马叔的徒弟,还是他女婿,他们投鼠忌器,就觉着自己能有逃生的机会了?那你可真就想瞎了心了。” 贾金龙在被按住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凉了,这时车厢两边的便衣和警察全都冲了过来,直接将他给押下了火车。马魁师徒三人的任务,也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回宁阳的火车上,在餐车吃饭的时候,汪新对着叶晨好奇的问道: “师哥,刚才在搜捕贾金龙一伙人的时候,你背着手给师父打得那套手势,是个啥意思,我咋没看明白呢?跟我说说呗?” 叶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喝了口水,然后一边有规则的敲打着桌面,一边说道: “我跟师傅说,十点钟方向和五点钟方向的旅客跟贾金龙是一伙的,要不然你们能那么顺利的把人给按住吗? 我俩传递消息的方式是摩尔斯码,当年我出版《伪装者》小说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师父当时就上心了,用了几天的工夫就学会了。这些年我们在行动的时候,经常用这个办法传递消息。” 汪新拍了下大腿,对着叶晨说道: “嗐,当时你那本小说我也买回来看来着,却根本没想到这里,看来还是师父人精,都是人老精马老滑,这话是一点没说错。” 马魁对着汪新就是一脚,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给你点阳光,我看你小子就灿烂,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将以贾金龙为首的贩d团伙全都抓捕归案,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当然,最开心的还要数叶晨了,因为他可是足足提前了将近十年,将贾金龙一伙人给抓捕归案,让他们少害了不少人,最关键的是,他挽回了最大的遗憾,从贾金龙的手里把马魁的命给保住了。 叶晨站起身来,帮着马魁给他的茶缸子里续上水,然后对他说道: “师父,您别怪我多嘴,你现在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了,以后再有这种往前冲的行动,你让我和大新上就完了,我俩毕竟还年轻,腿脚利索,不像您似的,老胳膊老腿儿的,腰还不好。” 马魁对着叶晨把眼睛一横,然后呵斥道: “咋滴,说他没说你呗?你们是跟着我出来的,真要是你俩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咋跟你们爸妈交代? 从当警察的那天,我就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性质的工作,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只不过就算是牺牲,也要牺牲的有价值,再要有需要我往前冲的时候,我还是不会犹豫的。” 叶晨和汪新面面相觑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无奈。叶晨眼珠子一转,然后笑着对马魁说道: “行,我这个当徒弟和女婿的管不了你,这我认,不过到底还是有能管了你的。等回去我就跟师娘学,让她来收拾你,到时候师娘要是把你的酒和私房钱给没收了,你可别跟我和大新哭穷!” 还没等马魁说话,坐在旁边座位上填着调度表的陆红星,此时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对着叶晨挑了个大拇指,然后说道: “老马啊,小叶说得没毛病,你现在不比二十年前了,就连我也都一样,这胳膊腿都渐渐生锈了,再遇到危险的事情,别急着往前冲,无论到什么时候,这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车厢里笑声一片,马魁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叶晨插科打诨的意思,像今天这种情况,就连他都得承认,哪怕就是真的自己冲到了最前面,结果也并不会比叶晨处理的更好。 马燕这些年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家里虽说不算是百万富翁,可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几十万还是攒下来了。她作为最早吃螃蟹的那批人,吃到了时代的红利,成为了商业精英。 时间来到了一九九二年一月份,沪市发行了新股认购证,是华夏初期股市最大的机遇,叶晨自然是没道理让这个机会悄悄溜走,他做通了马燕的思想工作,除了必要的流动资金,剩下存在银行里的钱全都提了出来,甚至为此还特意跟单位请了一周的假,赶到了魔都。 一月十九号这一天,认购证正式开始发行,就像后世的热播剧《繁花》里说得那样,三十元一张的认购证在当时吓退了不少人,毕竟当时的人均工资,一个月也才二三百块,而这恰恰给了叶晨可乘之机。 五个月后的大牛市,让那些在股市投机的人眼珠子都红了,三十元一张的认购证,升值了整整一百六十倍,就这还不一定能够买得到。有无数的神神鬼鬼,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联系到了叶晨,要高价收购他手里囤积的股票认购证。 可惜叶晨在宁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那些过江龙是没咒可念的。最终这批股票认购证让叶晨两口子大赚了一笔,直接成了宁阳最有钱的那批人。 当初马魁是严厉反对马燕做生意的,此时也终于服气了,因为在国营单位上班,哪怕是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些钱。最关键的是马燕当初工作的国营一商店,早就承包出去归个人了。 当初的铁饭碗直接给砸了,工龄被买断,这让马魁庆幸听从了女婿叶晨的建议,没有过分插手闺女的生意,要不然他一辈子在孩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一九九六年,宁阳铁路家属院全部拆迁,以前的平房变成了现在的楼房,当初一个院儿的邻居,现在变成了楼上楼下。 马魁马上就要到了退休的年纪,他的职务被提到了正科,因为十年的劳改让他比同龄的那些人职务低了不少,比如胡处这样的。然而即便如此,他分到的房子面子也不小。 至于汪永革虽说因为自首了当年车上发生的事情,可是局里也没有太过分的追究,毕竟死的那个本身就是犯罪分子,再加上他是在阻拦小偷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严格来讲就算是过失伤害致死都很牵强。 汪永革病退的时候,是副处级待遇,分到他的房子自然更大。汪新也结婚了,比叶晨晚了三年,生了个闺女,他甚至主动跟叶晨的儿子结成了娃娃亲。本身兄弟俩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现在更是亲上加亲。 八十年代以前,宁阳铁路配属的是解放1型、解放3型、建设型、前进型蒸汽机车,直到二零零二年,蒸汽机车才正式退出宁阳铁路历史舞台。在宁阳铁路服役的蒸汽机车,主要有前进型蒸汽机车和建设型蒸汽机车,正式入了库,被誉为“历史的功臣”。 内燃机车的出现,改变了蒸汽机车落后的工作条件,驾驶员也由原来的三人,改为正、副司机两人驾驶。蔡大年和吴长贵也总算是熬出了头,脱下了身上的那身劳保制服,换上了精神笔挺的铁路制服,打着领带,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美的冒泡。 当初被赶出铁路大院儿的牛大力,两年前倒是回来过一次,他现在落户到了广州,在那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开着个现代回来嘚瑟一圈儿,寻思着嘲讽一下叶晨。毕竟当初他就是拜叶晨所赐,把他给打下十八层地狱的。 然而在看到了马燕停在楼下的奔驰600,牛大力直接傻了眼,也没再张罗着请以前的那些个老邻居吃饭,灰溜溜的直接开着车回广州了。 这天马魁师徒三人去到深圳出差,核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回来的时候,汪新去餐车吃饭前,去了趟厕所,结果却在卧铺车厢门口,看到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带天线的摩托罗拉,正哇啦哇啦的打着电话。 听着女人熟悉的声音,汪新的神色有些复杂。思忖了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开口招呼道: “姚玉玲!” 姚玉玲回头瞅见是汪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挂断了手里的电话,甜甜的一笑,然后说道: “咱俩这得有十多年没见了吧?你过得怎么样?” 第七十三章 回归 汪新先是挠了挠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还像以前那样呗,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前几年咱们铁路大院儿拆了,重新盖的家属楼,以前的老邻居都搬到一栋楼里去了。 可是我觉着没以前住的舒服了,有时候想碰个面都难,除非吃完饭在楼下遛弯儿的时候能见到,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挨家挨户串门儿那么方便了。” 姚玉玲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波浪卷,然后笑着说道: “你还是像以前那么老派,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年轻人。” 汪新苦笑了一声,看了眼姚玉玲,然后说道: “不年轻了,眼瞅着都四十了,再过上几年,孩子差不多都要成家了。不像玲姐你,基本上没啥变化,还跟以前一样漂亮。玲姐你现在在哪儿生活呢?还在哈城吗?” 姚玉玲的眼里仿佛闪过了一丝不好的回忆,只见她对着汪新说道: “我没在哈城了,不过那边倒是有我个摊儿,我嫁到浙江去了,连我家一块儿接过去了。哈城那地方跟我犯向,也不知道咋滴,在那儿呆着我觉着心里膈应,哪怕那里是我老家。” 汪新突然想起了什么,吭哧了半晌,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姐,其实我应该跟你道个歉的,当年有件事儿做的挺对不起你的。” 姚玉玲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汪新,然后轻笑着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是当初在贾金龙那里造我谣的事儿吧?没啥好道歉的,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不然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指不定多凄惨呢。 当初贾金龙跟我翻脸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挺生气的,觉着贾金龙就是个杂碎,当然,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咱俩好歹也好过一阵儿,你居然跟别人埋汰我,挑拨我俩的关系,当时我觉着你挺狗的。” 汪新的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姚玉玲,然后问道: “不是,你咋知道就是我说的呢?” 姚玉玲娇俏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当初姓贾的来咱们家属院儿,就是我给他指的道儿,他每次来宁阳找你,也跟你接触的最多,跟别的邻居,压根儿就没咋说过话,不是你还能有谁?还跑了你个卖切糕的了? 行了,不用太往心里去,八七年、八八年那会儿,我在哈城晚报上看到贾金龙一伙人被枪决的新闻和照片时,心里已经就有了猜测了。 咱俩虽说不是从小玩到大,但是我对你还是有了解的,我知道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应该没那么不堪。可你偏偏这么做了,那这其中肯定是皮裤套棉裤,必有缘故,不是皮裤太薄,就是棉裤没毛。 我猜当时你们肯定是已经盯上贾金龙了,你故意那么说,其实是为了把我给摘出去。真要是追究当年的事情,其实应该我跟你说声谢谢的,要不然我指不定受到怎样的连累呢。” 汪新是万万没想到,姚玉玲会这么人间清醒,当年的事情经过她的反向逆推,居然无限的接近于真相,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聪明了。 看到姚玉玲已经释怀了,汪新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因为这件事恐怕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昧着良心的事儿了,现在一切都说开了,他前所未有的放松,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姐你不怪我就行。” “怪什么怪啊?”姚玉玲摆了摆手,然后自嘲的笑着说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这前半辈子其实挺瞎的,先是跟你这只潜力股划清界限,然后又上到贾金龙那条破船去了。如果不是你不计前嫌,我这辈子恐怕就真的栽里面了。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不经历阵痛,哪能得到成长啊?经历过这些事儿,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女人这辈子靠这靠那的都不保险,现在早就不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年代了。作为一个女人真想活得有底气,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看着姚玉玲一副女强人的架势,再没了当初的矫揉做作,汪新心里觉得安慰的同时,也很感慨,他对着姚玉玲说道: “玲姐你变化真挺大的,有时间多回宁阳看看,以前的老邻居们都挺想你的,时不时的还念叨着你呢,尤其是陆婶儿,当年她可没少背着陆叔给你做新衣裳。” 姚玉玲笑了,可是笑容却很苦涩,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瞅瞅?可是她太了解院子里那些大妈了,尤其是蔡婶儿和吴婶儿,嘴碎的不行,自己真要是回去了,还指不定会被她们怎么背后嘲笑呢。她有些生硬的岔开了话题,对着汪新问道: “你这……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干啥去?” 汪新很有眉眼高低,他看出了姚玉玲神态的不自然,笑着用一个玩笑打破了局面,说道: “咋,玲姐你要售票啊?你要是不收票我可以上一个。” 姚玉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逗的花枝乱颤,拍了下汪新然后说道: “你可真行,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嘴里全是俏皮嗑。我去休息了啊,不管你了!” 说罢姚玉玲让开了道路,拉开一旁卧铺车厢的门,走了进去。 汪新回到餐车的时候,马魁和叶晨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桌上摆着盘尖椒干豆腐,一盘熘肉段,一盘肉沫茄子。 马魁斜睨了汪新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这是尿泡憋炸了吗?这泡尿时间可够长的,我俩等你开饭菜都快凉了。” 汪新嘿嘿一笑,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师父师哥,你们猜我刚才碰见谁了?姚玉玲,她嫁到浙江去了,来这边做生意。” 正端起自己的饭碗,准备吃饭的马魁,撇了眼汪新。当初的事情他也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徒弟行险逼着贾金龙和这个女人做了切割,他都看在眼里。 换成别人,做出这种事情肯定会被处分的,因为这是典型的挂着羊头卖狗肉。不过马魁到底是人情味儿十足,没选择将这件事情上报,这也意味着真出了事儿,他这个做师父的,是要跟着一起扛事儿的。 马魁淡然一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那挺好,最起码当初没让贾金龙把她给拖累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马魁的肩膀,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老东西,这么大岁数还在这儿教徒弟呢?” 马魁在嗅觉这方面可能不如自己的大徒弟叶晨,可是在记忆力上却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他都没转身,就直接说道: “哟,老哥,咱们可有年头没见了,你过得挺好的?” 来人正是当初女儿被拐走的那个老瞎子,后来被叶晨在海河帮他找到了亲生闺女,这些年一直跟自己亲骨肉生活在一起。他孩子也很有人情味儿,没说因为父亲的落魄,就不去认他,甚至这趟来宁阳,还是陪他一起来的,为的就是见见当初的老友。 叶晨作为马魁对面,此时也站起身来,笑着扶住老瞎子的胳膊,然后说道: “师父,这些年没见,你这身子骨还算是硬朗?” 老瞎子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指了指叶晨,对着身旁的闺女说道: “朵儿,当初我在车上找你,都是这小子一直在帮我买车票,为的就是让我坐的舒服点。还时不时的给我捎带好吃的,这是咱家的救命恩人,他比你大,你叫他哥就好。” 朵儿对着叶晨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招呼道: “叶哥你好!”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以前的老熟人了,他们常年在宁哈线上跑,再不就是宁海线,帮着无数的乘客排忧解难,优惠很多的老乘客,都记住了师徒三人的身影。 前阵子师徒三人去到通化办事儿,叶晨和汪新借故离开了,马魁第一次尝到丢东西的滋味儿,最后闹半天就是当初在车上抓到的那个弱弱,跟他开了个玩笑。 弱弱在监狱的几年,整天跟缝纫机打交道,出来以后靠自己的手艺开了个裁缝铺,至于以前玩抹子的手艺算是让他彻底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改邪归正后,按照马魁的话说,就连眼神也清亮了许多…… 时光荏苒,叶晨和汪新最后退休的时候,叶晨已经是豫州市的市公安局局长了。至于汪新则还是在铁路上工作,退休之前的职务是宁阳铁路分局,通化铁路公安处处长,二人都是二级警监,在职务上是一样的。 在并入交通部之前,铁道部拥有自己的公检法系统以及监狱看守所,铁路公安系统最高的是总局,往下是局和处。宁阳铁路局的辖区涵盖了辽吉两省;宁阳铁路公安局的辖区对应的也是两个省,其下包括十个公安处。 通化是属吉林的一个普通城市,但同时靠近俄朝,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军事重镇,所以在通化公安处排在第六,辖区包括了吉林东部和辽宁东部地区,所以汪新管得地界远大于一个市,通化的公安局长见到他都得敬礼。 蔡小年也早早的就从陆红星的手中接过了班,成为了一名列车长,因为他跟叶晨和汪新的年龄相仿,所以大家是脚前脚后退休的。 马魁退休多年,哪怕是赋闲在家,他也没闲下来。已经工作了一辈子了,有些东西融入到了他骨子里,他做不到像老蔡、老吴和老汪似的,每天除了钓鱼,再不就是打扑克,最后他毛遂自荐,去了街道发挥余热,也算是自得其乐。 当然马魁也有跟老朋友聚会的时候,彭明杰刑满释放后,有事儿没事儿的就从哈城赶过来看望他这个老伙计。当初他进去之前,马魁亲手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他这些年都没舍得扔掉。 彭永丽最终也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真相,跟马魁这个二爸解开了心结,经常在丈夫的陪同下,带着孩子来探望马魁,两家关系好的跟一家人没啥区别。 最遗憾的要数王素芳了,虽然经过叶晨用中医调理,她躲过了肺癌,延长了将近二十年的寿命,可是在零六年的时候,她还是先一步撒手人寰,离马魁而去。 马魁因为妻子的离世,夫妻的感情太深,往后的几年一直都没再找,最后还是两个徒弟看不下眼,最终撮合他跟当初的沈大夫在一起了。 沈大夫绝对算得上是铁路家属院里的一个异数了,当年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受流言蜚语的影响,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当了一辈子的老姑娘。谁曾想到了耄耋之年,最终才铁树开花,跟马魁走在了一起,两人也算是老有所依了…… 完成了自己在南来北往世界的使命,叶晨召唤出了系统,选择了回归。哪怕是他不提前回归,一旦时间线跟原有的重合,他也还是会被系统踢回到现实世界里,所以莫不如自觉点。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叶晨睁开眼睛,在东北宁阳的四十载生活,让他觉得很享受。那里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邻里间浓浓的亲情,只能说老一辈儿的人情味儿,实在是太值得回味了。 叶晨张开手臂抻了个拦腰,然后起身换了身衣服,直接出门买菜去了。生活还要继续,虽然不知道下一个世界是什么鸟样,可是该享受眼前的悠闲时光,还是要享受的。 在家中休整了几天,叶晨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再一次的踏上了旅程,目的地依然是云南,不得不说那里的气候是真的很养人,离开城市的喧嚣,去到那里躲清净,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是回到以前住宿的那家旅馆,一是叶晨非常的恋旧,二是上次临走之前,叶晨提前预交的房费至今还没消耗殆尽,所以用不着浪费,再去别的民宿开房。 不得不说,闲鱼的生活实在是太舒服了,每天除了晨练,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晒怏怏,再就就是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叶晨在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去查看上次的任务奖励。知道系统的消息提示音再一次响起,叶晨这才终于叹了口气,自己又该忙起来了。 早上吃过饭后,叶晨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凉,然后换上了文化衫,沙滩裤,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召唤出了系统,先把上次任务的奖励给领了。 “根据编号d7349号观众反馈:《南来北往》这部剧拍的却是针不戳,可是大过年的你时不时的发刀子是在闹哪样?先是让马奎的媳妇王素芳领了盒饭,骗了把观众的眼泪,到最后你居然让马奎也归西了,编剧导演,你们的良心不痛吗?敢不敢给我地址?我想送你们点新年礼物! 主线任务:拯救剧中诸多人物的意难平。(已完成) 支线任务:得到马魁的认可,改变主世界剧情,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已完成) 任务完成度:s级。 主线任务奖励:寿命三年。 任务奖励:万能工作牌。(只要出示,就会有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让你直接身临其境的融入到新的环境里,不论现实世界还是各个副本世界)。” 叶晨看着这份连鸡肋都算不上的奖励,只觉得一阵牙疼。不是,系统你现在的奖励都这么敷衍了吗?以前你好歹还奖励个机能啥的,再不济还有观众的打赏呢。咋滴?现在观看诸天直播的观众也处于经济下行期了?消费降级了? 是,我承认我这个人犯懒,平时不爱用一些系统奖励我的逆天技能去碾压主世界的山猫野兽,更喜欢利用人性去因势利导。但是这也不是你克扣我奖励的借口啊?你给不给是一回事儿,我用不用那不是另外一回事儿吗?不带你这样的!!! 在心里碎碎念了一会儿,叶晨最终还是打开了系统任务界面,查看最新颁布的任务: “根据m7286号顾客反馈:看过《城中之城》后,我就只有一个感受,玩金融的人,心都这么脏的吗?这部剧里哪还有个好人啊?有一头算一头,一个赛一个的没人味儿。 要是在矬子里拔将军,可能也就赵辉身上还算是有点人味儿了,他完全是被身边的那些个垃圾,一步步裹挟着,最后黑化的,真特么憋屈。 主线任务: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发挥你的特长,给所有的恶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支线任务:搞残陶无忌,这孙子就连我都看不下眼了!” “。。。”叶晨看着支线任务,感到有些无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系统这么人性化的时候。这个姓陶的,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就连系统大老爷都想弄死他,也是没谁了。 叶晨看着《城中之城》,总感觉有那么一丝熟悉,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以前逛京东或是当当的时候,貌似无意中好像是看到过这本书,只是当时不感兴趣,所以跳了过去,没有下单。 叶晨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了自己的手机,问了下度娘,最终得出了答案,这本书二零一九年就出版了,只是现在才改成了电视剧…… 第一章 重回魔都陆家嘴 叶晨先是从网上下单,购买了这本书,然后靠在沙发上,登录视频网站,把这部剧给找了出来。他倒要看看,这部剧里的人物,到底是怎么天怒人怨了,居然能把系统给恶心到了,直接下达了搞残这个人的支线任务,可见功力非同一般。 叶晨刚开始刷这部剧的时候,是用的三倍速,结果只是看了个开头,就慢慢的将速度给恢复了正常,这部剧里内涵的内容太多,只是浮皮潦草的刷剧,很容易错过一些其中的隐喻。 四十集的电视剧,叶晨足足刷了一个星期。有些当时没看懂的内容,倒回去逐帧分析,掰开了揉碎了的去解读。到最后看完了,叶晨不由得赞叹,这部剧拍的是真不错,虽然一些小鲜肉的演技,在某些程度上拉低了剧集的品质,但是瑕不掩瑜,到底是那么多的实力派在撑场子,最终还是把这部剧给撑到了完美收官。 《城中之城》将视线聚焦在了魔都陆家嘴的一家商业银行,通过对两代金融人日常工作和生活从容而细腻的书写,作者写出了这个时代的盛大、复杂与坚硬,以及金融界人性的斑驳与复杂,时间线是在二零一六年到二零一九年。 在《我的前半生》的世界里,叶晨接着陈俊生的身份,在晨星工作的时候,没少跟陆家嘴的商业银行打交道。再加上他当时将滨江壹号院的房子抵押,为了在股指期货市场上牟利,更是接着银行那边的关系。 对于异时空的读者对于《城中之城》这部剧的吐槽,叶晨也只是莞尔一笑。不是玩金融的这些人脏,他们大多是被自己周围的环境所裹挟,不得不毫无下限的维护着自己的利益,要不然注定要被边缘化,逐渐泯然于众人之中。 叶晨记得平日里闲来无事刷抖音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视频,是一篇小学生写的作文,童言无忌的揭露出了银行业的一个现实。“我的爷爷是农发行的行长,我的妈妈是农发行的副行长,所以我想继承我们的家产。” 话虽然听着非常的刺耳,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人家也没说错什么。正如同剧中的程家元,爷爷是深茂银行首任副行长,父亲是深茂银行上海分行负责对公部的副行长苏见仁,自己顺利进入深茂银行上海分行不说,凭着老爷子的人脉,一个电话就挤掉了能力比他强很多的陶无忌而进入对公部,又在父亲苏见仁安排下调入审计组。 曾经有家长在张雪峰老师的直播间连麦询问,表示自家是普通家庭,儿子的成绩很不错,参加过数学竞赛,对数学方面很“拿手”,在成都能排前一百名名,想去学金融专业可不可以? 张雪峰老师直言表示:别去学金融,选数学专业都比选金融专业强!金融专业的特殊性,意味着这个行业里不缺学霸,更重要的是看重资源和背景。大多数的普通毕业生,毕业后从事的不过是银行柜员、销售人员罢了。 就拿城中之城世界里的几位大佬来举例,赵辉的后台是戴其业,深茂行魔都分行的行长。能在分行做到行长的,无一不是在总行背景深厚的人,有着相当的根基,尤其是在魔都这样的一线中的一线当行长。 在银行业有条潜规则,那就是实际上,银行的一把手,多数是空降的。分行行长由总行空降,支行行长由分行空降,都是有着深厚背景的人物,基本上没有本级银行提拔行长的。你品,你细品就知道这其中意味的是什么。 赵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的靠山深茂银行魔都分行行长戴其业,因车祸意外离世,本以为自己能升任深茂银行魔都分行行长的赵辉,因为没有给总行宋副行长的外甥违规批贷款,行长之位由总行的李森空降任职。 其实这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给外人看的原因,哪怕赵辉赌上自己的职业前途,批了那笔违规贷款,行长的位置也不可能是他的,因为他最粗的人脉断了,最大的靠山戴行已经轰然倒塌了。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赵辉为什么会在戴行去世后,表现的那么歇斯底里,借着苗彻的关系,去调查导致戴行身死的始终俑者?因为这个人的行为无异于将赵辉的靠山给扳倒,把他职业前途的根给撅了。这才是赵辉跟谢致远尿不到一个壶里的真正原因,也是他针对谢致远的主要诱因。 其实在城中之城世界里,真正的二代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纯爱战神苏见人。他父亲是深茂银行总行的第一任副行长,打个电话说一下,就让苏见人的儿子,资质平平的程家元定岗到深茂银行滨江支行的对公部,而没有背景和人脉的陶无忌和胡悦,依然只能坐柜台。 人们常说“做事不如做人,人脉决定成败”。金融系统中,要是没有人脉关系,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实力一点一点往上爬,从而获得领导和同事们的尊重和认可,可谓是凤毛麟角,真当职场是团结友爱的大花园了?真要那么想,你势必会撞到头破血流。 当然,到了一定阶段,决定职业高度的,取决于你的个人价值和综合素养,人脉关系只是起个辅助效果。苏见仁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本来是天胡开局,奈何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虽然有父亲的扶持,可是最终也还是屈居赵辉之下。 至于远舟信托总裁谢致远、深茂银行审计组组长苗彻更是如此,固然有着高学历和业务能力的加成,师生关系、校友关系更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名校金融专业毕业的,有经济分析师、审计师、基金经理、信托经理、上市公司高管、银行高管等等,有了这层校友关系,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互相关照,彼此成就。譬如魔都财大、魔都立信会计金融学院出来的领导和高管,多少都会对学弟学妹有所倾向和照顾,所以才有了财大系的称号。 陶无忌的女友田晓慧,跟大多数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找工作一样,准备了很好的简历,男朋友陶无忌还帮助她分析基金公司的相关情况。然而转个身的工夫,基金公司就将她的简历扔进了垃圾桶。 最终还是田晓慧的亲妈出马,通过多年没联系的表姐关系,在表姐女儿沈婧引荐下,田晓慧进入沈婧丈夫谢致远的远舟信托,成为总裁秘书艾米的助理。 没有表姐沈婧这层关系,田晓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田晓慧能在远舟信托站稳脚跟,逐渐打开局面,甚至能够独当一面,操盘信托基金,除了业务能力出色外,与表姐沈婧的培养大有关系。 刷完剧后,叶晨网购的原版书也被送到了,他又拿起书仔细的阅读了一遍。看完书和电视后,叶晨也认同了系统的观点,那就是赵辉当初给陶无忌机会,让他爬起来,绝对是职业生涯最大的败笔。 培养自己嫡系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在培养嫡系的时候,不光是要看能力的,还要看这个人的品行。陶无忌足以称得上是个货真价实的白眼狼,这种货色最终会噬主的。 做好了准备后,叶晨在脑子里将所有的剧情一一复盘,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召唤出系统,点击了接受任务。随着一道白光的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身处深茂行滨江支行自己的办公室内了。 随着系统将数据流灌输进他的大脑,叶晨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赵辉,同时也是滨江支行的行长,对于这个身份他早有预料。 其实叶晨已经猜到了,自己来到城中之城的世界里,要么就是魂穿赵辉,要么就是苏见人,只有这两个人底子还算是干净,至于其他的几个鸟,根本不做考虑,一个比一个脏。 半个月后,叶晨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位置上,消化数据流的资料,进行着身份上的磨合,批阅着手中的文件。正在这时,他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叶晨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了秘书的声音: “赵行,定岗动员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马上来。” 叶晨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拂去西装上的褶皱,然后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在秘书的陪同下,来到了小礼堂,他到的时候,行里的中高层领导,还有等待定岗的实习生,都已经到了。 只不过大家的座次分明,行里的中高层领导,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按照职位的高低,坐在一二排。至于等待分配的实习生,在中间甚至是后排的位置。 滨江支行与深茂行魔都分行同属陆家嘴板块,在世纪大道、东方路交汇,这里是陆家嘴的中心位置。四十年前,这里农田遍布,芦苇摇曳;四十年后,陆家嘴中外金融机构汇聚,成为魔都国际金融中心的核心功能圈。 深茂行按各区域设立支行。滨江支行是所有支行里规模最大的一个,行政上也高半级。到滨江支行的实习生并不多,二十来人,行里派了辆大巴送过去。 程家元、陶无忌和胡悦三人的座位挨在一起,程家元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秘书的陪同下,进入会场的叶晨,他小声对陶无忌和胡悦嘟囔着: “赵辉,赵辉来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的将视线聚焦在了座位一旁的过道,陶无忌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撇了撇嘴说道: “咱们这个定岗动员大会,还能麻烦行长亲自来开?这也太给咱们这些职场菜鸟面子了吧?” 陶无忌不是第一次见到叶晨,他来到滨江支行的第一天,当晚下了班举办欢迎宴的时候,临近散场,叶晨过来坐了一会儿,一是联络一下感情,二是看看新来的实习生里,有没有那种特别出色的可造之材,当时他还调侃了陶无忌几句,弄得他当时面红耳赤。 当时底下的科长给叶晨敬过酒之后,叶晨扫视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陶无忌身上,笑着对他问候道: “股神,你好啊!” 叶晨的一句话,当时就让陶无忌面红耳赤,非常下不来台。 陶无忌当初来到深茂行面试的时候,面试官曾经问过他: “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才能?” 陶无忌当时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急于表现,想也不想的直接对着面试官回道: “我对金融这块有着特殊的敏感性。” 面试官闻言耐人寻味的笑了笑,让他举例进行说明,陶无忌滔滔不绝的回道: “大一下学期拿到两千块奖学金,我全买了股票,大学毕业时,两千块变成了十万块。” 此言一出,当时面试陶无忌的那群hr都被惊到了,纷纷出言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四年的时间,两千块翻到十万,足足五十倍的收益,有这手艺,还上什么班啊,专职炒股去呗。 陶无忌当时的回答是:“不听消息,不炒概念,不跟风,只看技术面。“一人嗤之以鼻的问道:“华夏股市看技术面能赚钱吗?”他回道:“不是那种技术面。看k线图,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庄家故意把线做坏或是做好,诱空、诱多什么的。一半是分析,一半也是凭感觉。” 其实陶无忌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云山雾罩的,无非是变相的夸赞自己的能力,就好像孔雀开屏一样。因为他深知在职场只凭内秀是上不得台面的,你得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事后陶无忌还把交易记录给打印了一份,以证明自己不是在胡乱的吹大气。这件事情在深茂行里流传的很广,都说行里今年来了个小股神,只是大家一时间对不上号。 经过叶晨在公开场合的这么广而告之,当天欢迎宴上的众人一阵惊呼,搞得陶无忌有些下不来台,这件事情让他一直记在了心里。从本质上来说,陶无忌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叶晨让他社会性死亡,哪怕现在彼此的地位悬殊,他也记了仇。 可叶晨却丝毫没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本身就要弄你,自然是要让你加深对我的印象,顺便教教你,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至于你感谢我还是恨我,那都随你了,反正早晚要摁死你。 小礼堂里,程家元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陶无忌左手边的胡悦。三人是一起来到滨江支行实习的,他早就对胡悦心生好感了。这时他忍不住对着二人卖弄道: “富康大厦建设工程的银团招标,你们听说了吗?” 胡月的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看向程家元,然后回道: “知道啊,这可是今年热点头条,要写进正府年报的!” 程家元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神采飞扬的说道: “内部消息,我们深茂行夺下了牵头行,至于谁的功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换成别人,早就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们看看咱赵行,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这些事情自然是程家元在跟家人吃饭的时候,从父亲苏见人口中听到的风声,虽然他平日里跟父亲疏于交流,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对付,可是说到底终归是一家人,对于这种行业中的内幕消息,苏见人对于自己的亲儿子还是不避讳的。 陶无忌看着程家元不停的吹捧着赵辉,心里其实是非常腻歪的。可是他深知在场的人里,多得是叶晨的拥趸,毕竟人家是滨江行的行长,实权一把手。 一旦自己表现出对他的不敬,有的是人会争先恐后的拿自己出去献祭的,所以陶无忌也不会傻到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是跟着挑了个大拇指,静静的看着台上的叶晨表演…… 定岗动员大会结束后,叶晨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分行行长,自己的顶头上司加靠山戴行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领导召见,叶晨自然是不敢停留,马不停蹄的坐车来到了总行,所幸总行和滨江支行都在一个范围内,也没多远,半个小时后,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戴行的办公室了。 戴行对于叶晨的到来,表现的非常热情,亲自上手帮他煮了杯咖啡。叶晨双手接过,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见戴行笑着说道: “我得恭喜你啊,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儿。记得去年区里召开新区建设动员会,市里的一家家银行全都往后缩,他们是担心商业地产已经趋于饱和,风险过大,连碰都不敢去碰,担心最终会成为一笔坏账。 当时只有你一个人站出来表示支持,现在项目启动了,上面的正策有了变化,这帮家伙收到了风声,一个个脸都顾不上要了,争着抢着想要往里钻,当牵头行。 孰不知一步错步步错,为时已晚,你都快跑到终点了,他们就算是光着脚都追不上了!这就叫有胆识、有眼光,只凭着这一件事情,里子面子都有了!” 第二章 泥足深陷 何为面子?深茂行滨江支行作为牵头行,在区里的项目上刷满了好感度,今后凡是与公家有关的项目,无疑会得到最大的正策倾斜。不止如此,在消息上也会比别的银行更加灵通,这也就是戴行所说的一步强步步强。 至于里子,叶晨借着这件事情无疑在自己身上堆叠了成绩,戴行眼瞅着退休在即,有了这些资历,再加上他作为靠山来维护自己,叶晨是有很大的可能来接戴行的班的,这也是戴行故意露出的潜台词。 然而叶晨却深知自己的老师今天特意把自己叫来,绝不只是为了恭维自己。人生中所有的捷径其实早就标好了价码,戴行支持自己的前提,是自己要跟他一条心,也就是俗称的站队,眼下他是遇到了难题,来找自己分担火力来了。 面对戴行的夸赞,叶晨表现的很谦卑,对着戴行说道: “只要浦东新区的区域优势还在,这件事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那些银行的行长只是一时没看清方向,老师您谬赞了。” 戴行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感觉谈话进行的不大顺利,因为叶晨让他有种八风不动的感觉。所谓八风不动,指的是在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境遇时,能够保持内心的平静,不为外界的称赞、讥笑、毁谤、称誉、利益、衰败、苦楚和快乐所动摇。这八种风,即“八风”,代表了人生中所遭遇的顺境和逆境。 戴行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采用迂回战术,主动伸出橄榄枝,帮着叶晨解决他身边的小麻烦,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相信在足够的善意下,借着师生之间的情分,叶晨最终不会那么油盐不进。他干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这看上去像是不大高兴啊?是“阳光计划”遇到困难了?” 作为魔都分行的行长,只要是想了解,就没有他不清楚的消息。戴其业对于自己的学生兼副手这段时间的境遇还是非常关注的,毕竟这是他作为接班人培养的人选。 当着老师的面,叶晨也没端着,故作苦笑,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几份文件,递到了戴行手中,然后说道: “这是各个支行递过来的一些贷款申请,我都拿过来了,您看看。阳光计划的主旨是帮扶科创和小微企业,任务一下达,各个支行的材料很快就交上来了。 但是您仔细看看,这就是比着谁家的花样多,需要钱的不给,不需要钱的追着人家跑,说白了就是懒嘛,路径依赖惯了,缺乏创新动能。那几个支行的行长,摆明了要把事情糊弄过去。就算是大家要业绩,要规避风险,那也不能什么实事儿都不敢吧?” 戴其业淡然一笑,叶晨的小心思,通过话里话外的显露无疑。他递过来的麻烦自己无力解决吗?当然不会,要知道滨江支行本身就是深茂行所有支行中最大的那个,行政级别上高半级,再加上叶晨还是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双重职务加持,他是有足够的权限处理这件事的。 只不过每个支行的行长,手下都有自己的关系网,借着“阳光计划”的顺风车,把贷款放给自己相熟的客户他不香吗?既能送出去人情,又能得到足够的物质补偿,真要是叶晨大刀阔斧的砍下去,无疑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银行高管是典型的资源富集、权力集中,非常容易受到“围猎”,哪怕是私有商业银行也同样如此,“靠金融吃金融”、以贷谋私、违规融资等情况频频发生。叶晨这是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沾因果。 戴其业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滑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小子这是跑我这儿来告状来了?” 叶晨点了点头,仿佛是憋着笑一般说道: “我做的还不明显吗?就是在告状啊,遇到这种事儿自然要找你这个大家长做主。” 叶晨的话让屋子里稍显凝重的气氛轻松了许多,戴其业沉吟了片刻后,对着他说道: “这样,你呆会儿回去通知一下各支行,明天在滨江支行开个会,到时候我去给你站场子。” 叶晨这时才终于肆意的笑了出来,对着戴其业说道: “太好了,有您在我看他们还有哪个敢阳奉阴违,谢谢您,谢谢师父。不过您今天叫我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吧?” 能做到银行高管的自然没有傻子,要不然苏见人也不会有那么深厚的背景,到现在却还一直都没爬上来。戴其业的意思,无疑就是要抛砖引玉,好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叶晨把他的善意接下来了,自然要懂事一些。 戴其业深深看了眼叶晨,然后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叶晨面前。叶晨打量了一眼标签,看到上面写着“嘉祥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融资和对外担保申请。” 叶晨从头到尾将手中的东西审视了一遍,然后审慎的对着戴其业说道: “师父,这个字我没有权利签,即便是有,我也不敢签。你就更不能签了,这是严重违规的。” 戴其业摘下了自己的眼睛,一边拿着绒布擦拭着,一边说道: “赵辉啊,我们现在是雪中送炭,资金打个转就回来了。” 别人也许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叶晨是非常清楚的,它已经不是违规那么简单。 嘉香实业面临着国外空头的恶意做空,打压国内的民族产业,嘉祥实业的这次贷款,是要跟国外空投去打一场惨烈的资本战。 一旦崩了,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到时候不仅是嘉祥实业倒霉,彻底的沦为国外控股,就连戴其业也会因为违规操作,被追究一系列责任。 最麻烦的是,戴其业作为干了一辈子的金融行家,意欲借助信托公司来促成这笔融资,绕开监管。而涉及到这么大数额的融资,代表的是海量的利益,戴其业会被这件事情给坑死的。 原世界里,戴其业就是因为谢致远在背后操盘,看着嘉祥的股价疯狂下跌,没能够挺到最后,导致心脏病发,最终出了车祸,撒手人寰。叶晨想要改变这一切,却充满了无力感,因为他知道戴行已经授意谢致远的远舟信托去操盘这件事请了。 办公桌底下,叶晨的拳头都攥到发白了,因为眼前的大势已经无法阻止,一切都在向着最坏的方向走去。甚至他都没办法阻拦戴其业去帮助嘉祥实业,因为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帮助民族产业摆脱国外空头巨鳄的吞噬。 叶晨痛苦的闭上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猛地睁开,对着戴其业苦口婆心的劝道: “师父,我明白您的初心,可是我想给您提个醒。您的初心是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这笔贷款违规是必然的。也许您做好了承担这一切的准备,去豪赌一把,但是您没法做到让所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的人都跟您一条心。” 叶晨的本意,是想告诫师父小心他背后授权的远舟信托,小心谢致远。然而戴其业却把话给听岔了,他觉得叶晨是在跟自己划开界限,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戴其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既然不能走表内,那就走表外,借信托的手!” 叶晨苦笑了一声,对着戴其业说道: “师父,我就猜到你要这么搞,我担心的就是信托公司。不管您授权的是哪家信托公司,他们是肯定知道内部消息的,您觉得这些利益至上的家伙会放弃这种大肆捞取利益的机会? 只要他们拿着银行提供的这笔海量资金,跟着国外空头一起做空嘉祥的股价,然后在去攫取到足够的利益后选择平仓,接着转过头去帮着嘉祥抬高股价,赚取足够的佣金。 甚至他会不会去抬高嘉祥的股价救市都是未知的,钱一旦出了银行,进了信托公司,就失去监管了,本身这种事就是见不得光的,佣金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真正的大头是做空嘉祥的股价,你猜到时候倒霉的是谁? 上学的时候,欧阳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被绞死的危险。” 叶晨的话说得戴其业手心里冷汗直冒,因为叶晨说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最关键的是以他对远舟信托的谢致远的了解,他是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毕竟他上学时候被别人起的“财迷”的外号,可不是说说的,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想到叶晨描绘的那种局面,戴其业浑身打了个寒颤,不过现在箭已经射出去了,不是他能够挽回的了。本身这次就是一场豪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谢致远能够有点良心了。 可想到这儿戴其业突然自嘲的笑了,信托公司就好比一个金融掮客,良心对于他们来说,恐怕是是最微不足道的了。可如今能够怎么办呢?现在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催眠自己。 戴其业脸色不自然的对着叶晨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现在已经有很多被认可的创新,不都比监管多走了半步嘛,要是一切都按规矩来,我就不特意让你过来了。” 看到戴其业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彻底扎进了前方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叶晨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力感。他沉默了许久,对着戴其业说道: “您是我的上级,又是我的导师。我也知道以您的身份地位肯定有很多人巴不得帮您办成这件事儿,您叫我来是看重我。 可是师父,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里,现在继续往您授权的那家信托公司添加资金,真要是他们像我说得那样,到时候咱俩都得承受灭顶之灾。 这样吧,最近行里回来了好几笔大额贷款,我去协调,当做备用金。操盘这种东西不光是信托公司会的,好歹我也是金融专业毕业多年的高材生,到时候我拿着这笔钱跟他们打对冲。” 叶晨的话反倒是让戴其业犹豫了,他豁出去直接违规,来帮助自己,到时候这件事情结束,嘉祥最终保住了还好说,要是保不住他承受的将会是比自己更严厉的惩罚,甚至他这一辈子做出的努力就全都灰飞烟灭了,最终锒铛入狱也不是没有可能。 戴其业的眼眶有些湿润,叶晨的话让他的心里热乎乎的,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学生,然后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叶晨坦然一笑,看着戴其业然后对他说道: “您是我入行的师父,没有您我就不可能走到现在。最关键的是我知道您没有私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民族企业扛住国外资本的打压,彻底的走出泥潭。” 看到自己平日里最看重的弟子,此时宁愿赌上自己的职业前途,也要孤注一掷的帮衬自己,戴其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此时他也在心里认同叶晨的观点了,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远舟信托的身上,到底还是有些冒险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师徒关系到时候算个屁啊,不是每个徒弟都叫叶晨。 思忖了片刻,戴其业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对着叶晨展颜一笑,然后说道: “赵辉啊,这可不是一个成熟的银行行长该说的话,好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今天找你过来,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其实不外乎是决战前心里有些紧张,找个人来分担一下我的心理压力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叶晨的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他知道此时的戴其业已经泥足深陷,现在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之所以哀伤,是因为他即将亲眼见证一个有良知的银行家陨落,而他却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尚短,无力改变任何的局面。 叶晨深深地凝望着戴其业,然后对他说道: “戴行,如果一切像我预测的那样,别的我不敢跟你保证,但是我一定会让借着这个机会卷钱的杂碎付出应有的代价,让他见识到真正的绝望。” 戴行只是淡淡一笑,压根儿没把叶晨的话放在心上,因为真要是那样,就证明他这次赌输了,说再多的都挽回不了局面。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揉了揉鼻梁,对着叶晨说道: “你的咖啡凉了,再给你换一杯吧?” 叶晨哑然失笑,他明白戴行这是下了逐客令了,只不过是把端茶送客,变成了端茶送咖啡。他轻轻摆了摆手。这时戴行接着说道: “那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赵辉啊,这件事情你就当从来都没听说过。”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申请,摆在了戴其业面前,然后说道: “戴行,这件事情希望您能批复一下。” 戴其业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叶晨,然后打量着手中的申请,申请的字数不多,戴其业很快就看完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赵辉,你很缺钱用吗?怎么会想着去炒股指期货了?要知道这里的水可太深了!”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戴其业说道: “您也知道蕊蕊的眼疾,这段时间又恶化了。前段时间借着调休我去了趟香港,带着孩子去看了下病,玛丽医院的医生说她这种病叫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她眼睛中的中心视野会逐年的消失,目前国内暂时没有好的治疗方法。 也就是前几天,苗彻的妻子马丽,她不是在米国嘛,给我发过来一个链接,那边新出了一个基因编辑技术,可以改变基因序列,这是目前针对蕊蕊病情非常有希望的治疗方案。只不过治疗费用有些昂贵,需要两百万美刀。 您应该也知道,当初李莹得了绝症,给她治病的时候,把家里的积蓄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所以想筹出二百万美刀,对我来说压力还是蛮大的,我打算把家里的两套房子给抵押出去。 一套是当初单位的福利分房,另一套是蕊蕊姥姥姥爷房子拆迁后的补偿房,也就是我现在和蕊蕊住的那套。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我打算拿着这笔钱去到期货市场试试看。” 戴其业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心疼,自从李莹去世,叶晨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拉扯孩子,其中的艰辛是常人所难以体会的。他轻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你本身就是学金融出身,应该比谁都明白,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你就没想想,真要是把这笔钱给赔光了,你跟孩子怎么办?到时候你们可就流落街头,连个家都没了!” 第三章 浪起 叶晨非常光棍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戴其业耸了耸肩,开口说道: “哪怕是赌一把我也认了,最起码蕊蕊的眼疾我耗尽了所有,尽了力了,输了只能说是天意,没什么好抱怨的,我相信到时候哪怕是孩子,都没有埋怨我的借口。 至于说流落街头,那倒是还不至于,我跟蕊蕊完全可以租房去住,我刚在魔都工作那会儿,环境还不如现在呢,我不是也都挺过来了?唯一的缺憾是蕊蕊这辈子想要找个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怕是有些难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来养着她嘛,又不是养不起。” 戴其业看向叶晨的目光里带着一份辛酸,三分心疼,还有六分欣慰。一分辛酸,是作为深茂行魔都支行的高层,叶晨每天要经手海量的资金,都是数以亿计的,可是他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却连给孩子看病的一千多万都拿不出来。 三分心疼是戴其业这些年来,亲眼见证着在李莹去世后,叶晨是如何一点点把孩子拉扯长大的。当年的蕊蕊还上幼儿园呢,走路都走不稳,现如今已经成了一名高中生了,其中叶晨付出的努力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至于六分欣慰,是戴其业在叶晨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作为自己和老伴儿的得意门生,叶晨没有给他们的脸上抹黑,在从事银行工作的时候没有私心,经受住了金钱的考验,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在互联网和纸质媒体上频频爆雷的当下。 戴其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从桌上拿起了钢笔,非常认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那份申请书递还给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轻声问道: “其实这种事情你大可自己做主的,完全没必要还特意给我写份申请的。” 叶晨扯开了嘴角笑了笑,一边将申请放进自己的皮包里,一边说道: “在魔都分行,在滨江支行,唯一可以制衡我的,就只有戴行您了,哪怕是审计的苗彻,他都未必有勇气来查我。这种情况下我就更应该自觉,在咱们这个行业,完全没有了监管,其实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戴其业指了指叶晨,然后一脸无奈的笑着。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感觉今天自己的这个徒弟,在似有似无的内涵着自己。他没好气的对着叶晨说道: “道理我懂得比你多,就没必要让你来给我上课了,早点回去陪陪孩子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 其实关于银行从业人员从事期货交易,包括炒股指期货,并没有明确的法令禁止的。但在某些地区,银行员工参与金融交易可能会受到一些限制和监管措施,以防止潜在的利益冲突、市场操纵或内幕交易等行为。 首先,从法律法规的角度来看,银行工作人员进行期货交易,包括炒股指期货,并不被明确禁止。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无限制地进行此类交易。 在从事任何投资活动时,银行工作人员都需要确保自己遵守了所有适用的法律和规定,以避免潜在的利益冲突、道德风险以及维护银行的声誉。 其次,银行通常会有自己的内部规定和政策,这些规定可能会限制或禁止员工从事某些投资活动,包括期货交易和炒股指期货。这是为了避免员工个人投资行为可能对银行运营产生的影响,以及维护银行的声誉和利益。 叶晨找戴行批条,这是在提前给一些未知的敌人在不经意间挖了个坑,至于谁会踩进来,其实根本不重要,无非就是将来审计的那些人,如同苗彻或是陶无忌之流。 叶晨去分行跟戴行谈事儿的时候,滨江支行的柜台处发生了一件事儿。这些日子,实习生独立上岗。陶无忌坐在柜台前操作,旁边站着白珏和程家元。通常是存钱、取钱或是转账,难度不大,陶无忌轻松搞定。 一会儿,换程家元操作。这家伙手脚慢得离谱,一个简单的存钱,办了足足二十分钟。后面顾客抱怨“派什么实习生,浪费时间”,白珏只当没听见,在一旁站的标板溜直,很好的显露出一个职业女性的曲线。 大堂经理朱强赶忙过来打招呼,赔笑脸。亏得不是高峰时段,人不多,客户等的烦了,一会儿便去其他柜台了。朱强对白珏教训道: “不行就自己顶上啊,你是师傅,节奏要控制好。” 作为师父,没谁喜欢笨的徒弟,白珏鼻孔出气,没好气的怼道: “不行就自己上,那一百年都出不了师。索性这个师傅你来当?!” 朱强不跟女人计较,尤其是神经质的女人。白珏刚生完孩子,休完了产假,正处于产后抑郁的阶段,这时候指望她脾气好,那纯属自己脑子瓦特了。 陶无忌此时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觉得眼前的状况完全是程家元紧张,心理素质差导致的,他的操作其实没问题,毕竟大家都跟着师父一样学的。 白珏见朱强没搭理她,径直的选择了避雷,心里烦乱的情绪非但没得到缓解,反而变得更好的不耐烦,她对着忙的满头是汗的程家元没好气的数落道: “我求你帮帮忙,带你一个比带十个徒弟还累,你体恤我就换个师父吧,我真的是怕了你了!” 程家元脸涨成猪肝色,低头去翻手册嘴里嗫嚅着: “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几个习生都朝这边看着热闹,却被各自师傅训斥道: “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自己行了?你们又好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程家元的柜台前,来了一男一女,程家元手忙脚乱的接待着,坐在程家元对面的女人,却把自己立在柜台旁的皮包,下意识的转向了程家元的方向。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一个dv正隐藏在包里,摄像头拍着程家元操作的全过程。 女人旁边站着的男人,还在帮她打着掩护,对着程家元不耐的说道: “就办个印鉴变更,需要那么久吗?” 程家元抹了把汗,对男人用卑微的语气说道: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作为一名银行从业人员,眼尖是非常必要的,大堂经理朱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走到白珏的近前,示意了一下程家园的方向,小声说道: “这俩人是神秘人。” 神秘人是银行柜员私下里的黑话,泛指上头派下来暗访的工作人员,考察他们的工作合格与否。 陶无忌的耳朵很灵,哪怕朱强压低了音量,他耸动了一下耳朵,也听的一清二楚。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伸手挡在了那个女人的皮包前,遮住了摄像头的视野,然后朗声说道: “对不起女士,您是在录像吗?根据银行的规定,柜台附近是不可以录像的,麻烦您收一下,谢谢!” 柜台前的男女,一脸无语的看着陶无忌,心说这是哪儿来的愣头青?就连站在远处的朱强,此时都有些气急败坏,对着白珏吩咐着,让她赶紧上前阻拦。 白珏快步走到了陶无忌的跟前,拉扯着他的胳膊,谁知道陶无忌纹丝不动,表情非常坚决,直到女人把装着dv的手包收起来,这才作罢。然后陶无忌礼貌的对着那对男女说道: “今天银行的系统有些卡顿,麻烦耐心的等待一下,不好意思!” 其实陶无忌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面对着上头派下来的暗访人员,要是陶无忌自己在柜台前操作,他根本就不会拆穿这一切,反而会以无可挑剔的操作流程,表现着自己,尤其是在即将面临定岗的当下。 可是现在是程家元在操作,他的丑态已经完全展现在暗访人员的眼前,一旦被他们拍下程家元的工作不规范,等着他的是什么,无疑是显而易见的。 陶无忌选择在这件事情上站出来,倒不是说他有多好心,毕竟他在私下里跟自己的对象田晓慧议论过程家元,给他的评价是这就是个傻子。 陶无忌之所以会站出来,是基于这段时间对程家元的观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朋友貌似背景不简单,他这是在关键时刻故意卖程家元一个人情。 上次欢迎他们这群实习生的欢迎宴上,程家元作为一名新人,喝的烂醉如泥,最后是陶无忌把他给送上了出租车。在车上翻出了他的手机,好在没密码,在联系人里看到“妈妈”的字样,他直接拨打了过去,电话那头的女人详细说了住址和门牌号。 程家元住的距离倒是不太远,全程高架,晚上不堵车,一会儿就到了。车子开进小区,一个中年女人守在楼下,见到陶无忌便致谢,又问道: “要不要上楼坐会儿?” 陶无忌本不想上去的,但程家元身材敦实,差不多二百来斤,凭他妈妈一个人肯定摆弄不了,最终只得无奈的帮着扶上楼。进门把人放倒在床上,陶无忌便立即告辞: “阿姨再见。” “真是麻烦你了,一一吃杯茶。”女人挺不好意思。 “不了,谢谢。” 陶无忌对别人的事向来不太在意,但刚才送程家元回去,一进小区,便不由得换了坐姿,坐得更挺拔些。那样的环境,是会让人生出些莫名的情绪来的。 连保安都是西装领带白手套。城堡似的大门,巨型喷泉泛着金光,陶无忌以前从未到过这么豪华的住宅。程家在二十八层,一梯一户,刷卡进门。电梯里好大一面镜子,陶无忌看着镜中的自己,多少有些不自然。 安置好程家元,他逃也似的匆匆出来。便是只待一会儿,也会觉得不真实,像水土不服。还有程家元妈妈手上的钻石戒指,忒大忒闪了,看得他眼花。 因为跟程家元同属一个师父,所以两人还算是走得近,有一次下了班,程家元请他出去喝酒,当时去到路边摊吃的小龙虾。 走出银行,陶无忌正要计划选择什么交通工具,却被程家元给领到了一处银行附近的大厦停车场。当他从兜里掏出钥匙,随意的那么摁了一下,陶无忌傻眼了,因为开门的是一辆白色奥迪q5。 陶无忌倒是能够理解程家元为什么不把车停在支行楼下,因为太扎眼了。支行里开好车的多得是,但是那都是中高层管理人员,一个刚刚才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就开着五十来万的车,很难不会让人有想法的。 其实陶无忌骨子里是看不起从二本院校里出来,借着关系来到滨江支行的程家元的,因为这让他有种心理不平衡。当初在大学的时候,陶无忌的表现非常优秀,获得了cpa(注册会计师)、cfa(特许金融分析师)、a(国际注册会计师)三项证书。 这三项证书可是金融圈里最有分量的四项黄金证书之一,因此并非那么容易获得。然而即便是这样,他却要跟程家元之流,处在同一个起点,这很难让他心里没什么想法。 当初因为陶无忌出色的履历,引起了分行行长戴其业的重视,他从陶无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最看重的得意门生的影子,于是他提笔给陶无忌写了封推荐信,希望叶晨可以重用这颗好苗子。 眼瞅着定岗在即,陶无忌的心里有些不托底,他经过一番思忖,决定去到总行,找戴行疏通一下关系,确认自己的定岗方向。他提前给戴行的秘书打去了电话,结果却被告知戴行今天有事,不在行里。 陶无忌有些不甘心,趁着午休的时候,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拿着自己的身份履历来到了总行。结果在整理资料的时候他没顾得上抬头,与戴其业擦肩而过了。 眼看决战在即,戴其业这边约了远舟信托的谢致远,和嘉祥实业的曹家祥谈事儿。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则新闻仿佛爆破的雷管一般,将平静的水面给崩的水花四溅。 当天晚上的晚间新闻爆出,南美发生政变,大规模的交通瘫痪,造成了主要矿区停工。由于原材料受限,多家下游交货厂商,面临交货危机,这其中就包括了华夏在该领域市场的龙头公司嘉祥实业。 叶晨看着电视机里播的新闻,耳朵上却别着个蓝牙耳机。从打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想方设法的给谢致远的手机远程种植了一个窃听病毒,这种手段他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当初在《我的前半生》的世界里,他用同样的招数对付过贺涵和唐晶。 叶晨听着师父戴行不放心的敲打着谢致远,还有谢致远那不走心的保证。两人结束了通话后,隔了大概一小时后,谢致远明显也关注到了晚间新闻,他给自己手下的操盘手拨去了电话,吩咐道: “撤销所有的买单,等到呆会儿开市后,开始大笔做空。” “做空?我们不是帮嘉祥实业救市吗?” “你傻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利用银行这十个亿的资金给我们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叶晨的神色冰冷,他已经把刚才的通话录了音,不过这份录音他轻易不会给任何人听,因为指望着这份录音作为指控谢致远的证据,是不现实的,而且那也太便宜他了。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半,米股开市,嘉祥实业的股价跟决了堤的大坝似的,开始了疯狂的下跌。叶晨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看着米股的股价,思忖了片刻后,拿起一旁的手机,给戴其业拨去了电话,接通后叶晨说道: “戴行,我想提醒您,嘉祥实业的很大一部分股票已经被质押出去了,因为有杠杆,所以这次格外凶险。 现在他的股价已经跌到了十七美刀,如果股价能够拉起来,那一切平安,如果继续狂跌,跌到四块八以下,那嘉祥就会被机构强制平仓了。到时候就不是陷阱了,就是一片流沙,任其滑下去,就是灭顶之灾!” 戴其业此时也在电脑旁看着股价的走势,他沉默了许久,对着叶晨问道: “你这么晚打过来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对着戴其业说道: “师父,我想请您再考虑一下我白天的建议,这件事情咱们师徒俩一起扛,我来协调行里刚刚回流的那几笔贷款,咱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戴其业的眼角有些湿润,呼吸变得紊乱,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他有些动情的对叶晨说道: “白天你才刚跟我说过,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会儿就选择跟我孤注一掷,岂不是太不理智了?放心吧,师父能扛的过去的,你也早点休息。” 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忙音,叶晨粗重的喘了口气,其实刚才都是他的真心话。不同于赵辉,叶晨对于自己在银行的职位,还真就没那么看重,真要是自己牵连进去,了不起被开除公职,这样反倒是对自己少了很多的掣肘,自己行事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第四章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戴其业打电话的时候,特意拿着电脑跑去书房,为的就是怕打扰到妻子的休息。然而欧阳老师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自己的丈夫实在是太了解了,看着他脸上的愁云惨淡,心里也止不住的担忧。 然而欧阳老师却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写到脸上,只是默默的关注着这件事情。刚才戴其业跟叶晨通电话的时候,欧阳老师就站在书房外,隔着一道门,将里面的情形听了个一清二楚。 后来丈夫紧接着又给嘉祥实业的老总曹嘉祥打电话的时候,欧阳老师已经没再听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查询着网上与金融有关的,最热点的消息,看到嘉祥实业股价大跌,她轻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躺回了床上。 戴其业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正好是米股休市的时间,他看着正在睡梦中的妻子,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为了不打扰到她,甚至是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反正再隔两三个小时,他就要起来上班了。 叶晨一大早起来,结束了晨练,然后给蕊蕊做好了早餐,两人吃完饭,叶晨顺道送完孩子上学,然后才去到滨江支行。 下午两点左右,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叶晨站在落地窗前,打量着窗外的大厦林立,心里却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 说实话,叶晨并不喜欢陆家嘴这块金融商贸中心,因为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情味儿,不管是他以陈俊生的身份在晨星就职,还是以赵辉的身份在深茂行搏杀,都让他有种很抵触的感觉。 叶晨站在窗前放空自己的时候,突然裤兜里的手机一阵颤抖,随即发出了悦耳的铃声,叶晨掏出手机,发现是苗彻来电。他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喂,苗彻,你找我什么事儿?” “方便说话吗?”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口方向,上前关上门后,然后压低了声音回道: “方便,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苗彻没有立刻步入正题,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我刚才在外面开那个市里的金融反腐会,会议上戴行也在。本来想着呢,跟戴行聊两句,但是一散会他就走了,打他电话他也不接。” 虽然叶晨和苗彻的关系在戴行的四大弟子里算是最熟络的,一直还算是亲近。 但是叶晨听他说话的语气,心里总感觉到轻微的厌恶,可能是审计工作给他养成的高高在上,让他哪怕是面对恩师和同门师兄弟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审慎的态度把自己置于高高在上的位置,这让叶晨非常不洗。 叶晨压抑着心底的不舒服,对着苗彻问道: “你应该不是来跟我扯闲篇儿的吧?有事儿说事儿。” 正走在路上的苗彻,脚步微微一停,然后轻声问道: “嘉祥实业在米股的情况听说了吧?” “我听说了。” “他们现在啊就是被境外的基金给恶意做空了,急需大笔的资金救市。我是……我是觉着呢,嘉祥实业是戴行一手扶持起来的,曹嘉祥跟戴行又是二十多年的交情,关系肯定不一般。” 叶晨哂笑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整天绕来绕去的觉得有意思吗?” 电话的另一头,苗彻的神色一冷,随即沉声道: “你真不明白吗?那我可要怀疑你的业务水平了。我怕戴行会出手,你跟戴行的关系比我近,万一他找你帮忙,或者你听说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一定得劝住他,然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叶晨此时只觉得心里一阵腻歪,大家都在魔都分行,他不信苗彻真要想找戴行会找不到,而他却跟布置任务似的,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抛到了自己这边,只因为他不想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罢了,狗东西一个。 叶晨将这部剧刷了好几遍,苗彻后来曾经在酒桌上公开点评戴其业口中的“九正一邪”,直接称呼自己的授业恩师为“老戴”,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为的就是跟他划清界限,这让叶晨感到很恶心。 作为戴其业的学生,苗彻如果真的不清楚戴其业的为人和行事作风,那么他对戴其业横加指责也还有情可原。可是戴其业明明是为了保护民族产业不被国外资本侵蚀,而宁可自毁金身也要殊死一搏,苗彻的指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不清楚这一切吗?他明显是心知肚明的。 李森有没有问题?苏见人有没有问题?苗彻清不清楚他们有问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他为什么宁可盯着戴其业和赵辉身上迫于形势而做出的违规不放,也不去查李森和苏见人? 就因为苗彻知道,戴其业已经倒了,赵辉没靠山了,不像李森和苏见人,他们背景深厚,碰他们自己也讨不了好。柿子当然是要挑软的来捏,不管是戴其业和赵辉,他捏了都不会承担任何的后果,至于李森和苏见人则不一样,会遭到反噬的。 叶晨整个下午时不时的就给戴其业拨去一个电话,却始终都没打通,直到下午五点左右,他都要准备下班回家了,才接到了戴其业的来电,他连忙接了起来: “喂,戴行,你在哪儿呢?” “我在爬山,开了一天的会,出来透透气。我也才看到苗彻和你给我打了好多的电话。”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戴行说道: “苗彻为什么会找您,我想老师您应该猜到了,这货干别的不行,抓小辫子绝对是把好手,我估计他是闻着味儿寻过来了。” 戴其业哑然失笑,他听出了叶晨对于苗彻的不屑。沉吟了片刻后,他轻声说道: “那天跟你聊完后,我心里也有些想法,想跟你沟通一下。我经常跟你们说的,将有五危,还记得吗?” “当然!” “廉洁可辱,爱民可烦,这两句话你要经常的琢磨琢磨。切记,不能因为受到侮辱而产生冲动,更不能在对方故意的干扰之下,而失去理智啊! 搞金融跟领兵打仗是一个道理,有一些我们自认为的好品德,往往会成为我们被他人攻击的弱点。所以你呢,一定要谨慎,再谨慎!遇到什么事,多跟苗彻商量。 如果想走得更远,站的更高,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经营团队,你要尽量的启用新人,要有悟性,有方法,还要勤勉,吃得闲鱼还抵得住渴的那种人。天不早了,我也该下山了!” 说罢,没等叶晨回话,戴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叶晨心有戚戚,他听得出戴其业语气中的无力,刚才的谈话怎么听都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上山的人是不该去嘲笑下山的神的,可惜总是有很多人狂妄自大,看不到这一点。 关于戴其业指教叶晨的话,叶晨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将有五危出自《孙子兵法.九变篇》,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岔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其大概意思是为将者只知道硬拼就有被杀的危险;如果贪生怕死,那就逃不掉被掳的危险。如果刚忿急躁,就有被轻侮的危险;如果清廉自好,就有被污辱的危险;如果宽仁爱民,就有被烦扰的危险。 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会有一缺。而这一缺是不是你能承受的,就需要自己去选择了,所有的结果都是自作自受。原世界里赵辉虽然记住了戴行的教导,但是还是犯了了“必死可杀”,与银行行长失之交臂,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赵辉是外地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在魔都扎根。毕业后就在银行工作,从一个柜前小职员一直做到银行副行长。只花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三十岁不到就做到这个位置上了。 虽说戴行是他的老师,是他最坚硬的后台,但是你要做到支行行长这个位置。你没有突出的能力及有目共睹的业绩,后台再大也没用,除非是想把企业搞倒闭。 正常来说做到行长副级的位置一般在四十岁左右,这都已经算是年轻的了。一个三十岁就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除了自己能力超绝,后台也是要硬硬的才行,两者缺一不可。 作为赵辉的师长,戴行自己清楚,这些年来赵辉能力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际关系。很多人际上的风雨,都是戴行替他挡掉了。太刚,太直,太清,注定要吃苦头的。 戴行不在了,阳光计划遭到同事怠工。虽说有总行的顾行做背书,但是毕竟人家不是常驻客,底下人做起来也是虎头蛇尾。 高斯布尔的贷款就是一例,高斯布尔是做电池的,赵辉派陶无忌做了实地考察。所得到的证据,以及所报上来的财报说明了很大的问题,是赤裸裸的骗贷。 在证据面前高斯布尔的贷款就被驳回了,而申报这项贷款的是对公部的苏见仁。这项贷款的金额几千万,苏见仁之所以推这项贷款,其实也是为了赵辉好,因为现在戴行不在了,不出意外赵辉就是第一人选。只要赵辉同意了,那他行长正职的位置就稳了。 因为高斯布尔的总裁是总行宋副行的外甥,宋行是主管整个银行人事的。不需要他说不,只要说再等等。赵行坐正职就黄了。宋行还是很给赵辉面子的,主动邀请吃饭。总行的行长请你分行的行长吃饭,这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结果被赵辉一个电话回绝了,这不是没给领导办事,这是没办事前就把领导脸给打了。这放到谁,谁能受得了。如果他能向对戴行那样对待宋行,哪怕我不同意,也要把不同意的原因说清楚。说清楚了宋行会不高兴,但是也不会闹个不敬领导的罪名。 对于高斯布尔的贷款,如果赵辉换个方向解决,他正职就不会因为宋行而落空,宋行这一票是能拿得到的。比如说接受邀约答应宋行委托,具体操作还在自己手里,延时放款时间,降低贷款额度,确保贷款风险。这样一来既给了宋行面子,又解决了事情,还保证了转正的机会。 难道赵辉不知道这些方法吗?他知道,只是多年的习惯让他难以适应戴行离去所带来的变化;他知道,只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着非常高的自信。所以他没有选择敷衍宋行,也应了“必死可杀”的劫。 对于戴其业能够看到自己魂穿的赵辉性格上的弱点,叶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戴其业虽然在拯救嘉祥实业这一仗上,被谢致远给摆了一道,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能力不够,只是他太过相信这份师生情了。 而且戴其业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赵辉早就被叶晨给魂穿了,他压根儿就不可能去犯原主的那些错误。 叶晨现在最着急的,是赶紧找到自己的老师,因为今天就是二零一六年八月十七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他出车祸的日子,可他现在却偏偏找不到人,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赶忙利用技术手段,开始对戴其业的手机做三角定位。在白夜追凶的世界里,他好歹也用关宏宇的身份,在津港刑侦支队呆了那么久,再加上关宏峰本身就是这方面的技术大拿,虽说早早就没了,可是耳目渲染之下这项手艺还是被他给学会了。 经过叶晨的一番忙碌,最终确认了戴其业的位置是佘山。佘山位于魔都市sj区,距离陆家嘴大概五十分钟的车程,刚才戴其业挂断电话的时候,说他正在下山。 据叶晨所知,西佘山只有一百米的海拔高度,至于东佘山还要更矮一些,才七十多米的海拔高度。算上戴行爬山后身体消耗,从山上下来,顶多四十分钟足够了,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小时二十分,甚至是更短的时间。 叶晨没敢再耽搁,穿上西装外套,拎着自己的公文包,直接冲出了办公室。作为滨江支行的行长,哪怕是叶晨早退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更别提已经快要六点了,早就已经过了银行的下班时间了。 叶晨钻进了自己的车里,翻着电话本,查找了一番后,最终给吴显龙的儿子吴小飞拨去了电话,两家本身是世交,再加上吴显龙对原身赵辉有救命之恩,两家的关系一直很近。 “赵叔,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儿吗?” “小飞,今晚我这边有应酬,没时间去学校接蕊蕊了,你去学校接她一趟,如果我回来的早,就去你家带她回家,如果回不来,就让她在你们家住一宿!” “好的叔,蕊蕊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叶晨开着车朝着定位上戴行正在移动的地点靠近,他急的脑门的汗都快出来了,因为上下班高峰的缘故,路上堵的结结实实的,气到他直拍方向盘。 最终当叶晨开着车来到华山路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突然见到前方警车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而且还布置了黄色的路障,这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叶晨将车停到了路边,甚至都没去注意有没有违章,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的走到跟前,朝着路障里看去,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此时已经摔倒扭曲变了形,至于车里的司机,哪怕是系着安全带,最终也不可能幸免,还没等送到医院去呢,估计人就彻底凉了。 看着那熟悉的车牌,叶晨心彻底沉了下去,因为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戴其业的车,哪怕是他这么着急的赶过来,最终却仍然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叶晨脸色阴沉的看着消防、救护和交警在那里忙忙碌碌,因为车子已经变了形,消防用液压钳和角磨机还有撬棍,好不容易才把戴其业从车里弄出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跟血葫芦似的,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沪慈医院。 叶晨一边开车朝着戴其业家驶去,一边给苗彻等人挨个拨去了电话。谢致远接到叶晨的通知时,他整个人都是蒙的,这次借着戴行帮着嘉祥实业救市,他先是做空然后做多大赚了一笔,正在办公室里美滋滋的庆祝呢,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医院的停尸间里,叶晨扶着欧阳老师进来,还没等叶晨上前揭去尸体上蒙着的白布,欧阳老师已经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叶晨赶忙叫来护士帮着抢救,所幸在医院,欧阳老师又只是因为急火攻心导致的血压突然升高,问题不算太严重。 欧阳老师醒过来,对叶晨说得第一句话是: “以后记着,太累的时候千万别开车。老戴辛苦忙碌了一辈子,没想到……” 看着欧阳老师痛苦的闭上了眼,眼角滑落的泪水,叶晨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他握紧了拳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拼命尝试着拯救一条生命,却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感觉让他难受到发疯…… 第五章 憨憨 其实在下午戴其业给叶晨打电话时,叶晨就已经从他的口中听出了他已经心存死志了。然而还没等叶晨继续说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这让叶晨就算是想要劝阻都做不到。 沪慈医院这边的检验结果是,出事时戴其业突发性心绞痛,这导致他驾驶的车子失控,直接撞向了高架桥的石墩,因为力度过大,导致侧翻,直接从高架桥上翻了下来。 然而戴其业下午的那番电话,让叶晨得知这一切都不过是戴其业故意而为之的,甚至是最后他话语里都有股托孤的味道。 叶晨在医院守护着欧阳老师整整一宿,然而不论是苗彻还是谢致远却都没有出现,反倒是苏见仁来过一趟,见到欧阳老师并无大碍,这才离开,这让叶晨对于苏见仁的印象好转许多。 对于戴其业的突然死亡,哪怕是半宿的时间也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这时候苗彻猜到了戴其业的死因,出于避嫌的原因所以没有前来。至于谢致远是因为他本身就心里有鬼。 至于苏见仁,他背后站着的父亲可是深茂行第一任副行长,正所谓人老成精,在深茂行里的关系根深蒂固,想要得知事情的苗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他肯定判断的出深茂行的审计部门已经对戴其业展开调查了,也一定会叮嘱儿子苏见仁。可是即便如此,苏见仁也还是来了,说明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可是他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第二天一早,叶晨服侍着欧阳老师用过早餐,两人正在说话的工夫,病房的门被敲响,叶晨去起身开门,总行纪委的人找上了门。 叶晨清楚这其中的猫腻,昨天半夜嘉祥实业的股价已经回到了二十七块,这场与国外空头之间的保卫战已经打赢了。赢得盆满钵满的谢致远,直接就通过信托渠道将这笔十亿元的贷款原封不动的打回到了银行的账户,抹平了一切痕迹。 叶晨看向总行纪委的眼神有些不善,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对着二人沉声呵斥道: “你们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戴行尸骨未寒,欧阳老师因为伤心过度才刚刚醒过来,你们想干什么?雪上加霜非要逼死未亡人你们才甘心吗?!” 叶晨的话怼的总行纪委派来的两人有些哑口无言,虽说叶晨的身份只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可是人家说的并没毛病。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欧阳老师有些虚弱的声音: “赵辉,让他们进来。老戴这一生都清清白白的,关键的时候我也要好好配合,没必要落人口实。” 欧阳老师的话算是说在了点子上,正是因为戴其业这一生克己奉公,叶晨说话才会这么硬气。看到欧阳老师强撑着从病床坐起身来,叶晨一时间无言,他让开了身子,让总行纪委的二人进到屋内。 欧阳老师打量了一眼总行纪委派过来的人,然后对着一旁的叶晨说道: “赵辉,你先回去吧,这两天不用过来看我了,免得闲话。” 叶晨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自己不适合逗留,他点头应下,帮着欧阳老师倒了杯水,然后起身离开。 叶晨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在院外拐角的门廊处,突然穿出一个声音。叶晨打眼一看,正是远舟信托的谢致远,叶晨也没搭腔,只是目光冰冷的打量着他。 叶晨自带的强大气场,再加上他冰冷的眼神让谢致远感到一阵不适,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条意欲将自己吞噬的毒蛇,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谢致远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硬着头皮对叶晨问道: “老赵,老师怎么样了?” 叶晨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距离我通知你戴行的死讯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欧阳老师怎么样了,不觉得有点晚吗?早干嘛去了?” 谢致远被叶晨像是训儿子一样的呵斥,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他一直都在尝试着打通叶晨的关系,借着他的渠道拿下滨江支行的贷款业务。他装作没听到叶晨的质问,继续厚着脸皮问道: “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你们行纪委的人吗?动作怎么那么快啊?” 叶晨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谢致远,然后突然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轻声说道: “这你不该来问我啊,你应该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啊?” 谢致远仿佛是猫被踩到了尾巴炸了毛一般,对着叶晨说道: “我又不是你们行的人,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行吧,那我去看看老师。” 说着谢致远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与叶晨擦肩而过,朝着医院的大门方向走去。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身后叶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他有种预感,叶晨仿佛很清楚戴其业和自己暗自进行的操作,这让他心中慌的一比。 看着谢致远渐渐的远去,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呢喃道: “别着急,咱们还有的玩呢。” 陶无忌今天感到非常的糟心,昨天他才因为转岗的事情去魔都分行去找戴行,结果人没在。今天一大早刚来到滨江支行,就听闻噩耗,戴行出了车祸,摔下了高架桥,就连支行的行长叶晨都没在,去到医院陪同欧阳老师去了。 陶无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严重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走了背字儿,事情一件比一件不顺利,哪怕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没什么比这更让人郁闷的了。 以陶无忌的身份哪怕是去看看戴其业的遗孀都做不到,压根儿就差着行市呢,人家都不认识你是谁,手里剩下的唯一砝码,就是当初在总行应聘时,戴行出于欣赏,给他写的那张字条,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该拿出来的时机,会被人误会成是投机分子的。 晚上下了班,陶无忌背着装着自己工装的书包,坐着地铁回了出租屋。出租屋里跟他一样愁云惨淡的还有他的女友田晓慧,她去应聘的时候也是非常的不顺利,被人直接将简历给扔到了垃圾桶。俩倒霉蛋就坐在出租屋的床上,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陷入了一阵迷茫…… 总行纪委的人,在见过欧阳老师后,对叶晨也进行了约谈,因为在魔都分行,几乎没人不知道叶晨是戴行的得意门生,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作为非当事人,是没人说的清的。 深茂行各个支行的负责人,此时都看起了热闹。上次戴行因为“阳光计划”的事情,特意跑到了滨江支行帮着叶晨站台,这本身就已经招致了各个支行行长的不满了。 在“阳光计划”的例会上,矛盾终于压制不住,彻底的爆发了。叶晨看着手里的文档,然后对着下面的各个支行行长问道: “怎么就交上来这么几份?上次不是说了吗?本周申请都要提报上来吗?” 底下各个分行的行长,阴阳怪气的话语直接送了上来: “赵行,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这谁手头上不是一堆大项目等着审批呢?哪有精力真的去调查那些小微企业啊?” “再说了,这戴行他也不在了,这阳光计划我看你就不要为难大家了吧?” “是啊赵行,咱呢,也别急着继承老人家的遗志,还是等老人家的问题都弄清楚了,大家再忙活也不迟,您说对吧?” 叶晨看着下面充满敌意的斜视目光,表情波澜不惊。对于这种局面,他心中早有预料。在职场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之徒,而且他们冲着的也未必是戴行。 毕竟戴其业的行政级别摆在那儿呢,他是受总行直接管理的,就算是说怪话,也轮不到他们说,他们这是在看叶晨的笑话呢,戴其业可是他的最大的靠山,这在魔都分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戴行倒了,他们乐得看叶晨如何自处。 叶晨也没在意,只是淡然一笑。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滨江支行对公部的负责人苏见仁却拍了桌子: “你这个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弄清楚什么啊?戴行有什么事情不清楚啊,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嗤,您别朝我急啊,这戴行一把年纪了,开完反腐会,凌晨两点多还出现在高架桥上,你不觉得很反常吗?” 苏见仁气的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说话的支行行长嚷嚷道: “反常什么啊,反常什么啊?戴行赶着回家吃饭不可以啊?你在这儿捕风捉影想说什么啊?我告诉你,你议论戴行的时候,想想我是他什么人!” “呵呵,你又不是他的得意门生,纪委调查找你了吗?你着哪门子急啊?” 叶晨轻咳了一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对着坐在他左手边的苏见仁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在总行的调令没下来之前,他现在就是魔都分行最高的负责人,气场摆在那里,很快下面没了声音。 叶晨冲着刚才跟苏见仁对喷的那个支行行长,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拿着乞丐的工资,却操着皇帝的心,也真是辛苦你了。总行纪委那边都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在你这里却被下了结论了,我是不是该向总行申请,调你去当审计啊? 还有啊,提醒你一句,戴行出了意外,撒手人寰是不假,可是苏部长刚才有句话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作为他的徒弟还没死呢,你确定真要把话说死,把事情做绝?你就敢保证你屁股底下干干净净,没沾点屎星子,经得起查?” 叶晨的诘问让刚才那位支行的行长语塞,说到底叶晨的行政级别都比他高半级,而且他也没说错,人家现在还是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呢,在总行没指派新行长的情况下,他就是最高的领导。 再者说了,刚才自己的话说得颇为不敬,真要是被叶晨给追究下去,跟自己死扛,自己还就真不一定受的住,因为戴行的学生可不只是坐在屋里的这两个。 审计部的主管苗彻也是戴行的徒弟,真要是让他真盯上自己,只要是想查,肯定会查出问题来的,就像叶晨说得那样,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下就没有擦边的情况发生。 看到对面偃旗息鼓了,叶晨环顾了一圈四周,随即哂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既然觉得我的份量不够,那就继续等下去吧,等着上面有了决定再说,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随着众人纷纷走出了会议室,苏见仁对着叶晨说道: “你说这都是一帮什么东西?上次开会的时候表决心,他们一个个的诚恳着呢,现在又来这么个死出?!” 叶晨看了一眼苏见仁,也欣赏他性情中人的做派。可是很多话叶晨却不能对着他说,因为这个人城府太浅,心中藏不住事儿,跟他交心随时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叶晨笑着看向了苏见仁,然后对他说道: “老苏,有理不在声高,被狗咬了一口,找机会一棒子给它打死就行了,不一样非要咬回去,那不是把自己拉到跟它一个档次了?” 苏见仁有些无语的看着叶晨,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苟言笑的老同学,变了很多,自己有多少年没看到他笑了,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他对着叶晨没好气的说道: “我总感觉你这家伙是在骂我,可我没有证据!” 晚上接孩子回家,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毕竟昨晚因为戴其业的事情,再加上欧阳老师突然病倒,他在医院折腾了一宿。 开车回家的路上,叶晨对着女儿轻声说道: “蕊蕊,对不起啊,昨天你戴伯伯出了交通事故,突然离世,再加上你婶婶病倒了,爸爸在医院照顾来着,你别怪我。” 赵蕊听闻戴伯伯离世的消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这些年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个送走的身边人了,她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没事儿,爸,我没怪你。” 晚上回到家,叶晨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父女俩吃过晚饭,赵蕊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爸,我感觉你这段时间的厨艺突然见长,比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叶晨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头发,然后笑着说道: “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好不好吃的另说,绝对比外面的快餐要健康,明天我给你做便当,带去学校吃吧?” “好啊!” 看着蕊蕊回了自己的房间,叶晨先是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冲洗,然后把自己和女儿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去处理白天还没做完的工作。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等待叶晨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叶晨看了眼女儿房间的方向,发现屋里还亮着灯,起身走了过去,进到房间,对着蕊蕊轻声说道: “蕊蕊,该睡觉了。” 赵蕊停下了手中正在素描的铅笔,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爸,我画的像妈妈吗?” 叶晨看了眼赵蕊的素描,上面依稀可见一个知性女子的轮廓,跟家里摆着的那张李莹的照片很像,虽然在细节上有些缺失,但是不得不说,赵蕊把握住了母亲身上的鲜明特点。 “像,你画的挺不错的。” 赵蕊的脸上满是伤感,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妈妈在我心里的样子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了,是不是就连画她都画不了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赵蕊的问话,而是从一旁拽过了一把椅子,坐在赵蕊的身旁,轻声说道: “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吧。” 赵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叶晨,点了点头。叶晨看着窗外的夜色,目光带着一丝回忆,轻声说道: “我是八七年考上大学的,在我上大学的那几年,都是坐火车去到学校,那时候经常能在火车上看到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老瞎子。 按说这种人不外乎是乞丐,可是奇怪的是他从不乞讨,身边经过的人,却总是会往他手里塞食物。后来我找坐那趟车的老乘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老瞎子之所以一直在火车上,是因为他女儿六岁那年,被人贩子给拐跑了,他一直在找他丢失的女儿,已经找了快二十年了。” 赵蕊明显被叶晨的故事所吸引了,加上故事里的老瞎子,跟她即将失明的情况类似,她产生了一丝共情,于是说道: “爸,你不是蒙我的吧?他女儿丢失的时候才六岁,二十年过去,就算是站在他面前,模样也早就大变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不是鬼扯吗?” 叶晨淡淡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然后对她柔声说道: “当年他因为女儿丢失,把眼睛给哭瞎了,可是却练就了一个本事,那就是闻味道识人,只要是在他跟前一走一过,他就能说出你是干什么的,多大的年纪。 后来我大学毕业那会儿,听车上的乘警说,他不只是找到了自己的女儿,甚至连当初拐走他女儿的人贩子,都被他给抓到了,因为哪怕是过了二十年,他也没忘记这俩人身上的味道。” 赵蕊一脸吃惊的看向了叶晨,难以置信的问道: “爸,你确认你不是在哄我?” 叶晨看了眼女儿,然后慢悠悠的对她说道: “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你爸我拿别人的苦难来开玩笑了?这件事情是真的,正因为那个老瞎子没放弃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最终他才跟女儿团聚的。 蕊蕊,有爸爸在,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份希望,我会努力让你重见光明的,你信我吗?” 第六章 刻意引导 赵蕊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本以为老爸会像以前那样,会毫无营养的安慰来敷衍自己,然而却没想到她给自己讲了个故事,还是他年轻时的陈年往事。 作为女儿,赵蕊了解父亲平时谨言慎行的作风,所以她丝毫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最关键的是,她被这个故事共情了。去年她还在网上看过一部华仔演的电影《失孤》,对于被拐儿童父母失去孩子的痛苦,她能够感受得到,她轻声对着叶晨问道: “爸爸,你没骗我?那个瞎大爷的女儿真的找到了吗?” 叶晨深知在上个世界里,如果没有自己的参与,老瞎子就会跟刚找到的女儿擦肩而过。可是在女儿赵蕊心情低落的当下,他还是愿意给女儿一点希望,他抓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 “找到了,不过距离他找到女儿整整过了二十年,他女儿也有了养父母,甚至还成了家。可即便是这样,老瞎子看到女儿周全,也感到很满足了,最后他闺女把他接到老家照顾。 我最后一次在火车上见到他,是他女儿特意带着父亲,感谢当初的那趟列车上,对他父亲提供过帮助的老乘客和乘务人员。当时老瞎子被女儿给拾掇的不再像当年那么邋遢,可是还是能在他脸上看到岁月留下的无情痕迹。” 赵蕊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把脑袋轻轻靠在叶晨的手臂上,然后柔声说道: “爸,你知道吗,其实我都已经灰心了,从我的眼睛发病到现在都五年了,一点好转都没有,我都想着,等到看不到你的那天,我就去找妈妈了。 刚才听到你讲的那个故事,我突然觉得自己挺自私的,真要是我去找妈妈了,你岂不是要跟丢了自己孩子的那个瞎大伯一样?你虽然长得蛮帅的,可真要是哭瞎了眼睛,估计也挺难看的。” 赵蕊说着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少女的俏皮,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叶晨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叶晨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在女儿耳畔轻声说道: “不只是你想你妈妈了,我也想她了,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我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当初刚跟你妈妈谈恋爱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有部叫《雪山飞狐》的电视剧热播,片尾曲是罗大佑创作的《追梦人》,我听着里面的歌词,总是会时不时想起你妈妈的笑脸,当时还特意为了这首歌去学了吉他,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单独弹给她听,嘴里轻哼着熟悉的歌词。” 叶晨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哪怕这段故事是杜撰的,可是作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大师,他总是能够把人带到他描绘的情境里。 赵蕊听着听着,竟然不自觉的有些痴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爸爸,那这些年我怎么没见你弹过吉他啊?” 叶晨揉了揉赵蕊的头发,然后对她说道: “因为触景生情啊,想到当初甜蜜的岁月,我总会因为你妈妈的离开而感到伤感。 直到今天,看着你戴伯伯的离开,我才突然间意识到,有些人是要注定被我们怀念的,所以下班接你之前,我特意去了趟乐器行,挑了把吉他回来。” 借口自然是叶晨在胡诌八扯,之所以会去买吉他,一是因为他许久没弹了,手痒;二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周遭的环境实在太过压抑,他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给自己找点消遣。 然而借口归借口,哄闺女是足够了,尤其是这种少不更事的少女。赵蕊的眼前一亮,摇着叶晨的手臂,对他说道: “爸,那你弹给我听,唱给我听!” 叶晨用手指轻刮了一下赵蕊的鼻子,然后柔声说道: “弹唱都可以,我这就下去车库取吉他,不过你要答应我,听过之后一定要睡觉,你明天还要上学!” “知道了!” 一刻钟后,吉他被叶晨取了回来,还是在女儿的卧室里,她有些慵懒的趴在床上,用双手拄着下巴,看着叶晨调了调琴弦,然后手指轻轻在弦上划过,伴随着动人的旋律,叶晨用中年大叔独有的低沉音色,演绎着这首《追梦人》。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曾空独眠的日子…………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曾空独眠的日子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曾空独眠的日子” 叶晨的弹唱让赵蕊感到惊艳,她从未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爸,唱起歌来会这么好听。难怪老妈当初跟他那么恩爱,换成是她也抵挡不了这样的浪漫。 赵蕊遵守约定,钻进了被窝。叶晨拎着吉他,走到房间门口,道了声晚安,正要关灯离去,赵蕊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爸,这首歌这么好听,我怎么没太大的印象啊?” 叶晨轻笑着看了眼赵蕊,然后对她说道: “这首歌对于你们零零后来说,年代有些过于久远了,它比你还要大十岁呢。” 叶晨今天之所以跟女儿绕这么大一圈,其实是有原因的。不可否认,原主赵辉是爱女儿的,还是一枚标准的女儿奴。可惜他跟赵蕊的相处明显是有问题的,而且是大问题。 再加上赵辉性格上的缺陷,导致赵蕊在赵辉那里其实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父爱,只是被满足一些物质上的需求而已,心理和情感上的需求丝毫没有被在意。要不然未来她也不会被蒋芮那样的机会主义,利己分子有机可乘,狠狠地利用了一把。 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横加干涉他们的事情,其实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反倒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因为赵蕊正处于叛逆期。 所以叶晨能做的,只能是心理上的顺势诱导,给赵蕊的心里树立一个标杆,让她哪怕是对异性有了好感,也会情不自禁的跟关爱她的父亲作比较。蒋芮固然非常优秀,可叶晨在优秀这件事情上还没输过谁呢…… …………………………………… 戴其业追悼会的那天,总行的副行长顾行、魔都分行和下辖的支行行长,几乎全都出席了。苗彻来的晚了一些,被负责登记的一个小年轻给拦到了外面,问道: “请问先生贵姓,在哪里就职?” 苗彻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小伙子,然后言简意赅的回道: “华东审计部,苗彻。” 苗彻的气场就好像是电影《叶问》里,叶问每逢比武的时候,对着对手自报家门,“咏春,叶问!”类似,负责登记的小伙子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用戒备的眼神看向苗彻。作为银行从业人员,对于审计是最看不上的,总觉得这些家伙习惯鸡蛋里挑骨头。 最终还是站在门口的苏见仁,打破了这份尴尬,他跟苗彻招呼了一声,然后对着登记的小伙子数落道: “苗大侠你都不认识?” 苏见仁和苗彻走远了,负责登记的小伙子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审计部的,谁要认识他们?脑袋抽了吗?” 追悼会结束,从殡仪馆的怀恩厅出来,欧阳老师把曾经的四大弟子召集到了一起,然后带着一丝疲惫的说道: “趁着你们几个都在,我有几句话想对你们说。老戴的事情多亏了总行给定了性,今天追悼会才会来这么多人,甚至有一半我都不认识,没见过,算是给足了老戴面子。我知道,外面的传闻依旧很多,说什么的都有,无非就是说老戴贪污受贿,畏罪自杀。 外人不知道,你们应该了解,我们两口子从业三十年多大的钱没经过手啊?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识过?只是我们自身对物质没有多大的要求,才不至于被欲望绊倒,我坚信老戴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死于纯粹的事故!” 欧阳老师的话其实是说给两个人听的,一个是谢致远,至于另一个则是苗彻。说给谢致远听,是因为作为妻子,欧阳老师在翻看丈夫遗留下来的手机的时候,发现两人之间的通话频繁。 就像她说得那样,作为一名金融界的老鸟,欧阳老师又怎么会猜不到帮助嘉祥实业的那笔贷款,走得是信托通道呢?最大的可能就是谢致远的远舟信托,所以她期待着谢致远能给自己一个解释,让她释怀心中的疑团。 至于苗彻则是很简单了,他本身就是做审计工作的,欧阳老师希望在众人面前把话给说清楚,她不希望丈夫死后,曾经的学生在背地里看不起他,跟他划清界限。那样不管是死去的丈夫,还是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苗彻未发一语,反倒是谢致远有些心虚,借着推眼镜,对自己的表情做了个简单的遮掩,然后故作伤感的说道: “老师,都是谣言,真正了解戴行的人,是不会相信的,您也别太往心里去。” 谢致远其实在心里无数次骂过自己,如果他不在这件事情上贪功求利,借着这件事情在戴行那里刷到足够的好感度,那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件事情,让自己手下的远舟信托,跟深茂行魔都分行之间建立起一条坚固的利益渠道。 结果呢,就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婪,导致最重要的那个人出了事儿。这让谢致远不得不将目光放在第二人选叶晨身上。可是谢致远是深知叶晨性格的,他可不像戴行,还有变通的余地,这是个眼里从不揉沙子的主儿,这就逼着谢致远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投其所好。 欧阳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谢致远,然后打量了一圈儿自己身边的四大弟子,动情的说道: “今天要谢谢你们,替我张罗追悼会。毕业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没忘了当初的师生情谊,这很难能可贵。 你们四个,谢致远是最会赚钱,缺点是太过聪明;苏见仁,表面不着调,其实是真性情;赵辉最像老戴,苗彻则是最有格局。 转眼之间,你们就从当初的毛头小子,变成了现在金融领域中的将才。今天我借着老戴的事情,想叮嘱你们几句。 你们几个各有各的职责,银行高管,最要扛得住诱惑,因为你们的指尖动一动,就是千万户人家的资产,是百姓的身家。所以必须坚守原则,有预判,当好守门员。 记得我曾经对你们说过,你们都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走向岗位的。就算是再怎么爱惜,衬衫也总会变黄变黑,这是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但是你不能因为它会变黄变黑,从一开始就瞎搞瞎弄,三天的工夫就变成黑衬衫了。我们还是要非常非常的爱惜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欧阳老师的话说得还是很通俗易懂的,她主要提醒的还是叶晨和苏见仁,毕竟只有他们俩才能算得上是负责信贷业务的高管。至于苗彻,负责的是审计那摊,根本不直接负责信贷业务。 欧阳老师是在提醒叶晨和苏见仁,在工作里,要把自己的底线设的高一点,就算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不得不打些擦边球,最好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但凡是有别的选择,切记不要去触碰红线。 苏见仁非常尊敬的看着欧阳老师,沉声回道: “老师,我们懂您的意思,我们没敢忘。” 就在这时,戴其业的儿子戴斌,走到母亲的身旁,轻声说道: “妈,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欧阳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四人说道: “那好,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就不继续啰嗦了,说多了你们听着也烦。时间也不早了,都赶快回去吧。” 众人刚要从负责遗体告别的怀恩厅门外离开,有一名年轻女子,手里捧着一束白花,大踏步的迎着众人走来,在遇到欧阳老师的时候,轻声说道: “节哀顺变,欧阳老师。” 欧阳老师在看清女子的长相惊了一下,因为这个女人长得跟叶晨已逝的妻子李莹长的简直太像了,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叶晨,却发现叶晨权当是没看到一般。 只有苏见仁,眼睛恨不得烙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了。直到女人走远了,他才对着身边的这些同门呢喃着问道: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 谢致远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苏见人说道: “你没眼花,我第一次跟戴行在一个会议上看见她的时候,我也恍惚了。老赵,她太像你亡妻李莹了。” 叶晨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虽然刚才的那个女人和李莹在长相上非常相似,可是在气质上却是判若两人。 赝品终究只是个赝品,谢致远找来的周琳,因为家庭原因,导致她的底色永远都只是楚楚可怜的风格。至于叶晨的亡妻李莹,哪怕是看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份阳光自信,二者截然不同的。 而且说得再难听一点,叶晨作为一个美妆高手和医院医生,可以明显看出周琳的脸上有动过刀的痕迹,因为哪怕是刚才,周琳脸上都是非常僵硬的,一看就是玻尿酸打多了。整容的这笔钱,没准儿都是她背后的金主谢致远出的呢,这让叶晨心生厌恶。 这就好比一只跟青蛙长得很像的蟾蜍,哪怕是它身上的大包都被刻意挑掉了,可癞蛤蟆终究是癞蛤蟆,它永远都变不成青蛙。 叶晨连跟谢致远搭话都嫌浪费唾沫星子,直接对着自己右手边的苗彻问道: “你是骑车来的,还是开车来的?” “打车。” “走吧,跟我一车走。” 两人正要自顾自的离开,一旁的谢致远急了,他一把拉住了叶晨的胳膊,然后说道: “别价啊,干嘛呀?咱们好不容易四个人凑一块儿了,吃顿饭吧,我这会所包间都安排好了,里面没摄像头。” 苗彻玩味的笑了,就连一旁的苏见仁都撇了撇嘴,对着谢致远直接开怼: “你得了,人家苗大侠在这儿呢,审计的,去你那会所吃饭去?你想什么呢?喝假酒了吧你?” 谢致远自嘲的笑了笑,扶了扶眼镜,然后说道: “行行行,是我欠考虑了,听你们的。苗大侠你说,咱们吃什么?” 苗彻打量了一眼三人,心知今天的这顿饭推是推不掉的。来参加追悼会的时候,他也嗅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味道,既然如此,那就参与进去。他对着三人说道: “那咱们就老地方?” 这时周琳从怀恩厅里出来,再一次的从四人眼前路过,叶晨连眼皮都懒得抬,扯了把苗彻的胳膊,然后说道: “走吧,坐我的车。” 谢致远的视线一直都在叶晨身上,他觉得这家伙完全是在假正经,没看到一旁的纯爱战士苏见仁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他拍了一把苏见仁,然后说道: “有点出息,走远了都!” 第七章 酒桌上的机锋 四人所说的老地方其实是一家小馆子,店里的招牌菜是黄泥螺,不管是生腌还是酱爆,味道都很不错。当初上学那会儿,大多都是家里条件最好的苏见仁请客,他祖籍是宁波的,所以比较偏爱龙山黄泥螺,久而久之的,这里也就成为了四人聚餐的老地方。 四人落座后还是按照老规矩,把以前吃饭时点的这家店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全程叶晨没说一句话。 四人在一起,肯定有活跃气氛的,有掌控全局的,谢致远看了看上来的菜,对着正在忙活的服务员招呼了一声,然后说道: “来份剁椒鱼头,再来份辣椒炒肉。” 苏见仁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随即点了点头,没再叽叽歪歪。这时谢致远好像是故意在叶晨这里挑起话题似的,忆起往昔来: “老赵,我跟你说,我永远都忘不了,上学那会儿,你每次放假从湖南老家回来,带的那辣椒酱。诶呀,一碗米饭,扣上一勺辣椒酱,真是绝了,太狠了!” 苗彻也在一旁点头应和,当初上大学那会儿,谢致远还不是现在的谢总。班级里二十多个男生里,他的家境条件是倒着数的,成绩也只能说是普通,平日里说自惭形秽有点过头,但至少是底气不足,远没有现在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这也是他走上社会后,一直对金钱有种强烈执念的根本原因。 作为一个宿舍的室友,当初上学那会儿,谢致远没少跟一个宿舍的兄弟蹭吃蹭喝。所以叶晨开学时从老家带回来的辣椒酱,谢致远还真就是没少吃。 可要说心里多感恩,那也绝对谈不上,毕竟那玩意儿要说下饭是真的,可要说多味美,那就绝对是扯淡了。谢致远之所以这么捧着叶晨唠嗑儿,无非是有求于人。 然而此时的苏见仁心里却是非常不爽,因为上大学那会儿,他家的条件算是最好的,他才是接应宿舍里这群苦哈哈的兄弟最多的人。 结果呢,叶晨最终抢走了他最心仪的女神李莹,苗彻平日里跟叶晨好的穿一条裤子,现在谢致远就差跪下来舔他腚钩子了苏见仁心里要是能开心,那就怪了。 苗彻看出来酒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大和谐,苏见仁的脸色有些不悦,于是岔开话题道: “真的是挺快的,距离咱们毕业那会儿,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苏见仁虽说是个憨憨,可是也能够看得出个眉眼高低来,四个老同学坐在一起,他不说融进去,可也不想做那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人。他嗦了一筷子的爆炒黄泥螺,然后说道: “你说这个人生啊,到底图些什么?一个老伴儿,加个笨儿子,加个四室一厅,这就是戴行的一生,没意思。” 在魔都这座城市,能拥有一座四室一厅的房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可是在苏见仁眼里,却是不值一提。不得不说,话说的很苏见仁,哪怕是毕业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改掉自己的性格,说话一般都不过脑子。 作为审计的苗彻,脸色一寒,心说我照顾你的心情,扯开了话题,不图你感恩,但是你也别口无遮拦啊。他斜睨了苏见仁一眼,然后呛声道: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学你有意思?左拥右抱,最后儿子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苏见仁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因为儿子跑哪儿去了他还真就知道,尤其是现在爷俩都在滨江支行,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程家元。 然而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说,因为银行有规定,直系亲属不能在同一家银行工作。这个秘密哪怕是最亲近的兄弟他都不能告诉,因为天知道传出去了会怎么样。 苏见仁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苗彻给呛得有些尴尬,面红耳赤的,他对着苗彻说道: “诶,苗彻,你可不能在我这儿找存在感,我那是祖传的基业,天生的风流倜傥,从我们家老爷子那儿就是这样。我女人缘儿好,这能怪我吗?” 苗彻嗤笑了一声,斜睨了苏见仁一眼,然后说道: “你倜傥还倜傥得过赵辉吗?” 苏见仁被踩到了猫尾巴,当年心中的女神李莹跟了叶晨,是他心里一生的痛,为了这件事儿好兄弟都翻了脸,他两年都没跟叶晨再说过一句话。此时突然被苗彻给揭开了疮疤,他直接借着醉意口不择言道: “当年李莹那是被学霸的光环给刺瞎了眼,如果当初她要是跟了我,那……那……” 没等他说完,就被谢致远把话给拦住了,他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你这说话嘴怎么没个把门的呢?四十好几的人了,你怎么还跟没毕业似的呢?” 苏见仁看了眼谢致远,嘴角一阵苦涩,他自嘲的笑了笑,端起了酒杯对着叶晨说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老赵,我自罚一杯,对不起,我道歉。” 其实苏见仁当初因为对李莹告白失败,迁怒的可不只是赵辉一个人,谢致远也被他给折腾的够呛。当年读书时,两人一个宿舍,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 苏见仁倒不是故意摆高干子弟的谱儿,关键是那会儿年轻,想什么便说什么,行事做人都不顾忌。而谢致远那样的处境,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异常敏感和脆弱的。往往是一个得罪人而不自知,一个受伤害了却又说不出口。 上学那会儿,全班的男生几乎都在为李莹着魔,就算是谢致远这个条件差到没边儿的也不例外。他的情书写到一半儿,不知被谁抢了过去,本来这也没啥,一笑而过的事儿,偏偏那天苏见仁告白失败,一肚子闷气,见了便道: “就连我都被打回来了,就凭你这样的还敢痴心妄想?” 男生的心眼儿,说大很大,说小又实在是小。一直以来堆积的不满情绪,如同被夯实了的炸药,彻底被一颗小火星给点燃,那天两人为了这句话,居然大打出手,一个下颌骨被打得骨折,另一个更绝,头重重撞在桌角上,硬生生撞成了脑震荡。 因为这件事情两人都被学校记了大过,从此再无交集,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这几年稍稍好些,到底上了年纪,又在同一座城市,面儿上总要过得去才是。 面对苏见仁的致歉,叶晨表现的很随和,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因为魂穿到赵辉身上的他很清楚,苏见仁说得是实话,李莹要是跟了他,命运可能会大不相同。 当年那些追求李莹的男生,到头来一个个落了空,对赵辉不能说完全没有恨意。亏得他做人做事挑不出岔儿来,大家公平竞争无怨尤人,便也勉强道贺,只说“羡慕”不说“恨”。 后来的事,就连叶晨这个魂穿者都觉得是老天爷跟赵辉开了个大玩笑。前面十几年太顺了,重点高中到重点大学,顺顺当当地念书,顺顺当当地进了银行,顺顺当当地娶了校花,不到三十岁就平步青云,如花美眷,前程似锦。 赵蕊刚出生那阵儿,夫妻俩欢天喜地的,女儿生得白净可爱,像极了母亲。可谁知直到两岁,女儿依然不会走路不会说话,连“爸爸““妈妈”也发不出音。 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不啻晴天霹雳一一竟是先天性视网膜劈裂,加听力障碍,间接影响智力发育。医生说耳朵可以戴助听器,还好些,但眼睛没法治,基本就是个半盲人,视力会越来越差,将来能做到走路不撞墙就算好的了。 李莹应该也是从那时起落了病根,隔三岔五便说胸口疼,但也没心思细查,全家都乱套了。生活稍稍安定了些,单位体检,李莹被查出肝癌,已是晚期,没两个月便走了。 叶晨都难以想象,前半生顺遂的赵辉,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估计赵辉那时的状态,诸如“伤心”“糟糕”“绝望”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能从那段苦痛里走出来,保证孩子健康成长,工作一切正常,只能说这个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强了。 叶晨端起了酒杯,跟苏见仁碰了一杯。苏见仁也清楚他勾起了叶晨的伤心往事,对着他解释道: “老赵,你别怪我,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啊,是因为今天参加葬礼的那个女人啊,长得是真像李莹,最起码有七分相似。” 谢致远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他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那个女人叫周琳,我跟她有些业务往来。老赵,说真的,如果你想认识,我可以……” 还没等谢致远把话说完,叶晨就做出了一个“stop”的手势,看向谢致远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从口中没有任何温度的吐出了四个字: “不想,不用。” 说实话,谢致远精心安排的所谓“美人计”实在是有点拙劣,行政排序仅次于戴其业的那么大一个副行长,怎么会看不出他那点花花肠子?又是什么搬到他家隔壁,又是在超市、电梯偶遇的,看到目标是个女儿奴,甚至还先一步接近他女儿赵蕊。 把“替身文学”给整到现实生活中来,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想出来的办法?他谢致远以为自己是谁?琼瑶吗?自己又不是苏见仁那种对李莹爱而未得的纯爱战士,现实里他早就拥有过李莹了,压根儿就没心存遗憾好吗? 说实话,今晚这桌酒席,叶晨是真的被谢致远这厮给恶心到够呛,多说一个字都害怕自己吐出来。 看着叶晨冰冷嘲讽的眼神,谢致远好像是被迎面重重扇了一记耳光,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刚才的那几分得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借着扶了下金丝眼睛,来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行,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但是啊,我今天……是真有点正事儿想跟你说。我是最近想做几个信托产品,都是特别好的组合……” 叶晨头不抬眼不睁,用筷子扒拉着剁椒鱼头,哂笑了一声。前脚戴其业刚被谢致远害的身死,尸骨未寒。结果他参加完追悼会,就再次舞动起了搂钱的耙子,朝着自己使劲,这种人已经烂透了,满身的铜臭味都不足以形容概括。 叶晨一边咀嚼着鱼肉,一边冷冷的说道: “可别价,你总是想越界,这种事儿别找我,我没兴趣。” 谢致远的脸难看成猪肝色,他嗔怪的对着叶晨说道: “老赵,你瞧你这话说的,苗彻在这儿呢,你觉得有越界的事儿,我能放到桌面上说吗?是不是啊?” 叶晨干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打量了一眼苏见仁,又看了看、苗彻,对着谢致远说道: “咱们几个老同学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吃个饭,你是非要逼着我把话往难听里说?不想我继续坐在这儿就直说,我这就去结账走人,你满意吗?” 叶晨无异于把话说到了撕破脸的边缘,桌上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直以来,叶晨都是以内敛沉稳而着称,就算是再厌恶,也从来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今天他绝对是有些失控了。不管是苏见仁还是苗彻,都不清楚叶晨这是怎么了。 苗彻深深地看了眼沉默的谢致远和苏见仁,然后故意扯开话题,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戴斌今年多大了?” 没等叶晨回答,急于打破尴尬的谢致远低着头回道: “没记错的话,戴斌好像二十六了吧?唉,岁数也不小了,也没个正经工作。其实筹办追悼会的时候,我也跟他接触过几天,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脑子有点……有点木,我得想办法好好的教教他,看看怎么帮他一下。” 作为在一个宿舍里住了四年的老同学,苗彻自认对谢致远非常了解,这特么就是个钱串子,为了钱他可以毫无底线。现在突然善心发作,怎么品都有股诡异的味道,因为一直将无利不起早践行一生的人,突然说要乐善好施,这怎么听都让人觉得非常的荒诞。 苗彻轻笑了一声,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谢致远,然后问道: “你打算怎么帮啊?” 谢致远觉得此刻异常的憋屈,今天这顿饭吃的是真难受,一个两个的就好像是三堂会审似的,最关键的是,在戴其业这件事情上,他还真的是心虚到不行,毫无底气。他讷讷说道: “那我不得光明正大的帮啊,戴行走了,别人也不可能说我是因为利益热脸去贴。说实话,我是真的心疼戴行,这明明办了件好事儿,不明不白的死了。” 叶晨是真的觉得这个谢致远堪称绝版,是,你是不为了利益,你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不做点什么,你做梦都会被惊醒,害怕戴其业头七都没过完,就得回来找你,因为你是一点人事儿都没干啊。 苗彻和苏见仁此时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谢致远,苏见仁哪怕是反应再慢,他也觉察出谢致远的异常来。因为只要是熟悉远舟信托的谢总的,没谁会觉得这是个乐善好施的主儿,心怀正义更是不可能。 三位老同学的眼神,让谢致远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喝了两杯马尿就什么都往外说。这要是换成普通人还好些,可偏偏周围坐的都是些插上毛比猴还奸的主儿,就只有苏见仁一个憨憨,可连这个憨憨都察觉出自己不对劲来了。 谢致远赶忙往回找补,面红耳赤的对着三人嚷嚷道: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呀?我还说错了不成?你们哪个不是戴行的部下啊?” 苏见仁此时也撂下了手里的筷子,饶有兴致的对着谢致远问道: “要是赵辉或是苗彻,说出这番话我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因为他们说到底也是深茂行的人,多多少少都跟戴行有业务上的交集。 你可不一样,你是信托公司的老总,按理说依着戴行的性子,躲你这种人都来不及呢,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戴行这一生纤尘不染?” 一股寒意顺着谢致远的尾椎直冲天灵盖,他没想到就连苏见仁都觉察出猫腻来了。平日里他是个憨憨不假,可是真把他给当成是傻瓜,那这个人肯定就是最大的傻瓜。 谢致远一时间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苗彻对苏见仁的问话,帮他解了围: “你们家老爷子背景那么深厚,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接触不到的消息?” 消息自然是有,戴其业刚出事儿的时候,苏见仁的父亲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叫回了家里,让他赶紧撇清他跟戴其业和其家人的联系。然而以苏见仁的性格,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是当时唯二的、毫不犹豫去医院探望欧阳老师的人。 可是这个时候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苏见仁赶忙遮掩道: “你可别提我们家老爷子,我们家老爷子见到我,恨不得一口吃掉我,他是不可能跟我说这些的。但是通过其他渠道,我倒是知道一点风声,他们说戴行生前曾经严重违规。” 第八章 四个人,八百个心眼子 随着苏见仁爆出的惊天大料,谢致远脸色变得很难看,叶晨和苗彻倒是该吃吃该喝喝。都是在一个系统的,哪怕是没有苏见仁的爆料,他们也能觉察出这件事情充满了诡异。更何况叶晨是半个亲历者,至于苗彻,更是在审计这样的部门,他能接触到很多不为人知的情报。 谢致远做出一副喝的微醺的架势,对着苏见仁口齿不清的数落道: “老苏啊我跟你说,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瞎说。” “没瞎说,我有根据。” “你有什么根据啊?戴行都已经走了。这已经发生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提了,咱们得往前看。” 苗彻撇了眼谢致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老谢,我听你这话里有话啊,我就说平日你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费尽心思把四个人聚到一起呢。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呗,估计你要是再晚说一会儿,可就做不得数了,你没看到老赵明显已经高了吗?” 在谢致远看来,苗彻的话听着就跟骂人似的,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他又不敢真的去得罪苗彻,因为在深茂行他有苏见仁和赵辉的同学关系,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要是因为得罪了苗彻,被他给盯上了,到时候很多擦边的事儿非让这货给搅和黄了不可。 谢致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直说就直说,直说那就是分行行长这位置已经空出来了,是吧?那,赵辉有目共睹的,这深茂行中找不出第二位来。如果说,这次总行再不提他的话,那就是瞎了眼了嘛,所以我说的这个意思就是,咱们哥几个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赵辉能够卡在这个空上。” 苏见仁先是撇了眼谢致远,随即又看了看叶晨,他心里很清楚谢致远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说在座的四个人里,谁能够有能力跟深茂总行的领导去斡旋,那么非他不做第二人考虑,毕竟他老子的关系摆在那里,深茂总行第一任副行长,拥有的人脉不是说说的。 苏见仁摩挲了一下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这是他这些年单身的标志。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说道: “我没有意见啊,大家都是老同学,老赵能上去挺好的。” 叶晨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看了眼坐在他对桌的谢致远,然后说道: “感谢谢总为我这么操心,不过对于再进一步,我本身还是挺佛系的。不管能不能上得去,我都是在靠本事吃饭,你说是吧?” 谢致远自从开了远舟信托之后,在魔都金融圈混的风生水起的,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往往都是以恭维居多,被人阴阳怪气的时候不能说没有,而是很少,别人往往没那个勇气,即便是有,也都被他找后帐给摁死了。 结果今天谢致远本意为了拉进同学间的感情,把约了出来,还特意拉着苏见仁和苗彻作陪,却从头到尾一直都被叶晨给针对。 叶晨刚才的那句话实在是绵里藏针,说自己是在靠本事吃饭,言下之意是不屑于玩没用的小手段,暗指谢致远背地里蝇营狗苟,狗肉永远上不了宴席,说话简直是恶毒至极。 小小一张四人桌上,暗涛汹涌。就算是感官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叶晨今晚在故意针对谢致远,虽然不清楚原因,然而没人希望看到他们直接爆发冲突。君不见当初就因为苏见仁的一句话,两人就大打出手吗?谢致远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不管是苗彻还是苏见仁,心里都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苗彻跟叶晨平日里走的近,此时他适时的跳出来打着圆场,言简意赅的说道: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风光,戴行这位置,未必好坐。” 谢致远的太阳穴直蹦,今晚喝酒都没能让他血压升高,结果被叶晨接二连三的出言回怼,让他血压不自觉的飙升了。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自嘲的笑了笑,一边扶了扶自己的后脑勺,一边对着苗彻半开玩笑的说道: “诶呀老苗啊老苗,你说你在大摩做了那么多年的资深总监,这华尔街回来,你要当个支行行长,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诶,你偏不,直接去了审计,清水衙门,没钱不说,关键你得罪一大堆人呐。我想采访一下你,你图什么啊?” 苗彻嘴角微微弯起,他心里很清楚,谢致远自从大学毕了业,在金融圈混的风生水起的,这些年来一直自视甚高。然而今晚却被叶晨一通软钉子给顶到快吐了血,表面上看他是在揶揄自己,实际上完全是在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苗彻没在意的笑了笑,一边挑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爆炒黄泥螺,一边说道: “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完全就是在对牛弹琴。黄泥螺,黄泥螺你爱吃吗?你不爱吃。可我爱吃,大家的口味不同。” 一顿别扭至极的饭吃完,四人走出了饭馆儿,还是跟来时一样,苏见仁坐上了谢致远的车,至于苗彻则是跟叶晨坐进了一辆车。吃饭的时候,苗彻滴酒未沾,全程只喝着饮料,他从叶晨的手中接过了车钥匙,当起了司机。 苏见仁坐在谢致远的车里,撇了眼他阴晴不定的脸,心中暗笑。不过他也知道这家伙今晚郁闷至极,所以也没再继续火上浇油,而是跟撸猫似的,顺毛捋顺道: “老谢,我跟你说啊,这个苗彻,他这个腔调我是真不喜欢,他就是坐在那里不说话,我都感觉这领口发紧。” 谢致远别看表面上醉眼朦胧,可是他心里清楚着呢,今晚的酒桌上,苗彻隔三差五的就去怼苏见仁几句。要是换成大学时候的脾气,怕是苏见仁早就跟苗彻翻脸了。 只能说在社会上工作了这么多年,苏见仁也被现实打磨的差不多了,最起码他知道什么人能得罪得起,什么人得罪不起。他可以冲着谢致远挥出老拳,也可以对叶晨暴力相向,唯独不能去得罪苗彻,要是被他给针对了,别人不提,他家老爷子绝对能第一时间祭出家法。 谢致远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轻声说道: “懂你,没看我特意帮你把他给甩开嘛。” 谢致远为自己提供了情绪价值,苏见仁是懂得投桃报李的,他撇了眼谢致远,心里知道这个家伙今晚上在叶晨那里吃了不少憋,此时心里正郁闷着呢,于是便说道: “还有这个赵辉,大家都是老同学,可你瞧瞧他,这个能装啊,何必呢?” 苏见仁的话深得谢致远的心,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 “精英也没什么不好,我不也是精英嘛。赵辉现在是魔都分行的副行长不假,我在魔都的金融圈名气怕是也不比他差哪儿去吧?” 苏见仁呵呵一笑,对着谢致远说道: “你可不一样,你是精英接地气,那家伙都快要不食人间烟火了!” 两人有默契的相视一笑,谢致远拍了拍苏见仁的大腿,然后说道: “老苏,现在你跟分行的关系怎么样?” 闻弦歌而知雅意,苏见仁听得出来,今晚谢致远拼了命的去巴结叶晨,肯定是有所求。现在在叶晨那里碰了壁,无奈之下,他这是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这边。想要自己帮忙,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你得拿的出让我满意的筹码。苏见仁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你觉得呢?我苏见仁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了,还有啊,深茂行的那些个老领导,还有老人可都还在呢,他们哪一个不给我爸爸点面子啊?我搞得定的!” 谢致远微微颔首,就见他都得承认,四个老同学里,就属苏见仁的背景是最深厚的,如果不是他本人是个十足的草包,也轮不到苗彻和赵辉之流,爬到他上面去。不过当着本人,话就不能这么说了。谢致远借着微信的醉意,对着苏见仁不吝吹捧道: “这倒是真的,所以说啊,要不是你淡泊名利,你别说支行行长,就是分行副行长也应该是你的。当然这话不能跟他们俩说。” 谢致远这些肉麻的吹捧,如果换作是个初入职场的二代,没准儿会热血上涌,一时间找不着北了。可是苏见仁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以自己的本事能吃几碗干饭。不过面对谢致远的刻意逢迎,他还是顺水推舟的回道: “你跟他们说他们懂吗?你懂,哈哈哈哈。” “所以啊,老苏,我们远舟以后的项目啊,还得仰仗你了!” 苏见仁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知道你想要求我帮忙,可是不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在这里跟我扯犊子,你怕是找错人了。苏见仁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虚闭着双眼,对于谢致远刚才的话未置可否。 谢致远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苏见仁,脸上带着一丝鄙夷,说到底,从大雪到现在,他压根儿就没瞧得起这货,哪怕他爸曾经是深茂行的高层。谢致远也微闭着双眼,然后缓缓抛出自己的诱饵,轻声说道: “刚才赵辉在,有些话我不好说。” “哦?什么话?” “其实我跟那个周琳呐,是真的说得上话。” 苏见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谢致远这个皮条客向着叶晨推销周琳,被撅了回来,所以他决定换个方向,把这个女人往自己这边送。 苏见仁对于周琳,自然是印象深刻的,这个女人长相酷似自己的梦中情人李莹,虽说身上没有李莹那种好似一颗兰花般清香淡雅的味道,可是作为李莹的替代品,她无疑是合格的。 苏见仁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对李莹情根深种,最终她跟了叶晨,自己这边黯然神伤。正因为这样,哪怕是家里给他安排了一桩婚姻,两人在一起不到三年,在刚生下程家元没多久,他就选择了与那个女人离婚,因为他不想耽误这个女人一辈子。 就连孩子也归了女方,因此程家元跟了母姓,没跟着他姓苏,因为这件事情,家里的老爷子甚至差点跟他翻了脸,要知道这可是断香火的大事儿。 可是苏见仁却表现的毫不在乎,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李莹了,哪怕平日里跟各色的女人逢场作戏,花名在外。 可是这些话就没必要跟谢致远去说了,当初自己和他可是因为李莹拔拳相向来着。他故作糊涂的问道: “哪个周琳?” “就是那个特像李莹的女人呐,她现在还单身。我跟你说啊,老苏,有机会你仔细看看她,比李莹还漂亮!” 此时就连苏见仁都感受到了一丝荒诞,合着你是朝着叶晨推销,被撅了回来,这是要朝着我使劲呗?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像以前的那种大茶壶。 在古代,特别是在勾栏这种风月场所中,大茶壶这一职业角色承担了多种职责。他们的主要工作包括为客人端茶倒水,因此在北方多被称呼为“大茶壶”。 此外,大茶壶在南北方有着不同的称呼,南方称之为龟公。除了服务工作,大茶壶还扮演着保安的角色,维护场所的秩序和安全。尽管他们在社会底层生活,其吃穿用度可以保持一定的标准,但这一职业在当时社会中被视为最瞧不起的职业之一。 大茶壶的工作并不仅限于服务,他们还可能参与迎来送往、拉皮条、护送姑娘等任务,必要时还要替“窑主”站脚助威,甚至会处理一些纠纷,包括对付那些玩够了不给钱的恩客。 苏见仁仿佛是狗主人看着眼前的哈巴狗一般,看着冲着自己摇尾巴的谢致远,露出了一副心照的模样,呵呵笑着说道: “对的,那个周琳看着要比李莹火辣得多,希望她不会像李莹那么瞎就好。” 对于李莹的早逝苏见仁其实是怨念颇深的,他不只是怪李莹当初选了叶晨没选他,最重要的是他对叶晨有诸多抱怨。 情场败给你我无话可说,可你倒是好好待她啊,她身患肝癌,你直到晚期了才发现,这只能说你这个当丈夫的不够格。如果李莹当初跟了我苏见仁,哪怕她得了肝癌,我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想尽办法延长她的生命…… …………………………………… 叶晨的车里,苗彻在开着车。可是他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透过右手边的后视镜,看着叶晨的表情。结果他惊奇的发现,本身醉意朦胧的叶晨,在汽车驶去的那一刻,身上哪还有半点醉态?眼神清明,甚至是脸上因为酒精的刺激而泛起的红韵,此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晨神态轻松的靠在自己的座椅上,一只胳膊搭在窗边,仿佛没有交流的欲望,从打上车起,一句话都没跟苗彻说过。反倒是苗彻先绷不住了,对着他问道: “老赵,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今晚你的表现很反常啊?” 叶晨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对着苗彻轻声问道: “哦?我怎么不知道?哪里反常了?我不是一直都这个鸟样子吗?” 苗彻一边认真的开着车,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今晚吃饭的时候,你这家伙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疯狂的针对着谢致远,这可跟你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和为人处世严重不符,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叶晨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随即说道: “原因很简单啊,几乎行内的人都知道我是戴行的得意门生,就连你都清楚我跟戴行的关系最好。可即便如此,他谢致远却借着嘉祥实业的事情,坑了戴行一把,甚至让戴行因此而丧命,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他,难不成还打板儿把他供起来吗?” 苗彻一脚刹车,刹车片导致汽车轮胎死死摩擦着地面,最终在路边的隔离带停了下来。苗彻表情严厉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所以戴行还是介入了是吧?我给你打电话那天,你应该就知道了,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晨眼神古怪的撇了眼苗彻,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说道: “苗彻,就像谢致远说得那样,你好歹也在大摩做了那么多年的资深总监,我就不信嘉祥实业当时进行到哪一步了你会看不出来? 如果没有资金支持,他们拿什么去跟国外的空头斗法,去跟人数手指吗?那个时候你打来电话,顶个屁用? 都特么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你在我这里摆谱,是为了给自己搏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吗?真有制止戴行的想法,你倒是通过审计的途径直接插手啊? 别跟我说,你当时心里不清楚,这是唯一能够控制事态的办法,真要是那么糊涂,你还真就不配披着审计的这张皮了!” 叶晨的话好像是大嘴巴子一样,狠狠地抽在了苗彻的脸上,让他变得有些面红耳赤。叶晨嘴角挂着的笑容里,仿佛带着一丝讥诮,在嘲笑着他,没事儿跑到我这里来抖机灵,就凭你?你特么也配? 第九章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苗彻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叶晨一般,因为以前的叶晨情绪非常沉稳内敛,很少有见他动怒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苗彻本以为借着自己审计身份的加持,对他一番说教,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毫无顾忌,直接对着自己一通开喷,没有丝毫的顾忌。 不过他苗彻清楚这件事情自己做的确实理亏,因为他当初打得就是不把这件事情的因果揽到身上的打算,因为他是爱惜羽毛的,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背上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 然而这世上没有谁是傻子,自己的动机明显被叶晨察觉到了,既然如此,他也无话可说。苗彻深深地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所以你今晚针对谢致远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了?你怀疑他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叶晨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然后对着苗彻轻声说道: “当初戴行跟我说这笔十亿的贷款走得是信托渠道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是他了。戴行躺进沪慈医院的太平间的时候,这货躲在医院外,甚至都没敢进去,探了好一阵风。 还有啊,今天在酒桌上,谢致远对戴斌突如其来的关心,你不觉得古怪吗?大家都是老同学,谁不知道他谢致远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东西?突然表现出一副热心肠来因为什么?因为他对戴行,对欧阳老师内心亏欠,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他怕半夜有鬼敲门!!!” 苗彻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能把你心里怀疑的根据,跟我说说吗?” 叶晨从汽车档位下的手抠里,拿出一盒炫迈,倒出来两粒,塞到嘴里咀嚼着。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因为身边有孩子的缘故,他把烟直接给戒了,在自己的世界怎么都好,可是让小孩接触二手烟,终究是不大好的。 清新了一下口气,叶晨把口香糖吐在纸巾上包了起来,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戴行出车祸的时间点,正好是嘉祥股价的最低点,医院的医生经过尸检,告诉家属,他是因为突发性心绞痛导致的车祸; 其二,今天追悼会的时候,我来的最早,特意注意了下面的宾客,曹嘉祥没出席。凭他跟戴行的关系,以及戴行对他多年的扶持,你觉得是什么让他没能出席戴行的追悼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避嫌。 其三,总行纪委没有查出戴行违规的事情,因为什么?因为戴行当初批下这笔款的时候,为了规避风险,特意走了信托通道。在打赢嘉祥实业这场仗之后,这笔钱通过信托通道又回来了。” 苗彻的眼神也有些黯淡,他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如果这笔款已经通过信托通道打回来了,你现在去计较还有什么意义吗?还不如让戴行走得安宁。” 叶晨眼神冰冷的看着前方,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什么叫有意义?什么叫没意义?苗彻,大家都是学金融的,你好歹也在华尔街呆了那么久,我就不信你没看出信托公司的操盘手法。 他们借着戴行的这十亿资金,先是跟盘国外的空头公司,做空嘉祥实业,然后又通过内部消息,恰当的时间点平仓,转头做多。 他们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可戴行却因为他们的背刺,撒手人寰,死得不明不白。没人会因为自己伤害到他人的行为而不付出代价的,不管这个人是谁,我一定会为戴行讨回这个公道的!” 叶晨说得这些,苗彻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套手法他见过的简直不要太多。最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老赵,有些事情查清楚了很难看的。” 叶晨冷哼了一声,晃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咯咯”作响,随即说道: “有些人既然能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 嘉祥实业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和外面闪烁的灯红酒绿,曹嘉祥朝着戴其业墓园的方向,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多年来帮助和扶持自己的老友,因为自己的事情连命都搭进去了,他却因为要避嫌,连戴其业的葬礼都不能出席,这让他心如刀绞。 正在曹嘉祥深痛缅怀老友的时候,他放在写字台的手机突然响起。曹嘉祥扶着落地窗的窗框,站起身来,走到写字台前接过了电话: “喂,谁啊?” “曹总,有份音频我发到你的个人邮箱了,我想你应该会很感兴趣的。” 曹嘉祥一脑门的问号,挂断电话后,他坐在电脑前,点开了自己的邮箱,果然接收到了一份音频文件,他点开一听,里面的内容让他勃然色变。 “撤销所有的买单,等到呆会儿开市后,开始大笔做空。” “做空?我们不是帮嘉祥实业救市吗?” “你傻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利用银行这十个亿的资金给我们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曹嘉祥跟谢致远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然对谢致远的声音不能再熟悉了。他拳头攥到骨节发白,思忖了片刻后,给刚才的来电回拨了过去,接通后,曹嘉祥问道: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曹总,我想你应该很明白,这份录音其实是见不得光的。真要是见了光,谢致远固然要承受法律责任,可是戴行的名声也会因为这件事臭了,甚至深茂行那边,还会追究他的责任。 不过戴行不能白死,我想作为戴行的老友,你应该跟我是同样的想法。我会让谢致远付出代价的,只是在某个重要的节点,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待会挂断电话后,我会第一时间将刚才的那份音频删除,确保它不会外流。不知道阁下您怎么称呼?” “我叫赵辉,是戴其业的学生。” …………………………………… 过完国庆长假,周一的时候,关于实习生定岗的名额下来了。所有的实习生在师父的带领下,来到会议室里,等着部门经理宣读名单。 程家元来得最早,只不过表情有些忐忑。胡悦是和陶无忌一起进来的,两人挨着程家元坐下,胡悦对着陶无忌说道: “呆会儿名单就下来了,听说这一次去对公部有两个名额,你说会不会有你啊?” 陶无忌下意识的看了眼胡悦身旁的程家元,没有回答。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大堂经理朱强的副手,拿着一个文件夹,进到了会议室,笑着跟众人问好,然后说道: “之前呢,大家都已经就各自职位的展望提出了各自的需求,态度都很积极。不过嘛,毕竟是僧多粥少,我看大家也都等急了,那我现在就宣布一下,大家的正式定岗通知。 继续留在柜台的有四位,胡悦,刘佳,王维亚,陶无忌;对公业务部两位,程家元,穆蒙;行政部一位,江悠悠。好了,就这些,大家鼓鼓掌!” 副手宣读完定岗通知,直接就转身离去了,底下顿时议论纷纷。而程家元无疑成了众矢之的,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女实习生,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穆蒙也就算了,程家元你凭什么啊?整天不是找陶无忌帮忙,就是被朱总管训得跟孙子似的。” “难不成你深藏不露,是某个分行领导的人啊?” 胡悦看向程家元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调侃,对着程家元问道: “可以啊,程家元,难不成你跟哪个大客户的公子重名了?” “胡悦,你别听他们瞎说。” 陶无忌的脸色黯淡,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自己只要是做到最优秀,一定会崭露头角。可是真进到社会,参加工作后,才意识到冰冷的现实。 在学历上,自己是九八五财经名校毕业,光是资格证就一堆;在业务上,自己是所有实习生里做的最好的。可即便如此,自己却仍被分到柜台上,岗位不变,反倒是二本毕业的程家元,业务水平水到一塌糊涂,被分到了对公部。 陶无忌早就对程家元的身份有所猜测,这次的定岗定位,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这家伙明显是有后台的。陶无忌轻叹了一声,看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笨手笨脚整理着个人物品的程家元,上前帮忙。因为程家元的个人物品较多,陶无忌甚至还帮着他送到了对公部。 电梯里,程家元有些愧疚的看着陶无忌,然后说道: “无忌,对不起……” 陶无忌神色复杂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时运不佳。” “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大家都在同一栋楼里,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走吧,对公部到了。” 人都是挂相的,程家元来到对公部,神情畏畏缩缩的,一看就不是那种精明强干的人,所以自然就不讨喜。对公部老大是苏见仁,手底下有两个副经理,分明是老关和老马。 老关见到来了新人,而且是不合自己眼缘的那种,直接就踢皮球似的,一脚踢给了老马。 老马打量了一眼程家元,心里也是很郁闷。他思忖了片刻,对着程家元问道: “姓程?你在对公部有认识的人吗?” 老马刚才简单看了下程家元的履历和业绩,只能说是一塌糊涂,连个正常都算不上,这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如果人事部的hr没眼瞎,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把这样的货色分到对公部的,所以很大的概率,这货是个关系户。 程家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赶忙回道: “没有,我谁也不认识。” 正在这时,程家元和陶无忌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公鸭嗓般的声音: “已经结束休假了,把精神都给我打起来,我要的是业绩,业绩!” 老关和老马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因为来的正是苏见仁,他们的顶头上司。老关陪着苏见仁走到了老马这边,苏见仁笑呵呵的对着老马说道: “是这样,我刚刚啊,收到了一份简历,说有个新员工到咱们部门来。我看了一下这个简历啊,资质平平,学历也一般,我就搞不懂了啊,你说这个人事部是怎么搞的?把这种人派到我们这里做什么?可又不好问,你懂的呀。所以我考虑了半天,还是有你来带吧!” 程家元明显是苏见仁通过人事部那边调过来的,他之所以让老马来带自己的儿子,其实是因为老马是他的人,至于老关跟他不是一条心。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把话给挑明,因为银行的规定摆在那里呢,真要是他和程家元的关系暴露,他们俩必然是要走一个的。 老马对于程家元半点好感都欠奉,赶忙摆手拒绝道: “诶呀不行不行不行,苏行你看看我这里不缺人的嘛,老关啊,叫老关带!” 苏见仁脸色一变,一脸严厉的对着老马呵斥道: “不要叫老关,你怎么带个徒弟还挑三拣四的?哪里有那么多好苗子让你带啊?对不了?我很早以前可就说过,对待工作搞不好没关系,我们改进,态度不能出问题,对不了?我跟你说啊老马,你这个态度要端正,否则你被动啊!” 面对苏见仁的敲打,老马只得无奈接受,对公部可是有两个副经理呢,真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被苏见仁憎恶,给自己小鞋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对着程家元教训道: “还不谢谢苏行?怎么木木的?” 程家元脸色复杂的看着苏见仁,没精打采的对着苏见仁耷拉了一下脑袋,然后说道: “谢谢苏行。” 苏见仁打量了一眼程家元,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因为相比程家元旁边的陶无忌,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憨憨的胖胖的就不说了,一脸的畏畏缩缩,跟个受了惊的胖兔子似的。他走到程家元面前,故意煞有介事的说道: “叫什么来着?程家元?作为领导呢,我说两句哈。这第一啊,我们这个对公部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外边有一大堆人,削尖了脑袋要进来,所以你要感觉到荣幸,要珍惜这个机会! 这第二呢,我们对公部不养废物,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当中,用你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你自己。我把丑话说前头啊,绩效考核如果过不去,那你哪里来的,你就给我回哪里去,我是不好留你的,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呀。” 当天晚上下了班,程家元把曾经跟自己一起实习的好友,陶无忌和胡悦叫了出来。三人来到了位于xh区的甜麻肥哈破店来吃饭,程家元请的客。 在沈阳火透了半边天的甜麻肥哈破店,自从来了魔都,就一直稳坐美食热门榜top 1,不少人宁愿驱车前往排队也要吃。 xh区的其实是二店,在静安寺还有一家,二店依旧延续了静安寺店的硬核工业风,水泥墙本就十分粗旷,再配上写满“破”字的粗布旗,江湖气一下就出来了。 叫了一堆烧烤和酒水后,程家元一边和二人撸着串,一边讷讷说道: “没外人了,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你们坦白。这次我能分去对公部,其实是我爷爷托了关系,我爷爷退休前就是咱们深茂行的,这次他托了老同事,把我送到对公部的,陶无忌,对不起啊,顶了你的名额。” 陶无忌本来都已经释怀了,结果被程家元这么一说,心里面更难受了。他强笑着对程家元说道: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有你没你我恐怕都进不了对公部的。别的不提,跟你分去一个部门的穆蒙,还有分去行政部的江悠悠,哪个不是背景深厚的关系户?像我这种没门路的,在柜台蹉跎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家元属于那种喝点酒就上脸的类型,此时因为酒精的刺激,他两个肥嘟嘟的脸蛋,已经红了起来,对着陶无忌委屈的说道: “主要是我真的不想去对公部,那个苏见仁不是个好东西!” 陶无忌眼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家元,然后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程家元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对着陶无忌解释道: “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爷爷是咱们行的老员工,对于咱们行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一旁的胡悦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后小声道: “总不会比朱强还刻薄吧?程家元,你也太惨了,刚出狼窝,又进了虎穴。” 程家元之所以讨厌苏见仁,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对于这个从自己三岁时,就抛弃了母亲和自己的父亲,实在是难以升起半分好感。他哭丧着脸说道: “在柜台的时候老想着转岗转岗,现在想想,在柜台至少还有你们两个疼我,我现在真的宁愿回去站柜台!” 第十章 坑人从埋雷做起 “狗肉永远上不了宴席”,这是陶无忌此时对程家元最直观的感受。对公部的老大就算是再不是东西,跟你一个刚进去的小职员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是长得貌美如花,有被他潜一下的潜质,还是你会被他压榨工作时间?作为一个新晋职场的新人,每天只想着摸鱼打屁,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陶无忌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对程家元问道: “那你知道戴行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吗?” 陶无忌的手里虽然握着戴其业给他写过的推荐信,可是眼下这东西在他这里就是根鸡肋。先不说人走茶凉,哪怕是叶晨这个戴行曾经最得意的弟子,会不会把这玩意儿当成一回事儿; 就说他们师徒二人被纪委调查这件事儿,眼下就是个过不去的坎儿,他们真要是有什么烂事儿,自己这样的卷进去了,呵呵,怕是要吃瓜落的。 程家元在跟着母亲去探望爷爷的时候,还真就听老人说起过这件事儿,还拿着这件事儿告诉他这个孙子,在银行做事要脚踏实地,千万别违规,小心驶得万年船。 程家元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胡悦,为了彰显自己在深茂行是真的有关系,夸夸其谈的说道: “我知道总行派纪委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到什么可以的,反正据说吧,有一点违规,也没给咱们行造成什么损失,所以现在定性就是疲劳驾驶,意外事故。” 陶无忌轻吁了一口气,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程家元还有胡悦,然后说道: “我就知道戴行是个好人,干咱们这行,违规是在所难免的,别说戴行,就是底下的这些个支行的,又有哪个不违规的?真要是追究起来,怕是深茂行的人要少一大半。那赵行呢?他怎么样?问题调查清楚了吗?” “赵辉啊?”程家元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夸夸其谈: “他的能力在银行界那是赫赫有名,前前后后为咱们行拉来了几十个大项目。你知道他最传奇是什么吗?三十五岁就当了分行的副行长。” 陶无忌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狂热,对着程家元应声附和道: “而且我听说也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毕了业留在这里的外地人。” 程家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指点江山道: “不过他之后也没那么顺,毕竟没背景是个硬伤。你想啊,按他的能力跟业绩,早就该晋升了吧?在这个位置一做就是十几年,缺的就是有人在背后扶持他一把。还有人说他贪恋肥差,也有人说什么经营不善,简直是好笑。” 知道的这是个新晋深茂行的,有点背景的新人,不知道的是还以为这是深茂总行的行长呢。程家元说话的语气,把他爷爷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不过以他一个年轻人的身份,却是充满了老气横秋的滑稽。 陶无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跟着程家元和胡悦碰了下杯,然后说道: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是我辈楷模了。” 胡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要我说你们这是挣着卖茶鸡蛋的钱,操着卖蘑菇蛋的心。” …………………………………… 陶无忌三人在够筹交错的时候,他的女朋友田晓慧此时却正因为工作的事情,被母亲拉着,一道拜访着自己的表姨。田晓慧表现的不情不愿,对着母亲说道: “妈,我不想去。您跟我表姨都多久没有联系了?那我连我大表姐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你现在突然就去找人家,然后让人家给我介绍信托公司的工作,这也太尴尬了,我是真觉得不合适。” 田晓慧自小父母离异,由单亲妈妈抚养长大,尽管身为魔都人,但是家境却并不宽裕。妈妈早年因为投资股市失业,还经历了婚姻的破裂,但她独立支撑起母女俩的生活。 田母的底子很好,一眼就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可是因为有女儿这个拖油瓶,再加上她不愿意嫁到还不如他们的家庭,让闺女跟自己一起去受委屈,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没再找。 田母拽住女儿的手不松,然后耐心的对田晓慧说道: “我跟你讲哦,我跟你表姨好的小时后穿一条裤子,放学下雨都是她背着我回家的,后来她还把你爸爸介绍给我。说实话,跟她闹僵一直都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有没有找工作这件事情,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她的。” 沈婧最近很心神不宁,倒不是丈夫谢致远有什么出轨的举动,自己男人出轨她倒是不担心的,毕竟他了解谢致远,这是个金钱至上的人,至于感情和女色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第一梯队。 沈婧以前是做二级市场的,二级市场指的是证券交易市场,也被称为流通市场或次级市场。在这个市场上,已经发行的证券可以在不同的投资者之间进行买卖、转让和流通。 二级市场的主要参与者是投资者,而非证券的初次购买者,这意味着在二级市场上销售的证券的收入归属于出售证券的投资者,而不属于发行该证券的公司。 二级市场的存在为证券提供了流动性,即证券持有人能够迅速将其脱手以换取现金的价值。这个市场通常包括场内交易市场和场外交易市场,其中魔都证券交易所和深证交易所就是二级市场的典型例子。沈婧以前就在胜园基金就职,对于行业内的脉搏,她一直都把握的很清晰。 职业的敏感度,再加上察言观色,让沈婧感觉到谢致远跟不久之前嘉祥实业的操盘有很大的关系。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远舟信托搭建的资金渠道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这次不一样,沈婧是清楚戴其业和曹嘉祥的关系的,戴其业死得太古怪了,她深怕谢致远卷进这个漩涡里。要知道资本市场是最残忍嗜血的,不管是戴其业还是他的妻子欧阳老师,门生故旧一大堆,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打谢致远的主意,真要是这样,怕是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只是这些那倒是还好说,见招拆招罢了,以沈婧的手段还没怕过谁。可是闹心事儿不止这一桩,在给谢致远整理衣物的时候,沈婧发现了一根酒红色的头发,这说明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 烦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让沈婧倍感头疼,她感觉丈夫谢致远渐渐有不受把控的趋势。为了散散心,她买了些礼品,来到母亲的住处,看望一下母亲。当她按响门铃,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直接跟她打招呼道: “齐姐,我来帮您拿吧,这些东西放哪儿去啊?” 沈婧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了这个女孩儿是把自己错认成了母亲的保姆。沈婧没有解释,笑着对女孩儿说道: “放到厨房就行。” 隔着玄关朝着客厅看了一眼,沈婧发现母亲在跟一个中年女人说话。她没有选择打扰,而是跟着那个姑娘进了厨房,对女孩儿进行旁敲侧击: “你是她们家亲戚吗?我之前没见过你啊?” 女孩儿一边把水果和食材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一边对着沈婧解释道: “我叫田晓慧,老太太是我的表姨,我们两家人十来年没走动了。” 沈婧先是愣了一下,暗自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己是有个表姨来着,而且还是母亲帮她介绍的对象,可是自从表姨和表姨夫离婚后,表姨似乎因为这件事情怪罪自己的母亲,两家就渐行渐远了,自己甚至都快忘了表姨长什么样了。 沈婧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田晓慧问道: “那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有事儿啊?” 田晓慧被问的有些窘迫,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解释道: “我妈跟我表姨心里有疙瘩,她想和好又放不下面子。正好我最近辞职了想找工作,她想找我表姐帮个忙,顺便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沈婧正在水池边清洗着水果,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心说找工作怕是重点,要不然以自己对旧事的了解,自己的表姨怕是没那么容易低头的。 表姨和表姨夫离婚的时候,田晓慧还小,可是沈婧那时候都大学毕业,进到胜园工作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那位表姨的性格。本事没有多少,还习惯迁怒于他人,是个纯纯的白眼狼。 通过言语上的试探,沈婧很快就摸清了田晓慧的底细,这是个刚出大学校门,对职业前景充满着憧憬的女孩儿,跟自己一样,也是学金融出身的。沈婧轻声感叹: “看你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十五年前的沈婧。” “你那么早就认识她啊?” 厨房这边聊的火热,客厅那边却吵了起来,就算是田晓慧和沈婧身在厨房,都听到了两个长辈的争执声,田晓慧甚至隐隐听到了她们提起父亲的名字。她赶忙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直奔客厅,就见母亲气鼓鼓的说道: “囡囡,囡囡,跟妈回去,人家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嘲笑我的!” 田晓慧有些无语的拉住了母亲,就连她都知道,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这么牛皮轰轰的,谁会吃你这一套?她对着母亲说道: “妈,你这是干嘛呢?外婆走得时候,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跟表姨怄气的吗?你怎么又急了? 表姨,你也别生气了,心里有坎儿归有坎儿,我妈她心里总还是惦记着您的,上次她还让我帮她打印了几张旧照片,里面还有您在富同里教我妈踢毽子的那张黑白照片呢。还有上次您参加我妈婚礼,我妈那天梳的好像就是这个发型。” 田晓慧所说的富同里,又叫同里古镇,是田母和沈母这对表姐妹从小长大的地方。位于苏州市吴江区始建于宋代,有一千多年历史,是华夏水乡文化古镇、江南六大古镇之一,旧称“富土”,唐初改为“铜里”,宋时将旧名拆字为“同里”。距苏州市市区十八公里,距魔都八十公里。 不得不说,田晓慧情商还是蛮高的,她是懂得怎么劝人的。她描述的情境充满了画面感,让两个长辈眼眶不由得湿润了,曾经心里的那点隔阂仿佛冰雪消融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沈母还是带着一丝倔强说道: “我心里哪有坎儿啊,是你妈她从小就脾气犟,一提起当年的事儿她就急,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当初的臭毛病!” 田晓慧的话也让田母冷静了下来,是啊,自己是来求人的一方,是弱势群体。就算是自己表姐妹间有矛盾,此时一定要有个低头的,那也一定是自己。 屁股决定脑袋,看着表姐如今的居住环境,在魔都这样的地方,幽静的别墅住着,还有保姆随时伺候着,指望着表姐来给自己服软,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在田晓慧的陪同下,田母走到了自己表姐身边,拉着表姐的胳膊说道: “好了表姐,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一向都是为我好的对吧,你不要生气了。” 看着跟自己顶了这么多年的表妹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服了软,沈母的脸上终于缓和,转过身子正要继续说话,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沈婧,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姐呢?” 沈婧刚才尾随着田晓慧过来,对她劝解两位长辈的那一幕,看了个真切,对于自己这位便宜表妹的处事圆滑,在心里大加赞赏,觉得她情商颇高,说话办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笑着对母亲回应道: “我刚才在外面碰见她,她说家里有客人,我就让她再去买了点东西。” 田母对着沈婧招了招手,然后问候道: “婧婧!” 沈婧甜甜的一笑,对着田母回应道: “姨妈,好久不见了呀!” 此时的田晓慧早就亚麻呆住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乌龙了,居然把表姐给当成了家里的保姆,她的十根脚趾在鞋里,恨不能把自己的鞋都给抠破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田晓慧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对着沈婧结结巴巴的说道: “表……表姐,一块来做?” 沈婧看着田晓慧,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现在丈夫谢致远那边,还没有个自己人,他身边的秘书,对自己连最起码的恭敬都欠奉,她要把田晓慧安排到谢致远那边去,视她的能力来决定今后该如何使用她。 借着母亲和表姨在聊天的间隙,沈婧把田晓慧叫到了隔壁的房间,两人在茶几旁分别落座。沈婧对着田晓慧问道: “小慧啊,我想,既然你还在找工作,那你愿不愿意来远舟信托试试看?” “远舟信托?好啊,我听过这个公司。”田晓慧一脸惊喜的回道。 沈婧微微颔首,然后对着田晓慧柔声说道: “远舟信托呢,虽然算不上是行业里的龙头吧,但是肯定要比你广撒简历的那些公司强多了。” 工作终于有了着落,田晓慧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客气的对着沈婧说道: “谢谢姐,只是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沈婧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意味深长的对着田晓慧说道: “不会,我在这家公司呢,只是挂了个虚名,我先生谢致远是远舟信托的总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从远舟信托开始你的金融生涯吧。” 听到远舟信托的总裁,居然是自己的表姐夫,田晓慧觉得心里更托底了,她忙不迭的回道: “好啊!” 就这样,田晓慧成为了远舟信托总裁谢致远的秘书助理,协助秘书艾米的工作,一同为谢致远服务。当然,她私下里还有任务,就是应表姐所托,对表姐夫的行踪进行留意,随时跟表姐沈婧汇报。 午休的时候,叶晨将手中的工作暂停,下楼准备去到外面吃点东西。他路过楼下的时候,下意识的朝着陶无忌所在的柜台瞟了一眼,发现他正跟自己柜台前的一个青春靓丽的女生有说有笑。 叶晨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生是陶无忌的女朋友田晓慧。这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叶晨对这一男一女,可谓是印象差到了极致。他有看了看一旁的柜台处,胡悦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目光复杂得很。 叶晨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走到了柜台处,跟大堂经理朱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了胡悦的工位前,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工作的时候溜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胡悦被惊的直接跳了起来,看到是叶晨后,有些慌乱的理了理自己的鬓角,然后说道: “赵行,对不起,我……我下次不会了。” 叶晨和煦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陪同的大堂经理朱强问道: “她的工作忙不忙?我有点事情要安排她去做,不知道方不方便?” 第十一章 一石多鸟 叶晨是谁?他可是深茂行魔都分行副行长,外加滨江支行的行长,是整个滨江支行职务最高的存在。朱强有些诚惶诚恐,赶忙对着叶晨应道: “赵行,您尽管安排,我会把胡悦这边的工作协调好的,为领导服务,是她的荣幸。白珏,你过来接手一下胡悦的工作!” 白珏别看平时因为产后抑郁症的缘故,对朱强一直阳奉阴违,可是她作为业务部的老人,是分得清轻重的,在叶晨这样的老大面前,她表现的十分乖巧,来到胡悦跟前,小声对她说道: “胡悦,你去忙吧,这摊交给我就好,跟着赵行做事,有点眼力见儿!” 胡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拎着手包跟着叶晨离开。出了深茂行,叶晨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 “眼瞅着就到午饭点儿了,还没吃饭吧?跟我走吧,皇帝还不遣饿兵呢,咱俩先去吃点东西。” 对于陆家嘴这块地方叶晨并不陌生,好歹在《我的前半生》世界里也在这儿工作了两年,对于周边吃饭的这些饭馆,他轻车熟路得很。带着胡悦来到了银行不远处一家相熟的、名叫韩尚宫的餐馆,然后说道: “这家饭馆的简餐还不错,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胡悦来到滨江支行实习也有两年了,作为银行的最底层,她还是第一次跟公司最大的领导吃饭,表现的非常拘谨,再没了平日里跟陶无忌和程家元吃饭时的跳脱。 叶晨见状莞尔一笑,做主帮她点了份可口的套餐,然后对着胡悦说道: “不用紧张,其实该拘束的人是我才对,这次叫你出来,实不相瞒,我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胡悦不由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叶晨,她想不通叶晨这么大的领导,会有什么事情求到自己这样的小职员身上。她赶忙说道: “赵行,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您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胡悦好歹也在职场打拼了好几年了,她意识到对于没有门路的自己来说,眼下绝对是个好机会。要知道像她这样的,别说在柜台干两年了,业务部里干了十多年的老前辈也不是没有,像她师父白珏,在业务部的柜台,就已经做了七八年了,一直都没得到过转岗的机会。 叶晨微微颔首,两人说话的间隙,店里的服务员已经把餐端上了桌。不得不说,小店的出餐速度还是蛮快的,毕竟在这附近就餐的,大多是一些职场白领,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时间,你如果出餐速度慢了,或者是口味差点,人家下次就不来了,饮食行业也内卷得很。 叶晨朝着胡悦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用过午餐后,叶晨轻呷了一口服务员送来的大麦茶,然后对着胡悦说道: “相信你也或多或少的在行里听说过我的事情,我是个单亲爸爸,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平日里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去辅导孩子的功课,再加上孩子有先天视力上的障碍,这导致她学习成绩大幅下滑。 我看过你的个人履历,你是魔都财大毕业的,在学校的成绩优异,要不然也不会来到我们深茂行。而且我观察过一段时间你平日里的工作表现,发现你虽然平日里性格活泼,但是在工作上还是蛮踏实的,我想请你在业余时间,帮我女儿辅导一下功课,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胡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答应了。毕竟这对于她来说,还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儿,最重要的是能拉进和叶晨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个意外之喜。 两人约好,下班后叶晨开车接她去到家里认门。叶晨目送她回去银行,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胡悦别看只是业务部的一名小柜员,可她身后的水混着呢。 胡悦本是一个孤儿,出生不久父母便车祸去世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福利院为她特意举办了一个庆祝会。因为像她这样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孩子,少之又少。可是之后胡悦堕落了,经常游走于各种夜店,三言两语就能哄得男人们心甘情愿掏腰包。 也是在这个时期,她认识了大佬吴显龙。商场的尔虞我诈,胡悦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碰巧有个毛手毛脚的服务生,碰翻了吴显龙的手机,上面显示正在录音中。 胡悦机灵地替吴解了围,事后也没向他讨要报酬。吴显龙问为何,胡悦只说因为看到对方跟自己同一天生日,怎么地也是个缘分。就这样,胡悦认吴显龙作“爷叔”,也开始为吴办事。 凭胡悦的机灵和美色,拿下个把意志不坚的高层还是绰绰有余的。胡悦攀附的其中一个“权贵”,就是戴其业的妹夫老张,能进深茂行工作,也是老张安排的。 陶无忌曾经对程家元评价过胡悦,说她是一朵“解语花”,意指她像花一样美丽且善解人意。孰不知这背后潜藏的辛酸。 她对陶无忌是真心喜欢,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当陪酒女时结下的人脉,为陶无忌拉来了上千万的存款,只为了扶他一把,让他可以顺利转岗。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至于胡悦对程家元的温柔和关心,更多的只是习惯使然,是那种知道你大概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的心态。就像她在夜店场合,和大老板们逢场作戏那般, 程家元呢,剃头挑子一头热地痴心错付。初始在柜台工作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笨”,只能用自己的钱请客、讨好大家。但自从胡悦来了以后,程家元也学着变得“刚”一点,办事利索一点。或许胡悦对程家元的好,剔除利益的部分,就只剩下对“陶无忌的朋友”温柔一点的份儿了。 叶晨之所以在胡悦这里下这么大的水磨工夫,是因为这个女孩儿不管是跟陶无忌还是吴显龙都有牵扯,叶晨跟他们二位,早晚都有刀兵相见的时候,提前埋下这么一颗雷,不管怎样都会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的,到时候就看谁的手腕高了…… 叶晨回到滨江支行,刚一进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分行那边的电话,是总行的顾副行长召见。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拎着自己的手包,来到了戴其业曾经的那间办公室。 两人分宾主落座后,顾行对着叶晨说道: “是这样,戴行出事之后呢,我就被总行派来出差了,最近的这段过渡时期我都会在。之前关于“阳关计划”会议的事情啊,我也都听说了。” 面对顾行的敲打,叶晨很给面子,表现的诚惶诚恐,一脸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顾行,是我的能力有限。” 顾行对着叶晨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 “不是你能力有限,是整体都跑偏了。以后还不好说,至少今年吧,总行管理层的考察标准,绝对不仅仅是业绩了,还有就是在国家金融扶持科创企业计划里的推动作用。 戴行出事之后呢,大家都深感悲痛。但是难过归难过,戴行的担子总得有人来担吧?现在行里面有资格、有能力接下这个位置的人并不多,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顾行大名顾慎,叶晨深知这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在原世界里,赵辉就是被这货联合沈婧,故意通过胜园基金,给赵辉挖了个坑,把他送进了监狱。 沈婧因为赵辉把谢致远给送进去,对他恨到咬牙切齿,为了复仇,不惜重回二级市场。可惜人走茶凉,她离开胜园那么久,就算是再回来,也是犹如丧家之犬,家里的豪宅和房产全都被法院给查封了。 沈婧为了能够联手顾慎算计赵辉,不惜爬上他的床,和他发生关系,并且和他联手,扳倒赵辉。顾慎快要退休,他自然是希望分行行长这个位置安插自己的亲信、心腹,将来即使人走了,也保证茶不凉,对他自然大有好处,赵辉不愿意投靠,那么自然是他出手把这个拦路石挪开。 沈婧利用顾慎让赵辉签售胜园基金,加上竣龙里面有田晓慧,两人联盟,坐实了赵辉和吴显龙的利益输送的问题,也因此最终吴显龙愧对赵辉而惨死,而赵辉本来想要自尽,但是最终选择了入狱,至于顾行扳倒了赵辉,成为了大赢家,在分行行长位置安排上了自己的人。 对于顾慎这个老银币给自己画饼,叶晨的心里非常的不屑,这不外乎就是给驴头前面挂根胡萝卜,让它只能看见却永远够不着。不过叶晨不能表现出来,反倒是演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对着顾慎说道: “顾行,我会尽最大的可能去推动这件事情。” 顾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虚情假意的说道: “之前,你跟戴行走得近,我也不好横刀夺爱。从今天开始,我来给你背书,你不会不同意吧?” 叶晨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感激涕零的对着顾慎说道: “诶哟顾行,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戴行走了以后,我这心里一直都没着没落的,能听到您说这话,我很感动,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费力不讨好的“阳光计划”,在顾慎的背书下,到最后还是推行下去了,即便是下面各个支行行长颇有微词,可是有总行下来的领导坐镇,他们也得乖乖去执行。 各个支行,把“阳光计划”申报贷款的明细全都递交了上来。叶晨临近下班的时候,抱着这摞材料来到了业务部,他们正要下班。 大堂经理看到叶晨后,表现的跟个奴才似的,恭敬的说道: “诶哟赵行,您怎么来了?” 叶晨没理会朱强,而是把材料放在了柜台上,然后对着业务处的各个柜员说道: “我这里有点事儿想请大家帮忙,这些是最近我看好的,一些申请贷款公司的财报,马上就要批了,现在对公部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我想请大家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帮着核算一下这些公司三年的营收?” “当然可以!”朱强赶忙接过了厚厚的文档,一一下发到各个柜员手中。 至于叶晨,则是在前台扯过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他之所以顺水推舟的推进原来的剧情,是因为他要把胡悦借着这个机会,安插到对公部去。 另外,叶晨很清楚陶无忌会借着这次机会,主动的跳出来。有免费的牛马,他自然是要用的,陶无忌能够查出来问题是最好,他正好借着陶无忌查到的问题,可以拿捏到某些人的把柄,推动事情的继续,顺带着给陶无忌挖个坑。 果不其然,在众人正认真核对财报的时候,陶无忌率先举手,对着大堂经理朱强请示道: “朱经理,我要拿个手机,查个信息!” “出来柜台查!” 叶晨面对陶无忌的举动,也只是淡然一笑。查三年的财务营收,不是个小工程,足足两个小时过去,胡悦第一个举起手,对着叶晨甜甜一笑,然后说道: “领导,我查完了!” 叶晨起身走到了胡悦跟前,翻看了一下她的核对,然后问道: “有问题吗?” “没问题!” 趁着朱强去收别的柜员递过来的核对明细,叶晨对着胡悦小声说道: “抱歉,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你下班打车去我那儿吧,车费我报销。蕊蕊在家,饿了你们可以点外卖,跟她说一声,我恐怕要晚点回去。” 叶晨跟胡悦的窃窃私语,被朱强注意到了,他心中一动,暗忖这个女生可能进入到叶晨的视线了,如无意外,可能很快就会接到人事部的转岗通知,鲤鱼跃龙门。以前就觉得这个女生乖巧懂事,没想到还是条锦鲤,运气可真好。 其他的柜员纷纷上交核算完的材料,收拾着自己的位置,准备下班。只有陶无忌一个人,坐在柜台外面,距离叶晨几米远的位置,一边看着手机查着什么,一边核算,看上去进展缓慢。 朱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平时这小子蛮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候这么拉胯?他走到陶无忌跟前,推了推他,然后问道: “你怎么回事儿?算完了没有?” 陶无忌先是看了眼身边的朱强,又远远的打量了叶晨一眼,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这个公司的财报……这个公司有问题!” 精通人情世故的朱强,此时头皮一阵发麻,他感觉自己被陶无忌这货给坑了。要知道这些财报都是从对公部递交过来的,可以说已经过了一边筛子,结果人家那边的审核都没毛病,到你下面一层的业务部,却质疑财报有问题,你是要闹哪样? 再说了,陶无忌得罪的可不只是对公部一家,这些材料都是下面各个支行递交上来的,这下可好,陶无忌等于把下面的那些支行的同仁都给得罪了,他这是要疯啊! 陶无忌的师父白珏,也听到了他的质疑,作为一名职场老人,此时也是一脸的担心。朱强正要呵斥陶无忌的时候,叶晨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西装上的褶皱,来到陶无忌跟前问道: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陶无忌自然是注意到了朱强的脸色难看,不过他今天的行为本身就是在赌,为的就是在叶晨面前,给自己争取一个换岗的机会。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这家公司通过虚开增值说发票来增加销售收入。” 朱强恨不能一把掐死陶无忌,他对着陶无忌低声呵斥道: “你在这儿大放什么厥词?就显你聪明是吧?人家行长……” 叶晨伸手拦了一下朱强,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说道: “没关系啊,让他胡说嘛,我想看看他到底都发现了什么。你接着说!” 陶无忌的喉结因为吞咽唾沫的动作滚动了一下,这昭示着他的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平静,他也怕自己今天赌输了。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像这种规模的企业至少得有五十家以上的客户,才能撑得起这么大的销售额。但是从它的对公流水来看,只有十家客户。 而且您看其中这三家,它的法人都行冷。我就在想,是会有这样的概率,但是这么个小众的姓氏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呢?我查了一下,这三家公司的地址和报批贷款的地址是在同一栋楼上。 还有这儿,赵行,这家公司每个月都会给这个客户打入固定的款项,这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款项和顾客的订货量有很大的出入,所以我怀疑它有隐性负债之类的问题。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放贷,我会做进一步的核查!” 大堂经理朱强此时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陶无忌就这么不安生呢?这是你该表现的场合吗?你这是犯了职场大忌而不自知啊!他对着陶无忌厉声呵斥道: “就让你查个年度营收,你把自己当成是审计了?哪儿都显着你了?!” 第十二章 歹人好命 赵辉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架势,笑着对朱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介意,然后整理了一下刚收上来的财报核查文档,对着加了班帮忙核查的众人说道: “谢谢大家啊,耽误大家下班时间了!” 朱强看着叶晨捧起一摞文档,赶忙说道: “赵行,我送送您吧?” 叶晨拦住了朱强,侧身对着站在一旁的陶无忌说道: “不用不用,小陶是吧?来我办公室一趟。” 叶晨的办公室里,他把文档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然后在办公室负责接待的沙发主位坐下,陶无忌则是坐在他的正对面,可以看得出来,他表现的有些拘谨。叶晨笑着对陶无忌说道: “没记错的话,你是陶无忌是吧?当初面试时那个“小股神”。怎么,这次转岗没有你吗?” 陶无忌脸上有些窘迫,当初面试时的情节,一直是他抹不去的黑历史,已经三番五次的被叶晨给提及,弄得整个业务部都人尽皆知,不少人都跟他请教所谓的炒股经验,当然揶揄的成分居多,没谁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儿。毕竟大家不是傻子,真是股神还会跟他们一起坐柜台?恐怕早就财富自由了。 陶无忌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讷讷回道: “是,上次的转岗名单没我,可能我的能力还不够吧。” 叶晨哂然一笑,心说没人提点,哪怕你再有能力,也是坐柜台的命,真把职场当成是和睦的大花园了?他对着陶无忌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今晚叫你来办公室吗?” “不知道。” 叶晨指了指办公桌上收回来的核查文档,笑着说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怀疑你刚才核查的那家公司的财报有问题。所以我复印了一些,让大家去查。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唯一一个发现问题的人,但你是唯一一个敢于质疑的人。晚上下班以后忙不忙啊?” “还行。” “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加个班?” 陶无忌感觉自己的热血上涌,盼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让自己抓住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 “可以啊!” “好!”叶晨微微颔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指着自己桌上的另外一厚摞文档,然后说道: “贷前调查的充分与否,直接决定了我们放贷的风险,是我们信贷公司的第一道防线。 这个是“阳光计划”里面申请大额贷款的另外五家公司的财务报表,从还款能力、资产负债到经营管理和现金流的稳定度全面调查,看看到底有没有造假?如何造假? 另外呢,这些材料不能带回家,不能跟任何人说,还不能占用工作时间,能做到吗?” 陶无忌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厚摞的材料,比刚才的不遑多让。刚才业务部的同事所有人齐上阵,才在两小时后核查完材料,这些东西要是让自己一个人核查,一宿的时间都够呛。最关键的是还不能回家,只能在银行处理,这是让自己通宵达旦啊! 然而《道德经》里想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陶无忌还是明白的。他咬了咬牙,对着叶晨回道: “赵行放心,我一定能做好的!” 叶晨呵呵一笑,双手交叉的看着陶无忌,然后说道: “好,那我的问题完了,你有什么问题?” 天上的馅饼猛然间砸到头上,这滋味确实挺爽的,然而情绪平复下来后,陶无忌心里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我能问一下吗?这个人为什么是我?就仅仅是因为今晚下班前的这次小测试吗?” 叶晨轻轻拍了拍自己座位的把手,然后慢条斯理的笑着说道: “很好,你这个问题问得还蛮有水平的。事先声明,我用你不是因为你能干,你的工作效率在我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我也看到最近业务部报上来的你们这些人的储户信息了,确实,你这段时间的存款营收方面成绩还不错,替行里揽下了上千万的存款。可你不会认为这是你自己的功劳吧? 我之所以用你,是因为你是个职场新人。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年轻人哪怕是犯了错,上帝都会原谅的,这是你的优势所在。 这些材料都是对公部报上来的,他们跟各个审核部门都很熟,用谁我都不放心,所以眼下我需要一个在这儿没有任何关系、任何背景的新人,你但凡在行里有人脉,想必也不会留在柜台吧?还有问题吗?” 叶晨的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很大,首先自己拉倒的那上千万的存款,这份成绩直接被他给否定了。虽然陶无忌自己也感觉这几户存款有问题,可是还没调查清楚,可叶晨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两人之间存在的信息差吗? 陶无忌的嘴角微微苦涩,因为叶晨的话说得虽然很不客气,但是却很现实,让他根本无力反驳。他沉默了片刻后,从自己西装的里怀,掏出了一张名片,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叶晨面前,然后卑微的说道: “赵行,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叶晨打量了一眼名片,然后语气玩味的说道: “我是这里的一把手,虽然对底下的员工未必都了解,但是如果谁做出了成绩,我会看到的,甚至会主动去了解这个人。 所以你不需要给我递名片,我看到你的价值后,会主动去问询你的个人信息的,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觉得呢?” 陶无忌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废话,抱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倒退着离开了叶晨的办公室,走出门后,还不忘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随着门被关好,叶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心说你做的越仔细,我就能让你身上的这口锅背得越瓷实,希望你能挺住。 其实陶无忌会被这么多的人讨厌,绝对是有原因的。在与赵辉有瓜葛的这些人里,不论是谢致远、苏见仁、沈婧或者是吴显龙,他们都是裹挟着赵辉去获取利益的人,他们本质上都不欠赵辉什么,唯独这个陶无忌不一样,赵辉对他是有大恩的,反观他是怎么做的呢? 故事伊始,赵辉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银行行长,而陶无忌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赵辉慧眼识珠,将陶无忌提拔到对公部,后又破格让他进入审计部。谁能想到,这竟成了赵辉日后梦魇的开端? 随着剧情的推进,可以看到陶无忌逐渐显露出与常人不同的特质。他对工作的投入度远超常人,对细节的执着近乎偏执。 这些本该是职场中的优点,却在他身上变成了令人不安的特质。当他调查赵辉的案子时,那种不依不饶、誓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态度,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另有所图。 与此同时,赵辉的处境也在悄然恶化。女儿的重病,多年挚友吴显龙的请托,还有自身对权力和金钱的贪恋,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将他推向了违规放贷的深渊。当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为时已晚,他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当赵辉得知陶无忌正在调查自己时,他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相反,他选择了观望,甚至还给了陶无忌晋升的机会。这个细节体现了赵辉性格中的复杂性,他并非彻头彻尾的坏人,内心深处仍存有一丝良知。 陶无忌的表现却令人大跌眼镜。面对恩师的提携,他不仅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变本加厉地追查。这种近乎偏执的行为,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在维护正义,还是单纯地想要将赵辉拉下马。 更令人费解的是,陶无忌在对待自己女友田晓慧的问题上却显得异常宽容。明知田晓慧涉嫌商业间谍行为,他不仅没有举报,反而极力挽留。这种双标,让人不得不质疑他的动机和原则。 随着调查的深入,赵辉的处境愈发艰难。他试图通过各种手段自救,包括检举苗彻、与沈婧合作等,但这些举动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他陷得更深。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到了赵辉充满了挣扎和无奈,也让人看到了他内心深处仍存的那一丝良知。 当剧情发展到高潮,吴显龙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个曾经的"救命恩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这一变故,不仅让赵辉彻底清醒,也给观众上了一堂生动的人性课。 回顾整个故事,不难发现,无论是赵辉的堕落还是陶无忌的执着,都折射出了现实社会中的某些问题。赵辉代表了那些在利益诱惑下迷失自我的人,而陶无忌则象征着另一个极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丧失最起码的人性。 可陶无忌真的是为了正义吗?其实不然,他只是为了自己可以在职场爬的更高而已。一个细节可以充分的印证这一点,当赵辉四面楚歌,身陷囹圄的时候,陶无忌不仅没有一丝伤感,反倒是兴致勃勃的给父亲打去电话,告诉他自己升到了科级。 陶无忌早就已经忘记是谁扶持他走到了这一步,要不是赵辉,他还在业务部的柜台继续当他的社畜呢;当他和蒋芮被吴小飞算计,即将被灭口的时候,如果不是赵辉及时报了警,他早就去地府报道了,还升个鬼的科级? 综上所述,这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所以叶晨怎样去对付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一个人不要求你学会感恩,但至少你要学会不恩将仇报,因为那样的话,你连最起码的人都不配当。 陶无忌这种人应该庆幸是生在了和平年代,要是换作战争年代,这种人必定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毫无顾忌的去出卖任何人。哪怕是在当今的职场,他这种货色也是吃不开的,会被周围的人所孤立,毕竟没谁会希望自己哪天被突如其来的暗箭所伤。 叶晨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拎着自己的包离开了办公室,下班回家。工作有陶无忌这样的牛马去做就好,自己准点下班。就算自己不在行里,谅他也不敢糊弄,毕竟这是他眼下能够看到的唯一机会,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会拼命去抓住的。 叶晨回到家的时候,胡悦正在给赵蕊辅导功课。叶晨没有去打扰她们,而是去到厨房,给她们俩每人热了一杯牛奶送了过去。然后说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都九点多了,学习不是一天的事儿,要循序渐进着来。蕊蕊,喝完奶去洗洗睡吧,我送你胡悦姐姐回去。” 胡悦不愧陶无忌给她的“解语花”的评价,在刷好感度上,这绝对是一把好手。虽然她跟赵蕊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却跟她处的跟姐妹似的,只见赵蕊对着叶晨说道: “爸,悦姐每天过来给我补习功课,很辛苦的,你该怎么慰劳一下人家啊?” 叶晨笑着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对女儿问道: “你这可问住我了,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慰劳胡悦?” 赵蕊嘿嘿一笑,拉着胡悦的手,对着叶晨说道: “后天就是周末了,正巧我的偶像南森来魔都开演唱会,到时候你帮我俩买票,送我们去看演唱会吧?” 叶晨笑着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赵蕊的鼻头,然后说道: “你喜欢南森,你问过你胡悦姐姐喜不喜欢了吗?” “我早就问过了,悦姐也喜欢!” 叶晨了解胡悦的处事风格,这是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习惯了逢迎别人,哪怕是不喜欢,她也会说喜欢的。更何况双方的位置差距,她更是要努力的去讨好赵蕊。叶晨笑着微微颔首,然后对着女儿说道: “行吧,那我就给你小龙哥打个电话,办买票这种事儿,他轻车熟路,到时候爸爸也陪你们一起去看,我也当一回追星族!” 叶晨父女对话的时候,胡悦只是在一旁恬静的微笑着,未发一言,不过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一丝心安。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孩儿,也曾经有过不堪的过去,只能说命运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叶晨开车送胡悦回家,毕竟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女孩一个人打车回家,也不一定安全。这些天胡悦给赵蕊补课,补课完毕后,叶晨一直都充当她的司机。 在车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悦,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我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叶晨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坐在后排的胡悦,然后说道: “你问吧?” “您觉着陶无忌这个人的能力怎么样?”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胡悦说道: “为了陶无忌,你可谓是操碎了心,就连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暗地里帮着他拉到了那么多的存款,看来小胡你的人缘真的很好啊。” 胡悦的心中一惊,这件事情她从未跟别人提过,就算是陶无忌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叶晨的话让她的心一下子乱了,她接着捋鬓角的头发,遮掩着自己的情绪,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赵行,您这是听谁说的?我要是有这能力,让储户把钱存到我这里不好吗?至于帮着别人增添业绩吗?” “林某某!”叶晨突然提到了一个名字,然后对着胡悦说道: “其实这个人是我一个老乡,要不是我俩吃饭的时候,聊起过这件事情,我还真不一定知道这里面的是非曲折呢。毕竟我就算是再闲,也没必要去关注一个柜员的八卦,你说呢? 我也是从青春懵懂过来的,当初我和蕊蕊的妈妈是大学同学,所以我理解你暗恋陶无忌这件事情,毕竟当初我们整个班级的男生都疯狂的迷恋蕊蕊的妈妈,甚至包括对公部的苏见仁。只是我想提醒你,据我所知,这个陶无忌是有女朋友的,你俩很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 叶晨的话让胡悦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隔了半晌,胡悦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赵行,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我比同龄人要早熟许多,可以说是见惯了社会上的人情冷暖。 只不过我想给自己的心里留下一片净土,去追逐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哪怕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女孩儿这辈子总是要傻一次的,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也想尝试一下。” 这回反倒是轮到叶晨语塞了,对于胡悦他还真的没什么恶感,哪怕她利用程家元对自己的喜欢,达成了很多事情,这也是她的本事,至少她没去想过害谁。良久之后,叶晨对着胡悦说道: “行吧,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不提别的,看在你让蕊蕊这么开心的份上,我也愿意去给你提供一些便利的。” “谢谢赵行!”胡悦笑着回道。 叶晨把胡悦送到家,她下车后,叶晨叫住了她,然后说道: “这两天有时间你可以收拾一下个人物品了,我已经跟人事部那边打过招呼,下周一你的调令就应该下来了,会调你去对公部工作,去了那边好好干,遇到不懂的,来给蕊蕊补课的时候,可以来问我。” 第十三章 人心诡谲 胡悦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叶晨,仿佛是被震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反倒是叶晨笑着冲她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叶晨发动了汽车,扬长而去,独留下胡悦站在风中凌乱。此时胡悦的内心非常复杂。她之所以会来到深茂行滨江支行,完全是出自吴显龙的授意,自己是他布在叶晨身边的一枚闲棋冷子。 当初来滨江支行的时候,吴显龙本来意欲通过自己的关系,安排胡悦进来的,谁知被胡悦给拦下了,给出的说辞也很有说服力。 那就是如果吴显龙通过自己的关系安排胡悦进到滨江行,很容易会引起叶晨的警惕,而且还会暴露吴显龙在滨江行的其他关系,只为安排一枚暗子,有些得不偿失了。 胡悦用她自己的办法进到了滨江行,那就是走的分行行长戴其业亲戚的关系。当初在风月场所她跟这个人有所接触,甚至进行过友好交流,再加上胡悦非常懂事,所以那边一直记着胡悦的这份情。这也是她要比陶无忌和程家元晚来到滨江支行实习的原因。 在滨江支行当柜员实习的这一年多,在别的实习生看来,每天都是非常枯燥无味的生活,可是对于胡悦来说,这是她这辈子最安宁的日子,她享受这份平静。 因为命运多舛的她,见惯了社会上的尔虞我诈,所以再去看单位的这群实习生菜鸡互啄,反倒是趣味盎然。这也是她一直在单位里摸鱼的原因,要不然凭借她的手段,分分钟可以做到业务标杆,毕竟她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些有钱人简直不要太多。 只是貌似眼下的这份平静要被打破了,叶晨突如其来的把胡悦调去了对公部,意味着她要换个岗位重新开始,最重要的是离开陶无忌,整天去面对那个油腻的跟个猪似的程家元,这让胡悦心里感到非常的郁闷。 可是胡悦却不能没良心的去埋怨叶晨,毕竟被调去对公部,对于一名实习生来说,是抢破脑袋都抢不到的机会。这大概就是对自己帮着赵蕊补习功课的回报吧?胡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朝着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 田晓慧通过沈婧的关系,成为了远舟信托的总裁秘书助理,她记着这份人情,用自己不多的积蓄,选了块价值一万多的浪琴女表,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田晓慧约在一家咖啡厅和沈婧见了面,在沈婧来之前,她还特意点了店里招牌的蛋糕和咖啡。沈婧来之后,田晓慧起立迎接,笑脸相迎,对着沈婧说道: “表姐,我是真没想到工作这么让我头疼的事儿,就让您帮着给轻松的解决了,谢谢姐啊!那个,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说罢,田晓慧殷勤的拎过一个礼盒,放到了沈婧面前。沈婧对于名贵的奢侈品早就见惯不怪了,说实话,田晓慧帮她挑得这块表,在她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在二级市场打拼多年,老公谢致远又是魔都数一数二的信托公司的老总,真要是让她去送礼,一万多块钱的表,她还真就拿不出手。 不过沈婧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打开表盒,取出了手表,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小慧,你眼光不错,这个表真好看。” 得到沈婧的夸奖,田晓慧有些羞赧,对着沈婧说道: “表姐,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沈婧把表拿在手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然后对着田晓慧笑着说道: “小慧,这个表对于你来说,不便宜吧?来,手给我,我看看这戴上后什么样。” 说着沈婧牵过了田晓慧的手,将那块浪琴女表,戴在了田晓慧的手腕上,轻轻拍了拍田晓慧的手,然后说道: “好看,年轻的女孩子戴什么都美。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啊,我天天给自己买首饰买衣服。” 田晓慧的脸上有些错愕,表姐这是拒收了吗?她有些慌乱的要把表摘下来,却被沈婧给抓着手腕拦住了,然后就见沈婧说道: “小慧,这送人礼物啊,要送别人需要的东西,你表姐我啊,刚好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当然了,也不是说你就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这样,表姐今天就把这个人情先存在你这儿,以后有的是机会还!” 客套话说完,沈婧就开始给田晓慧布置任务了。这世上可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哪怕是亲戚关系,在沈婧的眼里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更何况她们家跟表姨姐十多年都没往来了。 沈婧安插田晓慧去到远舟信托,本身的目的就是在谢致远身边安插一个自己的亲信,刺探他平日里的动向。 她给田晓慧布置了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让她注意谢致远和嘉祥实业之间的往来,至于第二个任务,沈婧从家里拿出了一个封口的塑胶袋,里面清晰可见那根酒红色的头发,她让田晓慧想方设法的找到头发的主人。 田晓慧面露为难之色,沈婧如果只是打听谢致远的行踪或是他的业务往来,田晓慧不会有任何的诧异,毕竟人家是两口子,这种事儿很正常。 可是找寻红头发的主人,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她要是没猜错的话,沈婧这是在怀疑她老公,也就是自己的那位便宜表姐夫、自己的顶头上司婚内出轨。这种事儿是非常得罪人的,还容易给自己招灾惹祸。 田晓慧迟疑了片刻,把装着头发的塑胶袋推回给沈婧,然后说道: “姐,真不行,这种事儿我做不来。” 沈婧哂然一笑,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价码,她很清楚田晓慧需要的是什么,而且她能在自己的这位表妹眼里,看到贪欲的存在。沈婧不容拒绝的把袋子推了回去,然后说道: “小慧,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掌握谢致远的动向,很快,你就可以取代董秘书,尽快的熟悉业务,同时,做我的好妹妹。” 沈婧的许诺让田晓慧心动了,这一次她再没有拒绝。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沈婧所抛出的诱饵,将会成为她迈进深渊的开始…… …………………………………… 周一的时候,业务部开例会,大堂经理朱强的副手,拿着一份人事部的调令在众人的面前宣读,胡悦被调往了对公部,这让她曾经的同事都感到诧异。 不过相比程家元,大家对胡悦的印象都还不错,毕竟小姑娘蛮聪明的,工作做的板板正正,在为人处世上也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所以没人交头接耳。 唯独胡悦的师父白珏,脸色有些晦暗,她带的三个徒弟,两个都已经转岗了,剩下的一个陶无忌,貌似也得到了行里老大的青睐,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估计也快要离开业务部了,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陶无忌看到胡悦的离开,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种紧迫感,这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赶快完成叶晨交给他的任务,他想要看看,到时候直接会收获到什么。毕竟曾经的伙伴一个个都进步了,只有自己这个高材生还原地踏步,这传出去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叶晨晚上跟总行那边开了个视频会议,收拾好东西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窗外的霓虹灯闪耀。叶晨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发现只有会议室的灯还在亮着,毫无疑问,是陶无忌还在那边忙着,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说话声,貌似在打电话。 叶晨走到近前,看到会议室的门口被开会时用的黑板给挡了个结实,他跳起来往里面瞄了一眼。陶无忌被声音给惊到了,赶忙过来开门,发现是叶晨后,把他让到了屋里。 叶晨看到桌上散乱的摆着一堆的材料,对着陶无忌问道: “忙了这么多天了,有什么发现吗?” 陶无忌有些无语,心说只过了两天,这两天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就为了核查数据,结果你这么急着就想要成果,要不要这样现实啊?然而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低头整理了一下文档,恭敬的拿到叶晨面前,跟他汇报道: “赵行,您看看这份材料。高斯布尔集团它的老总姓江,这是他的资料。然后呢,这个申请贷款的主体公司的名字叫做高斯布尔能源动力有限公司。 我在地图上查了一下,他们这个公司的位置是在全市最大的一个物流聚集园区,一个做电池的,他们为什么会把公司注册在这种地方?我觉得这有点不太符合逻辑。”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对着陶无忌说道: “不错,你做的很好。但是,你仅仅是这些怀疑还是不够的,我建议你去实地考察,要把这些数据上的逻辑漏洞,变成实实在在的证据。我提醒你,去实地考察的时候,要向私人侦探一样去进行。” 离开会议室,没再理会牛马陶无忌,叶晨下了楼,来到了停车场,做到车里,嚼了块口香糖,叶晨冷冷一笑。陶无忌终于入局了,他盯上了高斯布尔集团,孰不知这个集团的总裁,是总行副行长宋世的亲外甥。 说实话,几千万的贷款而已,以职务权限来讲,真要是批复,也递不到叶晨这里来,有滨江支行的副行长,负责对公部的苏见仁出马就足够了。 而且苏见仁父亲是宋世的老领导,真要是出了事儿,宋世肯定是要帮着苏见仁把这件事给圆过去的,自己还真就没必要出这个头,反正这件事也不会怪在自己头上。 苏见仁之所以这么鞍前马后的帮着高斯布尔集团张罗这笔贷款,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在忙活,甚至为此他还托到了父亲的老熟人宋世帮自己讲话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让总行那边在考虑魔都分行行长人选的时候,宋世可以投自己一票。 叶晨之所以要多此一举,是要让陶无忌在总行副行长宋世这边露个脸,坑他一把,顺带着让苏见仁记住这个坏他好事的货色。 至于分行行长这个职务,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哪怕是宋世给自己投了赞成票,也会被顾慎给故意掺沙子自己不是他那边的人,他才不会看着异己顺利上位呢。 所以叶晨正好借着这件事情,卖给宋世两个人情,一是高斯布尔集团的贷款,叶晨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终让苏见仁去负责这件事。不过话还是要讲清楚的,如果不是业务部的陶无忌多事,找出了不利于你外甥的证据,这件事儿早就成了。 至于第二个人情,就是分行行长的人选,叶晨会让给宋世的关系户李森,反正有顾慎的反对票,自己也没法顺利上位。而宋世的关系户李森来坐这个位置,顾慎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要是在明面上反对,宋世都不会让他好过,毕竟高层勾心斗角这种事儿实在太正常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至于李森上位后边缘化自己,这些叶晨还真就没太在意。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别看李森是个海龟,可是本质上他跟《我的前半生》里,跟贺涵作对的比安提公司的项目经理罗平是一路货色,都是妥妥的绣花枕头,不堪大用,有这种人站在自己前面挡雷,是多么舒坦的事儿啊,他相当分行行长,就让他当去呗…… 这天下午,叶晨正在银行里忙碌,突然接到了赵蕊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孩子的情绪不太好,下午刚上过一节课就走了,说是家里人来接她,问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叶晨轻拍了一下脑袋,他忙事儿都快给忙忘了,上次答应赵蕊陪着她和胡悦一起去看南森的演唱会,结果临时有事,他没去成,让胡悦陪着她去的。结果赵蕊因为这件事儿,老大的不高兴,觉得自己晃点了她跟胡悦,好几天都是跟自己拧着来。 叶晨挂断了老师的电话,思忖了片刻,拿出手机,翻开了通讯录,找到联系人里的“大哥”,拨了过去,电话通了以后,叶晨对着那边问道: “大哥,蕊蕊是被小飞接到您那儿去了吧?” “呵呵,是啊,丫头生着气呢,你呆会儿下了班就过来接她吧,咱们也有日子没在一起吃饭了,到时候你陪我喝两盅。” 叶晨口中的大哥不是别人,正是吴显龙。叶晨接收了赵辉的记忆,人际关系自然也都顺带着接收了过来。从穿开裆裤起,赵辉便跟着这位“阿龙哥哥“玩,弄堂里弄堂外,掏鸟窝、抽陀螺、玩弹弓、打香烟牌子,两家是老邻居,大人也都在同一个单位,平日里两人关系比亲兄弟还亲。 四十多年前的一天,赵辉父母外出,把儿子反锁在屋\t里,谁知邻居家失火,附近整片房子都跟着烧了起来。当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要不是吴显龙冒死冲进去,把睡午觉的赵辉背出来,谁也不晓得屋里面还藏着个小孩儿。 直到现在,吴显龙后背上还有道五六寸长的疤痕,救人时房梁脱落掉下来,被砸伤的,每到阴雨天便酸疼入骨。按照中医的说法,是伤到了督脉,督脉主血,脏腑也跟着受损。 吴显龙这些年是苍老了不少,头发斑白,背也有些驼了,又瘦,还不是那种精干的瘦,而是可怜巴巴的单薄,不到六十岁的人,看着好像是七十好几似的。 叶晨对于中医倒是涉猎颇深,可是却不能帮着吴显龙调理,因为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的。再加上现在的吴显龙,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他现在的眼里,就只有利益,整天惦记的,也只是怎么能把自己给拉下水。 当初吴显龙赚得第一桶金,是赵辉帮的忙。那时还不像现在,贷款的人少,人也相对守规矩。讲起来算帮忙,其实也都是按章程来,只是有熟人在,效率高些,细节上也更宽待些。 吴显龙是天生的生意人,一桶桶的金,一笔笔地赚,从钢材生意入门,搞过运输,也当过包工头,最后进军房地产,四十岁不到就成了沪上百强民营企业家,竣龙集团也成了家喻户晓的房地产公司。 这几年,竣龙集团在走下坡路,几乎隔一阵就有状况发生,到期交不出房,业主到公司门口静坐示威;跟装修公司闹纠纷,保安与包工头大打出手;被收购的传闻也时有发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一个在金融行业打滚多年的资深教授,叶晨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吴显龙岁数上去了,野心也跟着剧烈的膨胀,一门心思要做大做强,什么时髦就搞什么,不计成本地扩张。资金链是环环相扣的,无论哪个环节出问题,整个计划都要受影响。 第十四章 多线布局 叶晨来到吴显龙住处的时候,他已经早早的守在了门外等候,作为比叶晨年长的兄长,身体还有些孱弱,能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很不容易。当然,这也离不开叶晨身份的加持,吴显龙明显是有求于他,所以做出这种姿态,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意外。 吴显龙的住处位于魔都朱家角安麓酒店附近,在qp区朱家角镇这样的市中心,拥有占地面积庞大的豪宅,这本身就是经济实力的显现了。叶晨停好车后,从车上下来,见到吴显龙后,非常恭敬的说道: “大哥,还劳烦你亲自出来接我,实在是有些折煞我了。” 吴显龙对着叶晨呵呵一笑,然后开口问道: “着急了吧小辉?” 叶晨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对着吴显龙说道: “蕊蕊这孩子打小就这样,只要是一跟我不高兴,就跑到你这儿来,看她大爸爸。” 叶晨的话里话外拉近了两家的关系,让吴显龙很是高兴。虽然她早就从诸多的途径打听到了叶晨父女俩因为什么闹的隔阂,还是对着叶晨问道: “这次你们爷俩又是因为什么啊?” “嗐!”叶晨叹了口气,一边陪着吴显龙往大院儿里走,一边絮叨着: “我不是让小飞帮着买了三张南森演唱会的票嘛,答应陪她和跟她交好的小姐妹去看演唱会的,结果我这边临时有事,一时给忙忘了,这丫头就跟我闹别扭了,逃课跑来你这儿了。” 吴显龙爽朗的一笑,然后对着身边的叶晨说道: “来我这儿好啊,她要是不跟你生气,我还见不到她呢。有日子没见这丫头了,怪想她的。” 两人进到客厅的时候,吴小飞正陪着赵蕊守在液晶电视前玩跑跑卡丁车呢,赵蕊看到叶晨进屋,负气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吴小飞起身要让叶晨陪她一起玩,却被叶晨给按住了肩膀,然后说道: “你陪她玩吧,她车技太差了,都看不到我车尾。” 赵蕊到底是个孩子,冲着叶晨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才车技差呢,不服较量一局啊?!” 吴显龙和吴小飞都被逗笑了,叶晨眉毛一挑,然后说道: “你确定?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确定!” 吴小飞让开了座位,叶晨直接坐在垫子上,就跟女儿battle了起来。历经这么多世界,别说玩闹性质的卡丁车了,不敢说像吴京似的把坦克给开出漂移的效果来,但是驾驶技术这方面,他还真是没得说的。 不过跟女儿斗嘴凑趣玩游戏,哄小姑娘开心,自然是不能争强好胜了,他只是跟在赵蕊的身后,关键时候放水,而且还尽量做到不让她看出来。赵蕊赢得比赛后,叶晨揽着她肩膀,然后说道: “诶呀,没想到啊,我家大宝贝这么厉害!” 以赵辉原本不苟言笑的性格,指望他去哄女儿是件不现实的事情。赵蕊没发现叶晨在给自己放水吗?其实不然,她视力虽然渐渐下降,但是好歹跑跑卡丁车也玩了好几年了,算是资深玩家。她在乎的只是爸爸会耐心的来哄自己。 此时赵蕊心中的那些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了,叶晨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对她说道: “蕊蕊,让你小飞哥继续陪你玩,我和你大爸爸去到茶室谈点事儿。” 赵蕊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叶晨和吴显龙离开。茶室里,吴显龙把泡好的滇红推到了叶晨跟前,然后说道: “尝尝这个,你胃不好,多喝点这个,养胃!” 叶晨端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上次的事儿对不起哈。” 吴显龙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嗐,咱们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兄弟多年,能帮我的话你一定会帮我。你说不行,那肯定就是不行,我要是太为难你,也不配你叫我这一声大哥了。” 叶晨做出了一副窘迫不安的样子,对着吴显龙说道: “我相信您应该也听说了,银行这边对房地产商贷款实行了名单制管理,竣龙集团不在名单里,我是真的没办法。” 以竣龙集团那么潮的前科,就差搞得天怒人怨了,光是等着复工的烂尾楼,都不止一栋,在银行方面,属于那种高风险的信贷客户,吴显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 他的心中虽然不悦,可是多年的商海沉浮,早就让他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说道: “跟蕊蕊的眼睛相比,这些生意上的事儿,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对了,我看到蕊蕊的视力比三个月以前,又下降了。” 叶晨心知这个老狐狸打着迂回的幌子,想要通过帮赵蕊出看病的钱,来打通自己的关节。叶晨故意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大哥,蕊蕊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打从娘胎里就带过来的毛病。这些年随着医学的进步,一直都没断了帮她寻医问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人的意志能够主宰的,目前国内针对她的病还没有好的治疗方法。” 吴显龙的眉毛一挑,放下了手里的紫砂壶,对着叶晨问道: “国内没辙,那国外呢?” “没用。” 吴显龙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青花茶杯,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小辉,你是不是因为钱的原因?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有大哥在这儿,咱看病的钱永远都够。这么多年了,你可以委屈你自己,但是你不能苦了孩子啊,如果说蕊蕊这个眼睛能治好,你却因为钱的原因放弃了,你对不起孩子啊,你也对不起家里的老人,你更对不起李莹啊!” 叶晨在心中冷笑,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如果自己不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滨江支行的行长,就算自己曾经跟吴显龙关系再亲近,他也会在成为商界大佬后对自己敬而远之,因为两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再想像当年那样玩在一起,根本就是个笑话。 叶晨非常清楚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个什么货,别看吴显龙表面上慈眉善目,一旦撕破脸后,他会像条毒蛇一般,凶狠的冲着自己龇出獠牙。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吴小飞比他父亲的煞性还重,吴显龙至少还伪装一下,至于他儿子却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 叶晨表现的风轻云淡,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没用的,我打听过了,国外虽然有针对这种病的研究,但是目前也只是在实验阶段,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就是命,没必要强求。没事儿,只要有我在,我会让孩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说这事儿了大哥,那您那个贷款拿不到,有没有去试试其他办法?” 吴显龙似乎就等着叶晨问出这句话,他几乎是没停顿,直接说道: “关于贷款这事儿,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做个搭桥。” “谁啊?” “远舟信托,谢致远。” 对于这个答案,叶晨的心里早有预料。他故意做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这个人的路子有点野,经常玩些邪门歪道,时不时的就往违规上去碰,你确定让我帮你联系他?” 吴显龙哂笑了一声,心说玩邪门歪道,我才是祖宗级别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资本的积累是血腥的,我能攒出这么大一份家业,刀口上舔血的事儿我做的还少吗?让谢致远这种金融掮客给摆弄了,那我才真叫白活了呢。他不在意的对着叶晨说道: “小辉,大哥如果不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也不会想到这条路。你放心,等到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我这个资金都回来了,我很清楚这种人的,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叶晨看出了吴显龙的自傲,只能说身居高位时间长了,让他很容易瞧不起别人。而这正是叶晨想要的,让这两条豺狼和猎狗互相撕咬,才更方便自己去布局。 叶晨做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从自己休闲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查找通讯录,找出了谢致远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叶晨打去电话的时候,谢致远一家三口正在家里玩大富翁呢,谢致远还借着游戏,将自己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一灌输给自己的孩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沈婧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赶忙给谢致远递了过去,她很清楚这段时间老公一直在师徒疏通叶晨那边的关系。 谢致远对着沈婧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拿着手机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当他弄清楚叶晨的来意后,笑着说道: “老赵你的朋友,那还有什么话好说?哥们儿唯有赴汤蹈火呗!明天好吧,到时候由你引荐,我跟你那位大哥聊聊。” 挂断了电话后,谢致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手舞足蹈的嘚瑟道: “看来这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 第二天上午,叶晨因为一点别的事儿耽搁了,到滨江支行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他刚进到银行,就见陶无忌从一口的业务大厅的柜台处出来,快步走到叶晨的近前,小声说道: “赵行,事情办妥了!” 叶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不远处的朱强打了声招呼,告诉他把人先带走了,让朱强先找人替陶无忌的班。 叶晨的办公室里,陶无忌递上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昨天在物流园区高斯布尔集团的厂区拍到的东西。昨天因为偷拍,被人发现了,哪怕他反应快,也还是被一群人跟狗撵兔子似的追出老远,要不是他发狠,叼着手机跳进了一旁的臭水泡子里,摆脱了那些人的追撵,昨天指定是跑不了一顿揍的。 叶晨接过手机,没有马上看视频,而是对着陶无忌说道: “我听你鼻子囔囔的,是感冒了吗?” 陶无忌可不是那种会无私奉献的人,他赶忙把千辛万苦获取到视频的全过程,添油加醋的对着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赵行,我没事儿,年轻人嘛,火力壮!”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认真的看起了视频。看完后,叶晨对着陶无忌说道: “很好,有了你这些数据实证,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个高斯布尔集团在造假。只是在整个调查里面,你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你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公司本身的分析上,却没有去做他们公司的背调,还有上下游的关系。这显得你掌握的这些东西太过单薄。” 陶无忌有些震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赵行,你是怀疑这个高斯布尔集团可能存在上下游关联的联合造假?” 叶晨用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回答了陶无忌,然后说道: “凭你手上掌握的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把这一档的申请贷款悉数驳回,但是你的考卷,在我这里不是满分。” 在叶晨的蛊惑下,陶无忌最终决定继续追查下去,看着陶无忌谦卑的关门出去,叶晨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的,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其实赵辉的做事手法,叶晨是非常不认同的。有些事情,只要稍微迂回一些,完全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他却直来直去的把人全都给得罪死,这完全是在断自己的路,所以他职路曲折,是可以预见的。 而叶晨让陶无忌去查个水落石出,从本质上也是为了坑他一把,这笔贷款自己完全可以当做没看到,让苏见仁去执行。可是因为陶无忌的破坏,把这批公司全都驳回,他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宋世一个人,他是动了无数人的蛋糕,到时候相信很多人会乐于去找他的不痛快…… …………………………………… 下班后,谢致远的车出现在了滨江支行的停车场,叶晨引导谢致远去吴显龙家登门拜访。三人在茶室落座后,谢致远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又看了看吴显龙,开口问道: “不是,老赵,你们这什么关系啊?” 叶晨端起吴显龙给他倒的茶,轻嗅了一下,然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家里着过一次火,家里的房子烧塌了。” 谢致远做出一副回忆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对对,有这码事儿,我记得当时你说是你一大哥救的你?” 叶晨抬手朝着吴显龙示意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这位就是我大哥,这身上到现在还有七根钢钉,坐飞机过安检的时候,每次都响个不停,就是当年为了救我落下的。” 谢致远做出一副错愕的样子,对着吴显龙说道: “诶哟,失敬,那这缘分可就深了。这可是过命的表情啊,有这层关系,您是老赵他大哥,那也就是我大哥。这样,您这件事儿,我不管通过什么办法,肯定给您搞定!” 吴显龙的眼前一亮,他对着谢致远说道: “谢总,您这句话我记下了,那这件事儿我就不谢你了,我直接谢小辉,多亏他给我介绍了这么一有本事的朋友!” “可以,可以!”谢致远笑着回道。 客套话说完,就该步入到正题了,只见谢致远轻声说道: “其实呢,您这件事儿也好办,我现在呢就有一方法。钱搞到的挺快,而且安全。” “好啊,谢总,你说说看?” 谢致远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可以替您找一家银行,做银行理财资金外部投资。然后通过我们远舟出一份信托计划,钱呢,也从我们远舟出,直接能投到你那块儿去。 但是您现在这家公司呢,不方便直接进入计划当中,地产公司,太扎眼了,银行那边审核的时候,肯定是通不过的。 这件事儿也好办,我建议您呢,直接弄一家子公司,或者干脆收一家公司,最好是那种上面特别扶持的那种公司,到时候我这边一运作,钱也能够很顺利的到您那块儿去。您是行家,是过来人,具体该怎么做,您觉着合不合适,您斟酌?” 吴显龙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谢致远是个人精,他这次主动考虑的这么周全,就是为了让叶晨欠自己一个人情,自然要让他跟这件事情撇开。赶忙对着吴显龙说道: “您不用顾虑赵行这边,这件事儿我绝对通过别的渠道,肯定不通过赵行!” 看着谢致远鸡贼的笑容,叶晨表现的风轻云淡,他将面前的茶盅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二人说道: “该办的事儿也都办了,我该去学校接孩子了。” 谢致远和吴显龙要起身想送,结果被叶晨给拦下,让他们继续磋商细节,自己则是扬长而去…… 第十五章 苗彻惊了 不得不说,陶无忌的效率很高,一周后,他就信心满满的拿了一堆材料,找到叶晨,说材料,其实不准确,更多的是一些偷拍到的照片,这家伙很有做狗仔的潜质。只见他对叶晨图文并茂的讲述着: “赵行,高斯布尔的材料都在这儿,您看这儿,这个男的他叫何总,何荣,他是高斯布尔原材料的最大供应商之一;这个女的,她是高斯布尔最大的客户,通过他们的聊天内容可以得知,她居然是何总的太太。 如果是真的,那也就是说,穿过两层股权,高斯布尔的上下游是高度紧密结合的夫妻二人,所谓巨大的贸易量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从左口袋到右口袋的一串数字,这是彻头彻尾的骗贷。”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陶无忌说道: “很好,这下数据全了,明天会上这几家贷款的申请可以一概驳回。” 叶晨身旁的陶无忌,迟疑了片刻,对着他说道: “赵行,其实我这儿还有一段视频。” 叶晨挑眉看了眼陶无忌,然后开口问道: “什么视频啊?搞得这么神秘?给我看看?” 陶无忌沉默了片刻,从西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点进相册,调出了一段视频,摆在了叶晨面前,视频的主角正是滨江支行副行长、对公部的负责人苏见仁,视频里他跟高斯布尔的人正在一家饭店友好的交流。 由此就可以看出陶无忌的可怕了,他能够拍到这段视频,叶晨不感觉到意外,毕竟这货本身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然而可怕的是,他现在只是行内的最底层,居然敢在自己这个一把手面前,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背刺二把手,心机着实可怕。 叶晨滑动手机,退出了相册,然后把手机递给陶无忌,试探着问道: “你可以把这段视频删了吗?” 陶无忌的眼睛虚眯,迟疑了片刻,明显可以看得出心有不甘。不过他还是说道: “可以,不过赵行,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叶晨此时对于陶无忌是厌恶至极,他相信以陶无忌的敏感,和他刨根问底的性格,恐怕早就调查出程家元和苏见仁隐晦的关系了。 程家元是他最好的兄弟,时不时的就自掏腰包,去请他和胡悦出去喝酒吃饭,就算个酒肉朋友,也会记着这份人情,然而陶无忌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去针对苏见仁,这证明了什么?说明他巴不得程家元的后台崩塌,这份用心不得不说非常歹毒。 其实究其原因很简单,就是程家元通过家里的关系,和他在对公部的父亲,从业务部调离,麻雀变凤凰的飞进了对公部,这招致了陶无忌心生嫉妒和不满。因为在他眼里,像程家元这样的二本院校毕业的酒囊饭袋,就不配爬到他的头上。 叶晨没有把内心的厌恶表现出来,反而做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对着陶无忌解释道: “首先,我不是做手机的,我只是希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重启阳光计划给合适的企业贷款;其次,像这样的违规失察,就算曝了充其量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警告,没有一点价值,相反,还会打草惊蛇,把别人变成你的敌人。 当然,你也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逻辑和判断,不认同我说的这些,去坚持你自己的原则。就算是那样,你也要等,要等到合适的时候。” 陶无忌的心里充满了不甘,然而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去除了内心嫉妒之类的负面情绪,他不得不承认,叶晨说得很有道理。 就算他想要把这件事情曝出去,也无非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结局,到时候苏见仁不一定会有事,但是他肯定会倒大霉,甚至是被踢出深茂行,因为他现在就是个没靠山没背景的小催吧。 陶无忌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下,然后强压着心底的失落,对着叶晨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赵行的教诲。那您接下来这边儿还有别的什么任务吗?” 陶无忌这是在提醒叶晨,我费时费力的帮你办成了这么艰难的任务,甚至是被人狗撵兔子似的逼到了河里,现在事情做完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面对陶无忌隐晦的提示,叶晨哂然一笑,然后对着陶无忌说道: “没有了,谢谢你小陶,谢谢你协助我的工作。” 叶晨的意思很简单,我是滨江支行的行长,你是我手下的职员,还是最底层的那种,帮我做事不是你应尽的职责吗?你这是在干嘛呢?在向我论功请赏吗?我可以主动给,但是你这主动要就是不懂规矩了。 陶无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几秒钟后他对着叶晨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陶无忌失落的朝着办公司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叶晨给叫住了,问道: “小陶,在柜台工作的还顺利吗?” 陶无忌的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挺顺利的,马上月末了,现在业务部所有的工作重心都在完成指标上。” 叶晨一边整理着桌面上的文档,一边对着陶无忌问道: “哦,这样啊,差得多吗?” 陶无忌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差挺多的,我是外地人,也没什么关系。” 陶无忌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是庞大的。他先点出自己是个外地人,是想激起叶晨的共情,因为他早就对叶晨做过背调,很清楚这位boss本身也是外地人,老家湖南的,在魔都打拼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至于那句差挺多的,是在告诉叶晨,我因为忙碌你的事情,所以才导致本职工作堆积,有月底指标完不成的风险,这是在让叶晨记得这份人情。至于那句也没什么关系,则是告诉叶晨,我只是白纸一张,只要你伸伸手,我随时可以站在你这边。 作为在职场混迹几辈子的叶晨,自然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笑着说道: “没关系好啊,没关系才能激发出你的创造力嘛,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陶无忌在点叶晨,叶晨也同样在点陶无忌。你帮我做的这份工作,足以让我记住你的精明强干,只是你帮我做的这些,是见不得光的,没办法广而告之,对于行里的其他人,没有任何的说服力。所以你还要在本职工作上做的出色,我才会有借口去提拔你。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么朴实无华,陶无忌很明显听出了叶晨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脸上再没了刚下的失落,仿佛受到了欢欣鼓舞,对着叶晨说道: “您放心,我会的!” “加油!” “再见赵行!” 从叶晨的办公室里出来,陶无忌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走进电梯后,先是把手按向一楼,半道却迟疑了。 他只感觉一阵心累,最后按在了顶流四十四层,那里有个咖吧,陶无忌心情低落时,总会一个人跑去那里,买杯咖啡,居高临下的看着窗外放空。 陶无忌让咖啡的苦涩在嘴里滞留,然后躺在靠着窗台的躺椅上,双目有些无神的看着窗外。以前没出校门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品学兼优,还赢得校花田晓慧的青睐,成为整个学校男生羡慕的对象。 然而从学校毕业,走向职场的这两年,让他体会到了严重的心理落差。他感觉对于魔都这座城市,自己怎么都融入不进去,至始至终都是个外乡人,这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两天女朋友田晓慧来看自己的时候,告诉他已经去到远舟信托上班,成了总裁秘书助理,职业前景一片美好,这让他更感到无力,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男女之间处对象,一旦陷入到女强男弱的境地,不想吃软饭的话,就代表着这段感情已经快走到终点了,这让他非常的焦虑。 陶无忌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突然有一个女声在呼唤他的名字,他赶忙做起身来,发现是师父白珏,白珏对他问道: “陶无忌,你怎么了?怎么在这儿啊?” 陶无忌注意到白珏的眼眶微微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他腼腆的笑了笑,拿过自己刚买的咖啡,对着白珏说道: “师父,我没事儿,我在这儿喝个咖啡。您……没事儿吧?” 白珏的脸上微微的不自然,拿着手里的纸巾,做了个擤鼻子的动作,掩饰道: “我没事儿,鼻炎犯了。哎呀,这季节,鼻炎的多发季。” 陶无忌眼尖,指了指白珏手腕处的划伤,然后说道: “师父,你的手!” 说完,陶无忌去到咖吧的吧台,买了几个创可贴,小心翼翼的帮着白珏贴上,动作非常轻柔。然后对着白珏问道: “师父,又是因为你老公吗?” 产后抑郁等我白珏,被陶无忌提起了伤心事,看着自己手腕的伤口,哭得有些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 “家里的孩子还小,请不起保姆。家里的房贷车贷还款的压力大,我婆婆又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这么多的烦心事儿压在一起,不打才怪呢。当然,我也是有问题的,我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有产后抑郁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陶无忌去到吧台给白珏叫了杯咖啡,递到了白珏手中,然后说道: “来,师父,你最爱喝的拿铁。” 白珏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当初朱强把陶无忌、程家元和胡悦派给自己当徒弟的时候,她对这几个徒弟其实并不算太好。那时候她才刚生完孩子,情绪波动较大,时不时的就会呲哒他们几句。 可即便如此,好歹也在这个岗位上一起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彼此间多多少少都有了感情,此时看到陶无忌表现的这么暖心,白珏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白珏默默的喝着咖啡,这时陶无忌对她问道: “师父,我好像是第二次在这里看到你了?” 白珏轻吁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然后悠悠说道: “每次心里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到这个咖吧,白天别的同事都忙于工作,一般很少有人来这儿,我看着窗外哭一鼻子,发泄下情绪,心里就好过不少。你呢,你怎么也总是来这儿?” 陶无忌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怎么说呢,也是有点抑郁,不能说抑郁,是郁闷,不过现在好多了。” 社畜的压力大,这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芸芸众生,总要尝尽人生的酸甜苦辣…… …………………………………… 叶晨把陶无忌提供的影像资料和财报核查信息,用牛皮纸袋打包封存好,然后锁进了自己的柜子。正在这时,他在v信上收到了苗彻发过来的信息,上面还附带着一个定位,约他出来喝杯咖啡聊一聊。 叶晨看着手机沉默了许久,上次参加完戴行的追悼会,他们四个聚完餐,苗彻开车送他回家的路上,其实两人闹得挺不愉快的。叶晨觉得这家伙别看平时一本正经的,可是骨子里挺虚伪的,借着酒劲给他一通喷。 最终叶晨还是决定去赴约,毕竟赵蕊将来出国去看病,还得麻烦苗彻的前妻马丽。虽然二人已经分了手,可说到底她会这么关心赵蕊的病情,也还是看在苗彻的情分上,要不然人家才没义务去帮自己呢。 叶晨驱车赶到的时候,苗彻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外面的天气可能是因为立夏的缘故,气温逐渐升高,变得有些热。这里是户外,不比办公室里吹空调,叶晨脱下了身上的西装,挂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苗彻一边摆弄着手机发着什么信息,一边对叶晨问道: “马丽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呼吸着旁边绿植的味道,叶晨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呷了一口,润了润唇,然后轻声说道: “看过了,我也查了许多资料。基因编辑技术可以改变基因序列,这是目前针对蕊蕊这种病情,非常有希望的治疗方案,听起来还不错。” 其实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叶晨和赵英男在米国斯坦福医学院留学的时候,对于现代生物科学也有所涉猎,而基因编辑技术这种前沿技术,他绝对要懂得比普通人多得多。 苗彻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桌上,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我说她了,太鲁莽了,两百多万刀乐,根本就不是咱们能承受的,要是二十多万还能考虑考虑。马丽反正就是金融界那套作派,贷款呢,为了孩子豁出去了,其实也是因为心疼蕊蕊。” 叶晨轻笑了一声,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苗彻,然后说道: “回头替我谢谢马丽,我这边已经在想办法筹钱了,当初单位分的那套房子,再加上我跟蕊蕊住的那套,我都已经抵押出去了,贷了五百多万,可是杯水车薪。 戴行活着那会儿,我跟他打了声招呼,递交了申请,把这笔钱投到了米股股指期货市场,折腾了段时间,老天爷还算是没瞎眼,让我把这笔钱凑了出来,足够支撑蕊蕊的治病费用了。” 苗彻被惊的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着叶晨说道: “我去,你这胆子也太大了,马丽知道这事儿吗?她怎么没跟我学呢?还好这是赚到了,这要是赔了,你和蕊蕊岂不是要去睡大街? 不过你这水平不赖啊,五百万块钱短短一个来月,你这是翻了三四番,行里的投资部老大没让你去做,总行的那群家伙可真是瞎了眼了,你不是大白天的拿我开逗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一脸嫌弃的撇了眼苗彻,然后说道: “以后可别跟我说你在大摩做过总监,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好歹咱俩也做了四年的大学同学,股指期货赚个三四倍,你是多看不起我的水平? 我直接通过花旗开的米股账户,然后利用十倍金融杠杆,一个月内几手交易下来,多了没有,几千万刀乐是赚到了。这回不止是给蕊蕊治病,哪怕我哪天走了,剩下的钱也够她过完下半生了。” 苗彻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沉默了好久,才对着叶晨问道: “给我看看你的股指期货的交易清淡!还有,这件事儿你跟总行那边报备了吗?” 叶晨直接掏出了手机,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到了几张照片,然后拿给苗彻看,苗彻认真的审视着叶晨的每笔交易步骤,最后不由得叹为观止,他对着叶晨说道: “赵辉,可真有你的,蔫人出豹子,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冒着流落街头的风险,去破釜沉舟的搏这一把,你这家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我光是看着这交易曲线都心跳加速,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就不怕折里面吗?” 第十六章 油腻苏 叶晨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甚至没有过于喜悦的表情,轻声对苗彻说道: “我只是不想给孩子留下遗憾,真要是输到倾家荡产,我对蕊蕊最起码也有个交代了,我已经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职责,我想到时候不管是双方父母,还是李莹泉下有知,也都不会怪我的。” 苗彻此时内心是极度复杂的,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叶晨的魄力,在他这里,叶晨这个老同学一直都是个标杆,他俩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今天之所以会找叶晨出来,也是为了督促他,让他不会因为孩子的事情而走上歪路,看来自己这次是枉做小人了,完全不用为了这家伙担心了。 苗彻消化了一下这令人震惊的信息,对着叶晨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这份交易记录报到总行的时候,总行那边是什么反应?” 叶晨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然后说道: “这份交易清单我是直接报到了深茂总行刘行那里,并且叮嘱他一定要保密,毕竟这涉及到我的个人隐私,刘行那边也答应了,甚至还跟我电话沟通了一下,问我有没有兴趣兼任深茂行魔都分行投资银行部部长的职务?被我给暂时推拒了。” 苗彻再次被吓了一跳,也许外人不知道刘行是谁,他作为深茂行的老人,可就太清楚了,刘行原名刘鑫,是深茂行名副其实的老大,总行的行长,而不是宋世、顾慎这样的副行长。 现在总行的一把手都注意到了叶晨,并且邀请他担任魔都分行投资银行部的部长,看似只是个部长,可是投资银行部是什么部门?这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单位,在权限上丝毫不比魔都分行行长差到哪儿去,甚至他所能动用的资金权限,要比分行行长大的多得多。 苗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对他问道: “不是,你这家伙脑子瓦特了吗?投资银行部的部长啊,这你都给推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叶晨淡然一笑,对于苗彻的不理解他早有预料,只见他轻声说道: “先不聊这个了,你那边怎么样?马丽什么时候回来啊?” 苗彻苦笑了一声,神情有些郁闷,再没了往日作为审计部部长的威风八面,讷讷说道: “不知道,我们俩现在通电话就是聊正事儿,其他不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马丽作为苗彻的前妻,对于丈夫放弃米国那边的优渥条件和职位,跑回国在深茂行当一名审计,感到难以理解,两人甚至因为这件事儿大吵了一架,最终上了头甚至把婚都给离了,这一直都是苗彻心里的痛。 别看苗彻表面上风光,其实家务事却是一团乱麻,叶晨笑着问道: “你这多长时间没看女儿了?” 苗彻一副沮丧的模样,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孩子的爱丝毫不逊色于叶晨,他有些无力的回道: “挺久没见到孩子了,按照离婚协议,我每个星期有一个半小时的视频时间。现在闺女青春期了,也不这么理我,诶,你平时要是有什么好玩的笑话啊,动图什么的,你发给我,我巴结巴结她?” 叶晨莞尔一笑,伸手指了指苗彻,然后说道: “你啊,平时一本正经惯了,甚至把你工作上的作派带回到家庭中去,女儿自然下意识的就认为你是个老古板,她又怎么会去理你?本身跟孩子就有年龄上的代沟,这些小节再不注意,这样不行的。 你看我和蕊蕊,有时候她也会跟我耍些小脾气,可是我没事儿的时候,给她讲讲我和她妈妈年轻时的故事,再不就给她弹段吉他,唱首歌,或是陪她打打游戏,我俩的关系好着呢。” 苗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因为叶晨说到了点子上,他本人性格也确实无趣到了极点。苗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叶晨问道: “你说孩子再过几年,是不是哪怕是见到我都不认了?” “不至于。”叶晨摆了摆手,然后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距离赵蕊的学校很近,甚至能看到学校的宿舍楼,他对着苗彻问道: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约到这儿了?” 叶晨意识到苗彻马上就要步入正题,他轻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看来你应该是查出来什么了吧?” 苗彻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戴行出事儿的时候,正好是嘉祥实业在纽约证券交易所股价跌到谷底的时候。我按照你提供的消息,顺藤摸瓜的往下捋,在那三天前有一笔十亿的理财资金,假借产业基金的名义通过一个结构化信托,输入到了一家bvi(英属维尔京群岛)公司的账户上,曹嘉祥就是用这笔钱和海外资本进行博弈的。” 苗彻的脸色有些沉重,对着叶晨说道: “来这儿我心里踏实点。” 叶晨从兜里摸出了一条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着,然后对着苗彻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查出来这个通道是谁攒的了吧?” 苗彻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对着叶晨说道: “一切都让你猜中了,戴行葬礼之后,咱们四个去吃饭,谢致远说“戴行明明办了件好事儿,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当时我还有些没缓过味儿来,直到你提醒,我才意识到那家伙明显是嘴漏风了。 分行和嘉祥实业之间的通道公司就是谢致远的远舟信托。这曹嘉祥啊,和戴行二十多年的交情,他这公司可以说是戴行倾力扶持起来的最优质的民企了。 那几天嘉祥实业在海外被恶意做空,为了稳住股价,曹嘉祥四处找人增持,但是碰上了嗜血的国际投行,嘉祥实业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无底洞。 再加上股权还做了质押,一旦被机构平仓,股票就会一路狂泻。到时候嘉祥实业的大部分股权,马上就会从老曹的手里,落到海外资本的手里,我们国家在这个行业的大部分份额也会被吃掉。戴行是一念之差吧,不惜严重违规,出手相助了。 出事儿的那天,因为南美小国的一场正变,嘉祥实业最需要的矿山资源迟迟无法运出。华尔街的空头机构,借此机会大举进攻,当时所有的财经专家都预测崩盘是不可避免的。戴行应该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才导致突发心绞痛,出了车祸。 可是万万没想到,几乎就在戴行出事儿的同一时间,曹嘉祥终于搞定了南美原料运输的问题,再加上那笔资金的最后一搏,股价发生了惊天的逆转,空方被爆仓,嘉祥实业起死回生,成为业界王者,并且无声无息的迅速填补上了银行的资金漏洞。戴行就差了一步,也许就差了几分钟……” 叶晨带着一丝玩味,打量着苗彻,然后对他说道: “同学这么多年,我还真就没看出来,你这台词功底还怪好的,刚才说那么一大堆话,你居然一个磕巴都没打。 所以你是想跟我说什么?戴行是点儿背不能赖社会呗?这件事情背后没我说得那些弯弯绕?既然是谢致远的远舟信托搭建的这条资金通道,你就敢跟我说他背后没做任何的手脚? 苗彻,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那犊子上学那会儿打牌都特么作弊的主儿,这么一大笔钱,他要是能管住自己,那跟女表子说自己是烈女一样好笑了!” 苗彻听出了叶晨话里的阴阳怪气,更加感受到了他愤怒的情绪,不过苗彻却并没有动怒,他能理解自己的这位老同学的愤怒,他心里又何尝不恼火?许久之后,苗彻对着叶晨说道: “我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并不确凿,但是不影响我做出正确的推论。谢致远应该是利用了手里掌握的内部消息,打了个时间差,用那笔资金加他自己的钱同时操作,先做空后做多,在股市上两头赚得盆满钵满。” 叶晨从一旁拿过了自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这时一旁的苗彻对着他问道: “你这是要干嘛去?” 叶晨回身看了眼苗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别跟我扯什么没掌握确凿证据,苗彻,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是真的没找到证据吗?你只不过是担心这件事情在你这里捅出去,会背上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罢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我要是说错了,你可以反驳我的。” 苗彻被叶晨给挤兑的面红耳赤,就像叶晨说得那样,他自然是掌握了确凿证据。真要是追究到底的话,谢致远只凭非法挪用资金这一条罪就得进班房,而且他的远舟信托也会因此被查封。 只是苗彻一旦那样做的话,固然是大快人心了,可戴行也彻底晚节不保了,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操作本身就是违规的。说白了,这就是一笔烂账,所以苗彻宁愿当做没看到。 却不想让叶晨给直接拆穿了,苗彻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叶晨低吼道: “赵辉,有个事儿你考虑清楚,咱们不找他谢致远的麻烦,戴行就死得清白,找他的麻烦,戴行的死就是污点!” 叶晨哂笑了一声,回转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苗彻,然后说道: “放心,我没那么冲动,也谢谢你的提醒。这件事儿我会让它烂在心里,但是不代表我会原谅那个王八蛋。山水有相逢,这次他算计了戴行,让欧阳老师守寡,戴斌没了爹,这笔账早晚有一天我会跟他好好算算的!” 苗彻强迫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换作以前,这家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自己这么说话的,现在戴行走了,他的靠山倒了,他心里不舒服,可以原谅。 诶,不对啊,戴行虽然走了,可是这家伙借着自己这两个月在米股市场兴风作浪,已经受到总行那边的器重了。 刘行做靠山要比戴行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投资银行部那可是非高层嫡系不能进入的部门,所以他这是找了新靠山了,底气足了,所以才敢这么跟我说话,对,肯定是这样! 苗彻心思电转,想到这里,起身把叶晨给拦住了,重新按在椅子上,然后对他说道: “老赵,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该是戴行违反规定,将巨额资金置于险境造成的。虽然你俩做的都是同样冒险的事儿,可是你运气好,扶摇直上了;而戴行运气差,将自己赌没了。 还有个最根本的区别,你用的是自己的房子做抵押,借贷出来的资金,而且提前已经做好了赌输的准备,谁也挑不出你的理来;而戴行不一样,他在违反规定的情况下,用的是深茂行的钱,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个令人憋屈的结果,哪怕是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 叶晨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吴显龙打来的。叶晨没接这个电话,直接挂断了,毕竟苗彻就坐在身边,不方便让他听到自己和吴显龙的对面,要不然以苗彻的灵敏度,他肯定会嗅到不一样的味道的,没必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正在这时,咖啡馆附近的财院放学了,几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在那里说着话,点着咖啡和甜点。叶晨和苗彻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苗彻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神色,轻声说道: “每次来这儿,我都会想起上学那时候,那时候的你、我,财迷谢致远,情圣苏见仁,当时真特么无忧无虑。” 叶晨哂然一笑,看着远处的少男少女,然后说道: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进到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欲望有所迷失,咱们三个里,就连一直初心不改,迷恋花丛的苏见仁,都变得浸满地沟油的老油条了。” …………………………………… 滨江支行,副行长苏见仁的办公室里,苏见仁正对着电脑在忙碌着,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下面的人通知他,远舟信托项目组的王经理过来找他。 苏见仁撇了撇嘴,现在这个社会,张张嘴就想把事情给办了?他谢致远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上次吃过饭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说好帮自己介绍那个什么周琳,也没了影子,这时候想着让自己通融?姥姥! 苏见仁让底下人把王经理放进来,毕竟该说得套话还是要说的,拒拒绝人也要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没过一会儿,王经理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敲门,然后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苏见仁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王经理啊,我这里还有点事情啊,你先坐哈,一会儿就好。” “是,您先忙,我不急。” 苏见仁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对王经理说道: “王经理啊,其实你们那个项目啊,老谢跟我打过招呼了,不是我不帮着办,是那个项目实在是太难办了,你跑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嘛。” 苏见仁说着,抬头看了眼办公室汇客沙发的方向,结果发现这次不光是远舟信托的项目部王经理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周琳。 苏见仁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从刚才的横眉冷对,马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子,对着周琳问道: “这位女士,你是?” “苏行你好,我叫周琳。” 苏见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朝着二人走了过去,这时就见周琳说道: “苏行,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我有一个小公司,恰好也参与了这个项目,正在远舟那边谈合作,得知要来滨江行找你审批这个项目,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不唐突吧?” 苏见仁走到近前,仔细的打量着周琳,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赶忙回道: “不唐突,坐,坐,大家都坐!其实这个项目啊,老谢跟我说过,我正在帮他,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参与。那这样就好办了,一家人嘛!” 一旁的王经理尴尬的脚趾头都快把楼板给抠破了,这特么第一次见面,就成了一家人了?谢总跟你是这么多年的老同学,都没见你答应的这么痛快,只是换了个美女过来,你笑得那张脸就跟个菊花似的,可真有出息! 苏见仁很热情的领着王经理和周琳,来到老关这里,让他帮着指出要审核的项目书有哪些问题,方便王经理带回去修改。他则是趁着这个间隙,和周琳在那里打情骂俏。 程家元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这一幕牙都恨不得咬碎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爸从小就抛妻弃子,整天在外头寻花问柳。害的他从上学起就被别的孩子骂他是个没爸的野种,一想到这儿,他恨得想照着苏见仁那张油腻的脸狠狠地来上一拳,都特么五十来岁了,还要不要点脸了?! 第十七章 撕破脸 叶晨见完苗彻,回到银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周琳和另外一个男人从电梯里下来。不用问就知道,这俩人是奔着苏见仁去的,周琳是谢致远给自己物色的床伴加交际花,肯定是要物尽其用的。 叶晨上了电梯,按下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在电梯里远远的就听到了苏见仁在对公部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不禁莞尔一笑,对于这段剧情他还挺熟悉的,不用问都知道他这是被自己的亲儿子程家元给坑了。 苏见仁送王经理和周琳上了电梯,刚回转身体,程家元就端着刚冲泡好的滚烫的咖啡,直接撞到了他身上。换了外人,肯定会以为他这是不小心,可是苏见仁作为他老子,此时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小子是故意的? 陪着苏见仁送人的关经理,看到苏见仁的惨状,对着程家元呵斥道: “程家元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侬了嗨组撒?!是不是成心的你?!”苏见仁气到魔都本地话都飙了出来。 程家元的便宜师父老马,此时再怎么样也要护着点自己徒弟,他连忙对苏见仁说道: “他就是个傻瓜……” 还没等马经理把话说完,苏见仁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一边拦住了老马的话头,说道: “傻瓜?我告诉你,我治傻瓜最有办法了!去,拿着这个给我洗了,钱你出,听到没有?!回来的时候如果有任何的损伤,你就给我赔一件,不贵啊,一万多块钱,从他工资里给我扣!真气死我了!” 陶无忌下了班正好来对公部找程家元,顺带着看望胡悦。结果刚才的这一幕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说,还跟着遭到了无妄之灾。苏见仁知道他俩是朋友,看到陶无忌后,直接把一肚子邪火发泄了出去,指着陶无忌怒斥道: “你过来干什么?上班时间你擅离职守跑这儿来干什么了?” 陶无忌暗道倒霉,心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对着苏见仁解释道: “苏行,现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苏见仁刚在程家元那里吃了瘪,又在陶无忌这边碰了个软钉子,他心里的火气更盛,他状如泼妇一般,指着陶无忌的鼻子斥骂道: “下班你不赶紧回家,烧饭做饭打外卖,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来了?你们俩到这儿干什么来了?你们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说相声啊?我早就说过,对公部就没有好人!!!” 闹剧结束后,陶无忌带着程家元先是去了一趟干洗店,把苏见仁的衣服送了过去,然后领他去了自己家打算开解下他。他之所以对程家元这么上心,其实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看看能不能借他的关系,让自己早日换岗,不用再守在业务部的柜台。 正巧陶无忌的父亲这两天从老家过来看他,刚一进到楼道就闻到了房间里飘荡出来的煲羊肉汤的香味,陶无忌带着程家元在门外换拖鞋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双陌生的鞋,打开房门,竟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学同学蒋芮。 蒋芮是陶无忌的大学同学,不过他可没有陶无忌的主角光环。陶无忌是个学霸,大学时就拿到了“特许金融分析师”证书,毕业后顺利进入了深茂银行。 蒋芮的第一份工作却在一家互联网金融借贷平台,这公司入职培训很特别,前三天的拓展活动感觉像是洗脑似的,弄得蒋芮兴奋得不行,还跟陶无忌吹嘘,第一个月就能破千万。 结果,不久之后,公司倒闭了,老板跑路,蒋芮还赔了一堆钱。连工资都没拿到,还被警察叫去询问录口供。为了避开父母的盘问,他搬去了陶无忌那里,谎称被房东赶了出来,到他这里借住…… …………………………………… 沪慈医院,欧阳老师自从戴行出事后,身体一直就不大好,叶晨周末的时候拎着果篮过来看他。在走廊看到了戴行和欧阳老师的儿子戴斌,戴斌见到叶晨后,接过了他手里的果篮,然后小声说道: “赵行,这边请,谢总也在呢。” 叶晨刚一靠近病房,就听到欧阳老师在屋里呵斥着谢致远: “谢致远,你卖给小斌的,那是什么理财产品啊?年利快十二了,比银行活期高了二十多倍,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你要是想送钱就直接送!” “老师你别激动,你这心跳都快了,对不起啊,是我弄巧成拙了。”谢致远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 叶晨直接就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可不就是在送钱嘛,谢致远这是心里有愧,在戴斌这里帮着找补呢。只不过就算送钱也送的抠抠搜搜的,戴斌能有多少钱?就算是十万块,一年也不过才不到一万二,以他对戴行一家造成的伤害,这俩铜板好够干什么的?杯水车薪罢了,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呢? 叶晨和戴斌进了病房,欧阳老师哪怕是见到叶晨,也没给好脸,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也来了?,我不过就是心率过快,老毛病了,你们都闲的没事儿干了是不是?” 叶晨也没在意欧阳老师的呵斥,靠在床边坐下,对着欧阳老师问道: “老师,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这是又在训人呢?” 欧阳老师一阵恍惚,她不由得想到了当初教他们几个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叶晨是班级里的学霸,就算是训人,哪次也不会轮到他。她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谢致远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拐弯抹角,想着法的往我这儿送钱。” 谢致远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欧阳老师说道: “他大概是觉得对您和戴斌有亏欠吧?” 谢致远脸上的笑容收敛,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叶晨肯定是知道了当初他在戴其业那里玩的猫腻,要不然说话不会这么阴损。 叶晨也没搭理这货,而是从自己手里拎着的布兜里,拿出来一个保温饭盒,然后对着欧阳老师说道: “老师,我给您带了油墩子,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没少蹭您的,您要不要尝尝这改良版的?空气炸锅烤的,虽然可能不比油炸的香,不过我尝了尝,口感上没差到哪儿去。” 油墩子是一种在江浙沪地区非常受欢迎的街头小吃,也被称为油端子或油墩儿。这种小吃的制作方法包括将调稀的面糊倒入椭圆形铁勺中,加入葱花、白萝卜丝、鲜肉或豆沙等馅料,然后再覆盖上面糊,最后放入油锅中炸制而成。 油墩子的外表呈黄褐色,吃起来香脆可口,常见的馅料有素菜馅(如萝卜丝饼)和甜味馅(如豆沙馅)。此外,油墩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潮州的一种小食“猪脚圈”,后来演变而成的油墩子省略了虾的原料,馅料以清香的萝卜丝为主。 以欧阳老师的情况,是肯定不适合吃油炸食品的,所以叶晨在裹好了面包糠后,直接装在了锡纸碗里,用空气炸锅烤制的,虽然没过油,可是外表却还是酥脆的,里面是欧阳老师喜欢的萝卜丝馅的,没敢放肉。 欧阳老师看着细心帮她准备筷子的叶晨,眼底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语气柔和了不少,轻声说道: “亏你还记得我好这口,那时候跑我那儿蹭饭最多的,就是你和李莹。这李莹可惜了,要是提早检查出那病来,未必治不好。这一走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赵辉,人生太短,别那么自苦,遇到合适的,就往前迈一步。有个伴儿,人生就还有点温度。” 欧阳老师劝叶晨的时候,谢致远就坐在对面,偷眼瞄着他。叶晨笑了笑,然后对着欧阳老师说道: “老师,你也知道蕊蕊这孩子打小就心里敏感,我不想她有爸爸不要她的想法。蕊蕊因为先天的毛病,从小就过得很苦,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不顾忌孩子的想法,做人不能那么自私的。 等到闺女什么时候找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男生,我亲自把她交到那个男人的手里,那时候再考虑自己的问题也不晚。迟来的伴儿也是伴儿,您说是吧?” 坐在对面的谢致远,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欧阳老师看着叶晨,却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轻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道: “下次过来看我的时候,带着蕊蕊一起来,我有日子没看到她了。” 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谢致远陪着叶晨一起出来的,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老赵,老师说得对,你得打心眼儿里把李莹放下,否则的话你会失去生活中太多的惊喜的,知道吗?” 叶晨也没搭理他,径直的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谢致远在一旁拉了他一下,然后说道: “老赵,别急着走啊,聊会儿天!” 叶晨远远就看到了坐在谢致远车里的周琳了,因为她那酒红色的头发,太有标识性。叶晨猜都能猜得到这货是过来拉皮条来了,只不过他找错了人了,如果换成是苏见仁,没准儿就掉进他的温柔陷阱了,可他遇到的是自己。 从打来到这个世界,叶晨就对谢致远上了手段,在他的手机和个人电脑里远程操作,种植了木马程序,在谢致远的电脑d盘里,叶晨发现了一点好东西,是他和周琳兵戎相见的视频。只是他学谁不好,去学冠西哥?现在还有脸跑来拉皮条,简直是让叶晨恶心到想吐。 叶晨回首一拳,狠狠地掏在了谢致远的肋条上,作为一名曾经的刑警,他太知道怎么打人能给人带来最大的痛苦了,这个位置不容易验出伤来。谢致远疼得气儿都有些倒不上来了,好不容易喘匀了,对着叶晨问道: “艹,老赵,你疯了吗?我招你惹你了?” “招我惹我了?”叶晨冷笑了一声,对着谢致远问道: “大家都不是傻子,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为什么要给欧阳老师塞钱吗?还借着戴斌的幌子,既然选择当女表子了,你倒是多掏点啊,搁这儿打发要饭的呢?埋汰人也不是这么个埋汰法!” 谢致远都快要气疯了,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肋巴扇儿,一边辩解道: “欧阳老师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给这么点儿她都把我卷成这样,要是给多了那还了得?我艹,你这真是下死手啊,疼死我了。 先别走,我跟你说正事儿。前两天吴显龙请客吃饭,你怎么没来啊?诶呀,这老哥也太逗了,灌我酒结果把自己给灌大了。 不过我跟你说,老赵,他是个明白人,自始至终聊的都是你们俩的情义。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儿我就是冲着你,所以说老赵,今后咱俩得经常合作。” 叶晨斜睨着谢致远,嘴角微微扯起,然后问道: “合作?你想怎么合作啊?” 谢致远的眼睛里闪烁着对金钱的狂热,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说道: “你银行行长,我信托公司老总,咱们俩强强联手,没有攻不下的金山!” “哈哈哈!”叶晨笑出了声,然后凑到谢致远的身旁说道: “谢致远,在资本市场上发了笔横财,最近挺膨胀的吧?你猜如果尼克斯、浑水、香橼研究或是梅尔文资本这样的空头机构,知道你给他们挖了这么大一坑,让他们损失了几亿或是几十亿刀乐,他们会怎么对付你?我不知道别人,换作是我,我是忍不了,会把你回炉重造的。” 一股寒意顺着谢致远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听出了叶晨话里浓浓的威胁。谢致远吞咽了一口唾沫,强装镇定的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老赵,你什么意思?” 叶晨眼神冰冷的看着谢致远,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非让我把话说透吗?嘉祥挣了大钱了,你挣了大钱了,银行也没有损失。只有戴行,凌晨两点从特么高架桥上栽下去了,听不懂吗?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这是脸皮吗?鞋底子都没它厚吧?你是怎么有脸来看欧阳老师的?还惦记着拿戴斌当挡箭牌,你他么也配叫个人?!”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手掌啪啪拍在谢致远的脸上,谢致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他用手臂格开了叶晨的手掌,恼羞成怒的说道: “我告诉你赵辉,我就牵了根线儿,就牵了根线儿,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你搞清楚,是曹嘉祥求我做的通道,他找戴行打得感情牌,而且戴行主动站出来拯救民营企业怎么了?这是好事儿我能拦着吗?而且我把话放这儿,如果说戴行不想帮曹家巷的话,我这通道做的再好,他也不可能踏进来半步!” 叶晨出其不意的一脚踹在谢致远的小腹上,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被踢断了,然后就见叶晨说道: “知道吗姓谢的,戴行跟我提起要用信托通道操盘这笔资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们这些信托公司的操行了,这么一大笔资金,你们要是不借鸡生蛋,那就见了鬼了。 戴行算是瞎了眼了,他居然相信你这种人的节操。他不知道你这犊子心有多黑,打上学那会儿,就是打牌左臂的耍儿!” 叶晨说完后没再搭理谢致远,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底裤都被叶晨给扒了个精光,谢致远气到吐血,他冲着叶晨的背影低吼道: “姓赵的,你少来这套,我告诉你,别老拿我作弊说事儿,我再也不是原来的穷光蛋了!!!” 周琳坐在车里,将刚才叶晨和谢致远之间发生的激烈冲突,谢致远气急败坏的模样都看在了眼里。此时她有种非常解气的感觉,刚才叶晨掏了谢致远一拳,踹了谢志远一脚,还用手拍打谢致远的面颊,可谓是羞辱至极。 周琳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跟谢致远认识的,深茂行推行“阳光计划”的时候,她这个服装公司的代表作为小微型企业有幸参加了会议。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将是她沉沦的开始。 会后谢致远主动联系了周琳,说是可以帮她解燃眉之急,搭建资金通道,给她的服装厂输血。吃饭的时候,谢致远不停的给她灌酒,为了能变成事儿,周琳不得不强忍着难受,最后被灌的不省人事。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周琳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谢致远的床上了,两人坦诚相见,很明显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从那以后,周琳就上了谢致远的贼船,她在谢致远的强迫下,去到整容医院整容,等她拆掉脸上的纱布后,她发现自己的五官被做了微调,说是变了一个人都不过分。 后来在谢致远的指派下,周琳不仅在戴行的追悼会上刷了波存在感,还被谢致远派出去,对苏见仁施展美人计,简直就成了谢致远手里的一个随意摆弄的工具,她对谢致远的恨意可以说达到了顶点…… 第十八章 拉盟友 叶晨走后,谢致远骂骂咧咧上车的时候,他的肋条和小腹还隐隐作痛。这让他恨到了不行,如果不是要求着叶晨办事,他非找人暴揍这家伙一顿不可。 自从在魔都金融界混的风生水起,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羞辱自己呢,他以为自己是谁?我谢致远早就不是当初大学时跟你们蹭吃蹭喝的谢致远了,还是用老态度轻蔑的对待我,我担保你们会吃大亏! 不过很快谢致远想起了刚才叶晨提到的海外做空机构,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叶晨无疑是拿住了自己的把柄,也许他顾忌对戴其业戴行的影响,不敢拿这件事情去告自己。 可是苗彻和他前妻马丽可都是在华尔街厮混了多年的主儿,叶晨和苗彻上大学那会儿,好的就跟穿一条裤子似的,真要是让他们把这件事情的始末,捅到华尔街的空头机构那里,自己可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玩金融的心都脏的很,作为阿美丽最着名的空头机构,他们在本土做各种脏事儿可能还会有所顾忌,可一旦跨出了本土,那就可以完全的肆无忌惮了。 要知道这次的金融搏杀,自己的远舟信托在背后操盘,可是让他们损失了数以亿计的刀乐,真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找到军事承包商对自己下黑手展开暗杀,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脑补是最致命的,尤其是谢致远这种亏心事儿做多了的主儿。他上车以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就不是个正常颜色。一旁的周琳对着谢致远假作关心的问道: “谢总,这个人不是你老同学吗?我看刚才你们好像是打起来了,因为什么啊?” 周琳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谢致远止不住的羞恼,这特么哪是打起来了?这完全就是自己单方面的在挨打,到现在身上还隐隐作痛呢。他无比懊恼的说道: “本来想跟他拉拉关系,谁知道他哪来的一肚子邪火,全都撒我身上了。” 谢致远怎么可能不知道叶晨为什么针对他?在魔都金融圈里混的,几乎没人不知道戴其业是叶晨最为坚实的靠山,现在他的靠山因为谢致远玩脏的出了事儿倒了,只是打他几下完全就是便宜他了。 谢致远本人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不过这种事儿就没必要跟周琳这种外人去说了,哪怕她已经被自己睡了。在谢致远的心里,周琳只不过是一件他拿在手里把玩的玩物,有时候还能当成一件工具还利用,有人会跟自己的玩物或是工具交心的吗? 周琳自然是看出了谢致远的窝火,心里虽然在幸灾乐祸,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她柔声对谢致远劝慰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先晾他几天呗,这好歹在深茂行,我们不是还有苏见仁吗?” 谢致远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沉声说道: “幸亏还有苏见仁在,对了,宝安地产的项目能够顺利进行,真得多谢谢你啊。” 谢致远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周琳青葱一般的柔荑。周琳感觉仿佛是癞蛤蟆跳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她强忍心中的厌恶,笑容灿烂的对着谢致远说道: “咱俩这关系说谢谢不是外道了吗?真要说谢也是该我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拉我一把,我到现在还跟那些吸血鬼扯皮呢。” 谢致远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一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一边说道: “你有一颗感恩的心!” 看着谢致远得意的模样,周琳心中虽然厌恶到不行,可是她很清楚当初和谢致远办事儿时被他录了像,谢致远还一度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她就范,要不然就会将视频曝光给周琳的亲人。 周琳不想让亲人知道她不堪的一面,别人她不在乎,她不能让自己孩子从小就被别人戳脊梁骨,最终恨自己这个当妈的。所以委屈求全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尊严,把自己沦为谢致远手中的一件工具。 周琳轻轻撩起自己的头发,对着谢致远问道: “你觉得我的头发染成那种棕色的怎么样?跟苏见仁第二次吃饭的时候,他非要带着我去染头发,建议我染成棕色的,被我拖延了一下,我说要考虑考虑。” 谢致远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因为当初的李莹就是那种天生棕色的头发。他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个老苏,也是个奇葩。我跟你说个事儿,当年赵辉跟老苏说李莹跟他恋爱之后,这哥们儿直接跳到我们学校南湖里去了,哈哈哈哈哈!” 周琳颇感意外,因为苏见仁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个中年油腻男,她没想到私底下苏见仁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她眉毛轻皱着问道: “他自杀了?” 谢致远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周琳说道: “我们学校南湖那水最高都没不过膝盖,他就在那水里生坐了一上午,然后自己走出来了,两年没跟赵辉说话,神人呐!” 周琳嘴巴微张,说实话她真是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苏见仁居然会对李莹用情如此之深,这也让她有些明白了苏见仁为何在见到自己以后,目光里有着不一样的东西。 周琳心里很清楚谢致远之所以出钱帮着自己整容微调,参照的照片就是李莹的,只是她一直都没见过,不知道自己跟李莹到底有几分相像,居然能够让一个男人迷恋到这种程度。她对着谢致远轻声问道: “这俩人真的对那个李莹那么上心吗?” 谢致远转过身子,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没有直接回答周琳的问题,而是问道: “如果你是李莹的话,你是会选赵辉,还是苏见仁?” 谢致远的问话,让周琳的心不由得一颤,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 “赵辉。” 周琳不是第一次见到叶晨了,在殡仪馆那次,她在同学四人里,就对叶晨的印象很深刻,她觉得叶晨身上有一种儒雅的气质,再加上中年人成熟的底蕴,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目光。 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看她时,眼睛是清澈干净的,不掺杂任何的猥琐和欲望,这让她心生好感。从小到大周琳因为自己的长相,没少招蜂引蝶,几乎每个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这让周琳对叶晨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再加上刚才叶晨和谢致远谈话的时候,他用近乎羞辱的举动,打了谢致远,而谢致远偏偏还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让周琳对于这个男人更加产生了好奇。 谢致远的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对着周琳问道: “连你都这么坚定的选赵辉?” 其实谢致远刚才想把自己也混进去让周琳选择的,可是想到他跟周琳之间掺杂了利益,做不得数,所以才没去凑这个热闹。不过周琳的回答,还是让他心中有些许的不爽。 生活的磨砺让周琳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要不然她也不会可以如同一朵交际花一样,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她表情非常自然的回道: “你不是想搞定赵辉吗?我自然要挑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了。” 谢致远哑然失笑,他在心中暗忖,即便是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这个家伙也还是四个同窗里女人缘最好的存在。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周琳,然后问道: “你说得对,有什么好办法吗?” 周琳的眼睛一转,然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你先把李莹的照片给我看一下吧,我看看跟她到底有什么不同。” 谢致远得意的笑了,对着周琳说道: “不用看,你照照镜子简直是一模一样,你们俩就差了一副眼镜!” 周琳思索了片刻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帮我弄一套房子。” 谢致远本以为周琳会想到什么好主意,他有些失望的转回身子,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白费,赵辉肯定是不会要的,他不缺这个。” 作为老同学,谢致远对于叶晨是有所了解的,别看魔都寸土寸金,可是叶晨属于那种年少得志的,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几年,就在深茂行步步高升,三十五岁就已经是滨江支行的行长兼魔都分行的副行长,早早就分到了一套房子。 再加上李莹本身就是魔都人,家里拆迁的时候,又分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所以他在经济上还真的没太大的压力。而且李莹父母那边因为女儿早夭,伤心难过的情况下,早就已经去世多年了,除了老家那边,他根本就没有老人需要照顾。这让谢致远有一种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你误会了,我是要让你帮我租一套跟赵辉同楼的房子。” 谢致远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感叹周琳的聪明,赞赏的撇了她一眼,然后说道: “好,只要你帮我搞定赵辉,你老家那房贷算我的!” “一言为定!” …………………………………… 深茂总行副行长宋世来到了魔都,他在总行的行政级别比顾慎还要高半级,因为他是主管人力资源的,人员的升迁一般都是由他来提名的。在魔都分行操持的顾慎,给予了宋副行足够的尊重,他把魔都分行下面的各个支行的行长,全部都召集到了分行开了个会,聆听宋副行的教诲。 魔都分行的大会议室内,宋世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最前面的主位,坐在他右手边的顾慎,对底下人介绍道: “宋行是我们深茂行总行主管人力资源的,那么下面就请宋行为大家讲话!”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就是总行那边下来的钦差老爷,而且他能直接决定所有人的帽子。这种人做糖不一定会甜,但是做醋肯定会酸,所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敢于怠慢。 这里面当属苏见仁表现的最为热情,因为他跟宋世是有渊源的。苏见仁的父亲是总行的第一任副行长,老爷子的能量不小,退而不休,所以苏家有三代行里人,苏见仁的儿子程家元,拼的也是爷爷进的银行。 宋世就是苏见仁父亲以前的下属,当然他们是自己人,再加上苏见仁这工作能力不行,但钻营的本事不小,更是受到他的青睐。 宋世微微抬手,制止了热烈的掌声,然后对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 “有一个事情要宣布一下,我们行金融领先人才的评比啊,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能够获得这一殊荣的同志,将代表我们总行参加今年的国际金融投资理财论坛。 这个名单马上就要揭晓了,众望所归,我也很期待,这是很光荣的事情。但是呢,我想啊,大家应该把更多的目光关注到这个名单背后的矜持不懈的努力和坚持……” 会议结束后,众人走出了会议室。顾慎非常客气的跟宋世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带着手下人先行离开。宋世把苏见仁叫到了身边,和蔼的对他问道: “小苏啊,怎么样,老爷子最近还好吗?” 苏见仁陪着笑脸,知道这是自家的人脉,而且是身居高位的那种,赔着笑点头哈腰道: “托您的福,身体还好。” 宋世哈哈一笑,一副长者的风范,对着苏见仁说道: “他可是我的老领导了,来到魔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去看看老人家的!” 叶晨站在苏见仁的身旁,微笑着作陪,不同于苏见仁的卑躬屈膝,他表现的不卑不亢。宋世对着叶晨招了招手,叫到了身边,然后说道: “赵辉,这次的评选有信心没有啊?” 叶晨心里很清楚,所谓的深茂行金融领先任务评比,其实也就是面前这位副行长一句话的事儿,他这是在向自己老橄榄枝呢。别人给你脸就得接着,尤其是这种能够决定自己乌纱帽的人,万万不能得罪。他谦和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宋世说道: “宋行您说笑了,我哪敢有信心啊?总行下面人才济济,大家递上来的都是实打实的硬成绩,我这心里惶恐得很!” 宋世对于叶晨表现出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笑着说道: “正因为是硬成绩,你才有机会。你在魔都分行做出的贡献,总行这边都是看在眼里的。哈哈哈,我呢,后天就回新洲了,明天中午啊,你要不要跟小苏一块儿,来宾馆陪我吃个工作餐啊?” 魔都不仅是国际金融中心,也是全国金融的中心。这座城市在全球金融领域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金融中心的地位得到了多方面的认可和肯定。而深茂行魔都分行行长的人选,更是让高层抢破了脑袋。 自从戴其业因为意外过世后,叶晨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块无根的浮萍。一直在魔都分行坐镇的顾慎,早就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愿世界里那么机关算尽的坑原宿主,要往这里安插自己人。 现在主管人力资源的宋世跑来了橄榄枝,愿意当自己的大腿,叶晨求之不得。总行行长刘鑫虽然有意让自己出任投资银行部的部长,可是那是因为看重自己在投资领域的能力,自己在他那里顶多可以扯虎皮做大旗,不一定会捞到好处的。 叶晨的脸上堆着笑,在苏见仁表态后,对着宋世说道: “感谢宋行抬爱,那明天就叨扰了,属下不胜荣幸!” 叶晨和苏见仁礼貌的送走了宋世以后,苏见仁拉着叶晨来到了他在分行的办公室。叶晨对他说道: “把门锁上,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苏见仁锁门的时候,叶晨已经拉上了办公室的百叶窗。苏见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多想,一副大爷的模样靠在沙发上,洋洋得意的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叶晨问道: “怎么样?老赵,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打量着苏见仁,然后说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谢你啊?” 苏见仁见到叶晨有不领情的意思,脸上有些不悦,对着叶晨说道: “老赵,不带你这么没良心的,你知道为了明天的这顿饭,我废了多大的劲?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多少人盯着这顿饭的机会呢?我跟你讲啊,你不要搞砸了哦!” 叶晨知道苏见仁一片热忱,眼下两人还没因为周琳而撕破脸,相比起谢致远来,苏见仁是真正在为自己的这个老朋友着想,这个人情他得认。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用钥匙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大的牛皮纸袋,解开了其中一个,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照片,扔到了苏见仁的面前,又从里面拿出了一部手机,解开了指纹锁,点开相册,播放了一段视频,同样推到了苏见仁面前。 苏见仁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照片和视频,脸色变得很难看,对着叶晨质问道: “这些东西你是哪里搞来的?你在派人跟踪我?!” 第十九章 两个文件袋 苏见仁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和手机的视频惊疑不定,因为这是他跟高斯布尔集团的老总和夫人在会所里吃饭的场景。 而叶晨在前几天在行里的例会上才刚把高斯布尔集团的申请贷款给驳回,他严重怀疑叶晨是在拿这视频威胁他,因为叶晨和审计部的苗彻关系好,这在深茂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些东西要是出现在苗彻那里,虽说不至于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但是一个内部警告绝对是跑不掉的。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神态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对苏见仁不客气的说道: “老苏,你当我是有多闲?跟踪你去拍视频和照片,我特么又不是狗仔。其实这锅还要你们对公部去背,要不是你们把申请贷款的项目书,给做的漏洞百出,我至于去找业务部重新核查吗? 就算是造假你也用点心啊,连傻子都能看出猫腻来,你们对公部的那些个酒囊饭袋是吃干饭的吗?业务部的那些个实习生什么样子你该是最清楚的,见到有在我这个行长面前秀存在感的机会,一个个憋的跟头饿狼似的。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业务部一个叫陶无忌的家伙查出来的,要不是有我压着,早就被捅到苗彻的审计部去了,你觉得苗彻那家伙能轻饶了你?真要说谢谢,也还是你苏见仁要跟我说谢谢!” 苏见仁被叶晨给怼的有些面红耳赤,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耷拉着脑袋说道: “这件事情也赖我,因为项目太小,区区几千万。可我哪知道你居然这么拎不清,你在例会上咣当把东西往那儿一甩,好了,没有转圜余地了,你把我也给害苦了。” 叶晨呵呵一笑,斜睨着苏见仁然后说道: “区区一家小公司的贷款,黄了就黄了呗,你还在乎这个?难不成你还真吃拿卡要了?” 苏见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着叶晨说道: “屁啦,我也得敢才行啊!这个高斯布尔的总裁,就是宋副行的外甥呀,晓得吧?你知道我这阵子为了跑你这个事情,费了多大的工夫?” 叶晨听到这儿反而笑了,他将身子微微前倾,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既然这件事情跟宋行有关,那就更好办了。明天咱们去跟宋行吃饭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也拿过去,正好在宋行面前卖个人情,也让他知道咱们为了这件事儿顶着多大的压力。 顺带着让宋行叮嘱他外甥,就算是做面子工程,至少也做到位,别到时候因为他的缘故,连带着宋行也一起跟着被人诟病,你觉着呢? 你也说了,几千万的贷款罢了,以你的权限处理这件事情,非常的轻而易举,只要堵住某些人的嘴就成了,至于这个人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见仁了解叶晨的性格,他之所以罗里吧嗦这么多,就是怕叶晨盯着这件事情不松口,那他就有些枉做小人了。现在见到他松口了,苏见仁算了了了一块心病,他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我晓得了,业务部的陶无忌是吧?我对那个小子有印象,本来还觉得他挺精明强干的,我看他是能干的有些过头了,看来是时候给他换换位置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苏见仁说道: “你可说错了,他不是能干的过了头,这小子是在我面前扒拉事儿呢。就在我的办公室里,他把这段视频递到我面前,我压下来的时候,他还挺不情不愿的呢。 我可不信他的目的会这么单纯,这小子在最底层的业务部,都这么多心眼子,敢扒拉行长和副行长之间的矛盾,一旦是让这种人爬上来,他所在的部门就有热闹可瞧了。 按照《三国演义》里描述司马懿的话,这家伙就是鹰顾狼视之徒,这种人可从不缺野心的,而且狡诈得很。对了,我听说他跟你儿子程家元关系不错,你可得当心着点,小心你儿子被这家伙给坑了。” 叶晨最后一句话,好悬没把苏见仁的老腰给闪了,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对着叶晨嚷嚷道: “你在胡说什么?程家元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不要胡说好不啦?” “哈哈哈。”叶晨笑出了声,然后看着有些心虚的苏见仁说道: “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我是闲的蛋疼吗?好端端的我去关注底层的一个小职员的八卦?这件事情要不是那个陶无忌跟我说,我还真就不知道呢。我都能知道这件事,你能担保别人就不会知道? 你苏见仁在滨江支行也不是全都是朋友的,盯着你位置的人多了去了,你觉得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跟我一样,帮你藏着掖着? 当然,这件事情你私下处理就好,以你儿子程家元跟你对立的那性子,你要是拿这件事情去敲打他,保不准他还会跟你置气呢,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只有真等到泡被挤破的那天,当事人才会觉得疼,你说是吧?” 苏见仁脸色阴沉到可怕,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还有人敢把算盘打到他这里,最关键的是银行最底层的一个小实习生,这让他想把陶无忌撕碎了的心都有了。 苏见仁喘着粗气,好一阵子才把火给压下去,对着叶晨说道: “既然这家伙这么能干,我看他在咱们滨江行还真就是屈才了,就让他去猛将庙吧,咱们行在那边有个分理处,正好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叶晨好悬没笑出声,因为苏见仁出的主意实在是有些阴损,他所说的猛将庙分理处位于cm区庙镇那边,是个妥妥的郊区分理处,属于鸟不拉屎的地方。陶无忌要是去到那边,只是每天上班都是个大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那片周边再租个房子。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你去找分行人事科协调就好,不要在咱们本行下手,要不然会很容易让他怀疑到有人对他挟私报复的,没必要多生事端。” 苏见仁点了点头,此时他再也说不出让叶晨谢谢他的话了,因为要不是叶晨告知,他还不知道自己屁股后边那么一大堆麻烦呢。他对着叶晨问道: “没事儿了吧?那咱们就撤吧,一起出去吃个饭然后回支行。” 叶晨表情平静的把茶几上的照片和手机收拢进了文件袋,用线绳扎好,然后拍了拍另外一个文件袋,对着苏见仁问道: “这个文件袋也是给你准备的,跟你有关,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苏见仁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叶晨,只是一个文件袋,就让他有些焦头烂额了,还有另外一个,他有些摆烂的对着叶晨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干脆直说好啦,咱们两个你还要遮遮掩掩的吗?” 叶晨笑着把另外一个文件袋推到苏见仁的跟前,然后说道: “有些东西还是要眼见为实的,你自己打开看吧。” 苏见仁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拿过了文件袋,将其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发现是几张照片还有厚厚的一摞文件,外带一部手机。 苏见仁将视线放在照片上时,简直目眦欲裂,因为那上面是这些天一直跟自己接触的那个周琳和谢致远的床照,拍的跟岛国小电影似的,非常的不堪入目。他冷着脸对叶晨问道: “赵辉,这照片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叶晨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苏见仁却能感受到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见叶晨轻声说道: “从戴行的追悼会上见到这个女人,我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因为她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刻意了。后来咱们四个在饭馆里吃饭,谢致远提到这件事情,我才确定这个周琳是谢致远刻意安排的结果。 至于谢致远的动机,其实非常好猜,上大学的时候,咱们四个里,除了苗彻,都给李莹写过情书。这时候他把周琳给推出来,为的无非就是在咱们两个身上获取好处。 于是我就找人查了查,毕竟魔都这个地方,三教九流都有,找个私家侦探,给点钱可以办成很多的事情。只是结果出来后,让我大吃一惊。 这个周琳,本是江浙一带农村的一个服装加工厂的小老板,因为市场不景气,她的厂子难以为继,这才跑到咱们这里来想办法。 她跟谢致远是“阳光计划”的会议上认识的,会后谢致远把她给金屋藏娇,至于过程你猜也能猜得到,手段下作,见不得光。 看到那沓纸质文件了吗?这是周琳在医美的整形报告,这也是她像李莹但是脸色无比僵硬的根本原因,这笔钱也是谢致远出的。 至于照片是私家侦探雇佣黑客黑进了谢致远的个人电脑找到的,手机里面有谢致远拿下周琳的全过程。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了,这个周琳上周末的时候,搬到我家隔壁了,你猜这是谁的主意?” 苏见仁简直都快要气疯了,他感觉自己被人当成猴儿给耍了。他甚至从心里觉得一阵恶心,谢致远把他和叶晨当成什么了?垃圾回收桶吗?他感觉当年打谢致远的那一拳,实在是揍轻了,这种杂碎就该弄死他! 有时候很多散乱的事情摆在那里,就好像是崩掉的珍珠项链一般,只需要一根绳子把它们给串起来。叶晨拿出的这些东西,就好像是串珠子的线绳,很多事情让苏见仁一下子想通了。他表情阴郁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说这家伙怎么非要捧着你当深茂行魔都分行的行长呢,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愧是咱们那届出来的钱串子,这笔账他可算的太精了。 把咱俩耍了一大通,还想我帮着他批宝安地产的那个项目?我艹他姥姥,让他等着吧,回头我就把这项目给踢回去,他不是有本事吗?爱找谁找谁去!” 叶晨的眼底闪过一抹悲伤,他对着苏见仁问道: “老苏,你消息渠道灵通,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戴行帮着嘉祥实业违规救市的那件事情了吧?” 苏见仁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老赵,你这话题转得有些快了,我没弄懂其中的逻辑啊。前一秒你还跟我讨论谢致远那孙子的事情,怎么后一秒又转到戴行那里去了?” 叶晨握紧了拳头,关节处因为太用力都发白了,他用力的捶了下沙发的扶手,然后恨声说道: “戴行当初为了批给嘉祥实业一笔十亿元的贷款,走得就是谢致远的远舟信托。这件事情是苗彻在事后查出来的,谢致远利用这笔资金先是做空嘉祥实业,然后在曹嘉祥解决了原材料危机后,第一时间平仓,转头做多。 只不过那时候戴行已经因为嘉祥实业的股价暴跌,引发急性心肌炎,车子翻下了高架桥,一命呜呼了。他谢致远就是害死戴行的罪魁祸首,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苏见仁被惊的双目圆睁,嘴巴微张,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老赵,这种事情可不好开玩笑的,你确定这件事情是谢致远干的?” 叶晨微微颔首,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我确定,不光苗彻调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也发动了自己的人脉去调查了这件事情。 上个周末,我去到医院看欧阳老师的时候,谢致远也在,他居然撺掇戴斌去买什么狗屁的年利率百分之十二的基金。哈哈,戴行和欧阳老师在他眼里,跟要饭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叶晨今天提供的信息太过庞杂,苏见仁坐在那里消化了好一会儿。他看着叶晨问道: “老赵,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怕是对那个谢致远有什么想法吧?” 叶晨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思忖了片刻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戴行不能白死,尤其是死在这种人手里,作为他的学生,我替他感到窝囊。所以谢致远我势必不会放过他,他这种人除了钱什么都不爱,我要让他尝到倾家荡产的滋味。 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看看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助力,帮我一把。戴行临走之前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想走得更远,站的更高,就一定要有自己的经营团队,要尽量的启用新人,要有悟性,有方法,还要勤勉,吃得闲鱼还抵得住渴的那种人。 可是我等不及了,新人有创新精神这不假,可是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不确定性太高。就好比遇到陶无忌这样的,你让我用我都不敢用,因为我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插我一刀。相比起新人,我更相信跟我相处多年的老同学。 当然,这种事情即便是老同学,也可能会有各种顾虑,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不过我希望咱们俩今天的谈话,只限于这间屋子,不会传到外人的耳朵里。这件事情无论你参不参与,我是肯定要去做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苏见仁深深地望着叶晨,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老赵,你看低我了,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是戴行的学生。是,我可能不如你优秀,但是很多东西我有的你不一定有,比如说关系网。 我家老爷子好歹也在深茂行耕耘多年,门生故旧简直不要太多,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扶上分行行长的位置,方便你对谢致远展开行动,我说到做到!” 叶晨笑着对苏见仁摆了摆手,然后对他说道: “不不不,我无意分行行长的职位,这么个重要的位置,盯着它的高层肯定会很多,总行的那些副行长,哪个都恨不得把一个自己人放在这个位置。 我相信哪怕是宋副行应该也对这个位置有想法,所以他今天才会在你的努力下对我抛来橄榄枝。不过他对我终究还是不确定的,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跟他一条心,既然如此,明天咱们去跟宋副行吃午餐的时候,大可以拿这个位置卖宋副行一个人情,让他安排一个自己人在这个位置。 新行长上任,肯定离不开咱们这些个本地派辅佐的,这又是一份利益捆绑,到时候宋副行只会更加念及咱们的好。而且有这个新行长挡在咱们前头,有很多事情会更加方便操作,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让他给咱们当背锅侠好了。” 苏见仁都快要听傻了,此时他才真的觉得自家的老爷子说得在理,自己是真的不适合去走仕途,因为跟叶晨这种人比起来,自己简直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他对着叶晨说道: “我真该庆幸你是我朋友,而且没坑我的想法,要不然我都怀疑哪天被你给卖了,还在帮你数钱呢,你这家伙心眼儿太多了。 话说,今天可能是你跟我说话最多的时候了吧?我感觉平时一年你跟我说的话,都没有今天多呢,原来你都把事儿给藏在心里了。有你在,谢致远得罪了咱们,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第二十章 高端的猎人 单位食堂里,胡悦正在用午餐。陶无忌打完菜,看到胡悦后,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胡悦撇了眼陶无忌,然后问道: “我看你这脸色有些不大好,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陶无忌一脸的苦笑,用勺子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然后说道: “月底了,业务部抓kpi,我正因为额度不够在犯愁呢。朱强这厮每天跟狗撵兔子似的,追着我们这帮业务员,现在一看到他,我都快留下心理阴影了。” 胡悦露出了庆幸的表情,有些俏皮的伸了伸舌头,然后说道: “幸亏我调到对公部了,要不然我怕是也要被这讨债鬼追着撵着。” 其实这不过是胡悦的一个玩笑,她当业务员那会儿,每个月完成银行下达的储户金额任务,简直不要太轻松。因为她的长袖善舞,跟不少有钱的客人都维系着良好的关系,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在给她送业绩是。 当初实习生面临转岗的时候,胡悦为了推陶无忌一把,就特意找人帮忙,给陶无忌拉了上千万的业绩。可惜没能促成他转岗。这时候她要是帮着陶无忌拉上几个储户,倒是也能做得到,只不过她觉得没这个必要。 人情这东西往往都是越用越淡的,正所谓救急不救穷,着急的时候帮陶无忌一把这没问题,可平日的工作还是要他自己去完成的,所以她没选择大包大揽,而是用一个玩笑,把这件事情搪塞了过去。 陶无忌听闻胡悦说到调到对公部,神情一黯。当初跟着白珏的三人,程家元和胡悦都被调走了,唯有他留在了业务部。可偏偏他却是三个人里最优秀的,不说各种金融资格证,光是工作这一块,他都完成的非常出色,无奈却没有背景。 程家元调到对公部,陶无忌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胡悦的调令来的太过突然,甚至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连他这个好友都一脸懵,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不过陶无忌倒是听到同事间的风言风语,说是胡悦走得是叶晨的关系,她背地里帮叶晨办了些事情,所以叶晨跟人事部打了声招呼,帮她调动了工作。 对于这种说法,陶无忌嗤之以鼻,真说帮着那家伙办事情,谁有自己拼得很?当初为了拿到高斯布尔的第一手材料,自己可是毫不犹豫的跳进了臭水泡子,为此还感冒了好几天,可他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事情过去后,叶晨根本就没再搭理过自己,早就把自己给抛到脑后了。 陶无忌面露苦涩,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阵子我爸从老家过来看我,一直住在我那儿,每天都不给我好脸色。说我在银行上个班,搞得全家都不消停。靠着亲戚拉存款,确实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头都快要想秃了,唉!” 胡悦淡然一笑,看向陶无忌,正要说些什么。谁知道远远看到了朱强的身影,她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对着陶无忌说道: “朱强来了,我先撤了,看到他就不烦别人。” 说罢胡悦端着自己的餐盘起身离开,跟朱强错过的时候,眼角都没扫他一眼。朱强回过身看了眼胡悦的背影,他跟手底下的这群实习生不同,心里很清楚胡悦的调令是行长叶晨亲自打过招呼的,所以对她的不敬,他就算是心里不爽,脸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胡悦可以逃开,但是陶无忌就在朱强手底下工作,他要是躲朱强,难保这家伙不会给自己穿小鞋,毕竟陶无忌的心里很清楚,朱强可绝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所以陶无忌还是坐在那里,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餐。 朱强来到了陶无忌的对面,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对着陶无忌问道: “怎么样小陶,我教你那办法都用了吗?” 陶无忌明显错愕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朱强,然后问道: “什么办法?哦,哄客户换新卡是吧?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呢。” 朱强眼神中充满了玩味,对于陶无忌的托词他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只见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没找到机会?我才你是怕被投诉吧?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这儿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不违法也不违规,只教给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买存款,听说过吗?” 陶无忌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作为一个职场新人,他对朱强所说的办法,简直是闻所未闻,他都忘了手里还端着饭碗呢,对着朱强问道: “买存款?怎么个买法?” 朱强谨慎的四周打量了一圈儿,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对他说道: “我给你介绍有钱的朋友,一次买个两千万到三千万都没问题,冲时点之前存进来,时点考核完三天之内就划走,你按三分半的利息给人家,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朱强所说的操作,的确很多储户都不知道。但在现实中,一直存在着这样的存款掮客。每到月底、季度末或者年底,会有掮客发布消息,某某银行需要多少存款,每一万元贴息多少,某某券商需要新开账户,包盈亏贴息多少…… 操作也简单,你按时间把钱存到自己账户里,过几天到时间了划走,掮客到时直接给你账户发钱。这背后其实就是银行柜员用自己的钱拉存款,为了达标,有时候一万元一天会给你贴一元。也就是说,一百万万元存七天,你能赚七百元。 所以有些讽刺的是,如此买存款的办法,成为了民间一些懂经人的理财办法,因为这几天的收入,比普通理财赚得多多了。 只不过朱强这却是有点太黑了,一万块钱贴息一块的话,三千万三天顶多不到一万就搞定了,陶无忌咬咬牙,想想办法也就认了。三分半的利息,哪怕就是这笔钱在银行里呆三天,陶无忌也要贴息十万零五千,如果以后都没有kpi考核还好说,可是月末、季末或是年末,考核一直都在的。 这也就是陶无忌没关系,要不然一旦他把朱强的行为举报到审计部门,他可不只是卷铺盖滚蛋这么简单,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他这就是在调理陶无忌这种职场新人,因为他笃定陶无忌拿不出这笔钱来。 陶无忌的面色转冷,他知道朱强这是在挤兑自己,自己要是真这么有钱,还至于每天这么算计着过日子?他冷冷一笑,对着朱强说道: “朱哥,你这路子够野的啊,还有这种操作呢?” 朱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了笑,然后有些得意的说道: “要不你以为呢?如果不这样拆东墙补西墙,像你们这种普通的底层柜员,哪儿搞得来那么多的存款?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完不成kpi,奖金没有不说,自己还要成为众矢之的,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陶无忌在心中冷笑,心说朱强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如果程家元没调走,你这办法针对他倒可能达成,因为这家伙本身就富得流油,没准儿会上你的贼船。指望我去买存款,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十万多快是我大半年工资,我要是真听你的,去买存款,那我可真成大傻叉了。 陶无忌故意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身子微微前倾,对着朱强小声问道: “朱哥,是不是那半分利息都是给你的?要不然你怎么这么积极呢?” 被扒了底裤的朱强,脸色有些难看,其实他拿的哪是半分利息啊,十万多块贴息里,他作为掮客至少能拿七万,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黑心。他斜睨了陶无忌一眼,然后语气阴冷的说道: “这是你该问的吗?不愧是白珏带出来的徒弟,你真是比她还死脑筋。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会不会跟她一样惨。” 看着恼羞成怒,起身离去的朱强,陶无忌嗤笑了一声,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餐。他来到魔都这座城市,是来打拼的,不是被朱强这种小人压榨的…… …………………………………… 这天晚上下班,叶晨和苏见仁去了他们上学时的那家老饭馆喝了几杯。散局的时候,苏见仁对着叶晨说道: “老赵,带我去你家转转吧,我有日子没见蕊蕊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撇了眼坐在他身旁的苏见仁,然后说道: “我看你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想去看看周琳是不是真的就住在我家隔壁吧?” 苏见仁表现的有些烦躁,他冲着叶晨手舞足蹈的说道: “你这家伙太鸡贼,我不得不防着点,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两人都喝酒了,他打电话叫了个代驾,开着他的车,拉着苏见仁回到他所在的小区。车子听到了停车场后,两人在小区里漫步,苏见仁打量着四周,然后轻声呢喃道: “这里我真的是好久都没来过了我记得上回来这儿,还是你和李莹结婚的时候呢。” 苏见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抹哀伤。外人眼里花天酒地的他,其实这辈子唯一真心喜欢过的女人,就只有李莹,可是她却嫁给了叶晨,而且早早的离世,这一直是他的意难平。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苏见仁说道: “李莹有写日记的习惯,从中学到大学再到工作,写了足足将近十本,她走以后,我每天都在看,有一些都快背下来了。知道吗老苏,除了我和她的家人以外,她的日记里提到最多的人就是你!” 苏见仁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借着酒劲,他对着叶晨嚷嚷道: “赵辉,在李莹这件事情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李莹当初要是跟了我,我会拿她当宝一样宠着,我绝不会让她知道肝癌晚期才检查出来,作为一个丈夫,你不够格!” 苏见仁说着,情不自禁的转了个身,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花坛,蹲下身子,在帮一个女孩儿捆扎着腿部的伤口,苏见仁的眉毛微皱,转身对着叶晨问道: “赵辉,坐在花坛的那个小姑娘,我怎么看着像是蕊蕊啊?” 叶晨微微颔首,他打量了一眼远处,嗤笑了一声,对着苏见仁说道: “看到周琳了吗?为了攻克我,细节做的不错吧?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戴着副眼镜吗?我才确定没有吧?我记着咱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焗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结果这才几天的工夫,就从酒红色变成棕褐色了,不得不说,细节真的是做的不错啊?” 苏见仁的咬合肌微微抽搐,他虽然默不作声,可是在心里也赞同叶晨的说法。因为此时周琳的打扮,明显是在复刻李莹当初的模样,不管是戴着的那副平镜还是新焗的头发,说不是别有用心,都很难让人相信。 苏见仁喘了口粗气,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着叶晨说道: “咱俩现在共同的敌人是谢致远,就按你说的去布置吧,咱俩得账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再算。在此之前,我得好好折腾一下谢致远这个王八蛋!蕊蕊我就先不去看她了,浑身酒气,会熏到孩子的,代我跟她问个好,我先回去了。” 苏见仁说完后,步履坚定的转身离去。叶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在楼下呆了好一会儿,才上楼回家。叶晨进屋的时候,赵蕊正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的伤口犯难。 叶晨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 “蕊蕊,你这是怎么了?” 赵蕊抬头看了下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爸,没事儿,我在楼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叶晨看着茶几上的快递,对赵蕊说道: “你这是邮了什么宝贝?非得大晚上的去驿站取回来?下次再有快递着急取,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回家的时候顺便就捎回来了。” 说罢叶晨去到卧室里,翻出了急救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碘伏,用棉签蘸着,帮赵蕊给膝盖处的伤口消毒。碘伏和碘酒虽然都有广谱杀菌作用,利用碘的氧化性破坏细菌蛋白。可碘伏对皮肤刺激小,杀菌范围更广。 赵蕊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调皮的对着叶晨说道: “你工作那么忙,我可不敢麻烦您老人家,这种小事儿我自己就能干,下回我会注意不摔跟头的。” 叶晨一边帮着赵蕊处理着伤处,一边对她说道: “等过一阵子,我会安排你去阿美丽治疗眼睛,那边已经有了治疗你这种病的手段。你马丽阿姨就在那边,到时候让她陪着你,等到眼睛好了,你就不至于看不清障碍摔跤了。” 赵蕊看着叶晨小心呵护她的模样,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她明显感觉到老爸相比以前的古板生硬,变得暖了许多。她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爸,你猜我今天见到什么人了?” “什么人?” “我碰到了一个跟我妈妈长得特别像的姐姐,而且她就住我们隔壁,你说巧不巧?虽然我眼睛看不清楚,可是通过大致的轮廓,我能感觉得到,她真的很像我妈妈,而且她可温柔了。喏,这是她给我包的。” 叶晨看了眼赵蕊手里的丝巾,脸上带着一抹嘲讽。上个世界的时候,马燕做的就是服装生意,所以他对这些品牌,还是有所了解的。 赵蕊手里拿着的,是一条上海故事真丝丝巾,这个品牌是魔都的知名品牌,火了十多年了,第一家专卖店开在了南京路上,后来陆续在淮海路、豫园商城等主要商业中心开设专卖店十余家。只是这一条真丝丝巾就要一千多块,不得不说,这群人还真是挺煞费苦心的。 叶晨把赵蕊给哄睡觉了,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然后拿到窗台晾好,从家里挑了两样小礼品作为回礼,好歹人家也帮着女儿包扎伤口了,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冷漠。 周琳因为是刚搬过来的缘故,门口的走廊里堆着很多快递,叶晨把伴手礼放在快递上,然后摁下了门铃,没等她出来,就回屋了。周琳透过猫眼儿朝着外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回到屋里,就给谢致远打去电话报喜去了…… 第二天的中午,叶晨和苏见仁去了宋世下榻的宾馆,谁也不知道三人在房间里聊了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秘书见到宋世亲自把二人送出了门外,还笑着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对他勉励了几句。 过完周末,新的一周开始了。叶晨在楼下晨练结束,回到楼上,准备好了早点,然后把赵蕊叫了起来,吃过早餐后,开车送她去学校上学。结果刚开到一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叶晨把车停到了一边的隔离带,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发现是苏见仁打来的,他接起了电话: “喂,老苏,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第二十一章 狼灭苏见仁 电话的另一头,苏见仁没立刻回答叶晨的问题,而是对他反问道: “你身边有没有人?”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苏见仁回道: “我正在送蕊蕊去学校呢,有什么事儿一会儿行里说吧?” “别!”苏见仁连忙组织,然后继续对叶晨说道: “我在曜影医疗陆家嘴门诊部等着你,谢致远住院了,跟他媳妇儿一起住的院,待会咱们去看望一下病人,好歹他也是咱们的老同学不是?” 说罢,苏见仁直接挂断了电话,弄得叶晨一脸懵。从苏见仁神神秘秘的语气里,叶晨能够听得出来,谢致远住院这件事应该跟他脱不开干系,难道苏见仁这货私下里找人把谢致远给揍了? 以苏见仁的性格倒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毕竟上学那会儿,苏见仁就因为李莹的事儿,把谢致远下巴都给打歪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叶晨,索性也没继续纠结,他先把闺女送去了学校。然后驱车前往了曜影医疗陆家嘴门诊部。 到地方的时候,苏见仁已经到了,正在院外的停车场等着叶晨,见到叶晨后,他才下车,笑着迎上前。 叶晨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然后对着苏见仁问道: “老苏,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谢致远那孙子怎么好端端的住了院?还是跟他媳妇儿沈婧一起住的?什么情况?” 苏见仁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阴险的坏笑,然后对叶晨答疑解惑: “还记得你给我看过的,谢致远和周琳的那些个照片吧?我发现了一件事儿,谢致远这个王八蛋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不喜欢走正道,老是爱走后门。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甚至特意拜托我一个公安局的哥们儿,让他帮我找到一个以前弄堂里老贼的个人资料。 我让这个人趁着谢致远跟人洽谈业务的时候把他的包给摸了,你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润滑剂,这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叶晨听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他没想明白这跟谢致远住院有半毛钱关系,疑惑不解的看着苏见仁,然后问道: “所以谢致远这次住院,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见仁四处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靠近叶晨,小声说道: “当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我就让人把包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然后回去准备了一下,让人把他包里的润滑剂给调包了,还是用那个瓶子,只不过我给他替换成了五零二,结果嘛,你也看到了,谢致远跟他媳妇儿直接就杯具了。” 叶晨整个人都听傻了,这特么得多丧心病狂,才能想到这样奇葩的主意?叶晨此时突然想到了原世界里赵辉对苏见仁的评价,他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因为苏见仁他爸是深茂行第一任行长,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在自己各自的领域颇有建树,所以平时他们哪怕再看不起苏见仁,都会在关键时刻对他伸出援手。这也是他行事肆无忌惮的根本原因,从他给原宿主赵辉的车里加装摄像头和窃听器就可见一斑。 只是这特么也太任性了一点,苏见仁这回简直是笋到家了,不提谢致远和沈婧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就是社死这一项,都够这两口子吃不消的。因为遇到这种事情,不用问肯定要叫急救的,谢致远这回算是彻底露脸了,连带他媳妇儿沈婧也被殃及池鱼。 叶晨看向苏见仁的表情有些古怪,憋着笑说道: “上学那会儿就知道老苏你不是啥好东西,不过你这家伙还是刷新了我对你下限的认知。走吧,咱们去看看老谢他怎么样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已经做完手术了吧?” 苏见仁一把拉住了叶晨,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再等等,我不止叫了你,还叫了苗彻,这种事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苏见仁,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的恶趣味。他甚至能够想象的到,谢致远这种时候在见到自己的三位老同学后,心里究竟会有多么的崩溃。 要知道自己三人可都是在魔都金融圈打拼的,尤其是有苏见仁这个大嘴巴的存在,他知道了代表整个魔都金融圈都知道了,谢致远会气到吐血的…… 相比起叶晨的震惊,其实最震惊的还是昨晚曜影医疗的那些个急救人员,当他们赶到谢致远别墅,见到病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因为他们想把病患搬至急救床的时候,竟然发现谢致远和沈婧就好像是一对连体婴似的,已经牢牢的粘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当时光是把这二人抬上急救床,就忙的这群急救医生一脑门的汗。 医护人员询问谢致远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谢致远却直呼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用了润滑剂便成了这样。这让医护人员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只是润滑剂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效果。 一切结果还是得等到医院对润滑剂的成分进行化验,才能知道这润滑剂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东西,能将两人的皮肤组织紧紧连接在一起。于是当救护车将两人拉到医院时,两人身上也仅仅只是盖了一条毛巾被,便被紧急推进急救室。 因为润滑剂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医生不敢妄自行动,怕里面有什么成分,从而导致不必要的损伤,不好将两人分离。 可是当护士将润滑剂瓶里的成分化验拿出来之后,却是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原来润滑剂瓶里根本不是润滑液,竟然是被人恶意放进了五零二胶水。 沈婧这时候已经陷入到昏厥的状态,谢致远脸皮厚可以不在乎被这么多医护人员围观。可沈婧是一个女人,因为这种丢人的事,被众多医护人员围观,这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血压不受控制的飙升,直接陷入了昏迷。 在见到沈婧生命濒危后,无奈之下,医生只能在每隔几小时就调整一下两人的体位,便又回到医生办公室商量对策。 因为这种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而且五零二胶水具有强烈的侵蚀性,将两人的皮肤组织紧紧的黏合在一起,这种病患他们也没有处理经验啊。稍有不慎便容易损坏器官,从而导致两人丧失下半辈子的正常生活。 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医生看着急救室里两人渐渐垂危的呼吸声,只得在半个小时之内商量出最佳解决方案。但是由于两人受伤部位较为敏感,如果用热水烫开,会导致伤势进一步的扩大,也达不到救治的要求,反而会使两人以后大小便失禁。 谢致远和沈婧的病情太过棘手,医生们想来想去,却只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但是却令清醒状态的谢致远难以接受。因为医生给出的处理意见,是对二人的粘连部位直接进行切割,谢致远万万不能答应,如果不是状态太过尴尬,他都想换家医院了,这出的是什么狗屁治疗建议?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谢致远怀里的沈婧状态却越来越不好,一直在昏迷中,再不进行抢救,能不能挺过今晚都是个事儿了。 结婚多年,两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虽然谢致远一贯在外面寻花问柳,可是真让他眼睁睁看着沈婧死去,他也还是做不到的,最终谢致远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建议。 做手术是需要双方的直系亲属签署手术同意书的,谢致远的家人都不在魔都本地,远水解不了近渴。沈婧的母亲倒是在魔都,当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在田晓慧母亲的陪同下,颤颤巍巍的来到医院,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要知道沈母是最好面子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跟田晓慧的母亲,因为给她介绍对象这件事儿闹得将近二十年不来往。这回她算是彻底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经过五个小时之后,医生终于将谢致远和他怀里的沈婧分离开来。这场手术耗时较长,围观人员也众多,同时也对两名当事人的内心带来极大的创伤。 谢致远这辈子只能利用导尿管进行排便了,至于沈婧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在手术过程中致使身体内部产生巨大撕裂,导致她肠道受损颇为严重,而且以后还要面临大小便失禁的窘境,可以说这两口子彻底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这件事情警方也介入了,因为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毕竟好端端的润滑油,突然被换成了五零二胶水,这要说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都不会有人相信。所以警方派法医在润滑剂瓶子上提取指纹,只是化验结果却非常让人失望。 当叶晨、苗彻和苏见仁这三位昔日的同窗在医生口中得知了谢致远的现状后,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当叶晨从苏见仁的口中得知他动过的手脚后,作为一名临床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他就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了。 至于苗彻则是被惊到了不行,虽然他平日里也不大待见谢致远这个钱串子,可是在得知他的惨状后,也不禁是一阵唏嘘,嘴里念叨着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苏见仁因为苗彻的这句话,嘲笑他居然还唱上了,问到他用不用给他找个dj打碟的,让他直接出道,发行个单曲solo,气到苗彻无语。 没错,苏见仁表现的颇为冷漠。在他从叶晨那里得知自己被谢致远这么恶心后,他就决心让姓谢的好好尝尝自己的报复。 他跟叶晨虽然也不对付,但是看在李莹的份上,他一直都做不到太绝情,可是对于谢致远,他可没有这种负担,两人之间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上学那会儿他就瞧不上这个整天蹭吃蹭喝的抠b。后来谢致远有钱了,成了暴发户,苏见仁该瞧不上这货,还是瞧不上他。 因为谢致远和沈婧都在icu监测生命体征,手术过后全麻药劲儿才刚过。所以叶晨他们只是隔着icu病房的玻璃,远远的看了谢致远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 陶无忌周末陪来沪的父亲好好在外面玩了两天,两人在黄浦江边还拍照留念来着。陶无忌的父亲当年也是复大魔都医学院的高材生,当年他毕业的时候,也想过留在这座城市,甚至给魔都所有的知名医院都发去了简历。 可惜,他当年却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没争取到,因为一个外地人,想要在魔都这座城市立足,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这里从来都不缺优秀的人才。 陶父站在黄埔江边,突然放声呼喊道: “啊,黄浦江,二十多年后,我儿子替我打回来了,我们老陶家一定要在这里扎下根来!” 陶无忌当时囧的恨不能直接跳下去了,因为周围的游客就好像是在看马戏团表演一般,看着他们父子。 陶父没有在魔都久留,周日就坐火车回老家了。临走之前,他给陶无忌留下了五万块钱,这是他们两口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对陶无忌说是给陶无忌的对象田晓慧的见面礼。 毕竟一个魔都本地的女孩子,能接受陶无忌这个外地青年,在陶父看来,本来就是他们家高攀,他不想儿子难做。陶无忌握着手上装满了百元大钞的牛皮纸信封,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到现在还在银行底层苦苦挣扎呢。 然而让陶无忌没想到的是是,周一上班的时候,他再次迎来了一个噩耗。例会的时候,朱强带来了分行人事部派发来的调令,当着业务部所有的柜员,宣读了出来: “深茂行魔都分行滨江支行业务部柜员陶无忌,从即日起调往猛将庙分理处工作,此调令即日起立即生效。” 陶无忌直接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他别看在魔都上的大学,可是对这座城市,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因为魔都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之前,他甚至都没听说过猛将庙这个地方,他是用手机现查的,当看到猛将庙分理处位于cm区的时候,他脸直接黑了下来。 周围的同事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看向了陶无忌,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是被发配出去了。会议结束后,众人开始各忙各的,朱强假模假式的走到了陶无忌跟前,一副关切的模样,对他说道: “小陶啊,到了那边好好工作,你小子精明强干,那里正需要你这种人才。” 陶无忌脸上的肌肉虬结,咬合肌微微抽搐,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朱强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陶无忌甚至严重怀疑,这件事情就是出自朱强的手笔,这是他针对自己上次事情的恶意报复。 陶无忌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收拾着自己的个人物品,同时脑子也在飞速的运转。现在能够插手这份调令,帮他一把的,就只有叶晨这颗救命稻草了,毕竟他不光是滨江支行的行长,还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将这份调令给按下去,对他来说应该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儿。 想到这里,陶无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个人仪态,然后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当他坐着电梯来到叶晨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敲响了房门后,让他没想到的是是,叶晨亲自给他开的门,手里还拿着手机,对他说道: “小陶啊,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这边有个越洋电话要处理。” 说完叶晨直接把办公室的门就给关上了,他这边刚刚接到了马丽打过来的电话: “喂,马丽,你这边应该是十点多了,这么晚还没睡?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纽约曼哈顿区南部的一栋独栋公寓里,苗彻的前妻马丽,对着叶晨说道: “南加大的卡尔医生昨天去了华夏,应该在东南医科大附属医院做学术交流呢。” 马丽这段时间因为赵蕊的病情跟叶晨交流还蛮频繁的,叶晨也在关注着这方面的资讯,他对着马丽说道: “对对对,我看到这个新闻了,蕊蕊的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好假了。我明天就开车带蕊蕊去金陵。” “如果蕊蕊来这边做手术的话,你也可以放心,我能陪她。谁让李莹去世之前,我答应李莹做蕊蕊的干妈呢?现在想起来,这个女人,呵,还真是狡猾。你放心吧,这边我已经调查过了,事情是靠谱的,这边已经有很多例成功的案例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别看马丽话说得不怎么客气其实她跟李莹当年是关系最好的闺蜜,再加上叶晨和苗彻的关系摆在那里,所以两家走动的非常频繁。叶晨轻声说道: “谢谢你马丽,让你操心了。哦,对了,有空你带鹿鹿也多回国看看,咱们这些老朋友很长时间都没聚聚了。” 马丽哂笑了一声,对着叶晨直接回道: “我可不回去,要不然指不定被某些人挑三拣四呢,我可没有受虐的习惯。” 第二十二章 火上浇油 站在门外的陶无忌,此时心里非常憋屈。他感觉自己就像个二傻子一般,周围从他身边路过的办公人员,甚至都不会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每个人都各忙各的,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陶无忌甚至有了暂时离开的想法,等到叶晨这边有空了再过来叨扰。然而叶晨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陶无忌听着叶晨在那里打着越洋电话,说是这两天要带孩子去趟南京,他这一走,自己这次的调动,怕是更会成为定局了,估计等他回来,自己这边都尘埃落定了。 无奈之下,陶无忌只得硬着头皮杵在门外,过了大半个小时,他等到里面讲电话的声音停止,才再次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陶无忌推门进去,叶晨貌似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 “小陶,你还在呢?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陶无忌有些窘迫的把自己的境遇对着叶晨叙述了一遍,然后谦卑的问道: “赵行,如果我是因为工作上的疏漏,被调离滨江支行,那我无话可说。可是只因为没答应大堂经理朱强的掮客行为,冒犯到他的利益,就被调离这里,我真的很不甘心。 赵行,我知道您不光是滨江支行的领导,还是分行的副行长。我恳请您能帮我想想办法,让我继续留在这里,毕竟对我们这种在魔都艰难求生的外乡人来说,突然调换工作岗位,影响真的还是蛮大的。” 叶晨眼神平静的望着陶无忌,他看得出来此时这个家伙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自己只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帮着自己调查过一些事情。这点交集对自己冒然提出这种请求,不得不说,还是挺冒昧的。 不过叶晨只是淡然一笑,也没打算追究陶无忌的失礼,毕竟他已经被苏见仁打乱了阵脚,甚至误以为是大堂经理朱强针对他动的手脚,境遇还蛮惨的,用不着再继续落井下石。他对着陶无忌说道: “你这样,稍等一下,我给分行人事部去个电话,跟他们打听一下,看看这个调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毕竟你只是业务部的一个柜员,这个调动还真是挺不合理的。如果真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想以我在行里的地位,还是能帮你做这个主的。” 陶无忌重新燃起了希望,对着叶晨欠身鞠了个躬,然后说道: “谢谢赵行。” 叶晨当着陶无忌的面,给分行的人事部拨去了一个电话,经过短暂的询问,有了结果。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陶无忌说道: “我还真是没想到,咱们行里不显山露水的大神还是蛮多的,居然能找到总行那边的关系。我也不瞒你了,你的这份调令,是总行宋副行亲自让分行人事部下发的。 你也应该清楚,自从戴行出了事,总行那边顾副行、宋副行接连来到这边负责维稳的工作。而宋副行又恰恰是在总行负责人事管理这一摊,所以如果是他让人下发的调令,基本就已经成为定局了,我也爱莫能助了。” 陶无忌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虽然心中无比的失落,不过他还是礼貌的对着叶晨行礼,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麻烦赵行了,那我就先撤了。” 陶无忌说罢,正要退出叶晨的办公室,却被他葱花身后叫住: “小陶,你等一下。” 陶无忌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看向叶晨,就见他微笑着说道: “在银行这种金融部门工作,一切还都要靠着业绩来说话。坦白的讲,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我一直关注着你,只要你做出点成绩,我就打算把你调到对公部去了,谁知道出了这么一码事儿。 到了猛将庙分理处,小陶你也别灰心丧气,只要你做出了成绩,我的眼睛不瞎,我会找机会把你重新调回来的。是金子不管到哪儿都会发光的,加油!” 陶无忌强挤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然后说道: “谢谢赵行,我会努力的。” 看着陶无忌离去的背影,叶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货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他不配得到任何的优待,只配被人当成牛马。所以对这种人进行职场pua,叶晨一点心里负担都不会有,反正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见面了。 叶晨第二天请了假,开车拉着赵蕊去到了东南医科大附属医院,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马丽在纽约的时候,已经提前跟这位卡尔医生进行过预约,所以叶晨很快就跟他见了面。 经过对赵蕊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后,卡尔医生走出了验光室,神色有些凝重的对着叶晨说道: “mr赵,很遗憾的告知你,你女儿的眼睛已被确诊为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 叶晨和卡尔医生还有他的处理,来到了一件单独的房间,卡尔医生的助力对着叶晨说道: “赵先生,我们刚才已经看过了赵蕊的眼科报告,是这样的,赵蕊眼睛的黄斑区,还暂时是正常的,但是它的色素已经发生了一些紊乱,而且已经出现了一些脱色和萎缩的症状。这个疾病对眼睛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她的视力会逐渐下降。” 叶晨微微颔首,这时坐在他右手边的卡尔医生,对着叶晨说道: “我建议您的女儿应该立即接受治疗,黄医生会为你解答有关费用的问题。我就先失陪了,我的下一位病人在等我。” 叶晨了解阿美丽那边医疗界的尿性,他们只认钱,所以对卡尔医生开门见山谈钱的行为,叶晨习以为常,毕竟在那边呆了那么多年。他礼貌的起身跟卡尔医生握了握手,将人送走。 等卡尔医生离开后,卡尔医生的助理,黄医生对着叶晨说道: “赵先生,像赵蕊这种情况,我们已经有了不少成功的案例。虽然基因编辑技术属于医疗前沿的课题,但是也是经过临床检验了的。至于价钱的话,治疗加上检查,差不多要两百万刀乐。” 对于治疗费用,叶晨早就在马丽那边获知。在阿美丽看病非常昂贵,看一次普通门诊的平均费用大约为二百刀乐;急诊所需的费用至少数百至上千刀乐;住院费用可能高达每天一千至五千刀乐;一场重病或严重外伤事故的医疗费用可以轻易地达到数十万刀乐,甚至更多。 其他费用,除了直接医疗费用,还包括签证办理费用、往返机票费用以及海外生活费用等。此外,阿美丽的医疗行业定价失控,昂贵的医疗价格已经让人们感到不安,它为民众带来了深深的伤害。阿美丽的人均医疗费用约为八千五百一年,至少是其他发达国家的两倍。 叶晨和黄医生谈话的时候,叶晨发现黄医生的视线看向了门口,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发现赵蕊正站在那里。叶晨对着黄医生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向了赵蕊,揽着她的肩膀,朝着外面走去。 赵蕊的声音有些干涩,对着身旁的叶晨说道: “爸,治疗费用太贵了,要不然就算了吧。” 叶晨看到赵蕊的懂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别担心宝贝儿,回去我就帮你办理护照和签证,学校那边我会跟老师沟通的,先休学半年到一年。到了那边你就住在马丽阿姨那里,到时候有鹿鹿陪着你,还记得鹿鹿吗?你苗叔叔和马丽阿姨的女儿?到时候有她陪着你,不会寂寞的。” 晚上回到了家里,一天的旅途劳累,叶晨早早的把赵蕊给哄睡了。这边苗彻打来了电话: “喂,老赵,我刚跟马丽那边沟通过了。蕊蕊到了那边,就跟她干妈住在一起。我原本还担心你这边钱不凑手,我打算帮你凑出一百万呢,现在好了,哈哈,我这笔钱算是省下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沉默了片刻,对着苗彻说道: “这笔钱我不打算直接转到马丽在海外的账户,我打算绕个弯。” 电话的另一头,苗彻的神色一紧,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你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听明白。” 叶晨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然后轻抿了一口咖啡,淡然说道: “你应该也听说总行那边要给魔都分行空降过来一个行长的消息了吧?如果新来的行长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倒是还好说,就怕来的是个贪恋权利之徒,到时候势必会视我这个二把手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要给自己留个后手。 马丽那边,我打算让她在国外网站申请一个类似于水滴筹的慈善救援通道,到时候我会把这笔钱陆陆续续的通过多个账户,打到这个平台。到时候新来的那位要是与我相安无事,那最好,一旦他对我有敌意,肯定会注意到我故意留下的破绽,会不自觉的踩进这个坑里。” 苗彻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悠悠说道: “以你现在的位置,盯着你的不是一个两个,到时候我怕新来的那位能不能被你引到坑里还在两说,对你有所图的那些家伙,却会像苍蝇闻到了烂肉一般扑上来,到时候你该怎么办?真要是这笔钱里存在巨额利益输送,哪怕咱们俩是老同学,我也不会对你手软的,你考虑清楚。” 叶晨哈哈一笑,他意味深长的对着苗彻说道: “我就是要让这群绿豆蝇现身,放心吧,到时候这二百万刀乐我会自己出,至于这个慈善账户里多出来的那些资金,我会一分不少的上交总行的审计部门备案。 以你这些同行的手段,只要耐心的一笔笔查下去,总是会查出谁是真心募捐,谁是搞利益输送的,你觉得我说的对吗?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露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为的就是辨别敌友,你会支持我的吧?” 炎热的夏季,苗彻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迟疑了片刻,他对叶晨问道: “老赵,看来你还是对戴行的死耿耿于怀,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在给谢致远挖坑呢吧?” 叶晨嘴角微微上扬,哂笑了一声,对着苗彻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可没逼着他给我搞利益输送,他自己想要搞那些个歪门邪道,难不成我还能按着他,让他不那么做?我又不是他爸妈,凭什么要惯着他?” 听着叶晨话语中的恨意,苗彻倍感头疼,然而他却又不好劝阻,毕竟谢致远做的太过分了,甚至因为他的贪婪,间接的害死了戴其业。片刻之后,苗彻有些无奈的对着马丽说道: “行吧,马丽那头的慈善募捐我会当做看不见的,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吧。” …………………………………… 谢致远在医院住的都快要发疯了,尤其是每天排便的时候,看着身边吊着的那个尿袋,他就一阵烦躁,自己连男人最起码的功能都丧失了,这让他愤恨不已。 这段时间哪怕是在医院里,谢致远也不忘时不时的打电话去公安局,查询他这起事故的最新进展,因为他可以肯定,自己这次是被人给故意摆了一道。然而公安局那边,却一直都没查出个结果来。 这也导致谢致远整天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害自己的那个人。就连平时跟他走得最近的秘书艾米,都成了他的怀疑对象,因为平日里能接触到他装着润滑油的公文包的人,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他瞅谁都像是害他的刁民。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谢致远恼火的事情,前几天艾米来到医院,让他签署文件的时候,迟疑了好久,最后告诉他一个噩耗。 那就是在谢致远身上上演的这出闹剧,几乎传遍了整个魔都金融圈,不管是同行对远舟信托看笑话,就连他们公司的很多客户,也都因为此事选择取消委托远舟信托正在进行的融资计划,让谢致远气到吐血。 至于沈婧,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以前千方百计的提防着谢致远有外遇,甚至不惜为此特意把田晓慧派到他身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现在好了,再不用监视了,因为谢致远就算是想有外遇也有心无力了。 而沈婧更是因为后门遭遇了严重的破坏,再加上因为伤口撕裂的缘故,被手术截下了一段肠道,导致她时不时的排便失禁,这对于一个好面儿的女人来说,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沈婧恨不得现在就跟谢致远这个王八蛋离婚,要不是他胡搞瞎搞,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然而在冷静下来后,沈婧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她就算离开了谢致远,恐怕也不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这种废人了。 更何况她跟谢致远之间,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利益纠葛,她现在真跟谢致远离了,还指不定会便宜谁呢。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接着对付过下去。 其实相比起谢致远来说,沈婧这边的情况还是好的,她住院的这段时间,田晓慧的母亲为了讨好她,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过来照顾她。至于谢致远那边,则是只能依赖护工,在待遇上差了一大截。 这天谢致远正躺在病床上生闷气,突然就见苏见仁拎着水果,手捧鲜花过来探望他。苏见仁来到谢致远的病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对着谢致远问候道: “诶呀,老谢,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上大学那会儿,班里的同学都说我是情圣,我看你比我会玩多了,听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这家伙玩得这么花。” 谢致远脸黑到了不行,换了以前,他还会皮笑肉不笑的跟苏见仁虚与委蛇,现在则是烦躁的对他呵斥道: “我说你这家伙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离我远点儿,我烦着呢!” 看着谢致远吃瘪的模样,看了看挂在病床旁的尿袋,苏见仁心里觉得一阵舒爽,该,让你这王八蛋恶心我。坑死你这样的,我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苏见仁努力的隐藏着自己内心的喜悦,故意露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对着谢致远说道: “我说老谢啊,你这家伙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本来看在周琳的面子上,宝安地产的项目审批,我都打算过了的。你现在这么跟我说话,我心情很不美丽,那就等你出院了,咱俩再慢慢谈吧。” 说罢苏见仁起身就要离开,气的谢致远刀口好悬没崩开,他能明显感觉到下面一阵疼痛和湿润,不用问,肯定是伤口渗血了,他没想到苏见仁会在这个节骨眼跑来拿捏自己。 然而谢致远此时拿苏见仁这个艮刀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老苏,别这样,咱都是老同学了,有啥事儿好商量嘛。这样,我呆会就给周琳打个电话,看看哪天有空,把她给约出来。 我这边再有一个礼拜也该出院了,到时候咱们去杭州,我给你安排一个跟她表白的机会,你看怎么样?当月老这件事情我最擅长了!” 第二十三章 炮灰 苏见仁这才露出了笑脸,对着靠在病床上的谢致远说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给谁看呢?我又不是你们远舟信托的员工,对我吆五喝六的,就没想过我吃不吃你这套? 拜托你搞清楚,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在求你,住院难不成把你给住傻了,脑子成浆糊了?准备好了就通知我!” 不客气的把谢致远损了一大通,苏见仁拍拍屁股走了。他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故意给谢致远添堵,恶心他的,毕竟谢致远实实在在的用周琳把他给恶心到了。再加上老师戴其业那边,更是让苏见仁恨到了极点。 谢致远看着苏见仁离去的背影,恨到牙根儿痒痒,因为他彻底被苏见仁给拿捏住了。叶晨那边迟迟没有进展,在深茂行这边,他就只能去走苏见仁的路子。 这段时间因为他成了魔都金融圈里最大的笑话,雪中送炭的没见到不说,落井下石的数不胜数。以前关系亲近的银行,虽说没对他表现出冷淡的态度来。 但是很多正在合作的项目,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陷入到了停摆的状态。这就更让谢致远注重攻克深茂行的渠道了,这条关系要是断了,他可就真的陷入到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大概半个月后,谢致远和沈婧陆续办理了出院。沈婧可以回家休养,可是谢致远作为远舟信托的总裁却是不能闲下来的,公司那边已经堆积了一大摊业务等着他去处理。他只能劈着两条腿,手拎着尿袋,苦逼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田晓慧也早就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表姐和表姐夫那些近乎荒诞的事情。不过作为沈婧安插到远舟信托,监视谢致远的卧底,她还是照常监视着谢致远的一举一动,定期跟表姐沈婧汇报。 沈婧在这次事件里,完全是被殃及池鱼的存在,这也让她对谢致远痛恨到了极点,因为要不是因为丈夫整天在外头寻花问柳,胡搞瞎搞,他们也不至于遭受如此惨烈的报复。 所以沈婧对谢致远监控的更加严格了,甚至达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地步。谢致远虽然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基本功能,可是却难保他会不会做出私下转移资产的举动,真要是让他给踹了,沈婧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因为这次事件,两口子可以说是彻底的离心离德了。 远舟信托,田晓慧拿着文件夹,来到了总裁秘书艾米的办公室,将文件夹递上,然后礼貌的说道: “艾米姐,这是明天谢总去北京和客户见面的资料。” 艾米微微颔首,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吩咐道: “放这儿吧。” 田晓慧借着汇报资料,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了艾米的办工电脑屏幕,发现是杭州西湖广富会所的申请入住页面。她试探着对艾米问道: “艾米姐,不需要我帮着谢总订机票跟酒店吗?” 艾米警惕的注意到了田晓慧的贼眉鼠眼,她直接关掉了显示屏的网页窗口,冷着脸对田晓慧说道: “我都已经订好了,你就不用管了!” 田晓慧一脸假笑的离开了艾米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拿过手机编辑好信息,将谢致远的行踪,通过微信给沈婧发了过去。 收到信息后,沈婧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因为谢致远这边跟她说去北京办事,转眼却跑去了杭州,不用问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第二天晚上九点,西湖广富会所,沈婧气势汹汹的堵上了门。像这种私人会所,在服务台想要查到客户的个人信息,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幸田晓慧的记忆力不错,只是大致扫了眼入住信息,就连谢致远住哪个房间,都记了个清楚。所以沈婧进了会所后,直奔谢致远的房间杀去。 会所的走廊里,沈婧和谢致远走了个对面,谢致远看到沈婧的时候,明显愣住了。沈婧冷笑了一声,对着谢致远问道: “你不是在北京开会呢吗?” 谢致远虚眯着双眼,远舟信托里自己在杭州的消息只有自己的秘书艾米掌握,现在沈婧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身边出现了她安插的卧底了。谢致远表情有些冷淡的说道: “客户临时改计划了,挪回来了。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谢致远略带审视的语气,沈婧自然也不虚,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同学聚会,我过来看看场地。” 沈婧的说辞无懈可击,因为他们两口子在彼此的同学当中,都是属于在商界获得巨大成功的那种。平日里有什么私人聚会,他们往往都是攒局的发起人。谢致远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这儿的环境挺好的,有spa还有马场,走,我带你四处转转。” “私人聚会我看什么马场啊?”沈婧趁谢致远一个没留神,一把抽走了他手上的房卡,对着谢致远说道: “房间你都开好了?正好我过去看看!” 说着沈婧拿着房卡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谢致远一把拉住了沈婧,然后说道: “别闹,那是客户的房间。” 沈婧“啪”的一声把谢致远的手臂打开,脸色阴沉的朝着房间走去。来到房间,刷了下房卡,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就看到苏见仁拿着朵白玫瑰,正和一个长相酷似李莹的女人在那里拉拉扯扯,她直接就呆住了。 苏见仁一脸懵,这时谢致远也追了过来,一脸尴尬的对着苏见仁说道: “不好意思啊老苏,这也是巧了,在走廊碰见我太太了,她说要过来看看你。介绍一下,深茂行滨江支行的副行长,苏见仁,我的老同学。这位是老苏的……” “朋友!”周琳直接截住了话头,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我先走了。” 看着周琳离去的背景,苏见仁的嘴角先是微微上扬,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追了过去,将手里的白玫瑰砸到了谢致远的脸上,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特么是故意给我搅局的吧?” 也是巧了,白玫瑰花杆上的倒刺扎在了谢致远的脸上,疼得他微微一皱眉。看着二人离去,谢致远把门推上,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来吧,来,你不是要查吗?每个屋都看看,看看有没有藏人!” 此时沈婧脑子再缺弦也知道自己貌似是闯祸了,脸上带着一丝慌乱,等待着接受谢致远的怒火。 谢致远先是去了趟卫生间,把自己的尿袋处理了一下。刚才他哪怕是憋着泡尿,都没去打搅苏见仁和周琳,而是选择去到外面,结果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沈婧,差点没给他憋坏了。 处理完一切,谢致远回来客厅,靠在沙发坐下,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揉了揉鼻梁,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不查了啊?你可真行,老苏,苏见仁,我在深茂行现在唯一能用得上的人。我好不容易给他攒了个局,好几个月的铺垫,最后临门一脚了,你跑过来拆台,你是恨我不死吗?” 沈婧也是一阵头大,对于谢致远的同学四人,她都不陌生,知道苏见仁虽然是同学里职位稍逊于叶晨的存在,可是背景却是四个同学里最硬的,有他们家老爷子的照拂,跟深茂行总行那边的领导,大多数都说得上话。 沈婧有些委屈的看着谢致远,然后质问道: “既然是正事儿,你干嘛不直说?干嘛要骗我去到北京开会?这还能赖着我吗?” 谢致远手拿着苏见仁扔在他脸上的白玫瑰,像是在看傻子似的看着沈婧,然后说道: “你好歹也在胜园基金呆了这么些年,你觉得我费尽心思找了一个像李莹的女人,去给老苏下套是正经事儿吗?再说我把这事儿告诉你,你能帮上什么忙吗? 说说你吧,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别跟我说什么你闺蜜这那的,要不咱现在就去找你闺蜜对对质?有这必要吗? 不说也好,咱俩之间有些事儿最好就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还想着法的查我?你觉着还有意思吗?” 谢致远说完,把手里的白玫瑰重重的摔在了沈婧旁边的座椅上,朝着房间外走去。沈婧则是陷入了纠结,自己这次不给谢致远一个交代,有些事情怕是过不去了。 真要是让谢致远借题发挥,恐怕就只有离婚惨淡收场了,到时候儿子的抚养权能不能要到都是两说,因为这次的事情里,自己明显才是过错的一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壮士断腕了,只是可惜了自己埋在谢致远身边的这颗钉子了。 最终沈婧为了保住这段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对谢致远选择了妥协,把田晓慧给交代了出来。 谢致远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随即他坐在沈婧的身边,抱着她肩膀说道: “老婆,你给不给我交代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我知道因为公司业务的关系,我整天跟客户在外面应酬,难免会让你不舒服,所以你出于防范心理查我,我不怪你。 其实咱们这次主要是为了给苏见仁一个交代,他在周琳面前因为你的搅局而颜面扫地,不用问,换成是我的话,肯定是非常的火大。我又不能把板子打在你身上,你是我老婆啊,所以只能是你那个表妹出来背这个锅了。” 郭德纲说过,“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有些时候,你以为冤枉你的人,是误解了你,其实并不是。他们深明真相,却偏偏要“误解”你,你向他们解释,有用吗?反而会越描越黑,令你不堪其扰。 田晓慧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她莫名的被沈婧给泼了一身的脏水,说是因为她的工作失误,导致远舟信托一笔几百万的合同毁于一旦。 而作为表姐夫的谢致远,此时还假惺惺的站出来,说是要给她写一封推荐信,最搞笑的是他连自己的英文名都叫错了。 田晓慧看着谢致远和沈婧两口子的丑恶嘴脸,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她冷笑了一声,对着沈婧说道: “我原本以为只有我这个小人物,才需要交投名状,让我没想到的是是,最终我成了您的投名状。你们不用给我写推荐信,给我写了我也不想用。 还有谢总,我名字叫田晓慧,英文名叫琳达,不是你日常接触的那些什么辛迪或是杰西卡,您记混了。” 田晓慧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气鼓鼓的离开了远舟信托,出了公司,正要叫一辆出租车回家。结果这时,有一辆黑色缓缓的在她面前停下,然后车窗缓缓放下,一名男子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你是远舟信托的琳达吧?中文名田晓慧?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聊聊。” 田晓慧有些戒备的看向车里的男子,然后说道: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在远舟信托工作。” 男子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昧,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你在不在远舟信托工作,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见仁,深茂行滨江支行的副行长,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也许有些事情我可以帮你。被谢致远和沈婧这么针对,滋味不好受吧?想不想讨回个公道?我能给你提供这个机会。” 时间转回到十二小时前,苏见仁从西湖广富会所出来,压根儿就没去追周琳,而是看着周琳开着她那辆红色的suv离开。等到车走远了,他才发动自己的座驾,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苏见仁回到魔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开车来到了叶晨的住所,浦东新区观御阖府,甚至都没有进院儿,把车灯熄了,然后给叶晨拨去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叶晨穿着一套灰色的卫衣,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上了苏见仁的车。苏见仁对他说道: “谢致远这个孙子这阵子算是衰到家了,今晚他当皮条客帮我和周琳牵线儿,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老婆跑来会所捉奸来了,哈哈,我又能借着这件事儿拿捏他了!” 叶晨莞尔一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解开指纹锁,然后找到文件夹,调出了一份音频,按下了播放键,里面正是谢致远和沈婧在会所房间里的谈话录音。 苏见仁听完录音后,一脸惊奇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老赵,你这家伙就算不在银行上班,去当个私家侦探或者商业间谍都是绰绰有余。这也太厉害了吧?千里之外你就给谢致远窃听了?” 叶晨淡然一笑,心说哥们儿做间谍绝对是专业的,民国时候干的就是这工种。他对着苏见仁说道: “现在是高科技时代,只要谢致远手机有电开机,他在我这儿就没什么秘密。同样,你以后也要注意,在跟别人聊隐秘话题的时候,也要远离手机,小心被人给窃听了。” 苏见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上次经过你提醒,我在办公室和我家,都安装了大功率的信号屏蔽器。对了,谢致远和沈婧要拿表妹开刀,平息我的怒火,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把沈婧的表妹给争取过来,玩一出反间计?我估计沈婧的表妹在见识到她表姐和表姐夫丑恶的嘴脸后,会恨死这俩人的!” 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侧身看着苏见仁说道: “说起来沈婧的这位表妹,跟咱们深茂行的某个人还有关系呢。” “谁?” “陶无忌,这个田晓慧是陶无忌的女朋友。” 苏见仁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调侃着说道: “怪不得呢,不得不说,这姑娘还真是瞎到可以,瞧她跟的这都是什么货色啊,一个比一个差劲。她这种人被坑绝对是一种必然,耶稣来了都救不了的那种。” 叶晨哑然失笑,不过苏见仁也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不管是田晓慧的男朋友陶无忌,还是谢致远两口子,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田晓慧可谓是遇人不淑,她能在原世界里,落得那么凄惨的境地,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可身边人对她的影响,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叶晨从车档位旁的手抠里,拿出了盒口香糖,倒在手里两粒,一边咀嚼着,一边轻声说道: “通过田晓慧往谢致远和沈婧那里埋雷,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谢致远经过这件事情,未必敢把田晓慧放在身边了,倒是沈婧没准儿还会继续拉拢她,让她给自己干脏活儿。 但是有一点,做通田晓慧的工作,我是不适合出面的,这件事恐怕要你出马了。毕竟陶无忌跟我有一面之缘,我怕他从女朋友那里知道这其中有我的影子,到时候会坏事儿。” 苏见仁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对于他们这些刚出校门的新人,很容易就能摸到他们的脉。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不管是一份好的工作,还是经济上的援助,在我这里都不成问题。” 第二十四章 落配的凤凰不如鸡 相比田晓慧的职场滑铁卢,陶无忌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住在cm区这样的郊区的,一般都是岁数大的人,崇明岛上年轻人都登陆市区了,剩下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 根据魔都市区的称呼习惯,郊区的人一般自称不会说自己是本地人或者是乡下人,而是自称宝山人、嘉定人、崇明人、青浦人等等,以此来区分自己所属的郊区区域。因此,住在cm区的人自然就是崇明人。 崇明人不会少,但岛上永远少的只是崇明人。外地人口涌入会有所增多,但远不及市区,毕竟岛上不怎么留得住人才。那些选择在岛上发展的,要么是对市区高房价望而却步的岛民,要么是觉得崇明总比家乡要好一些的外来人口。 而另一部分所谓的人才,可能仅仅把崇明当成是进入魔都的敲门砖,一旦有能力踏入市区,拍拍屁股就走!虽然定位成生态岛,提出的口号也是高大上,但实际操作比较迟缓,且不具备完善的规划,造成生态岛徒有口号的窘境。 在这样的地方开展工作,难度可想而知。为了拉拢那些大爷大妈来到银行里存钱,陶无忌可谓是绞尽了脑汁。他特意向分理处的领导申请,在小区里开展关于“反诈防骗,安全投资”的讲座。 在陶无忌眼里,反诈宣传是次要的,安全投资才是他的卖点,毕竟自己好赖不计也是声名远播的“小股神”,虽然含金量还在两说,可是跟这边郊区的大爷大妈比起来,肯定还算是专业人士。 跟陶无忌一起布置会场的柜员,是满腹的牢骚,毕竟能躺着摸鱼,谁爱起来干活儿啊?更何况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分理处,能跳出去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他忍不住对着陶无忌吐槽道: “小陶啊,你挺有办法的啊?我听说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特别严,发传单广告都不行,就更别提在这里办讲座了。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上面有人,来到这里只是镀金的?” 陶无忌不自觉的苦笑,心说我要是上面有人,还至于从行政级别最高的滨江支行调到这里来?不过为了维系同事之间的关系,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别闹了徐哥,这是行里办公室还有业委会的徐主任给特批的,我哪来的这么大面子?上行下派而已,说是让我好好的给小区的居民们讲一讲金融反诈。” 姓徐的柜员撇了撇嘴,看向陶无忌的目光带着一丝鄙夷,心说赚得钱没多少,你人倒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知道你兴奋个啥劲儿?还能给你升职加薪不成?只见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要说你这讲座办了也不是一期了,来的老头老太太倒是不少,可真在咱们行里存钱的,是少之又少。这年头谁有钱还在银行里存着,早就跑去投资了,要么是股票,要么是基金。我记得上次你倒是给他们推荐了股票,没因为赔钱亏到跑回来揍你,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说你图个什么劲?!” 被怼的陶无忌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葱花深茂行临走前,叶晨对他说得那些话,他还记着,并且觉得挺有道理的。你想要领导重视,首先要让上面看到你的成绩,成绩才是衡量你业务能力的标准。 陶无忌自知自己跟程家元那样的二代不同,他哪怕是业务考核成绩再差,只要爷爷跟分行打了声招呼,人事部卖老人一个面子,轻轻松松就调去对公部摸鱼去了。而他要跟程家元再次回到一个起跑线,则势必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这段时间在分理处附近的各个小区,宣传反诈讲座和金融理财,陶无忌在大爷大妈中也算是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和拥趸了。就像姓徐的同事说得那样,虽说不会立刻把钱存在他这里,可也算是结了个善缘,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他有这个信心。 陶无忌在大爷大妈中间受欢迎,还真是有一定原因的,他考取的诸多证书里,cfa(特许金融分析师)这个证书的含金量其实是非常高的,应付这种讲课的小场面,实在是游刃有余。 哪怕是讲课结束后,那些大爷大妈也都没走,留下来对陶无忌请教着各种金融理财房间的问题。这时门外突然有一个打扮非常入时的中年女人走进了会场。相比那些六七十岁的大妈,这个女人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这吸引了陶无忌的目光。 陶无忌眼睛很毒,凡是他见过一面的,都会在脑子里对上号,毕竟银行柜员也属于服务业的范畴,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中年女人的身形很眼熟。 但是这个女人脸上戴着一副大号墨镜,把脸遮了半边,这让陶无忌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女人是谁。这是自己的女朋友田晓慧的妈妈,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里。 等到陶无忌身边的老头老太太散的差不多了,田晓慧的母亲走到了陶无忌近前,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小伙子,你说你一个大学毕业生,你跑到这里来摆摊子拉存款,是不是太跌份了?你其实随便找一个什么信托公司、证券公司的,在那边干你比这里钱多又风光,多好啊?” 田晓慧的母亲也很无奈,其实她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陶无忌这种外地人,哪怕她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是一地鸡毛,这也不耽误她对陶无忌的鄙夷。然而女儿田晓慧似乎一根筋似的喜欢这个人,无奈之下,她只好过来做陶无忌的工作,让他给自己换一份有钱途的职业。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你到了广州,只要你不是广州人,你就是北方人;如果你去北京,如果你不是本地人,你就是外地人;如果你去北京,如果你不是本地人,你就是外地人。如果你去魔都,如果你不是魔都本地人,你就是乡下人。 魔都人一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魔都人眼里,连苏州都算农村,骨子里有一种傲气。说起魔都,大家脑海中的第一印象都会是它是一座国际大都市,繁荣昌盛,是华夏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的中心,魔都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城市之一。 魔都春秋时期属吴国,春秋战国时期,是楚国春申君·黄歇的封地,故又称“申”。金朝时,因渔民发明了捕鱼工具“扈”,把江水入海的地方称为“渡”,所以松江下游被称为“扈渡”,后来又改为“扈都”。 魔都”一词最早出现在脚盆作家村松梢风的小说《魔都》中,用来形容二十世纪初上海独特的社会氛围和复杂的文化现象。 村松梢风在书中描述了魔都的繁华与罪恶并存的特点,以及这座城市背后的帝国主义秩序。随着书的传播,“魔都”一词逐渐被用来指代上海,并逐渐在脚盆知识界和公众中得到了广泛的接受和传播。 随着时间的推移,“魔都”一词的内涵逐渐丰富和扩展,不仅代表了上海的多元化和国际化特征,也象征着这座城市的魔幻魅力和不断变化的可能性。如今,“魔都”已成为上海的一个代名词,用以形容这座充满活力和创新精神的国际化大都市。 自一八四五年以来,十里洋场一直是华夏最大的国际大都市。华夏没有第二个城市比魔都更发达,经济实力更强,常年占据华夏第一。魔都人骨子里形成了一种自豪感,而这种自豪感往往带有一点排外的成分。 陶无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女朋友的母亲瞧不起自己,今天她能够主动上门,这让陶无忌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没有拆穿田母的伪装,而是表现的非常谦卑,毕恭毕敬的。 陶无忌没有去回答田母的问题,而是热情的帮着她拉过了一把椅子,然后说道: “大姐您快坐,有什么需要我帮您解答一些理财方面的问题,您尽管说!” 田母不止一次从女儿田晓慧那里说起陶无忌有多了不起,大学还没毕业就考下了这个证那个证的,她一直都觉得女儿在夸张,真要是那么有本事,还会在银行当一个小柜员? 以前还好,最起码还在魔都市区最繁华的陆家嘴,现在倒好,直接被发配到了崇明岛了。她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看看陶无忌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迷的自家姑娘神魂颠倒的,顺带着验验这家伙的成色。 田母落座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自己的股票交易平台,然后说道: “小伙子,你帮我分析分析最近的股票行情好吧?我跟你讲,我最近哦,看上了两只股票,都是做白酒的!马上就要过节了,我觉得它肯定会涨!” 陶无忌思忖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对着田母说道: “大姐,是这样的,股票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还希望您能够理解。但是您刚刚说的这个白酒,我个人觉得哈,国家治理了三公消费,高端白酒市场肯定是会受影响的。 而且从长线来看呢,白酒啊它如果价格再这么涨下去的话,就已经脱离基本盘了,现在完全是属于基金抱团股。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很难按照价值投资逻辑来进行判断的,所以我不建议您长期持有。” 田母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烧,她没想到自己看好的股票,被陶无忌说得一无是处,这让她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她有些嗔怒的对陶无忌说道: “你到底懂不懂呐?那你要这么说,那我应该买哪支股票啊?” 陶无忌表现的有些为难,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别人荐股了,可是身边的这些人,往往在看到股票大涨的时候就把持不住自己,不能冷静的分析形势,在高位退场,这就导致很多听从他建议的,最终没赚到钱不说,还差点把老本给折进去,所以他现在轻易不会给人荐股。 陶无忌犹豫了许久,对着田母说道: “大姐,我们真的不好随便给您荐股的,只能从产业、正策和投资价值方便帮您分析一下。” “那你分析分析?” “比如说新能源是一个趋势,我觉得您可以多关注一下。” 田母本来打着试试看的心态,最终选择了买进陶无忌推荐的几只新能源股,而且为了防患于未然,她都没投太多钱,本想着万一赔进去了,她可以在女儿面前好好羞辱一下她的这个男朋友。 然而让田母没想到的是,自打她买了这几只股票,股价就跟吃了化肥似的疯涨,把她肠子都快要悔青了,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怎么就没多买点。 从这以后,田母就成了陶无忌开办讲座的常客,哪怕是没时间,她硬挤也要挤出时间去听课,然后在课后跟陶无忌咨询股票方面的相关知识。自从赚到钱后,她看这个未来准女婿是越来越顺眼,要知道她这段时间赚的钱,差不多是以前十多年的总和了。 这天田母在听完讲座后,兴高采烈的告别了陶无忌,正要离去的时候,走到门口,忽然见到一帮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还听到那个领头的说道: “一会儿一进去就弄那小子,听到没有?但是千万别碰那些老头老太太,见机行事,看我眼色!” 田母的心里一沉,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折返了回来,然后就见到刚才的那个领头的,指着陶无忌大骂他是骗子,然后让手下人对着他就是一阵围殴。 田母顿时就急红了眼,陶无忌是她未来准女婿这就不说了,他现在更是自己妥妥的财神爷,自己就指着这小子发家致富呢,这还了得? 田母操起了一旁的一把大扫帚就冲了过去,对着围殴陶无忌的那群男子就开抡,等到把那伙人驱散的时候,陶无忌已经被揍得蜷缩在那里,脑袋都被开了瓢了…… …………………………………… 滨江支行对公部,程家元下班后,笑眯眯的来到了胡悦的工位,对着她说道: “胡悦,晚上我请你出去吃烧烤啊?上次咱们去甜麻肥哈的时候,我看你挺喜欢那里的菜品的,咱们就去那儿吧?” 胡悦的神色显得有些匆忙,收拾着自己的个人物品,然后说道: “今晚不行,陶无忌被人给打坏了,我打算过去看看他。” 程家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胡悦说道: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好打车,我开车带你去吧,正好我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无忌了。” 程家元和胡悦从陶无忌新搬的出租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程家元开车送胡悦回家的途中,胡悦心不在焉的对着程家元说道: “嗐,外地人想在这里扎下根来,真的是好难。陶无忌得罪了朱强那个混蛋,结果朱强愣是找到了总行的关系,把他给调到了崇明岛了,这和直接把他踢出深茂行差不多了,看着陶无忌被人打得跟释迦牟尼似的,我觉得挺扎心的。” 程家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车听到了路旁的隔离带,对着胡悦问道: “怎么回事儿?你说陶无忌是被朱强给故意整走的?” 胡悦点了点头,然后把从陶无忌那里听来的,跟程家元学了一遍,接着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我们这些草根还真就是想踩就踩,丝毫不用考虑后果。我听说陶无忌为了在那边工作,无奈之下,只能把刚租的房子退租,结果房东压根儿就没惯着他,说他住的这段时间,家具啊家电啊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耗,只退了三分之一的房租。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呐。” 程家元的脸色有些阴沉,因为刚才胡悦说的那个总行宋副行他见过,前阵子去看爷爷的时候,宋副行正好登门拜访,从爷爷的口中,他得知了这是他曾经的老部下。程家元对着身旁的胡悦轻声安慰道: “悦悦你先别急,我回家找我们家老爷子想想办法,问问这份调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毕竟总行的副行长针对一个支行的小柜员,这从哪儿说都太诡异了,我不认为朱强一个大堂经理会有那个能耐,要不然他也不用在业务部守柜台了。” 别看程家元平日里表现的酒囊饭袋,但是他跟胡悦和陶无忌不同,深茂行的这些大领导他在爷爷那里可没少见过,双方在见识方面,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别看程家元在滨江支行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可他在苏家也是妥妥的长子长孙。 苏见仁在家里排行老四,他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弟弟。其大姐在妇联工作,二哥任职外资银行高管,三姐夫在省高院是一位庭长,五弟妹就职市委办公厅。 家里的男丁里二哥和五弟生的都是小子,这也注定了程家元是家中最受宠的那个,虽说他跟了母亲的姓,可是老苏家的人从老爷子到底下的兄弟,心里都清楚这是苏见仁对程家元娘俩的亏欠,丝毫没有介怀,反倒是对他疼爱有加…… 第二十五章 哑巴亏 晚上八九点钟,叶晨来到了楼下小区的超市,采购生活物资,一般这个时间白天该买的都已经买完了,超市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人了。叶晨一个人在超市的货架上东挑西捡。 谁知就在这时,周琳出现在她同一排的货架,貌似不经意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还刻意的摆出一副女神范,这让叶晨的心里一阵膈应。 别的不说,拜托你就算是钓鱼好歹也让自己脸上的肌肉自然一些啊,连自然的微笑都做不到,明显就是玻尿酸打多了的症状,就这样你怎么好意思跳出来使美人计的?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而且你两天前才在谢致远的安排下去到杭州密会苏见仁,好歹也给自己一个短暂的休息期啊,这么迫不及待的又跑到我这边来,不得不说,你还真够敬业的。 叶晨嗤笑了一声,依旧慢条斯理的采买着家里所需要的食材以及蕊蕊的零食,看看买的差不多了,这才去到收银台结账。 从超市出来后,路过小区的露天停车场,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suv非常醒目的停在那里。这台车在沪慈医院看望欧阳老师的时候,就曾经出现在那里过,当时叶晨把谢致远给暴揍了一顿,车子就安静的停在不远处。 这让叶晨对谢致远这伙人更加鄙夷,因为这细节做的实在是差极了。就算是要唬人麻烦你也拿出敬业精神来,这样不走心的操作,要是去到横店的片场拍戏,恐怕分分钟会被眼尖的观众看出bug,嘘声一片。 叶晨溜溜哒哒的回到自己住的小区,刚走上电梯,正要按下关门键,结果一只白色的裸露脚踝突然一个闪现,挡住了电梯正要关闭的门,然后就听到一个有些慌乱的声音: “诶,等一下……” 出现在电梯门前的正是周琳,刚才她老早就从超市里出来了,只为了等待叶晨,跟他来一场意外的邂逅。结果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叶晨还在里面磨磨蹭蹭,这恨得周琳不由得想要骂娘,因为她已经被蚊子给叮了好几个包了。 好不容易总算是等到了叶晨采购完出来,周琳怀里抱着,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两人在电梯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单独相处,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暧昧的味道。 然而站在叶晨身后的周琳没有注意到,叶晨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先不说周琳身上那刺鼻的香水味让他作呕,你就算是做手脚,也在外面做完再进来啊。电梯里就俩人,针掉在地上恐怕都能听到声音,结果你用手去抠牛皮纸袋,怎么着?还等我好心的帮你把“意外”掉落的东西给捡起来吗? 叶晨皱着眉看着电梯爬升,直到自己住的八楼停下,他甚至没管脚边散落到地上的橘子,跟逃命一般逃出了电梯。叶晨怀疑这个周琳绝对是用化妆品把自己给腌入味了,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 周琳跟个二傻子似的呆愣在原地,看着径直离去的叶晨,此时她心里只有两个猜测,刚才这家伙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是不是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魅力可言?为啥他直接把我给当成空气了? 叶晨可没空去理会周琳的内心戏,开门回屋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手机的蜂鸣声,紧接着是电话铃音响起,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客厅的茶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苏见仁的来电: “喂,老苏,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别提了,今天我被老爷子给叫回了老宅,因为将陶无忌那小崽子调离的事情,被老爷子给骂了一顿。”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苏见仁问道: “不对啊,老爷子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苏见仁冷哼了一声,然后轻声回道: “当初你说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没怎么当回事儿。这次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小王八蛋开始玩苦肉计了。 他不是跟家元关系好吗?说是在分理处工作的时候,被人给打了,然后在家元去看他的时候,应该是有意把他被调离的事情露了出来。 程家元那个大傻子跑去找老爷子去了,老爷子一个电话就问到了这件事情是我在背后操作,给我这通好骂。我算是又被陶无忌那个小混蛋给摆了一道,甚至都怀疑他被揍就是故意找人安排的。” 叶晨沉默了片刻,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防住,这个陶无忌为了摆脱泥潭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原世界里他也被人给揍了,可是却没掀起什么波澜,怕是当初也只是为了在田晓慧母亲面前卖惨,这次倒是让他借题发挥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我要是你就不会怀疑,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了不得,心眼儿算计都是一套套的,哪像咱们当初在学校那会儿,单纯的跟个傻子似的?对了,你们家老爷子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意见?” 苏见仁冷笑了两声,然后恨声说道: “这个小崽子这次算是做了无用功,我把他将我和程家元父子关系泄露的事情跟老爷子学了一遍,然后又将他利用高斯布尔这件事,挑拨你我二人关系的过程全都告知,老爷子没再多事。我估摸着小王八蛋要是不换工作的话,怕是要在猛将庙分理处做到底了。” 叶晨能够感受得到苏见仁对陶无忌算是恨到了极点,因为他眼中的杂鱼接二连三的撩拨他的怒火,换成是谁都很难不去动怒。不过叶晨还是劝道: “不要低估了这个人,家元跟他关系亲近,我担心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带到沟里去,你多提防着点,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苏见仁轻吁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当初说得是对的,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程家元来到滨江支行,虽说是老爷子帮他安排的,可我知道他是为了故意在我面前晃悠,给我添堵来的。 真要是有一天他被陶无忌给坑了,那也只能怪他交友不慎,怨不得旁人。而且他离开深茂行这个大染缸,其实也蛮好的,家里又不是管不起他。现在我有时候站在镜子前,都看不到当初的自己了。” …………………………………… 吴显龙的别墅里,吴小飞少见的在晚上没出去,而是陪着吴显龙在客厅里说话,神情有些凝重。 “爸,我听说赵叔把他家的两套房子给抵押出去了,为的是给蕊蕊凑去阿美丽看病的钱。” 吴显龙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吴小飞,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说什么?你赵叔在卖房子?” 吴小飞怀里抱着抱枕,微微点了点头,他在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觉得挺荒诞的,对着父亲回道: “蕊蕊,蕊蕊在我们打游戏的时候,无意中跟我说起的。” 身材消瘦的吴显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有些唏嘘的说道: “嗐,这个小辉啊,还真是外道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跟我一个字都没提。就是怕我们帮了他,然后找他办事儿。” 吴小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用一种非常不敬的态度评判道: “你说赵叔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行长,一千多万都凑不出来?爸,要我说咱就把钱装在点心盒子里给他送过去得了?” 知子莫若父,吴显龙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在自己的耳目渲染之下,阴狠有余,可是脸上却藏不住事儿。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也太没拿你赵叔当回事儿了,这个办法要是有用的话还轮得到咱们?分分钟有人会把钱摆到他面前。 小辉我还是了解的,年轻时就进了这个金融行业,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吧?在我这儿,他就没开过一个绿灯。而我也没让他太过为难,因为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但是这次咱们看样子还就必须得找你赵叔帮忙了,长滩的资金缺口太大了,如果找不来钱,资金链一断,公司也就没了。 所以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我们帮你赵叔度过这个难关,他自然会投桃报李的。只不过得想个好办法,得让他说不出来还能拿下这个钱,然后顺理成章的给我们办事儿。” …………………………………… 一个星期后,叶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称是南加大眼科联合会华夏有限责任公司,在获知赵蕊患有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后,在了解到病患家庭的经济窘况后,决定让赵蕊做药品临床实验的志愿者,到时候各种治疗费用全免。 挂断电话后,叶晨没有任何的兴奋,而是从电话里翻找出苗彻的手机号,对他说道: “苗大侠,鱼已经开始准备咬钩了,你那边也做好准备吧,我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的牛鬼蛇神,这么急不可待的。” 其实叶晨的心里此时已经有了判断,现在急于打通自己关系的,除了谢致远就是吴显龙,只不过以谢致远鸡贼的性格,让他拿出两千万来走动自己的关系,对他来说性价比太高,他更习惯去通过蝇营狗苟的手段去钻营。 所以这次应该是吴显龙做的一出戏,既然如此,自己也要给他个面子,该做的假动作也还是要做的。第二天,叶晨在帮赵蕊请好假后,带着孩子按照对方发来的定位,来到了前滩商务区附近的一个写字楼。 赵蕊跟在叶晨身边,虽然她眼睛不大好使了,可是鼻子却很灵敏。这也许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吧,上个世界的老瞎子也同样如此。 赵蕊鼻尖耸动了几下,拉着叶晨的手,然后说道: “爸,这闻起来不像是之前你带我去验光的地方啊?” 叶晨有些惊叹的看了眼身边的赵蕊,把她揽在怀里,然后对她小声说道: “我知道,咱们这次大概率是遇到骗子了,而且是别有用心的那种。带你过来一是为了放松一下,二是为了看这群家伙演戏,毕竟现在看免费的话剧的机会可不多,正好看他们演技如何。呆会儿你可别露馅儿了,全程看我发挥就好。” 赵蕊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虽然叶晨的影像在她眼里不太清晰,可她大概还是能辨认出来,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没错。沉默了片刻后,赵蕊说道: “爸,你以前总是一本正经的,冷不丁变得跟个搞怪男似的,我还真挺不适应的,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给易容了。” 叶晨笑着轻揉了揉赵蕊的头发,然后说道: “没办法啊,你总是那么闷,我要是不变得活跃点,家里就是俩闷葫芦了,生活中岂不是一点情趣都没有了?” “有道理。”赵蕊嘿嘿一笑,然后继续说道: “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你,以前的你比我们学校的老师还严肃,我都不敢跟你交流。” 其实昨晚在得知对方提供的办公地点后,叶晨就已经开始了调查,苏见仁的三姐夫是法院的庭长,公检法那边熟门熟路。 叶晨提供了地址,找人帮忙查了一下这个地方的产权主人是谁,然后询问了一下,这个写字楼的大平层是什么时候租出去的,结果不出他所料,这个地方才被租出去一周,而且是短租,对方只租了三个月,不过出手倒是蛮大方的,比平均房租溢价了两倍,所以房主也没太过计较。 叶晨和赵蕊来到地方后,推门走了进去,门口是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usc eye”的字样,牌子对面的墙上,还像模像样的挂着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营业执照的副本,只不过整间医疗机构空荡荡的,就他们两个新来的客人。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迎了上来,对叶晨招呼道: “赵先生,您好,赵蕊,你们这边请。” 叶晨和赵蕊被热情的迎到了里面的一间办公室,然后就见刚才的那名男子介绍道: “这位是卡尔医生的助手凯琳,这位是mr赵,这是他女儿赵蕊。” 叶晨打量了一眼对面金发碧眼的女人,别看对方找来了一个老外,可是叶晨却没在她身上见到一点医生的气质,要知道他可是跟医生和各个医学院的教授打交道了十多载,对于这些可是太过熟悉了。 金发妞表现的非常热情,和赵蕊谈笑风生。至于刚才负责接待的那名男子,则是递给叶晨两份合同,然后说道: “赵先生,还请您仔细阅读一下,虽然治疗的费用是全部减免的但是到了阿美丽手术后的住宿和护理,还是需要您自费的。” 叶晨神态松弛的靠在椅子上,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行了,戏演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我工作也挺忙的,为了来到你们这儿,还没和孩子去吃午饭呢。你俩也收拾收拾,准备去看守所呆段时间吧。 诈骗,伪造医疗机构许可证,根据《刑法》第二百八十条的规定,伪造、变造、买卖或者盗窃、抢夺、毁灭国家机关的公文、证件、印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恭喜你们,未来的几年,你们有免费的牢饭可吃了。” 金发妞还一脸的懵懂,可是坐在叶晨对面的那名负责接待的男子,却是勃然色变,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赵先生,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是假冒的?”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就见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时就见叶晨站起身来招呼道: “警察同志,这里,刚才是我报的警。已经确认过了,他们墙上挂的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营业执照都是假冒的,为此我还特意去了趟审批机构和工商局。” 为首的警察,对着叶晨礼貌的点头示意,然后带人来到了两位冒牌医生这里,厉声说道: “脱掉白大褂跟我们走一趟吧?怎么还等我请你们啊?” 吴小飞正在竣龙地产和公司的hr在会议室里面试新的员工,吴小飞看着新来应聘的妹子长得唇红齿白的,痒痒到不行,心说现在应聘财务管理的妹子素质都这么高了吗?猎头公司眼光还针不戳! 正在这时,吴小飞放在会议室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电话号码,然后立刻拿起了手机,走到了会议室外接起了电话: “喂?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电话的另一头,说话的人一副哭腔,对着吴小飞诉苦道: “飞哥,我们把表面功夫全都做到位了,写字楼做了全新的装修,甚至还特意除了甲醛。可是没想到那个姓赵的他把我们给当成骗子报警了,咱们雇的那俩冒牌货现在正在分局里呆着呢,现在怎么办啊?” 第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吴小飞快憋闷到吐血了,因为送钱这种事儿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办法来,打着临床实验的幌子把赵蕊骗到阿美丽去接受免费的治疗,可实际上他把钱都给付过了,结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 偏偏吴小飞还不好去到公安局去解释,因为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真要是闹到公安局,弄得满城风雨,这件事情非黄摊子不可。 而且吴小飞雇人伪造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营业执照是事实,进里面的那俩倒霉蛋没把他卖出去已经是万幸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找最好的律师,将二人的刑罚降到最低,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最闹心的是雇佣的那个外国女人,她本来是私立学校的一名外教,被吴小飞找过来演这出戏,这件事情过后,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被递解出境的,毕竟这个外国人触犯了国内的刑法,这是最基本的待遇,而且这个女人本身就只是一名私教,是不享受外交豁免权的。所以就只能给她一笔大额的报酬,让她管严自己的嘴。 吴小飞又是找最好的律师,又是找人疏通关系,最终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并且压下来。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吴显龙还没有休息,正坐在茶室饮茶,见他回来,派佣人把他叫过来,问道: “你赵叔那件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带着蕊蕊过去了吗?” 吴小飞直接拉过了一把藤椅坐下,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大口一饮而尽,有些懊恼的说道: “赵叔他倒是带着蕊蕊过去了,可他带的不只是蕊蕊,还把公安局的人也给带过去了,说是自己遇到了诈骗的。你也知道那地方就是摆个样子,根本经不起查,公安局以诈骗、伪造证件的罪名,把我雇的那俩货全给抓起来了,我这么晚回来,就是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吴显龙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个神展开,因为这无疑是把事情给闹大了的节奏。他对着儿子问道: “那你安抚好那俩人的情绪了吗?他们俩在里面不会乱说话吧?”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们会把事情给自己担下来,无非就是花钱保平安,这我懂。” 吴显龙叹了口气,靠在了藤椅上,然后说道: “这样吧,明天周末,我找时间把你赵叔给约出来,既然已经弄巧成拙了,索性就开诚布公的告诉他,钱都已经花了,总没有白花的道理。” 叶晨周末闲来无事,正在客厅里抱着吉他在那里弹奏,赵蕊就坐在他身旁,现在她都成了叶晨的小粉丝了,每次叶晨弹吉他的时候,赵蕊总是会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倾听。不得不说,闺女还是懂审美的。 正在这时,叶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放下了吉他,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发现是吴显龙打来的。叶晨心知肚明他是为什么来的电话,笑着对赵蕊说道: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接你大爸电话。” 叶晨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下意识的朝着左边撇了一眼,发现周琳正在那里晾晒衣物,他对着周琳微微颔首,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大哥啊。” “小辉啊,有空到家里来坐坐,院儿里的花都开了,空气好得很,正适合饮茶。”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吴显龙回道: “怕是不行啊大哥,这阵子我正忙着给蕊蕊办理出国看病的事宜,等过阵子不忙了再说吧。” “小辉啊,这件事情我可是要好好说说你了,好歹我也是蕊蕊她大爸,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是听小飞说起才知道的,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了吗?”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件事情我只能自己去解决,要不然会因此而受到别人诟病的,好不容易坚持了二十来年了,如果遇到点事情,就把金身给打破了,那我也未免太不值钱了,您说是吧?” 电话的另一头,吴显龙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继续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其实那个免费临床试验,是我找人安排的,本想着无声无息的把事情给办了,谁知道你居然报了警。” “不是吧?”叶晨一副惊讶的语气,“大哥,您倒是早说是您啊,我虽然不能接受,但是也不至于弄到这么难堪的地步,你看这事儿闹的,您这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吴显龙哈哈一笑,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小辉,那个蕊蕊的签证都办好了吗?你要是真不好意思了,就赶快送蕊蕊过去,治病这种事儿是赶早不赶晚的。” “大哥,这个钱我不能用。我心里很感激您,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自己来想办法。” “你听我说小辉,这件事情这样,你就当是大哥借给你的,你打欠条,然后你付利息,这不就接了吗?”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抹嗤笑,心说这么容易就让你得逞了,我后面还怎么继续拿捏你?他直接拒绝道: “不行,我再重申一遍,这件事情就只能我这个做父亲的去解决,外人谁都不能插手。” “我怎么就成了外人了?你这话说得我可是有点伤心了。小辉,你心里也清楚,这钱不是为了你,是因为蕊蕊。 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得了这么严重的病,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去阿美丽治病,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儿,我能不管吗?你别把什么事情都跟你那行长两个字挂在一起,其实你当不当行长,这钱我都会出。” 叶晨靠在阳台的围栏,心中暗笑,因为吴显龙这句话简直是太好笑了。要知道当初住在一起的邻居家小孩,可不止他们两个,只不过他和吴显龙是混的最成功的那拨,当初的那些玩伴,早就随着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而渐渐疏远,甚至断了联系,所以吴显龙这话明显是在骗鬼呢。 叶晨一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边语气淡然的回道: “大哥,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我从大学毕业后踏入这行,很多事情一直是走中庸之道,因为这样可以平衡各种关系。 但是唯独收钱这个事儿,我不敢逾越半步,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人是要有敬畏之心的,要不然离毁灭也不远了。如果蕊蕊真的是因为没有钱治不了,最终导致了双目失明,那只能怪生在我家里,她没这个好命。” “这叫什么话啊小辉?行了,咱们俩之间这么多年了,大哥还不了解你吗?不说了,有空过来喝喝茶,大哥想你了!” 周琳刚才晾衣服的时候,突然看到叶晨在打电话,她没直接回屋,出于礼貌回避的原则,她躲到了阳台绿植的后边,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二人对话的全过程。 突然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怦然心动,因为她感觉到这一刻的叶晨是那么的魅力四射。其实刚才叶晨在屋里弹吉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而且还站在阳台听了好久,这时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躲在阴暗处的污垢一般,无法直面阳光,在叶晨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有些慌乱的回到屋内。 叶晨将手机揣进了裤兜,背靠着阳台,朝着周琳阳台的位置撇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其实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背后传来的轻微呼吸声,作为一个别有用心的暗探,他相信周琳肯定偷听他的谈话了。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这一说法源自于狩猎行为中的一种策略,即猎人通过示弱或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使猎物放松警惕,从而更容易捕获猎物。这种策略不仅适用于自然界中的狩猎行为,也广泛应用于人类社会的各种情境中,如情感关系、职场斗争、商业竞争等。 刚开始在周琳的眼里,自己可能就只是一只等着她去攻克的猎物,毕竟苏见仁对她的热情摆在那里,让她逐渐的迷失了自己,觉得自己魅力四射。孰不知此时的周琳,已经渐渐的走进了一张特意为她编织的、看不见的大网里…… …………………………………… 田晓慧这些天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先是被表姐沈婧给顶锅,赶出了远舟信托,然后又是自己的男朋友陶无忌被打,接着她发现陶无忌居然教妈妈炒股,这让她怒火中烧,两个人大吵了一架,要知道当初她父母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母亲把家里的房子给抵押出去,炒股而导致的。 这天她窝在家里的沙发,看着天花板正在发呆,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她有些慵懒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随手接了起来。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田晓慧吗?我是择木猎头公司的,您好像最近在寻找金融财会相关的工作对吧?” 田晓慧的心跳漏了半拍,她突然想到了那天自己离开远舟信托的时候,那个叫苏见仁的男人,跟自己的谈话。 “小姑娘,教你个乖,天上从来都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尤其是你这种没有背景的职场新人,对于这种事情一定要多加防范,因为每件突如其来的好事背后,往往都标注好了价码,预示着你要承担自己难以想象的代价。” 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田晓慧还有些不以为然,然而现在貌似一切正在慢慢印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田晓慧非常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作为一个才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职场经历一片空白,照理说无论如何都不该进入到猎头公司的人才库里,尤其是这个择木猎头公司,在业界好像还挺有名气的。 事有反常必有妖,田晓慧打算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轻声回道: “哦,是的是的。” “我们看了你的简历,觉得非常不错,所以把你推荐给了竣龙地产,他们正在找财务管理,看了以后很感兴趣,要你明天就去面试。我把地点、时间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里面还有一些hr常问的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准备这次的面试。” 挂断电话后,田晓慧坐在电脑桌旁思考了许久。她甚至还特意查了一下自己当初找工作时,向各个公司投简历的记录,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择木猎头,因为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样在业界有名的猎头公司,无论如何都瞧不上自己这样的小透明。 田晓慧最终还是点开了择木猎头发来的电子邮件,在地点和时间后面,有一个清晰的表格,上面清晰的写着“竣龙面试常见问题”,后面还标注了标准答案。 田晓慧的神色有些凝重,如果苏见仁当初没找自己,她可能还就真的跟个傻白甜似的,跑去踩坑了。然而一切都让苏见仁给说中了,天上果然突然砸下了馅饼,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有猫腻的那种。毕竟没有哪家猎头公司在通知面试的时候,还带透题的,这跟开卷考试有什么区别? 田晓慧靠在电脑椅上,远远的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口中喃喃自语道: “表姐,这是你的手笔吗?” 田晓慧如约去了竣龙地产面试,当hr向她提问的时候,果然问得都是择木猎头准备过的那些问题,这也让田晓慧更加的笃定这次的面试有问题。最终田晓慧完美的通过了这次面试,她要看看这场可以安排的大戏后面,到底站的是谁? 这天田晓慧从竣龙地产下班,出了公司正要扫码骑个共享单车去到地铁站,结果在公司门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沈婧,她亲热的跟田晓慧打着招呼,身后停着她那辆银色的座驾。 田晓慧脸上的笑容收敛,她突然觉得自己遇到的这群人真可怕,不管是谢致远、沈婧亦或者是那个苏见仁,在他们面前,自己单纯的好像是一只小白兔。苏见仁早就已经预测到沈婧早晚还会来找自己,让自己帮她继续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沈婧亲热的上前,拉住了田晓慧的手,然后说道: “来,走,姐送你回家。” 沈婧滑腻冰凉的手让田晓慧感觉自己在触摸一条冰冷的蛇,她一把挣脱开来,然后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啊?我现在可没法帮你干那些事儿了,一个对你毫无利用价值的人,你这亲近来的可有点莫名其妙,让我遍体生寒。” 田晓慧无异于指着沈婧的鼻子,在骂她无利不起早,哪怕是自家亲戚,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就好像床下的马桶似的,用的时候拽出来,没用的时候就踢到一边去。 换作别人被指着鼻子这么骂,早就恼羞成怒了,可沈婧的厚脸皮是经过长时间磨练的,她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了的鬓角,做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带着一丝歉意说道: “我没有又让你帮我干任何事儿,我就是觉得让你受委屈了,想跟你好好道个歉。” “猫哭耗子,没这个必要。”说罢田晓慧转身就走。 这时沈婧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让田晓慧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那家猎头公司吗?他们在竣龙的人事部有内线,要不然你以为自己可以这么轻松的应聘到这个职位?” 困扰了田晓慧好几天的疑团,此时终于真相大白。她佩服苏见仁的料敌机先,隔着自己风衣的口袋,按下了索尼录音笔的录音键,然后对着沈婧问道: “原来择木猎头是你找来的?我就说呢,连面试的题目都能弄到,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 沈婧微微颔首,然后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竣龙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好了,别生气了,姐跟你道歉,来,上车!” 还是上次那家熟悉的咖啡厅里,屋内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沈婧对着田晓慧说道: “小慧,我当时那么做,完全是为了谢致远的面子。而且你的暴露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再在远舟呆下去,也没任何的意义,不管艾米还是谢致远,都会防你跟防贼似的。 但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你都没有出卖我,这真的是自家人才能做到的。对不起,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田晓慧感觉自己在职场的这段时间,见多了人心的诡诈,比起陶无忌来,她见识到太多的人性阴暗面,每个人似乎都在算计着。有人在算计着自己的老公,而外界也在算计着他们两口子。 现在的田晓慧,对于沈婧的安抚之辞权当做是放屁,她引诱着沈婧,对她问道: “这个竣龙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要你花这么大的力气,把我安排到那里去工作?” 第二十七章 攻心 苏见仁自从上次在远舟信托的外面接触到了田晓慧,就一眼看出来,这个女人是个有野心的人。大学毕业这么多年,苏见仁没干别的,一直从事的就是摆弄人的职业,在银行的底层,他见多了这种人。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种社会现象也说明社会圈层化的趋势。这也是人类社会分工、贫富差距造成的一个结果。 不信把身边最好的三个朋友拿出来和自己做一番比较,起码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度,性格、家庭、收入等等。而大家之所以能成为如此要好的玩伴,这些就是重要原因。 在苏见仁看来,田晓慧和陶无忌都是同一种人,只不过陶无忌和自己有明显的利害关系,所以务必要打压他,让他没有翻身的余地。至于田晓慧,苏见仁则是选择拉拢,至于原因则是多方面的。 一是因为他要在谢致远和沈婧的身边埋下一颗雷,至于引爆的时间则是由他酌情而定,他要把这两口子给炸到粉身碎骨;二是苏见仁要用辅助田晓慧事业上的成功,来反衬陶无忌的无能。 人总是要跟与自己三观一致的人做朋友的,男女朋友就更是如此。田晓慧和陶无忌一旦在身份地位上有了巨大的差距,两人之间的矛盾自然而然的也就产生了,甚至都不用他推波助澜,情感就会渐渐的走向破裂。 陶无忌屡次三番的挑拨自己身边人的关系,这真的是激起了苏见仁的怒火。先是在叶晨那边,挑拨二人的关系,然后又在自己的儿子程家元那里搬弄是非,虽然都没有得逞,这也让苏见仁想要摁死陶无忌这只蟑螂。 在接到田晓慧打来的电话后,苏见仁派人去接的田晓慧,拉着她来到了永福路二百号,雍福会的所在地。“雍福会”曾是瑞金医院名医邝安坤的官邸,并先后作为白熊、汉斯猫、约翰牛等国的领事馆,2004年开业至今。 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多重文化身份:米其林餐厅、古董博物馆、也是文化客厅。这明星如流水,政要似飞沙的地方,几乎承载了海派文化兴起的缩影。 雍福会主人汪兴政先生,是华夏第一代华人设计师,也是古董收藏家,他是连新衣服的扣子都要换自己收藏古董扣子的“老克拉”,非常有腔调的那种。到他这里,感觉一双眼睛一直在吃前所未见的“西式中餐”,看部移步易景的剧,比流水席风流。 之所以要叫“海派文化”中生出来的那一群特别的文化人叫“动物”,是因为他们的聚友方式令人嫉妒。二三十年代的魔都,最时髦的事情是手边刚读过一本炙手可热的新书,那是谈话的底色,人们热衷于高质量社交。很难想象,那几乎和大洋彼岸海明威笔下《流动的盛宴》是同步的。 如果拿社交媒体这一代作对标,所描述的情形就会有些尴尬,早在上个世纪,那个魔都夜未眠的文化圈,“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氛围,已经让很多人跨越了一个平庸的物种,因中西文化的浇灌,在板结的土壤里开出了一朵包容的花。这样的“精致”传到下一代,哪怕只是穿衣和吃喝上,时光都会美得溢出来。 雍福会以巴黎上世纪三十年代文化沙龙为灵感,每周在此举办音乐演出、电影交流、文学朗读会等艺术活动。与密训酒吧相比,六艺堂更为古香古色,它是从浙江东阳完整迁移过来的清初大宅院厅堂,在雍福会作为一个露天古戏台,现在会有live。 沿着两旁种有松柏、冬青的小径进入雍福会,想象卢森堡首相让-克洛德·容克、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及王后索菲娅、法国前总统夫人贝尔纳黛特·希拉克,到这里漫步的心境,相见恨晚。 一栋西班牙风格的三层洋房,正门上方的中式牌匾书写着“聚德堂”三个大字,聚德堂内大理石图案与意大利乌菲兹美术馆里的一样,都是手凿。 门厅处同样有一块牌匾,这是清代“浓墨宰相”刘墉的真迹,写着“履无咎盦”。匾额下是西式壁炉,上面放着乾隆时期造的“宣德炉”,想必张爱玲来此,心中也会朱砂痣和白月光轮番浮现。 再往前走,就可看到用餐区,红底窗幔绣着孔雀尾羽,餐桌的白色桌布是纯手工缝制,座椅是古董。餐厅中央有一副用琉璃烧制的对联,写着“东鲁雅言诗书达礼,西京明训孝弟力田”,用餐区还用古典玻璃橱柜陈列着汪兴政收藏的古董。中西碰撞下,灯影与窗外青葱齐辉,没有丝毫违和感。 田晓慧作为魔都的土着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然而她以前只能是从雍福会的门口路过,羡慕的看着外面厚重的文化氛围,一直无缘进到里面。没想到这次借了苏见仁的光,居然成为了里面的座上宾。 苏见仁作为一个富二代,他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以他的家庭背景和经济实力也完全承担得起他过这样的生活。此时他正坐在餐厅里,刷着手机,等待着田晓慧的到来。 田晓慧不是个拘谨的性子,然而她此时却表现的非常不自然,她觉得自己来的太过草率了,应该锦衣华服才能表现出对苏见仁这次宴请的重视,也能跟环境更搭一些。 苏见仁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了田晓慧,笑着站起身来,礼貌的帮她拉过椅子让她坐下,然后非常有修养的做到了田晓慧的对面,对他说道: “小慧,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按理说你是客人,应该由你来点餐。可我是这里的常客,这里每一道佳肴我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所以我就冒昧一次?” 田晓慧略带羞怯的点了点头,对着苏见仁说道: “客随主便,苏行您尽管安排。” 片刻的工夫,苏见仁点好了菜品,哪怕是等待的间隙,也没让气氛冷场,谈笑风生间渐渐让田晓慧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整个人松弛了许多。不过让田晓慧有些纳闷的是,苏见仁居然没有问起下午她跟沈婧的交谈事宜。 没过一会儿,侍者把四款开胃小点摆上了桌,珍珠醉北海道甜虾(由椰奶、墨?汁和春卷皮制作珍珠壳),糟鹅肝空气?卡?配醋渍小干葱,莳萝酸奶与洋姜脆片,以及核桃豆浆夹心之包菜脆片。 前菜的部分,搭配的香槟henri giraud,酒庄还在坚持用百分百橡木桶陈酿,而制作橡木桶的木材来自ay村旁边的argonne森林。 这款天然型香槟由80%黑皮诺,20%霞多丽混合酿造,桃子,梨,香草以及白胡椒味觉,随后出现柠檬香气,尾端有杏仁饼干味,结构能支持前菜的变化,也很清新。 一顿非常让人愉悦的晚餐,吃完后田晓慧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只能说有钱人真的是太会享受了。自从上次与苏见仁见过面后,她也曾经旁敲侧击的对陶无忌打听过这个人的信息,毕竟陶无忌和程家元是好友,而且程家元还是苏见仁的儿子。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苏见仁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大少,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快,这也是她一直都对苏见仁怀有戒备的原因。 用完晚餐,苏见仁送田晓慧回去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紧张。苏见仁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小慧,你不用紧张。我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不大好,可是对你我真没有那种想法,毕竟你跟我儿子的年龄差不多大,我还不至于没品到去老牛吃嫩草。 今晚之所以把你接出来,主要是为了好好的犒劳你一顿。想必在沈婧和谢致远那里,他们哪怕跟你有亲戚关系,也只是把你当成是一件工具在使用,绝对不会带你来这样的地方消费。” 田晓慧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对着苏见仁问道: “苏行,我没听懂你说话的逻辑,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苏见仁淡然一笑,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然后说道: “你就当我是喝酒喝多了,有感而发吧。其实我和谢致远是大学同学,我们那个年代,大学毕业包分配,都是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以他的条件是无论如何都够不上留到魔都市区的。” 田晓慧挑了一下眉毛,表姐沈婧是本地人,她从母亲的口中也得知了一些表姐夫谢致远的情况,当初他只是个穷到不能再穷的穷小子,这让田晓慧感到很费解,以表姐沈婧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是如何看上谢致远这样的乡巴佬的?要。魔都人地域歧视可是相当严重的。 田晓慧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苏见仁问道: “苏行,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吗?” 苏见仁打开了半截车窗,朝着窗外吁出一口酒气,然后轻声说道: “我和谢致远的老师是戴其业,以前深茂行魔都分行的行长。当年他还是财大的一名老师,和师母欧阳老师结婚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这让老师父母那边没少催促,戴老师烦躁不安。 二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老师喝得酩酊大醉,光顾了一个发廊女,或许是喝醉了,或许是心情不佳,比如,因为师母的不孕,那晚老师放纵了自己。 九个月后,女人生下孩子,她找到老师,敲诈一笔钱。老师把这事向师母和盘托出,师母原谅了他。夫妻俩凑了几万块钱给那女人。至于那个孩子,两人考虑再三,决定交给城郊一对夫妻收养。那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夫妻,结婚多年没有生育。 他们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也答应让老师每隔一阵便过来探望。说好彼此守口如瓶,但天底下的事就是这么巧,谢致远的租的房子竟然也在附近,平常也有来往。 老师某一次以远房表叔的身份出现,刚好与谢致远撞个正着。这种时候解释都是徒劳的,那种情形下,再沉稳的人都慌了,眼神都不对了。 谢致远答应帮老师守住秘密,代价是让谢致远毕业分配留在市区。老师费了不少劲才办成,人生头一回找关系托人,请客送礼,竟是为了这种事情。老师自己都觉得荒唐,别扭得想死。” 田晓慧在一旁惊的合不拢嘴,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苏见仁,发现他眼中竟然有一抹哀伤。过了好一会儿田晓慧才说道: “这倒是符合谢致远两口子的行事风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他们俩当初在一起,还真是王八瞅绿豆,看对眼了。” 苏见仁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其实这种事情是非常隐秘的,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晓。后来戴行,也就是我的老师出了意外去世后,我们同学几个聚在一起喝了顿酒,谢致远也不知道是出于显摆,还是什么心理,跟我们几个讲起了这桩陈年往事。 他讲起这段往事时,语气中竟带些调侃的意思,好像刺啦一下,把什么东西撕开,或是打碎,带着破坏者的快感与促狭。要知道那天戴老师才刚刚出殡啊,他对逝者连最起码的敬畏都欠奉。” 田晓慧第一次见到苏见仁的时候,觉得这个男的脸上满是油腻,这让她非常的不喜。然而此时看着他愤恨的眼神和腮边虬结的肌肉,这明显是个性情中人。田晓慧思忖了片刻后,轻声问道: “那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个同学,都是什么反应?” 苏见仁嗤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当时赵辉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是戴老师最看重的学生,直接一杯酒泼到了谢致远的脸上。要不是我和苗彻见势不对,拉着赵辉,那天晚上谢致远就得满脸开花。” 田晓慧也笑了,对于叶晨,其实她并不感到陌生,曾经在男友陶无忌那里听他提过好几回,说他是自己的偶像,也是一个外乡人,在魔都扎下根来的,而且全凭自己的本事,三十出头就成了深茂行的分行副行长。 在田晓慧的印象里,叶晨是个蛮严肃的人,她去过几次滨江支行,看望陶无忌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过他几眼,当时给她的印象是这个男人不苟言笑,只是没想到性格这么火爆。田晓慧笑着对苏见仁说道: “赵行蛮了不起的,他做到了我一直想做但是却没做成的事情,我也恨不得往他们两口子脸上泼酒,打得他们满脸花,可就是没这个能耐。” 苏见仁眉毛轻皱,用双手的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小慧,其实我有些后悔找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坦率的讲,这两口子做事情很出格的,我自己都没把握能玩得过他们,我担心你会被他们伤到。 这样吧,你明天去竣龙地产辞职,我再重新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你直接从这件事情中脱身,答应你的条件,我还会照旧全都做到,咱不冒这个险了!” 田晓慧莫名的觉得心中一暖,正因为被沈婧冰冷的算计过,体会过人情冷暖,所以她才格外清楚苏见仁现在说出这番话,有多难能可贵。她侧转过身子,看着苏见仁,然后说道: “苏行,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就算是跪着也要继续走下去,要不然以后遇到困难,就临阵退缩,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放心吧,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没有确实的把握,我是不会冒然行事的!” 苏见仁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行吧,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见势不对要立刻撤出来,主要你撤出来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你的,好歹我在魔都还有些势力。” 田晓慧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苏行,我看你好像是头疼的厉害,要不要我帮你揉揉?以前我妈偏头疼的时候,就是我帮着揉的。” 苏见仁撇了眼田晓慧,然后笑着摇头拒绝: “还是不要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有些事情被人看到了好说不好听。” 田晓慧被苏见仁的车送到楼下的时候,陶无忌正等待田晓慧回家,等得心焦,出门查看,然后就见到田晓慧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因为天色较暗,他甚至看不清车标和车牌,不过即便如此,也让他脸色有些难看。 田晓慧上楼的时候,陶无忌就在门口迎着,见到人后立刻问道: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陶无忌近似审问的语气让田晓慧莫名的感到不舒服,她斜睨了一眼陶无忌,然后说道: “我表姐请我吃饭,正式跟我赔礼道歉,怎么了?这也要跟你报备一下吗?” 这段时间因为陶无忌教母亲炒股的事情,再加上陶无忌工作的不顺利,两人一直在冷战中。陶无忌听到田晓慧的回怼,立刻嚷嚷道: “田晓慧,你居然学会跟我撒谎了,别以为我没看到,送你回来的车子是辆黑色的轿车,而你表姐开的是辆白色的车,你当我是瞎子吗?” 第二十八章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端午节前后,深茂行滨江支行业务部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来了两名警察,甚至总行那边也打过了电话到叶晨那里,要求滨江行全力配合。 前一两个月,深茂行滨江支行出现了银行卡泄密事件,有人复制深茂行滨江支行的银行卡,在全市的atm机上取钱。一夜之间好几百名客户总计损失了上千万,影响非常之恶劣。 市局经侦来过后,将所有业务部的柜员进行挨个约谈,甚至调到了对公部的程家元和胡悦,调去猛将庙分理处的陶无忌,都被紧急找了回来。 叶晨赶到的时候,苗彻已经等在了会议室外面了,作为审计部门的一把手,对于这种恶性事件,正好是他调查的范围之内。叶晨沉吟了片刻后,在自己的秘书和业务部的主管领导,审计部的老大苗彻面前说道: “这种事情虽然涉及金额不大,但是社会影响恶劣,这会让储户对我们深茂行严重丧失信心。我作为支行行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你们二位作为业务部的主管领导,更是难辞其咎。我前几个月让你们在每个柜员的工位,加装的微型监控,你们都加装了吗?” 两位主管领导赶忙用手帕擦了擦脑门的汗,其中的一把手匆忙说道: “赵行您放心,自从你提起,早就已经装好了,而且都是在业务部所有柜员下班后,秘密安装的,甚至包括大堂经理朱强的工位都没落下,而且确保了不会被他们发现,您尽管放心!” 苗彻直接就是一惊,他没想到叶晨居然还有这一手,对银行业务部这样的窗口部门,工作做的也是这么事无巨细。 银行柜员的工位加装监控并不违法。只要银行不对监视器所得到个人隐私内容予以公开,加装的监控系统属于合法,不属于侵犯隐私。银行在安装监控系统时,只要确保不泄露客户的隐私信息,该行为是合法的。 对于法律条文这一块,别说是审计部的苗彻了,叶晨哪怕是对比经侦支队来的两位警察,也是不遑多让。熟知剧情的叶晨,自始至终都清楚业务部埋藏了一个重大的隐患,那就是大堂经理朱强,这些小玩意儿就是专门帮他这种人准备的。 叶晨微微颔首,表情非常的严肃,轻咳了一声后说道: “业务部作为储户把钱存进银行的第一关,每天接触海量的资金,我们不能保证每个人的职业操守都做的那么好,所以必要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苗主任辛苦,你们俩把这半年来所有的监控视频和音频全都调出来,带审计部门配合彻查,一旦找出人来,严肃处理,绝不轻饶!” 市局经侦在约谈业务部柜员的时候,叶晨和苗彻一直在场全程陪同。市局经侦那边也给他们交了个底,盗刷的那些假卡,有一大半的储户信息都是从白珏的电脑里复制出去的,所以他们决定将约谈对象定位在跟她平日里交集较多的同事身上。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苗彻说道: “这样最好,缩小了侦查方向,苗大侠,你让你手下的人,将调阅监控的范围缩小,注意力全都放在白珏的监控位,把她这半年来在工位的所有操作仔细查阅,一旦有任何的异常,马上通知我和市局的两位同志。” 胡悦、程家元和陶无忌在柜台工作的时候,都是白珏的徒弟,经侦对他们三个挨个进行了约谈。约谈时,两位经侦有意无意的对三人问起对白珏的印象,三个徒弟交口称赞。 虽然白珏因为生活的原因,有产后抑郁的问题,可是她对跟着她的三个徒弟真的没话说,可以说这三人都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而且程家元和胡悦升到了对公部,只有陶无忌惨了点,被分到猛将庙分理处去了。 约谈朱强的时候,经侦的人对着朱强问道: “你们运营部门平时的关系怎么样啊?” 朱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警察回道: “我是运营主管,我们平时的关系非常的融洽。” 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未发一眼的叶晨,将目光放在了朱强的手腕,上面露出了一块崭新的腕表。他突然对着朱强问道: “朱强,你品味不错啊,都开始戴理查德.米尔了?比我戴的表好多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朱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哈着腰对面前的四人鞠躬,然后退出了会议室。一旁的苗彻对着他问道: “怎么了老赵?你觉得他有问题?” 就连叶晨身边的两个经侦,也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不是觉得他有问题,而是他一定有问题。我不知道刚才你们注没注意到他腕上的那块手表?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块手表是理查德.米尔rm系列,一般他们的手表都是限量款手表,售价在百万以上,这是一个运营部的大堂经理能戴的起的吗?” 屋子里的三人全都惊到了,两位经侦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你能确定吗?” 叶晨淡然一笑,然后侧身对着苗彻说道: “像鉴表这种事儿,得找苏见仁,他整天和那些富二代在一起,眼睛毒,我给他打个电话。” 苏见仁没过一会儿,就坐着电梯从对公部来到了会议室,这时两位经侦已经调出了刚才约谈朱强时的监控录像,叶晨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找你过来也没有别的事儿,让你过来帮忙掌掌眼,这块表你认识吗?” 苏见仁只是对着笔记本电脑的监控画面打量了一眼,然后就说道: “理查德.米尔rm035腕表,市场售价应该在一百四十八万,而且是有价无货,我看这小子手上的应该是块二手的。不过即便是二手的,售价也在一百二十八万左右。 诶,不对啊,我怎么瞅着这家伙这么眼熟?这特么不是运营部的朱强吗?他都能戴的起这种表了?” 市局的两位经侦,和审计部主人苗彻脸上丢写满了凝重。盗刷信用卡的部门就是运营部下辖的业务部发生的,而朱强又是那里的主管,这下他就算是想要摆脱嫌疑,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苏见仁走后,叶晨当着经侦的面,对着苗彻说道: “让你手下的人再一次缩小范围,看看朱强有没有在白珏的工位前晃悠过,这件事情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苗彻点了点头,摸出手机给审计部的手下拨打了过去。叶晨这边也摸出了手机,给正陪着审计部调阅监控的两位部门主管打了过去,让他们监控好朱强,有任何的异常举动,第一时间通知。 约谈继续,接下来是胡悦、程家元和陶无忌的师父白珏。经侦对白珏问道: “你在深茂行滨江支行多久了?” 白珏的脸上带着一丝拘谨,柔声说道: “我在深茂银行工作十四年了。” 叶晨看着面前的白珏,她在深茂行的历史只比原宿主晚了六七年,而在业务部的柜台工作了十四年,却一直都没能得到晋升的机会。真是她的工作能力不行吗?其实并不是,只是因为她家境不好,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 这几乎是业务部所有工作多年的柜台老人的境遇,阶级壁垒无时无刻都一直存在。原宿主要不是当初有戴其业这位老师扶持,恐怕最终也比白珏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是你泄露了客户信息,你们银行会怎么处理你啊?” 经侦的问话让白珏勃然色变,她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例行的调查。”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我孩子小,我贷款压力大。但是……但是我一直是本本分分,兢兢业业的。我们的领导也在,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转岗,我就想着踏踏实实的,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但是……我只要把孩子,把家照顾好,我把工作认认真真的完成,我其他的什么都没考虑过!” 叶晨从兜里拿出了一包心相印纸巾,抽出了几张递给白珏,示意她擦擦眼泪,然后微笑着说道: “白珏,你是深茂行的老员工了,比我晚不了几年,这些年你的工作其实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的,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就只是一次例行约谈。 顺带说一句,咱俩都是为人父母,我非常理解你的压抑,因为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最起码你的孩子还健健康康的,可我家闺女从小就患上了先天性视力障碍,现在眼瞅着都到了双目失明的地步。 可即便是生活再难,咱们为人父母的,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因为为父则刚,为母则刚,如果咱们都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放弃,将来谁会帮咱们的孩子撑起他们头顶的那片天啊?你说是吧?” 叶晨劝慰的话语,让白珏的心中一暖,而且叶晨对自己境遇的描述,让白珏都感到怜悯,因为他比自己惨多了。 胡悦是白珏的徒弟,因为都是女性,所以两人在一起交谈闲聊的时候很多,再加上胡悦待人的高情商,所以两人好的跟姐妹似的。白珏曾经听胡悦说起过叶晨家的情况,毕竟她在给叶晨的闺女做家教,她知道叶晨没有在诓骗自己博同情。 白珏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双眼有些微的红肿,她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送走了胡悦后,苗彻有些诧异的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不容易啊,你这家伙居然还没忘了怎么笑,今天是你这些年为数不多露出笑模样的时候。” 叶晨斜睨了一眼苗彻,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就你这样的还干审计?你没看出来刚走的白珏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吗?只是几句再简单不过的问话,她就因为压力过大,哭得梨花带雨的。 你不会觉得她刚才的那一出是演的吧?明跟你说吧,她有严重的产后抑郁,一个处置不当,那是会死人的,你不要觉得我在危言耸听!” 结束了漫长的约谈后,叶晨站起了身,对着市局经侦的两个警察说道: “在案件侦破上,你们是专业的,以你们的意见为主,我们银行这边,会全程配合你们的工作,我相信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有自己的怀疑对象了吧?” 为首的警察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赵行你提出的朱强有重大的嫌疑,我们也考虑过,只是在我们看来,白珏的嫌疑更大一些,因为那些被盗刷银行卡的客户呢,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她在岗的时候办理的,所以她确实是我们的重点侦办对象,我们已经申请了传唤证,打算等一下把她带回市局,做进一步的调查!” 叶晨和苗彻正和市局经侦在会议室沟通,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陶无忌从外面闯了进来,程家元紧随其后,然后就见陶无忌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白珏不见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就连市局经侦的两个警察,都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叶晨对着陶无忌问道: “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 “家里问过了吗?” “问了,没回去。” 经侦领头的那个警察,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我们先去查一下监控吧?要是还在银行,那一切都好说,如果出了银行,我会立刻跟局里申请天网,排查白珏的行动轨迹。” 还没等叶晨表态,陶无忌对着众人说道: “我想起来了,他可能去天台了。她是我师父,我了解她,我知道她总是在难过的时候去到天台。” 叶晨一把薅住了陶无忌的脖领子,然后呵斥道: “早特么干什么去了?闪一边去。” 说着叶晨把陶无忌给扔到了一边,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苗彻和市局经侦的两个警察紧随其后。四十四层,叶晨几人刚从电梯上下来,就看到另一部电梯的门也跟着打开了,胡悦和朱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众人走上了滨江支行的天台,一眼就看到了白珏此时正坐在安全围栏外,双腿悬在楼外。白珏看到众人,情绪非常激动,大声呼喊道: “都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退后,都给我退后!” 叶晨一把拦住了自己身后的众人,然后对白珏和煦的说道: “小白,别冲动,别冲动好吗?先下来,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慢慢商量,不至于的,来,咱们先下来好吗?” 白珏的状态有些疯癫,抓着围栏哭泣着尖声喊道: “日子已经过得这么苦了,一地鸡毛,你们还给我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 苗彻急的一脑门汗,因为劝人真的不是他强项,他对着白珏说道: “是,我们也是觉得这件事儿有问题,你得好好活着咱们才能把这口锅给甩了啊,没做就是没做,相信警察一定会给你个清白的。” 就在这时,叶晨身旁的朱强,娘里娘气的说道: “白珏,你这弄得哪一出啊?这领导们都在这儿,我们知道你不容易,你犯了错误,我们也能够理解,就算你蹲了监狱,也比你跳下去强啊,你想想你家人,想想你老公,想想你婆婆!” 苗彻此时看向朱强的眼神,明显就有些不对劲了。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叶晨,抓住了朱强的脖领子,对着他就是个扬头,直接砸在他的鼻梁上,然后一拳打在他脸上,恨声骂道: “王八蛋,你是在劝人吗?你是生怕白珏不死,要推她一把啊。怎么?知道警察把嫌疑对象锁定在你身上了,要赶紧给自己找个背锅的?你他么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手腕上那块表已经把你给出卖了,一百四五十万的表,是你这种人能戴得起的吗?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实话告诉你吧,经侦的同志已经对你的工位去进行搜查了,这口锅你是甩不掉了!” 说罢,叶晨对着经侦的两位警察使了个眼色,二人顿时心领神会,这时候哪怕不是朱强,也只能说是他,因为要稳定白珏的情绪波动,要不然这件事情真的没法收场。为首的那个警察,直接从腰间取出了手铐,上前拷在朱强的手腕,厉声呵斥道: “你给我老实点,我们早就怀疑你了!居然还妄想给无辜的人身上甩锅,你也配叫个人?你这是蓄意谋杀,罪加一等!” 朱强的用心不可谓不阴毒,因为白珏因为产后抑郁的事情,跟自己的婆婆还有老公时常发生争吵,双方的矛盾愈演愈甚,这在业务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这种时候,他却故意点出来,这无疑是逼着白珏从四十四层的天台上跳下去。朱强是想着通过这些表面上看似说理的话,实际上却在给白珏施加心理压力,让她直接跳楼,只要白珏一跳楼,那么一切问题就解决了,白珏可就背稳了这口黑锅了…… 第二十九章 养谍 白珏看着朱强被警察戴上手铐,脸上写满了错愕,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也怀疑过这是不是面前的这群人故意演给她看的,这时就见叶晨已经站起了身,然后说道: “小白,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然而成年人的世界有哪个是不委屈的呢?大学毕业后我虽然留在了魔都,也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可是孩子刚出生就被检查出视力障碍,而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严重。 妻子也因为这件事情病倒了,甚至因为检查出肝癌的时候太晚,而导致撒手人寰。坦白的说当时我比你还要绝望,可是绝望有用吗?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在我们生下孩子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的也被赋予了责任,这才是我选择坚强的原因。 来,小白,把手给我,就算家庭和社会给了你莫大的委屈,可是还有孩子在等着你回家,抱着你叫妈妈呢,为了孩子你也不该把自己逼上绝路。” 白珏从叶晨的眼里看到了真诚,这一刻二人之间再没了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因为同是父母的缘故,白珏非常能够和叶晨共情。她颤颤巍巍的朝着叶晨伸出了手,在叶晨的呵护下,从天台的围栏上下来。 白珏下来的第一时间,冲到了朱强的面前,抡起手臂给了他一个清楚的耳光,然后哭着问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盗取我的客户信息?!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朱强从被叶晨打的那一刻脑子就已经懵了,更何况叶晨的话语没有一句不击中他的软肋,此时他只能是苍白无力的辩解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陶无忌这一刻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因为他也看出来朱强有猫腻了。朱强不止一次找自己推销过买存款的事儿,收取三成半的利息,联系到今天发生的盗刷储蓄卡事件,很容易联想到其中的关联。 陶无忌非常懊悔,今天本应该是自己当着叶晨和审计部大佬苗彻的面儿,秀操作的最好机会,可是却没把握住,反倒是让叶晨一语戳穿了朱强的阴谋,自己只能跟在后面吃屁,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劝慰白珏。 然而陶无忌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而为之的,他在约谈的会议室里,就给市局的经侦和审计部主任苗彻的心心里,借着朱强戴高价手表的事儿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再到朱强对白珏进行pua,故意用话语引导,这连成了一条线,坐实了朱强的心里有鬼。 而叶晨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截去陶无忌刷存在感的机会,原世界里陶无忌在这件事情上好好的秀了一把操作,既挽救了差点失足的白珏,又在领导面前好好的秀了波操作。 而原世界里苗彻对他的评价还是蛮准的,他说“眼毒、心细、胆子大、有决断,是个干审计的好苗子”,可是苗彻还有后话,那就是“他过于聪明了,我不喜欢,我也不敢用。”,因为苗彻对陶无忌身上那超越新人应有的城府与心计感到不安,甚至隐约觉得陶无忌带有一丝令人生畏的气息。 叶晨和苏见仁已经把陶无忌给踩到了泥里,所以自然是不希望他有爬出来的机会,哪怕是苗彻从心里不待见陶无忌这种人,叶晨也不想因为所谓的蝴蝶效应而发生什么变故,彻底掐死了这种可能…… …………………………………… 同一时间,正在竣龙集团工作的田晓慧,接到了表姐沈婧的电话。田晓慧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拿着手机顺着安全通道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楼梯处,接起了电话。 “姐,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小慧啊,竣龙集团的贷款使用状况你搞清楚了吗?” “怎么可能呢,我这才来公司多久啊?我是个新人,接触财务这一块的事儿很少,怎么?你又想让我做什么事儿?” “小慧,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要打探你们的内幕消息,我是要救你们。” “救我们?”田晓慧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她对自己的这位表姐可是太了解了,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就算是自己的亲戚,都要在她手里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不过她没表现的太过抵触,对着沈婧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救啊?” “竣龙集团的天鹅岛项目主要是向美盛银行贷的款,按照协议呢,是需要专款专用的。美盛银行现在正在突击查账,明天就查到你们那儿了。” 田晓慧不禁微微皱眉,因为沈婧这边无疑是给自己抛出了一块冒着香气的馅饼,如果换作以前,她可能会感到惊喜若狂,可是自打被沈婧给结结实实的坑了一把后,她不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了,而是会第一时间怀疑沈婧这么做的动机。 田晓慧不是个蠢笨的女孩儿,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沈婧为什么会时不时的来找自己?说白了她就是要在竣龙安插下一颗钉子,要是无所图她也就不是沈婧了。 而自己现在只是竣龙的一个新人,所以沈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满意的。竣龙不比远舟信托,在远舟沈婧想要给自己安插在高位,只是她一句话的事儿。而在竣龙则是要让上面的小吴总亦或者是陈总监看到实打实的成绩,所以她这是来给自己送成绩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田晓慧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沈婧略带调侃的问道: “姐,你这消息可靠吗?我现在都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了。” “你这丫头,除了谢致远的事儿,表姐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过?再说了,这件事情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啊?信不信由你吧!” 说罢沈婧那边就挂断了电话,田晓慧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被熟人坑一次就是永远都无法抹除的伤痕了,更何况我早就看穿了你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田晓慧对于目前竣龙集团的情况,还算是有所了解的,毕竟她干的就是财会这份工作。竣龙集团最近的资金链很紧张,外面的贷款甚至不止一笔,一直都在拆东墙补西墙,非常的狼狈。 而沈婧明显是很清楚这一点,要不然她也不会打来这个电话,所以田晓慧严重怀疑远舟信托是不是跟竣龙这边有什么合作关系?看来自己要再约一次苏见仁了,毕竟他在魔都金融圈里打滚了二十多年,让他帮自己这个小白分析一下形势,还是很有必要的。 田晓慧将手机塞进了牛仔裤口袋,第一时间找到了竣龙地产的陈总监,将自己获知到的情况告诉了他。陈总监直接就被惊到了,因为这对竣龙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一边往吴小飞的办公室走去,一边有些疑惑的看着田晓慧: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消息一般来说是非常隐秘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田晓慧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她很快就稳定了情绪,对着陈总监保证道: “是真的,陈总监还请你相信我,我肯定是不希望公司出事情的。” “一切都让小吴总来判断吧。” 吴小飞看着匆忙闯进自己办公室的陈总监和田晓慧,感到有些错愕,他下意识问道: “怎么了?你俩的脸色好难看啊。” 陈总监因为是跑着来的,常年的亚健康让他有些气喘吁吁,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手拄着吴小飞的办公桌,然后说道: “田晓慧说,美盛银行要来查账,时间就在明天!” 吴小飞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自己面前这个新人,然后毫不客气的问道: “这种临时查账一般来说都是绝对保密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小飞因为他行事狠辣的作风,所以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子煞气,这导致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非常的忌惮他,就连陈总监面对吴小飞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忍让,因为作为公司的老人,他很清楚吴家父子真不是吃素的。 不得不说田晓慧在心理素质这一块真的很强,她完全没被吴小飞给震慑住,而是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应付道: “我有一个特别好的闺蜜,她在美盛银行,是她告诉我的。” “闺蜜?她在什么部门?叫什么名字?”吴小飞继续冷冷的看着田晓慧。 田晓慧表现出一副自己被严重冒犯的表情,停顿了许久后才说道: “不好意思吴总,这我不能告诉你,她为了帮我已经违反了银行的规定,我不能出卖她,还希望你能理解。” 吴小飞一连串的诘问,也让一旁的陈总监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在听到消息后表现的实在是太不冷静,于是他往回找补,嗤笑了一声,对田晓慧说道: “田晓慧,我看过你的个人履历,你才毕业多久啊?你闺蜜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吧?要知道银行的晋升可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她能担任多高的职位啊,拿到这种机密消息?” 田晓慧虽然看着非常的单薄,可是此时在吴小飞和陈总监双重的压力下,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相信她,请你们也能够相信我!” 竣龙集团这阵子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把手里有限的资金去应付眼看到期的贷款上,资金链已经出于断裂的边缘。而且拆借资金这种事儿是很麻烦的,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搞定的事情,陈总监对着吴小飞说道: “小吴总,如果我们现在把拆借出去的资金全都调回来,一个星期都不够,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小丫头的一句话就把整个集团给弄成一团乱麻吧?” 小吴总这个称谓本身就带有侮辱性,吴显龙因为身体的原因,现在已经不怎么出现在集团了,集团的一切事宜都是吴小飞在处理。 刚开始的时候,集团的下属见到吴小飞都是吴总吴总的叫着,而偏偏陈总监这个集团的老人,对吴小飞称呼小吴总,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跟着一起叫了。 吴小飞肯定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主动纠正下属的叫法,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尤其是对这个陈总监,一直都不大感冒,要不是看在老爸的面子上,吴小飞早就弄他了。 只见吴小飞冷哼了一声,手指敲着办公桌然后说道: “那陈总监可以保证明天美盛真的没人来查账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真要是让人查出那些烂账,外界知道了集团的资金链面临断裂的风险,剩下的款项到不了,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乱麻的问题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全体留下加班,今天晚上务必把所有的窟窿都给我堵上,去吧!” 陈总监被怼的无话可说,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慌乱的,一旦因为这件事,自己跟吴小飞撕破脸,到时候明天来了查账的,那等待着自己的可就是卷铺盖滚蛋的风险了,甚至自己的职业前途都就此断了。 因为哪怕从竣龙走出去了,再去别的公司应聘,以他的能力未必就能做到现在的位置,自己能在俊龙集团身居高位,完全都是跟在吴显龙身边熬资历熬出来的。所以最终陈总监选择了妥协。 从吴小飞的办公室里出来,陈总监对着田晓慧吩咐道: “你现在马上把所有财务部的人都叫过来,然后再通知集团下辖的各个分公司的老总。” “好,我马上做!” “最好这个消息是真的,否则……你自己掂量!” 竣龙集团的财务部,今晚算是忙的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拆借资金,把美盛那边的窟窿给补齐,可谓是通宵达旦,最终后半夜四点,财务部的会计才忙完了这一切,每个人都毫无形象的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然而从早上九点集团开门,到下午四点,却一直都没有动静。财务部的人都气炸了,所有的会计都在那里阴阳怪气。 “要是美盛银行的人今天不来,我这一周都拒绝上班,不带这么玩人的。” “是啊,想想也知道,田晓慧她以刚毕业的小白,怎么可能搞到这种内幕啊?我看八成啊,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呵呵,我看是咱们的小吴总啊,被乱花给迷了眼了。” 田晓慧听着这些刺耳的流言蜚语,此时心中再没了当初的坚持,她严重怀疑自己是被沈婧再一次的给坑了一把。 田晓慧耷拉着脑袋刚回到自己的工位,就见陈总监从外面走进了财务部,双手掐腰对着田晓慧说道: “田晓慧,我今天终于知道了你为什么在远舟信托就呆了两个月,你太急功近利了,这样一定会闯祸的,我对你很失望。我跟小吴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是人事部来找你谈,还是你主动辞职?你自己看着办。” 田晓慧摘下了自己的工牌,放在了工位上,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个人武林,梨花带雨的离开了财务部。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田晓慧这边刚从四楼下电梯去一楼大堂离开,另外一部电梯正好上来,来的正是美盛银行过来查账的人。 吴小飞在得到美盛查账的人到了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叮嘱财务部的人做好接待工作,而是快步冲到了财务部田晓慧的工位前,抓起了那块工牌,朝着楼下追去。甚至嫌电梯上来的太慢,吴小飞直接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上跑下来的。 所幸吴小飞赶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田晓慧看着外面下着的瓢泼大雨,正委屈巴巴的抹眼泪呢。他从后面招呼了一声: “田晓慧,查账的人来了!” 田晓慧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她哭得泣不成声,好半天才哽咽着对吴小飞问道: “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吴小飞上前把工牌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双手从身后抓着她肩膀往公司里推着,轻声说道: “当然,你可是竣龙的大功臣。” 美盛查账的人走后,吴小飞特意举办了庆功宴,结束后田晓慧拒绝了吴小飞开车送她回来的请求,一个人走在还带着水迹的路面,拨通了苏见仁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苏见仁开车把田晓慧给接走了,看着她微醺的模样,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果醋递了过去,然后轻声说道: “喝两口醒醒酒。” 田晓慧喝了口冰凉的果醋,感觉整个人好了许多。她把事情的始末对苏见仁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现在可以肯定远舟信托和竣龙集团有脱不开的干系,要不然沈婧不会费尽了心思,把我安插到竣龙卧底,只是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其中的原因。苏哥你在魔都金融圈见多识广,视野和格局是我这样的职场小白万万比不了的,你能给我答案吗?” 苏见仁一只手抱着膀,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许久之后才淡然开口道: “我想我大概理出了谢致远和沈婧这么做的目的了,不得不说,这两口子心机还是蛮深的。” 第三十章 坑陶 叶晨下了班驱车来到了sj区车墩镇南姚路一百二十五号的佳湘小厨,蕊蕊馋家乡菜了,跟叶晨说了好几次,而佳湘小厨在魔都的湘菜馆里味道还算是蛮正宗的,他们父女俩来这儿吃过好几次,所以叶晨过来吃晚饭的同时,顺带着给闺女打包些她平日里爱吃的饭菜。 叶晨开车来的时候,通过后视镜发现一直有一辆出租车跟在了自己的车后头,他看了看外头的天气,与淅沥沥下个不停,这天气还不忘搞跟踪,只能说自己车后的那个人还是蛮敬业的。 进到饭馆叶晨特意挑了个背朝门口的位置,某人这么不辞辛苦的跟在自己身后,自己要是不让他知道些什么,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点好了饭菜,叶晨等菜的间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起了电话。 “为了给我女儿看病,我才不得不卖这套房子,你这价格还能再高点吗?好,那您帮我再问问。哦,还有还有,您帮我租的那个房子,路段很好,但是两万块钱一个月,也确实是有点贵了,如果你能够再便宜两千,我这边就可以付定金了。” 其实叶晨老早就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了,因为在股指期货市场收利颇丰,所以他转头就把贷款给还上了,把房子给赎回来,然后再推到中介那边,为的就是做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看的,不让这些人拿捏住自己的软肋,他们又怎么会暴露出自己的吃相呢? 虽然叶晨做的位置是背朝门口,其实刚才再掏出手机的时候,他先打开了自己的内置摄像头,照向了门口的方向,跟在他车后紧随其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陶无忌。 叶晨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嘲讽的意味,要知道自己来的这家饭馆,可并不在陆家嘴附近,而且相对来说非常的偏僻,可是陶无忌却故意制造这么一场偶遇,要说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所以叶晨刚才的话其实是说给陶无忌听的,他的电话其实一直处于忙音状态,压根儿就没有拨出去。他为的就是让陶无忌清晰地捕捉到了叶晨的通话内容,深知其正在售房,并且寻找房源。 对于赵辉这样的分行副行长、支行行长而言,因为急着等钱用将家里的房子卖掉,眼下的租房之举本无可厚非,但若是消息在深茂银行内部流传开来,势必引发轩然大波,各种流言蜚语将铺天盖地,故叶晨在陶无忌看来需要极力去保守这个秘密。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会选择悄然离去,尽快忘却所闻以免引火烧身。然而陶无忌坐在叶晨身后的位置,却是眼前一亮,他意识到这是个跟叶晨拉近关系的好时机,不枉他精心设计了这场偶遇。 叶晨装作挂断了电话,随即又拨了个号码,只不过这次就不是虚张声势了,是下面支行的一位行长,针对“阳光计划”的事情,在向他请示工作。 陶无忌本打算刚才立刻搭话的,看到叶晨正忙,他意识到这不是个好时机,摆弄着手里的菜谱,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菜谱站起了身,走到了柜台处,对着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给我开个茼蒿炒腊肉,再来一个香椿煎蛋吧!”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晨哂笑了一声。不得不说陶无忌很聪明,只可惜他的聪明从来都没用在正地方,而是挖空了心思想着算计别人。 陶无忌明明已经进到店里好一会儿了,可是却装作刚进店点菜的模样,为的就是不让叶晨担心自己听到他的隐私而心生厌恶,让一切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场意外的邂逅,只不过他的这点小心思在叶晨面前注定是无用功了,既然如此,叶晨也决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叶晨从自己的作为转身看向了柜台,试探着招呼道: “陶无忌啊?” 陶无忌回过头,看到叶晨的话那一刻,故意流露出惊喜的模样,说道: “赵行,你怎么在这儿啊?” 叶晨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带着三分戒备的问道: “你是刚进来吗?” “对对对!这不是外面下大了嘛,我进来吃口再走。” 从陶无忌回答三个“对”字的时候,他在叶晨这里本就不大好的印象又多添了三分厌恶,因为一切正像苗彻说得那样,他太聪明了,这种人注定是不讨喜的,因为他的聪明没用到正地方。 叶晨对着自己身旁的作为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这么巧遇到了,那就过来一块儿吃吧。” 陶无忌脸上露出了一副羞赧的样子,好似有些拘谨的说道: “这方便吗?” 叶晨淡然一笑,心说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这时候还装假,你丫比我还虚伪。他说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点的多!” 陶无忌心中一喜,恭敬不如从命,他卸下了自己背着的书包,坐到了叶晨身旁的位置,然后就见叶晨说道: “刚才听你点了个香椿煎蛋,我已经点了。” “老板娘,我那个香椿煎蛋不要了!” 陶无忌坐下后,一脸讨好的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我是真没想到您会到这种街边小吃来吃饭。” 叶晨指了指陆陆续续上来的菜肴,然后说道: “这儿的家乡菜很正宗,我有时候下了班馋这口了,就在这儿吃了再回去。对了,忘了问了,你怕辣吗?” “不怕。” “呵呵,不怕就好。” 然而等到叶晨这边的菜上齐了,陶无忌顿时傻了眼,因为他看着桌上的才,红花花的一片,辣味儿甚至都呛到了眼睛里,这不由得让他嘴角一阵抽搐。 叶晨一边帮陶无忌布着菜,一边说道: “这是剁椒鱼头,是我们老家最具代表的辣味美食了。它通常是以鳙鱼、鱼头和剁椒为主要食材,搭配豉油、姜、葱、蒜等辅料蒸制而成。味道好的不得了,我和蕊蕊都爱吃,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陶无忌看着面前的剁椒鱼头,太阳穴一蹦一蹦的,因为满盘鲜红的辣椒,让人看着嘴中就有冒火的感觉。他硬着头皮往嘴里塞了一口,强忍着痛感,对着叶晨说道: “这道菜真是太香了。” 叶晨忍住了笑意,然后对着陶无忌说道: “喜欢就多吃点,后面还有别的菜呢。老板,菜多上来了,我点的主食邵阳米粉是不是也该端上来了?” “来了来了!” 邵阳米粉也是湖南最具特色的代表美食之一,逢年过节必不可少。在当地一般被用来当作早餐吃,而叶晨之所以会点它,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它足够辣,邵阳米粉里面放入大量的鲜红辣椒,可以说是我国最辣的米粉了。 陶无忌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米粉,整个人都麻了。他只是吃了口剁椒鱼头,脸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这碗米粉吃下去,这张嘴还不知道能不能说出话来呢。 反观叶晨倒是吃的很香,因为他从小就无辣不欢,无肉不欢,再加上北方菜本身就是口味偏重,对于他来说,湘菜不仅够劲儿,还格外的下饭。 陶无忌是真的拼了,他嗦了一大口粉,做出一副吃的很香的模样,然后偷眼打量了一眼叶晨,问道: “对了赵行,我师父怎么样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抽了两张纸巾抹了抹嘴,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说道: “你对你师父倒是挺好的,别担心,这件事情跟她关系不大,主要是朱强的责任,这件事儿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对了,有些日子没见,你在猛将庙那边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陶无忌刻意将话题转向其师白珏之事,因为这样会让他对白珏的关切之情令叶晨深感其重情重义,进而对他产生良好印象,认为他懂得感恩,对师恩尤为铭记在心,自然也会珍视他人提携之恩。 这其中满满都是套路,只是换作外人也许会上套,但是对于叶晨来说,却都是他玩剩的,毕竟经过诸多世界的洗礼,叶晨没干别的,专门跟人勾心斗角来着,多数都是他去套路别人,所以陶无忌的这些个小花招在他看来都是入门级的。 陶无忌脸上浮现出自嘲的苦笑,对着叶晨说道: “以前在滨江行还没觉得怎么样,每个月卯足了劲的去完成揽储任务,结果到了那边才发现,在滨江行简直就是在蜜罐子里,那边的工作对比起滨江行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晨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小炒黄牛肉,咽下了食物后,才对着陶无忌淡然说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才进入这个行业两三年的时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在下面磨练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切勿心急,要把业绩一步步做踏实了,有了拿得出手的成绩,上面才好对你加以任用啊,你说是吧?” 在原世界里,赵辉对陶无忌掏心掏肺,结合自己对金融的看法,向陶无忌倾囊相授,而且还对他多加提拔。可是事实证明了这就是个狼崽子,他永远不会记得你对他的恩,只会把你当成自己向上攀爬的台阶。 所以叶晨自然是不会傻到像原宿主那样,对他另眼相看,只会跟他说一些车轱辘套话,用职场pua的那套去对付他,因为这种人就只配当牛马,不能给他一点细糠,用尿呲醒他都不能找那种糖尿病患者,因为这会让他尝到甜头。 这顿饭吃的陶无忌痛苦至极,因为事儿没办成一点不说,还遭了洋罪,从饭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上下嘴唇已经被辣到肿成了香肠。叶晨点的那几道菜就没有一个是不辣的,剁椒鱼头和邵阳米粉都只是开胃,还有什么酸辣鸡杂,小炒黄牛肉之类的,让陶无忌感觉自己一年吃的辣都没有今天多。 陶无忌坐着末班的公交,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到地方的时候,他就觉着一阵胃疼,甚至菊部都火辣辣的,他赶紧给自己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咕嘟嘟一阵灌。 忙完这一切,陶无忌打量着屋内,发现田晓慧还没回来。他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快要八点了。陶无忌走出了出租屋,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朝着下方看去,天色都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楼下的巷子里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狗叫。 陶无忌心里无比失落,这种难熬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叹了口气,正要回屋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打过来一道远光,然后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到了楼下,然后就见田晓慧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脸上神采风扬的。 陶无忌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这已经不是田晓慧第一次车接车送了,他心里有种预感,自己的女朋友恐怕将会像是握在手里的沙一般,不知不觉间从缝隙里溜走了…… …………………………………… 马丽从阿美丽回国了,带着女儿鹿鹿一起回来的,为的自然是赵蕊的事情。叶晨不敢怠慢,主动邀请她出来吃饭,还特意把苗彻拉过来作陪,他很清楚苗彻对女儿鹿鹿的思念,只不过他选择了一条注定跟娘俩渐行渐远的道路。 叶晨作为主人,和女儿赵蕊肯定是提早到的。赵蕊拿着手机对着酒店的水族箱拍个不停,里面的观赏鱼她虽然看的不大清楚,但是用手机照下来,没准儿哪天就有机会看清了呢。 正在这时,赵蕊的身后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呼唤: “赵蕊!” 赵蕊回头看去,虚眯着双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看清,她张开了自己的手臂,惊喜的欢呼道: “鹿鹿,我想死你了!” 马丽也笑着走到了近前,看着长相清秀的赵蕊,她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仿佛是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闺蜜。赵蕊长相气质这一块,很随李莹,虽说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是胜在气质干净。 马丽笑着摩挲着赵蕊的下巴,然后说道: “好久不见了,我们家蕊蕊越长越好看了,你爸爸呢?” “他在那边点菜呢!” 叶晨看到马丽的那一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虽说他跟马丽在现实里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魂穿赵辉的时候,接收的信息让他对马丽有一丝模糊的印象。再加上两人因为赵蕊的事情,时不时电邮联络,还会偶尔视频通话,所以并不陌生。 马丽的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从她的脸上一脸就能看出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大美女,只能说苗彻的福份不浅。只可惜他这个人过于理想化,只顾着追逐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放弃了家庭。 两人拥抱着寒暄了一会儿,叶晨给马丽让座,然后问道: “怎么没跟苗彻一块儿过来啊?” 马丽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鄙夷,一边整理着自己脱下的风衣,一边嗤笑着说道: “我俩又不是一个方向的,他应该快到了吧?” 叶晨一边帮着马丽倒喝的,一边笑着说道: “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还搞得这么水火不容的,这真的好吗?” 马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黯淡,叶晨看得出来,这次回来她怕是又跟苗彻大吵了一架,哪怕是离了婚,这个女人也始终都没有放下,毕竟夫妻一场,连孩子都有了,她对苗彻更多的是怒其不争的怨怼。 马丽借着喝东西掩饰着自己的黯然,对叶晨说道: “行了,你就别贫了。” 这说着呢,苗彻姗姗来迟,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背着个挎包,一到叶晨和马丽的跟前,就四处打量着,然后问道: “孩子们呢?” 叶晨知道他关心的不是赵蕊,而是女儿鹿鹿,因为父女俩一年到头都够呛能见上一面。他指了指水族箱的方向,然后说道: “那边呢。” 苗彻把手里的包放下,直奔那边找女儿去了。叶晨帮他把包个骑行头盔放好,然后说道: “我这边首付款已经付了,下个月底吧,争取把孩子的手术给她做了。” 马丽的眉毛微皱,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据我所知还有五六百万的缺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资金缺口自然是叶晨故意留出来的,这也是他跟苗彻早就商量并且设计好的。不过这话不能对马丽说,他故作洒脱的笑着说道: “卖房子呗,已经有人出价了。估计下周吧,下周应该就能过户了。” 看着曾经的老友为了女儿的事情愁眉不展,甚至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马丽一阵心酸。女人的感性让她声音有些哽咽,低声问道: “怎么卖的这么快,多少钱?” “八百万。” “你这房子去年就一千万了,这也太亏了吧?”马丽为好友鸣不平。 叶晨喝了口苏打水,然后对马丽轻声说道: “没办法,急着用钱自然就要被人压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再见朱强 马丽看着哪怕是面临窘境也依旧一副乐观模样的叶晨,心里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心疼。以前她还不理解作为父母一个人拉扯孩子的艰难,自从跟苗彻离婚后,她成了个单亲妈妈,她才体会到其中的不易。 其实以马丽的条件,再找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有女儿鹿鹿拖累,注定不会有什么条件好的男人会去选择她,毕竟没谁喜欢带着个拖油瓶。更何况马丽也一直都没死心,她一直都盼着苗彻能够回心转意,辞掉吃力不讨好的审计工作,跟她回阿美丽发展。 马丽沉默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鼻子囔囔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给你看样东西啊,你知道在阿美丽有一个很着名的募捐平台吗?我让蕊蕊把她的病历发给我了,然后我在上面申请了一个募捐账号,你看一下。” 说着马丽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ipad,点开了safari浏览器,找到了一个链接点开,递给了叶晨。 叶晨自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儿,这是他跟苗彻提前商量好的,甚至马丽之所以发现这个募捐平台,也都是苗彻刻意引导的,为的就是给某些人挖坑。 叶晨作为一个戏精,此时刻意表现出一副抗拒的模样,一边看着平白上的账号,一边不在意的说道: “诶呀马丽,这种平台募捐的多了,是不会有人在意的。更何况咱们本来就是搞金融的,你还不清楚这里的弯弯绕?在阿美丽,所谓的慈善募捐,大多数都是那些富人绕开irs的合法避税的手段罢了。” 根据阿美丽税务专家计算,阿美丽富豪捐赠给慈善机构的每一美元中,有多达七十四美分会以税收减免的形式返还给捐赠者,收入越多的捐赠者获得的好处越大。 承担最高税率的富翁每捐赠一刀乐,就能节省百分之三十七的联邦所得税,以及类似数量的州所得税,还可以避开资本利得税和遗产税。 按阿美丽新闻网站曾公开irs的机密税务文件显示,二零一四年到二零一八年,财富增长二百四十三亿刀乐的巴菲特仅缴纳了两千三百七十万美元的税款,实际税率为富人最低,仅为0.1%,身家暴涨了990亿美元的贝佐斯紧随其后,实际税率为0.98%;布隆伯格和马斯克的实际税率则分别为1.3%和3.27%。 也就是说,搞慈善对阿美丽富豪其实只是一门生意,能帮他们更大程度避税,阿美丽富豪通过慈善捐赠等种种避税手段,结果最终反而只需要承担远比普通人低很多的实际税率。 所以阿美丽那边的慈善基金,基本都是聋子的耳朵纯摆设,指着他们能够募捐到足够的善款,还不如指望阿美丽爱好和平。 马丽自然是懂得叶晨说的这些,她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无奈,对着叶晨柔声说道: “我也知道这件事儿成功率可能不是那么高,但这关系到蕊蕊的一生啊,多一个机会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是吧?” 叶晨看着募捐平台的账号,马丽对这件事情是真的挺用心的,她在每张精挑细挑的照片下面,自己搭配的文案,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而且照片选的也很好,每一张都充分展示了赵蕊的美丽和才华,再与赵蕊的病情做对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叶晨对于马丽是有着愧疚的,他能看得出马丽是真的在关心赵蕊,与自己不同,自己甚至是把赵蕊眼病这件事情,当成了钓鱼的鱼饵。他眼眶微红的对着马丽说道: “谢谢你马丽,你有心了。这孩子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疼她,反倒是我这个当爸的,没尽到自己的职责,平时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 马丽粲然一笑,看着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当初给你们做伴娘的时候,我和李莹还有个约定呢,说以后她生儿子我生女儿,然后咱们两家订个娃娃亲。看看现在,咱们四个人一个不在了,一个散了,嗐!” 这时苗彻领着两个孩子从水族箱那边回来,打破了淡淡的哀伤。叶晨起身招呼赵蕊和鹿鹿来自己身边坐下,至于苗彻则是坐到了马丽身旁。 苗彻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因为从进店见到众人,他就只顾着去跟女儿亲近了,对马丽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苗彻有些不自然的对马丽说道: “你看着挺好哈,气色挺好的。” 叶晨作为主家,起身帮着他们两口子用分酒器倒了酒,然后打破了这份尴尬,对着马丽说道: “马丽,你这怎么着啊?现在国内发展这么好,还不打算回来啊?” 作为老友,马丽自然是清楚叶晨的心思,对于她和苗彻分手,最心痛的就是曾经的老朋友了,她听出了叶晨劝和的意思,笑了笑然后说道: “在国外那么多年,已经适应了那边的环境,我回来怕是适应不了,你倒是应该帮我劝劝他。” 对于阿美丽叶晨并不陌生,因为不管是罗琦琦还是赵英男,都是在那边留的学,他作为伴侣一直都陪在身旁,在那边生活了很多年头。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马丽说道: “国外的月亮就不一定会比国内的更圆,更何况你在那边就不怀念咱们两家当初互相走动的日子吗?想想那时候多快乐啊,小孩子吵吵闹闹,大人则是坐在一边喝酒品茶,谈笑风生,咱们有好多年没像现在这么聚在一起了。” 马丽白了叶晨一眼,手指着他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以前上学那会儿就知道你这家伙蔫儿坏,你这是变着法勾搭我走回头路啊!” 众人不禁莞尔,苗彻平日里严肃的脸上,此时也带着一抹柔和。谁知道马丽转头就把炮火朝向了他,损道: “诶,苗大侠,你怎么现在越来越活的往下出溜了?你说现在国内金融风生水起的,大开放,大融合。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盯着利益最大化的目标,可他呢?偏偏死守着什么审计的岗位,活该当摆设。” 苗彻被前妻损的臊眉耷眼的,弱弱的反驳道: “物极必反,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其实很多危险的苗头已经显现出来了,只是大部分人看不见嘛。 现在监管越来越严谨,对于深茂行来说,戴行的离世这就是变化的开始,缩紧正策,防微杜渐。我跟你说,我这个小审计马上就要被派上用场了。” 跟苗彻夫妻多年,马丽知道自己曾经的男人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没指望三言两语之间能够劝动他。其实她之所以会跟苗彻离婚,一是因为夫妻俩吵架时的话赶话,二是因为她想拿着婚姻和女儿逼他就范,谁知道这个男人心硬得很,宁可抛开她们娘俩,也要回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所以现在就看谁能耗得住谁了,左右孩子都这么大了,马丽也没想着再找,她有的是时间。只见她撇了眼苗彻,然后说道: “你这个话听的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行,既然你这么乐观,那就看看咱们这位兢兢业业对面的赵辉同志这次能不能提拔成功?” 苗彻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叶晨,抱着肩膀说道: “我反正是听说了,分行行长的人选这两天就要宣布了,我看好老赵啊。但是哈,提不提拔都坚守本心,这才让我敬佩,你说呢?” 其实对于分行行长的人选,叶晨早就知道是谁了。上次他跟苏见仁去到宋世下榻的宾馆共进午餐的时候,就曾经议起过这个话题,当时宋世本打算用这个分行行长的位置,来卖叶晨一个人情,让他打上自己的标签。 然而让宋世没想到的是,叶晨反倒是拿这件事情卖了宋世一个人情,毕竟魔都的地理位置和经济地位实在是太过特殊了,总行的那些个高层,没谁不希望在这个位置安插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 而叶晨因为要跟谢致远两口子和吴显龙父子博弈,所以也需要一个顶在自己前面的背锅侠,所以他在宋世面前表态,不论他指派谁来做这个副行长,自己都会支持,并且配合新行长的工作。 叶晨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对着马丽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去?” 马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轻声说道: “二十天之后,我知道你这边正是重要的时候,脱不开身。蕊蕊这次跟我一块儿走,到时候我陪她做手术,毕竟我这个干妈可不是白当的,你说是吧?” 苗彻下意识的看了眼马丽,欲言又止。他好不容易才跟女儿相聚,没想到她们母女俩在国内停留的时间这么短…… …………………………………… 这天叶晨正在分行的办公室里与下面的几个支行的行长谈事儿,手下的秘书来找,说是顾行有请。叶晨笑着跟两位分行行长致歉,然后起身去了顾行的办公室。 叶晨在分行的办公室与顾行的没隔多远,都在同一层,也就是抬脚的工夫。进屋之后,顾行还礼貌的帮叶晨端上了咖啡。两人寒暄了一会,顾慎迟迟未进入正题。 叶晨看见顾慎时不时的看向自己腕上的手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找自己过来,怕是李森要过来走马上任了。 果然,没过三两分钟,秘书过来敲了敲门,然后礼貌的说道: “顾行,李行到了。” 顾慎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因为他原本想趁着戴其业意外去世,拉拢他的得意门徒叶晨,把他扶上分行行长的位置,自己也算是在魔都安插了一个自己人。 结果叶晨还没拉拢明白呢,回总行开会的时候,针对魔都分行行长的人选进行了投票,原本已经商量好的,宋世那边却突然变卦,将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李森。 作为总行主管人事的副行长,宋世还是拥有一大堆拥趸的,都知道李森是他的人,而且同样都是总行的副行长,相比顾慎,宋世无疑更有投资的潜力,毕竟人家抓得就是人事任用的实权。 所以会上的那些人纷纷站队到了宋世那边,他却彻底沦为了笑话,最嘲讽的是叶晨相比李森,就只差了一票。顾慎严重怀疑宋世是故意操控投票,就是为了恶心自己一把。 叶晨看着脸色僵硬的顾慎,故作关心的问道: “顾行,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顾慎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站在门口的秘书吩咐道: “让他进来吧。” 西装革履的李森,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笑呵呵的进到屋内,直奔顾慎,过去跟他握手,嘴里客气的说道: “顾行,向您报道!” 叶晨这时也站起身来,顾慎对着叶晨说道: “赵辉啊,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深茂银行新任命的你们分行行长李森。” 叶晨表现的非常自然,笑着对李森伸出了手,然后说道: “幸会!” “久仰大名!” 叶晨对于李森也是早有耳闻,别看他是个空降兵,可是却没有那么简单,剑桥读的mba,年纪比自己要年轻五六岁,一直在海外分行工作,去年还被评为了深茂行“十大杰出青年”,势头很劲。 李森要跟顾慎办理交接手续,毕竟戴其业去世以后,一直都是顾慎打理分行的工作,现在要给新人挪窝了,这时候叶晨在场,肯定是不大合适。他礼貌的笑着跟二位告辞,回去自己的办公室了。 叶晨下班回家的时候,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家的房门开着。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进到屋里,发现胖胖的、戴着眼镜的房产中介,此时正带着买家看房子。 叶晨也没上前寒暄,而是直奔女儿的卧室。刚走到门口,赵蕊怀里抱着个娃娃,就扑到了他怀里。叶晨揽着她的肩膀,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示意她没事儿,别害怕。 买家和房屋中介走后,赵蕊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爸,要不我这眼睛不治了,你别把房子给卖了,要不然咱俩以后就没家了。” 叶晨把赵蕊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柔声说道: “傻丫头,有你和爸爸在,这个家就不会散。等你从阿美丽治好眼睛回来,就会看到咱们的新家了,我向你保证,都会按照现在家里的格局,一比一的还原,一切都不会变。别忘了,有你妈妈一直看着我呢,我可不敢怠慢你这个小公主。” 这天周末,叶晨提前给五角场监狱那边打去了电话,预约了接见。五角场监狱始建于一九四九年七月,位于上海市yp区嫩江路一百九十九号,以前叫魔都市第一劳改队,一九九五年更名为魔都市五角场监狱。 从二零一一年起监狱挂牌成立全局出监教育示范点,向出监监狱和短期犯监狱逐步转型。监狱主要关押对象为余刑在三个月以上、一年以下的短期犯和全市魔都籍临近刑满释放罪犯。 朱强是上周判的,五年,在看守所短暂的停留后,下到了监狱。其实按照他的刑期,是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分到这里的,可能是因为家里跑了关系,为的是让他少遭点罪,毕竟短刑期监狱在管理上要比长刑期监狱宽松许多。 接见室里,狱警把人带出来时,叶晨第一眼差点就没认出来,当初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此时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整个人都瘦脱了相,脸颊陷了进去。见到叶晨时,他先是一愣,随即黑着脸对叶晨问道: “赵行,我听说分行来了新行长,你这也不长进啊,熬了十多年了,还是在副行长的位置上止步不前。” 叶晨莞尔一笑,换作以前,这个溜须拍马的家伙哪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嘲讽?现在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还蛮有意思的。叶晨把手里拎着的水果,交给接见室的狱警检查,然后对朱强说道: “没想到你在这里,消息还这么灵通,劳您惦记,其实我在副行长的位置上做的还是蛮开心的。” 朱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就是自己没进来,跟叶晨这样的大领导,都不是一个层面的,虽然人家不是分行一把手,可是却是主管滨江行的一把手…… 第三十二章 甩锅种祸根 朱强和叶晨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随即开口说道: “赵行你今天专程来看我,我想不只是为了损我几句吧?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的说。” 朱强对自己的认知一向都很清晰,在银行的时候,自己只不过是运营部的最底层,管理着业务部坐柜台的那些个柜员。而叶晨是滨江支行的行长,二者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甚至说话的时候都很少,所以今天他会来看望自己,本身就带着一丝诡异。 叶晨也笑了,他用手掸了掸自己裤子上的褶皱,然后拿着话筒轻声说道: “朱强,我知道你到现在还在为那天的事情,对我心生怨恨,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搅局,你可能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可你其实不知道,当时我是在帮你,打你也只是掩饰,要不然你现在就不只是被判五年这么简单了。” 朱强都被气笑了,他在银行虽然是最底层,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他脸上挂着浓浓的嘲讽,然后问道: “哦?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呗?” 对于朱强的态度,叶晨其实早有预料,他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其实你在阳台用话术洗脑白珏的时候,市局经侦和审计的苗彻苗主任已经通过约谈,了解到这件事情大概的脉络了。 所以你哪怕用话术把白珏给逼得跳了楼,难道就觉得自己能够洗清自己吗?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只会让你罪加一等,而且从简单的经济犯罪变成暴力犯罪。 你在看守所也算是呆了小半年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多进宫的老油条帮你断过案吧?听没听过经济犯罪刑期过半还存在申请假释的可能,而暴力犯罪是不允许假释的? 如果当天我不把拳头打在你的脸上,阻止你继续蛊惑白珏,真让她从滨江行的楼上跳下去了,我作为行长固然要承担责任,而你这个罪魁祸首,到时候就不只是五年这么简单了。加上一条涉嫌故意教唆杀人,数罪并罚的情况下,判你个死刑或者是无期都是有可能的。” 叶晨的话还真不是在耸人听闻,教唆杀人是一种严重的犯罪行为,根据《刑法》的相关规定,教唆他人杀人或者教唆他人自杀的行为人是可以构成故意杀人罪的,根据教唆行为导致的后果轻重会被判处死刑、无期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就算是情节较轻的,也都是三年起步。 朱强看着叶晨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嗓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赵行,您今天特意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朱强说道: “你没过来的时候,我让人安排了聚餐,呆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没过一会儿,监狱的狱警带着叶晨和朱强来到了聚餐的食堂。在监狱里犯人缺油水儿这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里面肯定是不会像外面似的,让你整天大鱼大肉,保证你吃饱就已经不错了。 这是没人管的犯人的基本待遇,就算是家里有人管的,也只是稍好一些,平时可以在监狱的商店里购买一些可以改善伙食的食品。 刑期较短的犯人,家里还管的起,顶多三五年就出来了,咬咬牙怎么也能挺过来,每个月来到监狱,给亲人存个几百块钱,让人在里面别太遭罪。可是遇到那种刑期长的、动辄十年往上的,就算是家人都放弃了,因为这真的不是一笔小的开资。 菜没过一会儿就上齐了,朱强看着帮他倒饮料的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以前在行里的时候,都没说跟赵行做到一块儿一起吃顿饭,现在进了这里面,反倒是坐在一张桌上了,这到哪儿说理去?” 叶晨笑了笑,喝了口饮料,然后对着朱强说道: “今天就敞开了吃,吃不完呆会儿结束带回监舍。刚才在接见室里,有狱警监听,很多话我不好说得太明白,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这次聚餐。 之所以请你吃这顿饭,其实也是为了帮你答疑解惑来了,我想你哪怕是人进来了,心里也应该有着很多的谜团吧?” 朱强能在运营部做到主管的位置,自然不会是傻子。其实他在看守所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画弧了,因为如果是业务部的柜员检举他的行为,他不会有任何的诧异,可是揭穿他技俩的既然是叶晨这个行长,这就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了,因为两人的地位实在是太过悬殊,他没理由会关注到自己的。 哪怕是面前的饭菜相对可口,可是朱强却是味同嚼蜡,没吃出任何的滋味,思忖了片刻后,他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其实我很清楚这次的事情迁怒你实在是毫无道理的,因为你没道理会关注到我这个小小的大堂经理,我能不能问一下,是谁把我给咬出来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玩味的打量着朱强,然后说道: “以你对我的了解,这种问题我会给你答案吗?你这是在毁我的原则和底线啊。真要是我告诉你这个人是谁,你还让我怎么在滨江行工作? 我只能说你这次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给作进来的,居然敢拿着储户的钱当金融掮客,帮着业务部这些柜员拉存款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居然朝着身边人下手,你不折进来谁折进来?” 叶晨呵斥的话语如果让别人听到,会不自觉的皱眉,毕竟没人喜欢被说教,尤其是自己曾经的领导,就更加不感冒了。而朱强不同,他跟白珏差不多的年纪,在没背景的情况下,能混到大堂经理,这个人的脑子活泛的很。 正所谓听话听音,叶晨的呵斥,让他一下子就锁定了把自己咬出来的人的范围,那就是业务部的这些个柜员。 朱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曾经帮着拉存款的那些人,没发现哪个跟自己不对付,相反,他们对自己这种行为持默许的态度。 而且各个小组都是竞争的关系,看到白珏出事儿,其他人不背后捅刀子已经是一种善良了,指望他们帮着白珏出头,来揭发自己,,那是天大的笑话,毕竟职场从来都不是互助友爱的大花园。 而跟白珏站在一块儿的,也就只能是她的那几个徒弟了。白珏下面有三个徒弟,程家元早早的就被调去了对公部,走了以后几乎和白珏没什么来往。 至于胡悦,别看她整天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可是在拉存款这一块,属于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距离考核截止的时候,突然就来了几个大户,东拼西凑的就帮她凑齐了三千万的任务,所以她也不太可能,两人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 突然朱强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还有个陶无忌呢,他也是白珏的徒弟,哪怕现在调到cm区去了。自己在食堂的时候,给陶无忌划道的时候,他还对着自己一阵冷嘲热讽来着。 而且紧接着分行那边就来了份调令,据说是总行主管人事的副行长宋行特批的,当时自己还挖苦他两句来着,他该不会是以为这件事是自己做的手脚,然后记恨在心,逮着这次机会报复吧? 朱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渐渐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他看了眼叶晨,然后突然问道: “赵行,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是约谈的时候陶无忌当着经侦的面,说的我坏话吧?” 说完朱强就看着叶晨的反应,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语气严肃的呵斥道: “朱强,你再继续刨根问底,我就直接走人,咱们的谈话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看着叶晨有些遮掩的意思,朱强顿时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怪我,赵行,我不问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去追究这些事情毫无意义,您别生气。” 其实这一切都是叶晨在故意用话术进行引导,因为以他对朱强的了解,这是个标准的小人,所以他要故意在朱强的心里埋下一颗报复的种子,把这件事情甩锅到陶无忌身上。 朱强经此一遭,被判刑入狱,可以说前半生基本毁了,甚至因为他的违法,会连累三代直系亲属,最关键的是他前半生的奋斗全都化为乌有。这种仇恨但凡是个正常人,是没办法释怀的,更何况朱强的心眼儿并不大。 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叶晨对着朱强说道: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为了你的事情,我特意去找了对公部的苏行,求他三姐夫帮忙运作,他三姐夫是高院的庭长。你好好在这里改造,到时候报减刑的时候,会一路绿灯的,有两年半多点也就出来了。” 叶晨会这样帮自己,这完全出乎了朱强的预料,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赵行,大恩不言谢,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不管是能办还是不能办,我都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 叶晨这边在忙活着,谢致远那边也没嫌着,他一个电话把苏见仁请到了自己的酒窖,两人坐在橘色的沙发上。苏见仁老大的不高兴,对着谢致远抱怨道: “老谢,我问你,这个周琳是什么情况?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我好歹也是个副行长,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啊,当初求我办事儿的时候,表现的那么热情,现在给我甩脸子?啥意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呗? 该说的话我全都说了,该表示的我也全都表示了,我这么大的人了,我能不懂这事儿吗?可就是没进展啊。不过中间倒是有一件事儿,她这么一提,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她问了一嘴我前妻的事儿,这是不是你跟她说的?” 谢致远轻晃着手里的酒杯,有些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脚搭在茶几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哟,不对,我好像是跟她提了一嘴你爸逼你复婚的事儿!” 苏家老爷子最近情况不大好,医生说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了。苏见仁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怕被骂。老爷子身子再不济,嗓门依然是响亮的,混着陕北口音的上海话,很有威慑力。 苏家五个兄弟姊妹,唯独苏见仁每次出现,都格外让老人家提神。老爷子骂人是不留余地的,狠话加脏话,还有土话,一股脑儿全都喷出来,嘎巴溜脆,也不管苏见仁是否能下得来台。 前几天老爷子神智还清醒的时候,把自己的儿女全都召集了过来。一众子女,加上儿媳女婿、孙子孙女,在病床前排成几排。 苏见仁站在最后一排,猫着腰躲在前面人的脑袋后头,只听老爷子低喝道: “那个东西呢?出来!” 孬话一出,一众子女都知道老爷子奔着谁使劲,前排很自觉分开一条路,苏见仁硬着头皮挤到前头,叫了声“爸”。老爷子这次破天荒地没有骂人,但是话却依旧说得硬邦邦的: “拜你所赐,苏家的长子长孙姓程不姓苏,你要是不复婚,以后清明冬至上坟烧纸的时候就别来了。” 家里的几个姊妹看向苏见仁的眼神里很有内涵,老爷子这句话一出,跟逐出家门也差不到哪儿去了。被这样的氛围压着,苏见仁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晓得了”。 消息传到程家元妈妈耳朵里,应该是得了鼓励,本来很软弱的一个女人,此时也来了脾气: “要复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苏见仁听说后直接就被气乐了,心说你倒是也不用太担心,打结婚的时候我就是被老爷子强扭过去的,真当我多宝贝你啊。 苏见仁的大姐,做了几十年妇联干部,很稳重的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单独把苏见仁叫过去谈心。几个兄弟姐妹里头,苏见仁最买这个大姐的账,因为他知道大姐最疼自己这个弟弟。 大姐的意思也很明确,清明冬至这种话不听也罢,但至少一点,说明爸爸很在意家元,希望他能复婚。毕竟老苏家的长子长孙,却跟了母姓,入不了老苏家家谱,这实在是不像话。 大姐到底是大姐,看问题透彻,话也说得实在: “这件事的关键是态度,爸爸的时间不多了,你就是做戏,也要做得让他放心,晓得吧?” 苏见仁心里也很清楚,老爷子去世后面临的是分家产的问题,苏见仁倒不是说贪图家产,但是却也没清高到那个份儿,该自己的,要是被别人给瓜分了,他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苏见仁有自知之明,真的要是像自家老爷子赌气说的断绝关系,那自己这下半辈子就难过了。 这些年虽说苏见仁没直接跟家里要钱,但老爷子到底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别的不提,单是眼下住的房子,旧是旧了点儿,勉强也称得上一线江景,顶层带阁楼。 苏见仁住一层,上头一层再租出去,也是笔可观的收入。老爷子真要做绝了,把房子收回去,少了租金进账,反过来倒贴钱去租房,每个月一来一去直接就是好几万不翼而飞了。 苏见仁知道自己的弱点,吃不了苦,也没常性,除了追女人,干什么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爷子现在活着还好些,要是明天咽了气儿,兄弟姊妹是再现实不过的。 一句“爸爸说的你不是我们苏家的人了“,到时候苏见仁直接就坐蜡了。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趁父亲还活着,从他嘴里讨个一句半句的说法,这样后面才不至于落空。 这件事情曾经一个宿舍的校友基本上就没不知道的,谢致远这时候故意说出来,毫无疑问是在恶心自己。苏见仁心中冷笑,心说当初用五零二收拾你还是收拾的轻了,你这货都挂着尿袋晃悠了,还记吃不记打呢。 不过苏见仁脸上没表现出来,而是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开始了浮夸的表演: “谢致远,你这张破嘴比老娘们儿的裤裆还松,你怎么能跟她提这个事儿呢?不错,我爸是想让我复婚,威胁我说我不复婚就把遗产都给我几个哥哥姐姐,那我就想了,随便领个证走个过场,到时候分我前妻一套房也就完了,就这点事儿瞧瞧让你弄的?全岔劈了!” 谢致远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手里拎着个尿袋,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要是这么说你可就是个渣男了啊,人家周琳怎么说也是我朋友对不对?你如果真喜欢她,想追她,好歹你也拿出点诚意来。” 苏见仁都快被谢致远给恶心吐了,心说你个烂根儿的货也好意思说我是渣男?不是比不要脸吗?那就来啊! 苏见仁跟表演话剧似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然后说道: “同学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是渣男啊,我是真爱啊。真的,我跟你说,自从李莹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动心的女人就是周琳了,我跟你说,我非她不娶,我这辈子有限的生命都可以奉献给她!” 第三十三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谢致远这阵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导致他心理有些变态,他见不得身边人风花雪月,一看到就会背地里诅咒你们迟早分。以前要是见到苏见仁在自己面前卖弄痴情人设,他没准儿会逢迎几句,毕竟这家伙再怎么着也是滨江行的副行长。 然而现在看到苏见仁跟戏精似的在自己面前深情演绎,谢致远脸上却带着浓厚的嘲讽,他对着苏见仁说道: “你就这么喜欢她?行吧,我给你出个招儿。你也知道,周琳是单亲妈妈,所以她把经济独立看得特别重。她现在想做单大的,,要跟我弄得那个银信合作,这个项目叫长滩,但是他们公司不在你们银行的名单里。” 闻弦歌而知雅意,谢致远一撅撅屁股,苏见仁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毕竟两人实在是太熟了,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钱串子是什么揍性。他索性一摆手,对着谢致远问道: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你打算融多少?” “二十。” “多少?!”苏见仁好悬没蹦起来,因为他觉得谢致远这货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这不是二十万,也不是两个亿,这是整整二十个亿。 “二十个亿。”谢致远风轻云淡的给了苏见仁肯定的答案,因为他觉得此时这个家伙已经是被自己给拿捏了,还是用一个他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正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周琳从一开始就不是给苏见仁准备的,因为他作为一个行长,级别太低,能决定的贷款权限根本就不被谢致远给看在眼里。而叶晨就不一样了,他那边要是打开个口子,自己这边就好像是家里开了印钞机一般,所以周琳这个竹夫人从一开始就是给叶晨准备的。 至于谢致远为什么会把周琳介绍给苏见仁认识,其实是基于两点原因,一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在未拿下叶晨之前,尽可能的从苏见仁那里套取好处; 二是谢致远心里很清楚苏见仁当初对李莹的执念,李莹被抢走,苏见仁都能两年不搭理叶晨,要是这个周琳再被叶晨给横刀夺爱,苏见仁怕是弄死叶晨的心都有了,到时候自己在一旁煽风点火,估计这俩货能打的天雷动地火。 当初大学的时候,谢致远是最尴尬和卑微的,没少受苏见仁的冷眼,至于平时蹭吃蹭喝的时候,一个宿舍的叶晨和苗彻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谢致远也还是能感受到浓浓的鄙夷。 所以他现在特别享受这种居高临下,把以前的同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你们不是当初都挺牛叉的吗?一个富二代,一个抱得美人归?呵呵,周琳的头汤我喝了,你们就只配喝刷锅水! 苏见仁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谢致远,现在两方好像是在赌桌上,谢致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孰不知他的底牌早就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为此他和叶晨不惜上演苦肉计。本来以前在外人眼中,他俩因为李莹的事情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存在。 苏见仁沉默了许久,对着谢致远摊了摊手,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我真弄不了,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副的,这么大的金额没有决定权。这件事你得去找赵辉,这么大的项目只有他说话好使,他说话才有份量。 再说银信合作这事儿他熟,轻车熟路啊,这几年都是他们分行牵头做的项目。老谢啊,不是我不帮你啊,我是扛不住啊,但是我可以帮你敲边鼓,只要赵辉那边一点头,剩下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搞定!那什么,我那儿你打算怎么办啊?” 谢致远有些兴味索然的看了眼苏见仁,他心里也清楚,以苏见仁的本事,也就能够做到这程度了。他斜睨了一眼苏见仁,然后说道: “行,周琳那边我先帮你周旋着。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许渣男啊!” 苏见仁的太阳穴蹦了一下,对于谢致远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心里怒火中烧,要不是为了联合叶晨给这狗东西下套,他早就把这家伙给揍得万朵桃花开了,他以为他是谁?手里有几个糟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从酒窖出来,苏见仁给自己叫了个代驾,回去的路上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刚才跟谢致远虚与委蛇,给他恶心的够呛,尤其是他还要表现出有求于人的弱势态度来,这对于在谢致远面前一向优越感十足的苏见仁来说,比死了都难受。 苏见仁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给车窗开了条缝,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当面揍谢致远固然很过瘾,可是那只是痛在他皮上,而真正让这货倾家荡产才是伤他筋骨。苏见仁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要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苏见仁的手机突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他看着手机上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消息,知道这是田晓慧打来的。 车子驶回自己的住处后,苏见仁在书房写字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部卫星电话,然后拿着电话来到了阳台,给田晓慧回拨了过去。 从叶晨那里,苏见仁知道手机非常容易被窃听,所以他特意托人购买了几部安全系数更高的卫星电话。卫星电话的通信安全性高,尽管卫星电话使用的是不同于普通手机的频率,并且信号覆盖广泛、稳定性高,但它们并不能完全免疫于窃听。 卫星电话通讯通过国际卫星网络进行,不经过地面站,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国内设备窃听的风险。这对于苏见仁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相信以某些人的技术手段,还不至于在有所防范的前提下,听到自己隐秘的谈话。 “苏哥,今晚我去了沈婧那里,果然像你说得那样,她给我画了圈大饼,然后让我帮她刺探竣龙的机密。临走的时候还打着给我妈送礼的幌子,送了一副价值五万块的冰种翡翠的镯子。” 苏见仁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谢致远两口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进,永远都是抠抠搜搜的,五万块的镯子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晓慧,你别怪你苏哥说话难听,他们这是让你干着随时都能进去的买卖,却把你们娘俩当成叫饭花子给打发了。 这些奢侈品你接触的不多,几万块的也好意思叫冰种翡翠?充其量算是不入流的边角料罢了,就连我送你的那条梵克雅宝的四叶草手链,都比这玩意儿值钱。” 电话另一头的田晓慧笑了,心有所感的说道: “苏哥,刚出校门的时候,我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肯定可以在职场闯出一天的。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单纯,就连亲戚间都充满了各种算计,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挺没劲的。” 苏见仁沉默了好一会儿,对着田晓慧说道: “晓慧,还是那句话,你在竣龙做谢致远两口子的商业间谍,危险系数很大,因为你不是不可或缺的,随时都可能被人祭出去背锅。我相信他们两口子在竣龙不止安插了你一个人,如果觉得危险,就撤出来吧,我帮你安排其他的工作,待遇不会比你现在差。” “谢谢苏哥的关心,不过做人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真要是那样,我自己都不会看得起自己。放心吧,发现事不可为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跟你求助的。 我就是想让沈婧知道,哪怕我在她眼里是块用时拿过来,不用时扔在一边的抹布,也是有脾气的,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田晓慧笑着柔声说道。 …………………………………… 吴显龙在天鹅岛项目结束后,跟谢致远商量最新的长滩的项目。谢致远通过田晓慧那边的信息,获知到竣龙集团的资金链有断裂的风险,正在拆东墙补西墙。 谢致远直接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二十个点的保证金,也就是说哪怕是通过远舟信托融到了二十亿,他那边就要扣掉四亿,听得吴显龙脸都绿了。 谢致远索性也撕去了自己的伪装,直接对吴显龙说道: “吴总,也不怕告诉你,上次我也就是给赵辉面子。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赵辉没给大哥您面子啊。” 谢致远话里话外都带着揶揄的成分,吴显龙从远舟信托的楼上下来,直接整个人气得栽倒在地上。 吴小飞见状第一时间把父亲送去了医院,然后给叶晨打去了电话。叶晨赶去医院的时候,吴小飞正守在病房外头。叶晨对着吴小飞问道: “人怎么样了?” “已经抢救过来了,您别着急。这会儿正睡着呢,我去叫他起来。” 叶晨拉住吴小飞的胳膊,拦住了他,继续问道: “让他先睡着吧,你先跟我说说,怎么突然这样了?” 吴小飞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话里话外也都带着一丝生分。 “之前没好意思打扰赵叔您,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贷款到期还不出钱来,银行告到法院,判了个强制执行。” “想过什么办法没有?” “就是周转资金不够的问题,找了几个银行的朋友,都说帮不上忙。” 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吴显龙的摊子铺的太大,很多工程都成了烂尾的项目,已经上了银行的黑名单了,这要是能贷出钱来,那才叫出鬼。要不然凭借竣龙公司的体量,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像眼下这么窘迫,说白了,吴显龙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叶晨看着对自己有怨念的吴小飞,也懒得跟他计较,因为自己之所以过来,也不是看在他面子上,作为一个小辈,他在自己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他继续问道: “没找信托公司想想办法吗?跟他们稳健一点的项目做捆绑,怎么也应该能融到一些,缓解燃眉之急的吧?”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吴小飞的怨念更深了: “您别提了,能想的办法我们早想了,我爸就是被远舟信托的谢致远给气的,条件高的离谱也就算了,关键他还挤兑我爸,拿您说事儿!” 正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吴显龙低沉的呵斥声: “你说这些干嘛?!” 吴显龙示意叶晨坐在他身边,然后把吴小飞赶了出去。天鹅岛的项目前一阵出了纰漏,贷款到期付不出钱,银行告到法院,判了个强制执行,已定了司法拍卖的日程。网上搜“竣龙集团”,铺天盖地都是负面新闻。 这些新闻叶晨早就关注到了,他在等着吴显龙出招。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吴显龙一直都没开口,直到看着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吴显龙,叶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在营造悲情的氛围,准备打悲情牌来逼着自己就范。 叶晨看着病床上脸色:病态苍白的吴显龙,然后劝慰道: “大哥您别太着急上火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困难都会挺过去的。” 吴显龙让叶晨帮忙把病床给升起来一些,然后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不用替我担心,不行的话我一闭眼就走了,这不是没走了嘛。那不过都是从头开始,反正也是两手空空来的,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吧。我这个老板和你这个行长,咱俩从本质上来说都一样,一切都是浮云。” 叶晨打量着面前的吴显龙,如果说在城中之城的世界,排名最靠前的boss,无疑就是他了。吴显龙出身于大户人家,刘绿芽虽是家中保姆,实则是他父亲的小妾,也是吴显龙的亲生母亲。 在家族的特殊时期,吴家逃往香港避难,唯独将刘绿芽和吴显龙留在了老家。母子二人在贫困和苦难中相依为命,这段经历深深植入了吴显龙对金钱的极度渴望。 刘绿芽在临终前向吴显龙透露了她是其生母的真相。吴显龙从小被家族遗弃,母亲的身份低微,这些耻辱的出身背景,成为了他日后成为“大哥”的驱动力。他渴望被人拥护、被人捧着、被人追随,害怕再次被抛弃,渴望在行业中站稳脚跟,永远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吴显龙的家族成员中,他的父亲和大哥已经去世,两个姐姐没有消息,但他的两个哥哥都活着,一个是律师,一个是议员,全都拥有不小的权力。此外,他的侄子们也有不俗的成就,其中有一个的公司更是进入了世界五百强。 因为吴显龙小时候被抛弃,所以他跟他的哥哥、侄子们没有来往。即使他的生母刘绿芽在世的时候,想让他们帮助,但吴显龙并不想向他们乞讨。曾经过得那么难的时候都没张口,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原宿主赵辉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吴显龙因为在屋里抽烟,不慎引燃了窗帘,导致火势迅速蔓延,波及了赵辉的家。好在最后他勇敢地冲进火海救出赵辉,为此留下了手臂上的七根钢钉作为代价。 成年后,吴显龙更是利用这份救命之恩,对赵辉进行道德上的绑架。与谢致远的物质腐蚀不同,吴显龙用的是情感的锁链,将对赵辉的操控包装成亲人间的关心与照顾,让赵辉在愧疚与感激中无法自拔。 吴显龙把一切都算到了,可惜他没有算到此时他面前的弟弟,已经被另一具灵魂所占据,叶晨可不是原宿主那优柔寡断的性子,更何况他对吴显龙也没什么感情,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恩,只是惦记着怎么搞垮他,因为叶晨的心里很清楚,表面伪善的吴显龙,是一颗实实在在的毒瘤。 叶晨和吴显龙寒暄了一阵,吴显龙对着叶晨问道: “小辉啊,蕊蕊出国看病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吗?” 叶晨意识到一切将进入正题,他笑了笑,然后伸手轻拍了拍吴显龙的手背,摸着他状若枯树皮的手说道: “放心吧大哥,一切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我在阿美丽的老同学,蕊蕊的干妈,就会带着她去到那边,全程照顾她。你也知道我这边离不开人,再加上我要是出国,手续方面要麻烦的很。” 吴显龙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平息下来后,他没好气的说道: “安排好了个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卖房子啊?你把房子卖了你住哪儿?孩子住哪儿?” 叶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笑着说道: “大哥,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要说别的我可能缺,可是房子我还真就不缺。我从大学毕业就在银行了,单位早年分的福利房,再加上我后来和李莹结婚的时候买的商品房,中间置换过一次,两套房变成了三套。 这次我把和李莹的那套婚房给卖了,了不起蕊蕊治好了眼睛,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我就住以前的福利房去,小虽然说小了点,可是住我们父女俩是足够了。” 吴显龙使劲拍了下自己的病床,然后愤怒的低吼道: “你还敢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就连那两套房子也被你抵押出去了吗?你大小也是一个行长,都混到在外面租房子了,你让外人知道了怎么说?!” 第三十四章 针尖对麦芒 吴显龙为了调查叶晨的现状费了好一番心思,毕竟他不是金融圈的人,很多情况别人也不会跟他说。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赚取的第一桶金本身就是带着血的,有自己的渠道去查清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多费些周折罢了。 叶晨自然知道有人在暗中调查自己的情况,作为一个在战争年代走回来的老特务,他对这方面是非常擅长的,所以他提前给自己设置了防火墙。现在看来,这个人是吴显龙无疑了。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丝自嘲意味说道: “大哥,这样岂不是更好?这样更显得我在行长的位置上清廉,不会给别人针对我的把柄。你也知道,分行最近新空降了一位行长,最近正努力挤压我的生存空间呢,这种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借口针对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换作别人,叶晨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等于是完全拒绝利益输送了,不会再自找这个没趣。可他遇到的是吴显龙,这个老东西最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叶晨是他能看到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所以他才不理会什么会不会强人所难呢。 吴显龙一把摘掉了自己脸上的氧气,扯掉了手指上的心电监护。然后在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信封,拆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叶晨面前,对他说道: “这是给孩子治病的钱,密码是蕊蕊的生日。打条签字,算是我借你的!规定上说不准借钱了吗?规定有说兄弟不能当吗?小辉,你还当不当我是蕊蕊的大爸?!” 叶晨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你要真当我是兄弟,就不会摆出这样的阵势,无论如何都要把钱塞到我手里。叶晨轻按着吴显龙拿着银行卡的手臂,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大哥,你身体都这样了,就不要为蕊蕊治病的钱担忧了。蕊蕊干妈在阿美丽那边帮孩子开了个募捐通道,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在跟我说,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帮着捐款了,虽说不多,这个五美刀,那个十美刀的,可我相信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真要是缺钱折手了,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你可是我大哥呢。” 吴显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虚眯。这时叶晨继续说道: “大哥,您好好养病,我就先回去了。这阵子行里的人事变动频繁,我作为行长得一直盯着,谨防出现什么乱子,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吴显龙微微颔首,对着叶晨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去忙你的吧,工作要紧!” 叶晨对着吴显龙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出了病房,临走前还不忘把病房门关上。吴小飞看到叶晨从里面出来,迎到他近前,然后问道: “赵叔您这就走了?那我送送您吧?” 叶晨摆了摆手,撇了眼目光阴鸷的吴小飞,然后说道: “不用不用,好好照顾你爸吧。” 相比吴显龙的老于世故,吴小飞还差着道行,他脸上藏不住事儿。如果说吴显龙是咬人不龇牙的鬣狗,那么吴小飞顶多算是只张扬舞爪的家犬。 吴小飞看着叶晨渐渐远去,然后拉开了特护病房的门,对着老爸问道: “爸,钱拿了吗?” 吴显龙脸色阴晦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儿子说道: “钱虽然没收,但是我大体上已经有思路了,想到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把这笔钱送出去。找个精通电脑的人,查查赵蕊到底在哪个慈善平台开辟的募捐通道,查到以后立刻告诉我!” 叶晨下了班回到家的时候,赵蕊没在,只有保姆在忙着做饭。叶晨进屋的时候,保姆把饭菜端上了桌,然后说赵蕊被马丽领着,跟鹿鹿一起出去玩了。 其实叶晨的厨艺,要比保姆好上不知道多少,只是他目前从事的工作,注定了在外有太多的应酬,回家的时间不定。所以为了让孩子放学回家能够吃上一口热乎饭,他特意雇了个保姆。 赵蕊回家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手里还拎着一盒美乐披萨,她对着叶晨说道: “爸,今晚干妈带着我和鹿鹿去吃的披萨,我特意打包了一份,我给周琳阿姨送去了?” 叶晨的眉毛一挑,下意识的看向女儿,然后问道: “你最近和咱们的这位邻居走得很近吗?” 赵蕊撇了撇嘴,坐到了叶晨的对面说道: “你不在家的时候,周琳阿姨包好了馄饨都会给我带一份,而且上次端午节包粽子的时候,糯米和肉都是她买的。” 叶晨不自觉的想到了前阵子端午节吃到的肉粽,坦白的说,作为一个北方人,他很不适应咸粽的口味,毕竟在北方吃到的一般都是包着蜜枣的甜粽,这是常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不过还是不能否决周琳的好意,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 叶晨对着赵蕊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赶紧送过去吧,要不呆会儿披萨凉了该不好吃了!” 吃过晚饭后,叶晨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在那里调音,赵蕊回来看到后,对着叶晨说道: “爸,别整天摆弄你那把吉他了,看看我拍的照片!” 叶晨看着赵蕊跑去自己的卧室,拿出了一个ipad,然后坐在自己身边,调出了相册。一张照片挑出来,赫然是周琳那边来到家里帮忙包粽子的场景,脸上粘了一粒糯米,头发被皮筋整齐的束在脑后,一副很专注的神情。 叶晨的眼睛虚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退了出来,找到了老相册,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李莹貌似也有一张这样的照片。没过多一会儿,叶晨找到了。 同样也是把自己的头发扎起,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服,手拿着粽叶,嘴里咬着粽线,衣服和粽叶的颜色很搭,只是因为这张照片是后来扫描进相册,照片的相纸颜色已经有些泛了黄。 叶晨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这个女人为了模仿李莹,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叶晨侧目看了眼赵蕊,发现她打了个哈欠,于是便揉了揉她脑袋,说道: “在外面玩了一天玩累了吧?去洗洗早点睡吧,呆会儿爸爸给你弹段钢琴曲,助你入眠!” 赵蕊笑着拍了拍手,然后抱着叶晨的胳膊说道: “爸,你还记得咱家里有钢琴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咱家的钢琴都落了一层灰了。” 以前原宿主哪怕是回家也板着一张脸,这导致孩子都跟他不亲近。但是叶晨不同,他脸上总是时不时的带着笑容,这有着温暖人心的作用,所以赵蕊现在对叶晨这个老爸表现的很痴缠。 叶晨看着孩子去到盥洗室洗漱,自己则是去了厨房,找了块干净的抹布投湿,然后轻轻擦拭着屋角钢琴处的浮灰。一切收拾妥当后,叶晨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尖在琴键上跳动,因为担心会吵到邻居,所以他没谈那种旋律激昂的,只是谈了段轻柔的小调。 去到女儿卧室的时候,赵蕊已经抱着娃娃进入了梦乡,叶晨帮她掖好了被子,然后出了卧室把门关好,顺着客厅来到了阳台,吹拂着晚风,看着楼下零散散步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幽幽在叶晨的耳边响起: “赵行你还会弹钢琴呢?” 叶晨微微侧目,周琳家阳台的绿植挡住了周琳的身形,只能够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叶晨轻声问道: “怎么?吵到你了?” “没有,我喜欢这支《秘密的庭院,弹的很好听!” 《秘密的庭院》在理查德.克莱德曼创作的钢琴曲中,不是非常出彩的那种,甚至可以说偏冷门,比较小众。叶晨没想到周琳居然会耳熟能详,这让他稍感意外。 叶晨没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毕竟大家交浅言深貌似不大合适,更何况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刻意接近自己是别有目的的。 周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不会很快她就想到了破局的办法,回转到屋内,拉开冰箱,拿了罐啤酒重新来到了阳台,顺着绿植的空隙,递向了叶晨。 叶晨撇了眼周琳,最终没让她的手一直举在那里,接过了啤酒,拉开拉环,抿了一小口,感受着麦芽和气泡在舌尖杀口的感觉。这时就见一直注视着叶晨的周琳轻声问道: “赵行好像很累?” 叶晨没有直接回答周琳的问话,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 “今天是我和我妻子的结婚纪念日,一晃二十三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叶晨淡然一笑,手指敲击了一下拉罐的瓶身,然后轻声道: “这话应该我来说的,快的好像一切都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疏于对她的关心,没有及时带她去检查。 从单位体检发现是癌症,到最后离世,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我的妻子她很好,她的好比别人看到的还要多,如果没有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周琳安静的站在阳台,打量着自己的这位邻居,这怕是她第一次跟对面这个闷闷的男人说这么多的话。感受着叶晨身上的忧郁气质,周琳感觉自己的心脏不争气的加快了跳动。 她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当初大学那会儿跟老公认识的时候,好像都不曾有过。来到魔都后认识的谢致远和苏见仁,也不曾给她过这种感触,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利益上的交换。周琳感觉自己好像是春心萌动了,这让她不由得感觉到一丝恐慌。 叶晨看着周琳有些僵硬的面孔,感受到了她的不自然。于是转换了一个话题,轻声问道: “我听家里的保姆说,你提前退租,打算搬走了?” 周琳学着叶晨,把上半身靠在了阳台,让他能够看得清自己。然后用带着微醺的状态唠唠叨叨着: “我想……想回老家多陪陪孩子,其实我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有个孩子今年五岁了。我当时生他的时候难产,痛的死去活来的。 可孩子他爸爸就坚持吧,就认定孩子小时候得肺炎是因为我,还留了证据。我在打离婚官司的时候,他就拿这一条来拿捏我,反正这事儿闹的一地鸡毛。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帮我打赢了离婚官司,还拿回了孩子的抚养权。孩子现在还在老家呢,我本来打算让他来魔都上学但是还没搞定,他现在还在老家跟着他奶奶一起生活呢。” 今晚的氛围很古怪,一副你有酒我有故事的节奏。只不过叶晨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旁边的这个女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她在示弱。 而且周琳刚才提到的帮她的那个人,无疑就是谢致远,只不过她付出的代价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他骗上了床榻,成为了他的工具人。 这个晚上周琳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叶晨更多的是扮演一个倾听的角色。当周琳说得差不多了,叶晨将拉罐里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周琳聚了聚空的易拉罐,轻声道: “时间不早了,晚安,谢谢你的酒,也谢谢你的故事。” “good night!” 说罢,叶晨转身回了屋。如果叶晨没通过黑客手段,在谢致远的电脑里发现那段视频,没有看过周琳原本的模样,说不定还真会被她营造的可怜巴巴的氛围所打动。然而一切没有如果,这种情感对垒的游戏,注定只能有一个胜者,而叶晨偏偏没有输的习惯,所以就只能委屈周琳了…… ………………………………… 深茂行魔都分行新来的行长李森,做事很是雷厉风行,上任没几天,便撤了个分行业务部的经理。这位分行业务部的经理手下坏账三五千万,金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理起来也是可轻可重。 究其原因主要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在信用证打包贷款上睁只眼闭只眼,一张已经过期,另一张索性连企业名字也对不上,有些嚣张了。 这件事情真论起来还是苗彻他们审计时查出来的,报到上头,李森态度很坚决,说必须严肃处理,旁人也不好再讲什么。 苗彻平常也算是做事顶真了,碰到这位仁兄,也有些吃惊。苗彻回国后上任审计这个岗位以来,得罪的人加起来组建两三支足球队总归不成问题。 苗彻每次审计报告交上去,就跟交辞职信差不多,非常豁出去的感觉,名气倒也做出来了。反而得到总行领导器重,纷纷都说审计部是该有这么一头犟驴。 这次就连苗彻都有些跌破眼镜了,居然下手那么重。内审不比外审,深茂行树大根深,每个动作都牵扯甚多,领导要考量的地方也多,所以说李森这“三把火”烧得不是一般的旺。 吃饭闲聊的时候,苗彻对叶晨调侃道: “李森这位空降来的新行长,怕是拉仇恨来了,我估摸着总部很多人要恨死他了。” 叶晨把自己面前的红烧肉,推到了苗彻跟前,然后笑着说道: “这个我没动,你吃吧。真要是说起拉仇恨,李森比起你苗大侠怕是还差着道行,这方面咱可不输他。” 苗彻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自己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后,拿过旁边的水杯漱了漱口,有些担忧的看向叶晨,说道: “我觉得最近的风向不大对,感觉李森好像是奔着你来的,你小心点,别让他借题发挥,把火烧到你身上来。” 叶晨扯过了桌上的纸巾,轻轻抹了抹嘴,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李森不比戴行,他可不会考虑什么一二把手的关系融洽,他考虑的更多的,是怎么可以把我这个本地派给打压下去。 毕竟我在魔都经营多年,他初来乍到,我估摸着他要是聪明的话,会把我手里的大项目分润给下面的各个支行,这样既达到了打压我的目的,又能卖各个支行行长一个人情,让底下的各支行行长考虑清楚站队的问题。” 叶晨说这话的时候,苗彻只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当时没有太过在意。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分行在李森牵头的会上,一切都应验了。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李森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叶晨,笑里藏刀着说道: “赵行,我听顾行跟我说,你牵头的富康大厦那项目,进展的挺顺利的?” 叶晨合上了自己的会议纪要,微微颔首,然后回道: “还可以,就是摊子铺的大,这件事儿急也急不了。” 李森不怀好意的笑着,然后对叶晨说道: “这肉呢,是贪多嚼不烂。我听说这个项目连四分之一的款都没打下去?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然后一颗软钉子回了过去: “工程进度的问题,李行你总不至于让我化身监理,戴个红头盔去工地督促项目的施工进度吧?” 叶晨和李森说话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二位针尖对麦芒,都不想将这二位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坐在叶晨身边的苗彻,还有苏见仁,都斜眼冷冷的看着李森…… 第三十五章 大幕拉开 苗彻觉得新来的这位分行行长有些矫枉过正了,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他差了叶晨不止一截,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他现在这么针对叶晨这个二把手,有些让苗彻感到不爽,看向李森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至于苏见仁则是斜睨了李森一眼,作为魔都的本地派,他对于李森这种海龟是非常不感冒的。如果不是叶晨要卖宋世一个人情,这个李森根本就没有上位的可能。所以苏见仁觉得这货有些憨憨的。 李森看向叶晨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自己一句简单的问话,叶晨会用这么轻视傲慢的态度回过来,这让他感觉自己当着下面的众位行长,被落了面子。李森在心里也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对于这种身上带着毛刺儿的下属,必须要严厉进行打压。 想到这里,李森突然释怀的笑了笑,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我记得你还兼着滨江支行的行长呢,对吧?你不能光想着自己的滨江支行啊对吧?这么多兄弟行都快饿肚子了。” 叶晨手里的几个大项目,都是自己筹划并且付诸于心血的。至于底下支行碌碌无为,其实说到底也只能怪他们没本事。不过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 李森也许在业务上是个庸手,不过他自认自己在斗人这方面很擅长。他故意把叶晨给单拎出来,竖在底下各个支行行长的面前,就是因为他甚至人性,大众都是有红眼病的。 这时候他强势把叶晨手里的项目夺过来,分给下面的各个支行行长,一是起到了打压叶晨的目的,二是能让底下的这些个支行行长看到,跟着我才有肉吃,跟着叶晨,只有被打压的命运。李森相信,只要是底下的这些人不傻,应该会知道怎么做选择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森,在潜伏的世界里,他是老狐狸吴敬中,在渗透的世界里,他是东北行营督查室的五大狐狸精之一许忠义,掌握着整个东三省的命脉,论整人他还就真没服过谁。在他看来,李森的这点小把戏,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过叶晨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领导台的意思,他还指着李森在自己前面吸引火力,当背锅侠呢。于是他哂笑了一声,神态放松的靠在自己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领导你有什么指示直说就好,绕这么大的弯子,说实话真的挺耽误大家时间的。你是魔都分行的大掌柜的,可以甩手将工作派发下去,可我们不行啊,每个人身上都是有业绩考核的。” 李森感觉到浓浓的蔑视,这让他怒火中烧,他虚眯着双眼看了眼叶晨,强压着自己的火气,然后对着下面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个富康大厦是去年启动的最大的基建项目,当然,也是您赵行职业生涯的高光点。不过说实话啊,这么大的项目放在哪儿,那起码也是两三个行加起来才能扛得住的。 所以呢,顾行和我们几个分行行长在一块儿商量了一下,各行之间呢还是需要互相配合,把这个富康大厦以及周边项目的具体执行啊,交给兄弟行们来做。 我来宣布一下,金鼎银座呢交给青浦支行来做,街心公园这块呢,交给张江支行。这样一来啊,正好也给你滨江支行呢减轻了负担,赵行,你看这样行不行?” “轰”的一下,随着李森的话说完,底下彻底炸开了锅。叶晨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右手边的李森,只觉得一阵好笑,因为这家伙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所谓的富康大厦项目,其实指的是现实世界里魔都中心大厦。魔都中心大厦的建设资金由交行、中行魔都分行和农行魔都分行联合牵头,通过组建银团的方式提供。 这一合作涉及八家国内知名商业银行,这其中就包括了深茂行,共同承诺为魔都中心大厦的建设提供总额达一百亿元人民币的资金保障。所以在原着里又叫魔都1号,只不过剧版改成了富康大厦。 富康大厦于二零零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开工建设,并于二零一六年三月十二日完成建筑总体的施工工作。现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剩下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的配套设施。 这时候李森突然蹦出来摘桃子,其中的意味很明显,因为这个履历太闪耀了,会出现主弱从强的情况,所以他必须要打压叶晨。 坐在叶晨身旁的苗彻,因为审计工作的缘故,本身就不是那种容易情绪激动的人,然而就连他此时都有些蚌埠住了,因为李森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完全把叶晨手底下最优质的项目给夺了过去,而且拆了个七零八落。 就连苏见仁此时看向李森的目光,都出人意料的带着一丝悲悯。作为叶晨的老同学,他是少数清楚富康大厦项目内幕的人,他知道叶晨对这个项目寄托了不一样的情感。 要不然以叶晨谨慎的性格,当初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本钱,在众多竞标的银行里拔得头筹,做成这个深茂行这几年最漂亮的项目。 苏见仁别看已经土埋半截,这些年一直纵横在花丛中,可是他这一辈子只深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李莹。在学生时代追求李莹的时候,有一次他远远跟着李莹,护送她回家。李莹是土生土长的浦东人,在陆家嘴住到二十岁才拆迁搬走,花园路一号是她家的地址。 随着岁月的更迭,曾经的女神离世,苏见仁本来都将这件事情给抛在了脑后,直到叶晨主动去竞标富康大厦的项目时,苏见仁才觉出有那么一丝不对进来,因为他很清楚以叶晨的性格,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么冒进的。 苏见仁拿过了魔都地图,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才发现好巧不巧,富康大厦所在的位置,正是李莹最早住的地方。这块地拆了盖,盖了拆,建过菜市场、超市、小学,现在要建一座全国最高的摩天大楼。 苏见仁心里很清楚,叶晨之所以会参与进这个项目,其实是基于对亡妻的一种哀悼。而新来的行长李森,好死不死的去动叶晨的这块逆鳞,看样子他完全不清楚激怒一个“老实人”的后果,尤其是这个老实人手段太多了,所以苏见仁才会用悲悯的目光看着李森。 苗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起身要对李森说些什么,却被叶晨给一把拦住了。叶晨把自己的钢笔往会议纪要上一搁,然后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李森,笑着说道: “既然领导都这么决定了,那也就不用问我了,我无条件服从,服从领导的雷厉风行。” 李森的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色,然而紧接着他却脸色一僵。因为叶晨还没等他宣布会议结束,就已经将会议纪要加载了腋下,直接从他背大踏步朝着会议室门外走去,可以说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分行行长放在眼里。 一旁的苏见仁好悬没笑出声,叶晨这家伙报仇都不隔夜的,直接当场就落了李森的面子。看来下一步就应该是两人商量好的,引谢致远和吴显龙入局了,毕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底下的各个支行行长,都在底下小声议论着什么,因为在职场上,这种当着众人面,直接以势压人,抢夺别人劳动成果的行为,还是比较罕见的。 至少在中高层之中鲜少看到,因为大家都彼此给对方留一丝颜面,不少老人觉得李森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幼稚,毕竟初来乍到,得罪一个本地派,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哪怕是他背后有总行的背景…… 叶晨开车回滨江支行的路上,就接到了苗彻打来的电话: “老赵,你刚才走得雷厉风行的,有点儿冲动啊。听我一句劝,别为这么一个人影响了工作热情,一堆事儿等着你处理呢,缓缓。再说了,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货的意图了吗?按理说你该有心理准备的。”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我表现的“雷厉风行”一些,不正是李森想要看到的吗?他就等着底下的那堆墙头草站队呢。 对了,你那边也应该快要忙起来了,今天的事情很快会传到别有用心的人耳朵里,我相信他们会像绿豆蝇一般扑上来。马丽那边的募捐渠道已经开始收到贷款了,不过数额都不是很大,五美刀十美刀的,等到账户一旦有了异常,你就该帮我把钱的来路好好的捋顺了。” 电话的另一头,苗彻沉默了许久,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你说谢致远会上套吗?” 叶晨冷冷一笑,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轻声说道: “上不上套可由不得他,而且你记住一句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是他的本性,改不了的。” 正在家里打包行李的周琳,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周琳连汗都没顾得上去擦,就划开了手机。 叶晨也没跟周琳做无谓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麻烦你通知一下谢致远,远舟信托的计划,可以聊聊。” 周琳不自觉的有一丝心虚,她故作没听懂的问道: “你说通知谁?”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男人。” 谢致远先是接到了周琳的电话,兴奋的他好悬没蹦起来,后来考虑到自己身体是个啥鸟样子,他才压抑住兴奋,第一时间给吴显龙拨了电话,告知他长滩项目有了眉目,并且驱车来到了竣龙集团。 谢致远前脚刚进总裁办公室,他的手机就再一次响起,这次是苏见仁打来的。 “老谢啊,你打算怎么谢我啊?为了你这个项目,那我可真是呕心沥血,费尽心机啊。你也知道的,对吧?赵辉对你这个人和你的项目,那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多亏了我不停的敲边鼓,才把这件事情给搞定了啊。” 这件事情朝谢致远要好处的不只是苏见仁,还有周琳。当初谢致远跟她保证,只要把叶晨给拿下,就付给她五十万,顺带着解决周琳儿子的入学问题。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用啊。 谢致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用绒布擦拭着自己的金丝眼镜,一边笑着说道: “要不说咱俩才是好兄弟嘛,感谢,太感谢了。” “你少来这套,你小子就是尿罐镶金边,嘴好,答应我的事儿没忘了吧?对了,有个问题我问你啊,这个吴显龙你认得吧?” 谢致远微微一怔,他不清楚苏见仁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人,不过出于谨慎,他回复道: “这个人我不熟,怎么了?” 苏见仁嗤笑了一声,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老谢啊,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募资方母公司的老板,你跟我说你不熟?上坟烧报纸,你在这儿糊弄鬼呢?我跟你讲啊,这家公司最近缺钱缺的厉害。” 谢致远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苏,我一般都是看项目,至于幕后老板是谁,我真的不太关注。” “那赵辉呢?赵辉跟他们熟吗?” “这个我真的不大清楚,事成之后我念你的好不就得了?” 苏见仁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谢致远说道: “行了行了,现在想起我来了?那我求你的事情呢?你打算怎么办?我可跟你说啊,这件事情是我在一手操办,往短了说一个星期可以搞定,长了的话三四个月也有可能的,你自己掂量清楚哦,到时候让我不高兴了那大家就都别高兴。” 谢致远此时才回过味儿来,合着苏见仁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在奔着周琳使劲。他才不关心吴显龙是谁呢,至于钱这个花花少爷貌似也不缺。苏见仁大钱可能没有,但是小钱是不断的。 谢致远心里松了口气,用哄孩子的口吻,对苏见仁敷衍道: “明白明白,但我相信兄弟你一周肯定能搞定。而且一周的时间,正好周琳就从老家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也能够好好聚聚,对吧?” 挂断电话后,苏见仁坐在自己的车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心说这个时候你还跟我鬼扯呢?要不是看到你跟周琳颠鸾倒凤的视频,亲眼看到周琳就住在叶晨家隔壁,我还可能真就信了你的鬼话连篇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谢致远这边把电话收回到西装口袋,来到了沙发前坐下,对等在一旁的吴家父子说道: “赵行的手下苏见仁,说一周之内就能够搞定一切手续。” 竣龙集团的资金链断裂,搞得吴显龙最近很狼狈,他看着谢致远问道: “那募集资金需要多长时间?” 谢致远扶了扶镜框,然后非常专业的说道: “深茂行针对高端客户的信托产品每年也就那么几个,很抢手,估计也就四五天吧。” 吴显龙有些愁眉不展,焦虑的搓了搓手,然后对着谢致远说道: “德清的那两块地五天后要进行司法拍卖,这时间怕是有些来不及啊。” 当初天鹅岛的项目,走谢致远的信托渠道,抵押物就是浙江德清的两块地。谢致远是第一经办人,所以他是知道内情的,谢致远正在思索办法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吴小飞突然插嘴道: “爸,要不要……” 吴显龙还没等儿子的话说完,一个凌厉的眼神就递了过去,非常有压迫感的问道: “要不要什么?” 谢致远觉察到现场气氛的异样,他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吴家父子。吴小飞被父亲这么一威慑,手心都见汗了,他此时才察觉到有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事情,是不能当着外人面说出来的。 不过吴小飞也算是脑子转得快,他端起了面前的茶壶,对着老爸说道: “要不要给你续点茶?” 吴显龙对着谢致远露出个歉意的笑容,然后说道: “这孩子没眼力见儿,没见谢总的茶快见底了吗?快给谢总续上。” 谢致远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不一样的味道,不过他也没大在意,因为在他眼里,吴显龙和他儿子,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财主。他对着吴显龙说道: “小事儿,没关系。法院拍卖就让他拍着呗?到时候想办法让他流拍不就完了吗?” “哦?谢总有什么好办法吗?”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吴小飞起身去开门,田晓慧拿着一份文件,从外面进来。谢致远一眼就看到了她。谢致远脑子转得很快,他猜到这可能是妻子在竣龙这边埋的雷,现如今作用可能还不太大,可没准儿哪天就能发挥关键的作用。 田晓慧走后,办公室清净了下来,谢致远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法拍的时候,咱们也找家公司,照常跟着拍。不管那天拍多少,咱们都硬刚到底,等一锤定音了之后,再放弃就好了,顶多也就是多交点罚金而已,问题不大!” 第三十六章 以暗打明 几天后,叶晨晚上回家正在刷手机,突然发现被谢致远给拉进了一个微信群,他看了眼这个群,发现就只有三个人,谢致远、周琳和自己。紧接着谢致远艾特了一下叶晨,用语音说道: “老赵,德清的那两块地摆平了。” 其实这个消息谢致远应该是通知吴显龙的,可是他为了利益最大化,特意在叶晨这里卖个好,紧随其后发了一段视频。谢致远找了几个当地人,交了保证金。起拍价只有市价的百分之六十,因此参拍的人不少。 几个地头蛇堵在门口,说些恐吓的话,或是拿三万五万利诱,逼走了几个,剩下一两个,便硬碰硬地往上抬价,不管价格多少,只是不停的举牌,人家哪里跟得起?最后也只得作罢。 这边就算再放弃资格,从程序上讲,也是要赔保证金的,不过这就无足轻重了,两权相害取其轻也。谢致远通了些路子,找到拍卖行和法院,象征性地交了些罚金,便也全身而退,两块地也因此都保住了。 周琳见惯了谢致远无耻的嘴脸,不过在微信群里,当着叶晨的面,还是对谢致远问道: “这种事情就不能用点儿文明的手段吗?” “凡是称得上手段的,其实都文明不到哪里去。”谢致远嗤笑着答道。 在叶晨看来,谢致远这种装叉的行为其实挺没劲的,他下意识的把自己和周琳都当成是没见过世面的了。不过叶晨也懒得去辩解,毕竟谢致远玩得这一出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如果吴显龙不是抱着守拙藏愚的目的,以他的手段要是处理这种事情,绝对要比谢致远利落很多。 叶晨在这个微信群里,一句话都没说,看完了谢致远的表演后,就主动退了群。孰不知此时的周琳和谢致远正在一起。上次苏见仁来过的那个酒庄里,谢致远将手机扔在了一边,笑着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周琳赞赏道: “这次的事情你算是立了大功了!” 周琳感觉刚才自己和谢致远在微信群里的自说自话,看上去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在表演,而叶晨就是一旁的看客,觉得节目索然无味,人家直接就起身离开包厢,这让她有一种非常羞耻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周琳在叶晨面前,和苏见仁面前截然不同,在苏见仁面前,她表现的落落大方,风姿撩人。可是在叶晨面前,周琳却一直都缺乏自信。 谢致远派她接近叶晨,本意是为了拿捏住他的把柄。可是此时的周琳,却觉得被拿捏的是自己,在这种感情游戏的对垒中,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周琳这阵子忙着搬家,对谢致远的解释是向叶晨示弱,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在这场游戏里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叶晨对于她来说,的确是迷人的,他身上的那股忧郁的气质,让周琳倾倒。但是周琳同样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危险的,他远没有自己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她宁愿落荒而逃。她对着谢致远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次的事情我可不敢居功,我是真的没做什么啊?” 谢致远当然清楚这一点,从苏见仁那里,从吴显龙那里,他摸清了一个大概,知道叶晨最近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都颇为不顺。 先是事业上,深茂行总部空降过来的李森,对叶晨这个本地派进行打压。再就是叶晨的女儿赵蕊,因为眼疾在阿美丽接受治疗,在治疗经费上,叶晨现在很折手,他根本就凑不齐足够的治疗费用。 而这恰恰让谢致远看到了机会,在叶晨为各种琐事而头疼的时候,如果有周琳这个绕指柔去化解他心中的烦闷,成功的概率还是蛮高的。他走到周琳的近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感到蛮意外的,我费了那么大的工夫,都没能攻克的铁板一块,这么短时间就被你的绕指柔给撕开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这里面有五十万,是给你的奖励。” 周琳接过了谢致远递来的银行卡,她觉得这钱分外的烫手,她甚至在犹豫该不该拿这笔钱,因为她感觉自己真的拿了,会被谢致远继续要求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她真的是没勇气再去刻意接近叶晨了。她怯生生的说道: “这么多钱?” 谢致远看出了周琳的抗拒,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孩子该上学了吧?接来魔都吧,手续我帮你办。这边的教育资源好,而且你老家的房贷还要还,都是压力啊。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牢牢抓住赵辉,这些都不是问题。家呢,就先别搬了。” 周琳背对着谢致远,眼底闪过深深地厌恶。自从当初被谢致远拿不雅视频威逼,去帮他做这做那,她就已经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了。后来听说他和妻子出了大乌龙,根儿都被切掉了,周琳只有一种出了恶气的爽快。 然而即便如此,周琳面对谢致远,也还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她非常无奈的轻声问道: “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他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能用的手段我全都用了,他连正眼都懒得看我一眼。” 谢致远能看得出周琳说得是实话,可是由己推人,他不相信叶晨就真的是个圣人,面对一个酷似李莹的女人投怀送抱,他就真的能够狠下心来拒绝?要知道当初刚认识周琳的时候,自己可是在酒店里整整折腾了一宿。他走到周琳面前的茶几上坐下,目视着她说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帮我好好照顾好我这个老同学就行。这个项目能成呢,坦白的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吴显龙。我希望下一次,就靠你一个人!” 周琳从酒窖出来,车子直接扔在了那里,叫了个代驾帮自己开回去。至于她自己,则是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脑子乱得要命,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叶晨的头像,自从加了他的微信,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本打算搬家后就彻底把对方拉黑或是删除,现在看来,就连这都做不到了。周琳自嘲的笑了笑,吐出了一口浊气…… …………………………………… 这天正在融资部忙碌的田晓慧,被吴小飞给叫了出来,让她准备好长滩项目的所有材料。田晓慧跟在吴小飞身边,走在公司的走廊,一边走一边问道: “吴总,我们这是去见谁啊?” 吴小飞的脸上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田晓慧没跟着公司里的其他人,人云亦云的叫自己小吴总,这说明田晓慧虽说新晋职场,可是却情商颇高,知道领导的喜恶。他随口答道: “去见财神爷,长滩项目的资金马上就下来了,以后这个项目和通道公司,就由你们融资部负责对接。” “好的,我明白了,那对接的是哪家公司呢?” “远舟信托!” 田晓慧趁着吴小飞没注意,迅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沈婧那边发送了过去。 沈婧在看到田晓慧发来的短信后,第一时间专门给谢致远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一会儿吴小飞和田晓慧要登门拜访。其他的话沈婧没说,她相信谢致远懂得如何去做。 谢致远笑了,对于沈婧的这个安排,他觉得蛮有意思的。商场对垒也适合用兵法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自然要对埋在竣龙的这个卧底给予照顾,虽说当初田晓慧跟沈婧爆料自己的行程,搞得他挺狼狈的,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谢致远轻声说道: “好了,放心吧,呆会儿小吴总过来,我找个机会,给你表妹做个顺水人情。” 挂断电话后,谢致远跟秘书艾米说起了这件事情。艾米在听完始末后,笑着对谢致远说道: “我想到该如何送出去这个顺水人情了,不过还需要谢总你的配合。” 谢致远挑了一下眉毛,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艾米,然后问道: “哦?你说说看?” 艾米轻轻捋了一下鬓角细碎的发丝到而后,然后柔声说道: “我有芒果过敏的症状,可是在跟着你出席各个应酬场合的时候,经常会因为没辨认出来,所以导致误食。为了应对,我一般会在自己的皮包里放上一个过敏急救笔,这件事情一般没人知道,不过田晓慧以前可是我的助理,以她善于观察的性格,对于这样的细节自然是了如指掌。” 谢致远抚掌一笑,对着艾米说道: “哈哈,我懂了,那就让咱们到时候打个配合吧!” 谢致远和艾米作为主人,本来应该早到的,不过因为要安排一些细节,所以反倒是吴小飞和田晓慧先到了。人到齐后,吴小飞和谢致远在谈事情,至于艾米和田晓慧则是在平常服务生送来的牛奶水果捞。 田晓慧突然尝到了一丝芒果味,她微微皱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艾米。而艾米也在看着她,还对她眨了两下眼睛,田晓慧这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经过简短的寒暄,谢致远主动把话题拉到了长滩的项目上,开口对吴小飞说道: “小吴总,有件事情我要通知你一下,经过我们集团高层的讨论,我们决定把长滩项目的提成加到十三个点。” 吴小飞因为资金即将到账,本来还挺开心的,然而谢致远的话犹如直接朝他嘴里塞了只苍蝇,一下子让他恶心到了。如果换了别人,吴小飞早就发飙了,然而谢致远到底是帮竣龙搭建信托通道的主家,他不敢造次,用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说道: “谢总,报酬十二个点咱们之前不是都谈过了吗?合同也过了好几轮了,你现在突然朝令夕改,不太好吧?” 谢致远用羹匙搅拌着面前的水果捞,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嗐,一切不都在谈嘛。小吴总啊,长滩这个项目真的难度太大了,可能有些事儿你不了解,但你爸很清楚。 之所以能够顺利的在深茂行发售,完全是靠我们这边的关系在运作,我可以说是动用了我身边所有人关系。说句不好听的,眼下的长滩项目你要是换另外一个合作方,你就是给人家百分之二十,这事儿它也成不了。” 吴小飞这边苦苦哀求,长滩项目二十亿的融资需求,一个点就是两千万,他不得不争取。至于谢致远,则是非常娴熟的打着太极。就在这时,发生了意外,坐在他们对面的艾米,眼眶微肿,嘴角起了红斑皮疹,就好像是口红被擦花了一样。 谢致远直接站起了身,对着艾米问道: “艾米,你这是怎么了?” 吴小飞一阵错愕,也不由得站起了身。这时谢致远端详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水果捞,然后说道: “诶呀,让我给忘了,她芒果过敏!” “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那……那现在怎么办啊谢总?” “赶紧打120!” 就在这时,田晓慧表现的异常淡定,她一把翻开了艾米随身的坤包,从里面翻出了过敏急救笔,打开笔帽,直接扎在了艾米的大腿外侧肌肉处,随着肾上腺素被推进去,艾米的情况得到了缓解。 田晓慧处变不惊的表现,让吴小飞这边加了大分。在田晓慧送艾米去到谢致远车上休息的时候,吴小飞笑着对谢致远说道: “谢总,我们田经理啊刚出校门不久,从事这行时间也不长,往后谢总可要怜香惜玉,不能欺负我们田经理啊!” 谢致远看了眼田晓慧搀扶着艾米的背景,笑着说道: “嘿,你可别小看她,你看她刚才多机灵啊。真得感谢这个田晓慧啊,艾米是我们公司的元老,更是我的得力助手,她但凡是出点什么事儿,这公司运行是会出问题的,总不能让我这个老板把所有活儿都干了吧?” 吴小飞赶忙点头,顺着谢致远的话附和道: “是,谢总说得有道理!你看刚才,我完全蒙在那里了,幸亏小慧机灵!” 谢致远停下了脚步,看了眼身边的吴小飞,然后说道: “这么着吧,那一个点啊我就不要了。诶呀,我就在想啊,这么机灵的小姑娘,之后我要跟她打交道,肯定不会轻饶了我啊,既然如此,我莫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无所谓了,那一个点就算了!” 谢致远这么一松口,就代表着放弃了两千万的利益,吴小飞兴奋的一握拳,陪着小心说道: “那可太好了,谢谢谢总!” 回去公司的路上,吴小飞坐在后排,闭着眼睛想着刚才在酒桌上发生的那一幕。他突然睁开了眼,轻拍了拍坐在副驾的田晓慧的手臂,然后问道: “小慧,你是怎么知道她有那东西的?” 田晓慧在酒桌上跟艾米交换眼神的时候,就清楚了谢致远的打算,远舟信托这边今天是为了帮自己抬轿子,为了让自己在竣龙这边的地位更稳。所以在艾米还没发病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脑子里不停的过该怎么对吴小飞解释的说辞。 田晓慧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吴小飞说道: “吴总,我上学那会儿,有个严重过敏的同班同学,她就是随身带着这种急救笔,里面是单支肾上腺素,这种东西反正要么在包里,要么就在衣服口袋里。 这种过敏很可怕的,您看当时谢总的那个秘书,不光是眼眶和嘴巴肿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种过敏严重的会引起全身荨麻疹,而且喉咙水肿,要是没有这种急救措施,不等120来,怕是就没命了。” 吴小飞点了点头,有赞叹的对田晓慧说道: “田晓慧,你知不知道?要是没你刚才的临场发挥,咱们至少得给远舟信托大几百万,而且他们情不情愿拿还在两说。 还有上次美盛查账的事情也是你立的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调到我身边来,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借着你的运势,我的运气也不会差的!” 田晓慧知道自己这是又要被提拔了,她冲着吴小飞甜甜一笑,然后说道: “谢谢小吴总!” 周末放假的时候,沈婧把田晓慧一个电话给请到家里来,她要敲打一下田晓慧,毕竟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注定与他们两口子无缘。为了扶持这个卧底上位,她和谢致远可是投了大本钱的,为了这件事情,甚至谢致远的心腹爱将现在还在医院打点滴呢。 面对表姐的说教,田晓慧表现的很谦逊,主打一个听话,低眉顺耳的,让沈婧很满意。其实沈婧在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沈婧?这群金融圈子里的人,心一个比一个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只是相比起谢致远两口子,她更愿意跟苏见仁合作,相比沈婧利用自己时的冰冷无情,田晓慧感觉苏见仁虽说是油腻大叔,可他至少是带着温度的,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喜欢。田晓慧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可能是打小缺乏父爱,所以她貌似有种恋父情结吧…… 第三十七章 悲催陶无忌 距离赵蕊赴阿美丽治病还有十天,苗彻的住处,他正陪着妻子享受短暂的温馨。马丽则是坐在电脑旁,聚精会神的看着赵蕊的慈善募捐通道。 只是看着看着,马丽就察觉到了不对,作为一个常年在华尔街打拼的金融人士,她是很清楚阿美丽那些慈善平台的尿性的,就像叶晨说得那样,这些慈善平台大多都是富人避税的工具罢了,她之所以会申报信息,也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耙子的想法,然而现在出现的募捐信息实在是让她大吃一惊。 马丽一边审视着募捐信息,一边对身边的苗彻轻声说道: “苗彻,你过来,过来!来,你看,这善款达到了一万五千美刀,蕊蕊的事情被她喜欢的明星南森看到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马丽清楚苗彻是做审计的,而且是非常优秀的那种。有人为赵蕊捐款,作为蕊蕊的干妈,马丽自然是非常开心。可是如果这背后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苗彻那边早就从叶晨那里得到了通气儿,他知道这边的平台已经搭建好,剩下的就是等待鱼儿被饵料吸引,进入网中了。他这边甚至都没敢假手于人,准备亲自去查证每一笔不明来历的捐赠账户,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被那一长串捐赠信息给惊到了,这群人下手真的很快,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了。 苗彻一边用鼠标看着信息,一边轻声喃喃自语道: “我记得你的申报材料,才被平台审核挺过没几天啊,是挺神的。一万五,貌似这也不解决根本问题啊,不知道老赵那边房子现在过户了没有。” 苗彻也算是个合格的戏精,他故意在马丽面前演出一副审视的态度来,哪怕他知道叶晨在米股股指期货的收入,如今根本就不把这些看病的费用放在眼里。 马丽看着苗彻的态度,不由得暗暗有些后悔,她就不该让苗彻关注到这件事情上。作为赵蕊的干妈,马丽是打小看着这个跟瓷娃娃一样的丫头长大的,知道她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 马丽倒是宁愿叶晨放低一下自己的原则,毕竟二百万刀乐,对于叶晨这种每天经手上亿资金的行长来说,真的是笔微不足道的小钱。她对着苗彻说道: “反正不管怎么样,蕊蕊的眼睛都得治,我已经和南加州大学那边联系好了,机票我也订好了,十天之后我带赵蕊过去。” 苗彻突然又一种负罪感,因为他和叶晨瞒着马丽在背后布局,将这场慈善募捐变成了一个钓鱼局,而马丽这边却是一种在为了赵蕊的病情热心忙碌着。然而最终苗彻也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憋到最后,只憋出了“谢谢”二字。 “谢什么啊,赵辉跟咱们俩是什么关系啊?”面对苗彻见外的话语,马丽显得有些不高兴。 看到妻子较真儿的模样,苗彻心中一片柔软。他故意扯开话题,凑近马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还是说说咱俩的关系吧,你真不打算回来了吗?我一个人在这边好可怜的。” 马丽的耳畔微热,感受着自己曾经的男人熟悉的气息,撇了眼苗彻,发现他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仿佛淋了雨的小狗似的模样,她好悬笑出了声。不过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够心软,要不然二人破镜重圆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马丽索性硬下了心肠,对着苗彻说道: “这走得时间越长吧,就越难回来。你想想,现在除了你,我在这边也就赵辉他们这点朋友,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儿,而我曾经最好的闺蜜李莹却不在了。 而在那边则不同,好歹我也经营了好些年了。朋友关系是张网,有时候它可以帮你在事业上上升,有的时候它可以让你在原地不动。” 苗彻定定的看着马丽,片刻后露出了笑脸,轻声道: “你大学的时候真的是选错专业了,应该考国际关系专业的,瞧瞧你现在哪怕是跟我闲聊天,说话也都这么官方了。” 夫妻俩正腻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的时候,女儿鹿鹿打破了这份尴尬。她笑着说道: “哟,要不我出去买点喝的?给你俩留点空间?” 看着女儿搞怪的表情,苗彻心底的那些不愉快瞬间无影无踪。他靠在沙发上,赞叹道: “真懂事儿这孩子,不愧是爸爸的小棉袄!” 马丽一时间却有些羞恼了,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 “懂什么事儿啊?小孩子在这儿瞎胡说什么?一会儿去奶奶家记得多叫人,ipad少玩,对眼睛不好!” 看着妻子和女儿离开,苗彻打量了一眼笔记本电脑上的捐赠账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去到阳台,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给叶晨拨了过去。 “老赵啊,瞧你给我找的这活儿?一万五千美刀的捐赠,光是账户就分出了二三十个,二百万刀乐,还不知道要查多少个账户信息呢?” “苗大侠,知足吧,你以为我这边就轻省了?要知道为了让谢致远这伙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最后是要因为违规而接受制裁的,我都没叫屈,你有什么资格叫屈?我才是吃力不讨好的好吗?” 叶晨的回话让苗彻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后他沉声道: “老赵,真的要做到这份上吗?” “呵呵,自从谢致远玩阴阳账户,坑的戴老师命丧高架桥的那一刻,这件事情就没了转圜的余地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就数谢致远穷的叮当响,戴老师和欧阳老师是怎么对他的?时不时叫他去家里吃饭也就算了,欧阳老师甚至因为他的贫困生补助,直接跟校方撕破了脸,导致最终没评上教授职称。 他谢致远是怎么回报的?为了能够留在魔都,对戴老师进行敲诈勒索,甚至因为贪婪,利用戴行提供给嘉祥实业的这笔救急钱,在期货市场买空卖空,最后逼得老师意外身亡! 他谢致远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不把这个王八蛋折腾的倾家荡产,我也不配当戴老师和欧阳老师的弟子了!” 苗彻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他对着叶晨低喝道: “我管他谢致远死活呢?你想过你这么做的代价吗?我跟你才是兄弟,你为了惩治谢致远,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职业前途,不觉得太惨烈了吗?你想过自己要是出了事情,蕊蕊会怎么办吗?她已经没了妈妈,你难道还要让她再看不到爸爸吗? 戴老师常说,九正一邪,你这邪的也未免太可怕了吧?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答应你的计划。老赵,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事态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退回来吧?” “呵呵,晚了,据我的调查,不管是吴显龙,还是谢致远,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联系了南美那边的地下钱庄,购进了一大批不记名账户,至于做什么,我不说你也应该有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田晓慧因为在跟远舟信托对接的项目上立了大功,吴小飞也没吝啬,直接通过田晓慧的工资账户给她转过去了三十万,还特意发了条语音通知她,美其名曰是季度奖。田晓慧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她没让烦闷的心情在自己身上持续太久,钱到手了自然是没有不花的道理,她第一时间去到专卖店,给自己买了一双早就已经相中许久的,三千多的运动鞋。 去到陶无忌的蜗居去看他的时候,因为担心被他盘问,田晓慧特意把刚买的鞋子放在门外。两人最近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了好几架了,田晓慧希望能借着今天发奖金,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 进屋跟陶无忌简短的寒暄过后,田晓慧给陶无忌的账上转了五千块钱过去,然后说道: “无忌哥哥,你不是想要换手机吗?我今天发奖金了,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 陶无忌表现的很冷淡,只是撇了眼田晓慧,然后自顾自的说道: “我早就有手有脚,虽说每个月的工资不多,可是自己赚的钱花着心里踏实。咱们俩别说还只是男女朋友,就算是结了婚了夫妻,在个人财产这一块也都分得清呢,更何况我不觉得自己能留你在身边多久了,所以你的钱我还是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田晓慧脸色骤变,吃惊的看着陶无忌,然后问道: “就算是分手也该有个理由吧?是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陶无忌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冷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何必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当我没看见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晚上的总有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送你回来,别跟我说那是你的领导,我查过了,竣龙地产的老总和他儿子吴小飞开的可不是这车。 知道周围的邻居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都说我是吃软饭的,说我女朋友是出去卖的!我的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去找更好的下家吧!” “啪!”没等陶无忌的话说完,田晓慧愤怒的扇了她一巴掌,然后嘶声尖吼道: “你混蛋!” 陶无忌也没惯着田晓慧,站起身来,拎着田晓慧的脖领子,直接把她给扔出了出租屋外,然后从屋里扔出了田晓慧随身携带的坤包,沉声喝道: “有多远滚多远!” 田晓慧非常狼狈的被陶无忌从屋里赶了出来,拖鞋都掉落在地上,光着脚站在土楼的走廊里,这一刻她心如死灰。 田晓慧的母亲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她跟陶无忌不合适,只是她一直都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古人总说门当户对,其实未尝没有道理,两人三观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田晓慧知道这一阵子陶无忌因为被发配到崇明这边的郊区工作,心情不大好,她一直在迁就陶无忌的情绪,哪怕二人有所争吵,她也一直是主动服软的那个,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陶无忌的变本加厉。 田晓慧默默从门外的鞋架上取下自己的鞋子穿上,拎着新买的鞋离开了这片伤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怨不得别人,陶无忌借口苏见仁开车送她回来,说她有了外遇,其实不过是为分手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满足他可怜的自尊心罢了,这种男人没什么好值得自己留恋的。 走到楼下后,田晓慧回头看了眼陶无忌住处的方向,轻声说道: “你不是说我是出来卖的吗?那我就卖给你看。就算是真跟了苏见仁,也比跟着你这窝囊废强,最起码他还知道体贴我!” …………………………………… 叶晨下班回家,走到停车场,才发现自己的钥匙没拿,应该是忘在办公室了。他去而复返,从停车场的地下通道,来到了一楼大厅,正要坐电梯取钥匙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陶无忌,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陶,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是还没下班,有什么业务过来处理吗?” 陶无忌的脸上有一丝挣扎,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赵行,我下班了,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叶晨点了点头,一边按了下电梯,一边说道: “行吧,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办公室取钥匙。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的路上咱们聊?” 取完钥匙,叶晨带着陶无忌来到了地下车库,陶无忌看着叶晨的车,脸色古怪的说道: “赵行,您这也太朴实节俭了吧?一个大行长开这么老的车?” 叶晨知道上次在饭馆吃饭的时候,陶无忌听闻自己将要租房的信息,所以对他有此一问不感到意外。他轻笑了一声后说道: “我还没至于穷到那地步,车子定期送去保养了,这是汽修厂那边临时借我代步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叶晨通过后视镜,看了眼陶无忌的脸色,然后问道: “小陶啊,我看你这脸色不大好,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陶无忌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郁闷的说道: “因为工作的事情,再加上这阵子跟对象闹了点矛盾,我们俩分手了。” 对于这个答案叶晨不感觉到意外,因为陶无忌跟田晓慧在一起,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功利色彩,而且两个人的三观不符,分手是注定的,原世界里他们俩也分开了。 只不过白天的时候,他去茶水间冲泡咖啡的时候,遇到了苏见仁,苏见仁非常得瑟的告诉自己,昨晚趁着喝多,他把陶无忌的女朋友给办了。这还是让叶晨感觉到蛮意外的,虽说他早就知道苏见仁是个常年流连花丛的高手,可是没想到他为了报复陶无忌,竟然会做的这么绝。 叶晨也不是什么教条的正人君子,对于这种事情他没有太多的抵触心理。不过他还是警告了苏见仁,那个小妮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他多留个心眼,小心阴沟里翻船,毕竟在原世界里沈婧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都折在了田晓慧的手里。 叶晨撇了眼无精打采的陶无忌,然后问道: “怎么?就因为你被调到猛将庙分理处,你对象嫌弃你了?” 叶晨的问话让陶无忌不由得语塞,因为他还真的不能违心的说田晓慧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嫌弃自己。但是也不能把自己头上有点绿的事情如实相告。最终他含糊其辞的说道: “各方面的原因吧。” 就在这时,叶晨放在汽车手抠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扫了一眼,发现是女儿打来的。不过下意识的撇了眼一旁的陶无忌,没有去接这个电话。 陶无忌虽说情绪沮丧,可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主动拿过了手机,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我帮你接吧。” 说着陶无忌划了下屏幕,点开了免提。叶晨眉毛微皱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这时赵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爸,已经十三万美刀了,我的天啊,还在涨!” 叶晨知道赵蕊说得是捐款账户,他撇了眼一旁的陶无忌,然后说道: “爸爸正在开车,这个车是从汽修厂借的,没有车载,你先挂了吧。” “哎呀等等,我正高兴着呢,你让我再兴奋一会儿!” 就在这时,叶晨的车过去一个十字路口,从道路的另一边,突然窜过来一辆suv狠狠地撞在了叶晨的车上,“嘭”的一下,充气气囊瞬间弹起,车子被撞得转了个圈停在了十字路口中央。 叶晨这边倒是没什么事儿,顶多是被充气气囊给撞了一下,不过陶无忌却惨了点,因为suv撞得就是他那边,手臂骨折不说,脖子也给扭到了,送去医院打了夹板,做了定位。 这一切自然是叶晨故意的,他知道陶无忌的目的,无非是拿着当初戴其业给他留下的那张小纸片,找自己帮忙调换工作。只不过自己的车是那么好坐的吗?处心积虑的跟踪自己,这次索性直接找上门来,自然是要给他一些教训…… 第三十八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别人出了车祸,也许会哀叹自己倒了血霉,然而此时的陶无忌却是没有这种想法。 恰恰相反,他有一种时来运转的感觉,因为跟他一起出车祸的还有叶晨这位滨江支行的行长,这时正是自己跟他拉近关系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在医生帮他手臂上好夹板,挂上吊带,给脖子扭伤的位置做好定位后,他就一个劲儿的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傻笑。 这一幕自然是被他隔壁病床的叶晨看了个真切,陶无忌心里的那点小算盘,自然也瞒不过他。他看着傻乐的陶无忌,然后语带调侃的问道: “我在想是不是汽修厂借我的那辆车的安全气囊有问题啊?没保护好你?你怎么一被撞就傻乐个不停啊?还有啊,你小子也忒倒霉了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却又是胳膊骨折,又是脖子扭伤的。 不过没事儿,虽然是汽修厂借的车,可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问过了,汽车强险什么的都交过了,而且这次事故咱们不是主要责任。你安心养伤,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至于医疗费这块,我来承担就好。” 陶无忌用没撞坏的左手挠了挠头,然后有些羞赧的说道: “我没事儿,就是车撞过来的时候,扭了下手臂,当时听着挺吓人的,但是也还好。至于脖子是安全带给抻了一下,然后脖子闪了一下。医生不是都说了嘛,留观一宿就好,没什么大事儿赵行。”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陶无忌说道: “这好不容易让你搭个车,结果还把你给弄伤了。” 陶无忌赶忙摆手,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儿让叶晨给自己打上个“灾星”或者是“事儿妈”的印象,然后说道: “赵行,您千万别这么说,交警不都说了嘛,只要是对方的责任,撞咱们的那辆车司机酒驾了,这种事儿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哦,对了,您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估计女儿在家等急了吧?” 叶晨一副得到提醒,刚想起来的模样,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跟我女儿撒个谎。你呢,不用给家里报个平安?” 陶无忌感觉被针扎了一下,自己这个漂流在异乡的沪漂,就算是想找个报平安的人都没有。他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已经跟我女朋友撒过谎了,说跟领导开会呢。” 你跟我撒过谎才是真的,叶晨没有拆穿陶无忌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就说跟我开会呢,这样咱俩都能圆上了。” 留观一宿,叶晨和陶无忌的病床挨着,陶无忌的心里很清楚,这是难得的、跟叶晨拉近关系的时机,看着叶晨一直靠在那里看手机,陶无忌有些心急,索性打破了平静,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我能问您一件事儿吗?” 叶晨放下了手机,撇了眼一旁的陶无忌,抬了抬手示意道: “你说?” 因为带着颈托的缘故,导致陶无忌说话瓮声瓮气的,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问道: “富康大厦项目,是咱们深茂行这几年最漂亮的一个案例,除了您谨慎的态度外,我是觉得您心里可能还有另外一层考量。” 魔都分行会议室,李森在下面诸支行行长面前,把叶晨手底下的“富康大厦”项目夺过来,分给下面各个支行,这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哪怕是各个支行的小职员都听说了传闻。 因为叶晨是滨江支行的一把手,同样是魔都分行的副行长,所以轻易没人愿意去触他这个霉头,提起这一茬。 叶晨撇了眼陶无忌,这家伙也算是城中之城世界的位面之子了,可是在职场这一块,真的是差的太多,换成是潜伏世界那样勾心斗角的地方,他早就被玩得粉身碎骨了。 不过叶晨没有去提点陶无忌的意思,毕竟自己又不是他爹,凭啥要教他做人?将来在社会上吃过亏了,他自然就清楚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了。沉默了片刻后,叶晨还是满足了陶无忌的好奇心,笑着回道: “其实这个项目对我而言,还有另外一层意义。我的爱人她是土生土长的浦东人,她在陆家嘴住到二十岁才拆迁搬走。花园石桥路一号,这是她家原来的门牌号,上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去到她们家,因为好听,我便一直记着。这么巧,刚刚好是“富康大厦”现在的位置。 这块地拆了盖,盖了拆,建过菜场、超市、小学,现在竟然要建一幢全国最高的楼。我那天拿着“”富康大厦“”的效果图看,那么高的一幢楼,上面一半都在云里,就像《西游记》里的天宫。她要是还活着,不知会感慨成什么样,她对浦东感情很深。 我时常在想,这幢楼再怎么高大上,脚下的土地始终是那一块,不会变的,是我爱人的家,也是我的家,是魔都人的家。我把“富康大厦”的项目做好,她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欢喜的。 你懂的,上了年纪,就会有些乱七八糟的傻念头冒出来,自己也控制不住。这就是我一定要拿下“”富康大厦”工程的底层动机。 别光聊我了,也说说你吧,为什么要到银行来工作?据我所知,在金融生的眼中,从事信托或者是证券才是最好的职业规划,发展前景光明。而据我所知,以你的条件,如果去到那样的部门,应该是会有不错的发展的。” 叶晨的话半真半假,说他真,是因为陶无忌的条件的确是优秀,最主要的是这个家伙身上有“狼”的味道,而在二级市场,这种人一般都会给自己搏杀出一个不错的前途的。 至于说假,是因为以陶无忌的头脑,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不错的发展,累积到可观的财富,可是他这种人是最容易得罪人的,注定了只能是当一匹孤狼。 而且这种人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说不准哪天就会因为挡了别人的路,而横死街头。毕竟二级市场厮混的那群人,可不会都按照摆在台面的规矩跟你办事,他们更擅长于用盘外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叶晨一直以来,明里暗里的打压陶无忌,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只要自己在深茂行一天,他就注定了不会让陶无忌这种白眼狼有爬起来的机会,会一直把他打压在最底层蹉跎岁月,直到他受不了离开。而一旦他离开了深茂行,是死是活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陶无忌没有觉察到叶晨话语中引导的成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之所以会来银行工作,其实是因为我们家吃过银行的亏。赵行,您知道我是哪里人吧?前些年我们老家,因为很多人还不上贷款,以贷还贷,越积越多。” 在二零零八到二零零九年间,因为大漂亮次贷危机的影响,全球金融危机袭来,四万亿拯救计划在万众瞩目中出台。银行们为了完成放贷指标,不得不大幅降低信贷门槛,但是没有完全拯救得了大企业,却给很多中小企业开了绿灯,从而带动了“炒房热”。 然而这种无休止贷款的日子终究是不会长久的,二零一一年是紧缩银根的一年。在这一年,由于多种因素导致通货膨胀压力加大,包括“四万亿投资计划”和外汇占款等因素,导致了流动性过剩和潜在的通货膨胀压力。 此外,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和对原油、铁矿石等大宗商品进口依存度高,进一步加剧了输入性通胀的压力。房地产泡沫的扩大也加剧了通胀压力,导致二零一一年cpi物价指数上涨至百分之五点四,是一九九六年以来的最高值。 为了控制通胀,政府采取了紧缩的货币政策,包括提高银行存贷利率和减少货币供应量,以抑制过热的经济和稳定物价。而当初借贷的那批人就倒了霉了,无数商帮都欲哭无泪。火遍全国的“黄鹤”就是那时的产物。 叶晨轻笑了一声,对着陶无忌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这件事儿我听说过,起因是银行大力帮扶地方商帮,不过这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其实陶无忌说家里吃过银行的亏是有失偏颇的,毕竟借钱的是你,还不上钱的也是你,银行没按着你的手去借贷,说白了还是你个人本身的贪欲导致的。 陶无忌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解释道: “那几年,银行的贷款模式跑的比较顺畅,银行是赚了面子又赚了里子,疯狂的给那些商户贷款。而商帮有了钱之后呢,它又开始不断的贷款,以各种名义贷款,去炒房子,放高利贷,以钱生钱。 那年春节,所有商帮的人都是衣锦还乡的,比名表、赛豪车,这里面就有我姐夫。他原本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公务员,到最后,高利贷追债,拿着刀棍天天守在我姐家门口,为了逼我姐夫还债,还去堵我的小外甥,这日子我姐肯定是熬不下去了,跟我姐夫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放贷之前呢,能给这些人多一些提醒,多一些警告,严厉的制止他们这些行为,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呢?出于这个理想,我大学毕业后,来到深茂行魔都分行去面试了。”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陶无忌说道: “黄埔军校的门口,曾经挂着一副对联,是孙文先生的墨宝,“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我现在把这句话送给你。 在银行这个地方,比得不只是能力,每年学金融的简直不要太多,里面不乏精明强干之辈,然而他们来到银行,也只能从最底层做起,积累丰富的经验。所以在这个地方工作,还要有自己的信念和操守。 我知道这段时日,你经历了不少挫折,甚至被调去了郊区的分理处工作。然而我希望这段工作履历,会成为你前进的动力,而不是就此沉沦下去,泯然于众人。” 陶无忌见到叶晨又开始给自己画大饼,他心里有些不耐烦,因为他经历的职场pua简直太多了,尤其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他对于这一套其实并不陌生。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赵行,你说过的这些话,戴行也曾经跟我说过。” “戴行?”叶晨虚眯着双眼,撇了眼陶无忌,然后问道。 “对,我实习那会儿,戴行来支行做讲座,我还以我家乡为例,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呢。他算是我真正的领路人,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优秀的银行人,因为他我才真正了解了这个行业,真正爱上这个行业的。” 叶晨是戴其业得意门生的事情,在魔都金融圈里不是什么秘密,而陶无忌说这么多虚头巴脑的言语,无非是在打感情牌,告诉叶晨,我是你的小师弟啊,照顾照顾。 说着,陶无忌从床头柜拿过了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不知道被折过多少次的纸条,递到了叶晨面前,叶晨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赵辉,推荐一个年轻人,有理想,有闯劲,很像当年的你,见字如面。戴其业” 这张字条不禁让叶晨回忆起了当初戴其业出事前的那个下午,他在西佘山爬山的时候,给自己打过来的那个电话,他说如果想走得更远,站的更高,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经营团队,你要尽量的启用新人,要有悟性,有方法,还要勤勉,吃得闲鱼还抵得住渴的那种人。 对于有自己的团队,叶晨是认同的,不过在启用新人这方面,叶晨和戴其业的意见相左,因为身边的老人才能更好的看清他们的秉性,至于陶无忌这种人,只能说就连戴其业都看走眼了。 叶晨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虽说有些失神,不过他也没忘了演戏,眼眶渐渐微红,甚至是变得有些湿润。这时突然就听陶无忌问道: “赵行,我能拜您当师父吗?” 叶晨的嘴角微微上扬,心说你这种徒弟我可用不起,你和曹金、何伟都是一路货色,我等着你欺师灭祖吗?叶晨目光审视的看了会陶无忌,然后说道: “用不着这么见外,其实真要论起来,你也算得上是我的小师弟了,咱俩走师徒关系,名不正言不顺。在崇明岛那边的分理处再好好打磨一年吧,做出让人看得到的成绩,这样我也好跟上面张口,把你调回到市里,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陶无忌好悬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他感觉自己都快卑躬屈膝到舔叶晨脚趾头的地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不为所动。而且陶无忌感觉得到,叶晨仿佛对他有很深的戒备之心,这是最让他摸不到头脑的地方…… …………………………………… 叶晨和陶无忌留院观察的这天晚上,吴显龙正在设宴招待苏见仁和谢致远。结束后,吴显龙说要找个地方打麻将。苏见仁明白他的意思。麻将台上有输有\t赢,现金往来,不露痕迹。老办法了。苏见仁也不推辞,跟着去了。 吴显龙提前找过叶晨,请他赴宴,因为他知道没有叶晨的签字,这个信托计划是通不过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募集到这么大笔的资金。 叶晨借口赵蕊马上要出国看病,他要帮忙收拾行李,再加上有段时间将要见不到闺女了,他打算好好在家陪陪孩子。 吴显龙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说道: “小辉,大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是又感谢又是惭愧,你别怪大哥。” 对于吴显龙这个老狐狸的路数,叶晨简直是不要太清楚,他笑着说道: “大哥,咱们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吴显龙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小辉啊,换了旁人,我要是欠了人情,总是会有办法报答,毕竟生意上有来有往,大家都是交易,可唯独对你,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叶晨拿着手机,在心里哂笑了一声,每次跟吴显龙喝茶的时候,他总会在自己面前,撸胳膊挽袖子的,露出当年他救自己的伤口,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那里挟恩图报。 可是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当初的那场大火另有蹊跷,当时吴显龙在家里抽烟,觉得或者没劲想死便拿起烟头点燃了蚊帐,后来被人发现拨打了幺幺九,待到他缓过来之后,却又开始害怕了起来。 对于当年的这场火,其实吴显龙本就是凶手,还殃及到了隔壁的原宿主赵辉家,他还很不要脸的借着这件事情自诩为救命恩人。 不过叶晨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惦记的是怎么毁掉吴显龙建立的商业帝国。他笑着说道: “大哥,兄弟之间讲感情不讲别的,只要你好我就好,再客气就见外了。” 第三十九章 都是戏精 第二天上班,叶晨去到茶水间给自己冲泡一杯咖啡,苏见仁打量了一眼左右,突然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昨晚是什么情况?就我一个人应付那群老狐狸,你是不知道,我时刻捏着一把汗,苦茶都湿透了。” 叶晨轻轻吹着刚冲泡好的咖啡,浅酌了一小口,然后回道: “昨晚我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了,留院观察了一宿。而且你估计都猜不到,当时车上坐的不是我一个人,陶无忌那小子也在。” 苏见仁眼睛虚眯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左右,然后小声问道: “那他可够倒霉的,他是专程来找你的吗?还是为了调动工作的事儿?” 叶晨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说道: “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去到叶晨的办公室后,苏见仁坐在叶晨对面的沙发上,听他讲述了昨晚的事情,然后嗤笑着说道: “看来这小瘪犊子还真就像苗大侠说得那样,滑头的紧,别说苗彻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因为他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实在是太不择手段,关键时刻他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可以出卖的,只要能帮助他升迁。” 叶晨淡然一笑,神态放松的靠在座椅上,继续喝着咖啡,直到突然想起来什么,这才说道: “经过昨晚我在医院里头对他进行的pua,我相信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会清楚在我这里找爬上去的机会是白日做梦了,屡次在我这里碰壁,他现在估计都快要恨死我了。 不过昨天我还是不经意的给他扔了几个线头,相信以他的脑力,只要是静下心来,肯定会伺机对我进行报复的。 昨天我俩在车上的时候,赵蕊打过来一个电话,提到了那个慈善募捐通道,而且还提到了金额越长越多,越长越快,你觉得以陶无忌这种善于钻营的性子,会不会上当?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我估计他很快就会去找李森,去到他那里搏一个机会,因为李森正在打压我的事情,在深茂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苏见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吐槽道: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呢,我发现你们这种玩心眼的人是真的脏啊,李森让你把富康大厦的项目交给兄弟支行去做,你可倒好从犄角旮旯里边找了两个筒子楼。他刚刚把我叫到分行,发了一通火,再去分行开会的时候,你可要小心点儿,别让他拿你开了刀。” 就在这时,叶晨的秘书敲了敲门,给苏见仁送来了一杯喝的,等秘书走后,叶晨戏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论我对李森的工作配不配合,以他的个性都是会将打压我作为他的首要目标。这人啊,总是要吃一堑才会长一智,不让他感受到切身的疼痛,他会一直拿我当好拿捏的,所以我这也是在给他送上机会嘛。倒是你,看来他还是挺喜欢跟你倾诉的。” 苏见仁哂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摩卡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他哪是在跟我倾诉啊?还不都是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子?宋世是老爷子曾经的下属和徒弟,李森又是借了宋世的光在魔都落脚,就算他是魔都分行的行长,我只是不起眼的滨江支行副行长,可是他也是拎得清的。不过等我家老爷子不在了以后,就难说了。” 叶晨心里很清楚,苏家老爷子没多少时间了。他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你跟老爷子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心里再有疙瘩,他也是你父亲,有些事情该放下了,最起码要让他走得安宁。” 苏见仁一脸的愁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不光是老爷子,哪怕是家里的几个兄弟姊妹,都清楚我和家元的妈妈是强扭到一块儿的,坏就坏在有了程家元,所以苏家的长子长孙不姓苏,一直都是老爷子的一个心结,哪那么容易好解开的?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家元妈妈谈判,我俩哪怕是领个假证,也要把老爷子这边给糊弄过去,可是这个女人一直借着老爷子偏帮她,在跟我拿把,这哪个受得了?” 叶晨看着苏见仁笑了笑,他知道苏见仁虽说在婚姻上对程家元母子俩有所亏欠,但是他对程家元这个儿子,是真的宁可倾尽所有的。沉吟了片刻后,叶晨轻声道: “其实你可以把咱们俩的计划开诚布公的跟老爷子说的,我相信老爷子他拎得清轻重,不会往外说的。李森开始找你就是个信号,我相信他是一定会拉拢你来对付我的,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关系彻底对立。我相信咱们俩之间闹不合是很多人都乐于看到的。” 苏见仁长吁了一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从你告诉我陶无忌将我和家元的父子关系外泄,我就很清楚我们父子俩早晚有被拆穿的一天,与其让外人来拆穿这段关系,不如自己人来爆雷,至少那样不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家元那边,我相信你是不会亏待他的。” 叶晨手指敲打着沙发的扶手,然后轻声道: “放心吧,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会趁着自己还在位的时候,妥善的为程家元安排好一切。虽说人们总是把人走茶凉这句话放在嘴边,可是有你家兄弟几个的关系在,哪怕我不在深茂行了,家元将来的路不会走得太难的,毕竟他可是老苏家的长子长孙。” …………………………………… 审计部苗彻的办公室里,他正在摆弄办公室的那些绿植时,突然接到了妻子马丽的电话。 “苗彻,蕊蕊的慈善募捐账户已经累计到五万刀乐了!” 苗彻其实比马丽更关注这些账户,他甚至因为调查这些资金通道,把审计部的其他工作全都安排给自己的得力下属了,亲自盯着这一块,为的就是帮着叶晨收集到指控对方的有力证据。 不过当着马丽的面,他还是一边摆弄着绿植,一边装糊涂的说道: “这才几天的工夫啊?都五万美刀了?” “真的,我还能拿这种事儿蒙你吗?” 为了不让妻子起疑,苗彻还是拿出他一贯的作风和办事口吻说道: “姑且不论真假,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我怀疑这里面有人动手脚了。” 马丽听完直接炸了,对着苗彻破口大骂: “苗彻,你是有病吧?这个慈善账户是我设立的,宣传是个外国明星发的。而且每一笔账都是从我的眼皮子底下过的现在几千几百的,你就开始怀疑了?你是在质疑我的职业素养吗?你是干审计干魔怔了吧?!” 苗彻没有因为马丽劈头盖脸的辱骂而生气,他知道妻子从小就稀罕赵蕊这个瓷娃娃,而且妻子是个非常重情的女人,她有这种反应,苗彻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嬉皮笑脸的对马丽调侃道: “亲爱的mary,没想到你也开始相信天上掉馅饼了。” 马丽作为一个华尔街的老鸟,她自然是看出了这个慈善账户的不对劲,不过出现的这些捐款,对于干女儿蕊蕊治病是有利的,所以她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见她不耐烦的呵斥道: “行了行了,我也懒得跟你掰扯,你已经职业敏感到连基本的逻辑都不讲了。” 苗彻听出了妻子的不耐烦和火大,然而他清楚这事情背后的一切,知道这件事情不会牵连到马丽,所以他也乐得去撩拨妻子的怒火。苗彻一边修剪着绿植的枝叶,一边笑着说道: “马丽,你不觉得蕊蕊的运气本身就有点违反基本逻辑了吗?你我都很清楚阿美丽那边的慈善募捐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本土的那些米国人募捐都没这么顺利,到了蕊蕊这里,却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甚至她还没跟着你去到阿美丽呢,就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的募捐了。” 马丽磨牙磨的“咯咯”作响,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跟苗彻掰扯道: “我告诉你,往往有时候呢,这种慈善项目它是有蝴蝶效应的。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反正我不希望老赵他把房子卖了。” 苗彻的心里有些微微酸意,他知道年轻的时候妻子作为李莹的闺蜜,曾经也迷恋过叶晨,只是被闺蜜捷足先登了,自己才捡了这个便宜。苗彻一边憋着坏笑,一边说道: “我现在倒是觉得啊,老赵卖了房子还是更为踏实点。” 只能说苗彻这个坏东西在煽风点火这一块实在是擅长,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气的马丽眼里都快要喷火了,她冷冷的说道: “你还真是个冷血动物,难道你希望看着老赵四十多岁了还带着蕊蕊到处搬家吗?” 苗彻在电话的另一头,始终是面带笑容,因为他几句话就试探了出来,哪怕妻子在国外这么多年,她也还是当初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人情味十足。他赶忙告饶道: “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啊,保持一个好心情。” “本来挺高兴的一个事儿跟你分享的,心情又被你给搞砸了,你可真是话题终结者!”说罢马丽直接挂断了电话。 苗彻这边把电话扔在了一边,看着电脑上缕线头一样,追踪到的账户始发地,喃喃自语道: “还真让老赵你说中了,这群人为了拉你下水,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 一天雨夜,谢致远正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苏见仁打过来的。谢致远拿着电话进了书房,这才划了下屏幕,接了起来,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直接传来了苏见仁愤怒的破口大骂。 “谢致远,草拟马的,你他么就是个拉皮条的,还是个黑了心的拉皮条的,跟老子玩这套,瞎了你的狗眼了!” 谢致远的眉毛微微一皱,然后轻声道: “老苏,别这么大的火,你这是怎么话说的啊?我也没得罪你啊,至于骂人骂的这么难听吗?” “你敢跟我说,周琳不是你介绍给赵辉的吗?” “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啊?我只把周琳介绍给你了!” “艹,你他么还在这儿跟我扯蛋,怎么不可能?我刚才看着两个人叽叽歪歪的,都抱在一起进小区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傻? 跟老子在这儿玩一鱼两吃是吧?嫌我不行,回头你又拿着周琳去勾搭赵辉是吧?我就说长滩项目赵辉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你用一个女人抓两个男人,这特么也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你卑鄙无耻到极点!” “不是老苏,这话你可就冤枉人了。” “我冤没冤枉你,你心里最清楚的,还有赵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大学就这样,跟我藏着掖着,从来没一句实话,可我呢,我掏心掏肺跟他说得都是实话。 当年李莹这事儿就是这样,刚在床上听我谈完了相思,转头就到楼下跟李莹亲嘴儿去了,我用了两年时间才原谅了他,他今天又给我整这么一出,这叫死性不改!合着你们都拿我当傻子是吧?” “老苏啊,你先别急眼,有没有可能是下雨你看错了?” “我看错你奶奶个腿儿,我告诉你姓谢的,你那点小心思我太清楚了,你不就是因为赵辉是个分行副行长,才拼了命的舔他腚沟子吗?老子但凡是有点野心,行长也不在话下。你们俩等着啊,有一天你们这种投机分子会后悔的,等着啊,你们等着!” 听着苏见仁挂断了电话,谢致远的心里非但没有一点忐忑,反倒是感到惊喜,他没想到周琳居然这么给力,这么快就跟叶晨出双入对了。 苏见仁这边挂断了电话,身边却响起了田晓慧的声音: “苏哥,你这演技我看魔都大剧院出来的,也就这程度了。谢致远那个王八蛋,现在怕是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苏见仁的脸上此时哪还有刚才的怒火,只见他用食指刮了下田晓慧的脸蛋,然后笑着说道: “今晚去我那儿吧,朋友刚送了我一瓶罗曼尼康帝,呆会儿我亲自下厨,咱俩把它解决了。” 田晓慧看向苏见仁的眼神仿佛拉了丝,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然后凑到苏见仁的脸颊轻吻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一缕阳光顺着窗缝晒到了田晓慧的身上,她惺忪着睁开了睡眼,看了眼身旁的苏见仁,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捡起散落在地的衣裳,一件件的重新穿在身上。 就在这时,田晓慧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打开衣柜,有我送你的礼物。” 田晓慧一惊,回头看去,发现苏见仁已经醒了,正半拄着手臂笑看着自己。田晓慧拉开了衣柜,发现了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非常精致的、镶了碎钻的钻石项链,至于品牌是她以前在商场里只敢看看,却从不敢问价的那种。 首饰盒下面,还压着各种款式的黑丝,有gi的,有chanel的,唯独没有巴黎世家的,用苏见仁的话来说,巴黎世家的太便宜了,不搭田晓慧的气质。 刚一开始的时候,田晓慧还特意上网去查了一下,最贵的要数意大利老牌古驰(gi)家的了,一双七百五十英镑(约六千五百rmb)。贵在哪呢?因为上面装饰有水晶颗粒。如果不喜欢满满logo的款式,还有纯黑色的,但是价格不变。 最有人气的是香奈儿家的丝袜,上面有小小的双c做图案,英法混血的时尚博主卡米拉·查理尔(camille charrière)在刚刚结束的巴黎春夏时装周上穿过,搭配黑色高腰短裤,修长美腿真是格外耀眼。 这条丝袜没有水晶装饰,因此价格也要便宜一些,为三百一十五英镑(约两千七百五十rmb),比古驰家亲民,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花近三千买条丝袜,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而正像苏见仁说得那样,这些大牌中价格最低的丝袜出自巴黎世家,价格为一百九十五英镑(约一千七百rmb)。刚开始的时候,田晓慧还是蛮感动的,毕竟终于有个男人送自己礼物,只选贵的而不选对的,不像陶无忌当初抠抠搜搜的模样。 可是在和苏见仁柔情蜜意的共度春宵后,田晓慧这才知道原因了。她从地毯上捡起了被撕的破破烂烂的丝袜,翻了个白眼,对着苏见仁说道: “苏哥,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几千块的高奢,在你这里一夜就变成破烂,进垃圾桶了。” 苏见仁这时也穿好了衣服,走到了田晓慧跟前,在她嘴唇轻啄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 “没办法,谁叫你太迷人呢?你是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我不舍得让你太遭罪,就只好拿这些外物发泄了。” 就在这时,田晓慧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田晓慧取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苏哥,是沈婧打来的。” 第四十章 拉李森下水 田晓慧和沈婧约定的见面地点在沈婧和谢致远两口子平日里做慈善的儿童福利院,之所以他们俩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跑到这里来,其实是为了刷声望和社会知名度,打造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 田晓慧清楚自己作为沈婧被派去竣龙的卧底,她是肯定要给自己的这位表姐提供讯息的,在福利院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田晓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轻声道: “姐,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深茂行滨江支行的行长赵辉,跟竣龙的老总吴显龙是故交,赵辉私下里管吴显龙叫大哥。” 田晓慧这是在跟苏见仁商议后,酌情透露给沈婧的消息,因为赵辉能够批复长滩项目的信托基金,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一个没在银行企业贷款名录的公司,能够顺利的拿到多达二十亿的信托贷款,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没有私教或者是利益输送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沈婧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对田晓慧说道: “吴显龙和赵辉是故交这件事儿我早就知道,吴显龙之前就求过赵辉贷款,赵辉根本就没搭理他这茬,直接把这件事儿甩给了你姐夫。 但是这个长滩项目不一样,所需要的资金实在是太庞大了,多达二十亿,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肯定不是为了这点子交情。” 田晓慧用自己面前的小勺子,挖了一小块甜点塞进嘴里,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 “那还会是因为什么啊?” 沈婧笑了,她看向田晓慧的目光,就像在看着被自己围猎的小白兔一般,轻声说道: “这就需要你了,需要你帮我找到更实际的东西,比如说,他们之间利益输送的证据。” 田晓慧的瞳孔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当初在得知自己是被沈婧给刻意借着猎头公司,安插进竣龙集团的时候,她就疑惑的问过苏见仁,自己的这位表姐,这么大费周章,肯定不是因为照顾亲情,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苏见仁只是略微一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某些事情其实并不难调查,叶晨和吴显龙本身就是老乡,而且从小是邻居。当初吴显龙从商的第一桶金就离不开叶晨的帮助,他帮着吴显龙缩短了贷款的细枝末节的过程,这才成就了现在的竣龙。 而远舟信托的谢致远,为了跟叶晨建立牢固的关系,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美人计这么下九流的招数都用上了,就只是为了拿捏住叶晨的把柄,而把田晓慧安插进竣龙集团,应该也是同样的目的,为的就只是揪住叶晨的小辫子,逼他就范。 就好像蘑菇弹一样,威慑的作用往往大于实际作用。只要拿到了叶晨私下里跟别人利益输送的证据,他就成了谢致远和沈婧两口子手里的面团,可以随意的摆弄。 田晓慧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胸针,然后说道: “这个,呵呵,姐,这不是我不帮你啊,一来我刚入职不久,我不太可能接触到这种机密的;二来这也太危险了,这一旦被发现了,我以后怎么在这个行业里混呐?” 田晓慧的答案在沈婧的预料之中,因为这属于实打实的商业间谍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不论是经公还是经私,田晓慧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然而沈婧并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模样,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沈婧识人无数,她从田晓慧的身上看到了努力往上爬的野心,而这正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她需要做的就只是小火慢炖即可。沈婧喝了口咖啡,笑着说道: “不着急,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你再好好想想。对了,我听姨妈说,你跟你男朋友准备买房,打算买什么样的?” 田晓慧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只不过不是欣喜的幸福笑容,而是嘲讽的笑,她在笑沈婧的资讯落后,自己早就跟陶无忌分手了。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跟沈婧去说了,她还是表现出一副对未来的憧憬,笑着说道: “就买远郊的吧,四五十平方。没办法,我们都是刚进社会的年轻人,经济实力也不允许我们在市里买房啊。” 沈婧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拉着田晓慧的手说道: “小慧啊,别傻了,买房子一定要顶格买,否则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田晓慧又如何看不出沈婧的意图?她知道自己的这位表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在迂回作战,借着关心自己买房的问题,隐晦的逼自己就范。 不过田晓慧也乐得陪沈婧继续把戏演下去,沈婧现在还不知道田晓慧和陶无忌已经分手的事情,包括自己亲妈都不知道,还以为田晓慧要跟陶无忌一条道走到黑呢。 而自己故意表现出对买房的迫切,引着沈婧抛出她的筹码,这在田晓慧看来,有种智商的碾压感。一直以来,田晓慧都是那个被沈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她在苏见仁的帮助下,成了跳出棋盘外跟沈婧对垒的那个人了,她倒要看看自己到底跟沈婧差在哪儿? 田晓慧理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头发,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要顶格买啊,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银行小职员,而我这边也才刚刚起步,我们俩的能力摆在那儿呢。” 沈婧看着田晓慧顺着自己的话术,一步步接近自己给她布下的诱饵,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胜券在握的模样,继续说道: “我还听姨妈说,你这个男朋友啊,又聪明又本分,就是钱挣得少了点。要我说呢,姨妈是看走了眼,在我看来,你这个小男朋友是个潜力股,别看他现在虽然薪水比较少,但是从长远的角度看,未来你未必比得上他。” 田晓慧在心中冷笑,自己刚出大学校门那会儿,就是看出陶无忌是个潜力股,这才一直跟他痴缠。结果呢,他这个潜力股一干柜员就是三年,然后因为得罪了人,被直接发配到郊区的分理处去了。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不就是因为没背景吗? 而现在自己却抱住了一条相当粗的大腿,苏见仁要家世有家世,自己本身又是滨江支行的副行长。要钱又更是不缺,虽说年纪大了点,还有个儿子程家元,跟陶无忌是好朋友,不过自己这也算是给程家元当小妈了,大了他和陶无忌一个辈分,这委屈自己吃的了。 田晓慧带着一丝戏谑看着沈婧,然后轻笑着问道: “你就这么看好陶无忌啊?” “那当然了,跟其他的金融机构相比,银行最大的优势不是钱,而在于权利。你姐夫没钱吗?吴显龙他没有钱吗?到头来不都还得求着赵辉? 我要是你啊,我就好好培养男朋友,等将来有一天,他要是成为下一个赵辉,到时候你就知道,这行长的名头有多值钱了。想把权利变成钱,那可是易如反掌!”沈婧不遗余力的向田晓慧灌输着自己的毒鸡汤。 沈婧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着光,田晓慧看到后却非常鄙夷。心说与其费劲巴拉的去培养一个未来的行长,我还不如直接就抓着一个现任的行长不放。 本来作为一个双重的间谍,田晓慧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可是今天沈婧的一番话,却是坚定了她跟苏见仁站在一条船上的决心。因为她觉得沈婧的话是有道理的,不管是谢致远和吴显龙,都在巴结着银行这边的关系,叶晨或是苏见仁,都是他们要巴结的对象。 田晓慧心中有了决定,神态放松的看了眼沈婧,然后一语双关的说道: “我男朋友为人很正的,我一直担心以他的单纯程度,很难在这一行顺利的走下去。也很难理解我们,尤其是你让我做的这些事儿吧?” 田晓慧的话里带着刺儿,沈婧自然是听了出来,不过她没在意田晓慧的嘲讽,而是继续劝道: “他为人正就对了啊,这样才能步步为营,长成大树。你在体制外参与的这些花样,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你就应该好好挣钱,好好浇水,好好施肥。 等到有一天你们互相成就的时候,凭你们的关系,别说是房子了,就是别墅也有人排着队拿着钥匙来送上门。” 沈婧不停的给田晓慧画着大饼,都快把田晓慧给吃撑了。如果她是那种没经历过欺骗的单纯女孩儿,可能就被沈婧描述的糖衣炮弹给击中了。 可惜田晓慧早就看清了沈婧和谢致远的本质,这对夫妻俩对金钱有着异于常人的贪婪,而且冷血无情,非常的凉薄,就连自己的亲戚都照坑不误。所以她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而且至始至终都没忘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要让沈婧为了当初的欺骗,付出惨烈的代价。 田晓慧摆弄着自己衣服上的胸针,神情松弛的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啊?你描绘的场景都让我有些不敢想象了。” 说了这么多有些口干,沈婧轻啜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 “小慧啊,别妄自菲薄,你姐夫在饭桌上为了你让了好几百万,我相信现在在小飞总的心里,你可是不一般的。有小飞总在明面上拉着你,姐姐在暗地里托着你,我相信在竣龙你会更上一层楼的。” …………………………………… 叶晨的办公室里,叶晨和苏见仁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看着远程传输过来的视频,尤其是看着沈婧的那张脸。田晓慧戴着的那枚胸针,其实上面带着一个微型摄像头这也是田晓慧时不时摆弄胸针的原因,她在调整摄像头的角度。 苏见仁笑了,笑容里满是尖酸刻薄,他对着叶晨说道: “没想到谢致远这个拎着尿袋的和沈婧这个烂屁股的还真这么不消停,这是在试图抓你的把柄,拿捏你给他们办事呢。” 叶晨摩挲了一下下巴的胡茬,然后说道: “想抓就让他们抓好了,呆会儿我把这份视频拷贝一份,直接送给吴显龙,以他的老谋深算,知道该怎么给谢致远挖坑的,毕竟埋人这种事情他是最擅长的了。” 苏见仁的神色一紧,坐直了身子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那不是把田晓慧给装里面去了吗?不管是竣龙那边选择报警,还是私下里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解决,小慧都是落不了好的!不行,坚决不行!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看着苏见仁紧张的模样,叶晨暗暗好笑,他知道苏见仁是个情种,没想到他对田晓慧也动了真感情。叶晨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说道: “别紧张,你这是关心则乱。我知道你紧张田晓慧,唯恐她会因为这份视频受到伤害。其实要解释这件事情很简单的,别忘了田晓慧可是陶无忌的前女友,而陶无忌是咱们名不正言不顺的师弟。 师弟为了巴结我这个师兄,能从猛将庙那个烂泥潭里调出来,所以他的女友想尽了办法,录下这段视频作为筹码,这一切不久顺理成章了吗? 我会告诉吴显龙和吴小飞,田晓慧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以我的身份来担保,他们父子俩纵然是心里不舒服,也得咬着牙吃这份憋。要知道他们求我的时候,可比我求他们的时候要多!” 苏见仁思忖了片刻,最终认可了叶晨的说法,撇了眼叶晨说道: “行吧,不过吴显龙父子俩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我估计会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收拾谢致远。毕竟吴显龙的那个儿子别看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是他身上明显带着份戾气。 只让谢致远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是不是有点太便宜这个杂碎了?你前阵子不是还说,还借着李森的手来弄他吗?” 叶晨点了点头,一边起身帮苏见仁续着咖啡,一边说道: “对啊,也是时候把李森给拉入局了,他这阵子一直瞪大了眼睛在找我毛病呢。这时候你因为周琳的事情跟我翻脸,顺理成章跟他走到一块儿去,合谋来对付我,打压我。 而谢致远肯定是不能眼瞅着的,因为我是他的救命稻草,深茂行这边他跟你又结了仇,所以就只能亲自下水,帮我清除前方的暗礁。 只不过真要是这么做了,你怕是在深茂行就待不下去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苏见仁脸上露出了一抹狠色,直接把自己靠在沙发上,然后说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有你在深茂行,再想办法保住李森,我离开深茂行也无所谓,最起码我对得起家元了。 不过谢致远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整李森,李森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放过他?一个远舟信托,怕是承受不住李森和他背后的宋世的怒火!” 叶晨点了点头,喝了口自己面前的清咖,感受着舌尖上留下的苦涩,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正式开始吧。” 苏见仁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 “喂,监管部的黎总吗?是我,苏见仁。是这个样子的哈,我们这里面有一笔贷款呢,可能是有一些问题。虽然这个贷款是赵行亲自报上去的,但是你知道,作为对公部的负责人,我觉得我还是有义务啊,跟您说明一下。” 苏见仁口中的监管部,受深茂行魔都分行直接管理,监管下面各个支行的每笔贷款。在接到苏见仁的反馈后,他们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李森。毕竟李森才是魔都分行直接的一把手,也只有他才有权利去对话叶晨。 一周后魔都分行的例会上,李森在会议的最后,对叶晨进行了发难: “会议的最后啊,还有一个事儿。赵行,这是您亲自提交的贷款申请,麻烦您给解释一下吧?一个连正经产品都没有的科级公司,从滨江支行贷走五百万,现在出现了违规行为,您不说赶紧派人去追加抵押物品,尽快挽回损失,反而是申请了展期。” 叶晨放下了手里的会议记录,挺直了腰杆说道: “李行,是这样的,我仔细的研究过他们公司开发的所有产品和设计,只要产品投入到市场,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新一代汽车软件最大的黑马。” 李森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冷笑了一声后说道: “那您知道他们公司在外面借了两三千万的高利贷吗?” “我报告上都如实说明了。” “那轻描淡写的几行字儿,就叫如实说明了?在别人眼里那叫掩人耳目!” 会议室的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叶晨的身上,自打李森上任以后,他刻意针对叶晨,这在魔都分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叶晨淡然一笑,然后轻声道: “李行,这不是一时的莽撞,是我跟客户经理程家元,经过深入的企业考察之后,做出的慎重决定。这个报告里面,有五十多页纸的风险评估,不是只有几行字啊,您是不是看差了?” 第四十一章 谢致远的第二技能 叶晨这次的锅其实完全是帮程家元背的,程家元身上负责的贷款出现了坏账,叶晨主动把锅接了过来,这也更有利于和苏见仁之间的利益捆绑,更容易取信于人,就算是被李森问责,几百万的金额,李森也不能奈他何,顶多是在分行的例会上落他面子罢了。 同在对公部部,程家元与苏见仁这父子俩之间打照面的机会不少,食堂、电梯、会议室、卫生间、停车场都经常碰到。滨江行属于公共场合,哪里都是人来人往,耳目众多,这父子俩居然一直都没露馅儿,不得不说,两父子都是天生的演员。 程家元一来到对公部,就被苏见仁亲自把他委派给了老马,让老马当他的师父带他。老马那人属于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的主儿,又很会诉苦,在苏见仁那里都说了几回了,程家元做事木讷,反应又慢。 “带他一个,比带十七八个人还累。人的精力就这点儿,我自己也有生活要做,顾着这头,顾不到那头。带徒弟没啥津贴,业绩差了,奖金倒是照扣不误。” 业务部墙上有个公告栏,每个月都排座次,业绩最差的要罚扣奖金。老马做事不大卖力,上了年纪,懒得风里来雨里去地搏命,连着轮到两次倒数第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拿程家元出来说事,其实也是欺负老实人。 过几年就要退休的人了,老资格,横竖横拆牛棚,倒也不怕程家元有后台什么的,甚至就算老马知道了苏见仁是程家元的后台,怕是也仍会我行我素,毕竟他在滨江行是老资格了,眼瞅着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到时候职阶也不可能升半格,索性就直接躺平了。 苏见仁居然也真的把程家元叫去自己办公室里谈话,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在外人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私底下苏见仁却把隶属“阳光计划”的微小贷款交给他负责了。 “阳光计划”虽说在外人看来是属于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可是苏见仁很清楚,这件事情是叶晨一手负责的,之所以交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忙活,也是为了在叶晨面前刷回存在感,哪曾想程家元最后做了个一塌糊涂。 这件事情正好可以拿来让叶晨吃瓜落,毕竟李森现在每天瞪着大眼珠子,为的就是寻找叶晨身上的错漏,所以监管部那边刚一把苏见仁的检举报过来,他马上就去调阅相关的材料了。 李森见叶晨一言九顶,话语中还带着嘲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行了赵行,不用解释那么多了,我理解。我们都知道这个阳光计划呢,是领导考察的重要标准,可是你想过没有?领导们也不希望看到有人为了出风头、争业绩,就给这种负债率高,还款来源不明确的企业放贷,这不就是拿着广大储户的钱,给自己谋求上升的资本吗?” 李森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够听到与会人员不平静的喘息声。因为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杀人诛心了,作为分行的二把手,叶晨再要往上升,能升到哪儿去?直接就是顶替李森现在的位置取而代之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分行的权利斗争已经焦灼到了这个程度。 坐在叶晨身旁的苏见仁,全程冷着脸,甚至看都没看叶晨一眼,一副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这自然是做给李森看的,毕竟这次叶晨涉及违规贷款的事情就是他举报的,他还指着借这件事情给李森下药扎针呢。 叶晨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换作原宿主赵辉,可能因为李森的到任而如临大敌,可是叶晨的心里很清楚,这个分行行长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他才不惜的坐在这个位置呢,就让李森过足了行长的瘾,好好吸引总行顾副行长的火力吧。 叶晨神情异常的放松,他轻笑了一声后,对着李森说道: “李行,我从业二十个年头了,一直以来的业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说实话,在我手上经过的贷款,比五百万高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也数不胜数,这五百万的贷款,真的成不了上升的资本,您完全多虑了。以我的经验和判断,这家公司是值得扶持的。” 叶晨的话语绵里藏针,柔中带刚,他隐晦的告诉李森,想拿这五百万的贷款来扳倒自己,未免有些太儿戏了,相比自己之前的成绩,就算这笔贷款成了坏账,这点工作上小小的失误,在总行的领导眼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回事儿。 叶晨同时也是在暗损李森,毕竟他以前只是做行政工作的,在银行的业务上跟叶晨这种在金融界打拼了二十载的老鸟,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虽说他在国外的分行做过行长,又是总行的“十大杰出青年”,可那些都只是虚名罢了。 李森被气的脸色极度难看,脸上阴云密布,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给自己找补道: “我不觉着经验和资历能说明什么,这件事情我保留意见,我不同意。行了,就先这样吧,散会。” 李森说完后率先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身旁的苏见仁使了个眼色,苏见仁顿时心领神会,拿着自己的会议记录直接起身离开。底下的各个支行的行长,也唯恐被卷入这场争斗里,也都纷纷离开。 只有叶晨不紧不慢的拾掇着桌上的文件和会议记录,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以谢致远的尿性,今天例会上发生的这一幕,很快就会传进他的耳朵里,随着自己和李森之间的斗争日趋白热化,他为了跪舔自己,势必会想办法扳倒李森,为跟自己的合作,扫平前方的阻碍。 分行的茶水间里,李森打开双开门冰箱,给自己拿了瓶冰镇的苏打水,拧开后喝了一大口,意图浇灭心中的火气。 苏见仁紧随其后进入茶水间,跟李森毕恭毕敬的打了声招呼,李森喘了口粗气,然后说道: “那个什么衡慧公司本身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再被那个高利贷催一下,迟早得完蛋。这个赵辉非要插手这个烂摊子,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这典型就是一个坏账、死账啊,他凭什么这么硬气?” 能做到分行行长的位置上,李森自然不可能是个傻子,第一次在分行例会上打压叶晨,被他给怼到下不来台,他无话可说,毕竟自己没拿捏到他的把柄,只能选择以势压人,最后被叶晨的太极散手给圆润的化解了。 这次他可是拿到了实质性的证据了,证明叶晨担下的就是一笔坏账,结果他却还是表现的那么硬气,在例会上当着底下分行行长的面,阴阳着自己,这不由得李森不气急败坏。 苏见仁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李森和叶晨相比,完全就是个绣花枕头。连自己因为什么能做到魔都分行行长的位置,都搞不清楚状况,就试图去打压叶晨,不得不说,这家伙实在是蠢到家了。 苏见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森说道: “李行,我跟这个赵辉认识已经能有二十多年了,他从来就是这个死样子,你不用在意。这件事情证据确凿,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就算是想甩都甩不掉的。” 李森的鼻孔穿着粗气,如果愤怒的公牛似的,呼吸有些紊乱。他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恨恨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啊,这口锅还是太小了,才几百万而已,根本就不足以压垮他。” …………………………………… 就像叶晨所预料的那样,在深茂行魔都分行会议室内发生的这一幕,很快就传进了谢致远的耳朵里,毕竟他的远舟信托,再怎么也算是魔都金融界的翘楚,在深茂行认识的肯定不止叶晨和苏见仁,底下的各个分行的行长,也认识了一大堆,只不过从身份和地位上,都不如他的这两位老同学罢了。 谢致远现在正拼命的寻找机会,跟叶晨搭上关系,想要搭建一条畅通无阻的资金通道。苏见仁已经被他给得罪死了,就只剩下叶晨一个人可以供他攻克,所以他甚至都没用叶晨开口,就直接联系了衡慧公司的财务主管。 滨江支行对公部,程家元正嘟噜着一张大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发愁呢,虽然他从心里不待见自己的这位便宜老子,可是他就算是再缺心眼儿,也知道老子把“阳光计划”的项目,指派到他手里,是为了他好。 结果现在变成了陷进泥潭,对公部的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尤其是跟师父老马不对付的关经理,更是时不时的嘲讽,气得老马恨不得吃了他,时不时的把他给叫过去,一通唾骂。 程家元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衡慧公司的财务主管奥斯丁打来的,他有气无力的接了起来,然后问道: “喂,奥斯丁,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程家元,我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哈哈哈哈!昨天啊,远舟信托找到了我们,还主动表示呢,可以把我们在深茂行的贷款给转接过去,他们的利率啊,就比你们银行高那么一丢丢,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我们欠谁的钱都是欠,肯定不能让你为难。” 程家元的脸上大写着一脸懵,远舟信托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苏见仁提起过,貌似那个公司的老总是自己便宜老爸苏见仁的老同学,难道是苏见仁帮自己把这事儿给抹平了? 挂断了奥斯丁的电话后,程家元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给自己工位的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随着铃声响起,他装模作样的拿过话筒,大声说道: “喂,苏行?您找我?好,我马上过去。” 程家元径直走向了苏见仁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后,他也没废话,直接对着苏见仁问道: “远舟信托把衡慧公司的贷款给转接了过去,是不是你找的人?” 苏见仁先是一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谢致远的手眼通天,昨天李森和叶晨在分行的会议室里还针尖对麦芒呢,今天这件事情谢致远就给叶晨解决了,不得不说谢致远还真是一条合格的舔狗。不过也难怪,他已经丧失了男人的基本技能了,不得不给自己开辟新的技能。 苏见仁不无恶意的想着,然后对程家元说道: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难不成还看着你被踢回一楼的业务部坐柜台去?” 程家元心里虽然有那么一丝感动,可是在苏见仁面前,他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没好气的说道: “这时候想起是我老子了,你早干嘛去了?” 苏见仁别看在外头怼天怼地的,可是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对程家元就没咒念,因为他从小就对他们母子有所亏欠。苏见仁沉默了半晌,对着程家元说道: “这阵子你和妈妈去看过爷爷吗?” “哦——”程家元的尾音拉得很长,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斜着眼打量着苏见仁,然后问道: “这么关心我和我妈,在您这儿可不多见,你怕是为了爷爷的家产吧?让我们原谅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自己的儿子揶揄,苏见仁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因为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在先,在这一点上他无话可说。苏见仁看着不带着一丝恭敬,大咧咧坐在自己对面的程家元问道: “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这是事实,我永远都不会为自己辩驳,可爷爷没有亏欠你们娘俩吧?哪怕我这个当爹的没尽到责任,可你爷爷始终还是拿你当自家人的吧?你就忍心让你爷爷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苏见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动情,他的诘问让程家元一时间有些语塞,他吭哧了半天,不服气的嘴硬道: “这是两码事儿,苏见仁我发现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为了让我妈服软,把爷爷拉出来当挡箭牌,你无药可救了!” 苏见仁自嘲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甩到嘴上一根后点燃,使劲吸了一口后,轻声道: “连名带姓的叫你老子,这也是你妈教你的?” 程家元直接翻了个白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接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苏见仁给叫住了。苏见仁从自己桌上的一摞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个,扔到了程家元的方向,然后说道: “行里新推出了一个基金,只针对高端客户的,交给你了。跟他们多接触,你才能建立和维系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程家元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没有拿起来,而是撇了撇嘴说道: “我手里压根儿就没几个高端客户,你给我也是白搭。你觉着老马有那种优质资源不会自己留着?还会想着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徒弟?” 苏见仁也没废话,直接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盒名片,滑到了程家元面前,然后说道: “不管你再怎么瞧不上我,咱们俩到底还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别说老爸没照顾你! 男人要做出点成绩出来,才会有女人喜欢。你别学我,我没出息,只能吃老本,你年纪轻,将来的道路还长着呢,我是为了你好,你别拎不清。” 程家元虽然因为父母从小离异,不大待见苏见仁,可是好赖他还是分得清的,他知道苏见仁虽说自嘲自己不成器,可是他好歹也是财经名校出来的,跟叶晨是同学,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只是他从来都没把心思花在银行的业务上罢了。 程家元在陪爷爷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起过,别看老爷子对苏见仁一直都不待见,可是在他心里他还是紧张自家的这个四小子的,因为这小子是个性情中人,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最像。 对于苏见仁的感情生活,老爷子知道当初因为父母之命,他不得已委屈自己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这也是老爷子一直放纵他的原因,哪怕他在外头闯了再多的祸,也会帮着他收尾,顶多摆臭脸骂他一顿到头了。 程家元对自己的认知是非常清晰的,跟父亲苏见仁相比,自己才是最不成器的那个,从小就因为长相自卑,再加上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最终只考了个二本。如果没有爷爷托人找关系,自己想进入深茂行工作,无异于痴人说梦。 犹豫了片刻,程家元叹了口气,接受了父亲的好意,从桌上拿起了文件夹和名片盒,硬邦邦的说道: “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走了?” 苏见仁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拄在办公桌上,对着程家元问道: “咱们部门的那个姓胡的小姑娘,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的那个,你喜欢她是不是?” 第四十二章 一将无谋,累死千军 程家元顿时就是一惊,随即露出了一丝羞赧的表情,回道: “你,你怎么晓得?” 苏见仁在心里暗自好笑,大学毕业后的这些年,在风月场里打滚,他别的可能没学会,唯独对男女之间的小暧昧,那是看得最清楚的,这对于他来说,直接可以用一句专业来形容。 程家元骨子里又带着那么一丝单纯,小男生情窦初开,对女生的爱慕就差一五一十的写在脸上了,如果连这都看不破,苏见仁也白在情场上这么些年了。 心中越是笃定这件事,苏见仁看向程家元的目光就越显得郑重: “这件事情跟你妈妈说了没有?胡悦这女孩子我看着也蛮不错的,真要是有那个意思,就要抓紧了,这样的女孩子行情好着呢,盯着她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程家元脸上带着一丝愁容,被苏见仁催的心里有些烦躁,回道: “我倒是想要抓紧,可人情未必肯的,就像你说的,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她凭什么会看上我啊?” 瞧着程家元那熊样,苏见仁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跟我来能耐呗?追女孩,首先自己要有信心,否则什么都成不了。再说了,你哪里差了?家世就不用提了,免得人家说我们俗气。本科毕业,在大银行里上班,身高长相也差不到哪里。 性格稳重低调,要求上进,周一到周五天天排满,又是英语又是cpa(注册会计师)。你自己说,这样正派又努力的小青年,到哪里去找?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不是癞痢头儿子自家的好,而是客观分析。人家女孩也不是傻子,一边是你,一边是陶无忌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自己说她会选谁?” 苏见仁不提陶无忌倒是还好,一提陶无忌他就更是心塞,听说陶无忌跟田晓慧分手了,胡悦最近下班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崇明岛跑,这让他嫉妒到不行,不过为了能够多陪在胡悦的身边,他只要是有空就开车载着胡悦过去。 现在程家元对于陶无忌调到那个鬼地方,可再没了当初的怜悯,大家以前是好友,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跟胡悦暗通款曲,这在程家元看来,就是种赤果果的背叛,他这是真拿自己当傻子了。所以程家元巴不得陶无忌这辈子都不会被调回到市区。 程家元苦笑了一声,对着苏见仁说道: “这你可就看走眼了,陶无忌哪怕是被发配到郊区,胡悦该喜欢他也还是会喜欢他,我在她眼里怕是连备胎都算不上,顶多是一舔狗。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没真正喜欢过一个女人。” 苏见仁感觉一阵不自在,这特么难道是天道好轮回?自己当初爱而不得,到了我儿子这边也是这样?不过他也没纠结太久,将桌上的文件夹再一次朝着程家元的方向推了推,然后说道: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那个叫胡悦的小姑娘,看陶无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当初就是我找人把他调去猛将庙的。我是你爸,别看我平常不响,其实你的事啊,我都清清楚楚。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为你考虑,为谁考虑? 这种项目不是人人轮得到的,平常跑断腿,还不及这里随随便便签一笔来得多,这个月业绩榜你要是再上不去,我‘苏’字倒着写。胡悦他没眼光,这是她自己的损失,今天她对你爱搭不理,明天你就让她高攀不起。” 看着程家元拿着那份文件走出了办公室,苏见仁吐出了一口浊气。其实他自从配合叶晨做了那件事情后,心里就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在深茂行的日子不多了。随着计划的进一步深入,苏见仁愈发肯定了这个预感,他跟程家元是父子这件事儿早晚会暴露。 苏见仁现在这么抓紧时间往程家元身上堆业绩,介绍自己的人脉过去,为的就是完成资源转移。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个鸟样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可是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相信叶晨是不会亏待程家元的。 第二天上班,刚到对公部,苏见仁就接到了分行那边打过来的电话,是李森的秘书打过来的,李森有请。苏见仁也没想太多,在对公部点了个卯就去了分行。 李森的办公室里,他当着苏见仁的面,翻阅着有关衡慧公司的贷款项目,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赵辉还行啊,让他这么平稳的把衡慧这个事儿就给过渡了,动作还挺麻利的。不过他这次虽然是侥幸过关,恐怕他下回啊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老苏啊,你在赵辉手下干了那么久,应该对他最了解。从你的角度来看,他真的就这么无懈可击吗?” 苏见仁心里嗤笑了一声,心说压根儿就没用叶晨出手,就有谢致远那个舔狗主动把雷给扛到身上去了。不过表面上苏见仁还是一副谦卑的笑容,对着李森说道: “这个,李行啊,这个怎么讲呢?那你要是从表面上看哈,那赵辉肯定是一个正人君子,财色不近,对男女关系方面呐,相对慎重。但是私下里他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也不好问的,哈哈哈哈哈。” 李森也是职场的老鸟了,虽然在业务上不敢说有多擅长,可是关于办公室勾心斗角,他绝对是一把好手。他看出来了,苏见仁是在跟自己耍花枪,不给出实实在在的利益,人家凭什么会帮你? 李森起身帮着苏见仁冲泡了一杯咖啡,然后笑着说道: “老苏啊,以您的这个资历和背景,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这么久,有没有觉着有点憋屈啊?” 苏见仁恭敬的起身接过了咖啡,然后笑着对李森说道: “李行,不憋屈。我这个人啊,对做官啊没有什么兴趣,我爸爸那个官啊做的蛮大的了,总行的副行长了,可是每天看他回家吧都很痛苦,整天殚精竭虑的,我上大学那会儿,熬的就有白头发了。 所以我是不喜欢做官的,在下面当条闲鱼蛮好的,有事情有领导背着,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我愉快的过我的小日子就好了。” 李森被气的险些骂娘,他就没见过这么佛系的、不思进取的二代。就好像他前阵子听德云社相声,郭桃心说得德云社的那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侯震,德云社的人全都跑光了,他都还在,因为这种人都懒出境界了,他懒得造反。 李森表情僵硬的笑着,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理解,你坐。要我说啊,这赵辉啊就是个不识趣的人,早晚得湿了鞋滑到水里去。可是你我不一样啊,难得合作,咱们那才是强强联手。 你看我刚来魔都不久,想在这边分行立住了,那身边还缺几个靠得住的朋友。所以在我离开总行之前啊,宋行就交代我,要和你多联系。 我看那个赵辉啊,兼着那个滨江支行行长啊时间够久了,老苏,只要你愿意,这个职务随时可以是你的。” 苏见仁看到李森搬出了宋世,他心里一阵鄙夷,他就不信宋世在李森来之前没交代,要他跟叶晨搞好关系,要知道宋世能够顺利的安插自己人,完全是叶晨卖给了他一个人情,在帮宋世的忙后,没有居功自傲,反倒是为领导排忧解难,这种人他就不信宋世会不想着收入麾下。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李森权利欲过重,压根儿就没把叶晨这个魔都分行的本地派放在眼里,觉得戴其业已经倒了,他无根无萍,正好可以随意拿捏,直接给他修剪掉。 越是跟叶晨接触,苏见仁就越是有一种对方深不可测的感觉,苏见仁才不愿与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为敌呢,更何况两人还有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谢致远。苏见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森,然后说道: “既然李行都这样讲了,那我就唯有谢谢李行了。” …………………………………… 马丽即将带着两个孩子返美,苗彻这些天除了在暗中查慈善通道的资金动向,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陪老婆孩子了。马丽下榻的酒店里,她和鹿鹿正送苗彻下楼,苗彻对着女儿亲昵的叮嘱着,至于马丽则是跟在他们身后翻着手机。 送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父女俩正在腻歪,马丽突然对着女儿鹿鹿说道: “鹿鹿,你拿着房卡先回房间,我有事儿要跟你爸说!” 马丽表现的非常强势,鹿鹿知道母亲的脾气,乖乖的接过了房卡上楼。这时马丽神情中带着一丝慌乱,一脸凝重的说道: “苗彻,有件事儿我必须跟你说。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可是你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刚才我查看慈善账户的时候,发现捐款井喷了!” 苗彻看出了妻子内心的不平静,他知道这是被吓到了,这个数额一定是不小。于是问道: “捐款多少钱了?” 马丽对着苗彻亮出了手机上的慈善账户,然后说道: “一百万刀乐,我总感觉心有点乱!” 苗彻的神色一凛,随即他笑着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笑着说道: “没事儿,这可能就是你说的蝴蝶效应吧,把心放到肚子里,万事有我在呢。” 叶晨这边正在窗台上纳凉,突然接到了苗彻的电话,他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然后就听到了苗彻熟悉的声音。 “老赵,咱们布下的网,已经有人一头扎进来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真要是开了头,可就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优柔寡断可不是你苗大侠的风格,放心吧,就算是我跟他们周旋到底,有我米股账户的那些资金也足够了,到时候顶多是程序违规,不至于给深茂行造成什么难以估量的损失。既然已经费了这么大的周张,你觉得我要是不撕下他们的肉,让他们切身感受到疼痛,会轻易地罢休吗?” 苏家老爷子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不过在他临走之前,苏见仁领着前妻和程家元,在老爷子面前展示了那张找人办的假结婚证,让他闭上了眼。 追悼会上,当着所有兄弟姐妹的面泪洒当场,说老爷子留下的遗产,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要,全都会留给程家元。程家元作为苏家的嫡系长孙,虽然不姓苏,可是谁也不能否定他是苏家人。 苏家的几个姐妹,在各个领域全都是风云人物,说实话,老爷子的这点遗产,在他们眼里还真就不当回事儿,所以他们也都做了顺水人情,全都转到了程家元的名下。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在这之后,苏见仁又做了一件事情,彻底扭转了他在几个兄弟姐妹中的印象,让他们相信自家的老四是真的在为自己的这个儿子考虑,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苏见仁找到父亲的一个老战友,原先也在深茂行总行当副行长,现在退休了,但人脉还在。十来年没联系,苏见仁硬着头皮找上门,开口便是“叔叔”,想着有些唐突了。 对方倒很开心,这把年纪的人,都喜欢热闹,见到故人,尤其亲切。听了苏见仁的来意,他一口应承下来: “我试试,问题应该不大。” 那人也是北方人,嗓门亮,性子爽,径直问苏见仁,“再婚了没有?” 苏见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回道: “没有。” 那人蒲扇般的大手伸过来,搭住苏见仁的肩膀,笑着说道: “那挺好。“ 苏见仁迎来了一场颇为荒唐的相亲,父亲老战友的女儿,四十多岁一直未婚。那天苏见仁过去,便是她开的门,穿着睡衣睡裤,膀大腰圆,头发蓬松,刚开始苏见仁还当是家里的保姆,直至父亲老战友提议: “我女儿,你们可以接触一下。” 苏见仁才恍然大悟,二人在外滩十八号约会了一次,小提琴加红玫瑰,苏见仁一番甜言蜜语,小心的当祖宗似的奉承。这本来也是苏见仁拿手的,没有什么,毕竟求人办事本来也要花销,只当还老人家的情。 苏见仁带过不少女人来外滩十八号,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只不过这次的女伴有些特别,在熟悉他的人看来,都觉得苏公子口味越来越独特,不走寻常路,玩出花来了。 一周后,程家元接到通知,调去审计部。他破天荒地和父亲苏见仁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对着苏见仁说道: “让你牺牲色来相帮我,不好意思。” 苏见仁恨不得把程家元的嘴巴子给抽歪,心说老子为了你的事情,把一辈子没丢过的脸全都给丢了,英名尽丧,结果你这小王八羔子还来泼我冷水?你特么有多恨我啊? …………………………………… 没有了资金方面的压力,再加上谢致远本身从事的就是高新技术方面的融资,人脉深厚,他帮着衡慧公司联系了对他们新产品感兴趣的客户,导致衡慧公司一下子就打开了僵局,登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成为了高新技术企业中的新贵。 程家元本身当初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在他临走之前,这件事情又为他的履历新添了漂亮的一笔。只不过李森这边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因为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公司例会的时候,他可是当着底下支行行长的面,对这件事情持反对意见,现在颇有些难堪。 不过一个人想要不要脸,是无论如何都会做到的,李森对当着众人的面,跟叶晨开撕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他私下里给叶晨打去了电话,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诘问道: “赵行,我想问一下哈,那个衡慧公司是通过您从那个信托公司拿到钱的吧?”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靠在自己的座椅上,轻声说道: “没办法啊李行,在分行的例会上,是您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衡慧公司的续贷啊。而且远舟信托这两年正在转型,做高科技企业的集合信托计划,他们觉得衡慧是有潜力的。我不忍心看着衡慧因为资金链断裂,就此破产,所以就牵线搭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森被叶晨给堵的一阵心塞,他发现自己在和叶晨斗嘴上就一直是处于下风,既然如此,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可是我听说这个远舟信托的老总谢致远,是你的老同学啊。你转头就把这么好的、具有潜力的银行客户,介绍给他们了?我还听说这个远舟信托已经和衡慧要启动新一轮的融资了那不就是变成这远舟里外赚钱,咱们错过最好的时机了?那这一切可都是拜您赵行所赐啊。” 叶晨险些没气得笑出声来,他故意用无奈的态度说道: “嗐,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狗屁不懂,还有点眼瞎的领导呢?这做工作啊,最忌讳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正所谓一将无谋,累死千军,我也很无奈啊!” 第四十三章 漩涡 电话另一头的李森,险些一口老血被气得直接喷出来,因为叶晨这都不是在内涵了,跟撕破脸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是个华而不实的废物没什么区别了。这让李森气急败坏,他对着叶晨说道: “赵辉,你敢确定这里边就一定没有什么利益输送吗?!”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对着李森回道: “李行,咱们都是银行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得有个分寸。当初是您不看好衡慧,现在这是怎么了?拉出来的屎还带往回缩的吗?开始乱扣帽子,胡乱甩锅了?” 李森的口吻里带着一丝阴冷,恨声说道: “我说得每句话都是有根据的,可能我了解的比你想象的更多。赵行,是这样,分行的工作呢,肯定是离不开你的,但我觉得滨江支行的全面工作啊,我需要你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然,不用着急,我可以给你一到两周的时间,你考虑一下。” 在叶晨面前接二连三的吃瘪,让李森在手底下各个支行的行长面前,丢尽了面子,他索性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要了,选择直接撕破脸,给叶晨玩一招釜底抽薪。然而李森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在叶晨和苏见仁的配合下,卷进了一个漩涡。 俗话说得好,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谢致远和吴显龙好不容易才在叶晨这里撬开了一个口子,可以得到利益,如今却因为李森的参与,导致叶晨即将下马,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毕竟没谁希望自己的既得利益受损。 叶晨轻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诮,轻声道: “李行,你恐怕又搞错了,我只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关于人事变动这一块,不是我这个副手该考虑的事情,这应该是李行您考虑的事情,毕竟您是领导嘛,您安排工作,我接受配合,这不是挺好的吗?” 叶晨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然而李森这边却丝毫没有感到得胜的喜悦,他心里反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赴任的这段时间以来,每次打压叶晨的时候,总是会看到他逆来顺受的态度,然而事后倒霉的往往都是自己…… …………………………………… 田晓慧上午正在忙碌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吴小飞的通知,让她跟自己出去一趟,去接待一位来自缅北的客户。去的路上,田晓慧不由得惊叹道: “小吴总,咱们公司还有东南亚的客户呢?这还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碰到。” 在提供情绪价值这一块,田晓慧在表姐沈婧的熏陶下,渐渐已经驾轻就熟。吴小飞在美女下属面前有了表现的机会,他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没碰到的还多着呢,以后跟着我好好干、好好学吧。” 这些话一般都是吴显龙对吴小飞说的,现在他对田晓慧之所以会说出来,一是因为看到这个女生聪明伶俐,二是他有种想要给田晓慧当爸爸的冲动。 这种事情一般懂的都懂,毕竟作为一个年轻的、事业有成的小伙,是很难拒绝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诱惑的,尤其是田晓慧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搔到他的痒处。 在机场接到人后,吴小飞直接拉着客人来到提前预定好的五星级酒店。客人是一位三十岁上下,身着正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举止儒雅,吴小飞称呼他为齐总。 齐总在来酒店的路上,一直在不停的打量着路边的景色,和吴小飞进入酒店的时候,笑着说道: “我这几年没回来啊,这内地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 “那这两天我有时间带你在魔都好好转转。”吴小飞笑着说道。 这时田晓慧对着齐总甜甜的一笑,然后柔声说道: “齐总,给我一下您的证件吧,我帮您登记一下,申请入住。” 齐总微微颔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自己的护照和签证,递给了田晓慧。田晓慧办理登记手续的时候,齐总和吴小飞已经来到了酒店的大堂休息区坐下。 齐总笑着看向吴小飞,然后对他说道: “吴总,你们这个房地产啊,赚钱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别人说这话,吴小飞可能顺水推舟的就接下了。然而他很清楚钱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来说,就是一串数字而已,他是缅北最大的地下钱庄的负责人,这个关系还是老爸托人联系的,每天在他们手里过的钱是海量的。 缅北与云南接壤,由于全球一体化和推进云南面向东南亚国家桥头堡建设的背景,两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交往日益频繁。在这种背景下,一些人因为银行兑换货币手续繁琐、有限额,于是开设“地下钱庄”私下有偿帮助兑换货币。 吴小飞邀请齐总在主位坐下后,然后笑着说道: “齐总您谬赞了,我们就算是赚钱再快,也没你们来钱快啊。” 齐总从电脑包里取出了苹果笔记本,一边开机一边笑着说道: “我们啊赚的都是辛苦钱,而且还冒着很大的风险呢。” 吴家父子时常在灰色地带游走,他自然是清楚齐总指的“风险”背后的含义。他笑着对齐总说道: “齐总,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有你,事情办的是天衣无缝,我也算是托了您齐总的福,让我爸难得夸我一回!” 齐总的笑容里带着自得,他调出了账户信息推到了吴小飞的面前,然后说道: “小吴总,您看,这是扫尾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需要的账目,我都已经通过email亲自发给你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哈哈,您和吴总满意就好。我们别的不多,就是服务器多、人头多、卡多!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齐总和吴小飞没有注意到,笔记本电脑正对的方向恰好是办理登记入住的服务台。在等待的间隙,虽然有吴小飞和齐总的身体遮挡,可是田晓慧还是远远看到了笔记本电脑上貌似记录着一连串的账户信息…… …………………………………… 叶晨这边眼下懒得搭理蹦的欢的李森,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赵蕊明天就要随着马丽奔赴阿美丽治疗眼疾,叶晨下班后给马丽打去了电话,笑着说道: “马丽,蕊蕊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明天上午九点我送你们去机场,后面的事情就要多麻烦你了。” 马丽此时也正在酒店里给行李打包,她笑着回道: “老赵,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蕊蕊对我来说,就像亲生女儿一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安全全的把她送回来!” “好,大恩不言谢,明早见!” 叶晨正要拿着门禁卡刷开门进楼的时候,恰好看到周琳拎着两大黑塑胶袋垃圾费力的朝着外面走,他帮忙把门敞开,给周琳让路,直到她走远后这才进了楼。 周琳突然觉得好挫败,这个男人仿佛刻意在跟自己保持距离,就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这让她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咬这个家伙一口。 等到周琳扔完垃圾,坐着电梯上楼,在走廊里看到了叶晨,他正在急匆匆给某人打电话。 “喂,苗彻,蕊蕊不见了,我问过保姆文姐了,她说蕊蕊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我刚问过马丽了,她那边没有,蕊蕊去找你了没?没有?好,那我先去趟小区物业,试试调取监控录像。” 周琳看着叶晨焦急的模样,一把扯住了叶晨的袖子,然后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蕊蕊不见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急促的按着下楼的电梯。周琳甚至都没顾得上回屋去穿外套,对着叶晨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找,多个人多份力量。” 叶晨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来到了监控室,调出了一个小时前的监控,发现赵蕊是跟保姆文姐前后脚出的门。小区保安对着叶晨说道: “赵先生,我们监控的范围就到这里,你要是想查看外面的监控,那就得报警了。不过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失踪也才一个小时,估计警察也会让你等等再说,正常情况下,失踪二十四小时才会受理。” 叶晨以前就是警察,他自然是清楚这种事情。出了小区监控室,他给苗彻那边打了电话,苗彻得到消息后正往这边赶,他随即又给公安局的朋友打电话求助,希望能够想办法调取附近几条马路的监控视频。 突然,叶晨想到了什么,找人帮忙查了一下赵蕊最后打出或者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与谁通话的,在得到电话号码后,叶晨在手机上拨了这个号码,竟然愕然发现是胡悦的电话。 最近忙东忙西,叶晨已经有段时日没跟胡悦碰到了,没想到她跟赵蕊之间到现在还有联系。叶晨对着身旁的周琳说道: “你在手机上帮忙查一下,看看魔都这两天有没有谁来开演唱会。” 周琳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在上面查找,很快对叶晨说道: “找到了,有一个叫南森的寒国爱豆在世博园开演唱会呢。” 叶晨拍了下手,然后对着苗彻和周琳说道: “这就没错了,蕊蕊平时最喜欢的爱豆就是南森,以前她就跟胡悦去看过一场他的演唱会,那次本来我答应陪她们俩一起去的,结果因为临时有事没去成,蕊蕊因为这件事情还跟我闹过脾气。” 苗彻的眉毛微皱,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开口道: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想起来了,蕊蕊的捐款账户上,好像就是他主动捐款,并且发布视频,并且声援蕊蕊,号召粉丝一起帮忙捐款来着。” 几人开车来到世博园的时候,观众已经开始安检并且陆续进场了。最终他们找到了赵蕊。叶晨叫住了正要入场的赵蕊,赵蕊看向叶晨的眼神有些戒备,对他说道: “爸,你放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来看这场演唱会。” 叶晨没有表现的暴怒,而是轻轻抱了抱赵蕊,然后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你这个小坏蛋,就因为我上次没陪你一起看,你这次就干脆不带我了是吧?胡悦,带她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看完后我请你们去吃饭!” 苗彻也跟着急出了一脑门汗,看到人找到了,他撇了眼叶晨身旁的周琳,然后对叶晨说道: “人找到了我就先回去了,马丽和鹿鹿明天就走了,我也得去陪老婆孩子。” 世博园外,叶晨和周琳坐在供有人休息的长椅上,周琳轻声道: “我是真没想到,赵行你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叶晨打量了一眼周围,起身去到一个买冷饮小吃的凉亭,买了两瓶水回来,递给周琳一瓶,然后说道: “我们在这个社会里闯荡,随着经验的增长,会不知不觉的给自己的脸上戴上一副面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兰陵王的故事,高长恭因为自己相貌俊美,担心在战场上被敌人轻视,因此选择戴上面具来增加自己的威慑力。面具可以使他的形象更加神秘和恐怖,从而在心理上给敌人造成压力,提高己方的士气。 此外也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因美貌而被敌人特别针对。面具可以遮挡部分面部特征,减少被敌人识别的可能性,从而保护自己免受伤害。总之生而为人,各有各的无奈,面具戴久了,怕是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性格的人了,只会在某些时候偶尔真情流露。” 第二天早上九点,虹桥国际机场,叶晨和苗彻前来送行,经过简短的告别,看着马丽带着两个孩子检票进去,苗彻和叶晨这才离开。 出了送机大厅,走向停车场,苗彻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家伙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活儿,那么多的捐款,足足两百万刀乐,光是甄别就让我费了好大的工夫。不过收获还是有的,我发现有三分之二的资金都是来自一个缅北的博彩公司的账户,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叶晨淡然一笑,拍了拍臂弯夹着的休闲西装,然后轻声道: “当然是按照原计划行事,不管慈善账户的二百万到底有没有问题,这笔钱我都不会用,而是会上交到总行的纪委,至于蕊蕊看病的费用,自然是从我的米股账户上划拨,自己本身就有钱,干嘛要用别人的?之所以会设置这个慈善账户,本身就是为了抓某些人的小辫子。” 苗彻戴上了墨镜,咧开嘴笑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森在蠢蠢欲动,等着向你发难,只不过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不响了,他不发难还好,万一要是发难,恐怕总行那边会留下一个这个人只知道内斗的印象。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我看最近苏见仁跟李森走得很近,老苏又在你手底下工作,想要找点茬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啊。” 叶晨一直都没跟苗彻解释过,其实苏见仁也是自己人。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轻声道: “干了坏事儿才需要有心理准备,我行的端坐的正,我怕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呢吗?我还怕他们咬我?” “哈哈!” 回来的路上,叶晨接到了吴显龙的电话,他戴上了蓝牙耳机,然后按下了车载电话的接听键。 “喂,大哥?” “小辉啊,蕊蕊送到机场了吧?” “送到了,您放心。” “好啊,这几天你可以安心踏实的工作了。”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我倒是想要踏实工作,恐怕某些人不会让我如愿啊。” “我也是听到了一点风声,是不是李森在找你麻烦?” “大哥,一会儿你有空吗?” “小辉你说吧,什么事儿?” “你帮我约上谢致远,咱们三个一块儿坐会儿吧。” 吴显龙的宅邸,还是在他平日里喝茶的那间茶室。谢致远在清楚了叶晨和自己的处境后,手指摩挲着茶杯,然后问道: “老赵,你表个态吧,李森都已经开始逼宫了,你不会是要主动放弃滨江支行吧?” 叶晨轻呷了一口杯中的红茶,然后轻声道: “让一个空降的,把我这个本地派给拿捏了,那我在魔都这二十载也真就是白混了。” 谢致远和吴显龙不约而同的笑了,他们怕的就是叶晨不争,谢致远继续道: “那就好,那你说这李森和苏见仁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叶晨哂然一笑,一边品着茶,一边说道: “从李森的话语中其实不难猜,有老苏给他递刀子,无非就是向总行纪委找人举报,说你谢致远派了个美人住我家隔壁,日久生情,所以我才批了你那个资管产品。苏见仁会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的,然后递上去一把刀,李森拿着刀砍。 其实这么多年,我自问做事堂堂正正,也没留下来什么把柄,真要是总行那边查起来,倒是也不怕。只是之后你们俩,可就不能够再找我办事儿了,到时候我就算是想帮忙,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第四十四章 棋子与执棋人 正所谓听话听音,不论是坐在叶晨身旁的谢致远亦或者是坐在叶晨对面的吴显龙,他们本就都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自然是听出了叶晨话里的潜台词,想要我帮忙批项目?可以,但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也得帮着我排忧解难。 叶晨身旁的谢致远,精神顿时为之一震,要知道他为了在叶晨这边撬开一条口子,能想到的招儿都让他想到了,现在见到松口的契机,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吴显龙就更是不用说了,他等叶晨的这句话,已经等了十几二十年了,自己眼下的摊子铺的这么大,资金链处于告急的状态,要是没有新的资金补充上,那迎接他的,就是破产清算的结局。 而有了叶晨的这句话,他以后就再不用因为资金的问题,被谢致远这样的信托公司拿捏,孰轻孰重,吴显龙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吴显龙帮着给叶晨的茶杯里续上了茶,然后轻声道: “其实这件事儿啊,正邪不重要,输赢才是关键。小辉支行行长这个位置不能丢,否则的话更被别人给架空了。小辉二十多年了,我是看着他兢兢业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凭什么现在要被这两个小人设计陷害? 李森是深茂行总行那边空降过来的,我们可能现在拿他还没有办法。但是这个苏见仁不一样,我听说他家老爷子才刚刚过世,他又是家里的几个兄弟姊妹里最不争气的那个。有人走茶凉的这个因素在,就算是我们拔掉这把刀,估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谢总,你说呢?” 魔都分行副行长的位置,其实说到底就是个虚衔,更多的是统筹全市支行的工作。叶晨如果是一把手,那倒是还好说,不管怎样,只要是下面做出了成绩,同样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而叶晨偏偏是个二把手,这就尴尬了,因为这实在是虚到不能再虚,有功劳大部分也都是李森的,再要是把支行行长的位置给丢了,那他的处境可就更加艰难了。 谢致远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用绒布轻轻的擦拭着,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苏见仁嘛,他倒是一堆把柄在我这儿。那怎么着?咱们先办他?把他捅到总行纪委去,看看他下来之后,李森是什么反应?” 谢致远的话是冲着叶晨说的,其实他是在试探着叶晨的态度,真要是按他说的去做,那么谢致远在苏见仁这里,就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真要是用手里所谓的把柄去制裁苏见仁,其实根本就不痛不痒,顶天了是停职反省一段时间,屁事儿都不会有。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呷了一口后,淡然说道: “老谢,老苏就在我手底下工作,你觉得他有什么把柄是你清楚的而我不知道的?既然这样我还麻烦你干嘛?自己把他搞定不久好喽?” 谢致远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被叶晨给一眼看穿了,自己要是还想像以前那样脚踏两只船、见风使舵是不可能了,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那就是选边站,一是因为选择苏见仁这边,二是选择叶晨这边,别无他路。 谢致远的脑子飞速运转,他在心里暗自盘算选择两边的利弊。在能力上苏见仁跟叶晨是没法比的,要不然以他的背景是绝无可能被叶晨给爬到他头上去。而且自己和妻子在叶晨这边可是下了重注,妻子更是把自己的表妹安插到了竣龙集团。 谢致远心里很快有了决定,他语气低沉的说道: “办法嘛,我倒是有一个,就看赵行这边能不能配合一下了。” 知道谢致远这是入局了,叶晨淡然一笑,然后问道: “哦?你说说看?” 一切谈妥后,叶晨和吴显龙把谢致远送走。两人回到了茶室,叶晨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有件事情我在犹豫该不该跟你说?” 吴显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一边重新冲泡着茶水,一边说道: “咱们是兄弟,还需要这么见外吗?有事尽管说,能办的我竭尽全力办到最好,哪怕是办不到的我也会全力以赴。” 吴显龙还以为叶晨是有别的事情求他,心里未免对他看轻了几分,因为事儿没办多少,要求倒是提了一大堆,这多少有些没分寸了。 叶晨精通微表情,他自然是看出了吴显龙的情绪。对此叶晨淡然一笑,他向吴显龙借了台笔记本电脑过来,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u盘,插在了端口,导出了一段视频。 吴显龙看着视频,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这时叶晨轻声道: “视频里的女人叫沈婧,是谢致远的发妻。至于坐在她对面的,一直没露脸,只说话的那个,叫田晓慧,在你们竣龙集团工作,是小飞手下的得力干将。 从一开始,这个田晓慧能进到竣龙,就是沈婧通过猎头公司做的手脚,这是她安排进竣龙的一颗棋子,至于安排这颗闲棋冷子的目的是什么,呵呵,大哥,我相信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得到。” 吴显龙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此时也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竣龙集团的很多事情,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这些东西被外人所知晓,一个不好就会有覆灭的风险。 吴显龙沉默了很久都未言语,思考了许久后,他对着叶晨沉声问道: “小辉,能告诉我,这份录像你是怎么得到的吗?” 叶晨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抿了一小口茶,然后说道: “这个田晓慧的男朋友,在我们深茂行工作,我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 叶晨没有解释的太清楚,然而吴显龙却心领神会了。他微微颔首,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既然这个谢致远跟咱们藏心眼儿,那也不用跟他客气,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会告诉小飞,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儿,真要是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 周琳接到了谢致远的电话召唤,开着自己的那辆红色suv,来到了约会地点。谢致远拎着个纸袋上了车,他把纸袋放在了汽车档位后的手抠处,然后轻声道: “这俩礼物你随身戴着,记住,我不管你想出什么办法,一定得让他们收下。” 周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谢致远,然后从纸袋里拿出了两个手表礼盒,一个贴着叶晨的名字,另一个则是贴着苏见仁的。她试探着问道: “你是又有什么事儿求到他们了?” 谢致远没跟周琳解释,而是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呵斥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别弄错了就行!” 周琳把两个手表礼盒重新放回了纸袋,然后轻声道: “放心吧,不会错的。” “时间、地点你就等我电话。” “知道了。” …………………………………… 竣龙集团,田晓慧上班后一直注意着吴小飞办公室的动向,直到他离开了一刻钟后,才起身找到了吴小飞的随身秘书罗秘书,笑着说道: “罗秘书,,小吴总刚刚交代了我一个合同,他让我找您帮忙打印出来,他说就在他电脑里,我一会儿要送到附近的酒店,比较急着要,麻烦你了。” 罗秘书也没想别的,毕竟田晓慧也算得上是公司里的新贵,小吴总特别看重她,很多的场合都会带着她出席。她带着田晓慧来到了吴小飞的办公室。 在罗秘书输入开机密码时,田晓慧还故意做出避嫌的架势,将身子背转到了一边。直到罗秘书问她合同是几月的,她才转过了身子,指出了合同所在的月份。 罗秘书在按下了打印键后,去到外面给田晓慧取合同去了。田晓慧则是趁着人没在,俯下了身子,仔细的在电脑里搜索,最后在回收站里找到了上次齐总给吴小飞在邮箱里上传的账目。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有所操作,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吴小飞打电话的声音。她赶忙退出了回收站,抹除了痕迹,站起身来。 吴小飞推门进来,看到田晓慧后,露出了警觉的神色,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田晓慧感觉自己的心跳至少比平时快了两倍,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我来帮您打印一下景富传公司的合同,您不是让我着急送过去吗?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小飞看了看电脑桌面,又审视的看了看田晓慧。正在这时,罗秘书手拿着打印好的文件,看到吴小飞后,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手里的合同递了过去。 吴小飞从罗秘书那里接过了合同,示意她下去。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对方临时有事儿,重新约了。” 吴小飞的办公室里充盈着紧张的氛围,田晓慧为了尽快离开这里,对吴小飞笑着说道: “小吴总,那这份合同就先放您这儿吧,如果没别的工作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吴显龙别看嘴上说着先不把田晓慧是卧底的这件事情告诉儿子吴小飞,其实在叶晨离开后,他就立刻把吴小飞给召回了,通知了他这件事情。毕竟相比叶晨,吴小飞跟他才是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他那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需要立刻去处理掉。 吴小飞目光追随着田晓慧,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穿着一身职业装,本来他还对田晓慧有那么一丝爱慕的意思,谁知道她竟然是远舟信托那边藏过来的牌,这让他心中愤恨不已。 吴小飞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在田晓慧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从身后叫住了她,然后说道: “等一下,正好下午没什么事儿,跟我去个地儿。” 田晓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她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吴小飞的危险,倒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只是出于一种女人天生的直觉。她总是觉得这个小吴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于是试探着问道: “咱们去哪儿啊?” “不该问的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走!” 吴小飞亲自驾车,带着田晓慧来到了一处竣龙集团几年前刚开发的楼盘,进到一处精装修的一百五十多平的大平层内。田晓慧看着室内精致的环境,对着吴小飞问道: “小吴总,这不是咱们公司前几年刚开发的楼盘吗?您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这儿当然好啊,离地铁那么近,离市区也那么近,销售一定跟火爆吧?我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多看几眼。” 吴小飞淡然一笑,摆弄了一下写字台上的绿植,然后轻声道: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要买房子。你要是想要的话,我让他们给你个最高的优惠啊。” 如果是没跟陶无忌分手之前,田晓慧对于买房子还是很迫切的,因为她想跟自己的爱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然而自从被陶无忌伤到之后,田晓慧选择了另外一条捷径,那就是爬上了苏见仁的床。苏见仁也没有亏待她,虽然不可能给她婚姻,但是却把自己的一处老房子送给了她。 虽然那处房子不如现在吴小飞带她看的这套新,但是无论是地点,还是面积,亦或者是升值潜力,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而且苏见仁送她的那套房子,现在已经过户到了田晓慧的名下。她自然是看不上吴小飞递过来的小恩小惠,毕竟这套房子就算是再优惠,也得自己去花钱买。 田晓慧一边打量着屋内的环境,一边笑着用略带一丝娇嗔的语气,对吴小飞说道: “诶呀小吴总,您就别逗我了,我现在距离首付,还差着一大截呢。” 吴小飞靠在卧室的门框处,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帮你算过了,这台房子的市值大概六百万,优惠完能到五百万,按照百分之三十五的首付来算,只要一百七十五万就够了。” 不得不说,小吴总给出的条件不是一般的优惠,直接就砍去了总房价的一百万,相当于优惠了百分之十六到百分之十七,就算是贷款买房,这一百万也够抵消大半还款的利息了。 田晓慧故意做出了一副惊喜的模样,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啊?我之前一直都想好好谢谢您,这还没来得及谢呢,你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吴小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田晓慧问道: “你觉得我这个老板怎么样?” 田晓慧将自己鬓角的散发梳理到而后,很快就恢复到清醒的状态,然后说道: “对不起啊小吴总,我是觉得自己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享受这个待遇,实在是受之有愧。我能冒昧的问一下,这是咱们公司的内部员工都有的福利吗?” 看到田晓慧没有直接被糖衣炮弹所打倒,而是保持着一丝神智上的清醒,吴小飞面露欣赏之色。在心里叹道,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远舟信托派来的卧底,自己怕是一定会提拔她,毕竟能够像她这样这么理性的认清自己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吴小飞撇了眼田晓慧,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问道: “你觉得呢?我又不是开善堂的,动不动就出让上百万的利益,就算是家里开银行的,怕是也经不起我这么败啊。 你做事情利落稳妥,帮了我不少忙,这都是你应得的。而且在这个公司里,能让我信任的人不多,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其实今天单独叫你出来,是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去办。” 吴小飞把事情交代完后,田晓慧闪过一丝讶异的神情,自己这次在吴小飞的安排下,做的事情跟狗仔有些类似,抱着一个单反去偷拍。田晓慧感觉自己在间谍的这条路上,仿佛越走越远了,她神色有些复杂的对着吴小飞问道: “小吴总,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是我去办这样的事情。” 一般来说,帮着领导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的,非亲信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你想主动讨领导欢心,人家信不信得过你都在两说。吴小飞表现的越是信任田晓慧,田晓慧的心里就越是愧疚。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坑吴小飞坑的太深。 吴小飞一只手扶着沙发的扶手,翘着二郎腿,和颜悦色的说道: “不瞒你说,这做房地产的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小迷信,就像我们家开发楼盘的时候,总是会从香江那边,请一些出了名的风水先生,进行风水堪舆。 而且也真是邪了门了,自从你来了以后,我这办事儿就莫名其妙的顺利了很多。你是我的福将,自然就是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了。你聪明、好学,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不培养你我培养谁啊? 当然了,如果你有心理负担,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另找他人。小慧啊,我们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得跟各个方面的势力博弈。而你要是想要更进一步呢,就不可能永远只做一个旁观者。” 第四十五章 杀鸡儆猴 叶晨接到了周琳的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因为上次帮忙找回赵蕊的事情两人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紧绷,于情于理叶晨都没办法拒绝这次邀请。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谢致远安排的针对苏见仁的花招,所以他自然是需要配合。 吃饭的时候,叶晨能够感受到周琳有些局促不安,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而她在苏见仁那里却表现的落落大方,根本不会这样。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叶晨笑着对周琳夸赞道: “今天的这身衣服特别漂亮,很衬你的气质。” 周琳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略微腼腆的说道: “其实我平时不喜欢穿裙子的,干活不方便。但是今天我知道要跟你见面,我就挑了好久好久的裙子。” 叶晨淡然一笑,作为一个演员,他早就适应了身边人言不由衷的话语,哪怕内容再让他感到不适,他都会出于礼貌,不会表达出来。 说句实话,周琳还真的不是个合适的工具人,因为在玩弄心机上,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同样是在魔都,同样是绿茶这个职业,唐晶、凌玲亦或者是薇薇安,高出她一个段位都不止。 叶晨在和周琳用餐的时候,早就已经远远看到自己左手边十点钟方向,有一男一女在摆弄一台价值不菲的单反相机。男的戴了个鸭舌帽,然而哪怕他背着身,没有回头露出面孔,叶晨只是通过背影,都认出了是吴小飞。 至于坐在吴小飞对面的,则是田晓慧。今天她倒是选择了一个跟以往不同的发型,给自己烫了个大波浪。叶晨淡然一笑,说实话,这个发型显得挺突兀的,跟她身上的气质完全不搭。 一通寒暄过后,周琳没忘了自己请叶晨吃饭的目的,她俯下身子拿出了一个纸袋,推到了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这个送给你,打开看看!” 叶晨从纸袋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款劳力士的潜水表。看得出来,谢致远为了淘弄这款a货平替,花了不少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块劳力士的a货,叶晨就不自觉的想起了上学那会儿在录像厅里看到的《古惑仔之猛龙过江》,山鸡跑路的那会儿,为了再表哥面前充排面,好像就买了一块儿,结果被舞女一下子给拍散架了。 看着盒里的这块表,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质量怎么样。叶晨笑着对周琳说道: “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请我吃饭呢,这表怕不是谢致远让你送的吧?他的东西我可不收啊。” 周琳赶忙摇头否认,对着叶晨认真解释道: “不是,这是我在义乌那边买的,便宜货来着,带着蒙事儿的。你那块表太旧了,这表虽然不是真的,可好歹也是劳力士。就好像你兜里揣着华子的烟盒,结果里面装着的却是红塔山,也没人知道不是?戴上试试看?” 叶晨被周琳给逗笑了,看来她对谢致远让她送礼这件事情还是蛮慎重的,尤其是事关自己,怕是她私下里拿这块表去做过鉴定,要不然也不会知道这是块a货。 叶晨从手腕上摘下了自己的那块腕表,然后从盒里拿出了那块劳力士,戴在了手腕上,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田晓慧的镜头对着这边就是一组三连拍。 吴小飞从田晓慧的手里接过了单反,查看了一下照片,然后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任务完成,赶紧吃吧,要不一会儿牛排该凉了,我都帮你切好了。” 周琳的行程还是挺赶的,叶晨这边刚刚因为公务,离开了酒店,周琳就接到了谢致远的电话,说他和苏见仁十分钟后到。这算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周琳强忍着心中的厌恶,让服务生把桌上的咖啡和提拉米苏撤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下一悠。 苏见仁来到餐厅,坐在周琳对面的时候,田晓慧都惊掉了,随即心里涌起了浓浓的醋意。她不是没看到周琳,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眼角都有鱼尾纹了,而且脸部极其不自然,一看就是整过的呀,苏见仁怎么看上了这个女人?撕自己丝袜的时候,不是挺起劲的吗?他可真够花的。 坐在田晓慧对面的吴小飞,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他抬头看向了田晓慧,突然有种错觉,这个女人眼里仿佛带着一丝煞气,这是什么鬼?看着田晓慧死死地盯着那边,吴小飞轻拍了一下田晓慧的手背,然后说道: “小慧,自然一点,别被那边发现了。” 田晓慧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呼吸有些粗重,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对着吴小飞点了点头。同样的一幕在那边再次上演,不过中间有个小插曲,周琳和苏见仁貌似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最后以苏见仁的服软而告终。 一切忙完后,田晓慧将单反交给了吴小飞,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小吴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跟你请半天的假,你看行吗?” 吴小飞只顾着查阅刚刚拍摄的照片,对着田晓慧说道: “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算你带薪休假了,回头我让会计额外给你发笔奖金!” 从刚才吃饭的湘江会馆里出来,田晓慧掏出手机,给苏见仁拨了过去,接通后杀气腾腾的问道: “苏见仁,你在哪儿呢?” “我在湘江会馆向东二百米处的路口,你过来就行,我等你。” 田晓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刚才明明看到他已经走了,也罢,听听他的解释吧…… …………………………………… 李森的动作很快,甚至都没用他所说的两周,直接就匿名举报了叶晨。随之而来的是以苗彻为首的华东审计部入驻滨江支行,展开一系列的调查。 在跟叶晨和苏见仁等一众滨江支行的领导碰过头后,苗彻单独把叶晨叫出了会议室外,然后问道: “跟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有话我就直说了。你这两年所经手的所有项目,都是我要审核的重点目标。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那你可有的忙了。”叶晨笑着说道。 会议室的门口,挂上了审计组的牌子,参与审计工作的所有人,包块苗彻在内,手机都被单独锁在了一个小柜子里,审计工作结束之前,是没人可以往外打电话的。 苗彻在自己的主位坐下后,对着自己的副手王磊问道: “怎么样?预计几天能结束?” 王磊看了眼会议室里堆积成山的档案袋和文件,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滨江支行是全市最大的支行,我们刚才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这工作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苗彻看到了哪怕是落地窗的窗台处,都堆着满满当当的文件袋,也是一阵头疼,对着王磊问道: “家里还有人手吗?” “就留了个新人,以前就是滨江支行对公部的,出于避嫌的原则,让他守家了。” 苗彻长吁了一口气,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说道: “没事儿,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花来,叫过来加班,正好让新人更快的融入到审计部。” 就这样,刚去审计不久的程家元,也悲催的匆忙感到自己以前的老单位,开始了苦逼的工作…… 经过审计部点灯熬油的加班,很快就查出了问题,摆在了苗彻的面前,只见王磊汇报道: “主任,所有材料基本都审核完了,有个姓麦的经理,把客户的两千万存款,偷偷通过一家叫亚洲玖穗金融的公司放了高利贷,证据确凿。” 苗彻粗略的翻了翻,哂笑了一声后说道: “胆子挺大哈,还有吗?” 王磊又递过来一份材料,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牵扯到远舟信托和竣龙集团。这个产品从储户那里募集了十几个亿,从资料上看,一点问题都没有,申请材料写的很详实,上市过程也顺利完成了。 但是,融资表面上是用于竣龙集团长滩酒店及周边的开发和建设,却禁不住细查。初始的审核资料就有问题,抵押的土地价值明显被高估,土地出让合同都是后估的,资金到位以后被尽数挪作他用,用于偿还贷款和工程建设款。” “所有经手人都有记录吗?” “有,主要负责人是支行副行长苏见仁和兼任滨江支行长赵辉。” 没人比苗彻更清楚这里面的猫腻,甚至苗彻还清楚审计部门忽略的问题死角,那就是这笔十多亿的募集资金,表面上看是从储户那里募集的,其实私下里是叶晨通过海外地下钱庄,分成若干账户,存进滨江支行的,用的办法和那笔慈善通道的捐款类似。 苗彻撇了眼王磊,发现自己的副手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管是叶晨、苏见仁亦或者是远舟信托的谢致远,都是苗彻的老同学,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苗彻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材料,然后问道: “负责人到底是因为失察还是渎职?有什么证据吗?” “暂时没有。” “好,那就先查一下个人收支有没有大笔款项的出入,如果有的话证据找出来。” 坐在最里面,被埋在文件堆里的程家元,听到审计部两位主管的谈话,突然感到一阵尿急,尤其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苏见仁。他正要站起身去上趟厕所,却看到主位上的苗彻站起身来,轻声道: “各位,很多问题已经浮出水面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不管对方是谁,彻查!” 在自己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透过落地窗看外面风景的苏见仁,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通过来电显示,发现是程家元打来的,心里就是一惊。 要知道苏见仁看到了程家元跟着苗彻那伙人在会议室里查账了,最基本的程序他还是懂的,审计部的这些人,查账的时候是禁用手机的,他简直难以想象,程家元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给自己打的电话。 其实不管是苗彻还是王磊,都只顾着封存电话,却把智能手表给疏漏掉了,程家元的手腕处戴着一块苹果最新款的i watch,他趁着打印材料的空挡,一个人偷偷的在打印室里给苏见仁打的电话: “喂,爸,竣龙集团融资的信托产品被揪出来了,我还听到了你跟赵辉的名字!” 说实话,苏见仁宁愿没接到这个电话。不管他和叶晨在背后玩得再花花,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卷进这个漩涡里,哪怕是他心里有些小感动。苏见仁压低了声音,对着程家元叮嘱道: “我跟你说儿子,你就尽管装疯卖傻,可千万不能卷进来,听到没有?你能去审计,是老爸出卖色相好不容易才办到的!以后不要在行里给我打电话,有监控!” 李森作为分行行长匿名举报的动静闹得很大,甚至都把总行的顾行给惊动了,而且审计部的苗彻,很快就把和叶晨约谈后的材料,交接给了总行纪委下来的人。苗彻跟他们也算是老熟人,毕竟戴其业死后,总行纪委调查欧阳老师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 在李森的建议下,叶晨被暂时停止了手头的一切工作,在家休息了。他乐的放松,等待着事情的发酵。很快,总行纪委的人,在分行的会议室里约谈了叶晨,拿出来一个ipad,上面赫然显示出周琳送叶晨那块表的照片,还别说,田晓慧拍照的角度抓得还蛮准的…… …………………………………… 深茂行这边调查的如火如荼,一地鸡毛的时候,田晓慧这边也热闹的很,她迎来了一次杀鸡儆猴。这天她正在工作的时候,接到了通知,让她去一趟吴小飞的办公室,说是小吴总的电脑让人给翻了。 田晓慧忐忑的进到办公室的时候,不光是小吴总在,还有罗秘书,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吴小飞坐在他的办公桌前,表情玩味的打量了一眼罗秘书和田晓慧。然后笑着说道: “经过查看监控,这两天只有你们进过我的办公室,说说吧,是谁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田晓慧,前天你进我办公室干什么了?” 田晓慧的瞳孔缩成了一根针,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这种场景以前只在港台片里见识过,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照进现实。早就听说过干房地产起家的这些人,往往第一桶金都是带着血的,实在没想过竣龙这么大的公司,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田晓慧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她压抑着内心的恐慌,然后说道: “我……我来打印景富传公司的合同,您那天特别着急,让我送过去。” “那你呢小罗?” 罗秘书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田晓慧,然后一脸懵懂的说道: “我不知道啊,我和她一起的,我们就是来打印个合同。” 吴小飞摆弄着手里的钢笔,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小罗啊,你从毕业就跟着我了,到现在有七八年了吧?我办公室电脑的密码只有你知道,你敢说兴路工程的报价不是你透露给对方公司的?” 此时的罗秘书再不复平日里的优雅,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 “我没有!” 吴小飞笑了,而且笑得非常肆无忌惮的那种,他对着罗秘书说道: “那他们可就真的挺厉害的了,能压着我们的线把这个合同拿过去。姓葛的能在我这儿安插人手,我也一样能在他那儿安插人手。为了二十万就把我给卖了,说说吧?” 罗秘书哭的梨花带雨,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哽咽着说道: “小吴总,我,我错了,我姥爷着急看病,我没钱,所以……” 吴小飞没等她的话说完,冲着罗秘书身后的两个壮汉朝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就见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似的,拖拽着罗秘书就朝着外面走去,田晓慧被吓的跟被暴雨淋过的鹌鹑似的。 罗秘书哭的撕心裂肺,大声嚷嚷道: “小吴总,小吴总我错了,我赔!” “回来!” 罗秘书再次被拖拽回屋里,吴小飞冷声说道: “赔钱好啊,省得我麻烦了。这个工程公司的损失是六百万,咱俩也是老熟人了,你别说我不近人情,我给你打个对折,你赔一半就好,签字画押吧。” 合同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打印出来了,摆在了罗秘书的面前。此时的罗秘书只剩下了狼狈,再没了往日白领丽人的形象,她哭求道: “小吴总,我没有三百万。” 吴小飞露出了一副阴狠的模样,对着罗秘书说道: “那我管不着,你去偷去抢去骗都可以。但是少一分钱,我保证,问候你全家!” 田晓慧在一旁看的整个人头皮都麻了,她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恨沈婧恨到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也不至于看到这么吓人的一幕…… 第四十六章 分割关系 处理完罗秘书的事情,吴小飞让手下把人给带了出去,然后招呼田晓慧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这个面露恐慌的女孩,吴小飞感到很满意,轻笑着解释道: “这件事情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是你做的,姓葛的公司有个手下是小罗家的亲戚,牵线搭桥之下,一来二去的他们就混熟了,然后这小东西就把我给卖了。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田晓慧严重怀疑吴小飞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只不过还没掌握实质性的证据,所以选择了杀鸡儆猴的手段。不得不说,这种手段对于一个女孩子还是很有效的,她是真的害怕了,哪怕是现在也没从刚才的事情里恢复过来,她紧张的摇了摇头。 吴小飞的目光很冷漠,掸了掸自己裤腿上的浮灰,然后轻声道: “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放心,我对那些对我忠心耿耿的员工也绝对不会亏待的。小慧,你也跟着我做了不少事儿了,有些事情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个任何人包括父母夫妻,我希望你心里有数。” 田晓慧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神智,勉强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吴小飞回道: “我明白,小吴总!” 田晓慧离开后,过了没多一会儿,办公室隔间的门被推开,刚才被教训的梨花带雨的罗秘书走了进来,脸上再没了刚才惨兮兮的模样,带着一丝娇嗔对着吴小飞说道: “小吴总,至于给这个丫头演这么一出大戏吗?你手下没轻没重的,刚才拽我胳膊的时候,手腕都让他们给弄紫了。” 吴小飞撇了眼罗秘书,然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陪我给新来的这些员工演戏了,到现在还没适应呢?再说了,哪次演完戏,我貌似都没亏待你吧?” 罗秘书索性直接坐进了吴小飞的怀里,对着他穿着黑衬衫的肩膀处咬了一口,然后恨恨说道: “我在意的是这个吗?我在意的是你居然在田晓慧面前叫我小东西!你倒是说说看,我哪儿小了?每次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我都能把你给夹到背过气去!你实话告诉我,你不是看上田晓慧那妖精了吧?” 吴小飞有些无语的看了眼坐在自己怀里的罗秘书,有时候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些女人在意的点。吴小飞一个用力将罗秘书翻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挥起手臂对着罗秘书的翘臀就是狠狠几巴掌,呵斥道: “给你脸了是吧?跟我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赶紧给我滚出去挣钱去,欠我几百万忘了?你还得还债呢!” 罗秘书娇喘连连的站起身来,白了眼吴小飞,然后问道: “德性,这次又打算让我在公司里消失多久?” 吴小飞笑了,他轻轻拍了拍沙发的扶手,然后说道: “用不了太久,有些事情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了,田晓慧在这里待不了太长时间了。你去新马泰玩上半个月,回来就应该看不到她了。” …………………………………… 分行的会议室里,苏见仁也接受了以苗彻为首的审计部的约谈,在被问及到跟远舟信托合作的有关竣龙集团长滩项目的融资计划时,苏见仁意味深长的笑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同学苗彻,笑着说道: “十几亿的融资项目,我一个小小的支行副行长担的下来不了?不可能的呀。提报呢,是赵行让我提报的,关于他下达指示的电话,我这边都有录音的,在这种事情上我可不敢马虎的。 至于材料呢,远舟信托那边提前都准备好了,报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呢,顶多也就是走个过场,毕竟上行下派这种事情,你应该懂得拉,你说是吧?” 苗彻看着自己对面笑嘻嘻的苏见仁,感觉非常陌生。在他的印象里,苏见仁一直都是个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家伙。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苏见仁跟李森走到一起去了,共同针对老同学叶晨,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苗彻沉吟了片刻,翻了翻手里的材料,然后听了听苏见仁提供的那份电话录音。许久之后继续问道: “那么衡慧科技贷款的这个问题,你知情吗?” 最大的难题被推出去了,至于衡慧这种几百万的小项目,苏见仁自然是更加不放在眼里。而且按照跟叶晨的约定,这件事情叶晨是在故意帮程家元扛雷,心里记得他的人情,可是却不代表要将这件事情的内幕四处张扬。 苏见仁笑了笑,一脸无辜的看着苗彻,然后说道: “衡慧这个项目是赵行力推的,至于原因我想你我都很清楚。行里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一直在推行那个吃力不太好的“阳光计划”,戴行还在的时候,这就是工作中的重中之重,甚至还亲自来到滨江支行帮着赵行站台。 虽然这个项目是怎么都要做的,但是作为对公部的负责人,我还是善意的给赵行提了醒,我说这家公司呢虽说潜力大,但是分险也大。然而你也知道,我只是副的,做决策的事情是轮不到我的。” 苗彻听着苏见仁一本正经的跟自己打官腔说套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更加察觉到其中刻意的味道。他思忖了片刻后问道: “所以苏行你的意思就是说,所有现在出现问题的这些个项目,都是你在赵辉的授意下才签字批准的是吗?” “对的。” 从审计室出来,苏见仁开车回滨江支行,刚一进大厅,就发现所有人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毕竟滨江支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点风声,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而且叶晨现在被停了职,他们在观望这件事情对苏见仁有没有什么影响。 苏见仁表现的很冷淡,再没了刚才应付苗彻的油腔滑调。回到对公部的时候,他甚至听到老关和老马也在讨论着这件事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苏见仁把自己重重的摔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有些晦暗的天空,他很清楚自己在滨江支行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这在这时,苏见仁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田晓慧打来的,这让他有些错愕。接通后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哽咽的声音,这让他心里一沉,赶忙问道: “小慧,出什么事情了?” “苏……苏哥,下了班……你能过来接我一趟吗?”田晓慧抽噎着回道。 苏见仁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然后回道: “别急,我现在就往你那边赶,等我!” 苏见仁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田晓慧正缩着脖子,非常紧张的四处张望,苏见仁把车停到她面前,让她上车。 田晓慧上车系好了安全带后,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呆呆地看着窗外,闷声不语。苏见仁看到她这副模样,轻声问道: “小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田晓慧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把白天在吴小飞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对着苏见仁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现在真的是后悔了,后悔不该踩进这个泥潭。你知道吗?我听公司的人说了,小罗如果还不上这笔钱,小吴总就会到法院去起诉她,让她蹲监狱!” 相比田晓慧,苏见仁可是金融圈里的老鸟,他听着田晓慧的描述,一下子就听出了猫腻,因为这一切都太刻意了。这是竣龙这边在故意敲山震虎呢,为的就是让田晓慧露出破绽。苏见仁想了想,对她说道: “真要是像你说得那样,你现在就算是想立刻退出来,我估计吴小飞都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你知道了他那么多隐晦的事情。 不过眼下你要做的,就是稳住心神。我也不怕告诉你,谢致远已经入局了,等着他的好日子不多了。一旦谢致远进去了,公司被查封破产清算,沈婧就是想威胁你都做不到了。更何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到时候她能不能把自己给摘清都是两说,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既然当初决定了要让谢致远和沈婧付出代价,就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你从竣龙辞职,我这边会想办法把你安排进深茂行的。” …………………………………… 苗彻这边在调查项目违规的问题,至于总行纪委则是把目光放在了这里面存不存在利益输送上面。毕竟作为一个管理层,其实很难杜绝自己经管的项目不出现问题,只要不存在利益输送,只是简单的项目违规,即使数额再大,以叶晨在深茂行的贡献,总行这边也是不好处理他的。 分行的会议室里,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个纸袋进到了会议室,然后向这次负责调查的纪委的人进行汇报: “赵辉交上来的表已经鉴定过了,这就是块两千多块钱的平替,这是鉴定报告。” “不是说四十六万吗?” 纪委的两位负责人顿时坐不住了,一起上前查看。经过一番比对后,戴着眼镜的那个负责人说道: “欸?这两块表好像不是同一款诶?” “对,照片上出现的是劳力士的潜水表,至于赵辉交上来的这块,是仿冒的精工表。这两块表放在一起啊,还真有点像。也就是说,赵辉拿了块假表在故意糊弄咱们?” 戴眼镜的那个负责人,仔细查看这平板上的照片,将照片放大后,他发现了疑点,然后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你再仔细看看这双手,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另外一位负责人也凑到平板跟前,打量着佩戴了手表的那双手,带着表的左手食指上,赫然有一枚戒指。说实话,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食指上佩戴戒指,一般都不会出于时尚的考虑,更多的是表达感情上的诉求,毕竟把戒指戴在食指,一般都是表明自己单身或者是渴望被追求。 另一位负责人也发现了问题,他指着平板上的戒指,然后说道: “约谈赵辉的时候,我没在他手上看到过戒指,这只手应该不是赵辉的,这张照片应该是经过了ps。”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一番比对和回忆,他们想起了这枚戒指的主人是谁,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好像就只有苏见仁这么张扬,把戒指戴到了左手的食指上。 滨江支行,原本审计室的那间会议室里,被纪委临时占用,他们对苏见仁进行了约谈。他们把那张合成过的照片递给苏见仁,然后问道: “苏行,这张照片你见过吧?” 苏见仁有些疑惑的拿过来,看了一眼后说道: “这张照片我没见过,但是里面的人很明显是赵辉嘛。” 纪委的人笑了,再一次将照片推向苏见仁,然后说道: “苏行,你确定这是赵辉的照片?你再仔细看看?” “不用看了吧?我跟赵辉一起同学这么多年,我还认不出他来?扒了皮我都认识他骨头!” 纪委的人笑了,为了确定照片上的人,他们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笑着对苏见仁说道: “苏行,你不觉得这张照片上赵辉的姿势有点奇怪吗?你再仔细看看,他这手、表,还有他手上的戒指?” 苏见仁对于纪委过来约谈他的人并不陌生,毕竟他老子在深茂行干了一辈子了。他笑着说道: “老谭啊,人家赵行长手上的表啊,戒指啊什么的,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还是问点别的吧?” 纪委的人也懒得再跟苏见仁废话,直接亮出了矛头: “苏见仁,你确定这不是你的作品?没想到你还挺时髦的,玩ps都玩到我们头上来了,照片拼接的技术不错嘛!” 苏见仁的脸色顿时一变,对着老谭问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这怎么就成了我的作品了?” 还没等老谭回话,戴眼镜的那个负责人,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进了屋,他刚刚去搜查了苏见仁的办公室,只见他将电脑放在苏见仁面前,然后问道: “苏行,仔细看看,这是您的邮箱吧?我们在你的邮箱里,找到了两张被删除的照片,我让技术人员做了一下恢复,苏行,解释一下吧?” 老谭这时也开始了补刀,他把自己的电脑调转了过来,对着苏见仁说道: “苏行,之前我们交流过,你说你不认识周琳。这个就是你和周琳还有谢致远在湘江会所的监控视频,你看一下。” 苏见仁一下子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急吼吼的叫道: “陷害啊,这就是诬陷啊。你们不能老是问我问题啊,你们搞得好像我做了些什么似的,什么移花接木啊,什么图像处理啊,我没有做过啊。你们要去查啊,查他们啊,问我干嘛?” 戴眼镜的中年人对着情绪激动的苏见仁劝道: “苏行,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苏行,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认识程家元吗?审计组的新成员,原滨江支行对公部经理,程家元。能冒昧的问一下吗?您跟他什么关系啊? 他的档案里显示,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但是巧合的是,他母亲和你前妻同名同姓,你不想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眼前的这一幕本身就是叶晨和苏见仁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让谢致远看到两人内斗的假象,让他入坑,甚至不惜把苏见仁和程家元的父子关系给曝光出来,提前解决掉这件事情的隐患。 苏见仁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要是留在滨江支行,叶晨就算想提拔程家元,也会畏手畏脚,因为这是要担责任的,所以他同意了叶晨的建议。甚至问了应对眼前的这一幕,他还经过了叶晨的演技指导,在家里对着镜子排练了很久,只为了不留痕迹。 只见苏见仁刚刚还挺直的腰杆,仿佛像是被抽去了大筋似的。沉默了许久后,突然瞪大了眼珠子开始像火山喷发一样吼道: “离婚了呀,我们离掉了呀,离掉了就没有关系了呀!” 纪委的负责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笑着问道: “离婚了你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了吗?哪条法律规定的?苏行,您可是老银行人了,您不会不知道,直系亲属是不能在一家支行里工作的规定吧? 你儿子在审计组给你通风报信,让你意识到远舟信托这件案子可能牵连到你的时候,再加上你之前和赵辉在工作上有矛盾。正好收到这两张照片,所以你索性就移花接木,我说的对吗?” 审计过程中发现有人泄露消息,本来也不算大事儿,毕竟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然而苏见仁和程家元的关系竟被人抖搂出来,这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父子俩禁止在同一分行上班,这是行内皆知的规矩,放在平常倒也罢了,偏偏是这要紧关头,程家元又是审计组的成员,谁泄露的消息,自是不言而喻,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砸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悲催陶无忌(二) 午休的时候,陶无忌拿出了自己带的饭盒,正在吃饭。作为设在郊区的猛将庙分理处,小的可怜就不说了,关键是这里连个食堂都没有,完全不可以跟滨江支行相提并论。 陶无忌为了能够多省点钱,一般中午选择从自己的出租屋里带饭到单位,毕竟整天叫外卖的话,造价实在是太高了。 陶无忌一边吃着饭,一边在那里想着事儿,昨晚跟胡悦通电话的时候,他从胡悦那里得知叶晨的处境堪忧,目前处于停职状态,这让他的感觉非常不好。 虽说叶晨经常时不时的给他画大饼,可好歹还有个希望在,有他在滨江支行,好歹自己还有调回去的可能,可是他要是真的下马了,那自己可就真的凉凉了。 陶无忌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跟他坐在大厅一起吃饭的同事,突然开口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陶无忌闻声抬头一看,发现是程家元,他径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神情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陶无忌葱花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走近的程家元问道: “家元,你怎么来了?” 程家元根本就没有回话,直接抡起了拳头,对着陶无忌的脸颊就打了过去。因为程家元的体型和吨位,他的出拳格外的有力度。别看程家元长得肥硕,可他平日里也是经常锻炼的,属于那种典型的脂包肌,他这一拳直接把陶无忌给打飞了出去。 这个打飞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是真的飞了出去,以至于陶无忌身后的餐桌都被撞翻了,铝制饭盒叮铃当啷的摔在了地上,里面的饭菜洒落了一地。 陶无忌的同事赶忙上前拉住程家元,却被他给一把甩开。陶无忌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口鲜血,足以看得出程家元刚才的那拳有多用力,他气急败坏的对着程家元吼道: “程家元你疯了吗?我招你惹你了?” 程家元死死地盯着陶无忌,看模样恨不得把他给弄死,只见他大声吼道: “你他么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儿吗?” “我干什么了我?” “王八蛋,这件事儿咱们没完!” 说罢程家元一把推开了匆忙赶来的保安,朝着外面走去。保安在看到程家元西装口袋上别着的银行标,知道这人也是深茂行的,再一联想到陶无忌是从滨江支行发配到这里的,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们对着程家元询问起事情的原委,程家元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窝的皱皱巴巴的工作牌,然后说道: “我在滨江支行对公部,有什么问题你们大可以向我的领导反应,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没错,因为苏见仁这次事情的牵连,程家元直接被踢出了分行的审计部,哪儿来的回到了哪儿去。至于苏见仁,自然是因为保自己的儿子,而被深茂行开除公职了。 苏见仁离开深茂行之前,特意把程家元叫到了自己的住处,把父子关系曝光这件事情告知了程家元。他虽然知道陶无忌是个什么揍性,可是心里却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性格非常的执拗,单纯靠劝说让他跟陶无忌决裂,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切身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 然而陶无忌此时是一脸懵的,他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程家元跟自己翻脸。因为工作的缘故,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滨江支行了,只知道叶晨因为远舟信托和竣龙集团的违规放贷牵连,被停职在家。 他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给胡悦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陶无忌把自己被打的事情学了一遍,然后对着胡悦问道: “胡悦,行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程家元他发什么疯?”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听到胡悦的声音: “对公部都在传苏见仁和程家元是父子,无忌,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连你都怀疑我?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 胡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极为震惊。今天上午整个对公部都人心惶惶,几乎所有人都无心工作了,在那里喝着咖啡,聊着八卦,这其中就包括了老关和老马。 只见老关乐呵呵的抿了口咖啡,然后对着老马说道: “现在总行纪委的结论是,苏见仁收受了远舟信托的贿赂,一块高档名表,价值四十六万;程家元呢,就是他安插在审计部当中的一个奸细,父子两个人串通一气,违规泄密,然后再移花接木的陷害赵行。” 老马的手下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关,然后问道: “关经理,不对啊,就算是这样的话,之前远舟信托的那个产品可是苏见仁和赵行都签了字的,如果爆雷的话,赵行应该也是要受到处分的啊?” 老马闻言笑了,他对着自己的手下耐心解释道: “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巧就巧在这儿了,行里最怕的就是贷款项目爆雷,正在要处分他们的档口,竣龙集团把募资后四处挪用的那十多个亿全都拿回来了,让参加私募的那些个储户全都赚了一笔,毕竟这可比行里的利息要高多了。” 周围的众人不禁纷纷咋舌,有人开口问道: “我勒个去,那可是十多个亿,他们哪儿来的钱啊?” 老关呵呵一笑,吸溜了一口咖啡,然后轻声道: “听说是竣龙集团旗下的一个叫做银河小区的地产开盘了,卖的那叫一个好啊,资金一下子就回笼了一大半。老马,你说这个吴显龙也是个狠人呐,所有的窟窿一夜之间全都给堵上了。” 老马悠闲的靠在座椅上,然后指点江山道: “行里最注重的是什么?是业绩!拿出去的钱平安的回来了,又把利息挣了,业绩上去了,你觉得只是针对苏见仁违规事件的失察,还算是个问题吗?所以赵行将功补过。” 一直都插不上话的胡悦,这时候突然问道: “那苏行和程家元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对公部的几位业务经理,对于胡悦的印象都非常不错,更何况她是叶晨点名调到对公部工作的,所以大家对她也都照顾有加。再加上胡悦社会经验丰富,为人处世高情商,所以大家相处的非常融洽。老关笑着对胡悦解释道: “这苏见仁这次可就不行喽,你们想想,当初送表的照片,那可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啊,另外ps、做手脚、陷害赵行,这他也说不清楚啊。 原本看在他故去的老爷子份上,行里好赖也会把他给留在深茂行的,毕竟老爷子刚走,就出了这码事儿,总行的那些个高层,谁也不想给别人留下人走茶凉的印象。 可是坏就坏在程家元跟苏见仁父子俩同在一家分行的违规了,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件,大不见小不见的也就过去了。 现在事情爆雷了,为了儿子程家元,苏见仁就只能是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下来了,就说他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情,就这才勉勉强强的保住了程家元没被开除。不过这分行审计部是待不下去了,我听说又要打回咱们营业厅了。” 听着对公部两位老鸟的讲述,胡悦算是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想到程家元又要回到那个倒霉的营业厅去站柜台,胡悦这心里还真就挺不是滋味的,要知道当初他可是第一批从营业厅调到对公部的柜员。 不过此时胡悦的心里也画了一个问号,那就是苏见仁和程家元是父子的这件事情非常的隐秘,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的?而且平日里他们接触的很多,都知道程家元和苏见仁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他怎么可能泄密呢? 胡悦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乱的鬓角头发,别到了而后,然后轻声道: “我和程家元以前都是营业部的柜员,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件事情他可能是真的不知情,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程家元在对公部的另一位师父老马,此时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小胡啊,你还真是天真。藏的最深的就是程家元,他在对公部的师父是我,天天当着大家的面父子俩吵来吵去的,就连我这个当师父的都没看出猫腻来,把所有人都给当猴耍了。 你跟他走的近,你知道他们是父子吗?你不知道吧?我们都不知道!诶,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把这事儿捅出去了,那这就是压倒苏见仁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关此时喝净了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砸吧砸吧嘴,然后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无间道啊。老马,到时间了,该吃午饭了,走吧,楼下新开了个面馆儿,咱们尝尝去!” 胡悦挂断了陶无忌的电话,坐在食堂的餐桌旁,用筷子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件事情肯定和陶无忌有脱不开的干系。 当初在营业部的时候,程家元因为性格的原因,朋友很少,要不然他们三个也不至于会被人取了个雅号,称为“三剑客”。而程家元和苏见仁是父子的这件事情,程家元只是跟她和陶无忌说起过,肯定不会是自己背刺的,那么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胡悦的心情很复杂,当初最好的三个人,现在却都变得让她都感觉有些认不出了。当初胡悦之所以对陶无忌的印象极佳,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单纯,现在她却感觉陶无忌的身上蒙上了一层雾,让人怎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一个餐盘放下了胡悦对面的桌子上,胡悦抬头看去,发现是叶晨。她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问候道: “赵行,好久不见了。” 叶晨淡然一笑,递给胡悦一瓶果汁,然后说道: “是啊,自从上次在世博园分开,蕊蕊去阿美丽看病,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 叶晨一边吃着饭,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胡悦问道: “狮城去过吗?” 胡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没去过,国内我去过的城市都不多。” 叶晨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然后端起了一旁的菜汤,喝了一口,接着轻声道: “下个月分行在那边有个培训,综合处的。我带队,点名推荐了你,有时间吗?” 胡悦对于叶晨突然伸来的橄榄枝,感到有些茫然。当初她来到滨江支行,是出于吴显龙的原因,自己是他布在滨江支行的一枚闲棋冷子。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跟叶晨的接触,自己居然越爬越高了。 前段时间,周末休息的时候,吴显龙还把胡悦接过去吃了顿饭。对于胡悦能升职到对公部工作,吴显龙作为她的爷叔,感觉也是蛮惊讶的。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去到国外,参加培训学习,估计下巴都得惊掉了,要知道依照惯例,这可是升职加薪的前奏啊。 脑子飞转了片刻,胡悦突然对着叶晨展颜一笑,柔声道: “有时间,谢谢赵行器重。当初来到对公部,就是您的帮忙,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叶晨扯了两张纸巾,抹了抹嘴,然后轻笑着说道: “蕊蕊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所以身边的朋友不多,你是她谈得来的朋友,帮了她很多,甚至让她的性子逐渐开朗了起来。要说谢谢,也应该是我来说,以后有事儿就跟我说一声,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帮忙。” …………………………………… 阴历七月十五,叶晨买了一束白菊花,去到了戴其业的墓地。他到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苗彻和欧阳老师过来烧纸上坟,身边还陪同着一个有些腼腆的小伙,不是别人,正是戴斌。 叶晨在墓前献上了那束白菊花,然后又拿出了一盒油墩子摆到了坟前,这是戴其业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戴其业是五八年生人,去世的时候是去年,也就是一六年,算得上是英年早逝。 叶晨没理会身后的苗彻和欧阳老师,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在心里轻声道:老戴,虽然你我只有师徒之名,而无师徒之实,可是我在心里还是把你当成老师了。针对谢致远的大幕已经拉开了,不要急,我会让你看到远舟信托破产的那天,谢致远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的。 从墓园里出来,叶晨看了一眼戴斌,如今他正在谢致远那里做事。田晓慧走后,戴斌接过了她的工作,成了秘书艾米的助理,协助谢致远处理公司的业务。叶晨轻声问道: “在谢总那里干得怎么样?” 戴斌的性子有些腼腆,平日里话不多。他羞涩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挺好的,谢总把我调到总裁办了,当助理。” 出了墓地,戴斌和欧阳老师先坐车一起离开了。叶晨对着苗彻问道: “骑车来的还是开车来的?” 苗彻在深茂行也算是个另类了,他平日里对开车不感冒,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反而是山地车。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戴着个头盔,骑着个山地车,也算是魔都分行一条靓丽的风景线了。 苗彻撇了眼叶晨,然后自顾自的叠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轻声道: “打车。” “坐我车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挺方便的。” 苗彻的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疏远,叶晨清楚是因为什么。没人是傻子,这回的事情太刻意了,如果苗彻到现在还咂摸不出味道来,他也就不配当审计部的主任了。 然而有些事情现在还没办法揭晓答案,叶晨也只能是淡然笑了笑,看着苗彻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苗彻走了几步,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叶晨问道: “诶,老赵,蕊蕊特别小的时候,有一次发烧,你出差在宁夏没赶回来,你还记着吗?” 接受了原宿主赵辉的记忆,叶晨对这件事情当然有印象。当时蕊蕊突然发烧到四十度,正巧他在宁夏出差,赶不回来,匆忙间便托了吴显龙,送医院,吊盐水。苗彻完全不知情,还是事后听女儿鹿鹿说了后才晓得。 因为这件事情苗彻跟叶晨一顿急,叶晨从宁夏回来的时候,他当面问道: “老赵,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朋友?” 那阵刚好是苗彻和马丽闹离婚的当口儿,为女儿归谁弄得焦头烂额。叶晨跟他解释,主要是不想再给他添乱,对他说道: “你是我的知己,而吴显龙更像是我的大哥或是老爹。我和你是志气相投,跟他不一样,更偏向于一种义务关系。说得实在点儿,他将来养老送终端屎端尿,都是我的事。对你就不用。” 苗彻对于吴显龙显然是有印象的,当初在得知这件事后,他赶到了医院,跟吴显龙有过短暂的接触。如今问起这茬来,心里明显是有了疑问。叶晨看着面前神色复杂的苗彻,笑着回道: “记得,当初因为这件事情,你委屈的不行,对我一通抱怨。” 第四十八章 论苏戏精的养成 苗彻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打量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记得那天是我闺女回去告诉我,说是蕊蕊发烧了,你还没在家,我就赶紧往医院赶。去了以后一看孩子住在一个高档病房里,照顾的挺好的,跟对方一聊嘛,照顾她的人是一个地产小老板,姓吴。 后来你这出差回来了,我这一通跟你不高兴,说你怎么回事儿?家里的事情托付给别人不交给我?是不拿我当兄弟? 你就跟我解释,说咱俩嘛,是知己,志向相投,可以一起做事,但是一些生活琐碎的事不好来打扰我;你说那个姓吴的是你大哥是吧?家里的老朋友,不可共事,但可托付家事,养老送终的那种。 当时我觉得说得也挺有道理的,那阵子虽然在跟马丽闹离婚,可我俩还是聊起过这件事,我跟她说赵辉这个人呐,拎得清。” 叶晨很清楚苗彻已经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苏见仁在这件事情里就是个背锅的。叶晨抿了抿嘴唇,然后轻声道: “苗彻,有些事情你以为你看清楚了,其实你只是在第一层。原谅我现在还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跟你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但是我敢向你保证,不管你还是苏见仁,我都对得起咱们这么多年的友谊,你信我吗?” 苗彻撇了眼叶晨,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道: “你让我查的海外募捐账户的源头,其实我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了。这笔钱通过东南亚一个博彩公司,分出的几百个账户,源源不断的转入了蕊蕊的募捐账户。 你知道我在公安局有朋友,前阵子我听说那家博彩公司的老总,专程来了趟魔都,入驻了衡山花园酒店,在魔都他只见了一个人,那就是竣龙集团的小老板吴小飞。 事情虽然乱的跟线头似的,可是只要捋出头来,也是很好捋清的。老赵,有一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织网捕的鱼,都已经被绳子紧紧的捆在身上了,你为什么还会贷出那十多个亿?只因为吴显龙是你大哥?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对你很失望。” 叶晨看着苗彻突然笑了,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苗彻,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担心我成为谢致远那种钱串子,看到钱就想去捞一笔,怀疑我跟吴显龙私下里还有别的见不得光的内幕交易。 我本以为把自己的股票期权账户亮给你看,可以让你对我有最起码的信心,看来我还是有些天真了。说句难听的,我真要是想捞钱,大可不必用你想的那种方式,只要随随便便在股票期权市场里搏杀一圈,都比这个来钱快,还保险吧? 你在华尔街的摩根士丹利,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能把自己混成一个中产阶级,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混的比你差呢?就因为我没有去过阿美丽吗?要知道现在足不出户就可以办到很多的事情。 我以前对于金钱没太大的欲望,过的跟苦行曾似的,是因为钱这东西在我看来足够花就好。这次要不是因为给蕊蕊治病,我还是不会去到金融市场捞钱,因为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已经让我宁愿去当一条咸鱼,你懂吗?” 苗彻和马丽是在零八到零九年离婚的,当时他们夫妻俩在华尔街过上了中产阶级的生活,当时两口子的年收入在十万刀乐上下,小日子可以说过的相当不错。 直到零八年次贷危机的到来,让苗彻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当时苗彻工作的摩根士丹利和高盛集团挨着,在他们公司对面就是雷曼兄弟,它们是华尔街最出名的五大投行。 二十世纪初,阿美丽房地产市场的繁荣导致银行大量发放次级贷款,这些贷款通常给予信用记录不佳或收入不稳定的借款人。银行通过高利率贷款和抵押品赎回权来降低风险,但这种做法最终导致了房地产泡沫的破裂和次贷危机的爆发。 雷曼兄弟作为投资银行,参与了次级贷款的证券化过程,购买了大量的次级贷款并将其打包成金融产品出售,最终这些产品因为房价下跌和借款人无法偿还贷款而变得毫无价值,导致了雷曼兄弟的破产。 苗彻站在摩根士丹利的办公室里,亲眼看着一大帮失业的雷曼兄弟的员工,搬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华尔街这个他们终日工作的地方。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人群,时不时的在华尔街上演。 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苗彻的心里无比震撼,这种经济的崩塌让他仿佛一夜之间清醒了。在苗彻看来,这一切都源于金融行业的贪婪,在疯狂扩张的时候,忽略了防控风险。 所以苗彻回国当了一名审计,以他优秀的资历,自然是深得深茂行的重用。再加上老师戴其业本身就是魔都分行的行长,兄弟叶晨也在魔都分行和滨江支行担任高职,所以他很喜欢这种工作氛围,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谁不希望跟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工作。 然而这一切自从戴其业因为嘉祥实业的事情栽了个大跟头后,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苗彻发现他渐渐看不清楚叶晨这个兄弟了,他在自己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叶晨猜到了苗彻所想,索性直击要害,告诉他自己始终还是没变,还是当初的那个清心寡欲的老同学。 苗彻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叶晨,然后突然说道: “走吧,坐你车回去。” 叶晨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坏笑,撞了下苗彻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不是说打车挺方便的吗?” 苗彻翻了个白眼,伸手掸了掸胳膊上叠好的西装,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我也很穷的好吗?能省钱干嘛不省着点?” …………………………………… 周琳这几天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她准备搬离这个谢致远当初给她安排的住处。跟叶晨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最主要的是这次的事件让周琳意识到,这个男人比谢致远心机还要深沉可怕。 前两天她敞开门收拾行李,为的就是让叶晨看到,哪怕他过来阻拦一下自己,自己都可以打蛇随棍上的做个姿态原谅他。 然而并没有,哪怕是周琳看到叶晨回家的时候,故意把收拾好的纸箱摔在了门口,这个男人都毫无反应,只是撇了她一眼,然后淡然一笑,回自己家去了。这让周琳非常的火大,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发不出去,感觉再在这里呆下去,没准儿得气得得乳腺癌了。 在家忙活了一天,周琳给自己叫了份外卖,毕竟连厨具都打包收拾好了,自己做饭是不方便的。她正吸溜着螺蛳粉,突然听到门铃给摁响,起身过去把门打开,结果一股子酒气差点没把周琳给熏个跟头。 来的正是苏见仁,演戏也是要有头有尾的,他被周琳联合谢致远,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套,自然是要来发泄一下的,要知道这次他可是连干了二十来年的工作都混没了。 苏见仁对于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些心里没底,在来之前,他为了代入情境,一口气闷了大半瓶威士忌,还把剩下的酒故意喷洒在自己的西装上,把自己的头发给故意弄得乱七八糟不说,穿着西装的时候还故意把领子给翻了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是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苏见仁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魔都人,平时是非常有腔调的。虽然他老家是宁波的,可是从小就因为父亲的关系,在魔都生活,魔都人的腔调被他融入到了骨子里。 电影《阿飞正传》结尾,梁朝伟曾奉献过闷骚的“神来一笔”:逼仄混乱的阁楼,衣服和书在窗边堆得满满,却丝毫不影响他半弯着腰,整理西装,对镜梳油头。 魔都味道,是繁华,也是繁华褪去,更显现出来的东西。住所可以狭窄陈旧、钱包可以空空,但生活的腔调不能将就。然而今天苏见仁为了在周琳面前把戏给演好,也是蛮拼的了,他特意连着四五天连胡子都没刮,为的就是呈现这一幕。 周琳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刚一打开房门,就被苏见仁里倒歪斜的把门给倚上了,然后醉醺醺的说道: “没做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你怕啥?诶哟,这都收拾好了?怎么,干完脏事儿,想跑啊?你跑的了吗?你往哪儿跑?!” 苏见仁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推倒了周琳刚收拾好的行李。如果叶晨在场的话,可能会微微皱眉,嫌弃这家伙的表演有些用力过猛了。 周琳被吓得立刻退避三舍,一把抓起了桌上的手机,靠近窗台,然后手指着苏见仁说道: “你别过来,苏见仁你别过来啊!” 苏见仁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周琳说道: “这个你可以放心,虽然我喝了酒,可我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在,虽然在你眼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可我从没强迫过任何女人。 我倒要请问一下了,你的道德底线在哪儿?是,我一无是处,我配不上你,可我喜欢你有错吗?你可以不喜欢我,我要是骚扰你了,你可以报警啊,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些人一起害我啊?弄得我现在是身败名裂,事业全无,你开心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呜……” 苏见仁正说着呢,一道喷泉直接喷了出来,刚才他说自己喜欢周琳的时候,就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恶心了,尤其是想到当初在叶晨办公室里,看到的她跟谢致远滚床单的视频,这种恶心更进一步放大了。 苏见仁在心里骂道,特么的,这演员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昧着良心说话,把自己都给恶心的够呛。就面前的这货色,她甚至都比不上李莹的脚后跟。谢致远也是想瞎了心了,居然找她来跟自己和叶晨玩二桃杀三士的把戏,等着吧姓谢的,你恶心我的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的。 苏见仁的这道喷泉,喷的一地都是,甚至周琳整理的行李箱上都溅上了不少。周琳幸亏隔的比较远,才没有被喷的一身污渍,看着苏见仁狼狈的模样,她撕开了一包湿巾,扯出几片递了过去,然后小声说道: “对不起。” 苏见仁接过来在嘴上胡乱的抹了几下,然后摔在地上,大声吼道: “你说什么?对不起?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句话对不起就完了?我扎你一刀,跟你说对不起你觉得还管用吗?” 周琳看着苏见仁气急败坏的模样,然后轻声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害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其实我也不知情呢?你觉得你是个傻瓜,其实我感觉自己也是,真的。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都要真心实意的跟你道个歉,哪怕这个结果不是我的初衷,对不起。” 苏见仁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周琳在那里收拾自己刚才吐出来的秽物,把地擦干后,然后把窗子和门打开,用穿堂风消除空气中的异味。 忙完了这一切,周琳找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苏见仁,苏见仁漱了漱口,和周琳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其实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这全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就说过我,我这个人只要一见到我心爱的女人,我智商就变成零,瞬间痴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他们这群人跟咱们就不是一类人,手黑心脏,太狠了,他们对我有点狠。” 周琳搬家的那天,是一个下雨天,即便是这样,周琳也没找搬家公司,而是租了一辆箱货车。苏见仁特意换了一身干活的衣服,过来帮的忙,毕竟两人已经把“芥蒂”给解开了,自己现在的角色是“纯爱战士”,该演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说实话,在得知叶晨给自己立了个“纯爱战士”的人设后,苏见仁既有些无语,心里却还蛮高兴的,因为这是来自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情敌肯定。 叶晨没像其他人那样,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整天只知道拈花惹草的花花大少,这是他最满意的,这也是苏见仁愿意按照叶晨给他编排的剧本继续演下去的原因。 周琳和苏见仁搬完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坐在驾驶位的周琳,隔着车窗远远的看到叶晨打着一把雨伞,正从远处走来。叶晨只是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笑着挥了挥手,直接进了楼。 苏见仁撇了眼周琳,然后没好气的骂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瞧他嘚瑟的模样?他这是在气我呢,成王败寇,这个狗东西心眼坏透了!” 搬家的过程很顺利,东西不多,只装了大半车,路上也不堵,走复兴路隧道,出去就到,八佰伴附近的旧公寓,一室半的格局。 苏见仁打量着新家的环境,然后对着周琳问道: “房租多少?” 周琳给苏见仁递过来一条毛巾,自己这边也是拿着毛巾在擦着头发,轻声回道: “一个月六千。” 苏见仁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跟你之前的那套比起来,差远了,你这是何必呢?” 周琳听出了苏见仁故意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和谢致远还有没有联系。对此她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辛苦你了,下这么大的雨,还专程过来帮我一阵忙活,中午我请你吃饭。” 二人吃饭的地方,离住处不大远,是一家苍蝇馆子,不过饭菜倒是蛮可口的,是苏见仁选择的地方。周琳一边吃着,一边对苏见仁问道: “感觉你好像来过这儿?这家馆子味道不错,看来我以后怕是要经常光顾了。” 苏见仁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然后说道: “这里离我家没多远,你这是也成了浦东人了。” 周琳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你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吗?对于这里而言,我只是个异客,你才是坐地户。而且你那里是江景豪宅,我这里是菜市场弄堂,还浦东人?我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苏见仁闻言笑了,一边帮周琳倒茶水,一边说道: “我楼上的那层空着呢,上个租户走了,我一直犯懒,没找中介给租出去,嫌新来的租户未必合我眼缘。你要是愿意的话,楼上那层我给你住,什么都不用操持,精装修的房子,直接就能拎包入住。” 周琳抬头看了眼苏见仁,知道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笑着说道: “别闹了,我可是听说了,你那儿的房租一个月就得两三万,租金太高了我付不起。” 苏见仁把眼睛一横,一副孩子气的模样,急吼吼的说道: “谁要你付钱了?只要你肯搬过去,我倒贴租金给你都没问题。” 第四十九章 拉仇恨 这天叶晨正在健身会馆的贵宾区跑步,苏见仁也凑了过来,在他一旁的跑步机上,有些哀怨的说道: “老赵,瞧瞧你给我安排的这倒霉活儿,整天跟着那个周琳屁股后头打转,都快要给我恶心吐了。” 叶晨停下了脚步,拿着肩头披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平复了一下呼吸,小口喝了口水,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啊,看来有些事情你还是没看明白。我这边提前给你看了周琳和谢致远在床上运动的视频,你觉着恶心了,所以才会对周琳心生厌恶。 然而我要是没给你看那段视频呢?你觉着以你的性格,在谢致远的故意而为之下,会不会达成他所期盼的二桃杀三士的局面?谢致远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在人性的拿捏上,不敢说胜我一筹,但是绝对是碾压你的存在。” 苏见仁明显愣住了,他回忆起了在老师戴其业的追悼会上第一次见到周琳的情形,当时他是真的被惊艳到了。后来追悼会结束后,谢致远故意把有关周琳的话题,抛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好像还贱兮兮的称赞来着。 苏见仁当然清楚原因,因为单从外表来看,周琳和当年自己的梦中情人李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李莹是那种纯天然的美女,气质如兰,而周琳顶多算是一件被谢致远魔改后,不入流的赝品,然而即便如此,当时自己的心里也充满了得到她的欲望,因为他对李莹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想了想叶晨提出的那个假设,是啊,如果当初叶晨没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有关周琳和谢致远实质性的证据,现在自己和叶晨恐怕真的会因为这个周琳掐起来了。当初的李莹和叶晨在一起,自己就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原谅他,这次恐怕会不顾一切的跟他撕破脸。 可叶晨也是蛮聪明的,他算准了自己有感情洁癖,也许可以接受周琳有前夫,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她和自己身边认识的熟人滚床单,尤其是像谢致远这种动机不纯的下作份子。 苏见仁自嘲的笑了笑,轻叹了口气,对着叶晨说道: “我爸在当初我追李莹失败的时候,就给我下过定论,说我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只要看到心怡的姑娘,就会傻乎乎的、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智商为零。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这样。” 叶晨从自己身旁的便携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递给苏见仁,然后说道: “老苏,其实你对李莹的喜欢,李莹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她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写日记了,在认识你之后,你是她除了家人和我以外,提到的最多的人。 李莹知道你对她的喜欢,在你结婚的那天,她还特意让我拉着她去了婚礼现场。看着你在众人的起哄下,躲开与新娘接吻,李莹默不作声,最后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新娘子配不上苏见仁。” 苏见仁呆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眼眶却是渐渐泛红。许久之后,他突然伸手抓着叶晨的衣领,愤怒的低吼道: “知道吗?李莹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原谅你!我没有追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你,可你是怎么对她的?!李莹是瞎了眼,如果她跟了我,我是绝不会让她那么早就去世的!” 叶晨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说道: “别说你没办法原谅我,其实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我在自己的心里无数次的假设他如果嫁给了你,可能真的不会耽误病情,因为你会像宝贝一样去心疼她,而我却因为只顾着蕊蕊的病情,而忽略了她。 对于魔都来说,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外来户。在这边除了李莹的父母,就没有任何的亲人了。而你则不同,如果你家里要是出了事儿,几个兄弟姊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两相比较之下,也许当初李莹嫁给你,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 苏见仁看着叶晨脸上哀莫大于心死的痛苦表情,无论如何都再也讲不出苛责的话来了。因为当时他和李莹的孩子蕊蕊降世,他早就听说了孩子从小就患病的事情,也许这种事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可是对于当时的叶晨和李莹来说,这却是天大的事情。 两人从健身馆里出来,开车来到了上学时候经常去光顾的老菜馆,要了个包间,吃了顿便饭。点完菜后,等待上菜的间隙,叶晨一边吸溜着茶水,一边对苏见仁说道: “今天上午我去了趟分行,见了李森一面,跟他谈了谈。” 苏见仁的眼睛一亮,他很清楚在自己和叶晨的计划里,李森是关键性的一环,他可是针对谢致远的主力军。苏见仁笑着问道: “怎么样?李森这家伙傻眼了吧?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一个信托公司的小老板,居然刚给他下套。”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这家伙是低估了本地派的厉害,当时脑门的青筋差点都爆出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宋行后来还专门给我打来了电话,好一通感谢,他们俩欠我的人情,算是欠大了。” …………………………………… 时间回到早上八点,分行李森的办公室里,昨晚陪小情人过了个生日的李森,正一脸的春风得意,突然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是叶晨要见他。李森不由得皱了下眉,不过还是让秘书把叶晨给放了进来。 叶晨进来的时候,李森坐在沙发上,甚至都懒得起身迎接。只是靠在沙发背上,表情轻蔑的撇了眼叶晨,然后轻声道: “赵行,你是专程来我这里炫耀的吗?是,我承认,上一轮我低估了你这个对手,让你绝地里翻盘,不过来日方长,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叶晨没在意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坐到了李森的对面,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扔到了李森面前,然后轻声道: “李行,别激动。其实你把我想的也太不堪了,我没那么小人得志。先看看这个吧,看完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李森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打开了面前的信封,从里面倒出了一沓照片,他一张张的看下去,随即脸色大变。 这上面有他跟自己的小情人在酒吧里当众接吻的照片,还有在酒店里滚床单的,有些还是在微博发布后的照片。这些照片传出去,怕是自己要上金融圈的热搜了。 李森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照片从他手中滑落在茶几上,然后就见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算你狠,这次我彻底输了,你赢了,确实有资格来这里炫耀。” 叶晨翘着二郎腿,坐在李森的对面,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李行,我不是说了嘛,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下作。这件事情不是我干的,而且这群家伙活儿干的明显太糙了。 你也不用担心,昨晚我在刷手机的时候,看到这些劲爆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我在网警那边的朋友,把消息进行了封禁处理,微博那边,也联系了对方的老总,删除消息后设置了关键词,没让消息传播开,不信你现在去网上看看?” 李森闻言精神一震,赶忙拿出了手机,好一阵搜索,看到确实没有,这才松了口气。他表情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赵行,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这未免也对我太宽容了吧?相比之下,我才是那个不入流的小人啊,都有些无颜面对你了。” 李森说着站起身来,来到了咖啡机旁,亲自给叶晨冲泡了一杯咖啡,还说道: “听说赵行你平时喜欢喝清咖,我就不放奶和糖了。” 李森把咖啡递到叶晨面前的时候,叶晨没有表现出一丝倨傲来,反而站起了身,像是以前对待戴其业的时候,恭恭敬敬的从李森手里接过了咖啡。 居功自傲的,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还指着李森作为对付顾慎和谢致远的主力军呢,叶晨自然是不会把李森对自己不多的好感,给全都败掉。 轻呷了一口咖啡后,叶晨冲着李森笑了笑,然后说道: “李行您谬赞了,我可没有您说得那么高的思想境界。其实我之所以会托关系找人第一时间封禁消息,冲着的也不是您,而是宋行,毕竟他可是老苏的长辈,跟我也比较投缘,我不可能眼看着他的心腹爱将被人泼脏水而置之不理。 而且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次新闻热搜被短短半个小时被撤掉,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还要多亏了苏见仁,他特意找了他三姐,他三姐是法院的庭长,公检法这边的关系熟。出事的时候他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是你这边一直没接。” 李森的脸蹭的一下就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苏见仁被深茂行开除公职后,确实给他来过电话,结果自己以为他是求自己帮忙活动的,直接毫不犹豫的就把他电话和微信给拉黑了。 李森突然想到了什么,审慎的看了眼叶晨,然后问道: “不对啊赵行,你跟苏见仁的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会对他下手这么狠?直接把他给踢出了深茂行?” 叶晨苦笑了一声,抚摸着手中的咖啡杯,然后说道: “我相信很多人恐怕都会认为这件事情是我的手笔,其实这还真就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故意火上浇油,在激化咱们三个彼此的矛盾,然后隔岸观火,意图渔翁得利。” 李森的神色一凝,对于职场的勾心斗角,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马上就从这里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对着叶晨沉声问道: “哦?能做到这一切的,怕是对咱们深茂行很熟啊,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叶晨放下了手里的咖啡,然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解锁后点开了手机的相册,从里面找出了一组照片,推到了李森面前,然后说道: “照片上的男人李行您应该不陌生吧?” 李森拿过手机,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照片上的男的,不是别人,正是总行的副行长顾慎,照片上他正和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在那里调笑,二人间举止非常暧昧。 李森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赵行,我有些糊涂了,你给我看这照片是什么意思?我没看懂啊?” 叶晨伸手指了指手机照片上,顾慎身旁的女人,然后说道: “别急,听我跟你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知道顾慎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吗?她叫沈婧,以前是做二级市场的,曾是胜园基金的董事,而咱们的这位顾副行长,好巧不巧的跟胜园基金的老板有出了五服的亲戚关系。 这个沈婧还有一层身份,她是远舟信托的老板谢致远的太太。每周周四和周六,她和顾慎都会在朱家角的品臻雅韵精舍幽会。当初远舟信托名下竣龙集团的项目,其实就是顾慎上行下派,让我和苏见仁签下的。” 叶晨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让李森听的瞠目结舌,他对着叶晨摆了下手,然后说道: “你先别急,让我先消化一下这些讯息。” 都是玩脑子的人,李森很快就捋清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顾慎这个王八蛋在后面做手脚?” 叶晨微微颔首,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对着李森说道: “李行,据我所知,行里在筛选谁来担任魔都分行的行长时,顾慎对你投的可是反对票。至于原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跟宋行本身就不对付,自然是不希望宋行把你派到魔都来插旗,哪怕宋行是主管人事调配的分行行长,因为这个老家伙在戴行去世后,早就把魔都看作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而在推举我成为分行行长的时候,这个老家伙故意拉拢了一票人投赞成票,最终只比你少了一票,为的是什么?是想让我上位吗?真要是那么想就天真了,他为的就是让我来吸引你的火力,这老东西在下一盘大棋,等咱们斗的两败俱伤了,他才好把自己的心腹安插进来。” 听叶晨掰开了揉碎了给自己分析形势,最终明白了一切的李森,把牙都快咬碎了,因为在这盘大棋里他至始至终都是被人当猴耍的那个。李森腮边虬结的肌肉,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最终他恨声说道: “艹,这个老银币,他心可真脏啊,这件事儿我记下了,我跟他没完!” 这时叶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坐直了身子,然后对着李森说道: “李行,小不忍则乱大谋,跟顾慎这个总行副行长斗法,心急可不能成事儿,咱们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啊。” 李森缓缓点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思忖了片刻后,轻声道: “顾慎我暂时动他不得,可不代表我要忍这一时之气。远舟信托,呵呵,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还真把我当成是软柿子了。既然如此,我就先拿他开刀,掰掉顾慎的枝枝叶叶。” …………………………………… 谢致远和吴小飞这边都傻了,他们好不容易偷拍到了李森和小情人幽会的照片,找人发到了网上,还雇了一大批的水军,寻思着把这件事情顶上热搜,将李森给拿下,扶叶晨上位,谁想到新闻才发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人给全面删除了不说,连微博那边,都给这条新闻全面封禁了。 现在在网上搜“深茂行李森”,跳出来的全是他赴任魔都分行行长的旧新闻,根本连一点花边的影子都没看到。让水军重新发,结果却是审核不通过,几次之后连水军头子的账号都被封禁了。 谢致远感到一阵头疼,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李森的后台这么硬的吗?这样的花边新闻都整不到他? 然而还没等谢致远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公司这边就传来了一阵噩耗。跟远舟信托合作的各个商业银行,有好多家都在催收信贷贷款,紧收银根,甚至很多的信托项目,也全都被打了回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叶晨家隔壁的房东,给他打去了电话,说周琳退租了,问他房子还继续不继续租了,不租的话他就要把房子继续挂在中介了。 谢致远气得一阵牙疼,现在各个银行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一齐跟他作对。而周琳这时候又跳出来给他添乱,要知道他在攻克叶晨的路上才走到一半,还想着继续把周琳送到叶晨怀里,好彻底拿捏他呢。谢致远强忍着怒火,给周琳打去了电话…… 第五十章 老狐狸顾慎 周琳在新家整理的时候,给儿子打去了电话。虽然她跟前夫离了婚,可是孩子的抚养权在她这里,而且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对孩子的感情,不是他那种不靠谱的前夫可以理解的。 电话里,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对着周琳问道: “妈妈,你什么时候接我去魔都上学?别的小朋友都快要开学了,我怎么办啊?” 周琳的脸色一沉,不用问,这肯定是自己的那个前夫或者是婆婆,故意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为的是给她施加压力。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就已经轻车熟路,这让周琳怒火中烧。大人之间的事情,大人自己解决就好,老是把孩子牵扯进来做什么? 周琳之所以一直惦记着把儿子轩轩给办到魔都来上学和生活,为的就是跟前夫家做切割,因为背地里他们趁着自己不在孩子身边,不知道灌输了多少对于自己不利的观念,小孩子是一张白纸的年纪,大人说什么,小孩子就是什么,周琳担心时间长了,儿子轩轩会渐渐讨厌自己这个当妈的。 当着孩子的面,周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笑着说道: “妈妈很快就带你来魔都上学好不好?你等等妈妈啊?” “好!”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电话被夺过去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周琳的前夫,用他那令人生厌的腔调说道: “周琳啊,你之前不是说魔都学校好吗?还说什么要带轩轩去魔都上小学。光顾着自己风光,把孩子的事情都忘干净了吧?” 周琳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她知道儿子轩轩此时肯定就在电话旁,她憋了一肚子火发不出去。她压低了声音,低声道: “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在想办法,给我点什么!” 周琳的前夫嗤笑了一声,然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要我说啊,孩子去魔都上学的事情就算了吧,在本地上蛮好的,跑那么远干嘛呢?而且我妈都打听过了,最快下个月就能入学!” 周琳很清楚自己的前夫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初在谢致远找人运作下,周琳打赢了离婚官司,得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只是作为一个母亲,一直不陪在孩子身边,让孩子跟夫家一起生活,日子久了,人家大可以去法院重新申请争夺抚养权的,周琳很清楚自己的前夫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为了孩子的抚养权,周琳甚至被谢致远给骗到了床上,成为了他的禁脔,后来更是被他当成了攻克苏见仁和叶晨的工具。周琳忍辱负重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吗?周琳斩钉截铁的对着前夫说道: “这个月,这个月我就能想到办法!” 周琳的前夫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那行,你找好了学校再来找我接孩子吧。” 挂断了电话后,周琳一阵头疼,她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头。没办过孩子的转学手续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这其中有多严苛,尤其是魔都这样的直辖市。 对于非本市户籍的幼儿来说,转学到魔都,需要幼儿及父母持有招生区域内幼儿的《魔都市居住证》或《居住登记凭证》。 至于父母一方,则需要满足以下的条件:1、持有效期内《魔都市居住证》,且一年内参加本市职工社会保险满六个月的证明;2、持有效期内《魔都市居住证》,且连续三年在街镇社区事务受理服务中心办妥灵活就业登记。 关于孩子父母的硬性规定,周琳可以说哪一条都没满足,她来到魔都满打满算都不到一年时间,社保倒是交够六个月的了,可是却屁用不当,至于第二条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这也是谢致远一直都能拿捏住她的原因,对于他这种在本地关系网盘根错节的信托公司老总,这点事情自然是小菜一碟。 要不是因为孩子,周琳才不至于讨好谢致远,去当他的工具,和苏见仁还有叶晨虚与委蛇呢。别看谢致远的硬盘里有她的床照,她早就已经过了要脸的年纪,那种东西对她的威胁真没想象中的大。 周琳无精打采的在屋子里拾掇着新家,正在这时手机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谢致远打牌的,周琳直接就给挂掉了,因为闭着眼睛都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儿。只是谢致远还蛮执着的,来电铃声一直不停的响着,最终周琳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跑哪儿去了?跟我玩消失呢?” “你找我什么事儿?” “不是,你搬家干什么啊?我这边好不容易才搭上赵辉这条线,你说你却搬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舔他腚沟子关我屁事呀?!” 周琳的话说得很难听,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而且音量不自觉的提高,把刚才在前夫那里吃的憋全都发泄到了谢致远这里。 周琳一副撕破脸的架势,瞬间让谢致远感觉不妙。他思忖了片刻后,然后放缓了语气,半劝慰半威胁的说道: “我知道你因为照片的事情生气,但我跟你说,没提前告诉你,绝对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我是想让这件事儿做的更真切。 我不仅没告诉你,我连赵辉都没告诉,所以你也不要怪他。我跟你说,赵辉隔壁的房子我继续给你租着,你想明白了马上搬回来。他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我是在替你着想,你这万一有什么困难的话,他说不准就能帮上你啊,你别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明白吗?” …………………………………… 短短几天时间,远舟信托就被逼到了墙角,凡是以前交好的那些个商业银行,对于远舟的项目,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这让远舟信托的大半项目,处于停摆的状态。 谢致远四处活动,好一阵送礼打点,只为了看看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大神,可是却压根儿就没人搭理他,以前对他有多热情,现在就对他多冷漠。最终还是在酒桌上,把一个多年的老关系给灌醉后,才从他口中得到了答案。 “老谢啊,这件事情你怪不得别人,全都是你自己作的。而且在银行这样的部门,哪怕是斗的再欢实,多少都有个底线,你办的事儿简直刷新了银行这些老总的认知,毫无底线可言,手段太脏,自然是没人愿意跟你合作喽。 而且你也太低估一个商业银行分行行长的背景了,那个李森在国外的分行干了好几年的行长,在总行那边更是有自己的后台,你用一些花边新闻去摸黑他,呵呵,未免也有点太小瞧人了。 我听说总行专管人事的副行长宋世,就是帮他站台的。你做的事情涉及到了总行几位副行长之间的权力斗争,打破了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维系的平衡,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整你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听了半天,谢致远咂摸出味道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找人去酒吧偷拍李森和多位年轻女子亲热照的事儿玩现了,闹半天这是反噬来了。只是这也太疼了,要知道这一个多礼拜,他公司的直接损失,快要高达一个亿了,如果不及时止损,怕是要凉的节奏。 而且国人一贯秉承着捧高踩低的原则,以前他在魔都金融圈里有多嚣张,现在那群同行就有多会落井下石。毕竟同在一个行业,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把远舟信托给打掉了,他们反而能吃的更饱。 谢致远这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沈婧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她本身也是远舟信托的大股东,每年都会从远舟信托拿到巨额的分红,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也在四处帮着走动,这阵子都没空去搭理田小慧了。 老地方老地点,沈婧和顾慎此时刚打完一场友谊赛。顾慎拍了下她的翘臀,然后有些遗憾的说道: “以前办完事儿,我最喜欢把玩你身后的狐狸尾巴了,自从你做完手术,再想像以前玩的那么疯是不可能了。” 沈婧娇媚的冲着顾慎翻了个白眼儿,在心中暗骂,这个老浪蹄子,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就知道糟践我,这也幸亏我是动过手术,要不还得让他继续作践呢。她轻拍了一下顾慎的肩膀,然后说道: “老顾,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你们分行的那个李森,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跟魔都其他的商业银行通气儿,对我们远舟信托进行全方位的封杀,折腾的我们是叫苦不迭。 再这么下去,远舟信托就该关门大吉了,你帮着想想办法吧,总不能让他李森一个空降的,在魔都这么作威作福吧?” 顾慎葱花床头柜上拿过了一包烟,甩出一根叼在嘴上,一旁的沈婧非常有眼力见的帮他点着了火。顾慎深吸了一口烟后,思忖了片刻说道: “我自然是能够帮远舟信托破局,可是我一出面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我跟宋世间的斗争都是私底下的,如果这次因为帮着你们远舟,将斗争白热化,以后就一点斡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着落在挑起李森和赵辉之间的斗争上。 李森和赵辉斗的越凶越好,不管是谁赢了或者是输了,我都会是收获实惠的那个,到时候哪怕是赢家,我也会想办法给他挖个坑,让他一脚踩下去,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的安排自己人在分行行长的位置上了。 我个人倾向于赵辉获得胜利,因为相比起李森来,他是属于那种无根无萍的,在总行没有后台。而且李森要是败了,宋世也没脸继续在魔都分行行长的人选上,安排他的自己人了。 所以在赵辉那里,你们还是要加把劲啊,毕竟分行行长不是我的自己人,我就算是想帮你们,也会被他们掣肘,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沈婧被气得险些骂娘,今天主动跑来被顾慎这个老家伙一通折腾,结果他话里话外就是要置身事外。大饼画的倒是挺圆的,可是这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合着自己今天算是被白嫖了。 然而沈婧在顾慎面前不敢造次,她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说道: “我回去以后就跟老谢商量一下,尽快拿捏住这个赵辉。这货纯属艮刀肉的,不拿捏住他的把柄,他是真的不办事。” …………………………………… 谢致远的动作很快,隔天就把叶晨下班后给约了出来,约会的地点,自然是吴显龙这边,因为他知道吴显龙勉强算是叶晨的软肋,而且竣龙一直在求着自己办事,有吴显龙出面帮忙劝说叶晨,哪怕是最终事情没有谈妥,自己也不至于太被动。 吴显龙的别墅装修的很考究,在户外有一处凉亭,在等待开饭的间隙,吴显龙把自己珍藏的紫砂茶具拿了出来,陪着谢致远在那里探讨茶道。至于叶晨则没有表现的太热络,他自顾自的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安排着行里的工作。 吴显龙看了眼谢致远,笑着开口问道: “谢总,人到齐了吗?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谢致远朝着别墅门口的位置张望了一眼,然后对吴显龙回道: “您稍等,还差一位。” 大概一刻钟后,周琳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在佣人的引导下,来到了凉亭。谢致远站起身来,用略带抱怨的语气说道: “诶呀,你可算来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竣龙集团的吴总,这位是小吴总。二位,这位是我的合作方,文辉广告公司的周琳。” 吴显龙看到周琳的长相后,有些被惊到了,要知道他跟叶晨两口子可是熟络的很,当初他们俩婚礼的时候,吴显龙作为婆家这边的人,亲自陪着叶晨去接的亲。 吴显龙是个老狐狸,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的方向,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在心里赞叹道,这个谢致远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美人计,都被这小子给玩出花来了。 给吴家父子介绍完后,谢致远带着周琳,朝着叶晨的方向走去。吴小飞靠近老爸,然后轻声问道: “爸,这个女人跟照片上蕊蕊妈妈好像啊!” 吴显龙微微颔首,虚眯着双眼看向三人,然后轻声道: “虽然长相上差不多,不过在气质上差了一大截,哪怕是同样的装扮,同样的穿戴,假的终归是假的。只是这跟咱们关系不大,主要看你赵叔怎么想。 不过这件事情的背后,大概率是藏着雷的,一旦你赵叔真的接受了这个女人,那这个周琳就会是他的软肋,到时候很多事情可就由不得他做主了。不得不说,这个谢致远还真是下了招好棋啊。” 叶晨跟皮条客谢致远还有周琳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态度表现的很冷淡,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回到了凉亭,接过了吴显龙递过来的茶,轻呷了一口。 正在这时,叶晨突然看到了戴斌,他在心中暗忖,谢致远为了今天的会面,准备的还挺充分的,不光是准备了周琳这张牌,还把戴斌给拉了过来,对自己试图用感情牌来攻略。 戴斌来到凉亭,礼貌的对着叶晨笑着打了声招呼,叶晨站起身来问道: “小斌,你怎么也来了?” 吴显龙用问询的目光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这位是?” “戴斌,是我恩师戴其业的儿子,现在在远舟信托。” 吴显龙知道戴其业在叶晨心中的地位,没有托大,直接站起身来,和戴斌热情的握手,然后笑着说道: “我们家小飞和戴公子的年龄差不多,以后你们可以多亲近。” 人到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席,叶晨起身去了卫生间,吴显龙跟了过去,临走的时候交代儿子吴小飞,招待好戴斌。 卫生间里,叶晨和吴显龙在盥洗池洗手,吴显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致远今天大张旗鼓的把咱们聚到一起,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可是听说了,最近他们远舟信托很狼狈,被多家银行催收贷款,很多个项目也都被打了回来。这次这么大阵势找你过来,怕是想让你给他开个口子啊,你打算怎么应对啊?” 叶晨嗤笑了一声,一边从吴显龙手中的纸抽里扯了几张纸巾擦手,一边说道: “他还有脸跟我张这个嘴?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意图整倒李森,结果李森没什么事儿,迎来反噬了。谢致远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不把别人当成一回事儿,这回让他吃点亏挺好。” 叶晨定下了今天晚餐的基调,吴显龙心领神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轻扶着叶晨的手臂说道: “明白了,他要是太过分的话,我帮你弄他!” 叶晨是知道吴显龙的手段的,真要是论起玩灰色地带的东西,自己的这位大哥,能当谢致远的祖宗。他对着吴显龙说道: “威逼利诱,无非就是这些个招数。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不过我倒是有些担心蕊蕊,毕竟她现在正在阿美丽看病,那边乱得很。大哥,帮我在那边雇两个保镖吧,我怕某些人会狗急跳墙。” 第五十一章 策反 吴显龙平和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丝阴狠,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蕊蕊从小就喊我“大爸”,我自然是不能让她吃亏。回头我就联系人去那边保护她。” 在吴显龙的地盘,谢致远却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大家入席的时候,他一把抱住了叶晨的胳膊,把他推到了主位。对此吴显龙也没表现出怒意来,反倒是一副谦逊平和的笑模样,甚至在入席的时候,坐在了谢致远的下首。 谢致远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他从分酒器里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白酒,然后说道: “来,我提第一杯,庆祝咱们扳倒了跟李森沆瀣一气的苏见仁,让他滚出了滨江支行。” 周琳的脸色顿时大变,因为这是她这段时间最大的心结,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谢致远给当猴耍,弄得苏见仁职业生涯断送,她没想到谢致远居然会在公开场合直接洋洋得意的说出来。 周琳下意识的撇了眼身边的叶晨,发现他自顾自的用筷子夹着自己面前的凉盘,压根儿就没端起面前早就倒满了酒的酒杯,这让周琳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今天一整晚,叶晨都没怎么搭理谢致远,刚才他提的酒杯,叶晨却一点面子都没给,这让谢致远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没忘记自己是求人办事的那个,对着叶晨不咸不淡的尬聊了几句,开始步入了正题: “老赵,我跟你说个正事儿,有一个项目你肯定特感兴趣!” 叶晨直接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扔,然后靠在椅背上,斜睨着谢致远,轻声道: “看来你今天是不打算让我消停的吃这顿饭了?桌上只摆了几个冷盘,热菜还没端上来呢,你就这么急赤白咧的?” 谢致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显是在强压着不满。不过因为他手上没有任何的叶晨可以拿捏的把柄,此时就只能忍气吞声。刚才一两的酒盅装的酒才刚下肚,谢致远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做出了一副微醺的模样,笑着对叶晨说道: “老赵,求你了,趁着我还没喝大,先让我把正事儿说了行吗?是这样,江西那边有一个项目要做融资,让我给他们平台做那个信托贷款,我已经把东西递到咱们滨江支行的刘行那块儿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用嘲讽的语气对谢致远说道: “老刘的胆子挺肥的啊,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接你们远舟信托的项目呢?整个深茂行现在谁不知道李森看你们远舟信托眼眶子发青? 老谢啊,你是烧错了香,拜错佛了,即便我现在还是滨江支行的行长,这个项目我也是没办法批复的,李森正巴不得找我麻烦呢。 更何况距离李森给我的最后时限,可是没几天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很快我就不是滨江支行的行长了,只挂着一个深茂行魔都分行副行长的虚衔,我是管不了事儿的,别忘了我头上还坐着李森这个一把手呢。” 叶晨说话的时候,偌大的包厢里鸦雀无声,吴小飞偷眼瞄了眼父亲,发现他旁若无人的吃着面前的菜,仿佛没听到似的,心里顿时有了数,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参与进去的话题。 至于坐在吴小飞身旁的戴斌,也是头不抬眼不挣的在那里吃着东西。只有周琳的目光不时的看向叶晨和谢致远。她知道谢致远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小人,担心叶晨的嘲讽会让他翻脸,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叶晨。 说来也奇怪,周琳本来还因为苏见仁的事情,对叶晨非常抱怨的,直到她在谢致远那里得知,针对苏见仁的计划完全是谢致远一个人策划的,叶晨根本不知情,这让她心里的火气直接烟消云散。 谢致远的呼吸有些紊乱,他知道自己把李森的事情给办砸了,叶晨肯定会有想法,却没想到他会在公开场合这么打自己的脸。 换了平常,谢致远肯定会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慢慢找回场子,然而此时他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对着叶晨有些哀怨的说道: “老赵,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才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你看,在座的这都是自己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这样,大家伙才能死心塌地的给你办事情,你可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啊。 你说说,你这么多年在一个岗位上,做了那么多的功绩,结果全被那个空降来的李森给抹杀了,你这心里就真的平衡吗?老赵,你不能当一匹孤狼,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上阵还需父子兵呢!” 叶晨扯过了餐巾抹了抹嘴,然后斜眼看着谢致远,嗤笑着说道: “这话让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亲爹呢,不觉得冒昧吗?” 谢致远自从发迹之后,一直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管是对苏见仁亦或者是叶晨、苗彻,他说话一直都猖狂得很,仿佛是为了找回大学时自己落魄的那段日子丢掉的尊严。 此时谢致远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他故意做出喝多了嘴瓢的模样,对着叶晨解释道: “老赵,这话让你说的,我敢占你便宜吗?我是说这爷俩呢,他们是大家的榜样!” 叶晨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没再继续为难谢致远,片刻后对他说道: “不管什么事儿,不能只想着不择手段的去走捷径,要不然指不定哪下就翻车了,迎来反噬。你说的这件事儿眼下我确实是没辙,总不至于说我咬牙同意了这个项目,给自己惹一身骚吧?还是那句话,这个项目递到分行,有李森把关,是不可能过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谢致远此时是彻底没咒念了,叶晨的严防死守,让他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口的无奈。这也是李森这么针对叶晨,叶晨却还是帮他保住了分行行长的原因。遇事有李森顶在前头,谢致远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做的太过分呢。 自己的多重准备,哪样都没能起到作用,谢致远无奈的看向了周琳,然后咋咋呼呼的说道: “周琳,别干看着呢,你也不管管老赵。” 周琳险些把喂到嘴里的菜给吐出来,因为谢致远此时的语气恶心到了极点,就好像是被非礼了的小媳妇似的。她心里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心说谢致远,你太高估我的魅力了,我在叶晨那里,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不过周琳最终还是礼貌的站起身来,敬了叶晨一杯酒,然后说道: “我就是个广告公司的小老板,你们说的那些东西,我都听不懂,所以啊,咱们就不聊公事了。这样吧,让我们祝赵行前程似锦。” 谢致远的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周琳这时候非但没帮着他说话,反而是帮着叶晨解了围。这让谢致远腮帮的肌肉虬结,有种棋子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吴显龙这个老狐狸倒是对周琳来了兴致,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主动站起身来,一旁的吴小飞赶忙也跟着一起给叶晨敬酒。 谢致远牵头的这个局,在一种极度不和谐的情况下结束了,几乎桌上的每一个人都怀揣着心思。从吴家大宅出来的时候,叶晨和周琳走在最前面,其他的几人自然是不会没眼力见儿的过来打扰。 叶晨故意做出步伐不稳的样子,可是眼中却没有一丝醉意即便是这样,他对着周琳说话的时候,也还是注意没往她那边呼气,笑着说道“ “蕊蕊让我跟你问好,前天视频的时候,她一直嚷嚷着非让我去隔壁叫你。” “然后呢?” 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无奈的解释道: “没然后了,你都让我给气的搬家了,我怎么叫啊?我就只能骗她了。” 周琳被逗笑了,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蕊蕊的手术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治疗的很及时。医生说各项检查都很稳定,没有再继续恶化。” “太好了,你这个当爸的辛苦也没有白费。” 叶晨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眼身旁的周琳,然后说道: “说到这个其实还得谢谢你,你陪我们父女俩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你帮忙包的那个粽子,蕊蕊经常在视频里念叨。为了答谢你,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着,叶晨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从车里拿过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周琳。 周琳看着手里的文件袋,有些狐疑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这是什么?” 叶晨轻咳了一声,然后对周琳说道: “里面是魔都市世界外国语小学的入学材料,你回去填一下,然后交给我。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孩子随时都能来魔都上学。我老师在魔都的教育口熟人还是蛮多的,我专程找她帮的忙。” 周琳没想到最近困扰着自己的最大的难题,被叶晨这么轻描淡写的给解决了。对于魔都市世界外国语小学,她自然是有所耳闻,这所学校xh区四大民办小学之首,学校在英语教学方面具有显着特色,同时注重学生的全面素质培养。 学校被ib组织认证为ib pyp学校,是全球第一所被ibo承认的华夏人办的pyp学校。被认为是家长们心目中的“香饽饽”,学生的综合素质较高。周琳从来都没敢奢望自己的孩子能去那里读书,因为这里的入学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周琳看着自己面前的叶晨,情绪很复杂,轻声问道: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叶晨淡然一笑,撇了眼远处谢致远和吴显龙他们的方向,对着周琳说道: “我从不会亏待对我抱有善意的人,一个人是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我分的出来。还有,咱们俩一个是单亲妈妈,一个是单亲爸爸,对你的困难我能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是葱花最难的时光里走过来的。 周琳,其实我不希望看到你回来的,谢致远摆明了要拿你当成是掣肘我的把柄,你回来了势必要在我和他之间游走,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不管我还是他,你都玩不过的,你不适合这个尔虞我诈的圈子。” 周琳凝望了一眼叶晨拿着手里的文件袋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谢谢你赵辉!” 谢致远给周琳叫了代驾,至于叶晨则是他指派戴斌帮着开车送回了家。到家以后,叶晨烧上了水,然后对着戴斌问道: “戴斌,你喝茶还是喝咖啡啊?” 戴斌赶忙摆了摆手,指了指餐桌上一个黑色的纸袋说道: “赵行,我不喝了,我一会儿就得回去,这是谢总让我送你的东西。” 叶晨虚眯了一下双眼,没有经手,而是对着戴斌说道: “什么东西啊?打开看看。” 戴斌从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考究的木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谢总说这个酒还不错,让我给您送来。” 叶晨对于红酒还算是有些研究,他一眼就看出了红酒的品牌,啸鹰赤霞珠。一支的价格大概在三万上下的样子,这一价格是基于国际税前均价。 啸鹰赤霞珠以其高品质和稀缺性着称,产自阿美丽纳帕谷,平均评分高达97\/100,年产量仅五百箱,被誉为“阿美丽膜拜酒之王”,其独特的口感包括蓝莓和薄荷的清香,以及黑松露、烤橡木和香草的复杂口感,使其成为赤霞珠中的佼佼者。 注意,这里说得三万上下只是啸鹰的均价,在拍卖市场上,总计拍得两千七百万刀乐的啸鹰也是当之无愧的宠儿。二零零零年,一瓶六升装的一九九二年啸鹰以五十万刀乐的价格打破了当时的拍卖纪录。 而二零零二年的啸鹰是进入拍卖市场最多的年份,共计有一千四百三十九瓶,可即便如此,其中一百九十七瓶也是在其发售的二零零五年当年就被拍出,竞争激烈让人叹为观止。 叶晨看着精美的酒盒,只见酒盒壁挂着酒塞、酒帽、开瓶器和酒杯,里面还放着一个收藏证书,还有一张拍卖行出具的鉴定。不得不说谢致远还是很舍得下功夫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淘弄来一瓶九二年的啸鹰赤霞珠。 谢致远这是故意在给自己埋雷呢,借着自己喝醉,让戴斌奉上了这瓶酒,自己万一真的收下了,那可就乐子大了,直接就是被他捏住了把柄,要知道这可是价值几百万的存在。 叶晨看着面前的酒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戴斌问道: “你知道这酒多少钱吗?” “这我不知道。”戴斌腼腆的摇了摇头。 叶晨别看满脸通红,一副喝醉了的模样,其实他神智清醒得很,思忖了片刻后,指了指桌上的酒,对着戴斌说道: “我平时在家不喝酒,这酒你拿走,跟姓谢的说,就说我收下了。” 戴斌一脸的为难,对着叶晨恳求道: “这怎么行呢?您不喝送人也行啊。”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戴斌说道: “我这不是送给你了吗?这是姓谢的欠戴家的,你踏踏实实的收着就好。知道这酒多少钱吗?两千年拍卖的时候,这酒就高达五十万刀乐,你觉得姓谢的送我这玩意儿,憋的是什么屁?” 戴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帮着叶晨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小声问道: “赵行,你刚刚说的话我有些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晨深深看了眼戴斌,然后对他说道: “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一会儿的工夫,叶晨从书房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点开了空间云,从里面找出了两段视频,放给戴斌看。一段是戴其业出殡的那天,谢致远喝多了在酒桌上吹牛,把他为何毕业后能留在魔都的事情好一通炫耀。 这件事情和戴斌有关,因为戴斌是戴其业的私生子,当初谢致远就是拿这件事情要挟戴其业,让他帮忙运作,这才留在了魔都,要不然以他的情况,早就遣返老家了。 戴斌的脸涨的通红,他手指轻微颤抖,足见内心的不平静,缓了好一会儿才点开了另外一个视频,正是当初谢致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命令手下做空嘉祥实业的证据。 叶晨一直坐在戴斌对面沉默不语,直到他看完视频后,这才轻声道: “今天的这瓶酒,你拿得,我拿不得。因为这是谢致远给我挖的坑,我一旦收下了这酒,他就会故技重施,把当初对戴行用过的招数,在我这里变本加厉的来一遍。我要是不答应他,他就会拿这件事情要挟我。 而你就不同了,你收下这瓶酒,只能算是老板和下属之间的馈赠。一是可以松懈谢致远的神经,二是能给这个狗日的挖一个坑,他要是敢把我收下酒的事情举报了,咱们就能让他吃一个哑巴亏,你懂了吗?” 戴斌虽然性子腼腆,可他不是个傻子,他明显听懂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他试探着对叶晨问道: “赵行,我能信任你吗?” 第五十二章 前路迷茫 叶晨看着自己面前的戴斌,他此时正眼神清澈的望着自己。戴斌的眉眼依稀间可见戴其业的影子,叶晨神色中带着一丝落寞,然后说道: “相同的一句话,你父亲在帮助嘉祥实业筹措资金的时候,也曾经问过我。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像戴行。” 戴斌仿佛心理防线松懈了下来,在餐桌旁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叶晨对面,脸上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神色,讷讷说道: “其实,我和我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童年的事有很多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段时间我是在农村生活,后来突然有一天,我爸过来把我给接走了,送到了爷爷奶奶那里。那时候我爸总是没隔很久才来海宁的爷爷奶奶家看我一次,那些天总是我一年中最开心的几天。” 叶晨知道戴斌的这段经历,他是个命运多舛的男生,甚至可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完全就是个意外。他对着戴斌轻声道: “戴行是个好人,所以我势必要给他一个交代,哪怕手段腹黑,甚至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戴斌听懂了叶晨话里的言外之意,心中有些触动,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你也是个好人。” 好人?呵呵,叶晨自嘲的笑了笑,游走在多个诸天世界,给他发好人卡的还真就没有几个,尤其是对那些反派而言,他有时候比他们还没有底线。他对着戴斌轻声道: “以前我一直很珍惜身上的这件白衬衫,落了灰总是会把它洗干净,然后熨平整。现在这件衬衫却是有些发黄,甚至是变黑了。如果戴行还在的话,还不知道他会夸我,还是骂我呢。” 戴斌虽然不是欧阳老师的亲生儿子,可是对自己的这位母亲也还是很尊敬,因为这些年欧阳老师一直都把他当成是家人来对待。 戴斌曾经听欧阳老师评价过父亲的这几位学生,对于叶晨的笔墨颇多,因为他是最像戴其业的那个。他有些动情的说道: “怎么会骂你呢赵行,我和父亲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也听他提起过九正一邪这个词。在心里我对他的这个理论也是认同的,对待某些没有下限的人,如果堂堂正正,可能会输的很惨。” 叶晨轻呼了一口气,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道: “以后别叫我赵行,太生分了。你父亲是我的老师,咱俩是一辈儿的,叫我赵哥就好。” 戴斌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有事儿打我电话也好,发信息也罢,我一定会认真做好!” 说着戴斌就要起身离开,叶晨指了指装着红酒的纸袋,对着戴斌说道: “这个拿走,谢致远问起的时候,就说我收下了。但是将来某些人要是问起的时候,你就要换套说辞了,说这是谢致远送给欧阳老师的礼物,明白了吗?” 戴斌很快理清了其中的逻辑,对着叶晨点了点头,告别后拎着纸袋离开…… …………………………………… 程家元一路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业务部,当初的三剑客,在滨江银行的业务部就剩下了他自己,工位就在曾经的师父白珏旁边。至于胡悦,听说她前阵子陪着叶晨去了趟狮城,参加一个什么培训,如无意外的话,两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程家元一夜之间仿佛成长了许多,再没了以前的心浮气躁。也不再抱有追求胡悦的想法,先不说两人在滨江支行的地位,就单是和苏见仁是父子这一件事情,就让行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因为这家伙实在藏的太深了,给人一种心有城府的感觉,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劈下来一道雷,连累了自己就划不来了。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程家元他爸苏见仁之所以倒台,是因为跟分行行长李森针对滨江支行行长叶晨造成的,这种权力斗争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种坐柜台的小职员有资格参与的。 唯一对程家元态度没变的,反倒是当初在业务部最不待见他的师父白珏。经过上次的事情,白珏慢慢的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产后抑郁的阶段也过去了,再加上她最近也升了职,接手了朱强留下来的岗位,成了大厅经理,所以在工作上对硕果仅存的这个徒弟也还是蛮照顾的。 程家元好歹也在对公部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经过了老马的一番调教,再加上去到审计部的那段经历,在他整个人成长了许多,在给客户开户办卡这种小事上,再没了当初的生疏,反而举手投足间非常的利索,和白珏这种老人几乎没什么差距了。 程家元的表现都被白珏看在了眼里,中午午休准备去吃饭的时候,白珏笑着对他说道: “家元,跟刚来营业厅的时候相比,你现在的业务能力真是强太多了。” 程家元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柜台,一边对白珏说道: “师父,我只是学得比较慢,又不是真的傻!”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笑声,白珏扭头一看,发现是胡悦,有些惊喜的说道: “悦悦,你从狮城回来了?好久不见!” 换作往常,程家元早就上前和胡悦扯东扯西了,然而此时他表现的却有些冷漠,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事情。 胡悦和白珏亲热的拥抱了一下,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对着正要起身离开柜台,去食堂的程家元说道: “家元,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胡悦从洗手间出来,回到营业厅的时候,没看到程家元的身影。她来到食堂,买了两盒酸奶,然后在食堂四处寻觅,发现程家元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身边仿佛是绝缘区,没有一个人。 胡悦来到了程家元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对着程家元问道: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怎么着,几天不见还变成高冷男生了?” 说着胡悦竟然突然上手,对着程家元那肥嘟嘟的大脸盘子拉扯了几下,弄得程家元哭笑不得。他有些沮丧的对着胡悦说道: “别人现在都躲着我还来不及,你还来找我干嘛?我听说你从狮城刚经过培训回来,怕是马上要成为对公部的业务经理了吧?可千万别因为我被连累了。” 别看程家元冷着脸,可是胡悦却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到任何嘲讽的味道,反而有关心的意味,她很清楚程家元是真的担心自己被他给连累了。 胡悦故意做出一副负气的模样,抱着肩膀看着程家元,然后说道: “妈呀,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了不起。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是不是该在你面前好好的摆摆谱,做出一副皇后娘娘的架势?然后在你要离开的时候来上一句,“小元子,跪安吧”?” 胡悦在程家元面前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恬静的模样,偶尔露出的古灵精怪,反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了,他苦笑着说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胡悦也收起了玩笑的模样,对着程家元说道: “你在我心里,是为数不多的、很重要的朋友。朋友不开心了,我过来安慰一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程家元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干净,然后说道: “朋友这个字眼对于我来说,终究还是太过奢侈了。没错,苏见仁是我爸,我也一直不待见他,从没认过他。 但他却因为我的朋友被搞得身败名裂,如果我的朋友为了帮我出气,那我无话可说,可他偏偏只是为了趋炎附势,这就有些好笑了,你说是吧?” 胡悦看着程家元脸上自嘲的笑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被伤到了。沉默了片刻,胡悦说道: “我来银行的时候最晚,那时候跟着师父的就咱们三个苦哈哈,你因为笨手笨脚,所以不受待见;陶无忌是因为操着一口乡音,被周围的同事嘲笑;至于我,则是因为是个生瓜蛋子,什么都不会,没少遭别人的冷眼。 那时候咱们三个抱团取暖,三个人里面你的条件最好,所以时不时的就请我们下了班出去吃饭,当时省下了我一大笔伙食费。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友谊会走很久,没想到转眼之间你们两个就变成了仇人。 别人怎么变我不知道,反正我感觉我自己是没变。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的性格其实蛮咸鱼的,我从来就没想过什么升职加薪,在滨江支行这几年,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营业厅坐柜台的日子。 我知道有些人渐行渐远,很难再回到从前了。不过呢,我们之间还是可以继续保持这份友谊的,你说是吧?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没事还是可以彼此安慰一下的!” 胡悦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盒酸奶,推到了程家元的手边,然后自己拿起了一盒,用力的扎上了吸管,在那里吸溜了起来。 程家元觉得心中一暖,胡悦的话语把他拉回了曾经的回忆里,那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程家元的眼眶微红,说话囔囔的: “胡悦,是,之前我特别讨厌我爸。但是出了事儿之后我才知道,我以后没有大树了,什么事儿都要靠我自己了。 其实苏见仁本身可以不用离开深茂行的,哪怕他收了一块价值四十万的表,有我爷爷的余荫在,赖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为了让我继续留在这里,他还是做出了妥协。” 这些话程家元从没对身旁的人说起过,其实这段时间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难受和委屈,无人倾诉。说完后程家元的心里突然好受了许多,他拿起了那盒酸奶,学着胡悦的样子,插上了吸管,喝了起来…… …………………………………… 叶晨下班去到地下停车场,结果却看到苗彻早就等在了那里,正靠在自己的车门处。看到叶晨后,苗彻站直了身子,然后说道: “晚上去我家吃饭,庆祝庆祝。” 简单的一句话,叶晨却从其中听出了带刺的味道。这时候庆祝什么?自己也没升职加薪,唯一在外人眼中值得庆祝的,恐怕也就是把苏见仁踢出深茂行了,最起码苗彻应该是这个意思。 此时还不到摊牌的时候,有些事情还不能对苗彻说,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敏感了。叶晨为了打破这份尴尬,故意开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 “庆祝什么?九月十号教师节吗?不对啊,已经过去了,再说就算是教师节,那得去欧阳老师家庆祝啊?” 苗彻也没想到叶晨这个沉闷的家伙还有开玩笑的时候,只是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表舅妈的大姑姐的妯娌今天过生日,我想庆祝一下,就问你行不行?行不行?” 叶晨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事儿,那是得好好庆祝一下,蛋糕我买。” 叶晨来苗彻的住处次数不多,他这里因为是一个人居住的原因,所以装修连简装都称不上要不是墙上挂了几个相框,茶几上摆着几摞书籍,说是毛坯也不为过。这也是马丽和鹿鹿回来的时候,宁愿祝酒店也不来他这里的原因,要啥没啥。 至于这里的厨房,那就更是个摆设,冰箱里除了啤酒和咖啡,毛都没有,耗子来了都要落泪。倒是厨房角落的垃圾桶里,对着几个吃过的泡面桶。任谁来了这里,也想不到这是魔都分行审计部主任的住处,用清贫来形容都不恰当,只能看出糊弄来,怎么简单怎么来。 晚饭叫的是美团的外卖,附近川菜馆里的四菜一汤,依旧是放在一次性餐盒里。叶晨对着苗彻说道: “其实还不如在店里吃呢,吃完你都省得收拾了。” 苗彻抬头往嘴里灌了口啤酒,然后说道: “外面人多。” 毛血旺里的鸭血分量忒足苗彻说他三天两头在这家店吃,都混熟了,老板知道他爱吃鸭血,便额外地多给,用苗彻的说法是雾霾天吃这个清肺,也难怪,他就算有车,每天也是雷达不动的骑着公赛,戴着头盔去银行。 叶晨对川菜的麻有些敬谢不敏,吃了几筷子便停下: “你多吃点儿,我够了,嘴麻的跟两条腊肠似的。” 苗彻把毛血旺里的鸭血挑干净,仰起头,冰啤酒下去,响亮地打个嗝,一抹嘴,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老赵,你说咱们俩一块儿跳槽怎么样?” 叶晨的脸色有点古怪,他清楚苗彻的意思,他是想和自己一起脱离眼前的这个漩涡。以两人的资历,无论去了哪里,都会别人疯抢。因为两人的身份,本身就是人脉的代名词。叶晨沉默了片刻,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这把年纪再谈跳槽,是不是有点晚了?” 苗彻自嘲的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了。他们四个都是一九六五年生人,今年是二零一六年,算一算都五十出头了,谈跳槽也确实是挺可笑的。 苗彻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咀嚼,看得出因为麻辣的缘故,脑门儿见了汗,只见他说道: “那要不然就提前退休,省得晚节不保,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叶晨看得出苗彻是后悔当初答应自己帮戴其业找回场子的建议了,甚至他对自己的这位老师还多有埋怨,怪他把叶晨也拖进了这个泥潭,眼瞅着越陷越深。 前方的不确定让苗彻后怕,他是真的不忍心在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步老师戴其业的后尘,说明他在心里也真当叶晨是朋友了。 叶晨不是好赖不分的人,他抿了抿嘴,咽湿了自己的嘴唇,然后说道: “我答应你,这件事情完结后,我会抛下一切退休。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有人去做的,不能因为怕把自己的鞋弄脏了,就不去做。” 知道叶晨要一条道走到黑,苗彻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他一仰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因为喝的太急,酒液甚至洒在了他的衣服上。然而苗彻却没理会这些,将喝空的拉罐随手扔在了桌子上,申请落寞的说道: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记得当年大学毕业以后,分到了深茂行,我是去的会计部,你是在业务部对吧?戴行是真喜欢你,主动提出来当你师父带你。” “那时候不叫业务部,是信贷处。”叶晨纠正道。 苗彻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得很难看,仿佛是在自嘲自己岁数大了,记忆里减退。他带着三分醉意说道: “是啊,不一样了。二零零八年我从国外回来,那可真是不一样了。那时候聊天大家一聊都是说分行有两个最拿得出手的领导,戴其业,赵辉,文武全才,儒将风范。 做咱们这行,诱惑实在太多,如果是那种老兵油子倒也算了,大不了蹲笆篱子关几年,出来厚着脸皮照样混日子,管他别人怎么看呢。可戴行是这种人吗?你赵辉是这种人吗?!你告诉我,你们是这种人吗?” 第五十三章 下饵 此时的苗彻可谓是痛彻心扉,当初叶晨跟他提出要整治谢致远的建议时,他还没有觉得怎样,可是随着事情的一步步发酵,他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先是老同学苏见仁和叶晨的兄弟阋墙,然后是叶晨不惜自黑,将自己保持了二十年整洁的白衬衫染黑。 在苗彻看来,这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惨烈到他无法接受。此时他眼眶微红,看向叶晨的眼神充满了痛心的味道。 叶晨反倒是很坦然,因为从一开始,他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充分考虑到了各种后果。叶晨从纸抽扯了几张纸巾递给苗彻,示意他擦擦嘴,结果却被苗彻一把推开,他用自己的袖口胡乱的抹了几下,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相册,翻出了几张照片,然后将手机滑到了叶晨面前。 叶晨捡起了手机,发现上面是几份业务文件,有关竣龙集团的长滩项目的,也就是谢致远的远舟信托报过来的那个信托计划。 竣龙集团浑身窟窿,说是漏勺都不为过,这么大一笔十几亿的项目,不管再怎么去粉饰太平,也都必然会有疏漏。 以苗彻的能力和手段,如果他连这都发现不了,那也真是白混了。说穿了就是不忍见叶晨因为这件事情倒霉,而导致事儿还没做,却功亏一篑了。 叶晨看完后,默默的把手机锁屏,推回到了苗彻跟前,然后轻声问道: “所以啊,这就是你想拉着我一起跳槽的原因?说实话,我心里很感动,毕竟这年头,遇到一个真心替自己考虑的兄弟很难,尤其现在的社会这么浮躁。 但是苗彻,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戴其业,也就是你口中的老戴,我的师父,咱们的老师,一心扶持民族产业,他为了自己谋过私利吗?在诱惑面前妥协了吗?也没有!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谢致远那个浑身充满铜臭的金融掮客的算计,导致自己这一辈子声明尽毁不说,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谢致远后悔了吗?他没有丝毫的悔意,在老戴去世后,他变着花样的腐蚀和分化我和苏见仁,为的是什么,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谢致远阴损到什么地步?还记得在戴行葬礼上见过的那个周琳吧?他居然利用这么一个女人,故意游走在我和苏见仁之间,意图上演一出二桃杀三士。都这样挑衅了,我要是不将计就计,岂不是太对不起他的这番准备了?” 苗彻就算是状态微醺,可是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在叶晨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舔舐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说道: “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和苏见仁故意在谢致远面前演出来的,我说的对吧?你们不仅是瞒过了谢致远,还把李森那个大傻叉,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叶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苗彻,轻声说道: “苗彻,还没到揭晓谜底的时候,很多的细节暂时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从一开始,我和老苏就已经决定了哪怕鞋被沾湿,也一定要把谢致远给拖下水,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苗彻抠开了一个拉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罐啤酒,然后把拉罐重重的顿在桌上,溅出了几滴酒来。他喘着粗气对叶晨说道: “厉害,你们可真厉害,到头来就瞒着我一个人是吧?伟光正的事儿全让你们做了是吧?我这样畏畏缩缩的,在你看来,是不是挺小家子气的?姓赵的,你还拿没拿我当成自己兄弟?!” 苗彻委屈的像个孩子,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因为赵蕊发烧的时候没通知他,通知的吴显龙。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绿箭,撕开后塞进嘴里一片,咀嚼了几下,然后说道: “苗彻,之所以不通知你,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只是我俩不希望你难做,毕竟你是三个人里最有自己底线的那个。 还有啊,哪怕我俩都栽了,不是还有你呢吗?你得好好的,真的有一天我俩出了事儿,你得想法来捞我们啊,再不济去到监狱看看我也好。” “好你麻痹!!!”苗彻气急败坏的飙了粗口,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失态瞬间,他指着手机对叶晨说道: “老赵,我给你看这些不是为了要你感激,也不是在邀功,让姓谢的送我只金表什么的。赵辉,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会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我当了二十多年的“苗大侠”,第一次觉得难为情,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笑的是因为这个案子,我居然还被评上了行里的先进,表彰会那天我根本没敢去,借口生病让别人代领的。他们把奖牌拿回来以后,我随手就扔进了垃圾箱,奖金让我统统捐了出去,这钱我拿着烫手。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一想到这事儿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是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难受的要死。这阵子我一直在想,妈了个巴子的,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我还有苏见仁,咱们老哥几个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咱们仨加在一起,都一百五十多岁了,活到了这把年纪了,一个个发展的都挺好的,这不就应该好好活着,把家里人照顾好,往前走走不就完了吗?为什么就非要给自己身上裹上一层泥呢?就因为一个谢致远?就因为这个王八犊子,给大家都弄得一地鸡毛?!” 坦白的说,生活中有这么个关心自己的兄弟,跟你谈心,甚至是指着鼻子骂你一顿,这种场景在现如今的这个社会不多见了。 可惜的是时机不对,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是非人力可以阻止的了,从叶晨把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得有一方先倒下为止。 叶晨看着自己面前的苗彻,真心替原宿主感到挺开心的,人生有这么的兄弟相伴,其实已经蛮成功了。他笑了笑,指了指桌上喝空的易拉罐说道: “苗彻,这可不像你,咱俩总共才喝了一提,你的酒量不至于这么点就喝大了。” 苗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停顿了许久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老赵,你是个骄傲的人,对吧?保持你的骄傲,那也是保住了我的骄傲。不早了,走吧。” “轰我?”叶晨半开玩笑的说道。 苗彻低垂着脑袋,如同打了败仗一般,讷讷说道: “不是,明天得准时上班啊,别给某些人借题发挥的机会,你也知道,李森一直在鸡蛋里挑骨头呢。” 在屋里,苗彻提前帮叶晨叫了代驾。两人站在苗彻家楼下等代驾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的苗彻突然说道: “你看到的那些文件早进粉碎机了,照片我回去就会删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你自己决定,赵行。” 审计部不是苗彻一个人,哪怕他是统领审计部的主任。叶晨能够想象到,苗彻压下来这些东西,顶住了多大的压力,这可是在拿自己的职业前途陪着自己扛雷。叶晨突然抱了苗彻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上了自己的车。 苗彻帮着叶晨把车门蓬的关上,然后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汽车远去。叶晨从后视镜里,看着苗彻整个人裹在他那件半旧的黑色羽绒服里,缩着个脖,跟小老头似的。这件羽绒服还是当初马丽给他买的,这么多年都穿的滚包了,有些地方都透明了,可他还是没舍得扔…… …………………………………… 又到了周末,叶晨接到了吴显龙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去看看松江新建成的别墅,说是前天刚竣工,还没验收,请他过去帮忙把把关。叶晨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心中有了计较,没有拒绝,欣然前往。 吴显龙的竣龙集团修建的别墅区离佘山不远,来的路上,叶晨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戴其业去世的前一天,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给自己打的电话,当时通过手机三角定位,他爬山的地点就在佘山。 别墅群的规模倒是不大,总共也就二十来栋都是那种两层的独栋别墅,带地下室。整体风格走得是古风青瓦白墙,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据吴显龙所说,这里的别墅已经卖出去了七八成,二人来的路上,时不时的还能看到有的别墅正在重新装修。 虽然房子本身就是精装的,可是有的主人还是对自己的房子有心仪的装修风格,所以会重新请设计师,大兴土木。毕竟几千甚至是上亿都花了,也不在意装修的这些小钱了。 吴显龙带叶晨看的是最靠里的一栋,院内外栽种了好大一片竹林,有绿植的遮挡,私密性倒是蛮好的,看不出院子里面的情形。两人顺着门洞走进去,叶晨发现院子里的视野竟然格外的开阔,假山蜿蜒,石桥足有十几米长,池塘里的鱼儿游得欢快。 至于屋子里的设施,自然是一应俱全,叶晨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这里是针不戳,要是老的时候,能有这样的一个居住环境,也真是惬意了。” 吴显龙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实话,他等得就是叶晨的这句话。上次在他的山庄里聚餐,谢致远把周琳带来,这个酷似叶晨前妻的女人,让吴显龙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说得难听一点,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别看他比叶晨大,名义上是他的大哥,可是他却不得不跟谢致远一样,在叶晨面前做一只舔狗,而且是竞位上岗的那种,比得就是谁更会舔。 在吴显龙看来,谢致远找来的那个周琳,完全就是小心机。事后他找人对那个周琳,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发现这就是个宁波这边开服装店的小老板,因缘际会的来到了魔都。至于谢致远口中的那个什么广告公司,实质上就是个空壳。所以谢致远的动机就很好猜了,他这是在玩美人计。 吴显龙对于谢致远的小聪明相当不屑,他表现的更为大气,直接准备了一栋价值上亿的别墅。只见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这对于咱们兄弟来说,还是个事儿吗?你看看这里的装修,软装全是法兰西的设计师给弄的,一个西式厨房,这边就是一个中式的茶室。” 叶晨知道吴显龙对于茶独有所好,他打量着茶室,然后笑着说道: “中式的装潢,倒请的是法兰西设计师,蛮有意思的。”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嘛,国人就吃这一套,这也算是中西融合了。”吴显龙笑着说道。 叶晨微微颔首,两人漫步出了内室,走到了院子里,然后调侃道: “有道理,就好像医院的妇产科病人,清一色全是女的,但是厉害的妇产科医生,大多数都是男人,一样的道理。” “哈哈哈,小辉啊,你学坏了。” 叶晨一脸的无辜,毕竟他说的可是实话,要知道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他本硕博连读,学的就是妇产科,本身就是一个妇科圣手。这年头说实话是没人信的,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吴显龙招呼叶晨在靠近池塘的藤椅上坐下,然后说道: “我这套房子啊,是样板房,随时可以拎包入住,钥匙就在这儿,是兄弟就收下。” 叶晨自然是笑着推拒,靠在藤椅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然后说道: “大哥,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蕊蕊顺利的去到阿美丽,治好了眼疾,我的房子也保住了。而且家里面也还有两套房,就算是蕊蕊将来嫁的丈夫不成器,家里的房子也足够住了。” 吴显龙看着叶晨,一脸诚恳的说道: “小辉,咱俩之间不能是你总是帮我的忙吧?你说是吧?一个真正的生意人,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叶晨知道吴显龙是打算用利益把自己捆绑住,他的那点小心思叶晨也没去揭破,目光看着池塘的碧水,轻声道: “大哥,七月十五的时候,我去墓园给老师祭拜,遇到了我大学最好的兄弟苗彻,他你应该有印象吧?” 吴显龙回忆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朗声说道: “记得,有一次蕊蕊生病,你在外地出差,托我帮忙照顾。我在医院碰到了他,该说不说,你的这个兄弟是真不错,只是听说了,就第一时间往医院赶。” 叶晨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事后我从外地回来,苗彻跟我好一通不愿意,说蕊蕊生病这么大的事儿,我通知的是你,却没告诉他,没把他当兄弟。我跟他说,你是我志同道合的工作伙伴,我们有共同的理想。 而吴大哥不同,他跟我一起长大,按照德云社小黑胖子的说法,我们是可以托妻献子的交情,百年之后我是要给他送终的。 所以大哥,你用生意人的态度,来衡量咱俩的关系,说实话我是挺难过的。我身边的朋友已经没剩下几个了,大哥你要是再不体谅我,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听相声的都知道啥叫“托妻献子”,大概意思就是你把妻子托付给我照顾,我把儿子送给你延续宗脉。据说这个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的第一执拗诤臣主爵都尉汲黯、首鼠两端大司农郑当时和廷尉翟公三位西汉名臣。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就是翟公在起而后落、落而后起的沉浮中得出的人生感悟,“门可罗雀”的成语也由此而来,这件事在《史记·汲郑列传》中有记载。 吴显龙没有叶晨会说大道理,可是他却把话说得很实在,只见他对叶晨说道: “其实感谢只是一方面,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我和蕊蕊又是什么关系?如果咱们今天要是没这条件也就算了,我买件衣服拎点儿水果你也别嫌少。 但是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啊,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呢?这没什么错吧?你是我嫡亲的兄弟,蕊蕊在我心中的位置和小飞是一样的。 我做生意是为了什么?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身边人能过上好日子吗?你要是再推辞,要么你就是假惺惺,要么就是在故意跟我划清界限!” 叶晨被逗笑了,因为吴显龙这明显就是在偷换概念。这栋别墅虽然是在郊区,可是定位、配置摆在那里,拿来和衣服或是水果相提并论,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叶晨思忖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张身份证,叶晨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你要是真想送别墅,就转到他名下吧,别忘了谢致远妻子沈婧,可是把她表妹田晓慧安排在了小飞身边。钓鱼不都讲究一个养窝子嘛,我相信这个饵下去,谢致远会喜欢的,毕竟他惦记抓你我的把柄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五十四章 进退维谷 吴显龙的眼睛虚眯了一下,那天谢致远张罗聚会,结束后回到家里,小飞就跟他谈过一次,酒席上他和戴斌坐在一起,从他口中得知,这个田晓慧以前确实是远舟信托谢致远的秘书助理,是沈婧的表妹,也算是戴斌的前任了。 吴显龙摩挲了一下自己下巴上微短的胡子,然后问道: “小辉,你真的确认这个田晓慧是自己人吗?要知道这种人是最靠不住的,可别玩砸了,要不要我上道保险?” 叶晨很清楚吴显龙所说的保险是什么意思,他怕是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收拾这个田晓慧。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大哥,千万别,这个女人我后面还有大用。再者说了,她是我下属的女朋友,真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我在得力下属那边不好交代。” 正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叶晨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笑着说道: “这人啊,还真就不扛念叨,正说着呢,谢致远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叶晨也没避讳吴显龙,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手机的免提,谢致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 “喂,老赵,上次我拜托你那事儿,咱得抓紧呐,嗯?催催你们行里进行对接的人。” 叶晨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平淡的回道: “庞行说了,项目还差了几份材料,如果补不齐,他不好签。你也知道,这阵子因为苏见仁的事情,不管是总行纪委,还是分行的审计,抓得都比较严。” “诶哟,那两份报表还不是可有可无的?我跟你说哈,他要是在这事儿上面卡我的话,可是不给你面子。好了老赵,我知道你肯定能搞得定,我不管啊,反正这事儿我拜托给你了,下礼拜我得拿到钱,我先谢谢你了啊,到时候事成之后请你吃饭。这么着,拜拜!” 换成是不知道的外人听到,还以为是叶晨在求谢致远办事,求人的那个,反倒是先被求的人挂断了电话。哪怕是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谢致远不拿叶晨当回事儿的架势,这让一旁安静听着谈话的吴显龙,脸色很难看。 吴显龙的眉毛微皱,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拿豆包不当干粮?求人办事还这么横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叶晨将手机收进了口袋,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不过不带丝毫的温度,轻声道: “您不是都听到了吗?谢致远这是在给我交代任务呢,三言两语,简单明了,跟发电报差不多。” 吴显龙不由得气结,自己求着叶晨办事,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来呢,看的是什么?看的就是叶晨现在的地位。他愤声说道: “姓谢的这么做可就有些太过分了,他把你当成什么人了?他远舟信托的金库管理员吗?” 叶晨倒是没那么义愤填膺,他拂了拂裤腿上的浮灰,然后笑着说道: “差不多吧,那天晚上他让戴斌送我回去的时候,趁我喝多了送给我一瓶酒,当时醉的厉害,也没太当回事儿,等第二天酒醒了,仔细看了看才知道是九二年珍藏款的啸鹰赤霞珠,价值五十万刀乐一瓶。 谢致远可能是觉得手里面有我的把柄了吧,从那天起对我就再没了以往的恭敬。前面他公司大差不差的两个项目,觉得还算过得去眼的,我都给批了,算是给足他面子了,可能是我的软弱换来了他的得寸进尺了吧,现在直接不拿我当回事儿了。” 吴显龙面色有些阴沉,思忖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轻声道: “小辉啊,他要是再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你告诉我,还有大哥在呢,他无非就是拿着你那点把柄拿捏你呗。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想问一下哈,小辉,你对那个周琳是不是真的有点动心。”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前方的池塘,幽幽说道: “大哥,我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的,褪去行长的这层外衣,我就是个半百的小老头了,人家三十来岁的少妇,凭什么会看上我?她在意的无非就是我身份地位附带的加成罢了。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李莹。谢致远把周琳派过来,其实我心里膈应得很,尤其是他让这个李莹游走在我和苏见仁之间,就更是倒我胃口。您觉得我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吗?” 吴显龙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懂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呆会儿回去后你把那张身份证照片发给我。” 吴显龙到家的时候,吴小飞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酒,一脸颓废的模样。 当初老爸吴小飞说田晓慧有问题的时候,吴小飞是打了个问号的。他这阵子一直在公司里观察这个女人,然而一段时间的监视,却让他心凉了半截。 再加上前阵子聚会的时候,跟戴斌谈起田晓慧的时候,从他那里得到的肯定答案,这让吴小飞痛苦不堪,试图用买醉来忘掉这些烦心事儿。 吴显龙看着儿子的颓废模样,眉毛微皱,端起了水壶,直接倾倒到吴小飞的头上。水的冰凉让吴小飞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发现是父亲后,他讷讷打了个招呼: “爸,你回来了。” 吴显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冷声问道: “清醒了吗?没醒的话站一会儿醒醒神!” 吴小飞甩了甩脸上的水渍,然后站起身来,看着父亲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只见吴显龙对他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相信你已经觉察出不对了。你先告诉我,田晓慧手上有没有拿到什么重要的东西?谢致远和沈婧把她安插过来,是针对哪方面下手的?” 吴小飞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老爸说道: “我仔细的查过半年以内的监控了,她好像是一直在找和赵叔有关的,咱们之间利益输送的证据。还好我之前听你的话,把那些内容都给删了。” 吴显龙身体舒展的靠在沙发上,然后对着吴小飞问道: “既然这件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走法律程序吗?” 吴小飞翻了个白眼,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说道: “爸,我还没那么蠢,但是我也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脱身的。这两天我会找她摊牌,先逼她赔个几百万,然后把她当间谍的事儿散步出去,我要让她今后难以在魔都立足,相信经过这次的事儿,没哪个公司敢再任用她了。” 吴显龙哂笑了一声,然后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怎么,在公司里演过几次之后,准备让戏剧走进现实呗?你让她赔几百万,一个小姑娘,是她能拿出这几百万,还是你特别在乎这几百万?对于这事情有什么帮助吗?考没考虑你把她逼急了是什么后果?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吴小飞被老爸训得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的问道: “难不成她把我坑的这么惨,我就这么让她走了?” 作为老子,吴显龙是了解自己儿子的,阴狠有余,但是心智不足。不过孩子还年轻,他愿意对其循循善诱。吴显龙轻声说道: “小飞,做什么事情之前要先考虑后果,看看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引起一些连锁反应。因为几百万,你把她给惹急了,你觉得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人是谁?是你赵叔,因为就连你都不知道田晓慧手里到底握着什么证据。” 吴小飞脸涨的通红,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挠了挠头,然后对着父亲问道: “爸,那您说怎么办?” 吴显龙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后,对着吴小飞说道: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都好处理。最关键是她背后站着的老狐狸谢致远。他觉着捏着你赵叔的把柄,手就可以伸长了,合作啊、贷款啊,目的无外乎就是弄钱。 你赵叔是个谨慎的人,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避免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谢致远和你赵叔之间,一定会有一场硬仗,你死我活的那种!” 老爸的话让吴小飞有些动容,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老爸的眼光相当毒辣,这也是公司的那些老人不敢轻易炸毛的原因。公司的老员工为什么会一直叫他小吴总,就是因为老吴总实在是太可怕,每天笑眯眯的,办事却阴狠到令人咋舌。 吴小飞清醒了不少,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仔细思考了片刻,问道: “爸,那他们会不会弄得两败俱伤?最后咱们跟着受牵连?” 吴显龙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吴小飞坐过来,然后对他说道: “小飞啊,知道唇亡齿寒这个成语吗?咱们跟你赵叔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我们不能看着他两败俱伤。那么敌人是谁就很明显了,咱们得站在你赵叔这一边,帮他顶住了,只有他的位置坐稳了,我们才能图谋未来。 所以我跟你说,所有的事情不能冲动,要看长远。就说这个田晓慧,先不要着急,你首先不能让她知道你现在已经摸到她的底细了以防她有所防备。这是一张多好的牌啊,咱们以后也可以让她为我所用,我们也可以透露一些消息,让她传到谢致远那边去。” …………………………………… 几天后,谢致远新成立的文化投资公司开幕,邀叶晨一同聚一聚。叶晨知道自己早晚得给谢致远一个说法,所以也没推脱,直接答应了下来。 邀请请柬上说要正装出席,叶晨便换了套西装。地点在外滩一家五星级酒店,走进去,布置得富丽堂皇。宴会厅前偌大一块led光幕,炫得人眼花。在排场和造声势这一块,谢致远从没输过,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扯虎皮拉大旗。 谢致远站在一众的宾客中间,谈笑风生。他周围的男男女女,全都是盛装出席,这些人里肯定不全是做生意的,有很多都是谢致远不知道在哪儿寻觅的交际花,只为了活跃气氛的。 叶晨在冷餐区拿了个餐盘,挑捡了几样看的过眼的食物,端了杯红酒,正准备找个位子坐下开吃。结果谢致远也不知道跟远处的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径直朝他走来。然后笑着说道: “诶哟赵行,你可算来了,怎么样?这场子我布置的还可以吧?” 叶晨四周打量了一圈,抿了口红酒,然后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不正是你擅长的吗?行了,客人这么多,你赶紧去忙,不会理会我。我还没吃晚饭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致远上手一把夺过了叶晨手里的叉子放在桌上,然后笑着说道: “诶呀老赵,你是不是在行里呆傻了啊你?谁来这种地方是为了吃东西的?有这时间勾搭俩妹子不香吗?我给你介绍两个美女艺术家,陪你聊聊诗词歌赋!” 叶晨的眼神里满是嫌弃,心说老子参加酒会还得从民国论起呢,赫赫有名的军统一枝花,都上赶着跟我你侬我侬,瞧瞧你找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冷冷的说道: “我对什么诗词歌赋全都不懂,美女艺术家也都不感兴趣。既然不让吃东西,那我就走了,你们慢慢玩吧。” 说罢叶晨拿起了自己的手包,直接就要离开。谢致远赶忙拽住了他,然后说道: “别走啊,咱们里面聊聊正事儿!” 叶晨跟着谢致远来到了单独的一个包间,谢致远用喷火枪给自己炙烤了一支雪茄,他知道叶晨因为孩子的缘故,把烟戒了,所以也没谦让。吸了口雪茄,让烟雾在嘴里绕了那么一圈后,吐出来,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啊,前两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案子,你觉着怎么样啊?” 叶晨从兜里掏出一块口香糖,在嘴里咀嚼,然后轻声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你们公司前一阵子报上来的那两个项目,虽然存在着灰色地带,但好歹也算是勉强能过关。 但是这次,你这个艺术品信托,筹资三个亿,风险太大了,我不能批,我们行里的导向也不是这类信托。再说句心里话吧,艺术品这东西,弄不好就是一地鸡毛,兑付风险很大,我劝你也别碰。” 叶晨的话无疑是非常煞风景的,谢致远新投资的文化公司,做的就是艺术品的生意,叶晨直接让他关门大吉,换了是谁都不会痛快的。 虽然叶晨心里很清楚,这就是谢致远临时东拼西凑的皮包公司,为的就是做做面子工程,从自己这里攫取贷款的,可还是没给他一点面子。 谢致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跟打了肉毒杆菌似的,然后渐渐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雪茄撂在烟灰缸,站起身来从不远处取过了一份文件,递到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老赵啊,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你先看看这个,好吧?这是我们的二期项目,这里面有二十八件藏品,每一件都经过专业评估,而且我为了保险,还找了担保公司。 这么着,我先带你去见见这家公司的老总?我跟你说,这个人你必须见,这个穆总那在艺术品界那是南波万,随便一幅画,只要经过他手上那么一拍,至少翻个十几倍。” 谢致远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叶晨则是粗略的翻阅了一下这个什么二期计划项目书。他的嘴角渐渐向上弯起,这东西蒙一蒙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倒是足够了,可是对于他这种能在清北授课的金融领域翘楚来说,活干的实在是太糙了,错漏百出,这东西要是能过了,除非是对公部瞎了眼。 叶晨合上文件后,往茶几上一扔,然后说道: “这东西风险太大,不妥当,我不能冒这个险。” 叶晨轻描淡写的拒绝仿佛是激怒了谢致远,他蹭的一下从沙发起身,在地上转了一圈,将自己的大背头朝着后面捋了一下,压抑着火气低声喝道: “老赵,自己人不是这么当的!” 叶晨抬头看了眼谢致远,然后轻声道: “其实这句话我也早就想对你说了,自己人不是这么当的,更何况咱俩就从来都不是自己人,你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谢致远被气笑了,他不明白叶晨哪来的底气拒绝自己的要求。想来想去,看来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前阵子送他的那瓶酒价值几何。谢致远带着一丝狠辣,仿佛是从牙缝里露出来的声音: “我就问你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正在这时,戴斌突然推门进来,对着谢致远说道: “谢总,穆总刚到,正在找您呢。” 谢致远深深看了眼叶晨,然后朝着外面走去。叶晨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对于谢致远提到的那个老穆,叶晨是知道的,大名穆智君,也是魔都金融圈的老鸟了他名下的清远担保与谢致远的远舟信托纠缠颇深,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手里握着谢致远的把柄…… 第五十五章 撕破你的沙皮脸 正常情况下谢致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撇下赵辉一个人的,哪怕是刚在他这里吃了瘪。他之所以走得这么急匆匆,是因为要见他的穆总是他得罪不起的耍,最关键的是他手里掐着决定自己生死的把柄。 穆智君的办公室里,他像是教训儿女似的,将一份文件直接砸在了谢致远的脸上,然后怒吼道: “国韵一号马上就要到期兑付了,钱呐?你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说资金没问题,结果现在却跟我说银行不干了?啊?” 谢致远狼狈的蹲在地上,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然后小声说道: “没有,深茂行那边因为程序的缘故,可能就是没那么快答应,您再给我点时间,我尽快去操作。” 穆智君的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他指着谢致远说道: “我再给你一周的时间,搞定银行,ok?国运二号弄不到钱,国韵一号就兑付不了,到时候只有担保公司全赔!你让我损失这么大,觉得我能让你好过吗? 远舟信托的董事会,怕是还不知道你是清远担保的大股东吧?你每个项目都压低远舟信托能拿的管理费,抬高清远担保的担保费,这种吃里爬外的动作,我要是举报到远舟信托你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下周再搞不定深茂行,那你就看着办吧。”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谢致远,此时乖的像是个鹌鹑似的,在穆智君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 “好的,穆总,我知道了。” 穆智君走后,谢致远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文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一贯是吃软怕硬的耍儿,穆智君他惹不起,可是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叶晨都摆弄不了,那在魔都的这二十年可就真是白混了! 叶晨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谢致远在和周琳说着什么,周琳今天穿着一件露背黑色的晚礼服,整个人都显得光彩夺目。 叶晨淡然一笑,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谢致远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拿周琳儿子转学到魔都的事情进行要挟,其实坦白的讲,一个男人做到这个份上挺没劲的,满脑子都是这些蝇营狗苟。正所谓敬人者人恒敬之,他这辈子的发展空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周琳跟谢致远谈完话,文化公司的开幕仪式就正式开始了。叶晨没去凑那个热闹,站在门口的位置,远远的看着清远担保的穆智君在台上讲话。叶晨从微表情就能够判断的出,这是个身上带着匪性的家伙,想必谢致远在他那里应该没少吃亏。 叶晨心里头想着事儿,正在愣神的间隙,周琳走到了他的近前,轻声说道: “赵行,我饿了,赔我吃点东西吧?” 叶晨点了点头,非常绅士的去到餐饮区,帮她用食品夹拣了两块精致的蛋糕,然后拿着餐盘递到了她跟前。 周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哪怕是吃着东西,脸上也挂着一丝愁容。叶晨没说什么,帮着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递到了她面前。 周琳吃饱喝足,叶晨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我猜你今天应该是充当传声筒来了,应该是谢致远交代了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吧?” 周琳的脸色有些复杂,她棕感觉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他喜欢自己吧,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他对自己表现的很冷淡和疏远,哪怕是跟他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两人说话的次数都数得清。 说她对自己没感觉吧,他偏偏帮着儿子轩轩解决了来魔都上学的问题,这种事情只有真的办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因为这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范畴了,自己这边一百二十分的积分标准还差着一大截呢,可他却偏偏帮自己办到了,而且还是那种魔都xh区民办小学里数一数二的那种存在。 周琳喝了一大口水,躲闪开叶晨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 “谢致远的原话,行就行,不行也别多说,至少今天要让他竖着进来,竖着出去。 你看到刚刚在他身边的那个络腮胡了吗?他是医药销售起家,干过房产中介,现在催收公司。别看门店小,可是生意大,路子野,短短几年就成为了谢致远的心腹,很多谢致远没办法出面的事儿,都是他来解决的呢。” 叶晨上个世界的时候,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一直干到了退休,对于社会上的三教九流,简直不要太熟悉。所谓的催收公司,无非就是财务公司,放高利贷的,游走在灰色地带整天琢磨的也都是一些歪的斜的,能收回欠款无所不用其极。 叶晨瞟了一眼周琳,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轻声说道: “所以谢致远派你来,是来威胁我的?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就让你来说给我听?” 周琳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是不是威胁,您自己斟酌,反正我只是个传话的。谢致远说了,老赵有些拎不清,你稍微帮他拎一拎,他要是不接翎子,也就只好随他。这世界要是人人都识相,反倒是奇怪了。”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对着周琳问道: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周琳自嘲的笑了笑,眼眶渐渐微红,然后说道: “在这种场合,赵行您觉得有我这种人说话的余地吗?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游走在男人之间的交际花,谁都能凑过来闻闻,怕是赵行您也是这么看我的吧?” 周琳的表现让叶晨在心中暗赞,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聪明。她是一个单亲母亲,原宿主赵辉是一个单亲父亲,单亲父母的难处,外人是很难体会到的,偏偏他俩可以共情。 如果是原宿主赵辉的话,此刻怕是已经沉沦在周琳的温柔乡了,可是叶晨终究不是赵辉,他只是借着赵辉的这具躯壳来完成任务而已。他温柔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周琳说道: “周琳,你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只是行走在这个社会,我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执行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受到了谢致远的胁迫,好歹我俩也是大学四年的同学,他这个人我自认还是了解的。他胁迫的手段无外乎也就是那么几种,你儿子上学的事情应该就是他卡你的手段之一。而这件事情偏偏我帮你解决了,你却依然在帮他做事,这就由不得我不多想。 于是我雇佣了一个黑客,入侵了他的个人电脑,黑客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份跟你有关的视频文件,和我提起过,我大致知道了里面是什么内容。这份视频我没看,直接让那个黑客给远程删除了。从现在起,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了,没谁能再胁迫你,希望你不会怪我多事。” 周琳呆愣在了原地,看着叶晨久久没有言语,心里只觉得一阵温暖。片刻之后,周琳抽了抽鼻子,然后说道: “赵行,我需要赚钱,所以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但我还是想说,一个人是会变的,现在的这个谢致远,要远比你曾经的那个大学同学可怕的多。”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笑容有些嘲讽。他打量了一眼远处的开幕讲话,然后轻声对周琳说道: “很正常,人都会成长的,不光是他,我也一样。只不过就像小树一样,有的被人扶着,所以一直没长歪,而他却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你知道园丁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怎么样吗?他们一般会在树的中间部位,剥掉一圈树皮,这样树的营养就会断掉,然后整棵树就会慢慢枯萎,接着人道毁灭。 《增广贤文》里有这么一句话,我还是蛮认同的,“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古希腊悲剧作家欧底庇德斯也曾经说过,“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其实说得都是一个道理。” 叶晨的话说得云山雾罩的,周琳虽然没大听懂,可是看向叶晨的眼神却充满担忧,她轻声道: “你多加小心。” “谢谢,我会的。” 晚宴结束后,谢致远回到家,他把自己进退维谷的局面和妻子沈婧说了。沈婧也是一阵头大,她对着谢致远问道: “现在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老顾那边你是知道的,这老东西不见兔子不撒鹰,习惯了躲在背后,一时之间别指望他能帮到咱们。” 谢致远长长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说道: “现在合页、鸿恩的表外业务全都被停了,以前熟悉的那些银行关系户,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帮咱们,就算是没有李森的报复,政府对银行的穿透式监管越来越严,所以我只能在赵辉或是顾慎那里碰碰运气了。” 沈婧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忧,轻声说道: “穆智君的事情办不了也就算了,毕竟损失的是清远担保,你只是那边的一个股东而已。现在怕的是你在参股担保公司的事情败露,这是咱们家最赚钱的路子。 你说你当初何必瞒着我,去给老穆那种不靠谱的计划扛雷?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你有多大的胆子啊?什么钱都敢赚?” 谢致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此时再没了平日里的斯文,眼白里都带着血丝,暴躁的对着沈婧说道: “你以为是我想的吗?我不知道他那计划不靠谱?可我有什么办法?他手里抓着我的把柄,我的一切手法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他要是真跟我鱼死网破,把这事儿捅到远舟的话,那我就完了!” “远舟要是告你职务侵占,你是要坐牢的,与虎谋皮,小心到时候死无全尸!”沈婧怒声说道。 谢致远不停的在客厅里踱步,最终他停下了脚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所以咱们这次务必要把赵辉拿下,他是破局的关键。以前埋的那些个棋子,是时候让他们动一动了。你的那个表妹不是在竣龙吗?赵辉和吴显龙之间,肯定存在着利益输送的问题,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拿到证据,现在就看她的了。” …………………………………… 这天晚上叶晨下了班回家,从电梯里出来,正要朝着家门口走去。这时候就听到身后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他回头看去,发现了两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这两人一个手里挥着棒球棍,朝着叶晨的头部袭来,至于另一个手里则是拿着一捆尼龙绳。 叶晨直接把手里的公文包扔在了一边,一个垫布闪身躲开了棒球棍的偷袭,然后侧身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一个反关节技,只听到一阵让人牙酸的骨节作响声,棒球棍男子发出了一声闷哼,手里的棒球棍再也握不住了,被叶晨给夺了过去。 拿着一捆尼龙绳的男子有些傻眼,自己的同伴负责的是偷袭,至于自己则是被指派用绳子勒住叶晨的脖子,让他尝到死亡的威胁,只是这一切怎么跟剧本有些不一样啊?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反应过来,叶晨已经拎着棒球棍过来了,对着他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抡,专挑骨头上打,疼得两人哭爹喊娘,骨裂声不时的传来。 直到两人彻底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叶晨这才把棒球棍给扔到了一边,嘴里呼吸有些急促,喘匀了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捡起了公文包,拿钥匙开门进了屋。 叶晨进了书房后,先是查看了一下走廊的监控视频。然后给谢致远拨去了电话。 “谢致远,等电话等着急了吧?谢谢你找的两个杂碎陪我热了热身。不过这两人有点废物啊,我这边还没尽兴呢,他俩就不行了。你说我是打电话报警呢?还是你派人过来给他们抬回去?毕竟在走廊这么一躺,跟垃圾似的,有碍观瞻。” 谢致远这边一脸懵,完全摸不清情况,还没等他回话,叶晨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就看到手机悬浮窗来了条叶晨发来的微信,点开一看,是段视频,看完后,气得谢致远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视频倒是不长,短短的一分多钟,只不过自己派过去的人被打的不是一般的惨,明显可以看到关节都扭曲了,这让他不禁一阵胆寒。以前上学那会儿,没发现这个家伙这么能打啊,他这是嗑药了吗? 叶晨这边挂断了谢致远的电话后,给吴显龙拨了过去,接通后对他说道: “大哥,刚才谢致远找人对我进行偷袭来着。” “什么?” 紧接着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随即就听到吴显龙问道: “小辉,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哥,我倒是不怕谢致远跟我玩手段,就是有些担心蕊蕊。毕竟她现在在阿美莉卡,那边听说乱的很,谢致远万一要是对蕊蕊下手,到时候完全可以推的干干净净,毕竟“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可不是说说的。” “小辉,放心吧,自从上次你跟我说完,我就已经派人去到那边保护蕊蕊了,不光有这边过去的人,也在那边当地找了人,二十四小时看护蕊蕊的安全。”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谢致远索性也不装了。第二天他直接来到了滨江支行找叶晨。一般没有预约,即便是谢致远,也是不大可能见到叶晨的,可这次他是直接闯了进来,秘书没拦住。 看着有些愧疚的秘书,叶晨只是笑了笑,然后吩咐道: “去倒杯茶。” 谢致远站在叶晨的办公桌前,打量着窗外的景色,赞叹道: “老赵啊,你这办公室景观不错,看得到陆家嘴中心绿地,还有黄浦江,两边都能看到,挺惬意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致远回道: “这有什么惬意的?上班的地方,又不是自己家。” 谢致远也笑了,他靠在椅子上,拍了拍把手,一副大爷的模样,开口说道: “这还不简单吗?对面的这几个楼盘,同样的楼层,同样的风景,随你挑。要不这样,去年的私募冠军是我一个小兄弟,我给你挑支股票,半年之内绝对翻番,别搞什么募捐了,慢船跑死马。” 叶晨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谢致远的话里带着刺儿,他拿赵蕊的慈善募捐来说事儿,摆明了是在要挟自己。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叶晨自从下决心对付他开始,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这点事儿对他来说,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这件事情早就在总行纪委备案了。 叶晨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关切的模样,对着谢致远问道: “谢谢哈,难得你这么关心我。对了,忘了问了,昨晚回去的那俩货,现在怎么样了?我这一时之间没压住火,下手重了点。要不这样吧,你和你的兄弟要是觉着心里不舒服,可以报警,让我承担刑事责任嘛,左右我在魔都分行这段时间干的挺不开心的,换个环境也蛮好的。” 第五十六章 逼宫 谢致远的脸色很难看,手下人几乎是把那两滩烂泥给抬回来的,去到医院急救的时候,医生都被惊到了,怀疑这俩货是被卡车给撞了,浑身上下的关节几乎全都骨折了,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躺在病床上。 谢致远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对叶晨说道: “四年的大学同学,看来我还是不太了解你。你不光是学习出众,就连身手也都这么了得。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生气的点就是你过河拆桥,口蜜腹剑,你说我帮了你多大的一个忙?” 就在这时,叶晨的秘书把茶水送了进来。叶晨懒得避讳秘书,冲着谢致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帮我什么忙了?这里可是行长办公室,有些话别乱说啊。” 谢致远感到自己受到了挑衅,索性破罐子破摔,瞟了一眼秘书,然后说道: “怎么是乱说呢?你被总行纪委调查,是谁帮你摆脱的困局?谁帮你把苏见仁给赶出深茂行的?” 给谢致远递茶的秘书,此时有些亚麻呆住了,心说这是我不掏钱就能听到的内容吗?他赶忙识趣的战术性后撤,然后朝着办公室外走去,正打算顺手带上门的时候,却被叶晨给叫住了: “小曹啊,门就开着吧,谢总难得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得让大家都听听,毕竟事无不可对人言嘛,你这要是把门给关上了,有些事儿我反倒是说不清了。 对了,去趟李行的办公室,让他给我发个视频通话,欢迎他来观看这场现场直播,他应该很感兴趣的。” 能不感兴趣吗?李森以前和苏见仁就是盟友,现在自己的盟友被谢致远给坑跑了,自己也险些栽在谢致远的手里,现在要问李森对谁的仇恨值更高,那绝对是非谢致远莫属。 谢致远扶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虚眯着双眼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姓赵的,你考虑清楚了,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叶晨冷冷的一笑,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然后说道: “谢致远,咱们俩是老同学了,一个宿舍住了四年,按说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了。我要是那种一棍子能打服,或者几句话就能吓唬住,那我也就不是赵辉了。 就你说的这些个事儿,第一呢,我是没有直接参与;第二,就算是曝了光,最该着急的那个人也不会是我,你觉得苏见仁会放过你?他虽然表现的不学无术,你还真当他是那种什么也不是的花花少爷了? 苏见仁的二哥和他三姐是做什么的,我看你怕是忘了吧?一个是魔都这边一个商业银行的行长,一个是法院的庭长,哪个没能力制衡你?你对他们的四弟下手,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还有啊,这件事情也许对我也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是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从李森李行来到魔都分行,我的日子本身就不好过,都已经习惯了,现在有你主动站出来吸引他的火力,我求之不得啊。 而你呢,你不仅要承受苏家兄弟的报复,你觉得李森会轻饶了你?苏家老爷子好歹也算是人走茶凉了,李森可不一样,人家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陪你耗一辈子都耗的起,这辈子怕是没哪家魔都的商业银行会跟你合作了。 所以你故意当着我秘书的面,上演这一出,在我看来实在是有够幼稚的,不觉得太小儿科了吗?你这是狗急跳墙了吗?行了,你该说的都说了,我该说的也说了,请回吧。” “好,打扰了。”谢致远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叶晨问道: “对了,蕊蕊的眼镜治的怎么样了?” 叶晨端着手里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斜睨着谢致远,轻声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她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话。” 谢致远当然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关心赵蕊,叶晨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谢致远,你怕是还没给阿美莉卡那边去电话吧?怎么,找个人拿着个矿泉水瓶,想朝着我闺女身上泼,是在警告我吗? 我要是不答应你的狗屁计划,下一次你打算换成什么?硫酸?尽管试试啊,不光是你知道我女儿的行踪,我也知道你儿子在哪儿上学,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都别好过呗,有什么阴招,你可以继续使出来,不要紧的,我还扛得住。” 谢致远有些发懵,随即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脸色难看的夺门而出,跑向了走廊的电梯,焦躁不安的按着下楼键,至于另一只手则掏出了手机,给自己的手下拨去,询问阿美莉卡那边的进展,结果电话接通后,手下告诉他,派去执行的人现在失联了。 出了深茂行,谢致远开着车就往家里奔去,结果一到家,就发现妻子沈婧正脸色难看的坐在客厅。谢致远心里咯噔一下,对着沈婧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沈婧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斜睨了一眼谢致远,然后对他说道: “刚才我接到了学校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几名男子在学校询问咱家儿子的姓名和班级,然后守在门口就没离开过。 中午放学的时候,孩子出来买文具,这伙人就一直跟在儿子的身后,儿子去哪儿他们就跟去哪儿,这些人是你派去的?你是不是有病啊?那么小的孩子上学,你还给他派保镖?老师就差找到家里来了!” 谢致远的头皮一阵发麻,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这是叶晨给他的警告,他女儿在国外没事还好,但凡是出了一点事,他的人绝对会第一时间对谢致远的家人下手。玩脏的谁都会,可未必谁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 竣龙地产,吴小飞的办公室,他在手里摆弄着一份地产转让的合同,确认没什么破绽后,给田晓慧拨了过去,让她把一份招标的合同送到办公室来。 没过多一会儿,田晓慧就把合同送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职业套装,非常的修身,完美的把她的身体曲线展示了出来,她笑着对吴小飞说道: “小吴总,合同已经拟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如果换作是以前,吴小飞可能会好好的欣赏一下田晓慧的妆容,然而自从知道她是远舟信托派来的卧底,就再没了这份闲情逸致。他翻了翻合同,然后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小慧,听说你最近经常加班?” “偶尔,这都是我的份内事。” 吴小飞心中冷笑,心说你可不是偶尔,不管是监控室的监控,还是楼下的保安,都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你为了当间谍,还真是蛮拼的,每天晚上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他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轻声道: “知道你是为了公司好,但是也得注意身体啊。” “谢谢小吴总。” 田晓慧在和吴小飞寒暄的时候,看到了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商品房买卖合同,出卖方是竣龙地产,至于买入方则是赵辉。沈婧给田晓慧看过赵辉的笔迹,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让她心中一跳,意识到就像苏见仁说的那样,针对谢致远和沈婧的陷阱已经开始布局了。 正在这时,吴小飞的电话响起,他接通后说道: “我现在下去,你等我会儿吧。” 吴小飞站起身来,对着田晓慧说道: “小慧,等我会儿,我去趟法务部,回来给你签。” 吴小飞说着把桌上的那份合同,收到了自己的抽屉里,然后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田晓慧听到脚步声走远,快步走到了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那份合同,然后用手机进行拍照。直到她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吴总哼着小调靠近的声音,这才将合同归回原位。 吴小飞回来后,将招标合同签过字,然后目送田晓慧离开。人走后,他解锁电脑,调出了监控视频,随即给老爸吴小龙拨去了电话: “爸,鱼已经开始咬钩了。” “好,咱们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的就是等你赵叔那边的消息了。” 沈婧和谢致远晚上都要休息了,沈婧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她划开手机,发现是田晓慧发来的一连串图片,点开后,看到了那份房屋买卖合同后,她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噔噔噔朝着楼下走去,在楼梯口撞见了上楼的谢致远,兴奋的对他说道: “你看,小慧刚发来的消息!” 谢致远接过了手机,看着内容,心跳突然加速,兴奋的说道: “终于搞到了,太好了!有了这个证据,我现在让赵辉爬着过来,他都不敢走!” 沈婧也很兴奋,不过她还是冲着谢致远翻了个白眼,邀功似的说道: “这下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要不是我提早埋的这步棋,你就等着倒霉吧!” 谢致远知道沈婧对自己和秘书艾米搞东搞西,心怀怨怼,他揽着沈婧的肩膀,对她说道: “要不说你才是我的老婆呢。” “死相!” 谢致远热血上涌,他奔向盥洗室,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身后传来了沈婧的唠叨声: “我跟你说哈,你先别着急出牌,我先找人确认清楚再说。” 谢致远最近心底一直处于压抑状态,好不容易得到了宣泄,他根本都没听进去沈婧的唠叨。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的提前演习着下次见到叶晨时的场景…… …………………………………… 叶晨这时一点都没有大战前的局促不安,周末的时候,他开车拉着欧阳老师和戴斌,去了老师戴其业的老家海宁省亲。叶晨开车,戴斌坐在副驾,至于师母欧阳老师则是坐在后排。大家都不说话,不管是吃饭亦或是赶路,彼此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老师戴其业的祖上有些来历,中过举,点过翰林,至今还有专人看坟。看坟人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蹒跚着领三人去到田头。那路并不好走,因平常无人来此,芦苇长得有半人高,脚下泥泞,真正是野地。 好不容易到了,见到两块青灰的墓碑,掩良在杂草之中。老太太蹲下身子,拔去杂草,才现出碑上的名字。叶晨对着戴斌介绍道: “这是老师的曾祖,还有祖父祖母。” 今天携戴斌会老家省亲,可以说是认祖归宗了,戴斌有些不知所措。欧阳老师的神情有些沧桑,对着戴斌轻声道: “不用太放不开,来过了,意思到了就行了。” 叶晨在原宿主的记忆里看到他曾经陪着戴其业来过这里,所以对这一切并不感到陌生。上次临走之前,戴其业曾经给这个看坟人留了些钱,这次叶晨便接过了这个程序,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塞到老太太树皮一样的手中,轻声道: “谢谢哈,这些年没见,您清瘦了,一点心意,别见外。” 戴斌见状,赶忙阻拦,从兜里拿出了钱夹子,对着叶晨说道: “赵哥,我来给!” 叶晨把戴斌的手按了回去,然后笑着说道: “没事儿,咱们都是一家人。” 携戴斌回到老家省亲,叶晨事先去到家里询问了一下欧阳老师的意见,担心她有心结,毕竟这不是她的亲骨肉。 谁知欧阳老师倒是表现的很坦然,她对叶晨轻声道: “老戴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这孩子当初寄养在父母那里,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要是他自己管教,只怕要好得多。我说那就接回来吧,结果你老师叹了口气,说都到这地步了,自然是不能接回来,这是他的命。 老戴当时只当我是在说气话,其实不是的。我不能生育,总归是我欠了他,就算是他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种事情也是不好全怪他一个人的。再说家里没孩子到底冷清,真要接回来,我亲自带大这孩子,说弥补也好,以德报怨也罢,总是件好事。 这层意思我从没跟你老师提过,一是没机会,二来就算提了,他也不会答应。有时候,就算是夫妻,也有许多话不能说的,一说就踩线了,要误会的。可不说也不好,他到死都觉得我心里有疙瘩,这件事就成了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有时候我也问自己,这辈子到底是我对不起他呢,还是他对不起我?这事不能想,一想就出不来了,要变神经病的。 再说了,便是想通又如何?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又不是批考卷,你得了几分,我得了几分,名次贴在墙上让大家看。赵辉,你是最了解你老师的,也不必问我,就想着他若在世乐意不乐意。我没意见。” 从海宁回来,到欧阳老师家的时候,戴斌临下车前叫住了欧阳老师,然后有些腼腆的说道: “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叫我,别把我当成外人。” 欧阳老师原地怔住了几秒,才轻拍了拍戴斌的肩膀,轻声道: “谢谢。” 经过这次省亲,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都已经变得很随意了,结果这一来一去的,好像又别扭了起来。可这只是看着别扭,毕竟买台新车,开回来还要磨合一段时间呢。 第二天,欧阳老师一个电话又把叶晨给叫到了家里,拿出了一块表,托他带给戴斌。这块表是戴其业生前的遗物,一直被欧阳老师珍藏。叶晨很高兴自己解开了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的心结,所以欣然答应。 晚上下班后,戴斌按照约定来到了叶晨的住所。叶晨把表拿了出来,亲自帮他戴在了手腕上,然后说道: “听欧阳老师说,这块表是你爷爷传下来的,你父亲生前一直都戴着,现在给你了。走字儿还准不准的另说,好歹也是一份传承,以后想起你爸了,至少还可以睹物思人。” 戴斌沉默了许久,站直了身子,对着叶晨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谢谢你赵哥,谢谢你为了我爸,还有我做的这一切。” 说着,戴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划动了几下,点开了相册,对着叶晨继续说道: “对了赵哥,这是您让我查的,您看这东西咱们什么时候放出去?” 叶晨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笑了笑,然后对着戴斌说道: “不急,现在谢致远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孰不知他已经离死不远了。等他站在最高处的时候,再一脚给他踹下悬崖。 先让市场监管部门给他上上紧箍咒,找他喝喝茶。这样他才会狗急跳墙的来找我,并且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那时候才是发难的时刻。” 叶晨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市场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就莅临了远舟信托,对远舟信托展开了现场调查,并且对谢致远进行了约谈。 谢致远焦头烂额的应对完这一切,肺都要气炸了,他猜到了是叶晨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把市场监管的那些人送走,他直接离开了公司,一脚油门,直奔陆家嘴的滨江支行…… 第五十七章 锒铛入狱 谢致远应对完监管部门的那群祖宗,把他们送出远舟信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天色黑了下来。他阴沉着那张老脸,跟秘书招呼了一声,就直接离开了公司。 谢致远在滨江支行也是有自己的熟人的,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叶晨现在还在银行里加班。谢致远甚至都没顾秘书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叶晨的办公室。秘书脸色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叶晨,叶晨冲着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你先下去忙你的吧。” 秘书走后,谢致远直接走到了叶晨对面,拉过了椅子坐下,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然后对他问道: “赵辉,你到底想怎么着啊?” 叶晨将案头的工作放到了一边,笑着对谢致远问道: “大晚上的你跑过来找我,秘书拦都没拦住,怎么叫我想怎么着?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啊?但说无妨。” 谢致远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叶晨,这段时间为了让他批下国韵一号的项目,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管阴的还是阳的,所有的花招齐出,结果全都被这个家伙三两下给摆平了。要不是田晓慧在竣龙拿到了他和竣龙利益输送的证据,恐怕自己今天还是没有底气来面对这个家伙。 轻咳了一声后,谢致远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见他对着叶晨问道: “那我就直说了,今天监管部门跑到远舟来找我喝茶,是不是你举报的?” 叶晨眼神玩味的看着谢致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你怎么证明是我举报的啊?在魔都金融圈还有比你更招摇的吗?做事情这么不牢靠,上面的正策一收紧,你要是不出问题,那才叫奇了怪了,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跟你合作的原因。” 谢致远的脸色很难看,让人怀疑他下一刻会不会突然猝死,他死死地盯着叶晨,然后问道: “行,你不愿意跟我合作没关系,但是你也不至于背后捅我一刀啊。” 叶晨直接笑出了声,完全没避讳这笑声给谢致远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对他轻声说道: “谢致远,你怎么证明这一刀就是我捅的呢,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在魔都金融圈的敌人还少吗?最想你死的那群人里,恐怕我都排不上号吧? 就你的那些个项目,只要是被人发现,你连合规管控都漏洞百出,随便什么有心人都会出手捅你的,毕竟市场的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了一口,别人就要少吃一口。老谢,你也是在商圈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了,这个道理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叶晨的话说得非常的不客气,怼的谢致远哑口无言。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谢致远很清楚自己很多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得罪的人更是不知凡几,真要说谁看自己不顺眼,捅上一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谢致远今天之所以这么气势汹汹的对叶晨诘问,其实也是为了打开谈话的契机,毕竟叶晨跟个刺猬似的,这段时间扎的他手掌上全都是血珠。他嬉皮笑脸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有数了,我知道是谁在弄好了。想搞垮我,呵呵,没那么容易。等我回过血来,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但是赵辉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得帮我回血啊,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打算在海外帮你弄一份好的资产,离岸公司注册的那种,纪委想查都查不到。这样蕊蕊不管是看病、上学还是生活,这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叶晨脸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只不过他的笑容很嘲讽,他手掌下压,制止了谢致远继续说下去。然后对他说道: “先稳稳吧,还惦记着你那个什么国韵一号呢?都被监管部门盯得那么死了,是谁给你的底气?你想死没关系,拜托不要拽上我,我还没活够呢。” 谢致远从来就没这么狼狈过,先是被清远担保的穆智君拿捏,然后又被监管部门咬住,现在深茂行这边又迟迟没有进展。他对着叶晨说道: “这么着,老赵,我保证不踩红线,不闯红灯,好吧?但咱们事儿该做还是得做。办事情是得合规,那我们这金融机构它也得发展不是?就像你们搞管理的,那也不能管成一潭死水啊,你说对不对? 我被监管部门叫去,茶是喝了不少,这不也没什么事儿吗?一、不影响我们公司正常运行;二、更不会影响你的口碑和风评;三、就算是将来有什么新的正策,那它也得遵循新老划断的原则,你说对不对? 我可都听说了,李森虽然没拿下你滨江支行行长的职位,可是对于打压你,我相信他还是不遗余力的。这时候给你们支行多拉拉业绩,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你现在不签,这机会可就错过了。” 叶晨被逗笑了,他抿了口咖啡,然后对谢致远问道: “什么机会错过了?坐牢的机会啊?” 换成别人敢对谢致远说这话,谢致远绝对会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毕竟手底下给他干脏活的人有的是,他是不会放纵别人来丧他、诅咒他的,尤其是做信托这种生意,对这种事情尤其忌讳。 然而对叶晨,谢致远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这家伙的武力值实在是太吓人了,就算他手里拿捏着叶晨的把柄,他也不敢轻易造次,上次去到叶晨住处堵他的那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喝粥呢。他对着叶晨说道: “什么叫坐牢的机会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这代表什么?代表什么都影响不了咱们的正常合作,代表咱们俩固若金汤的兄弟关系!” 不要脸的人叶晨见得多了,但是像谢致远这么极品的,叶晨见得还真就不多,他可谓是不要脸的集大成者。叶晨轻笑着对谢致远说道: “固若金汤?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忘了找人堵我门口偷袭我的时候了?忘了派人去阿美莉卡袭击我闺女蕊蕊的时候了?这时候扯什么兄弟关系,谢致远,你不觉得很荒诞滑稽吗?” 彻底撕破脸了,谢致远索性直接耍起了流氓,他对着叶晨说道: “赵辉,同学多年,你该晓得我的性格的,惹毛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除非你打算一辈子担惊受怕,还有你女儿,不考虑自己,你也要考虑孩子吧?跟我翻脸,你翻得起吗?信不信我让赵蕊今后都别想高高兴兴的上学,平平安安的下课?” 叶晨脸上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他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的usb接口,点开了里面的内容,然后翻转显示屏给谢致远看。 电脑上赫然显现出一份清远担保公司的股权代持协议,所有的文本齐全。谢致远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叶晨则是拔掉了u盘,非常丝滑的将其重新收进了抽屉,拨动了一下抽屉上的密码锁,将其锁好。 谢致远目眦欲裂,他没想到自己一直热衷于抓叶晨的把柄,结果他也在抓自己的把柄。他阴沉着脸对着叶晨问道: “你哪儿弄来的?” 随即谢致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因为这些股权代持协议和其他的相关证明,就连自己的秘书艾米都不知情,他只安排了戴斌去办。现在出了问题,不用问都知道这是谁泄的密。 谢致远怒极反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双手按着叶晨的办公桌,然后说道: “行啊赵辉,出师了。我现在特好奇,你是怎么策反那小子的?跟那小子说了我多少坏话?” 叶晨也从自己的座位站起身来,他不习惯被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尤其是谢致远这样的货色。他轻声对谢致远说道: “我没说你坏话,只说真话。嘉祥实业那件事,你怕是早就抛在脑后了吧?赚了大笔管理费不说,还偷设老鼠仓,通过内幕消息,在大资金抬盘前两头吃,在米股赚的沟满壕平。 我从不眼红别人赚钱,可你不该将戴行给卷进去。跟你说句实话吧,在我心里面,我始终都没过了戴行那一关。这个u盘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防身用,你不逼我,我不会害你。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告诉你,咱们俩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别在我这里瞎耽误功夫了。” 谢致远彻底破了防,对着叶晨破口大骂: “赵辉你就是个王八蛋,你就这么弄吧,看咱俩谁先死!” 外面的秘书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动静,从外面冲了进来,对他非常严肃的警告: “谢总,请您出去,你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谢致远指着门外,气焰嚣张的大声喝道: “你去叫,你现在就去叫,你把全楼的人都叫到这屋子里来,让他们都看看你们的赵行,干了多少好事儿! 呵呵,赵辉,真以为我手里没东西是吧?我就问你一句话,那所别墅怎么来的啊?你解释得清吗?我不仅知道,我手里还有真凭实据。这份文件,一个礼拜之内,给我签喽,否则的话,咱们俩看谁先死!跟我玩儿,你也配?” 银行没走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谢致远的气急败坏,他们把脑袋探出了门外,看到了这出大戏,看着谢致远跟个怨种似的,夹着包离开。 谢致远走后,叶晨让秘书继续去忙,他则是给吴显龙打了个电话: “喂,大哥,可以开始了,谢致远刚从我这里离开。” …………………………………… 隔天,远舟信托谢致远的办公室里,戴斌把当初的那个装着啸鹰赤霞珠的木盒,摆在了他面前,然后说道: “这是你上次让我送给赵行的红酒,他没要,让我带回家了,现在还给你。” 谢致远看着戴斌的辞职报告,扔在了办公桌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恨声说道: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一点没错。跟赵辉去了趟海宁,就调转枪口了?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我是不如赵辉。” 平时一贯腼腆的戴斌,此时直视着谢致远,语气坚定的说道: “赵行是个好人!” “那我就是坏人了?”谢致远站起身来,对着戴斌说道: “戴斌我问你,你爸,戴行,是好人还是坏人?回答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会背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在外面睡洗头房的小姐?会养个私生子?会避开银行的监管,在信托搭建一条资金通道,去帮助自己的熟人? 好人坏人是写在脸上的吗?还是说别人告诉你的啊?在你的认知里,是不是一加一只等于二?是不是人都是非黑即白的呀?我来告诉你,你懂个屁!戴斌,我对你那么好,那么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戴斌在听到谢致远嘲讽自己是个私生子的时候,用力握紧了拳头,他从叶晨的口中都已经知晓了,当初就是谢致远借着这件事来威胁的父亲,最终留下了魔都。他不思报恩,反倒是坑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夸夸其谈。戴斌恨不得一拳打在谢致远那张油腻的脸上,让他万朵桃花开。 最终他忍住了,沉默了片刻后,调整好情绪,淡然说道: “至少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你这样搞早晚要出事儿的。” 谢致远拿起了桌上的那份辞职报告,拍在了戴斌的胸口,怒骂道: “滚!” 戴斌走后不久,沈婧拿着一个文件袋,进了谢致远的办公室,她跟戴斌是擦肩而过。进屋后她还对谢致远问道: “那个是欧阳老师家的孩子吧?我看你们好像是不大愉快,怎么了?” 谢致远自嘲的笑了笑,靠在办公桌上轻声说道: “他被赵辉给收买了,把咱们家做担保公司的事儿给查了个底儿掉,所以赵辉借着这个引子要跟我撇清关系,我在深茂行大闹了一通,还好你拿到了他那栋别墅的购房合同,我狠狠削了他一顿,直接老实了。放心吧,我有鱼死网破的勇气,他可未必有。一个礼拜之内钱就会到账。” 沈婧就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谢致远,脸上写满了绝望。她对谢致远不确定的问道: “你跟赵辉提别墅的事儿了?” “说了,你是没看他那个样子,都愣了!” 沈婧都快要被谢致远给气疯了,她大声怒吼道: “你找赵辉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的叮嘱你就一点都没在意是吧?” 谢致远心里很清楚沈婧一直在跟自己的秘书别苗头,他只当妻子是在耍小脾气,不在意的说道: “我找赵辉干嘛要跟你说啊?我跟他是同学,你又不是。” 沈婧直接把手里的文件袋扔给了谢致远,然后无力的瘫在椅子上,绝望的说道: “这是我托人找到的详细资料,那栋别墅的买主确实是叫赵辉,,可是此赵辉非彼赵辉,身份证号不一样,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在逼得你手忙脚乱的同时,貌似无意的给我们看了一张底牌,只不过这是张通过吴显龙给我们看的一张假底牌。 我在调查清楚后第一时间就过来通知你,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跟赵辉撕破了脸。如果你不威胁他,他未必会举报咱们,顶多是不给咱们办事儿。可你偏偏沉不住气,有张牌就得瑟!” 谢致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叶晨从戴其业死后就开始给他布的局,恰巧一八年刚刚开过全国金融会议,强调要加强金融监管,国家先后成立了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和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金融安全被提升到国家安全的高度。 银监会随之发文,大力整顿信托业,谢致远可谓是撞到了枪口上,除了非法融资、资金整合、违规发行信托产品,还牵涉到财务报表造假,违规上市等多项罪名。 这时候叶晨又照着谢致远这个瘸子的好腿来了一脚,把清远担保的事情给曝了出来,最终法院宣判,被告人谢致远犯职务侵占罪,挪用资金罪,行贿罪。 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个罪名,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一千万元。远舟信托直接被勒令停业整顿,所有的信托产品全部下架,整个远舟信托的董事会都炸开了锅,这群股东恨不能弄死谢致远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谢致远前半辈子一直在外面拈花惹草,这回被抓,却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给揽了下来。虽说他跟沈婧因为五零二事件,夫妻关系早就已经有名无实,可说到底这时候能在外面管他的,就只有这个女人了,真把她也弄进来,那自己就可以彻底宣告歇菜了。 谢致远在看守所呆了四五个月,直到判决下来,被转到了监狱后,才迎来他的第一次接见。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的,如果不是沈婧在看守所一直在给他存钱,他觉得自己很可能跟那些没人管的盲流子似的,跟里面的人给欺负死…… 第五十八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在金融圈里,消息的传播是非常快捷的。李森这边得知了当初意图用艳照,在网络上炒起热度,坑自己的谢致远锒铛入狱的消息,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同在三伏天里吃上了一块冰镇西瓜那么舒爽。 在叶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自然是传到了李森的的耳朵里,要知道他好赖不济也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行长,作为一把手,自然是有人向他靠拢。 说实话,李森在得知消息后,很是不以为然。只有跟叶晨打过交道后,才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怕。能让自己一直吃瘪,甚至是让苏见仁滚出深茂行的权谋老手,如果就这么轻易的让一个信托公司的小老板给斗垮了,那才是真正的魔幻呢。 然而让李森没想到的是,叶晨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快到根本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远舟信托给斗垮,甚至是让谢致远身陷囹圄,这让李森第一次有了跟叶晨合作,共同针对顾慎这个老狐狸的念头。 分行召开例会,一般情况下,李森在开完会都会第一时间离开,这次李森在宣布会议结束后,却是不停的跟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叶晨说着什么。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说道: “赵行,宋行来魔都了,非公开的那种。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找时间聚聚?” 叶晨的眼睛一亮,他之所以帮他解决掉麻烦,甚至是拉拢李森,奔着的就是李森背后的那个人。因为他跟顾慎的职阶相差太远,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斗倒他,可谓是事倍功半。 打个比方,叶晨的手里掌握了顾慎接受沈婧性贿的证据,如果依靠自己的力量,借着证据去扳倒顾慎,无异于蚍蜉撼树,因为顾慎在总行那边有自己的关系网,可能证据还没递到高层那边,就被他派系的人给拦了下来。 至于宋世,就完全没有这个担忧了。他本身就是总行的副行长,还是主管人事任用这一块的,论起在总行的背景,他绝对是碾压顾慎的存在,所以证据递交到他手中,由他来出手,绝对可以一击毙命。 最关键的是宋世和顾慎本身就是竞争关系,可平时他们只会把斗争潜藏在水下。这一次顾慎针对宋世派到魔都当分行行长的李森,可以说是犯了忌讳,动了别人的蛋糕。如果这样的情况下,宋世都听之任之,那他可真就成软柿子了。 叶晨对着李森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谢谢李行的抬举,放心,我一定到。” …………………………………… 接见室里,沈婧看着剃了光头,满脸胡茬,身着蓝色带着斑马杠囚服的谢致远,心里五味杂陈。两人拿起了接见室的电话,沈婧对谢致远说道: “都说光头最考验一个人的颜值,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住的。你本来就挺帅的,哪怕是剃了光头,也没难看到哪儿去。不过你这胡子该刮一刮了,我在外面问过,你现在好像是在集训队,等到分了大队,我托人给你带个电动的刮胡刀,拾掇的干干净净的。” 谢致远看着窗外的妻子,缓缓坐在接见室的椅子上,轻声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带着离婚协议来呢。” 沈婧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谢致远悠悠说道: “你虽然进去了,但是我们的家底儿还在啊,虽然被罚了一千万,九牛一毛罢了,真跟你离婚的话,我岂不是要损失很多很多的财产?你看我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吗?” 夫妻俩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谢致远问了问孩子,问了问家里的情况。沉默了片刻,他对沈婧笑着说道: “跟我讲讲外面的事儿吧,你也知道这里面消息闭塞,除了电视的新闻,我接触不到任何的信息渠道。” 沈婧知道谢致远关心的是什么,跟叶晨斗法,被送进了监狱,要说心里服气,那是不可能的。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话语却没有一丝温度的说道: “吴显龙最近风光得很,得益于长滩项目的成功,竣龙集团一下子声名鹊起。至于赵辉和李森,虽然表面上还是水火不容,可是有人私下里看到他们在会所单独会面,不知道谈了什么。” 谢致远自嘲的笑了笑,摆弄着手指上因为搬麻袋磨出的倒戗刺儿,轻声说道: “我费尽心血,却给这个老家伙抬了轿子,最后还被他们摆了一道,这亏吃得太大了。” 沈婧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她对着谢致远说道: “成王败寇,没有关系的。五年嘛,算上减刑很快就过去了。你在里面好好吃,好好睡,放宽了心,我绝对不会对他们善罢甘休的。我打算重新回到胜园基金,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谢致远的心中一惊,他知道胜园基金背后站着的是谁,如果远舟信托还在,沈婧靠到顾慎那里,他多少会卖个面子,可远舟信托现在被查封了,所有的董事会的股东,都恨不得弄死自己。现在沈婧凑到顾慎跟前,和摇尾乞怜的母狗没什么区别。 谢致远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婧,然后轻声道: “老婆,顾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咱们被别的商业银行封杀后,他不帮忙不说,还一个劲儿的挑唆咱俩挑起赵辉和李森的争端,就能看得出这是个老银币,咱们玩不过他们的。” 沈婧很久没感受到来自谢致远的关心了,没想到他进到监狱了,自己却久违的感受到了,不得不说实在是有够嘲讽的。她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虽然你我之间发生了诸多的不愉快,可是咱们俩到底是两口子。我就算对你再不满,都没说让你吃亏,他们凭什么? 你放心,我虽然给你戴了绿帽子多年,可是这些年我在顾慎那里也不是没收获的,真要是逼得我撕破脸,他都不是被免职这么简单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在两说,我相信他会拎得清的。” 谢致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颔首,虚眯着双眼说道: “你这么努力,我也不会闲着,这些天我会给深茂行写封举报信,虽然不一定能扳得倒他,可是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我也要让他被恶心到,顺带着试探一下顾慎那边的态度。” …………………………………… 顾慎突然接到了总行纪委的电话,让他回总行一趟,配合调查,并且说明一些情况。顾慎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到了总行,甚至都没顾得上休息,就直接来到了总行纪委办公室,见了部门负责人。 负责人直接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赫然是提篮桥监狱的字样,寄信人是谢致远。这让顾慎的眉毛轻皱,然后就见对方说道: “顾行,这是我们收到的举报信,远舟信托原总裁谢致远,在狱中举报我行分行行长赵辉,接受了一个名叫周琳女士的x贿,为竣龙地产公司违规代销,并利用自己女儿的捐款账号收取贿赂,内容非常详实。 之前调查分行和远舟信托的项目时,赵辉被择的是一干二净。现在正相反,根据举报的内容……” 还没等对方的话说完,顾慎的脸上就带着一丝不耐烦,直接打断说道: “对不起哈,我打断你一下,我这里也有份东西,我想请您先过目一下。” 说着,顾慎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还有一个u盘。对方直接把u盘插在了usb端口,然后就见顾慎继续说道: “里面的材料是赵辉提供给华东审计的,他发现了远舟信托在为竣龙集团提供融资的过程中存在着违规行为,他觉得自己有失察的地方,所以他就主动把整个流程的纰漏做了整理并且上报。 经过层层的审核和比对,数据造假的是谢致远,提报项目的是苏见仁,至于赵辉顶到头就是个失察。第一,人家没有给咱们银行造成损失;第二呢,人家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职,并且主动像组织做出了反应,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纪委的负责人脸色有些不愉,有些夹枪带棒的说道: “顾行,我知道你珍惜人才,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总行一般也是不予追究。但是眼下情形不一样了,事事认真,银行没有损失是一回事,违章违纪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有人存在受贿行为,无论是利益输送,还是x贿,一旦查明就必须严肃处理,顶格处理。” 顾慎心里在骂娘,要说有谁最希望李森或是叶晨出事,他绝对是当仁不让的那个,但是叶晨实在是太过鸡贼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做了很多事情,直到掀开底牌,自己才知道这个家伙藏的有多深。 顾慎也没废话,直接把文件袋扔到了纪委负责人的面前,然后说道: “还是华东审计部提供的材料,赵辉和华东审计部的主任苗彻是老同学,苗彻的妻子在海外帮着赵辉的女儿开了一个慈善捐款账户,赵辉发现可能会有不法分子利用这个捐款账户进行利益输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报到了华东审计部。 上面是审核材料,每一笔捐款的数额,和背后账户的来源都做了说明,其中有一百六十多万刀乐,都来自一个东南亚的博彩公司,至于幕后主使正是远舟信托的谢致远,有人拍到了他跟博彩公司老板会晤的照片,都在这里面了。至于那一百六十万,已经被赵辉交到了华东审计部,留作起诉谢致远行贿的证据。” 此时的顾慎气到了不行,他感觉谢致远和沈婧两口子,真是猪队友,贼喊捉贼也分个时候分清对象。现在好了,诉讼程序一旦开始,谢致远的刑期还得往上加,一百六十万刀乐,这特么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的范畴了,最少都是五年起步,这回谢致远两口子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纪委负责人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调查还没等到开始,便被一条条堵了回来,而且全都是实打实的那种,最终他只能讪讪说道: “所以就只剩下周琳这一件事了吧?顾行,针对这条你总不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了吧?” 顾慎像是看傻子一般,撇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家伙,呆头呆脑的,完全拎不清楚状况。没谁比我更想把叶晨和李森踢出深茂行魔都分行了,我都没办法,你揪着男女关系不放,是在这里跟我扯呢吗?人家丧偶了,你管他跟哪个女人好呢?能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跟你姓! 事情也正如顾慎料想的那样,纪委的人找周琳了解情况,周琳把当初广告公司包装上市的事情和盘托出。谢致远如何瞒天过海,将一家资质平平的企业做成上市公司的,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然后对着总行纪委的人说道: “我和谢致远是蛇鼠一窝,赵行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水泼不进刀砍不入,美人计也没用。贷款报告是谢致远写的,造假他最拿手。换了谁都得被绕进去。我在圈子里混了这些年,识人无数,论做事胆大心狠,没人比得过他。” “谢致远为什么要跟赵辉过不去?” 周琳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神态非常放松的说道: “他喜欢我,我喜欢赵行,就是这么简单,三角恋爱听说过没有?” 纪委的人都被气笑了,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然后说道: “搁这儿拍电视剧呢?” 周琳轻蔑的看了一眼对方,然后说道: “你们可以去查嘛,我住的房子、穿的衣服、戴的首饰、开的车子,统统都是谁送的?上海滩为我争风吃醋的男人,薛致远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周琳此言一出,可谓是把自己给逼到了墙角。可是她不后悔,而且她说得也确实是实话。从小到大,她见惯了男人投射到自己身上带着欲望的目光,可是在叶晨身上,她却从来都没看到过。 当初周琳是抱着自己的目的去接近叶晨的,可直到接触到叶晨后,她才知道自己当时把问题给想简单了。然而即便是叶晨明知道她是谢致远派来的人,还是屡次三番的帮助自己。 先是帮着轩轩转学到魔都,然后找人从谢致远的硬盘里删掉了足够毁掉自己一生的视频和照片。做人是要讲良心的,虽然自己剩的也不多了,但是好歹也能够捡的起来,所以即便是自污,她也愿意帮叶晨一把…… …………………………………… 戴斌从远舟信托离职后,直接被叶晨安排进了滨江支行对公部,他亲自找到了对公部的业务经理老马,让他帮忙带带。老马一贯咸鱼,对于带徒弟很是有些抵触,之前程家元在对公部的时候,就没少被他责骂。 但是戴斌到底不同,他是叶晨亲自送到对公部的,而且据小道消息说,这是已逝的分行行长戴其业的公子,分行审计部的苗彻,对他也很是亲热。所以老马心里就算是再不爽也要多担待些。 闲来无事的时候,老马总是会掐着手指算,没几年便要退休,将来天下是这些年轻人的,自已这连绿叶也称不上,顶多是枯叶,混进土壤变成肥料,供养着这帮小的。 老马一想到这儿,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悲凉。老关也是差不多的心境,两个老对头同病相怜,倒生出些不尴不尬的情谊来。戴斌天赋不高,与当初的程家元是半斤对八两,人生得高高大大,性子却软得像面团,更加娇贵些,打不得骂不得。 戴斌刚进来便做错一笔单子,学徒期不必担责,所以只能是是老马这个当师父的应承下来。老马肚子里全都是苦水,在老关面前倒个稀里哗啦: “咱们对公部里,可真正是铁打的师傅流水的徒儿。早知道是现在这模样,当初大学那会儿我就去考师范当老师了,至少每年教师节还有花和卡片收。这些年带的徒弟,两只手翻几遍都数不过来,一茬接一茬的,也没见谁走了会记得我这个当师父的,纯粹是吃力不讨好啊。” 老关嗤笑了一声,端起了自己的专属咖啡杯,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手里带过的,分行副总都有两三个了。别的不提,就说咱们滨江的赵行,当初不也在对公部呆过吗?只不过那会儿不叫对公部,带他的也不是咱们,是你这个徒弟他爸。” 老马轻叹了口气,然后臊眉耷眼的说道: “有时候仔细想想,混得忒没劲,人家来去匆匆,我们原地踏步,到死都只是一个科员。” 老关扯起嘴角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真要是说起来,这件事情怪不得别人,也怪我们自己,在对公部的这些年,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在哪里抠不出些路子来?人不动就算了,心也一动不动,活该将来赤膊退休。” 第五十九章 牢底坐穿谢致远 老马和老关相视一笑,其实有些事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对公部每个人手里都有熟客,就连胡悦这种新来的菜鸟,都有自己的客户群,更别说老马和老关这种老鸟了。 有时候因为跟客户熟的不能再熟了,程序上自然会放松一些,这边说有个理财产品不错,利率高也稳当,那边就直接把钱给打过来了,或者干脆就是上门自取,然后再转给需要贷款的客户。 老马和老关刚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会出事儿。后来做过几笔后,捞到了实打实的好处,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要说这俩货也实在是胆大包天,仗着自己熟悉行里的流程,擦边球打得那叫一个飞起。 随着上面的正策越来越收紧,融资也变得越来越难,这偏门生意便也是应运而起。正所谓有供需关系才有市场,两人在对公部尝到了甜头,本身又都是咸鱼的性格,对于职场没那么大的野望,再加上自身没有背景的缘故,所以他们倒也乐于这么厮混下去,只是不曾想,混着混着便混到快退休的年纪了。 一个部门的同事到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情,只是就算是有所察觉,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苗彻似的,是个大侠的性子,往往都是各人各扫门前雪,毕竟这又不是我家的生意,犯不着出那个风头,有些事情不犯到自己身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老关和老马这俩家伙,得到了实打实的甜头,只是一次就抵得上一年甚至是几年的工资,所以自然是干劲儿十足。心里想着能做一笔是一笔,真要是被抓到手腕子了,也都是命里该着,怨不得旁人。 扯了会儿闲篇儿,午饭的时间到了,老马和老关去到了食堂。打完饭菜,正要用餐的时候,发现叶晨远远的走了过来。叶晨不仅是滨江支行的一把手,更是分行的副行长,所以两人赶忙站起身来礼貌的打招呼。 谁知道叶晨居然端着餐盘坐在了他们对面,这让老关和老马心里一惊,因为心里有鬼所以两人哆哆嗦嗦的,还好叶晨就只是寒暄了几句,顺带着对老马问了问戴斌的情况。 可即便是如此,老马和老关的这顿饭吃得也是味同嚼蜡,难受到不行。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谁知道这时候叶晨却是从身后把他们给叫住了,突然开口道: “两位下午要是业务不忙,麻烦到我办公室一趟。” 叶晨的行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是三十九层,老关和老马吃过午饭后,战战兢兢的坐在电梯过来,心里面那叫一个七上八下,非常没底。 叶晨让手下的秘书倒了两杯咖啡过来,然后三人就是一通不着实际的寒暄,老关和老马都是滨江支行的老人了,可以说原宿主刚进银行那会儿,他们就在这里,所以劳苦功高之类的褒扬词语,用到他们身上倒是不显得违和。 老关和老马私下里面面相觑,心里头猜想叶晨是魔都分行的副行长,他就算是有事情要办,按照程序也还是分行先处理,不至于发配到支行来;要说没事儿,叶晨和他们俩之间并无私交,就这么请上门聊家常,似乎也说不通。 漫长的等待后,咖啡喝得差不多了,叶晨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是一份信托项目报告,看公司的名字,非常的陌生,这时就见叶晨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就拜托二位了,你们把报告做的漂亮一点,我批复,只不过这笔钱不走行里的贷款渠道,从这个海外账户募资,把钱转到信托通道。这件事情什么危险都不会有,所以二位无须担心。” 老关粗略的翻了翻手里的这份信托项目计划书,写得非常简单,公司资质寥寥几笔,资金用途和抵押物倒是蛮清晰的,可是不经过核实,也不清楚到底和所需资金是否匹配。他迟疑了一下,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这份报告貌似有点太糙了吧?” 一旁的老马倒是比较耿直,他索性直接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您在分行的业务部办这件事情,不是更方便一些吗?” 叶晨轻笑着把玩手里的钢笔,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都是深茂行的老人,你们也应该知道,上面的那位跟我之间一直不是一条心。再加上我从大学毕业,就在滨江支行,可以说这里是我的老东家,大家以前都在一个部门工作,虽然我跟的戴行,但是咱们之间也不是外人。” 老关沉默了片刻,咬了咬嘴唇,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您也知道,现在信托这一块抓得很严,不像以前了,真的经我们的手,也难免会出现疏漏,到时候要是耽误您的正事儿就不好了。” 叶晨没理会委婉推辞的老关,反而是笑着看向了老马,然后问道: “老马,你也是这个想法吗?” 老马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很久,才讷讷说道: “赵行,您也知道,我和老关我们俩眼瞅着就到了退休的年纪,胆子小的很,真要是让审计给盯上了,到时候我们就晚节不保了,不说平安退休,能不吃官司就算是烧高香了。” “哈哈哈。”叶晨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嘲讽,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另一个文件袋,扔在了二人的面前,然后说道: “我看你们可不像自己说得那样畏首畏尾,胆子倒是蛮大的。真要是想平安退休,也不会私底下做出这些东西来了。” 老马和老关一时间都被惊到了,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险些从座椅上滑到递上去,因为里面全都是经他们的手处理的违规项目,最关键的是还有他们利用亲属的银行账户,进行的转账记录,这些东西要是递交到华东审计部,他们俩那才叫彻底凉凉了呢。 老关是彻底慌了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老马倒是强点,但是也没好到哪儿去。最终他鼓足了勇气,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您到底想要怎样?能给我们交个实底吗?” 叶晨起身给自己重新冲跑了一杯清咖,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放心,我不会借着这件事情胁迫你们的,毕竟我又不是干审计的,你们干净与否,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我还是要说两句,你们活干得倒是没毛病,可是这钱收得可实在是太糙了,真以为转账到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那里,就不会被人查到了? 皇帝不遣饿兵,我不会让你们帮着我白忙活的,我找人帮你们注册了两个海外离岸账户,你们的酬劳都会转到那里,除了你们谁都提不出一分钱来。老马,听说你儿子快结婚了,正惦记着帮孩子买房呢吧?至于老关,退休后有了这笔钱,你和老伴儿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都是在银行工作了一辈子的老人,老马和老关自然是知道海外离岸账户的精妙,很多时候它可以避开境内监管。更何况叶晨让他们帮着做的这个信托计划,对滨江支行又没有任何的损失,甚至就连审计都找不到把柄,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拒绝,只当是干私活儿了。最终两人一咬牙,接下了叶晨安排的工作…… …………………………………… 第二天,叶晨提前请了一天的假,一早起来,先是翻箱倒柜的给自己找了一件前阵子新买的卫衣,上面姹紫嫣红的,颜色简直能把人的眼睛给晃花,然后穿在了身上。 坦白的说,以叶晨在这个世界的宿主的身份,穿着这种潮牌卫衣,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来,让谁看了,都有种老不正经的感觉。不过叶晨也没在意,这是他为了今天特意网购的,因为今天是赵蕊回国的日子。 从家里出来,叶晨又开车去了一趟花店,他在花店里挑挑拣拣,不分品种只分颜色,选了一大束颜色不同的花,让老板给包了起来,这才动身去了机场。赵蕊从小到大,看不清外面五颜六色的世界有多美好,现在眼睛治好了,叶晨希望她能看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叶晨在机场接赵蕊的时候,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毕竟很少有像他一样,给自己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尤其在他的这个年纪。 赵蕊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叶晨,笑容灿烂的冲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然后问道: “爸,你怎么穿成这样啊?我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你了。” 叶晨笑着揉了揉赵蕊的头发,然后说道: “不是有个成语叫彩衣娱亲嘛,我是故意穿成这样的。你从小就因为眼疾,没能看清楚这个世界,这回让你一次看个够本。为了挑衣服,我逛某宝眼睛都挑花了,这件衣裳什么颜色都有,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给你买的花,也是满天星。” 赵蕊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除了刚做完手术的缘故,多多少少有些畏光,视力已经恢复到1.0了,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回来的路上,叶晨听到赵蕊兴奋的趴在车窗上,对着外面叽叽喳喳的感叹。 “爸,这地方我好像是来过!”“咦,这是哪里?怎么有些熟悉的样子?”“诶呀,这栋楼可真高!” 把赵蕊接回家,叶晨亲自下厨,让保姆帮着打下手,做了一大桌可口的饭菜,食材是他一大早去到集贸市场采购回来的。赵蕊吃得鼓着腮帮,断断续续的说道: “爸……吃一顿……你下厨做的饭,可太不容易了,真好吃!” 吃过晚饭后,收拾妥当,叶晨让保姆早早的回去了。他在书房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的时候,就听到赵蕊兴奋的冲到了阳台,大声呼喊道: “妈妈,我眼睛治好了,现在看得可清楚了!” 叶晨葱花书房里出来,看着兴奋的赵蕊莞尔一笑。李莹去世的时候,赵蕊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即便是她平时和母亲很亲,可是因为自身视力低下,也只是看得朦朦胧胧。今天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兴奋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赵蕊听到了叶晨拖鞋趿拉地的声音,回头看去,然后笑着说道: “爸爸,以前还没察觉,现在才知道你老了,但是越老越帅!” …………………………………… 叶晨这边上演合家欢,谢致远那边却快要闹心死了。市检察院来到监狱对谢致远进行了提审,将叶晨出具的谢致远利用慈善捐款通道进行贿赂的证据摆在了他面前,谢致远大呼冤枉。 然而冤不冤枉不是他说了算的,负责调查这件事的,是华东审计部的苗彻,再加上吴显龙那边与东南亚博彩公司的交情,还有戴斌这个内应,最终出示的这份证据,是经得起盘查的,哪怕是谢致远抵死不认都不行,最终市检察院还是对这起行贿案提起了公诉。 法院的起诉书被送到监狱的时候,谢致远都快要气疯了。他本想着往叶晨的身上扣屎盆子,好好恶心一下这个家伙,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晨没恶心到,自己反倒是叠加罪名了。 谢致远看着起诉书的涉案金额,脸黑的一批,他就算是再没常识,也知道一百六十万刀乐,完全够得上是案情重大了,至少是五年起步的。周末电话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沈婧,让她帮着自己请律师。 沈婧在得知消息后,整个人都麻了,她本想着谢致远五年刑期,就算是中法那边托不上关系,减不到最佳刑期,谢致远是经济犯罪,刑期过半的时候,也可以走假释的路子,有个两年多就出来了。 然而在咨询过律师后,从律师那里确定,谢致远一旦罪名成立,他最少都要再加刑五年,短时间内是别想回归自由了。 沈婧从顾慎那里得知,这份证据是叶晨主动提交给华东审计部的,而且慈善通道的异常捐款,他早就提前上交了,所以谢致远这次的告黑状,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慎气得直骂他们两口子是蠢货,沈婧被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接见日去到监狱看谢致远的时候,沈婧看着日渐憔悴的自家男人,轻声说道: “我找了全魔都最好的律师帮你打这场官司,然而没卵用,你这回都不是被一家给坑了,而是多家联手,不管是竣龙的吴显龙,还是滨江支行的赵辉,亦或是华东审计部的苗彻,他们全都一齐针对你,所以你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谢致远虽然心里憋屈得很,可是他却不敢在监狱的接见室里大吵大嚷,真要是在这里敢造次,迎接他的将是电棍的出溜,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谢致远把牙咬的“咯咯”作响,然后对着沈婧问道: “也就是说我对赵辉的举报,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困扰喽?” 沈婧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深茂行那边甚至连最起码的停职程序都没启动,据老顾所说,你这次完全就是胡搞瞎搞,太低估自己的对手了。我去找他的时候,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说咱们俩是蠢货。” 谢致远沮丧的耷拉着脑袋,许久之后才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以前我太不拿赵辉当回事儿了,忘了他是我们四个里面最聪明的那个,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阴,招数一个接着一个,看来现在我真要做好在这里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对了,你回到了胜园基金,田晓慧那边怎么样了?” 沈婧的脸色有些复杂,她望着谢致远悠悠说道: “我们都低估了我的这个表妹了,你这边出事以后,我故意让她回到竣龙集团,可是她在那边干了没多长时间,就跟吴小飞彻底翻脸了,偏偏她在竣龙集团全身而退,怎么样?难以想象吧?” 谢致远狐疑的看着沈婧,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据我所知,不管是吴显龙还是他儿子吴小飞,可都不是吃斋念佛的性格,别跟我说吴家父子没发现是她提供给咱们那份房屋出售协议的,这本身就是他们故意做的扣。既然知道田晓慧是咱们的人,他们应该没理由放过她啊?” 沈婧用手捋了捋自己垂落的鬓角,然后轻声说道: “只能说咱们都低估了田晓慧的能力了,吴小飞故意在胡同上给她挖了个坑,想借着这件事情坑她一把,结果被她给发现了不说,当众在会议上递交了辞职申请,直接离开了竣龙,我就算是想要阻拦都做不到了,真要是继续过分,我俩怕是就彻底翻脸了。” 谢致远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沉吟了片刻后,对着沈婧说道: “现在看来,只能在苏见仁那里打开突破口了,毕竟因为上次的事情,他怕是恨赵辉恨得要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方设法把他拉下水吧?” 第六十章 互相藏牌 这天叶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碌,突然秘书来报,说苏见仁想见他。叶晨让秘书把人给请进来,苏见仁今天穿了身咖啡色的西装,再没了当初在滨江支行的严谨,笑容满面。两人在会客的沙发落座。 叶晨笑着望向了苏见仁,然后轻声说道: “咱们俩可有日子没见了,怎么样?最近挺好的?” 苏见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小声说道: “本来我以为谢致远进去了,这件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没想到沈婧这个烂屁股的贼心不死,打电话联系了我,在我这里拱火,让我来针对你。我借口这阵子忙着装修房子,要跟周琳结婚,把她给拒绝了。” 叶晨帮着苏见仁冲了杯咖啡,递到了他面前,然后说道: “这样很好,你直接答应下来的话,她反倒是会对你有戒心,要知道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别提她背后还站着顾慎那个老犊子了。” 苏见仁轻啜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那咱们还按照原计划去进行?我这边将自己和周琳的婚礼搞得沸沸扬扬,然后突然发现周琳和你藕断丝连,咱们俩反目成仇?” 叶晨微微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点开相册,推到了苏见仁面前,说道: “这个人最近一直在跟踪周琳,不管是你和周琳去装修公司,还是去拍婚纱照,他一直都跟在后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沈婧雇佣的,这时候我要是跟周琳关系暧昧的话,你猜沈婧会不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苏见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鄙夷,随即对着叶晨说道: “对于沈婧这个女人,之前我还没觉着她怎么样,可是现在看来,如果说阴险有段位的话,谢致远那个狗东西在这个女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她这次重回胜园基金,估计所图不小,前几天田晓慧从竣龙辞职,都没说在家好好歇几天,就被她招到胜园去了,你要多加小心,防止她和顾慎那老东西给你挖坑!” 叶晨点了点头,喝了口咖啡,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我会多加小心的,虽然给沈婧和顾慎都上了侦听手段,可是我从来都不会小瞧自己的敌人。不过你也一样,在细节处一定要做好,以防被那个沈婧给看出破绽来。” 苏见仁嘿嘿一笑,从自己带过来的纸袋里,掏出来一张请柬,推到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请柬我已经找人都发出去了,酒店那边也都订好了,魔都洲际酒店,这个周末。” 叶晨看着面前的请柬,不得不说,苏见仁真是花了一番心思。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拨开了密码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纸盒,递到苏见仁跟前,然后说道: “找时间让人把它安在我的车子上吧,就算是内斗,也要做的逼真一些,到时候你手里有了不利于我的监控视频当诱饵,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会咬钩。” 苏见仁从纸盒里拿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这东西貌似网购不着吧?自从跟你认识以后,我发现自己对于这些窃听和偷拍的技巧学到了很多,你说有一天我穿越回战争年代,会不会成为特工之王啊?” 叶晨莞尔一笑,心说特工之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对苏见仁说道: “好了,别贫了,你那边注意点胜园基金的动静。有消息了咱们随时联系。” …………………………………… 苏见仁的晚饭是和周琳一起吃的,在她租的那个小房子里,一起用餐的还有周琳的儿子轩轩。 苏见仁虽说是个富二代,但是身上却没有富二代的骄奢淫逸,他作为一个六零后,也是从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走过来的。他做饭的技术还算是马马虎虎,今天的晚餐就是他亲自下的厨,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三人吃的还算是开心。 吃完饭后,周琳让轩轩回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去了,至于苏见仁则是一边捡桌子,清洗餐具,一边和周琳聊天,他非常嘚瑟的笑着说道: “周琳,你是没看见,我把这个请柬往他桌子上一放,我就知道他不开心,他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二十多年的老同学,我还能不知道?呵呵。” 周琳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苏见仁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然后轻声说道: “老苏啊,我怎么感觉咱们俩好像是玩砸了呢?你说让我借着结婚这件事情试探赵辉的态度,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跟他赌气呢?” 苏见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有些坦然,回转身子对周琳说道: “这些年我和赵辉都一直有赌气的意思,但是这一回绝对不是。年纪越来越大了,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渐渐的放下了。” 正在这时,周琳的手机屏突然亮了一下,她扫了一眼,发现是叶晨给她发来的微信,点开一看,只有四个字,“祝你幸福”。 周琳的心中有些失落,从跟叶晨相识以来,她一直都搞不懂他对自己的态度。要说对自己无感吧,他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不少的忙,让自己彻底摆脱了谢致远的威胁和纠缠;要说喜欢自己吧,也谈不上,他一直跟自己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完全没有打破男女之间的那层界限。 周琳轻叹了一口气,心说看来叶晨对于自己还真是没有男女之情,毕竟自己和他不论是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差距都如此的悬殊,仿佛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就坡下驴的嫁给苏见仁,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苏见仁这边已经清洗好了碗筷,把碗筷放进了除菌柜里消毒。然后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朝着周琳走来,然后说道: “轩轩的作业做的差不多了吧?要不然咱们出去逛街吧,看电影去,我听说最近先上映了一部动画电影,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哈,哦,《哆啦a梦:大雄的金银岛》,孩子们都爱看!” 轩轩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了妈妈,而周琳却不客气的把苏见仁给推出了轩轩的卧室,然后说道: “你看看表,都几点了?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呢?” 苏见仁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从哪个电影里学来了撒娇卖萌的桥段,冲着周琳嘟着嘴,然后说道: “孩子这时候正是要玩的时候啦,唉呀,你别推我,我不想走。” 一个油腻男突然对着你撒娇,这种感觉让周琳一阵恶寒。不过更多的是无奈,她冷着脸对苏见仁说道: “听话,轩轩明天还要上学呢,我要哄他睡觉,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见仁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然后对着周琳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说道: “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从周琳的家里出来,苏见仁脸上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收敛。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他仿佛不经意的看向了街角停着的一辆银灰色的suv。 这辆车从他开车送周琳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后面,没想到一直等到了现在,还蛮有毅力的,如无意外,应该是沈婧派来跟踪周琳的。苏见仁哂然一笑,然后直接开车离开…… 周琳这边把轩轩哄睡觉了,自己却处于失眠状态。她一个人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刷着手机,打开了微信的朋友圈,却突然看到了十几分钟前赵蕊发的一条,题目是“爸爸忧伤的听着风铃声”,下面的配图是叶晨靠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眺望窗外的灯火通明。 周琳起身穿上了风衣外套,放轻了脚步出了门,然后叫了一辆出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当初谢致远帮她租的,叶晨家隔壁的那个房子。谢致远在周琳走后,并没有退租,而是直接交了一年的房租。对于他来说,这点房租完全是九牛一毛的。 进了房间后,周琳将风衣外套脱在了一边,然后来到了阳台,阳台上那层隔着的绿植还在,她透过绿植的缝隙向隔壁看去。叶晨正坐在靠近阳台的钢琴旁,轻轻弹奏着一曲贝多芬的《月光》。 周琳看到了挂在叶晨家阳台的那个竹筒风铃,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叶晨明显是听到了,停下了弹奏,走出了阳台。 叶晨正对着阳台的时候,发现正对着自家阳台的对面楼层,此时正拉着窗帘,虽然是深色的窗帘,不过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最重要的是从窗帘里探出了一个东西。 叶晨掏出了手机,正对着那个方向,然后打开了摄像头,调整了一下焦距,拉近一看,发现正对着自己家方向的,是单反相机的镜头。看来沈婧不只是在监视周琳,自己也进入了她的视线。不过这样最好,只是自己出招,还挺索然无味的,那就大家斗斗法吧…… 苏见仁离开后先是去看了一下装修的新房的工程进度,然后打开了窗子,散了散屋内的甲醛味道,这才开车回自己家。谁知他前脚刚进家门,还没等脱掉外套,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哪位?” “苏行,听说您和周琳小姐这个周末就要举行婚礼了?” “你谁啊?” “您先别问我是谁,您马上去赵行家隔壁的周琳家里,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苏见仁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应该是一个虚拟号,不用问都猜的到是用电脑虚拟拨号,来电的人还挺谨慎的。他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呢喃道: “沈婧,你果然还没死心。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了,除恶务尽。” 苏见仁还是开车来到了叶晨家的楼下,停车的时候他看到了那辆跟踪他和周琳的suv正停在停车场,这说明那个监视的人正远远的看着这一切。走到叶晨家的楼下,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叶晨和周琳此时正抱在一起拥吻。 苏见仁的心里很清楚,以叶晨阴险的性格,一定是发现了有人正在监视着这里,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阳台这样的视野开阔的地方,上演这一出,这明显是做给别人看的。 既然你都已经抛出梗来了,我务必要接住戏啊,要不然我这段时间的演员培训,岂不是白做了。苏见仁一直挺直的腰杆,仿佛像是被人给抽掉了大筋一般,瞬间弯曲,佝偻了起来,然后用手捂住了左心口,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朝着小区外走去。 苏见仁出了小区,他不知道监视的那个人离没离开,所以还是保持着自己那副颓废的模样,走在停车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男人,手里抱着两束花,笑呵呵的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板,来束花吧?给你女朋友买一束?” 苏见仁好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这个男人,你他么从哪儿看出我有女朋友的?没看到我正在伤心难过吗?妈卖批,情绪都被你搞得不连贯了!苏见仁气得一把将男人手里的花给打在一边,然后骂道: “滚开,你他么眼瞎吧?没看到我一个人?!” …………………………………… 田晓慧来到胜园基金也有段时日了,只是从事着上头安排下来的工作。沈婧这些天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田晓慧也乐得清闲,她早就不是刚入职场的那个女孩儿了,对于自己的职业前景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别提这里是沈婧的地盘。 这天她刚到公司,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正要开始一天的工作。突然有个小姑娘来到了她跟前,然后说道: “沈总找你,你去趟她办公室吧!” 田晓慧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小姑娘是沈婧的助理。她站起身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来到了沈婧的办公室,沈婧招呼她坐下后,然后笑着问道: “小慧,怎么样?到了新环境还适应吗?” 田晓慧看了眼沈婧,心说好不容易逃出了竣龙那个魔窟,哪里都比在竣龙呆着安全,有什么不适应的?然而面对沈婧,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见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轻声道: “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刚来,时间还太短吧,感觉不太能融入他们,感觉我自己好像是个边缘人物。” 沈婧看向田晓慧的眼神也有些复杂,记得刚见到这个女孩儿的时候,她还是刚出校门,一脸的不谙世事,现在却是一副老油条的模样,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自己都看不大清楚了。 沈婧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了窗台,看着窗外的景色,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但这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谢致远入狱以后,远舟信托千疮百孔,我重新回到胜园,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凭着多年的交情,胜园算是暂时收留了我,这里看着光鲜亮丽,可我们是寄人篱下,背水一战。对外,我可以借着胜园的招牌,但是想要挣钱,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小慧,这些情况在你入职以前,没有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田晓慧做出了一副姐妹情深的亲热模样,站起身,走到沈婧的身边,然后柔声说道: “怎么会呢,姐,你想太多了。” 沈婧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让别人跟着你干,就要给她画出大饼来,让她看到光辉前景。只见她对着田晓慧说道: “虽然前路艰难,但是我有信心,借着胜园这个平台,回到我最擅长的二级市场,赚钱对我来说,不是件难事。” 田晓慧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敷衍,仿佛是不感兴趣的模样,然后轻笑着说道: “二级市场?做股票啊?那我可得好好学学。” 田晓慧要是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沈婧肯定会对她产生戒备心理。因为她本身就是自己派去竣龙的商业间谍,心机深着呢,谁知道她会不会调转枪口,来针对自己。 然而现在看到田晓慧不感兴趣的样子,沈婧反而是心下一松,然后笑着说道: “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周琳这边刚化完妆,穿着婚纱等在家里,结果却突然看到了母亲从外头走了进来,有些慌乱的对她说道: “小琳,酒店的人刚才突然打来电话,说今天的婚礼不办了,布置好的东西也在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周琳直接愣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缓过来。沉默了片刻后,周琳对着母亲说道: “妈,你帮我带着轩轩,我去看看。” 周琳穿着婚纱,直接打了辆出租,赶到了洲际酒店,发现真的像母亲说得那样,连婚礼的立牌都被拆掉了,酒店的服务员正议论着: “好好的婚礼怎么说取消就取消啊?” “呵呵,取消了还不好啊?咱们轻快了,反正客人已经交过了定钱了,咱们酒店也没损失,估计中午还能改善一下伙食呢。” 第六十一章 蝴蝶效应 苏见仁在接到周琳电话的时候,刚刚才跟田晓慧打扑克结束,两人正有些慵懒的坐在客厅的手工真丝地摊上品茶,好不惬意。 手工地毯的价格因其材质和工艺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其中,手工真丝地毯的价格通常是最高的。真丝地毯不仅因其材质稀有和制作工艺复杂而价格高昂,还因为其独特的质感和美观的外观而备受追捧。 手工真丝地毯的价格一般在八千到一万二一平,这个价格区间已经相当高昂,而且这只是在国内的价格,如果在国外,价格至少会翻数倍。 此外,手工羊毛地毯的价格在四千到八千元一平,虽然价格也不低,但与真丝地毯相比,其价格还是相对较低的。不得不说,苏见仁作为一个标准的富二代,在享受生活这一块,是从不输于旁人的。 苏见仁看到放在茶几的手机上,显示着周琳的号码,嘴角不由自主的上弯,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就再不用陪着这个女人演戏了,他不急不缓的接起了电话。 “喂?” “苏见仁,你搞什么鬼?!” 苏见仁能听出电话的另一头,周琳愤怒的情绪。他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诶呀,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没有搞鬼啊,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的爸爸刚去世不久,我得给他守守孝,换成是以前,都是守孝三年的,我这三个月都没过,就跟你洞房花烛夜,实在是不大合适。” 周琳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心说你的确是没搞鬼,你他么是在搞我!她怒声问道: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苏见仁懒得继续跟周琳在这里虚与委蛇,毕竟田晓慧这个情人就在身边呢,好歹也要估计顾忌她的想法。 这段时间陪着周琳演戏,本身就因此占据了苏见仁陪田晓慧的时间,再加上他对于演戏这种事实在是兴趣不大,所以他索性直接就掀了桌子,对周琳说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你真以为我傻吗?你跟那个赵辉你知道是什么吗?一个潘金莲,一个西门庆。 你们俩唧唧歪歪的在一起,藕断丝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都亲眼看到你们俩都抱着亲在一起了,挺陶醉的吧?真把我当成武大郎了?下面是不是该对我上演大郎喝药的桥段了?你见过我这么帅的武大郎吗?” 周琳感觉自己当初被谢致远给灌醉骗上了床,都没有现在这么屈辱,她被气到浑身哆嗦,对着苏见仁骂道: “你有病吧苏见仁?我既然答应了跟你结婚,我就不会反悔。我现在穿着婚纱站在洲际酒店,来来往往的都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被你当成猴耍,你觉得很开心是吗?你就是个人渣你知道吗?!” 苏见仁这边直接笑出了声,对着周琳不屑的说道: “咱俩谁是人渣,有待历史去评判。我现在就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面对现在这个局面,你开心不开心?你爽不爽?你甜蜜不甜蜜?还是你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苏见仁没等到周琳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扔到了一边,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妈的,这个女人真的是脑子瓦特了,真把我当成巴子了?!” 魔都人通常将外地人称为“乡下人”,而自嘲时则使用“巴子”这一形容词,意味着“土”。例如,如果某人不会使用西餐的餐具,可能会被说成“侬巴子啊”,这里的“巴子”就是用来形容某人行为或习惯上显得不够时尚或不懂得享受的意思。 田晓慧虽然家境不算太好,可她却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她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苏哥哥,好了,跟这种女人质什么气?犯得着吗?来吧,咱们进屋继续。好久都没跟你在一起腻歪了,你得一次性的喂饱我。” 苏见仁的脸色顿时一苦,对着田晓慧求饶道: “妹妹,不带你这样的,我这老腰真的快要受不了了,就你这频率,保温杯你泡枸杞也扛不住啊,咱悠着点行吗?” 田晓慧有些俏皮的扯了扯苏见仁的脸蛋,然后说道: “我现在就是榨汁机,不把你给榨干了,你又在外面瞎聊别的女人去了,就因为一个周琳,就让我被冷落这么久,下次还不一定又勾搭上哪个妖娆的少妇了呢。苏哥哥,乖乖跟我进屋,我蜀道山!” …………………………………… 这天中午,胡悦正和程家元在单位的食堂吃饭,就见叶晨手里托着餐盘,远远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程家元撇了眼越走越近的叶晨,然后对胡悦小声说道: “应该是找你的,我先撤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程家元知道胡悦给赵蕊当家教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叶晨一直对她青眼有加,想方设法的提拔她。而自己这边因为父亲的缘故,跟他们显得水火不容。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叶晨对胡悦有看法,耽误胡悦的前程。 胡悦抬眼看了看程家元,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程家元走后,叶晨坐到了胡悦的对面,然后问道: “怎么我一来他就走了?看来下次找你,不能挑你俩在一起的时候,要不然大家彼此都尴尬。” 胡悦淡然一笑,抽了两张餐巾纸抹了抹嘴,然后对着将程家元所想解释了一番,接着说道: “赵叔,这家伙别看长得憨憨胖胖的,心里面总是会想太多您别在意。对了,蕊蕊听说从阿美莉卡回来了?眼睛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胡悦其实早就从爷叔吴显龙那里知道了赵蕊视力恢复的消息了,不过为了自己在叶晨这边不暴露,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叶晨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用勺子拨弄了一下餐盘里的饭菜,一边将其跟汤汁拌匀,一边说道: “蕊蕊的视力已经恢复到一点零了,这周末我打算帮她办个小型派对,到时候你来吧。没外人,蕊蕊的干爹干妈会来,你应该认识,就是华东审计部的苗彻,和他妻子,还有他们的女儿。” 胡悦听到干爹干妈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她是清楚赵蕊叫吴显龙大爸的,如果他也在场的话,胡悦难保自己会不暴露二人的关系。此时听到另有其人,心里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好啊赵叔,到时候我一定到。” 胡悦晚上下了班,和程家元一起正要往回走。现在两人都在滨江支行,程家元每天下了班,都会主动开车,送胡悦回到她的出租屋。 两人刚上车,胡悦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陶无忌打来的,程家元只是撇了一眼,明显也看到了,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程家元轻咳了一声,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对着胡悦说道: “你接电话吧,我出去买瓶水去。” 五分钟后,程家元从对面的商超买水回来,将一瓶依云拧开了瓶盖,递给了胡悦。胡悦接过来喝了一小口,然后对着程家元说道: “家元,陶无忌请我吃饭,你陪我一起过去吧?” 程家元撇了撇嘴,看了眼胡悦然后说道: “又没请我,我过去干嘛?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说着程家元启动了汽车,然而还没等他松手刹,挂档给油,就听到胡悦在耳畔说道: “过去我是喜欢过陶无忌,可是现在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了,哪怕他跟田晓慧分了手。毕竟大家距离太远,一个月半个月都见不着一回,什么样的关系也都疏远了。 最关键的是,我打算在他面前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你,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都好。我知道你跟他关系疏远,不只是因为我的缘故,大家好歹也算是把话说清楚了,他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哪怕是出于避嫌,他今后也不至于再来烦我,你觉着呢?” 程家元的眼珠子不由得瞪大了,头点的跟捣蒜似的,不停的说道: “好,好,嘿嘿,地点在哪儿?咱俩现在就过去!” 胡悦笑了笑,在gps上输入了饭店名称。其实她之所以答应和程家元处对象,完全是出自爷叔吴显龙的授意。吴显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沈婧在最近一段时间,接触过几次苏见仁,所以故意把她安排在了程家元身边,为的是刺探消息。 对于这个安排,胡悦并不抵触。就像她对程家元说得那样,她已经对陶无忌渐渐无感了,两人一个是滨江支行对公部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是郊区分理处的小柜员,不管是身份和地位的差距,亦或是彼此之间的距离,都越来越远了。 反观程家元则不一样,虽然苏见仁已经被深茂行给辞退了,可他好歹也是苏家的长孙,他的那些姑姑亦或是叔伯可都是掌权呢,社会地位摆在那里,想要扶他一把实在是再轻松不过。 虽然自己接触程家元的动机不纯,可是看情形两人在一起的时日应该是不会短,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真的走在一起,既然如此,摊牌还是有必要的,一是让陶无忌死心,二是让程家元放心。在社会打拼多年的胡悦,这点事情还是拎得清的。 两人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并不是陶无忌一个人,他身旁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看着比陶无忌和程家元都要大。 程家元认识这个人,以前去陶无忌的出租屋喝酒的时候,他跟这个叫蒋芮的男人见过。陶无忌站起身来,笑着对胡悦介绍道: “胡悦,这是我的师哥蒋芮,蒋芮,这是我在滨江支行的同事,当初我们三个都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 蒋芮本身就是个健谈的人,有他在的情况下,哪怕是气氛尴尬,也被他东拉西扯的还算是融洽。胡悦在寒暄的时候,借机公开了她和程家元的关系。 在得知胡悦和程家元成为男女朋友的时候,陶无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自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恭喜,你们俩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要知道家元可惦记你好久了。” 程家元进到饭店,一直没怎么开口,这时他突然对着陶无忌问道: “无忌,你今天找我们过来,是有事儿吧?” 陶无忌尴尬的脚趾头抠地,吭哧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唉,还不是因为蒋芮。他最近又失业了,不仅如此,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足有三十万。他过来找我,寻思着问问,看我在银行有没有什么熟人,能不能给他安排个什么工作。 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自己都混到郊区的分理处当柜员去了,哪有能耐帮他安排工作?我这不是寻思着胡悦跟赵行走的近,给他家女儿做家教嘛,看看胡悦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胡悦对于这个蒋芮印象非常不好,因为这个人脸上写满了油滑,如果是他找自己帮忙,自己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可是拜托自己的人是陶无忌,这让她拒绝的话一时间没法说出口。 胡悦思忖了片刻后,对着陶无忌的说道: “这样吧,赵行周末找我参加一个聚会,到时候我帮着问问吧,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 蒋芮顿时乐开了花,赶忙掏出手机要扫码加胡悦的微信,但是却被胡悦给拒绝了。她面无表情的对着蒋芮说道: “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以后也没打算跟你打交道。这次之所以应下这件事,还是看在陶无忌的面子上,你不要想太多。有结果了我会联系陶无忌的,你等消息吧。” 胡悦的冷漠让程家元和陶无忌都愣住了,因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陶无忌对胡悦的评价,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从未见她对别人冷过脸,今天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冰点,胡悦对着陶无忌笑了笑,然后说道: “无忌,不早了,我和家元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聚!” 程家元开车送胡悦回她出租屋的路上,突然轻声问道: “悦悦,我感觉你不待见那个蒋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胡悦低着头玩着消消乐,然后非常敷衍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就是不合眼缘,打心眼儿里讨厌他。” 其实胡悦以前经常游走在风月场所,见到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对于蒋芮这种人,她一眼就能看到骨子里。但是这些没法对程家元解释,再加上她逢人只说三分话的性格,所以敷衍就成了一种必然…… …………………………………… 时间来到了周末,叶晨把聚会订到了家附近的一个熟悉的饭店,包间里事先做了布置,马丽和鹿鹿帮着在墙上扎了五彩的气球,还扯了拉花的彩带,搞得跟生日聚会似的。墙上还用红纸贴上了“庆祝蕊蕊康复”六个大字。 胡悦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鹿鹿和赵蕊从小玩到大,关系自然是亲近,此时在帮着赵蕊化妆。赵蕊今天穿了一套淡粉色的小礼服,清爽的披肩发,眉眼粉底都是淡妆,偏偏口红画的很艳。 叶晨看的一阵不舒服,扯过了纸巾要帮她擦的淡一点,却被赵蕊给拦住了,只见她说道: “爸,别擦,挺好看的,这口红是鹿鹿送的,ysl,圣罗兰五十二号,最近热播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里面全智贤用的就是这款口红!” 苗彻此时也是一脑门的黑线,他对着鹿鹿说道: “瞧瞧你,把蕊蕊画的跟个妖精似的,哪还有小姑娘的样子?” 鹿鹿对着苗彻撇了撇嘴,然后略略略,笑话道: “爸,你是老古董,看谁都是妖精,就看我妈是个宝。我妈的口红也画的重,怎么不见你说她呢?” 苗彻直接被女儿给怼没电了,下意识的撇了眼马丽,心说我也得敢呐。 胡悦淡然一笑,把手里的花递给了赵蕊,然后从叶晨手里接过了纸巾,对着赵蕊说道: “蕊蕊,口红不是涂抹的越深就越好看,尤其是你,本身就唇红齿白的,口红更多的是点缀的作用,来,我帮你擦淡一点。” 赵蕊跟胡悦很亲近,毕竟没出过治病之前,两人平时总在一起,就连去看演唱会,都是胡悦陪着她。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悦姐你帮我化妆!” 鹿鹿从小跟赵蕊一起长大,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因为眼疾的缘故,导致性格腼腆,除了跟熟悉的人玩的来,在外面是没什么朋友的。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胡悦,很快三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融入在了一起。 苗彻看到后也不由得啧啧称奇,他对着叶晨问道: “这女孩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叶晨帮着苗彻的茶杯里添茶,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她是青浦支行的老张介绍来的,以前在我们行业务部当柜员。后来我请她给蕊蕊当家教,大家一直处的不错。” 第六十二章 四姓家奴 正式开席之前,胡悦去了趟卫生间洗手,谁知道刚出了包厢,便看到蒋芮此时正站在走廊上,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猜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有人向蒋芮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毕竟今天自己来赴宴,对于程家元或是陶无忌都不是什么秘密。 蒋芮自来熟的对着胡悦招了招手,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道: “嘿,这么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 胡悦从来没这么抵触和厌恶一个人,以前哪怕是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她都可以正常的相处,唯独这个蒋芮,她是发自心底的讨厌。 如果只是潜意识里的抵触,胡悦还不会在意,可偏偏这是她行走社会多年,针对一个男人的了解,让她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胡悦斜睨了一眼蒋芮,然后冷声问道: “今天这恐怕不是什么偶遇吧?是陶无忌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蒋芮冲着胡悦摆了摆手,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解释道: “不不不,今天我们幼儿园同学聚会,就在隔壁,你说巧不巧?” 蒋芮自以为很幽默,孰不知胡悦已经快被他给恶心吐了。就你这样的货色,一脸的衰相,谁沾到谁倒霉,还幼儿园聚会?再不懂事儿的小孩恐怕都不会对你这种货色感兴趣,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胡悦冷哼了一声,压根儿就没接蒋芮的茬儿,自顾自的进了卫生间,她就不信蒋芮还敢跟到卫生间来。然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蒋芮的厚脸皮,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用纸巾擦去手上的水渍时,蒋芮还等在那里。 胡悦直接无视了他,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谁知却被蒋芮给伸出手臂拦住了。蒋芮索性直接对她说道: “胡悦,我知道你今天是参加大佬聚会,带我一个吧,介绍一下大佬给我认识认识。” 胡悦一把打飞了蒋芮的手臂,冷着脸看向蒋芮,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出门的时候没镜子,难道还没尿吗?撒泡尿照照自己,有你参加的聚会,这饭别人还能吃得下去吗?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要不然就算是陶无忌的师哥我也不会给面子。” 蒋芮彻底愣在了原地,他自认长相还算是周正,虽然年纪比陶无忌还有胡悦他们大了点,可是这不是加分项吗?社会上的这些个小姑娘,喜欢的不就是成熟稳重的吗? 前几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蒋芮就发现了,这个叫胡悦的女孩儿,似乎是对自己有种天然的抵触。当天要不是陶无忌帮着说话,她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 人与人的相处中,最忌讳的就是热脸去贴冷屁股。蒋芮要不是现在迫切的想要找个稳定的工作,他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他强忍着怒火对着胡悦说道: “大家都是朋友,说话不用这么难听吧?” “谁跟你是朋友?”胡悦斜眼看着蒋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走廊到底是公共场所,胡悦和蒋芮的纠缠,被叶晨听到了。他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看到胡悦和蒋芮后,对着胡悦问道: “胡悦,这是怎么了?这位是?” 没等胡悦介绍呢,蒋芮先热情的主动伸出了手,笑着对叶晨说道: “这位就是赵行吧?我叫蒋芮,是胡悦的朋友。” 蒋芮好歹也是财校毕业的,毕业后就从事着金融相关的工作,因为业务的关系,他曾经私下里去过滨江支行,看到过银行门口的公示栏,叶晨的照片就挂在最上方,所以他并不陌生。 叶晨注意到了胡悦一副无奈的样子,没搭理蒋芮伸过来的手,反而是对着胡悦问道: “胡悦,你认识他?” 胡悦直接摇了摇头,看都没看蒋芮一眼,对着叶晨解释道: “我不认识,前阵子和程家元还有陶无忌聚餐,陶无忌说这是他师哥,我们没什么来往。” 叶晨微微点头,轻抚着胡悦的后背,然后说道: “进去吧,蕊蕊在屋里等急了。” 蒋芮看着无视了他的二人,一时间没了主意,他倒是想跟着进去,可是胡悦把话说得很明白,跟他不熟,平时没什么来往最关键的是,此时叶晨看都没再看他,直接把他关在了包厢外头。 如果说胡悦对于蒋芮的抵触,是基于自己的经验,那么叶晨这个挂b对蒋芮的了解无疑是更加入木三分。叶晨的心里很清楚,这个蒋芮是个妥妥的三姓家奴,不,说他是三姓家奴已经不准确了,应该是四姓家奴。 前阵子一直在跟踪周琳,并且在自己家对面的楼,拿着个单反监视自己,并且打电话通知苏见仁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蒋芮。这不是叶晨在信口开河,是他通过一系列的技术手段调查得来的结果,也就是说,他是沈婧的人。 蒋芮很聪明,只不过他的聪明从来都没用在正地方过。他虽然是魔都本地人,可家境并算不上好。他那在火车上当列车员的父亲,为人极其不着调,不仅整天酗酒,打麻将,还不顾家,而母亲则是没有收入的全职主妇。 可以说,除了家里那套自住的房子,他家比陶无忌小镇的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说,搞钱就成了蒋芮的终极目标,为此他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在大学里,他基本就没怎么好好上过课,整天都在研究各种赚钱的门道:推销保险、做黄牛、开微店,甚至还打游戏卖装备。毕业后,他也看不上国企银行那种收入稳定的铁饭碗,而是选择了一家口号喊得很响亮的p2p公司。 可当他就像打满鸡血一样,沉浸在月业绩超千万的亢奋中时,刚入职没多久的p2p公司就倒闭了。更惨的是,老板卷钱跑路,只留下他们一群被蒙在鼓里的员工莫名其妙被喊到警察局录口供,不仅没拿到工资,连饭钱和交通费都要倒贴。 而且,他妈为了给他“冲业绩”投的三十万,连带他忽悠亲戚们买的那些理财产品,全都打了水漂。其他的还好说,至少他妈那些钱蒋芮不能坐视不管,不仅要还了,还得算上利息,免得他爸天天骂他妈贪小便宜吃大亏。 正因为这样,蒋芮看到股市势头不错,才会下苦功夫考证券经纪人。可一个人时运不济,做什么事儿都不顺,等他好不容易当上了证券经纪人,股市竟又恰逢熊市,一下子回落到3000点以下。 放眼望去,整个股市一片绿油油,不少经纪人都纷纷转行先去干点别的,好等牛市了再进场。蒋芮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他还可以等,但他妈那边可等不了。 他爸妈关系本来就很僵,因为那三十万,他爸更是拐弯抹角跟他妈闹,借机一连几周都不回家,想逼着他妈先提离婚。 可家里的存款都在他爸手里,他妈手头那点钱,也就够平常买菜和付水电煤气费,离婚肯定吃亏。所以,蒋芮就算找陶无忌借钱,也要给他妈买衣服和化妆品,把她打扮得光鲜亮丽气他老爸。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见到程家元和赵蕊这种三代、二代们,就迫不及待想要攀高枝了! 如果说,陶无忌是那种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掩耳盗铃一般极力撇清他接近程家元的目的,那蒋芮则是毫不掩饰地想攀高枝。他第一次跟程家元打交道时,还是从p2p辞职后借住在陶无忌那里,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家庭背景。 就算这样,蒋芮那种扔在冷水里都能冒热气的个性,也把陶无忌再三权衡才请程家元喝的那顿酒给喝了个宾主尽欢。而他听陶无忌聊起程家元的情况后,当即便“懊恼”地直拍桌子: “嘿,早晓得让他爷爷介绍个工作多好!” 同时,蒋芮还直言不讳地羡慕陶无忌“攀上高枝了”。这就是蒋芮,陶无忌连接近程家元的动机,都要掩耳盗铃地用“冲动”来粉饰,他却能毫无道德负担地坦言想巴结人家的念头。 而且,蒋芮还很快就把这种念头付诸实践了。仗着证券经纪人能得到所谓“内部消息”的便利条件,蒋芮冒着极大的风险,用东拼西凑来的几万块钱倒腾起了“老鼠仓”。 初期尝到点甜头后,蒋芮感到心惊肉跳之余,面对仿佛触手可及的利益,他心里更多的则是欲罢不能的渴望。他心心念念想捞一把大的,赚上足以让他妈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一票,再金盆洗手辞职不干。 可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或是以跳江来再三央求陶无忌帮忙搞贷款,陶无忌都只是用“不行”两字来回复。 当然,陶无忌也晓得,这种情况下再劝他也没用,面对如此大的诱惑,若是还能稳得牢,就不是把钱看得奇重的蒋芮了。最后,陶无忌被他烦不过,只能从自己卡里给他转了一万块钱。 然而,这对于一心要贷款三五十万,买那支据说到年底能翻五倍的蒋芮来说,陶无忌牙缝子里挤出来的那一万块,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所以,蒋芮才铤而走险找上了程家元,利用他对胡悦的一片痴情,虚报收入搞了三十万的无抵押消费贷。 这笔贷款程序上本就有欠缺,再加上蒋芮私下支付宝转给程家元的三万块钱“好处费”,程家元在纪委调查时就更有点说不清了。若非陶无忌见势不对逼着蒋芮把钱垫上,程家元绝计没那么容易从纪委手里脱身。 这样一来,蒋芮的经济状况也就更糟糕了,他是从一家小财务公司裸贷了三十万来填银行的窟窿,光是每天的利息都能让他心惊胆战。 裸贷行为通常伴随着极高的利息,有时周息甚至高达百分之三十,使得借款人容易陷入债务陷阱。此外,裸贷行为多发生在大学生身上,尤其是女大学生群体,对她们的身心健康和名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而蒋芮不得不说也是非常的奇葩了,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去堵窟窿,不说前无古人,应该也是后无来者。所以,蒋芮得知原宿主赵辉请陶无忌参加庆祝赵蕊恢复视力举办的派对,才会厚着脸皮制造了那场偶遇。没错,蒋芮摆明了态度,就是要通过赵蕊攀上赵辉这棵大树! 现在虽说有了叶晨的参与,产生了蝴蝶效应,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不过蒋芮这里却是没多大的变化,只看他觍着脸过来抱大腿,叶晨就猜到了他怕是已经背着裸贷的沉重负担了,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沈婧手里的一枚棋子。 一旦叶晨真的让蒋芮跟藤蔓似的搭上了自己的这条线,蒋芮就会间接的认识他的第三任主人,也就是吴显龙;而这并不是他的终点,在原世界里,他在赵辉和沈婧双双倒台后,却是混进了胜园基金,在那里玩得风生水起。 不用问都猜的到,蒋芮这是又攀上了新的主人,而这个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谋深算的顾慎。而他之所以能得到顾慎的垂青,自然是通过出卖原宿主赵辉获得的。 所以对于这个有奶便是娘的货色,叶晨自然是敬而远之的,最关键的是,他要杜绝蒋芮借着赵蕊当跳板,逼着自己帮他进深茂行,并且帮他还清债务。 把自家乖巧懂事的女儿,送到这样喂不熟的白眼狼面前,除非叶晨是得了失心疯了。这也是他提前早早的就让胡悦当蕊蕊家教的根本原因,有胡悦这个聪明的女孩儿看着赵蕊,蒋芮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才没那么容易得逞…… …………………………………… 程家元在和胡悦确认了恋人的关系后,通知老爸苏见仁,苏见仁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茬,寻思着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了。据他所知,那个叫胡悦的女孩儿,可是在对公部,而自家儿子现在却是在业务部坐柜台,这身份地位可有些不匹配啊。 自己和儿子程家元的父子关系不公开也就罢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程家元是自己儿子,总不能老子离开了深茂行,儿子也委屈巴巴的坐一辈子柜台吧? 想要办这个调动是非常简单的,毕竟叶晨就是自己的盟友,有他出面,可以说一份调令是分分钟的事儿。可是这次苏见仁却不打算麻烦叶晨,因为两人故意做出对立的态势,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沈婧看的,要是因为这件事情穿帮,那就有点太不值得了。 所幸这件事情倒是也没多难,自家老爷子虽然说不在了,可是他以前的那些个关系都还在,再说了,自家二哥本身也是一家全国知名的商业银行的行长,不看僧面看佛面,厚着脸皮打了一圈电话,事情到底是办到了。本身事情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也没多难,又不是提拔干部,顶多就是换个工作岗位而已。 兜兜转转了一圈,程家元再次回到了对公部,最兴奋的是胡悦,她热情的帮程家元整理个人物品。至于程家元的前师父老马,此时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毕竟当初程家元在对公部的时候,他可是没少损程家元。 以前不知道程家元的身份,损也就损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徒弟,谁也管不着,就连苏见仁也得干瞪眼儿。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人家的关系公开了,再要像以前似的,难保别人不会多想。 传到苏见仁的耳朵里,没准背地里就会给自己找麻烦,毕竟他虽然离开了深茂行,可是找他家老爷子以前的关系说说小话,那自己就难受了,毕竟某些人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却一定酸。 叶晨前几天又递过来一份信托计划,让老马和老关帮忙把关,说穿了也就是查疑补漏。话说得很客气,条件也开得非常到位,这次不光是钱给的爽快,临走的时候还特别提了句最近职称评定的事情。 在事业单位打拼的人都清楚,“科升处”是个坎儿,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跨过去。就好像老关和老马这样的,在科级的位置上呆了二十多年了,眼瞅着就快要退休了,心里早就不抱希望了,却突然隐约的看到了天上将要掉下来的馅饼,心里要说没个念想那是扯淡。 叶晨把话说得很明白,“包票不敢打,但是我一定尽力”。这就好像在拉磨的驴眼巴前挂了根胡萝卜,引着你去干活,所以老关和老马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这份诱惑。 老关看到了面对程家元坐蜡的老马,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老马嘟嘟囔囔的说道: “老关,你倒是悠闲,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你是咋想的?!” 老关嘿嘿一笑,端着搅拌杯喝了口咖啡,然后轻声说道: “老马,别想太多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就这小子的背景可不简单,你想啊,行里可是严格规定了,转岗必须按照各部门的考核成绩评定,结果呢,他马上搞了个最高分,要说这里面没猫腻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可有什么办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第六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上次叶晨递过来的那份信托计划,老马和老关花了不少的功夫,熬了个大夜,才算是弄妥当。改头换面那是免不了的,最关键的是还不能只做表面文章,先不说授信部审批的那些人,便是自己这边,要是工作没做到位,被叶晨给驳回来,那就有些挂不住脸了。 这次叶晨又递给他们一份信托计划,两人正在老关的办公室里合计着呢。老关看着计划,轻声说道: “老马,这个淳木建筑的申请材料倒是齐全合规,但是从他的经营状况以及经营报表上来看,怕是批不了六千万这个额度啊,顶多也就是一半。” 老马吸溜了一口茶,品味着茶水在嘴里的回甘。听到老关的话,老马笑了,对他说道: “这份信托计划怎么到的对公部啊?” 老关翻了翻计划,然后看了眼百叶窗的方向,确认没人接近,这才对着老马小声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淳木建筑也是竣龙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老马拍了下巴掌,然后对着老关说道: “对啊,这不还是嘛,吴显龙是谁的关系?这不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他的关系是你能回绝还是我能回绝? 你上周刚置换的那套新房,联排别墅,一千三百多万,地段虽说不算好,可也不算孬吧?中环与外环之间,上下班虽说是远了些,但只要是路上不堵,开车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儿。这借的谁的光,你心里不会没有数儿吧? 再者说了,咱俩退休也就是眼前的事儿了,难道以后还要在市区窝着?空气质量差不说,交通还拥堵哪比得上郊区惬意?周边超市、医院都不缺,小区里连游泳池和网球场都有,物业好,绿化也好,多适合养老啊?” 老关的脸色有些纠结,吭哧了半天,对着老马说道: “我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托底啊,虽说是置换,可我那是什么破房子?真要是让我贴上个四五百万,我反倒是没这么闹心了。这房子住着,让我坐立不安啊。” 老马嘿嘿一笑,悠闲的喝了口茶,然后带着一丝鄙夷撇了眼老马,轻声说道: “不打自招了不是?老关,说好听点你这是矫情,说得难听点,你这就是当了那啥还要给自己立牌坊。已经上了船了,脚都湿了,现在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老关把手里的笔一扔,靠在自己的座椅上,往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嗨,愁啊。” 老马顺着透明的玻璃朝着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接近,这才凑到老关跟前,对他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无非就是好处你想捞,责任却不想担,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老关小眯缝眼顿时瞪大,直起了身子,对着老马说道: “老马,咱俩之间你就别卖关子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不是?” 老马神秘的一笑,然后慢条斯理的对着老关说道: “就算是死也要给自己拉个垫背的,程家元,这可不是一般的替死鬼总行前副行长的亲孙子,他那几个姑姑和叔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到时候信托计划做完,便交给程家元,这可是实打实的业绩,就不信这小子不动心,经办人统统欠他的名字,咱们既把事儿办了,又不用担责。这可是妥妥的钛合金盾牌,还是航空材质的。” 老关的嘴角像是ak一样难压,两个老狐狸甚至笑出了声,老关还一个劲儿的摆手,示意老马小点声…… …………………………………… 程家元下班回来,在厨房里忙着弄饭,至于苏见仁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什么。叶晨的那辆凯迪拉克送去了4s点保养,苏见仁的车子与他是一个车型的,所以他跟那家4s点店的老板也算是熟悉。 苏见仁把叶晨交给他的那个微型摄像头,交到了4s店的老板手中,做戏自然是要做真,最起码在外人面前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儿。为此,苏见仁还特意大出血,拿鞋盒装了六万软妹币,让4s店的老板帮着完成了这个工作。 此时苏见仁正坐在电脑前,手机和4s店老板一直保持着通话,调试着监控设备清晰度,还有收音的功能。不得不说,叶晨这个家伙办事还真是靠谱,买的这套监视监听设备,质量相当的过硬。苏见仁当时还问过他,是在哪里搞到的,叶晨的回答是香江。 灯火辉煌的维多利亚港,摩天大厦林立的中环,还有夜夜笙歌的兰桂坊,这是人们对有着东方之珠美名的香江的固有印象,孰不知这座城市还曾经有个别称——东方谍都。 二战期间,香江曾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和摩洛哥最大的城市卡萨布兰卡一起并称“三大谍都”。随着二战的结束,里斯本与卡萨布兰卡的情报中心功能也随之消失,但是香江却因为特殊的正治与地缘环境,继续扮演着所谓“东方谍都”的角色。 二战结束后,香江因地处两岸三地交汇处,又有诸多外国领事馆驻扎于此,于是这里成为了国红特工之间重要的情报战场。后来随着囯党败退到小岛,香江又成为了以约翰牛、阿美莉卡为代表的西方国家进行情报角力的主要战场。 作为东亚的经济中心,每天有几十万人进出香江这座城市,它本身又与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有免签协议,人员成分复杂,这也为情报人员进入和潜伏,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在位于九龙半岛西北角的深水埗电子市场,可以买到满足各种需求的监听和监视设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前两年上映的电影《赤道》里就曾经介绍过,这里的国外情报贩子简直扎堆。 苏见仁这边正玩的不亦乐乎,就听到程家元在客厅喊他过去吃饭。他应了一声,走出了卧室,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还觉着蛮欣慰的。 虽说桌上摆着的菜肴,以外卖居多,不过也有程家元直接做的,就是卖相不大好看。苏见仁也没嫌弃,心头反倒一阵温暖。自从他从深茂行解职,父子俩的关系反倒是融洽了许多。苏见仁搞怪的对着程家元说道: “诶哟,蛮丰盛的嘛!” 程家元也很配合,他好像是外滩十八号的小厮,在自己的手腕处搭了一张餐巾纸,然后问道: “这位先生,您想来点白的、啤的、阳的,还是红的啊?” 苏见仁看得出来,程家元今天心情不错,他半调侃的问道: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了?” 程家元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山猪吃不了细糠,你这个人还真是没劲,一点情调都没有。” 苏见仁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程家元问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看着婚礼取消,老爸受伤了,想安慰我一下对吧?我跟你讲哈,我一点都不难过,这一对狗男女,不值得我难过啊,老爸现在别的没有,全是斗志!” 说着苏见仁还比了个手势,程家元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苏见仁中二的模样,他笑着解释道: “还真不是因为你,我和胡悦确认了关系,成了男女朋友了!前两天我请她去外滩十八号吃饭,想着把你一个人撇家里,挺不落忍的,这不是弄点好吃的,安慰一下你吗?” 不得不说这父子俩的品味倒是蛮相同的,跟女生约饭,首选都是一个地方。外滩十八号餐厅以其高端的定位和优质的服务而闻名,该餐厅提供的是一种奢华的餐饮体验,人均消费高达一千五百八十元,这一价格反映了其独特的菜品、优雅的环境以及一流的服务。 苏见仁卡巴了两下眼睛,心说这臭小子还真是继承了自己的家风,在败家这一块无师自通,跟自己都是一路货色。 苏见仁对程家元的女朋友不感兴趣,他一边吃饭,一边对着程家元问道: “最近在对公部任务完成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对公部每个月都有业绩考核的,以前苏见仁在的时候,有他托底,哪怕程家元的考核不通过,都会被他算在老马的头上,让其叫苦不迭。现在他人走了,担心老马借机报复,所以这才问到。 程家元嘿嘿一笑,对着苏见仁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不用,本来还真有可能完成不了的,但是突然有个六千万的贷款,本来老马是让老霍做的,折腾了两个礼拜,好不容易过审了,咔嚓,老霍调走了,然后这块肥肉就到我嘴里了。” 苏见仁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叶晨前两天跟他提过一嘴,他安排老马和老关应付竣龙集团的信托计划的事情。 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的,真掉下来没准就是个铁饼,捡漏的事情发生在程家元的身上,这有些太诡异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严重怀疑程家元是被老马给坑了,毕竟这老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苏见仁脸色有些凝重,对着程家元叮嘱道: “我跟你说,你不要大意,你要小心,这要是出了差错不得了的。忘了前阵子你帮什么陶无忌的朋友贷的三十万的事情了?险些就让你背了锅,你小子啊,就是心眼太实诚了。” 程家元能感受到老爸对自己的关心,这让他觉得很温馨,不过他还是说道: “诶呀,知道了。我检查了好几遍了,贷前调查呢是老霍他们做的,贷款人征信、经营情况、财务情况、公司高管、公司前景我都过了好几遍才签字的。对了,老关也有一笔贷款,最后也让我签了。” 苏见仁彻底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他没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是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我以前还没看出来,这两个老家伙还挺有良心的。” 吃完晚饭后,程家元收拾碗筷,至于苏见仁则是一头钻进了书房。他进去后把门反锁,然后推开了墙上的壁画,露出了一个保险柜,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部卫星电话,给叶晨拨了过去。 苏见仁把事情和叶晨学了一遍,然后对他问道: “我现在不在滨江支行,所以这两个老家伙在搞什么鬼?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可不是这种无私奉献的人。你有时间多帮着照应一下,我不图家元升职加薪,但是也不希望别人给他挖坑,让他去顶锅。” 苏见仁刚才提到的贷款数额,让叶晨直接警醒,因为他交给老关和老马的信托计划,自己又怎么可能没看过呢?他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这两个老家伙还真是鸡贼,放心吧,我找时间会敲打他们的。至于家元签下的那两笔贷款,也不用太过在意,我会帮着审核的。 老苏,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长久有效,只要一切尘埃落定,我会提携家元的,几个项目就把他带起来了。而且老关和老马在对公部估计也呆不长了,对公部还有戴斌和胡悦在,到时候这些个年轻人在一起,是不会让家元吃亏的。” 苏见仁听出了叶晨的弦外之音,很明显戴斌和胡悦都是他的人。他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好,我等你的消息。” 叶晨也没让苏见仁失望,只是他的做事手法还是把苏见仁给惊到了。三天后,审计部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举报对公部总经理关君武和副总经理马宏,背后和客户有不正当的利益输送。 经过审计部一个星期的核查,证据链条完整。只是苗彻让副手王磊对老关和老马进行约谈的时候,他们提出了戴罪立功,把叶晨给供了出来。王磊知道苗彻和叶晨的关系,没敢冒然行事,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苗彻。 苗彻忙了两天之后,得出了结果,看似叶晨给老关和老马布置了违规的信托计划,实质上那都是他故意给这两个人挖的坑,信托计划通过后,贷款放到了企业,资金走向一切正常,而且在对企业资质进行核实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毛病,老马和老关这次栽定了。 不过这个结果苗彻没告诉老马和老关,远近亲疏他还是分得清的。虽然不清楚叶晨为什么会针对这两个人,但是只凭借眼下掌握的证据,也足以向上面汇报了。 总行纪委和分行副行长顾慎,都因为这件事情专程来到了魔都分行。审计部的会议室里,苗彻把打印好的材料递交到各自的手中,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 “以上就是滨江支行对公部总经理关君武和副总经理马宏,涉及违规放贷一事的调查报告。” 总行和纪委的几人交流了一下意见,最终由顾慎宣布了处理意见: “对于这次涉事的人员,必须要严肃处理,该撤的撤,该罚的罚,该移交司法部门的绝不姑息。” 总行纪委的负责人看着华东审计部的苗彻等人,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赞许。对着顾慎说道: “审计部对于这次事件的调查工作,做的非常详实,很好,大家辛苦了。” 顾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苗彻说道: “苗主任,关经理和马经理绕过银行的那笔钱,虽说贷款方私底下和咱们行的储户之间达成了协议,转签了私人借贷。 但是这件事情本身还是对我们银行的声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灰色链条仅限于滨江支行对公部,牵扯的人员不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其实苗彻的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在深茂行绝对不是个例,在深茂行干得年头多的老油条,对于这套操作都并不陌生,只是以前大多都是民不举官不究。而老马和老关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叶晨给盯上了,他引着两人一步步跳进了提前设置好的陷阱里。 这天下班后,苗彻单独把叶晨给约了出来,二人还是在以前常去的苍蝇馆子吃了顿饭,他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能跟我说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吗?老关和老马再有两年就退休了,经此一遭,他们在深茂行这辈子就算是白干了。” 叶晨淡然一笑,帮着苗彻给他杯里续了茶,然后说道: “苗彻,这可不像你这个干审计的该说出来的话。不过我还是乐于给你个解释。如果他们只是自己发发小财,给自己找些外捞,我看到也就当没看见了,毕竟我也不是干审计的,谁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但是他们试图让新人挡在他们前面,帮着他们背锅,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你知道吗?这两个老家伙这阵子钱捞够了,开始给自己考虑退路了,最新违规的贷款计划里,他们把好处收了,却把经办人让对公部的新人顶锅,还美其名曰帮他们完成规定业绩,你觉得我该放过他们吗?” 第六十四章 搂草打兔子 苗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审计部按照老关和老马提供的线索,查了查叶晨提供的那两个信托计划的帐,结果发现在承办人这一项并不是他们俩,而是程家元。 苗彻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你和苏见仁可是关系对立,他这边刚因为跟你的办公司争斗被踢出深茂行,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他儿子出这口恶气。” 叶晨淡然一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轻声道: “虽然我和苏见仁关系紧张,可这关孩子什么事儿?老马和老关利用行里的漏洞,私底下赚点小钱,这种事我就算是看到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他们不该拿我当傻子。 这次本身就是一次对他们的试探,他们如果认真调查,做好我下发的那两份信托计划,我会把故意露出的bug在事后补好,可如果他们只想着祸水东引,找别人来背锅,那不好意思了,他们不适合在深茂行工作,给年轻人挪位置吧。” 最终这件案子经过审计配合纪检,正式进入滨江支行开始调查,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便有了结果。不单是揪出了关君武和马宏,还牵扯出来一个业务部的副科长、一个风控部的资深干事。 几人的个人账户都被查封,涉及到的海外账户,也都逼问出了口供。至于相关的地下钱庄,也被上报给公安机关,光是单据造假,再加上个人财产中每个人都至少有超过百万的资产解释不清楚经济来源,就足以将他们几个定罪了。 在对公部这种地方做这样的事情,好歹也要有个产业链的,这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根本原因。毕竟在街头行骗都要有个撬边模子(上海方言,也就是商家找来假扮顾客的托),否则生意是不会成气候的。 老马和老关他们的这根利益链条在浦东也算是赫赫有名,黑灰白公的私的都在里面牟利,属于是经营的很成功的那种。出事之后,对公部的同行都在打趣,老马和老关这两个老油条,平时在行里的业务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捞起偏门来,居然是把好手,由此可见滨江支行委实是藏龙卧虎…… …………………………………… 这天叶晨下了班开车回家,在停车场停好了车,正往家里走着呢,结果在正对着他家楼对面的树下,看到了蒋芮和赵蕊,两人正在拥吻。 叶晨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可不相信什么狗屁的爱情,更何况蒋芮这个人渣也根本就不配谈这两个字,他第一次对蒋芮起了杀心。 即便如此,叶晨也没让愤怒占据了自己的大脑,他只是对着赵蕊招呼了一声,然后说道: “赵蕊,回家吃饭了!” 蒋芮看到叶晨时,有点尴尬,支支吾吾的说道: “赵行,那什么,我和蕊蕊俩在谈对象。” 叶晨微眯着双眼,看了下蒋芮,突然笑了,随即说道: “怎么?难不成还想让我请你去家里做做?” “不了,不了!”蒋芮赶忙摆手,然后慌忙离开。 赵蕊有些不愿意了,扯着叶晨的袖子对他抱怨道: “爸,你干什么啊?都把蒋大哥给吓跑了。” 叶晨倒是没把怒火撒在赵蕊身上,因为他知道赵蕊只是个被原宿主保护的很好的瓷娃娃,她还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不过借着这次机会,他打算不光是给蒋芮,也给赵蕊好好的上一课。 回到家吃完饭,叶晨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坐在电脑前他依稀想起自己似乎在结束情满九道湾世界的任务结算里,获得了一个恶之花的技能,可以发起山呼海啸的网络攻击,还能隐藏自己的个人ip地址,别人想查都查不到。 叶晨一直习惯用本身的能力,去应对一切的危机,对于这个冷门的技能,他早就抛在一边了,一直就没研究过。不过现在也不晚,叶晨在电脑上熟悉了一下操作流程,这才从云盘里导出了一张照片,传到了网上…… 蒋芮一觉醒来,脸上写满了得意,他对于自己昨天在叶晨面前的表现很满意。自己是那种赖皮缠的性格,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眼瞅着即将拿下赵蕊,到时候就抱上了叶晨这条大腿了,他倒要看看,下次再见到胡悦那个臭娘们儿,她还敢不敢再对自己嚣张。 蒋芮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正准备回卧室换身新衣服的时候,就听到正在客厅充电的手机响了,他奔向了客厅,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陶无忌打来的。 “喂,无忌,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陶无忌先是用微信给他发了张截图,然后有些羞恼的说道: “蒋芮,你个王八蛋是不是裸贷了?三十万啊,你怎么敢的?你都没看新闻的吗?前阵子有个女生,只是借了五千块,就利滚利滚到了五百五十万,没还上钱直接被人把招联给散了。 胡悦把朋友圈截图发给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他么还要不要点脸了?就你这样以后谁还敢跟你来往?你现在去网上看看吧,打码照片朋友圈、qq空间散的到处都是,估计你家那边也收到了这照片了。” 蒋芮一阵头皮发麻,挂断电话后他第一时间查看微信消息,结果不管是老爸还是老妈对着他都是一顿痛骂,骂他是个伤风败俗的东西,尤其是蒋芮的那些个亲戚,收到风后直接跑去蒋芮家里堵着门讨债去了。 微信好友里,也有无数的人发来了消息,询问他是不是真的,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这种乐子可不常见,只是一个早上,他收到的好友讯息就高达上百条,甚至各个朋友群里,这照片也散开了。 还有无数条微信好友申请,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自己的微信号的,好多个都在申请消息里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从事男公关?” 蒋芮顾不上别的,他好一通翻找,找到了赵蕊的头像,赵蕊也给他打来了讯息,上面只有一句话“蒋芮,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蒋芮急忙敲打着软键盘,敲击了一条消息,给赵蕊发过去,意图解释,谁知却发现他已经被赵蕊给拉黑了。他愤怒的拍了下茶几,没舍得摔手机,因为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值钱物件了。 蒋芮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给沈婧拨去了电话,接通后,他冲着沈婧就骂道: “臭婊子,你不是答应我了,只要我帮你做事,你就把那笔钱帮我还上的吗?你敢耍我?等着吧,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沈婧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昨晚只顾着看股市行情,睡的太晚,这才刚起来,还一切都不清楚。 叶晨在参加谢致远的艺术品公司的开幕庆典时,周琳曾经对他说过,谢致远手底下有个干医药销售起家的,谢致远的左膀右臂,他现在经营着一家财务公司,蒋芮就是在他那里办理的三十万裸贷业务,也是他把蒋芮介绍给沈婧的。 沈婧脸色阴沉的把电话拨了过去,接通后直接问道: “老四,蒋芮那小子刚才跟我一阵抽风,怎么,你们逼他还债了?” “艹!”老四也被气到够呛,他对着沈婧说道: “嫂子,你都说那笔钱你应下了,我们哪敢放肆?不知道谁把蒋芮的果照散的全网都是,他应该是怀疑咱们干的,可问题是我真没往外散啊!” 沈婧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说道: “现在蒋芮被气疯了,保不准会做出什么行为呢,你让你手下的人先躲一躲,万一他……” 那还等沈婧的电话讲完,对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动,然后紧接着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沈婧就听到有人大声说道: “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你是曹玉宾吧?有人举报,你的公司涉嫌违规放贷,并且因为贵公司在网上随意散播他人隐私照片的行为,触犯了侵犯隐私权和传播银会物品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婧一阵头皮发麻,她没想到蒋芮的动作居然这么快,直接就报警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应该是刚才打来电话的时候,蒋芮就已经在前往公安机关的路上了。 其实沈婧还真就冤枉蒋芮了,这个警是叶晨报的,包括蒋芮的果照,也是叶晨通过入侵曹玉宾财务公司的电脑获取的。上次被曹玉宾手下的人在家门口偷袭,叶晨选择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不代表他忘记了这件事情。 将谢致远塞进了监狱,叶晨就展开了对曹玉宾的调查,手里收了无数他的黑料,他这些年帮着谢致远办了不少脏事儿,如果他不往外咬的情况下,都够判无期的了。这次叶晨一股脑把他的举报材料寄到了市局,他要让这伙人疲于奔命。 叶晨想到的,沈婧自然也想到了。谢致远的远舟信托,这些年一直都游走在灰色地带,为了达成目的,谢致远可谓是不择手段,而曹玉宾就是给他卖命的那个人。 财务公司这种地方,要是不出事儿还好,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而谢致远绝对脱不开干系。想到这里,沈婧就顿感头疼。妈的,谢致远这边刚刚才被中法审结,因为贿赂罪加了七年刑期,累积被判了十二年。这次要是再被曹玉宾给牵连,他怕是真的要牢底坐穿了。 沈婧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都特么怪这个蒋芮坏事儿,到底是谁抽风,把他的果照给曝光,将他逼到墙角去的? 沈婧不敢耽搁,先是给顾慎打了个电话,商量对策。顾慎也不由得一阵皱眉,我特么又不是你家保姆,怎么什么破事儿都找我?这种事情你找我我也摆不平啊,对于魔都我终究是个外来户啊! 思考了许久,顾慎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沈婧说道: “小婧,你先别急。魔都市局和经侦这边,我没法插手,跟他们的领导虽然有过接触,但是关系不深。 这样,你先去趟提篮桥,见一见谢致远,问问他的意见,跟他讲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那个姓曹的闭嘴,看看他手里有没有这个姓曹的把柄。” 沈婧不敢耽搁,胡乱的换了件衣裳,简单的画了个妆,然后就开车前往提篮桥监狱。因为不是正常的接见日,沈婧先是来到了提篮桥监狱的狱政科递交了申请后,费了好大的工夫,这才得到了聚餐的允许。 因为这次谈的事情太过重要和私密,沈婧不敢在接见室直接通过电话和谢致远商议,这才想出了聚餐的办法。因为是临时安排,沈婧甚至临时加了价,这才促成了这次聚餐。 聚餐室里,谢致远也觉察出了沈婧的不对劲来,因为这次接见太过突兀了。他瞄了眼监视的狱警,然后嘴唇不动的情况下,像是哼哼似的,对着沈婧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沈婧一个上午的奔波,脑门上的汗都急出来了,她有些焦躁的说道: “曹玉宾的公司被封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沈婧回答的非常言简意赅,她相信谢致远听得懂他的潜台词。 谢致远脸色大变,他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心里很清楚,曹玉宾不出事儿还好,一旦出了事儿,为了减轻自己的刑罚,出卖自己是早晚的事儿! 谢致远坐在那里不停的搓着手,思考着对策,然而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出办法来。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对着沈婧说道: “我接触的人里,好像就苏见仁的三姐夫是中法的庭长,这方面的关系熟。你看看能不能在他那里想想办法?要不然的话,我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沈婧的私人别墅,苏见仁坐在他对面,看了看精心打扮过的沈婧,轻笑了两声,然后问道: “好了,咖啡也吃过了,客套也客套完了,说说吧,突然找我过来,怕是有事儿吧?” 沈婧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见仁,发现他虽然是在笑着,可是脸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只是职业假笑,这让她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不过眼下的事情迫在眉睫,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问道: “老苏,我听我们家老谢说,你三姐夫好像是中法的庭长吧?” 苏见仁的眉毛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据我所知,谢致远就算是要减刑,一般也是两年往中法报一次,他现在还没到时候吧?这时候就开始做功课了?未雨绸缪吗?” 沈婧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这次找你过来,不是因为减刑的事儿,我们家老谢遇到了大麻烦。前两天市局刑侦、经侦联合办案,将市里的一家财务公司给查封了,这家财务公司的老板,是谢致远以前的关系户,我们家老谢,担心他乱咬,想问问能不能借你姐夫的关系,往里面传句话?” 苏见仁再一次笑了,只不过这次是不加掩饰的嘲笑,他对着沈婧说道: “我在外面惹了再大的乱子,都没说找我姐夫帮忙,你让我为了你们家的事情去麻烦他,你们凭什么? 就凭你找人监视周琳和赵辉,然后喊我过去捉奸吗?当时热闹看得挺过瘾吧?我和赵辉斗的不亦乐乎,你乐见其成的吧?” 沈婧被怼的脸色一僵,随即干笑着说道: “老苏,据我所知,赵辉应该也是你的敌人,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啊。要知道,当初可是他和吴显龙联手,这才把你踢出深茂行的。” 苏见仁直接拿起了咖啡杯,离开桌面,然后突然松手,咖啡杯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然后就见他说道: “跟我鬼扯些什么?当初那块表是谁授意周琳送给我的?你当我忘了?为了舔赵辉的腚沟子,你们家老谢可是冲在排头的,这时候遭了难了,想起我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别说这件事情我如果帮了,会牵连到我姐夫,就算是牵连不到,我也不会帮,你乐于看戏,我也愿意当个乐子人啊。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看谢致远那货不顺眼,把他鼻子差点没打塌了,现在也是一样,我巴不得他倒霉的,这辈子就让他在牢里好好享受吧。” 说罢,苏见仁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褶皱,就要离开,却被沈婧从身后叫住了。沈婧脸色惨白,她扯着苏见仁的袖子,带着一丝哀求说道: “老苏,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们家老谢?条件随你开,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脱!你现在离家深茂行了,不是公职人员,金钱交易不会涉及到违规。五百万?一千万?五千万?一个亿?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苏见仁转过身,神情冷漠的看着沈婧,缓缓的挣开手臂,然后说道: “对不起,爱莫能助。” 第六十五章 把别人当傻子,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 苏见仁的态度让沈婧无话可说,毕竟这种事情很麻烦的,帮了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发展到最后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蒋芮这次发疯的举动坑了一大批人。 这次沈婧主动找到苏见仁,说白了也是疾病乱投医之举,因为要论在魔都的关系网,谢致远的四个大学同窗里,其他的三个给苏见仁提鞋都不配。 苏见仁之所以会表现的这么冷漠,要怪就怪包括谢致远在内,没人拿这个花花大少当回事儿,都把他当成了大傻叉。现在临时抱佛脚,人家压根儿就不吃你这一套了。 沈婧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对他说道: “老苏,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了一趟,我送送你吧。” 也不知道苏见仁是不是因为沈婧可怜巴巴的态度所打动,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冰冷的态度稍有融化,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沈总,别怪我不近人情,虽说老谢这些年算计了我不少次,可我没你想象中的记仇。你不是行内人可能不了解,公检法是三家独立的单位,虽说我三姐夫上上下下的熟人不少,可是也远没有到干涉人家办案的程度。 而且你也太低估市局刑侦、经侦那帮人的审讯手段了,按你所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两天,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他们的审讯,该撂的早就撂了,现在没准儿都被送去看守所了,办什么都晚了。 你要是真为了你们家老谢好,不应该把精力花在那个财务公司的小经理身上,应该找个精通法律的律师,琢磨着怎么帮老谢打接下来的这茬官司。我这面可以跟我姐夫打声招呼,让他找找人,到时候少判几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听我句劝,现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苏见仁的话让沈婧葱花葱花山穷水尽中看到了柳暗花明的希望,她精神一震,对着苏见仁欠身鞠了个躬,然后说道: “老苏,我替我们家老谢谢谢你了,老谢这些年因为性格的原因,钱虽说没少赚,可人得罪的更多,没想到你会不计前嫌的帮他,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以后有事儿你说话,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苏见仁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沈婧微微翘起的后臀,嘴角微微翘起,然后摆了摆手,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道: “咱们都赶紧去忙正事儿吧,我先去我三姐夫那里一趟,你也去忙你的,有什么客套话以后再说。” 蒋芮掀起的这场风波,让沈婧疲于奔命了好几个月,曹玉宾到底还是没扛住主动坦白,减少刑期的诱惑,把谢致远给咬了出来,把当初他帮着谢致远干脏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这种事情取证的话一般来说都是非常的困难的,毕竟时间跨度较长。奈何曹玉宾也是混社会的老油条,他晓得给自己买一份保险。 谢致远为人阴险狡诈,他曹玉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随身总是习惯性的带着个录音笔,尤其是跟谢致远见面的时候,只要轻轻按下录音键,一切就都保存了下来。 根据曹玉宾的交代,从他名下的财务公司的保险柜里,查抄出的录音笔和储存卡,里面的证据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纵使沈婧花重金请了魔都最好的律师,帮着谢致远辩护,也全都无济于事,因为证据链实在是太充分了。 谢致远好像挤牙膏似的,不挤不出来,一挤就出来一截,一个人身上的官司,居然因为被别人接二连三的举报,陆陆续续的加了两次刑,这也让中法这边很恼火,即便是有人帮着说话,最后也给他凑够了二十年,数罪并罚的情况下,他也算是到顶了。 沈婧再次来到提篮桥,见到谢致远的时候,他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甚至头上都看到成片的白头发了,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他的心理压力有多重。 夫妻俩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谢致远突然对沈婧问道: “赵辉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吧?经过上次苏见仁的捉奸,两人之间的仇越结越深,以老苏的性格,肯定会去找赵辉的麻烦的。” 沈婧轻叹了口气,谢致远哪怕是到了现在,都把苏见仁当成了傻子,孰不知他比很多人都聪明。她有些无奈的对着谢致远说道: “你猜错了,苏见仁真的就咽下了这口气,没有再去纪委找赵辉的麻烦。可能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仅凭他手里掌握的不利于赵辉的东西,是没法扳倒他的。 李森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和赵辉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古怪。虽说分行开例会的时候,他时不时会夹枪带棒的对赵辉一通贬损,可是却没在实质上给赵辉找什么麻烦。 这段时间顾慎也很头疼,他猜不透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严重的怀疑两人之间私下里达成了和解,所以这个老东西一直都没敢轻举妄动。” 谢致远的眉头紧锁,六十岁之前他怕是都要再牢里度过了,这也让他对叶晨恨之入骨,因为他是一切的源头。思忖了片刻后,他对着沈婧问道: “那周琳呢?她被苏见仁当众羞辱了一番,归根结底还是赵辉的缘故,她就这么忍了?!” 沈婧苦笑了一声,看着关在铁笼子里的谢致远,然后悠悠说道: “周琳带着她的儿子,用这些年折腾的那点钱,盘下了一个小复印店。她没有再去找苏见仁,也没有再找赵辉。可能周琳对你帮她安排的这场情感博弈感到了厌烦,已经选择了退出了,看来咱们得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事事不顺,郁闷的谢致远险些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他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思考了许久后说道: “周琳的事先放在一边,以我对苏见仁的了解,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我觉得老苏轻易的不会就这么放过赵辉,一切应该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样,你回去之后再去找一找苏见仁,看看他手里还有什么牌没有,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一个女人家,最好不要直接和赵辉针锋相对,让苏见仁那个大傻子先去趟趟雷!” 沈婧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没把苏见仁羞辱她的那些话对谢致远说。谢致远因为积累了海量的财富,所以看不起人的毛病一直都没改,这一点很不好。通过和苏见仁的接触,沈婧隐隐的察觉到,苏见仁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 这天吴显龙突然来到了深茂行,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银行下班的时间段,两人在银行外的绿植旁散步,吴显龙对他问道: “小辉,老关和老马被查,都是这个苏见仁在背后搞的鬼吧?他跟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吴显龙有这个想法一点都不奇怪,他绝对想不到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叶晨给老关和老马挖的一个坑。谢致远被坑的锒铛入狱,李森最近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了动静,所以吴显龙也只能把敌对目标定在苏见仁的身上,纵然他想破了脑袋,都猜不到叶晨之所以会贼喊捉贼,只是为了给他手下的人上位腾位置。 叶晨淡然一笑,他自然是不会对吴显龙解释的太多,毕竟相比吴显龙,苏见仁才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不会让苏见仁轻易的暴露。 叶晨一边踱着步,一边笑着对吴显龙解释道: “苏见仁看我不顺眼,再正常不过。周琳跟他结婚之前去见过我一次,正好被他给逮到了。” 吴显龙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眼神,毕竟哪个男人被别人戴了绿帽子,有这个反应都很正常。将心比心的情况下,如果换成是自己,处在那个局面,自己恐怕比苏见仁做的还要过分。他微微颔首,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明白了,怪不得呢,那我就能理解了。周琳作为一个女人,她是没有问题的,即便当初她是在谢致远的授意下接近你,可是大哥看得出来,她对你有了真感情。 而你呢,小辉,这么多年大哥也了解。在你这个年纪,如果能够真心喜欢上一个人,那是非常难得的。小辉啊,你对那个周琳是不是有点意思?你告诉大哥,这事儿大哥绝对替你办了!” 叶晨对于吴显龙的心态很了解,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玩拆东墙补西墙的勾当,之所以会这样接近自己,无非是自己能帮他攫取到利益,毕竟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送你一栋价值几千万甚至是上亿的别墅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值那么多。叶晨撇了眼吴显龙,右手下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对着他说道: “大哥,你该是了解我的,从小我就认一个死理,心眼儿也不大,只能放得下一个人。我心里就只有李莹,周琳哪怕跟她长得再像,可假的终归是假的,我不需要一个替身,蕊蕊也同样如此。走吧,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叶晨陪着吴显龙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手伸进了裤兜,拨出了提前设置好的紧急联系人,一键拨出后,停留了一会儿,就再次轻点了一下屏幕,将其关掉了。 苏见仁这边刚到家,就收到了叶晨给他的电话震了三下,这是两人提前约定好的。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径直冲向了书房,点开了显示屏,调到监控视频,看到叶晨和吴显龙刚上车不久,正在系安全带,他赶忙滑动鼠标,点开了录屏模式。 吴显龙上车后,开始步入正题,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小辉啊,还有一件事儿,我在银行的那笔低息贷款,因为苏见仁的这样一闹,被老关和老马生生改成了私人之间的高利贷了,你看我现在,得勒着裤腰带赶紧还钱啊,不但没贷到,我还赔了一大笔。兄弟,你得替我想想办法啊!” 看着电脑的苏见仁被逗笑了,因为没谁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猫腻,吴显龙那笔低息贷款,压根儿就不是老关和老马改的,一切都出自叶晨的手笔。不管是老关和老马,亦或是吴显龙,在这件事情里都吃了亏,最终获利的只有叶晨,所有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被他给摆了一道。 老关和老马不得不吞下苦果,至于吴显龙,也不得不按照叶晨的安排,去堵住这个窟窿,要不然两人关系真因为这件事决裂,吃亏的就只能是他自己,这是他不乐于看到的。 叶晨的目光仿佛不经意的掠过了苏见仁安装监控的位置,斜睨了一眼吴显龙,然后说道: “大哥,龙星那么大的事儿我都帮您办了,您还要我想什么办法啊?你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后面才一切都好说。 龙星那十一亿的贷款,我当初放给您的时候,就已经让评估公司,给您大大的高估了,结果您没有用在项目上,反而转到母公司去买了地。 监管早就明确的出了文,银行贷款、信托基金、保险基金,一旦去拿地就会被严查,这件事情如果被查到,你我都要倒霉的。” 吴显龙一副为难的赖叽模样,开口说道: “小辉啊,你说的这个文件我清楚,但是大哥现在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这块地是我唯一的机会。” 苏见仁看着录制好的视频,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他和叶晨的约定,剩下的就是把他握着叶晨把柄的事情放出风去,只不过这放风也是有讲究的,就看沈婧这边会不会像叶晨说得那样,来找他了。 上次通过整蒋芮,拔出萝卜带出泥,变相的也把谢致远和沈婧给逼到了墙角,这会进一步加剧这两口子对叶晨的愤恨,所以他们一定会加紧报复的脚步。正所谓忙中出错,他和叶晨要抓的就是他们出错的机会。 苏见仁长吁了一口气,已经有太多的人被裹挟进叶晨和他的计划里了,这里面包括了两位总行的行长,一个信托公司的老板,一个在灰色地带游走的地产公司的boss。 苏见仁心里很清楚,一旦他放出风去,沈婧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给卖出去,吴显龙那边一定会得到消息的,到时候他就要面临真正的危险了。 苏见仁自己倒是不怕,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吴显龙肯定是不敢去找自己几个姊妹的麻烦的,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唯一可以拿捏的,就只有程家元母子了。 正在苏见仁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电脑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瞬间瞳孔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老大,电话是沈婧打来的。苏见仁不由得赞叹,叶晨这个家伙,对于人性的把握实在是太精准了,此时沈婧坐不住了…… 还是在沈婧的独栋别墅里,沈婧姿态优雅的帮苏见仁准备了手磨咖啡。对于魔都的这些老克勒,沈婧自问还是非常了解的,尤其是苏见仁这种不管什么时候,在外人面前都把自己收拾的溜光水滑的,他们都格外的讲究腔调。 魔都人的腔调一般体现在外在表现、内在品质和生活态度三个方面。先说外在表现,魔都人的腔调在穿着上尤为明显,他们注重仪表,无论是在正式场合还是日常生活中,都力求整洁、得体。 例如,即使在寒冷的冬天,魔都女性也可能会选择短裙和大衣的搭配,以风度为先,尽管这样做可能会牺牲一些舒适度。这种对美的追求和对外在形象的重视,是魔都人腔调的一个重要方面。 再说内在品质,除了外在的仪表,魔都人的腔调还体现在他们的言行举止和待人接物上。魔都人通常被认为是内敛、谦逊且有教养的,他们在社交场合中往往表现得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精致。这种内在的品质使得上海人在与人交往时,总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魔都人的腔调还体现在他们对生活的态度上。他们注重生活的细节,无论是饮食、居住还是消费,都力求精致和有品位。例如,魔都人在吃饭时讲究礼仪和食物的精美,居住环境中追求舒适和雅致,消费时则注重品质和体验。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和追求,使得魔都人的生活充满了仪式感和乐趣。 沈婧哪怕是对谢致远都没这么尽心伺候过,她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一是对即将拿苏见仁当垫脚石的愧疚,二是为了对苏见仁在谢致远官司的帮衬表达感谢。 沈婧把手磨咖啡放到了苏见仁面前,然后笑着说道: “老苏,尝尝我的手艺,要知道我们家老谢都没有这个荣幸哦。” 苏见仁哂笑了一声,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然后对沈婧说道: “咖啡不错,沈总的手艺也不错。可惜老谢这十多年里,怕是都没这个口福了,我能尝到不胜荣幸。” 第六十六章 将计就计 沈婧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苏见仁这话说得太损了,无异于指着和尚骂秃子。不过她没忘了自己今天邀请苏见仁的目的,压抑着心中的不快,跟苏见仁寒暄了几句,然后说道: “老苏,还记得我上次找你过来的时候说过的吗?咱俩有共同的敌人,理应拧成一股绳。 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滋味很难受吧?赵辉现在还在深茂行里,安稳的做他的分行副行长,而你却被踢出了深茂行,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 苏见仁嗤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说道: “我被踢出深茂行是拜谁所赐?我还没那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们两口子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的信任基础。再者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斗不过他?我这个兜里有几张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对吗?” 被冷言冷语对待,沈婧是不在乎的,她知道苏见仁对于自己和谢致远一直都处于戒备状态,因为谢致远打的底子实在是太潮了,当初为了讨好叶晨,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关键的是,沈婧试探出了苏见仁手里真的藏了扳倒叶晨的牌,而且看他的架势,是一定会跟叶晨斗到底的。这说明谢致远入狱后自己的这番功夫没有白下,挑拨起了苏见仁和叶晨之间的火气。 沈婧用手捋了捋自己散落下来的刘海,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你也不是第一天在金融界打拼,商人逐利这你是知道的。当初我们家老谢之所以会那么去讨好赵辉,甚至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辉比你的职位高,能决定更多的事情。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老苏,要说恨赵辉,我的程度不亚于你,远舟信托被查封,我男人后半生大半的时光都要在监狱里度过。最关键的是远舟信托曾经的那些个股东,到现在还时不时的跑我这儿来找麻烦。 而你呢,在滨江支行奉献了大半辈子,结果却因为一个女人,而毁掉了自己的职业前途。是,你可以说周琳是我们家老谢介绍给你和赵辉的。可是把你坑出深茂行,可真不一定是我们家老谢的授意,看看周琳对赵辉的态度,你还觉不出什么吗?这个女人已经被赵辉给拿下了。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我知道老苏你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搞掉他,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为什么不选择合作呢?” 苏见仁摇了摇头,轻呵了一声,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 “我们的目标确实是一致,但是我这个人你不了解。我第一不拉帮结派,第二,我不在背后算计人家。当初谢致远和赵辉就是用这两招害的我,对于这种手段我非常的不齿。 我要是想搞死赵辉,我会选择直视他,我要面对他,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怎么样一下一下地搞死他。所以合作就没必要了,我一个人就够了呀,对吧?” 苏见仁说到要搞死叶晨的时候,面露狰狞,这段时间的演技培训不是作假的,他已经融入了进去。不过苏见仁要搞死的可不是叶晨,而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和她背后站着的顾慎。 沈婧审视着苏见仁,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他问道: “你该不会是又想搞举报吧?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这种嘴巴官司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呢,这期间就算是赵辉不出手,你就不怕其他人吗?要知道你虽然要搞倒的是赵辉,可是也间接损害了别人的既得利益。 如果换成是我,我的手里有了不利于赵辉的证据,我绝不会马上举报他,我得好好下这盘棋,每一步都让赵辉生活在恐惧里,毕竟蘑菇弹这种大杀器,最具威胁的不是在于它的引爆,而是在于它所能构成的威胁。” 苏见仁淡然一笑,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喝净了最后一口咖啡,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首先呢,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跟我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第二呢,谢谢你的手磨咖啡,味道不错。有空的时候这两天多关注一下新闻吧。” 苏见仁说完,直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离开。他来见沈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之所以今天会过来,就是为了把自己手里掌握了不利于叶晨的证据这件事散步出去,因为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不光是沈婧这边,竣龙集团的吴显龙父子,也是非常警惕的。 这也是苏见仁和叶晨提前商量好的,既然沈婧要挑起他俩的内斗,拿苏见仁当垫脚石,那就如她所愿,将计就计。他俩打算借着这个契机,消除留在吴显龙那里的一些麻烦。 沈婧看着苏见仁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拿过了茶几上的手机,查找通讯录,给田晓慧拨过去一个电话: “小慧啊,下了班来我这里一趟,咱们俩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眼瞅着入秋了,现在是吃大闸蟹最好的季节,我托人采购了一批,空运过来的,晚上回去的时候,你给小姨带回去一些。” …………………………………… 叶晨这两天闲来无事,每天下了班以后,都会自己去到商超,买些食材回家,自己烹饪。陆家嘴附近的张杨路五百零一号,就是八佰伴商超。第一八佰伴是国内第一家中外合资大型商业零售企业,也是浦东陆家嘴片区历史最悠久的百货公司。 从百货公司出来,叶晨一个人走在街上,走走停停,突然看到了前方有家水果店,他走了进去,买了些脐橙和莱阳梨。出来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对面,是一家复印社,店面不大,可是他却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周琳,另一个则是吴小飞。他看到吴小飞对周琳说了些什么,然后周琳拿过了外套和皮包,跟着吴小飞从店里出来,上了他的车。 这让叶晨有些不悦,上次他跟吴显龙已经说过了,他对周琳没什么兴趣,让他不要把心思花在她身上,看来自己的这位便宜大哥,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啊。 叶晨的车就停在前方不远处,他拎着买好的食材,直奔自己的座驾,发动了汽车,朝着吴显龙的宅邸驶去。到吴显龙家的时候,是吴小飞接待的他,吴小飞见到叶晨,显得有些错愕,叶晨笑着对他问道: “你爸呢?” 吴小飞对待叶晨,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明知道老爸正在和周琳谈事儿,也只得无奈的请叶晨进去。 餐厅内,吴显龙把控着谈话的节奏,软硬兼施,做着周琳的思想工作,逼着她去苏见仁那边斡旋。正在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吴小飞把叶晨给引了进来。 吴显龙和周琳都愣住了,叶晨也没客气,走到了周琳对面的位置,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对着吴显龙问道: “大哥,怎么把周琳给请过来了?” 吴显龙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他看出了叶晨脸上的不悦,对他解释道: “额,还是之前你跟我说的苏见仁那件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我得重视,所以我把周琳叫过来,想跟她聊几句。” 叶晨了解吴显龙的手段,无非就是金钱攻势外加用话术来逼周琳就范,对于女人他们父子俩都是一个揍性,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但是也要顾忌这个女人是谁,对于周琳他们还是不敢用一些暴力胁迫的手段的,毕竟要顾忌叶晨的想法。 吴小飞看得出来,叶晨来得挺急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他非常有眼力见的递过来一瓶依云矿泉水。叶晨接过来大口喝了几口。 吴显龙为了缓解屋内略显尴尬的气氛,笑着打哈哈说道: “你说你们俩啊,要是没有今天的这个契机,是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晨看了眼自己对面的周琳,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你是我哥,咱俩不是外人,跟你我一向都是有啥说啥。不管我们现在面临什么样的问题,我都不希望周琳再参与进来了。她现在自己开了家复印社,生活很安静,我不希望打扰到她,您看行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吴显龙也不好再坚持下去,沉默了片刻后,他轻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对公部那几件事情真的……” 叶晨没让吴显龙把话说完,直接拦住了话头说道: “我来自己解决,就算是解决不了,我还是不希望周琳再次裹进来。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已经很难为她了。就算是打仗,不也都是让女人和小孩儿远离战场嘛,您说是吧?” 叶晨的态度表现的很强硬,吴显龙不好再说什么。叶晨也没继续停留的意思,他对着周琳说道: “周琳,我看你那小店也还挺忙的,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吴显龙叫住了叶晨,然后对他叮嘱道: “小辉,最近这些日子你还是多注意点,出门前后看看人,晚上把窗帘都拉上。” 叶晨听出了吴显龙的言外之意,上次的偷拍事件他对吴显龙提起过,吴显龙这段时间找了一些专业人士,拿着一些仪器,对叶晨的住宅和办公室,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虽说玩窃听自己才是最专业的行家,叶晨也没去显摆自己这份能耐,别看嘴上大哥叫的亲热,在他心里吴显龙甚至都不如苏见仁或是苗彻可信。他对着吴显龙说道: “谢谢大哥,我会注意的。” 叶晨和周琳离开后,吴小飞挠了挠头,对着老爸解释道: “爸,赵叔要往里走,我拦不住。” 吴显龙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吴小飞说道: “你赵叔有为难的地方,行了,周琳那边就别去打扰了,他这个事儿我们另外想办法。” 正在这时,吴小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田晓慧打来的,这让他感到有些错愕。自从上次摆了田晓慧一道,被她发现后,她直接辞职离开了竣龙,这还是私下里田晓慧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联系自己。 就连吴显龙看到后此时都来了兴致,示意吴小飞开免提。紧接着田晓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喂,小吴总吗?” “是我,小慧,你有什么事儿?” 田晓慧轻笑了几声,然后对着吴小飞说道: “小吴总,前两天我去表姐家吃饭,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我觉得挺有价值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吴小飞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声对田晓慧说道: “你这是当间谍当上瘾了?我怎么知道你的消息值不值钱?值多少钱?” “不废话了,有关苏见仁的,一口价,五十万!” 田晓慧干脆的一塌糊涂,而苏见仁这个名字也让吴家父子一个激灵。吴显龙对着吴小飞点了点头,示意他答应下来。吴小飞会意,对着田晓慧说道: “好,还是转到你以前的那张工资卡里,我现在就转过去。” 几分钟后,钱转过去了,田晓慧那边应该是收到了短信通知,然后对着吴小飞说道: “我表姐和苏见仁私下里见了面,商量共同对付赵辉,结果被苏见仁给一口回绝了,他非常嘚瑟的表示,对付赵辉他自己就够了,我猜他手里应该有了不利于赵辉的证据。 而据我所知,这位赵行唯一的软肋怕是就在你们这边,他要是倒了霉,竣龙绝对是难脱干系的。咱们好歹朋友一场,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怎么样?我够意思吧?你这五十万觉得花的值不值?” 吴显龙父子俩的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吴小飞轻声说道: “谢谢你了小慧,这个消息我很满意,以后再有这样的消息,我一定会给你个好价钱的,合作愉快。” 挂断了电话后,吴小飞看向了老爸,然后问道: “爸,咱们怎么办?” 吴显龙盘着手里遍布包浆的狮子头,轻声说道: “看来该跟苏见仁好好聊聊了,他蹦的有些欢啊。至于沈婧,先不用理会,那毕竟是个女人家,还够不成什么威胁。” 一个小时后,苏见仁出现在了吴显龙宅邸的茶室,吴显龙一边替他斟茶,一边说道: “苏行,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苏见仁摆了摆手,然后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别,托赵辉的福,已经不是苏行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就只是苏见仁。” 吴显龙不在意的笑了笑,松弛的靠在藤椅上,然后轻声说道: “行,见仁兄弟,你和赵辉的那点事儿,我本来要说道说道呢。我本来听说,你要跟周琳结婚出国的,这多好啊,远离是非之地。 可是现在你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回来了,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损人不利己,而且大家又都不开心,何必呢?” 苏见仁和吴显龙接触的次数不多,唯一的一次好像是长滩项目的时候,他作为对公部的负责人,把项目报到了叶晨那里。事成之后,吴显龙作为竣龙集团的负责人,设宴款待了他们。 在苏见仁眼里,吴显龙不过是一个地产公司的小老板罢了,他不明白叶晨为什么会对他如临大敌。然而直到近距离坐在他面前,感受着他散发的气场,他才隐约感受到了面前这个老家伙的深不可测。 苏见仁沉吟了片刻,看着吴显龙然后说道: “吴总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咱们也算是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喝过酒的朋友。今天这个事情闹成这样,主要原因你也知道,我是过错方吗?是赵辉在一直算计我吧?” 吴显龙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文玩核桃,然后悠悠说道: “赵辉毕竟跟你是同学,而且你们俩共事多年,有什么怨仇解不开的?非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你考没考虑过,真要这样,会连累到很多人的。” 苏见仁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赵辉是我同学的时候就在骗我,他就背着我抢我心爱的女人,这个没关系,我可以忍;后来进了银行系统,我好歹也是个支行副行长,是他设计下套,生生的把我轰出了银行系统,没关系,我也能忍,毕竟我又不指着那点工资吃饭; 可是后来呢?后来他自己犯了事儿,他愣是让一个女人来色诱我,让我替他扛事儿,然后又把我的女人再次抢走,如果这个我要是再忍的话,我是不是连武大郎都不如了?” 在茶室外伺候的吴小飞,嘴角微微上扬,当初设计把苏见仁踢出深茂行,就是他和谢致远合作的手笔,可以说他从骨子里就没瞧得起过这个男人。 吴显龙这边也懒得理会叶晨和苏见仁之间的这些个恩怨,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要损害自己的既得利益。他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说兄弟啊,大哥今天既然来找你了,这点面子你还是得考虑的。” 第六十七章 压戏 吴显龙表现的态度非常倨傲,这让苏见仁的心里非常不爽,因为从小到大还没人对他这么说话过。就算是自己老子,跟自己这么摆谱,他都不一定会搭理,更何况你一个外人了。 苏见仁口中随声附和着“当然”,心中明显不以为意。吴显龙作为一个老狐狸,自然是看了出来,他对着苏见仁说道: “兄弟啊,你是一个注重精神生活的人,你又何必跟这帮俗人一样见识呢?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美女,以你现在的条件,你什么样的找不到?你需要什么样的补偿,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你跟我说嘛,咱们都好商量。” 苏见仁行走社会多年,坦白的讲,他还真就没见过吴显龙这样的气场,非常的强大,哪怕说着最温柔的话,都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而且在正常的情况下,他这是在递台阶给苏见仁,如果换成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就坡下驴了。 可是苏见仁知道别人可以,唯独他不行,因为他哪怕是到现在,都没忘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激怒吴显龙,让他跟自己撕破脸,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的破绽,逼着他把龙星的那个窟窿给堵上,让叶晨再无后顾之忧。 苏见仁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情有些凝重的看着吴显龙,然后说道: “好,很简单,你让赵辉带着那个潘金莲到深茂行一楼大堂,给我鞠三个躬,,亲口对我说一句,大郎,我们俩错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吴显龙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刚才的和颜悦色消失不见,渐渐露出了他的狰狞,他对着苏见仁冷声说道: “苏见仁,你那个当老行长的爹已经不在了,已经死了!你以为深茂行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可以不怕,你那个傻儿子也不怕吗?你们全家人是不是在家里待着都不出门了?不上班,不去超市?不出去吃饭吗?你万一要是碰见个车祸什么的,落个终身残疾,活着比死了都难受,懂吗?!” 苏见仁在听到老子死了的时候,脸色虽然难看,可是也并没太在意,直到吴显龙用程家元威胁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看着吴显龙凌厉的眼神,他想到了自己上学那会儿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鬣狗,隐忍且凶残,这时候他意识到吴显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苏见仁此时是真的后怕了,然而他更清楚自己的气场不能输,要不然今天的这出戏就白演了。他平复着心情,对着吴显龙说道: “吴总,我从小到大娇生惯养,没有受到过任何的伤害,所以不知道什么叫怕,所以不要威胁我!” 苏见仁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为的是给自己壮胆,有种色厉内荏的味道。然而用这招对付吴显龙显然是不管用的。吴显龙直接把他手里盘的“咯咯”作响的文玩核桃给用力的拍在了桌面上,力道之大都拍飞了,然后吼道: “我就威胁你了,你试试看?!” 近距离的对峙苏见仁输的一塌糊涂,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吼道: “吓唬我是吧?我是从小被吓大的你知道吗?我兜里还有多少招、多少牌你知道吗?麻烦你告诉赵辉,这件事情没完,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不怕你们!” 说着苏见仁仿佛气势汹汹的朝着外面走去,实则是落荒而逃,因为他再也抵受不住吴显龙的强大气场了,这个老东西实在是太可怕。甚至在走出院落的时候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给绊的摔倒。 坐进车里的时候,苏见仁不停的喘着粗气,甚至手多哆嗦的抓不紧车钥匙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吴显龙不是说说而已,他要是真敢轻举妄动,他是真的会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苏见仁在车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了一声。他试图激怒吴显龙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没想到后果居然会这样可怕。以前面对谢致远的时候他没怂,然而面对吴显龙他是真的怂了,这个老狗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 苏见仁走后,留在茶室内的吴显龙父子,心绪也并不平静。吴显龙喝了一大口茶,让苦涩在自己的嘴里环绕。许久之后他对着身旁的吴小飞问道: “你说苏见仁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横?” 吴小飞也感到有些费解,他轻皱着眉毛说道: “今天确实不太像他苏见仁啊,实在是有些反常。” 不管是身陷囹圄的谢致远,亦或是吴显龙他们,一直以来都没太把苏见仁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直表现的喜怒形于色,一眼就能让人看穿他的心思,所以大家只把他当成是一个跳梁小丑。 吴显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了许久,突然好像抓住了一丝线索,对着吴小飞问道: “他刚才说什么?他还有大招!是不是他手上还有什么能够对你赵叔和咱们构成威胁的重要证据?要不然他没理由会如此嚣张啊?” 吴小飞有些蔑视的一笑,然后对着父亲说道: “不会吧?苏见仁是个什么耍儿咱们清楚,那都地址恨不得上来就四个二带俩王的主儿,这有大牌不早打出去了?” 吴显龙紧皱的眉毛没有松动,思忖了片刻,对着吴小飞问道: “小飞,你赵叔家里都查了吗?” “查过了,没问题。”吴小飞回道。 “不对!”吴显龙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方向悠悠说道: “我是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从田晓慧传来的消息,还有今晚对苏见仁的试探,咱们恐怕忽略了什么东西!” 苏见仁开车回到家,哪怕是到家后身上都打着摆子。他今天真是被吓到了,心里慌的一批。在吴显龙的茶室,他说自己一辈子娇生惯养,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怕,还真不是一句假话,只不过这次算是让他知道了。 苏见仁进屋后连灯都没开,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给自己拆了条烟,自打和程家元住在一起,担心儿子嫌弃,他把烟都给戒了。今天他想抽一根,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传来了指纹锁被打开的机械声,程家元跟同事出去团建,刚到家,结果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儿,他赶忙把灯开开,就见屋子里烟雾缭绕,他感觉空气都蓝了,他大声嚷嚷道: “苏见仁,你要死啦,你不是说自己戒烟了吗?我看你是要把屋子点着。” 说着程家元连拖鞋都没顾得上换,赶忙冲到阳台,把窗户打开,好好散散味儿。苏见仁有些尴尬的把烟掐灭,对着程家元问道: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单位团建,对公部新来了领导,你知道的。” “这阵子没事儿别老是在外面乱晃,就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准去!”苏见仁有些紧张的说道。 程家元嘿嘿一笑,然后对着苏见仁说道: “我明天上午就得走了,去狮城的飞机,跟行里去到那边参加培训,行里指派的,据说是赵辉亲自点的名,上次胡悦去到那边培训,就是他安排的。我要不要去?你不让我去的话,明天去到行里,我跟上面说一声给推了?” “去,必须去!”苏见仁此时正巴不得儿子离开眼前这个是非之地,他赶忙站起身来,对着程家元说道: “我帮你去收拾行李,在狮城好好培训一段日子。” 程家元虽然觉得自家老爸今天有些古怪,但是也没多说什么。苏见仁忙完了这一切,钻回了书房,从保险柜取出了卫星电话,给叶晨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苏见仁说道: “老赵,今天吓死我了。” 苏见仁也没在意在叶晨面前自曝其短,将在吴显龙茶室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吴显龙这个老东西该不会针对我下手吧?” 哪怕是隔着电话,叶晨都能感觉到苏见仁的紧张情绪。为了让他心情放松,叶晨轻声说道: “老苏,作为演员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压戏,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轧戏?我特么又不是流量小鲜肉,怎么会轧戏呢?我也得有那个机会啊?”苏见仁有些不解的说道。 叶晨一脑门黑线,他有些无奈的对苏见仁解释道: “压戏不是轧戏,压戏说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跟另一个人拍戏,在拍戏的时候,刻意的用自己强大的气场来压制另一个演员,导致另一个演员忘词,严重者甚至精神心理等受到影响等。 你就属于这种情况,就像你说的,自己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从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不管是人生阅历还是为人处世上,跟吴显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在气场上被他压制,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你要知道,吴显龙真的是有这个实力做到他说的那样,相比海量的财富,人命在他眼里,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底气十足的情况下,把你震慑住完全不是件难事儿。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临时安排程家元出国培训的原因,大人之间的事情,连累到孩子就不好了。” 苏见仁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你说得对,大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能连累到家人。我对他们母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亏欠,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到他们,我怕是一辈子都要活在懊悔中。 程家元去滨江支行工作后,我前妻就出国旅游去了,除了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回来过一趟,其他时间根本看不到她人,所以她的安全我不担心,关键就是家元这边。” “这件事情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处理利索了,他们找不到程家元,就会把目光盯死你,我会寻找一个机会让你消失,直到事情完结后你再出现。” “好!” …………………………………… 吴显龙的动作很快,两天后,叶晨接到了吴显龙的电话,让他下班后去到他家一趟。叶晨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吴显龙父子早已经等在了门外。 叶晨在吴小飞的指引下停好了车子,笑着对吴显龙问道: “大哥,这么急着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吴显龙的神情极度阴沉,他指了指叶晨的座驾,然后说道: “知道吗小辉?你的车里被苏见仁装了摄像头!这是小飞查到的,就是给你维修做保养的那个汽修厂的老板,苏见仁让他干的。” 吴显龙对着儿子示意了一下,吴小飞上车去拆摄像头,至于他的两个手下,则是拿着探测设备对车辆进行全面的检查。片刻的功夫,摄像头就被吴小飞从仪表盘前方的位置拆卸了下来,递到了叶晨的手里。只见吴小飞说道: “赵叔,汽修厂老板老周都交代了,这设备可以远程监控,直接云盘存储。” 叶晨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是自己让苏见仁装车上的那个。他一脸严肃的对着吴小飞问道: “这东西装了多久了?” 吴小飞还没等结果话头,一旁的吴显龙直接问道: “你上次升级保养多久了?” 叶晨做出一副烦躁不安的模样,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先别轻举妄动,事情还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这样,给我点时间,我来找他谈谈!” 吴显龙都快要气疯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前几天自己去到深茂行找叶晨的时候,就是在这辆车里,两人谈到了龙星的那笔十三亿的贷款。这种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要不然就会闯大祸,因为这笔钱被他违规操作,大部分资金转移,全都拿去买地了,一旦被监管部门知道,他跟叶晨都要倒霉! 吴显龙太阳穴一蹦一蹦的,他对着叶晨大声呵斥道: “你谈什么?这件事情你怎么谈?你问他要回来这个摄像头拍回来的监控画面吗?他凭什么给你?你给多少钱他能给你?! 小辉,今天晚上他苏见仁就会知道这个摄像头被拆除了,说不定现在他就坐在手机或是电脑前呢,天知道他这个疯子明天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他这是要把你往死里逼啊,他这是作死,必须快刀斩乱麻,容不得一丝犹豫!” 吴显龙第一次在叶晨面前展现出他凶厉的一面,表情阴森可怖。换作旁人,恐怕被他的强大气场压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叶晨见惯了大场面了,比吴显龙更可怕的存在都接触过,自然是不会被他吓住。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好吗?我跟老苏是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他,我会跟他好好谈的,事情不见得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总之大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等我跟他见完面以后再说!” 吴显龙凝视着叶晨,看了他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从吴家离开后,叶晨直接开车回了家。在书房里,他给苏见仁拨去了电话,对他说道: “老苏,明天晚上八点以后,来行里一趟吧,请你看一出好戏,如无意外的话,明天过后你就将离家魔都一段时间了,等到我处理完这边的手尾,会打电话通知你回来。” 苏见仁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放心,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在去见你之前,我打算白天去见一见沈婧。我相信现在吴显龙父子肯定已经派人在跟踪我了,这时候我去见了沈婧,会让他们的沈婧更加绷紧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狗急跳墙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祸水东引,吴显龙在我和沈婧见过面后,他会不确定我的证据是不是和沈婧分享了,以他的阴狠,可是不会顾忌这是谢致远的遗孀。到时候我会适当的放出些风来,沈婧不拿这件事情威胁你还好,一旦她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你,那课就是取死有道了!” 第二天晚上八点十五分,苏见仁进到了叶晨的办公室,没用叶晨的秘书通报,他直接推门进去的。进去后就发现叶晨在窗台摆弄着一个望远镜,看上面的logo应该是星特朗的,他家里也有一个,只不过他那个是天文镜,用来看天上的星星的。 叶晨看到苏见仁,将手上的望远镜放下,起身帮他冲了杯咖啡,递到他面前。苏见仁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笑着问道: “老赵,在窗边聚精会神看什么呢?总不会大老远的找我过来看星星的吧?” 叶晨淡然一笑,引导苏见仁来到窗边,摆弄了一下挂在望远镜上的手机支架,调出了一段刚才录制的视频,对着苏见仁说道: “我这个是六百倍的天文望远镜,从七点五十分我就开始从你家来公司的方向开始了望了,当你进入视野的时候是在四公里以外,清晰的看到了你的车牌。 只不过紧接着我就发现一辆黑色的suv一直坠在你后头,当你的车子停到楼下的停车场,它一直等在路边的隔离带,应该是吴显龙父子派来弄死你的人。” 第六十八章 玩脱了 苏见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跟个变异兽似的,气得在原地张牙舞爪,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叫道: “吴显龙他想干什么?还真要弄死我?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也太黑了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是叶晨的,他直接当着苏见仁的面接了起来,然后就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赵哥,我已经到世纪大道这边了,车就停在深茂行对面的隔离带。” “好,小陈,麻烦你在那里等一会儿,车子不要熄火,随时准备发动。我电话通知你的时候,你用最快的车速朝前开就行。” 叶晨挂断电话的时候,苏见仁一脸懵的看向了叶晨,仿佛在等待他的解释。叶晨示意苏见仁喝咖啡,自己也吹了吹热气,品了一口,然后说道: “不用问你也该猜得到,我是通过窃听的手段得到的他们针对你的计划。虽然这阵子吴显龙身边多了很多所谓的通讯专家,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小儿科。 等在楼下的那辆黑色的suv,打着的就是在马路上撞死你的目的,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车牌,有所遮掩,道路上的摄像头完全拍不到,应该是辆套牌车,这就让我们好操作了。 我已经让一辆泥头车等在了那个十字路口,咱们行作为富康大厦最大的贷款方,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把。呆会儿老苏你下楼的时候,尽可能的朝着十字路口中间的位置直行,而且一定要注意红绿灯,要对面绿灯的时候再过。 这辆suv如果遵守交通规则还好,他要是不守交规,那么今晚就是他的死期。如果车祸真的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老苏,你记得第一时间一定要给吴显龙打个电话,气急败坏的去骂他,然后再离开魔都,到时候抓瞎的就该是他了,我也能开始下一步操作。” 苏见仁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手心里全是汗,豆大的汗珠遍布面颊,他对着叶晨问道: “老赵,要做的这么绝吗?” 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意,冷笑了两声对着苏见仁说道: “老苏,其实吴显龙和谢致远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他们这种人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敢去做,哪怕是践踏法律。所以无论什么样的招数去对付他们,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呆会儿仔细看着点路,注意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我还等着事情结束后咱们老哥几个有一天能把酒言欢呢。” 说完叶晨从茶几扯过了几张纸巾,递给苏见仁,示意他擦擦汗。苏见仁接过后,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一咬牙,对着叶晨说道: “妈的,跟他拼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在望远镜旁观察着那个意图肇事的黑车,然后给咱们的人打电话,就不送你了。离开魔都后,用卫星电话给我报个平安!” “嗯!” 苏见仁走出叶晨办公室的时候,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叶晨这边也不敢马虎,因为他的这个计划很行险,对于时机的把握尤为重要,所以他要仔细的观察并且估算好时间,给泥头车司机下达指令。 苏见仁从三十九楼坐着电梯下楼,十分钟后出现在了深茂行滨江支行的门外。吴显龙派来的那辆suv的司机一眼就看到了他,赶忙把车子给发动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苏见仁从深茂行出来,没去取车,而是穿过了花坛,直奔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站在斑马线等了会儿红绿灯,直到绿灯亮起,这才朝着对面的大道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怎么好,他没顺着斑马线去走,而是晃晃悠悠走在了十字路口中央的位置。 晚上快到九点的这个时间段,陆家嘴世纪大道的路面上行驶的车子已经不多了,要么就是已经下了班回家去了;要么就是还在公司里加班,这也导致路上的车辆稀少。 吴显龙派来的那个开着黑色suv的杀手,看着渐渐走到路中央的苏见仁,脸上露出了冷笑,轻声道: “遵守交规也救不了你的命!” 随即他一脚油门,径直的朝着前方开去。左右这也不过是辆套牌车,哪怕是闯了红灯,交警也找不到人。 然而就在黑色的suv刚刚驶出路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右侧远光灯一阵闪耀,刺的他都快要睁不开眼了,他嘴里骂了声“艹”,然后就见一辆泥头车“嘭”的一下,狠狠地撞在右侧的车身。 因为吨位的缘故,明显是泥头车更结实一点,只见那辆suv直接被撞得侧翻了出去,翻个几个跟头,倒扣在了十字路口正中央。 车祸发生的位置距离苏见仁只有五米远,他看着被撞翻的黑色suv,心中一阵后怕。要是没有叶晨的提前安排,今天他势必不能幸免。 苏见仁没敢耽搁,赶忙转身朝着自己在停车场的座驾跑去。上了车后,平复了一下呼吸,掏出手机给吴显龙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电话被接了起来,他也没废话,冲着电话就怒声骂道: “艹泥马,吴显龙,你这个老狗想我死是吧?好啊,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老子等着看你赔到倾家荡产,把牢底坐穿!那份视频你就等着它曝光吧!” 说罢苏见仁直接挂断了电话,开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直奔宝山吴淞国际邮轮码头,他已经通过关系提前买了离开魔都的船票,今晚十点半发船,时间还来得及。 叶晨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完事故发生的始末,抻了个懒腰,然后回到办公桌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物品,跟守在外面的秘书小王打了声招呼,坐着电梯下了楼…… 吴显龙的宅邸,他今晚本来一个人在小祠堂里,正给观音上香呢,毕竟干了见不得光的事儿,为了寻求心理上的慰籍,这还是必要的。他对自己说,苏见仁,这件事儿怪不得我,怪只怪你没事儿发疯。 然而上香刚上到一半,他的手机就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苏见仁打来的,这让他的心一沉,接通后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苏见仁给一通喷,他知道坏了,自己派出去的人没能得手。 半个小时后,叶晨来到了吴显龙家,指着吴家父子,叹声说道: “让我说你们什么好?我本来已经做通了苏见仁的工作,他都愿意交出手里的云盘视频了。结果你们居然妄图制造车祸,最关键的是失败了。 苏见仁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事故发生后跟我彻底撕破了脸,要把手里的视频交出去。短时间内咱们恐怕是找不到人了,不得不说,你们真是猪队友啊,我被你们给坑惨了。” 吴显龙父子脸色也很难看,本打算给别人制造意外,结果制造意外的那个人和车先出了意外,这是何等的握草啊?!吴小飞站在一旁不敢言语,面前站着的都是他长辈,别看他在外头嚣张跋扈,可是在这二人面前,他跟个乖宝宝似的。 吴显龙的眉毛紧锁,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小辉,这件事情你觉得怎么办?” 叶晨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然后解开了领口,掐着腰对着吴显龙说道: “当务之急是务必把龙星的窟窿先给填上,速度越快越好。按照时间估算,苏见仁今晚应该就会离开魔都,一旦他把材料递到总行,总行纪委会第一时间就下来人。 苏见仁的老爸虽然死了,可是你敢保证深茂总行他的那些个以前认识的叔叔大爷也都死绝了?一旦他们在后边推波助澜,我被停职是分分钟的事儿。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过河拆桥我也无话可说。蕊蕊的眼睛已经治好了,我这里最大的心事已了,唯一遗憾的是没看到她上大学,结婚成家。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到时候我会把她送去苗彻那里,剩下的就是坦白接受接下来的这一切。” 吴显龙看着叶晨,有些嗔怪的对他说道: “小辉,这叫什么话?我们父子俩怎么会过河拆桥呢?咱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我会尽快把龙星这边的窟窿堵上。小飞,马上给公司的财务打电话,联系各个渠道,我不管你怎么做,两天之内,务必让这笔贷款所有的资金清晰透明。” 吴显龙的心里很清楚,叶晨背后的深茂行,是他最大的倚靠,一旦他从深茂行离职,那眼下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毁了,资金链断裂是分分钟的事儿,到时候集团的股票大跌,到时候等着自己的,唯有破产清算这一条路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叶晨倒下。 叶晨面无表情的看着吴显龙,许久之后淡然说道: “随便你吧,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说完叶晨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离开,孰轻孰重他相信吴显龙拎得清的。 叶晨走后,吴显龙再次回到了小祠堂,一个人坐在蒲团上。今天的情况说实话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补救了。 这时吴小飞走进了小祠堂,蹲在吴显龙身边,轻扶着他的后背,小声说道: “爸,睡吧,太晚了。” 吴显龙苦笑了一声,撇向吴小飞,然后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这时候怎么睡得着啊?去,把我的手机拿来,我要打个电话。” 吴小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去了客厅,帮着吴显龙把手机拿了过来。吴显龙接过手机,查找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了胡悦的电话,拨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接通了,吴显龙说道: “喂,lucy?” lucy是当初胡悦在风月场所厮混时的花名,在那场地方女孩子没有暴露自己的本名的。胡悦问道: “爷叔,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呵呵,没事儿,最近你一直跟程家元在一起,有时间把他约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啊?” “您怕是要失望了爷叔,最近行里派家元出国参加培训,具体去到哪里我也不大清楚。等他回来的吧,回来了我带他去见你。” “好啊,到时候我扫榻相迎。” 挂断了电话后,胡悦放下了手机,撸起了自己睡衣的袖子,手臂上有一个棕色的猪头,吴显龙的手臂上也有一个。胡悦摩挲着纹身,悠悠说道: “爷叔,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人总是会变的,你变得有点让我看不清了。” 胡悦和吴显龙认识的时候,她还没上大学,那会儿正是她在夜总会这种风月场所玩得最疯的年纪。当时她待的夜总会,远离市区,靠近城乡结合部,门面金碧辉煌的,绚丽的过了头,反倒是让人觉得土气。 走进里面,各色的女孩儿浓妆艳抹,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胡悦就是其中的一员。在这种地方,每个女孩儿的脸上都挂着那种商业化的假笑,和弯弯的一个女主持人很像,就是曾经跟周董处对象,后来分手的那个。这种地方你不能指望可以看到真诚,有点不切合实际。 见到吴显龙的那天,胡悦正在给他陪酒,陪的好像是土地局的一个朋友。有个服务员进来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把茶几上他的手机碰落在地,手机翻了个面儿,闪亮的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录音键清晰可见。 胡悦眼疾手快,俯身抢先把手机拣了起来,翻了个塞到了吴显龙的手里。送走客人后,吴显龙单独把胡悦叫到了身旁,点了一箱科罗娜,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吴显龙对她问道: “小姑娘,刚才你为什么会帮我?” 胡悦咕嘟咕嘟喝了口啤酒,砸吧了一下嘴,然后说道: “你叫了一群姑娘过来陪酒,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不喝酒也不揩油占便宜,是个老实人,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不是?” 面对胡悦的调侃,吴显龙哑然失笑,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发好人卡。这时胡悦自顾自的拿起了吴显龙放在茶几上的烟,甩出了一根,叼在嘴上,吴显龙帮她点着了火。 胡悦深吸了一口,然后撇向吴显龙,对他说道: “老爷叔,给你个建议,把你银行卡的密码换一下。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刚才你刷pos机的时候,记没记得你的卡从卡槽过了两遍?卡已经被人复制了,看到那边的摄像头了吗?照你的密码分分钟的事儿,小心被人盗刷。” 吴显龙当时将信将疑,不过出于稳妥起见,他第二天还是去到银行修改了密码。结果一周后,他在苏州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示,提示他三次密码输入错误,卡被冻结了。 欠了胡悦这么大一个人情,吴显龙总是要还的。七月二十七号是他的生日,这天,他去买了个最新款的iphone,然后驱车来到了夜总会,送她礼物的同时,打算请她吃个饭。 也就是在那一天,吴显龙才知道胡悦也是七月二十七日生日,而且两人都属猪,自己大了她三轮。后来两个人渐渐混得熟了,胡悦建议一起去纹个纹身,吴显龙推说怕疼,结果她说没事儿,一咬牙一闭眼就过去了。 在淮海路靠近思南路的一条小弄堂里,有不少这样的小店。纹身店的门面开在里头,很隐蔽,一般都是朋友介绍来的熟客,店老板一看就是个信佛之人,因为店里的墙上贴着一张张手抄的经书,正中央供着一朵莲花,观音坐在上面,底下的灯光打上来,很有种庄严的味道。 纹身的时候差点把吴显龙给逗笑了,因为他才发现这姑娘就是个嘴强王者,一边纹一边吱哇乱叫,气到老板差点把她给踢出来,弄得他哭笑不得。 胡悦的手里有一捆名片,是她在夜总会结识的人脉,用一个黑色的橡皮筋捆着的,当初叶晨没帮吴显龙忙活的时候,胡悦就曾经从里面找出了深茂行青浦分行的张副行长的名片给他,帮他联系,解决了好几次麻烦。 两人的关系很有意思,吴显龙得到了张副行的帮助,解决了燃眉之急,要给胡悦好处,却被胡悦给拒绝了,按她的话说,要给我送钱包养我的多了,你不是第一个。钱这东西我够花就行,没那么大的奢望。 后来胡悦之所以会进入滨江支行,也是出自吴显龙的授意,为的是让她接近叶晨,当初走得就是张副行的关系,他帮忙找的人,托的他表姐夫戴其业。 叶晨把程家元送上前往狮城的飞机后,就找胡悦单独聊了一次。他把事情的始末开诚布公的对胡悦剖析了一遍,当胡悦得知吴显龙要用程家元的安全来威胁苏见仁的时候,她沉默了。在胡悦心里越发的觉得吴显龙变得她快要认不出来了,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老爷叔。 当然,这里面也有叶晨潜移默化的影响,从打给赵蕊补习功课之后,叶晨把她当成是亲闺女一样看待,买东西的时候凡是赵蕊有的,她也都有一份。因为从小对亲情有所缺失,所以这次她选择站在叶晨这边…… 第六十九章 沈婧行险 苏见仁在魔都这座城市消失了,一时间无影无踪,打电话无人接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深茂行滨江支行叶晨的办公室。 而且在他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滨江支行对面的世纪大道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惨烈的车祸,一辆套牌的黑色suv被泥头车撞到彻底报废,司机甚至都没用送到医院抢救,直接一命呜呼。 这一连串的事情很难不引人遐想,尤其是几个心中有鬼的人,比如说吴显龙父子,亦或是沈婧,他们都感到后脊背发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惨烈的事实。 吴显龙一辈子强势,昨晚上后半夜两三点钟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而且少见的做了噩梦。他梦到苏见仁把自己举报,深茂总行派纪委前来魔都审核龙星集团的十三亿贷款。 如果说梦的前面还算是正常,那后面却渐渐离谱了起来,吴显龙梦到自己派出去撞死苏见仁的那个司机老曹,从阴间来向自己索命,没过一会儿又梦到老曹的媳妇儿去到公安局报警并且自首,说出自己买凶杀人的事情,自己和吴小飞因为这件事情双双入狱。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梦的最后面,吴显龙又梦到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把屋子给点着了,最后火势越烧越大,最终自己葬身火海,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救叶晨从火海里脱身的那次,貌似也是自己放的火。 吴显龙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做起来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仿佛从手里刚捞出来一般,睡衣和床单都被塌湿了,天知道这一宿他被惊吓的出了多少汗。 他在床上坐着发呆了许久,这才爬起身来,去到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去到了茶室,把吴小飞唤了过来,一边泡着茶一边对他问道: “老曹媳妇儿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吴小飞脸色冷峻,看了眼手机上手下人发来的讯息,然后说道: “一大早我派人把老曹媳妇儿送上了飞机,全程有我们的人陪同,这会儿已经到曼谷了,我给了她一大笔钱,而且她父母和孩子都在国内,没有咱们的允许,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回国的。” 吴显龙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突然对着吴小飞问道: “老曹媳妇儿出国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吴小飞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解的答道: “没人知道,哪怕她父母和小孩儿都不知道,昨晚事情发生后,我就第一时间派人去控制住了她,电话都没让她打出去一个。” 吴显龙微微颔首,斜睨了一眼吴小飞,然后对他说道: “找人在曼谷把人解决掉吧,尽可量在那边找人,别让咱们的人动手,这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她活着咱们就要寝食难安了。” 昨晚睡梦中梦到的事情,让吴显龙心惊肉跳,所以他要把一切都掐灭在萌芽当中,不能让这件事情真正威胁到自己。 吴显龙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吴小飞了解父亲的行事风格,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微微点头,对着老爸说道: “好,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吴显龙继续喝了口茶,沉吟了片刻后,对着吴小飞问道: “你说昨晚的那起意外,警方应该没太大的察觉吧?” 吴小飞神情有些凝重,思考了片刻后,轻声说道: “根据正常的监控显示,那就是一起正常的交通肇事,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老曹开的是一辆套牌车,只能说苏见仁命大,老曹倒霉。 我找人问过了,老曹没等幺幺九和救护车赶到,就在车里咽气儿了,他的底子还算是干净,车子是从汽修厂偷的报废车,一起正常的刑事案件,应该不会牵连到我们。” 吴小龙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对着吴小飞问道: “公司那边已经派人堵窟窿了吗?让手下人尽快,深茂行那边派人下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真要是让他们查出那笔贷款咱们挪去买了地,到时候大家全都要倒霉,咱们怕是要直接倾家荡产,数据造假,行贿,咱们怕是要直接洗干净屁股坐牢了。” 吴小飞的脸上也闪现出深深的忌惮,他点了点头,对着吴显龙说道: “昨晚出事后我就让人把公司财务部的那些人紧急召了回来,加班加点的开始做账,时间虽然紧,但是应该还来得及。拆东墙补西墙,这种事情他们都做惯了,轻车熟路,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 沈婧昨天才跟苏见仁见过面,她是知道晚上苏见仁要去赴约和叶晨谈事的。今天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看早间新闻,从新闻里知道滨江支行门口发生的那起车祸。 沈婧显得有些错愕,因为她从电视上播出的监控视频的画面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见仁就站在几米外,被监控清晰的拍了下来。 沈婧以前就在二级市场打拼,老公谢致远以前又是信托公司的老总,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圈子里的黑暗。所以沈婧严重怀疑昨晚的那起车祸就是奔着苏见仁去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婧起身回到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查找通讯录给苏见仁拨了过去,然而却一直都没人接听。她不死心,又用微信给苏见仁拨打了语音通话,结果还是毫无动静。 沈婧把手机扔在一旁,一边啃噬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在地上打转,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噔噔噔跑进了书房,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录音笔,这里面有昨天她跟苏见仁谈话时,把录音笔贴在茶几下面的录音,她要去跟叶晨谈判,利用时间差豪赌一把! 直到坐上了自己的座驾,沈婧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次摊牌自己也难料吉凶,她打算去见谢致远最后一面,最起码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折在哪儿了。想到这里,沈婧发动了汽车,朝着提篮桥监狱的方向驶去。 接见室里,因为有狱警的监听,沈婧有些云山雾罩的将事情跟谢致远学了一遍。谢致远脸色震惊,嘴里喃喃说道: “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伙人实在是太狠了,他们怎么敢的?你最近这段时间跟老苏走的近,他们没来找你吧?” 沈婧脸色也有些苍白,听着谢致远关心的话语,让心里有了些许的温度,她轻声回道: “没有,这段时间我去找过老苏一次,老苏又单独找过我一次,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谢致远此时再没了往日的淡定,他是真的后怕了。他对着沈婧说道: “老苏他糊涂啊,这种东西隐而不发是最具有威慑力的。小婧,我栽了也就栽了,你一定得离他们远点儿,要注意安全,他们这种人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此时谢致远觉得自己当初针对叶晨的那些个招数,跟吴显龙的比起来,实在是太low了,自己为了利益都能做到那个份上,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吴显龙这伙人在知道沈婧针对他们后,会怎样去对付她,谢致远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横尸街头的场面,就是一阵不寒而栗。 然而此时的沈婧却是变得有些疯魔,她目光中带着坚毅,对着谢致远说道: “老公,眼下这可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谢致远看着妻子走火入魔的样子,心惊肉跳,关键是自己身在狱中,根本就无力去阻止她,这让谢致远一阵绝望。 谢致远斜睨了一下自己身后看守的狱警,压低了声音,语气含糊不清的轻声问道: “老苏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就让你这么执着?” 沈婧耐人寻味的笑了笑,在有人监听的情况下,她对谢致远终究是不能说得太清楚,她现在就是个押上了自己的一切筹码,赌红了眼的赌徒,她对着谢致远说道: “老苏他给我讲了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这一次我会利用已知的这些线索,把我们输掉的全部赢回来,让他们吃了亏也只能咬碎牙,和着血咽到肚子里。” 就在这时,看守谢致远的狱警在身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时间到了!” 谢致远的脸上满是纠结,却又无法改变什么。作为夫妻,他甚至沈婧的心志有多坚定,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是再次叮嘱: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 沈婧看着谢致远那张因为劳作被晒得黢黑的脸庞,笑着说道: “放心,我会的,等我的好消息!” 沈婧驾车从提篮桥监狱离开,然后直接回了胜园基金。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上午,午饭都没去吃,没人知道她在忙些什么。直到下午两点,她才让秘书去通知田晓慧过来一趟。 几分钟后,田晓慧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走了进来。见到沈婧后笑着问道: “姐,你找我?” 沈婧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递给田晓慧,然后说道: “这是我刚改好的《华铭三号产品计划书》,尽快交到深茂行滨江支行。” 田晓慧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沈婧,因为这份计划早就做好了,这边一直在跟深茂行那边负责计划的产品经理进行磋商,她也没听说计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怎么还会继续修改? 田晓慧翻了翻计划书,然后发现在募集资金这一块有了很大的改动。她有些吃惊的对着沈婧询问道: “姐,我记得不是六亿吗?怎么变成十五亿了?” 沈婧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对着田晓慧吩咐道: “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田晓慧猜到了这份计划背后绝没有那么简单,然而看架势沈婧不愿作答,她也懒得继续深究,只是笑着说道: “行,姐,我这边抓紧时间把这份计划报过去。” 正事谈完,接下来就是私事了。沈婧端起了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竣龙很快就会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到时候吴小飞会到处筹钱。近期有一个金融业论坛,我准备以主办方的名义给他发一个邀请函,而你的任务就是让他知道我们手里有现金!” 田晓慧从沈婧的话里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她知道沈婧针对的从来都不是竣龙集团,而是在背后给竣龙提供资金支持的叶晨。她对着沈婧笑着问道: “姐,你怎么突然对这个赵辉这么有把握了?” 田晓慧的直觉强的可怕,毕竟她在竣龙集团当了这么久的商业间谍也不是白历练的。沈婧深知这一点,这种时候说多错多。于是她故意绕开了话题,看着电脑的显示屏,滑动着鼠标,然后轻笑着说道: “小慧啊,我在公司的模拟操作盘上看到了你的盘感很好,成绩单不错嘛,继续加油。” 跟沈婧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田晓慧深知她做的很多事情都上不得台面。而要求自己帮她做事,肯定要拿出看得见的好处,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可弯弯没有打白工的道理。既然不想自己知道的太多,那就要拿利益来堵住自己的嘴。 田晓慧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向上弯起,笑着问道: “您想让我操盘?” 沈婧暗赞田晓慧的聪明,不过在心里也对她愈加警惕。轻声说道: “当然了,在私募基金能够上场才是核心能力。再说了,你是我的嫡系,我们那么辛苦筹集到的资金,我可不想便宜了外人。” 田晓慧满意的笑了,她对着沈婧保证道: “放心吧,这两年全靠姐的提携,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婧微微颔首,一副对她器重的模样,轻声道: “我让公司证券部的明星基金经理给你当老师,辅助你操盘,去忙吧!” 田晓慧离开沈婧的办公室,把门带好。然后踩着高跟鞋“踏踏”的在原地踏了好几步,接着看了看走廊四周,将高跟鞋脱下,从白丝绸衬衣里扯出了一个听诊器,紧紧的贴在了沈婧办公室的门上,侧耳倾听。 大概不到一分钟后,沈婧的办公室里传出了她说话的声音: “赵行长,我是胜园基金的沈婧,也是谢致远的太太。” “赵行长,关于《华铭三号》的基金产品,我想跟您当面聊一聊。听说老苏突然失踪了,我跟他也挺熟的,手里面有点东西,想给您看看。” 办公室外的田晓慧,默默的收起了听诊器,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沈婧这是扯虎皮做大旗,打算对叶晨进行敲诈勒索,孰不知这是他们早就结下的一张大网,只等她往里钻呢。田晓慧拎起了脚边脱下的高跟鞋,猫着腰朝远处走去…… 叶晨驱车来到了淮海中路五百二十七号的锦江国际购物中心,这里靠近雁荡路、淡水路、重庆南路和延安东路,在万得城八楼,有一家龙亨私人会所。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叶晨来到了一个私人包间,沈婧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沈婧看到叶晨后,赶忙笑着起身迎接。双方落座后,叶晨笑着对沈婧说道: “沈总,当初你跟谢致远结婚的时候,我作为老同学去参加婚礼了。只不过时间太长了,你怕是没印象了。” 沈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二十多年前了,我记得好像你们那个时候同学们都是坐在一桌,你要说具体的吧,还真是没什么印象了。” 叶晨笑眯眯的看着沈婧,然后突然说道: “其实前年你和谢致远因为意外住进曜影医院的时候,我和苗彻还有老苏,我们三个一起去看过你和老谢。当时可能是因为刚做完手术的缘故,麻药劲没过,所以我们就只能隔着病房的玻璃远远的看一眼,以防交叉感染。” 沈婧的脸直接黑了下来,因为这是她和谢致远耻于见人的黑历史,谢致远永远失去了作为男人的正常生理功能;至于她也没强到哪儿去,虽然做了肛部修补手术,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可也算是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疮疤,她没想到叶晨会毫不客气的直接揭开。 沈婧虽然在心里恨到了不行,可是叶晨在礼数方面没有任何的亏欠,人家好心去医院探望病人,自己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翻脸。她把菜单推到了叶晨面前,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说道: “来,赵行您看看,想吃点什么?咱们边吃边聊。” 叶晨瞟了眼沈婧,然后笑眯眯的接过了菜单,一边打量着一边说道: “谢太太今天找我过来,不应该只是为了吃饭吧?有话不妨直说。” 沈婧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叫我沈婧就好,赵行长很忙,那我呢也就开门见山了。听说警察还在调查滨江支行门口发生的那起车祸,而老苏消失前,曾经找我聊过,我这里有一段录音,你不妨听听?” 第七十章 顾慎入局 沈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调出了一段音频,按下了播放键,然后苏见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手里边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吴显龙行贿,赵辉贪污,龙兴十几个亿的工程贷款他们也私自挪用了。” “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可不是听来的,是这么回事儿,我在赵辉的车上安了摄像头,当然现在被他们发现了,已经拆掉了。但是晚了,我有四十分钟的证据,都是他们亲口说的。” 沈婧一直观察着叶晨,希望看到他惊恐的一面。然而让她失望了,叶晨表现的非常淡然,甚至笑得出来,只见他对着沈婧问道: “所以你搞今天这么一出,是为了谢致远?找我报复?” 沈婧连忙否认,一副真诚的模样,对着叶晨说道: “当然不是了,赵行您怎么会这么想?老谢当初要挟你,我是非常反对的。我认为赵行长是一个非常稳重、守规矩、有边界的人,应该以一种更为交心的、更为对方着想的方式。老谢呢,太心急了,他进去了,不冤,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你的。” 叶晨脸上还是挂着那副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着沈婧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直接一些。” 说着叶晨的手往桌子底下一探,稍微那么一摸索,就摸出了黏在桌子底下的录音笔,直接将其扔到了一旁的水杯里,然后一边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手机,一边对沈婧说道: “不管你手里有多少所谓的证据,随时都欢迎你对我进行举报,深茂总行纪委也好,华东审计部也罢,我都会全力配合。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想请你看一些东西。” 叶晨从手机的相册里,点出了一份视频文件,摆在沈婧的面前,沈婧一看视频画面,瞳孔顿时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老大,因为视频的主角正是她和顾慎,地点在他们平日里约会的会所,两人身无寸缕,像是蛇一样缠在一起。 沈婧的脸色变得惨白,嘴角抽搐,她没想到自己玩了一辈子阴招儿,有一天居然会让别人给她上这种手段。然后就见叶晨语气淡然的自说自话: “我的云盘里储存着你们二位从二零一六年到现在所有的约会场面,其中涉及到的内容不只是x贿,顾慎因为你的不正常交易帮着远舟信托还有你,谋取了多少私利,我想你是最清楚的。 当然,你现在所在的胜园集团也是同样如此,因为胜园基金本身就有顾慎的干股,只不过不在他名下罢了,这些想查怎么都能查的到。 因为视频的容量太大,所以我不得不办理了包年的vip会员,相信这将近一个t的视频,会让沈婧你满意的吧?” 沈婧刚才的得意洋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本以为自己在上风位,可以俯视叶晨,没想到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个。叶晨的这套牌打出来,直接把她的四个三牢牢的碾压,因为他抛出来的直接就是王炸。 沈婧无力的瘫软在了椅子上,垂头丧气的问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叶晨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湿巾先是擦了擦脸,然后仔细的擦着手,没回答沈婧的话,而是自顾自对她说道: “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儿,老苏现在已经在深茂行总部了,他虽然被深茂行给辞退了,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家伙是妥妥的太子爷。他已经向总行纪委实名举报,提交了你手上这份视频的原件,总行纪委已经派出了调查组,来到魔都分行进行调查。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说我收吴显龙的好处,只不过是无稽之谈,我有这个自信,没人能查出我这方面的任何证据,记住,是任何证据。 我只要不是为自己谋取利益,在贷款项目上稍微有些逾矩,我相信还扳不倒我。更何况我已经督促远舟信托将挪用的贷款尽数回归正途,相信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所以你打算借着手里的这份音频,就跟我扯虎皮拉大旗的忽悠,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且不说你手上压根儿就没有实质性的视频证据,就算是有,你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老苏比你的速度更快,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沈婧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因为叶晨根本就没在怕的,他已经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自己今天的这出表演,在他看来,跟跳梁小丑在那里搞笑似的。而他手里掌握着的,却是足以让自己和顾慎万劫不复的证据。 沈婧耷拉着脑袋,沮丧的低声问道: “你想怎么样,划下道来吧。要钱我这里有,多了不敢说,几个亿的资金我还是不缺的,老谢这些年拼了命的捞钱,这次虽然折了,可是到头来虽然被判了重刑,罚钱却是没罚多少,一千多万,不伤筋不动骨。我手里的资金你随时都能调用,不用还的那种。 要说女人的话,我相信赵行你是不缺的,毕竟周琳那样的女人,都被你给迷的神魂颠倒,甚至为了你不惜背叛对她有恩的谢致远,所以我就不自荐枕席了,相信你也看不上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倒是我有个表妹,长得年轻貌美,赵行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将她奉上。” 叶晨非常鄙夷的看着沈婧,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真是被这个女人给恶心到了。为了自身的利益,沈婧这个女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这点叶晨是知道的。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沈婧竟然会这么没有下限,为了求自己放她一马,居然会出卖自己的表妹田晓慧。 叶晨冷冷的看着沈婧,然后对她轻声说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请我过来吃饭,应该带了不止一个录音笔作为录音设备,另一个在你身上吧?不过无所谓,你可以拿出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听到任何的声音。” 沈婧的脸色一变,她没想到叶晨奸滑似鬼,居然会一语道出自己的小心思。她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用话术就是为了套叶晨的话,录取证据。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语气讥诮的对着沈婧说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你和谢致远骨子里就是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我来之前特意带了信号屏蔽器,通过发出带有随机噪音的超声波干扰信号,可以干扰所有的录音笔之类的数码产品,使其无法正常工作。 这种信号能够对语音信号进行干扰,使录音设备拾取的只有噪声信息,而无法分辨出语音信息,从而确保语音信息的安全。这种干扰效果在测试中表现良好,能够有效地防止录音笔等数码产品进行录音。所以你指望录音来抓我的小辫子,我只能说你是想瞎了心了。” 沈婧知道自己算是栽的彻彻底底了,她没想到叶晨的反侦察经验会如此丰富。她的表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对着叶晨说道: “我猜赵行你掌握了我这么多把柄,却一直隐而不发,是为了通过我达成什么目的吧?毕竟有些东西的威慑作用大于实际意义。咱们一切都可以谈,说说你想让我干什么吧?能做到的我绝不会推辞。” 叶晨淡然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喝了口面前的大麦茶,轻声说道: “不得不说沈总你很聪明,今天下午的时候,吴小飞收到了一张金融论坛的邀请函,我查了查,发现主导这次金融论坛的,恰恰就是你所在的胜园基金。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判断出现在竣龙集团正急于堵龙星的窟窿,资金链面临断裂的风险,所以打算把他们拉进二级市场,在你擅长的领域去狙击他们吧?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狠辣。” 沈婧用看魔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叶晨,感觉自己在叶晨面前就好像一丝不挂似的,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她轻叹了一口气,用自嘲的语气说道: “纵然我设计的再巧妙,还不是要喝赵总你的洗脚水?不用再打击我的自信心了,我已经彻底折服了,我现在就是你手里的一块橡皮泥,想捏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叶晨拿起了旁边的茶壶,帮沈婧倒了杯大麦茶,然后轻声说道: “我不打算拆穿你的计划,说实话,你算计吴显龙父子跟我一点利害关系都没有,我不会去管这个闲事,能赚到钱是你的本事。我又不是那种有道德洁癖的清道夫,坑的也不是我的钱,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不过嘛,你这活儿干的实在是有点糙,想借着一份莫名其妙的音频逼我就范,签下那份价值十五亿的《华铭三号》计划,有些想当然了,因为你的份量还不够。但是你身后的顾慎就不一样了,我这么说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沈婧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懂了,你担心他死的不够彻底,想借着这件事将其打入深渊?” 叶晨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对着沈婧笑着说道: “bingo,你答对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执棋人,把别人都当成棋子去博弈,你的事情相比他的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在我这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我要借着这件事将顾慎的军。所以你发你的大头财,至于我则是负责把顾慎踢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婧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叶晨知道她在权衡利弊,也没有催她。过了好一会儿,沈婧苦笑着说道: “貌似我已经没得选了,那就祝我们都能达成各自的目标吧。” 叶晨笑着对沈婧伸出了手,轻握了下她的柔荑,然后轻声说道: “合作愉快。” 沈婧的脸上虽然是笑着,可心里却在骂骂咧咧,你tm是愉快了,可是老娘不爽到极点了…… …………………………………… 滨江支行叶晨的办公室里,负责对接胜园基金《华铭三号》项目的副行长陈椒,把项目计划书递到了叶晨面前,叶晨粗略的翻了几页,然后轻声说道: “我记得这份计划的募集金额不是六个亿吗?怎么变成十五亿了?” 陈椒一脸的无奈,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对着叶晨解释道: “据胜园基金的人解释,他们增加了底层资产优质的项目。我跟他们说了,胜园基金之前不在我们行的白名单里,而且这么高的金额之前也没先例,但是那个叫田晓慧的,执意叫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还希望约您的时间。” 叶晨随手把项目书扔在了一边,嗤笑了一声后说道: “还真把我们当成是那种不用任何代价就予取予求的提款机了?不用理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那个田晓慧我就不见了,你处理就好。” 副行长陈椒告辞后,叶晨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屏幕亮起,上面显示联系人顾慎。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沈婧的动作可够麻利的。 叶晨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了顾慎的声音: “喂,赵行,有时间来分行一趟,我这里有事情找你商议。” 中午午休结束后,叶晨去了分行,在秘书的引路下,进了顾行的办公室,叶晨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些什么。不过叶晨回到滨江支行后,把陈椒副行长再一次叫了过来,当着他的面签了那份《华铭三号》的项目合作书。 两天后,深茂总行纪委联合华东审计部正式进驻深茂行,在确定了办公地点后,苗彻作为审计部的老大,把滨江支行对公部的这些业务经理全都叫了过来,对公部的同事和审计的这些人,仿佛是楚河汉界的分坐在会议室的两边。苗彻笑着对他们说道: “总行接到实名举报,龙星十多亿的贷款涉嫌违规。我希望对公业务部的同志们能为我们提供相关的所有材料,我们希望是在今天下班前吧,能拿到所有的文件,一张纸也不能少啊,哈哈,感谢!” “好,对公部的同事一定会全力配合!” 然而事实证明,苗彻还是有些想当然了,他的副手王磊,带着一个助理,捧着厚厚的一沓文件,进到审计部所在的会议室。王磊对着苗彻汇报道: “主任,对公部拿出来的资料,残缺不全,借口说近期还没有归档,说要晚点才能给我们!” 苗彻看着放在会议桌上的资料,面沉似水,对着王磊问道: “对公部的华总怎么说?” 王磊一副被气笑了的模样,耸了耸肩膀,然后撇嘴说道: “我都没有见到他本人。” 苗彻也被气乐了,他很久没遇到敢试图挑战审计部权威的人了,更何况这次还是纪委协查,深茂行对公部这是在妥妥的上眼药,他严重怀疑这件事情出自叶晨的授意,因为他很清楚,自从苏见仁离职以后,对公部新任总经理华振涛华总是叶晨的嫡系,他这是在做什么?帮叶晨拖延时间吗? 苗彻直接拍案而起,嘴里念叨着: “有意思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苗彻起身直接去了对公部,先是在总经理办公室逛游了一圈,看到人没在,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随即他走到了大厅工位前,对着所有人问道: “你们华总呢?” 正在这时,苗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这边刚一回头,就看到面前一个像是面板似的黑影,横冲直撞的直接把他撞到了一边。苗彻的体型有些干瘦,撞他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所以苗彻在吨位上很吃亏,一下子被撞翻在地上。 对公部大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见那个肥胖的女人径直奔着胡悦的工位冲去,上前一把扯住胡悦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小贱货,敢勾引我老公,侬这只死女人,我弄死你!” 胡悦和那个胖女人撕打在一起,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苗彻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情绪都不连贯了,差点忘了来这里是干嘛的。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着对公部的这些职员大声斥骂道: “你们在那里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人给拉开?!” 对公部一阵乌烟瘴气,大家好不容易把人给拉开,苗彻看着这个胖女人有些眼熟,他去戴其业戴行家做客的时候,貌似见过这个女人,她男人是欧阳老师的表弟,也是深茂行的,现在是青浦支行的行长。 苗彻都被气笑了,对着胖女人呵斥道: “你跑到这里来闹事,就没考虑你男人的感受吗?” 胖女人非常的骄横,斜睨着苗彻,然后有些不屑的问道: “你是哪位?” 苗彻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作为一名审计,他见多了乱搞男女关系的,不用问,张行长也在其中,只是不清楚这其中参没参杂利益输送。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胖女人说道: “我是华东审计部的,我叫苗彻,你回头跟老张说一声,他应该对我有印象。” 第七十一章 时间差 张行长的媳妇儿愣在了原地,随即打了个哆嗦。她好歹也算是银行系统的家属,又怎么会没听过审计这个让行内人谈虎色变的部门?让他们给盯上了,仕途基本上就算是废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屁股底下就那么干净,真要是被他们这群审计给咬死了不放,那就是妥妥的凉凉了。 张行长的媳妇儿不敢再嘚瑟了,赶忙帮着苗彻扑打了一下刚才摔在地上的浮灰,然后讪讪说道: “那什么,对不起哈,我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着胖女人扭动着身体落荒而逃,她心里还是很有数儿的,自己现在优渥的生活都是自家老公带来的,没了自己男人,自己屁都不是。她今天之所以来找胡悦的麻烦,说白了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婚姻稳定,所以碰到苗彻这种硬茬,她只有溜之大吉这一条路可走。 苗彻也懒得跟胖女人再去计较,毕竟自己来对公部是有正事儿的。他对着对公部的人继续问道: “你们华总呢?去哪儿了?” 这时有个业务经理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挠了挠头对着苗彻解释道: “苗主任,我们华总他出去了,有什么能帮您的?” 苗彻挑眉撇了眼业务经理,然后轻声说道: “我现在需要一些资料,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资料还没有入档,既然你站出来了,就找几个人把资料整理好,尽快交给我,你知道什么资料哈?” 说完苗彻没理会业务经理,径直走到总经理办公桌的位置坐下,然后掏出了手机,给对公部经理华振涛拨了过去,可是没人接,随即他又用行里的座机拨了过去,依旧是没人接,他的脾气上来了,索性就坐在对公部的办公大厅里等着。 苗彻闲来无事,目标在对公部的办公大厅里游荡,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戴行的儿子戴斌。他起身对着戴斌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门外僻静处,然后笑着问道: “欧阳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面对审计人员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说过。” 苗彻微微颔首,看着依旧像以前那般腼腆的戴斌,对他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们部门管资料的是老于,刚才没看到他。你给他打个电话,不管他人在哪儿,请他马上回来,就说是我说的。” “好。” 苗彻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副手王磊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然后对着戴斌说道: “好了通知我一声,我就在会议室。” 两个小时后,管资料的老于这才姗姗来迟,他安排手下人按规定整理资料,又花了两三个小时,审计部的这群人直到下班的时候,才收到与龙星案有关的所有资料。 因为涉及到十多亿的贷款,所以资料简直不要太多,堆的会议室里简直都难以下脚。审计部的众人开始了通宵达旦的忙碌,从当天下午,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凌晨,基本上所有人都坚持不下去了,直接歪倒在自己的座椅上,或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苗彻一直坐在会议室的窗台,核对着各项数据。唯一还没休息的就只有他和副手王磊,王磊把众人汇总的一系列资料进行了整理,交到了苗彻的手中,然后说道: “主任,有点眉目了,龙星这十一个亿的贷款呢,抵押物价值偏差大约百分之六十,还有不按账期超额放款等一系列问题,我都写在这儿了,您看一下。” 苗彻接过了文件夹,大致扫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他心里很明白,这些问题不痛不痒,根本难以撼动叶晨的根基。而且从对公部的态度来看,他们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严重怀疑龙星那边现在正马不停蹄的堵上这个窟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按住龙星的手腕,制止他亡羊补牢。 苗彻将手里的汇总资料扔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大大的抻了个懒腰,对着王磊问道: “行,审计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王磊看了眼目前的工作进度,打量了一下会议室内疲惫的众人,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以目前的进度怎么也要一周。” 苗彻沉默了片刻,看了眼王磊,然后对他说道: “太久了,我等不了,而且眼下这只是贷款流程上的违规。我们还要盘查滨江支行行长赵辉个人与这件事存不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所以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能不能办到?” 会议室里有没睡踏实处于假寐状态的审计人员,顿时哀嚎了一声,无力的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把外套蒙在了头上。 王磊也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眼自己的这些同事,然后轻声说道: “主任,我们倒是还能再坚持一下,主要是第三方那边的进度,我们也催不动啊?” 苗彻冷冷一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亮起,轻声说道: “你催不动不是还有我呢吗?到时候我来催嘛,必须在他们还上这十一个亿之前,把这份报告交上去,要不然我们就是在做无用功。” 王磊一脸的不可置信,对着苗彻问道: “主任,他们这十一个亿全都用来买地了,怎么可能还的上?苏行提供的那段视频总不可能是技术手段造假吧?这可是竣龙集团的吴显龙亲口承认的!” 苗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长滩的前车之鉴都被你抛到脑后了?你先搞清楚我们是在跟谁作战。我要是他,我就一定会防备着有今天,拯救计划大概率也是早有布局,所以现在我们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加快进度,干吧,兵贵神速,现在比得就是谁的速度更快。” 不得不说苗彻还是很有实力的,三十六个小时后,他就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审计部在滨江支行的专属会议室里,将文件扔在了桌上,然后说道: “第三方评估报告,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王磊的眼前一亮,感觉倍受鼓舞,他笑着对苗彻说道: “厉害啊主任,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两天之内一定搞定!” 苗彻摇了摇头,对着会议室的众人说道: “不行,还是太慢了,明天下午,顾行会来分行开个会,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所以明天中午饭之前,这份审计报告必须交到我的手里,无论如何都要办到!” 第二天下午,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大厅里,苗彻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下午一点四十,他看到顾慎的座驾停在了分行门口,然后顾慎和他的秘书从车上下来。 顾慎刚一进到分行大厅,苗彻就迎了上去,先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 “知道您今天忙,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把报告里面的内容给您汇报一下!” 顾慎轻皱了一下眉毛,通过他与沈婧的交流,还有与叶晨的沟通,两人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协议,胜园基金名下的《华铭三号》项目十五亿的私募基金还要叶晨去操持,所以他绝不能允许叶晨现在倒下,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拖时间。 顾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故作为难的说道: “我还有两个会,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只能是抽空跟我谈了。” 苗彻的神情一黯,他最烦的就是上层的办事效率低下,行事拖沓,然而却无力改变现状。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强露出一个笑脸,说道: “好,那我等着您!” …………………………………… 同一时间,魔都一家非常隐秘的私人会所里,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内,总行的宋世,在分行行长李森的陪同下,见了叶晨。 三人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叶晨拿出了一个u盘,插在usb端口,然后点开u盘,里面出现了一份视频文件,点开后,正是顾慎的办公室里,他让叶晨签下《华铭三号》的录像,是叶晨用他别在西装外衣口袋上胸针里隐藏的微型摄像机录下的。 宋世阴沉着脸看完了这份录像,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赵辉,干的漂亮,有了这份证据,我敢保证姓顾的这次无论如何都难以翻盘了。跟别人勾心斗角也就算了,把算盘珠子都打到我脸上了,我要是还忍着,那可这成了忍者神龟了。真当我脾气好了?我这次要让他晚节不保!” 叶晨笑着帮宋世斟茶,然后对他说道: “宋行,您先消消气,我认为这份证据目前还不是拿出来的最好时机,现在拿出来,顶多让顾慎下马,可他到底是深茂行的老人了,人虽然走了,根基却还在,所以我劝您再稍微等一等,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宋世的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着叶晨说道: “哦?跟我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计划尽管说出来,要知道咱们可是自己人!” 叶晨明白宋世口中这个“自己人”的含金量,他谦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实不相瞒,顾慎的x贿对象沈婧也已经被我拿下了,她正试图用“华铭三号”这十五亿的资金,在二级市场里兴风作浪呢。我打算提前帮她挖个坑,到时候把她和顾慎一起埋了。好歹也是一对野鸳鸯,怎么也要让他们生不同衾,死亦同穴啊。” 宋世也是个老油条,对于金融这一块浸淫多年,他听出了叶晨的计划深层含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赞赏的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叶晨微笑着颔首,指了指一旁的李森,然后说道: “这段时间还要李行多配合我一下,现在总行纪委那边,正针对我展开调查。我和李行现在越不合,斗的越欢,顾慎这个老家伙就越安心。 宋行,您也知道,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在仕途上没那么大的野心。所以要说请求的话,我只有一个,听说李行从国外分行调回来的时候,行长的位置一直是由副行长代理,我希望到时候,宋行您能考虑一下审计部的苗彻。 宋行您也知道,苗彻当初和他爱人,在华尔街闯荡多年,这些年来一直聚少离多,他们两口子又是我这些年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他们两口子能够早日团聚。毕竟我们的岁数也不小了,眼瞅着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多陪陪家人也是好的,您觉着呢?” 宋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叶晨,都是人精,他意识到了什么。苗彻因为审计职务的缘故,目前正在对叶晨签下的龙星项目进行审核,两人是多年的兄弟,叶晨这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深入下去,彼此之间太过难看,所以把人直接调走。 他爽朗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森朗声说道: “李森,我说什么来着,赵辉这个人可交,以后顾慎不在了,魔都分行这边,就是你们俩的天下,到时候你们兄弟俩好好亲近亲近!行,这件事情我答应了,等我这边回了总行,就会起草人事调动报告,在总行会上过一下的事儿,简单!” …………………………………… 苗彻这边在分行的会议室门外,站在走廊里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信息是副手王磊发过来的,他点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主任,爆炸性消息,龙星公司十一亿逾期贷款已经还上了!” 苗彻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太特么气人了,要知道他们审计部点灯熬油,加班加点工作了三四天,才把这份审核报告做出来,结果现在全都做了无用功了。 要说在龙星计划里找毛病,肯定是找得到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审计也不是白干的,但是仅凭贷款流程上不疼不痒的违规,就想扳倒自己的这位老同学,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是苗彻冰冷无情,一定要整死叶晨。他是觉得叶晨渐渐变了,再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好兄弟了,他身上似乎一直笼罩着一团迷雾,让自己有些看不清。 本来苗彻以为谢致远锒铛入狱后,叶晨就会和以前一样,一直保持着自己身上那件白衬衫的整洁,然而他意识到自己天真了。 在接到总行发来的苏见仁提供的视频,看着里面他和吴显龙的谈话,苗彻知道叶晨变了,变得非常让自己陌生,两人从此走得不再是一条路了。 而得知苏见仁险些被吴显龙派来的车撞死的那一刻,苗彻彻底怒了,都能对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同学进行戕害,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这坚定了他扳倒叶晨的想法。可惜叶晨现在太强大了,他到底还是做了无用功。 苗彻恍惚的时候,他身旁会议室的门被拉开,顾慎在秘书的陪同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苗彻后,顾慎说道: “走吧,去我办公室谈。” 顾慎的办公室里,他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龙星计划审计报告,嗤笑了一声,对着苗彻说道: “苗彻,你知道不知道你最近的举动给我们分行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利用自己的职权逼着第三方机构开出所谓的鉴定报告,把莫须有的家丑张罗的几乎人尽皆知,考没考虑过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是,总行纪委的工作必须要配合,可是你也没必要表现的这么急功近利吧?他们没收获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你怎么办?你还要留在魔都继续工作呢?以后你怎么面对自己的这些同事? 是,你铁面无私,大家都很尊敬你,但是你别忘了,审计工作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的,不是来给自己人找麻烦的。 现在全国各地的分行都已经听到风声了,你算是出了大名了,他们的眼睛都往这边斜呢,人人都知道了,你和赵辉现在关系不合,你故意在整他。要是赵辉真有什么事儿的话,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人家天天在河边走,一双鞋愣是滴水不沾那就没办法了。” 被顾慎一通贬损,苗彻的脸色难看的跟涨红的猪肝似的。他从魔都分行出来,开车直接回了华东审计部。龙星的审计报告出炉后,他们的人就从滨江支行直接撤出了,他回来的时候,审计部的这些人都在偷眼打量着自己的老大。 苗彻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拉上了百叶窗,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心中突然觉得一阵悲凉。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身边的这些人好像变得每一个都让他觉得陌生。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副手王磊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将咖啡放在他办公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主任,顾行是不是骂你了?” 苗彻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没回答王磊的问题,反倒是对他问道: “你对龙星公司突然还上的这十一亿逾期贷款,有没有什么思路?” 王磊迟疑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苗彻,斟酌着语气说道: “我是觉得,他们是不是又在挖我们行的墙角?” 第七十二章 陶无忌遇刺 苗彻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他嗤笑着说道: “王磊,如果换成是你,走到现在这一步了,总行纪委和分行审计针对你名下的公司展开调查,你还还敢不敢顶风作案,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再找深茂行借钱?” 王磊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主任,十一个亿可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啊,以龙星甚至现在整个竣龙集团的枯竭的这个流动性资金来看,我觉得找其他的金融机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以竣龙集团这些年合作的商业银行的履历,咱们深茂行无疑是更有实力的,他们应该是不会舍近求远的!” 苗彻思忖了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但是深茂行在魔都有太多的支行了,这个墙角窟窿可不太好找。” 苗彻在话筒里能听到王磊的喘息声,很明显,自己的这位副手也在经历心理上的挣扎,因为现在不是上面派下来的审计任务,只是要把华东审计在分行甚至是总行那里丢掉的脸面给找回来,所以他可能在权衡利弊。 毕竟真的要执着的查下去,得罪的可是深茂行魔都分行最大支行的行长,分行的副行长,犹豫是在所难免的。苗彻一直没出声,没有干预或者是打断王磊的思考。许久之后王磊轻声说道: “主任,我来试试吧?” 苗彻的心里有些微的感动,不过他还是对着王磊说道: “王磊,你跟着我一条路走到黑,这么折腾下去,不一定会赢,也许会失去更多的机会。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再做决定。毕竟人在意识已经累到模糊的时候,很容易冲动的。” 说罢苗彻就要挂断电话,谁知却被王磊给急忙叫住了,只见他说道: “主任,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苗彻一时之间有些狐疑,对着王磊问道: “哦?你说说看?” 王磊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主任,在这两次对深茂行展开调查的时候,休息的间隙,我在卫生间听到过对公部和业务部的人议论过一个人。 这个人叫陶无忌,以前在滨江支行业务部当柜员,只是不知道招惹了谁,突然就被调到了崇明岛郊区的猛将庙分理处,而且是总行那边直接下的调令,没通过分行。 因为这件事情有些诡异,所以我一直关注来着,最主要的是这小子是我财校的小师弟,和我当初上学的时候,是同一个老师。结果我发现他可能是得罪了滨江支行的上层,所以才被发配的。 我的这个小师弟能力极强,大学期间就拿下了注册会计师、特许金融分析师、国际注册会计师的证书,我觉得咱们可以申请一纸调令,把他调到咱们审计部,对这次的案子进行调查。 成功了,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不成的话,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相信他就算是当个扛雷的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毕竟相比他在猛将庙那样的地方,浑浑噩噩的消磨自己的时光要强的多。主任,您觉得呢?” 苗彻的眉毛微皱,作为一名出色的审计,他不说记忆力超群可是也差不多。对于陶无忌这个人他是有印象的,当初朱强案调以前业务部的柜员接受市局经侦的调查时,特意把这个人从猛将庙分理处请回来约谈过,苗彻作为陪同,跟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思考了许久后,苗彻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王磊说道: “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苗彻这两天也忙的一塌糊涂,心力交瘁,所以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倒在床上睡了很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微亮,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了。 苗彻抓起床头柜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整整一杯水,让自己的精神一震,然后去到卫生间,给自己冲了个澡,回到卧室换了身运动装,出去晨跑去了。 运动的过程中,苗彻反复思考着王磊的建议,虽说找个新人出来防雷挺不地道的,但是好歹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相信他不会埋怨自己的。毕竟这就好像一次赌博,赌赢了他可以一飞冲天,赌输了顶多是调回原单位,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他貌似已经没了再下降的空间了。 晨练结束后,苗彻买了早餐,回到自己的住处,吃过饭后,去跟顾慎预约,毕竟当初陶无忌的调令是从总行那边下达的,而总行分管人事的副行长宋世,貌似和顾慎之间的明争暗斗在行里早就已经不是上面秘密了。 经过苗彻的一番游说,顾慎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尤其是知道陶无忌的情况后。魔都好歹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什么时候轮得到总行那边指手画脚了? 陶无忌在接到分行人事部的调令时,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再次峰回路转的时候,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自己的个人物品,直接打了个车拉着东西就回了自己的出租屋,洗漱了一番后,从柜橱里找出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装,别好了深茂行的胸牌,前往华东审计部报到去了。 当陶无忌精神抖擞的来华东审计部所在的楼层,远远就听到了一阵掌声和喧哗声,他看了眼门上的牌子,没错,就是这里,刚一推门进屋,还没等他跟无力的人打招呼,就见到师哥王磊正在对审计部主任苗彻笑着说道: “主任,人事部的通知,你被总部调去阿美莉卡当海外分行的行长了。早上刚到,总行的调令就下来了。恭喜你主任,你这出去镀金个三五年,回来后准能被安排到哪个直辖市的分行当行长去了,李森就是最好的例子!” 审计部的众人都知道自家老大的前妻和孩子就在阿美莉卡,虽然对于苗彻即将离去,心中有些不舍,可是自家老大调去那边工作,能和自己的妻子团聚,所有人都献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陶无忌下意识的看了眼苗彻,发现他面对这种喜事,居然面无表情,等到房间渐渐安静下来,这才开口对着众人呵斥道: “没事儿可干了吗?都去工作!” 审计部的众人哪怕是反应再慢,也觉察出苗彻仿佛是心情不爽,纷纷败退。这时苗彻看到了杵在门口的陶无忌,对着王磊和他说道: “你们俩来趟我办公室!” 苗彻的办公室里,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陶无忌,然后说道: “情况王磊已经跟你说了,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畏难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调令直接作废。要是选择拼一把,我也不敢保证这件事情结束后,你会继续留在审计部,说说你的想法吧。” 陶无忌听懂了苗彻的弦外之音,之所以说事情结束后,自己未必继续留在审计部,是因为调查失败,没能查出什么来,反倒是把人先给得罪了。不过在看到调查对象是叶晨和竣龙集团时,其实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只见他对着苗彻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苗主任,我有心理准备了!” 从这一天起,陶无忌开始了自己在审计部的工作,因为他的工作是单独安排的,所以不跟审计部的众人产生交集。他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甚至和别人连最简单的社交都没有,一门心思的忙着自己的事儿。 饿了就叫份外卖,困了就趴在自己的工位上眯一会儿,足足熬了三天四夜,路过他工位的同事,甚至都要轻掩鼻子,因为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子馊味儿,他都已经好几天泡在单位里,没回家洗澡换衣服了。 这一切苗彻都看在了眼里,也并没有去劝阻,每天正常的上班下班,顶多会在下班走的时候,帮着把多余的灯给关掉,只有陶无忌工位上一盏台灯亮着。 这天苗彻在办公室里跟女儿视频结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下班回家,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却被陶无忌给叫住了。此时整个审计部就剩下他们俩了,陶无忌对着苗彻说道: “主任,您这会儿有空吗?耽误您一点时间!” 苗彻的眉毛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外套和公文包,跟着苗彻来到了展示板前,然后就见陶无忌在展示板上,用信号笔写下了几个主干,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主任,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几周前深茂行魔都分行青浦支行给一家叫东园地产的公司授信了一共十九亿的贷款,其中第一次金额拿到了十一亿,项目施工方为析康建筑。 这两年公司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是我查了一下,,这两个公司的通讯地址和竣龙集团另一家子公司的地址极为相似,只是室号不同,我怀疑这两家公司很可能受控于竣龙集团。 东原地产以工程款的名义把这笔钱给到了析康建筑,,析康建筑又把这笔钱存到了鸿恩银行的一个账户里……” “等一下!”苗彻叫停了陶无忌的讲述,对他问道: “你是怎么查到鸿恩银行的?” 陶无忌挠了挠头,对着陶无忌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是有一个同学在鸿恩银行上班,我软磨硬泡,最后才在不违规的情况下确认了这一点。” 苗彻嗤笑了一声,狗屁的不违规,调查别的商业银行的储户转账记录,你管这叫不违规?事情一旦传出去,鸿恩银行可不止声望扫地那么简单,涉事人如果在储户较真儿的情况下,很可能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因为这是泄露别人商业机密的行为,是触犯了刑法的。 不过苗彻无意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左右犯事儿的又不是自己,陶无忌之所以这么不择手段,无非是为了打赢这场仗,顺理成章的留在华东审计部,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对着陶无忌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继续。” 陶无忌再次转向了展示板,用信号笔画出了一个箭头,然后说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现实分析,现在这笔钱又转到了竣龙的美盛银行的账户里,竣龙从美盛银行又转出了十一亿,给到了竣龙的龙星公司,然后龙星公司又把十一亿转到了咱们的滨江支行用于偿还欠款,这笔钱很可能是东园那十九个亿里面的十一个亿,其实他们走这一圈就是在倒账。” 苗彻的眉毛微皱,看向了陶无忌,然后不客气的说道: “我不要有可能,我要的是肯定的答案。这个案子多久可以给我形成一份正式的审计报告?给个时间!” 陶无忌的面容呆滞了一下,仿佛陷入了纠结,最后咬牙说道: “三天,三天我一定能出具完整的审计报告,确保事实确实。” 苗彻仿佛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展示板上陶无忌勾勒的线索,轻声说道: “这可是个体力活啊,绕来绕去的无非就是为了规避贷后审查,但是如果在银行系统没有个高人指点的话,很容易把自己给绕进去。吴显龙背后的这个高人到底是谁呢?是赵行还是张行?这里面的水真的很深啊。” 苗彻说完后,没再去管陶无忌,直接拿着自己的外套和公文包离开了,只留下陶无忌继续在那里苦逼的熬着通宵。走在前往电梯的走廊里,苗彻的面目渐渐狰狞,开口骂道: “艹特么的,赵辉,可真有你的,你明知道我不能对张行动手的,故意把他给牵扯进来!” 苗彻口中的张行,不是别人,正是滨江支行对公部胡悦事件的主人公,换作别人在那样的公开场合,冒犯到他,他肯定要好好查一查,看看当事人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这么嚣张。然而那天他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原因无他,因为张行不仅是青浦支行的行长,更是欧阳老师的表弟。 戴其业出事的时候,苗彻因为爱惜羽毛,没有靠手中的证据去制裁谢致远,因为那会污了戴其业的名声,他不想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这次也是同样如此,不管姓张的再怎么不堪,只要不是总行下达的命令,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因为他不想以后无法去面对欧阳老师。 苗彻回到家里,给自己叫了份外卖,然后坐在那里一个人自斟自饮了起来,显得非常的寂寥。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整个人从凳子上滑到了桌子底下。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苗彻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撞了头。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时间,今天自己是指定要迟到了,晕晕乎乎的找到手机,看了眼来店显示,发现是副手王磊打来的,划来手机后,苗彻声音嘶哑的打了声招呼: “喂,什么事儿?”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王磊慌慌张张的声音,王磊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 “主任,不好了,陶无忌出事儿了,就在咱们行门口,手里还拿着个煎饼果子,估计是出门买早餐,结果被人给捅了。我来上班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您赶快过来吧!” 苗彻的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大盆凉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胡乱的披上了外套,连脸都没顾得上擦一把,抓起了公文包就冲出了家门。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副手王磊在医院的走廊里,被赶来录笔录的警察收集证词,毕竟就是他报的案。苗彻走到近前,对着王磊问道: “人怎么样了?抢救过来了吗?” 一旁录笔录的办案民警,看了眼苗彻,然后问道: “请问你是?” 苗彻扯了扯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对着二位民警说道: “我叫苗彻,是深茂行魔都分行华东审计部的主任,陶无忌的直属领导,我能问一下,凶手抓到了吗?” 办案民警看了眼苗彻的证件,确认了身份,然后回答道: “用抓到来形容不大准确,应该说事发后,凶手第一时间拨打了妖妖灵,然后就站在凶案现场等着了,属于主动自首。凶手以前也是你们深茂行的,叫朱强,在滨江支行工作,因盗刷客户账户的存款挪作私用,被判刑三年,昨天才刚刚取保候审,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苗彻的大脑一阵空白,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据他所知,朱强是被叶晨敏锐的洞察力,发现的犯罪事实,他就算是打击报复,报复的对象也应该是叶晨,他为什么会朝着陶无忌下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他被叶晨给收买了? 正在这时,手术室外的灯灭掉了,然后就见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苗彻赶忙上前,对着医生问道: “医生,人抢救的怎么样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第七十三章 切割关系 站在最前面的大夫,看了眼苗彻,然后开口说道: “患者被刀刺中了脾脏,而且还不是一刀,都给扎成筛子了,导致大量出血,再加上送到医院的时候,正好赶上早高峰,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所以没抢救过来,抱歉,你们可以联系他直系亲属过来签字了,有任何的异议可以与医院的医务科沟通。” 苗彻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他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身边的这些朋友里,李莹最早就是因为肝癌离世的,可是她那是正常死亡啊。昨晚他还在审计部里跟陶无忌讨论龙星的案情,结果今早上陶无忌出来买个早餐的时候,人就突遭横祸,一命呜呼,实在是太荒诞了。 现在支付医疗费用反而成了细枝末节,最关键的是怎么跟陶无忌的家人交代啊。苗彻看过陶无忌的个人简历,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其中二姐离婚,可以说他是他们家里唯一的男丁,他都担心陶无忌的父母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苗彻突然想到了什么,大踏步走到了来医院录笔录的警察身边,然后朗声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陶无忌确认身亡。我严重怀疑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因为我们本身就是银行从事审计的部门,办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类似于你们公安局的经侦部门,所以我希望案件审结后,你们能够通报一下我们,你看可以吗?” 谁都没能想到这起事故已经发展到伤害致死或故意杀人的地步,警察的神色也很凝重,对着苗彻说道: “放心吧苗主任,我们这边笔录也做完了,会通知局里的法医,来医院办理尸体寄存处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一旁的王磊从苗彻的话里品出了什么,看向苗彻的眼神有些古怪,直到警察走后,他靠近苗彻,小声问道: “主任,你是怀疑陶无忌的事情跟龙星的案子有关?!” 王磊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苗彻看得出他是怕了。其实龙星案的案情已经清楚了,无论是不是追究到底,都不会追究到叶晨的头上,所以苗彻也懒得继续纠缠。可是如果陶无忌的死真跟这件事情有关的话,他为人处世的底线,势必要跟叶晨继续纠缠下去的。 苗彻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我又不是警察,也没接触到朱强,我怎么会知道?等公安的调查结果吧。你回去以后,去查找一下陶无忌家的通讯地址,通知一下他父母那边吧,我这边还有事要办。” 王磊的脸色一苦,陶无忌之所以能来华东审计部,就是他向苗彻推荐的,其用意本来是要他来顶锅,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苗彻的家人了。 如果这件事情跟竣龙集团和滨江支行的行长叶晨无关,那一切都还好说,要是陶无忌真的因为龙星的案子折的,王磊感觉这件事情怕是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梦魇。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情都会感到愧疚。 华东审计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就一个上午的功夫,就传的魔都整个深茂行都人尽皆知。 胡悦一早来滨江支行对公部办理离职手续,因为上次的时间,她感觉自己在深茂行呆不下去了,毕竟勾引别人老公,靠潜规则上位,这种事情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她干脆就打算辞职。 结果刚一到对公部,远远的就听到别人谈论起这件事情,她还以为自己听差了,赶忙上前询问,结果确认了事实。胡悦的脑子浑僵僵的,程家元没出国培训之前,他们几个还一起聚餐来着,也就半个多月没见,怎么人就没了呢? 收拾完自己的个人物品,离开滨江支行,站在路口写着滨江支行的石碑前,胡悦突然想起了什么,将纸箱放在了花坛边,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田晓慧正在胜园基金这边忙的不可开交,深茂行那边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把《华铭三号》的款项放了下来,她在沈婧给她安排的证券部老鸟的指引下,做着准备工作,将要布局二级市场了,正是忙到脚打后脑勺的时候。 就在这时,田晓慧放在电脑桌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她目光撇了眼来电显示,眉毛不由得一皱,胡悦给她打电话干嘛? 胡悦的电话号码是田晓慧和陶无忌在一起时存的,两人分手后,她忙于各种事情,一直没顾得上删掉,没想到两人还会有联系的那一天。田晓慧也没理会胡悦的来电,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直接将电话挂掉了。 谁知道胡悦的电话接连不断的打过来,这让田晓慧有些心浮气躁,喝了口水,拿起电话离开了工位,正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听听她到底有何贵干,谁知道这时电话却突然挂断了。 田晓慧感到有些错愕,正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胡悦发来的短信,她看到信息后,目光一凝,只见上面写着“陶无忌出意外身亡了。” 每个女人都有八卦的属性,田晓慧自然也是不能免俗。她给胡悦回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田晓慧问道: “胡悦,你突然找我,就为了陶无忌的事儿?不知道我们俩已经分手了吗?” 田晓慧的接连反问,一时间让胡悦有些语塞,憋了半天这才说道: “好歹也处了那么久,当不成情侣,最起码也是朋友吧?小慧,至于表现的那么绝情吗?” 田晓慧懒得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她对着胡悦说道: “说说吧,陶无忌到底怎么了?前阵子我见客户的时候,路过崇明还看他一个人下班呢?怎么就出意外了?” 胡悦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 “深茂行这边应该已经通知他父母过来了,他家是外地的,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到时候你要不要过来见见?” 田晓慧轻笑了一声,陶无忌的家长其实她是见过的,只是自从分手后,自己心里渐渐已经没了这个人。她轻声回道: “还是不见了,最近我这边有点忙,有时间约你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说罢田晓慧直接挂断了电话,胡悦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滴滴”,身旁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胡悦醒过神来,举目望去,发现是叶晨的车,只见他把车窗放了下来,对自己笑着说道: “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上车后的胡悦有些沉默,坐在副驾的位置,不知道想些什么。还是叶晨主动挑起了话题,对她说道: “对公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老华也跟我说了你辞职的事情。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胡悦自嘲的笑了笑,对着叶晨回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估计我在这个圈里的名声算是臭了,背着个小三的名声,也没哪个公司愿意用我。” 叶晨对于胡悦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这个女孩儿相比谢致远亦或是吴显龙要单纯许多,而且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吴显龙的事情忙里忙外,没有她的牵线搭桥,竣龙旗下的东园集团在青浦行贷十多个亿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对胡悦说道: “个人的私生活,外人的评价其实并不重要。你学的就是金融专业,有没有兴趣去信托公司任职?有意愿的话,我可以帮着联络一下,是我一个熟人开的。” 胡悦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叶晨,然后说道: “赵叔,其实我一直有件事儿在瞒着你。”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胡悦说道: “我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秘密了?赵蕊当初还背着我喜欢那个半岛的idol呢,我不也没说什么吗?我是跟你这个人相处,又不是跟你的秘密相处。” 胡悦看到叶晨甚至没询问自己到底有什么瞒着他,心里一阵温暖。她自顾自的轻声说道: “赵叔,其实我跟你大哥吴显龙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在我没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就认识了,我一直叫他爷叔,当初我毕业后来深茂行,也是出自他的授意,让我刻意接近你。我走的是青浦行张行长的关系,这次填上龙星十多亿的窟窿,也是找他帮的忙。” 胡悦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叶晨,试图在他脸上看到意外的神情,谁知叶晨的表情非常淡然。只是呵呵一笑,然后说道: “瞒都瞒了这么久了,怎么不继续瞒下去了?虽然你一直都没说,但是我还是有所猜测。” 胡悦把自己这边的窗户放下了三分之一,让窗外的微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幽幽说道: “瞒了这么久了,有点心累了。最主要的是你对我太好了,是真的把我跟蕊蕊一样,当成女儿在疼,跟你瞒来瞒去的,我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叶晨笑了笑,等红绿灯的工夫,从档位的手抠里,拿出瓶益达,倒了两粒扔在嘴里咀嚼,然后把瓶子都给了胡悦。 胡悦因为从小就是孤儿,生活环境的扭曲,导致她比同龄人要早熟不少。当初陶无忌对她的评价是解语花,跟她这样的女生相处是很舒服的,她也有自己的是非观,与众不同。 所以叶晨才会早早的就对她进行心理上的引导,作为一名心理学大师来说,这简直不要太简单,正常的话术就能够办到。他对着胡悦轻声说道: “他是他你是你,在我眼里你也的确是跟蕊蕊没什么不同。你选择现在离开深茂行,其实是对的,成年人尔虞我诈的漩涡,也的确不该把你给卷进来。 想好好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你也好久都没去看蕊蕊了,她跟我念叨了好几次。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她。过阵子我把你介绍到信托公司去。等到我有一天在银行不干了,没准儿咱们还能成为同事呢,到时候还要你多多关照。” 胡悦被叶晨给逗笑了,她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 “好啊,我在这个城市的朋友其实也不多,正好闲下来了,过去陪陪蕊蕊,前两天她还给我发信息,炫耀着给我画了幅肖像画呢。” …………………………………… 吴显龙的宅邸,吴小飞正和父亲说着自己在金融论坛的收获: “爸,我这次在金融论坛,接触到了一个叫胜园基金的公司,他们的王总监跟我说,他们胜园基金愿意按照当日股价的九折,把咱们手里的楠青建材的股份全都接过去。” 吴显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摩挲着自己的胡须,在那里盘算着: “九折?那就是五个亿的现金,胃口蛮大的。” 吴小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爸劝说道: “很好了爸,咱们要是拿着手里的这些股份,去找券商质押,最多也才两个亿。” 吴显龙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吴小飞说道: “资本都是逐利的,无利不起早啊,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因为有利可图!他们应该一是看好了咱们的地产项目,再一个也看好了楠青建材这支股票。不光他们看好了,这支股票我也一直都看好,要不然也不会在手里捂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卖掉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吴小飞知道自家的情况,堵上了龙星十一个亿的窟窿,东园这边又吃紧了,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开发。而叶晨那边自从他们自作主张,派人对苏见仁进行暗杀,就开始对他们疏远了,这段时间连电话都不接了。 他端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老爸说道: “爸,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了解吗?我知道这是您的心头肉,办法我早就替您想好了,咱们可以跟胜园基金那边签一个抽屉协议!” 抽屉协议是指一种在特定情境下,当事人之间私下签订的、不公开披露的协议。通常情况下,除了协议双方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这种协议在需要时会被拿出来,因为它已经过双方签字盖章,同样具有法律效应。 抽屉协议通常出现在银行放贷给企业的场景中。尽管银行和企业之间已经存在相关的抵押物和系列担保措施,但银行可能认为这些措施不足以覆盖全部风险,因此需要再添加额外的担保条件。然而,企业可能认为满足这些条件会影响其形象或带来其他不便,因此双方会选择私下签订抽屉协议来规定额外的担保事宜。 抽屉协议一般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在明面上的合同,这部分规定了交易的基本结构和条件,从监管层面来看,这个交易结构通常比较省资本金和存贷比。另一部分则是抽屉协议本身,这部分内容不公开披露,只有在发生债务风险或其他相关情况时才会被拿出来。 尽管抽屉协议是私下签订的,但它同样具有法律效应。一旦相关情况发生,银行可以据此追索权益。这是因为抽屉协议已经过双方签字盖章,代表了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 如果是叶晨在场,立刻就会听出吴小飞这是被人挖坑了,可惜叶晨不在,而且挖这个坑叶晨本身也有参与。而吴显龙这个门外汉,明显就不懂这个金融术语,他对着吴小飞问道: “你说的抽屉协议,是怎么个玩法?” 吴小飞有些得意的嘿嘿一笑,然后对吴显龙解释道: “就是在正式协议里附加一个条款,在咱们愿意支付年化利率百分之十的情况下,一年以后再把楠青建材给接回来。” 吴显龙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这几年他经常通过信托公司进行融资,他有些恍然的说道: “哦,我明白了,是明股实债呗?表面上是股票交集,但是实际上是我们高息向他们胜园基金借钱,一年为期!” “没错!” 其实吴显龙是理解错了,明股实债和吴小飞所提到的抽屉协议,压根儿就是两码事儿。简而言之,明股实债是一种特殊的融资方式,通过股权形式实现债权融资的目的,而抽屉协议则是一种补充协议,为主合同提供额外的保障或应对特殊情况。两者在金融交易中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服务于不同的目的。 不过就算是吴显龙快被自家儿子给忽悠瘸了,但是他作为一个经商多年的老鸟,最起码的警惕还是有的。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吴小飞问道: “小飞,你跟胜园基金的那个王总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吴小飞的表情呆滞了一下,他跟王总监自然是在田晓慧的牵线搭桥下认识的。可是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跟吴显龙学的,上次因为田晓慧的卧底行为,吴显龙一直对这个女人非常的忌惮。磕巴了半天,吴小飞说道: “我们……就是在金融论坛的聚会上认识的,那天我真是四处碰壁,你也知道咱们现在这种情况,没有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借给咱们,也就是这个王总监,对咱们楠青建材表示了兴趣!” 第七十四章 阴阳局 拿下了一笔十五亿的基金,让沈婧在胜园基金的地位立刻就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在职场上众人都是幕强的,没谁会喜欢一个关系户,或者是靠着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弱者。 沈婧在进到公司后,众人纷纷起立鼓掌。某知名影帝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当你出名后,你身边全都是好人,套用在沈婧身上完全适合。 不过沈婧作为一个金融圈的老鸟,自然是不会被眼前的虚假繁荣迷了眼,因为她见的太多了,所以表现的很冷漠,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至于田晓慧则是跟在她身后。 田晓慧这边在得到竣龙集团的肯定答复后,带着一肚子疑问找到了沈婧。在沈婧的办公室里,田晓慧对自己的表姐问道: “姐,赵辉为什么这么爽快就同意咱们把代销金额从六个亿增加到十五个亿啊?是不是因为我们要给竣龙集团输送五个亿,去购买楠青的股份?” 沈婧一想到叶晨,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上次在会所里跟他的交流,让沈婧至今都心有余悸,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说是算无遗策可能是有点夸张,但是在玩弄人性上这绝对是个高手,他现在把顾慎给直接带进了沟里。 眼下正式对标竣龙集团,利用二级市场跟他们搏杀,沈婧请吃自己是冒了巨大的风险的,一旦事情暴露,那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一个结局,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自然是不可能跟田晓慧坦诚相待,只是含糊其辞的说道: “赵辉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心,说白了都是为了利益活着。你就说吧,给你留下十个亿,够不够你操盘的?” 馅饼砸在了头上,田晓慧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仿佛有些不自信的对着沈婧问道: “姐,你看我可以吗?” 沈婧敷衍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田晓慧说道: “当然可以了,我带着你有什么不行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婧带着田晓慧见了好些的人,见了面就是寒暄套交情,让田晓慧有些没看懂,或者说不是她没看懂,只是心中根据最近观察的一些苗头,有了猜测却一直都没得到求证。 这天下午在见过以为姚行长后,田晓慧开车送沈婧回来,试探着对她问道: “姐,那位姚行长是谁啊?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 沈婧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最近忙着谋划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放她感到一阵心累。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选择孤注一掷。 沈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轻声说道: “他啊,是我最近才联系上的,你姐夫的老朋友,之前我们远舟信托的资金都来自于他,只不过他们银行的规模太小了,这才瞄准了赵辉,毕竟深茂行在商业银行里到底是龙头,只从富康大厦的项目上就能看得出来,六家商业银行共同出资,其中就有他们行,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田晓慧思索了片刻,然后轻声开口问道: “这几天你带我见了什么徐盟主、李老板,还有afraid,他们都是我最近要操作的这几只股票背后的庄家?” 沈婧赞赏的撇了眼田晓慧,不得不说,自己的这个表妹真的是很聪明,她悠悠说道: “对,他们手下还有其他人,这些人手里有很多的散户。到时候一旦通过他们把消息放出去,对我们的帮助会很大。到时候他们会用他们的资金,按照我们的指令去购买股票。”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哪只股票啊?” 经过赵辉一役,沈婧的防范心理变得很重,她佯装闭目养神,轻声回道: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几天后,胜园基金的项目上市答谢酒会在魔都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宾馆举办。深茂总行的顾副行长,魔都分行的行长李森、副行长叶晨,都受邀参加了这次的酒会。 据小道消息,深茂行一些多年的合作伙伴,公募或者是私募,也都拿出了自己大半的资金去跟胜园基金合作。至于到底是谁牵头的,却一直都没暴露出来,所以不少的有心人,打算借着这次机会,看看胜园基金背后到底站着哪尊大豆? 这次酒会的发起人,正是最近在胜园基金火的一塌糊涂的沈婧,谢致远在远舟信托的时候,她甘愿隐居幕后,闷声发大财。 这次却是站在了台前,跟顾慎在一旁的角落里聊的火热,聊到兴头沈婧娇笑不已,身体仿佛摇摆的垂柳一般,哪怕是已经当妈的人了,依旧是做出一副交际花的姿态来,随风摇曳,顾盼生姿。 正在这时,吴家父子也推门走了进来,显然也是受到了邀请。叶晨笑着跟身边人告罪,然后迎上前去,打了声招呼,从旁边在人群里穿行的侍应手里的托盘,拿过了一杯饮料,递到了吴显龙手中,然后问道: “大哥,您怎么来了?” 吴显龙轻抿了一口饮料,还没等作答,就见身旁的吴小飞接过了话茬说道: “赵叔,您也知道最近我们的资金紧张,我们手上有只股票,楠青建材,我爸在手里握了很多年了,我们把它卖给了胜园基金。签了一个抽屉协议,年化十个点。作为胜园基金的客户,他们自然是要邀请我们了。” 吴小飞说这个话的时候有些得意,吴显龙在一旁慈祥的笑看着他,明显也很满意儿子的这次操作。然而他们身边的叶晨,面色却变得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他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抽屉基金可是有风险的,更何况购买这支股票的人貌似也不安分啊。” 吴小飞撇了撇嘴,貌似有些不服,毕竟叶晨在龙星项目上把他们给逼得很狼狈,现在又在这里说风凉话,明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吴显龙的神情却是有些凝重,多年的交往让他心里非常清楚,叶晨不会无的放矢的,他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这笔交易到底有什么不妥?你跟大哥说说?”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吴显龙解释道: “能邀请你们到这个场合来的,只能是胜园基金主导这次酒会的人,而据我所知,这次酒会的主导者叫沈婧,喏,就是那边跟深茂总行副行长顾慎聊天的那个女人。她还有个身份,是远舟信托谢致远的太太,我没猜错的话,楠青建材的这支股票,大概率是被她给买走了。” 吴显龙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手里的饮料好悬没洒了出来,因为谢致远当初就是在他和叶晨的算计下锒铛入狱的,这个女人难道有这么好心,看到他们缺钱用,上赶子给他们送钱来?要说这其中没猫腻,鬼都不信啊!他对着叶晨惊呼道: “胜园基金的背后竟然是她?!” 一旁的吴小飞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因为这次出售股票的事情,就是他在田晓慧的可以引导下进行的,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会被拆穿。一时间他对叶晨恨到不行,心里又有种不安的清洗弥漫,隐隐觉得这次好像是又上了别人的当。 叶晨可不会理会吴小飞的情绪,故意板着张脸,神情凝重的对着吴显龙说道: “这个女人最近跟深茂总行的副行长顾慎走的很近,算是抱上了他的大腿。前阵子顾慎让我帮着胜园基金代销了一笔价值十五亿的基金。 刚才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她应该就是用这十五亿其中的五亿,来买了你这个楠青建材的股票,要说她没目的我是不信的,这个女人本来就对咱们恨之入骨,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吴显龙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毕竟没谁希望被别人算计,现在就好像是一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自己的头上,让他非常紧张,他怒声问道: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从我跟胜园签署的那两份协议来看,无论从哪个角度,这都是正常的商业协议,如果说她只是为了钱,我倒是想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如果她有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那么就只能是对不起了,不管她背后站着的是谁!!!” 吴显龙的情绪异常激动,吴小飞在一旁又是帮着轻抚后背,又是从他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塞到了老爸的口中,担心他急火攻心之下,突然心脏病发。 叶晨心中哂笑,心说你那江湖上的三板斧,早就被这些人给摸得透透得了,苏见仁那里吃的亏难道还没让你长记性?真以为所有人都会被武力要挟? 不过叶晨最后还是没把心中的不屑表现出来,他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对着吴显龙说道: “大哥,我劝你还是要当心一些,那个沈婧以前是做二级市场出身的,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就连我都看不出她的算计。” 吴显龙冷冷一笑,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一个女人嘛,她丈夫在里面,她要独立抚养孩子,还有一些场面需要维持,所以为了钱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情有可原,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 咱们之前有一个远舟信托,那时候多风光啊,说是魔都金融圈里的翘楚都不为过。可是后来还不是说倒台一下子就倒台了? 咱们这个圈子其实就是在和老天爷赛跑,老天爷睁眼闭眼之间,一个冲刺过去了,那你就赢了,但是如果老天爷认真起来了,谁都跑不掉!” 叶晨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心说你还真是够狂的,自比老天爷,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积极乐观的心态,不要提早被这场爆炸给崩上天才好…… …………………………………… 楠青建材这些年一直半死不活的在两块七徘徊,沈婧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吴显龙手中握有大量的这支股票,她手里的资金充足,先是利用这段时间联系的那些人在市场疯狂的扫货,把市面上散户手里的那些散股收入囊中,然后才跟吴显龙签的这份合同。 紧接着就是在市面放出利好消息,散步有央企要跟楠青建材开展合作,接着雇佣一批大v在盘点里都提到这支股票,称其为年度最强妖股,仅仅是一个上午的功夫,股票就大涨,直接涨停板了。 吴显龙父子坐不住了,这支股票在手里攥着这么些年,都半死不活的,沈婧这边一接手,就直接涨停。些微的波动他们还能接受,要是继续这么涨下去,一年之后他们想按照年化利率百分之十赎回股票,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吴显龙让儿子吴小飞将沈婧和田晓慧邀请到了他在郊区的山庄,备好了盛宴款待沈婧和田晓慧。酒过三巡之后,吴家父子对沈婧提出了想要提前结束协议的请求,沈婧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说实话,其实我也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看好楠青的股票,按照目前的趋势,再冲个百分之四五十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你们坚持要收回,那这样吧,以今天下午收盘的价格四块二,我再给您打个九折,三块七毛八,明天你们以这个价格买回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吴家父子脸都绿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要用九亿五千万的价格才能够赎回这支股票,最狠的高利贷都没这个狠,吴小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对着沈婧问道: “不是,沈总,一个月之前我们给你的时候是两块七,一个月之后就要三块七?” 沈婧一副胜利者姿态,昂着头笑着说道: “不不不,是三块七毛八。如果你们不肯的话就算了,我们愿意继续持有楠青。” 吴小飞的脸色大变,对着沈婧问道: “不是沈总,我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不对啊?你这一年之后也不准备还给我们了?那咱们签的那份明股实债的协议还有什么意义呢?” 沈婧揉着自己雪白的手指,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本来嘛这就是抽屉协议,搬不上台面的。但是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毕竟你们以前也和我家老谢的远舟信托合作了那么久,我们愿意支付违约金的。” 坐在席上一直没说话的吴显龙,突然轻声问道: “沈总刚才的意思是说,按照市场价的百分之九十,对吧?” “对。” “我可以考虑,这样,咱们过两天再见个面讨论这件事情,好吗?” 沈婧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轻声道: “好啊,我等吴总的好消息。” 回去的路上,因为田晓慧作为沈婧的副手,在酒席上一直在帮着挡酒,没喝酒的沈婧担任了司机的角色,开车回公司。田晓慧做出一副微醺的模样,对着沈婧轻声问道: “姐,你当初为什么要买吴显龙的股票?” “你觉得呢?” 田晓慧撇了眼沈婧,她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最终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给谢致远找回场子,毕竟自家男人被坑的实在是太惨了,没个十年网上都回不来。 田晓慧把自己舒服的靠在座椅上,扭动了一下脖子,轻笑着说道: “十五亿的基金,你用五亿买了吴显龙手里的楠青,同时利用另外的十亿在体外坐庄,把股价拉高,这样不仅可以在股市里赚钱,还可以诱导吴显龙高价把这支股票买回去。” 沈婧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田晓慧说道: “孺子可教,你算是上道了。” 沈婧这笔买卖无论怎样都不会亏,田晓慧只感觉一阵阴冷,她试探着问道: “姐,那吴显龙他们要是买回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做啊?” 沈婧嗤笑了一声,语气冰冷的说道: “自然是让咱们手里掌握的那些个散户集体出货砸盘,直接把股价砸到跌停板喽。” “那要是不买呢?” “那这支股票他就彻底别要了,以我们手里的资金,这只股票至少都能再炒高百分之三十。” 三天后的一个阴雨天,股票收盘的时候,楠青建材的股价已经被炒到四块八毛六了,吴小飞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对着老爸大声说道: “爸,现在再不买咱们可就真的买不回来了!” 吴显龙看着窗外的阴雨连绵,叹了口气,现在真要是买回来了才是最要命的,到时候他们一砸盘,人全都跑光了,自己手里到时候握的就是一团废纸。思前想后,吴显龙最终在心里有了决定。 隔天天放晴后,吴小飞开车拉着老爸回了家里的老宅,然后又去到胜园基金将沈婧和田晓慧请去家中。吴小飞坐在凉亭里和田晓慧单独交谈,至于吴显龙则是陪着沈婧在院落里谈事。 吴小飞看向田晓慧的神情有些复杂,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可以说是又爱又恨,只不过他现在出于弱势的地位,只能去把田晓慧给舔好。 两人简短的寒暄了几句,吴小飞帮着田晓慧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然后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惦记着买房子来着吗?怎么样?买了吗?” 第七十五章 吴显龙背刺 庭院外吴小飞讨好田晓慧时,庭院内吴显龙也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他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沈总,谢总跟我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当时呢,有小辉的牵线搭桥,我托谢总办了件事儿,非常圆满,事后我也感谢了他。谢总啊,是个人才,就是现在……呵呵……可惜了,是吧?” 沈婧就连脸上职业化的假笑都已经收敛,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任谁被别人拿话刺激,都会是这种反应,她自然也不能免俗。如果不是身在吴显龙的地盘,她没准儿都骂出了声,要不是你和叶晨阴谋算计,我老公至于身陷囹圄?她看都没看吴显龙,斜视着前方,然后问道: “吴总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啊?” 吴显龙显然看出了沈婧的不悦,他说刚才那些话也是为了挑起沈婧的怒火,让她心态失衡,当然,说这些不是为了引火烧身,他是为了把怒火转嫁到别人身上。 吴显龙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沈总可别误会,谢总的事情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咱们不都是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谢总我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我是希望咱们俩之间啊,沈总不要有任何的误会,也不要针对我什么。” 沈婧的心思非常的细腻,她敏锐的觉察到吴显龙和叶晨之间很可能有了嫌隙。叶晨对于自己针对竣龙集团的割肉计划没有任何的阻止,反而是推波助澜,就已经可见一斑。现在吴显龙在自己面前甩锅,撇清关系,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沈婧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转过头看着吴显龙,然后说道: “吴总,我有点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吴显龙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过身正视着沈婧,然后轻声道: “这么跟你说吧沈总,我吴显龙就是个泥腿子,从湖南老家到魔都已经几十年了,我只懂盖房子。不像你有文化、懂金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跟几个朋友一合计,楠青就一飞冲天了。 我如果没猜错,你是不是这么想的?等到以后我有钱了,想把楠青建材这支股票买回来,只要合同一签,钱一到账你们这群人就一哄而散,把我给套进去,对吗?” 看到自己设下的阴阳局被看穿,沈婧也没在意,因为阴阳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旦你入局了,不管你选择哪种做法,沈婧作为庄家都是不亏的。沈婧看着吴显龙笑了,随即说道: “吴总,你想买回来就买回来,不想买就不买,大家都得到了实惠,我又没有强买强卖,你说是吧?” 吴显龙做生意这些年可谓是强势惯了,尤其竣龙集团做的是房地产生意,刚开始赚到第一桶金,积累资本的时候,难免接触到血腥,还从没有人敢对他这般不敬,真有冒犯到他的那些人,坟头草已经长得老高了。 然而此时面对沈婧,吴显龙却是有些束手无策。因为自己最看好的这支股票被沈婧扔进二级市场牢牢的套住了,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的,所以他只能是选择低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对沈婧说道: “沈总啊,挣钱的路子有很多,哪只股票你都可以挣到钱,又何必盯着我这儿不放呢?我明白你恨赵辉,你觉得我是赵辉的大哥,我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呢,你就对着我下手了。 其实沈总啊,要论出钱、吃亏、出力,我做的比谢总要多得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谈的话,咱们俩应该是同病相怜,都是受害者。做生意应该有钱就一起赚,没钱呢就各自安好,但是不要误伤了老朋友啊,沈总。” 沈婧的眉毛一挑,撇了眼身旁的吴显龙,她知道这个人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孱弱,是条把自己隐藏在草丛中的五步蛇,但凡是忽视他的人,都没有好结果。谢致远锒铛入狱,苏见仁也险些被他派去的人给撞死,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这会儿估计头七都过了。 沈婧听出了吴显龙话里对叶晨表达的诸多不满情绪,她轻笑着说道: “吴总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踱步到了大门口,吴显龙轻拍了拍门柱,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赵辉那边的钱我能弄出来,但是,我需要你的生前的办法。” 沈婧的心跳加速,被叶晨抓住了小辫子一直都让她非常痛苦,而且自己还不得不按照他的指示去做,要知道这可是自己最恨的人。现在她貌似看到了抓住叶晨把柄的曙光,她神情有些凝重,对着吴显龙问道: “你什么意思?” “咱俩合作吧,我帮你薅羊毛,你帮我割韭菜!” …………………………………… 叶晨正在深茂行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碌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王秘书从门外走了进来,对他说道: “赵行,青浦行的张行要见你。”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龙星的这十几个亿就是从青浦行那边借着东园集团的项目七拐八绕转过来的,现在张行突然来找他,想必是东园那边出了岔子,而且是足以让他掉了乌纱帽的岔子,要不然他不会直接来找自己。 叶晨盖上了自己手中的钢笔,对着王秘书说道: “带他进来吧。” 片刻的工夫,张行葱花外面走了进来,额头上甚至见了汗。叶晨起身帮他冲泡了一杯咖啡,递到了他面前,然后笑着问道: “张行,最近去欧阳老师那边看看了吗?因为工作繁忙,她那里我有日子没去了。” 张航的表情有些尴尬,自从自己的表姐夫戴其业去世后,他有日子没跟自己的表姐联系了。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然后说道: “赵行你是知道的,最近分行这边下达了不少任务,我这边也是忙的晕头转向,还没顾得上去看我表姐。”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张行问道: “张行的工作这么繁忙,还不忘登门拜访,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张行深吁了一口气,咖啡也顾不得去喝,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东园账上剩下的五个亿,突然被取走了,您知道这事儿吗?” 叶晨看着张行笑了,轻呷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 “张行,你怕是烧错了香,拜错了佛,我是滨江支行的行长,又不是东园的董事长,我怎么会知道这笔钱去哪儿了?再说了,据我所知,这笔十六亿的贷款,不是你们青浦行批出去的吗?怎么还能问到我这儿来了?你们行里不是应该一直监控着这笔资金的使用情况吗?” 张行的脸色一苦,从茶几的纸抽里扯过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然后说道: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儿,今天早上我去到行里才知道的,我跟小吴总联系,打了他好几个电话,也联系不上,我想看看你这边有没有办法帮我问问?” 叶晨明白张行的意思,要知道他不只是滨江支行的行长,同时也是深茂行魔都分行的副行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虽说贷款不是从他这里放出去的,但是作为副行长,尤其是跟吴显龙关系亲近,帮着问问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叶晨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行,然后对他说道: “行吧,你先回去,我给竣龙那边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出了什么纰漏,有情况再通知你。” 送走张行后,叶晨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去到茶水间去清洗,正在忙碌的时候,茶水间门口闪过一道人影,随即那个人进到了茶水间,对着叶晨问道: “听老顾说,我是被人给推荐去阿美莉卡分行的?” 叶晨抬头撇了眼苗彻,对于顾慎把这件事告知苗彻,他一点都不意外。这些年顾慎跟宋世之间不对付,在总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凡是宋世支持的,顾慎势必会跳出来唱反调,使绊子。 更何况顾慎心里很清楚,苗彻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叶晨关系不睦,他巴不得苗彻找叶晨的麻烦呢,不指望扳倒他,至少让他束手束脚。现在宋世横叉一杠子,直接把苗彻调去了阿美莉卡,顾慎的心里自然是不爽,所以给苗彻这边下药再正常不过了。 叶晨帮苗彻冲了杯咖啡,推到了他面前,然后说道: “好事儿啊,马丽用不着整日抱怨了。” “谁啊?这么欠?” 叶晨撇了眼苗彻,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我推荐的行吗?我是欠儿登行了吧?” 苗彻被逗的莞尔一笑,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这时就见叶晨说道: “纽约分行是我们深茂行在海外最大的分支机构,那儿也确实需要一个分管风控的副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再说了,海外分行自由度会比较高,你可以尽情的大展身手,说不定两年以后,回来后就可以进分行领导班子了。” 苗彻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一个贼配军,回来以后就能咸鱼翻身了,你说我该信吗?” 叶晨吹了吹咖啡的热气,舒服的抿了一口,然后回道: “我发现你这家伙真的是不知道好赖,怎么着?去到海外分行就成了贼配军了?你当着李森的面说这话试试?看看他情何以堪?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去镀金的,回来后指定会得到重用,到你这里反倒是这么多怪话,你怎么不上天呢?去到那里你就不是贼配军了,是羽化飞升。” 苗彻被叶晨给怼的哑口无言,在大学那会儿就是这样,叶晨平日里不大言语,然而真的跟他争辩,自己就没一次能赢的时候,总是铩羽而归。他喝了口咖啡,然后说道: “那我就多谢你了呗。”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靠在操作台,轻声说道: “如果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可能……现在你比较抵触,耻于与我为伍。但马丽是我的好朋友,更是我们家的恩人,对我和蕊蕊都有恩,我是真心希望她有一天能够跟你早日团聚,” 苗彻咧开嘴角笑了笑,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他无奈的说道: “为了我的个人生活让你煞费苦心了,不过也挺好,省得咱俩在魔都一见面就尴尬。” 叶晨从苗彻身上感受到悲情和落寞的味道,然而他此时却是不好说什么。他急于把苗彻送走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家伙一根筋,他倒是不怕苗彻查,毕竟自己早就做好了布置,他怕的是吴显龙对其下黑手。 就连苏见仁都被自己送走,远远的躲了起来,他更不能让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兄弟苗彻去犯险。叶晨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苗彻说道: “苗大侠,我知道你现在挺瞧不起我的,不过没关系,你眼里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等到哪一天,你再回头看看,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发现。行了,我走了。” 说着,叶晨拿着清洗好的咖啡杯就要离去,却被苗彻从身后叫住了,对他问道: “晚上有空吗?” 叶晨有日子没和苗彻在一起约酒了,跟谢致远、苏见仁亦或是吴显龙不同,两人喝酒的时候总是会找一些经济实惠的苍蝇馆子。这次下班后,他们去到的是一家寒国烤肉,苗彻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瓶飞天茅台。 叶晨从原宿主赵辉的记忆里了解到,当初上大学那会儿,他们四个经常会出来喝酒。这次只剩下了他和苗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大学时光,两人开怀畅饮,言语间再没了阴阳怪气的试探。 喝到兴起,两人甚至划起了拳,在这方面叶晨其实是个高手,因为好歹当初他跟罗琦琦也在汉中生活了那么久,要知道陕西和重庆那边可是划拳这项文化的发源地。可是为了让苗彻少喝一些,他到后面故意输了好几把。 苗彻站起身来,端着碗吃着烤肉,然后看向了不停喝酒的叶晨,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你这家伙是为了故意多喝酒吧?就算我带的是茅子,你也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啊?” 叶晨哈哈一笑,还故意冲着苗彻砸吧砸吧嘴,然后说道: “喝出来了,你这茅台是真的,没拿假酒糊弄我。” “废话,我这是自己花钱买的。” 茅台喝光后,两人又喝了不少的啤酒,最后结完账,两人互相搀扶着从烤肉店里离开。因为要喝酒的缘故,叶晨没有开车,苗彻也没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过来,所以两人准备搭乘地铁回去。 散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个中年老男人互相搀扶着走在地铁站,基本上已经没人了。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叶晨对着苗彻伸出了手,轻声道: “祝你一路顺风!” 苗彻把叶晨的手推开,直接和他拥抱在了一起。叶晨能够感受到苗彻拧巴的情绪,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苗大侠,你现在是不是特讨厌、特厌恶我啊?” 苗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挣开叶晨的怀抱,眼神迷茫的说道: “我啊……从来都没有讨厌、厌恶过你,咱俩现在不是一个方向。” 叶晨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有对他解释什么,摆了摆手,直接转身离去,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在另外一条路上…… …………………………………… 程家元从狮城培训归来,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像是锤子一样,砸的他头晕目眩。先是老爸不见了踪影,打电话没人接,询问自己的叔伯和姑姑,得知他去了深圳,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回到行里上班,又得知了胡悦的事情,她已经从滨江支行辞职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然后就是陶无忌被前业务部大堂经理朱强故意杀害,他父母来魔都领走了尸体,回了老家。 程家元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出国不过短短的半个多月,魔都这边就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的变故。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正在发呆,突然对公部的华总叫他过去一趟。他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去到华总办公室,然后就见华总说道: “家元啊,你去趟赵行办公室,他让你过去一趟,有工作安排你。” 程家元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来到了三十九层叶晨的办公室,经过秘书的通报,走了进去,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华总说你找我?” 叶晨微微颔首,将手里的一份文档滑到他面前,然后说道: “今天叫你过来,想跟你说几个事儿。最近我们滨江支行有几个新项目,我想先让你从这个物流园区改建工程试试手,如果推进顺利的话,之后我们行参与的机场卫星厅的信贷竞标方案,也可以考虑交给你。” 叶晨接二连三抛出来的大饼,让程家元有点懵,先是物流园区改建工程的项目,这么大的业绩他没交给自己麾下对公部的负责人华总,这就已经有点说不过去了,再就是机场卫星厅的项目,我滴个乖乖,那可是浦东开发三十周年献礼项目,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小卡拉米上手了? 第七十六章 越套越深 在程家元的一贯印象里,自己老爸苏见仁似乎并不待见叶晨,哪怕是在家里的时候,也时不时的碎碎念,骂他这个人太能装。最主要的是母亲也提起过叶晨,所以他知道父亲年轻时的情史,两人是实打实的情敌,老爸苏见仁从始至终都没忘记过那个叫李莹的女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早早的就跟母亲离婚。 在程家元看来,这种不共戴天的关系,叶晨这个时候突然提携他,实在是太诡异了。如果老爸还在魔都,那还好说,有可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可是现在老爸彻底失联了,这让程家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程家元审视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叶晨,然后轻声问道: “赵行,您突然这么提携我,让我有些不会了。我在对公部如果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也还好,可我就只是一个小透明,我师父曾经说过,我就不是那种有灵性的孩子,笨的要死,当初在业务部当柜员的时候,大家都嫌弃我笨。所以您这么提携我,是不是因为我爸?” 叶晨有些欣赏的看着程家元,要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表现自己的时候,陶无忌和蒋芮就是很好的个例,他们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千方百计的将自己的优点全部展现出来,很少会有程家元这么人间清醒的。他索性没有避讳的答道: “是。” 程家元自嘲的笑了笑,目光死死地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赵行您跟我爸的关系并不好。不妨坦白的跟您说,我这次从狮城培训归来,就一直没能联系到我爸,他这个人彻底的失联了,这让我很担心,虽然我平日里也不大喜欢他,觉得他就是个只会胡乱败家的废物,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我是他儿子的事实。 我现在一直怀疑他已经遇害了,没准儿让人装进麻袋,沉上石头扔进了黄浦江,毕竟这种情况不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里早就屡见不鲜了。而他这些年就只对你怨气满满,您现在又突然提携我,这种情况下不由得我不多想,您觉得呢?” 看着程家元有些警惕的目光,叶晨不由得笑了。看着他轻声说道: “家元,我对不止一个人说过,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有些事情现在没法让你知道,不过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了。之所以现在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有别有用心的人会接近你,在你身旁打听你爸爸的行踪,不管是因为泄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他现在不能露脸。 我跟你爸爸是有矛盾,这在深茂行不是什么秘密,在别人的印象里我俩积怨多年。可不管在公事上多别扭,都掩盖不了我们是同学的事实,财大85期三班的,好多人毕业以后都奔走他方,有些人已经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了。 而你爸爸不一样,大学毕业以后,我们一起被分到了深茂行,虽说年轻的时候有些不愉快,可说到底也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我提携你是我答应过他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叶晨解释了这么多,面容诚恳,可是程家元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因为他太清楚老爸苏见仁的脾气了,在他的印象里,老爸可能会为了他的事情求人,这不是没有先例,当初为了把他调到审计部,他甚至跟一个老女人出去相亲。可即便如此,让他求到叶晨的身上,也实在是太让人想不通了。 程家元沉默了许久,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赵行,你确认我爸的失踪跟你没关系吗?” 叶晨微微颔首,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呷了一口,品味着清咖的苦涩,知道回甘后才悠悠说道: “我确认,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下作。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爸爸离开魔都的那天晚上,八点十五分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我俩聊了很长时间,然后他才离开的魔都,我的秘书可以作证。” 叶晨坦荡的模样,最终让程家元渐渐卸下心防,他有些怯懦的问道: “赵行,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那天晚上你们聊什么了?” 叶晨淡然一笑,他不怪程家元的审慎换成是他也难免会多想。他对着程家元说道: “他说当初他想要个女孩儿,当个女儿奴,没想到却有了你这个儿子。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吧,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以至于错过了你的成长。但是他最在意的就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 老苏身上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个性情中人,这一点就连当初教我们的老师,都是不得不承认的。 我承诺过他,会好好的培养你,我那天跟他说,我会尝试着把一些大的项目交给你,比如说即将竞标的机场卫星厅这种超大的信贷项目,程家元,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和信心,来接受这份工作?” 程家元最终还是拿走了叶晨放在案几上的项目计划书,在原世界里,原宿主是出于对苏见仁死亡的愧疚,更是出于对苏见仁的承诺,所以才会去提携程家元。 而叶晨则是没有这个负担,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引导苏见仁成为了自己的合作伙伴,相比谢致远和吴显龙,苏见仁干净太多了。原宿主当初选错了赛道,随意合该他倒霉…… 快到下班的时候,叶晨接到了吴显龙的电话,邀请他去到他的老宅一趟。这让叶晨微微皱眉,正要拒绝的时候,却被告知,说蕊蕊已经被吴小飞给接过去了,大家一起吃个饭。 这种时候吴显龙找自己的目的其实并不难猜,他被沈婧给拿捏了,为了讨好沈婧,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从自己这里爆金币。叶晨的笑容有些嘲讽,你特么是把我当成野怪来刷成就啊。 叶晨感到的时候,吴显龙正陪着赵蕊在说话,看到叶晨起身迎接。叶晨轻抚了一下赵蕊头上的秀发,然后对她柔声说道: “蕊蕊,去外面和你小飞哥玩一会儿,爸爸有事要跟你大爸谈。” 赵蕊走后,叶晨拉过椅子坐到了吴显龙对面,然后笑着说道: “大哥,这不年不节的,突然叫我过来,怕是有什么事儿吧?” 吴显龙呵呵笑着,帮叶晨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然后说道: “小辉,今天叫你过来,是寻思着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银行贷几个亿过来?” 叶晨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轻呷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 “没问题啊,大家都是熟人,大哥的忙我自然是不可能不帮。提供正常的抵押物,我这边签字然后等放款就好。” 吴显龙先是愣了一下,低头调节了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悦,几秒钟后抬起头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竣龙现在眼瞅着都资不抵债了,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你弄抵押物啊?” 叶晨脸上的笑容收敛,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案,然后说道: “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喽?大哥,您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您的竣龙集团和旗下的子公司,已经上了深茂行的高风险名单了,这种时候,您觉着我敢顶风上吗? 再者说了,您不是刚从青浦行借着东园集团贷了十六个亿吗?上次还完龙星的窟窿,应该还剩下五个亿啊?更何况昨天青浦行的老张刚来找过我,说东园账上的五个亿被提走了。什么情况?就算是吃钱也不该这么快吧?您好歹给我留个川西的时机啊,能告诉我这五个亿去哪儿了吗?” 叶晨说话的时候虽说带着敬语,可是话里话外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听起来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这让吴显龙更感烦闷。他把玩着手里的狮子头,然后说道: “小辉,东园账上的这些钱,我也不打算用在工程款上了。我都想过了,房地产这个行当不好干了,现在面粉比面包都贵,所以不如拿钱去做二级市场。” 叶晨嗤笑了一声,看着吴显龙,然后说道: “你是在跟我闹呢吗?你也不是第一天来到魔都了,应该见多了因为炒股倾家荡产的了吧?一五年到一六年,大a整整绿了八个月,你凭什么会觉着自己能赚到钱?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沈婧借着楠青建材的股票,把你给套里面了吧?随意你去舔她腚沟子去了?” 吴显龙一脸吃惊的看着叶晨,因为两人自小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跟骂娘差不了多少了。吴显龙做了几个深呼吸,调节着心中的怒气,然后说道: “小辉,大哥知道你心中有气,大哥不怪你。可是天知道苏见仁在她手里还留了什么东西?竣龙现在四处漏风,就算是补,你也得让我知道应该补哪儿吧。 所以咱们必须化解危机,变被动为主动。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无非就是为了点钱嘛,大家有钱一起赚,不是挺好的吗?” 叶晨靠在藤椅上,斜睨着吴显龙,然后对他说道: “知道你最近去了远郊乡下疗养身体,怕不是喝中药把你给喝傻了吧?居然这么拎不清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自己不清楚吗?还敢与虎谋皮?沈婧在二级市场能把你给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沈婧可不仅是图财,他更多的还是要报复,毕竟谢致远后半辈子算是交代在里面了。你觉得她不知道谢致远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吗?那份别墅的购房协议,可是从你那里泄给他们两口子的,她会轻易的放过你?” 吴显龙手里的狮子头,被他给捏的“咯咯”作响。这段时间不是被沈婧羞辱就是被叶晨给责骂,让他心态都快要崩了,不是,你们特么的是不是以为我提不动刀了?足足两分钟后,吴显龙对着叶晨说道: “小辉,你跟沈婧的那点恩怨,大哥都替你化解了。你是个做大事情的人,与其跟沈婧一个女人家缠斗,比如各取所需。咱们三好归一好,齐心合力,在二级市场赚大钱,好不?” 叶晨从藤椅上站起身来,手拄着桌案,轻笑着对吴显龙问道: “所以呢,东园项目的那五个亿是不打算还了是吧?让老于替你背锅?考没考虑过帮你们牵线搭桥的胡悦的感受?您可真够冷血的,为了你这笔钱,逼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爬上了岁数快比她爹都大的老张的床,结果还惦记着把她给装里头,你还是个人吗?你觉着这件事情真的闹大了,她能脱的开干系?” 吴显龙有些窘迫的笑了笑,然后也站起来,对着叶晨解释道: “我没说不还啊小辉,你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一分一毫也算的清楚,我呢就一分一毫也不敢马虎。我呢,就晚几个月,等到在股票上面赚了钱,一把头都填平了,你看行吗?”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对着吴显龙轻呵道: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应该去跟老张说去,他现在找你都快要找飞了,我听他妻子说,他都快被逼的跳进黄浦江了,怕是没命见到你还钱了。” 叶晨可不是在耸人听闻,因为这件事情,老张他已经第一时间跟妻子离了婚,又知道吴显龙的黑暗背景,一直都没敢找上门来。下一步怕是跟他的表姐夫戴其业一样,站在高高的摩天大楼上面,直接跳下去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只有他死了,才能使这个案子终结,他的家人不受到这件事情的连累。 说完后叶晨没再搭理吴显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牵起了赵蕊的手,对她轻声说道: “走,蕊蕊,咱们回家。” 叶晨走后,隔间的门被打开,沈婧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对吴显龙说道: “老吴大哥,看来你现在也不好使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啊,骂你简直就跟骂儿女似的,不知道你怎么样,反正要是换了我,我可忍不了,太羞辱人了” 第七十七章 威胁和反威胁 隔天上班,叶晨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沈婧打来的,约他出来见一面,还是在上次的那个龙亨私人会所,上次的房间。叶晨知道这娘们儿没憋什么好屁,不过也没在意,毕竟他一个好人,总不至于跟一个烂皮燕子去计较太多。 下了班,叶晨准时来到了龙亨会馆,两人简短的寒暄过后,沈婧递过来一个文件夹,笑着对叶晨说道: “赵行,您帮忙看一下,这是我们胜园基金《华铭四号》项目,这次我希望赵行您能直接签字,而不是通过顾行。” 沈婧的话里有挑衅的意味,叶晨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不过他也没在意,只是淡然一笑,接过来大致翻了翻,然后随手把文件夹扔到了桌上,轻声说道: “沈婧,我看你有点给脸不要脸啊,怎么着?觉得拿捏了吴显龙,就能在我这儿讨到便宜了?谁给你的勇气?” 叶晨相当于直接指着鼻子骂人了,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不过沈婧昨晚看到他对待吴显龙的态度了,也没太过在意,这年头要脸的都活不下去,她斜靠在椅子把手,身子朝着叶晨的位置倾斜,然后笑着说道: “赵行,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之前的事儿啊已经翻篇儿了,吴显龙现在是我的大哥。没有人会拒绝资本的,在资本的大旗下,我们走到了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咱们都是自己人,什么条件都好谈。” 叶晨不屑的笑了,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抿了口大麦茶,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你是想把我当成自己人吗?相同的话谢致远也曾经跟我说过,他都没能拿捏得了我,看来你是觉得自己比他强喽?既然如此,不妨亮一亮你的肌肉?” 沈婧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对着叶晨说道: “华铭三号已经冲到了私募基金排行榜的前三,现在启动华铭四号合情合理啊。咱们俩现在合作,这可是双赢,完全合规的。” 叶晨仿佛猫抓耗子一般,一副戏谑的模样,轻声道: “你确定真的完全合规?就像你跟鸿恩银行的姚行长之间的合作啊?完全合规吗?” 沈婧的神色一凛,仿佛直接被叶晨给拿住了七寸,脸上的表情乱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身子轻微的后仰,仿佛要跟叶晨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后故作迷茫的问道: “赵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叶晨哂然一笑,斜睨了一眼沈婧,然后说道: “你确定要让我把话说明白?你是个聪明人,故意装傻就没意思了。有些界限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别逼我往下查,要不然后果我担心你承受不起。” 沈婧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不过对于姚行长她还是相信的,她不认为叶晨真的查到了什么实质证据,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想通后,沈婧的气势变得强硬了起来,开口说道: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赵行你想查那就查好喽,要有真凭实据,说话才有底气,不能够光凭想象的。华铭四号的文件,一周之内,希望您批下来!” 叶晨都被气乐了,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谢致远当初在他的办公室里,也是用相同的口吻,颐指气使的让他签字,搞得他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似的,现在他媳妇儿又重走他的老路。 叶晨懒得继续搭理沈婧,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然后说道: “不用一周,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行。” 说罢叶晨直接朝着包厢外走去,就在这时,沈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吴大哥最近经常跟我念叨你,还有蕊蕊,还说要带我去看蕊蕊的画展呢。” 叶晨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沈婧,然后对她说道: “唉,你们两口子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觉得手里有了什么可以拿捏我的本钱,你们大可以试试,你不行,吴显龙同样也不行,我说的,你可以回去告诉他。” …………………………………… 沈婧阴着一张脸回到了胜园基金,叫秘书去把田晓慧找来,结果却被告知田晓慧作为华铭三号的主操盘手,被派去参加魔都证监会管理委员会召开的有关私募基金的突击检查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沈婧的心一突,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魔都证监会的大会议室里,魔都各大公募、私募基金,还有排得上号的信托集团负责人,全都汇聚一样。证监会负责突击检查的领导,在会议室的主位说道: “今年的公募、私募基金专项检查,以私募机构的资金募集、投资决策和投后管理建设及执行情况、违约事件等作为主要检查内容,稍后,此次检查的负责人,会跟各位基金管理人及代表一一约谈,希望各位认真、诚实。” 说完魔都证监会一号boss对着专项检查负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发言,然后就见副手说道: “关于专项检查中发现的问题,依据违法违规的具体情况,证监局依法会做出以下处理:一、对存在违规问题的公、私募机构采取行政监管措施;二、对存在严重违规行为的公、私募机构采取立案稽查,并先行采取行政监管;三、对涉嫌违法犯罪的公、私募机构,通知地方政府或移交公安部门,并可同时采取行政监管或者立案侦查!” 会议室里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不管自己的公司有没有事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们都感受到了这次证监会的整治力度,更何况做这一行大都是利益为先,没谁的屁股是干净的,所有将被约谈的人都是一脸愁容。 田晓慧回到胜园基金,沈婧第一时间来到了她的办公室。自从田晓慧负责操盘华铭三号的项目开始,楠青建材的股票大涨,胜园基金这边赚的盆满钵满,他们的负责人自然是要提高田晓慧这个主操盘手的待遇。 沈婧抱着肩膀,看了眼田晓慧,然后对她问道: “今天去到证监会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沈婧正是因为心里有鬼,这才在田晓慧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询问。田晓慧这两年经过间谍生涯的捶打,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了,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她对着沈婧说道: “证监会那边就是例行约谈,还算是完美过关,监管局问了我不少问题,因为事先准备的还算是充分,我回答的都挺严谨的。不过……” 跟沈婧这种老油条打交道,田晓慧的演技早就捶打的炉火纯青,她最后一个“不过”,让沈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赶忙问道: “不过什么?” 田晓慧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先是打量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然后小声说道: “我听另外一个基金管理人说,这次的约谈虽然是常规操作,但是对材料的审查,比以往要严格了很多。而且,我发现相关部门对数据的监控和分析越来越精准了!” 见到田晓慧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这让沈婧顿感不妙,她看着田晓慧问道: “所以你是在担心什么?” 田晓慧的眼神有些躲闪,沉吟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姐,我是担心,咱们一直打擦边球,就在这个过界的边缘徘徊,会不会被刮进去?这场漩涡可是来势凶猛啊。” 沈婧知道田晓慧是个再现实不过的女孩,只有用利益才能把她给牢牢的捆绑住。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允许功亏一篑,于是说道: “这间办公室的前主人周姐已经被辞退了,相信你也看到了。在胜园基金,大家是看业绩的,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要是不走,这间办公室就腾不出来,你自然也就别想上位。 募不到资金,或者是亏了,就卷包走人,到时候给别人腾地方的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在这么残酷的环境里,所以不要说什么擦边啊、过界啊,挣得到钱就是生,挣不到钱就是死,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华铭三号已经为我们打开了局面,如果华铭四号能更上一层楼,我们就会被最雄厚的资金所看重,以后不用深茂行,就凭我们自己,就能够吸引到大量的资金。 小慧,我和你有能力,有胆量,也有银行背书,现在正是走向这个行业顶端的好时机,不进则退,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跟我搏一把?” 沈婧好一通灌鸡汤,如果不清楚这个女人多么的腹黑,田晓慧恐怕还真的就上当了。不过她还是表现出一副被打了鸡血,斗志满满的模样,表忠心说道: “明白了,姐,我会把握住机会的!华铭四号的钱什么时候可以到位啊?” 沈婧脸上闪过一抹阴霾,不过还是回道: “应该快了。” 田晓慧下班后刚走出公司,手机突然振动,响起了短信提示音,田晓慧看了眼来电人,是苏见仁,她眼睛瞪的老大,瞳孔缩成了一根针,赶忙点开了微信消息,发现苏见仁给她发来了一个定位,让她晚上七点半,去到那个地方。 田晓慧知道有关苏见仁现在处境很尴尬,有关他的一切都被监控了起来,甚至就连他儿子程家元都躲去了海外,这两天才刚回来。苏见仁现在不敢用电话轻易联系自己,所以发来一个微信消息,已经很难得了。 田晓慧来到了路边,挥挥手叫了一辆出租,火急火燎的赶去坐标标注的位置,是一个别墅区,在竣龙的时候,吴小飞曾经带她来过这里。当门口的警卫问起她的名字,她报上名后,警卫把她让了进去。 来到一栋别墅前,按响了门铃,没过一会儿,门被打开,来开门的正是苏见仁。见到苏见仁的那一刻,田晓慧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扑到了他怀里,啜泣出了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见仁把房门关上,揽着田晓慧,摩挲了下她的闹到,然后柔声说道: “我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吴显龙做梦都想不到,我会住在他的别墅内,要知道这可是当初他送给赵辉的礼物。不过被赵辉早就上交深茂行的纪委了。” 两人在沙发坐下,田晓慧依偎在他怀里,把这段时间自己在胜园基金收集到的情报,全都告知了苏见仁。苏见仁静静的听着,直到田晓慧说要晚上留下来,好好陪陪他的时候,却被他给拦住了。 苏见仁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里面传来了沈婧和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男人田晓慧见过,是沈婧布局楠青建材的时候,她手下的一个散户大庄家,叫小马哥。 田晓慧一言不发的听着这段录音,表面上看情绪虽然很平静,可是双手却握成了拳,指甲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把掌心都给戳破了。 苏见仁轻抚着她的后背,然后说道: “沈婧对你也有着戒心,她通过这个狗屁的小马哥,把你妈也给卷了进来。如果我没猜错,试想一下,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听从她的指令砸盘,你猜猜会是什么后果?没准儿你妈会被逼到跳楼的。 前年股市崩盘的那八个月,这种情况还少吗?听我的,赶紧回去,稳住你妈妈,跟她沟通好,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在我们大规模出货之前,把手里楠青建材的股票全都抛出去,至于具体的时机,你等我电话。现在要砸盘的不是她沈婧了,是我们,攻守马上就要易位了!” “嗯,谢谢你,爸爸!” …………………………………… 同一时间,另一个私人会所的茶室里,沈婧再一次约见了叶晨。此时的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她要趁着证监会没查到她身上,从叶晨这里卷上一大笔钱,把他给拖进泥潭。 沈婧坐在主位上,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赵行,上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了,你得有真凭实据才能有底气,不是靠天方夜谭、靠想象。”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悠闲的靠在藤椅上,对着沈婧说道: “看来你还蛮急的,怎么?最近证监会查的挺严的,你坐不住了?想要从我这儿赶紧卷笔钱,最后再疯狂一把? 沈婧,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我既然敢来见你,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我先给你说几个数字吧,六亿、六千万、六百万。 远舟信托做的六亿地级市城投信托项目,从起项目到顺利销售,少不了姚行长的一份力吧?姚行长的小舅子用六百万购买了文正照明三十万股的原始股,文正照明被远舟信托运作上市,姚行长德小舅子原始股市值有六千万。” 沈婧勃然色变,她没想到上次叶晨只是用手拿住了她七寸,现在则是换成了钢叉,牢牢的把她给叉在了地上。不过她还是负隅顽抗的嘴硬道: “正常生意,偶然有过交集而已,这说明不了什么吧?我们家老谢做的就是信托,自然是免不了同银行打交道,你怎么就能证明他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呢?” 叶晨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藤椅的扶手,不疾不徐的的说道: “好啊,那我就接着说,姚行长德小舅子就连购买原始股的那六百万,都不是姚行长出的钱,铁琴投资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姚行长的小舅子的媳妇儿陈金莲。 这家公司是在购买文正照明公司原始股之前刚刚成立的,远舟信托为这家公司担保,从鸿恩银行借出六百万。也就是说,谢致远帮姚行长德亲戚设立公司,空手借出六百万投资文正照明,几个月后ipo(首次公开募股)套现六千万,还给银行六百万,你觉得纪委会认为这是偶然吗?” 沈婧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叶晨会查的这么深,要知道这可都是私下交易。她现在只能赌叶晨的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的目光早就把叶晨浑身上下戳出好些个窟窿了。她冷冷的说道: “那就让纪委去查啊!” 叶晨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沈婧,笑着鼓了鼓掌,然后说道: “不得不说,你胆子比谢致远还大,不过你不如谢致远了解我。我跟他是大学同学,他了解我,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现在也不敢坐在你面前。 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你心里面应该清楚,我了解你跟谢致远做了多少不堪的事情。继续跟我玩话术,我敢保证纪委会马上查那个姓姚的,姓姚的也一定会咬出谢致远,敲诈勒索,外加预期盈利式贿赂,谢致远至少会加刑五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谢致远的刑期已经加到顶杠二十年了吧?再加下去,他就该判无期了。你儿子已经在成年前都见不到他爸了,你是想谢致远死在监狱里头吗?那也随你啊。” 第七十八章 天塌地陷 叶晨的话击穿了沈婧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第一次在叶晨面前失态了,恨声说道: “赵辉,看来周琳她是真的爱你啊,把自己的丑事儿兜出来只为了救你,赵辉,你还真是有魅力啊,不过,她把照片拿出来给你当证据了吗?” 叶晨哑然失笑,看着自己面前气急败坏的沈婧,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猜,你一定是以为我和周琳发生了什么,然后从她那里找到了谢致远和老姚之间私下交易的证据。不得不说,你们女人是真的擅长脑补。 其实从周琳第一次出现在戴行的葬礼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了,她不过是被谢致远玩烂了然后用来攻克各个上层人物的工具人。 这件事情最早应该是连你都不知道吧?谢致远电脑d盘里的那个野百合项目的文件夹,是不是挺精彩的?其实这都是已经被他删去很多了,以前的更精彩,比如说他是怎么和周琳打扑克把她拿下的。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就以为我会对周琳那个女人心动呢?仅仅就是因为她形似我前妻,不惜花重金把她故意整容成我前期的模样,不觉得脑残吗?都什么年代了,跑我这儿来玩替身文学来了?” 沈婧的手脚冰凉,自己也是前不久去到监狱看谢致远的时候,才从她口中得知那个野百合文件夹,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叶晨是如何得知的,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看叶晨的眼神如同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沈婧沉默了很久,最终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谢致远的那个隐藏文件夹的?就是我都找了很久才找到。” 叶晨不屑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然后说道: “很简单啊,一个木马程序就搞定了,从我得知戴行的死跟谢致远有关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展开了对谢致远全方位的调查,不得不说,谢致远的电脑里存了一大堆的证据。 不知道老姚他们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有对上火,我猜这都是谢致远为了掣肘这些人故意留存的吧?行了,言尽如此,我也没功夫陪你搁这儿继续耗下去了,到此为止吧。” 说罢叶晨直接起身离开了会所的包厢,只留下沈婧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沈婧心力交瘁的走出会所,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鸿恩银行的姚行长打来的,这让沈婧的心一突,不过最终她还是接起了电话,故作无事的问道: “喂,姚行长,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证监局相关部门的人,最近正在密切关注胜园基金的一举一动,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怕是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你最好早做准备。” 沈婧细思极恐,觉得叶晨给自己编织了一张大网,她不确定叶晨现在到底有没有把手里的东西递交给纪委,一旦递交了,老姚是一定会把她和谢致远给咬出来的。沈婧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对着老姚说道: “好,我知道了!” 沈婧给田晓慧打去电话的时候,田晓慧才刚从母亲的住处里出来,两人大吵了一架,田晓慧非常强势的帮老马平仓出货,把手里所有楠青建材的股票给出掉了,刚开始老妈还不听劝阻,直到田晓慧拿出了苏见仁交给她的那段电话录音。 从母亲的住处出来,田晓慧的脸色阴沉至极,她没想到沈婧会这么狠,连自己母亲都算计,这个女人就好像在草原觅食的鬣狗一般,没有任何的节操。 正在这时,蓝牙连接的车载电话响了,她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沈婧的声音: “小慧,把楠青建材出掉。” “什么?今天就出楠青啊?” “对,今天出,明天继续出,全部出掉。” “可我们有接近百分之十的楠青啊,没有公告是不能出的。” “那百分之十亏了就亏了吧,大朋友手里的楠青才是我们自己的。” “基金净值也很重要的,我们不是还要卖华铭四号吗?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 田晓慧一直不停的磨叨,听得沈婧心烦意乱,她再没了往日的淡定,大声吼道: “没有华铭四号了,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田晓慧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沈婧说道: “好,我赶紧通知大朋友们出货,连出两天。不过,要告诉吴小飞吗?” 田晓慧的话提醒了沈婧,她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这样大规模的出货,吴家父子很可能见势不妙,也溜之大吉的。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对田晓慧说道: “今天先出一小部分,关市前,不要跌破五个点,如果吴小飞问,你就说今天是震盘,明天还会拉回来。明天早上,再通知大朋友们出货,全部出空。不要告诉吴小飞,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不过发生什么事儿了姐?” “不要问了,赶紧做,要快!” “好,我马上做。” 挂断了电话后,田晓慧把车停到了一旁的隔离带,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愤恨,深吸了一口气,她划开了通讯录,找到苏见仁的电话,拨了过去…… …………………………………… 嘉祥实业,曹家祥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股市大盘,身旁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接了起来,笑着说道: “喂,赵行,沈婧把楠青建材炒的还蛮高的。” “老曹,到此为止了,我已经跟沈婧摊牌,如无意外的话,她会马上命令手下人出货,现在我们比得就是谁快了。” “放心吧赵行,你让我准备的几千个散户账号都在等我的消息呢,我一个电话,所有人都会马上把手里的货出掉,咱们关门打狗!” 同样的招数不止沈婧会玩,从沈婧用华铭三号的资金,从吴显龙手里买下楠青建材的时候,她就已经临近深渊了。 因为叶晨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联手曹家祥,一点点在股市吸筹了,这也是楠青建材这两年一直萎靡不振的根本原因,因为市场上基本没什么散户持有了,大多数股票都在叶晨和曹家祥的散户账号里趴着呢呢。 他们手里的楠青股票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八,曹家祥别的可能没有,但是作为实体行业,他手底下就是人多,上万的员工都指着他吃饭,所以在外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田晓慧磨磨蹭蹭的回到了胜园基金,不慌不忙的看着大盘时,楠青已经开始巨幅跳水了。田晓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喝完了一杯咖啡后,才给沈婧拨去了电话,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说道: “姐,不好了,还没等我回到公司,楠青就有了大动作,现在楠青直接跌停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大朋友没等咱们的指令就开始出货了啊?姐,现在怎么办?” 沈婧的腿一软,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对着田晓慧吼道: “你是猪脑子吗?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给我查,看看都是谁出了货!!!电话不用挂断,我就在这儿等着!” 几分钟后,田晓慧的声音再次响起: “姐,应该不是哪家机构,市场上没有任何的消息,要是机构的话,这么大规模的出货,是要有公告的。是几千个账户同时出货,我怀疑有人用了跟咱们相同的手段。而且我通过技术手段查到,这些散户账号持有楠青建材的股票,都不是近段时间了,有些甚至是一年或者是两年前就买入了。” 当天下午的跌停,仅仅是一个开始,第二天早上一开盘,沈婧通过胜园基金发布了一波利好,然而没卵用,这支股票还是跳水般的下跌,甚至都没等到利好消息发生作用,吸引不知情的散户进场,楠青建材就再一次的跌停了,时间甚至都没超过一分钟,拉都拉不起来,气得沈婧差点没把手机给砸烂。 吴小飞彻底傻了眼,因为这段时间他把竣龙集团能筹措出的所有资金全都一股脑的砸进了股市,随着楠青建材的跌停,竣龙的现金流大部分全都套了进去,几乎到了不能维持公司正常运转的地步了,他是彻底的慌了手脚。 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吴小飞不得不四处借钱。然而到了这种时候,哪还有人会把钱借给他?正在房间里养病的吴显龙,听到走廊里儿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床上爬了起来,捂着心口问道: “小飞,小飞!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吴小飞走进了房间,沉默了许久后说道: “爸,楠青建材今天跌停了。” “损失了多少?” “差不多四千万,昨天下午就跌停了一次,我还给田晓慧他们特意打去了电话,结果他们告诉我正在洗盘,清除散户,结果今天一早一开市,再次直接跌停。” 吴显龙晃晃悠悠的直接栽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吓得吴小飞赶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鸿恩银行姚行长的办公室,总行纪委直接下来人,连同市局经侦,直接将人控制住了,甚至都没有给他脱逃的时间。 证监会联合魔都市局经侦稽查,来到了胜园基金,在沈婧的办公室里把她带走了,她从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看到了斜靠在门框,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田晓慧,一时间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停住了脚步,对着田晓慧问道: “是你吗?为什么?” 田晓慧的笑容满是嘲讽,对着沈婧轻声说道: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杀熟是你亲自教给我的啊,先是把我利用到极致,不光如此,连自己的亲姨妈都不放过,找人设局把她诱骗,购买楠青建材的股票。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这种人长没长心,要是换作我,就不会问出这句话,恭喜你哈,姐,这次你终于能跟姐夫在监狱里团聚了,也不知道这辈子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深茂行魔都分行,顾慎的办公室,同样的场面也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过来的是总行纪委和市局经侦的人,总行纪委监察室主任,看着顾慎的眼神有些复杂,沉声说道: “顾慎,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你接受沈婧的x贿,违规帮远舟信托贷了多达十七亿的贷款,还有,你的直系亲属本身就是胜园基金的于经理,你逼迫赵辉在华铭三号的项目上签字,跟沈婧存在利益输送,我们这边已经收到赵行递交上来的所有证据了,跟我走一趟吧。” 六个月后,魔都市中级人民法院最终裁定,被告人顾慎,犯受贿罪、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员滥用职权罪,没收一切非法所得,并处两千万罚金; 被告人沈婧,犯操纵证券市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两千万罚金。不过因为沈婧把手里所有的资金,都投入了楠青建材,这支股票大幅跳水,再加上她操盘的时候,利用融资融券的手段加杠杆,最后被强行平仓,她和谢致远这些年积攒的这些财富彻底化为了乌有。甚至最终她手里的别墅,都被法院进行了法拍,可谓是输的一无所有。 原鸿恩银行行长,被告人姚文喜,因犯受贿罪、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员滥用职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鉴于他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刑侦过程中有检举揭发的表现,最终酌情减了两年,和顾慎一样被判了八年,没收一切非法所得,并处罚金两千万。 至于吴显龙父子,结局就有些魔幻了,吴显龙最终在医院没能挺过去,直接一命呜呼了。而吴家的竣龙集团,因为资金链断裂,再加上竣龙旗下的苏州“绿岛”项目,因为消防工程没做到位,引发了大火,欠各大银行的钱全都成了坏账,竣龙彻底破产…… 浦东机场卫星厅银团贷款结果揭晓那天,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从三十九楼看去,尤其如此。深茂行以三十六亿三年期赢得牵头行,又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此外,w航空收购巴西机场管理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深茂行行报告书呈上去,反馈消息回来,对方相当满意。虽未最后敲定,但十之七八应该是有了。 刚好前不久我国与巴西签署了“一带一路”新闻交流合作协议,放在这当口儿做成这 case,意义更是不同。w航空的老总是国内第一批空军转业,老民航,军人做派,讲话也是刚硬: “以前华夏人没有自己的民航客机,被外国人看不起,花钱买人家的东西,还要受人牵制。现在不光有运-10,c919也出来了,论技术,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些波音、空客,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祝贺的电话和短信不断,一个接一个的。叶晨索性把手机直接关机了,给自己泡了杯茶,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望着陆家嘴的繁茂。 叶晨的办公室在三十九楼,视角有些奇特,高倒是蛮高的,却还不至于达到那种超然通透的地步,左右都是高楼,一派阡陌比邻的景象。明晃晃的外墙玻璃反光,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叶晨正在那儿放空自己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见秘书走了进来,对着叶晨说道: “赵行,苏行到了。” 叶晨笑了笑,走到了茶几旁将茶杯放到了一边,然后说道: “让他进来吧!” 苏见仁进屋后,秘书退了出去,把门关好,两人爽朗的大笑,然后抱在了一起。叶晨给苏见仁泡了杯咖啡,对他问道: “小慧那边虽说是受沈婧指使,可是到底是参与进去了,有立功情节,被判一缓一,结果也还算是不错了,你大姐没因为她的事情骂你吧?” 苏见仁最终和田晓慧扯了证,这是让谁都没想到的,因为两人的年纪相差实在是太大了,田晓慧和他儿子程家元差不多大。苏见仁在妇联的大姐知道后,把她叫过去一通训斥。 他对着叶晨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就像你说的,我从小荒唐到大,我那几个兄弟姊妹顶多也就是说几句,老爷子都已经不在了,也没谁能管的了我。就连我儿子都没反对,我干嘛要考虑他们的意见?” 叶晨笑了笑,经过林林总总,程家元懂事了许多。机场卫星厅的项目,叶晨交给了他和戴斌去做,在两人日以继夜的努力坚持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为二人的履历划上了灿烂的一笔,有了这份资历,他们的升职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对公部华总的左膀右臂了。 叶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笑着说道: “咱们有时间一起去看看欧阳老师吧,自从戴行出事后,我就去过他们家一次,现在终于可以有资格上门了。” 苏见仁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说真的,我是真的没想到,最终有一天,咱们四个老同学里,我会跟你联手做成一件事情,要知道当初我可是最恨你的。” 第一章 整治渣爹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欧阳老师仿佛是皮球,卸掉了一口气,没过几个月就撒手人寰了,看来戴其业的事情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她的丧事叶晨和苏见仁一起帮着戴斌操办的,不像戴其业的那么隆重,就只是来了几个家里的熟人,最后他们把欧阳老师和戴行葬在了相邻的两座墓。 岁月是有叠影的,倏忽间,所有的人与事,像是在眼前放映着加了倍速的电影一般,一时间让人看不清楚。欧阳老师的坟前,戴斌恭恭敬敬的对着这位与自己没血缘关系的母亲告别,神色间带着一丝伤感,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就剩下他自己了。 叶晨在墓前放了一束花,还有一盒自己亲手做的油墩子,这是欧阳老师生前最得意的小吃。墓碑的上方,是逝者生前的小照片,最后欧阳老师去世的时候,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所以选的是她以前的照片作为遗照,依稀间还能够看得出,欧阳老师年轻时是个美人。 回去的路上,叶晨不由得想起戴行去世不久,欧阳老师把他叫去家里,对他说的一句话: “赵辉,你是我和老戴最钟意的学生,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称心如意。” 叶晨有些失神的笑了笑,一切都过去了,相信欧阳老师走时也在没了牵挂,毕竟自己已经把能做到的一切都做了,沈婧和谢致远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自己也该踏上归途了。 回道家后,坐在阳台的那把藤椅上,侧目看去,以前周琳住在隔壁时,搁在两家之间的那片绿植,因为没人照料的缘故,此时也已经枯萎了。 谢致远入狱后,这里就被吴显龙联系以前的业主,给买了下来,把产权和钥匙过给了叶晨,让他送给周琳。所有人都认为他就应该喜欢周琳,可是以叶晨那挑剔的眼光,他是真的对周琳那样的女人无爱,心理上的那关就过不去,他又不是收破烂的。 轻呷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叶晨召唤出了自己的系统,提交了任务后,按下返回键,一道熟悉的白光过后,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自己家,他慵懒的抻了个懒腰,身上的骨节“咯咯”作响。 在家中调节了几天,叶晨决定还是回到南方是生活一段时间。北方一般都是四月中旬就停止了供暖,这时候还没彻底暖和起来,屋子里阴冷阴冷的,是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屋子里要比室外还冷。 叶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再次启程,坐飞机回到了当初的白沙古镇,他在民宿留了一年的房费,他的那间房老板还给他留着呢。从飞机上下来,辗转回到这里,这里的空气怡人,非常适合养老,叶晨都在考虑,要不要在这边买套房了。 这天晨练结束,回到民宿吃完饭,叶晨正在楼上的阳台,拨弄着琴弦放空自己,耳畔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叶晨把吉他立到一旁,召唤出了系统,先把上次的任务结束奖励先领了一下。 “根据m7286号顾客反馈:看过《城中之城》后,我就只有一个感受,玩金融的人,心都这么脏的吗?这部剧里哪还有个好人啊?有一头算一头,一个赛一个的没人味儿。 要是在矬子里拔将军,可能也就赵辉身上还算是有点人味儿了,他完全是被身边的那些个垃圾,一步步裹挟着,最后黑化的,真特么憋屈。 主线任务: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发挥你的特长,给所有的恶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已完成) 支线任务:搞残陶无忌,这孙子就连我都看不下眼了!(已完成) 主线任务奖励:恶人徽章(对付恶人就要比他们更恶,戴上此徽章后,凡是与你为恶的,都会莫名其妙的倒霉),三年寿命。 支线任务奖励:软饭王袖扣(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点软饭。软饭雷达,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可以在五公里范围内自动搜索吃软饭目标,会标注一切属性)。” 叶晨看完奖励后,整个大无语,恶人徽章他还能理解,就好像狼烟北平里的文三儿似的,凡是打他的,基本都没好报应,还算是合理。可是软饭王袖扣,就有些恶搞了,自己以前虽然有吃软饭之嫌,可是不都改好了吗?你这是又要把我给拉回去是咋滴? 叶晨从空间里取出了软饭王袖扣,把玩打量了一会儿,你还别说,倒是挺精致的,查看了一下属性,是那种不会跌落的道具类型,与宿主绑定。他叹了口气,重新把它扔回了物品格,自己的系统空间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有的连用都没用过,他也懒得收拾。 再次点开任务栏,查看了一下这次系统颁布的任务: “根据r0036号号顾客反馈:看完《乔家的儿女》把我给恶心到了,我也是从八零年代过来的,七零八零后虽然因为政策的变更,丧失了很多福利,可是生活也没不顺遂到这个地步。这剧里都是些什么奇葩啊?一个比一个艹蛋,真换成我们小时候,这些奇葩会人嫌狗憎,甚至被人给打死的! 主线任务:还是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跟恶人斗法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加油!” 叶晨叹了口气,整天跟恶人斗来斗去,他又不是恶人谷出来的小鱼儿,这系统也是没谁了。上个世界遇到的那些人渣,就已经让他够闹挺的了,歇了没多久,又来这么一遭,也是没谁了。 不过心里不满归不满,该接任务还是要接任务,这部《乔家的儿女》他倒是没看过,不过在网上冲浪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部剧的海报,貌似这是部年代剧,又是几十年的蹉跎,那就找出来看看这部剧到底有多奇葩吧。 叶晨从ipad上打开企鹅视频,找到了这部剧,然后投到了电视上,结果好悬没给这部剧给看yue了,要是在这个世界随便扔下个砖头,砸死一个,冤枉的概率都不高,这特么狗血浓度太高了,编剧这是跟底层老百姓有仇啊,为了狗血而狗血,为了制造冲突而酿悲剧,所有人都成了他手中可以随意摆弄的工具人了。 不怪看过的顾客吐槽,他说话还算是客气的,叶晨本身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虽然小时候日子过得挺难的,但是也没惨到这个份上啊,这编剧的脑子里怕是装了屎了。 叶晨磨蹭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无奈的接下了任务,点开系统的任务领取按键,一道白光闪过,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而且是室外,打量了一眼周围,街道上满是各家各户临时搭建的防震棚。 十个月前的一九七六年,唐山地震发生后,市里就要求各家都到外面搭防震棚睡觉,不要再呆在房子里面。当时金陵市政府防震办就作了部署,在全市四个方位安装了警报器,一遇地震就同时拉响。 并且事先向百姓说明,按地震级别不同,警报发出的频率长短也不同。这样部署之后,大家都不希望警报器响起,同时又担心某天,这警报就冷不丁地响了。 一间间用竹竿挑着塑料布搭起的防震棚虽可遮蔽风雨,却燥热难当。好在前期宣传工作到位,各家都已有所准备:手电、军用水壶、安全帽、面条、饼之类应急物品一应俱全。那尖锐的警报一直响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入夜,雨声渐止,躲在防震棚下的居民们见地震没来,一些胆大的开始跑回家取东西,但为防万一,老人与孩子仍然是呆在防震棚里。虽然后来居委会已经开始用扩音器广播,说没有地震,是一场虚惊,但对于惊慌失措的居民来说,完全消除恐惧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叶晨接收到了系统传过来的信息流,他这次穿越时空,魂穿到了乔家老大乔一成的身上,这气到他险些骂娘,因为这是乔家最悲催的角色了,下面四个弟弟妹妹,全都是他一手拉扯长大的。 叶晨魂穿的乔一成,今年才十二岁,他此时正躺在竹板床上,看着塑料布的积水发呆,这时几个弟弟妹妹,乔二强、乔三丽、乔四美凑到了他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哥,我饿了。” “我也是。”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枕在自己身上的乔三丽,坐起身来,然后对着乔二强说道: “二强,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回家,哥出去一趟,呆会儿回家给你们几个做饭。” “知道了哥。” 一九七七年,叶晨魂穿的乔一成十二岁,下面已经有了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只不过老妈魏淑英第五胎又怀上了,此时正在离家很远的卫生所里,等待着生产呢。 一九七七年其实已经开始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了,周围的邻居开玩笑地说乔一成妈是老蚌生珠,因为她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妥妥的高龄产妇。 街道计生办的人也来过,宣传政策,叫魏淑英把孩子做掉。邻居的阿姑阿嫂阿婆们都劝她别要这个孩子了,违反国家政策不说,又多添一张嘴,以后吃穿用度,上学成家,哪样不要成把的钱?现在又不同过去,饭锅里多添一瓢水就养活一个人。 魏淑英也有过犹豫,偷着跑了两趟妇产医院,到底没有敢做手术。回到家被乔一成父亲乔祖望给臭骂了一通,他完全不是因为特别有儿女心肠,才舍不得老婆肚子里这个孩子,他只不过觉得,那是他的种,谁敢弄死他的种? 自己的妻子怀孕临产,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做丈夫当爹的,这会儿早就去医院里守着了,可乔祖望却不在家,他已经在牌友老李家打了三天三宿的麻将了。 魏淑英的阵痛是在第二天开始的。她收拾了一下,跟乔一成说,看好弟妹们,妈上医院去了。本来,她是打算坐公交车去的,路上,疼痛又缓了些,于是她想,走几站也不费什么事,能省一毛钱,是一天的菜钱呢,所以她就走到医院去了。 一边梳理着脑子里纷乱的信息,叶晨一边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对于乔祖望这个便宜爹,他是半点好印象都欠奉,他可是在后视号称影视剧“三大渣爹”的存在。 排行第一的是《乡村爱情》里的谢广坤,以其自私、蛮横的行为而闻名。他为了彰显自己,不惜牺牲儿女利益,对儿媳妇王小蒙进行刁难,甚至在儿媳妇创业过程中使绊子,这种行为让他成为了观众心中的渣爹代表; 排在第二位的是《都挺好》中的苏大强,原本因为妻子的强势而成为家庭中的摆设,但在妻子去世后,他并未善待子女,反而变得无法无天,给子女制造各种麻烦。尤其是他与保姆蔡根华的婚姻,更是荒诞到了极致,进一步加剧了他渣爹的形象; 第三的就是乔祖望了,在《乔家的儿女》中,乔祖望作为一个父亲,只管跟蒲公英似的随意播种,却不管养孩子,把一切全都扔给了年幼的乔一成。 不仅不称职,而且对儿女不闻不问,尤其是对大女儿乔三丽的不管不顾,让人心寒到了极致。乔三丽被乔祖望的牌友给猥亵了,导致女儿受到伤害,结果他找到牌友,只为了勒索点钱财,这种行为也让乔祖望成为了渣爹的代表之一。 对于这样的便宜老子,叶晨自然是不会惯着,他来到了派出所,找到正在值班的民警,然后说道: “公安叔叔,我发现有人聚众赌博,你们管不管?他们已经在屋子里赌了几天几宿了,从外面还能够听到里面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呢,玩得可大了。” 值班的公安赶忙把情况上报,叫来人,拉着叶晨来到了他给指的地点,到了地方后,叶晨怯怯的说道: “公安叔叔,我还是个孩子,就不跟着你们一起进去了,我怕他们知道是我举报的,会打死我的!” 下了挎兜子摩托,叶晨潇洒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至于接到报案的公安,一脚踹开了一间平房的门,冲了进去,把屋子里的几个赌徒都给吓得一激灵。 屋子里满是二手烟的味道,四个人抽的烟把整个房间都给熏蓝了,赌博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为了防止外人发现,屋里的窗户上拉着厚厚的、不透光的窗帘,麻将桌上铺着厚实破旧的粗毛毡子,这是这个年月里麻将桌的标配了。 叶晨溜溜哒哒的到家的时候,乔二强领着刚拆完地震棚的乔三丽和乔四美也刚刚到家,几兄妹还没安顿好,就看到二姨魏淑芳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看到叶晨后,气喘吁吁的问道: “一成,你爸呢?” 叶晨停顿了片刻,给魏淑芳倒了杯水,然后说道: “二姨,你先喝口水,我爸怕是应该去李叔家打牌去了,去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回来。” 魏淑芳听到后,大口把碗里的水喝干,阴沉着脸出了门。叶晨则是没管那么多,领着弟弟妹妹把家里的物事拾掇了一下,准备给他们做饭。这群小萝卜头吵着要喝神仙汤。 其实所谓的神仙汤,就是在碗里挑一点猪油,再加点酱油,用开水冲开,可这玩意儿哪是顶饿的玩意儿嘛。叶晨对着几人说道: “都别吵,今天咱们不喝神仙汤,我给你们做珍珠翡翠白玉汤!” 住在金陵城的孩子,很少有不知道“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典故的,这个汤品的名称来源于一个民间传说,与明太祖朱元璋有着密切的联系。朱元璋少时家贫,常常一整天讨不到一口饭吃,有一次他连续三日没讨到东西,又饿又晕,在街上昏倒了。 后来被一位路过的老婆婆救起,老婆婆用家里仅有的一块豆腐块和一小撮菠菜,加上剩米饭一起煮给他吃。朱元璋食后精神大振,问老婆婆刚才吃的是什么,老婆婆开玩笑说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虽然尝尽了天下美味,但仍然怀念这种简单的食物。他下令御厨制作此汤,但御厨们无法复原当年的味道。 最终,朱元璋找到了当年的老婆婆家乡的厨师,这位厨师用鱼龙代珍珠,红柿子椒切条代翡翠,以菠菜代翠,以豆腐加馅代白玉,并浇以鱼骨汤,成功复原了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味道,民间又把它称为“疙瘩汤”。 叶晨做的当然没有那么豪华,他先是把火用柴禾燎着,把大铁锅烧热,用猪油加葱花爆锅,然后把切好的土豆条扔进锅里翻炒,接着加水烧开。 烧水的工夫,叶晨找到了家里的面口袋,舀了半碗面,用水一点点把面和开,弄成颗粒状,然后用纱布筛了一下,把这些面粒下到了烧开的锅里,滚了个开,加上了咸盐味素,就出锅了,四个海碗一字排开,一人一碗盛好,三个弟弟妹妹闻到饭的香味,简直都要馋哭了…… 第二章 泼尿 魏淑芳此时都要气疯了,她火急火燎的赶到乔祖望平日里打麻将的据点,然而却已经人去楼空,跟四周的邻居打听,这才知道因为赌博被公安局给带走了,她气到险些吐血。 姐姐还在医院里待产,她实在是分身乏术,最终只得无奈的给自家男人打去了电话。但凡是有一点办法,魏淑芳都不会这么干,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家男人原本跟姐姐才是一对。 当年姐姐魏淑英都已经跟齐志强订了婚,魏淑芳因为急怒攻心大病了一场,跪在魏淑英面前以死相逼,胁迫姐姐把齐志强让给了她。都是因为自己的插手,他俩才遗憾分开,这些年老公齐志强的心里一直都没忘了魏淑英,只不过从未在嘴上说出来罢了。 魏淑芳打完了电话,正要往医院赶去,却碰到了大姐家的邻居吴嫂,吴嫂平日里跟魏淑英感情极好,看到她问道: “淑芳,你这是干嘛去啊?” “吴嫂,我姐马上就要生了,我四处找我姐夫,结果这家伙却因为赌博被公安给带走了,你说急不急死个人?我这得赶紧去医院呢!” “诶哟,我跟着你一块儿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恰逢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在医院走廊里喊道: “魏淑英家属?” 魏淑芳和吴嫂赶忙迎了上去,回应道: “在呢护士,怎么样?孩子生了吗?” 护士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一边径直朝前走去,一边回道: “男孩儿,四斤八两。” 魏淑芳和吴嫂都被惊到了,因为这孩子也太轻了,她们作为已婚妇女,在生产这一块绝对都是有发言权的。新生儿出生时的平均体重应该是六斤,低于五斤的都属于低体重儿,孩子出生时四斤八两,属于低体重儿的范围。 这种情况多是由于在怀孕期孕妇营养不良或者是疾病因素导致的,这种孩子出生时皮下脂肪少,保温能力差,呼吸功能和代谢能力都比较弱,特别容易并发感染。 吴嫂发出了一声惊呼,看向了魏淑芳,然后说道: “啊?孩子怎么这么小啊?” 魏淑芳虽说年轻的时候和姐姐因为男人的问题有龃龉,可两人到底是一个妈生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她恨恨的说道: “我们家唯民生下来还八斤重呢,还能因为什么?乔祖望那个王八蛋,好吃的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塞,哪还管我姐吃什么?可怜我姐一个孕妇,怀着孩子居然能营养不良!” 吴嫂叹了口气,拍了拍魏淑芳的手臂,然后轻声说道: “行了,别气了,咱们赶紧问问护士,孩子哪去了?” 魏淑芳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护士跟前,对着正在忙碌的护士问道: “护士,孩子呢?” “孩子太小了,医生正在做全面检查,确定一下情况。” 家里,叶晨带着弟弟妹妹饱餐了一顿,虽说是简简单单的疙瘩汤,但是因为叶晨做饭是行家里手,这顿饭也还是吃得兄妹几个肚满肠圆,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二强三丽四妹跟小猫似的,伸出舌头把碗都给舔的跟洗过了一遍似的。叶晨看着几个小豆芽菜,把碗里还剩了一半的吃食均匀的拨了过去。弟弟和妹妹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叶晨,笑嘻嘻的说道: “谢谢大哥。” 吃过饭后,收拾完碗筷,兄妹四人坐在自家的大门口,叶晨找到了一张废弃的牛皮纸,给他们几个做了个竹蜻蜓,两手用力的一搓,竹蜻蜓飞上了天空。 正在这时,邻居吴婶跌跌撞撞的从门外跑进了院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一成,赶紧锁好门,带着弟弟妹妹跟我去到医院看你妈,要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吴嫂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了四个孩子里最小的四美,等到叶晨锁好门,她带着几人穿行在弄堂。因为昨晚刚下过雨的缘故,石板路上全是水渍,吴婶还不忘提醒: “小心啊,地上有水,你们别摔跤了!” 乔家住在金陵玄武区的纱帽巷,在玄武区珠江路以北,曾有大纱帽巷和小纱帽巷,清代《同治上江两县志》里就载有“纱帽巷”的街名,相传当时此处为制作纱帽的作坊和工匠集中地,故而得名。哪怕后世此处都已经是高楼林立,但大、小纱帽巷的地名依然保留。 老话说得好,“燕京的胡同,金陵的巷子”,人文与市井的交融,全藏在这条巷弄里。一众人从弄堂里出来,跑到了虹板桥公交汽车站,结果等了半天,公共汽车却始终都没来。 吴婶咬了咬牙,挥挥手叫住了两辆拉人的三轮车,领着孩子们坐了上去,在前边带路朝着医院赶去。金陵人把这种坐出租生意的三轮车,有一个非常洋气的统称,叫做“马自达”。 马自达前身叫东洋汽车工业,以生产三轮汽车起家,一九三一年小型三轮摩托货车,以社长松田重次郎的姓氏松田(matsuda),参考波斯拜火教的光明之神ah mazda,命名为:mazda号。 这款三轮摩托车一直生产到五十年代,曾有一批这种摩托进入旧中国市场,上年纪的人叫惯了一直沿用,在金陵及周边城市市民就把做出租生意的三轮车统称为马自达。 乔家兄妹几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来得及见到母亲生前的最后一面,他们赶到卫生所的时候,魏淑英被蒙着白布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走廊里只有二姨魏淑芳呜咽的哭泣声。 正在这时,齐志强也带着刚从派出所交过罚款的乔祖望赶到了,不用问,罚款自然是二姨夫齐志强交的。乔祖望看到妻子没了,直接就在医院的走廊里,如同一个泼妇似的大吵大嚷,责怪医院的大夫把他妻子给弄没了。 乔祖望这样做,可不是出于对妻子的爱,在他看来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人虽然死了,却不能白死,哪怕是省下一笔接生费用也是好的呀,要不然这笔钱到最后还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医院的走廊里全都是看热闹的人群,叶晨厌恶的看了眼乔祖望,心说姨夫齐志强就多余把他从派出所保出来,穿行多个诸天世界,奇葩讨厌的杂碎,叶晨也算是见得多了,但是像乔祖望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应该被一脚踹进玄武湖里喂鱼,活着纯粹是多余。 魏淑英的灵堂设在家中的堂屋里,乔家有了丧事,街道居委会也派人来了,他们说丧事要新办,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然而乔祖望是个赖皮缠,对付这群人一贯的作风是赖皮赖脸,他满不在乎的说道,魏淑英一辈子连件好衣裳都没穿过,临秋末晚了,弄个帐子意思一下吧。 堂屋里又添了几条长条凳,是邻居们从家里拿来的,乔祖望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一副惫懒的模样。他的爹妈死得早,有一个哥哥,多年没来往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乔家没有旁人来。 至于魏淑英家这边,长辈也都不在了,只有一个二姨魏淑芳,坐在另一条长凳上,眼睛早哭红肿了,有人来的时候,也会拍着旧的八仙桌大声地哭喊,声音尖厉凄惨。 灵堂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倒是蛮大的,可是照片却是很小。一看就是那种以前的一寸的证件照放大的。证件照可以说最考验一个人的颜值了,照片里魏淑英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毛衣,很是青春靓丽。 不过叶晨看了眼照片里的衣领,觉得以当时魏家的生活条件,魏淑英戴了假领子的可能性居高,毕竟这时的人没几个舍得给自己买件白衬衫的。 说起假货,没有人不憎恨,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一种假的东西,很受人们欢迎,而且还流行一时,这就是假领子。假领子其实是真领子,但它不是一件真正的内衣服装,只是一件领子而已。 假领子又不完全只是领子,它还有前襟、后片、扣子、扣眼,但只保留了内衣上部的少半截,穿在外衣里面,以假乱真,露出的衣领部分完全与衬衣相同。这也算是七八十年代的独特产物了。 魏淑芳端着两盘摆供的水果进了屋,看着八仙桌上的相框,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照片怎么这么小啊?” 乔祖望这边刚把八仙桌后面的大红帐子用图钉摁好,他讪讪的对魏淑芳说道: “照相馆的人说,照片只能放这么大,再大就糊了。” 作为小姨子,魏淑芳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夫平日里也多没溜儿,她哭丧着脸说道: “可怜我的姐姐,这辈子连张好照片都没照过。” 叶晨冷眼撇了眼魏淑芳,在心里吐槽,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好男人让你给抢走了,她就只能匆匆找到乔祖望这个五毒俱全的家伙嫁过去,有今天的结局,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意外。 叶晨打量了一眼遗照后面的大红帐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违和,这是家里压箱底的大红被面,丝绸材质的,上面还有百花争艳的绣花图案,跟这灵堂一搭,不知情的人看了,都摸不准是拜堂还是办丧事儿,不得不说,乔祖望这个王八蛋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邻居吴婶作为魏淑莹的闺蜜,这些年忙前忙后的帮着操办着丧事,她走到了叶晨身边,拉着手臂把他带到供桌前,眼含热泪的说道: “一成啊,给你妈磕几个头,哭几声。” 在原世界里,原宿主乔一成呆若木鸡的站在灵位前,一滴眼泪都没掉,收获了邻居们一句“这孩子心真硬”的评价。此时他穿越过来,不像标新立异,作为一个老戏骨,演戏本就是他的擅长,虽然对原宿主的母亲不能够感同身受,可是不耽误他哭的热闹。 坐在灵位旁的乔祖望、二姨魏淑芳和吴婶都看呆了,虽然叶晨没有哭出动静,可是豆大的泪水直接翻滚而出,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孩子动了情。反倒是二强、三丽和四美,虽然哭的热闹,泪水却实实在在没多少。 齐志强也带着大儿子齐唯民赶来了,看着灵堂上魏淑英的照片,齐志强百感交集。魏淑芳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赶忙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屋子里哭成了一片,院子里左邻右舍的那些个长舌妇,此时却聚在了一起,开起了小会。齐志强高挑的大个,英俊的相貌,自然就成了他们的谈资。 “这个男人老是过来,给淑英做这个做那个的,他原来是个当兵的,复原之后分到汽车厂了。” “呀,那厂子不错啊,待遇好,老有东西发。” “淑英活着的时候,他倒是常来常往的,每个月都要来上几次,大包小包的,哦呦,他不会是有啥想头吧?要了小的,还想要大的呀?” 叶晨四处踅摸了一下,端起了弟弟妹妹晚上起夜撒尿的夜壶,走出了堂屋,来到了院子里,直接把里面的黄白之物兜头倒在了那个满嘴喷粪的长舌妇身上。然后大声说道: “你这破嘴还没我家这尿罐干净的,我妈都已经死了,你还不忘糟践她,你也配叫个人,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一股腥臊味整个院子都是,被泼的长舌妇都快要被气疯了,冲上前就要给叶晨一点教训。吴婶看到了,赶忙把叶晨给抱紧在自己怀里,对着那人呵斥道: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呢?再说人家也没说错啊,淑英头七还没过呢,你就在这儿满嘴喷粪,你还有理了?” 一旁的邻居纷纷掩住了口鼻,对着被泼尿的妇女嚷嚷道: “就是,你赶快出去吧,就没你这样的,院子里都快没法呆人了。” 在堂屋里拜祭的齐志强,刚才自然是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他脸色有些尴尬,但是却不好说什么辩解,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叶晨站出来闹了这么一通,齐志强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晨,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家伙平日里一贯腼腆,话不多,没想到怼起人来这么有力度。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二姨魏淑芳把叶晨叫到了一边,指了指八仙桌上的相框,对他说道: “一成,你放到屋里去吧。” 魏淑芳的心里很清楚,乔祖望这个不着调的,肯定是不会在意这张遗照的,放到他那里,可能没两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叶晨点了点头,拿着遗照回了兄妹四人住的房间,屋子里齐志强正在哄最小的四美睡觉,二强在上铺正在铺被,三妹端着杯子接了杯水送到了齐志强身旁,对他奶声奶气的说道: “姨夫喝水。” 叶晨把遗照放在柜橱上,怎么看这张遗照是怎么不顺眼。叹了口气,他来到正在画画的齐唯民身边,对他说道: “表哥,给我张大白纸。” 所谓的大白纸,就是十六开的纸张,齐唯民喜欢没事的时候胡乱涂鸦,所以齐志强给他买了不少。齐唯民看了看自己的表弟,也没多想,递了一张给叶晨。 叶晨接过了白纸,来到了柜橱,找出了文具盒里的铅笔头,和一块橡皮,对着遗照画起了素描。只是简单的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人物的轮廓,毕竟在少年派的世界里,林妙妙就是个绘画能手。 叶晨在结束任务后,获取了她的绘画天赋,不敢说画的有多好,但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素描,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旁的齐唯民看到叶晨在画画,出于好奇,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惊呼道: “妈呀,一成,你这画的也太好了吧!” “唯民,小点声,别吵到妹妹睡觉。” 齐志强对着儿子低声训斥道,随即也起身来到了叶晨的身边,看着他聚精会神的在那里对着照片描摹,魏淑英脸上的神韵渐渐铺陈到了画纸上。 齐志强没有打扰,就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直到看着叶晨画完,一比一的把魏淑英年轻时的照片完美的复刻了出来,然后看着他笨手笨脚的要把相框里的小照片取下来,齐唯民才醒过神来,赶忙上前帮忙。 看着换好的那张素描,再看了眼叶晨,齐志强莫名的一阵心酸,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他对着叶晨问道: “一成,你这画画是跟谁学的啊?画的真好。” 对于素描齐志强听说过,不过那都是专业绘画的那群人才会的技能,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掌握这个本事。 叶晨冲着齐志强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我们学校新来的的美术老师,他休息的时候经常去到公园里画画,我看到后觉得很好看,就去到他宿舍,帮着他干活,求他教我的。” 齐志强摸了摸叶晨的脑袋,然后说道: “好,好孩子,姨夫这两天也去给你买些大白纸和铅笔,既然喜欢画画,就好好学,姨夫支持你。” 第二章 叶晨的账本 叶晨和二姨夫齐志强在小屋里说话,魏淑芳则是在大屋里跟乔祖望絮絮叨叨: “姐夫,我姐不在了,以后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你得多操心呐,这孩子还这么小,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似的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了。” 乔祖望翻着自己的死鱼眼,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有气无力的回道: “可不嘛,要不说我命苦呢,你姐就这么把我和孩子都给扔下了。今天这一拨拨的,来的人倒是挺多的,出钱的少,一个个的什么东西嘛!” 乔祖望因为连着打了三天三宿的麻将,本身就精疲力尽的,紧接着又被抓去派出所,出来后也没闲着,又开始操持后续的丧事,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说这话的时候哈欠连天,心不在焉的,怎么看着怎么欠揍。 魏淑芳恨不能弄死这个家伙,对于乔家的事情,没谁比她更了解了,从打第一套生下乔一成,都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乔祖望就一直没闲着,不停的播种。 眼瞅着姐姐魏淑英已经三十五了,还坚持着让她把孩子给生下来,高龄产妇怀孕生子本身就危险重重,现在人没了,反倒是姐姐扔下家里走了,他没半点难过不说,不忘从姐姐魏淑英身上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还在埋怨过来拜祭的人没给礼金,实打实的混蛋一枚。 魏淑芳正眼都没去看乔祖望,想起了魏淑英,眼眶里蓄积着泪水,恨恨说道: “我姐才是真的命苦呢,自打跟了你,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乔祖望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己的小姨子是啥东西他最清楚了,自己当年能娶到魏淑英,实属是捡漏,要不是魏淑英被自己的亲妹妹逼着放弃了相爱的未婚夫,也不会嫁给自己。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她是因为跟了我,不如你有福气啊,嫁给齐志强多好啊,赚的多又能干。” 魏淑芳仿佛是被针扎了一下,对着乔祖望嚷嚷道: “乔祖望,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啊?我们这几天跟着忙活,钱也搭进去不少,你还说这种话,真是的!” 听话听音,乔祖望没在意魏淑芳不叫自己姐夫,直呼自己的大名,他打量了一眼魏淑芳,然后问道: “你这是想要点什么?” “我能要什么啊?我替我姐忙活最后一场,我还能要你钱不成啊?我就是想要那块大红色的帐子,留个念想!” 乔祖望坐起了身子,对着魏淑芳说道: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跟我谈心,原来是惦记着我家的东西啊。那块大红布是你姐留了很多年的,说是将来要给女儿结婚的时候缝床被子用的。”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魏淑芳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声说道: “咦呀,三丽四美才多大啊,等到她们家人的时候,那料子搁在柜子里都闷了。” 换成别人,乔祖望指定是不能让他们占这个便宜,然而眼下魏淑英还没过头七,他还指望着魏淑芳和齐志强两口子帮着忙活呢。而且就像魏淑芳说得那样,三丽四美嫁人还指不定是哪辈子的事儿呢,他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然后回道: “行啊行啊,拿走吧拿走吧,能占一点是一点。” 魏淑芳也没客气,直接去到堂屋,把八仙桌后头的大红帐子拆下,叠好了捧在怀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来到乔祖望的大屋,对他说道: “对了,我姐明天火化,火葬场的人说那骨灰盒有三块的、五块的还有八块的。我姐也没享过什么福,志强跟我商量,给你添几块钱,给我姐买个体面点的。” 乔祖望剥了个橘子,掰开一瓣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死都死了,一个破骨灰盒子还要五块八块的,现在的人真是,这么黑心。” 魏淑芳看着乔祖望这副德性,不由得气结,换成别人家,摆过供的那些个贡品都会可着孩子先吃,毕竟家里还有五个小的呢,可到了乔祖望这里,就没有那一说,饿不死他们就成。她气愤的对着乔祖望嚷嚷道: “又不是花你的钱!” “那我求着你们花钱了?是你们自己爱花的,那就花去呗。” 遇到乔祖望这种艮刀肉,魏淑芳是彻底没了辙,她出了大屋,站在小屋门口招呼道: “志强,走了!” 乔祖望的一双死鱼眼再次一翻,对着魏淑芳叫道: “只顾着往家里划拉东西,这里还没收拾完呢,就要走啊。” 魏淑芳恨到不行,扯开嗓门大声叫道: “我去医院呢,去看娃呀,大的不在了,小的还在呢!” 魏淑英的丧事总算是办完了,第二天一早,被拉去了火葬场火化,成了一捧骨灰,乔祖望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骨灰放在殡仪馆,一放就是二十多年。至于齐志强和魏淑芳支援的那五块钱,被他贪墨,有这钱他能切块猪拱嘴下酒,没必要浪费在骨灰盒上。 借着妻子去世的光,乔祖望有了几天丧假,为了安抚自己中年丧妻之痛,他连着打了两个晚上的麻将,上次本来他大赢的,结果好端端的被公安抓了个正着,钱被全都没收了,亏大发了。一番鏖战后,第三天早上,乔祖望这才摇摇晃晃打着呵欠去单位上班了。 在单位里磨了一天的洋工,好不容易磨到了下班,乔祖望坐在车间门口的长椅上,美滋滋的端着大茶缸子喝着茶水,时不时的吐出一根茶叶梗子。 就在这时,跟乔祖望一个车间的女工,对着乔祖望说道: “乔师傅,我刚从门卫回来的时候,门卫让我通知你,卫生所打来了电话,让你接你儿子去呢,顺便把账结一下。” 魏淑英是生了乔七七以后突然大出血的,一下子就不行了。孩子生下来还好,过了半天,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医生把他给放进了暖箱。 乔祖望暗叫不妙,他这两天输了液吊蛋精光,哪有钱付医药费?连烟都快要抽不起了。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很快就有了主意,跟车间主任打了声招呼,直接先离开了。 乔祖望先跑到学校,跟老师请了假,把乔一成乔二强接了出来,又回家领了三丽和四美,拖儿带女地跑到卫生所去了。看到卫生所出具的账单后,乔祖望对着缴费窗口大声嚷嚷道: “哇,这么多?” 缴费窗口里的会计头不抬眼不睁的扒拉着自己的算盘,然后说道: “抢救大人的呀,还有小孩子这些天的治疗费。” “我哪有这么多钱呐?” “你有没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妈,难不成看病还有不付钱的道理?” “你这么凶干嘛?” “谁凶了?” “不是你是哪个?” “我不跟你啰嗦,你赶快交钱,交完钱把你娃带走,我们这儿是卫生所,不是托儿所也不是孤儿院!” “什么孤儿院?你当我是死人啊?” 叶晨站在乔祖望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倒是宁愿当乔祖望是个死人,摊上这样的杂碎当老子,让他心中戾气很重,主要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么个杂碎最后活到善终,让叶晨很是意难平。 “我不跟你吵,你赶快交钱,再说了,这是医院的规定,看病哪有不交钱的?” “我真莫得钱,那要不,你们把刚生下来的那个扣下来抵债好了。” 乔祖望连句人话都不说了,气得医院的会计站起身来,冲着他大吵大嚷,缴费窗口外,前来这里看病的病人和家属,也都非常无语,心说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叶晨眼神冰冷的看着乔祖望的背影,心里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这种货色已经不配叫个人了。至于他身旁,二强三丽四美扯开嗓子哭个不停,这是乔祖望进到医院前特意交代的,一看吵起来了,就让他们大声哭,卖可怜。 叶晨被吵到心烦意乱,把弟弟妹妹留在了那里,找到了帮魏淑英接产手术的主治大夫,在他办公室里给二姨夫齐志强拨去了电话,眼下就只有他能解决现在的乱局了,要不然大家都不得安生,穿行这么多个世界,这恐怕是叶晨遇到的最社死的一幕了。 叶晨从主治大夫的办公室回来,正巧被乔祖望给看到了,他一脚冲着叶晨踹过来,眼珠子一横,呵斥道: “你去哪儿了?谁特么让你乱跑的?!” 叶晨直接一个闪身躲过,小手不着痕迹的把乔祖望踢向他的腿轻微的朝前一带,乔祖望顿时杯具了,他一个大劈叉直接落在了地上,劳保裤的裤裆都被撕开裆了不说,最关键的是扯着蛋了,疼得他冷汗直冒。他一边叫唤的跟杀猪似的,一边指着叶晨骂道: “小王八蛋,老子踢你你还敢躲?!” 周围看病的病人和家属,此时看到乔祖望龇牙咧嘴的模样,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心说被踢了还不赶紧躲开?你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冲着小孩子的那一脚,都容易把人给踢没了,不躲还怎么着?站在那里让你踢死啊?活该你这癞汉倒霉! 就在这时,齐志强和魏淑芳两口子赶来了,齐志强扶起地上的乔祖望,对他说道: “姐夫,这个钱我来付。” 最终齐志强掏的这笔医药费,足有二十多块,在当下这个年月,抵得上一个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魏淑芳站在后头看着,阴沉着脸没出声。 直到出了医院,齐志强骑着借来的三轮车,拉着一家老小回去的时候,抱着乔七七的魏淑芳这才说道: “姐夫,我家志强替你交的那个钱,你想着还给我们,那是借你的,不是给你的。我们是亲戚,也就不写什么借条了,但是你心里得有个数!” 乔祖望嬉皮笑脸的看着魏淑芳,然后癞兮兮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晓得了,我还会贪你的钱不成?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姐的单位是大集体,是没有公费医疗的,不说什么超生罚我们款都算好的了。你也知道,你要不宽限我些日子,那我只有带着你姐留下的这几个娃儿跳玄武湖去啦。” 魏淑芳看着乔祖望这个赖皮赖脸的狗东西,直接骂道: “那么你跳去好了,玄武湖又没盖盖子,吓唬哪个嘛!” 从这天起,乔家又多了一张嘴,其他姊妹四个倒是好说,毕竟都是大孩子了,可是乔七七不一样,他从生下来除了在医院里,在乔家就没喝到过一口奶。 乔家的伙食分为两种,一种是乔祖望自己吃的,他会拿个竹篓,把自己平日里就着老酒的花生米和没吃完的猪头肉装起来,高高的挂在孩子们都够不到的房梁上,至于孩子们吃什么,就不关他的事了,只要是饿不死不行。 乔祖望吩咐叶晨,每天煮饭时多放一些水,锅一开,先把米汤倒出来,放一点糖,喂那小东西。热的米汤盛在小碗里放在八仙桌上,发出一种清甜的香气,三个小的围着桌子转来转去,眼睛盯在那碗上拔不出来了。 叶晨象轰小鸡似的把他们轰开,吹凉了米汤,一勺一勺地喂到小东西乔七七的嘴里。至于那三个小的,则是躲在厨房里,拿着刚才叶晨盛米汤的勺子,舔个不停。 只喝米汤,营养一定是不够的,乔七七不仅比刚从医院抱回来那会儿瘦了,而且夜间也哭闹得厉害起来,一哭而不可收,直到把小脸憋得紫涨。 乔祖望一如既往地晚上是要出去打牌的,即便回家来,他也不把乔七七抱回自己屋睡,乔七七的摇篮就放在小屋里兄妹几个的大床边上,夜里他哭闹的时候,叶晨总是第一个被吵醒,把乔七七哄睡后,叶晨会拿出一个本子来,给乔祖望记上一笔。 不过叶晨是用特殊的标记做记录的,别人谁都看不懂的那种。这笔账早晚他是要跟乔祖望算清的,在账没算清之前,乔祖望就算是想死都不可能…… 乔七七的诞生,让乔家面临着一个大难题,白天乔祖望要上班,叶晨与乔二强要去上学,家里只剩下三丽四美两个丫头,她们连照顾自己都是问题,是绝对看顾不了乔七七的的。 这时候把乔七七放到单位的托儿所里也不现实,因为乔七七还没满周岁,托儿所是不会收的。乔祖望把他托给邻居吴嫂家里,可是不过两天,人家就不干了,短暂的帮忙照顾两天,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这又不是自家孩子,她才不愿意管呢,哪怕她跟魏淑英是闺蜜。 月底乔祖望开工资的日子,二姨魏淑芳登门讨债来了,从乔祖望手里接过了一对毛钱,看着倒是蛮壮观的,好大的一把,可多是一分二分的,五分的都不多,一毛两毛的更是少的可怜,最后一拢,好家伙只有两块三毛八。 乔祖望把孩子都哄到小屋里吃饭去了,给魏淑芳倒了杯茶。魏淑芳抖了抖手里的毛票,对着乔祖望说道: “这才几块钱啊?姐夫,剩下的钱你得抓紧还啊,那我们一大家子也等着用钱呢。” 乔祖望吹了吹茶水的浮沫,抿了口茶,然后对着魏淑芳说道: “二妹妹,你看你姐没了,我一个月的工次才二十三块五,我不能不上班,不然连这二十来块钱都拿不到,一成他们几个真的要饿死的,现在,我倒还活着,又不能把他们送孤儿院。 现在呢,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小的,这样养下去,是真的要活不成的。二妹妹,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死了的份上......” 乔祖望一撅屁股,魏淑芳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儿,她直接不耐烦的打断道: “姐夫,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七七才那么小,你现在情况是难,可是姐夫,你也知道,我们家老齐虽然厂子不错,但是一个月也就那么几个钱,还要贴他老妈三块五块的,我又是没有工作的,我自己还有三个小孩......” 乔祖望难得把姿态放得很低,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个你放心二妹妹,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每个月会贴你钱的。你看五块够不够?” 能让乔祖望这个赖皮缠服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把他逼到实在没招儿了,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 每天晚上乔七七一哭,叶晨就会把他从里屋床上抱起来,出了小屋,“哦哦哦”的在那里哄孩子,吵得乔祖望整天整宿的睡不安生,偏偏他又拿叶晨没辙,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跟孩子翻脸,最主要的是真翻脸了,谁帮他去带剩下的那三个小的? 魏淑芳难得在乔祖望这里讨到上风,不过她还是撇了撇嘴,不饶人的说道: “姐夫,你也不用跟我哭穷,俗话说得好,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每回在牌桌上也没少进账,哪个不知道你是有名的乔精刮子,最会算牌。换作是我,我都不好开口,五块钱,你打发要饭花子呢?” ps:祝各位读者大佬阖家团圆,中秋快乐! 第四章 嘴馋王者 精刮是精明的意思,属于嘉定方言。嘉定方言属吴语(吴方言)系,尤同苏州、松江、太仓等地的方言接近。在本地区内,嘉定方言在语法和词汇方面差异不大,但在语音清浊上东南部与西北部人的口音有异。 乔祖望赶忙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讪讪的对着魏淑芳说道: “二妹妹,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们打牌是不来钱的,来钱那不叫赌博了吗?我们最多就是赢点花生瓜子、小笼包子。” 魏淑芳的不屑溢于言表,要说别人不了解,她却是知道的,姐姐魏淑英生产的时候,乔祖望就被派出所给抓了,最后还是齐志强去到派出所交的罚款,要不然都被行政拘留了。她翻了个白眼,对着乔祖望喷道: “瞒得了别人你还瞒得了我?别忘了你被抓赌,罚款都是我家志强交的呢。不来钱你每天点灯熬油似的在那儿熬夜打牌?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乔祖望被怼的无话可说,他压根儿就忘了这一茬了。他最后咬了咬牙,对着魏淑芳说道: “诶呀,算了算了,七块?不能再多了,家里还有四个娃等着我那工资吃饭呢!” 魏淑芳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说道: “姐夫,那笔医药费你可不能忘了,我们一家老小也是要吃饭的。” 乔祖望见事情有了转机,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二妹妹,那个另外算,我隔个三五个月,总是会还你一些,就算没有,我也会拿一些粮票布票或是工业券去顶账,你放心,我不会忘,我乔精刮子又不是老赖皮!” 魏淑芳其实心里压根儿就没指望这个惫懒的家伙能给钱,他是傻揍性自己心里实在太清楚了。只盼着有自己在后面追着,他能少打两把牌,最起码顾着点家里的孩子。 第二天傍晚,二姨魏淑芳带着儿子齐唯民,来到了乔家把七七给接走了。魏淑芳抱着乔七七,至于齐唯民则是帮着拿了个包裹,里面装着一床小被,还有用线裤改成的尿褯子。齐唯民看着襁褓里的乔七七,一脸的笑意。 乔祖望把人送出了院外,看到四下无人,对着魏淑芳说道: “二妹妹,我拜托你的那个事儿,你要多费费心呐!” 家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乔淑英在的时候,乔祖望倒是没啥感觉,可是妻子现在不在了,他是真的头疼,毕竟多张嘴就意味着要多花钱。所以他就让魏淑芳帮忙打听,看看有哪个好人家,缺孩子的,他打算送出去一个。 这种事情在当时的年月再正常不过了,魏淑芳一脸正经的对着乔祖望说道: “姐夫,孩子是我姐的骨血,我肯定会给找个好人家的,绝对不会马马虎虎。找个家庭条件好的,清清白白的,知书达礼的人家,孩子过去了一是遭不着罪,二对孩子将来也好。” 乔祖望的脸上笑开了花,少了个孩子意味着少份负担,他对着魏淑芳说道: “到时候我得好好谢谢二妹妹!” 魏淑芳斜睨了乔祖望一眼,非常不屑的说道: “哦哟,算了吧,指望你谢,那石头都要开出花来了。” …………………………………… 叶晨郁闷的想要吐血,摊上乔祖望这个每天当甩手掌柜的混蛋老子,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就只能是担负里照顾家里的几个小的责任。 叶晨虽然擅长那种生活技能,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每天的生活开销,乔祖望这个家伙都是按天给的,得精打细算。而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能吃的年纪,肚子里没有油水,一个赛一个胃大。 这个年月城市里是严禁饲养家禽的,居委会拿着大喇叭,走街串巷的告知过好多回。但是上有政策,下手对策,乔家还是偷摸的养了只芦花鸡。每天老母鸡“咯咯咯”一叫唤,乔二强第一时间就会闪身来到鸡窝,伸手去摸出刚下的蛋来。 这个年月里物资匮乏,菜市场卖的也就那么几种菜,除了青菜就是包菜,就连豆腐都不是每天都有的,有时候运气好,手里面又恰好有豆腐票,叶晨会买上一块回去,不管是炖汤还是熘炒,也算是改善了伙食。 乔祖望有时候下班早,没出去打牌,他会让叶晨多蒸上一个蛋,做成鸡蛋羹,鸡蛋羹端上了桌,乔祖望会非常精致的点上两滴芝麻油。这时候家里的几个小的,会眼巴巴的看着他,乔祖望用筷子把蛋羹分成五份,他自己当然是独占最大的那份,至于剩下的几个小的去分着吃。 乔祖望总是骂乔二强是“人头猪脑”,可是这家伙在吃的方面脑子总是转得很快,每次吃鸡蛋羹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占三丽四美的便宜,偷着摸的挖掉属于她们的一小角。 为了转移两人的注意力,他还会满嘴跑火车: “三丽、四美,你们看着鸡蛋像不像桃酥?人头猪脑,没有想象力,这鸡蛋还能变成好吃的,什么都能变,想吃什么就能变什么!” 乔祖望三口两口喝完鸡蛋羹,斜眼看了下一本正经在那里扯犊子的二强,嘴里嘟囔着: “这孩子脑子滑丝了,也不知道随了谁。” 第二天叶晨放学后,回家放下书包,拎着菜篮子去到菜市场买菜去了。乔二强鬼鬼祟祟的从五斗橱里摸出了四个笨鸡蛋,然后领着四美去到街边卖去了。 在那里蹲了会儿摊儿,四美看到没人过来买,索然无味,起身去到一边玩去了,二强偷瞄着四美消失的背影,拿起了一颗鸡蛋,在身旁的水泥电线杆上小心的磕破,然后小口的吞咽到了肚子里。 谁知四美突然出现,正好看到了,嚷嚷道: “二哥二哥,你在吃什么啊?我也要吃。” 二强无奈,只能是捡起一颗,递给四美,然后说道: “只能吃一个,剩下两个咱们卖!” 四美学着二强的样子,磕破了鸡蛋,吸进嘴里,只是一口就吐了出来,生鸡蛋腥味十足,手一抖鸡蛋摔在了地上,四美咧着嘴说道: “一点也不好吃!” 二强看着地上散了黄的鸡蛋,一脸遗憾的说道: “可惜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花布衫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穿着灰衬衣的男子,走到了二人近前,妇女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颗鸡蛋,然后问道: “这鸡蛋多少钱?” “一毛钱。” “这么贵啊?” “那就五分钱。” “呵呵,自己出来卖鸡蛋,那蛮能干的嘛,我呢,是居委会的治安员,这个摊子是不能随便摆的,你晓得吧?小小年纪还搞起投机倒把来了,你这鸡蛋哪块儿来的?” 二强默不作声,可是四美明显被吓到了,她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不是我们偷的,这是我们家鸡屁股里……” 还没等她说完,二强就赶紧去堵她的嘴,结果却忘了手里还拿着的鸡蛋,磕了四美一脸的蛋液。 这个年月物资匮乏,为了防止家禽与人争嘴,再加上出于城市卫生方面的考虑,是严格禁止市里的人饲养家禽的。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是没收,要么是直接杀掉。 二强哭的声嘶力竭,抓住男人拎着鸡翅膀的手不放,哭求他不让把鸡带走,最后还是吴婶出面劝说: “刘主任啊,这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儿,你们不要见怪啊。要不这样,这鸡我来杀,当着你们面杀。把杀过的鸡留给他们吧,他们这家子小孩可怜,没得娘喽,让他们也喝回鸡汤肥肥肠子,我家就在前院,我家有刀,刚磨的。” 二强到底是没能拦住芦花鸡被抹脖的命运,他扯着嗓子痛哭起来,涂了满脸的眼泪鼻涕,边哭边诉: “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芦花啊!” 乔二强的这一出把居委会的和邻居们都逗笑了,只有叶晨看着有些心酸。从他接收到的原宿主的记忆,这只鸡还真就是二强伺候的最耐心。 当时魏淑英为了哄年幼的孩子玩,买了个小鸡仔,二强在墙根的湿泥里挖了蚯蚓拌在剩饭里一点点喂大的,哪怕是到现在他还会从菜市场里捡了别人扔掉的菜叶来喂它。芦花鸡毛色光滑,很是争气,隔天会下一个蛋,咯咯咯地跟在二强身后讨好似地报喜。 叶晨把咽了气的芦花鸡带了回来,烧了锅开水,秃噜毛,然后找出了家里放置了很久的砂锅,据说是当初母亲魏淑英嫁到乔家时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因为很久没用过的原因,上面盖了一层灰,叶晨把切好的鸡块打了遍水焯,然后移到砂锅开始小火慢炖。 不一会儿,汤就开了,整个小厨房被香气淹没了,这巴掌大的地方,就象是飘浮在香味的海洋里的一艘船,叶晨在炉子上垫上一块铁板当炉圈隔热,把煤火封得小些,小火慢炖好让汤炖得更香浓,作为一个北方长大的孩子,摆弄炉火是他的强项。 炉火渐渐熄灭,砂锅里冒得小泡也渐渐停止,掀开砂锅的盖子,上面飘着一层油,鸡胗和鸡肝漂浮在上面。三丽和四美扒着厨房的门口,馋的直流哈喇子,叶晨伸手唤她们过来,从汤里捞出了鸡胗和鸡肝,让她们先解解馋。 三丽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要是把捞不着鸡胗吃,那该怎么办啊?爸最喜欢吃鸡胗和鸡肝了。” 叶晨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说道: “你们不用管,回头我跟他说。” 乔祖望回到家的时候,得知家里的老母鸡被炖了,果不其然,像三丽说得那样,拿着汤勺翻个不停,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对着叶晨问道: “鸡胗呢?” 叶晨撇了眼乔祖望,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这只鸡是好些年的老母鸡,鸡肉都炖好了,鸡胗还硬着呢。你有胃病,不适合吃鸡胗,要不然会堵得慌,我分给三丽和四美吃了。” 乔祖望被叶晨给气到了,却又有些无计可施,动手打他吧,眼瞅着这小子一天比一天壮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平日里不管事儿,家里的事情全都是他说了算,他担心自己对他动手,他会撂挑子。他翻了翻眼珠子,对着叶晨问道: “都是三丽和四美吃的?你就没吃?” 叶晨撇了眼乔祖望,然后嘴里嘟囔着: “家里有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就已经够难过了,我再学你跟弟弟妹妹争嘴,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么有骨气,这只鸡你别吃。” “呵呵,行啊,干脆让我戒饭得了呗?” 原世界里,这笔烂账被算到了吴婶的头上,甚至因此掀起了骂战,吴婶因为这件事情对家里有了意见。叶晨自然是不会胡乱抵赖,他分得清谁是真正对家里好的人。 平日里最馋的乔二强,一反常态的坐在院子里的天井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今晚吃鸡,他却连一口鸡汤都没喝。 吃过晚饭,叶晨收拾完碗筷,来到了天井,坐在乔二强身边,对他轻声说道: “妈留下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因为你的嘴馋彻底没了。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多考虑一下结果,要不然麻烦还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 乔二强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掉着金豆子…… 然而事实证明了叶晨还是低估了乔二强的尿性,这货是记吃不记打,好了没几天后,他又故技重施了。这天乔祖望可能是打牌赢了钱,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拎回来一包咸水鸭。 坐上饭桌,小崽子们眼珠子全在那一小盘白嫩的鸭肉上,乔祖望一人分了他们两块,剩下的放在自己面前,先捡了个鸭屁股就着酒,一顿饭足吃了一个多小时,几个小的吃完了全遛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那青花的破了一个小口的碟子。 晚上睡到了半夜,叶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乔二强从二层铺上爬下来的声音,惺忪着睡眼,看他朝着屋外蹑手蹑脚的跑去,连鞋子都没趿拉。叶晨知道这货肯定不是起夜上厕所,因为马桶就在床后边隔着一道帘子的地方。 过了没一会儿,乔二强偷摸的回来了,才刚爬上床,叶晨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嘛去了?” 乔二强被吓的险些没从二层铺上摔下来,他回头看到叶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赶忙从手里夹了半块鸭肉,塞到叶晨嘴里,然后一副哀求的模样,低声哀求道: “大哥,求求你了,别告诉爸,他会打死我的!” 叶晨狠狠戳了下他的额头,取出嘴里的鸭肉,对他说道: “你是真不记打啊,早晚在吃上面栽个大跟头。” 叶晨的预言很准,没过几天,乔二强就栽了个大根头,这天吃完饭,叶晨正在天井处坐着乘凉,结果突然就听到堂屋处传来了一声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叶晨顿时心中一惊,糟糕,忘了盯着二强这货了,这个家伙一会儿不看着他,他就有本事在家里四处翻东西吃,叶晨最怕他来这一手,毕竟他前科累累,偷吃白糖已经是惯犯了。他们家的白糖是放在乔祖望屋里的,乔祖望相信糖开水养人,喜欢饿的时候喝一杯糖开水补一补。 这糖是要糖票买的呀,可别给他挖得浅了一指,乔祖望那个老东西问起来,这小滑头一定不会承认,到时候大家都要倒霉。他赶忙从天井处跑下来,还没等进屋,就见乔二强从屋里出来,来到院子处,可怜巴巴的对叶晨说道: “大哥,我好像是闯祸了。” 叶晨瞪了他一眼,进屋一看,一个玻璃坛子打翻在地,坛子里面以前装着的是乔祖望珍藏的红茶菌。祖望几年前得过一次胃出血,当时医生怀疑他是胃癌,着实吓了他天大的一跳,后来确诊为胃溃疡,开刀切了四分之一的胃。 从那以后,他就格外爱护自己的身体。后来听说喝红茶菌养胃,他就想法子弄了来,养在一个广口的大玻璃瓶里,那瓶子是原先魏淑英冬天用来腌小菜的。 那瓶子放在乔祖望卧室的五斗橱上,暗红色的液体中,飘浮着絮状的一团,像是一个长着无数柔软触须的水母,看久了,会觉得它微微地游动起来。乔祖望每晚吃完饭后二十分钟,会倒上一杯这种暗红的液体喝掉。 乔二强这个嘴馋王者,一直觉得那东西的颜色跟酸梅汤十分相象,味道想必也一样的好,要不爸爸也不会宝贝似地收着,半点也不分给他们吃。 乔二强一直想尝一尝那东西的滋味,想得不得了,搅得他不得安宁,偏偏叶晨的眼睛成天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让他没有机会下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下手,结果却把他给恶心吐了,手一个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乔二强瘦得出奇,却有一颗极其强壮的胃,乔祖望说过:吃个石头下去也能消化得了,偏偏消受不了红茶菌,搜肝抖肠,连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 叶晨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道: “放心吧,他暂时顾不上你,不过你这嘴馋的病真得治治,要不然指定会连累我们几个,他没功夫理你,那就让我来吧!” 第五章 一身戾气 叶晨之所以说乔祖望暂时顾不上乔二强,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再次被叶晨举报,让派出所给抓赌了,现在正老老实实的蹲在派出所的墙角,等候审讯呢。 本来大不见小不见,叶晨也懒得跟乔祖望这个渣渣去计较,可这犊子实在是太过分,三丽发了高烧,这个混蛋居然还四平八稳的坐在牌桌上,最后逼得叶晨不得不背着三丽去了医院,要不然怕是整个人都要烧坏了。 三丽这会儿已经退了烧,和四美站在小屋的门口,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什么打了?” 叶晨没回话,去到厨房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示意乔二强塞在嘴里咬住,然后薅住了他的脖领子,把他拦腰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盖处,对着他的屁股蛋子就是一顿大巴掌,一边打一边说道: “偷吃不要紧,不要连累到我们,就因为你的偷吃,我们三个都要倒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我让你长长记性。” 乔祖望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头发像是鸡窝似的,俩眼眶发黑的回到了家中,几个孩子看到他这副德性,都陪着小心,生怕他发神经打自己,尤其是乔二强,昨天的那顿揍,让他到现在屁股蛋子还生疼,肿了一圈,不敢坐下。 乔祖望也没搭理几个小的,定定的看了叶晨一会儿,然后说道: “烧水,我要洗澡。” 乔祖望洗完了澡,来到了堂屋,就是一通炫饭,临近吃完的时候,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到我那屋儿去。” 乔二强意味自己东窗事发了,臊眉耷眼的挪动着脚步,朝着乔祖望住的大屋走去。这时就听乔祖望提高了声音说道: “没说你,一成,进去,进去等着!” 叶晨撇了眼乔祖望,默不作声的进了屋,从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没过一会儿,乔祖望扔下了手中的碗筷,吧唧吧唧嘴,然后也进了屋,关上门,一只手扯住了叶晨的胳膊,一只手在叶晨的身后狠狠抽打,一边打还一边说道: “站好了,你敢……敢告发老子?胆子肥得很啊,看我不打死你!” 二强、三丽和四美在门外,拍打着门框,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喊道: “爸,别打了,别打大哥了!” 屋子里,叶晨一直默不作声,直到乔祖望朝着他的脑袋打来,被他给一把推开了。乔祖望一时没防备,被他给推了个趔趄,然后就见叶晨面无表情的说道: “差不多得了,怎么还打上瘾了?你不该被告发吗?三丽烧到了三十八度七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打牌,是我背她连夜去的医院,医生说了,再晚去一会儿,怕是脑子都要烧坏了。 从打妈走后,你这个当老子的管过这个家什么?每个月只知道扔给我十块钱,让我照顾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要知道家里四个娃,你觉得你给的那两个大子儿能吃的饱? 你自己呢,每天胡吃海喝的,不管是猪头肉还是盐水鸭亦或是老酒,都被你藏到自己屋子里的五斗橱内,唯恐被自己孩子偷吃,你也配叫个爹?” 乔祖望没想到叶晨敢反抗自己,而且他刚才说的话,在乔祖望看来更是大逆不道。他站直了身子,抡起了巴掌朝着叶晨抽来。 叶晨这次没有再继续选择忍耐,两只手牵过了他的胳膊,然后顺势矮下了身子,只听“扑通”一声,乔祖望被叶晨一个巧劲的背摔,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叶晨也没再去管乔祖望,拉开了房门,径直朝着外面走去。他步子大,走得很快,家里三个小的跟在后面,嘴里不停的叫嚷着: “大哥,大哥,等等我!” 乔祖望在地上愣了许久,最终爬起身来,看着大敞四开的房门,走出了屋外。这时邻居吴婶过来对乔祖望问道: “诶,你们家干么事啊?一大早鸡吵鹅斗的,你又打孩子了?” 乔祖望上下打量了一眼吴婶,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特么关你什么事?” 吴婶嫌弃的撇了眼乔祖望,然后不屑的说道: “你这哪有个当爹的样子嘛。” 纱帽巷距离最近的金陵古城墙的登墙口没多远,叶晨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呆会儿,家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烦躁,他现在只感觉胸中有一股子戾气,再在家里呆着,他怕自己会对乔祖望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按说穿行这么多个世界,叶晨也自问见多了各种奇葩和渣渣,但是渣到乔祖望这样的,他还真是长了见识。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叶晨还特意看了边原剧,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于乔祖望这个癞汉,还没太深的感触。直到他魂穿到乔一成身上,才切身的感受到这个王八蛋有多么过分。 乔祖望,生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长于秦淮湖畔的南京。按时间地域的刻板印象,怎么着也是朴素温柔的人吧。但是乔祖望告诉你:嘿,咱压根儿就不是! 光从孩子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个当爹的有多不靠谱,一成二强三丽四美,最小的崽没有“五”打头,不是乔祖望良心发现,而是当时忙着打牌顾不上。想了想那年是一九七七年,随便赐了名叫“七七”,简直离了大谱。 后来外孙生下来还想继续祸害人家,给小孩取名八帅。对了,外孙姓王,王八帅,这特么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取名还就只是基本盘,后面做的更不是人事儿。老婆生七七难产去世,乔祖望来医院赖钱,让护士拿七七抵债。买卖人口这只是常规操作,后面还把四美送人;三丽被他的牌友猥亵,乔祖望拎起刀子就出去。 你以为是干一架替女儿出气,其实是为了威胁人家要点钱;跟在后面掉两滴鳄鱼的眼泪,算是尽了父子情。 家里四口娃嗷嗷待哺,乔祖望在外边熬夜打牌不回家;家里炖了鸡汤给哥哥补身体,乔祖望进来先把肉捞走;家里小孩攒点钱,乔祖望直接偷走,被发现后美名其曰:“老子用儿子钱,天经地义。” 叶晨站在古城墙,眺望着远方的景色,乔祖望的恶行真的是不能细想,越想越气。叶晨以前听说过丧偶式教育,可充其量也只是爹不管孩子学习。乔祖望则是进化为丧爹式育儿,有些爹,活着和死了没啥区别。 叶晨站在古城墙发愣的时候,三小围在他身旁,三丽对着叶晨小声问道: “哥,爸为什么打你啊?” 一旁的乔二强也一脸的迷茫,对着叶晨说道: “哥,我也想不明白,摔烂红茶菌的是我啊,为什么挨打的是你啊?你跟爸说啥了?不会是把我闯的祸揽在自己身上了吧?” 昨天叶晨虽然揍了乔二强,而且打得还不轻,可是二强的心里还真就没怪叶晨,他很清楚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管他们的人。 “一成!” 正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齐志强的身影。他去到纱帽巷去看几个孩子,结果刚进巷子,就碰到了吴婶,得知了叶晨挨揍的消息,他担心孩子跑出来出了事儿,于是带着儿子紧赶慢赶的追了过来。 三小看到了姨夫,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边喊着姨夫,一边过去抱他大腿。齐志强把三小交给儿子齐唯民,对他们说道: “乖,跟哥哥玩会儿。” 齐志强走到了叶晨近前,然后轻声问道: “一成,怎么姨夫听说你爸打你了?为什么啊?姨夫看看打坏了没有。” 齐志强说着撩开了叶晨的衬衫,结果就看到了脖颈的部位青紫一片。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三丽发高烧,人都烧糊涂了,他在外面跟人赌钱。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背着三丽去了医院,结果大夫告诉我,再晚来一会儿,三丽怕是要烧成肺炎。 我气不过就跑去派出所报警去了。对了,上次我妈生七七那会儿,也是我报的警,他不是爱赌钱吗?他耍一次钱,我就报一次警,姨夫,你觉着这主意怎么样?” 齐志强被叶晨哄堂大孝的言论逗的哑然失笑,看着他消瘦的模样,又感到一阵心酸。他摸了摸叶晨的头顶,上前把他抱在怀里,然后说道: “一成,姨夫跟你说哈,人这一辈子挺难的。可难怎么办?就不活了?得咬牙盯着啊。你瞧那太阳,亮不亮?咱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应该有个太阳,得有希望。 你妈活着的时候特别要强,你得跟你妈学,给你妈争气,别让人看不起。你是男孩子,又是家里最大的,往后你得带着弟弟妹妹们往好里走,家里家外的事儿你得扛起来。 就算是有天真的扛不住了,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姨夫嘛,过来找姨夫,姨夫替你扛。” 说罢,齐志强紧紧的抱住了叶晨,从叶晨的身上,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孩子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波涛汹涌,眉眼间能看到一丝戾气,这是他不希望的。 乔祖望就是个混蛋,这一点齐志强心知肚明。可是他不希望叶晨和乔祖望这个混蛋爹针尖对麦芒的顶起来,一是孩子尚小,一定不是那个混蛋的对手,二是他怕孩子冲动,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毁了,所以齐志强在想方设法的化解叶晨心中的戾气。 古城墙下,齐志强肩头坐在最小的四美,在孩子的簇拥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齐志强嘴里哼起了电影《铁道游击队》的主题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回来的路上,几人路过颐和路,这里的街道相比纱帽巷要整洁了许多,隔着乳白色的院墙,可以看到里面的小洋楼,对于他们这些住在巷子里破旧房屋的孩子们来说,里面的小洋楼是另外一个世界。 颐和路是民国建筑聚集区,这里拥有二百多座民国政府要员的宅第公馆,有句话说,“一条颐和路,半部民国史”。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仿佛隔绝了一切喧嚣,颐和路百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它特有的宁静与浪漫。颐和路最美不过深秋,梧桐叶片片飘落,颐和路的风情更浓。 正在这时,几个身着海魂衫,穿着蓝色运动裤的孩子,从他们身旁经过,朝着小洋楼里面跑去,落在最后面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叶晨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对她说道: “你鞋带开了。” 叶晨之所以会叫住她,因为这个女人和原宿主纠缠了一声,是原世界里宿主的第二任妻子项南方,此时的她还是一朵尚未长开的花骨朵,不过已经有了以后的雏形。 女生弯下腰系好了鞋带,对着叶晨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倒退着跑进了院子。叶晨打量了一眼这座小洋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江苏路三号,邓寿荃的旧居,从小能在这里居住,已经说明了项南方的家境不同寻常。 兄妹四人回到家的时候,乔祖望已经不见了踪影。叶晨也没理会,这个家有他没他几乎没什么区别。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拾掇着自家的小院,到点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乔祖望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探头探脑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他刚买来的猪头肉。 路过小屋的时候,乔祖望一眼就看到几个孩子正捧着几个大海碗在那里吃饭,吃食是他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梅干菜朝猪油渣。 乔祖望也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拎着酒肴回了自己的大屋。叶晨撂下碗筷跟了过来,站在门口压根儿就没进屋,乔祖望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站在那里干么事啊?” 叶晨不屑的撇了眼乔祖望,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过来就是通知你一下,以后每个月你必须多给我五块钱的生活费,买菜钱不够,我们需要营养,不能你自己吃的满嘴流油,我们几个却要忍饥挨饿吧? 还有,你以后每个月还要多给二姨两块钱,不然她就不肯带七七了,要把七七送回来。还有,马上要到冬天了,天冷,家里取暖炉上的白铁管子已经锈烂了,你也不想自己被煤烟中毒熏死吧?所以你要买新的白铁皮。” 叶晨的话说得半点不客气,刚吃了一口猪头肉的乔祖望险些被噎到。经过上次的冲突,自家的老大相比以前的默不作声,明显强势了许多。为了维护自己当爹的尊严,乔祖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得倒是轻巧,白铁皮买回来了谁敲管子啊?那手工不要钱的?”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你也压根儿就没长心。” 乔祖望气得想打人,可是一想到上次打叶晨的时候,被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到现在老腰还酸涩着呢,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讪讪的说道: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要这个要那个的,你当我印钞票的?” 叶晨无所谓的笑了笑,斜靠在门框,轻声说道: “买不买随你,反正到时候真的煤烟中毒了,熏死的不止我一个人。我知道你涨了半级工资,你要是舍命不舍财,那就不买。” 叶晨硬邦邦的话语让乔祖望好一阵不适应,他怪自己当时手贱,跟叶晨耍老子的微风,结果被反杀了不说,现在还要听他吆五喝六的。不过想到自己基本不着家,家里都是他在管,最终也只能是服软,对着叶晨说道: “你干脆一口气说完,还要什么?” 叶晨踢踏了一下脚上的鞋,然后对着乔祖望说道: “平日里把你当祖宗一样的伺候,我也该给自己谋点福利吧?就算是雇个短工,你还得给人家发工钱呢,我要一双白球鞋。 当然,还是那句话,买不买随你,不买的话我大不了选择罢工,领着二强三丽和四美,跑到你们单位门口,让你好好现现眼。” 乔祖望感到很无语,平日里都是自己惫懒的跟别人耍无赖,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没想到叶晨会用无赖的办法反过来对付自己。沉默了片刻,乔祖望烦躁的说道: “买买买,都给你买!” 乔祖望把白铁皮买了回来,最终是齐志强过来帮忙敲的管子,顺利的帮着把取暖炉的烟囱换成了新的,电炉子的时候,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溢得满屋子都是烟了。 冬去春来,叶晨上了初中,至于二强也上了三年级,虽说一个是小学,一个是初中,其实都在一个学校,这样的学校有个别称,叫“戴帽中学”,属于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 这天一大早,乔二强鬼头鬼脑的凑到了正在那里练气功的老爸乔祖望跟前。乔祖望只是一打眼,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有麻烦事找自己。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大清早的你干么事啊?站在门口当门神呢?” 乔二强的眼神有些躲闪,吭哧了半天说道: “爸,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是今天中午放学之后开。” 第六章 化身清道夫 乔祖望依旧我行我素的摆着架势练功,随口应付了一句: “找你大哥去。” “我们老师说了,必须让家长去。” 乔祖望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们老师的话是圣旨啊?老子下午还要去新开的澡堂子呢,别在这里犯嫌,赶紧给我消失。” 乔二强怯怯的看了眼乔祖望,最后只得无奈的找到正在刷鞋的叶晨,然后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今天我们学校开家长会,老师说家长都要去,爸说他有事儿不去,你去呗?” 因为和乔二强同在一个学校,叶晨是知道自己弟弟在学校是啥德性的。老师们常说,乔一成是天,乔二强就是一领芦席,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个娘肚子里跑出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物来! 乔二强反应迟钝,他弄不懂任何一门课老师讲的知识,体育也不好,齐步走一二一经常性顺拐已经成了常态;甚至连唱歌都严重跑调,到最后不仅自己跑,还带着全班一起跑。 温和善良的中年音乐女老师只好给了他一付小铃铛,请他替老师的风琴“伴奏”以便让班上其他同学们好好地唱完一支歌: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乔二强坐在角落里认真地敲着小铃,叮叮叮,完全不在节拍上,可是也只能这样了。 当然,乔二强身上也不能说没有优点,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吃不饱的缘故,他对食物有种与生俱来的偏执。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个灵敏至极的鼻子,哪里有好吃的,他一闻就知道。 乔二强常常向叶晨汇报他关于美食的心得:哥,粮站新出了一种东西,叫面包,软得跟棉花似的,一个要一毛钱,我们同学分给我一小丁点;哥,要是有清蒸鱼吃的时候,沾点醋,吃起来跟螃蟹的味道有点像嘞! 二姨父齐志强有一次送了他们两个西瓜,乔祖望拿走一个自己屋吃去了,叫叶晨带着弟弟妹妹们分那个剩下的,结果发现是生的葫芦瓜,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二强从乔祖望屋里偷出糖罐,把瓜瓤挖出来用糖腌了,果然好吃。 他还发明了一种新的米饭吃法,用开水泡饭,倒点酱油,撒点细盐,再挑指甲盖那么小的一块猪油拌进饭里,香得不用菜就能吃一大碗,发明这种吃法的时候,他只有八岁,所以说永远都不能低估一个孩子发明创造的能力。 乔二强带着三丽一块儿上粮站打油,甜言蜜语地奉承打油师傅,阿叔,阿叔,油端子多控两下啊,多控两下啊。三丽很快就有样学样的学会了:阿叔,油端子多控两下啊! 因为嘴巴实在馋,二强在学校里没少闯祸,有一回,他偷跑进热饭的水房,把同学饭盒里的荤菜全捡出来吃了,被看水房的校工抓了个现的。 老师们知道乔祖望不管事儿,把叶晨这个当大哥的叫来训斥道,二强这个孩子,真是坏得老实,你偷吃在不同班上偷呀,一个班偷吃一个饭盒里的菜,也看不大出来,乔二强倒好,只盯着一个班的饭盒筐偷,翻得一竹筐子里的饭盒全开了盖,散乱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一窝子老鼠扒拉过似的。 每逢这个时候,叶晨只能是臊眉耷眼的给老师陪着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摊上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爹,他已经不知道社死多少回了,脸皮厚度早就锻炼了出来,说白了都是穷给闹的。 其实叶晨早就已经有了变现的能力,也偷摸的给杂志社投稿,攒了一笔钱,只不过因为不想给乔祖望这个赌鬼祸害,一直都没显现出来,全都是在背地里进行,这件事儿除他之外谁都不知道,哪怕是一起住在小屋的几个弟弟妹妹也无人得知。 叶晨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跟几个弟弟妹妹离心离德,关键是乔祖望这个老东西不靠谱,家里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而且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准儿会惦记这笔钱,他有过跑到小屋偷拿叶晨攒的钱的记录,还美其名曰,老子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 穷人家里过日子,都讲究留个过河钱,叶晨小时候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一大家子全指着他,所以他只得这么做,而且在他心里,早就给乔祖望判了死刑,虽说不至于弄死他,可是也不能让他再继续蹦哒,在叶晨的眼里,乔祖望距离变成一个活死人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叶晨一边涮着刷好的鞋,一边对乔二强问道: “你小子不是又在学校惹什么祸了吧?有情况最好提早交代,要是我在学校见老师的时候,被指着鼻子数落,到头来你也得难过。” 乔二强小心翼翼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哥,我最近在学校乖得很,没给你惹祸。” 叶晨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转身看向了乔二强,然后问道: “我怎么总觉得你小子最近有事儿瞒着我?你确定没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没……没有。” 乔祖望这老东西最近迷上了泡澡堂子,离他们家不远,原本就有一家澡堂,最早叫莲花池,后来改成了gnb澡堂,随着改开旧貌换新颜改了个新名字叫又新浴池,重新开业前装修了一下。 说是装修,其实不过是重贴了白磁砖,原本的水泥地全换上了防滑的小红砖,原先油漆斑驳的衣物柜新刷成了淡绿色,有淋浴,也有大池子。价钱由原先的一毛钱涨到了三毛。 乔祖望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花上三毛钱在里面耗上一整晚,泡得通体舒坦了,喝点茶水,买一小碟水萝卜,在那里跟人吹牛叉侃大山,然后在窄小的床位上舒舒服服的眯上一觉。 他的那群以前的牌友,被叶晨接二连三的举报,都给举报的怕了,平日里就算是要打牌,也会刻意避着乔祖望,不过洗澡的时候大家倒是经常会碰上。 又新浴池也许是玄武区最早恢复修脚搓背业务的澡堂,乔祖望当然赶了时髦,享受了一回又一回,至于家里又用不着他来操心,只要给钱就好,在他眼里,他家老大叶晨,甚至要比以前有钱人家雇的长工要划算。 乔祖望在澡堂子里舒舒服服泡澡的时候,叶晨放学后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小学部,给二强来开家长会了。因为老师拖堂,所以他来的时候,家长会已经开了,他不好打扰,从后门进去,来到乔二强的位置坐下。 家长会开完,叶晨被乔二强的班主任给单独留了下来,带到了办公室,老师也知道乔二强那个不靠谱的爹不管事儿,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叶晨这个当大哥的操持。 她从自己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港衫,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一成,这个是你家里给二强买的吗?”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老师回道: “老师,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二强都是捡我的衣服穿,真有新衣裳到他这儿也都是二茬了,我家是不可能单独给他买新衣服的。” 乔二强班主任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开口说道: “有同学反映,乔二强同学这几天突然有这么一件时髦的衣裳,早上出门躲在公共厕所里换上,下午放学再换回原先的衣服。听同学说,他这样穿像麦克,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哪位。 现在看来,他也不想家里人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属于家里学校两头瞒,两头骗对不对?那这个衣服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叶晨的眉毛微皱,他摸了摸面前这边港衫的材质,当初在南来北往世界的时候,马燕就是最早做服装生意的那一批。叶晨沉吟了片刻,对着乔二强的班主任问道: “所以呢,老师,您究竟想说什么?” 乔二强的班主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对叶晨说道: “最近班级里常常有失窃的现象,有三位同学丢的都是伙食费,还有一位同学,妈妈给买参考资料的钱也不翼而飞了。” 叶晨的神情有些凝重,对着乔二强的班主任说道: “老师,我的弟弟我了解,他平时可能因为嘴馋偷吃别人的东西,但是去偷别人的钱他是万万不敢的。教员说过,没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会给您一个交代,这件衣服先放到您这儿,我会让二强在您面前亲自解释清楚衣服的来历,您看行吗?” 叶晨离开了老师的办公室后,把书包往背后一背,发疯了似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他倒不是要急着去找乔二强算账,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不是乔二强干的,他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急着跑回家,是为了阻止一件事情,原世界里,乔祖望的牌友李和满,趁着家里的男人都不在,用零钱把四美打发去买豆腐涝,然后借机把三丽给拖到了里屋给玷污了。 李和满玷污三丽是早就有预谋的,他家是开杂货铺的,三丽每次去李和满开的小卖铺买酱油,李和满都故意用自己给三丽已经优惠多次的说法,来拉近三丽对他的亲切感和感激之情。 李和满这种行为,是很多意图猥亵儿童者惯常使用的手段和伎俩,先给小孩子一点好处,让孩子对自己放松警惕,产生熟悉和亲切感之后,再慢慢一点点达到自己的猥亵目的。 三丽还小时,对李和满的险恶意图可能没有觉察,但是小三丽年龄渐长,李和满刻意双手亲密握着三丽的手时,长大后的三丽已经觉察到了李和满过度亲密背后的不良用心,所以当李和满说让三丽跟他到屋子里面,他要给三丽好东西时,三丽拒绝了: “不了,我大哥还等我种j花涝呢。” 三丽的这句拒绝的话,孰不知却是为自己埋下了祸根,从三丽不经意的话语里,李和满心里就明白了,要想接近三丽,必须得等到叶晨和乔祖望这两个人都不在家时。 三丽虽说觉察到了李和满过度热情背后的不怀好意,但毕竟三丽还是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想到李和满是要对她做那种事,这其实也是单亲家庭,尤其是妈妈缺位家庭中孩子的悲剧。 因为魏淑英的早逝,关于女孩子生理方面的知识,没有人教过三丽,而叶晨这个大哥虽然够负责,但毕竟是个男孩子,不好跟妹妹讲这些事,而乔祖望那个狗东西还是那种不管不顾的家长,所以更不可能教三丽这些知识。 三丽不懂得这些知识,所以对于李和满过度亲密的肢体接触,她虽然感知到了危险和不合适,但她却说不上来也意识不到对方过度亲密背后的终极目的,这就导致三丽错失了一开始就掐断李和满猥亵计划的机会。 李和满丑陋的行径,最终导致三丽长大后,埋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对男人产生了莫名的厌恶和排斥,甚至一度影响到了自己的婚恋。 叶晨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要给李和满一个深深地教训,顺带着解决掉乔祖望这个大麻烦,都是因为他的不管不顾,才会让李和满这个混蛋这么肆无忌惮。 叶晨跑回家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自己住的小屋传来了三丽的求救声,叶晨冷着脸拎起了炉钎子,压着脚步进了小屋,亲眼看到李和满撕开了三丽的衣服,正欲实施兽行。 叶晨没有发出动静,抬起一脚直接踢在了李和满的会阴处,只听“嗷”的一声惨号,李和满蜷缩在了地上,一时间站不起身来。 叶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三丽的身上,然后转过头对着李和满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痛的李和满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叶晨是哪儿疼打哪儿,主要集中在李和满的手臂和脑袋处,李和满顾不上第三条腿的剧烈疼痛,喇叭着逃出了乔家,抱头鼠窜。 叶晨看着李和满渐行渐远的背影,表情阴冷,他把一脸惊恐蜷缩在床上的三丽抱了起来,柔声对她说道: “三丽,不怕,有大哥在呢。走,大哥抱你去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叶晨是不指望乔祖望这个废物的,原世界里乔祖望借着这件事情拎着菜刀去找了李和满,结果被人家直接拿四百块钱打发了,最终只是带着三丽吃了一顿小笼包了事。 叶晨抱着三丽来到了派出所直接报了警,公安看到女娃的惨状也全都被惊到了,赶忙骑着挎兜子摩托,在叶晨的指引下,来到了李和满开的杂货铺。抓捕李和满的时候,只有叶晨跟着,至于三丽则是被留在了派出所里,由一位女户籍警帮着照顾。 警方将李和满收押后,叶晨带着三丽回到家里,四美和乔二强正在小屋里,四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大哥,李叔给钱买的豆腐涝,我和二强等着你和三姐回来喝呢。” 叶晨看着这一幕扎心的疼,他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李和满已经伏法了,但是还有乔祖望呢,有这个混蛋在,家里还是不会安生,看来自己提前准备的计划,应该实施了。 叶晨撇了眼乔二强,然后对他说道: “二强,去拿个碗分出来,我给爸送去。” 叶晨进到乔祖望的大屋时,乔祖望正踩着梯子站在房梁处,摆弄妻子留下的一对翡翠镯子,这是魏淑英嫁到乔家时的嫁妆,是留给女儿出嫁时用的。 在澡堂里泡澡的时候,乔祖望听别人说在南方做生意的都发了大财,他动心了,打算觉得自己这辈子,太亏了!缺嘴,缺穿,连南京城都没有出过,坐个三轮车还要盘算半天,活得真是不值! 于是乔祖望打算弄点钱,跟在澡堂里认识的朋友一起,做点儿生意。听说再往南去,有人开始热火朝天地做起了生意,发得厉害,有人在海边趁着涨潮的时候搂点发菜,就能卖个好价钱,简直地就是无本万利! 见到叶晨进屋,乔祖望赶忙把镯子用红布包了起来,盖上了盒子,然后有些慌乱的对着叶晨问道: “干么事啊?” 乔祖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随着叶晨一天天长大,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越来越硬气,自己居然渐渐对这个大儿子发怵,这让他感到有些丢脸。 叶晨漠然看了眼乔祖望,然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李和满来过了,给我们买的豆腐涝,趁着还热乎,过来喝吧。” 乔祖望松了口气,从竹梯上下来,来到了厨房,看到已经给自己分出了半碗,他哼着小曲,给豆腐涝点了些芝麻油和辣油,又拿过了味素瓶子,朝着里面倒了些,美滋滋的端着回了自己屋了。 乔祖望没注意到身后有双冰冷的眼睛在凝望着他,他回到自己的大屋,喝过了豆腐涝后,没过几分钟,突然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然后突然之间手脚痉挛,紧接着呼吸变得困难,一头栽在了地上…… 第七章 乔祖望的绝望 乔祖望大屋里的响动很快就被住在小屋的乔家四兄妹听到了,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赶忙过去查看,掀开大屋的门帘,就看到了乔祖望瘫在地上的惨状,整个人都口吐白沫了。 叶晨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赶忙上前故作费力的扶着乔祖望问道: “爸,你这是怎么了?” 随即叶晨扭过了身子,对着兄妹里最大的乔二强说道: “二强,赶紧去巷口叫辆马自达,咱们送爸去医院。” “诶!” 乔二强应了一声,赶忙跑出去叫车了,叶晨这边则是弯下腰,架住了乔祖望的臂膀,在三丽和四美的帮助下,扶着乔祖望朝着巷口赶去。还别说,别看乔祖望长的高高瘦瘦的,可他平日里是全家吃的最好的,所以还蛮沉的。 乔祖望此时也慌的一批,虽说身体出现了异常,可是他神智还是清醒的,他此时也吓坏了,不知道自己这是出了什么毛病,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手掌像是鸡爪子一样的佝偻着,他就后脊背发凉。 上了三轮车,叶晨让三丽和四美在车上扶着老登,自己和二强跟在车后面推车,拉活的三轮车问道: “咱们这是去哪儿?” 叶晨在车后一边费力的推着车,一边气喘吁吁的回道: “师傅,去江浦县卫生所。” 坐在车上的乔祖望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因为江浦县卫生所距离自家住的玄武区,足有二十多公里,蹬着三轮赶到的时候,自己怕是要凉凉了。 孰不知叶晨在车后暗自冷笑,没错,药是他下的,可是作为一个医学大拿,尤其是专门做实验,对靶向药有过深入研究的科研人员,他对于剂量的把控已入化境,他敢保证,即便是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乔祖望也凉凉不了,之所以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让他活遭罪而已。 四小的亲妈魏淑英当初为了省下去医院生孩子的费用,不得已走着去到离家极远的卫生所,可是在乔祖望这里换来的却是嫌弃和风凉话,说什么挺着大肚子多走动走动,有助于顺产。叶晨也要让乔祖望好好尝尝这个滋味,这叫因果循环。 在金陵市距离乔家住的玄武区最远的区有三个,分别是江宁区、浦口区和高淳区,叶晨选定的卫生所,距离玄武区别看二十多公里,可是哪怕是坐公共汽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做“马自达”那就更慢了,足足将近两个点才到了医院,到医院的时候,乔祖望整个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叶晨表现的很冷漠,能给乔祖望留下半条命已经是他菩萨心肠,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家里的几个孩子不至于变成孤儿,要不然真被街道居委会参与,孤儿是要被送去福利院或是被人收养的。 医院很快开始对乔祖望进行了抢救,然而针对他中毒的化验结果却是让参与抢救的医生被惊到了,氰化钠中毒,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食物中毒,被人下毒的可能性很高,医院决定第一时间报警。 派出所的公安在接到报警后很快就赶到了医院,而乔祖望的几个子女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盘查。因为涉及到严重的刑事,所以这件案子被第一时间递到了浦口分局。 面对刑警的询问,叶晨表现出些许挣扎的模样,然后说道: “公安叔叔,那个氰化钠应该是我做实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爸给误服了,我不是故意下毒的,请你们相信我。” 经过一番细致的询问,浦口分局的办案民警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叶晨在学校是校三好学生,在学习化学的时候,自治简易的实验器材,用果核里的果实,进行蒸馏实验,得到了氰化钾。 至于他有没有害人动机,分局的刑警特意走访了纱帽巷的街坊四邻,结果提起叶晨就没有不树大拇指的,老子是个赌徒,在派出所的底子潮得很,这些年都是叶晨把家里的弟弟妹妹拉扯长大,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有故意杀人动机的凶手。 最关键的是叶晨今年的年龄未满十四周岁,即便判定他是下毒的凶手,他也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且孩子还这么小,给他下这样的结论无疑会坑他一辈子,再看看他的家境,民警宁愿相信这是一次意外。 乔祖望最后还是被抢救了过来,这也是叶晨预判到的结果。不过即便是抢救过来,他也成了一个废人,舌苔僵硬,不能再说话,而且变得口眼歪斜,四肢跟小儿麻痹似的,失去了任何的行动能力,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齐志强和魏淑芳一家是第二天才收到的消息。姨夫齐志强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探望,看着可怜巴巴抱着自己大腿的几个孩子,齐志强只觉得一阵心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乔祖望的医药费最终是齐志强垫付的,当着二姨魏淑芳的面,叶晨语气坚定的说道: “姨夫,多亏了您的帮忙,等回家后我会去银行取钱还给你,这两年我给杂志投稿,攒了不少的稿费。” 看着叶晨倔强的模样,齐志强摸了摸他的头,没顾二姨魏淑芳的阻拦,柔声说道: “一成,怎么跟姨夫还这么见外呢?忘了在古城墙姨夫跟你说什么了?虽说你是家里的男子汉,弟弟妹妹都要你照顾,可是也总有扛不住的一天,没关系,有姨夫在呢,姨夫帮你扛!” 说完齐志强就去到缴费窗口付账去了,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魏淑芳,此时对着一旁的儿子齐唯民说道: “唯民,你带着二强、三丽和四美去吃点东西,妈有事要跟一成说。” 齐唯民非常懂事的把乔家的三小带走了,魏淑芳把叶晨拉到了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对他小声说道: “一成,有些事情本不该跟你说的,可是你爸现在成这模样了,以后就得你来当这个家,所以我思前想后,这件事情还是得你来做决定。 乔精刮子跟我提了不是一次了,说家里的孩子太多了,让我帮着联系个靠谱的人家,把家里的孩子送出去一个。 我张罗了一年多了,找到一个外市县的,他们家两口子是老师,家境殷实,弟弟或者妹妹去了他们家绝不会吃亏,你要是没意见,等到把你爸接回家,我就张罗着把人带过来看看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在原世界里,乔祖望就算计着把孩子送人,最终是四美被送走了,二姨魏淑芳找的家庭也确实像她说得那样,相当不错。可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四美割舍不下兄妹情,自己一个人爬火车找回家了。 四美虽说是个恋爱脑,也很作,可是不能把她全盘否定。只见叶晨对着魏淑芳说道: “二姨,让您操心了。只不过您也说了,以后这个家就是我当家了,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散,所以我是不会把弟弟妹妹往外推的,我有能力把他们拉扯大,所以把弟弟妹妹送人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魏淑芳错愕了一会儿,随即对着叶晨说道: “不错,有个男子汉的样,比你那个不靠谱的爹强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二姨,我虽说不待见你爸,可你们到底叫我声二姨,我亲姐姐是你们的妈,见到你们落难了,我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乔祖望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确认身体没什么后遗症了,就被叶晨接回了家里,毕竟在医院长时间住着不是长久之计,那是要钱的,就算是有钱,叶晨也不会这么浪费,这钱给身体健康的弟弟妹妹花它不香吗?何必要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这天晚上放学回家,兄妹几人吃完晚饭,叶晨让二强带着两个妹妹去到邻居牛野家看电视去了。他自己则是继续在屋里忙活。 叶晨把熬好放凉了的糊糊粥端进了乔祖望的房间,然后坐到了乔祖望的床前,拿出了一个漏斗,笑眯眯的插在乔祖望的歪嘴上,然后舀起一勺糊糊粥,顺着漏斗一点点灌进去。 乔祖望现在连最基本的咀嚼能力都没有,就只能是吃些流食。然而他现在处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叶晨喂他吃食时,他总是故意不配合,所以叶晨只能是采取这个办法强制让他吃进去。 至于想死,哪那么容易?,这个老登这辈子造了这么多的孽,让他死是便宜他了,叶晨会让他能活多久就会多久,一辈子躺在床上遭活罪。 粥灌的差不多了,叶晨还用手掌在漏斗上面拍了拍,用气儿帮着乔祖望把嘴里的流食全都顶下去,以防他在嘴里藏一些,然后在自己拔出漏斗后故意喷在自己身上。 一切都忙的差不多了,叶晨拔下了漏斗,拿了块抹布在乔祖望的嘴上抹了几下,帮他擦干净。乔祖望全程都用恨恨的目光看着叶晨,却什么都做不了。 收拾完一切,叶晨回到了大屋,拉过竹椅,坐到了乔祖望身边,斜睨了一眼他,然后轻笑着说道: “怎么样?吃不到肉的感觉不好受吧?可你想没想过?这些年我们这些让娃的,就只能看着你一个人猫在房间里偷吃好吃的? 二强为什么会经常偷摸的跑到你屋子里翻吃的?为什么会不小心打翻你的红茶菌?就因为你只顾着自己吃独食,让自家孩子活得都不如别人家圈养的畜牲,所以现在风水轮流转,你全都是自找的。” 说完叶晨起身拉了下灯绳,闭了灯,让乔祖望置身于黑暗之中。他这一辈子的黑暗才刚刚开始,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得享受呢。 黑暗中,乔祖望的双目圆睁,他现在就算是想死都做不到,咬舌自尽的办法他早就尝试过了,根本就没用;至于绝食,就更不可能了,有叶晨这么坚持每天给他填鸭,怎么可能会饿死? 乔祖望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呼吸明显的急促,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叶晨见状淡然一笑,继续小声自说自话道: “怎么?想站起来打我?不好意思,你再没这个机会了。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你之所以会食物中毒,其实都是我故意的。 你这个人口重,每次不管是喝鸡蛋羹还是豆腐涝,都会往里面多加香油和辣油,甚至还会多加一点味素,所以啊,我故意把装着氰化钠的瓶子跟味素瓶换了个位置,结果你自然就中招了。 送医院的时候,我故意让三轮车送去江浦县卫生所,之所以去到那里,其实并不只是因为那里看病便宜,更重要的事情当初妈在生七七的时候,忍着剧烈的疼痛,为了省下几毛钱,一个人走去的那里,我想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怎么样?感受不错吧?呵呵!” 乔祖望听得头皮发麻,看向叶晨的眼神目眦欲裂,他没想到自家的老大会这么恨自己。 仿佛是猜到了乔祖望在想些什么,叶晨继续对乔祖望小声着,他在渗透的世界里,可是一名出色的特工,说话的时候上下嘴皮子翻飞,可是哪怕只隔着几米的距离,外人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有当事人能听到,这是当时惨烈的斗争环境决定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其实这个家多你无所谓,少你也无所谓,我本来不至于对你下这么狠的手的,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做的这么绝吗?因为你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知道你最后喝得那碗豆腐涝是哪儿来的吗?是李和满给四美钱,打发她出去买的,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他要趁着家里没人,把四美支走,然后在三丽身上实施兽行。 万幸被我发现的及时,一脚踢在他的蛋上,然后报警把他抓走了,真要是让他得手,三丽的这一辈子都算是毁了,到时候你可就不是瘫在床上那么简单了,我只会让你更惨。 好好躺在那里做个活死人吧,我会让你看到这个家离了你也会照样转,而且我们兄妹几个会活得更好。等到我什么时候觉得腻歪了,会自动放弃你的,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都让你还好活着的,因为这是你欠我们几个兄弟姊妹的,你得还!” 第八章 教育理念的分歧 纱帽巷没有因为少了个整天摇头尾巴晃的乔祖望而导致停摆,生活还在继续。几个月后,李和满被提起了公诉,因猥亵罪依法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相比判刑,真正让他难受的反而是鸡飞蛋打,因为叶晨的那一脚,他是彻底的散了黄,以后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到了每个月收生活费的日子,这天魏淑芳正在家里忙碌,三丽来到了齐家,把钱递到魏淑芳的手中,然后说道: “二姨,大哥让我把七七的生活费送来。” 魏淑芳刚开始还没在意,可是接过手中的钱一数,发现多了几块,最开始七七的生活费是每月七块,后来涨到了九块,这次竟然直接给到了十五。魏淑芳赶忙拉住了正要回去的三丽,对她说道: “怎么给这么多?你们在家里不要过日子了?赶紧拿回去些。” 二姨魏淑芳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她之所以每个月催乔祖望七七的生活费,倒不是为的那几块钱,单纯的只是不待见那个自己五毒俱全,却亏待孩子的姐夫。 现在乔祖望都倒下了,她却没上门去催,因为她知道叶晨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有多难,没想到叶晨还是让妹妹把钱给送了过来。 面对二姨塞过来的钱,三丽趁着魏淑芳不注意,放到了桌上,然后说道: “二姨,我大哥说了,你帮着带了七七这么多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多出一张嘴哪有那么容易?这钱你就收着吧,要不然大哥回去该怪我了!” 说罢三丽跑出了大门口,朝着外面走去,魏淑芳在后面追着喊道: “三丽慢着点,别摔了。” 晚上家里开饭的时候,魏淑芳在饭桌上和齐志强说起了这件事情,一旁的大儿子齐唯民突然插嘴道: “妈,其实大姨父倒下了,一成他们的日子反倒是好过了许多。乔家有大姨夫和没大姨夫都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成在当这个家。 虽说大姨夫那边办理了病退,领导的工资比以前少了些,可是一成也是个好样的,他平日里经常在文学期刊上发表文章,赚的稿费比我还多呢。 而且没了大姨夫在家胡吃海塞,吃喝p赌,一成能把钱多花在弟弟妹妹身上。咱们既然收了这个钱,以后就给七七多买点好吃的,也算不枉费一成一番苦心了。” 乔祖望的老爸原先开了个剃头铺子,乔祖望很小就在里面帮忙,后来这个小剃头铺就成了合作社性质,乔祖望快出师的时候,一场大火把铺子烧了个精光,乔祖望往外跑的时候被砸烂了左脚的一个腿趾头,由此算做残疾人,因祸得福,进了福利工厂。 病退是指员工因疾病或非因工负伤,经过医院证明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并经过劳动鉴定委员会确认后,可以提前退休的一种情况。 申请病退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包括年龄要求(男性年满五十周岁,女性年满四十五周岁)和工龄要求(连续工龄满十年或工作年限满二十年)。 病退后的工资待遇根据不同情况有所不同。如果员工满足男年满五十周岁,女年满四十五周岁,且连续工龄满十年的条件,并经医院证明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其病退后的工资待遇按照本人标准工资的100%发放。 如果不符合上述年龄标准,但工作年限满二十年的,则按本人标准工资的75%发放。对于工作年限满十五年不满二十年的,按本人标准工资的70%发放;工作年限满十年不满十五年的,按本人标准工资的60%发放。 乔祖望虽然未满五十周岁,可是他的工龄够二十年了,所以他享受的是第二档的病退工资,每个月能开出以前工资的四分之三,有了这笔钱贴补家用,让叶晨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最关键的是以前乔祖望的工资他自己连吃带赌就要花去一大半,现在则不同了,家里就属他花钱最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所以乔家四兄妹的日子真正好了许多。 时光荏苒,转眼间叶晨到了初中毕业的年纪,二强也眼瞅着上到了五年级,再过一年就要升上初中了。在毕业联欢会上,大家分组表演节目,这时候还没有后世海量的文艺节目,多数人都选择了小合唱。后世只听说过撞衫的,叶晨也少见的经历了一次撞歌。 叶晨班级的分组,表演的节目是小合唱,演唱的曲目是一九八零年最火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叶晨站在人群中,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 “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 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 春光更明媚,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 啊,亲爱的朋友们,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你,要靠我, 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叶晨初中毕业的这一年,乔七七也三岁了,因为他剩下来的时候就轻飘飘的,这些年在二姨家里,虽然说没亏着嘴,可是相比其他的孩子,却还是显得很瘦。身体虽说时不时的有些小毛病,可是在二姨的悉心照料下,吃点药也就好起来了。 齐家的老大齐唯民很疼七七,七七也跟这个大哥分外的亲近,只不过下面的弟弟妹妹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他们羡慕嫉妒大哥疼爱七七,私下里不许七七叫齐唯民大哥,七七又是面团的性子,所以叫齐唯民“阿哥”。 齐唯民走到哪儿也总是喜欢带着七七这个最小的弟弟,他是共青团员,过团日活动的时候,都带着七七去到同学家里,一起包饺子看电视。七七很安静,抱着哥哥的小腿或者坐在哥哥的双脚上,一坐就是老半天。 齐唯民的同学一开始笑得不行,跟齐唯民开玩笑,说他从现在开始起学习做爸爸。后来,他们也都很喜欢这个小孩子,走过来走过去扯扯他的招风耳朵,七七就会抬起头看那个揪他耳朵的人,天真的委屈。 那天齐唯民放学回家,听妈说,七七不小心摔了一跤,好象扭了脚。齐唯民去看时,发现七七坐在小椅子上,齐唯民蹲下来拍拍手,叫道: “七七过来,哥哥抱下。” 往常这个时候,七七早就扑到齐唯民的怀里了,这次居然竟然没动地方,这让齐唯民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齐唯民扶他站起来,他只站了两秒钟就又跌坐下去。 齐唯民被惊的脸都白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他赶忙对母亲说道: “妈,七七病的好像挺严重的,得带他去看看。” 二姨难得没有反对,也没有说在家里找点药膏贴贴的话,收拾收拾跟齐唯民一起抱着七七出门。齐唯民提议去儿童医院,二姨回道去卫生所吧,儿童医院人太多了,排队排死人,齐唯民想想也就随着母亲去了。 卫生所光线很暗,门口挂着厚蓝布门帘,人倒是真少,只一个卫生员,年青得不象话,蓬了一头的乱发,刚睡醒的样子。齐唯民把七七放在铺着发黄的旧床单的窄床上,卫生员走过来搬了下七七的伤脚,七七痛叫一声,卫生员不耐烦的呵斥道: “你叫个什么呢小孩儿,我又没使劲。” 齐唯民看到七七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心疼的对卫生院求道: “大夫,我弟弟还小,您轻一点啊!” “小孩子不能惯的。”卫生院撇了眼齐唯民,不走心的回道。 卫生院略微检查了一下,说没事,开了点消炎药,还有一管外涂的软膏就打发他们回去了。晚上,齐唯民替七七洗了脚,细心地涂上药,守在床边大半夜,最后对老妈问道: “妈,七七看上去还好啊,并没有肿起来,为什么会这么痛呢?连路都不敢走。” 二姨有些心虚的低着头,眼神游离的躲开大儿子的目光,说道: “小孩子有点小毛小病很正常的的,发发嗲嘛,不是什么大事。” 齐唯民又喂了七七吃药,药片特别大,只得弄碎了。要虽然很苦,可七七还是乖乖地全吞了下去,显得特别懂事,喝了很多很多的水。 齐唯民的妹妹也喜欢亲近大哥,所以特别不喜欢分去了大哥注意的这个小家伙,趁着大哥不在,揪起七七的一撮细发用力地扯。 齐唯民听到动静看到后,少见的愠怒,一把将妹妹的手打开,对她呵斥道: “七七都疼成这样,你还欺负他,长心了吗?” 妹妹看到一向随和的大哥真的生气了,撅着嘴讪讪的躲开了。七七眼眶里含着一汪泪水,没敢哭出声,齐唯民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坐在床边哄他入睡。 到了第二天,乔七七不仅没有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齐唯民神色凝重的对着母亲说道: “妈,七七看上去不是脚的问题,怕是腿伤着了,我们带七七去儿童医院吧,不能耽搁了。” 二姨愣了一下,大约也觉事情严重,最终还是同意了。 儿童医院看病的孩子很多,医院大厅里挤满了人,病孩子被家长抱在臂弯里,大多哭闹不休。七七显得特别地安静,软绵绵地趴在哥哥肩头,象个布娃娃似的。 等了两个半小时,看病不过用了两分钟,医生的诊断让齐唯民和二姨都大吃了一惊,有可能是小儿麻痹。医生叮嘱孩子带回去多运动,齐唯民大着胆子说道: “他痛到走都不敢走,怎么动啊?” 医生遇到家属的顶撞,心情有些不愉的呵斥道: “不敢动你就不让他动了?不想动也要动啊,治病要紧,要不然就真的瘫了。” 晚上魏淑芳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她难得的失眠了。别人也许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可是她心知肚明。七七不是自己摔倒的,他跟在二姨身后,踩着了自己的拖鞋,自己当时没在意,往前一迈步,七七咚地就摔到在地上了,孩子变成这样,自己有推不开的责任。 魏淑芳心里思忖着,这要真是小儿麻痹该怎么办?真的要对这孩子的一辈子负责任的话,能不能负得起?自己还有大小三个孩子要抚养。留着他,就要搭上无数的精力,时间,与金钱,而且,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这天叶晨放学回家,刚一进家门,就看到二姨抱着乔七七正坐在大门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叶晨赶忙招呼二姨进屋坐,给她倒了杯水,然后问道: “二姨,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二姨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七七前几天不小心摔倒了,站不起来了,病的很厉害。我和你唯民哥带他去医院瞧了,说是小儿麻痹。二姨要是一个人,怎么都好说,可是家里本身就有三个孩子等着我照料,我是实在没辙,这才把七七送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魏淑芳此时心中充满强烈的愧疚,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当人,可是想到家里,她最后只能是厚着脸皮,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叶晨的脸色。 叶晨望着坐在不远处的竹椅上,可怜巴巴的定定的望着自己。短暂的沉默后,叶晨笑着对身旁的魏淑芳说道: “二姨,这些年辛苦你照顾七七了,我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亲戚关系,你看着我们几兄妹可怜,又怎么会这么帮衬着照料七七?孩子就留在我这儿吧,我终究是他大哥,哪怕他真是小儿麻痹,我也能照料他一辈子,放心吧!” 魏淑芳愧疚的恨不能用脚趾在地上刨个洞钻进去,如果叶晨像乔祖望那样胡乱的甩锅,她心里反倒是能好受一些,可他偏偏表现的太懂事儿了,这让她有些无法自持了。 魏淑芳脸色纠结的看着叶晨,对他说道: “一成,那二姨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让弟弟妹妹们过去支应一声,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说罢魏淑芳站起身来落荒而逃,她走到门口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七七奶声奶气的呼唤: “二姨!” 魏淑芳眼泪好悬没掉下来,虽说这孩子不是自家亲生的,可好歹也养在身边五年,便是养只阿猫阿狗,在身边也早就有了感情,此时她心中充满了难过和不舍。她转身走到七七近前,蹲下身来,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七七,二姨实在是没有办法,二姨给你带了包糖,二姨有时间再来看你哈,你别怪二姨,二姨走了,你别哭,别哭啊!” 七七的眼泪还没掉下来,魏淑芳反倒是先泣不成声了。她狠下心来,强逼着自己转身离去。 叶晨走到了乔七七的近前,摸了摸他的脸蛋,打开了身边的那包糖,剥开了大白兔的糖纸,将糖喂到七七的嘴里,然后柔声说道: “在这儿等着,哥哥去给你烧水洗澡,然后做好吃的。” 齐唯民放学回家,没看到七七,询问母亲后得知七七被送回了乔家,直接就炸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去到市场买了几个苹果,直奔乔家而去。 齐唯民来到乔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上车饺子下车面,七七是第一天回家,叶晨给他做了老卤面。老卤面以酱油红汤为底,搭配焖肉、大排、小排、鳝丝等浇头。其汤底醇厚,带有赤色的鲜甜味道,在金陵这是非常受欢迎的面食之一。 叶晨看到进屋的齐唯民,笑着对他问道: “吃了没?一起吃点?” 在原世界里,齐唯民是原宿主一生的宿敌,之所以说是宿敌,因为乔一成从小心心念念的一切,齐唯民全都拥有,首先,齐唯民有着令乔一成无比羡慕,却永远无法拥有的好父亲;其次,齐唯民的聪敏,是乔一成所无法企及的;最后,齐唯民偏理想主义,拥有温暖美好的性格。 然而魂穿到乔一成身上的叶晨,却没有原宿主自卑的性格,所以在对待齐唯民时,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放在平等的态度上,不会有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齐唯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我就一起吃点?” 叶晨淡然一笑,对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二强吩咐道: “二强,去给唯民盛碗面。” 齐唯民自然而然的把乔七七抱在了怀里,二强把面端过来放到了他跟前,他也是小心的把面喂到七七嘴里,自己却没顾得上吃。 叶晨微微皱眉,五岁的孩子,吃饭还要人喂,在叶晨看来,这完全是齐唯民给惯出来的。就算是他自己,在七七这么大的时候,也早就一个人捧着饭碗干饭了,七七被齐唯民给保护的太好了,这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过因为弟弟妹妹们都在,出于礼貌,叶晨没有说什么。直到二强、三丽和四美都吃完饭了,把自己的碗筷捡到了厨房,叶晨才对着齐唯民说道: “唯民,没你这么惯孩子的,七七还没断奶吗?需要你来喂?今后他结婚成家了,你难不成还要跟在后面,给他端屎端尿?他又不是残废。” 第九章 拨动蝴蝶的翅膀 乔七七的一生,宛如漂泊无依的秋叶,在风中旋转着被抛来抛去。当他还是稚嫩的孩童时,在乔祖望家的屋檐下,或是寄居在二姨魏淑芳的寒舍,他的身影总是孤独地嵌在那疏离的背景里,如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中的一抹灰色。他渴望融入,却总被忽视,仿佛他只是一道透明的影子,只能默默地看着世界从身边流转。 每当乔七七小心翼翼地试图引起家人的注意,他那怯懦的眼神,就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孤寂与无奈。但唯有一个人,表哥齐唯民,他眼中的乔七七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心中那份柔软的牵挂。然而,这份过度的保护,有时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壁,将乔七七与外界隔绝。 每当乔七七不慎闯祸,齐唯民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收拾残局,即便乔七七已经步入中年,齐唯民依旧如此。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让乔七七在成长的道路上始终无法独立行走,他的婚姻,他的家庭,都在齐唯民的庇护下显得苍白无力。 齐唯民的过度保护,让乔七七失去了与外界沟通的能力。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不敢面对现实的残酷。他的内心深处,或许也曾有过挣扎与渴望,但最终都被恐惧与无助所淹没。他看似正常,却早已失去了与世界对话的勇气。 齐唯民看着乔家的孩子们,心中充满了对乔七七的怜悯与疼惜。他恨不得将乔七七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免受任何伤害。但这种过度的保护,却也让乔七七失去了成长的机会。 对于这种溺爱,叶晨是极其不赞同的,他苛责的话语让齐唯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的把七七从腿上放了下来。 乔七七未觉察到什么,还在朝着齐唯民伸出双臂,奶声奶气的说道: “阿哥,喂饭。” 乔家的几个兄妹在小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都不由得趴在门框上朝堂屋看去,脸色有些古怪。叶晨表现的有些冷漠,对着乔七七说道: “多大的孩子了?吃饭还要别人为?自己吃,要不然就饿着。” 齐唯民一阵不适应,因为他宠七七早就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见到叶晨待七七这么冷漠,他心里很不舒服,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七七还小,就算是学着吃饭,也要一点点看看来,哪能立刻就学会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撇了眼齐唯民,然后说道: “唯民,你也不是没有过弟弟妹妹,唯义和小雅你也是这么宠着长大的吗?看看七七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吗?你对他太娇惯了,反倒是让他在唯义和小雅那里受到了排挤,这才养成了七七受气包的性格。 你问问二强、三丽和四美,他们从小跟着我长大,什么时候用我抱在腿上喂饭了?七七都快让你给养成一个废物了,他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将来要是结婚了,你难不成还帮着他去洞房?” 齐唯民被叶晨给损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至极。乔家的几个兄妹在二人对话的时候,没人敢插嘴,毕竟叶晨在家里的威信在那儿摆着。他们紧着往嘴里划拉着面条,匆匆结束了这顿晚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们吃饱了。” 等到三小撤干净了,齐唯民对着叶晨问道: “一成,我妈说她送七七回来的时候,把药都给送回来了,你给七七贴膏药了吗?还有口服的罗红霉素,你给七七吃了吗?” 叶晨慢条斯理的把饭吃完,也没搭理齐唯民,反倒是对着小屋唤了一声: “二强,把七七抱到屋里去,三丽,去烧壶水,待会我帮七七敷腿。” 齐唯民见到叶晨直接无视了自己,不由得气结,扒拉了一下叶晨,对他问道: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 叶晨打开了齐唯民的手臂,然后对着齐唯民说道: “齐唯民,你这些年的书是白读了吗?不知道是药三分毒,是不能乱吃的吗?连七七什么病都没搞清楚,就在这里跟我嚷嚷,怎么,觉得我好脾气会惯着你?” 齐唯民感觉自己今天诸事不顺,回家时老妈把七七送回了乔家,到乔家看望七七,却又被叶晨给一通教训。虽说他平日里是温润如玉的性子,这时候也有些热血上涌,大声对叶晨说道: “我怎么没搞清楚?我妈带着七七去到儿童医院复查去了,大夫说七七是小儿麻痹。” 叶晨被气乐了,他站起身来对着齐唯民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小屋,将七七在小竹床上放平,然后指了指七七的腿,对着齐唯民说道: “你找的是什么蒙古大夫?连小儿麻痹最基本的症状都没搞清楚,就敢给人开方子了?小儿麻痹会出现肢体肌肉萎缩无力和髋关节挛缩屈曲的现象,真要是小儿麻痹,七七的这条伤腿会明显变短,可你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瞧,七七的这条伤腿明显要比好腿长出一截来。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七七摔了一跤后,髋关节脱臼了,也就是咱们老百姓所说的掉环了。结果我听七七说,你跟二姨还让他不停的蹬瓶子活动,换作是你,脱臼了这么疼的情况下,你还活动的起来吗? 胡搞瞎搞,让你们这么折腾,七七本来没事儿,也折腾出事儿了,他现在脱臼部位因为不停的活动导致的肿胀,再这么乱来下去,髋关节就该积水了,那时候这条腿才真是废了呢。” 齐唯民听得一阵头昏脑胀,他瞪着叶晨,然后说道: “你在这儿跟我胡扯什么呢?你难不成比医院的大夫还厉害?” 说罢,齐唯民挤开了叶晨,俯下了身子,对着七七说道: “七七,来,阿哥背你去医院。” 叶晨啼笑皆非,他已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给齐唯民解释七七的病情了,结果没卵用,人家根本就信不着自己。最终他无奈的叫住了齐唯民,从兜里拿出了一沓钱,数出了二十块,然后说道: “你去医院我不拦着你,不过把钱带足了,到时候多退少补,回头找我。不过有一点,看完病把七七给我送过来。” 齐唯民看着叶晨把钱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气哼哼的没再多说什么,背起七七,甩开了大步,直奔医院而去。 齐唯民白天上学的时候,专门跟班级里要好的同学,因为七七的病情打听过,他妈妈在儿童医院做清洁工,她说有个姓卫的老医生,很有本事,专看骨科。 齐唯民再次来到儿童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没了白天的繁忙了,不过走廊里还是飘散着消毒水的气味,齐唯民挂好号,然后对着问讯处的护士问道: “护士同志,请问哪里可以找到专看骨科的卫医生?” 小护士瞟了一眼齐唯民,懒洋洋的问道: “大晚上的你找卫医生干嘛?” 齐唯民陪着笑脸,非常客气的对护士说道: “我弟弟腿不小心伤到了,我听说卫医生的医术高明,想请他帮忙看看。” 护士挑眉看了看跟个树袋熊似的趴在齐唯民背上的乔七七,然后冷漠的说道: “卫主任现在带学生,不给人看病的,再说了,你想见谁就见谁,那我们医院还要不要秩序?” 齐唯民一晚上一直挨怼,被怼到麻木了。他不死心的又满走廊转悠,问了好几个路过的护士,结果压根儿就没人有功夫搭理他。最终他只能是无奈的满大楼乱转。 齐唯民好不容易找到了指示牌,上面写着骨科在六楼,于是他背着七七一路爬上去,到了六楼累的呼哧带喘的。一间间的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子,最终找到了主任办公室,正要敲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有人喊“卫老师”的声音。 齐唯民赶忙回头看去,发现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医生,正朝着这边走来。齐唯民赶忙背着乔七七小跑着拦到了卫医生的近前,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卫医生,您是卫医生吧?麻烦您救救我弟弟吧!” 齐唯民的运气也是够好,拜对了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骨科的卫主任。卫主任以前是囯党的老军医,他一直留在了金陵,没有随着囯党外逃,这也让他遭了一些好罪。 前几年才刚刚拨乱反正,被分到儿童医院,虽然挂着主任的衔,可是现在已经不怎么看病了,带了一批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教他们临床。不过老头是个热心肠,看到齐唯民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赶忙问道: “小伙子,是给你弟弟看病的吧?孩子怎么了?” 齐唯民从上衣兜里掏出了复诊时大夫开出的诊断,递到了卫主任的手里,然后说道: “我弟弟前阵子摔了一跤,然后就站不起来了。送到这里来看,医生说是小儿麻痹,我一番打听,得知您是儿童医院最好的骨科大夫,就想请您帮着看看,我弟弟的病到底该怎么治。” 卫主任把齐唯民和乔七七带到了旁边一个挺大的房间,他身后的一群年轻医生们也都跟着走了进来,卫医生把七七放在一张高高的铺了雪白单子的台子上,那台子大得活像个乒乓球台。 被一群人这么围着,七七感到特别地不安,不断地扭着他的小脑袋。卫老医生示意学生们帮着按住七七,自己却从前胸的口袋里拿下笔,在左手大拇指上画了些什么,把那拇指在七七眼前晃。七七看见那指上一张滑稽的笑脸,被吸引了注意力,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询问和对乔七七细致的检查,卫主任对着齐唯民说道: “这孩子本来就只是脱臼,结果被人误诊后,又不停的活动,导致他病情严重了,成了髋关节滑膜炎。不是什么小儿麻痹,小儿麻痹的患者,因为会出现髋关节挛缩屈曲的现象,病腿比好腿要短一点,可你们看这孩子,病腿反比好腿要长出一点来。” 齐唯民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在乔家时叶晨说过的话,合着他还真不是顺嘴胡咧咧,一切都让他说中了。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跟自己一样,就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怎么就能给病人下诊断了呢? 齐唯民沉默了片刻,没对医生提起,而是轻声问道: “卫医生,我弟弟的病要不要紧啊?” 卫主任慈祥的笑了笑,一边帮乔七七全面的查体,一边说道: “不要紧,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看他髋关节已经渐渐消肿了,我帮他把脱臼的部位给推了上去。这次回去要静养,可不要乱动了,过个个把星期就好了,没事的。这小家伙很健康,不要怕摔跤,摔着摔着呀就长大了。” 齐唯民只觉得脸发烧一般滚烫,在乔家的时候,叶晨貌似就让二强烧水来着,还帮着七七热敷,结果自己这边一打岔,直接带着七七来医院了。所幸碰到了卫医生,要是还是上次的那个庸医,估计依旧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出了儿童医院,齐唯民想到了带着七七离开乔家时,叶晨说的话,他让自己看完病把七七给送回去。齐唯民一阵闹心,他是真的不想把七七送回去。 可是七七到底是乔家的人,换成大姨夫乔祖望倒是还好说,他巴不得自己把七七接回去呢,可现在叶晨才是乔家掌舵的人,自己实在是没理由推拒。齐唯民在医院门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把七七送回去了,他第一次在叶晨这里品尝到挫败感…… …………………………………… 这天乔二强放学回家,回家时经过巷子,突然发现了一只小猫蜷缩在角落,他把猫给抱回家时,家里的兄弟姊妹被吓了一跳,因为这猫实在是太难看了,跟鬼剃头似的掉毛不说还瘦的可怜,尾巴还少了半截。 叶晨看着二强手里的猫,对他说道: “我养你们几个都费劲呢,你觉得这猫在咱们家能活下来吗?把它扔了吧。” 乔二强把小猫揽在怀里,看着叶晨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哥,求求你了,咱们把这小猫留下来吧,看着它我就想起了芦花死的时候。” 叶晨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过去了这些年,乔二强始终都没能忘了当初在居委会的逼迫下,杀掉的那只芦花鸡。沉默了片刻后,叶晨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着乔二强欢天喜地的样子,叶晨轻叹了口气,说实话,别看现在的环境不算太好,可是相比起后世来,这时的人们人情味儿十足。尤其是乔二强,更是个憨憨的性情中人,虽说平日里学习不怎么样,可是本性纯良。 乔二强刚开始给这支小丑猫取名叫“半截子”,因为小猫只剩下了半截尾巴。被叶晨一阵嫌弃,直呼“你可真是个取名废柴”,最后乔二强半夜不睡觉,想了半宿,决定叫这个小家伙“小棉花”。 从那天以后,二强跟“小棉花”亲如父子,来来去去,形影不离。二强在垃圾桶里捡鱼骨头喂“小棉花”,用剩菜的汁拌米饭给它吃,“小棉花”竟然长胖了,身上的毛也不再掉了。 时间渐渐来到了一九八三年,这一年是特殊的一年,自打一九七九年到二零零二年,每年的高考时间都是在七月七日到七月九日,可是唯独这一年是七月十五日到七月十七日。 是因为当年的七月七日到七月九日是中专和技校的招生考试。由于一九八三年的考大学在后、中专技校招生考试在前,所以那一年参加高考的学生数量相对较少,很多学生急着参加工作,去考中专技校。 七月十五日的早上,叶晨检查好军挎里的文具盒,收拾利索正要出门,却被三丽从身后给叫住了,叶晨回头看向三丽,三丽递给他一个小纸包,然后说道: “大哥,这个给你,这里面是剥好的核桃仁,考完试以后吃两块儿,补补脑子。” 叶晨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三丽,她头发蜡黄,这核桃是叶晨专门给她和四美买的,为了让她们补充营养的,没想到这丫头把自己分到的核桃都攒了起来,剥好送给自己。 叶晨最终没拒绝三丽的好意,他把核桃塞进了自己的军挎,揉了揉三丽的头发,对她说道: “在家等着,大哥考完试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咱们好好改善一下伙食,给你们做红烧肉!” 三丽嘿嘿一笑,对着叶晨叮嘱道: “大哥加油!” 叶晨走出了纱帽巷,齐志强已经蹬着一辆马自达等在了那里,齐唯民也在一旁笑望着他。齐志强对着叶晨招了招手,说道 “走了一成,上车!” 叶晨和齐唯民被分到了一个考场,在金陵第九中学考试。金陵九中也位于玄武区,在长江路,距离纱帽巷很近,没过多一会儿,他们就到地方了。叶晨和齐唯民从后座上下来,齐志强笑着看向他们,然后说道: “去吧,都好好考!” 第十章 避嫌 高考对于叶晨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他在别的诸天世界已经参加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已经驾轻就熟,没有任何的难度。 考完试从九中考点出来,叶晨看到三丽、四美和二强已经等在了考点外。三丽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姨夫让我们来接你的,他回家给你烧好菜去了,庆祝你和表哥考完了。” 叶晨笑着摸了摸三丽的脑袋,一侧身就看到乔二强鼻青脸肿的,怀里还抱着他视作儿子的“小棉花”。只不过叶晨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定睛一看,“小棉花”身上的毛都已经被烧焦了。 叶晨脸色一沉,对着乔二强问道: “谁干的?” 乔二强怯怯的看了眼叶晨,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我今天在学校碰上我们班王军他们几个,他们欺负“小棉花”,还差点拿火烧死他。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以前就是他们在班级里投钱,还在老师那里诬陷我买港衫的。” 叶晨仔细的询问,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小棉花”很黏着二强,每天哪怕是上学的时候,都会跟在他身边,乖巧的蜷缩在教室外的窗台处,安静的等着他下课陪它完,然后上课时继续缩成一团,在窗台晒太阳。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逃过无妄之灾,只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叶晨上去查看了一下“小棉花”,轻摸了几下它的毛发,发现它被吓的到现在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叶晨把书包摘下,递给了三丽,然后把二强怀里的猫递给四美,开口说道: “我和二强去小卖部买几瓶汽水儿带回去,三丽四美,你们先回去。” 在乔二强的带路下,叶晨在一条胡同里堵到了放学后不回家,躲在胡同里吸烟的几个小屁孩儿。叶晨也没废话,直接上前收拾他们几个。本身就有着年龄上的优势,再加上叶晨自己就是个搏击大师,收拾这几个小趴菜实在不要太容易。 叶晨哪儿疼打哪儿,最主要的还是看不出伤来,但是被打的人却是钻心刻骨的疼,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劲来。打完后叶晨放话道: “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二强,我迟早把你们送进去。派出所我有熟人,他们正抓作奸犯科的呢,你们抢夺、盗窃他人财物,虽然未成年,但是也够送你们进少管所的了,不信可以试试。” 王军一伙人被吓得不轻,因为随着全国的严打,金陵城里已经公审处决了一大批犯事儿的了,老百姓茶余饭后没少讨论这个话题,他们也从自家大人那里有所耳闻。 从胡同里出来,叶晨揽着乔二强的肩膀,对他说道: “我说他们,你也别不当回事儿。你现在整天跟在牛野混到一块儿,别以为我没看到,再让我看到你钻他们家去跳舞蹦恰恰,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折。” 乔二强被吓的一个激灵,他斜睨了一眼叶晨,丝毫不怀疑叶晨真能做到,小声回道: “大哥,我知道了,这个暑假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呆着。” 叶晨之所以不忘记叮嘱乔二强,就是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这场风潮邻居牛野没有躲过去,他犯的错误和当时一个演《小字辈》的电影明星迟滞强,最终因为流氓罪被判了好几年。 叶晨摸了摸二强的脑袋,然后对他说道: “哥不反对你出去玩,也不反对你交朋友,只不过眼下的时机不对,外面风声鹤唳,我是怕你有闪失。咱家出了瘫在床上的那个,就咱们两个男的了,我不想去到监狱或者少管所里看你,你明白吗?” 乔二强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 金陵大学录取通知书送来的那天,整个纱帽巷都轰动了,因为在当下的这个年月,大学生的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更不要说金陵大学是金陵城里最好的大学,乔家的四个娃娃在胡同里乐得就跟个小疯子似的。 这里面乔七七最小,他不明白哥哥姐姐为什么乐,只不过看到一家人都这么开心,他也随着哥哥姐姐的样子,跟他们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团。 纱帽巷的老邻居们本以为叶晨考上了大学,是胡同里最轰动的事情,然而他们想错了,当天的《金陵晚报》刊登了一则消息,理科总分数七百一十分,叶晨以总分七百零六夺得了苏省的理科状元头衔,比全国理科状元只低了一分,以他的成绩北大清华是随便挑的,可他偏偏选择了离家近的南大。 无独有偶,八三年高考文科总分数六百四十分,表哥齐唯民以六百三十二分成为了金陵的文科状元,说来也巧,他报的也是金陵大学,他也没选择清北那样的名校,而是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学校。 双喜临门,不管是齐家还是乔家都乐疯了。为了这件事,二姨夫齐志强在自家摆了三天的酒席,一向抠门的二姨还特意给自己烫了个满头卷发。 平日里在家极少饮酒的齐志强,在升学宴喝了个酩酊大醉,他还拉着叶晨在他身边坐下,陪他喝了好几杯。叶晨看着这个在母亲魏淑芳去世后,一直关照着他们家的姨夫,突然悲从心头起,他在齐志强的脸上看到了死气,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 都没等到叶晨和齐唯民去到金陵大学报道,齐志强就倒下了。他在自己的单位汽修厂突然陷入了昏厥,被同事送去了医院。医院当天就扣下了人,不让回家了,说是要做活检。活检的结果在三天后出来,肝癌晚期。 就只半个月的时间,齐志强的高大身躯就瘦得成了一付骨头架子。他的肝部开始严重腹水,痛苦万状,齐志强一辈子没给人添过麻烦,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都是咬牙在忍着,痛到意志迷糊的时候,才会出声呻吟。 他的脸上已开始出现濒死的人的可怕灰色,宽阔的额头萎缩了,五官因为突如其来的瘦削显出一种紧凑,完全地不象原先的样子了。那个高大沉默,面容周正,一脸慈祥的男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失不见了。 医生完全地束手无策了,二姨跟跟自家大儿子齐唯民商量着,把人接回家。然后凑到丈夫耳边轻声问道: “志强,带你回家好不好?” 齐志强混浊的眼睛突然有了神,跟回光返照似的,喉咙里呼呼地,喘了好半天含糊的发一个音: “好。” 回到家不过两天的时间,齐志强就弥留了。在临终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神智突然清楚起来,声音清楚地说道: “我想喝碗青菜汤。” 这大晚上的,哪里去淘弄新鲜的青菜去?最后是邻居从自家栽种的小菜地里薅了一小把菜秧,二姨亲自做好端到丈夫的床前。 青菜汤齐志强只勉强喝了两口,他连切得碎碎的叶子也咽不下去了,齐唯民俯下身,细心地替父亲擦掉流至嘴角的汤汁,心也一分一分地沉下去。 父亲的身上,是一种临近死亡的腐败气息,叫人胆寒心痛。齐唯民突然抱住父亲的脖子,像是要渡一口气给他似的,齐志强抬起枯瘦的手,拦了他一下。 叶晨也带着除乔祖望之外的一家人都来了,他站在床边,望着这个男人,从打魏淑芳去世后,这个男人对他们兄弟姊妹几个视如己出,每回厂子里分东西,多少都会有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一份,背着二姨,时不时地送两个钱来,逢年过节,压岁钱是少不了乔家的几个孩子的。 齐志强最后突然伸手召唤了一下站在四美旁的七七,七七挨过去,一根一根摸着姨父呈青灰色的手指头。齐志强挨着他的脸小声说道: “你真是象你妈妈。” 随即齐志强转过头对着自家的老大齐唯民说道: “你以后好好待七七,我替你大姨谢谢你。” 齐志强从始至终都未跟二姨魏淑芳再说一句话,二姨的脸色难看,也只是对着屋子里的一群孩子说道: “都先去吃饭吧,大家也都饿了,让你爸歇一会儿。” 为了怕照应不到齐志强,吃饭的时候饭桌特意摆到了卧室门口,方便时时都能够看到。齐唯民一边吃着饭一边看向父亲一眼,忽然手中的碗咣地掉在桌上,他脸色难看的说道: “妈,我怎么看到爸好长时间没有吸气儿了?” 二姨第一个冲进了屋,摸着丈夫的脉搏,已经不跳了。她让齐唯民给自己打来了一盆水,一个人给丈夫擦洗身子,换上了一套新的线衣线裤、秋衣秋裤。一边做着这一切,一边仿佛是有些神智不清醒似的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你到底还是念着她,那么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娶我呢?你看看你,对哪个都厚道,唯独对我不厚道,你一走,叫我们一家子女人小孩怎么办?你是不管了,急着跟她去团圆了。不过你还是给我留了个好儿子,我儿子会继续替你待我好的。” 叶晨静静的看着状态有些疯魔的二姨魏淑芳,她一辈子的意难平,恐怕就是自家男人的眼里从来就没她了,虽然跟齐志强成了两口子,可是齐志强没有一天心是在她这边的,这就叫强扭的瓜不甜,自己种的苦果唯有自己承受。 帮着料理完齐家的丧事,叶晨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家,他让二强和三丽他们带着七七去到院子里玩,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乔祖望的大屋,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床边,轻声说道: “二姨夫走了,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二姨夫是个好人,所以他走的早,可你不同,你是个祸害,我会让你一直活下去的,因为你在阳间该遭的罪还没遭完呢。” 乔祖望先是看见鬼似的看着叶晨,他虽然全身瘫痪,而且连最基本的说话都做不到,可是他偏偏神智清醒,他不知道叶晨是怎么做到的,这些年他连个感冒都没有过,这实在是让他很难绷,想死怎么就这么难? 早上的收音机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着后世国母演唱的《希望的田野上》,被叶晨拿着漏斗强硬的灌着粥的乔祖望,双眼呆滞,在心里问自己,我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然而此时的乔祖望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金陵大学就在距离大纱帽巷不远处,叶晨没选择住校,而是走读,每天放了学,溜溜哒哒的回到家。 这天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在胡同口遇到了乔二强,他正在巷子里跟牛野等一种小青年在那里扯犊子呢,看到叶晨,跟猫见了耗子似的,扭头就往家里走。 叶晨暗暗好笑,不过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他心里也清楚,以二强腼腆的性子,让他跟牛野他们看看电视,倒是很正常,但是像他们似的,跟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青年搂搂抱抱的在一起跳舞,打死他他都没这个胆子。 两兄弟进到院子里时,三丽正坐里屋门口,在那里吭哧吭哧的洗着衣服,叶晨看着累出一脑门汗的三丽,有些心疼的对她说道: “大哥不是托人给你买了一台洗衣机吗?你怎么不用呢?” 三丽抬起头看了眼叶晨,用袖子抹了下头上的汗珠,嘿嘿笑着说道: “大哥,洗衣机洗的不干净,还是我手搓的干净。再说了,洗衣机洗,每个月电表的电字儿不知道要多跑多少呢,我舍不得。” 三丽一贯节俭惯了,叶晨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乔二强对着三丽嚷嚷道: “三丽啊,你这洗个衣服怎么把我的都给挑出来,只洗你自己的啊?你咋那么夹生呢?” 三丽顿时面红耳赤,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没说不洗你的啊,我一盆一盆洗嘛。” 叶晨今年大一,正满十八岁,至于二强也已经十四了,三丽比二强小两岁,今年也十二了。女孩子到了青春期,自然是要把自己的衣服跟哥哥的分开洗。可是乔二强这个憨憨却不依不饶的质问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以前都是一盆直接洗出来,现在得一盆一盆洗?” 叶晨直接上前揪住了二强的耳朵,把他拎了起来,然后说道: “我看你小子在这儿没屁格愣嗓子,三丽是妹妹,比你小,还帮着你洗你的臭衣服烂袜子,你不说感恩,还在那儿净是毛病。三丽,从今天起不惯着他,他又不是没长手,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二强痛的直揉耳朵,跟个戏精似的,对着叶晨委屈巴巴的说道: “大哥,你变了,以前你是最疼我的,现在你就只疼三丽了。” 三丽被二强促狭的言语逗的脸色羞红,这是四美站了出来,对着乔二强故意拍巴掌,然后说道: “大哥,做得对,就该治治这家伙的懒病,大哥你敢信吗?这家伙脱下来的袜子,居然能立在地上,他一脱鞋,屋子里直接就没法呆人了。” 乔二强故意冲着四美磨了磨牙,然后说道: “小白眼狼,平时我白疼你了,有好吃的第一个想着你,结果关键时候出来踩我,以后我就算喂“小棉花”也不给你吃!” 四美冲着二强翻白眼伸舌头的伴着鬼脸,“略略略”个不停,然后对着叶晨诉苦: “大哥,二哥欺负我,不给我吃好吃的。” “他敢?!”叶晨故意虎着脸瞪了二强一眼。 院子里的气氛祥和,叶晨让四美把家里的工具箱拿了出来,然后在大屋的门框敲敲打打,把原来的门框给拓宽了,借着让二强过来帮忙,把乔祖望扶到了他那屋的床上。 几个兄弟姐妹不知道叶晨在这里忙碌着什么,纷纷好奇的问道: “大哥,你这又是扩门,又是给爸挪窝的,到底要干什么啊?” 叶晨淡然一笑,把乔祖望的木床给放倒,然后取出了在五金商店买的万向节和轱辘,一边往床底安装,一边回道: “咱们兄妹几个都大了,再住在一个屋子里多有不便,邻居们也会说闲话的,所以我和二强会搬到大屋来,至于爸,晚上就让他在堂屋休息。住了那么久的大屋,也该挪挪窝了。” 在原世界里,原宿主乔一成提出让二强搬去和乔祖望一起住的建议时,乔祖望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他从骨子里就没把这几个孩子放在心上,还说到死都不会搬出大屋。现在他瘫了,可就由不得他了,叶晨直接把他给挪到堂屋喂蚊子去…… 第十一章 整治熊孩子 对于让乔祖望晚上睡在堂屋,兄妹四人没一个觉得有所不妥的,在他们看来,理应如此。 乔祖望现在就是个废人,每天瘫在床上挪不了窝,甚至连最基本的行走都做不到,上厕所都要叶晨或是二强拿着便盆在屋里解决,这样的一个废人,让他再霸占着家里最大的那个屋,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兄妹几人分屋已经是迫在眉睫,眼瞅着要入夏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几兄妹再挤在一个屋,确实是多有不便,就连换衣服都要彼此回避。 最重要的是,乔家四兄妹没人待见乔祖望这个老子,在他们心里,叶晨这个大哥才是乔家真正做主的人,是他从小到大把几兄妹给拉扯长大的。 乔祖望顶多是掏点钱,再就没有任何的贡献,对几兄妹连作为父亲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所以现在他晚上被赶去堂屋,也没人可怜他。 入夜,乔祖望一个人躺在床上,压根儿就睡不着,倒不是说因为自己的待遇心里难过,而是一宿都有蚊虫“嗡嗡嗡”的动静在耳边徘徊,时不时的在他身上叮咬一口,他成了帮全家吸蚊子的了。 第二天早上,三丽帮着叶晨早起做饭,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晚上再把爸给推出来,要不帮他档个蚊帐吧,我起来的时候看到他眼皮都叫蚊子给叮肿了。” 叶晨一边添柴熬粥,一边对三丽回道: “钉蚊帐还得买纱帘,咱们都没那么金贵,他多了个啥?晚上睡觉前帮他在床头点上盘蚊香就得了。我记得家里还有六神花露水吧?呆会儿你帮我找出来,我给他被叮的地方抹抹。” 吃过了早饭,收拾利索后,叶晨背着书包就出了门,去往学校上学的路上。刚出纱帽巷,就被人叫住了,叶晨抬眼一看是熟人,笑着招呼道: “文老师,咱们俩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我现在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学长?” 来人叫文清华,是叶晨临近小学毕业时学校的一名代课老师。不同于学校里其他的男老师们,灰扑扑的衣着,面容沉闷,时常牢骚满腹,用本地方言授课。文清华穿着白衬衫,和一件米色的列宁装,蓝布裤,半新不旧的布鞋,衣服裤子都磨的飞边起毛了,可是却永远都是熨得整齐妥贴。 文清华的五官其实并不英俊,周身却扬溢着一种书卷气,戴着宽边的眼睛,温文尔雅地笑着,用略沙哑的声音跟学生们打招呼。虽然是一名代课老师,其实他本身年龄也不算太大,只比叶晨大上六七岁。 文清华的父母都很了不起,他们和钱老差不多,都是建国后从国外回来支援国家建设的大学生。她母亲性子高傲倔强,面临下放的不公待遇宁折不弯,留下了封遗书直接跳了楼,他跟着父亲相依为命。 文清华和父亲回城时被分到了叶晨所在的小学,他父亲还在学校里待过一阵子。校园里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个衣着破旧褴褛,微驼着背扫操场,或是坐在食堂极矮的板凳上帮着摘菜的老校工。然而却没人知道这个人是常青藤名校的博士,某知名大学的前任校长。 文清华虽然不是在正经学校里学的知识,是父亲在家里一直在传授,但是他的课讲得非常生动。极其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低沉而柔和,从不大声喝斥任何学生。 他还给这群学生讲安徒生和格林童话,给他们讲长袜子皮皮和淘气包艾米尔,给他们读李白杜甫,大段大段地背诵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背诵郭小川的《团泊洼的秋天》,背诵普希金和莱蒙托夫。 孩子们太小,其实并不明白他背的是什么,却无一不沉醉在他独特的节奏里,可以说是他帮着这群孩子打开了前往新世界的大门。 叶晨对于文清华这样的老师,与生俱来的亲近。叶晨的成绩不用赘述,一定是名列前茅的,年级第一的那种,所以也深得温情化的喜爱。 两人都有着相同的癖好,没有课的时候,文清华总是捧着书在看,而以叶晨当时的生活状况,想要搞到书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他没少沾文清华的光,从他那里蹭书看,文清华也乐于分享。 叶晨一本书看完后,去换另一本的时候,文清华总是喜欢问他读书心得,叶晨也乐于将自己读书的体会跟他交流。叶晨远超同龄人的视野总是让文清华赞叹,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有些问题就连他都没考虑到。 美好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的,叶晨和文清华相处的时间仅限于一九七七年,因为那一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全国恢复高考了。 这一年的冬天,全国五百七十多万来自五湖四海的,年青或是不那么年青的人参加了这场改变命运的考试,录取了三十万人。这里面,就有文清华和他的长兄与二姐,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他跟大他一旬的姐姐竟然是同系同班的同学,而恰好他们就读的就是金陵大学。 文清华大学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了,只不过刚开始他只是名助教,叶晨在校园里偶尔会远远看见他,一直没上前打招呼,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文清华还记得他。 文清华对着叶晨笑了笑,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和叶晨并肩朝前走去,然后说道: “我专程过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我姐让我给我外甥女找个家教,我这想了一圈儿,就你我最放心了。” 叶晨淡然一笑,沉吟了片刻后对着文清华回道: “文老师,以你的水平给你外甥女当家教绰绰有余,我都是您教过的学生啊。以文家的文化底蕴,还在外面找家教,我能理解为您这是在帮衬我,对吗?” 文清华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叶晨,然后说道: “你小子啊,心思不要那么敏感。我那个外甥女今年十八了,跟你差不多同龄,去年高考落榜,正在复读。 我姐一个人带她,还要忙于工作,有时候就顾不上她。我替她补习过,可能因为是亲戚吧,而且现在这孩子吧,又有些叛逆,总之效果不太好。” 叶晨停下了脚步,注视了一会儿文清华,然后笑着说道: “谢了文老师,我答应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过去就成。” 文清华的姐姐金陵大学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一家很大的报社工作,已经升任了主编,母女二人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生活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不错,在这个年月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普通百姓看到了只有羡慕二字。 在给文清华的外甥女补课前,叶晨跟他的姐姐有过单独交流。文清华的姐姐对于弟弟把给女儿补课的事情推给别人,心里是很不满的,直到得知叶晨是苏省理科状元之后,态度才好了很多。 文清华在把叶晨引荐给姐姐后,就离开了,文清华的姐姐给叶晨泡了杯茶,然后坐在了沙发的主位上,淡然说道: “我女儿她不笨,数学考过满分的,就是有点不太专心,希望你能够多督促她一下。” 文清华的姐姐自从叶晨进屋后就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个跟女儿差不多大的男生,在面对自家优渥的环境时没有任何的局促。 要知道她本身就是报社的主编,每天跟手下交代工作的时候,养成的自带气场,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叫叶晨的男生在面对自己时,神态一直都非常的放松,没有丝毫紧张,,这不禁让她啧啧称奇。 叶晨端着茶杯轻呷了一口,然后对着文清华的姐姐说道: “你女儿的情况我在文老师那边已经大致了解了,在补课时我会对自己的补课对象进行摸底的,会针对她的薄弱学科因材施教。对了,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文清华的姐姐突然有一种非常荒诞的感觉,看着叶晨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大学时的老师,二者不管是说话时的语气或是腔调都太相似了。自己非但没在谈话中压制住他,反倒是有种被压制的错觉,很古怪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叶晨早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就是北大经济学教授,带过的学生不知凡几,更何况这么多世界历练下来,他一般也是从事领导岗位居多,论气场还从来就没输过谁,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所压制? 愣了一会儿神,文清华的姐姐这才对叶晨回道: “我女儿叫文居岸,你坐一下,我先上去看看。” 女人说着朝二楼的阁楼走去,虽然视线离开了,可是她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瞄着叶晨,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放松,尤其是马上就要上到阁楼时,视线即将离开,她发现叶晨依旧是那么淡然,只是时不时的喝口水,视线四十五度角眺望着窗外的天空。 最终女人还是没能忍住,对着叶晨招呼道: “小乔,你上来一下。” “小乔”这个称呼让叶晨有了些许的不自在,因为他不自觉的想到了三国里周公瑾的娇妻,他不确定文居岸的母亲是不是在恶搞他,总之这一刻他是破功了,老脸难得的微红了一下。 叶晨不再对象,斜挎着自己的军挎,上到了二楼,文居岸的母亲在给彼此做过介绍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们开始上课吧,我就在下面,有什么事儿叫我。” 文居岸的母亲在给双方做介绍的时候,叶晨就在观察文居岸,他从这个小姑娘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抵触情绪,只不过这丝抵触好像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她的母亲,双方之间貌似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看来文清华的结论没错,这就是个叛逆的小孩,她已经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直到这一刻,叶晨有些理解她母亲为什么不亲自来督促她,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督促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才死马当活马医的找个外人来试试。 叶晨拉过了椅子坐下后,看都没看文居岸,而是自顾自的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英文版的《红与黑》,是在学校图书馆借来的,闲着没事儿用来打发时间。 文居岸本来还想在叶晨跟自己长篇大论时,故意回怼呢,结果却看到他坐下后压根儿就没看自己,而是拿了部英文大部头自己看的起劲,压根儿就没搭理自己,这不禁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对着叶晨嚷嚷道: “喂,你不是我妈给我请来的家教老师吗?你都不给我讲课的吗?” 叶晨给书别了张书签合上,斜睨了一眼文居岸,然后说道: “我看你好像挺抵触补习的啊,所以就没自讨没趣。毕竟补课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差事,不管你学或是不学,我都有钱领,顶多你考试的时候一塌糊涂,我丢掉这份工作罢了,无所谓的,到时候再找下一个冤大头就好。” 文居岸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真的挺可气的,还有这么惫懒的人吗?她鼓了鼓腮帮,然后说道: “你才是冤大头呢,我不管,赶紧给我补课,要不然我就告诉我妈你偷懒,让你马上失去这份工作。”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行吧,看来摸鱼是摸不成了,那咱们就开始补课吧。在咱们正式开始补课之前,我想先测试一下你的英语水平。” 说着叶晨再次打开军挎,从里面拿出了几张英语试卷。可文居岸的目光却没在试卷上,她在叶晨的菌块看到了一个红红的东西,她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 叶晨斜了一眼文居岸,然后指了指试卷说道: “你不是让我给你补课吗?先把这几张卷子做一下。” “我是问你挎包里那个红红的东西。” 叶晨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地瓜,然后对着文居岸说道: “你说这个啊,咱们这儿或是魔都、天津人管这叫山芋,河南人叫它红薯,山东或东北人叫它地瓜。” 文居岸突然从叶晨手里抢过了地瓜,然后直接咬了一口,因为是生的,发出了“咯吱”的声音,仔细嚼了嚼,然后看着叶晨说道: “好吃。” 叶晨有些苦笑不得,对着文居岸说道: “你是憨憨吗?这玩意儿生的有什么好吃的?蒸熟了或者烤着吃才好吃呢。” 文居岸对自己被人叫成憨憨感到很不满,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就听到楼梯处传来有人上楼的动静。她赶忙把手里啃了一半的山芋塞进了抽屉藏了起来。 随后就见文居岸的母亲端着一盘荔枝走了进来,将荔枝摆在了书桌上,对着叶晨说道: “小乔老师,吃点水果吧。” 叶晨半起身对着文居岸的母亲致谢,等到人走后,叶晨悠哉悠哉的拿过一枚荔枝,剥了皮塞进嘴里,还别说,汁水充盈,蛮甜的。 文居岸看到后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要抓起叶晨面前的盘子,把里面的荔枝倒进纸篓里,却被叶晨眼疾手快的先行一步夺走,叶晨直接把盘子里的荔枝倒进了自己的挎包,然后说道: “我发现你这个毛病很不好啊,先是抢我的地瓜,然后又抢你妈妈送我吃的水果。怎么?别人的东西很好吃是吗?这是病,得治。” 叶晨给文居岸补完课,回家的时候已经八九点钟了,刚一进堂屋,就看到三丽和四美围在二强身边,四美对着二强问道: “二哥,你怎么了?是看见鬼了?” 叶晨走到了近前,就见乔二强一脸惊慌失措,他对着二强问道: “出什么事了?” 二强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然后说道: “牛野……牛野让警察给抓走了,我亲眼看见的,说他开黑灯舞会,然后警察把他给抓了,所有跳舞的人都给抓了!” 三丽一脸的错愕,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大哥,那他是不是要去吃牢饭了?” 叶晨微微颔首,没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不知道,八三年出过几起大案,最出名的就是二王案,再就是呼伦贝尔特大间杀案,还有南阳当街杀人案,严打由此拉开了序幕。 叶晨把自己的挎包打开,将里面的荔枝倒在桌面上,对着三丽和四美说道: “来,吃水果。” 一向嘴馋的乔二强,如果换作往常,早就迫不及待的上手拿吃的了,然而今天他却恍神了。叶晨对他轻声说道: “知道怕了是好事儿,我提醒过你,也知道你没大往心里去,人往往都是这样,只有自己吃亏吃到了头上,才会知道后怕。 这次你运气好,没被牛野他们刮上,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让人张罗着,帮你联系了一份工作,让你去上班,这样也避免你整天游手好闲了,你觉得怎么样?” 三丽和四美都看向了乔二强,二强沉默了片刻,用力点了下头,对叶晨回道: “大哥,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第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心动 乔二强压根儿就没把自己的那股子为数不多的聪明劲点在学习上面,因此他的成绩只能用稀碎来形容,就连中考都考了三年。 学习这种事情不是强压的,即便是叶晨有教学经验,对于二强这种顽石最终也只能是败退,接受了他不再念书的结局,转而把精力用在辅导三丽和四美身上。而眼下继续让乔二强在社会上游荡也不是个事儿,所以选择帮他找份工作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本来按照正常的逻辑,二强是可以去顶乔祖望的班的,可是乔祖望办理的病退,每个月固定领取以前工资的百分之七十五,这让福利厂非常的不待见,毕竟这对于哪个单位都是笔沉重的负担,属于吃空饷的。所以指望他们会接受乔二强,难度实在是太大。 如果齐志强还活着的话,叶晨还可以拜托自己的这位二姨夫来帮着想办法,可现在他去世了,就连二姨魏淑芳都是在恳求居委会的情况下,才得到了一份扫大街的工作,所以现在他就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最终叶晨把主意打到了文清华的身上,文清华也是热心帮忙,没几天的工夫就回了消息,育红机械厂正在招工,他们厂的劳资科科长曾经是其父亲的学生,在他的帮忙下,乔二强得到了一个入厂名额。 叶晨做梦都没想到,没了乔祖望的参与,二强兜兜转转的还是去了育红机械厂,要知道在这里他可是遇见了那个跟他情感纠缠了一生的女人,他的师父马素芹。 不过叶晨在心里也没大当回事儿,哪怕二强有可能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他不会像乔家的其他人反对乔二强的这段恋情,只不过这小子情路非常的坎坷,自己怕是要做好多操心的准备了。 叶晨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是妥妥的八零后,那个时候都是一家一个的独生子女制度,违反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所以他是老哥一个,从来没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受。 而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他却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感觉,虽然弟弟妹妹们有时候不省心,可是他们却给叶晨提供了一种被需要的情绪价值。 寒国有一部大火的电视剧,叫做《请回答1988》,里面有个豹子女士,也就是狗焕的妈。有一集,豹子女士的母亲崴脚了,需要离开家几天,在离开之前一直很担心丈夫和两个儿子会不知道怎么家务,于是各种叮嘱,衣服放在哪里、菜放在哪里、要记得吃掉等等,恋恋不舍地离开家。 谁知豹子女士一出家门,家里的三个男人就像开始各种“放肆”,臭袜子乱飞、光着膀子躺在地上一遍吃零食一边看电视、用脚趾按电视按钮、吃完饭不洗碗能堆一层楼高……家里一片狼藉。 豹子女士回家前打电话告知家里的“三个儿子”自己到汽车站了,很快会到家。三个儿子快速把家里收拾好了,看起来一切如常。三个儿子乐呵呵地以为包子女士看到如此整洁干净有序的家会很高兴,还告诉豹子女士就算她不在家,也可以好好的。 于是豹子女士emo了。吃饭没胃口、干什么时候都提不起劲。狗焕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于是问娃娃鱼,明明家里都按妈妈喜欢的那样保持干净整洁,妈妈为什么不开心。智者娃娃鱼告诉狗焕,因为妈妈不在,因为家里人还过得很好。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可有可无的。 狗焕被点醒了,于是回到家里之后,狗焕首先是把哥哥的手烫伤、把自己的衣服翻乱说要找短裤、爸爸明明可以把蜂窝煤换好,他一下把蜂窝煤摔碎找妈妈……妈妈的情绪慢慢变好了,还说,“没有我你们怎么活啊,什么都做不好。”这背后,是妈妈被需要的需要被满足,是被需要的幸福呀。 叶晨放学后回到家,将二强将要去育红机械厂上班的消息告知了兄妹几人,吃过晚饭后就去文居岸家给她补课去了。 四美溜到了二强住的大屋,小声对着正在铺床的二强说道: “二哥,等你拿到头一个月的工资,请我下馆子呗?” 乔家的几兄妹里,叶晨和三丽的关系最好,因为三丽在妹妹里是懂事到让人心疼的那种,最不用叶晨操心的。加之叶晨在当初李和满的那件事里,像是颗大树一般,主动帮她撑起了一片天,没让惨剧发生,还让李和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以三丽一直跟他很亲。 至于二强则是和四美最臭味相投,两个人都很调皮捣蛋不爱学习,区别是二强憨憨的,四美则是一个猴精,随着叶晨越来越偏爱三丽,二强和四美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抱团取暖,尤其是被叶晨教训完以后,两个人就像是同病相怜一般惺惺相惜。 乔二强面对四美提出的要求,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谁知四美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只见她眼睛眨了眨,仿佛是故意捣蛋的说道: “那你再给我买块真丝的料子做腰裙呗?再请我吃小笼包,还要来串冰糖葫芦,还要牛肉锅贴,要大煮干丝,要什锦元宵,还有……算了,你干脆请我去绿柳居吃顿素菜!” 换了旁人被别人提出这么多的要求,怕是早就要翻脸了,毕竟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学徒工,每个月学徒工的工资是十八块,三年出师后,每个月也才有二十四块,并且这是全国统一的。 可二强却丝毫没生气的意思,用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哪怕她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全都吃掉也无所谓。 刚从厨房给水壶灌好开水,准备回屋洗脚的三丽,在路过大屋的时候,听到四美在古灵精怪的捉弄二强,进屋把她拉回到小屋。 关好门后,三丽一边帮四美调洗脚水,一边对她说道: “四美,你别敲二哥的竹杠,学徒的工资很可怜的。” 四美嘿嘿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三丽说道: “姐,你说大哥最近怎么老是晚上出门?他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三丽翻了个白眼,一边铺着被子,一边对四美说道: “够胆子你把背后编排的话当着大哥的面去说?” 四美紧了紧鼻子,一边用脚和着水,一边说道: “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老是觉得大哥有点烦我们。” 三丽被逗的笑出了声,捏了捏四美的鼻子,然后说道: “瞎讲,大哥不是烦我们,是烦你,你就是个小麻烦精!” 文居岸的家里,叶晨把她上次做过的卷子已经批改好了,语法错误的地方挨个标注了出来,,仔细进行了讲解,然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了几张卷子,对她说道: “要想掌握英语,一是对词汇量的掌握,二是对语法的熟练程度,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背诵十个单词,要刻到脑子里的那种,等明年参加高考的时候,你想拿低分都难。” 文居岸撇了撇嘴,拿着根铅笔在手里摆弄着,然后说道: “学这个有什么用?我是中国人,我才不要学英文呢!” 叶晨耸了耸肩膀,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随你啊,了不起我再换份工作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叶晨不再理会文居岸,再次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英文版的《呼啸山庄》,坐在那里神态放松的阅读了起来。 叶晨那不在意的态度,真的是让文居岸好气愤,按说像他这样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不都是应该挺拘谨的吗?为什么他会这么放松?她忍不住对着叶晨嘲讽道: “我看你就是猪鼻子插大葱,在那里装象,你能看得懂吗?还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叶晨不自觉的笑了,歇后语是北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没想到文居岸一个柔柔弱弱的南方姑娘居然也会说。他对着文居岸说道: “你要是能把学东北话十分之一的精力放到学英语上,也不至于上次的测试水的这么一塌糊涂。我也是搞不懂了,一个学渣哪来的勇气质疑学霸的本事?” 文居岸的小拳头不由得握紧,她是真的想捶死面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气了,叶晨的鄙夷简直溢于言表,而且学渣是什么她虽然暂时没搞懂,可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文居岸知道豆腐渣,应该是在说自己的成绩稀烂吧?至于学霸倒是很好理解,前些年有个叫时传祥的劳模,不是让人给批成粪霸了吗?想到这里文居岸不由得笑出了声。 叶晨用看深井冰的眼神撇了眼文居岸,没再理会她,继续看着自己的书。正在这时,木制楼梯处再次传来有人上楼的动静,不用问,肯定是文居岸的母亲。 叶晨倒是还好,文居岸立刻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论起装模作样的表面功夫,每个小孩都是行家里手。 然后就见文居岸的母亲走进了房间,将一盘刚清洗过的葡萄,摆在了书桌上,柔声说道: “小乔老师,吃点葡萄吧,多吃点啊。居岸,好好学。” 叶晨笑着对文居岸的母亲道谢,目送她离开房间后,叶晨拿过一个葡萄粒塞进嘴里。能在当下的这个年月,各种比较罕有的水果不断溜,可见文家的生活条件相比六七年前有了显着的提高。 就在这时,只见文居岸跟个小疯子似的,左右开弓的从盘子里抓过葡萄粒往嘴里塞,也顾不得能不能吃得下去,把自己的嘴塞得跟只松鼠似的,让叶晨不禁莞尔。看着文居岸鼓鼓的腮帮,叶晨一时间没能忍住,甚至手指在上面轻弹了一下。 文居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羞红了脸。叶晨这时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妥,站起身来对着文居岸鞠了个躬,然后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的举动太过轻佻了,还请你原谅。” 文居岸用力咽下了嘴里的葡萄,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别这样,我没怪你。” 房间里渐渐充斥着粉红的暧昧氛围,叶晨即便是借着看书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也有些无济于事那。 文居岸一直偷眼看着叶晨,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道: “乔老师,你能给我读一段英文书的内容吗?” 叶晨沉默了片刻,随即用标准的口语朗诵了一段: “if you also exist in this world, then this world, regardless of what, has to me is meaningful. but if you not, regardless of this world has how well, he in my eye is also only a wilderness. but i likely am a fox soul wild ghost.” 因为《呼啸山庄》是一部爱情小说,所以叶晨特意挑选了一段不那么暧昧的片段进行了朗读,以防某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会错了意,那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叶晨朗诵时,文居岸一直在一旁入神的看着叶晨,他那悦耳的口语发音,文居岸甚至感觉跟自己的外公有一拼。虽然没听懂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叶晨的声音真好听,尤其是他朗诵时仿佛有一股慵懒的味道,这格外让她着迷。 叶晨朗诵结束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到时间了,他准备回家。正在这时,文居岸突然问道: “乔老师,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刚才那段英文是什么意思吗?” 叶晨显得非常的坦然,他微微颔首,然后对着文居岸说道: “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有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最后一句里的fox是狐狸的意思,正常情况下应该翻译成狐魂野鬼,也感觉有些不通顺,就直接译成了孤魂野鬼。 文居岸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叶晨则是将桌上的试卷和书收进了书包,然后起身对着文居岸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叶晨朝着屋外走去,没想到文居岸也起身跟在了后面。 走廊里,叶晨路过文居岸母亲的卧室,她从房间里迎了出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小乔老师,下课了?你辛苦了,我送送你吧?” 叶晨淡然一笑,朝着文母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您太客气了,不用麻烦了,我几步就到家了,文阿姨再见。” 就在这时,平日里跟母亲几乎不怎么说话的文居岸突然说道: “我去送乔老师就好。” 说着文居岸推着叶晨的胳膊朝着楼梯走去,文母看着这有些亲近的举动先是有些诧异,然后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 其实叶晨帮文居岸补课的时候,文母一直都守在隔壁的房间,而且文居岸卧室的门她也特意没关,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再关上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晨给文居岸辅导功课的时候,文母在隔壁的房间听得真切,他没被自己有些娇蛮的女儿拿捏,反倒是让文居岸处处吃瘪,引导着她去学习,教学水平还是蛮高的。至少自己的弟弟文清华治不了这个外甥女,却被叶晨给收服了。 可是在看到女儿刚才对叶晨亲昵的态度,却又让文母有些拿不准了,毕竟自家的女儿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脾气古怪,轻易是不会跟哪个男生亲近的,甚至同龄的这些男孩她都不放在眼里。所以她有些隐隐的担忧,决定再补习几次看看情况。 文居岸把叶晨送到了楼下的玄关处,看着他在那里换下了拖鞋,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叶晨换好鞋站起身,对文居岸说道: “你复习的时候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拿笔做好标记,下次给你补课的时候,我再详细讲解。” 文居岸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叶晨要离开时,对他小声说道: “你不是说山芋蒸着吃或者烤着吃才好吃吗?下次你帮我带一个呗?”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 “好啊。” …………………………………… 乔二强正式来到了育红机械厂报道,新进厂子的学徒工不止他一个,车间主任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对这些人进行着调度: “刘强,分到锻工车间,许二宝许师傅;李军,分到锻工车间,孙乾发孙师傅;马晓慧,分到钳工车间,张大年张师傅;乔二强,分到车工车间,马素芹马师傅……诶?马师傅人呢?” 一旁站着两个在这里看热闹的女工,其中一个对着车间主任回道: “马素芹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哦,乔二强,你在这里等会儿马师傅。” 乔二强呆呆的站在那里,来来往往的老员工对着乔二强问道: “那小孩儿,你师傅是哪个啊?” “我师傅是马素芹马师傅。” “咦,这娃还蛮有福气的嘛,给一枝花当徒弟!” 就在这时,远处有个女人,身上穿着劳保制服,胳膊上带着套袖,骑着自行车过来,老工人调笑道: “一枝花,赶紧把你徒弟给领走吧,你看那小后生脖子都等长了!” 第十三章 打小就恋爱脑 马素芹作为育红机械厂的老员工,知道厂子里的这些人是个什么德性,他们平日里就骚话不断,尤其是面对长的好看的女人时就更是如此。 所以她也没大往心里去,骑着车子来到乔二强的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穿得干净利索,目光清澈中带着一丝愚蠢,一看就是个老实秧子。她上前确认了一下: “你就是乔二强?” “师傅好!” “跟我走吧。我现在领你去领两套工服,咱们这活儿容易脏,工厂里有澡堂,到时候给你澡票。” 二强老老实实地跟在马素芹的身后往车工车间走去,一路上都不敢抬起眼皮来看人,头一直低着,只看见马素芹穿着一双旧的黑面搭绊布鞋,挺干净,但鞋边绽了一点口子,穿了双紫色起暗花的晴纶袜子。 乔二强本以为车工车间应该是男员工居多,毕竟这虽然是技术工种,可还是以出力居多,可出乎二强的意料,车间居然是以女性居多。 刚才已经有人领过来了两个新青工,都是年青的女孩子,冷不丁过来一个男娃,车间里起了一阵喧哗,女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嘻哈着调侃着,声音又脆又亮。 “马素芹,你好命噢,分到这么一样嫩相相的小徒弟,男娃头,以后重活你省事啦!” “就是就是,马素芹你老牛啃嫩草啦!” 你还真就别说,乔二强在得知今天要来工厂报道,叶晨给了他五毛钱,让他去剃了个头洗了个澡,还帮他准备了一身新衣服,上身里面是白衬衫,外套是一件碳绒布夹克衫,下身是一件咖啡色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板鞋。妥妥的一个精神小伙,二强虽然看着有些呆,但是长相上绝对是不难看。 这时又有个男人撇了眼马素芹师徒俩,插嘴说道: “马素芹有了小伙子,就更看不上我们这些老白菜帮子啦!” “就是就是,眼皮子夹都不夹你!”说话的又是刚才那个哈哈大笑的泼实女人。 二强从小在邻里间听惯了这些粗陋的俗话,可还是感到有不好意思,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的,觉得就连手脚都是多余的,自己就活像是田间地头里插着的稻草人似的任人参观。 马素芹也不以为意的笑了,对着这些人说道: “你们看着眼红吧?我跟你们说,这是羡慕不来的!” 乔二强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自己的师傅,因为马素芹居然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明显就不是南方本地人。二强鼓足了勇气偷眼看过去,看到一张白净的脸,瘦长,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有了两分岁月的浅痕,然而看得出来是曾经鲜亮过的。 乔二强不禁心跳加速,倒不是他看到年轻女人荷尔蒙爆发,是因为看到师傅马素芹,他就忍不住想到摆在小屋里的那张妈妈去世的时候,叶晨照着相片临摹的那张母亲的画像,真的是非常像。 工友们纷纷各忙各的去了,马素芹对着乔二强叮嘱道: “对了,明天自己带好午饭,咱们这活儿有点吃力,你刚开始学工,吃饱了才有劲儿干活儿,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乔二强这才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来,对着马素芹答道: “我记住了师傅!” 厂子里按照规矩发给这些刚进厂子的小青工一人一身深蓝的粗劳动布工作服,二强穿在身上兴奋不已,下了班也没舍得脱,直接穿回了家。 一进院子碰见刚回来正在洗漱的叶晨,就笑嘻嘻的凑上来说道: “大哥,我在厂里有个师傅,是个女的,你猜她长得象谁?” 叶晨斜睨了乔二强一眼,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说道: “像演《小花》里的刘晓庆?还是像《许茂和他的女儿们》里的李秀明?” 二强没在意叶晨的调侃,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像咱妈,我越看越像!” 乔二强的回答让叶晨愣了一下,他知道二强与马素芹纠缠了一生,他之所以会勇于冲破世俗偏见,坚定的跟马素芹在一起,恐怕马素芹跟母亲长得像就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母亲离世的时候二强只有八岁,缺乏母爱。马素芹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让他感受到了母亲般的温暖,这种依恋感让他对马素芹产生了特别的情感。 再加上马素芹在乔二强刚进入机械厂时,作为他的师父,展现出了成熟男人的担当和责任心。她不仅在工作上指导乔二强,还在生活中给予他许多建议,帮助他改正不良习惯,这种成熟和责任感对乔二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马素芹对乔二强的关心和鼓励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在她身上,乔二强感受到了缺失已久的母性温暖和鼓励,这种情感上的满足让他对马素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叶晨把毛巾搭在肩膀上,上前拍了拍乔二强的肩膀,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在厂子里跟师傅好好学,有什么事情回来回来跟大哥说,大哥永远支持你。” 懵懂的乔二强此时还不能理解叶晨这句话的含义,这是叶晨对乔二强的一个保证。虽说马素芹比乔二强大了好几岁,而且还有个孩子,在当下的这个年月,乔二强跟她在一起,会被人说闲话不说,家里人也未必会支持他。 可即便如此,叶晨也不会去试图拆散这段感情,叶晨和乔二强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其实心里面很苦,好不容易才在黑暗的生活中见到了一丝光亮,自己去拆散,实在是有些不当人了。 乔二强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谁知才过没几天,四美又起了幺蛾子,这天晚上放学回到家,家里面正准备开饭,四美却一头钻进了她和三丽住的小屋里,趴在床上“呜呜呜”的哭个不停,把家里人全都给吓到了。 三丽赶忙来到她身边,轻拍着四美的后背,然后问道: “四美,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跟大哥说,让他去给你出气。” 四美把头埋在枕头里,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身子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说道: “蓉儿她死了,她怎么可以死啊?怎么可以死?” 二强和三丽全都听得一脸懵,就连上了小学的乔七七此时也怯怯的趴着门框,看着他哭的披头散发的四姐。叶晨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四美说道: “你还真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扮演黄蓉的翁美玲死了,人家郭靖怕是都没你哭的这么难过吧?可真有你的! 还有啊,四美,我是第一次发现你哭起来是真的很难看,大鼻涕泡都出来了。咱妈去世那会儿,我都没见你哭的这么难过,在那里干打雷不下雨的,你可真有点出息。” 三丽和二强此时正蹲在床头,看着四美哭,一下子就被叶晨给逗乐了,好悬没笑出声来,又觉得妹妹哭的这么伤心,自己反倒是笑出来,有幸灾乐祸之嫌,于是就故意忍着。别提忍得多难受了,都快要被憋出内伤来了。 乔四美被叶晨给气到不行,不过让她对叶晨反唇相讥,他是没这个勇气的,她用力的捶着床板,咣咣作响,然后恨声说道: “那个混蛋男人,都是那个混蛋男人,他把蓉儿害死啦!害死啦!” 叶晨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对着乔四美说道: “你是想说汤镇业害死了翁美玲?呵呵,要我说,翁美玲之所以会想不开寻短见,都是你们这群头脑一热的观众,总是在腹诽汤镇业配不上翁美玲,说翁美玲比他火。人家小两口怎么样,干你们这群人屁事?非要憋着坏把人家给拆散。现在好了,人死了倒是来能耐了,早干嘛去了?” 说完叶晨没再理会哭的惨兮兮的乔四美,直接转身离开,三人愣愣的看着叶晨发呆,在他们的印象里,叶晨没事的时候就捧着本书在那里看,从没见过他对外面的娱乐八卦好奇,他怎么会知道翁美玲自杀的内情的? 三人里要数乔四美最被惊的合不拢下巴,偏偏她还无力反驳,于是继续在那里“呜呜呜”的哭个不停。 大家本以为以乔四美的性子,转头就会把事情抛在脑后,可没想到,这丫头一连伤心了个把月,几乎每天哭泣,兄妹几人都很不理解,但是又怕她出事,于是叫三丽多盯着她点。 不因为别的,叶晨在报纸上看到,还真就有小姑娘学着翁美玲自杀的,真出了人命了。谁知道家里这个小神经病会不会脑子一抽,学习翁美玲,追她最爱的蓉儿而去。 在这个年月里,被电视剧荼毒的小孩子不计其数,有人看到《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把如意金箍棒变成一根绣花针,插在耳朵里,也有样学样的找了根针插进去,结果自然是聋了。 还有看小日子的特摄剧《恐龙特急克塞号》走火入魔的,让家里人买了个克塞帽扣在脑袋上,从家住的四楼直接俯冲下去了,美其名曰“人间大炮,发射!”,甚至上了当时的新闻。 叶晨就是从那个年月里长大的,他深知这时的小屁孩儿的中二程度,哪怕是比起后世的那些二次元也是不遑多让,你永远没办法估计他们的脑洞,所以防患于未然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这天周末,家里的几人聚餐,桌上摆的是刚出锅的大骨头汤,放了新鲜的萝卜炖的,鲜美得很,是二强的拿手绝活,为了炖这锅大骨头汤,他甚至都没离开灶台,脖子上塞着条毛巾边擦汗边看火。 叶晨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碗,抹了抹嘴,让三丽帮着再添一碗,然后对着乔二强说道: “二强,你这家伙做饭的手艺真是没得说,要我说你要是在育红机械厂干的不开心的话,干脆就辞职吧,到时候我攒点钱帮你支个饭馆,绝对生意兴隆。” 二强嘿嘿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回道: “大哥,我在机械厂干的挺好的,师傅可照顾我了,我推齿轮车翻了,被车间主任一通训,都是师傅站出来帮我说好话解围。” 正在帮叶晨盛汤的三丽,眉毛轻皱,用汤勺舀了一勺,递到了乔二强的跟前,然后问道: “二哥,你这汤里放了什么啊,跟鸭子毛似的,好恶心。” 乔二强也不由得站起了身,有些纳闷儿的说道: “不对啊,我做的是大骨头萝卜汤啊,哪儿来的鸭子毛啊?” 乔二强的目光不经意的朝着对面一撇,发现堂屋的供桌前正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大把芦苇,这东西见风就飘,这是飘到汤里来了,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乔四美干的。 “乔四美!”二强一把揪住了四美的耳朵,然后说道: “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个东西,飘的屋里到处都是的!” “二哥,二哥!”乔四美脸上堆着笑,小手抓着二强的手腕,对着他说道: “你们不觉得它好清雅、好别致、好飘逸吗?” 乔四美古灵精怪的学着不地道的台腔,逗的几兄妹不由得笑出了声,叶晨刚喝的一口汤险些都喷出来,他对着四美呵斥道: “把你的嘴清干净了再说话,你咬着舌头了?” 乔四美故意晃了晃身子,假装生气的说道: “哇,你们好俗气,好没有情调哦!” 正小心翼翼把芦苇的毛从汤里挑出来的乔二强,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嫌弃道: “你好酸啊。” 叶晨帮着最小的七七夹了块大骨头给他啃,然后撇了眼乔四美,对她说道: “四美,你现在怎么披头散发的?不能跟你姐学学吗?头发跟个乱草堆似的。从后面看脑袋大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门框夹到了。” “大哥!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乔四美有些抓狂,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是披肩发,你不懂!” 一旁的乔二强上下打量了一眼四美,然后吐槽道: “大哥说你你就好好听着,就你懂?你这上衣和裙子穿得不一样的白色,看着这个别扭啊,怎么搭配的?” 乔四美见大哥和二哥都在嘲讽她,大哥她不敢造次,但是二哥平日里跟她关系最好,偶尔放肆他也不会计较,于是故意顶撞道: “我比你强多了,脖子上围得像个干菜似的!” 乔二强从脖子上摘下了刚才看火时围着的毛巾,然后轻声说道: “我现在也就做饭才带着这个,平常早就不搞这套了。” 一旁的三丽笑了,叶晨虽然让二强自己洗衣服,可是她还是贴心的帮着二哥洗,叶晨买来了两个盆,男生和女生的衣服分开洗。在洗衣服的时候,她发现最近二哥变得开始注重打扮了,于是打趣道: “二哥,我发现你现在眼光比以前好多了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小丫头的熏陶啊?” 乔二强不禁老脸一红,赶忙低下头闷声干饭。叶晨见状笑了笑,在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面前,自然是要注意打扮自己,这就好像雄孔雀向雌孔雀开屏似的,出于求偶的需要。 叶晨看着乔二强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乔二强就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穿越第一个世界《情满四合院》时遇到的傻柱,两人都是一辈子跟别人家媳妇儿纠缠不清。 只不过马素芹要比秦淮茹厚道的多,她知道自身的一切短板,为了不耽误乔二强,宁愿刻意在他的生活中消失。可即便如此,两人时隔多年再一次相遇,乔二强宁可离婚净身出户,也要选择和马素芹在一起,这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还是那句老话,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马素芹比乔二强大了整整十四岁,而且还有着一个儿子。时隔多年再次遇到乔二强的时候,她已经年近四十了。 可即便如此,乔二强依旧选择跟她在一起。所以叶晨也不愿去枉作小人,有些事情你拦是拦不住,他总不至于像对付傻柱似的,把乔二强给弄进监狱里去…… 这天下课,叶晨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妹妹乔四美的班主任打来的,这些年家里几个兄妹的家长会一直是叶晨作为家长出席,老师们也都知道他家的情况,所以有事都是第一时间跟他这个当大哥的联系。 叶晨放学后赶到了学校,在乔四美老师的办公室里,老师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一成,如果不是问题很严重,我也不会叫你过来了。” 叶晨下意识撇了眼乔四美,然后笑着对老师问道: “老师,四美到底怎么了?” 乔四美的班主任把叶晨带到了床前,然后指了指楼下操场站着的一个男生说道: “来,你这边来,看到了没,就是那个男生,我们学校里出了名的,已经留了两级了。不过人长得一副好皮囊,女孩子们都喜欢,最近啊,乔四美同学跟他……很亲密!” 连老师都说这小子他空有一付好皮囊,也就是说,这位严谨得铁板似的中年女老师也得承认这孩子的长相英俊,何况那正值豆寇年华,被琼瑶老阿姨弄得神叨叨的小姑娘乔四美了? 第十四章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叶晨朝着窗外的操场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生,正一个人孤单的站在操场,远远看去,叶晨发现他跟后世tfboys里的四字哥哥长得蛮像的,也难怪乔四美会被他给迷的不要不要的了。 正在这时,老师对着叶晨补充着说道: “还有更严重的呢,你看看吧。” 说完老师递给叶晨一个报纸包裹的东西,叶晨把报纸拆开,里面露出了一本纸质有些粗糙的书,叶晨一眼就认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少女的心》。 这特么是前些年最出名的手抄本了,当初在《情满九道湾》的世界里,叶晨借着它还坑了村支书贾世发一把呢。没想到自己作为学生家长会收到这个东西,随即就听到老师说道: “这个啊,是四美同学在课上看的,被我发现后给没收了,我也不知道四美同学到底看了多少,但是这个东西那可是大大的毒草啊!害了多少孩子?但凡是看过的,没有一个不变坏的!太严重了,这事儿。” 老师气愤的到最后都用上倒装句了,叶晨自然是明白她有多愤怒。在看到《少女的心》的手抄本后,叶晨隐约就明白了什么。 作为一个女孩子是不会贸然接触这种东西的,不用问就是外面的那个留级生传给四美的,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引导她按照里面的描绘,发生苟且之事,用心极其险恶。 乔四美抬头看了眼班主任,然后小声嘟囔着: “我没看,我昨天才拿到的,就放在教室了。” 乔四美最终悻悻的跟在叶晨身后回了家,在叶晨的大屋,叶晨坐在书桌旁,对着乔四美说道: “我听你们老师说,那个留级生最擅长的就是给漂亮的女孩子写情书了吧?别跟我说没给你写过,你也十三四了,我哪怕是你大哥,也不想侵犯你的隐私,但是这件事情不一样,自己把情书交出来吧。” 乔四美怯怯的看了眼叶晨,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叶晨越是愤怒就越会表现的非常平淡,这时候最好还是别去撩拨他的怒火,要不然后果绝对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她乖乖的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折的方方正正的纸,递到了叶晨手里。 叶晨接过来打开一看,好悬没笑出来,合着那个长得像四字哥哥的留级生,完全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看看他写的情书就可见一斑。叶晨拿着情书小声地念出了声: “致四美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哈哈哈哈……” 叶晨再也没憋住,直接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对着乔四美说道: “你处的这个留级生挺有才啊,《水浒传》看多了吧?他是把你当成了武松还是潘金莲啊?他把自己当成是什么?西门庆吗?” 乔四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对着叶晨反驳道: “大哥,不许你这么说我威哥哥!” 乔四美之所以勇于反驳,完全是叶晨的笑声给了她勇气,她看出来叶晨貌似没太生气,所以才犟了句嘴。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找出了乔四美的班主任交给他的那本《少女之心》,扔到了她面前,轻声说道: “我这么说他都是在抬举他了,要不是因为他未满十八岁,我就直接拿着这本手抄本报警了,给一个十三四的小女生看这种东西,他是想干嘛?是个人都懂的道理,也就你这个小迷糊蛋还不觉得是怎么回事儿。” 乔四美翻了翻眼皮,撇了眼叶晨,然后嘟囔着: “大哥,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蠢货吗?谁对我好我还分不出来?” 叶晨看着面前的乔四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四美,我知道我现在不论是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这样吧,敢不敢跟大哥打个赌,你要是赢了,不管你成年之前的这三四年时间里,你要做什么,大哥都不管你了。 你要是输了,那就踏踏实实的好好读书,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就算是想谈恋爱,也等你十八岁以后,那时候你就算是让我管,我都不会管,因为你已经成年了,有起码的分辨能力了。” 乔四美的眼睛一亮,对着叶晨说道: “好啊,大哥你说吧,你要赌什么?” 叶晨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乔四美,然后轻声说道: “你不是说你的威哥哥对你动了真情吗?很简单,这段时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跟他接触,时间以半个月为限,我会让你二哥和三姐,再加上我,我们三个一起看着你。 如果半个月后,那个留级的还是对你一往情深,那我就不再拦着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之,他要是换了目标,跑去勾搭别的女生了,就是你输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叶晨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他知道对付叛逆期的孩子,一门心思的实施高压政策,只会迎来强烈的反弹,所以不如正确引导。 叶晨一打眼就知道那个留级生是个什么鸟,在乔四美这里攻略无果,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换下一个目标,指望他这种有点本钱的,因为一棵树而放弃一个森林,那是天大的笑话。所以他才会跟乔四美打这个赌,让她看清残酷的现实。 从这边开始,乔家对四美的严防死守开始了,在学校的时候,三丽会看着她,中午放学时,三丽会亲自来到四美的班级,接她然后送去公交车站,做公共汽车来到叶晨读书的金陵大学,叶晨准时在校门口等着,带她去到自己学校的食堂里打饭。 于是乎,金陵大学的食堂里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叶晨的身后总是会跟着个小尾巴,关键是这个小不点儿还神神叨叨的,经常不知道嘴里叨叨着什么。叶晨一个班级的同学,看到后还跟他打听来着,叶晨只是笑着介绍,这是我妹妹,在学校不好好吃饭,非要来尝尝金陵大学的食堂。 乔二强的单位育红机械厂是三班倒,所以他的时间比较灵活,每天放学后总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乔四美的学校门口,接她回家,完全隔绝了四美和那个留级生的接触。 还没等到半个月,只是一个礼拜的功夫,乔四美有一天就突然耷拉了脑袋,因为她的“森哥哥”只是几天的时间就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小姑娘了。 这天晚上吃过了晚饭,乔四美把堂屋花瓶里干枯了的芦苇,从花瓶取出来,折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用手帕包着,来到了院子的花圃挖了个坑,将碎芦苇放到了里面,正呆呆的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四美,你怎么了?” 乔四美回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表哥齐唯民,她小声嘟囔着: “民哥哥,你说爱情是不是就像这芦苇一样脆弱,容易消失?” 齐唯民被逗笑了,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跟自己讨论起爱情来了,实在是有些滑稽。他撑着下巴,看着乔四美难过的模样,笑着说道: “爱情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没谈过恋爱。不过你把这碎芦苇给埋了,我肯定它很快就会腐烂,消失在土里的。” 乔四美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然后悠悠说道: “唉,我的爱情就像这芦苇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看着乔四美一副黛玉葬花的模样,齐唯民不禁莞尔一笑,他轻声道: “你大哥跟我说你语文不好,看来是在骗我啊,《卜算子.咏梅》都能背出来,蛮厉害的嘛。” 乔四美听到表哥提起了大哥叶晨,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跟叶晨的打赌彻底输了,有家里的姊妹作为见证,她想抵赖都抵赖不掉。她悻悻的说道: “如果爱情是一朵永不凋落的花,那该有多好啊。” 一想到自己还要被叶晨看管三四年,乔四美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哪怕是森哥哥移情别恋都没有这严重了,她眼角甚至挂起了小金豆子。 齐唯民看着乔四美难过的模样,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既然四美这么伤心,那表哥送你一套《京华春梦》的卡片好不好?” 齐唯民和叶晨凑钱,帮着魏淑芳开了个书店,里面还有租借录像带的服务。而来到店里租借录像带的,又属港台的这些电视剧最为畅销。乔四美经常放学不回家,跑到二姨的店里去蹭录像带看,《京华春梦》就是她最喜欢的带子。 这部《京华春梦》内地的观众可能基本没怎么听过,因为这是一九八零年香港无线翡翠台的剧集,内地这边并没有引进播放。不过这部剧的翻拍内地的观众却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这部剧就是改编自张恨水的《金粉世家》。 所以在听到表哥齐唯民要送她《京华春梦》的卡片,她的悲伤瞬间烟消云散,直接站起身来,对着齐唯民露出笑脸,然后说道: “民哥哥,你对我真好,要是大哥也像你这样就好了,他整天就会算计着坑我,太讨厌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然后就见叶晨从屋里出来,对着乔四美说道: “四美,下次再说我坏话的时候记得大点声,这样我会很有成就感的。” 齐唯民看着促狭的叶晨,被逗的哈哈大笑,叶晨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 “唯民,屋里坐会儿?” 齐唯民摇了摇头,笑着对叶晨说道: “不了,我刚从学校办理完走读手续,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呢,路过你这儿过来看一眼,我先回去了。” “民哥哥!”齐唯民正要走,却被乔四美给叫住了,他想起了什么,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包精美的卡片,扔了过来,被叶晨给接住了。 叶晨拿着卡片往家里走去,乔四美怯怯的说道: “大哥,那是我的。” 叶晨揉了揉她跟枯草似的头发,然后说道: “知道是你的,你刚才不是葬芦苇去了吗?手上全是泥,去洗洗手,回屋就给你。” …………………………………… 这天叶晨照常去给文居岸补课,在文母回避后,叶晨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烤山芋,文居岸闻到扑鼻的香气,不争气的咽了一下口水,不过被她忍住了。 她先是把烤山芋藏在了自己的抽屉里,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叶晨问道: “小乔老师,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靠在自己的椅背上,斜睨了一眼文居岸,然后语气冷淡的说道: “对不起,以咱们俩的关系,我没有跟你解释这种事情的义务吧?” 叶晨不是木头,他能感受到文居岸对自己有了一丝好感。可是他对这份好感表现的非常抗拒,因为不管是文居岸,还是他们家,都是麻烦一大堆,而且是那种剪不断理还乱,外人根本就没法解决的麻烦,所以叶晨从根儿上就不想给文居岸任何的幻想空间。 文母当年是一名被下放到农村的知青,为了能在那里活下去,她选择了当时的最优解,嫁给了村g委会主任的儿子,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 后来文母通过考大学回到城里,为了女儿,文母让丈夫以帮工的身份出现在家里,这是她自觉得是让步,但文居岸并不满足于此,她希望爸爸住在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哪怕他和妈妈那般不相配,但爸爸是对自己好,文居岸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爸爸脾气不好,但是对自己好,省下的钱会给自己买衣服,进城了也会给自己带土产。但他买的衣服妈妈不让穿,他带来的那些土产放得烂了妈也不让吃。 文居岸很伤心,她替爸爸委屈,也替自己委屈。她觉得爸爸和自己悲惨的命运都是妈妈造就的。妈妈抛弃了爸爸,还不让自己享受父爱。 母女之间的矛盾由此产生,文居岸急于挣脱母亲给她编织的牢笼,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叶晨魂穿的乔一成。然而叶晨实在懒得摊这摊浑水,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不是一个外人可以轻易参与的,这就是个泥潭。 叶晨很清楚文居岸对自己根本就无爱,自己对她而言,只是挣脱眼下生活的一件工具。如果是原宿主乔一成,他会认为文居岸是真心喜欢他。可是叶晨作为一个情场上的老鸟,他一眼就看出了文居岸埋藏的算计,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文居岸这个机会。 之所以答应文清华来到他姐姐家当家教,是因为他不好拒绝自己的这位老师的一片好意。但是没谁喜欢别人当成是工具来利用,文居岸有些过高的估计自己的魅力了,也太过瞧不起叶晨的心智了。 文居岸怔怔的看着叶晨,突然拉开了自己的抽屉,取出了那个烤山芋,直接扔进了书桌旁的纸篓里。 叶晨还是那副冷酷的表情,他对着文居岸说道: “看来你对我给你补课很抗拒啊,既然如此,我还是主动请辞吧,毕竟真等着被人赶走,还是蛮丢脸的。” 说罢,叶晨站起身来,要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他知道文母还是依照惯例,在旁边的房间听着这边的动静。就在这时,文居岸扯住了叶晨的衣襟,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叶晨看了过去,此时他的脸上仿佛结了层霜。 他今天给文居岸带来的那个烤山芋,一是对上次的轻佻表示歉意,二是把文居岸当成是平等相交的朋友,虽说叶晨不想跟她有情感上的深入接触,但是被人把自己的一番善意扔进了垃圾桶里,这番举动还是太过羞辱人了。 叶晨用手臂搪开了文居岸的手,就在这时,文居岸突然俯身从垃圾桶里翻出了那个烤山芋,剥开了上面的牛皮纸,直接朝着嘴里塞去。 文居岸的这番举动直接把叶晨给弄不会了,他从文居岸的手里夺过了那半截山芋,重新扔到了纸篓里,然后小声说道: “文居岸,你没必要做到这样的,我对你而言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有我没我你的生活都要继续的。” 文居岸用力的吧嘴里的山芋咽下,拍了拍胸脯,往下顺了顺,然后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说道: “不,你不一样。一成哥哥,明天是我生日,你来我家里一起吃饭好不好?” 叶晨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眼前的这个小狐狸,绝对不像她所表现的这么人畜无害,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拖进这个泥潭里,因为他知道明天的生日宴,注定是一地的鸡毛,是她单独表演的舞台。她之所以会邀请自己,无非是为了让母亲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好好的丢一次人罢了。 即便如此,叶晨第二天也还是去了,因为文居岸特意打电话叮嘱了自己的舅舅,让他带着叶晨一起来,让叶晨想找个借口推辞都做不到…… 第十五章 一枝花的由来 文居岸家在金陵的住处位于陶谷新村,陶谷新村位于上海路北段东侧,它东起平仓巷,西至上海路,两端分别连接了两所着名高校,金陵大学在东,金陵师范大学在西。 据金陵地名专家王聿诚介绍,陶谷新村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南朝,相传这里是当时思想家陶弘景隐居之地。到了清末,陶谷新村因一位藏书家再次成为文人关注的焦点。 其时,一位叫张澄斋的收藏家就居住在此,并且自称“陶谷主人”。张澄斋的“陶谷”,包含转角楼、柏木厅等建筑,由于藏书非常丰富,转角楼一度成为清代晚期较为着名的藏书楼。 旧日的藏书楼已无处寻觅,但在今天的陶谷新村,却有一家学人书店。这里不仅有各类古籍、旧书,还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旧报纸、旧字画等充满年代感的物件。顺着这些老物件,仿佛就可以触摸到这条街的历史脉络。 不得不说,文母所在的报社对她的待遇真的很好,从金陵大学毕业短短几年,哪怕有主编的身份加成,能给她分配到这样的住所,也是独一份了,不过叶晨判断,很大程度上文母是借了文家老爷子的光,毕竟那可是国内第一批回国支援国家建设的留学生。 叶晨跟在了文清华的身后,看着他敲响了文家的房门,片刻的功夫文母过来开了门,笑着跟二人打过招呼: “清华,小乔老师,快请进!” 文清华和叶晨二人进到屋内,发现客厅的餐桌此时已经摆满了可口的菜肴,文居岸正坐在主位对面的位置,只不过此时她哭的梨花带雨,跟庆生的氛围极度不相称。 叶晨早就预料到今天的生日聚会会是个修罗场,所以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落落大方的挨着文清华坐下。这时就见文母对文居岸说道: “居岸,你看看,舅舅还有小乔老师都来给你庆祝生日了,快打个招呼吧。” 文居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丝毫没给母亲面子,现场的氛围极其尴尬,叶晨倒是还好,作为半个主人的文清华,只感到自己的脚趾怕是要把脚下的地板给抠破了。 文母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不过有自己的弟弟和叶晨这个外人在场,她不好发作,只能开启尬聊模式,笑着说道: “这女孩子啊,越大越知道害羞了,学校刚发了成绩,有一科没有达到预期的分数,这人一下子就这样子了。” 叶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作为文居岸的补课老师,他太知道这个女生对学习的态度了,只看她每次补课的时候,想方设法的总是勾着叶晨在那里扯闲篇儿,就知道她其实没太把学习给放到心上,所以这只是文母帮着找补的托词。 结合当下这个庆生的场景,能让文居岸落泪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和文清华来之前,母女二人之间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而发生争执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每个孩子在庆生的时候,都希望自己的父母陪在身旁,而文居岸的父亲,只是被文母施舍了一个帮工的身份,很显然,文母是不会让他出现在庆生宴会上的,那无疑是在撕开自己的伤口,所以矛盾就此产生。 文母起身去厨房端来了生日蛋糕,看得出来,她对于孩子的生日还是显得很重视的。这时候一个生日蛋糕的售价大概在五元左右,要知道乔二强一个月的学徒工资也不过才十三块钱,所以普通百姓家是很少有舍得给孩子的生日这么铺张的。 文家的客厅仿佛是一个低气压地带,文母一个人在那里唱着独角戏,她插上蜡烛,然后说道: “居岸,你看,这生日蛋糕多漂亮啊!” 文清华看着姐姐一个人在那里忙碌,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文居岸,然后说道: “居岸,这是舅舅送你的礼物。” 叶晨见状也从自己的军挎里拿出了一本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杂志,递给文居岸,然后说道: “居岸,我这个月在《人民文学》发表了一篇小说,这是编辑部寄来的样刊,我借花献佛了,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叶晨的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全都一愣,文母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仔细的打量着叶晨手中的杂志。就连文居岸此时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接过了手中的杂志,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乔老师,我能问下,你用的是原名还是笔名吗?” “原名,乔一成。” 文抄可以说是叶晨的老本行了,他时常在七八十年代穿梭,这时候个人做生意有投机倒把的风险,所以能让他选择的路径实在不多。 而且在当下的这个年月,伤痕文学大行其道,所以叶晨文抄的书籍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几本。这次他就选择了在《人世间》世界发表过的《孽债》寄到了杂志社,因为他相信不管是文居岸或是她的母亲,看到这篇小说都会深有感触的。 文居岸正好奇的翻看着目录的时候,文母从身后的柜橱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粉色礼盒,递到了文居岸面前,然后说道: “居岸,妈妈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吃巧克力吗?这可是妈妈托人从香港给你买的意大利巧克力,可难买到了!” 文居岸一直没理会母亲,最后文母从她手里夺过了那本《人民文学》放到了桌上,然后把巧克力礼盒强塞到她手上,接着说道: “说了那么多话,这蜡烛都快烧没了,人都到齐了,许个愿,吹蜡烛吧!” 今晚一直沉默寡言的文居岸,第一次大声说道: “人没到齐,还缺一个!” 文清华知道这其中的隐晦,为了避免姐姐难堪,直接低下了头。至于叶晨则是没这个顾虑,他虽然也知道文居岸说得缺一个,是指她父亲没到场,可是还是乐于看到文母难堪的模样,毕竟干什么都没吃瓜香。 文母的脸上笑意收敛,如果不是顾及到屋里还有外人,她就直接跟女儿发飙了。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轻声劝道: “居岸,听话,吹蜡烛。” “我说了,还缺一个!我去请他过来。” 说着文居岸站起身来,朝着玄关走去,这时她身后母亲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不必。” 文居岸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母亲大声说道: “那是你觉得,你总替我觉得,从来不让我自己觉得。你觉得我穿什么衣服好,我就得穿什么衣服;你觉得我该留什么发型,我就得留什么发型;你觉得我该考多少分,我就得拼命去考多少分;你觉得我该喜欢什么,憎恨什么,我都得照做,我不要!我是一个人,我是有思想的,我不是你的玩偶!” 文母看着女儿针尖对麦芒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的维持着自己温文尔雅的人设,轻声说道: “居岸,这件事情咱们过两天再说,今天舅舅还有小乔老师,都是来给你过生日……” 还没等文母把话说完,文居岸直接打断,然后说道: “我说得不对吗?你是给了我很好的生活条件,过生日给我买最好的生日礼物,可是我最想要的你却从来都不给我!!!” 叶晨就坐在文居岸的身旁,此时她尖锐的嗓音刺的叶晨耳膜都嗡嗡作响,只见文居岸从叶晨的身边经过,径直的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留下了一地的鸡毛。 叶晨的手攥成了拳头状,因为文居岸刚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朝他手里塞了张小纸条,不得不说这个疯丫头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要是被她妈和她舅舅看到了,难免这二人不会多想。 这场生日宴最终在一个非常尴尬的氛围内结束了,叶晨主动起身,对着文母说道: “居岸今晚的状态,也不适合补习功课,我就先回去了。” 文清华也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 “我也跟着一起吧,我骑车子了,正好顺路送小乔回去。” 背对着文母走向玄关的时候,叶晨借着视线的遮挡,打开了手中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成哥哥,请你明天想办法带我出去一趟,求你了!!!” 叶晨重新将字条攒在了手里,神色如常的换好了鞋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过来送客的文母说道: “对了阿姨,明天在市少年宫有一个作文讲座,请的是市里的一个很有名气的老师给大家做免费辅导,我想带居岸去听听,顺便散散心,您觉着怎么样?” 文母打量了一眼叶晨,今天这个小伙子给了她一个意外,作为一个报社的主编,她太清楚能在《人民文学》这样的大型文艺期刊发表文章的含金量了,更何况《人民文学》杂志社在行业内是属于执牛耳者,能在那上面发表小说的,无不是知名的作家。 最终文母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微微颔首,然后说道: “好啊,你明天过来接她吧。” …………………………………… 叶晨回到家的时候,几兄妹正在吃饭。叶晨在文家根本啥都没吃到,净看着文家娘俩在那里耍了,他让二强帮自己盛碗饭。二强起身的时候,叶晨突然说道: “二强,我看你好像是长高了,脸蛋上也有肉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在家里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瘦得跟猴似的,把饭带到单位里吃就变味儿啦?特别营养啦?” 说着叶晨站起身来,和二强比了比身高,没曾想这小子竟然蹿的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了。 三丽被叶晨给逗笑了,她咬着筷子尖儿笑着调侃二强: “二哥,单位里是不是有大师傅给你开小灶?吃了什么好的,二哥说一说,我们吃不着听听也是好的。” 二强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他赶忙把盛好的饭递给叶晨,然后把脸埋在了碗里,呼噜呼噜的炫饭,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在单位里给二强开小灶的不是大师傅,是二强的师傅马素芹。马素芹每天多带一点菜到单位,分一些给二强。大多是北方的炖菜,二强以前还真没吃过,觉得特别的好吃。 师傅的确是个好师傅,二强因为体格的原因,干巴瘦的,力气并不大,并没有像同事前辈们想的那样,把分给师傅的重活儿都能包下来。 有时候车间里去库房拖材料,男的老师傅们总爱叫上乔二强,马素芹多半拦着不叫他去,说他小男娃家,身子骨儿还没长好,累猛了将来会落下病根儿的。 每到这个时候,男师傅们总是会笑着对马素芹打趣道: “一枝花疼小徒弟象疼儿子。” 还有的说“不象疼儿子,倒象是疼小男人。” 在车间里混了这么些年,别看马素芹是个女工,可是对付这群老爷们儿,她却是一点不虚的,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掐着腰指着鼻子骂回去,夹杂着许多北方的方言,二强不是很能听懂。那些男人们却象大夏天喝了冰镇啤酒一样地畅快,爆发出响亮粗嘎的笑声。 二强一般在这个时候都会被臊的满脸通红,脸上跟冒火了似的,不敢言语,低着头闷声干活儿。等到人都走远了,他才偷着问师傅: “师傅,那个,他们干嘛叫你一枝花?” 马素芹斜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回到: “小娃子家家的,不要问这个。” 二强挺愿意师傅斜着眼看他的,倒不是犯贱,实在是马素芹细长的单眼皮眼常会挑上去看人,总象是对人斜飞过来一个媚眼,可她的神情却又是端庄严肃的,两下里合在一处,在二强看来,有种特别的滋味,很耐看。 马素芹待他也是真好,除了会多给他带一份菜,教活计也很尽心。马素芹是老师傅,技术算好的,经验多,她在厂子里工作了快十五年,手脚不算快,可次品出得少,二强脑子虽然不大灵,可是手也还算巧,马素芹多费一点口舌,他也就学会了。 厂子里的人,多半都是欺生,这也是各行各业的潜规则了,倒没什么太大的坏心。有时那些做检验的难免会挑挑小学徒的刺儿,而每到这时候马素芹总是会站出来护着二强。 马素芹因为长相漂亮,在男人中很吃得开,他们喜欢挑逗她,却又无形地回护着她,女人们于是多了几分酸意地待她。时不时地会背着她说些闲言碎语,偶尔一两句飘到二强的耳朵里,似乎说她的男人怎么怎么。 二强作为厂里新来的学徒工,当着人家老员工面自然是不敢出声叫人家住嘴,转过脸去却狠狠地呸在地上,觉得这些女人真是世上最难缠的一种生物,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忘记了他师傅也是女人。 渐渐的二强跟跟车间里的工人师傅们越来越熟,大家都觉得这小孩没心眼,听话,嘴甜,怪讨人喜欢。男师傅们渐渐地会叫上他一块儿去厂里澡堂洗澡,跟他开着粗俗的玩笑,在他裸着站在花洒下时,笑他活像只刚秃噜完毛的白斩鸡。 洗完了澡,在更衣室晾着,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师傅们问二强: “你晓得你的马师傅为什么叫一枝花吗?” 二强久久牵挂的问题终于要有答案了,心跳加快,感觉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讷讷地答道: “我不晓得。” 大块头的师傅给自己点了根眼,眼神中流露出追忆的模样说道: “你师傅刚进厂的时候,跟你现在差不多大,那可真是标标致致,两根长辫子拖到屁股头儿,一走三摇,个头还少见得高,说是有一米七,真是没有见过有小女娃高得那样,还高得漂亮的。有一回她给人家当伴娘,胸前戴了朵粉红花,倒把新娘子给比下去了,所以以后就叫个一枝花。” 一个车间的另外一个师傅,此时也呵呵笑着,凑上来说道: “一枝花当年在我们厂里不要太招眼啊!走到哪里都一窝一窝的人看,眼睛都陷在她身上拔不出来。现在,当然是不能跟以前比了。” 大块头师傅当时就不愿意了,斜睨了一眼对方,然后反驳道: “不能比你还眼馋肚饱的?要我说啊,你就是吃不着葡萄就说酸!” 对方也不生气,嘿嘿一笑,用毛巾抽打着身上的水渍,然后说道: “你不也没吃着葡萄?假惺惺做什么?依我说,要不是她嫁了那个人,也不会老得这样快。才三十二三嘛,实在是可惜了!” 大块头朝着地上“呸”了一口,然后说道: “少说她家的那一个,少说,要是叫那个邪头晓得了,不好开交。” 乔二强虽说打小就脑子不灵,可他又不是傻子,他从车间师傅的话里话外,听得出他们都不大待见自家师傅的男人,他想到了一句谚语: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第十六章 疯批文居岸 乔二强是个善于倾听的人,对于车间师傅说的话,他有些虽然不理解,但是却不妨碍,因为他愿意从别人的嘴里听见对自己师傅的赞美,那让他心里暖洋洋的,有几分得意。那个漂亮的,明媚的,被大家时时念叨着的女人,是他的师傅,并且长得像他妈,这就足够了。 男人们在一块儿,话题多半离不了女人,谈女人的时候,总免不了抽上一根烟。乔二强人生里头一枝烟,就是大块头给的,他们拍着他瘦削的背,手劲儿大得让他直打晃,撺掇着他抽上一根烟。 工厂里工人抽的烟,猜都能猜的到,自然是便宜货,那烟的烟丝虽然是劣质,冲劲儿却是极大,二强只吸了一口,便咳得快要断气儿了,感觉自己的肺被炸的生疼。 就在二强觉得自己快上不来气儿的时候,有人在他背上有力地抚着,替他顺气。这只手是力道十足的,做车工的,手上的劲道都大,平时刷牙就连牙刷都要比别人费些,没过个把月就得换一个。 二强被这口烟给折腾的涕泪横流,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抹去嘴角的口水,抬头一看,发现帮他拍背顺气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傅,他臊的恨不得把脑袋扎在裤裆里,太尴尬了。 马素芹也是刚洗完澡出来,她端着脸盆毫无顾忌的指着大块头他们就是一通好骂,骂他们作死,把那么冲的烟给一个小孩子抽,简直是不当人。车间里的师傅们只是嘿嘿笑着,一天不被一枝花骂两句,他们身上的皮子都痒痒。 马素芹骂完车间师傅,对着乔二强呵斥了一句,让他跟着自己回车间。二强臊眉耷眼的跟在师傅身后,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回到了车间。 马素芹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腌成咖啡色的糖蒜,这是他俩每天吃中午饭下饭的,非常开胃,从罐头瓶子里捞出了一瓣递给乔二强,让他大口嚼下去,去去嘴里的烟味儿,然后训斥道: “二强,你还是个小孩子,别不学好,我告诉你,一辈子别抽喝嫖赌,有了这几样毛病,你过不好日子的。没事多看看书,学习学习。” 马素芹的脸色有些复杂,二强挠了挠头,然后有些委屈的对师傅说道: “师傅,我脑子笨,打小就不是学习那块料。” 马素芹把眼睛一横,对着二强嘱咐道: “那你就没事儿多读读报,多开阔一下眼界也是好的!” 同样的话叶晨也对他说过,不过基本没多大的效果,乔二强就跟个二皮脸似的,左耳听右耳冒。然而师傅马素芹的这次叮嘱,乔二强却放在心上了,从这天开始,乔二强养成了看报的习惯哪怕是最枯燥无味的社论,也会翻来覆去的读上几遍,哪怕是看不懂。 叶晨看到乔二强的这副做派,好笑之余,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能让乔二强发生改变,三丽和四美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却是心知肚明的。只能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有些事情就连自己这个当兄弟的都做不到,偏偏马素芹这个当师父的却能轻易做到。只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对于乔二强的师傅马素芹,叶晨在心里是认同的,作为一个师傅她无疑是合格的。马素芹教他用细盐洗掉衬衣领上的黄汗渍,教他手指甲要常剪,以免里面积了黑垢,伸到人前去好难看,教他不要驼着背,走路时不要晃肩膀,叫他夏天无论多热也不要打赤膊,教他吃饭的时候不要叭唧嘴,教他在男人们说荤段子的时候躲远一点,别没皮没脸地凑上去听。 马素芹一点一点的纠正着乔二强身上的小毛病,让他逐渐从以前的那个有些邋遢的小男孩儿慢慢的有了男人样,一天天的干净了起来,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改变,变得渐渐有了礼数,就连邻居吴婶看到了,都说二强懂事了。 立夏到来的时候,乔二强满了十八。因为母亲刚去世的那几年营养不是很跟得上,他的初次跑马来得比较晚。那是一个初夏的早晨,二强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床上。 叶晨和乔二强住上下铺,叶晨住在下铺,一早上结束了晨练,他回到屋里时,发现了乔二强的异样。也没多说什么,捡了条短裤扔了过去,让他自己换上。 乔二强把拆下来的褥单和床单拿到了外面,用大盆泡上,三丽看到了要过来帮他搓洗,乔二强的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第一次把三丽给撵到了一边,一个人吭哧吭哧的打着肥皂在洗衣板上搓洗。 乔三丽看到二强的异样,还偷偷找到叶晨问道,大哥,二哥他是不是犯病了?以前从没见过他主动洗自己的东西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吧?叶晨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毕竟任谁都想不到,二强的青春期会来得这么晚。 二强洗好了被单和褥单,连同自己的褥子一起晾到了院子里,拿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迎着天上的阳光发呆,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昨晚梦中的情形。 二强昨晚梦到了自己的师傅,内容非常的荒诞,依稀间他还能回忆的起师傅身上花露水的香味,魔都产双妹牌的花露水,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让他的身体不由得躁动。 从这天起二强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再正眼去看师傅,马素芹还感到有些纳闷儿,这小子怎么还突然别扭起来了? 直到有一天,吃过午饭,二强抱着小棉花,躲在萌凉处歇汗。有一尾蜻蜓从窗外飞进来,翅膀在盛夏的阳光里映成浅金色,马素芹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蜻蜓,仿佛是呓语似的说道: “蚂令!” 二强愣了一下,他对着马素芹问道: “师傅,你说什么?” 马素芹没有看乔二强,目光依旧注视着在阳光照耀下的蜻蜓,轻声回道: “蚂令,我们家那旮瘩管这个叫蚂令,是满语。” 满族人的老家就在东北,当初他们就是从这里入关,结束了明王朝二百多年的统治。很多满族的方言也流传了下来。 比如说“河愣”指的是衣服沾了脏东西干掉后留下的渍痕,其满语原意是“水的波纹”;“磨蹭”在东北话中用来形容慢慢悠悠耽误事情,其满语原意是“迟钝”;“穷嘞嘞”用来形容说个不停,其满语原意是“议论谈论”等。 二强在一旁看师傅出了神,当蜻蜓展翅飞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师傅马素芹的眼中看到了羡慕的情绪。 夏天热得要人命,钳工车间西晒,一到下午阳光让人无处躲藏,明晃晃地招人烦。工人们互相打掩护,轮着去澡堂里冲凉,开始只是那两三个男人们去,后来女人们也受不住了,也偷空跑去。 二强不敢,浑身大汗缩在巴掌大的萌凉地里,一把一把地擦汗。大块头冲了澡回到车间,看见热得蔫头蔫脑的乔二强,问他道: “你干嘛不去洗一下,用凉水,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二强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讷讷的回道: “我不敢,怕主任知道骂我。” 大块头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二强教育道: “我刚才冲凉的时候,主任那老家伙也在呢,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耽误生产,一切都好说,不用太放在心上,赶紧去吧。” 二强这才端着洗脸盆,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奔向了澡堂。他到的时候,看到不少女工从男澡堂隔壁出来。正愣神的工夫,见到三两个小伙子,拿着个木梯子,鬼头鬼脑的进了男澡堂。 好奇之下,乔二强悄咪咪的跟在了后头。结果却见他们既然拎着木梯子钻到了后门,后门是锅炉房的范围,屋子里满是灰尘,二强想到呆会儿左右也得洗澡,便没有在意,继续蹑手蹑脚的跟着,想看看这群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结果乔二强看到这三个家伙把梯子架到了隔壁的女澡堂,女澡堂最上面的位置用绿色的油漆覆盖,可偏偏有一块没刷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当初故意留下的,这三人正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看,下面把梯子的还问道: “看到一枝花没?” 乔二强气得眼睛都蓝了,跟条饿狼似的,他真想揍这群家伙一顿,可是也明白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钻进了锅炉工的休息室,把门用力的摔了一下。 偷窥的这群家伙听到动静,被吓的抱头鼠窜,拎着梯子就跑了。毕竟做贼心虚,他们也怕被别人发现,真要是被人逮到,送到厂保卫科,铁定会被递交到派出所去,这是妥妥的流氓罪啊。 二强等到人走后,才从锅炉工休息室里钻出来,他抬头望向了女澡堂上方玻璃的空白处若有所思。 第二天下午偷闲冲凉的时候,偷窥三人组再一次扛着梯子来到了锅炉房,继续昨天没干完的事儿,结果刚一爬上去,上面的那小子就不由得骂了娘,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居然给玻璃重新刷了厚厚的绿漆,抠都抠不下来,真是不当人…… …………………………………… 第二天是周末,叶晨按照约定,去了文居岸家,把她接了出来。其实他知道文居岸的那点小心思,她背着母亲想要出来,无非是为了单独去见自己的父亲。 文居岸的精神有些萎靡,没什么精神头,因为她昨晚难得的熬夜到了后半夜。她昨晚彻夜未眠,把叶晨写的那篇小说熬夜看了大半,知道天色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睡着时留得口水居然把书页都塌湿了,这让她羞窘到了极点。 从家里出来,文居岸和叶晨在街上漫步,她走在前面,叶晨默默的跟在了她身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居岸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一成哥哥,你就不好奇我要去干什么吗?”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大白兔,递给文居岸一块,自己剥开糖纸塞到嘴里一块儿,然后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其实很多事情通过平时的蛛丝马迹,很容易推理出来。可我懒得去费那个脑子,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今天带你出来,我只需要保证你的安全,这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透明人。” 如果没看昨天叶晨写的那部小说也就罢了,可是文居岸偏偏是看了,对于小说里那五个从云南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寻找父母的孩子,文居岸非常能够共情,因为她也是恢复高考后,母亲考上了大学,她这才跟着返城的。 文居岸严重怀疑叶晨送自己那本《人民文学》并不是一个巧合,他仿佛是了解了自己的一切难言之隐。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对叶晨说道: “一成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晨淡然一笑,耸了耸肩膀,然后回道: “好啊,我愿意当童话故事《皇帝长了驴耳朵》里那个倾听秘密的树洞。” 文居岸显然也知道那则童话故事,所以她听懂了叶晨的引申含义,那就是叶晨会为她保守秘密,这让她的心头一暖。她目光远眺,陷入了回忆状态,向叶晨讲述了她家的事情。讲到最后,文居岸的声音明显有所提高,大声说道: “从小到大,我的一切仿佛都被她给安排好了,她指东我不能向西,说实话我真的过够了这种生活了,没人希望自己只是一个被别人随意操控控制的傀儡。 一成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妈希望我学文,可我偏偏不照着她说得来,这次高考我打算去学商,这应该是我长这么大做过的最叛逆的事情了。” 叶晨站定了脚步,看着自己面前的文居岸,神情有些复杂。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叛逆的头开始了,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崩盘。 原世界里,文居岸为了反抗母亲的安排,疯了一样的跟母亲对立。母亲给她找了一个门当户对,很有学问的有志青年,对方也很喜欢居岸,可是文居岸偏偏不让母亲的”计谋得逞“。她对母亲的回复更是充满了冷漠: “你叫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美得你!我高兴嫁哪个就嫁哪个,你看这楼下,你信不信我随便捡一个就嫁了? 你看这王府井大街,回头我就弄个抹布扎成个彩球,从这儿扔下去,砸到哪个我嫁哪个,砸到个麻子我嫁麻子,砸到个秃子我嫁秃子,哪怕来个瘫子给人推着上街,砸到他脑袋上我也嫁!” 最后文居岸真的开始了她的疯批之路,她随便捡一个就嫁了,没有学历,没有体面工作,出身也不好,一个来自农村的,勤杂工。 母亲还是给文居岸准备了嫁妆,强颜欢笑送她出嫁。后来她被那个男人家暴,被打得躺在床上动弹不了,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了离婚。 离婚后的文居岸,爱上了一个已婚老男人,年近五十,他是文居岸父亲的主治大夫,他没有告诉文居岸他有妻子,文居岸也没有问他是否有家庭,两人就在一起搭伙了。 后来文居岸发现那个男人有太太,他太太也知道居岸和她老公的事情,就一味地忍着,终于文居岸于心不忍,自己先离开了。 离开后的文居岸再也没能走出这段感情,那个男人是她的泥潭,她的整个人生都被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原宿主乔一成再次见到文居岸的时候,文居岸已经成了一个酒疯子,常常一个人喝醉酒躺在大街上又哭又唱。从小最亲近的父亲死了,所爱的人的婚姻暴露了,文居岸的天也塌了,人生更是没有了值得她向往的东西。 她开始疯了一样地折磨自己,拼命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只有喝到不省人事,心里的苦才不会折磨她。她最终成功的报复了她的母亲,然而代价却是惨烈的,她把自己也给毁成了渣渣。 叶晨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所以呢,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如果是在跟我炫耀的话,那么你成功了,不管你是学文,还是学商,将来你母亲都会借着自己的人脉,帮你安排一条不错的出路。 你总是说要脱离母亲的掌控,其实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个笑话。没有你外公对国家的贡献,没有你母亲在报社编织的人脉,你能住得上陶谷新村的二层小洋楼?能每天锦衣玉食,给自己打扮的像是个小公主似的? 享受着既得利益,却说着站着不腰疼的话,别怪我说话难听,在我看来,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从小到大,哪怕是你母亲下乡插队的那段岁月,你都没尝过挨饿是什么滋味吧?知道你母亲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第十七章 摆脱大麻烦 文居岸没有回答叶晨的问题,她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叶晨,片刻后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你从来到我们家,开始给我补习功课时,就带着满满的愤世嫉俗,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撇了眼文居岸,然后说道: “随你怎么说吧,咱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你跟着你妈在农村插队那会儿,有她和你父亲的照料,估计也很难享受到挨饿的滋味儿。 而我和你不一样,我虽说一直住在金陵城里,可是从十二岁那年,我妈就因为生我弟弟难产去世了,从那时起,我就一个人带着家里的弟弟妹妹过活,相比我那个不靠谱的爹,你妈妈简直要好太多。 十块钱对于你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都不及你妈随随便便的一份礼物,可是对于我来说,当时却是我们兄弟姊妹四个一个月的口粮。 同样都是照顾人的,我非常能够理解你妈妈的苦楚,在我这里对于自己弟弟妹妹的管教,甚至比你妈妈要严的多。 不过好在我的弟弟妹妹还算是省心,没像你一样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要不然我怕是比你妈妈还要难过。” 文居岸只感觉自己被气到胸疼,哪怕她本来也没多大的尺寸。她瞪着叶晨,然后质问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呗?你知不知道她和我爸正在办理离婚?我就快要没家了!” 文居岸说到最后声音很大,几乎是喊出来的,就如同她昨天在生日宴上对她妈妈歇斯底里的模样。 然而叶晨就只是笑了笑,文母也许还会考虑她的感受,可是自己不会,他对着文居岸继续回怼道: “这很正常啊,在我看来这本身就是最优解。当初你妈妈和你爸爸的婚姻本身就是迫于形势妥协的结果,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她不嫁给你爸爸就会被别人惦记,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既然如此,自然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也。 他俩的结合本身就带有交易的属性,彼此都得到了自己当时最需要的,你妈妈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至于你爸爸,抱得了美人归。 只不过相比之下,这在你妈妈看来,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毕竟她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把自己作为一件商品献祭出去。 现在返城了,家里条件好了,她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活了,自然会跟你爸爸离婚,换作是你站在她的角度,怕是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吧?” “你胡说,我一定会比她强,至少我不会嫌弃自己的丈夫!”文居岸气到直接对着叶晨怒吼。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文居岸说道: “你真的不会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相信?其实你之所以会把我强拉进你们家的漩涡,为的就是故意去气你妈妈吧?可即便是对我,你敢说心里没有任何的鄙夷? 从第一天给你补课的时候,接触到你的目光,我就知道你和你妈妈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因为你们都是眼里只有自己的、骄傲的人。 只不过你妈妈有她自己骄傲的资本,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奋斗得来的,至于你,呵呵,只是享受父母余荫的,被惯坏的孩子罢了。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讨厌你,其实原因很简单,别看每次补课的时候,你总是一成哥哥长,一成哥哥短的,其实在你心里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你达到目的的工具。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把你当回事儿?尊重都是相互的,你都没把我当回事儿,我为什么要捧着你说话?热脸去贴冷屁股吗?我还没那么贱。 更何况一直以来,你都在跟我玩心眼儿,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可以掌控一切。孰不知从最开始你在我面前就没什么秘密了,因为给你做家教之前,我特意做过背调,了解过你的家庭状况和你的性情。 之所以没拒绝这份工作,完全是看在你舅舅文清华的面子上。其实以我一直给杂志社供稿的稿费,维持我们全家的日用开资已经足够了。 只是你舅舅是我学生时代的启蒙老师,所以我才没办法推拒,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有兴趣伺候你这个精神分裂的公主?今天既然把话已经说开了,我也再没继续教你的必要了,咱们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说罢叶晨再没理会被惊的呆若木鸡文居岸,直接转身离开。其实在来之前,叶晨就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因为他讨厌被人裹挟,尤其是不愿意裹进文家的乱局中去,所以快刀斩乱麻,把一切都放到明面上挺好的。 文居岸站在原地迟疑了很久,最终远远的跟在叶晨身后,今天本打算去到爸爸那里看望他的,被叶晨一通数落,让她彻底没了心情。 叶晨折返回到了文家,哪怕是决定以后不做了,最起码也要跟文母打声招呼,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当他敲开门,文母见他只是一个人,有些错愕的问道: “小乔老师,居岸呢?” 叶晨对着文母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她在后面,马上就回来了。我过来是跟你说一声,眼看要进入大三了,我这边的功课也一天比一天紧,最重要的是我是杂志社的特约作者,所以我打算辞去家教的工作,抱歉了。” 文母赶忙把叶晨给让到了客厅,沏了杯茶端到了他面前,然后说道: “小乔老师,是我们家居岸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吗?有的话你跟我说,这怎么突然就不教了呢?” 文母原本还对叶晨给女儿当家教有着诸多的担忧,因为女儿总是若有若无的表现出跟叶晨的随意和亲近,这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每次补完课,文居岸居然都会把叶晨给送到玄关,这更是让她心里起了疑,她唯恐自家闺女春心萌动,要跟叶晨谈起恋爱。 今天白天叶晨和文居岸出门后,文母也紧接着离开了家,她去了趟街上的书报亭,买了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学》,找到了叶晨写的那部小说,细细的拜读了起来。 文母本身就是报社的主编,眼光颇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赞叹叶晨的文笔绝对是一流,看着看着很快的她就陷了进去,因为叶晨描写的书中人物,跟她简直太像了,她不由自主的共情了。 尤其是五个从云南跑来魔都寻亲的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于乐音更是让她不由自主的代入了进去,她也是在插队时和文居岸的爸爸结合在一起,只不过她要比于乐音更加称职,回到了金陵后,为了怕孩子受到委屈,她一直没有再找,而且还收留了文居岸的父亲成为家里的帮工。 所以在叶晨提出不做家教的时候,文母觉得非常可惜,再没了以前的担忧,她觉得以叶晨的水平去辅导自己的女儿,文居岸的文科成绩一定会好起来的。 叶晨捧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笑着对文母说道: “文阿姨,您不用多想,居岸她挺好的,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琐事实在是太多。您大概也听文老师提起过,我父亲瘫痪在床,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我这边还要上学,再加上给杂志社供稿,实在是忙不开了,所以非常的抱歉。” 叶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文母最终也不好再挽留,不过她没了刚开始见叶晨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温婉的说道: “小乔老师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拖着家里那么沉重的负担,一个人负重前行,要不是你足够优秀,我真的很难想象,你该怎么继续扛下去。” 说完文母站起身来,去到隔壁房间,没过一会儿递给叶晨一个信封,然后说道: “小乔老师,这是这个月的补课费用,您点点。还有,虽然你今后不教居岸了,可咱们怎么也是认识一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对了,我过段时间要调去北京新华社工作了,我给你留个电话,咱们多联系!” 文居岸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母亲正在客厅里和叶晨相谈甚欢,她的脸色有些晦暗,一句话都没说,噔噔噔上了楼,丝毫没理会母亲让她过去坐坐的要求。 一盏茶的工夫,叶晨起身告辞了,文母将他送出了门外。离开了文家后,叶晨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总算是摆脱了文居岸这个大麻烦。 只希望自己今天的话,能够对文居岸有所触动,不经意的改变她的命运。不过叶晨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个女孩的性格太过执拗,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根筋,这种人大概率是不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改变自己的性格的,只能祝她且行且珍惜了…… …………………………………… 乔七七在家里就是个小透明,平日里兄弟姊妹们吃饭时交谈聊天,他就只是把脸埋在饭碗里,一门心思的干饭,只有叶晨会时不时的帮他夹菜。至于二强和三丽他们,对小七则是没个好脸色,毕竟妈是因为生他才没的。 只有四美倒是对七七没什么抵触,毕竟她从小就喜欢看帅哥,而乔家的几个姊妹里,小七算是长得最好看的。可是因为乔七七内向的性格,他们俩交流也不多。 乔七七因为性格木讷的缘故,所以在学校里上课哪怕是听不懂,他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对老师主动询问,所以成绩自然是很拉胯。 这天班主任因为乔七七学习成绩下滑的厉害,所以要找家长。乔七七对于叶晨有种不自觉的畏惧,所以他来到了书店,找到了表哥齐唯民。 齐唯民一直最喜欢七七,所以没有拒绝。他特意去到水果店买了几样水果,用网兜拎着,按照乔七七给的地址,来到了乔七七班主任家门外。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性格朴实,老师也是非常的认真负责,班主任知道七七的成绩不大好,所以放学后,把他带到家里,帮他开小灶补课。 齐唯民敲开门的之后,一个扎着双马尾,上身穿着彩色横格上衣,下身一件白色腰裙的女生接待了他。齐唯民把她误认成了七七的班主任,他从七七的口中得知了老师帮他补课的事儿,赶忙礼貌的对她鞠了个躬,表达谢意。 女孩儿冲着齐唯民顽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诶,这还没过年呢,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啊!” 齐唯民的脸被臊的通红,他对着女生说道: “常老师您好,我是乔七七的家长。” 女孩抿起嘴一笑,她觉得齐唯民蛮有意思的,对着他说道: “我不是常老师,常老师是我姐,她在上面上课呢,她上课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了,你先进来坐吧。” 齐唯民微微颔首,拎着水果就要进屋,却被女孩儿给拦下,指了指他手里的网兜,然后说道: “你等一下,这个就先放门口吧,我姐从来都不收家长送的礼物,这是她立得规矩,你别让我挨骂。放那儿吧,走得时候记得带走啊。” 齐唯民被女生领进了屋,隔着书房门的玻璃,他看到乔七七正在被老师辅导功课,常老师看起来非常的耐心,一点点的引导着七七,这让齐唯民感到非常的暖心。 常老师的妹妹给齐唯民倒了水,把他带到沙发坐下,然后小声说道: “七七爸爸,七七是个特别爱学习、特别用心的孩子,只是刚来的时候有些胆小怕生。七七爸爸,你平时一定要多鼓励七七。” 齐唯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随着父亲的去世,齐家上上下下都要他来操持,为了帮衬家里,他甚至大学毕业后都没选择继续读下去,而是直接参加了工作,去了一家不入流的杂志社当了名编辑。 生活的重担让齐唯民显得比同龄人老了许多,他对着女孩儿解释道: “那个……你好像误会了,我不是七七爸爸,我是七七的表哥。” 女孩儿有些尴尬的对着齐唯民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说嘛,怎么这个爸爸这么年轻啊,原来是哥哥啊。” 女孩儿的高情商让齐唯民心里舒服了很多,他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我也把你给认错了。” 齐唯民陪着女孩儿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七七这边补习完毕下课了,兄弟俩这才告辞。女孩儿把二人送出了门外,对着乔七七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再见啊小七,拜拜!” “再见姐姐!” 乔七七难得的露出了笑脸,之所以说难得,是因为平日里他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非常的闷,只对齐唯民亲近,就连叶晨这个当大哥的,都没法闯进他心扉。 齐唯民也感到有些惊奇,和七七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于表弟的性格还是蛮了解的,只能说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是真的不让七七设防,由此可见女孩儿情商之高。 女孩儿这时望向了齐唯民,笑容灿烂的说道: “再见啊,小七他哥哥,下次我不会再记错了。” 女孩儿的笑容熨帖的齐唯民心里很舒服,他今天脸红的次数自己都数不过来了,有些磕巴的说道: “我也不会记错了,那个……常同学……” 女孩儿被齐唯民傻头傻脑的样子给逗笑了,纠正道: “我不叫常同学,我叫常星宇。” 齐唯民将“常星宇”这个名字在心里一阵默念,然后说道: “记住了,那我走了,再见!” 齐唯民说着就要离开,却被常星宇葱花身后叫住,只见她从门口的玄关处拎起了齐唯民带来的水果,塞到了他手里,然后从网兜里掏出了一个国光苹果,笑着对齐唯民说道: “这个,送我了!” 齐唯民怔怔的看着常星宇进了屋,他感觉这个女孩儿是他生命中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光,虽然两人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不到一个小时,可是这一个来小时,却仿佛是给他注入了一阵兴奋剂,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齐唯民送乔七七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回家的叶晨,叶晨看了看躲在齐唯民身后的七七,又看了看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唉,看来我这个大哥在七七的心里终究是比不过你这个阿哥啊。” 齐唯民虚踢了叶晨一脚,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连我的醋也吃,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叶晨掸了掸裤子,摸了摸七七的脑袋,对着齐唯民说道: “走吧,还不容易来家里一趟,咱俩也有日子没聚了,一起喝点酒?” 齐唯民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两人去到小卖铺,拎了几瓶金陵啤酒,买了两包花生米,叶晨还买了只盐水鸭,回到家剁了半只给二强他们留下自己则是拎着半只和齐唯民来到了天井,哥俩坐在那里畅快的开怀畅饮…… 第十八章 没一个省心的 叶晨和齐唯民坐在天井上头的围墙处,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目光所及处的平房和蓝蓝的天空。叶晨喝了几口啤酒,然后对着齐唯民说道: “在对待七七上,相比你这个阿哥,我这个大哥当的明显有些不够格了。他有什么事情,宁愿去找你解决,都不愿意跟我开口。” 齐唯民嘿嘿一笑,跟叶晨碰了下瓶子,喝了几口酒,然后说道: “你是家里的大哥,二强和三丽他们,每天都要有你来照顾,再加上你和其他姊妹说话时自带的气场,七七就算知道你在疼他,肯定也会小心翼翼的。 当初在我家的时候就是这样,唯义和小雅没少因为我特别关照七七为难他,他们觉得七七抢走了我对他们的爱,这也养成了七七谨小慎微的性格,慢慢的时间长了就好了,别太放在心上。” 叶晨淡然一笑,其实他在对待齐唯民的态度上,跟原宿主有着最根本的区别。当初母亲魏淑英在省下七七时难产过世,街坊四邻就有长舌妇质疑七七长得这么好看,就不是乔家能生出来的种,相反和二姨夫齐志强倒是有几分相似。 原宿主乔一成明显把这话记到了心里,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却因为这件隐情和表哥齐唯民别别愣愣了大半辈子,时不时的去阴阳怪气他。这在外人看来很招人厌恶,觉得这个家伙人品有问题。 叶晨自然不会这样狭隘,因为他很清楚齐唯民是乔家世界里难得的好人,虽然对七七溺爱,可是对于乔家却并无亏欠的地方。所以这些年来,他跟齐唯民的关系相处的很融洽。 叶晨递给齐唯民一个鸭腿,至于自己则是捡了一块脖子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了,抹了抹嘴上的油,对着齐唯民说道: “为民,七七跟你亲近,我还不至于去吃醋,不过你对他也不要太过于娇惯,作为一个男孩子,多少总是要经历些风雨的捶打,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就好像在大棚里长出来的嫩芽一般。 他今年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到了考大学甚至是谈对象的年纪,你继续这么惯着他,是不利于他的成长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齐唯民苦笑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叶晨说得在理,自从七七回到了乔家,他已经下意识的减少了见七七的次数,可是每次七七找过来的时候,怯怯的叫上一声“阿哥”,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心软,毕竟这是他从襁褓里带大的孩子啊。他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我知道你说得在理,可是毕竟七七是我从小带大的,有时候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见到七七遇到了难事,就想着去帮忙,你不会怪我吧?” 叶晨理解的笑了笑,他对着齐唯民说道: “记你和二姨的人情我都记不过来,又怎么会怪你们呢?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和二强他们挺过那段最难的时光,是不会那么轻松的。 关于七七的问题,咱们都一点点的克制吧,真要是有了事情,别说你这个阿哥,就只是我这个当大哥的,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对了,你在杂志社还适应吗?要我说,你不该懈怠的,就算是眼下没法去考研,可是你也应该做好准备,这决定了我们以后能达到的上限,要不然就只能在现在的岗位上蹉跎一辈子了,我相信你也不会甘心的。” 叶晨的关心让齐唯民的心头一暖,他知道这个表弟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点了点头,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放心吧,你都在准备考研了,我虽然成绩上稍逊你一筹,可是不会让你落我太远的。” 送走了齐唯民,叶晨回到了堂屋,三丽知道叶晨的习惯,给他递过来一杯茶,这时二强凑到了他跟前,小声问道: “大哥,刚才你和表哥说话的时候我隐约间听到了,你还要继续念书啊?不怕念的脑浆子疼吗?” 如果换成是别人,恐怕会理解成为这是一句嘲讽,可是叶晨是了解二强的,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作为一个学渣,读书对他来说是件再痛苦不过的事情,就连看报都是马素芹叮嘱他的,他自己是不会主动去接触这些东西的。 叶晨笑着揉了揉二强的头发,然后说道: “读书怎么会脑浆子疼?脑子只会是越用越活泛。” 还在上初中的四美这时也凑了过来,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你考研究生研究什么啊?读书就那么好吗?” 二强和四美算是乔家的两大学渣,在比菜这方面两人是半斤对八两。还没等叶晨回话,三丽对着二人笑话道: “人头猪脑是不会懂得喜欢读书的人的心的。大哥,我支持你,你就只管好好读书,家务这方面我包圆了!” 乔家的几个姊妹里,乔三丽的成绩算是不错的,不过在初中毕业那会儿,她没像别的孩子那样,报考高中,而是自作主张报了纺织中专,用她的话说,家里有一个大学生就够了,叶晨这些年一直在为家里的事情操心,她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乔家的几个姊妹里,三丽总是懂事的那么让人心疼。叶晨没自作主张的去决定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选择要走的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他不会刻意的去打破,只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们提供帮助罢了。 相比乔三丽的省心,乔四美则是让叶晨操碎了心。这天中午,叶晨在家吃过了午饭,正要去新华书店买几本书,结果刚出自己的屋,就看到三丽和四美在那里蛐蛐什么,叶晨上前一问,这才得知,乔四美初中毕业考试没及格也就罢了,居然连补考都没及格,像她这种情况,学校是不会给她发毕业证的。 叶晨虽说嘴上呵斥了她几句,说以后再也不会去管她的事儿,可是最终也只能是他这个当家长的去出面和学校进行交涉。校长办公室里,叶晨恳请学校再给四美一次机会,让他再参加一次补考,结果却被校长给严词拒绝了,说是学校压根儿就没有二次补考的先例。 叶晨心里很清楚,乔四美学习差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她实在不是那种讨学校和老师喜欢的孩子。作为学校来讲,尤其是初中,是最忌讳学生早恋的,可乔四美这个恋爱脑把能犯的忌讳全都给犯了。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校长还当着乔四美的面,把叶晨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当然了,你们家里的困难情况,乔四美同学也都跟我说过了。你们兄妹四个从小就没了父母,是你这个做哥哥的又当爸爸又当妈妈,把他们拉扯大的。 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要考研,把所有的家务都留给弟弟妹妹们吧?乔四美的学习、作业都要等到做完家务才能做。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了,你这样做事不负责任的,不能为了个人的前途,把弟弟妹妹们的学习生活给耽误了。” 叶晨听得嘴角一阵抽搐,乔四美把乔祖望给说没了,他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个老家伙已经瘫在床上好几年了,活着跟死了区别不大。 可是说自己耽误她的学习和生活那就是在扯犊子了,家里的家务这一块,全都是自己和二强还有三丽负责的,她连袜子都不是自己洗,哪来的那么大的脸全都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论无耻简直是非她莫属了。 可生气归生气,该管的叶晨也还是要管。虽说他没有走出校园步入社会,可他在学校里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深得老师的喜爱。所以最终他四处打听,托人给乔四美的学校递话,最终这才让学校松了口。 永远不要小瞧大学导师的影响力,很多大学生,直到毕业了都不知道大学期间最重要的人脉关系其实是你的专业课老师,但是99%的大学生都没有好好珍惜大学老师的能量,有时超乎你的想象。 能在大学里做教授的基本上都是某个领域的顶尖人物,在行业里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如果你打算就业,他可以帮你推荐实习机会,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基本上都有办法解决。 而且大学老师基本上都是桃季满天下,学生遍布天南海北,这些都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一旦遇到问题,即使老师解决不了,他也知道哪一位师兄可以帮你解决,而老师就是你所有的同门师兄弟之间联系的纽带。 就这样,乔四美的学校终于是同意了给四美二次补考的机会,不过如果再不成,学校那边也不会通融了。为了乔四美的这次补考,叶晨甚至是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亲自帮她押题,不止如此,甚至连作文都押了好几篇,写了几个范文,让她全都背了下来。 乔四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没敢造次,老老实实的认真在家里复习了好几天,二次补考时,终于是通过了,领到了初中毕业证。 当然,也未尝没有学校这边刻意放水的原因,毕竟叶晨的师兄恰好是正管学校这边的区教育局的,虽然职级不大,可是校方多多少少总是要给几分薄面,说到底这也是个人情社会…… …………………………………… 四美的事情处理完了,让叶晨没想到的是,乔二强在单位里又出了事儿。这天晚上回家,叶晨一眼就发现二强脸上的青紫,这明显是让人给揍了。 叶晨的脸色阴沉,对着二强沉声问道: “谁干的?你在单位里跟人打架了?” 其实叶晨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儿,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二强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这家伙平日里憨憨的,完全就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性格。 二强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看向叶晨的目光躲躲闪闪,最终叶晨见问不出什么,对他说道: “不说是吧?我去趟你单位,就什么情况都知道了。” 说罢叶晨就要往外走,被二强给一把拉住,将事情的经过如实说了一遍。工作了一天,二强正拿着笤帚和撮子清扫地上的碎屑。 结果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来找他师傅马素芹,应该是她老公。按照二强的描述,这家伙长得跟只熊瞎子似的,脑袋大脖子粗,浑身的横肉,一进车间就直奔师傅,开口就是要钱。 马素芹不给,男人就一把掐住了马素芹的脖子,就跟掐个小鸡仔一样。见到师傅吃了亏,二强肯定是要上前帮着阻拦,结果只是被男人用胳膊肘一个大拐,就直接飞了出去,肋巴扇生疼。 不止如此,男人还折返过来对着二强补刀,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一阵圈儿踢,打得二强鼻青脸肿的。最终还是工人连同马素芹一起把人给拉开的,实在是这个家伙太壮了。 叶晨腮帮子的肌肉虬结,语气阴沉的低吼道: “你们单位的保卫科是吃干饭的吗?让一个外人把本厂的职工给揍了,就没个说法?” 其实叶晨的心里很清楚,二强巴不得这件事情不往外声张,毕竟他对师傅马素芹暗生情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到他畏首畏尾的样子,叶晨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行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用不用帮你在单位请几天假?” 二强赶忙摇了摇头,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只是个学徒工,本来工资就不高,再一请假,剩不下几块钱了,我能坚持。” 叶晨经过仔细的询问,得知了马素芹的丈夫叫智晓鲁,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真跟他名字一样,是个十足的莽夫。那天跟马素芹要完钱,他说要去进香蕉梨来卖,为此叶晨去到金陵城的果品批发市场堵了这个家伙好几天。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叶晨经过一番打听最终还是找到了他。这天智晓鲁散摊儿后,蹬着三轮儿回家。他本以为香蕉梨对于南方人来说是稀罕货,结果却压根儿都没人理会,上回来的香蕉梨在手里积压了好几天,梨上都开始长黑斑了,眼瞅着再卖不出去,就要烂掉了,这让他心情烦闷到了极点。 智晓鲁心里想着事儿,没注意看四周的环境,只是一门心思的往家里蹬,蹬得正起劲儿,突然遇到了巨大的阻力,紧接着失去了平衡,车子侧翻到了路边,车上的水果撒了一地。 智小鲁爬起来一看,之间三轮车的左后轮被人插进了一根钢管,再一看旁边,有一个年轻人正抱着肩膀看着他。智小鲁气不打一处来,咚咚咚的冲了过去,对着叶晨骂骂咧咧的说道: “草泥马,你他么找死吧?敢别我车轮!” 说着智晓鲁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朝着叶晨的脸上就打了过去,谁知只是一个闪身的工夫,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背朝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脑勺被石板路面磕了一下,一阵头昏眼花。 智小鲁的身材极其魁梧,下盘不是一般的稳,对付这种人要么是用巧劲把他给摔老实,要么就是用分筋错骨的招数让他遭些罪,偏偏这两样叶晨都极为擅长。 智小鲁不服气的起身继续跟叶晨纠缠,在连续被摔了好几个来回后,浑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再没了刚才的嚣张,他对着叶晨求饶道: “大哥,你是专门等在这里,找我麻烦的吧?能说说我是怎么得罪你的吗?是我的错我改还不行吗?” 当初在禽满四合院的世界,叶晨跟李奎勇是最好的兄弟,而这家伙恰恰是摔跤方面的高手,两人在什刹海玩得时候没少切磋,所以对摔跤叶晨实在是太过擅长。看到智晓鲁服了软,叶晨用脚尖踢了他肋巴扇一脚,然后说道: “堵你是因为你这王八蛋太狂了,怎么?仗着自己体格好,想揍谁就揍谁了?还有,管好你的那张嘴,再让我听到你满嘴喷粪,我把你嘴给撕烂了。” 叶晨是打人方面的行家,他知道打在什么地方,能让人看不出伤来,最关键的是还能让对方疼到极点,只是踢在肋巴扇的轻轻一脚,疼得智晓鲁倒吸一口凉气,脑门的汗珠都下来了。 叶晨的话让智晓鲁一脸懵,他仗着身材魁梧,打的人多了去了,往往一巴掌下去就能把人给扇得原地转上三圈儿,所以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因为打谁挨得这顿揍。看到叶晨要走,智晓鲁忍着身体的疼痛,开口问道: “大哥,你好歹让我这顿揍挨得明白,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叶晨撇了眼躺在地上的智晓鲁,突然快速出脚,用脚尖踢在他的大腿肌腱上,然后冷声说道: “怎么?被打的不服气,打算过后来找我后账?你尽管试试,一个北方来这边讨生活的,在坐地户面前还敢这么狂妄,谁给你的勇气?不是问我是谁吗?我姓倪,叫倪祖宗,再让我知道你耍横,下次我就直接废了你!” 第十九章 嘴毒的三丽 马素芹男人打老婆的事儿叶晨早就有所耳闻,乔二强回到家不止一次对叶晨说起过这件事情,因为整天跟师傅工作在一起,他有好几次都在马素芹的身上看到被殴打的青紫。 虽然作为师傅,马素芹待乔二强很好,可是她被家暴终究是她的家务事,叶晨才不会讨这个嫌去插手,最关键的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二强被打性质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平日里憨憨的,脑子一根筋,在家里也没少惹叶晨生气,可作为兄弟,叶晨都没说动过二强一根手指头,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打我兄弟?就凭你长得虎背熊腰?那你可是想多了。 最关键的是,叶晨知道这件事情还未完结,因为二强不止一次被这个男人殴打,第二次智晓鲁居然大过年的找到了家里人,进行了抄家的行为,要不是三丽和四美拼死拦着,他居然差点把家里的电视机给砸了。 最后一次殴打导致二强直接被打进了医院,肋骨给干折了两根,好悬没插进肺里一命呜呼,在医院养了整整半个月这才出院。经过这件事情,二强被单位直接开除了,毕竟个人作风问题在那个年月还是很严重的,马素芹也被打进了医院,出院后从此消失不见。 这也是叶晨一直没提自己姓名的原因,他要给智晓鲁提前埋颗雷,他要是不闹事还好,一旦他重蹈覆辙,大过年的跑来乔家闹事情,叶晨保证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这次的教训也不轻,智晓鲁被摔得浑身都快要散了架了,叶晨走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不止如此,他不管是肋条还是大腿都钻心的疼,只能说叶晨太知道怎么打人会让人痛苦最大化了。 智晓鲁一瘸一拐的拾掇着散落在地的水果,扶起了三轮车,拉吧着腿跟个残废似的,推着三轮车回了家。他到家的时候,马素芹正跟儿子坐在堂屋吃饭呢,看到智晓鲁的惨状,忍不住问道: “老智,你这是怎么了?” 智晓鲁撇了眼正在干饭的儿子智勇,自然是不好意思在孩子面前说自己被干的事情。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对着马素芹说道: “没事儿,我回来的时候三轮绊到石头了,车翻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马素芹一眼就看出了智晓鲁在跟自己扯谎,因为经常被家暴的缘故,她能够辨认出丈夫的脸上明显是被人给揍了,见他不愿意承认,也就没再多啰嗦,起身帮他盛饭,然后说道: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车子摔得怎么样了。” 从屋子里走出来,马素芹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模样,对于丈夫被揍,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反倒是多了些幸灾乐祸,因为结婚的这些年,她实在是被这个男人给欺负的太惨了。 作为机械厂成手的车工,在厂子里做了十多年,坦白的说她每个月的工资其实并不低,毕竟这是技术工种,不是谁都能干的,要不然厂里也不会招那么多的学徒工了。 可即便如此,马素芹却没能攒下钱来,因为智晓鲁每个月都会像上次那样闹一回,把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全都拿走,做着发财的美梦,直到钱败光后,周而复始的下一遭,马素芹成了他梦想的加油站,不给钱就直接上手胖揍。 马素芹一边心不在焉的检查着三轮车,一边却想起了上次在车间里,丈夫智晓鲁跑过来闹事,把徒弟二强打伤后,自己用碘伏帮着二强上药,两人之间的交谈。 “师傅,你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他待你不好,我可以给你报仇!” “别说傻话,还有,笑是给别人看的,哭就只能藏在心里。” “为什么?” “因为你哭没有人会在乎的,人家只会笑话你。” “有人会在乎的!” “只有稀罕你的人会!” “师傅,我稀罕你!” 马素芹的心头一热,她现在多想把丈夫被打的消息分享给二强,只要他能再像以前那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从那天过后,二强整天就阴着一张脸。 随即马素芹自嘲的笑了笑,她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羞赧,自己这算不算是胳膊肘往外拐?日子到底还是要一天天的往下过,虽然智晓鲁不争气,可说到底,他才是自己领了结婚证的丈夫,自己居然看到他挨揍开心,恨不能跟外人去分享,自己怕是疯了吧…… …………………………………… 叶晨的研究生考试总算是结束了,他如愿的收到了金陵大学邮寄过来的通知书。纱帽巷再一次的轰动了,上次还是叶晨考上大学这一年。街坊四邻没想到自己住的小巷子里面还能出现个文化人,毕竟研究生、博士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遥远。 叶晨从外面进巷子回家,不管是在巷子里下棋的邻居,或是出门买菜归来的,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们暗地里都会说一句,“老乔家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幸亏乔祖望瘫了,要不然一成能不能顺利读下去都是两说。孩子真是好孩子,那叫一个争气,就是这爹不怎么样。” 叶晨到了家门口正要进院子的时候,碰到了邻居吴婶,她笑着跟叶晨打招呼: “一成啊!” 叶晨一直对吴婶心怀感激,他不像弟弟妹妹们年纪小不记事,他知道当初母亲产下乔七七时,是吴婶在医院里帮着忙前忙后,更是带着他们兄弟姊妹几个去到医院见了魏淑英最后一面。 叶晨斜靠在门框上,对着吴婶笑着问道: “干么事呀?” “你还认得我啊?” 叶晨知道自己最近考研,街坊四邻的没少传闲话,都说自己是学魔怔了,每天眼里除了学习就没别的。这其实是叶晨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虽说考上研究生对他来说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可他得经营自己的人设,不能让别人看得出这研究生考试来得轻松。 但是这不耽误叶晨对吴婶皮一下,他对吴婶说道: “认识啊,你不是我二姨嘛,我还能不认识你?” 吴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暗暗纳闷儿,难道这孩子真像邻居说得那样,学习把自己给学傻了?她脸上写满了担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说道: “我了个乖乖,你看清爽,我是哪个?” 叶晨憋着坏笑,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对着吴婶回道: “诶呀呀呀,认错了认错了,你不是我二姨,你是居委会主任,我们家那芦花不就是你非要杀的嘛!” 吴婶从叶晨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促狭,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死孩子是故意在捉弄自己。她用力的在叶晨的手臂上拍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你个死炮仔子,你吓死我了!” “哈哈哈!”叶晨清爽的一笑,然后揽住了吴婶的肩膀,轻轻抱了她一下,开口说道: “吴婶,我当然认得你了,这些年要是没你的帮衬,我们兄弟姊妹还不知道过得有多难呢。我就算是不认识我们家老头子,我也得认得你啊。” 没人不喜欢知道感恩的孩子,吴婶笑的脸跟朵花似的,叶晨明显能看出来她已经步入了中年。只见她笑着说道: “嘿嘿嘿,一成啊,你现在不得了了诶,考上研究生了哦,怎么样?学习累不累?” 叶晨对着吴婶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挺好的,我刚去学校报道完,领了这个月的生活补助和今年的书本补助。” 吴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好奇的对着叶晨问道: “怎么你们这读书还有钱拿的吗?” 叶晨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对着吴婶说道: “当然了,我每个月可以领到五十八元的生活补助,每年还能领到六十元的书籍补助,最起码不用为钱操心了。” 八十年代考上研究生有补贴,而且还不低,足以见得当时国家对大学生的重视程度。根据国家教委和财政部的规定,研究生在校学习期间有一定的生活补助和书籍补助。 具体来说,博士研究生的生活补助费标准为每月七十六元,而硕士研究生为每月五十八元。这些补助是为了保证研究生学习、生活的基本需要,鼓励他们更好地学习和工作。此外,学习期间还有书籍补助费,博士研究生每年一百元元,硕士研究生每年六十元。 除了生活补助和书籍补助,八十年代的研究生还可以享受其他形式的资助。例如,军队高等院校的应届毕业生和在职干部被录取为地方高等学校脱产学习的研究生,其生活补助费标准按照相应职务和级别人员的工资标准计算。 而且八十年代的在校研究生可以通过助教、助研、助理等方式获得工资。所以哪怕是在学校里读书,这时候的学子们也压根儿就不用因为生活上的事情发愁,因为他们每个月开的工资和补助加在一起,甚至要堪比八级工的收入水平了。 叶晨在八十年代读大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对里面的门道轻车熟路,这也是他大学毕业以后没急着出来找工作的根本原因,什么都不影响的情况下,先不急着出去工作,在学校里编织自己的人脉才是正事。 吴婶羡慕的不行,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早就说过,咱们纱帽巷这一带就你最有出息了。”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吴婶亲热的说道: “婶子,回头我让二强在家做几个菜,您一定要赏光,我们兄弟姊妹都要好好的感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我先回去了,在外面忙了一天,先回去对付一口。” “去吧去吧!”吴婶笑着回应道。 齐唯民家的小店,说是书店,可是经营的范围可不只是限于卖书,还经营着别的,有点商超百货的意思。魏淑芳在外头张罗着售卖新上的布匹,齐唯民则是在店里忙活着。 乔四美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小店,在店门口美滋滋的对着齐唯民说道: “民哥哥,我拿到了,我拿到毕业证了!对了,我大哥也考上研究生了,昨天刚通知的,我们家真是双喜临门!” 齐唯民的脸色有些黯淡,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家里这边,他也不至于一毕业就火急火燎的出来找工作了。不过当着乔四美的面,他还是笑了笑,对她说道: “四美啊,恭喜你,回头我亲自去你们家恭喜你大哥!” 说着齐唯民进了屋,拿了一张卷好的海报,叫住了正要回去的乔四美,笑着说道: “翔哥哥,最新的!” 乔四美的眼睛顿时一亮,费翔自从在春晚演唱《冬天里的一把火》,直接火遍了大江南北,她是费翔忠实的小迷妹,她笑靥如花的对着齐唯民说道: “谢谢民哥哥!” 门口发生的这一幕,被不远处卖布的二姨魏淑芳看得清清楚楚,在乔四美走后,她回到店里,小声嘟囔着: “初中毕业而已,还双喜临门,有什么了不起的?为民啊,我觉得你那个小报社也没什么前途,他一成能考上研究生,我觉得你也行,你也去考。你别看妈现在这样,也能供得起你读博士,你放心!” 齐唯民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不是红眼病,在眼红乔家。只是自己家的生活条件以前要比乔家强百套,可是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情况每况愈下,反倒是乔家在叶晨的操持下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这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母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魏淑芳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齐唯民又如何不晓得母亲的那些心思?他笑着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 “妈现在学问好了,连博士都知道了。我刚毕业去杂志社那个时候,你还管记者叫记载呢,嘿嘿嘿。” 魏淑芳气得用力拍了下齐唯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别给我故意把话题给扯远了,你是我生的崽,我还能不了解你?唯民啊,你不想读也可以,你也这么大了,还是家里的老大,是时候考虑成个家了,你看中哪个都是你说了算,妈绝对不反对!” 齐唯民不由得把思绪飘到了那天在乔七七的班主任,常老师家里看到的常星宇身上,姑娘巧笑嫣兮的模样,至今还在脑子里回荡。他轻轻抱着母亲的肩头,然后说道: “妈,你放心,我哪样都不会落下的,研究生我也会考,媳妇儿我也会找,咱们慢慢来。” 乔四美到家的时候,叶晨正坐在大屋的书桌旁码字。他从别人手里费劲巴拉的淘弄了一张电视机券,钱倒早就凑够了,可是单只是这张电视机券就让他往里搭进去不少。为了补回损失,他自然要从稿酬上往回找。 乔四美跟个小疯子似的进到大屋,咋咋呼呼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拿到了,你看,我的文凭!” 叶晨接过了乔四美手中的初中毕业证书,直接就是一捂脸。这张初中毕业证能拿到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叶晨为了这件事情不得不求到同门师兄那里,可谓是好话说尽,还送上了厚礼。 叶晨把手里的毕业证书卷了卷,然后扔到了乔四美怀里,对她说道: “不容易,我们家四美总算也是有初中文凭的人了。恭喜你,你总算是跟二强打了个平手,要不然你就是咱们兄弟姊妹里文凭最低的那个了。” 乔四美被叶晨给羞得涨红了脸,饶是她平日里脸皮厚,可是还是被叶晨给直接扎到了软肋。她怯怯的说道: “大哥,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因为乔四美补考失败,叶晨虽然没打她骂她,可是却毫不留情的把她屋里所有的海报和明星画片全都给没收了,并且告诉她,如果二次补考再不及格,就会统一全部销毁。 要不然乔四美也不会卯足了劲,拼了命的死记硬背。她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如果再没一点努力,拿到初中毕业证就是个笑话。所幸结果还是好的,在全家共同的努力下,总算把乔四美这块烂泥给糊到了墙上。 叶晨看了眼乔四美,最终还是把笔撂下,起身来到了大衣柜前,踩着凳子爬了上去,在柜子上最高的那层皮箱里,把乔四美的那些个零七八碎全都找了出来,还给了她。 乔四美拿着她的宝贝,回到自己的小屋,把她心心念念的费翔重新糊到了墙上,看着她那在意的模样,三丽忍不住呲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男人呢,对待老妈的遗照我都没看你这么用心过,你啊,真是无可救药了。” 乔四美撇了撇嘴,不服气的对着三丽把眼睛一瞪,对她说道: “你懂什么,我就是把费翔当成我男人来对待的,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恨不能把自己嫁给她。” 乔三丽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对着四美说道: “我听大哥说他爸是老米,他妈是弯弯人,说穿了他就是个串儿。也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居然喜欢上这么个杂交的。水稻杂交了产量高,人杂交了难不成还能一生一窝?真要是那样,你能嫁给他可有福了,人丁肯定兴旺啊。” 第二十章 假公济私 乔三丽平日里对待哥哥和弟弟妹妹还是蛮和蔼的,但是有一点,不要去触碰她的雷区。因为李和满事件的影响,她直到今天还对男生抱有抵触情绪,尤其是长得越好看的越是不待见。 所以她对妹妹乔四美的恋爱脑完全是难以理解,不明白在她眼中男人有什么好的。在加上平日里她跟叶晨比较亲近,受到他的荼毒,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了嘴毒的毛病,常常一句话就把人给怼到南墙根儿,所以二强和四美轻易是不敢去招惹她的,唯恐被她扎心。 家里的兄弟姊妹几个,老大叶晨虽说还在上学,可是他时不时的往杂志社投稿,再加上学校发的大学生补助,所以平日里的收入只多不少;至于二强,虽说是个机械厂的学徒工,可是好赖不济一个月也能开个十多块;三丽从纺织中专毕业,学校给安排了工作,虽说是个普通的工人,可好歹也算是有了收入来源。 只有乔四美和乔七七在家吃闲饭,但是乔七七和她的情况还不一样,他还正在上小学,虽说成绩不怎么样,可是人家长得好看,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家里,老师和大哥对他都是疼爱有加。 所以乔四美轻易的不敢造次,哪怕是跟三丽顶嘴都做不到,因为她兜比脸都干净,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要去求到她。所以她只能选择可怜巴巴的忍气吞声,只不过一天的好心情全都被三丽的一句话给怼的烟消云散了。 时光转瞬即逝,一转眼过了两年,叶晨的硕士研究生已经读了大半,现在每天在学校里跟导师做课题。这天他放学回家,正要进屋放下书包,结果却看到三丽和四美都齐聚在大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叶晨撇了眼二人,然后问道: “这是怎么了?都耷拉着脸,出什么事儿了?” “大哥你看这个!”乔三丽说着,递给了叶晨一张信纸。 叶晨接过了信纸,打开一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 “二哥 我跟几个同学去北京看演唱会,去见我们至亲至爱的费翔哥哥,钱我已经凑齐了,你放心。 我很快就回来,这几天你一定要帮我瞒住大哥! 二哥,你最好了! 四美” 叶晨看完后将目光看向了乔二强,二强心虚的耷拉着脑袋,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二强,行啊,工作做的挺到位啊,人走了你才把字条拿出来,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大哥?!” 说着叶晨一脚踢在乔二强的屁股蛋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是却不敢辩驳,一是因为理亏,二是因为叶晨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三丽在一旁赶忙拉住了叶晨,对他劝道: “大哥,你先别着急,四美已经这么大了,而且是跟同学一起去的,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叶晨的目光还是看向乔二强,然后沉声问道: “去到北京路费和住宿吃饭可不是一笔小钱,她从哪儿凑的钱?” 乔二强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然而面临叶晨的质问,他眼下能做的是果断选择明哲保身,最终他磕磕巴巴的回道: “我……我给的,我给她的。” “钱多烧的吧你?!” 面临叶晨的责骂,乔二强被吓得一缩脖果断躲回自己的铺上。因为没谁比他更了解叶晨的武力值了,师傅他们家老爷们儿,五大三粗,壮的跟头狗熊似的,可愣是被大哥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一个礼拜都没能下来炕,这是他师父的原话。 乔二强还不忘用责怪的眼神,委屈巴巴的看向三丽,他心里拿不定主意,把字条给三丽看了,可是没想到她转眼就给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叶晨脸上泛起了疑惑,当然,这疑惑肯定是演出来的。他知道帮着乔四美凑钱的不只是二强,还有另外一个人,他要借着这件事情让他们长长教训。只见他摩挲着下巴,对着乔二强问道: “不对啊,就你每月开的那仨瓜俩枣,就算是自己一分钱不花,也不够她去趟北京的。更何况你和四美都是贪吃的货,每个月你一发饷,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改善伙食,大吃一顿。三丽,是不是你也给她钱了?” 乔三丽赶忙摆了摆手,对着叶晨保证道: “大哥,我没有。你给我的那些零花,再加上我开的工资,我都存着呢,在银行存的死期,一分都没乱花。” 乔二强叹了口气,他知道跟自己的猪脑子相比,叶晨实在是太鸡贼了,最后无奈的说道: “大哥,不是三丽给的,是四美跟表哥借的。” “齐唯民?” 叶晨做出一副气极反笑的模样,把书包扔在了床上,直接转身出了门。 大概四十分钟后,叶晨出现在了齐唯民所在的杂志社,把他从办公室给揪了出来。 齐唯民见到叶晨后,一脸的意外,对他问道: “诶?你怎么来了?” 叶晨把他拽到了一边,然后脸色有些阴沉的问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给乔四美钱了?” 齐唯民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躲闪了几下,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道: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没事儿,钱不急着还。” “还你钱?!”叶晨做出一副被气笑了的模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份卷着的报纸,狠狠砸到了齐唯民身上,然后大声说道: “睁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份报纸,社会新闻版面!” 看着叶晨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齐唯民也不由得有些心虚,他打开了报纸,目光搜索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新鲜出炉的社会新闻,只感觉腿一软,好悬没摔在地上。 之间社会新闻上大标题写着,有一女孩儿,千里迢迢跑去北京看费翔的全国巡回演唱会,堵到了费翔,向其求爱结果被婉言谢绝,一个想不开卧轨自杀了。 换作平时见到齐唯民这副狼狈的模样,叶晨肯定会上手去扶,然而这一次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我对几个弟弟妹妹严厉,这我承认。可是真要像你们似的,这么娇惯他们,惹出了大乱子,你们谁能兜得起?” 齐唯民被报纸上的社会新闻吓得不轻,脸色煞白,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这次四美和同学一起出去看演唱会,是有两个大人一起跟着去的,是四美同学的姨妈还有她男朋友。有他们看着,出事儿的不一定是四美。 这样,我马上跟单位请假,跟你一起过去,四美到北京后给我杂志社打电话来着,留下了她住的招待所的地址。”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你就先别请假了,要不然二姨背地里还不知道多担心呢。这样,你把招待所的地址给我,我这边跟导师打个招呼,赶紧订车票往北京赶。” 其实叶晨是知道乔四美没事儿的,因为那个丫头喜欢帅的不假,但是她爱别人永远胜过爱自己。这次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去到北京是有正事儿。 前天北京的《人民文学》杂志社给叶晨拍了封加急电报,说是有个导演看中了他的小说《孽债》,魔都那边来的,人正在北京呢,想要购买小说的改编权。所以叶晨正好借着这个引子,过去谈一谈,至于乔四美的事儿他压根儿就不担心。 不过该做的姿态叶晨还是要做的,临走之前,他给杂志社打去了电话,摆脱负责自己的编辑帮忙查了查在社会新闻里出现的女孩儿是哪里人?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杂志社那边很快就给了他回复,说那个自杀的女孩子是从山东来北京的,其实人也并没有死,给人及时地发现并且救下了,而且费翔的演唱会昨晚就结束了。 有了这个消息安了家人的心,最主要的是让齐唯民松了口气。叶晨这才第二天启程,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 乔四美乐呵呵的从北京回来,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哥、姐,我回来了!” 正在做饭的乔二强和在自己小屋里叠衣服的三丽,不约而同的从屋里出来,三丽看着四美,没好气的严厉说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大哥去找你了,你没碰上他?” 乔四美人顿时麻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擅自跑出去的事情被叶晨知道,没曾想瞒来瞒去还是没能瞒过去,最主要的是叶晨居然会跑去北京找她,难以想象在外面没找到自己,大哥回来会发多大的火,想想她就后脊背发凉。 乔四美可怜巴巴的眨了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二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坏笑,因为四美的事情,他在叶晨临走前没少被叶晨唠叨,只见他对乔四美说道: “诶呀,你跟大哥这是错过了啊!那他去到北京找不到你人,肯定是急坏了啊,你惨了,还是想想怎么跟大哥解释吧。” 二强说完没再搭理四美,钻回自己的厨房忙活去了。这次的事情让二强也长了教训,尤其是看到女孩儿卧轨的新闻时,二强直接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打定了主意,以后四美就算是把天说破,也休想再从他这里抠到一分钱,太特么吓人了。 四美险些哭出来,脑门儿急出了汗,叶晨在家里积威甚重,她平时见了,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觉得自己怕是屁股要遭罪了。 三丽看到四美可怜巴巴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她对四美说道: “还好大哥临走前跟二姨约好了,说有事儿就去她书店给二姨留个信,他们打电话联系。 乔四美,我警告你,你这两天安生的在家给我呆着,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等大哥回来。要不然不等大哥收拾你,我先把你腿给打折!” 说完三丽没再搭理四美,径直回了小屋。至于乔四美则是有些麻爪了,她知道自己三姐的脾气,别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可是一旦话说出口,她是真能做到的,她赶忙狗腿的追了过去,凑到三丽身旁,讨好的说道: “姐,我跟你说,费翔哥哥真人比电视上还帅。你知道吗?他跳舞跳的可卖力了,一头的汗,那汗就像那个一闪一闪的珍珠一样,可帅了。现场的那个气氛吧,特别的热烈,就像那个要开了锅的稀饭似的……” 乔三丽没等四美把话说完,一边从衣架上摘下了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一边嗤笑着对乔四美说道: “要我说啊,你们这群追星的女孩儿,也算是想瞎了心了。大哥研究过相术方面的书,这你应该是知道的。他跟我说过,费翔别看人长的精致,可是从相术上来看,他这辈子注定是鳏寡孤独一辈子,到死的那天连婚都不会结,就更别提有子嗣了。” “你胡说!”乔四美如同被人一脚踩在了猫尾巴上,直接跳了起来。 三丽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对四美说道: “大哥是什么脾气你是清楚的,他什么时候说过没把握的话?你就算是不信我,也该信他。来日方长,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那咱们就看着吧,看看那个串儿以后到底会不会讨到老婆。” 说完三丽直接朝着院外走去,没再搭理呆若木鸡的妹妹。四美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大哥从来都不会夸夸其谈,至少他没自家老子乔祖望吹牛的毛病。 不应该啊,难道我的费翔哥哥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这也太惨了吧?不行,我倒要看看,等费翔哥哥真结婚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笑话大哥一次! 叶晨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在看春晚之后,无意间聊到费翔的时候,对三丽说过的一句话,居然被这个小丫头给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不过叶晨倒也不是在无的放矢,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现实世界里,费翔当时都已经六十四岁了,可是却无妻无子,堪称是娱乐圈里的一个异类…… 叶晨从北京回来的那天,已经是晚上了,他八点多钟才到的家。进屋的时候,家里的四个姊妹,二强三丽四美还有七七,并排站在那里,就跟手机信号似的,从大到小,从高到低。 叶晨递给二强一个盒子,然后对他说道: “好不容易去了趟首都,我逛了逛商场,帮你师傅买了条连衣裙。你这些年你跟着她学徒,她没少照顾你。于情于理你都该送人家些礼物,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同样的盒子叶晨还递给三丽一个,然后对她说道: “都是大姑娘了,别整天给自己打扮的那么古板,穿的好看些,咱们家不是穿不起。” 至于七七,叶晨则是给他买了稻香村的点心,还送他一台游戏机。捏了捏他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然后说道: “七七,玩游戏不要紧,可是不许带到学校里去,只能在家里玩。” 乔七七的眼睛一亮,他在学校里就听同学说过这个稀罕玩意儿,他们一直说俄罗斯方块有多好玩,羡慕的他不行。他没想到叶晨会给自己买,赶忙点头保证道: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带到学校去。对了,大哥,我这次考试语文和数学都及格了!” 七七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渐渐跟不上进度了,后来多亏了班主任常老师是优秀教师,认真负责,每天放学把他带到家里,帮他补课。叶晨笑着对他说道: “等周末大哥带你去看看常老师,知道她不收礼物,大哥买菜过去,帮她做顿好吃的,也算是进到心意了!” “嗯!”七七用力点了点头。 眼瞅着几个兄弟姊妹都有礼物,唯独自己还空着。乔四美眼巴巴的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大哥,我的呢?” 叶晨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乔四美,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然后说道: “诶呀,这是谁啊?这不是乔四美吗?你不是找你的费翔哥哥去了吗?找他去给你买礼物吧,就算是你跟他结婚,我也不会有二话的,赶紧嫁过去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叶晨没再理会乔四美,直接拎着自己的旅行袋回屋了。这次去到北京,收获还是蛮大的。跟魔都台谈妥了小说的改编权出售事宜,因为小说在全国的火爆,光是单行本就已经三印了,所以小说改编权给的价格不低,足足卖了一万五。 别看一万五千块在后世不经花,可是放在当下的年月,还是能办许多的事情的。家里该安置一些电器了,别的不提,洗衣机一定要买上一台,要不然整天让三丽在那里用手费力的搓,明明是个小姑娘,手上却因为忙于家务,全是老茧,实在是不像话。 叶晨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乔四美钻进了屋,怯怯的对叶晨说道: “大哥,我给你烧了洗澡水,你要不先去洗个澡再睡吧?” 第二十一章 偏心眼 叶晨没有去看乔四美,只是情绪平和的看着天花板,然后不带感情的说道: “乔四美,今年你也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再用不着我这个当大哥的跟着瞎操心。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再不会管你,你想干嘛就去干嘛,就算是要上天,我也只会站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你自由了。” 乔四美有些慌了,如果大哥骂她两句,甚至是打她两巴掌,她心里可能还会宽慰不少。亦或者像以前那样,用带着一丝哀怨的语气,责怪她的不争气,她心里也会好受许多,可是叶晨偏偏说得是以后都不会再管她。这让乔四美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正在这时,大屋的房门被推开,三丽端着个碗和二强从外面走了进来,打开了灯。乔四美见状,赶忙想着给大哥打溜须,就要接过三丽手中的碗,凑到叶晨近前。 结果却被三丽给一把推开,然后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 “别,大哥看见你就吃不下饭。反正你有你的费翔哥哥也就够了,又不在意自家大哥。” “讨厌!”乔四美故作活泼的活跃着屋内沉闷的气氛。 二强也许会惯着乔四美,但是乔三丽作为三姐,可从不会惯着这个不懂事的小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呵斥道: “好好说话,从哪儿学的这一身贱毛病?别嗲里嗲气的!” “哦!”乔四美闷闷的应了一声。 三丽走到叶晨近前,看到身心俱疲闭目养神的叶晨,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俯下身子,对叶晨轻声说道: “大哥,我特意让二强给你煮了鸡汤面,你吃完面吃点药,吃完药再睡吧!” 从叶晨进到家门,三丽就听到叶晨说话的时候囔囔的。再加上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自家大哥,从小就每天早上晨练,身体素质棒的很,很少见他有这样萎靡不振的时候,不用问都猜的到一路上一定是感染了风寒。 叶晨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坐起身来,从三丽手里接过了还冒着热气的鸡汤面。三丽腾出手来,再叶晨的额头摸了一下,发现烫的厉害。她对着二强小声问道: “你厨房的水烧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看着火呢。” 这时乔四美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从乔三丽身后探出了脑袋,小声问道: “大哥,你为什么要吃药啊,你哪儿不舒服啊?” 叶晨没理会四美,反倒是对三丽和二强问道: “你们和七七都吃了吗?我走的这两天,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进屋后一直没言语的二强,此时接过了话,对着叶晨说道: “放心吧大哥,家里都挺好的,一切……” 还没等二强说完,三丽就暗地里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二强,然后大声对叶晨说道: “大哥,我们都吃过了,你先吃饭,吃完饭我有点事要找你拿主意。” 说罢,三丽扯着二强和四美就出了屋,临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带上。二强出屋之后,看了看距离,确定自己和三丽讲话不会被叶晨听到,这才小声问道: “三丽,你刚才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这时就能看到三丽的情商了,只见她对着二强说道: “让你说完什么?说大哥哪怕是不在家,这个家也都什么事儿都发生,意思大哥他可有可无呗?信不信你那么说了,大哥反倒是会难过?因为这个家不再需要他了。说你这家伙人头猪脑一点都没说错,以后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 叶晨吃完了面,只觉得身子一阵舒坦,他吃了两片扑热息痛,然后去到了厨房,二强这边已经把水帮着烧好了,他舒舒服服的在灶房好好跑了个澡,驱散身上的阴寒。 洗过澡后,叶晨从灶房里出来,只觉得身上一阵无力。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三丽的事儿,把她叫进了大屋,帮她沏了杯花茶,送到她面前,然后轻声问道: “三丽,刚才你说有事儿找我,什么事儿啊?” 三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怯,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大哥,这段时间在学校里,有个男生在追我,是我们学校机修班的,叫王一丁,人挺老实的,我寻思着你哪天见见,帮着拿拿主意。” 叶晨葱花三丽的话里话外,听出了她对王一丁的回护,说明她主观上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只不过童年李和满的阴影,让她对男人一直持有戒备的心理,这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熟知剧情的叶晨,深知自己的妹妹三丽是乔家几个姊妹里唯一踏实过日子的那种人。乔家的五个兄弟姊妹,算上从小寄养在齐家的乔七七在内,除了乔三丽和王一丁外,其他的几个全都离过婚,这不能不说是种讽刺。 叶晨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钱夹,从里面取出了五十块钱,塞到了三丽的手中,对她柔声说道: “既然觉得人还不错,那就先处处看,毕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另外,和王一丁约会的时候,看个电影逛个公园什么的,别老是让男生花钱,我知道你打小省钱的性子,所以这笔钱大哥给你掏,不许私下存起来,听到没?” 叶晨的举动让三丽心头一暖,她赶忙说道: “大哥,我这儿有钱,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拿,要是让四美知道了,她指定会说大哥你偏心的!” 说着乔三丽就要把钱给塞回去,却被叶晨给拦住了,他轻声说道: “四美要是像你这么懂事儿,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钱你放心拿着,大哥这边这次去到北京,刚顺便把小说的改编权给卖了出去,不差你这点零花。” 其实叶晨早就发现四美在屋外悄悄的扒门缝了,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笔钱就算是当着二强和四美的面,他也拿得出手。 叶晨不在家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三丽在操持,不说别的,单说乔祖望这么些年瘫在床上,如果不是三丽不计前嫌的照料,老家伙早就翘辫子了。 在这点上二强和四美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都是有自己的喜恶的,他们至今都忘不了乔祖望小时候那薄情寡义的模样,所以至今也没法在心里原谅他,直接就把他当成了空气。 而三丽因为乔祖望的缘故,年幼的时候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也没把这笔账算到他身上,只能说这个姑娘真的是宅心仁厚,所以叶晨自然是要区别对待。 乔四美在门外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她尖声说道: “大哥你那心是偏到胳肢窝里去的,怎么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你就披头盖脸地骂,轮到姐,你一句话也不说,有你这样的吗?” 叶晨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乔四美说道: “别离着那么远,来,进到屋里当着我的面大声说。你谈的那也叫对象?哪家好人会给姑娘家看《少女之心》?你还好意思跟三丽比?跟她摆在一块儿,你那双眼睛跟瞎了没什么区别了!” 四美被气到直翻白眼,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在叶晨这里口头上她是讨不到一点便宜的。于是她转移了目标,故意针对三丽说道: “你回来的晚没看到,姐的那个对象我也算是看到了,呵呵,这位王一丁同志啊,身材还算及格,腿蛮长,就是这长的嘛,就比较困难,有点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别看三丽平日里性子有些沉闷,可是和叶晨在一起生活久了,耳目渲染之下,把他的毒舌学了个十成十。姐妹俩私下里斗嘴的时候,她都轻松的拿捏四美,更别说现在跟叶晨二打一了。三丽把眉毛一挑,轻哼了一声,对着四美问道: “把话说清楚了,哪个是人民哪个是党?” “我们是人民大哥是党!”乔四美眼珠子一转说道。 叶晨在大二的时候就是校学生会的会长了,已经入了党,乔四美这是变着法在哄叶晨开心,让他别再揪着自己的那点事儿了。 叶晨却是压根儿就没理会,对着三丽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俩出去斗嘴吧,这趟北京跑的我乏的很,我先睡了。” 乔四美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可是她低估了叶晨的决心,从那天开始,叶晨足足有半年都没再理会她,平日里哪怕是走了个对面,也都权当是没看见,直接无视了她,这让乔四美心慌的一匹。 不过好在她从小就大大咧咧,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哪怕叶晨无视她,她也总是跟块膏药似的黏着叶晨,每天厚脸皮的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个不停,论起赖皮的功夫,家里的几个兄弟姊妹谁都比不过她。 不过别看乔四美当初跟个脑残粉似的,对费翔迷到了不行,可这份热情最终也没维持多久,很快她屋子里墙上的费翔海报,就被小虎队的给覆盖住了,她又迷恋上了这个弯弯流传到国内的最早的偶像组合,每天嘴里哼着“周末午夜别徘徊,请到苹果乐园来”。 即便是乔二强跟四美平日里的关系再好,也被她给惊到了,直接笑话道: “好家伙,以前只是一个费翔,现在好了,三个了,你可以慢慢挑慢慢选,看好哪个就赶紧嫁过去。” 日子在这些鸡毛蒜皮闲扯淡中过得很快,金陵非常着名的《钟山》期刊不知道怎么,也得知了叶晨的名声,主编徐兆淮亲自登门拜访,上门约稿,并且因为叶晨在行内早有名声,给出了千字十四块钱的高价。 不止如此,还承诺如果小说的质量过硬,成绩火爆,印刷单行本的时候,以印数稿酬为准,直接开出了百分之八的高价。 坦白的说,叶晨是真的心动了,因为眼看进入到九十年代,正是文学作品百花争艳的时代,他脑中的畅销书简直是不知凡几,这笔钱不赚白不赚。 至于乔二强依然老老实实地在工厂里上班,并且享受着与师傅马素芹之间的隐密而微带着罪恶感的快乐。他们在没有人的时候,会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吃东西,亲热地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膝头碰在一处。他们在看电影的时候借着黑暗的掩护,把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握得两个人都是一手的汗。 不过两人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虽说这种暧昧的氛围让马素芹和乔二强不知不觉的迷醉,可是二人却都守着心中的那道底线。只不过相比热血上涌的二强,马素芹明显更清醒一些。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可是她实在是太贪恋眼下这难得的温暖,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害了二强。 马素芹的丈夫智晓鲁依然拿着妻子的辛苦钱做着各种生意,不断地赔着钱,不能实现的发财梦使得他越来越来越焦躁,像是一只困兽。每个月还是雷打不动的来到厂里闹一通,将马素芹手里的钱搜刮一遍。 三丽和王一丁也在安静且和睦的相处着,王一丁不愧是学机修的,他的手巧得很,看到三丽骑的那辆二八自行车太旧了,他也不知道在哪里淘换来的零件,给车子全都拆了一遍。 大梁、车把、车铃还有前后瓦盖全都换成了新的,并且给生锈的链条仔细的清除锈渍,上了黄干油。三丽放学后去停车棚里取车子第一眼愣是没认出来,在车棚里找了半天,最后认出了自己的那把车锁,这才找到。 家里第一个发现三丽自行车旧貌换新颜的是四美,她看到三丽铮明瓦亮的新车,口水都要下来了,对着三丽问道: “姐,你换新车了?” 三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娇羞,她对着妹妹回道: “谁换了?还是那辆旧的,修了一下。” 乔四美摩挲着崭新的后瓦盖,对着三丽说道: “这么厉害啊,这师傅的手艺可真好。姐,你周日借我骑骑这车呗?” 三丽想到了前阵子四美在大哥面前编排王一丁的事情,她还是很记仇的,对着四美说道: “不好!” 三丽的车子虽然骑不到了,可是四美还是有自己的办法,她鼓动大表哥齐唯民,周末的时候去到公园里教乔七七学骑自行车。齐唯民最疼七七了,自然是没法拒绝。 玄武湖公园里,乔四美和齐唯民一左一右扶着自行车,乔七七卖力的蹬着,这是他人小单薄,一会儿就力竭了。 休息的工夫,乔四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齐唯民说道: “民哥哥,欠你的钱我最近手紧,大哥和二哥现在连零花都不给我,我就先不给你了,等我以后上了班有了工资再还你。” 齐唯民洒脱的笑了笑,他知道上次乔四美的事情让叶晨大动肝火,就连他都被吓得不轻。不过他还是宽容的说道: “没事儿,不用还。” 乔四美叹了口气,对着齐唯民说道: “唉,还是你好啊,你说说我哥,快半年没理我了,我怎么讨好他都没用,估计他折回真的是讨厌我了,任我自生自灭。” 齐唯民也跟着叹了口气,同病相怜的说道: “嗐,别说你了,他到现在连我都没理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他这人就是这样,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甩脸子,烦死了!” 齐唯民看了眼不远处的玄武湖,他对着四美说道: “说白了还是因为担心你,你是没看见,在发现你去北京后,报纸上刊登有个女孩儿因为费翔卧轨的事情,他急成了什么样?至少我是没看到他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你大哥要真是想不管你的话,早就不管你了。当初你初中毕业补考不及格,他去求自己的导师和师兄,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补考的机会。他是什么性子你不了解?这么多年你见他因为自己的事情求过别人吗? 对了啊,你别怪我多嘴,你回头啊把家里墙上的那些个海报什么的都收一收,他最近一见到那些个港台明星就一股邪火没处撒。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别去刺激他。他啊,就是嘴硬心软。” 正在这时就听到七七冲着前面大声叫道: “阿姐阿姐!星宇姐姐!” 乔四美和齐唯民不由得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常星宇上身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脚蹬着小白鞋,头戴白色的鸭舌帽,整个人非常阳光的笑着朝他们走来。 常星宇走到近前,笑着对七七打着招呼: “小七,在这儿学车呢啊,学会了吗?” 平时非常洒脱的齐唯民此时却感到有些不自然,哪怕是打招呼都带着一丝拘谨。反倒是一旁的乔四美自来熟,对着常星宇甜甜一笑,然后亲热的叫道: “姐姐好!” 一旁的齐唯民赶忙对着常星宇介绍道: “她是我表妹,也是七七的亲姐姐,乔四美!” 乔四美看出了齐唯民对常星宇的异样,作为助攻她无疑是非常合格的,只见她对着常星宇笑道: “姐姐,你真好看!” 没哪个女孩子被夸会不开心,常星宇也同样不能免俗,她笑着回道: “你嘴可真甜。” 第二十二章 再遇变故 常星宇是温婉的性子,她最擅长的就是跟人拉近关系。她笑着看向乔四美,然后问道: “乔四美,你会骑车吗?” 乔四美摇了摇头,有些羡慕的看着自己把着的自行车。 只能说常星宇实在是观察入微,她看得出这个女孩儿对于骑自行车有种不自觉的渴望。其实这个年代的孩子都对骑自行车很着迷的,只是有的家里没有这个条件。 有不少孩子甚至和自行车差不多高,可还是会推出父亲的二八自行车,从车档掏过去卖力的蹬着,自行车对于孩子们就是一件大号的玩具,骑自行车是他们为数不多最喜欢做的事情,常星宇笑着说道: “来啊,我教你啊。” 只能说乔四美还是很有运动天赋的,在常星宇的耐心指导下,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能够缓慢的骑行了。她和七七在远处的草坪上骑着车,至于常星宇和齐唯民则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 常星宇看着远处嬉戏的二人,笑着说道: “四美学东西可真快。” 齐唯民也一脸笑意的看着远处的姐弟俩,然后说道: “七七胆子小,还得再练一练。” 常星宇对于齐唯民这个见过几次的腼腆男生很有好感,她看着齐唯民不放心的保姆模样不自觉的笑了,故意抱着肩膀,做出一副老师的模样说道: “幸亏四美是跟我学,要是跟你学啊,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学会呢。” 齐唯民听出了常星宇话外的意思,因为这种话叶晨也会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念叨,甚至母亲和弟弟妹妹对于他这么惯着七七也是颇有微词。齐唯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这不是怕他摔着嘛。” “你要学会放手啊,你一直不放手,他怎么能学得会?其实摔一跤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不是件坏事的,我们不是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吗?”常星宇面带笑意的说道。 远处新学会骑自行车的乔四美,骤然学会了自行车,兴奋的跟什么似的,把在手里骑个不停,至于七七则是围着她转圈儿,要骑一下,四美则是一直在搪塞他。 七七噔噔噔跑到了齐唯民和常星宇身旁,对着齐唯民说道: “阿哥,四美姐姐不给我骑车!” 乔七七在齐家长大,他也想像唯义和小雅似的叫齐唯民大哥,只是却被唯义和小雅私下里宣告主权,大哥是他们的,怯懦的七七就只得叫齐唯民阿哥,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经习惯了。 齐唯民宠溺的拍了拍七七的肩膀,然后轻声道: “大哥去帮你要,别急。”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乔四美骑车摔倒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哎哟”,齐唯民顾不得招呼常星宇,赶忙去起身查看。 常星宇看着跑的满头是汗的乔七七,从兜里掏出了手帕,帮他轻拭去汗水,然后笑着说道: “七七,先坐下来歇会儿。” 乔七七乖巧的坐在了常星宇身旁,这时常星宇注意到了七七的袖口。七七的这件衣服,明显是捡的哥哥姐姐小时候不穿的衣服,只不过袖子有些短了,用一块颜色相同的碳绒布料接上去的,看上去蛮精巧的。 常星宇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笑着对七七问道: “七七啊,你这袖口谁帮你接的啊,很好看嘛。” “我阿哥。” 常星宇愣住了,随即对着七七问道: “你阿哥还会针线活呢?” 七七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嗯,我阿哥还会给我家小雅姐姐缝裙子呢。” 常星宇看着远处的齐唯民,心里不由得对这个男人更加欣赏,要知道华夏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君子远庖厨的古训,更别提一个男生擅长女红了,齐唯民无疑是位合格的儿子和兄长。她轻声赞叹道: “是嘛,他这么厉害啊,你阿哥真好。” …………………………………… 叶晨晚上从学校回来,到家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二强正在那里盛汤盛饭,至于三丽则是在分发筷子。二强看到叶晨后,打招呼道: “大哥,回来了。” 叶晨放下了手中的书包,发现平日里干饭最积极的乔四美,今天罕见的没在。他随口问道: “咱们家的惹事精呢?去哪儿疯了?没在家吗?” 叶晨一边问着,一边去到洗脸盆架子旁洗手,准备开饭。三丽给他递过来毛巾擦手,然后回道: “四美她没出去,说是不舒服,窝在床上,中午连饭都没吃。” 叶晨轻哼了一声,然后哂笑着说道: “丑人多作怪。” 作为一名精通中西医的高手,叶晨对于家里兄弟姊妹几个的健康非常关注,甚至都不用太刻意,只是每天早上看看他们的脸色,就能够确定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这在中医诊断学里叫做望诊。 平时跟四美关系不错的二强,这时赶忙帮着辩解道: “真的大哥,我下班回来的时候,说是给她下馄饨,她都不吃。” 叶晨没再争辩,朝着小屋走去,推开房门,发现四美窝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叶晨走到近前,却在不远处的床头柜上,看到了拆开的饼干袋,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在这个家里三丽是肯定不会吃零嘴儿的,至于二强在被叶晨警告后,现在也不敢给乔四美乱花钱,经济封锁下,她还能有闲钱买零嘴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齐唯民这个家伙一定是暗中资助她了。 叶晨上前一把掀开了乔四美的被子,结果乔四美故意背对着叶晨。叶晨也没管那个,伸手去她额头试了下温度,手收回来的时候,不经意的从她嘴角擦过。 乔四美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气若游丝,轻如蚊蝇的说道: “大哥……太难受了……” 叶晨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的问道: “你哪儿难受啊?” “浑身哪儿哪儿都难受,这胃特别不舒服,我就觉得我吃什么都吃不下去,头晕,就像坐船的那种感觉一样。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吴姨之前跟我说过,如果做错事儿的话,会遭报应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此时二强和三丽也正站在小屋门口,朝着屋里看着。叶晨微微颔首,转过头对着二强和三丽说道: “她屁事儿没有,就是好东西吃撑了,估摸着是伤食了,待会二强你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消食片,给她找找。” 叶晨的话让兄弟姊妹几个全都愣住了,这时叶晨又对床上的乔四美说道: “下次再装病的时候,偷吃也好歹把嘴角的饼干渣子给擦干净,蹭了我一手,好恶心!” 说罢叶晨一脸嫌弃的朝着屋外走去,二强和三丽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全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乔四美扑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趿拉着拖鞋就跑到了堂屋,直接扑到叶晨身边,一把抱住了他肩膀,嗲声嗲气的说道: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乔四美扑过来的太急,叶晨好悬没把手里的筷子插进鼻孔里,他没好气的挣开了乔四美,然后说道: “齐唯民那个家伙又领着你和七七开荤去了吧?下次记得别吃独食,有那个冤大头在,想着给二强和三丽也打包带一点。吃独食你就不怕肚子疼吗?小没良心加牛皮糖的属性,我看你是随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了。” 二强和三丽都被逗笑了,半年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叶晨对四美的态度有所缓和。说实话,兄妹四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看到叶晨对乔四美好像是陌生人一般,他们也觉得非常别扭,这下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着晚饭。 二强的师傅马素芹在收到了叶晨委托二强送她的那条裙子后,都没敢拿回家里,用塑料袋套上,挂在了自己车间更衣间的衣柜里,只有和同事出去玩的时候,才会偶尔换上。 即便如此,在二强生日那天,她还是郑重其事的送给二强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一台熊猫牌的单卡录音机,跟国外进口的索尼随身听大小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时一台索尼的随身听要三千多,即便是国产的也便宜不到哪儿去,二强知道师傅家的情况,她能抠出钱来给自己买这一台随身听,都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过河钱,这让他的心暖暖的。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二强突然发现堂屋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有盐水鸭、鸭血粉丝汤还有干丝,甚至叶晨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份皮肚面,最主要的是桌上还摆了一个生日蛋糕,这让二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嗫嚅了半天,二强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过生日了?”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以前家里环境不好,所以咱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你们生日的时候,了不起下碗面窝上两个鸡蛋就糊弄过去了。现在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这些自然是要找回来,以后你们几个的生日,我都会给过。 不过可能就是要委屈小七了,他生日那天,也是母亲的忌日,但也没关系,到时候我还是会帮他准备礼物,我相信妈在天上也愿意看到咱们几个活得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兄妹几人脸上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这顿生日宴让他们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就连七七也美滋滋的拿着叶晨帮他切的生日蛋糕,像小猫似的舔着蛋糕上的奶油。 吃过了饭后,弟弟妹妹们去收拾碗筷,叶晨把三丽叫到了大屋,从自己的军挎里拿出了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毛线,塞到了三丽手里,然后说道: “我今天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看到那里卖的毛线颜色蛮鲜艳的,就给你买了二斤,你想勾些什么,就随便勾吧,天也渐渐转凉了,想着给自己勾个围巾,线不够了就跟我说,左右没几个钱。” 三丽最近跟别人学会了勾针勾东西,把家里以前小了不穿的毛衣或是毛裤什么的,都给拆掉了,还别说,手很巧的,像什么窗帘、台布、杯垫还有沙发上的枕套,全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叶晨知道三丽是个过日子仔细的人,她那些钱攒起来都恨不得镶在肾上,如果还能对付,肯定是不会花钱去商店买新的毛线的,所以就自己帮她办了。 乔三丽开心的摸着叶晨新帮她买的毛线,很多时候叶晨都是这样,甚至都不用弟弟妹妹们开口,就不着痕迹的帮着他们把事情给办了。她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顺便给你勾个袜套吧,我看到我同学勾的可好看了。”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乔三丽说道: “最近你跟王一丁处得怎么样?要不也送他一个什么礼物吧?” 乔三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有些躲闪的说道: “我俩之间还好,就是一起去看了几回电影,或是去到公园里逛了逛。” 说完三丽赶忙径直的回屋了,仿佛害怕叶晨继续刨根问底。叶晨也只是笑了笑,其实相比别的世界的勾心斗角,他对这种平静如水的生活更加喜欢,因为平安是福…… 王一丁和乔三丽中专毕业后确定了分配去向,被一起分到了金陵毛纺厂。这天两人一起回来,王一丁骑着自行车载她,一直把她送到了纱帽巷的胡同口。 王一丁看着三丽逐渐消失在巷子里的身影,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渴望自己能跟这个女孩儿走得更近。 其实他是提前打听过三丽的分配去向的,得知她将被分到金陵毛纺厂,主动申请分过去的,只是刚才他一直都没好意思告诉他。王一丁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太笨了,紧张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一丁有些懊恼的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巷子里传来了三丽呼救的声音,只听她喊着“大哥,大哥!”。 王一丁大惊失色,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巷子,却发现有个跟他们一个学校的男生,正强把三丽给抱在怀里。 王一丁热血上涌,上前一把薅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把他给用力的扯到了一边,随即对其拳打脚踢。那个男生看到自己失手,捡起要送给乔三丽的首饰盒,落荒而逃。 乔三丽抱着肩膀像个鹌鹑似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王一丁正要走过去,看看三丽有没有受什么伤,却被乔三丽惊慌的叫住了: “你别过来!!!” 童年的阴影再一次浮现在三丽的脑海,她想起了李和满那次对她施行的不轨行为,这让她后脊梁一阵冒凉气。 只能说她是幸运的,李和满的那次,被叶晨不顾一切的冲回家叫停,要不然乔三丽也不会遇到危险下意识的喊着“大哥”。而这次是王一丁接替了叶晨,帮她解决了麻烦。 可即便如此,三丽也是一阵后怕,过了好久都没缓过来。王一丁看到三丽这个样子,赶忙后退了几步,帮着他把自行车给扶了起来,然后跟她保持了一定距离,担心的看着她。 乔三丽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只不过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对着王一丁说道: “刚才谢谢你,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王一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显可以看得出他很紧张,隔了一会儿才有些磕巴的说道: “我是……回来想……想告诉你一声,我是……特意打听过你的分配去向,然后我自己争取分过来的。我想以后还跟你一块儿,每天骑车回家!” 三丽的内心极其敏感,她能感受到王一丁的一片赤诚,可是接二连三的变故又让她对男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纠结了一会儿,三丽最终还是对王一丁点了点头,因为她舍不得错过属于自己的来之不易的幸福。 王一丁推着自行车,三丽在旁边给他指路,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很快就来到了乔家大门口,三丽指了指自家的大门,然后说道: “这里就是我家了。” 王一丁帮着三丽停好了自行车,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裤兜里掏出了几粒大白兔奶糖,正要递给三丽的时候,发现她往后缩了一下。 王一丁赶忙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心里有种发自内心的心疼。他将奶糖放在了车座上,对着三丽挥挥手说道: “那,再见!” 就在这时,三丽身后的门闩传来轻微的响动,然后就见大门拉开,叶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三丽和王一丁,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对三丽说道: “三丽,不给我介绍一下?” 三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她略带娇羞的帮着两人做了介绍。王一丁得知这是三丽的大哥,算是家里的半个家长,表现的有些慌乱,反倒是叶晨笑着对他说道: “既然来家里了,就进屋坐会儿把?” ilwxs.com 王一丁有些慌乱的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大哥,不了,时间太晚了,天都要黑下来了,我先回去了,要不然家里该等急了。” 王一丁倒不是羞于见乔家的人,而是他知道三丽今晚遇到这样的事情,状态不好,自己这时候上门,纯是给人家添堵呢,就算是献殷勤也不急在这一时。 叶晨也没再继续挽留,笑着对王一丁说道: “行吧,那就有空再过来玩,回去的路上注意点安全。” 目送王一丁离去,叶晨看到了三丽自行车座上的大白兔奶糖,对着三丽笑了笑,然后说道: “赶紧进屋洗手,今晚是我亲自下厨,二强今晚有事还没回来。” 说罢叶晨就进院子了,三丽从车座上抓起了那几颗奶糖,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的汗湿和温度,她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 今晚二强没在,吃过晚饭后,叶晨让四美去收拾碗筷,他则是把三丽叫进了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床上说道: “三丽,其实你在胡同里呼救的时候,我听到声音就往胡同口跑了,紧赶慢赶我到的时候就看到王一丁把那小子给打跑了,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看到他对你没什么逾矩的行为,这才悄悄的回来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会不愿意张扬,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没人可以在欺负完我弟弟妹妹以后,还全须全尾没事儿人一样,二强如此,你也同样如此。 至于王一丁,这个小伙子能够看得出来,品行很不错,人家既然是真心待你,你对他也有好感,不如就先处处看,我感觉这是个会踏实过日子的人。” 乔三丽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她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没想到大哥居然到了现场。不过叶晨的话还是让她的心暖暖的,在这个家里他就好像是一把大伞,帮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可是即便如此,三丽还是有些担忧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今晚有一丁在,我没受什么伤害,你就别去找人麻烦了,我怕你会出事儿。” 叶晨淡然一笑,一脸自信的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要是连这样的腌臜泼皮都能欺负到咱们家人头上来,那只能是说明我这个当大哥的不合格。” 乔三丽知道叶晨的心智坚定,决定了的事情没谁能让他改变主意,索性也没再继续劝说,而是对他问道: “二哥怎么这么晚都没回来?是单位里加班吗?” 叶晨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斜靠在被子上,然后说道: “市工人文化宫那边新开了一家溜冰场,他没怎么接触过那玩意儿,找人教他滑旱冰去了。” 叶晨说的那个教二强滑旱冰的人,自然不会是别人,二强从小朋友就不多,正是跟着师傅马素芹去到市里新开的雪绒花寒冰场里玩耍。 二强为了这事儿求了马素芹好些天,马素芹实在是被这孩子给磨的拖不过去,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夜晚的旱冰场里格外的热闹,很多少男少女都在这里玩耍。 作为一个北方人,滑旱冰对于马素芹来说实在是没什么难度,要知道在东北天冷的时候她们可都是穿着冰刀在湖面上纵情玩耍的,只是这些年自从跟着自家男人来到了金陵城讨生活,所以没时间再像年轻时那么玩耍了。 而二强却是个实打实的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他两条腿发颤的扶着旱冰场的栏杆,即便是这样,两条腿还一个劲儿的往下出溜,最后还是马素芹牵着他的手,教他一步一步的慢慢滑着…… 二强回到家的时候,乔家的兄妹几人正围坐在堂屋的电视机旁看着电视。 这两年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都在重播着以前tvb的老剧《上海滩》,以前乔家的几个孩子只是从别人家孩子的嘴里听过,却一直都没看过,这下好了,家里买了彩电,终于能看到了。 其他的几人还好,唯独乔四美这个颜党,看着里面发哥扮演的许文强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眼中就只有痴迷二字。叶晨忍不住嫌弃道: “乔四美,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怎么滴?这是又看不上小虎队那几头蒜了?又想着跟冯程程抢男人了?” 乔四美压根儿就没看叶晨,只是盯着电视屏幕喃喃自语着: “大哥,你不懂,许文强可真是由内而外的帅,就连揉鼻子的动作都是那么让人心里痒痒的,诶呀,我不行了,我爱死他了!弯弯的那三个小老虎,哪有许文强的魅力啊?” 乔家的兄妹几人全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叶晨则是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你得先问问冯程程的意见,恐怕在广大男同胞的眼里,你都不如冯程程的脚后跟,这做人啊,还是得有自知之明。” 乔四美气到用力的拍了一下叶晨手臂,然后愤愤说道: “诶呀大哥你好讨厌,整天就知道挖苦我!” 电视剧是每天中央台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过后两集连播的,算上中间插播广告的时间,播放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听到叶丽仪的“浪奔,浪流”的旋律响起,乔家的几人纷纷收起了自己的马扎子,准备回屋休息了,唯独乔四美还守在那里。 叶晨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多想,去到厨房里给暖瓶灌上了开水,准备回屋烫烫脚休息了。 结果他在路过堂屋的时候,却看到乔四美对着电视机上发哥扮演的许文强,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好悬没给他笑喷了,以前只是在网上听过舔屏这个词,他是万万没想到还能在现实里见过。 乔四美这时也听到叶晨进屋的动静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就要往屋里闪去,结果却听到叶晨在身后悠悠响起: “四美,把电视擦干净喽,都让你亲出印儿来了,好恶心。” 乔四美再次被气到跳脚。 几天后的早上,叶晨对着正要去单位上班的乔三丽叮嘱道: “三丽啊,回头你让王一丁来家里吃顿饭,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而且小伙子每天晚上都送你回家,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我放学后去到商店里买些鸡鸭鱼肉回来,咱们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改善下生活。” 乔三丽羞红了脸答应了下来,推着自行车有些慌乱的出了门。 王一丁晚上来的时候,拎着四色点心上的门。所谓的四色点心是指四种具有代表性的糕点,分别是黑芝麻豆沙糕、南瓜糕、枣泥糕和桂花糕。这四种糕点不仅味道各异,而且在外观上也有独特的设计,印有“六朝古都,天下文枢”的字样,极具金陵特色。 乔家没见过王一丁的兄妹几人目光不停的向他身上看去,这小伙子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人,任由一大家子各色眼光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一味地将手放在膝盖上擦着。 不过他干活儿倒真的是把好手,家里的兄妹几人这么些年早就培养出了默契,非常有序的各忙着各的,他倒是也没觉得受了冷落。 听到二强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说到小厨房的屋顶坏了,直往下漏雨,他二话没说,骑着自行车就回去家里取了工具过来。 架了木梯爬上去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屋顶的油毡子烂了,又跑出去买来了新的来换上。干活的时候,他似乎更自在些,平凡粗笨的面孔也生动了起来。 王一丁爬上屋顶干活儿的时候,隔壁的吴姨也溜达着过来串门儿,笑着说道: “诶哟,你们家是哪儿找的小工?好能干哦!” “吴姨,不是小工!” 乔四美拿着王一丁带来的大红的国光苹果在那里啃着,然后说道: “这是我姐的男朋友……” 还没等四美把话说完,三丽急忙扭了下她手臂,然后说道: “是同事!” 吴姨露出了心照的表情,笑着对三丽说道: “好好好,下回啊让你这个好好同事给我家也修修屋顶,我要晒鸡胗!” 正好王一丁修缮好了房顶,从上面下来,憨厚的笑着对吴姨说道: “好的吴姨,我这就跟着您过去看看。” 叶晨看到王一丁忙里忙外,热的满头是汗,进到屋里给他泡了壶茶在那里晾着,然后笑着说道: “三丽的眼光不错,会看人,正所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一看就是个适合搭伙过日子的人。” 乔三丽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边刷着盘子一边说道: “他在学校的时候是机修班的,手很灵巧,当初就是找他来给我们班修的广播喇叭认识的,他手很灵巧,他们班老师可喜欢他了,我们厂的厂长和车间的师傅也都喜欢他,他刚进厂没多久就当上了团支部的生活委员。” 四美看到姐姐滔滔不绝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刻她发现最近三姐在提到王一丁的时候,眼中有神,脸上有光,和平时大不一样。 开饭的时候,叶晨就坐在王一丁的右手边,担心他初次登门,有些放不开,不好意思,所以叶晨热情的帮他布菜。 这小伙子活干的多,饭量也不小,埋着头一口气干掉了三碗饭,菜倒是没下去多少,要不是叶晨不停的帮着夹菜,他怕是腼腆的要干吃白饭。 看到王一丁饭下去的差不多了,叶晨起身帮着他去到厨房里添饭,人家在家里这通忙活,再让人家饭都吃不饱,传出去怕是会让邻居笑话的,说乔家人待客刻薄。 乔家人正在堂屋那里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突然就听到院门处传来一声巨响,只听“划拉”一声,半扇院门轰然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马素芹的男人智晓鲁。 屋里的全都站起了身,二强皱着眉看向智晓鲁,然后冷声问道: “你来我家做什么?” “干什么?菜挺硬啊,我让你们吃!” 说着智晓鲁一把将八仙桌给掀翻了,满桌子的菜肴全都撒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他正要往里冲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右手臂被人给从后面拿住,只听“咔嚓”一声,智晓鲁疼出了猪叫声,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智晓鲁看着叶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来到金陵城这么久,唯一一次吃亏,就是栽在了叶晨的手上,他到现在都没忘了当时的痛楚。 智晓鲁刚要骂出声,谁曾想叶晨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两个手掌瞬间拍在他的双面颊,然后用力的那么一活动,直接把他的下巴给卸脱臼了。 紧接着叶晨用反关节技挨排的把他的手臂、大腿的关节全都卸脱臼,让智晓鲁变成了一摊烂泥,乔家的几兄妹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因为这视觉冲击力真的是很吓人,耳畔不停的传来骨节的“咯咯”作响声,听得人牙疼。 二强更是整个人都看傻了,赶忙上前抱住叶晨,然后说道: “大哥,别打了,再打就把人给打死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心说我这刚哪儿到哪儿?原世界里,这个智晓鲁把二强打到整个人都血肉模糊了,肋条都给打折了,要不是送去医院及时,折的肋骨扎进胸腔里就能要了他的命。 要是二强真的跟智晓鲁女人马素芹有了外遇,叶晨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自家兄弟理亏,可是他们就只是师徒俩在一起互生好感,却始终没人跨出雷池一步,那他这就有些过分了,居然跑到家里抄家来了。 叶晨拍了拍二强抱着自己的手臂,对他说道: “放心吧,他死不了,我就是把他关节卸掉环儿罢了。三丽,去到派出所报警去,就说有人私闯民宅,抄家闹事!” 三丽点了点头,急匆匆的披上了外套就要往外走。王一丁跟在她身后,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真要是让智晓鲁满嘴喷粪,顷刻间就会街坊四邻全都知道了,所以叶晨才会第一时间把他下巴给卸脱臼。 毕竟这年头生活作风问题是很严重的,谁家要是摊上这种事情,那可是比偷东西或是打架还要丢人的。 叶晨蹲下身来,拍了拍智晓鲁的面颊,对他说道: “你这货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这回好了,去到里面好好醒醒神,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废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智晓鲁此刻疼到面目狰狞,因为下巴脱臼的缘故,话都说不了个囫囵个,只剩下哼哼了,口水顺着嘴流的可哪都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目光怨毒的看着叶晨。 很快警车就停到了巷子口,三四个派出所的片儿警就进了院子,看到院门的惨状,再见到堂屋的情形,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在逮捕智晓鲁的时候却犯了难,这货二百斤都打不住,人都瘫成了一摊烂泥,为首的片警对着众人问道: “你们这是谁干的?就算是正当防卫,这也下手太狠了吧?” 叶晨笑着迎上了前,对着为首的警察说道: “同志,这真的不怪我们,您也看到了,这货壮的跟个熊瞎子似的,我我家这两个男人的体格子,一起扑上去都不一定能按的住他。幸亏我小时候跟老中医学过几招擒拿的手法,您放心,我只是给他卸脱臼,防止他伤人,骨节推上就好了。” 说着叶晨上前几个巧劲把智晓鲁除了下巴以外,脱臼的关节给他复位,让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押送至派出所。叶晨作为一家之主也跟着去到所里做了笔录。 最终智晓鲁因为私闯民宅,损坏私人财物被处以十五天行政拘留。第二天去到厂里,乔二强没看到师傅马素芹的身影。 听单位里的师傅们说,马素芹因为跟智晓鲁提出要离婚,被打得进了医院,头发都被揪掉了一片,直接从厂里退了职,谁都找不到她,兴许是回了东北老家了。 二强发了疯似的满金陵城的医院打听师傅的动静,结果却一无所获。而智晓鲁蹲够了十五天,出了拘留所也没消停,他不敢再对乔家人包括乔二强动手,可是他敢来单位里头闹。 左右他作为男人的脸面已经全都败光了,他当着机械厂领导的面,说乔二强勾引他家婆娘,和他家婆娘上床,非要厂子里把他给开除了,要不然他就吊死在单位大门口。 机械厂这边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泼皮。而且因为作风问题,他们也实在是不敢留下乔二强,最终把他给辞退了。 乔二强满世界找马素芹的那段日子,叶晨根本就没拦着,随他去了。乔家的这些兄弟姊妹出门的时候,被邻居们指指点点,叶晨几人视若罔闻,因为他已经提前叮嘱过几人,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他人瞧的。 人总有恢复过来的时候,看着家人整天都忙忙碌碌,乔二强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天叶晨放学,吃完饭,兄弟俩回屋歇息的时候,乔二强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想找个营生干!” 第二十四章 叶晨入职 这段时间乔二强在家放空,和家里唯一不挣工资的闲人乔四美成了一对,每个月家里的开销全都是大哥一次和妹妹乔三丽支撑。 这个过程中叶晨和乔三丽什么都没说,仿佛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样。即便是他们出门后被人指着脊梁骨议论,也仿佛没听到一般。 可是别人虽说表现的不在意,二强却觉得自己不该理所应当的去享受这一切。至少不能像四美那样,没心没肺的混每一天,休息了这么久,应该给自己找个事情做了。 叶晨瞟了眼乔二强,然后对他说道: “两座山也许怎么也都碰不到一块儿,可是两个人却是未必。二强,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我也清楚马素芹在你生命中的重要性,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直到今天都还没染上恶习,并且纠正了生活中各种小毛病的你。 就像我经常对你们说得那样,人是给自己活着的,只要是问心无愧,不用太过在意外面那些人的想法,作为亲兄弟,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支持你的任何决定。还记得当初你刚进厂子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凡事有大哥帮你兜底呢。” 叶晨暖心的话语让二强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的眼眶逐渐有些湿润。呆呆的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现在名声在外,怕是没有哪个工厂愿意要我了,你说我该做些什么?” 叶晨用手摩挲着下巴上渐渐长出来的胡茬,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从小就在吃食上无师自通,天赋全都点在那上面了,要不然你就做餐饮吧。不过你终究是没做过,我要是你就先找个饭店,还是从学徒当起,最起码要掌握饭店的运行模式。 至于我这边呢,最近会在市里多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帮你盘下来一个门脸,直到你觉得自己有独立开店的本事了,就帮你把饭店撑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叶晨很清楚,在原世界里二强工作满是波折。从机械厂出来以后,他的第二份工作就是在饭店工作的,乔二强也很喜欢这份工作的,每天积极上班。他像往常一样去上班,看到门外贴了个纸,饭店的门也是紧闭着,饭店倒闭了,连工资都没有发。 在经历了几次工作的失败后,他也跟着牛野去工作,是一个服装店的。一开始的乔二强不知道衣服的来源是哪来的。在一次晚上,二强和牛野搬衣服去,但是被警察抓了,因为衣服的来源是太平间的人生前的衣服。 被抓进警局的二强是无助的,他的打工经历也是比较奇幻了,第一份是因为感情问题,第二份是因为倒闭,最后跟着发小牛野,却被狠狠坑了一把。 乔二强的人生跟过山车似的,前脚被打后脚失业,好不容易再就业成功,还遇上了老板跑路,最后自己偷偷找了一份工,结果又出事,这大起大落的生活,是个正常人心里的那股子精气神儿怕是都要磨没了。 所以叶晨才会认真的帮他筹划着,在饭店里挣多挣少都无所谓,哪怕是饭店倒闭了,他最起码也能看到其失败的原因。 不过叶晨最后给其的建议是尽可能的找一家大饭店,金陵城的老店。因为存在即合理,能在金陵城开这么久,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二强看着为他操碎心的叶晨,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干!” 叶晨的话二强显然是听进去了,找饭店学徒的事情,二强最终也没用叶晨帮着他张罗,去到了马祥兴菜馆。这里是金陵着名的老字号,是家百年老店,二强去到那里的后灶,成了一名学徒工。 在饭店里当学徒工,刚开始是没有工资的,只有得到师父的认可,从学徒工变成改刀后,才能领到微薄的薪水。再之后就是从改刀到贴墩儿,从贴墩儿到渐渐在师父的允许下摸到炒菜的勺,一步步的进阶之路满是艰辛。 不是所有的师傅都是马素芹,炒菜师傅每天烟熏火燎,脾气都是异常的火爆,一旦后灶的活儿干不好,对于自己的学徒非打即骂是常事儿。 万幸乔二强是个踏实的性子,没有平常少年人的浮躁,他总是说的少做的多,渐渐也得到了师父的认可。而且二强在做菜这方面本身就是有天赋的。 看到二强都重新找到工作了,三丽也有事儿没事儿的给四美念起了紧箍咒,说她再呆在家里混吃等死,就真成了只会蠕动的蛆了。最终满是委屈的四美,找到大哥叶晨,让他帮着自己掂量一份工作。 叶晨撇了眼乔四美,知道她浮躁的性子,即便是给她找到工作,她也只会一山望着一山高。不过在他的记忆里,乔四美最终还是给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出路,去到外语饭店工作。既然如此,帮她临时找个可以过渡的工作,也不是不能够做到。 最终叶晨找到了吴姨,帮着乔四美掂对了一份工作。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对乔四美说道: “乔四美,明天你就去街道的装订厂报道,去到那儿了好好干,别嫌那里的单位小。他们那里接了很多出版社还有杂志社的装订业务,我供稿的《钟山》杂志,就是在他们那里完成装订的。 那里的效益很好,而且那里的书也很多,你公休的时候多看看书。你学校本来就不好,看看书给自己充充电也是挺好的。” 乔四美只感觉自己的嘴里一阵苦涩,她是知道那家装订厂的,平日里倒是经常路过,时不时的能看到那个厂子里的女工。只不过那里的职工大多是三四十岁成了家的,自己这么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去了,总感觉有些掉价。 不过看着叶晨注视着她的眼神,乔四美还是讷讷的回道: “知道了大哥。” 叶晨喝了口汤,漱了漱嘴里的食物残渣,然后轻声说道: “你从小就是嘴上答应的好,可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这次把丑话说在前头,是你让我帮你找的工作,你就少给我作怪惹祸,要是再像以前那样不着调,以后就别指望我再帮你了,我说到做到。” 乔四美紧了紧鼻子,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嘴里嘟囔着: “我干什么了就教训我?阴啊阳啊的,我还八卦太极呢。” 乔三丽下意识看了眼叶晨,她知道大哥最近正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再加上毕业后他又要忙着分配工作的事儿,心里烦躁的不行。 这时候能帮着乔四美找到工作,已经是忙里欻空偷闲了,生怕乔四美的碎碎念点燃了大哥的怒火,赶忙缓解气氛的笑出了声。 叶晨自然是不会因为乔四美的抱怨而生气,要不然早就被她给气死了。他看了眼二强,对他说道: “二强,你现在每天在后灶忙活,那里温度高,留着长发太热,要不要待会儿我帮你把头发给推一推,推成平头?” 二强对着叶晨咧嘴一笑,然后说道: “好啊大哥!” 吃过晚饭后,叶晨在院子里帮着二强理发。至于乔四美则早早的钻回了自己的小屋,像三丽描述的那样,像只蛆一般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三丽在厨房清洗完碗筷,把院子里晾干了的衣服收进了屋。看到乔四美郁闷的模样,知道她的不情愿,一边折叠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 “四美,你好好想想啊,你只有初中文凭,也没有什么特长,能够在街道的装订厂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大哥为了帮你找工作,四处求人,最后还是吴姨帮的忙,那边的负责人阿姨是咱妈从前的小姐妹,两个人在一条街上长大的,人家才肯给你这次机会,你倒挑三拣四上了。” 乔四美透过小屋的门玻璃下意识的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对三丽抱怨道: “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街道的装订厂离咱家也没多远,出了巷子也就是几分钟的路。那边的小作坊,里边都是些老大娘,我一个能聊得来的人都没有。” 乔三丽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是去上班,还是去那里聊天搞对象的?什么老大娘?你十八你了不起呗?你以后不老啊? 还有啊,大哥十四五就开始往家里挣钱了,每天哪怕是学习再忙,晚上也要忙到深夜,给出版社写稿子。他支撑这个家这么多年了,你就好意思继续在家里白吃白喝?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论起怼乔四美,三丽绝对是行家里手,每次都能把她给怼出内伤来。她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对着三丽说道: “哼哼,反正你们一直都看不起我。等我哪天自己找个厉害的工作,非得把你们给全都震倒不可!” 三丽鄙夷的看了眼乔四美,然后揶揄着说道: “你一会儿睡着了再说梦话,现在才八点,你这梦话说得有点早!” “你你你!”乔四美感觉自己要被气到吐血了,还好她从小两边脸皮长得就不均匀,一边是没脸没皮,一边是二皮脸,主打的就是个心大,要不然非被三丽给呛死不可。 只是几个呼吸间乔四美就缓了过来,对着三丽说道: “姐,你这样是打击不到我的,我的生活就是充满梦想的!” …………………………………… 这天兄妹三人晚上吃饭的时候,三丽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你研究生毕业了,学校给你分配工作了吧?分到哪儿去了。” 叶晨给自己盛了碗汤,一边舒舒服服的喝着汤,一边轻声道: “工作倒是分配了,不过我没去。我参加了考试,考进了电视台,过几天就去报道。” 一个桌上吃饭的弟弟妹妹们全都被惊到了,电视台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公家宣传口的喉舌部门啊。三丽兴奋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就知道这书没有白读的,终于出人头地了!大哥,要不我给你买一套,或者是做一套西装吧?一丁妹妹男朋友的表弟,他爸是李顺昌的老师傅,叫他给你量着身子做一件吧?我待会儿吃完饭就去找一丁!” 金陵李顺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九零四年,由李宗标在魔都开设了一家服装小店,后来迁至金陵并逐渐发展成为金陵城第一号的男装店。李顺昌以其精细工艺、美观大方、挺括潇洒而驰名金陵城,成为老金陵人心目中高档西装的代名词。 三丽平日里过日子算计着呢,从不乱花钱,可是知道叶晨要去到电视台工作,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自己存着的钱给叶晨订制了一套西装。这份情谊叶晨没有推脱,而是默默的记在了心里,打算等三丽出嫁的时候,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一旁的四美则是叫出了猪叫声,一双眼珠子瞪的老大,兴奋的对着叶晨说道: “以后电视台要办晚会,大哥你可一定要带我看现场啊。或者你们电视台的导演要找群众演员的时候,你介绍我去呀,演个女三号女四号都可以,有一点点台词就行。啊,大哥,你会认得那个主持人吗?白净脸庞笑起来喜欢微微歪一点嘴角的那个?” 整个乔家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只有悲催的乔祖望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动静,心里面五味杂陈。 他瘫在床上已经将近十载,是个实打实的废人,如果说意识不清楚也还好,偏偏他清醒得很,眼看着在叶晨的带领下,家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对于这个大儿子乔祖望刚开始是恨之入骨的,就是他才导致自己成了个废人,他万万没想到叶晨居然敢对自己下d。可是后来他整天躺在床上,看着叶晨对家里几个弟弟妹妹的关心,他慢慢的醒悟过来,自己找个当老子的,说实话真的是不够格。 乔祖望现在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叶晨会时不时的帮他诊脉,调理着身体,甚至为了让他健健康康的,还时不时用食补或是药补的办法,为的就是让他活着遭罪,对于乔祖望这种废人来说,死了才是种解脱,叶晨才不会便宜了他这种人。 叶晨进入电视台的消息在纱帽巷不胫而走,街坊四邻们全都议论纷纷,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子会出了这样的人物。 叶晨是纱帽巷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也是第一个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的,更是第一个进到电视台这样风光的部门里工作的。这在纱帽巷里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听说了没?乔家的老大分到电视台里工作了,听说是什么记者!” “乖乖隆地咚,就是那个天天晚上放电视剧和新闻的电视台?” “是啊,不得了啊,乔家祖坟修得好啊,出了这样的人物,电视台里都有人了!” 叶晨去到电视台里正式工作的那天,乔家是极为隆重的,王一丁早早就过来了,送来了为叶晨订制的西装。几人聚到了叶晨的大屋,非要他换上看看。 至于二强则是给叶晨准备了一双崭新锃亮的黑色皮鞋和一条酒红色的领带,对叶晨笑着说道: “大哥,西装得配上皮鞋和领带,这是我送给你的,三丽帮着我去到商店里挑的!” 只有一旁的乔四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大哥,你也知道我刚参加工作,工资少的可怜。但是啊,我跟我们厂的那些大妈大姐大婶全都说了,让她们一定要看你采访的新闻。她们都说不爱看新闻,可是以后只要是你的新闻,她们一定看。对了姐,这叫啥来着?” 乔三丽一边忙着帮叶晨整理身上的西装,一边笑着说道: “这叫增加收视率!” 叶晨对着大衣柜的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因为在银行工作的缘故,所以他每天都是穿西装打领带,这几乎成为了一种常态。不过在眼下的这个世界,魂穿过来十四年,这倒是头一遭。 接下来到了四美表现的时候了,为了帮叶晨打领带,她还特意去学了,她认认真真的把领带帮叶晨打好,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说道: “大哥,我原来以为你长得蛮普通的,现在看来,这人啊还是得有好衣裳搭配,人靠衣装马靠鞍,大哥你今天真帅!” 叶晨到电视台的时候,坐电梯人超载了,另外一个电梯里满是装修的工人和他们的工具。他也懒得再等,就从楼梯的安全通道爬上了六楼。来到了入职报道处,在一张环形大桌前,各个部门的人把新招来的这些人领走。 叶晨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格子西装的男人,也是他们这批一起来报道的,此时正在那里夸夸其谈。叶晨兴致盎然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因为他知道这家伙是原宿主一辈子的兄弟兼媒人…… 第二十五章 提前避险 宋清远对于目光很敏感,别看他被众星捧月一般在人群里扯闲篇,可是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叶晨的目光。叶晨对着这边友善的笑了笑,随即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在那边转笔玩。 宋清远愣了一下,刚才他进台里的时候,其实已经跟叶晨有过短暂的接触了,大家都在挤电梯,他跟这个男人是最后上来的,结果电梯提示超载了,叶晨主动出了电梯。 正当宋清远胡思乱想的时候,会议室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对着下面这些等候各部门负责人领走的新人问道: “谁是乔一成?谁是宋清远?好,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通过短暂的熟悉,叶晨和宋清远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这位姓高,是电视台新闻部的资深记者,专门负责带新人的。 不过相比别的新人被选走的过程,叶晨和宋清远被挑走的方式显然是与众不同,他们是直接被点名挑走的,而且还是新闻部这样的热点部门这让宋清远感到有些疑惑。 自己被选走,宋清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只是有些拿不准叶晨的身份,难不成这家伙也跟自己一样,是个背景显赫的关系户? 上了采访车以后,宋清远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对挑选他们的高老师问道: “高老师,您说您为什么非挑我们两个跟着你啊?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玄机吧?” 宋清远这种直来直去的问话,在职场里,尤其是面对要带自己的师傅,其实是很冒犯的,属于是那种刚一入职就把人给得罪了的那种。换作旁人,可能就直接给他打叉,然后pass掉了。 可是高老师没表现出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带着一丝亲近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小乔啊是你们这批新人中招考分数最高的,不止如此,他还是国内知名的作家,上学期间就已经是大型文学期刊《人民文学》和《钟山》的特约作家了,发表了很多优秀的作品;而你呢,你又在北京有过一年多的摄像经验。 我老高不带人也就罢了,要带就带最好的,这样容易出成绩嘛。一会儿到地方了,小宋你就负责拍,小乔,你的任务就是帮着小宋看好他手里的机器!” 高老师的话算是解开了宋清远心中的疑惑,不过他还是感到很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搭档居然还真不是那种倚靠家里的背景来电视台混的,他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了。 要知道单是《钟山》杂志的特约作家,这个含金量就已经很高了,这是金陵非常着名的文学刊物,别看杂志社成立没有几年,可是在文学青年的眼中,不亚于隔壁魔都的《收获》,可以说是金陵人的骄傲。更何况他还是《人民文学》的特约作家。 而叶晨也从高老师语焉不详的话里,获悉了宋清远的背景不简单。在没参加工作之前,就有过一年多的摄像经验,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一台单反相机或是摄像机的价格在这个时代可是非常昂贵的,不管是哪个新闻部门,都不会让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去摆弄这种东西,除非有家世背景帮着做背书,要不然没人会冒这样的风险。 宋清远刚开始还没能理解高老师所说的让叶晨帮着他看好机器的意思,毕竟对于他来说,录像这种事情轻车熟路,他不觉得叶晨到时候能帮得上什么忙。 然而宋清远很快就知道他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他们新闻部这次采访的是一家出了事故的施工工地,工地负责人捂盖子都捂不过来呢,自然是不会让这群记者来拍摄。 自家的工地要是上了新闻,经过舆论的发酵,那就出大事了,所以他叫来一群人对这群记者进行拦截。 高老师别看自带儒雅的气质,可是做事情却不含糊,他一把就抱住了工地负责人,不让他伤害到自己手下的两个徒弟,工地其他人则是在围攻叶晨和宋清远。 叶晨倒是还好,他最擅长的就是乱中取胜,毕竟他本身就是马伽术的高手,再加上多个世界部队里的磨练,这群人轻易间近不了他身,反倒是被他给收拾了。 至于宋清远就悲催了,他本身就身体单薄,而且还背着摄像机和背包式录像机,很快就被这群人给按倒在地,手里的摄像机都被人给抢走了。 这时的摄像机还是蛮臃肿的,摄像机与录制单元都是分离的,比如dxc-m3a,本身是没有记录单元的,如要录制,需要专用14芯的电缆,连接一台背包式录像机。拍摄人员一般由一名摄像师加一名录像师组成。 宋清远急得大喊,叶晨这边也赶忙甩脱了身边纠缠着自己的汉子,追了上去。要说别的不敢保证,论起跑步来叶晨可是行家里手。 在部队的时候他每天的操课就是各种负重越野,哪怕是现实生活里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了下来,就算是来到了诸天世界,叶晨每天早起也都坚持锻炼,所以他前面追的那个拎着摄像机跑路的汉子,愣是被他给追的跑吐了。 当叶晨拎着摄像机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朝着这边追来的宋清明,他也被累成了狗,喘个不停,无他,前面那俩货实在是太能跑了,撒丫子跑的跟两只兔子似的,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他背着录像机在后面追,追不上,根本就追不上啊。 因为工地发生的事故,涉及了抢夺、破坏公私财务的行为,高老师也没客气,直接就报了警,众人来到了玄武分局虹板桥派出所来录笔录。 录完笔录从派出所里出来,宋清明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外套,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遇到事儿挺能顶的起来啊。” 叶晨撇了眼宋清明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 “老宋,你这家伙可是太虚了,跑那么两步,喘的肺跟个风箱似的。年轻人好玩不要紧,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不能纵欲过度。” 宋清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听懂了叶晨的潜台词,哈哈笑出了声,用力拍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哈哈哈,就喜欢你这种阴阳怪气儿的直爽!” 说着宋清明钻进了停在派出所门口的采访车。 叶晨这边笑着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在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二强的师傅马素芹。马素芹推着个三轮车,车后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的新鲜蔬菜。其中有一筐大白菜没捆牢,掉在了地上,洒落了一地。 叶晨把西装外套扔到了车里,然后上前帮着她把菜捡起来,放到了筐里。马素芹看到后赶忙过来,一边捡着菜一边不住的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谢谢,谢谢你!” 叶晨帮着马素芹把菜装上了三轮车,帮她捆扎结实,然后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没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她沧桑了许多,再没了当初在机械厂工作时的精致。 叶晨虽说从二强那里看过马素芹的照片,可是两人在现实中是没见过的。当初叶晨让二强请他师父来家里吃饭,被马素芹拒绝了,所以她并不认识叶晨。 看着叶晨帮着她这么忙碌,她拿了个口袋,要给叶晨装几样时令蔬菜,谁想却被叶晨给拦住了,叶晨轻声道: “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帮帮忙是应该的。” 叶晨因为在单位里赶稿子,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推开院门进来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仔细看去,发现二强正坐在门口的台阶处,身边放着个酒瓶,手里还捧着当初师父送他的那台红色的熊猫录音机。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叶晨隐隐能够听到录音机里传来邓丽君的那首《甜蜜蜜》,她曾经听到二强提起过,这是当初师父送他录音机的时候,帮他翻录的曲子,已经陪伴他好多年了。 叶晨能够感受到二强心里的苦楚,他轻轻拍了拍二强的肩膀,摘下了他的耳机,把他叫醒,然后问道: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 二强睁开了眼,看了看叶晨,眼神有些迷离。看清后,二强有些憨态可掬的笑着,然后对叶晨说道: “大哥,我们今天老板请我们喝酒,还一人送了一瓶这个,洋河大曲,蓝瓷的,嘿嘿……” 叶晨也没在乎自己穿的西装,把自己的背包垫在了石阶上,坐到了二强身边,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说你师父不让你抽烟喝酒。当时我本以为你就算是不听我的话,可是有你师父在一旁管着你,这挺好的。没想到你师父突然不在了,你可以谁的话都不当回事儿了。” 二强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随即身体轻微的抽动,紧接着心里的那根弦再也绷不住了,哭出了声,他感觉此时自己的心里突然好疼,撕心裂肺的那种疼。 叶晨没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他知道二强这两年一直把对马素芹的情感深深地压抑在心里,然而却没有一刻忘了这个女人。能哭出来其实挺好的,真的把难过压抑着,对于他来说,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叶晨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二强身旁陪着他,直到他情绪平复了下来,这才对他说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件事情我都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你了。” 二强虽然性子憨厚,可是这些年他也成长了不少。他隐约间突然觉得叶晨的话应该与师父有关,因为两兄弟之间没什么事情会让自己大哥作难,除非这件事情与师父有关,他看向了叶晨,然后突然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有我师父的消息了?” 叶晨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我今天出去采访的时候,在虹桥站的公交车站点,遇到你师父了,她推着个三轮车,上面装着各种蔬菜,应该是去到附近的哪个菜市场售卖。她整个人落魄了许多,再没了当初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里那么精致了。” 叶晨之所以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强,是因为他不确定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不过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权衡后,他最终还是告知了二强,因为在原世界里,二强只是他原配妻子孙小茉的背锅侠,活得并不幸福。 《乔家的儿女》世界里,有一对非常出名的母女俩,可以称得上是世袭小三,女儿孙小茉正是乔二强的妻子。可以说,不管是孙小茉还是她妈妈,当母亲或妻子都不称职。 先说孙小茉,她长得很漂亮,工作也不错,是新华书店的正式工,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企正式工还是很吃香的,大锅饭,旱涝保收,特别是女孩子,算是相亲市场的香饽饽。 从硬件上来看,孙小茉被介绍给乔二强,是乔二强有点高攀了她,因为乔二强没有正式工作。但这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孙小茉不仅患有癫痫病,她心里还压着另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她和顶头上司的地下情,她是第三者。 虽然她在那个男人面前的表现出和他有这样的关系很厌烦,但不可否认,她其实是有点在乎那个男人的。所以,那个男人出差带上她,她没有坚决拒绝,半推半就。 出差回来时,上司担心被人看见他俩在一起而远远地让她下车自己回去,她因为他的举动不够体贴而失落。这种因他而起的情绪波动,说明她对他的感情回馈是有期待的。 孙小茉知道当小三不对,但她又情不自禁成为小三。态度上似乎一直在拒绝,行动上却又是盲从于自己的身体,她活得很矛盾,很撕裂。 乔二强在她生活中出现,她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她需要有个正常的家庭帮她遮挡丑闻,另一边,在上司的诱惑下,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和老男人藕断丝连。道理她都懂,可她还是步上母亲的老路。 孙小茉的母亲本身也不是一个光彩的角色,她责怪自己的母亲,怨怼地说,自己不想和母亲一样,生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出来。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她本身就是个遗腹子,她家对小茉父亲到底怎么回事讳莫如深,从不提及。 孙小茉从没有和乔二强提及自己怀有身孕之事,她也很难说清,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本身就是上司的。其实不管是孙小茉和乔二强,两人在感情上都有别的牵挂,孙小茉可能觉得对不起乔二强,而乔二强是明白自己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师父。 既然如此,叶晨决定与其坐视着悲剧的发生,不如从源头上就阻止这一切。一是二婚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二是他也不想马素芹在和二强在一起后,因为这种情感上的纠葛而心生嫌隙。 乔二强担心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听,抡起巴掌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感觉到了疼痛。 他没立刻回叶晨话,而是晃晃悠悠站起身,冲进了厨房,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了许多后,这才回到院子里叶晨身边,然后对他问道: “大哥,你确定没认错人吗?” 叶晨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对着乔二强说道: “我看过你师父的照片,虽然她不认识我,但我还是认识她的。能看得出来,她离婚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应该是挺苦的。你既然打算不管不顾的跟她在一起,心里起码也要做好准备。” 二强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谢谢你,我记住了!” 叶晨看着二强笑了笑,其实他知道二强心里比谁都苦。他把玩着刚才的那个洋河大曲的瓶子,对他说道: “别光嘴上说记住了,得往心里去才行。你师父当初还让你不要去碰烟酒呢,可是我看你喝得挺来劲的。 我们单位有个北方姑娘,据说她们那边有句土话,叫做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我希望你不要这样,人得活出自己的精气神来,要不然你师父见你现在这副模样,我觉得她心里应该也是很失望的。” 二强被叶晨的话给臊的满脸通红,在酒精的加持下,感觉自己脸烧的厉害。他讪讪的说道: “大哥,我以后不会再去碰酒了,主要是心里太难受了,我只想着把自己给灌醉了,好好睡一觉。” 叶晨和乔二强就住在一个大屋,他又如何不知道二强每天晚上睡不着,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他拍了拍二强的后背,轻叹着说道: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尽量少喝或者不喝。床上躺着的那个,喝了一辈子的酒,结果怎么样了? 把自己给彻底喝成了一个废人,拉屎撒尿都要人把着,你难道也想像他那样? 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可不会伺候你,你去找你那个师父给你端屎端尿去。” “大哥!”二强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羞耻了。 第二十六章 师徒重逢 作为乔家的子弟,没有谁比乔二强更清楚家里的那个活死人是个什么德性了,每天哪怕是上厕所,都要他和大哥叶晨来操办,毕竟三丽和四美是女生,这种话事情多有不便。 而兄弟姊妹几个每天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所以为了防止乔祖望排泄在床上,他们兄弟俩都会在大清早伺候乔祖望排完便后,不让他吃早餐,毕竟这种事情很麻烦的。 乔祖望每天的进食时间和家里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只有乔家的几个兄弟姊妹下了班,有提前回家的,才会帮他准备吃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照应的过来。 而每天负责给乔祖望喂第一顿饭的,多是家里最小的七七,毕竟他在学校里上学放学要比其他几人早的多。 虽说乔祖望白天吃不上饭,可即便如此,家里也不存在饿到他的情况发生。因为叶晨每天早起上班之前,帮他解决完生理卫生,还会给其戴上个眼罩,而且每天保证乔祖望能吃上两顿饭,中间最多相隔不超过八小时。可以说为了让这个老东西好好的体味人间苦,叶晨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乔二强一想到老头子的惨样,想到自己有一天变成他那副德性,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戒酒,以后都不会再喝了,我保证能做到。你在电视台工作也挺辛苦的吧?多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着,以后家里这边你不在的时候,我尽可能多帮忙照看着。” 叶晨微微颔首,站起身后捡起了地上的包,掸去了上面的灰尘,正要回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牛野了,他应该是刑满释放出来了。我跟他打了声招呼,你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别总是想着往他身边凑。 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有什么事情多跟我说,我才是你大哥,咱们家兄弟间的事情,你总是惦记着找外人帮忙,终究是不妥当,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乔二强听到了牛野回来的事情,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喝了不少酒,脑子转得有些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大哥我记住了,当初要不是你让我离他远点儿,可能我就跟他一起进去了,放心吧,我不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 玄武区进香河路八号,有个集贸市场,马素芹自从被机械厂辞退之后,每天就在这里卖菜。自从她跟智晓鲁因为离婚的事情闹翻后,虽说被打的不成样子,可是她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跟他离了婚,因为这种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离婚后,马素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毕竟孩子智勇对于智晓鲁来说是个拖油瓶,他也压根儿就没有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想法。可即便如此,智晓鲁在离婚后,也没有付给马素芹一分钱孩子的抚养费,反倒是隔三差五的找到马素芹,像个无赖似的找她讹钱。 这也是马素芹隔三差五就搬家的原因,她想尽了办法躲着智晓鲁。而且她听曾经机械厂的工友们提起过,二强这两年满金陵城的找寻着她,她不想让自己曾经心生涟漪的徒弟找到自己,看到自己如今这狼狈的模样。 智勇每天放学后,就会乖乖的来到菜市场,找个僻静的角落在那里学习做作业。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见证了母亲被自己的父亲暴虐的对待,对自己的亲妈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所以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懂事,少给妈妈填麻烦。 马素芹看到儿子懂事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柔软,她拿出了一个用被子包裹着的铝制饭盒,对着智勇说道: “儿子,你饿不饿?妈这儿有包子,酸菜猪肉馅儿的,你最爱吃的,一会儿饿了吃。” 智勇笑着看向了母亲,乖巧的点了点头。马素芹起身正要整理蔬菜的时候,突然远远的看到了智晓鲁,他一边跟人打听,一边朝着这边找过来。 马素芹慌了,她一边拉过了儿子智勇,把他的课本塞进了书包,一边对着在自己隔壁摊位卖菜的说道: “徐姐,麻烦您帮我看下摊儿!” 徐姐平日里跟马素芹关系很好,她多多少少知道这个东北妹子家里的情况,对于马素芹那个殴打妻子的丈夫,徐姐非常不屑。 她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马素芹的摊位前,至于马素芹则是拉着儿子智勇,猫着腰躲在了摊位下面。 智晓鲁不一会儿走到了马素芹的摊位前,对着徐姐问道: “大姐,我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个东北女的,这么高,领着个孩子在这儿卖菜?” 徐姐头不抬眼不睁的拿着快抹布,擦拭着柜台,然后应付道: “没有,这儿的人啊我都熟,就没见过东北人。” 智晓鲁眼珠子一转,指了指徐姐身后的摊位,对她问道: “那个摊位是谁的?” 徐姐不耐烦的斜愣了一眼智晓鲁,然后说道: “那摊儿也是我的,怎么?你是税务局的啊,还是市场管理办的?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滚蛋!” 徐姐的身材敦实,再加上她老公就在身后的那个摊位,看到她跟人争执了起来,赶忙凑了过来,问道: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徐姐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自家男人没好气的说道: “也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个脑子不好的,什么东西不买,跑我这里查户口来了。” 智晓鲁别看对前妻马素芹那么暴戾,可是他是不敢得罪金陵城里的这些坐地户的,你知道人家背后有什么背景啊?他在这座城市里无根无萍的,轻易不敢造次。他对着徐姐嘴硬了几句后,灰溜溜的走了。 徐姐不屑的看着智晓鲁离去的背影,用力的啐了一口,然后大声叫道: “he-tui下次再来,我就让我弟弟把你腿给打折!” 看到人走远后,徐姐挪开了摊位下面的土筐,把马素芹和孩子扶了出来,然后对她说道: “没事儿,凡事有姐呢,他下次绝对不敢再来了。来,智勇,阿姨给你弄点好吃的!” 马素芹扶着柜台,整理了一下自己散落的头发,正要忙碌,突然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 “师父!” 马素芹身子一颤,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她抬起头来一看,发现真的是乔二强。快两年没见,二强褪去了曾经的青涩,气质成熟了许多,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柜台后面正准备继续写作业学习的智勇,此时用警惕戒备的眼神看向了乔二强。对于父母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毕竟没搬家之前,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他也偶尔听到过,他知道母亲和那个不靠谱的爹闹翻,貌似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 二强一直守在摊位旁,和师父时不时的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直到市场快散市,他帮着马素芹把菜装上了三轮车,捆扎结实。 两人之间不用太多的言语,就好像当初在机械厂上班的时候,长久以来的合作,让他们俩早就产生了默契,仿佛一切早就已经经历过千百遍。 二强在师父的指路下,来到了棚户区一处平房,房子一看就是租的,二强默默的忙碌着,直到把车上的货卸干净,马素芹递给他一条毛巾,示意他擦擦汗,接着给他倒了一杯水。 二强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终于让自己再次见到了师父。他开心的擦了把脸,大口把水喝干净,这时就见马素芹说道: “二强,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 二强知道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要给彼此适应的时间,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师父,我明天再来看你!” 回家的路上,二强觉得自己仿佛是踩在云朵上一般,整个人都在发飘,他生怕这是一场梦,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觉到痛感后,嘿嘿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有人在身后拍了他一下,然后问道: “二哥,你在这儿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乔二强回头一看,发现是纱帽巷的老邻居麻雀眼,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能不能出点声?吓我一跳!我还能上哪儿去?回家呗,怎么了?” 麻雀眼对着二强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这不牛野哥回来了嘛,我正准备去他家呢,咱俩一块儿去啊?” 二强仔细的想了一下,昨天虽然大哥让自己离牛野远点儿,可是大家终究是一个巷子里长大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自己刻意疏远,貌似有些不大好。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行吧,那走着。” 麻雀眼揽着二强的肩膀,朝着牛野家走去。路上还笑嘻嘻的对着二强问道: “二哥,那天来你们家那个男的,是三丽的对象吗?” 二强撇了眼麻雀眼,他知道这货从小就惦记着三丽。上学那会儿,他总是偷偷趁三丽不注意的时候,往三丽的车子上挂水果,写情书。后来被三丽发现了,直接把水果摔在他面前。 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毕竟人长得还算是周正。可是这货天生一对三角眼,眼睛睁开和闭上了没啥区别。而且还整天没什么正事儿,只看他天天和牛野玩在一起,就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了。 乔二强闷哼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对麻雀眼回复道: “王一丁来我家不是一趟两趟了,是不是三丽对象你还不知道?在三丽那里受挫没够?我劝你别打她主意,你知道我大哥最疼她了,要是让他知道你有什么歪歪心眼子,你信不信他能把你屎给捏出来?” 麻雀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可是都听说了,前两年有个人来到他家里闹事儿,结果胳膊腿都被拧成麻花了。 最关键的是那货要是个跟他一样的麻杆儿也就罢了,偏偏那货长得跟熊瞎子似的,看着就吓人。可是即便如此,他在叶晨手底下也没讨到好去。他讪讪的对着二强笑了笑,没再说话。 二强跟着麻雀眼进到牛野家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停着两辆摩托车,有两个小伙子正拿着工具在那里修理着什么。二强跟着麻雀眼进到了屋里,只见牛野正众星捧月一般被人围着,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看到二强后,牛野招呼他在身前坐下,二强笑着打招呼道: “牛野哥,好久不见!” 牛野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笑着打量着二强,然后问道: “是啊,一转眼都七八年没见了,你混的怎么样?” 牛野身旁的小弟笑着拍了下二强的大腿,然后调侃着说道: “二强好得不得了呢,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牛野喝了口茶,笑着看向了二强,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什么样的盼兮能让二强这么着迷?” 盼兮在金陵方言里泛指年轻貌美女子的意思,这个词语源于《诗经·卫风·硕人》中的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意思是美人巧笑时,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生辉。 这个词语不仅强调了女子的美貌,还传达了她们内在的气质和修养。在金陵的历史文化中,金陵女子以其美丽、端庄、大方与智慧而闻名,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张名片。此外,盼兮也象征着金陵的一种独特韵味和文化传承,体现了金陵人对美的追求和对文化传统的尊重。 二强的脸沉了下来,他知道那次的事情过后,纱帽巷的这些个邻居没少因为这件事情编排着乔家,他眼神冰冷的看了眼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也没带怕的,在纱帽巷长大的,没人不知道二强打小怂怂的性子。他旁若无人的笑着说道: “牛野哥,那个女人可成熟了,比二强大好多呢,有经验,会玩儿,是吧二强?” 二强一言不发的握住了自己面前的水杯,下一刻就准备把玻璃杯狠狠地拍在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脸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二强的手上,正是牛野,他轻拍了拍二强的手,然后和稀泥说道: “行了行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谈恋爱就是谈恋爱,跟岁数大小有个毛关系?二强喜欢就好。对了二强,你现在干什么呢?有工作吗?” 二强吐出了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轻声说道: “在饭店里当学徒呢,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叶晨的警告,二强是真的没敢忘,他知道自己大哥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让自己少跟牛野在一起混,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前几天叶晨还利用空闲时间,四处带他寻找合适的店面来着,既然打算堂堂正正的做正经生意,那么最好还是别跟牛野这伙人有联系,他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 乔七七勉强上了初中,齐唯民在这一年也离开了那家杂志社,考入了母校校读研究生。报道的那一天,他正弯着腰填表,忽地有人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齐唯民回头一看,一张美丽的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常星宇,常星宇笑着对他打招呼道: “你好啊,小七他哥。” 齐唯民有些惊喜的看着常星宇,站起身来对她问道: “你也考到这儿来了?” 常星宇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齐唯民说道: “我是新闻系,你呢?” “我……我是中文系!” 常星宇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光泽,眼睛乌黑明亮,始终一副笑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她是齐唯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惊艳的女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常征也是刚刚从大学毕业,考上了金陵大学的研究生,与齐唯民虽说是不同系,可勉强也算得上是师兄妹。二人的缘分也就此展开,齐唯民本身就是个热心肠,所以他因为本来就和常星宇相识,总是会主动的去帮助这个让他心怡的女生。 两人最开始经常会在学校的食堂里不期而遇,后来见面的次数多了,彼此熟悉了起来,就约定了一起来食堂吃饭。如果哪个来的早了,对方没来,还会主动用餐盘帮着对方把菜和汤打好。 常星宇自诩为肉食动物,她总是喜欢挑菜里的肉吃,然后把蔬菜都拨给齐唯民,齐唯民也不介意,笑着接受。不过心细的他从那以后会每天帮常星宇准备一个饭后水果,或苹果或梨子再不就是桔子,用他的话说,既然是不爱吃蔬菜就要多吃水果,以免身体里缺了必要的维生素。 常星宇来学校住校的时候,从家里带来了一床极其厚实的棉被,里外全新的那种,水红色的苏州真丝被面,漂亮的不得了。 结果自从常星宇拆洗过一次后,把被面给重新缝上,谁曾想没过两天,整个被子蜷缩成一团,不止如此,里面的棉花还时不时的往外飘,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得去求助齐唯民这个熟人…… 第二十七章 遇到绿茶 常星宇之所以会找齐唯民,其实是有原因的,上次她在公园里和正在教乔七七他们骑自行车的齐唯民遇到后,与七七闲聊的时候,得知他的这位阿哥针线活儿正经不错的,针脚细密得很,想必能解决自己的这次大麻烦。 其实常星宇也蛮囧的,她平时都是以女神的形象示人,结果现在却要露出自己生活白痴的一面。不过想到看到自己这一面的是齐唯民,心里也就释怀了,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齐唯民性子温和,最重要的是嘴很严,想必不会把自己的糗事传的沸沸扬扬。 齐唯民被常星宇拉到了她的宿舍,常星宇羞红着脸,对他说道: “我要是把被子拿回家去,肯定会被姐姐笑话的,所以就只能求你了。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完事之后我请你出去吃饭。我听说校门口对面的月星餐厅酸菜鱼不错,咱们呆会儿去尝尝?” 齐唯民一看到被子就乐了,那被面只被粗针大线浅浅的缝在了棉胎上,根本就没到位,睡觉的时候几下就被蹬开了。齐唯民一边穿针引线的开始忙活,一边笑着对常星宇叮嘱道: “星宇,下次再缝被面的时候,针脚要下得深一些,这样才不容易和棉胎脱开。” 常星宇看着面前这个年青但却老成的男人低着头熟练地替她缝着这床被子,他的领口洁白,半旧的外套上散发着洗衣粉与阳光的味道,手指甲剪得短而干净,裤子也是半旧的,却有清晰的裤缝。 常星宇知道那是用一个大的糖瓷茶缸灌上热水烫好的,因为在家的时候姐姐也曾经这样替她烫过衬衫与裙子。这让常星宇觉得心中一阵温暖。 常星宇就这样安静的打量着齐唯民,回忆着这段时间和齐唯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曾经有一盘好不容易翻录来的英语磁带,可是就在第一次用时便被她粗心地弄得绞了带,那天她急着去上课,就把那卷得乱七八糟带子交给齐唯民。 等她下了课时,齐唯民递还给她的,已经是是重新整平卷好的一卷带子了。他是这样一个妥贴的人,仿佛生活里所有的皱褶都可以被他熨平了似的。 起初,齐唯民对常星宇好,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想感谢她的姐姐常老师对小七的照顾,可是渐渐的,齐唯民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变得不一样了。 替常星宇缝好了被子,将其叠板正放在床头,常星宇也信守了承诺,两人来到了月星餐厅,品尝着可口的酸菜鱼。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氛围很不错,不过大多数时候,常星宇是那个话题的掌控者,齐唯民时不时的浅笑,看着面前这个活泼的女孩儿。 从饭馆里出来,齐唯民表情有些犹豫,那两张提前排队买来的电影票在他几乎在手里攥出了水,还是常星宇眼尖,第一时间发现,大大方方的拿了过去,她用轻快的语调说道: “你是不是想请我看电影?好的呀!” 就这样,常星宇和齐唯民谈恋爱了。不过他们约会的状态很奇特,因为两人之间常常夹着乔七七这个小电灯泡。换成其他的女生,恐怕早就翻脸了,你什么意思啊?跟我约会还带着弟弟? 可是常星宇却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的排斥来,常星宇总是亲昵的叫他“小七”,而七七则是会称呼常星宇为“阿姐”。 叶晨从不会因为乔七七和齐唯民过于亲近而心生嫌隙,因为他很清楚,七七是在齐家长大的,虽然五岁就在自己的参与下回到了乔家,可是他对于齐唯民的感情是很深的,所以他不会表现的那么没有人情味。 七七即便是升入初中了,可是他的学习成绩还是和小学时一样的糟糕。这让常星宇这个阿姐有些着急,她爱屋及乌,已经把七七当成是一家人。 齐唯民这时还不忘记帮着七七辩解,说七七因为小时候经常发烧抽搐的缘故,导致身体不好,而身体不好学习自然是会吃力些。常星宇听到后,险些没被气笑了。 有一次七七不在身边,常星宇表情严肃的说道: “唯民,有句话我说了,还希望你不要生气。你对小七保护的太好了,其实这是不利于他成长的。” 齐唯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七七大哥乔一成也不止一次怎么跟我说过,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七七生下来就没有妈妈,我妈把他接过来养,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隔了一层,我总想着能多疼他一些,让他没有那种陌生感,久而久之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常星宇能够感受到齐唯民带着一丝伤感,她揽着齐唯民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大树底下是长不出小树的,因为它不止是挡住了风雨,把光也都给挡住了,只能长出小草来。” …………………………………… 叶晨在没进入电视台之前,稿费收入就很充足了,他看三丽每天洗兄弟姊妹几个人的衣服太过辛苦,就托人想办法换了一些外汇券,去到友谊商店给三丽买了台洗衣机,牌子是琴岛夏普的。之所以没买国产品牌,费了那么大劲,也是为了一步到位,多用些年头。 这款洗衣机是青岛洗衣机厂与日本夏普联合生产的产物,其在八十年代以其卓越的质量赢得了广泛的认可。这款洗衣机不仅在当时被广泛使用,而且许多用户反馈其质量非常好,甚至有的用到了后世仍然能够正常使用,质量方面简直不是一般的过硬。 有网友曾经在短视频平台上吐槽,现在买东西都是计划报废,哪像以前造东西,那都是奔着传宗接代去的。琴岛夏普洗衣机不仅在当时达到了技术的高峰,而且其设计和制造质量也是非常出色的。 此外,这款洗衣机在市场上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成为九十年代家喻户晓的品牌之一,这进一步证明了其在当时市场上的竞争力和用户满意度。因此,可以说琴岛夏普洗衣机是八十年代最好的进口洗衣机之一。 家里的变化不只是电视机和洗衣机,过了一段时间,王一丁找到了叶晨,问他要不要给家里添置一台冰箱,他家有熟人,买两台的话可以打折,会便宜不少,他想给自己家也买一台,算是拼单了。 有这种能省钱的好事儿,叶晨自然是不会拒绝,他第一时间点头答应了,并且出了钱,没向弟弟妹妹们摊派,毕竟他们每个人的工资都有限,自己都不够花呢,没必要为了家里的奢侈品支出。 冰箱很快被拉回了家,是一台苏州产的单门的香雪海牌冰箱。香雪海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时苏州冰箱厂成功制造出首批家用冰箱,商标为“香雪海”,可以说乔家是好好的赶上了一回时髦。 冰箱拉到家里来的时候,兄妹几人全都乐开了花,一丁负责铺线钉插座,至于二强则是用纸壳把堂屋不平的地方垫起来。叶晨投了块抹布,将冰箱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三丽则是找出了自己勾的帘子,盖在了冰箱上面显得美观大方。 这里要说唯一不靠谱的,怕是就只有乔四美了,她对着王一丁问道: “一丁,你问问你们家熟人,最近大吊扇打不打折?” 叶晨直接用手里的抹布抽在了乔四美腿上,然后呵斥道: “心里还有没有点数儿了?一丁也是你该叫的?没大没小的不说,还得寸、进尺占便宜没够了?谁教你的?再说了,就凭你兜里那两个板子,就算是再打折,你觉得你买得起吗?” 叶晨说这话还真就不是在无的放矢,吊扇这东西在当时妥妥的奢侈品,八十年代初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一百八十七元。哪怕是到了八十年代末,价格降了下来,一台也要五六十元。 而国营企业转正的正式工当时的标准工资为八十一元,加上全勤奖、产质奖、工间餐补贴等,大概每个月收入在一百五至二百元左右。像乔四美工作的那种小家庭作坊,工资水平更低。 乔四美撇了撇嘴,然后在叶晨身后小声嘟囔道: “我钱不够不是还有你们吗?大哥你总不会让我一个人掏钱买吧?” 叶晨兄妹俩的交流把王一丁给彻底弄不会了,这时候他明显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只能是憨憨的笑了笑,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三丽拿着家里的茶具去清洗,准备给他们泡茶喝,叶晨走到了她身边,对她问道: “三丽,你和一丁的事儿定下来了没有?” 乔三丽迟疑了一下,最后对着叶晨缓缓说道: “还…没。” 叶晨一边洗着手,一边对乔三丽说道: “一丁对你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得好好想一想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一丁,都不应该这么不清不楚的,你要是不喜欢他,那就赶紧跟人家说明白,总是这么吊着算怎么回事儿?外人见了会说你不地道的。” “我没不喜欢他!”三丽赶忙辩解,然后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其实我也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就是我心里还是觉得……” 叶晨知道三丽的心理,他轻声说道: “三丽,我知道你因为曾经的事情一直对外面的那些男生怀有戒心,换成我是你,恐怕也不会好哪儿去。 不过日子终究还是要往前过的,不要让往事成为阻碍你追求幸福的绊脚石,有时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一丁这样的好男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你自己想清楚。” …………………………………… 这天高老师让宋清明和乔一成去到汉府饭店举办的首届南京文学艺术奖颁奖现场进行采访,叶晨面露为难,对着高老师说道: “高老师,抱歉,我今天怕是不能进行采访了,《钟山》杂志社的主编告诉我,我的作品入选这次评奖的优秀作品奖了,我今天要去到那里领奖的,怕是多有不便,还望您再找个人去。” 高老师和宋清明都被叶晨的消息给震到了,宋清明作为年轻人先反应了过来,惊喜的拍了下叶晨的肩膀,然后说道: “行啊,真有你的,没想到你有天居然会成为被采访的对象了,放心,我今天一定把你给拍的帅帅等我!” 高老师也感到很惊喜,毕竟今天举办的这个奖项,可不是民间的那种无名奖项,这个奖是金陵市委市政府设立的,尤其是第一次举办,自己的徒弟就得奖了,他这个当师父的脸上也有光,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今天这次采访我亲自去,有了这个奖做背书,估计台里面会直接把你的实习期去掉,给你转正了,这是好事儿,加油!” 三人坐着采访车来到汉府酒店的时候,因为路上车多堵车的缘故,他们到的时候有些晚了,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晨要帮着高老师背着那些采访用的器材,却被高老师给拦住了,只见他轻推了一下,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赶紧上去,我们稍微晚点不要紧,你可不能晚,今天你才是主角。” 叶晨进到会场的时候,现场已经人头涌动了,来参加颁奖典礼的人坐在台下,金陵的各个媒体报社也都汇聚一堂。叶晨也没考虑那么多,亮出了自己的邀请函,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进了等待领奖的区域。 会议开始的时候,叶晨远远的看到高老师和宋清明架好了摄影机和支架,紧接着远远的就看到他们仿佛与前方的一个人发生了些许争执。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熟知剧情的他,知道跟宋清明他们发生争执的是原宿主乔一成的第一个妻子叶小朗。对于这个女人,叶晨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因为这就是个心机不正的绿茶婊。 会议结束后,叶晨拿着奖杯和证书,和高老师还有宋清明从会场里出来,走到汉服饭店门口的时候,叶晨看向正在整理器材的高老师,对他问道: “高老师,麦上的话筒套呢?” 高老师先是愣了一下,赶忙去查看,结果发现麦克风光秃秃的了,他心里就是一惊,有些慌乱的说道: “刚才拍摄的时候还在呢,这怎么就没了呢?” 宋清明也有些震惊,对着二人开口说道: “这玩意儿丢了可不得了,还有台标呢,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捡走了,用这东西出去诈骗,咱们可是要吃瓜落的!” 宋清明的话让高老师的脸色更加难看,这话筒本身就不便宜,他一个月工资加上将近五百左右,可是只是这一个话筒套,别看不到一尺长的小玩意,就抵得上他半个月工资。 最关键的是上面有金陵电视台的台标,宋清明的话不算是故意耸人听闻,以前就出现过同样的情况,有犯罪分子扯虎皮做大旗,打着电视台旗号进行犯罪活动。东西要是找不到,那可真就是重大事故了。 叶晨把手里的奖杯和证书塞到了宋清明手里,然后对着高老师说道: “老宋,你在这里看着东西。老师,咱们回到会场找找吧,刚才可能是出来的时候拥挤,被挤掉了吧?” 高老师无奈的点了点头,两人从一楼返回到会场,高老师对着正在清理会场的工作人员打探消息。而叶晨则是目标明确,直奔在靠近主席台位置的叶小朗,他走到跟前,对着叶小朗问道: “这位女士,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带有金陵电视台台标的话筒套?” 叶小朗一眼就认出了叶晨的身份,毕竟刚才颁奖典礼的时候她一直在下面拍照来着,并且每个获奖的人员她都记录下了名单,这是她作为一名跑外记者的根本素养。 叶小郎对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轻声开口问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刚才获奖的乔一成先生吧?不知道你找话筒套干什么?” 叶晨直视着叶小朗,随即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戴着挂绳的记者证,对着叶小朗亮了一下,然后说道: “因为我不止作家一个身份,还是电视台的记者,不知道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叶小朗微微点头,回身拉开了自己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话筒套,对着叶晨比划了一下,叶晨正要接回,谁知道叶小朗却突然缩了回去,将话筒套藏在了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你要怎么谢我啊?我没猜错的话,就这么个小东西,能顶你半个月工资的吧?要不你请我吃饭吧?” 叶晨眼神有些冰冷的审视着这个女人,要知道他刚才可是亲眼目睹了高老师和宋清明与这个女人发生了矛盾口角的全过程。这个话筒明显是她出于报复心理故意藏起来的,现在她却故意借着话筒打蛇随棍上的要自己请她吃饭,说实话,这真的有些恶心人的意思了……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叶晨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他对着叶小朗微微颔首,然后伸手进西装里怀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夹,从里面抽出了两张大团结,递到叶小朗面前,然后说道: “这位女士,我平日里工作很忙的,恐怕没时间请你一起出去吃饭了,为了表达我的谢意,给你二十块钱,你想吃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叶小朗直接就被气破防了,我差的是你那顿饭吗?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要不是你这家伙在新闻传媒界独树一帜,不仅是作家,还是金陵台的记者,我会主动把话筒套还给你?想什么呢? 她收起了自己的笑脸,语气有些冰冷的对着叶晨说道: “乔一成同志,在你眼里,我就差你这顿饭是吗?我不是路边摇尾乞怜的乞丐。” 叶晨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心说在我眼里你还不如乞丐呢,甚至都不如我家二强养的小棉花,它最起码还知道谁是对它有恩的主人,而你不过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罢了。 叶晨笑得很玩味,对着叶小朗比划了一下手里的两张大团结,然后说道: “这位女士,恐怕你误会了,这二十块钱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的背后是有故事的。” 叶小朗没明白叶晨打得什么主意,不过她想听听面前这个家伙会怎么鬼扯,于是笑着问道: “哦?你说说看?” 叶晨看了看远处的高老师,对他举了举手中的话筒套,高老师看到叶晨和叶小朗站在一起,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楼下的方向,接着转身离去了。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话筒套,也没再看叶小朗,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从前有个农夫,他养了条狗。有天有个西装革履的家伙跑来问他,你每天用什么来喂狗啊?农夫说我是用吃剩下的菜和狗粮。结果穿西装的那货说道,我要去告你,我是世卫组织的,你用这些脏不拉几跟没有营养的东西喂狗,会严重影响狗狗的健康,罚你五百块! 一周后,又来了一个穿西装的货,问了同样的问题,农夫看了眼来人,然后说道,我家狗吃的比我还好呢,他顿顿有肉,偶尔还吃些蔬菜水果,我都没这待遇。结果他再一次被告了,来人自称是世界饥荒组织的,全世界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没饭吃,说他浪费食物,于是农夫再一次被罚了一万块。 又过了一周,还是个穿西装的杂碎,问的依旧是同样的问题。这次农夫回答的倒是言简意赅,我不知道啊,我每天给它二十块钱,它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叶小朗刚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叶晨的故事讲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骂了,看着叶晨手里的二十块钱,她气得嘴都哆嗦了,怒声问道: “所以你骂我是狗喽?” 谁知这时叶晨摇了摇头,对着叶小朗说道: “不不不,在我眼里你还真没狗真诚,至少狗不会打击报复。只是因为一点口角,就把别人的东西顺走,并且藏起来做要挟,还趁机勒索一顿饭,我觉得狗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要不是看你是女的,刚才我就报警了,所以你最该感谢的,其实应该是你爸妈!” 说完叶晨看都没看叶小朗,手里拿着话筒套,直接转身离开了。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跟叶小朗这种货纠缠。 自己本身现实世界里就是北方人,可是他身边的女人可没有一个跟叶小朗这么绿茶的,这绝对是编剧的一次地域黑,他看到叶小朗的那张脸,有种看到海的感觉,晕船想吐。 叶小朗出身农村家庭,父母本不想让她上大学,打算把钱攒起来给儿子买房,这倒是称不上重男轻女,因为大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普遍认为闺女迟早要嫁出去,只有儿子才是延续香火的存在。 结果叶小朗为了给自己争取一条出路,给父母写下了保证书,保证自己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后,弟弟结婚买房的钱她来出,父母才答应供她读大学。 她家条件在那摆着,她上学花了钱,她弟弟就没钱娶媳妇了。作为大学生的叶小朗毕业后难道不应该帮扶一下家里吗?何况她还写了那样一份信誓旦旦的保证书。 结果她兑现承诺帮弟弟买房结婚了吗?没有!她有给过家里经济帮助吗?没有!叶小朗的表现是:大学毕业后就想彻底甩掉原生家庭,一点都不想付出。 叶小朗为此连自己家的地址都没有告诉她父母,工作单位肯定也没有告诉。自己好吃好喝好生活,完全不管家里父母兄弟的死活,还打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种高大上的幌子,真是又当又立! 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丫鬟身子小姐脾气,动不动就要下馆子,下馆子还要讲排场,娇贵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程开颜那个厂长千金附体了呢!且管自己享乐,哪管父母兄弟死活,这就是她所谓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情是别人的家务事,谁都管不着。关键是叶小朗这个女人还非常擅长套路,她向原宿主乔一成求婚,乔一成告诉了叶小朗他家的真实情况,叶小朗却没有告诉乔一成自己家的真实情况。 结婚当天,叶小朗父母拿着保证书找乔一成要钱的时候,乔一成都蒙了。叶小朗显然是坑了乔一成一把,她装傻充愣玩心机,以她对她父母的了解,她会想不到父母在她这要不到钱,肯定会找乔一成要?以她父母的德行,要不到钱会让她安静生活?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在她眼里,乔一成就是她的一块小翘板,可以帮她还债,可以在金陵给她安了一个她当时想要的家。离开集体宿舍,在这个城市有了安定的小家后,她又开始想跳得更高了,她要出国了。 她辞职搬到朋友家复习考托福的时候,临走乔一成还塞了一笔钱给她,她收下了,可见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存款。所以,她敢辞职考试,因为她有乔一成这个稳固的后盾。单身的时候,她敢辞职吗? 就她那大手大脚的花钱派头,就她那点不知名记者的工资,就她家那没一点家底的情况,她不套路个实诚老公,她能过她所谓的自己想过的生活吗?每每她瞪着那两只大眼睛装无辜的时候,实在是引人发噱,这女的太假了! 叶小朗就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只要对自己有利,其他人怎么样,她是不在乎的。 她给父母写保证书的时候就没想过还钱,她就是骗他们的。她早就想好远走高飞了。她看上乔一成可以帮她挡风挡雨,可以在这个城市给她一个家,她就耍心机套路了乔一成。 她要出国,她就不顾一切的出国。什么家人,爱人统统抛掉……乔一成他就是叶小朗的一块翘板,仅此而已。她要吃好的,穿好的,过好的生活,她只想要自己过舒服了,其他人都可以做她的垫脚石或翘板。 父母是垫脚,乔一成是翘板,她成功了,如愿以偿的出国了。但是这却并不是终点,乔一成肯定不会是最后一块翘板,以她的德行,只要她需要,只要有机会,她还会再找下一块翘板。 叶小朗作为女儿,对父母没有尽过责任。出国后,她父母更是连影子也抓不到她了;作为姐姐,对弟弟冷漠又嫌弃,毫无姐弟亲情;作为妻子,从未为乔一成做过什么。 她对乔一成,一直都是在装单纯可怜博怜爱。衬衫不会熨,菜不会烧,嫌弃他弟妹们麻烦,甚至连孩子都自作主张的打掉了。这种绿茶心机婊,叶晨自然是敬谢不敏的,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吧…… …………………………………… 这天一早,兄妹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吃的是混汤面,不得不说,二强的手艺真是不错,在里面下了些新鲜的菠菜,还甩了两颗鸡蛋,这让面条很鲜美。 乔四美是第一个吃完的,她吃完后起身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两听健力宝,她和姐姐一人一听。然后就见她笑着说道: “诶,你们知道吗?那个……吴姨她那儿子不是在供电局上班嘛,工作好,每天都傲的跟那个老母鸡似的,结果现在怎么样?她儿子要离婚了。不知道吧?瞒的可好了。” 叶晨的脸色一沉,直接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然后说道: “乔四美,我发现我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你了,有时候你让人挺心寒的。吴姨是从小看着咱们长大的,七七出生那会儿,要是没有她带着咱们兄妹四个去到医院,咱们都未必能见到咱妈最后一面。 小时候家里日子过得难,你凭良心说,吴姨还少照顾咱们几个了?你和二强偷着出去卖鸡蛋,被居委会发现了,要把芦花没收,要不是吴姨拦着,把鸡当时给杀了,你还想着能喝到鸡汤?狗屁! 吴姨她唯一一次得罪你,怕是就是她儿子婚礼那次了吧?你们三个偷着跑到她家婚宴蹭吃蹭喝,被人给抓到了,我把你们几个领回来,一人给了一大嘴巴,这就让你记恨到现在? 我现在就坐在这里,乔四美,来吧,你现在就可以打还回来,我绝不会还一下手。来嘛,我不想有一天我碰到那些个糟烂事儿,你也在背后跟个长舌妇似的嚼个不停。” 二强、三丽和四美都有些畏惧的看向叶晨,在他们的印象里,大哥平日里对他们和风细雨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啊,不对,上次发火就是吴姨儿子当年结婚那次了,他们几个跑去人家婚宴偷人家吃的,被吴姨当着众人一通教训,大哥把他们领回家,一人一个大嘴巴,丝毫没因为三丽和四美是女孩子而留情。 三丽把自己面前的健力宝汽水拉环拉开,推到叶晨面前,柔声说道: “大哥,你别生气,四美她有口无心的。四美,还不快给大哥认个错?” 就连平日里跟四美关系最好的二强,此时也没再帮着她,在她身旁推了下她胳膊,示意她跟大哥认错。四美有些畏缩的看了眼叶晨,此时没敢再嬉皮笑脸,嘟囔道: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晨用力的搓了搓脸,这两天都没遇到一件顺心事,这导致他情绪有些失控。他对着几人说道: “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了,我的话你们可能再不用像小时候那样,听进去并且记在心里了。不过作为家里的老大,我还是要进到我的职责。 生活中谁都难免遇到个难事儿,可是要都像今天这样,看着别人淋雨,自己却在一旁笑得开心,不觉得人心有些太过冰冷了吗? 当初姓智的打上门来,家里的大门都给踹了个稀烂,还记不记得是谁第一时间跑来帮忙的?过后街坊四邻都因为二强的事情非议他的时候,你们见过吴姨说过咱们家一句闲话吗? 做人不能没良心的,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三丽,我去上班了,我下午还有个采访,晚上还要去台里写稿子,剪片子,你们晚上吃饭不要等我了。” 说罢叶晨直接起身离开,留下兄妹几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二强这个平日里在家不怎么发声的,此时对着四美说道: “四美,我觉得大哥说得没错,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不能只看到别人脚后跟,而看不到人家对你的好。” 说着二强也收拾起自己面前的碗筷离开了,三丽此时也站起身来,四美不由得望向她,然后说道: “姐,你不是也要说我吧?” 三丽一边捡着面前的碗筷,一边笑着说道: “大哥说了,咱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会一直听大哥管教的,你怎么样都随你吧。” 晚上下了班,叶晨和宋清远一起走出了电视台,宋清远抻了个懒腰,笑着对叶晨说道: “走吧,咱俩找个地方喝点儿?我听朋友说前边开了个姐妹饭店,小炒味道还不错,咱俩过去尝尝?” 宋清远和叶晨在一起工作也有些时日了,他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很对自己的脾气。刚开始认识自己的这位同事后,他就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了一下这个家伙,结果让他有些跌破眼镜。 家里兄妹五个,这家伙是老大,还有个常年瘫在床上的爹。可就是这样被家里的琐事缠身,他却是八三年的省理科状元,不仅如此,还未成年,就在国内各个文学期刊投稿,凭借着稿费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带到了下面的弟弟妹妹。 宋清远可以说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他父亲是市里领导,母亲出身于书香世家,是一名大学教师。 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关系和睦,尽管由于工作忙碌,一家人不能经常见面,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 从小宋清远就学会了独立处理各种事务,这种经历塑造了他独立和坚韧的性格。可即便如此,他自问把自己放到叶晨那样的生活环境,他也未必能够只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考到电视台这样的抢手单位工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宋清远发现自己和叶晨之间有很多的话题都能聊到一块儿。这家伙不管是学识还是眼界,都跟当下的年轻人不同,要不是调查过,会错把他也当成从小机关大院里生活的呢。 叶晨笑了笑,夹着手里的公文包,对着宋清远回道: “好啊,你说的那家姐妹饭店我也去过,别看店面不大,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叶晨之所以这样说,倒也不算夸大其词,毕竟能从一家不大的门脸,发展成为在金陵城知名度不小的餐饮集团,要是没点本事还真是做不到的。 叶晨和宋清远工作的广播电视台在浦口区江浦街道文昌路六号,而姐妹饭店就在这条路上,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两人进到店里,看了看服务员递上的菜单,叶晨对着宋清远说道: “他们家的招牌菜倒是挺接地气的,咱俩是来上一份羊肉打边炉?还是来杀猪菜?” 宋清远看了看菜谱,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那就杀猪菜吧,听我爸说他们当年去到东北那边的兵团插队,过年的时候杀猪,吃上一回杀猪菜,能把舌头给吞下去,我看看有没有这么夸张。” 叶晨笑了,宋清远的话把他不自觉的带回到人世间世界里,当时老大周秉义貌似就是在兵团插队。叶晨点了点头,两人又要了一条太湖鱼,点了瓶洋河大曲。 等上菜的工夫,两人正聊着天,宋清远突然推了下叶晨的手臂,对着他说道: “你看看那边是谁?” 叶晨顺着宋清远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正是前两天采访的时候遇到的叶小朗,她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第二十九章 你要当女超人吗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丝不屑的神情,然后笑着轻声说道: “这个女人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我都不感觉到意外。上次就因为你和高老师去采访的时候,机器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都敢偷走咱们的话筒套。更别说现在这种钓凯子的行为了,你瞧瞧那个男的,都快要被她给钓成翘嘴了。” 宋清明被逗的哈哈大笑,上次回来后,叶晨跟他描述了一下当时找话筒套的场景后,就连他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叶小朗这个娘们儿实在是太贱了,偷走别人的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要挟一顿饭,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不过好在她是碰到了叶晨这个打直球的直男,差点没被叶晨把脸给扇肿了,回来后,叶晨讲述的时候,就连带他们俩的高老师听到了,都有些哭笑不得,直言叶晨的嘴太损了,居然把姑娘比喻成了狗。 很快点单的杀猪菜和太湖鱼就被端上了桌,叶晨和宋清明开始了觥筹交错。东北杀猪菜是一道非常适合下酒的菜肴。这道菜不仅在东北地区广受欢迎,而且在全国范围内也有很高的知名度。 杀猪菜的做法简单粗犷,主要食材包括猪肉、猪血、各种猪内脏等,这些食材在一起烹饪,不仅味道丰富,而且非常适合搭配酒水。杀猪菜的风味独特,酸菜的使用使得这道菜爽口开胃,非常适合下酒。 在东北的寒冬季节,杀猪菜更是成为了一道硬菜,老酒鬼们对此情有独钟。杀猪菜不仅仅是一道菜,更是一种文化的体现,象征着东北人民的豪爽和热情。 叶晨和宋清明几口酒下肚,再来上两口热乎乎的杀猪菜,脑门儿上都见了汗,褪去了外套,在那里聊的开心,孰不知叶小朗这边也早就看到了他们俩。 看到叶晨和宋清明,叶小朗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宋清明用机器撞了下她腰眼儿,让她现在都还感到隐隐作痛;至于叶晨就更别说了,她本打算好好钓下叶晨,结果被他给拒绝了不说,更是直言自己连狗都不如,气得叶小朗想给这家伙挠个满脸花。 正在这时,服务员走到叶小朗跟前,对她问道: “这位女士,请问您点些什么?” 叶小朗瞟了一眼叶晨那桌的方向,对着服务员问道: “那什么,我能问下他们桌点的是什么吗?” “他们点的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杀猪菜和太湖鱼。” 跟叶小朗一起来的男子,有些好奇的对叶小朗问道: “小朗,怎么,你跟他们认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叶小朗直接摇了摇头,对自己的饭搭子说道: “别提那俩反胃的玩意儿了,一个赛一个能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什么大少爷呢,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来吧,点菜,我点一个清蒸八宝猪,海鲜你没忌口吧?再要个炸子蟹,佛手海参。剩下的你来吧?” 叶小朗的饭搭子脸都黑了,他严重怀疑自己是被当成了肥羊,泥马两个人出来吃饭,你点了一堆贵的,也不管能不能吃的了,拿我当冤大头是吧? 只见他嘴角微微抽搐,看了眼叶晨那桌的方向,貌似明白过来什么。他对着服务员说道: “给我来个农家小炒,然后再来个凉拌黄瓜吧。” 宋清明贼眉鼠眼的注意到了这一幕,毕竟餐馆儿没多大,总共二是平米的面积,又不是包厢,他想听不到都难。他憋着笑,贱兮兮的对叶晨说道: “幸亏你没答应跟她一起吃饭,要不然被坑的那个绝对是你没跑!” 叶晨心说原世界里被坑的可不就是乔一成嘛,他撇了撇嘴直接回道: “你觉得我傻吗?这种别有目的的烂人,我躲都躲不及呢,还能主动上前找虐?” 叶晨和宋清明吃完饭,又在店里打包了几样饭菜,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带回去。买单的时候,叶晨正要付钱,结果却被宋清明给拦住了,只见他笑着说道: “这顿我请,话筒套的事儿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引起的,你帮我善后,我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别跟我争。” 叶晨笑着接受了,毕竟所有的花销还不到一百块呢,不管是对于宋清明还是叶晨来说,这都不是笔大钱,而且他们点餐的时候,又不像叶小朗那样摆谱。 叶晨到家的时候,二强、三丽和四美他们,正围坐在电视机旁,四美在家的时候,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正抱着个大苹果啃的欢呢,也许是小时候饿过的原因,再加上童年缺嘴,所以她只要一发了工资,除了按时上交给家里的家用,其他的钱不是让她吃掉就是买衣服穿了。 叶晨拎着手里打包的饭菜,对着三丽说道: “明早周末不用起那么早了,把剩饭碴点粥,就着我带回来的好吃的就行。” “好的大哥!”三丽笑着说道。 正在这时,盘坐在客厅沙发的四美,用胳膊肘触碰了一下三丽,然后说道: “姐,我明天休息,想去逛街你去不去啊?” 三丽一边用钩针勾着袜套,一边笑着说道: “不去,我跟一丁约好了去看电影。” 三丽的话里充斥着恋爱的酸臭,让四美撇了撇嘴,她对着二强说道: “二哥,那你跟我去吧?嗯,你陪我逛街,然后我们一起看个电影!” 二强非常清楚跟女人逛街有多麻烦,如果是师傅,那还能忍受,可是跟四美的话,他可不想遭那个罪。他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口回绝到: “我去不了,我得帮着看店!” “你看什么店?”四美有些郁闷的问道。 二强不自觉的瞥向了叶晨,发现他对自己笑了笑,这是兄弟俩之间的秘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周末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间,我得在店里守着。” 其实二强下午的时候特意跟师傅请了假,周末想要歇一天。因为他平日里踏实肯干,师傅很喜欢这个徒弟,所以就答应了。好几年没跟师傅一起去滑旱冰了,他想要重温一下当初的记忆。 这两年二强有事儿没事儿,总会去当初的旱冰场,雪绒滑旱冰场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现在不光在室外有场地了,就连室内也有。他下了班早早的就去买了票。 乔四美的嘴撅的能挂起一个油瓶,她不敢顶撞叶晨和三丽,可是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二哥却不会生气的。她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爱去不去,我还不乐意跟你去呢,我要是跟你去,到时候人家以为我是你男朋友,那我就亏大了。” 叶晨在一旁斜睨了乔四美一眼,接过了二强递给他的茶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你要是能找到一个你二哥这样踏实的,那我就烧高香了,算了,你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我也懒得管你,你也大了,一切都随你吧。” 早上吃饭的时候,因为吴姨的事情乔四美刚被叶晨一通训斥,当时她就感觉到了叶晨对自己的心灰意冷,这时候不敢再还嘴,老老实实的缩在沙发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王一丁和三丽去光北电影院看的最近新出的电影《大撒把》,对于南方的观众来说,可能有些对这个片名懵懂,不懂其中的含义。其实这是一句北京方言,意思是放任自流,不管。具体来说,骑自行车时双手撒开,脚继续蹬,车继续前行,有点放任自流、随他去的意味。 九十年代出国热,编剧冯小刚和郑晓龙等人,围绕着这个敏感话题,直击社会底层,给一群头脑发热的人泼了盆冷水。作用有没有不好说,可是在面临伴侣出国,自己不能相伴的时候,人们都会比以往更冷静的思考了。 王一丁很细心,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听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会下雨,还特意带了把雨伞。排队进场的时候,天只是微微阴下来,谁知道看完电影从影院里出来,倾盆大雨直接倾泻下来。 下这么大的雨,骑车回去肯定不现实,非把人给淋出个好歹来,于是经过商议,他俩绝对坐公交车回去。公交站台上,王一丁打着伞,把伞的大部分都遮在了三丽的头顶,哪怕自己已经半个身子都被浇湿了,也毫不在乎。 三丽看向王一丁的目光带着一丝温柔,轻声说道: “今天这电影看的让人又哭又笑的。” 王一丁冲着三丽憨憨的一笑,然后问道: “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三丽笑了笑,回想着刚才看的剧情,轻声道: “虽然不是大团圆的结局,但是我感觉还是挺温馨的。” 王一丁有些搞不懂三丽喜欢的点在哪里,于是问道: “最后男女主也没在一块儿啊?这还温馨啊?” “但是他们都被留守在了国内,觉得孤单的时候可以相互陪伴,这还不温馨吗?我觉得比搭伙过日子更让人感动。” “要是他们一起能留在国内就好了。” “不好,那样就太牵强了,因为男主角没有勇气留住女主角的!” 王一丁看着身旁的三丽,两人靠在一起,感觉到她传来的温度,突然热血上涌,对着她的嘴唇突然亲了过去。 三丽一把推开了他,整个人被吓得跟个鹌鹑似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再一次突然袭来。正巧这时公交车来了,她狼狈的上了车。王一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不过还是跟在后面也上了车。 三丽上车后,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打着哆嗦。王一丁为了不刺激到她,坐在跟她隔了一条过道的位置,远远的望着他,心里有那么一丝委屈和苦涩。 三丽到家的时候,整个人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进了自己的小屋,就要一头倒在床上。被四美看到后,一把给她拉了起来。 叶晨看出了三丽的失魂落魄,不过因为知道她是跟一丁出去的,对一丁的人品他还算放心,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拿出干毛巾,帮着三丽把头发擦干,然后让四美帮她把浇湿了的衣服换下来。给她裹上了一条厚厚的毛巾被。 二强这时还没回来,三兄妹在厨房里围炉而坐。叶晨在灶火上帮三丽熬着姜茶,四美难得的发了脾气,大声说道: “行啊,这个王一丁不得了了,你们吵架再怎么生气都好,也不能这么大雨让你一个人回来啊?他想上天吗?” 三丽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原因,本来好好的一次约会才会被搅黄了,她讷讷说道: “今天的事情不怪他。” 叶晨此时把熬好的姜茶塞到了三丽手中,然后轻声道: “给,先暖暖手,然后喝下去发发汗,要不然阴寒入体容易生病的。” 四美在一旁撇了撇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看到了吧?你们从小就说我是个恋爱脑,我看我姐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行了,帮我把洗澡水给我姐倒出来,你就回屋歇着吧。姐,以前都是你照顾我,这回也让我伺候伺候你。” 经过那天的事情,三丽和王一丁之间冷却了足有半个月,三丽没再找过王一丁。王一丁心里也非常忐忑,他甚至都没敢再登乔家的门。倒不是怕引得乔家兄妹不开心,主要是不想三丽害怕,他明显感觉到三丽最近的状态有些萎靡。 直到这天,王一丁接到三丽的小姐妹捎话,约他下了班在单位门口见。 三丽是四点班,她下班的时候,天已经全都黑了下来。王一丁早早的等在了那里,他看到三丽推着自行车从车间出来,大步跑了过来,讷讷说道: “三丽,咱们俩……已经好久没有一起骑车下班回家了,我也不敢跟你说话。要不是你今天主动约我,我还……” 没等王一丁的话说完,乔三丽就抢着说道: “我今天约你,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那咱们边走边说。” 说着王一丁转身就要去推自己的自行车,结果三丽突然在身后来了一句: “我们分手吧!” 王一丁先是被这句话给打懵了,然后大步走到三丽的面前,小声问道: “咱们为什么要分手啊,是不是我哪儿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行吗?我一定改!我有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说的话和做的事儿有时候回到家我才想明白,你别跟我分手行吗?我错了!” 三丽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难过的表情,她的眼角被泪水蕴满了,哽咽着声音说道: “你没错一丁,你是个好人,你没做什么错事儿。是我的问题,所有的事儿都是我的问题,我不能连累你,对不起!” 王一丁沉默了许久,突然毫无征兆的爆发了,他对着三丽吼道: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明白,你越这样就越伤人你知道吗?!” 王一丁的眼眶布满了血丝,痛不欲生的模样都看在了三丽的眼里。此刻她心中也是心如刀割,然而让她把以前的痛苦往事说出来,她却没有那份勇气,因为那是道至今尚未痊愈的伤疤,揭开来实在是太疼了。 三丽撒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王一丁说道: “对不起一丁,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吧。以后每天我都自己回家,你也不用再等我了。” 说完三丽推着自行车落荒而逃,像被老鹰追的兔子一般。王一丁看着三丽的背影,用力抓着自己胸前的上衣,他感觉撕心裂肺般的疼…… …………………………………… 叶晨这天晚上下班回家,刚一进到巷子,发现乔四美正跟王一丁在那里争执着什么。叶晨知道乔四美因为上次淋雨回家的事情,对王一丁的意见很大,他在身后呵斥了一声: “乔四美,你穿的这是什么?这不是内衣吗?你现在穿这个就上街啊?” 乔四美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你不懂,这叫内衣外穿,现在最新潮的。” 叶晨嗤笑了一声,微微颔首,然后对着乔四美说道: “你说得我倒是也见过,真不愧是你啊乔四美,要不是我眼神好,没准儿就把你给当成女超人了,毕竟那可是连苦茶子都穿在外面的家伙,要不要我再帮你弄个红色的披风?这样你就能去拯救世界了。” 王一丁平日里就够严肃的了,笑点也很低,可还是被叶晨的话给逗的不禁莞尔。不过他要考虑乔四美的感受,唯恐她对着自己发飙,所以用力的憋着,那表情别说多拧巴了。 乔四美被气到胸疼,无他,只因为大哥的嘴太损了,她气哼哼的说道: “这我以后找男朋友,肯定找一个长得又帅,眼界又好的,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剑心琴胆!起码不会因为我穿的时髦一点,就在那儿大惊小怪的!” 叶晨斜眼撇了眼乔四美,然后哂笑着说道: “呵呵,没文化真可怕,那叫剑胆琴心,随你的便吧,反正你和小流氓为伍都已经习惯了。” 第三十章 人有我无 乔四美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以前叶晨管她的时候,她总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现在叶晨只是偶尔会呲她几句,可是却真的不管她了,她却觉得心里不好受了。有时候她都在问自己,我特么是不是在犯贱啊? 乔四美阴沉着脸,不再理会王一丁和叶晨,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叶晨对着王一丁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哈一丁,这丫头片子从小就不懂事儿,让你见笑了,走吧,咱俩一块儿回去!” 同样都是家里的老大,其实王一丁对叶晨和兄妹的感情说不出的羡慕,因为他在家中是食物链的最低端,谁都能踩他一脚。 王一丁挡住了叶晨扶着他的胳膊,然后讷讷说道: “大哥,其实三丽跟我分手了。那天我俩看完电影回来的路上,我一时间情难自禁亲了三丽一下,好像是把她给惊到了,她提出了跟我分手。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喜欢三丽,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我不想跟她分手!” 叶晨的神情一黯,他知道妹妹还是没有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即便是自己当时及时的制止了李和满,给了他严厉的教训,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乔三丽造成了心理阴影。 叶晨拍了拍王一丁的臂膀,然后轻声说道: “放心吧,三丽她不是在跟你闹别扭,她是在和她自己过不去。女孩子都是害羞的,你以后别老是闷闷的,要更主动一些。这件事情你不要自责,跟你没关系。行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了,你先回去,我做做三丽的工作。” 叶晨送王一丁离开后,继续往家里走,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听到邻居们议论,说牛野开的那家服装店,卖的衣服都是从医院太平间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刚才派出所接到举报,来人把他的电视机给查抄了,店被封了,人也被带走了。 叶晨快走了几步,赶忙回到了家,推门进去后,发现乔二强在家,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段时间你没跟牛野那伙人搅在一起吧?” 二强这边也刚进家门不久,可以看得出这家伙今天心情很好,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放心吧大哥,我就是在牛野刚回来的时候跟他碰过一面,再就没什么联系了。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晨点了点头,原世界里这家伙就是个倒霉蛋,可以说一切不好的事情他都没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变相的帮他避了不少的雷,让他一点点好了起来,希望他今后的生活能够顺遂吧。他对着二强问道: “在饭店里学徒,做的怎么样?觉得自己学的差不多了,就跟我说一声,咱们把饭店给撑起来,我找人帮你去装修店面。” 二强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然后笑着对叶晨回道: “大哥,我还是再学一段时间吧,你也知道我从小脑子不好,学东西慢。” …………………………………… 每天和齐唯民出双入对,常星宇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喜欢齐唯民,他学习刻苦,与人为善,老实但不愚笨木讷,言之有物,最主要的是待人厚道,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常星宇最喜欢他不卑不亢的态度,他对自己好,并不是那种刻意而为之的,而是与生俱来的温柔与体贴,这让常星宇怦然心动。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这天她找到齐唯民,对他说道: “这个周末,你上我们家来吧。” 周末,是齐唯民第一次正式去常星宇的家,不是七七老师的住所,而是常星宇自己的家。当他按响门铃,听见屋内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好象跑过来的是一匹小马驹。 门打开处,齐唯民看到一个六七岁的,漂亮得象洋娃娃似的小男孩,扎着个标标准准的马步,比了两根手指直指向齐唯民的鼻子尖儿,响亮地说: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齐唯民看到男孩的模样,不自觉的被逗笑了。这时就见常星宇从里屋出来,弯着腰,头上满是肥皂沫,明显是正在洗头,她对着男孩儿呵斥道: “常有有,我看你是皮子紧了,呆会儿我洗完头,看我不把你后脑勺那你跟反毛给薅了,好的不学,非学电视剧里土匪打劫,《乌龙山剿匪记》看多了吧?” 齐唯民不禁被逗的莞尔一笑,常有有笑嘻嘻的回过头,对着常星宇挤眉弄眼的说道: “二姐,二姐,这是不是就是七七他阿哥啊?阿哥配阿姐,蛮好的!” 常星宇气得揪着弟弟常有有的耳朵,把他塞进了他的小屋,然后笑着对齐唯民说道: “你坐一下,我把肥皂沫冲一下。” 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常星宇擦干了自己的长发,用毛巾在头上盘好,过来招呼齐唯民。齐唯民闻着女孩儿身上传来的淡淡皂香,觉得心旷神怡,他是真的好喜欢这个女孩儿。 齐唯民这次登门,算是把常星宇的家人都见了个遍,不得不说,难怪常星宇长得这么好看,她家的基因是个顶个的优秀,不管是她父亲还是她弟弟,都漂亮的不像话。 常星宇的母亲,也很年轻,看着也就三十五六岁,和常星宇站在一起,就好像两姐妹一般,齐唯民听常星宇叫她兰姨。 后来是常星宇跟他解释,齐唯民这才清楚,常星宇的母亲早逝,这一位是她的继母,原先省歌舞院一位出色的独舞演员,自嫁了常星宇的父亲后便不再跳舞,做了编导。 常征的父亲是一个十分庄严的漂亮老人,花白了头发,按常星宇的话,我爸年青时比王心刚还漂亮呢。身为一个七零后,齐唯民很清楚王心刚是中国观众心目中的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大帅哥,也是电影表演的实力派、演技派。 齐唯民倒是很认同女友的观点,因为一个人好看不好看,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有太大的改变,虽然常父的头发白了,可是有些人是美在骨子里的,看得出来年轻时绝对是个大帅哥。 爱屋及乌,常星宇的家人都非常喜欢齐唯民,也很怜惜乔七七,叫齐唯民没事多把七七领家来玩,这院子后门出去,便是大学校园,地方大,安全,正适合孩子玩耍。 常星宇与齐唯民订了婚,许多身边的同学都感到非常费解,因为以她的条件,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家势稀疏平常,又其貌不扬的男人呢?更何况这男人都快二十七了,研究生还尚未读完。 常星宇的回答很出人意料,她说: “你们知道什么,这个人我要是不抓牢了,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持有这个观点的不止常星宇一个人,她和兰姨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是感情却比亲生母女还要好,两人就跟姐妹似的,无话不谈,兰姨对常星宇说过: “星宇,唯民不错,你可要抓牢他,千万别松手。有的男人,你是可以安安稳稳放心地地跟他走一辈子的,不过这种男人少,遇上了,就别放过。” 常星宇很诧异兰姨居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为了掩饰心里的情绪,她还是笑着调侃道: “那我爸呢?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兰姨再一次笑了,不过笑容里带着一丝追忆,轻声说道: “你爸爸是不一样的,他不是让人放心或是不放心的那两种类型,他是让女人敬佩的那种男人。他的学问范畴对我来讲,高深莫测,象武林至尊似的,越是不懂,越是佩服他。 女人对男人的敬佩是美满婚姻的基础之一,女人对男人的放心也是基础之一。这两个基础,得其中之一,就是有福的女人。” 这一刻的常星宇很幸福,自己果然是有福的,在第一眼见到齐唯民时,心里就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 这天乔四美下了班后路过二姨的书店,她进到里面闲逛,无意间从报纸上看到一则华美饭店的招工简章,那里正在招聘女服务员,这让她眼前一亮,上面写着高中学历或者会外语的从优录取。 乔四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和二哥是家里学历最低的那拨人,只有初中毕业证,这东西屁用不当,指着它出去找工作纯粹是个笑话,所以就只能是在学外语上使劲了,或是能够找到一些自己的特长,在应聘中脱颖而出。 乔四美回到家后,先是四下查看了一圈儿,发现家里没人,这才躲在堂屋里,把门关好,拿了本书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一边练着仪态,一边背着绕口令,练习自己的口语表达能力。 结果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屋子里搞什么呢?跟跳大神似的。” 乔四美吓得头顶的书都掉了下来,回头一看,发现是二强正站在院子里天井的平台处看着她。 乔四美知道二哥最近的心情不错,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开心事儿,但是平日里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在家里的话也比平时多了。 乔四美也上了天井的平台,来到了二强身边坐下,然后问道: “二哥,小棉花还没找到吗?” 乔二强的神情一黯,这是他最近遇到的最难过的事情了,他都听大哥说了,前两天上班的途中,大哥亲眼看着小棉花冲在街上,被一辆路过的卡车给碾得血肉模糊。 算一算小棉花已经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年了,是叶晨考大学的那年被二强从街上捡回来的。听大哥说,猫十岁已经相当于人类五十二岁了,这是只名副其实的老猫了,这么多年的陪伴,突然就没了,二强心里要说不难过那才是假的。 不过他没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跟他关系最好的四美。二强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无所谓了,反正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最后都没能留得住,我已经没什么奢望了,只要……” 乔二强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赶忙停住了话茬。四美有些奇怪的看向二强,然后问道: “二哥,你怎么还说话说半截的?只要什么啊?” “没什么。”二强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是话一出口后,好的不灵坏的灵,家里哪怕是三丽和四美,对于他喜欢马素芹都颇有微词,只有大哥叶晨在支持他,他不想现在就把这件事情给暴露出来。 二强于是刻意的转移了话题,对着四美问道: “你刚才在屋里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病了呢,就没见过哪个好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 乔四美气得拍了一下二强的胳膊,然后从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拿出了那份报纸,指着上面的招工简章,带着一丝忐忑,轻声问道: “二哥,你看看这个,我要不要去试试?” 二强看了看上面的条件,除了对吃苦耐劳表示出一丝怀疑,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异议。 不过乔四美心里还是很担心,对着二强念叨着: “唉,你说我从小考试的运气就不好,也不知道这次到底行不行。” 二强看着这个跟他最亲近的妹妹,笑着说道: “你还是有优点的,你胜在胆子壮!” 从这天开始,乔四美每天下了班,就在家里开始练仪态和口齿的伶俐程度。这天叶晨回来的早,看到乔四美后,把她叫到了身边,对她说道: “你要去招工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乔四美面无表情,因为叶晨一贯都给她泼冷水,她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谁知这时叶晨却对她说道: “听说你要去酒店应聘,我在单位帮你准备了一段英语口播来介绍自己。华美大酒店我采访的时候去过几次,时不时的能遇到一些外国客人,到时候负责招聘的要是知道你会简单的英语对话,会增强你的胜算的。当然了,一切都在你,要不要跟我学也随你。” 乔四美的小脸变得比翻书还快,马上就笑靥如花,非常狗腿的坐到叶晨身边,抱着他胳膊说道: “要学,我自然是要学了!大哥,你最好了!” 华美大酒店这次的招聘还是蛮严格的,筛选的时候专门有人量腰围、臀围和身高,过选后才进入到下一道程序。 乔四美平日里对自己的容貌倒是蛮自信的,可是在这一刻也不免紧张和忐忑,在得知自己第一关过了,等待面试的时候,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轮到乔四美面试的时候,她走进了面试大厅,前方坐着三个面试的酒店管理人员,两男一女,其中那个女的对乔四美问道: “你的简历我看过了,学历方面是个短板,你有什么特长吗?” 乔四美紧张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片刻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我会简单的英语对话,还会跳舞。” 面试的众人面面相觑,会英语对话的正是酒店里最稀缺的,要知道不是每个高中毕业或是大学毕业的女生都愿意来酒店这种服务行业工作的。另一位面试官对着乔四美伸了伸手,然后说道: “那就用英文来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my name is qiao simei, and i''m d to introduce myself here……” 乔四美早有准备,她当着众人背起了大哥这些天教她的那段英语口播。刚才来面试之前,她还在嘴里念叨了好几遍。 国内的学生学习英语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口音上的问题,而乔四美倒是没有这种困扰,因为叶晨这个当老师的,本身就有过国外生活的经历,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他可是在全米最好的斯坦福医学院进修,并且获得了博士学位,口语方面是标准的加州口音。 酒店负责面试的管理人员中,恰好有一个就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听着乔四美流利的口播,赞许的点了点头。最终这份面试被她给拿下来了。 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乔四美都快要乐疯了,要知道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在考试上取得的唯一一次胜利,这胜利还很辉煌,听说这次考试的有一千多号号人,最后只录取了三十个,她能被选上自然是欣喜若狂。 从这天开始,乔四美就好像是找到了动力一般,每天缠着叶晨,跟他学习英语,时不时的让大哥纠正她的发音,都快达到走火入魔的程度了。 乔四美严格来讲,并不是那种十分漂亮的类型,但是胜在青春正盛,而且身材很好,匀称,苗条而挺拔,穿着饭店统一配发的制服,雪白的衬衫,紫红的小马甲,同色的一步裙,把一头篷勃的头发束成一个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下子,成了个大美人。 三丽和四美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叶晨这边也把给二强开店提上了日程,他只要一有空就让宋清明拉着他在金陵城里四处转悠,最终在距离进香河菜市场附近,给他张罗了一间门市。 所幸这时的房价还不算贵,一千八到两千一平,叶晨直接花钱帮他把店面给盘了下来,三十平,花了五万多块,开店是足够了…… 第三十一章 风水轮流转 叶晨盘下的门面位于秦淮区新街口的位置,这里后来成了金陵炙手可热的商圈,叶晨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前,因为不是金陵城的老住户,所以曾经细致研究过这里八九十年代的老地图,哪怕这个开店位置,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叶晨盘下店面的位置,二零零三年的时候,这里即将破土动工一个金陵城出了名的神盘建筑,那就是朗诗熙园,朗诗熙园在二零零三年六月二十八日开盘,是朗诗这个本土企业在南京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当年开盘价只有五千七百元\/平米,而仅仅三年后这里的房价就已经翻了一倍在二零零六年破万。 凭借其优质的绿色产品、以及新街口的地段优势,朗诗熙园推出一批立马销售一空,朗诗熙园获得“二零零三年度金陵市房地产销售冠军”,朗诗熙园随后在二零零四年获得“二零零四年度华夏潜力楼盘“、“js省首家aa级智能住宅小区“等殊荣。朗诗地产也因一个项目将绿色地产一炮打响,越走越火,开始布局全国。 短短十来年的工夫,投资能翻上几番这怎么都能算得上是合格的投资。不过叶晨把房子还是挂在了自己的名下,只不过日常的使用权交给了二强,只是简单的收了每个月最低的房租。二强那边要是困难的话,这房租不收也是无所谓的。 即便是这样,四美也直呼叶晨偏心,不过她从小和二强最亲近,最多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心里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躺在上铺的二强,看了一眼睡在下铺的叶晨,然后轻声说道: “咱们这一屋子人,好久都没有这么齐过了。” 乔家的大屋和小屋只是隔着一个木板墙,在隔音方面可以说是压根儿就没有。往往叶晨和二强在这边屋子里说话,三丽和四美在小屋就能听个一清二楚。 这时隔壁的屋子里三丽和四美也好没睡,两姐妹此时正躺在床上,四美伤春悲秋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这么齐,诶哟,你掐我干嘛?!” 二强莞尔一笑,隔着木板墙大声说道: “三丽,你替我也掐她一下,使点劲儿,怼着她脸掐,小小年纪就乌鸦嘴,也不知道随了谁!” 二强说的话虽然是玩笑的口吻,其实他的心湖真的被四美的话给搅乱了,他不敢想象兄妹四人再聚不到一起的场景,这句话刺的他的心生疼。 这时就听隔壁的三丽,突然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你在单位里有没有遇见过让你心动的女孩儿?有的话可别忘了跟我们说一声,带回到家里来,我们帮你把把关。” 其实这个家里最心疼叶晨的非乔三丽莫属,她知道自己大哥有多不容易,从小把他们几个拉扯大,吃过的苦她都看在了眼里,在她心里大哥是最优秀的人,要不是被她们几个所拖累,怕是早就娶妻生子了,他值得拥有最好的爱情。 叶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然后笑着说道: “你还别说,前阵子我和老宋去汉府酒店举办的金陵文学艺术展的时候,还真的遇到了个女的,她主动来我面前勾搭我来着,不过被我给撅回去了,因为这女的动机不纯。” 兄妹几人顿时来了兴致,对着叶晨询问当时的情形,三丽还问道: “大哥,我记得你当时不是去领奖的吗?当时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笑着把叶小朗的骚操作对着弟弟妹妹们描述了一遍完全当成了一个笑谈,然后说道: “也不知道金陵晚报的领导是有多瞎,居然应聘了这么个心术不正的货色,要不是顾及到她是个女的,当时我们完全可以报警。 真要是那样的话,她怎么也要好好在里面呆段时间,毕竟一个话筒套可不便宜,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女的居然有脸借着这件事情要挟我请她吃饭,也不知道这货心里是怎么想的,拿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兄妹几人都被逗的前仰后合,尤其是叶晨损叶小朗是狗的那段,实在是太引人发噱了,四美一边笑一边说道: “大哥,我算是明白了,平日里你是对我口下留情了,要是换作我被你骂成了狗,我非被气吐血不可,你也太坏了。哈哈,不过那个女的还真是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她遇到你活该她倒霉!” 叶晨只是笑了笑,因为在原世界里,叶小朗非常的不待见乔家的几个兄妹,尤其是和乔四美吵得最凶。 乔家的几个兄弟姊妹好久都没在一起聊的这么开心了,他们就像小时候那样,畅所欲言。乔四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前几天下班的时候,路过二姨的店铺,唯民表哥本来考上了公务员就要跟星宇姐结婚的,这下好了,因为家里的事情全都给推迟了。” 乔四美是家里的包打听,只要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你找她准没错。叶晨的眉毛微微一皱,齐唯民和常星宇在乔家的世界里可谓是最幸福美满的一对了,自己不经意间煽动翅膀,不会把他俩给搅黄了吧?真要是那样可就是罪过了,他对着乔四美问道: “二姨不是很赞成这门婚事的吗?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因为二姨不赞成,是因为二姨要结婚了。” 乔四美的话把全家人都给雷住了,叶晨轻拍了拍脑袋,他把这茬给忘了…… …………………………………… 二姨魏淑芳想要嫁的人,是常来她店里买报纸的一个老男人,叫马毓霖,就住在二姨家书摊儿的楼上,听说过去是好人家的少爷,也不知怎么的,被女人伤了心,跟家里也断了联系系,后来就再也没有结过婚。 这个人听说一直没有正经工作,以前曾给人写信,或是过年的时候写点春联赚点零花,倒是写得一笔好字,满肚子里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生僻学问。 后来渐渐地也没有人找他写信了,毕竟写春联也不是日常买卖,也不知他靠什么活着,有人说,他继承了一笔遗产,是他那逃到弯弯去的有良心的大哥给的,看样子还不少。也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因为他依然旧衣布衫,面容苦涩,好像人人都欠着他钱似的。 就是这么个人,每天下楼来在二姨这儿买一份报纸,后来买了报纸会站着和二姨说两句话,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竟然都觉得,一天没见面说上两句就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似的。前些日子,老头子忽然跟二姨说,想跟她凑在一处过日子。 掰开手指头算一算,二姨夫去世也有十多年的光景了,他去世时七七才六七岁,刚刚进小学,可是现在七七都要上高中了。齐家的几个兄弟姊妹,老大齐唯民和叶晨同龄,比他大几个月,老二齐唯义今年也二十一了,哪怕是最小的齐小雅今年也都十八岁了。 叶晨第二天忙完了自己手里的工作,下了班第一时间去到了二姨家,正好赶上了二姨和他男人马毓霖在跟家里的其他几个子女摊派,执念带着眼镜,一副书生相的马毓霖,对着齐家的几兄妹说道: “我要和魏淑芳女士结为秦晋之好,还希望你们能够允许。” 齐唯义被气笑了,他指着马毓霖,不带半分尊敬的说道: “这个老家伙说啥?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完齐唯义不顾大哥齐唯民的阻拦,一把薅住了马毓霖的脖领子,直接给他扔出了门外,然后指着老妈破口大骂道: “你好歹也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不要点脸了?怎么就答应了那个老混蛋了?要是他再敢来找你,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齐小雅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她今年刚考上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也算是个文学女青年了,不过说话却极其阴损: “如果半老徐娘还要思春,那少女何必再讲贞操!” 齐唯民被气到直哆嗦,他没想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妹妹,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一个个说话办事跟畜牲一样,丝毫不顾念一丝亲情。他对着二人说道: “妈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头是最有数儿的,好歹也这么大了,不求你们知恩图报,可是嘴里说话就没个把门儿的了? 她要是想再往前走一步,她觉得那样好,我们这些当儿女的就该随了她的心。还有,二弟,真的把人打伤了,这可是犯法的,要受到法律治裁的!” 齐唯义跟个混不吝似的,用力的推了一把齐唯民,然后说道: “大哥你就会充好人,你就是一个和稀泥的性子,将来有你的苦吃。我怕什么?老头老太太丢脸都不怕,我还怕坐牢?我坐牢也是老太太丢脸,反正她也不要脸了! 我跟你说,这个家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她什么时候死了这条心,我什么时候回,不然我绝不会踏进这个家门半步。走开!” 齐家闹出的动静很大,院子里此时已是聚拢来一群老邻居,他们伸头探脑地看着齐家上演的这一出,小声地嗡嗡议论着什么。齐唯义心里憋着股邪火,抱不着冬瓜抱瓠子,冲着人堆就乱骂起来。 二姨慢吞吞地从屋里走出来,几天不见天日,她的脸色灰败,脸上却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款款地关上大堂屋的门,把一院子看热闹的人关在了外面。 叶晨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看着二姨走回她的里屋,拿起自己打了一半的毛衣,继续在那里织着,这件毛衣是给女儿齐小雅织的。齐小雅神色冰冷的拎着自己的挎包,走到小屋门口,然后说道: “你不用打了,我也不会穿的。” 齐唯民此时隐隐感觉到母亲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送走了齐小雅后,来到了里屋门口,守着母亲坐在门口的那把椅子上,轻声说道: “妈,唯义和小雅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们一样。” 二姨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对着齐唯民说道: “民啊你别怕,你妈精神还没出毛病。儿子你是妈生的,你从小老实忠厚,七情上脸,什么心思妈看不出来? 你不要怕,妈不糊涂也不疯,这些年,我苦也苦过,难也难过,现在我想过一过不一样的日子。我不是冲着他的钱去的,外头人都说他有什么遗产,其实狗屁呀,什么也没有。他也就吃那几个老本。他人好,知书达礼,知道心疼人。” 叶晨远远的看着齐唯民,轻叹了一口气,在当下这个年月,还不流行黄昏恋,国人的思想还比较保守守旧,街坊四邻有的是守活寡的老太太,像二姨这样勇于追求自己幸福的女人,终究还是少数。 不过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在面对齐家的家事时,终究还是不好开口。可是他们家从小就受二姨魏淑芳的恩,如果齐家兄妹真的不愿意承担这份儿女的义务,他是不介意接过来的,现在只看齐唯民的态度了。 齐唯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对着母亲说道: “妈,你和马叔这事儿虽然不常见,但也是有的,时代在进步,大家慢慢会理解的。您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其实我也有些想不太明白,以前你和我爸那么好,一辈子都没吵过架……” 魏淑芳此时再也绷不住了,在里屋独自一人留下了苦涩的泪水。 没过多久,二姨真的搬去跟那老头子住了。齐唯义最终也没能把马毓霖怎么样,因为齐唯义和齐小雅的反对,二姨跟马毓霖最终并没有领结婚证。 齐唯义得知这个消息,冷笑着说道: “我和小雅就是不答应,有本事叫他们一辈子姘着,恶心死那个老犊子!” 至于齐小雅从这天起,干脆就不回家了,仿佛家里怎么样都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还是在乔家老宅的天井空地,叶晨和齐唯民坐在上面,摆了几个酒肴,两人喝了起来。叶晨看得出齐唯民最近表情很阴郁,毕竟家里摊上这样的事儿,即便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家几乎都散了。 几杯酒下了肚,叶晨突然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幸亏七七五岁的时候,我就把他接回来了,要不然就按着你宠弟弟妹妹这方式,他要是变成齐唯义和齐小雅那副德性,我宁可没这个弟弟。 二姨在别的方面我不予评价,但是就只是对你们兄妹,我敢说二姨没什么亏欠的地方。瞧瞧你们家那两个混蛋,怕是把二姨的生恩和养恩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你们要是还小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你们好歹也能挑她自私的理儿,可是你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却宁愿她守活寡,也不愿看到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也叫人办的事儿?” 这么多年的表兄弟,齐唯民了解叶晨说话办事的风格,知道他眼里揉不得沙子。换作外人说这话,他可能会不待见,可是这话是叶晨说的,他多多少少也还是听进去了。 齐唯民叹了口气,灌了一大口啤酒,让杀口的感觉在嘴里停留了许久,然后轻声说道: “其实这个事儿也不怪我妈,就是心里抹不平曾经的回忆。毕竟她跟我爸的感情那么好,现在说结婚就结婚,还说那老头儿人特别好,知书达礼的。 我最近啊,晚上睡不着,总是会想起我爸临走前跟我说的话,他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我妈。”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成了耐克状,轻声说道: “孝字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扪心自问,你们这些当儿女的,真的为你妈考虑过吗?姨夫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她不说一手把你们给拉扯大,也差不多吧?可是你们有谁记她的好了? 二姨今年才五十岁,人生已经土埋到脖梗子了,你这马上就要结婚,小雅那边惦记着出国往外跑,至于齐唯义我听说也找到对象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你们家的那栋老宅,你们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们就是这么孝顺的?呵呵,这玩笑怕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了。” 齐唯民被叶晨给怼到语塞,因为他真的找不出话来反驳。许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声,然后看着远处的平房民居说道: “你和我都是在巷子里长大的,应该最清楚,我们这种地方的邻居,闲言碎语难听死了。” 叶晨指了指在下面忙活的二强,对着齐唯民说道: “二强当初和他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家听到的闲言碎语还少吗?还是那句话,鞋跟不跟脚只有脚知道,你管别人怎么说? 闲言碎语这东西总是会散的,人这一辈子几十年,过自己的日子都过不过来呢,谁有工夫成天记挂着别人家的事情,吃饱了撑的吗?那不是有病吗?” 齐唯民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看着下面一边做着饭一边哼着歌的二强,其实活得心大一点也蛮好的…… 第三十二章 可以质疑我没文化,但不能质疑我的品味 齐唯民虽然对母亲再嫁这件事情释怀了,可是心里却终究是有道坎儿。可即便如此,他作为家里的长子,做的也要你齐唯义和齐小雅弟弟妹妹俩要强的多。 虽说在母亲和马毓霖搭伙过日子以后,他们的住处齐唯民一直都没去过,可是他会时不时的去到当初的那间书店里看望母亲,因为那里承担了这些年的美好记忆。 齐唯民虽说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在私下里一直暗暗的观察,如果马毓霖对母亲不好,他是不管怎样都会把母亲给接走的。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母亲身上渐渐散发出了活力,再不像父亲去世的这些年那么无精打采的。而且马毓霖这个中年人虽说有些古怪,但是做人还是很本分的,跟母亲也相敬如宾,所以他渐渐的放下了。 为了让齐唯义和齐小雅能同意母亲的婚事,齐唯民可谓是操碎了心,他做通了母亲的工作,把家里的老宅子让给了老二齐唯义,把家里的存款则是让给了老三齐小雅,至于他自己的婚事,反倒是耽搁了下来。 还好常星宇通情达理,一颗心都在齐唯民身上,非常能体谅他的苦处,不过两人的婚事经过这一遭却是订了下来,请两方的家人一起聚了聚,齐唯义和齐小雅虽说不待见自家老妈,可是他们却挑不出大哥的理,订婚宴的时候都还算是给面子,虽说老妈和马毓霖都来了,他们也没说甩脸子。 齐唯民他研究生毕业以后,分到市级机关,做办事员。那个时候,机关还算是个清水衙门,不过二姨倒是满意极了,毕竟是公家的单位,儿子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公家人了。 分到单位不久,市里有文件说,年青的干部都要下到贫困地区锻炼个三两年,齐唯民是第一批要下乡的人员之一。 齐唯民的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因为常星宇要继续等下去,都快成老姑娘了。他把常星宇约出来,非常愧疚的说道: “星宇,你愿不愿意等我两年?我回来后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常星宇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眼神里充满爱恋,轻声道: “干嘛要等?咱们可以先去把证给领了,至于婚礼对我来说就是个形式,没那么重要的。” 齐唯民觉得心里火热,他帮常星宇把鬓角的碎发捋了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儿,然后笑着说道: “傻丫头,这种事儿你得让我求你,得拿拿架子才行啊。” 常星宇笑得很甜蜜,她对着齐唯民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才不要那种形式主义呢,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婚礼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这辈子我注定是你的妻子,你想跑都跑不了!” 齐唯民把常星宇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说真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多存些钱,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你是我妻子,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常星宇轻轻打了一下齐唯民,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 “不是给你说了嘛,我不在乎这些的,就算是办,简单的一起吃个饭也无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还有啊,我偷偷告诉你,我爸有钱,到时候咱俩在一起了,他会给我一份嫁妆,到时候咱俩一起出去玩,天南海北的看一看,谁都不带!” 一向温顺的齐唯民,这次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他用脸庞蹭着常星宇的面颊,然后轻声道: “星宇,我爸去是的早,他活着的时候一直跟我说,唯民啊,男人是不能用女人钱的,男人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撑起一个家,把老婆啊,孩子啊,都团在屋子里,不受风不受雨。星宇,你把给你的嫁妆,你都自己留起来,我会努力的存够钱,然后带你去到天涯海角!” …………………………………… 眼看着八月十五了,电视台发了不少的福利,米面粮油,还有各式的水果,还有海南那边的大对虾,用冷鲜车运过来的。叶晨特意摆脱宋清远开车载着他送回来,因为巷子窄,汽车进不去,所以车子停在了胡同口,叶晨一趟趟的往里倒腾。 最后一趟的时候,只剩下水果了,叶晨卸下来后,笑着对宋清远表达了感谢。正要捧着回家的时候,没曾想却遇到了去买菜回来的吴姨。 十多年过去了,吴姨明显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褶子多起来了不说,头上也渐渐的有了白头发。她笑着对叶晨打招呼: “一成,这是电视台发的水果吧?还是你们那里的福气好!” 叶晨直接拆开了竹箱,把吴姨的挎筐里捡了好些橘子,然后对她说道: “吴姨,水果很多,我们家吃不完,您拿几个回去哄孙子!” 吴姨不好意思的接过了叶晨的馈赠,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叶晨说道: “一成啊,吴姨想跟你说个事儿啊,你看,我也是看着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长大的,你把他们拉扯大不容易,所以有些事儿我看见了就不得不说。 前两天我在街上看见乔四美跟一个黑胖老男人一起在逛马路,那老男人对四美一脸巴结的样子,看上去,他至少大四美二十岁,穿金戴银的。 其实我也是多嘴,可是又觉得不说是不行的。要是真的正经谈谈对象也就算了,岁数大点就大点,老夫少妻古来也不是没有,可是,我听说现在好多做老板的,都拿小姑娘当玩意呢,再闹出点什么,真要叫邻居笑死了,你妈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啊!” 叶晨别人不了解,对于乔四美他简直是再了解不过了,从小就是个颜狗,随着她渐渐长大,这两年也不是没人给她介绍过对象,甚至大学毕业生都有,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放弃自己的原则,哪怕对方有钱都不行。所以指望她看上什么黑胖老男人,纯粹是无稽之谈。 不过叶晨伸手不打笑脸人,吴姨不管是好心跟自己提起这茬,还是怎样,可以确定她肯定是没什么坏心眼儿,于是叶晨对她说道: “吴姨你放心,只要我这个当大哥的还在,就不会放任她嘚瑟作妖的,回去我就教训她!” 叶晨捧着最后一筐水果进院子的时候,二强和三丽都从屋里迎了,出来,三丽察言观色,第一时间看出来大哥的脸色不大好看,赶忙上前接过了水果。 其实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演出来的,他今天之所以回到家还这么演下去,实际上也是为了给乔四美提个醒,因为他知道乔四美还没遇到戚成钢那个顶级渣男。要不然到时候他可就不是只是板着脸唱大戏这么简单了。 叶晨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圈儿,然后沉声问道: “四美呢?” “在呢!” 这时就见四美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盘花生米,正吃的津津有味儿。叶晨对着几人说道: “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我有事要问你们。” 四美咯蹦咯蹦地吃着油炸花生米,吃得一嘴喷香,完全不知道这次的会议是直冲着她而开的。兄妹四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叶晨板着脸问道: “谁炸的花生米?” 二强被大哥气哼哼的语气弄的有点懵,主动坦白道: “我炸的,她要吃啊。” “端走。”叶晨挥了挥手。 叶晨的命令乔二强自然是无条件的服从,只不过乔四美直接就炸了锅,她对着叶晨嚷嚷道: “诶,干什么呀,大哥,一点花生米也不让人吃了吗?人家从小就缺嘴,好容易现在条件好点儿了,可以想吃什么吃点什么,大哥你干嘛呀,这么严肃?” 叶晨侧身斜睨着乔四美,然后轻声说道: “你当我是在跟你开茶话会呢?还吃花生,要不要我给你再泡上壶茶?乔四美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呢,还有脸吃的下去?” 此时乔四美就算再呆瓜也意识到了叶晨是冲着自己来的,瞬间声音提高,嗓子有些变尖的说道: “我怎么就没脸吃了?你这临过节一回来就拿我开刀,我干什么了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说着乔四美还特意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束,因为以前叶晨就挑过她穿着的理,看了一圈儿,自己今天穿的这也没啥毛病啊。 叶晨就坐在乔四美的身边,被乔四美尖锐的声音刺到耳朵都疼,女人尖着嗓子吵起架来堪称噪音,叶晨没想到乔四美居然会用在自己身上,他轻声说道: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要吃了我吗?最近不是在读汪国真的诗集,装淑女的吗?全都白读了?” 乔四美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声音不自觉的放低,然后说道: “什么叫装淑女,人家本来就是淑女。”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诶哟,那个不开眼的讲的?是不是哪个大老板,成天吃得脑满肠肥,没事了就拉着小姑娘压马路逛大街消食?你能告诉我他老人家高寿吗?乔四美,在座的都是自己家里人,你就老师说吧。” 乔二强和乔三丽总算是知道大哥叶晨的邪火是从哪里来的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四美。 四美呱嗒呱嗒地眨着眼睛,像个小傻子似的,那表情叫叶晨心里一软,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四美牙掉了一颗,让自己帮着把牙扔掉屋顶时的模样。 当时她蓬着头发,露着嘴缺了一颗牙的憨笑,叫大哥、大哥时的样子,仿佛和现在的画面连在了一起。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乔一成,可是大家好歹朝夕相处的生活了十多年,这还是让叶晨不自觉的心一颤,只见她有些懵懂的问道: “我说什么?” 叶晨不自觉的把声音放缓了许多,不再是刚才一副急吼吼的模样。说实话,演乔一成阴阳怪气的模样,真的是很累,尤其是那股刻薄的味道,他真的是不擅长。他对着乔四美轻声说道: “四美,我跟你讲啊,女孩子自己不尊重自己,那别的男人就会以为在你身上能占到便宜,就会觉得有机可乘,你懂不懂啊?” 乔四美彻底被绕晕了,她眼睛里带着清澈的愚蠢,懵懂的回道: “不懂。” 叶晨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对着乔四美说道: “乔四美啊乔四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非要让我把话给挑明了说是吧?本想着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自己不要,那我也不用客气了,自己交代吧,那天跟你一块儿逛马路的那个大黑胖子是谁?” 总算是把这段尬戏给演完了,叶晨长出了一口气。有时候他是真觉得乔一成这个原宿主脑子蛮秀逗的,你可以不相信乔四美的学习,但是不能否认乔四美的审美。 这家伙妥妥的丑男绝缘体,还黑胖子呢,怕是就连古天乐这种故意晒黑的都不在她的选择行列里,因为这种事情去指责她其实蛮无聊的,有种鸡蛋里挑骨头的感觉。 乔四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哈哈大笑,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发现你好可爱哦,你今天一回来就气鼓鼓的,就是因为这个啊?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可是“外貌协会”会员,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嫁一个漂亮人物的。 不说像费翔、小虎队吧,最起码也要大差不差才行。那个黑胖子,三分像人七分像猪的,别说这辈子了,就算是下辈子我也不可能嫁他的,除非我下辈子投胎做猪。” 说完乔四美没忍住又笑个不停,笑声放肆又张扬,在整个堂屋里回荡。 叶晨看了眼乔四美,直到她笑声停止,这才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这家伙的审美,从小你就是最挑嘴的,但是也还是要注意些影响,毕竟人言可畏,有一个传的,就会有一群人在传。 说实话,我是不忌讳听到闲话的,就像我跟二强说得那样,自己觉得合适才是最重要的,今天之所以说你,不是因为你找了个黑胖子,而是我知道你不可能眼光那么差。 可其他邻居们不知道啊,真要是他们把这没影的事儿瞎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嫁给你自己心心念念的帅哥?” 乔四美虚眯了一下双眼,看向了叶晨,然后说道: “我知道了,我晓得是谁在大哥你面前瞎蛐蛐了,是吴姨对不对?那天我们碰上了,我就知道她要多嘴!我怎么啦?我一个尚未婚配的女孩子,交朋友不是正大光明的事吗? 再说,陈老板又不是只请我一个人,他请了我们好多同事呢,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的,她哪个眼睛看我跟人家单独逛马路的?添油加醋!这叫什么,这叫做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对不对?” 叶晨有些无奈的看着乔四美,然后说道: “道理你比谁都明白,可你就是不做啊。同样都是我乔一成的妹妹,这些年你看到哪个邻居在背后瞎蛐蛐三丽了?因为你从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前科,跟你那个什么威哥哥搅在一起,你怪得了谁?” 乔四美直接被气得抓狂了,仿佛是街机格斗游戏里憋满了气放大招似的,对着叶晨大声嚷嚷道: “你又拿我跟三丽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同样都是妹妹,为什么要不同对待啊?这件事儿我虽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说,但我可一直都上心呢,大哥你偏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乔四美说着说着,小金豆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叶晨自然是听得懂乔四美的弦外之音,因为自己是彻底对她进行了放养,不管她做的再离谱,叶晨顶多是嘴上说几句,听不听在她自己。 这让乔四美感受到一种疏离感,她觉得大哥是真的不屑于管自己了,所以今天借着叶晨呵斥她,彻底情绪爆发。 最后出来打圆场的还是乔三丽,她听懂了二人话里隐藏的情绪,可是故作没听懂,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可以给四美担保,她才不会看上什么黑胖子呢!她的心思,一眼可以望得到底,就是想嫁一个美男子,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会看着她的。乔四美也就是看上去缺心眼儿,其实她一点也不傻。” 面对姐姐最后一句话的调侃,乔四美险些没绷住笑出来。不过今天自己的冤枉也不能白受,要不然那可就亏大了。她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故意装作哽咽的对着叶晨说道: “我不管,大哥冤枉我,我受委屈了,你得补偿我!” 叶晨斜眼瞟了下乔四美,然后问道: “你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乔四美起身来到了叶晨的近前,一边狗腿的帮他按摩着肩膀,一边抽抽噎噎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什么别的东西,就是吧,我最近看上了一件羊毛衫,距离买下来还稍微差那么一点点零头。” 这套路叶晨简直太熟悉了,因为他小时候跟父母撒娇时就是这么干的,他扒拉开乔四美的小手,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说得补零头,不会是让我在十块钱后面再帮你添个零吧?四美,咱要点脸行吗?不多,就一点点!” 第三十三章 作精乔四美 乔四美跟个考拉似的,抱住了叶晨的手臂就不撒手了,嗲声嗲气的说道: “脸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穿?哥哥,我想要羊毛衫,你就给我买嘛!” 一旁的乔二强和乔三丽平日里早就见惯了四美的无耻,此时也只是相视一笑,把把放在角落的八仙桌挪到堂屋正中央,准备开饭。就在这时,叶晨却突然叫住了三丽,让她去到大屋把自己刚刚带回来的一个纸箱搬过来。 四美见叶晨一直对自己的撒娇不理不睬,感到有些索然无味,松开了手臂,撅着嘴站在那里,嘴里嘟囔着: “大哥,你冤枉我就白冤枉了?不带你这样的!” 叶晨从三丽的手里接过了纸箱,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划开了纸箱上的胶带,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三个盒子。四美不经意的撇过盒子,眼睛就挪不开了,她一个高蹦到叶晨身上,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说道: “大哥最好了,居然给我们买恒源祥!!!” 恒源祥是一家魔都的服装品牌,最早成立于一九二七年,最早是以生产经营绒线为主的企业。1恒源祥创始人沈莱舟先生开办了一家人造丝绒线号。“恒源祥”三个字,取自于“恒罗百货源发千祥”的对联,暗涵了恒古长青(恒)、源远流长(源)和吉祥如意(祥)的意境。 一九九一年,恒源祥在中央电视台首次播出了着名的“恒源祥,羊羊羊”广告,该广告每次播放三遍,总时长为十五秒,恒源祥的这一广告在当时可谓是深入人心。 年轻人哪个不喜欢赶个时髦儿?尤其是乔四美这个平日里最喜欢打扮的姑娘,那就更不用说了,她拿着叶晨送她的那件羊毛衫爱不释手,在自己的身前比划来比划去的,嘴里还不走心的说道: “大哥,以后有委屈尽管让我受,只要给我买新衣服就行,我扛得住!” 二强和三丽虽说收到了中秋节礼物也很开心,可是他俩倒不至于像四美那样无节操,三丽有些嫌弃的对着四美说道: “最了解你的还是大哥,你这家伙就像大哥说的,一点脸都不要了。行了,别得瑟了,把衣服放回房间,过来吃饭了!” 在乔家,叶晨这个当大哥的一直扮演着父亲乔祖望的角色,兄妹几个在大事小情上,都会听从他的意见。可是叶晨是个男的,他整天在外忙碌,一般情况下充当着主外的角色,至于家里面则是由三丽在操持。 所以乔四美别看成天古灵精怪的,可是对于三丽的话,她还是奉为圭臬的。别看她敢跟叶晨时不时的顶嘴,那是因为她知道叶晨不屑于跟她动手。 可是三丽就不一样了,这个三姐是真的敢揍她的。所以她乖乖的把新衣服放回了房间,然后坐回到八仙桌旁准备开饭。 饭菜在兄妹几人的忙碌下都端上了桌,叶晨知道乔四美打小就跟齐唯民亲近,这个小丫头片子知道自己能从齐唯民那里占到便宜。于是便对她问道: “这段时间见到你民哥哥了吗?” 乔四美摇了摇头,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听星宇姐说民哥哥下乡工作去了,只有年节才能回来。小雅姐姐现在也不和我们玩儿了,人家有男朋友了。 也就星宇姐姐还搭理我,星宇姐姐还给我借诗集看呢,她跟我说啊,人不能只读一个作家的诗,要多读多看,她最近给我看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莱托夫……”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乔四美,然后说道: “我知道这个白熊诗人的名字很长,十多个字,不求你能记得全,好歹你也把人家的姓给记全了啊,那叫莱蒙托夫。 乔四美,在外面千万别这么卖弄,要不人家会说你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的,一肚子都是草包。” 二强和三丽被逗的哈哈大笑,笑得乔四美娇嗔道: “哎呀大哥,你好讨厌!” 乔家的小透明乔七七,躲在一旁没有言语,哪怕是齐唯民走的时候,他是乔家唯一去送行的人齐唯民走的那天,常星宇带着弟弟常有有和乔七七一起去送的他。 说到关系亲近,哪怕是他只在齐家住了五六年,他也和自己的阿哥更亲,对于叶晨这个大哥,畏惧的成分居多,哪怕叶晨在平日的生活中很照顾他。 火车缓缓开动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乔七七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孩子在面临离别的时候总是伤感的,尤其这个人是他从小最亲近的阿哥。 齐唯民下了火车,又开始倒汽车,坐了整整一天,车窗都没敢开,因为外面全是那种乡下土路,尘土飞扬。听一个车的乘客说,这还算是好的,要是赶上下雨天,车动不动就被捂住了。 到地方下车的时候,齐唯民浑身酸疼,好半天才缓过来。这里真的就是个贫困县,整个县城里就只有一座像样点的房屋,还是嗡嗡嗡时期修的县礼堂,距今已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 两个月以后,齐唯民下到下面几个村刚回到县委,就有人告诉他,南京有人来看他。齐唯民飞跑回宿舍,看到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下的常星宇,围了条鲜艳的红围巾,戴着同色的手套,捂着嘴,只露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笑。 常星宇的身后慢慢地又走出来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脸色不大好,是七七,两个人露头发的地方都是灰扑扑的,落了一层的灰,齐唯民看着既好笑又心疼,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常星宇从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齐唯民在县委干部宿舍的小院儿里,打来了热水,趁着午后的好太阳,帮常征洗头发。晕车刚好点的乔七七,躺在走廊下的长椅上,在一方太阳里舒服地晒着。 常征顶着一头的泡沫,歪过脑袋来,冲着齐唯民顽皮的笑了笑,嘴里的大大泡泡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来,扑的破了,粘了她一脸。齐唯民心中柔情万千,他温柔的帮常星宇扯掉了脸上的胶质。 又过了两个月,齐唯民休假回南京,拉了常星宇上街,在宝庆银楼买了一枚朴素的金戒指。 常星宇和齐唯民终于修成了正果,结了婚,他们俩都商量好了,把婚假攒起来,十一还有三天假,加在一块儿用,去天涯海角旅游…… …………………………………… 作为华夏的三大火炉之一,金陵的夏天不是一般的热,刚刚初夏就已经热到三十度,刚下过一场雷雨,却又出了个大太阳。 地面上的热气全被黄豆大的雨珠子给激得犯了上来,一洼一洼的积水,明晃晃地反射着阳光,像碎了的镜子,东一块西一块的满是碎片。 乔四美后来常想,她的一见钟情,竟然发生在这样一个闷湿得心里都要长了毛的季节里,真是终身的遗憾。 那天下了班,四美约了一起工作的小姐妹逛街,被一场雨阻在了新街口百货公司里,好容易雨停了,刚走出来不久,四美的裙子便被飞驰而过的一辆车带起的泥点给毁了。 四美气得忘记装淑女,冲着远去的车影尖声骂了一声,转过头去再找小姐妹们,也不知她们钻到哪家店铺里去了。乔四美嘟嘟囔囔地往前走,然后,她看到一个人。 那个年青男人穿了一身夏季的军服,脸被晒得黝黑,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得见一个线条清楚的下巴,下巴正中微陷下一个小窝,西洋人似的。 乔四美从十四岁开始便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英俊得有如王子的男人,这个少女时代的梦幻将她的思维固定在了一个狭窄的模式里,固执得像焊在了她的脑子里一般。 她远远的看着这个兵哥哥,脑子里甚至瞬间脑补出了两人在一处瀑布,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兵哥哥牵起她柔荑的画面。 正在这时,那个男人远远的朝着乔四美走来,乔四美瞬间慌了,她感觉自己春心萌动,脸像被放在笼屉里蒸过一样,烫的厉害,她捂着脸蹲在了原地。 “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男子的声音在乔四美的耳畔响起。 乔四美平复了一下心情,理了理自己散乱的碎发,站起身来,轻声道: “我没事儿,好得很!” “乔四美?你是乔四美?”男子不确定的试探着问道。 “你是?” 乔四美整个人都懵了,她仔细辨认着眼前的男子,这时就见男子笑着说道: “你是乔四美?咱们是初中同学,你还记得吗?我是戚成钢啊。” 乔四美一时间都没缓过劲来,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初中时候的戚成钢又脏又瘦的,虽然长得端正,可是那端正全被邋遢寒酸遮盖了,成绩也不大好,有点傻里傻气的。 一到中午,他的母亲便拎了一个猫叹气来给他送饭,母子俩一样的旧衣旧裤,与黄瘦沮丧的面孔,没有人注意过他,也没有小姑娘喜欢过他。 没在金陵生活过的人,听到猫叹气会一脸懵,猫叹气是一种传统的生活工具,主要用于防止猫偷食食物。它通常是一个带有盖子的竹篮或柳条编成的提篮,形状有圆有方,可以挂在屋梁上,防止猫偷食。 猫叹气通常由竹篾或柳条编织而成,具有透气防馊的功能。它的设计巧妙,篮子上有小入口,盖子严丝合缝,即使猫闻到香味也无法打开盖子偷食。 猫叹气在金陵地区非常普遍,主要用于防止猫和老鼠偷食储存的食物。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家家户户都会使用猫叹气来保存食物,以防被馋嘴的猫偷食。 乔四美有些惊喜的打量着戚成钢,然后笑着说道: “你怎么长成这样了?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又瘦又矮的。” 戚成钢此时心中有些得意,上学那会儿乔四美就已经出落的很标致了,只是那会儿乔四美的目光是不会瞟向他一眼的。 戚成钢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属于那种青春期发育较晚的,高三下半学期个子才蹿起来,只是那会儿临近毕业,还没等他完全长开,大家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戚成钢看着眼前的乔四美,在心中赞叹,这姑娘是越长越好看了,比上学那会儿出落的还美丽动人。他笑着对乔四美解释道: “我是初中毕业那年才开始疯长的。” 两人站在街边闲聊,从戚成钢的口中,乔四美得知戚成钢已经当兵两年多了,在西藏当兵,这才导致他被晒得黑黢黢的,不过在乔四美看来,这更拥有男人的阳刚和魅力。 戚成钢这次回来是探亲的,这是他的第一次探亲假,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大好,所以他特意回来看看的,等下就要回部队了。 仓促之间,留地址已经不现实了,乔四美只留下了一个戚成钢部队的电话。可即便是四位的区号再加上一个七位的座机电话号码,也属实是有点为难乔四美这个不擅长背诵的学渣了。 害怕自己忘了,从新街口一里地到家的距离,乔四美在嘴里叨叨个不停,跟念经似的,她敢发誓,她上学那会儿都没这么用功。 三丽今天是四点班,做完了晚饭正要出门,看到进院门儿的乔四美,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回来了!” 三丽的一个打岔,好像踩了乔四美的尾巴似的,她一个激灵,神神叨叨的进了屋,从写字台拿出了纸笔,结果只记得区号和前三位了,后面的完全想不起来,她急得直敲自己的脑壳。 这时候非常突兀的,三丽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我上夜班去了啊!” “你别说话!” 乔四美气到抓狂,直到三丽走后,她坐在写字台前,冥思苦想,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回忆了起来,她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 三丽下班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路上一片漆黑,还好她车前有王一丁给她做的小挂灯,这让她减少了一份心中的恐惧。 然而今天骑到半路的时候,因为电池没电了的缘故,挂在车前的小挂灯走在半道突然灭掉了。她赶忙下车查看,确认亮不起来,心里慌的一匹,听着路边传来的犬吠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三丽听到身后传来了自行车刹车的动静,她回过头一看,一辆自行车远远的停在她身后,然后就见后面的那辆自行车闪过手电筒的亮光,远远的她看到了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后面的那个人正是王一丁,这个憨憨的家伙虽然不擅长表达自己,可是每次三丽下夜班的时候,他总是会远远的坠在她身后,确保她安全到家。 三丽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王一丁的陪伴让她心里有了十足的安全感,她再一次蹬上了自行车一定始终保持几十米开外的距离,为她照亮着回家的路,直到把三丽送进了巷子,送到了家门口,这才默默的原路返回。 三丽觉得蛮伤感和愧疚的,因为两人之所以冷战,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的。然而三丽的伤感并没有维持多久,一进到家门口,就被四美这个倒霉孩子给打破了。 四美坐在院子的石阶上,伤春悲秋的掉下了眼泪,把三丽给下了一跳,自行车都没停稳,就撂下来到了四美面前问道: “四美,你怎么了?” 乔四美一脸心碎的表情,哽咽着说道: “姐,我恋爱了!” “恋爱?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丽被吓了一跳,前两天乔四美才刚传出和大黑胖子的绯闻,她跟大哥叶晨一通保证,会看好四美,结果一个没留神,她就恋爱了?这也太快了吧? 乔四美就跟个小神经病似的,脸颊上挂着泪,哽咽着说道: “就在刚刚,可是我好像又失恋了。我现在就觉得我这个心里吧,酸楚的很,我以前觉得失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儿,但我现在觉得我那个感觉比失恋还难过。 我心里的那个难过和幸福交织在一起,就好像……就好像那个滚开了的稀饭,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分别该有多好?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思念该有多好?要是跟爱人之间没有距离的阻隔该有多好?要是没有……” 乔三丽本来前面还听得挺焦急的,可是到了后来,是越听越离谱,你搁这儿跟我念诗呢?还是那种矫情到不行的抒情诗?没那文艺女青年的命,你却得了文艺女青年的病。 三丽听得好想骂人!她冷冷的看着乔四美,轻声问道: “然后呢?想不起来忘词儿了是吧?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病?差点没给我吓个半死,起来,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明天再学你那个汪国真!” 被乔三丽横眉冷对,乔四美打了个哆嗦,没敢继续抗衡,只是在嘴里小声嘟囔着: “姐,你根本不懂我!” 乔三丽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四美说道: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明天的早饭和晚饭都由你来做!” 乔三丽的身后传来了四美的哀嚎声: “不要啊姐,我错了!” 第三十四章 作精乔四美(2) 今晚的乔三丽格外的烦躁,本来自己独自伤感着呢,被四美给弄的情绪都不连贯了。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的对四美的态度极其严厉,甚至都破了防爆了粗口。 姐妹俩哪怕是躺在床上,乔四美都没安静下来,还在那里余韵未消,弄得三丽更加烦躁,她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对着四美说道: “大晚上的,我不想骂你,再把大哥和二哥给吵醒了,少在那儿给我唉声叹气的,赶紧睡觉。” 乔四美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对着三丽小声问道: “姐,你说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分开?我真的好想每天都看见我喜欢的人,一下班就和他一起走在街上,我们会说好多好多的话,然后一起去看电影,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看他的侧脸。 我们要是吵架了,他一定会哄我的,还会给我买花。姐,你教我织毛衣吧,你总是说黑色不好看,但是我觉得黑色好衬他的肤色。 要是我生病了,他一定会照顾我,还会给我输血,给我擦脸,端屎端尿;我要是真的病的太严重了,就会跟他分手,我绝对不能拖累他,但他一定是不可能的。你说相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姐,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乔四美堪称是最强脑补怪,她虽然只是在街上遇到戚成钢一面,可是她却把两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甚至是生老病死的画面都给脑补出来了。 闲暇之余,她还把戚成钢脑补成了令狐冲,把自己脑补成了任盈盈,在《沧海一声笑》的旋律里郎情妾意。 然而躺在她身边的乔三丽却觉得这个臭丫头在内涵自己,因为她说的每一条,自己和王一丁都经历过了,他们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说着体己话,一起看电影,甚至在电影院里,乔三丽真的借着放映的弧光偷偷打量着王一丁面孔的线条。 乔三丽被四美这个倒霉丫头给共情了,她和王一丁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如同播放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在脑子里回放。她怕乔四美看到自己的不堪模样,哪怕是落泪也是背对着乔四美,转过了身子,甚至忘记去追问乔四美到底是不是真的谈了恋爱…… 第二天下了班以后,乔四美跑到了二姨家的书店去薅羊毛,打长途电话。这时候私人电话才刚刚普及,尤其是长途话费,贵的不得了。 因为三丽昨天的打岔,她也不清楚自己连蒙带猜的电话号到底正不正确,所以她肯定要多试几遍,都是西藏那边的号码,要是靠她自己来支付电话费,她都不知道自己剩下的那点工资够不够的,所以来薅羊毛无疑是最划算的。 还别别说,在试了四五遍以后,最终还真让她给蒙对了,她找到了戚成钢,从他口中得知了部队的详细地址。不过据戚成钢说,他们那里太偏了,一个月才能送一回信。 然而乔四美有乔四美的办法,既然是一个月送一回信,那我就以量取胜,她连着一周,每天都寄一封,最终戚成钢接到乔四美来信的时候,都被惊到了,足足收到了七封,乔四美这辈子都没写过那么多字儿。 有人追求自己,戚成钢还是很得意的,然而因为他长相还算是英俊,再加上常年锻炼的缘故,男性荷尔蒙十足,乔四美其实并不是第一个被他吸引的姑娘。作为一个钓鱼的老手,戚成钢表现的比较平淡。 可即便如此,乔四美脑补加上自我感动,她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成是齐成刚的女朋友,甚至在饭店的同事面前,以戚成钢的未婚妻自居。 小姐妹问四美她未婚夫是做什么的,乔四美非常骄傲的答道,我未婚夫是守卫边疆的兵哥哥。 在涉外饭店工作的这些服务员,眼光都是蛮高的,她们众口一辞,四美你脑袋滑丝了?现在人家都找外籍华人,或是商人,再不济也找个有出国机会的大学生。你找个的当兵的?那里连空气都紧缺,你当是在演电影啊? 乔四美对着小姐妹翻了个白眼,然后霸气回怼道: “你懂什么?空气紧缺那有什么要紧的?就是仅剩了一口空气,想必他也会省下来让我呼吸的。” 乔四美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没有跟家里人露出一点口风,除了第一天时在三丽面前表现的神神叨叨的,后来一打岔,三丽都忘了仔细去问她了。 叶晨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是二姨找到了家里,二姨气得破口大骂,人都差点没抽过去,直呼乔四美坑人,她三番五次的跑去书店里打长途,月底去到邮电局结算话费,好家伙三四百块,而且经过查询都是打往西藏的。 三丽会掉以轻心,然而叶晨却并不会,他心说坏了,到底还是让四美跟戚成钢那个王八蛋联系上了。别人不清楚戚成钢是什么货色,叶晨可是最清楚的了,这就是个绝世渣男,渣到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戚成钢是一个除了一副皮囊还过得去,没有什么能力穷男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这并不妨碍一群无脑女孩儿对他的追捧,乔四美就是这其中之一。 戚成钢是被迫和乔四美结婚的,当时四美千里追夫,跑到西藏的边防部队找自己的梦中情人戚成钢,部队里的领导和同事被感动了,就起哄着把两人的婚事儿给办了。 对于这段婚姻,戚成钢是不大乐意的。他认为,自己不过是正常的和乔四美通信往来,不是谈恋爱,乔四美却把这定义为未婚夫妻关系,打着未婚妻的名义去找戚成钢。 不过对于那些追捧他的女孩子,他早已习惯了不主动不拒绝,反正迟早要结婚,乔四美也不差,所以迫于形势也就盖章扯了证。 四美在西藏享受了三天的蜜月时光,就坐车回南京了,戚成钢对四美的离去,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四美回去后回来后戚成钢对四美态度冷淡,他被调到拉萨,一次意外,他和藏族姑娘达娃谈起来了恋爱。 热情开放的达娃,激起了戚成钢从未有过的“情欲”。他喜欢达娃身上那不太好闻的体味与草原上的泥土味和青草味混在一起的感觉,那是戚成钢爱上达娃的兴奋剂。 生理欲望被满足时,戚成钢情话连连,达娃要他娶她,他不经思考地答应了,或许他以为,这就和交际场上的那些女人叫刚认识的男人老公一样,不过是一种情感调味剂。 可是对于达娃,这是一句承诺,她是真的爱上戚成钢,并且不知道戚成钢已经有老婆了,当戚成钢玩够了要甩手时,达娃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悲愤交加的达娃,把戚成钢告了,戚成钢面临坐牢,达娃不愿意看到自己深爱的人就这样毁了,又跳出来把这事全揽在自己身上。 达娃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戚成钢,逼他娶自己,并无心要害他,不过戚成钢也因此被部队开了,灰溜溜地回到了南京,把达娃一个人留在了舆论中。 戚成钢走后不用想也猜的到,达娃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站出来保戚成钢,事情被完全暴露,达娃的名声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勾引有妇之夫,做别人的小三,在那个年代,是不为世人所容忍的,谁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娘呢?达娃的人生,差不多就被戚成钢彻底给毁了。 然而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呵呵,天真了,这只不过是个开始。恋爱脑四美得知这个事情后,纵然是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可是看着戚成钢帅气的脸庞和哀求的表情里,她恨不起来,最终选择了原谅。 然而,戚成钢虽然受了这么大的教训,但还是没能长记性,他为了生活开起了出租车后,又和一个大龄知心姐姐好上了。被四美当场抓了个正着,已经怀孕的四美气的早产,乔一成气地想弄死戚成钢,乔四美巴巴地哀求哥哥,说戚成钢会改的。 但是狗怎么改得了吃屎的习惯呢,这段感情本就是乔四美上赶着送上去的,任凭她怎么用尽力去去爱,戚成钢都不会感到满足,他就好像一条只会四处反群发情的公狗,又一次的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后来在乔家人的经济支持下,他做起书店生意后,和店里的小姑娘孟桂芝朝夕相处,暗度陈仓。肥肉送到嘴边,按照戚成钢不拒绝不负责的行事作风,不咬一口是不甘心的戚成钢这一口,可谓是咬出了惨痛的代价。 “满嘴油”还来不及擦的戚成钢,又一次喜当爹了,不过孩子不是自己老婆的,而是店员孟桂芝的,孟家人打上门来,要戚成钢负责。 戚成钢是个怕麻烦的人,离婚又结婚这种麻烦事,他自然是懒得去做的,再加上父母的反对,更是不可能对孟桂芝母子负责,只能让她打胎。 孟桂芝是真的爱上了戚成钢这幅好看的皮囊的,而且两人在一起时,戚成钢说了很多情话,让孟桂芝以为他真的爱自己,巴巴地盼着戚成钢离婚后娶她,过幸福的三口之家生活。 孟家人要戚成钢二十万,孟桂芝被强行带去打了胎,那吓人的哀嚎声,叫得整个医院都听得到,同时失去孩子和爱后,孟桂芝得了严重抑郁症。 戚成钢因为拿不出钱,被打了一顿,最后居然不要脸的跪求到自己的大舅哥面前,要了八万块钱赔了孟桂芝,协议两人从此再无瓜葛,各不相欠。 四美本以为这次的教训够惨痛了,他怎么样都该记得住,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了。甚至是非典的时候,戚成钢疑似感染,乔四美宁愿冒着生命危险,把女儿撇给了娘家也要去陪着他。 然而等待乔四美的是戚成钢再一次的背叛,他和孟桂芝依旧是藕断丝连,背着乔四美偷情。这一次乔四美终于醒了过来,主动与戚成钢离了婚。然而这时她已经被一次次的背叛刺的遍体鳞伤,唯有用时间来治愈这份伤疤。 二姨找上门的时候,二强和三丽都在,堂屋里满是低气压,叶晨阴沉着脸赔了二姨的话费,然后去到巷口的小卖铺给四美工作的饭店打去了电话,结果却被告知四美已经请了婚假离开了。 兄妹三人回家后,在家里一通翻找,发现四美已经把户口本给带走了,不止如此,她的衣服也带走了好几件,家里装行李的箱子也少了一个,不用问,这是千里寻夫去了。 最终三丽从枕头瓤子里找到了四美藏的电话号码,兄妹三人去到巷口的小卖铺,按着号码拨了过去,得知了戚成钢的具体位置。 三人回到了家中,三丽和二强都慌了神,三丽问道: “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四美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大哥你怎么不担心呢?你说说话啊?” 二强也目不转睛的看向叶晨,然后建议道: “咱们赶紧去火车站追吧!” 叶晨把自己重重的摔在沙发上,一副心累的神情,长叹了口气后说道: “担心有用吗?乔四美她是还没长大吗?还是四六不懂?说了也不听,听了又装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又做错,错了又不认,认了又不改,改了又不服,不服也不说,你叫我怎么办? 初中还没毕业,她就敢跋山涉水的一个人坐火车跑去北京看费翔的演唱会了。她有考虑过家里人的感受吗?有考虑过我这个当大哥的感受吗? 金陵距离西藏,最快的路程也要四千公里,等我追到地方的时候,他们都扯完证,没准都洞完房了,你叫我怎么办?真当我是个神仙吗?!” 三丽看向叶晨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叶晨这么无奈的表情。在三丽的心里,大哥一直都是个强者,什么麻烦都能够一一化解,然而他这次怕是真的对四美失望到了极致了,要不然情绪不会这么失控…… …………………………………… 两天后的清晨,叶晨刚来到电视台,正在档案柜整理昨天采访到的信息,进行汇总工作。这时突然听到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刚进屋的宋清明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顺手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金陵电视台新闻一部。哦?妹妹,你等一下哈,一成,你电话。” 叶晨回头看了眼宋清明,然后问道: “谁啊?” 宋清明对着叶晨贱笑了一声,然后调侃着说道: “一个妹妹。” 叶晨没理会宋清明的调侃,走到近前接起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乔四美的声音: “喂,大哥!” “有么事?”叶晨语气冰冷的问道。 乔四美心中隐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我现在到成都了,我买了长途汽车的车票,还有两三天我就能进藏了,别担心我啊。” 叶晨冷笑了一声,语气中不带着一丝温度,冷声说道: “你不必跟我讲你要去哪里,要干么事,我是你什么人啊?腿长在你身上,一切都随你高兴,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叶晨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四美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哪怕是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叶晨的滔天怒火。 以前叶晨就总是说不管自己了,一切都随你高兴。然而到了关键时刻,他总是会管自己,然而这次不一样,乔四美从叶晨的语气中听得出他这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自己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没有个结果,自己肯定是不会甘心的,最终乔四美还是登上了长途汽车,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不只是乔四美感受到了叶晨的怒火,就连二强和三丽都看出来了,叶晨处于情绪失控的边缘。 叶晨这几天回到家里,哪怕是跟他们都几乎不说话了,一个人在那里闷着,有好几次二强都听到叶晨在给乔祖望端屎端尿时,冲着他小声嘀咕着: “四美最像你,她作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看着挺高兴的吧?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二强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乔祖望这些年就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谁家好人没事时会冲着死人说话啊,这也太特么吓人了。 二强跟三丽小声学了一遍,三丽都觉得毛骨悚然,他们当弟弟妹妹的,真的害怕叶晨会因为这次的事情精神失常。 叶晨在现实世界里看这部剧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像乔一成那么没用。然而这次他真的魂穿到了乔一成的身上,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位乔家老大的精神强大,他一直帮着乔四美擦屁股,没疯掉实在是太厉害了。 叶晨没忘记这次的罪魁祸首是谁,对于让自己大动肝火的戚成钢,他已经记在了小本本上,这笔账终究要着落在他身上,乔四美成为已婚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然而他绝对不会让戚成钢这个渣渣舒服了,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第三十五章 推波助澜 在五天五夜的火车与长途汽车劳顿之后,乔四美终于是到了拉萨,天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旅途的疲惫让乔四美觉得自己活像是一张皱纹纸,浑身都是疲惫的褶子,每一道褶子里都写着这一路的上艰辛和不容易。 可是,四美的精神却异常地亢奋,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子。拉萨的天空,蓝得简直叫人想流泪,空气纯净,有无限的透明感,一景一物无不色彩明艳,建筑雄伟壮丽。 乔四美站在这样的蓝天下,踩着脚下这一片陌生的土地,足足傻愣在原地有十多分钟,这才慢慢地才回过神来,自己是真的来到了西藏了。 离家几千里地,便是四美这样不管不顾的莽撞人都心生了几分惧意。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脑补怪,乔四美有自己的办法,她用脑补的剧情来抚慰自己的内心。 这里有戚成钢,那个她一见而钟情的人,就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某一个角落。她离家虽然远了,可离他却近了,没什么好怕的。只能说人狠起来还是很有办法的,她连自己都骗。 可是不骗自己也不行啊,乔四美知道后路此时已经完全被自己给斩断了,从打在成都给大哥的电视台打去的那个电话,她就知道自己这次算是作妖作大了,因为叶晨表现的太冷漠了,对她的态度跟陌生人没什么差别。 自己这次费尽千辛万苦,冒着与家人决裂的风险,找到戚成钢的部队来,要是没有个结果,她自己都不会甘心,所以哪怕是强扭在一起,我和戚成钢也是两口子,谁都改变不了! 人生地不熟的,乔四美就是打听个邮电局都费了好大的劲,关键是当地的口音让她听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 她忍着当地人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是那种牛羊膻味和自身汗臭味混合在一起久经发酵产生的异味,差点没让乔四美吐出来,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一个小邮电局。 只不过这次她没再敢给叶晨的电视台打电话报平安,而是把电话打到了三丽的单位,因为她不敢再继续撩拨叶晨的怒火了,要不然这次回来时真的没法收手。 挂断了打给三丽的电话后,四美又拨了一个号码,给戚成钢所在的部队打去。这次可能因为是距离很近的缘故,信号清晰了许多。只不过这次戚成钢没在部队,是戚成钢部队的连指导员接的。 乔四美大大方方的跟连指导员说,自己这次长途跋涉从老家过来,是专门跟未婚夫戚成钢领证结婚的!乔四美这些年从事的就是服务人的工作,小嘴甜的就跟抹了八二年的蜂蜜似的。 别人不知道,反正连指导员听了是非常的感动,他告知乔四美,说戚成钢被部队指派,出外去检修道路了,需要过些天才能回归,不过他会立刻派手下过去接乔四美,让她安心等待。 来到拉萨的头一夜,乔四美住在一个很小的招待所里,因为这里白天和黑夜的温差极大,有点和东北冬天的的气温相似,夜里的寒冷直接把乔四美这个南方人给冻了个半死。 她缩在硬得硌痛她骨头的床上,把带来的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看着跟个臃肿的大头娃娃似的,可是却依然被冻得不停地发抖,只得起来倒上一杯热水暖着手,在地上不停的走动,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乔四美就这么把自己给藏在黑暗里,她从来就没有这样孤独过,打小她就是没心没肺的性格,神经粗壮得如同老树桩子。 可是在这个距家几千公里之外的招待所,在漆黑的夜里,她的手里只有一棒水的温度,她想的却不是她千里追寻的那个人,而是她的兄弟姊妹,还有大家聚在一起渡过的那些日子。 乔四美捧着手里的那杯已经凉下来的水,呜呜呜的直接哭成了狗,狼狈的叫唤道: “呜呜呜,我好想你们,大哥、二哥,姐!” 第二天一大早,乔四美便出现了高原反应,她感觉自己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头疼得仿佛自己的脑壳要裂开了一般。这一次无知无畏的乔四美终于是知道害怕了,她第一次后悔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她想回家了。 几乎一夜未眠的乔四美,狼狈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付了招待所的房钱之后,心里面慌的一匹,因为她此时不确定剩下的钱够不够她坐火车回到金陵。可即便如此也要回去,这个鬼地方太可怕了,她实在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然而她付过了房费,刚走到了招待所门口,却有人在等她,是两个穿军装的士兵,风尘赴赴,脸色黢黑疲累,上前问道: “请问你是不是乔四美同志?” 四美这才明白过来,是那位与自己通过电话的指导员派来的人接自己来了了。两个战士都极其年青,怕是比四美还要小上三两岁。 他们好奇的不住用眼光打量着四美,看这个似乎连脸都没有洗的女孩子,疲惫之下露出的那两分秀色来,在刚才的那一刹间,她的眼睛里涌上的一层薄泪,就好象看见了久别的亲人似的神态,让衣着随意神色不安的她显出一种柔弱无助来。 这两个年青的士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戚成钢这个王八蛋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还会有人跑来这里千里寻夫来,真是绝了! 两名战士其中的一个,热情的对着乔四美说道: “乔四美同志您好,我们指导员叫我们来接你,车就在外头,还要有个把小时的路。对了,我们指导员还说,你们刚来西藏的人,会有高原反应,让我们先带你去这里的部队医院检查一下再出发,咱们不着急的。” 两名战士开车拉着乔四美先去到部队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她的高原反应其实还算好,没她自己想得那般可怕,在吸过氧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坐上吉普车,继续往部队开拔,越往前走海拔越高,气温也愈加寒冷,乔四美的身上披着那位稍微健谈的战士的军大衣,在一路的颠簸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错过了所有沿途的风景。 终于到了目的地时,四美觉得人清爽了一些。营地很安静,一个黑脸大汉早迎了出来,自我介绍说我就是那位与你通过电话的指导员。 他握住乔四美的手直说不容易啊不容易,现在只听说我们的士兵被对象甩了的,像你这样的好姑娘真是不多见啊,不多见啊!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乔四美的神情有多拧巴。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指导员带乔四美去食堂吃饭,因为运输困难,这里的伙食并不好,可是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倾其所有了。 乔四美吃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困意便上来了,指导员又安排她在专门接待军官家属的宿舍里休息。说是戚成钢还在外执行任务,信号不好也没联系上,好在明天他们就返回了。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乔四美才见到全须全尾的戚成钢。这几天戚成钢与他的一个战友在外检修保养公路,那段路路况还算不错,只是人烟稀少,几乎是与世隔绝了好几天,从天而降的乔四美,让他觉得脑瓜顶上直接被砸了一记响雷。 他平日里给乔四美写信,只为了排解一下心中的寂寞,毕竟有个妹子聊着最起码也是精神上的寄托,家里那边熟悉他的就只剩下一个老娘了,还病病歪歪的,他总不能闲着没事儿去跟老娘扯东扯西的。 然而戚成钢平日里对女孩子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他做梦都没想到看着美丽精致的乔四美,会跟《三国演义》里那个出了名的莽张飞一样,找上门来跟自己结婚,他整个人都目光呆滞了。 乔四美也呆呆的看着戚成钢,他比半年前更加黑瘦了一些,可是也更加挺拔,此时此地的他有一种在大都市里自己遇到的那些年轻人没有的气势,他站在那里,尽管神情惊诧,但是却挺拔如松,真是剑眉星目,正是男人最好最光鲜的岁数。 乔四美冲着戚成钢大笑,笑得牙床都露了出来,她脑补出自己是《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而戚成钢则是杨宇轩,她最终把不情不愿的杨宇轩给弄到床上的画面,越想越是刺激。 然而戚成钢对于突然到访的乔四美,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情,飞奔过去把她抱入怀中,当着周围那么多的年轻战士紧紧相拥的画面根本就不存在。他好像是遇到了如同哥德巴赫猜想那样的世纪难题,可他这个学渣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破解。 最终还是连指导员帮着解的围,他笑着拍了下戚成钢的肩膀,然后问道: “戚成钢,你小子乐傻了吧?” 在周围的这群年轻战士的眼里,乔四美主动来到部队找戚成钢结婚,完全是戚成钢高攀并且赚到了,周围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这天傍晚,戚成钢所在的连队,居然来来了位部队的宣传干事,他这次是接到通知,专程过来报道金陵姑娘乔四美千里奔波,来嫁给边防军人的光荣事迹的。 宣传干事还拿着相机,专门给二人合了影,乔四美倒是笑靥如花的,可是戚成钢却是怎么看怎么都别扭的很,乔四美不知道的是,戚成钢私底下曾经找过连指导员。 “指导员,我,我不能跟她结婚。” 指导员闻言大惊,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指着戚成钢大声呵斥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小子这么快就变了心了?我看你是要疯啊!” 戚成钢一脸的苦涩,撩漂亮姑娘他倒是愿意,可真要是结了婚,以后他还怎么去撩别的姑娘?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这笔账怎么算怎么都觉得亏。他对着连指导员解释道: “指导员,我跟乔四美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种关系,我俩就是普通的初中同学,半年前我回家探亲的时候,在街上遇见过一面。” 连指导员气得拿起办公桌上的本夹子直接砸了过去,怒声呵斥道: “听听你说得这叫人话吗?跟人家通信了那么久,一个月六七封,你告诉我你跟人家不是那种关系?你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因为路不好走,邮递员一个月送信一次到连队,而戚成钢每个月都能收到乔四美好几封信,这在他所在的连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戚成钢此时心里那叫一个苦,他对着连指导员解释道: “可是我信里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有写啊,我以为就是老同学通通信,没想到她误会成这样。” 连指导员气到直哆嗦,指着戚成钢的鼻子骂起了街: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都跟睡你一屋的战友打听了,普通通信人家姑娘会给你寄照片?你知不知道,人家亲大哥都把电话打到部队首长那里去了?说自己家绝对拥军,支持妹妹的决定。 现在部队领导都知道这个事儿了,要不怎么连宣传干事都来了呢?我实话告诉你,首长要给你们做证婚人呢。不止如此,拉萨电视台那边也接到了消息,电视台的记者正坐着车往部队这边赶呢。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跟乔四美是普通同学?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踢死你?那么漂亮的姑娘跑来嫁你,你就偷着乐吧,你还矫情上了?” 戚成钢整个人都傻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么大,现在好了,完全没法收场了。他敢肯定,自己要是再哔哔赖赖下去,就连部队这边都不会放过自己。 然而戚成钢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在背后推波助澜,你们不是臭鱼找烂虾吗?好啊,那我就随了你们的愿,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谁都别好过。 通知戚成钢所在部队首长的,是叶晨拜托宋清明联系的,他知道这小子的父亲是金陵市里的干部,以前就听他提过一嘴,说他爸跟人武部的委员关系好得很。都是一个系统的,他用一顿饭请他帮的忙。 而拉萨电视台这边就更简单了,叶晨主动提供的新闻线索。本身就是同行,而且又是这么热点的新闻,肯定会增加收视率的,这谁会拒绝啊?所以拉萨电视台这边第一时间和部队取得了联系。 煽风点火这种事情没谁比叶晨更加擅长了,毕竟经历这么多诸天世界的洗礼,他是个实打实的老硬币,坏到了骨子里。 在原剧情世界里,因为乔一成的干涉,连指导员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戚成钢和乔四美的婚事,以晚婚晚育,还有提干当借口,把这件事情给推掉了。这也导致乔四美从根本上就不占理,没有谴责戚成钢和达娃乱搞的借口。 现在不会了,只见指导员拍了拍戚成钢的肩膀,对他说道: “戚成钢,就算你和乔四美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普通同学,你也不如就将错就错,这女娃子也没什么不好,有模有样,身条子也好,人也不傻,上赶着来了,连结婚证明都打好了过来,一定可以跟你踏实过日子的。 你也不要眼光太高了,虽然你长的是人模狗样的,可是凭你的水平,军校是考不上的,现如今,没有文凭就提不了干。再干个两年,领章帽徽一摘,回家还是个平头老百姓,你指望能找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的小丫头,精得汗毛孔上都长心眼,口袋里没有文凭没有钱哪个肯跟你?你还以为是我们那年代呢?人家正经也是大城市里的姑娘,叫你像我似的找个农村娘儿们你肯不?” 戚成钢直接亚麻呆住了,现在氛围已经被烘托到这儿了,就算是他想要拒绝,都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因为真要是成为一出闹剧,部队首长指定是第一个不放过他,他现在彻底的骑虎难下了。 部队首长第二天就来到了连部,跟着他一起前来的还有拉萨台的记者,在摄像机的拍摄下,部队首长亲自作为证婚人,主持了这场婚礼,这是拥军拥属的典型啊,是长脸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错过。 婚礼是在连队的大食堂举办的,所有连队的战士全都参加了,而戚成钢和乔四美就好像是提线木偶似的,任凭这些人摆弄,闹哄哄的,直到了晚上,乔四美才有了单独和戚成钢说话的时间。 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都好像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似的。乔四美都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闹到这么大,自己第一次上电视,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以前还跟叶晨说过,让她去到电视台里客串一些龙套的角色,没想到自己这次成为了主角。 戚成钢更是郁闷到了不行,有漂亮姑娘喜欢自己,按理说他心中应该是得意的,可是可怕就可怕在这姑娘貌似脑子有点不好,一根筋,这特么就有点吓人了…… 第三十六章 共筑小窝 四美回来的这天,全家正在老屋里聚在一起包饺子。乔三丽正端着一竹帘的饺子准备去厨房煮,就看到四美风尘仆仆的进了屋。 她头发蓬乱,皮肤干燥,人消瘦得如同一把一夜之间失了水份泛了黄的青菜,脸颊两块高原红,眼睛倒是亮得很,目光灼灼。此时她成了一个已婚妇人,并且有了个与众不同的身份,那就是军属。 三丽看到四美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红色围巾,有些嗔怪的说道: “我一直找不到这条围巾,就猜到是你给偷走了。” 乔四美偷摸的朝着屋内打量了一眼,然后怯怯的说道: “我这儿哪是偷啊?你是我姐,好看的东西借我戴一下嘛!” 三丽看着四美现在这副德性,有些心疼的问道: “你怎么晒成这样啊?不爱美了?” 二强也起身迎了过去,只有叶晨坐在屋里没动地方,继续包着饺子,然后在那里看着电视,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就当是没这个人一般。 二强和三丽帮着四美归拢着行李,乔四美凑到叶晨身边,可怜巴巴的望着叶晨,然后说道: “大哥我回来了,我错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我真知道错了。” 叶晨拍了拍手上的浮面,斜睨了一眼乔四美,然后说道: “别,千万别,你现在可是军属,我算个屁啊?哪里有资格跟你动粗?不是跟你说了吗?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愿意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哪怕是再难,也别怨天尤人,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老头子还没瘫,还有意识,他都没资格去管你的事情。你是谁啊?你是乔四美,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死活?与其跟你操那份闲心,我还不如找个地方自己眯着,那样我还能多活几年。” 刚才兄妹三人还在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包饺子,然而随着乔四美的归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降了好几度。 三丽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自己的话大哥才能听进去几句,至于二强和四美,这种时候跟叶晨搭话的勇气都没有。三丽笑着对叶晨说道: “大哥,过年千万别生气,一气气一年,不吉利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意外到来,打破了家中紧张的氛围,来人是一个巷子里的邻居,外号“麻雀眼”,这个家伙从小就喜欢三丽,曾经偷摸的往三丽的自行车上面挂新买的水果,被三丽给拒绝了。 然而即便如此,麻雀眼却是矢心不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三丽。叶晨对于这个家伙倒是有印象,原世界里乔祖望跟他的狐朋狗友徐福年凑在一起,玩起了集资,结果被人诓里面了,欠了街坊四邻一大笔钱,这其中就包括了麻雀眼的。 后来事发暴雷了,债主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乔家兄妹不得不在大哥那暂时躲一躲,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大哥家的地址。可怜的麻雀眼几乎每天都来老宅探望,就是想看看三丽回来了没有,担心着她的安危,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麻雀眼的家底也跟乔祖望一样被骗光了。 在这个世界里,虽然乔祖望已经瘫了,可是作为一个巷子里的邻居,徐福年依然玩起了集资,对于这种类似于庞氏骗局的游戏,叶晨自然是知之甚深,这就是在玩击鼓传花,传到最后暴雷。 这次哪怕是没有乔祖望的参与,街坊四邻们参与的人也是一大堆,因为人心都是贪婪的,面对巨额的利益诱惑,不是哪个人都能保持清醒。只不过这次却没了乔祖望这个傻缺来背锅。叶晨也早已经警告过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告诉他们谁都不许参与。 二强整天忙着他和师父马素芹的事情,自然是没空去理会;至于三丽,那是把钱焊死的主儿,有能力从她那里抠到钱的,除了叶晨和王一丁,几乎不做他人的考虑;乔四美则是个赚多少花多少的主儿,所以就更不可能了。 麻雀眼一进到屋内,第一时间笑眯眯的跟三丽打招呼,然后说道: “三丽,好久不见!” 乔三丽虽说不待见麻雀眼,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对着麻雀眼说道: “不用破费了麻雀眼,东西家里都有。” 说完三丽钻进厨房去忙活了,叶晨对于麻雀眼却没什么偏见。他笑着对麻雀眼说道: “小许,来就来,千万别拎着东西,都是街坊四邻的,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客气。” 原世界里乔祖望那个老王八,一头吃两家,收了麻雀眼的礼物,却把人家往家外面赶,把王一丁迎进屋,叶晨可做不到他那么无耻。 麻雀眼憨憨的笑了笑,对于叶晨这个乔家的老大,他还是蛮敬畏的,只见他笑着说道: “大哥,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事,就是几盒糕点,我知道你跟二强都不抽烟,这不是想着过年时候迎来送往的需要烟来充门面嘛,就带了两条,还有两瓶洋河大曲。” 正在这时,院外不远处传来了吴姨和王一丁打招呼的声音: “一丁,你是找三丽的吧?三丽在家的!” 当初王一丁帮家里修厨房屋顶漏水时,顺带着把吴姨家的屋顶帮着修缮了一下,吴姨对这个小伙子印象极佳。 对待麻雀眼比较冷淡的三丽,听到王一丁来了,急忙朝着屋外跑去。麻雀眼看着三丽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因为她对自己从来都没这么热情过。 叶晨笑着拍了拍麻雀眼,然后对他问道: “小许,我听说你跟老徐他们一起搞集资来着,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麻雀眼愣了一下,听着叶晨的询问,有些显摆的说道: “嗐,我就是寻思着赚点小钱,现在看来收成还算不错,都收到两次分红了。” 叶晨淡然一笑,给麻雀眼倒了杯茶,然后说道: “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乐观,你也知道,我在电视台工作,最近我们采访的时候,接触到不少非法集资并且暴雷的案例,参与集资的人群最后把本金都折进去了。 你要是听我劝,就赶紧趁着现在还能抓到老徐的影,把本金给要回来,要是再过些日子,怕是你那些本金都被老徐那个老东西给卷跑了。” 麻雀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换成别人跟他说这话,他可能还会嗤之以鼻,可这个人是叶晨,这不由得让他慎重了起来。 麻雀眼素来跟二强交好,他曾经无数次的听到二强提起,乔家老大叶晨提醒他,让他里牛野远点儿,因为这家伙从事的不是正经行当,早晚要出事儿。 而正像叶晨说得那样,牛野前年从监狱里出来,倒腾起了服装生意,可谁都猜不到他卖的那些个衣裳,都是从医院太平间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麻雀眼当时因为帮着牛野看摊儿,都受了他连累,被罚了好几百,才躲过了牢狱之灾。 麻雀眼思考了片刻,然后望向叶晨回道: “大哥,我记住了,年后我就去找老徐,把本金要回来。你是咱们巷子里读书最多的,听你的准没错!” 院子外,乔三丽见到了许久没联络的王一丁,神色有些愧疚,她看到一丁的棉袄破了个洞,棉絮露了出来,伸手要去帮着王一丁摘掉,谁知王一丁有些畏缩的向后躲了一下。 两人间的生疏让三丽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在学我吗?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 王一丁赶忙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三丽说道: “没有,没有!” “逗你呢!”三丽看着王一丁慌乱的模样,心中一阵柔软。问道: “你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啊?变得这么见外了吗?” 王一丁朝着院子里打量了一眼,刚才他看到麻雀眼拎着一堆礼物登门了,相比之下,自己带的只是一兜水果,有些拿不出手。他有些羞窘的说道: “我拿的礼物太寒碜了,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王一丁害臊的把塑料兜的水果藏在身后,三丽只觉得一阵心疼。她一把夺过了水果,然后笑着说道说道: “这都是我喜欢吃的呀,快进屋!” 三丽看重的从来都不是昂贵的礼物,她在乎的是送她礼物的那个人。 可是王一丁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地方,这让三丽有些不悦,问道: “怎么?还要让我求你啊?” 三丽承认她和王一丁这段时间的感情冷却是自己的原因,但是此时他扭扭捏捏的态度,还是让三丽觉得他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王一丁看出了三丽有些不高兴,赶忙解释道: “还是不了三丽,我不耽误你们吃小年饭了,我还得回家,我妈一个人在家呢。” 乔三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王一丁问道: “你爸和你弟呢?” 王一丁的脸上闪过一丝伤感,然后讷讷说道: “我弟……他谈恋爱了,两家都挺看好这段感情的,他去女孩儿家过年去了。我爸……我爸没了。” 乔三丽被惊的瞪大了双眼,她感受到了王一丁难过的情绪,那强忍着悲伤的模样刺得她的心针扎似的疼。她有些错愕的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这么突然?” 王一丁的眼眶逐渐湿润,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必须要坚强,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他才展现出自己脆弱的模样。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年前的事儿,胃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病情发展的很快,还行,人没太遭罪。” 三丽前所未有的愧疚,亲人离世的感觉她最能感同身受了,哪怕母亲离世时她的年龄尚小。她轻声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听厂里的人说起过,不然我就……” 王一丁抽了一下鼻子,强笑了一下说道: “我就请了个丧假,一切从简,他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我先回去了三丽,小年快乐!” 说完王一丁落荒而逃,他怕自己再继续说下去,情绪崩溃。 然而这时乔三丽却追了过来,大声叫住了他,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两人谈恋爱这么久,这是彼此之间第一次靠的这么近,都能听到相互间的呼吸和心跳。 王一丁靠在三丽的肩头,嗅到她对着干净的衣服上传来的淡淡皂香,只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拐角处,刚被叶晨从屋里送出来的麻雀眼,偷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被羡慕和嫉妒噬咬着。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叶晨轻拍了一下,然后说道: “小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别想太多。” 时间就这样匆匆滑过,在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中迈入了一九九三年。年后,乔三丽和王一丁这对眷侣,再一次的和以前一样,每天中午开饭的时候,在食堂里坐在一桌。 王一丁会把在锅炉房热好的饭盒用挎兜带回来,和三丽坐在一起吃饭。感受着周围同事羡慕的目光,他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每次一早带饭的时候,三丽都会把自己的饭盒给装的满满的,一盒饭一盒菜。乔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二强本身就是开饭馆的,所以食材这方面家里从来都不缺嘴。 三丽把自己饭盒里的鱼和肉都夹给一丁,对他埋怨道: “多吃点,这段时间你看你瘦的?都快成李冬宝了!” 去年《编辑部的故事》热播,李冬宝杆狼一般的形象深入人心。王一丁感受着三丽带给他的温暖,不由得傻笑。 三丽看着王一丁笑得ak都压不住的嘴角,忍不住调侃道: “笑什么?害羞了?” 王一丁偷眼看了下三丽的笑靥如花,然后嘟囔道: “我倒想一辈子都这么害羞。” 三丽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没想到平日里憨憨的王一丁,冷不丁憋出的情话居然差点让自己都hold不住。过了片刻后,三丽对王一丁问道: “说吧,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王一丁愣了一下。 乔三丽有些嗔怪的看着王一丁,然后说道: “我看你最近一个月都在吃馒头咸菜,你爸的事儿让你们家里很吃紧吗?” 王一丁摇了摇头,随即苦涩的一笑,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没有,挺好的。” “那是你们不发工资了?” 看到三丽刨根问底,王一丁不好瞒她,最后讷讷说道: “是一宁,他谈了个女朋友,要结婚了。” 乔三丽仿佛明白了什么,不过看着王一丁节衣缩食的模样,她还是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王一丁其实想要反驳是非常容易的,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所以这也意味着他要比别人多付出,叶晨如此,他也同样如此。 不过王一丁没有这么解释,他好似个憨憨,对着三丽说道: “我妈说,反正我现在没有女朋友,让我把工资先交给她,集中力量先把一宁的婚事办好。” 王一丁的一句没有女朋友,把三丽给气到胸疼,她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你傻呀?你就不会说你也谈恋爱了,你也要花钱的?!” 王一丁直直的看向了乔三丽,然后讷讷说道: “可是我没有女朋友啊。” 乔三丽气到不行,把刚才夹给王一丁的鱼和肉,全都拨回到自己饭盒里,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回头我看我要像食堂提个建议,让他们做一个月的猪脑花!” “为什么?”王一丁呆呆的问道。 乔三丽翻了个白眼儿,对着王一丁说道: “因为有人缺这个,缺哪儿补哪儿!” 说罢三丽懒得再去理会王一丁这个榆木脑袋。然而她却没注意到,王一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猾的笑意,老实人被逼急了,研究起了兵法,也是有自己的办法的,他终于试探出三丽对自己的感情。 三丽和王一丁安静和睦的相处着,他们像是两只小蚂蚁,东一点西一块的拼凑着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三丽本身就手巧,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自己用钩针勾一些小巧的事物,她时不时的就去到商店,挑一些看得顺眼的毛线,买回来勾自己未来的嫁妆,像窗帘啊、杯垫啊、台布啊还有盖在沙发上的枕巾,全都是她一点点勾出来的,攒了好大一堆。 至于王一丁也没闲着,每到周末休息的时候,他就和三丽骑着自行车去到市里的各个商店里闲逛,一家家的跑去各个家具店,王一丁总会暗暗记下当下时髦的家具样式和尺寸,回到家里画下图样,准备自己开始攒木料打出来。 把王一丁和乔三丽比作是两只勤劳的小蚂蚁,绝对是没比喻错。他们每次攒下的钱,只够买回一点点的木料,可即便如此,也还是积少成多。在叶晨的建议下,他们买回来的木料,都被存在乔家院子的斜坡棚子里了,等有天攒够了就开始正式的打家具。 一丁的木工手艺不是一般的好,当初智晓鲁跑来乔家闹事,门被他踹烂了,八仙桌和凳子也在和叶晨的打斗中砸坏了,都是王一丁重新打好的,还细心的用砂纸打磨平整,刷了油漆…… 第三十七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 这天王一丁和乔三丽中午来到单位食堂吃饭的时候,三丽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小声说道: “一丁,最近咱们单位食堂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少了。” 以前在单位食堂里,很多不带饭的人在打饭窗口打饭,队伍排到老长,所有人都跟抢似的,现在可好,几个打饭窗口,要么就是一个打饭的都没有,要么就是小猫两三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一丁也四下打量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对乔三丽小声说道: “我们车间好多老师傅都已经停薪留职了,辞职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人可不就越来越少了嘛。” 乔三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厂子里的效益这两年越来越差,以前年节时发的福利,这两年也都取消了,不止如此,还出现了拖欠工资的现象。她对着王一丁问道: “一丁,你说被劝退下岗,买断工龄会不会轮到咱们?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王一丁心里也很是担忧,因为他们俩都指着这份工资搭建未来的小家,真要是下岗了,那就一切全完了。可是这时他不能说丧气话,只能对三丽安慰道: “三丽,别瞎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真轮到了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王一丁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心里面有底气,他是厂子里的技术骨干,厂里一直挺器重一丁,差一点就给他报了市劳模,只是一丁的资历尚浅,厂长说了,再过两年,拿个市劳模,再上个中层,连当上厂长都不是没可能的。 晚上回到家里,兄妹几人在一起开饭,吃完饭收拾完碗筷,三丽找到了叶晨,对他问道: “大哥,咱们家就属你见识多,而且在电视台里工作,能接触到很多最新的信息和政策,有件事情我想咨询你一下。” 叶晨抬头看了眼三丽,放下了手中的《金陵晚报》,然后笑着说道: “有事儿你尽管问,弄得这么正式,都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三丽挽了挽鬓角的碎发别到了耳后,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们厂子里最近的效益很差,大批的老人都下岗了,就算是留下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职工的奖金已经停了好几个月了,厂子里现在人心浮动,好多的小年轻都嚷嚷着要走,我想问问,你觉得我们这些经济效益不好的国营单位,还能撑得下去吗?” 对于三丽说得这种情况,叶晨自然是不会感到陌生,这种时代的阵痛,他在诸天世界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他思忖了片刻,对着三丽说道: “三丽,我只能说现在的国营单位积重难返,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眼下来看,你们单位这还算是好的,效益不好的单位一直“放长假”没工资,最后连补贴都不发,社保也不交,被逼着下岗;也有一部分企业直接一次性赔付一笔钱,解除劳动关系。 你能看到前景堪忧,这说明你还是有远见的。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你和一丁都是在技校毕业的,不同于那些学历低的工人,你们是有技术傍身的,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把目光放在现在正在对社会招工的私企上面。 虽然一九八三年,国家劳动人事部宣发了《试行合同劳动制办法》,现在私企招工,也一般都是合同工,可是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这样有效的杜绝了那些没能力吃闲饭的,给你和一丁这样有技术的提供了进步的空间。” 乔三丽对于大哥叶晨一直是比较信服的,他的话让三丽若有所思,思考了良久后,三丽对着叶晨问道: “这么说大哥你是愿意我们俩走出来的?” 叶晨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乔三丽,指了指上面的一则招工信息,然后说道: “现在有许多的国企都出售给了私企,进行了改组转型,用人缺口还是很大的。我认为这对于你和一丁来说是个机会。 当然,你和一丁在原单位应该也是签过用人合同的,他们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会让你们赔付违约金。不过问题不大,我会帮你和一丁出这笔钱,并且帮你们找律师,处理一切繁琐的问题。” 叶晨的话让三丽心里觉得热乎乎的,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 “大哥,我不能要你的钱,你虽然在电视台工作开的多,可是你也还没娶媳妇呢,这些钱你自己好好攒着。我这些年存下了不少钱,足够应付这些事了。” 乔三丽从小就懂事,这一点叶晨是心知肚明的。他笑了笑,对着三丽说道: “你在这儿先等一会儿。” 说罢,叶晨回了自己的大屋,踩着凳子,去到放在柜顶的皮箱里翻出了几个存折,然后回到了堂屋,将存折推到了三丽的面前,轻声说道: “我作为家里的老大,也算是你们半个家长,从十四岁开始,我就在银行以你们的名字开了四个存折,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兄妹几个存上一笔钱。 刚开始的时候,存的少一些,五块十块的,后来我给杂志社投稿,赚取稿费了,存的也就渐渐多了起来。现在这存折里多了不敢说,足够应付你们结婚的彩礼和嫁妆了。 每个人的金额都是一样的,也不存在偏着谁向着谁。这本身就是过河钱,哪个遇到了难事,钱都可以从这里面出。 给二强帮着盘店面开饭店的时候,就是动了他的那份钱,后来慢慢的他的饭店开始盈利了,把钱还给我,我也就把钱继续存到他的折子里了。等到他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这笔钱会一分不少的转给他。 至于你也是一样,这本身就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你提前用了也就用了,不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丁家的情况我很清楚,作为家里的老大,亲情他是躲不开的,所以咱们家多承担一点也无可厚非。” 三丽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这几张存折,打开一看,里面的金额更是吓了她一跳,要知道在家里自己就是个貔貅一般的存在,她本以为自己是存钱最多的那个,谁想到竟然比不上大哥存的一个零头。 这四张存折,每张都在七八万上下,够在金陵市里买下一栋房子的了,三丽都难以想象,大哥这些年是怎么攒下这笔钱的。 三丽的眼眶被泪水给氤氲湿了,只剩下了浓浓的感动。她有些哽咽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光想着我们几个,你怎么办?这些年我们几个都找到对象了,就你一个还在那儿单着,你就不娶媳妇儿了吗?” 叶晨轻笑了两声,对着乔三丽说道: “放心吧,大哥也没你想得那么无私,我给自己也是留了一份的,比起你们只多不少,赚钱对于我来说,没太大的难度。之所以没找对象,也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你是知道我有多挑的,宁缺毋滥。” 叶晨说得还真不是假话,说起赚钱,他有太多的门路,不是乔家兄妹这几个被时代局限了目光的人能猜到的。 至于找对象,他也不是原宿主乔一成那个土鳖,最开始他给文居岸补课的时候,就可以用各种她想象不到的手段将其拿下,只是他不屑于这么做。 至于叶小朗这个心机深沉的绿茶,要是跟她斗法的话,他也能保证自己不吃一点亏,将糖衣全都吃掉,把麻烦全都留给她。可他实在是对这个心机婊无感。 总是有人说好女孩要留住,坏女孩别放过。叶晨历经这么多的世界,要是真想渣的话,戚成钢那个狗东西给他提鞋都不配。只是见惯了生死之后,他对于当打桩机实在是无感,更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愉悦。 三丽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心绪难平。以前她就觉得大哥已经很无私了,为她们兄妹几人操碎了心,现在一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她看着报纸上的外资企业的招工信息,在心里暗下了决定,一定要未雨绸缪,明天就去给自己和一丁报名! …………………………………… 乔三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她没想到王一丁会有些犹豫不决,他对三丽说道: “三丽,厂子里对我挺好的,这么做我总有种当叛徒的感觉。厂长说我目前只是资历不够,说再过两年让我拿个市劳模,然后就给我上个中层,到时候就是当副厂长都有可能的,毕竟是国营单位嘛。” 乔三丽哂笑了一声,不留情面的对王一丁说道: “你啊,就是个憨憨。这种事什么好犹豫的,你别听厂长说的,他那是在驴子鼻子上挂胡萝卜呢,吊着你向前拉磨。国营厂啊,哪是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里三层外三层的婆婆管着呢,我们又是一点门路也没有的小百姓,他那么说,是想稳着你给他干活呢!什么资历不够,书记的小舅子有什么资历?不照样上了中层。 有机会就不要放过,你有技术在身,为什么不找个好地方呆着,一定要一辈子窝在一个小厂子里?树挪死人挪活,我可跟你说啊,这话可不是我说,是大哥让我告诉你的,听不听的在你,我还不管了呢!” 王一丁见到三丽真的发了脾气,而且这件事情还有叶晨帮他们拿主意,心里有了决定,对着三丽说道: “三丽,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辞职!” 厂子里的小青年虽说都嚷嚷着要离开,可是也就是嘴上说说,没见有一个真的离开,让厂里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离开的居然会是王一丁和乔三丽这样平时不言语的老实蛋,这几乎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王一丁和乔三丽是同一年毕业进厂的,当时跟厂子里签的五年的合同,如今厂子里本身不景气,可即便如此也不愿意放掉王一丁这个技术大拿,他们这时搬出来当初的合同说事儿,说是合同没到期,要他们赔钱。 然而接下来却惊掉了厂里领导的下巴,叶晨通过宋清明的关系,联系到了金陵最有名的律师,帮着他们梳理和厂子的纠纷。 律师可不是任他们拿捏的小老百姓,他们直接摆出了各种证据,一是厂里没履行劳动合同,按时发放他们的薪资,二是没任由他们随意的狮子大开口,直接去到中级人民法院申请了劳动仲裁,最终他们只是象征性的赔了点钱,就解除了劳动合同。 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闹得很大,毕竟在当时还没人这么莽,去跟国营单位打官司,这引起了一阵轰动,甚至都上了《金陵晚报》了,王一丁和乔三丽也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丁妈还是听邻居念叨,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肺都要气炸了,在王一丁带着乔三丽上门的时候,她当着三丽的面直接就拉下了脸皮,没好气的说道: “你现在可真是人大心大,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睛里了,就算你觉得我没有文化,不配搀和你们的事,你好歹也回到家里商量一下啊,就敢自己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定下来了? 厂子再不好,也是国营企业,有劳保的,这个外国人的厂子,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卷卷东西跑到太平洋那头儿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坟头去!” 王一丁被老娘呵斥的不敢言语,可三丽见不得自己男人受委屈,她对着一丁妈辩解道: “伯母,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家引进的外资,不会那么容易就卷东西跑路的。” 一丁妈斜愣了乔三丽一眼,没好气的冷哼道: “我就猜到这准是你的主意,做女人的,男人心眼子活动的时候,就要做个定海神针,哪有撺掇他做危险的事儿的?我看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丁妈的话让三丽的脸也沉了下来,她没想到老太太骂的居然会这么难听,作为一个当长辈的,根本就没个长辈的样子。这让三丽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大声回道: “现在这年头,心眼子不活泛一点早就去喝西北风了,厂子都烂到要发不出工资了还守在那里,这连愚忠都谈不上,纯属脑子浆糊,一丁就是闯不出名堂,也还有我呢,我还能让他饿着肚子不成?” 一丁妈没想到三丽语气这么强硬,她一股火顶上来直接蹦起来,尖声怒骂道: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吃女人软饭的命喽?你存的什么心?有娘生没爹教的玩意儿!” 被老太太指着鼻子骂没教养,三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换成别人她早就还嘴了,毕竟她从小就不是软弱的性子。可是这是她最爱的男人的母亲,她要是选择针尖对麦芒,那为难的只会是王一丁。 乔三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赔着笑说道: “哟,我的话怎么会让您误会成这个样子?别人不了解,您还能不了解?一丁是有技术的,怎么会吃软饭呢?正所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我们一丁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瞧不起的,您说是吧?” 懂事一点的家长,见到未来的儿媳服软了,往往都会选择就坡下驴,可一丁妈显然不在这个行列,她把手里的洗菜盆重重的摔在了水池里,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人说一句你三句在那里等着,我就不明白了,这是哪家的规矩?还说冤你了不成?这眼下还没结婚呢,就撺掇着我儿子跟家里离心离德的,真要是结了婚这还了得?!” 一直闷在一旁没言语的王一丁,看着委屈巴巴的三丽,只觉得一阵心疼,他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跟自己一起委屈,破天荒的对着母亲反驳道: “妈你不要说了,也不要因为这件事继续生气,我们决定了,就是定了,木已成舟,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你放心,我也没跟家里离心离德,三丽将来是我老婆,我也不会跟她离心离德!” 从这天起,因为已经彻底撕破脸的缘故,一丁妈索性不再像以前那样费劲的装出一副笑模样,看到三丽就拉着一张驴脸。至于三丽也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她喜欢的是王一丁,又不是老太太,索性再不登门,婆媳俩还没成一家就彻底的僵住了。 王一丁到了新的工作单位,他的一手好技术立刻在一众工人中显现了出来,正像叶晨说得那样,私企没有那么多吃干饷的关系户。 这给了王一丁这种技术蓝领足够的上升空间,厂里的老板非常看重这个年轻人,对于这样的技术骨干,出手相当的阔绰,比王一丁在原单位的工资足足翻了一倍还多,这还是扣除劳保以后的。 而王一丁和乔三丽的婚礼,也被正式纳上了议程,乔三丽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脸上都带着笑模样,而一丁这边只要周末一休息,就猫在乔家的院子里,给自己未来的家准备家具。至于叶晨,已经带着三丽在市里给他们挑房子了…… 第三十八章 找回场子 为了三丽的婚事,乔家几兄妹难得聚集在一起,开了个正式的家庭会议,可是任谁都想不到,提议开会的居然会是乔四美。 看着人都到齐了,乔四美难得一本正经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可听说了,王一丁的妈是一个厉害货色,在他们家那一带有名的,大哥,我们可得好好地坐下来商量商量,别叫三丽没进门就矮了气势,被那个老女人欺负了去,以后过日子就别想抬头了。” 二强有些嗔怪的看向了四美,对着她说道: “瞧你这年轻姑娘家,嘴里说得都是什么话?一丁这些年和三丽什么样,咱们这些兄弟姊妹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至于的!” 平时不参与这些个家长里短讨论的叶晨,此时少见的开了口,不过是奔着二强去的,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二强啊二强,你这家伙从小就是个憨憨。大家都是金陵的坐地户,你忘了一丁他们家以前是住哪里的了?水西门!水西门的女人有好惹的吗?水西门的老女人就更不好惹了!” 二强被叶晨和四美围攻,这是他没想到的,他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然后嘟囔着: “大哥、四美,我怎么觉着你俩在挑着三丽和婆婆打架呢?这可不是当兄妹的该做的事情!” 经过上次跟一丁妈的拌嘴,三丽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婆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骂自己缺教养的话都出来了,今后还指不定会有多大的分歧呢。不过这些话她当着兄弟姊妹不好说,于是便笑着说道: “大哥,四美,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也不是好惹的呢!再说了,我见过未来的婆婆几面,没有你们说得那么不堪,印象也还算好。” 在对待家人上面,自然是要报喜不报忧的,毕竟婚姻生活是自己过的,自己既然嫁过去了,就算是真的跟一丁妈起了矛盾,也是家丑不可外扬,没必要让自己兄弟姊妹跟着着急上火。 四美自然是知道三丽厉害的,她跟大哥的关系最好,把大哥毒舌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她打小就有些怵三丽这个党姐的,所以倒是不怕她吃亏。不过该调笑还是要调笑几句,毕竟等她嫁了人,姐妹俩再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睡在一张大板床上了。 四美冲着三丽露出了一个坏笑,然后说道: “姐,你还就别不信,我在印刷厂工作的时候,整天接触的就是这些个老太太或是大姨,我跟你说,这些个老太婆最会装了,假模假式的,等到你一嫁过去,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们马上就会撕下自己温情脉脉的面具,马虎不得!” 二强这边正喝着茶水呢,被四美给逗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 “我滴妈妈呀,那个汪国真到底是什么人啊,可真厉害,把四美这个从小不学无术的家伙,都给教的学会用成语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兄妹几人被二强搞怪的语气逗的前仰后合,只有四美气急得对着二强的后背用力拍了好几下。 二强和四美笑闹的时候,叶晨小声对着三丽叮嘱道: “三丽,四美虽然从小就不靠谱,可是这次她还是很敏锐的,她说得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 咱妈虽然没得早,家里的老东西也早早的就瘫在了床上,可是你也是有娘家人的,有我们兄妹几个,没人会任你被别人欺负。 作为一名晚辈,懂礼数是应该的,可要是有人真的为老不尊,你也不用惯着,因为有些人越给她脸就越不要脸。” 三丽知道大哥从小就心疼自己,对着叶晨甜甜一笑,然后说道: “放心吧大哥,重要的不是他妈,重要的是一丁跟我一条心就行。” 叶晨哂然一笑,对于王一丁他还是自认为了解的,这家伙就是个橡皮泥的性子,怎么捏怎么是,真要是婆媳之间发生了争执,他就是个和稀泥的角色,指望他跟三丽完全站在一边,对峙他母亲,是不现实的事情。 茶话会结束,叶晨叫上了三丽,让她跟自己出趟门,有事情要办。 出了胡同口,叶晨挥手招了一辆路边的马自达,兄妹两人上了车,叶晨报上了一个地址,最终马自达停在了一个刚盖好的小区。 三丽有些懵懂她不清楚大哥拉着她来到这里干嘛,直到叶晨领着她来到了三楼,然后掏出了钥匙,把她让进屋内,她都仿佛是做梦了一般。 屋子里全都装修好了,除了缺少些家具,几乎什么都不缺。叶晨对着三丽说道: “这个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就是给你和一丁作为婚房的。只不过一丁我虽然放心,可他那个妈我信不着,所以我把屋子的产权立在了自己名下。 到时候你和一丁要是结了婚,就住在这里,到时候你跟他说明白,就说这房子是你租的。我自然是不会收你租金,这些钱你全都攒起来,以后生活中遇到个大事小情的,手里面好歹还能有个过河钱。” 三丽直接愣住了,因为大哥已经给她准备了七八万的嫁妆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担心自己婚后在婆家受气,把一切都给考虑到了,这份滚烫的情意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直接扑到了叶晨的怀里,哭着说道: “大哥,你不能这样,你光想着我们,自己怎么办?” 叶晨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三丽的后背,对她柔声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大哥别的本事没有,赚钱的本事一流。其实我不光是你的房东,二强现在开店的店面也被我给盘下来了,你们婚后要是过得如意也就罢了,不如意的话,至少还有我帮着你们兜底呢,不能让你们受了欺负。” 三丽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那四美呢?她也结婚了,前些日子我都忘了问你了,她是咱们几兄妹里最早结婚的,我怎么没见你把她的那份嫁妆交给她呢?从小她就说你偏心眼儿,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会记恨你的。” 叶晨轻吁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对三丽说道: “王一丁我见过,这么多年的接触,我知道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哪怕是二强的师父马素芹,我也有过接触,据我的观察,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二强好。只有这个戚成钢,我连面都没见过,对他我可信不着。 等到他复原或者说是退伍了,真要是个踏实过日子的,这笔钱我自然是不会吝啬,可他如果是个不靠谱的,那我就不能惯着了,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四美要是怨我,那就让她怨去吧。” 三丽知道上次四美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跑去西藏找戚成钢完婚,叶晨对她的意见很大,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心中的怨气还没消。 不过这种事情她也没法劝,毕竟大哥说得在理,四美本身就打小不靠谱,平日里更是赚多少花多少的主儿,从来都不知道攒钱。现在要是冒失的把这笔巨款交到她手里,还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从新房子离开,叶晨也算是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之所以这么为三丽操心,实在是因为她未来的老婆婆实在不是个东西,他希望一丁和三丽能早些从家里搬出来,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 要是再有乔家的世界里评选出最让人恶心的存在,一丁妈绝对是不输于渣爹乔祖望的,这一公一母简直堪称人间奇葩。 当年,一丁妈一直怀不上孩子,有人给她出主意,可以先抱养一个孩子,这样可以带个孩子来。果然夫妻两抱养了一丁后两年,她怀上了一宁。 两个儿子负担重,一丁妈便惦记着将一丁还回去减轻负担,毕竟这又不是自己亲生的。然而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被她老公,也就是一丁爸给坚决阻止了。 总之,一丁这个养子从一开始就是不被她待见的存在。从一丁长大后的表现来看,他妈偏心亲生儿子之余,还没忘记给一丁洗脑,各种的pua,目的就是让一丁要对这个家多付出,哥哥要让着弟弟,诸如此类的简直不要太多。 这种畸形的生活环境,也导致一丁从小就有些木讷老实。如果不是遇上有主见的乔三丽,王一丁这一辈子,怕是就这样浑浑噩噩活成母亲和弟弟的取款机。可以说三丽就是一丁生命里的一道光,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救赎。 一丁妈跟三丽撕破脸的事情,叶晨没事的时候听四美提起过,毕竟她们两姐妹住在一个屋,有很多的沟通不存在障碍。 不过叶晨可不觉得一丁妈和未来的儿媳撕破脸,仅仅就只是因为三丽自作主张,和一丁一起去了外企工作。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恐怕从三丽让一丁从母亲那里要回自己的存折,给两人结婚攒钱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三丽有着深深地记恨了。 一丁妈觉得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以后挣钱了去给别人家的女儿花销,不能给自己亲儿子攒福利了,心里忒不爽,见了三丽,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三丽第一次上她家吃饭,准婆婆那偏心小儿子儿媳的样子,换个别的姑娘怕是当场摔桌子走人了。 王一丁这个老实蛋与养母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纠葛,叶晨自然是没理由去插手,也管不着。可是他不能不为三丽这个妹妹着想,从小她就命运多舛,叶晨不想她成了家还受婆婆的刁难,所以才提前帮她准备了这条退路。 原世界里三丽和一丁的结婚非常的草率,甚至因为三丽把钱赔给了单位,连办场像样婚礼的钱都没有,最终和一丁选择了旅行结婚,去到外地玩了几天,就草草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叶晨帮着好一顿张罗,帮着妹妹包了几十桌酒席,把大学老师和电视台的同事都拉过来帮着撑场面。至于宋清明这个一起工作的死党,更是不用说,跑前跑后的帮着忙活。 谁知道一丁妈那个老妖婆反倒是来了毛病了,在一丁提出来从家里搬走的时候,老太太撒起了泼,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现在呢,是有老婆的人了,老婆呢也愿意在你身上花钱。你呢,就由着她牵着你鼻子走,工资工资交给她,她送你的东西还是她自己的呀,毕竟你人都是她的了,自己的妈和弟弟就可以咧在一边了是不是?” 王一丁虽然性子憨厚,可不代表他是傻子。他想不明白,自己结婚的钱都是自己和三丽一分一毛攒起来的,没用到家里分毫,为什么当妈的说话会这么难听。 不会从小被灌输的孝道,还是让他小声说道: “妈,我和三丽都商量好了,哪怕是我们搬出去了,交给家里的钱也一分都不会少的。” 一丁妈的嘴撇的跟大号耐克似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儿子啊就是指望不上,这还没抬老婆呢,眼里面就没自己的妈了。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和你说,以后呢,我也不会向你再张口了,反正你已经跟我们家人离心离德了。” 不得不说,老妖婆是深谙pua的,她把王一丁对家里的贡献全都给抹杀了,忘了她那亲生儿子之所以能娶上媳妇,全都是王一丁把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拿了出来,这种人说她一声冷血丝毫不为过。 老妖婆拉着一张驴脸好些天,眼瞅着王一丁的婚礼日期将近,她却连参加的意思都没有。最后逼得王一丁迫不得已,把三丽送给自己的新婚礼物,一台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汉显bb机送给了一宁,她这才松了口。 因为这件事情,三丽直接被气哭了,直言怀疑一丁不是她亲生的,这么丧良心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最后还是在一丁的安抚下,这才平静了下来。 三丽回家的时候,眼眶都哭肿了,叶晨吃饭的时候见到了,自然要问个明白。三丽委屈巴巴的道清了原委,气得乔家兄弟姊妹饭都吃不下了,尤其是四美,更是大声嚷嚷道: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那个婆婆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这副德性,要是过了门儿,那还了得? 姐,多亏你跟一丁搬出来了,要不然你还指不定受她多少刁难呢!大哥,你倒是说说话啊,一丁不能给我姐做主,难道你就这么看着?” 叶晨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身上散发的怒气,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出来,乔家的主心骨此刻也真的生气了。二强目光看向了叶晨,也是在让他拿个主意。 最终还是三丽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哥,你别听四美瞎胡闹,我没事儿,后天就是我和一丁大喜的日子了,日子终究是我俩过,有一丁心疼我就够了。” 叶晨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他探出手指,轻轻拭去了三丽脸颊的泪珠,然后说道: “我妹妹我从小疼到大,自己都没说给弄哭,哪有让外人欺负的道理?别说她是一丁妈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三丽,你放心,这个场子我务必帮你堂堂正正的找回来,要是这点事情我都做不到,那我也不佩当你大哥了。” 二强和四美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大哥从不说大话,他们甚至难以想象大哥会怎么去针对一丁妈。 三丽也有些紧张,不过心里更多的是温暖。而且她也没有劝阻叶晨的打算,毕竟大哥是在给自己争面子,要是自己再阻拦,那多少有些不知道好歹了。更何况在她心中,她巴不得自己的那位婆婆能长点记性…… 隔天乔三丽和王一丁的婚礼正式举行,一大早盛装打扮的王一丁,随着婚车前往纱帽巷,在一阵鞭炮声和街坊四邻的起哄中,从乔家接走了满面春光的新娘子三丽。 婚车途经浮西桥站和总统府站,最终抵达了举办婚宴的汉府饭店,宋清明作为摄影师全程跟车拍摄,这个排场在九十年代还是非常少见的,而且接送新娘的婚车车队一齐的奔驰,可谓是挣足了眼球,宋清明作为叶晨的死党绝对是出了大力。 一丁妈和弟弟妹妹被婚车拉到汉府酒店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傻眼,因为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家老大的婚礼会这么轰动,一丁妈本以为一宁倒插门去了女方家,举办的婚礼就够有排场的了,可是跟一丁和三丽的一比起来,直接被打落进尘埃。 婚礼来的嘉宾都是冲着叶晨的人脉来的,毕竟他作为电视台的名记,在那里经营多年,而且在金陵大学读研究生时,还是导师的得意门生,最关键的是他在文坛取得的成就,这让他的好友质量简直不要太高。 任谁都没有想到,主持婚礼的司仪,居然是金陵台晚间新闻的节目主持人,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一丁妈和他的弟弟妹妹,此时再没了往日的气焰,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全都跟乖宝宝似的,唯恐丢脸…… 第三十九章 别逼我揭你老底 随着婚礼的进行,到了给双方长辈敬茶的环节。王一丁端着茶水来到了双方家长面前,王一丁这边的家长自然是他妈,至于乔家这边,则是叶晨坐在主位。 虽然现在家里备份最高的长辈是二姨魏淑芳,可是这次婚礼是乔家的,乔祖望虽然还活着,可瘫倒在床上多年,肌肉都萎缩的差不多了,根本就不能下地。 叶晨虽然只是兄长,可他是乔家的老大,长兄如父,这些年都是他带着弟弟妹妹们生活,所以这杯茶他还是有资格喝的。 喝过了王一丁和乔三丽敬过的茶,叶晨从一旁拎过了一个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递到了王一丁面前,然后说道: “一丁啊,我听说三丽送你个摩托罗拉的汉显传呼机,结果你家长辈说你人不聪明,配不上戴汉显,要过去送给你弟弟了,把他那破破烂烂的数字机给你戴了。 要我说那都是屁话,我们老乔家的女婿戴个传呼机怎么了?既然说我们不配,那我们还干脆就不戴了,你是私企的技术大拿,自然要有彰显你身份的装备。 我托人在广州那边帮你买了一部爱立信gh337手机,现在那些大老板或是高级蓝领,都是戴着它出门,非常的有面子,这是身份的象征。 这个手机你就放心用着,我看这次谁再敢把你的手机给撸去,到时候真有人不开眼,我就让她在新闻和报纸上好好出出名,正好我每天采访的时候,正发愁没有新闻素材呢。” 这时国内的手机还以大哥大那种模拟手机为主,爱立信gh337,是第一款登陆国内的gsm手机.当时国内的gsm网络刚刚开通,gh337作为一款数字手机,无论是性能还是其它方面都较模拟手机好得多,可以说是当时的时尚潮流。 正在这时,在一旁默默扛着摄像机拍摄婚礼进程的宋清明,突然插嘴道: “一成,到时候采访的时候记得叫我,我也好好开开眼。有些人岁数大了,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为老不尊,欺负老实人都成了习惯了,这种人就该好好曝光一下他们的恶行!” 宋清明之所以这时候和叶晨打配合,都是提前和叶晨商量好的。当他听叶晨提起妹妹乔三丽在婆家受到的不公待遇,他也有些愤怒,所以也乐于帮着叶晨敲打一下那个老妖婆。 新郎新娘敬茶的时候,观礼的嘉宾大都非常配合的保持着安静。可是随着叶晨和宋清明的对话进行,现场就好像是一滴水掉进了烧开的油锅里面,“哗”的一下就炸开了锅,任谁都看得出来叶晨对男方家长的非常不满。 四周参加婚礼的来宾,纷纷看向了和叶晨一道坐在主位的一丁妈,老妖婆脸色难看的一匹,听着周围嗡嗡议论着的人群,她好像屁股底下坐着针板一般,她是真的后悔过来参加这次的婚礼了,因为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叶晨给公开处刑。 坐在同一张桌,带着自己媳妇儿来参加婚礼的王一宁,此时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那个汉显传呼机正别在他的腰间呢,为了显摆,他整天有外套都不穿,搭在手臂上,就是为了露出腰上的传呼机呢。 而王一宁的媳妇儿,也感觉丢人丢到了极致。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吗?自家男人家里父亲才去世不到一年,哪还有别的长辈了?不就剩下他娘了吗?不用问,掳走自己大伯哥传呼机的肯定就是她了。 这还不是最难堪的,最难堪的是她大嫂老家就是广州那边的,闲聊的时候她听大嫂提起过叶晨送给自己大伯哥的手机,这款手机的售价高达九千多块,是一宁腰上的传呼机好几倍。 王一宁媳妇儿脸臊的通红,用力的拍了一下王一宁,然后说道: “我胃有些不舒服,你赶紧扶我回家!” 王一宁是个入赘的货,在家里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对于媳妇儿的号令他自然是不敢违背,赶忙起身扶着自己媳妇儿。说实话他早就坐不住了,因为自己嫂子的大哥,气场太强大了,压的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一宁甚至都没顾得上跟自己老妈打招呼,就耷拉着脑袋,扶着自己媳妇儿落荒而逃了,独留下自家老妈妈一个人在现场。 王一丁此时有些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丁妈对他说道: “一丁,我头有些晕,这里闹哄哄的,我就不在这儿呆着,先回去了。” 还没等王一丁回话,叶晨先站起身来,对着四美说道: “四美,你先帮着你姐招呼一下来宾,我送下亲家母,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让人坐马自达回去,这不像话。一丁,你先和三丽去给来宾敬一圈酒,三丽是女孩子,你都照应着点。” 安排好了一切,叶晨笑眯眯的看向了一丁妈,然后说道: “亲家母,您是长辈,来吧,我送您出去。” 一丁妈的嘴角有些抽搐,心说这时候记起我是长辈了,早干嘛去了?指桑骂槐的损了我一通,让我颜面扫地的是你,跑出来装好人的还是你,你是要疯吗? 然而这些话她当着现场来宾的面儿,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只得无奈的在叶晨的指引下,朝着外面走去。 离开了大厅,来到了饭店外面,叶晨连笑脸都懒得装了,直接对着一丁妈说道: “一丁妈,想必您也知道我是做记者的。像我们这种人干别的也许不行,可是调查个消息什么的,我们是最在行的。王一丁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欺负老实人是要有个限度的。 我妹妹嫁给一丁了,我不希望将来她还受到您的刁难。今天在婚礼上我点你的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您今后做的过分了,我不介意让您看看我这个小辈的手段的。” 一丁妈老树皮一样的连瞬间变得煞白,王一丁是她领养的事情是她埋藏多年的秘密。她还指着靠这个秘密继续趴在王一丁身上像蚂蝗一样吸血呢,没想到却被叶晨给掀了出来,她气急败坏的冲着叶晨嚷嚷道: “你胡说,王一丁就是我孩子,怎么就不是亲生的了?”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笑容有些嘲讽,他斜睨了一眼一丁妈,然后轻声说道: “王一丁是七零年八月份生的,他亲生父亲姓刘,还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一丁妈双腿一软,险些没摔在地上,心里再没有了任何的侥幸心理,因为一切都对上了。 叶晨没再搭理老妖婆,而是走到停在饭店门口的一辆奔驰轿子前,递给司机一包喜糖和两盒华子,对他说道: “师傅,帮帮忙,这位老人家身体不大舒服,麻烦您帮我给她送到水西门。”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叶晨出手就是两盒华子,这时一盒华子三十二块钱一包,光是两盒烟跑这一趟就不亏了,司机笑呵呵的答应了…… 王一丁和乔三丽两口子回到自己家里,进到洞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乔三丽接过王一丁的西装外套,帮他挂好,给他倒了杯凉白开递到面前。 片刻后,乔三丽撇了眼王一丁,对他问道: “今天白天,我大哥在婚礼说的话让你有些不舒服吧?” 王一丁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三丽说道: “没有,同样都是家里的老大,要是换成我妹妹在外受了委屈,我怕也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很正常。只是我看妈和一宁他们意见都挺大的。” 三丽嘴角微微上扬,帮着一丁捋了捋后背,然后说道: “我大哥这个人心直口快,说过也就算了,你不用太往心里去。至于一宁和妈那边,你每个月把钱交回去,他们到时候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王一丁把妻子搂在怀里,闻着她淡淡的发香,然后说道: “放心吧,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大哥做的已经够好了,我感激他还来不及。” 乔三丽点了点头,其实叶晨已经把一丁不是王家亲生儿子的事情告知她了,只是她虽然知情,却担心会对自己的丈夫造成伤害,所以宁愿把这件事埋在心底…… 婚礼结束后,叶晨、二强、四美还有乔七七,拎着在饭店打包的饭菜回了老宅子。一切收拾妥当后,四美端起茶杯大口灌了几口水,然后有些不满的对叶晨说道: “大哥,说你偏心可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三丽结婚,我这个当伴娘的,你只给做了一套毛料衣裳,可我姐呢,你直接送他们两口子一部手机。 别人可能不知道,我成天在涉外酒店工作还能不知道?就那一部手机没有小一万都下不来,而且还得托关系才能办到。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能这么上上心啊?” 叶晨只是眼神冰冷的撇了眼乔四美,然后悠悠说道: “你自己跑去西藏倒贴,现在还有脸反过来怪我喽?瞧瞧你找的那货吧,被部队调去拉萨了,连个具体的地址都不敢给你发。 他有把你当成妻子吗?你怎么有脸说我偏心眼儿的?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指望我给你们上心,你们最起码也得有点人样。” 叶晨的几句话堵的乔四美一阵心塞,然而她却无话可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戚成钢就算来了信,信纸上也只有短短的两三行,根本没有什么互诉衷肠,任谁看了都不会说这是两口子之间的通信往来。 乔四美在心里暗骂自己不长记性,上次去到西藏的事情,她和叶晨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三丽这边结婚,两人的关系还不会缓解。 怪只怪叶晨这次出手实在太阔绰了,让四美得了红眼病,彻底不管不顾。而叶晨也一如既往的没有惯着她,让她自取其辱。 乔四美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叶晨看了眼乔四美离去的背影,心说距离戚成钢出轨达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如无意外,这货距离被部队踢出来没几天了,有些事情自己也该做些准备了。 二强这边把婚宴带回来的剩菜放进了冰箱,叶晨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坐。二强挠了挠头,坐在了叶晨身边,就见叶晨问道: “二强,最近跟你师傅那边处得怎么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做出选择了,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时间久了,会有人说闲话。 闲话咱们家倒是不在意,可是你得考虑一下你师傅那边的感受,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被闲话给淹没了,那是让她死都不如。 真想着跟马素芹在一起,就好好的跟她领个结婚证,大哥这边帮你张罗着婚礼。要不然就趁早断个清楚,不要打着搭伙过日子的主意,早早找个姑娘娶过门儿,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二强知道叶晨是一片好意,毕竟当初就是大哥告诉他师父在哪儿的,他一直用行动支持着自己。不过他还是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倒是想趁早和师父领证,不过她儿子智勇对我有些抵触,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好强来啊。” 叶晨沉默在那里,双手交叉思忖了片刻,对着二强说道: “其实小孩子的想法还是很好理解的,毕竟他以前的老爸就是个不靠谱的存在,时不时的对他妈家暴,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他自然不想自己的母亲刚出虎穴又如何狼窝,对你怀有戒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二强知道叶晨的主意多,起身帮他泡了杯茶醒酒,然后轻声问道: “大哥,你也知道,我上学那会儿脑子就木,要不然也不会只上到初中。你学的多脑子活,要不然你帮着我出个主意?” 叶晨吹了吹茶杯的浮沫,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笑着说道: “很简单,对症下药就好了。其实你没发现咱们家的情况跟你师父家的情况有些类似吗?咱们兄妹几个从小就没了妈,至于老头子又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就顾不上咱们。 而智勇虽然老子也是个人渣,可他要比咱们幸福的多。他唯一忧虑的就是你以后不会善待他母亲。所以你要先跟他成为朋友,解开他的心结。 多从智勇的角度出发,让他感受到你的善意,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咱们就是从最苦最难的时候过来的,你说呢?” 叶晨的话让二强若有所思,最终他点了点头,对叶晨回道: “谢谢大哥,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二强问道: “我还忘了问你了,你那个惠民小饭店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说到了二强擅长的领域,他嘿嘿一笑,起身回到屋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塞到叶晨手里,然后说道: “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尤其是饭店开在学校附近,中午和晚上饭点时,经常会有学生过来吃饭。学校的老师也经常时不时过来。 有时我师父豆腐坊那边忙完了,也会来我这边帮忙,这是最近半年的账本,我已经把开店的费用全都赚出来不说,还盈利了一万多。” 兄弟俩正在闲聊的时候,七七从大屋出来,肩上还背着个书包。叶晨看到后,起身对他说道: “七七,是去夜校上课吧?走,大哥送你去。” 七七今年正好十六了,初中毕业。可是他却没能考上高中,因为中考的那几天,他突然发起了高烧。 这是从小就坐下的病根儿,七七刚生下来,母亲就因为难产而离世了,刚开始是叶晨用米汤一点点喂他的,后来虽然是去到了二姨家,陆续的跟上了营养,可是因为是早产儿,底子太差,所以这些年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七七回到了乔家,叶晨没少帮他把脉开方子调养身体,可是却作用不大,因为他先天有缺,就跟《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似的,娇嫩得很。 临近中考的头一个礼拜,叶晨还准备了滋补品,帮七七调养身体,那段时间他身体还没什么大毛病,成绩也跟往常似的,不好不坏,应付中考倒是足够了。 可是没曾想,距离中考最后两天的时候,七七却突然病倒了,让叶晨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都无语了。因为这一病,脑子烧的迷迷糊糊的,毫无意外的自然是落榜了。 因为这件事情,跟叶晨调到了一个单位的常星宇,那几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怨怪叶晨没有照顾好七七,气得叶晨直翻白眼儿,家里供着个祖宗,也就是这么个照顾方法了,还让他怎么照顾? 最后还是叶晨出面,托关系帮着七七联系了一个夜校,在那里读上三年,顺利结业的话,到时候还有国家承认的高中毕业证。 然而在第一次送七七去夜校的时候,叶晨却发现了一个情况,他没想到自己带着千藏万躲,最终还是没能拧过尿性的系统…… 第四十章 硬撩我你想过后果吗 叶晨在夜校陪着七七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在他们班级的名单里看到了杨玲子的名字,这让叶晨倍感头疼,因为熟知原世界剧情的他,深知这个女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她是个渣女绝对不是在冤枉她。 杨玲子出生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父亲有自己的工厂,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对她很是宠爱。从小没吃过苦的杨玲子,对学习不上心,慢慢就成了校园里的“问题少女”。 她浓妆艳抹,她不学无术;她不顾禁止早恋的校规,主动追求相貌帅气的乔七七,没能忍得住异性相吸的诱惑,偷食了禁果,最终闯下了大祸,杨玲子怀孕了。 原世界里七七一直跟着齐唯民一起生活,出事的时候齐唯民正在外地工作,而妻子常星宇也恰好身体有孕,所以没人有空去管乔七七,最终乔七七只能是入赘到了杨家,这才平息了杨玲子父母的怒火。 如果乔七七和杨玲子是幸福美满的一对,叶晨压根儿就懒得去理会。可偏偏他们不是,只是因为青春荷尔蒙冲动酿成的苦果,杨玲子尚在不定性的年纪,她跟乔七七在一起,说穿了就只是图乔七七长得好看。 而杨玲子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脑那还好说,关键是她和戚成钢有得一拼,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渣女。自己外出南下打工找到了一个男人,回来后就把自己的老公乔七七抛弃了,整个家都不要了,也不管自己亲生女儿,要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渣到了极致。 叶晨自然是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乔七七在齐家生活了几年,跟乔家几兄妹的感情不深,可好歹他也是乔家人,叶晨不能坐视自己的弟弟被渣女毁去一生。 所以每天晚上乔七七去夜校上课时,叶晨都负责接送,严禁他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女生纠缠。毕竟乔七七是乔家长相最俊俏的,而且自带忧郁气质,这在那些颜党的眼中,跟唐僧肉没什么区别。 夜校上课的时间是周一到周五,每晚六点半到九点,周六和周日则是全天上课,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五点半,晚上六点半到九点。 正常工作日白天没课的时候,叶晨会让二强带着乔七七去到他的饭店里帮忙收银。有这么个帅小伙坐在柜台,来吃饭的小女生简直是络绎不绝,不过有二强看着,他也没有跟别的女生出去厮混的时间。 今天是周末,因为参加三丽婚礼的缘故,所以叶晨特意在周六跟夜校的老师提前请了假,直到晚上乔七七才来到学校上课。至于缺的课程,叶晨还让老师给帮忙划了下来,等到有空的时候,叶晨自然会帮着补上。 乔七七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同桌的位置被班级里的风云人物杨玲子给占了。他也没多想,自顾自的拿出了课本,坐在那里预习着功课。 孰不知杨玲子是故意坐在他身边的,只不过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移,她的目标却意外的有了些许变化,没有像原世界那样放在乔七七的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乔七七来到夜校上课,杨玲子的确是被他所吸引,无他,这个男生真的是长得好看,就好像电影里的奶油小生一般。 可是那天放学的时候,杨玲子见到了来接乔七七放学的大哥时,她却意外的被叶晨给迷住了。坦白的讲,叶晨魂穿的乔一成,在长相上还真就比拼不过乔七七,可是他有气质加成啊。 常年从事文字工作,这让叶晨的身上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子文人的儒雅气质,再加上他无时无刻都以一副自信的面貌示人。再配上一副金丝眼镜,身上多少有那么点斯文败类的意味。 而且叶晨在穿着打扮上也与同龄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他的衣裳都是选的最好的面料,在李顺昌裁缝店找老师傅私人订制剪裁的,自己提供的图纸,可谓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就连死党宋清明都跟他有样学样。 所以每天讲究标新立异的杨玲子,在见到叶晨的那一刻,就被他给迷住了,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是被光给晃了一下,随即不自觉的把眼睛焊死在叶晨的身上。 杨玲子今天之所以和乔七七的同桌换座,为的就是要跟乔七七打探叶晨的具体信息。因为平日里除了上课,两人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而一放学叶晨就会来接走七七,这让杨玲子一直没找到机会。 没过多一会儿老师准时进入教室,正式开始上课,乔七七虽然学习不大好,可是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正在那里认真听讲,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身边的同桌撞了一下,随即就看到杨玲子把一个本子推到了他面前,本子上写着一行字。 “乔七七,你大哥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今年多大了?” 乔七七撇了眼身旁的杨玲子,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拿出自己的钢笔,和杨玲子在那个本子上交流起来。 “我大哥叫乔一成,他比我大一轮,我俩都是属蛇的,他是电视台的记者,同时也是一个作家,发表了不少作品。” 乔七七虽然在家里是个小透明,可是他知道谁对他抱有善意。他能感觉得到,大哥是除了阿哥齐唯民和阿姐常星宇之外,最疼爱自己的人了,对自己的关心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们。 乔七七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心里也很喜欢这个大哥,同时也很以他为骄傲。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在电视台工作,阿姐常星宇那么优秀,研究生毕业后还是在报社磨练了很久,后来才被电视台给挑中,去到那里工作的。 更何况自己的这位大哥还是个作家,乔七七平日里就跟叶晨和二强住在同一个房间,他住在二强的下铺,至于叶晨则是单独睡一张床。 写字台的书架上几乎摆满了杂志社寄给叶晨的小说样刊和出版发行的合订本,他这些年发表的作品简直不要太多,每年光是稿费都是很大的一笔收入。 乔七七虽然学习不大好,可是他还是很喜欢看书的,叶晨写的那些小说他都看过,看完后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大哥真厉害,好有才华。 坐在乔七七身旁的杨玲子,看着本子上“作家”二字,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说现在不管是什么人都爱给自己身上贴“作家”的标签,一个小记者撑死了也就是在报纸上发表个小酸诗罢了。她有些鄙夷的在本子上写道: “作家?在报纸上发表个豆腐块就说自己是作家,那作家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一向性子软好脾气的乔七七,看到本子上嘲讽的话语,仿佛是受到了最大的羞辱,脸涨的通红,他抓过本子写道: “最近在电视台热播的《过把瘾》看了没?就是根据我大哥写的小说改编的,剧本还是我大哥出的呢,不信你看电视的时候瞧瞧编剧一栏有没有乔一成的名字?” 乔七七因为写字太过用力,钢笔笔尖把本子都划破了。 杨玲子看到后却是一惊,因为这部电视剧她还真就看过,只不过刚开始只是为了讨零花钱,坐在爸妈身边陪他们看的,谁知道看到最后自己却掉进去了。 一九九三年七月,只有八集的青春爱情剧《过把瘾》在央视综合频道晚上十一点播出。这个时间段播出的电视剧大多默默无闻,因为播出时间太晚,绝大部分观众都睡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过把瘾》的收视率却急剧攀升,引发观众热议。 第一集播出后,很多观众就守在电视机前等待《过把瘾》第二集播出。随后北京、天津、河北、金陵等多家电视台争相重播,引发收视狂潮。 《过把瘾》是华夏电视剧里程碑式的作品,激起了观众的强烈共鸣。“过把瘾”一词,也成为全社会的流行语。 叶晨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如论如何都没有错过的道理,走硕爷的路,让他无路可走,相当于偷了他的机缘,这种滋味其实也蛮爽的。 至于杨玲子为什么会沉迷这部连续剧,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和剧里面江珊扮演的女主角杜梅很像,同样都是任性、缺爱、没有安全感。 杨玲子没想到生活中有一天还能遇到个名人,这让她兴趣大增,她坐在那里沉默了半天,默默消化着这个信息。许久之后在本子上写道: “乔七七,你大哥那么厉害,下次再来上课的时候,把他的作品带给我看看呗?” “好!” 夜校九点放学的时候,叶晨准时出现,接乔七七回家。他意外的发现杨玲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接过了七七的书包,笑着和他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杨玲子在路边打了个车,着急忙慌的回到了家里,进屋连水都没顾得上喝,直接用遥控器打开了家里的电视,胡乱的搜索了一下频道。 正巧有个电视台广告过后正在播出《过把瘾》呢,在那三个鲜红的大字过后,出现了编剧一栏,上面赫然标注着“李晓明、乔一成”的字样,这让杨玲子心里有了种魔幻的感觉,原来乔七七真的没说大话。 此时的叶晨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弟弟不服输的宣传,意外的收获了一个小迷妹,回到家后,他给乔七七冲了杯奶粉送到他面前,然后对他说道: “七七,呆会儿喝完奶早点睡。这两天我因为处理你姐的婚事,和单位的同事调休,明天上午你先不用去你二哥店里了,我把你今天白天落下的课帮你补回来。” 乔七七不自觉的有些心虚,因为今天晚上他貌似也没认真听讲,全程都在跟同桌杨玲子写字聊天。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大口喝着冲泡好的奶粉,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那我洗洗就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第二天傍晚去夜校上课之前,乔七七趁着没人注意,从大屋的书架上拿走了那本《过把瘾就死》,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叶晨写的这本和硕爷还是有些区别的,当时拍《过把瘾》的时候,硕爷把《过把瘾就死》、《永失我爱》、《无人喝彩》糅合在一起,成就了这部作品。 叶晨则是把三本书和原电视剧的剧情相结合,直接写成了一本书,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方便出售版权,改编的时候没那么麻烦。 杨玲子不是个老书虫,她平日里压根儿就不看书的,这次是因为在现实里遇到了名人,心里对他有了见色起意的想法,所以她才会看起了小说,所以看书的进度很慢,足足看了一周,才把这本书给啃完。 看完后杨玲子就好像喝了一杯味道香醇的咖啡,让她久久回味,她感觉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几乎大了自己一轮的大叔了,无可救药的那种。既然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那就要主动出击。 又是一周的周末,晚上夜校放学的时候,叶晨还是和往常一样,准时来接七七放学,正要回家的时候,却他被杨玲子从身后给叫住了。 “一成哥哥!” 叶晨身形一顿,转身回头看去,发现杨玲子拎着她那个有些时尚的黑色书包,一看就是国外进口的,因为这时候国内的学生没有人背这样的包包的。 杨玲子今天穿了件浅色的过膝裙,耳朵上戴着一副长长的耳坠,脸上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后的模样,又是描了眉,又是涂了粉饼,又是抹了口红,靠近叶晨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叶晨眉毛微皱了一下,不过还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这位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杨玲子对叶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对他说道: “一成哥哥,我是七七的同桌,我叫杨玲子。我爸妈今天下乡吃喜酒去了,我一个人回家,天太黑了有些害怕,能不能麻烦一成哥哥送我回家啊?” 叶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这个词儿他实在是太熟了,原世界的剧情里,杨玲子就是利用这套说辞,把乔七七诓到她家里,然后播放那些不可描述的录像带,顺水推舟的把他拿下的。只不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怎么会让自己送她回家? 叶晨思忖了片刻,对着杨玲子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先送七七回家,然后再送你回去。” 叶晨想要看一看,这个小渣女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要她不是把主意打到乔七七身上,那一切就都好说,叶晨可不相信她的那些个小花招会算计到自己。把乔七七送回家后,叶晨骑着自行车,载着杨玲子去到了她家。 不得不说,杨玲子家的家境确实很富裕,在当下这个年月,能买得起新落成的楼盘,而且是那种三室一厅的,在金陵城里绝对是生活质量颇高的那一批人。 到了杨玲子家楼下,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一成哥哥,今天辛苦你了,骑了这一路你都出汗了,去我家喝点东西歇一歇吧?” 叶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虚眯着双眼看着杨玲子,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吧,那叨扰了。” 杨玲子非常雀跃,蹦蹦跳跳的领着叶晨去到她家。进屋后,招待叶晨在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和牛肉干、花生米之类的小吃,摆在了茶几上。 叶晨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杨玲子在那里忙忙碌碌,紧接着,他看到杨玲子打开电视,从电视柜拿出了一盒录像带,塞进了机器里,不一会儿电视屏幕出现了剧名。 叶晨看着电视屏幕,差点没被逗笑了,因为这部电影他小时候现实世界里也曾经观摩学习过。 这是导演朱延平一九九二年拍摄的电影《终极猎杀》,是一部非常经典的动作爱情片,女神徐若宣徐老师在里面倾情贡献了精彩的演出。 叶晨意味深长的斜睨了一眼杨玲子,心说你的算盘珠子快要崩到我脸上了,这都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方法来硬撩自己,也真是没谁了。 杨玲子忙完了一切,感觉脑门儿都见了汗了,她来到了叶晨身边坐下,偷眼打量了一眼叶晨的脸庞,那刀切斧凿般的弧线让杨玲子心跳加速,手心都冒汗了。 电影时间来到了三十五分十五秒时,屏幕上出现了让人血脉偾张的激情镜头,杨玲子偷瞄一眼叶晨的下半身,然后像个八爪鱼似的扑了过去,准备毫无矜持的朝着叶晨的脸上胡乱亲去。 可是这个渣女实在是低估叶晨的定力了,要是被这种低劣的手段给轻易拿下,叶晨也真是白活了,还没等她抱住叶晨,叶晨的手臂就撑在了杨玲子的额头上面…… 第四十一章 恶人怕浑人 说实话,从杨玲子拿出了啤酒招待自己,并且开始放爱情动作片的时候,叶晨的心里就已经隐隐的有了猜测,这个渣女怕是要图谋不轨。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杨玲子居然会这么不顾矜持,直接就对着自己就这么生扑过来了。这也就是自己的反应快,要是换作乔七七那个菜鸟,怕是只能无力反抗的默默享受了。 杨玲子也有点懵,她没想到在这么暧昧的氛围下,自己身旁这位成熟的大哥哥都已经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反应了,居然还能够拒绝自己这粉嫩的美少女投怀送抱,你是圣人吗?还是真把自己当成是去西天取经的唐僧了? 叶晨很快就告诉了她答案,只见他用另外一只手,一把扯过了杨玲子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拽,杨玲子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叶晨的怀里。 叶晨将其在膝盖处固定好,用左手臂紧紧将杨玲子锁住,然后右手高高的抡起了大巴掌,狠狠地抽打在渣女的屁股蛋子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小小年纪不学好,自己一个人偷偷看这种东西也就罢了,还聚集别人来你家看,不仅如此,还跟我耍流氓,你爸妈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吗?我看你就是欠揍,我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晨的巴掌跟雨点般落下,狠狠抽打在杨玲子身上,这个家伙本身就是个练武之人,常年锻炼,手劲不是一般的大,只是几下就给杨玲子揍得“嗷嗷”直叫唤。 杨玲子气急败坏,对着叶晨尖叫道: “你又不是我爸妈,你凭什么打我?!” 叶晨轻哼一声,丝毫没惯着杨玲子,继续一巴掌扇下去,然后冷声道: “真有你这样的闺女,我怕是要少活十年,你尽管继续叫唤,等到邻居报警,把警察给引到你家里来,到时候看看警察是信你还是信我? 聚集他人看这种东西,最轻都是个行政拘留,到时候这会跟随你的个人档案一辈子,你都不要脸了,我还在乎什么?我无所谓的。” 杨玲子恨到不行,不过却真的不敢再叫唤了,任凭叶晨打在她身上,叶晨也没太过分,将她臀部都给打肿后,也就放手了。他站起身来,对着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杨玲子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多奇葩的教育方式才能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孩儿。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情窦初开,对异性产生好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这算什么?第一次见面,就主动生扑过去,跟饿了很久的狼似的,哪怕是外面混社会的女流氓都比你知道廉耻。乔七七跟你是同学,我需要考虑是不是还给他换个学校了,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杨玲子,大踏步的朝着门外走去。对于这样还未成年的小屁孩儿,他是真心感觉到头疼。 哪怕是二十年后,她这种女孩儿做出这样的行为都是非常惊世骇俗的,更何况是相对比较保守的九十年代初期。说实话,杨玲子的父母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是真心的不合格。 杨玲子此时趴在地上,听着房门关上的动静,久久都未起身。今天的经历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魔幻,她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气质斯文的人,会这样的暴戾。 杨玲子轻微的活动了一下身子,尝试着站起身来,身后传来的疼痛,让她轻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冷静下来后,她对于叶晨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恨意了,而是在心里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被父母给捧在手心里,他们总是会满足杨玲子各种物质上的需求,对她毫无原则的溺爱,除此之外彼此之间的感情交流几乎没有,因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这也是她觉得缺爱的原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管教自己,虽然过程当时挺痛苦的,可是杨玲子在心里其实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倒不是说她有什么受虐倾向,只是杨玲子觉得叶晨今天的举动,让她体会到了一些从未得到过的、前所未有的关心。 杨玲子抬眼看了看电视机屏幕,此时徐老师扮演的女子,正因为和男友亲密时,男友的电话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她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发飙,把屋子里的一切都给砸了,甚至是电视机也都不例外。 看着徐老师的疯狂举动,杨玲子脸上闪过了一抹厌恶的神情,她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任性的疯狂其实挺无趣的,难道自己将来也要活成那副死样子吗? 她默默的来到了录像机旁,按下了退出键,将录像带给退了出来,然后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录像带的盖子,将里面的磁带用力的往外拉扯着,谁知道一个用力居然扯断了。 杨玲子也没在意,拿着录像带来到了窗边,向外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直接将录像带扔出了窗外,几秒过后,只听“啪”的一声,录像带在楼下粉身碎骨…… …………………………………… 叶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乔七七早就进入了梦乡。二强倒是还没睡,他见到叶晨,对他问道: “大哥,这么晚了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条?”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 “你还是别起来折腾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再说晚上吃得那么饱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啃个苹果就好!” 二强还是从上铺跳了下来,拉开了一旁的柜橱,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点心,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刚才你接七七上下学的时候,麻雀眼来过,带来了不少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我问他这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他跟我说,多亏了你的提醒,他才不至于血本无归。”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叹了口气,说道: “不用问都猜得到,老徐的非法集资肯定是爆雷了,估摸着一个巷子里的这些个老邻居,吃亏上当的多了去了,这几天巷子里肯定闹哄哄的,说不准老徐的窝棚都得让他们拆了。” 二强的神色一黯,一边帮叶晨倒了杯水,一边说道: “我晚上打烊回来的时候,听到巷子里不少邻居在议论这件事情,有的在那里哭天抹泪的。大哥你既然早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当时为什么不给他们提个醒呢?” 叶晨知道二强这小子宅心仁厚,哪怕他自己日子过得也挺苦的,却见不得别人受难。叶晨喝了口水,然后轻声道: “二强,你信不信我当时劝过不止一个人?可不是每个人都像麻雀眼那么听话的,他们反倒会以为我在嫉妒他们有了发财的门路,这是人贪婪的本性决定的,这种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电视上的新闻最近也没少播出这一类相关的事情,可是说到底有几个会听进去?鞭子不抽到自己的身上,是没几个人会知道疼的,权当是花钱买教训吧。” 原世界里乔祖望作为老徐的下线,没少发动邻居加入这场非法集资,结果爆雷的时候,他就是被拉出来顶缸的,当时这些邻居都跑到乔家要钱,甚至把家都给拆了,家里的电视,冰箱,洗衣机全都给搬走了,比刮地皮还干净。 二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对了大哥,麻雀眼跟我说他打算去到南方闯一闯,以后大概不会再回金陵了。”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撇了眼二强后说道: “都是一个巷子里长大的,这小子从小就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小学时候就一直喜欢三丽,现在眼看三丽嫁人了,他再没了机会,自然是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很正常的。这小子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他还没遇到对的那个人。” 麻雀眼姓许,他从小就患有夜盲症,到了晚上看不见东西,而夜盲症又俗称“蒙雀眼”,用金陵话说就是“麻雀眼”。叫惯了他的绰号,却导致整个巷子里的邻居都忘记这小子大名了,甚至包括叶晨在内。 二强也有些伤感,兄弟俩沉默了许久,房间内只剩下叶晨咀嚼糕点的声音。叶晨吃完后拍了拍手,喝了口水漱漱口,正要更衣休息的时候,二强突然说道: “大哥,这些年你一直都围着我们几个打转。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三丽也嫁给了一丁,就连四美都跟别人领证了,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的心上人,给我们带回来一个大嫂啊?” 叶晨莞尔一笑,看了眼二强然后说道: “应该是快了,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领回来让你们看看的。” …………………………………… 自从婚礼那次被叶晨给警告过之后一丁妈变得老实了许多,一丁每个月按时送钱回去的时候,她也再没了那么多的屁话,反倒是不断的打量了自己大儿子的脸色,她不确定叶晨有没有把他不是王家亲生的这件事情告诉他。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三丽虽然嫁了人,可还是会时不时的和一丁回到乔家的老宅里,倒不是割舍不开兄妹情谊,而是乔祖望时日无多了。躺在床上十多年,一直被人照顾,导致他身体各项机能下降的厉害,活得远没有原世界里那么长寿。 叶晨倒是有中医的手段可以帮其调养身体,可是叶晨才懒得费那个劲,因为这老东西压根儿就不配善始善终,他早点嘎嘣咽气儿,大家倒是都省事了,这些年的活罪也让他遭够了。 这天傍晚三丽和一丁回到老宅,几人像往常那样坐在一起吃饭。二强特意炖的排骨冬瓜汤,煲汤是他的拿手绝活儿。谁知道三丽刚喝了两口,就表现出恶心的症状,一丁赶忙扶着她去了外面。 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他们两口子回来后,他找出一条毛巾,叠成了一个方块,然后对着三丽说道: “来,三丽,把右手放到上面,我帮你号号脉。” 兄妹几人不以为意,他们都知道自家大哥会中医,小时候兄弟姊妹里谁有个大病小情的,叶晨都会帮着号脉,然后或是针灸,或是开方子熬中药给他们治病,他们早就习惯了。 三丽也没多想,一边把手枕在毛巾上,一边对叶晨说道: “大哥,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见到荤腥就觉着有些恶心。” 叶晨食指和中指搭在三丽的手腕上,号了一会儿,他抬头对着一丁说道: “一丁,恭喜了,你要当爸爸了,三丽这是喜脉,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陪你和三丽去一趟医院。” 堂屋里先是静的没有一点动静,随即传出了欢呼声,所有人都惊喜的叫出了声,尤其是乔四美,她脸上笑开了花,对着三丽说道: “太好了,姐,我要当小姨了!” 二强也非常开心,他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大哥,回头你帮我开几个适合三丽的药膳方子,我帮她做孕妇餐,给她调养身体。” 叶晨笑着点头答应。 至于王一丁,此时兴奋的站起身,在堂屋里不停的转着圈,突然停下了脚步,用力的拍了下巴掌,然后大声说道: “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 叶晨第二天一早,给台里去了个电话,请了一上午假,然后去到医院和一丁还有三丽汇合,陪着他们进行产检。事实证明叶晨的判断一点错都没有,三丽确实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了,妇产科的医生帮着三丽检查着身体,提醒她各种注意事项。 叶晨和王一丁在妇产科外面等候着,这时叶晨突然看到了乔四美,他赶忙招了招手,对她招呼道: “四美,你怎么来医院了?” 四美也看到了叶晨,她走到了叶晨近前,然后说道: “我正在饭店忙活呢,突然接到了二姨的电话,说是胃疼得不行了,我带她来到医院看看。”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严重吗?” “做了胃镜,医生怀疑胃里的是肿瘤,不过不确定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还得再检查看看再说。” 叶晨知道老齐家的情况,自从二姨改嫁给马叔,他们家彻底的分崩离析了,平时根本就没什么来往。他叹了口气,对着四美说道: “你先去照应着吧,我去通知齐唯民,让他先回来一趟。星宇这边身子也渐渐显怀了,指望她照料二姨,根本就不现实。” 四美神情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良性的那倒是还好说,可如果是恶性的,那就是癌了,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作为二姨的长子,而且是家中最孝顺的那个,齐唯民是无论如何都要在家的。 叶晨跟王一丁和三丽说了一声,把手中刚买来的黄体酮软胶囊、雌二醇地屈孕酮片和硝苯地平缓释片交给了他们,这些药都是用来养胎的,针对孕妇早期的不良反应。叶晨叮嘱他们看完早些回去,自己则先是去忙了。 王一丁用力点了点头,扶着从妇产科出来的媳妇儿,像是伺候老佛爷似的,把她搀扶着从医院里出来,然后难得奢侈的打了辆出租,回到了二人的住所。 到家后他把三丽扶到床上躺下,家里的一切家务他全都包了,等全都忙活完了,一脸笑容的来到了三丽的床前,从兜里掏出一瓶透明的淡黄色液体放到了床头柜。 三丽看着包装精致的瓶子,有些好奇的对着王一丁问道: “这是什么啊?” “橄榄油!” “你要做菜啊?” 王一丁赶忙摇了摇头,打开了橄榄油的瓶子,倒出来一下在手心里,然后用力的搓揉,接着笑呵呵的说道: “你把衣服解开,橄榄油是能预防妊娠纹的,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涂!” 感受着丈夫的温柔,三丽心里热乎乎的,她对着王一丁说道: “妊娠纹?那你先在我手臂上试试。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啊?” 王一丁用搓热的双手揉搓着三丽的手臂,然后讷讷回道: “今天你在里头做检查的时候,我害怕坏了,我只能反复看墙上的那些孕期知识,我感觉我看了好多遍你都没出来。” 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三丽笑着调侃道: “那你害不害怕我长妊娠纹啊?我长了你就嫌弃我?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啊?” 王一丁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一脸认真的对着三丽说道: “三丽,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我就是怕,你到时候自己会嫌弃自己,我不想你嫌弃自己,所以我不能让你身上长一道纹!” 王一丁和乔三丽不知道的是,所有的坑叶晨都帮着他们躲过了,原世界里,一丁妈可没那么怜香惜玉,在三丽怀孕的时候,她还让三丽去拖地干活儿,结果一个不小心摔倒了,险些流产…… 第四十二章 鱼找鱼虾找虾 接到叶晨打来的电话,齐唯民第一时间请了假,连夜坐火车回到了金陵。虽说母亲已经改了嫁,可是她是齐唯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亲人了,相比那两个人情冷淡的弟弟妹妹,他对母亲的关心更多一些。 二姨在医院将养了一阵子,调理着身体,等候切除肿瘤。不过每天住在医院里都要花钱,这是一笔不小的开资,所以她闹着要回家养着,定期来医院做检查,最后家里人拗不过她,一齐把她接回了家,齐唯民也第一次登了马叔的门。 接二姨回来的那天,叶晨也去了,他特意跟单位的同事调休,借了死党宋清明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去到医院拉着众人回来的。 当时丰田陆巡新车的落地价是六十万,可是像宋清明总是有他的门路,搞到一辆自己开着,叶晨也没问他具体是怎么办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隐私。 不过这辆陆巡停在电视台的停车场,还是蛮扎眼的,因为这辆车比起台里配的采访车好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一般情况下在金陵市区采访的时候,他们都是开台里的车,要是去到乡下,宋清明的车就派上用场了,毕竟谁也不想车捂在半道上。 私家车接送让二姨感到很有面子,被叶晨扶进屋的时候,二姨还在不住的感谢着: “辛苦你了一成,你看你这么忙,还跑到医院接我干嘛?” 叶晨一边搀扶着二姨,一边笑着对她说道: “二姨,您说这话可就真见外了。您是我什么人?是我亲二姨啊,小时候家里难的时候,要不是你们帮衬,我都未必能有今天,更别提七七还是您和唯民从小帮着带大的,我孝敬您这不是应该的嘛!” 七七此时正帮着二姨铺床,叶晨搀着她在床上坐下。二姨听着叶晨暖心的话语,轻声感叹道: “诶呀,这老了老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顿好二姨后,叶晨和齐唯民在马叔家的阳台,有了短暂的闲聊。齐唯民对着叶晨问道: “我听说你让七七去夜校继续上学去了?” 叶晨微微颔首,接过齐唯民递来的茶水,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现在找工作,用人单位越来越看重学历,二强和四美就是因为初中毕业,吃了没学历的亏,这些年才混的这么艰难。 四美别看在涉外酒店当领班,可那也是表面光鲜,就这她为了适应工作,这些年一直都没断了学习外语。至于二强,就只能自己做点小买卖了。” 齐唯民的脸色有些纠结,沉默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七七身子骨弱,你尽量不要太逼着他学习,这种事情讲究个循序渐进,我担心你把他逼得太紧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齐唯民说道: “这当了公务员就是不一样,教训起人来,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你这刚回来,这么久不见了,有些难听话我不愿意开口,你也别逼着我怼你,you understand?” 齐唯民看着叶晨有些无语,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嘴茬子溜得很,尤其是毒舌这一块更是行家里手。最终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也是,七七归根结底也是你弟弟,轮不到我这个当表哥的指手画脚。更何况我这边自家事儿还没理明白呢,你这些年把二强、三丽和四美都带的这么好,我实在是没立场去教你怎么做。” 叶晨心里很清楚齐唯民说得自家事儿没理明白是怎么个意思,单从二姨这边检查出肿瘤住院,齐唯义和齐小雅压根儿就没露面,足以证明齐唯民这个当大哥的做的有多失败。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齐唯民的手臂,然后轻声说道: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他们骨子里就是冷血动物。你要是真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和二姨找回来,绝对让他们付出代价。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别心软!” 齐唯民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 这天上午,叶晨和宋清明来到机场送人,送的正是他们当初刚到电视台时带他们入行的高老师,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他调去了别的省台,作为他带入门的学生,叶晨和宋清明自然是要来到机场送行。 二人把高老师送到了机场,正从候机大厅里出来,宋清明突然拍了拍叶晨,对他小声说道: “我眼神有点不大好,你帮我瞧瞧远处那姑娘是不是叶小朗?” 叶晨顺着宋清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还真是她,前来送机的是一个面相老实,一脸愁苦的男子。 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很好猜,因为从年龄上来讲,这肯定不是她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她后钓的凯子,玩了一溜十三招,利用的差不多了,又把人家给踹了,去到国外追寻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叶晨有些嫌弃的撇了眼宋清明,然后说道: “以前你不是挺烦这个女人的吗?怎么这时候又来了八卦劲儿了?” “现在我也烦她,我看的又不是她,是她身边的那个姑娘。” 宋清明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直勾勾的看着叶小朗的身边送行的亲友。 叶晨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随即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除了和叶小朗比较亲近的那个男子以外,还来了一男一女,而这两人叶晨也都认识。 其中一个是市新华书店的办公室主任,姓陈,以前因为工作的原因,叶晨曾经去到新华书店采访,就是这个陈主任接待的。 至于那个女的则是陈主任的小情儿,叫孙小茉,她还有一个身份,是原世界里乔二强的原配妻子。 因为叶晨刻意避开了叶小朗这颗雷,所以也就不存在叶小朗把自己的闺蜜孙小茉介绍给乔二强了,只是叶晨没想到叶小朗这都要出国了,孙小茉还会主动来送她,而且还是跟老陈一起来的。 叶晨在心里不由得感慨,来机场送个人,居然会看到这些臭鱼烂虾都聚在一起了,也是没谁了。 他用力拍了下宋清明,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鱼找鱼虾找虾,跟叶小朗凑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货色?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说着叶晨没再理会宋清明,自顾自的朝着停车场走去。宋清明赶忙追在叶晨身后,笑嘻嘻的说道: “我也知道那娘们儿不是什么好鸟,你没看到吗?刚才那个姓陈的偷着掐了下她皮谷,她都没做反应。据我所知,这个姓陈的可是已经结过婚了。” 叶晨翻了个白眼儿,撇了眼正在发动汽车的宋清明,轻声说道: “看热闹吃瓜,是咱们国人最擅长的,其实当个乐子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哈哈哈!”宋清明笑出了声,他对着叶晨说道: “还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儿,我说的过话吗?我最喜欢你说话阴阳怪气的调调!对了,我哥们儿在玄武区那块开了个卡拉ok,晚上下了班,咱俩过去捧捧场吧,我请客!” “好啊。” 卡拉ok也算是九十年代的时代特色了,九零年那会儿第一家卡拉ok在沿海城市那边诞生,标志着这个新兴的娱乐项目开始在华夏露出了萌芽。 之后的几年,各个城市也全都开始跟风。不过不同于三四线的小城市,金陵作为省会,在这里开的卡拉ok倒是蛮讲究的,基本见不到敞开式的大厅唱k,大中小包间成为了当时的主流。 宋清明的朋友倒是蛮舍得花钱的,九四年居然从国外进口了那种电脑选歌的设备,在包间里玩的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点歌。 叶晨也没想到宋清明居然还是个麦霸,而且唱的都是beyond乐队的歌。 虽然beyond乐队在一九八八年就在北京首体开了演唱会,可那时他们在国内终究还只是个三流乐队,观众在他们唱了一半时已经走掉了大半。 直到九三年家驹在小日子因为舞台事故去世,这支乐队的热度才慢慢的在国内被炒起来,宋清明抱着麦克风大声的嘶吼着《光辉岁月》,他那不太标准的粤语听得叶晨脚趾头抠地。 唱到一半,宋清明还把麦克风递到叶晨面前,让他接着唱下去。被叶晨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笑着拒绝了。 宋清明唱完后,坐在沙发上歇气儿,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你这家伙好无趣,大家是出来玩的,结果你光坐在那里吃着果盘喝着啤酒,这有什么意思?” 叶晨哈哈一笑,用叉子叉起一块西瓜,递给宋清明,然后回道: “我怕我一开嗓,你这家伙会自卑。” “切!”宋清明不屑的撇了眼叶晨,然后嘲讽道: “有天你这家伙要是不行了,浑身都软了,这张嘴也一定是硬的。” 叶晨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抓起了茶几上的歌本,找到了一首同样是beyond乐队的歌,只不过是国语版的《大地》,对着点歌机输入了编号,拿起了麦克风,唱了起来。 宋清明在一旁微张着嘴巴,直接就听傻了。他不知道的是叶晨还没玩吉他呢,他的吉他水平足以吊打这支摇滚乐队,就算是唱功方面,他每天晨练时的早功,也让他模仿起各种声线来足够得心应手。 听完叶晨的演唱,宋清明对着叶晨挑起了大拇指,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不是在吹牛啊,元旦晚会的时候让表演节目的时候,你一个劲儿的往后缩,真是鸡贼啊!” 从卡拉ok里出来,宋清明这家伙还不忘记拎了一提啤酒,不过倒是没酒后开车,把车停在了朋友的店门口,打了辆出租,载着二人大半夜的去到玄武湖公园去了。 玄武湖旁的一张长椅上,叶晨拉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宋清明,然后问道: “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这么反常啊?大晚上的拉我出来一通疯,有点发泄的味道,能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清明大口灌了一口啤酒,咂巴了一下嘴,然后说道: “还能为什么?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催婚了呗,烦死了!” 难得看到宋清明吃瘪,叶晨笑得乐不可支。作为宋清明的死党,他简直是太知道这家伙了,他一直秉承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原则,处朋友玩玩可以,但是结婚栓住一辈子,他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叶晨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然后对着宋清明说道: “老宋,有这么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那就是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我有预感,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放荡不羁,只是因为还没遇到一个真正能降伏你的女人,等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你会乖到不像话的,哈哈哈!” 宋清明的嘴都快要撇到天上去了,他斜眼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不也还单着呢吗?区别只在于我有人逼着,你没人管罢了!”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灯火闪耀的湖景,轻声说道: “我这是宁缺毋滥,跟你可不一样,你是生冷不忌,咱俩还是有区别的。” 叶晨和宋清明喝完了啤酒,说说笑笑的从玄武湖离开,从石桥上下来的时候,叶晨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石桥底下是个小夜市,有很多在这里摆摊的人,叶晨看到了王一丁,他正在那里摆摊,卖的是一些他亲手做的小玩意儿。 这家伙心灵手巧的很,不光是木匠活厉害,就连电工也擅长,再加上本身就是个机修高手,所以他做的玩具都很精巧,摊位前围了一堆女生还有孩子。 叶晨不用问都猜到了他的想法,三丽这边怀孕了,等孩子生出来,用钱的地方一定更多,所以他才出来摆夜摊。不用问,这肯定是瞒着三丽的。 叶晨在他们二人结婚的时候,曾经给了三丽一张存折,这是给她的嫁妆,以三丽的性子,大概率是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一丁。 不过就算是告诉了,估计王一丁也还是会出来摆摊,因为作为一个男人来讲,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去动自己女人的老婆本。 宋清明看到叶晨站在那里一直打量王一丁,对着他问道: “怎么?遇到熟人了?” 叶晨微微颔首,一边朝着远处走去,一边说道: “我三妹夫,咱们前些日子还参加他婚礼来着,你忘了?” 宋清明愣住了,因为他听叶晨曾经提起过,王一丁在外企上班,是厂子里的技术大拿,怎么沦落到来夜市摆摊的地步了?他对着叶晨问道: “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吗?” 叶晨摇了摇头,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他的情况我知道,别看在外企开的不少,可是他每个月要往家里交笔生活费。虽说那个老妖婆只是他的养母,可是养育之恩终究还是摆不脱的责任。 再加上我家三丽怀孕了,以后有了孩子生活的开销还会继续加大,所以他给自己找点副业,这很正常。哪怕我是他大舅哥,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多过问的,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需要他自己去扛。” 帮助别人也是有分寸的,正所谓救急不救穷,真遇到躲不过的难事时拉一把这很正常,可是就算是亲人,帮忙也是有限度的,过度的帮助只会助长对方的惰性,这是要不得的…… …………………………………… 周末,一家人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就连三丽也挺着大肚子回到了老宅,她怀孕四五个月了,再有几个月就到预产期了。 四美像扶着病号似的上前搀扶着把她扶到了屋里,被三丽一阵嫌弃,对她说道: “一边去,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走的好好的,你扶我干嘛?” 四美笑嘻嘻的从三丽手中接过她带来的吃的,然后说道: “人家想你了嘛,你这怀了孕之后,难得回来一次。” 叶晨一边往桌子上摆碗筷,一边说道: “你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明知道三丽现在不方便活动,真想她了你不会腿脚勤快点,去到她家陪她做伴啊?一天天懒得跟蛆似的,下了班回到家就知道窝在床上顾涌着,懒死你得了。” 屋子里除了四美外的所有人都被逗笑了,这个家里除了叶晨和三丽损四美的时候,她轻易不敢还嘴,换作二强或是七七,她早就炸了。 四美气得直翻白眼,对着叶晨嚷嚷道: “大哥,一天不损我你是不是吃饭都不香啊?” “没错!”叶晨点了点头。 家里一阵欢声笑语,叶晨一边帮着三丽布菜,一边笑着对他问道: “三丽,今天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一丁呢,他怎么没陪你一块儿回来?” 三丽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他最近特别忙,周末也加班。” 叶晨帮三丽盛了碗汤,递到她跟前,然后轻声说道: “忙点好,你这眼瞅着就到预产期了,他这是帮你们母子俩挣奶粉钱呢。” 第四十三章 为你这碟醋包这顿饺子 这天早上叶晨刚来到电视台上班,结果还没进到台里,就在广电的院子里被一个女人的声音给叫住了,他停好了自己的车,回过头来一看,发现是杨玲子。叶晨的眉毛微皱,对着她问道: “杨玲子,怎么?还对上次的事情不服不忿呢?也不对啊,怪我揍你揍得狠,最起码你也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家长啊,你来找我这算怎么回事儿?你不会以为还会在我这里讨到什么便宜吧?” 宋清明和叶晨脚前脚后来到单位,他刚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就听到叶晨对一个小女生的对话,听他的意思他还把这个小女生给打了,这个大瓜让他有点被噎到了,他赶忙凑到近前,小声对着叶晨问道: “一成,这什么情况?你居然连小女生都动手,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叶晨像是哄苍蝇似的对着宋清明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去去去,赶紧上楼去准备机器去,呆会儿咱们还有采访呢。” 宋清明笑了笑,非常有分寸的准备转身离开,结果还没等他走远,就见那个小女生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捧鲜花,还有一大盒礼盒装的巧克力,这个牌子宋清明恰好认识,是费列罗的,当初他哄女孩子的时候,没少消费这玩意儿。 杨玲子把鲜花和巧克力礼盒塞到叶晨怀里,转身就跑了,叶晨甚至都没反应归来。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心说这渣女是有什么大病吗?要知道上次两人的会面可不算愉快,自己给她一通教训,难不成开发出了她什么与众不同的属性来了? 宋清明见人走了,挤眉弄眼的凑到了叶晨跟前,揶揄着说道: “老乔,可真有你的,居然还有小女生追你追到单位门口来了,不过你们这年龄差距看着可有点大,你丫不会惦记着老牛吃嫩草吧?” 叶晨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他直接将手里的那捧鲜花直接扔进台门口的垃圾桶,那盒巧克力他倒是没扔,准备带回去给三丽尝尝。然后对宋清明说道: “当谁都跟你一样没节操呢?刚才那女的是我家七七的同学,还未成年呢,以后这种没溜的玩笑少开。” “我去!”宋清明直接被惊到了,赶忙对着叶晨问道: “什么情况?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开放了吗?比自己大一轮的都明目张胆的开始追求了?这也太野了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随即就见他对着宋清明说道: “这就野了?你是没见到更野的,那天我接七七放学的时候,她借着天太黑害怕的由头,把我诓到她们家,当着我的面放徐若宣老师的教学片,接着就要生扑我。要不是哥们儿意志坚定,那天我就险些阴沟里翻船了。” 宋清明先是被惊的合不拢嘴,随即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对着叶晨说道: “哥们儿,这种小女生沾上可是大麻烦,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我仔细讲讲。” 叶晨也没避讳宋清明,把那晚在杨玲子家里教训她等我经过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怀疑这姑娘有点大病,这特么揍她还揍出感情来了,你让我去哪儿说理去?” 宋清明也被逗笑了,他脸色古怪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这别不是那什么斯德哥尔摩症吧?怎么什么奇葩事儿都让你赶上了?我也是开眼了!” 叶晨对着宋清明虚踢了一脚,然后骂道: “去你哥的,我特么才是受害人好不好?让你说的好像我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宋清明嬉皮笑脸的扑了扑裤子,然后说道: “这件事情依我看还是要尽快处理,这群未成年的最难搞了,真让她天天堵电视台门口,让别人传出闲话来,那时候你才是最头疼的。” 叶晨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也感到有些头疼,因为事情越来越偏离轨道,他都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歪到这个地步,杨玲子这个渣女居然会对自己产生好感。他叹了口气,对着宋清明说道: “我也是倒霉到家了,遇到这么个非主流的不良少女,完全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我就算直接找到她家里,跟她父母说清楚,恐怕也收效甚微,因为这么大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谁知道她头脑一热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儿来?” 宋清明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 “行了,别纠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慢慢想办法,多晾晾这个不良少女,估计她也就知难而退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早上叶晨刚晨练回来,正在院子里洗漱,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叶晨用毛巾擦了把脸,把门打开,发现一个穿着军绿色棉袄,满脸胡子拉碴的家伙正站在那里。他看到叶晨后问道: “请问乔四美是住在这里吗?” “你是?” “我是戚成钢,乔四美的丈夫。” 叶晨瞟了一眼戚成钢,把他让到了院子里,然后问道: “你就是西藏的那个?怎么?这次回来是探亲来了?回家看你父母了吗?什么时候回去啊?” 戚成钢的眼神有些躲闪,对着叶晨讷讷说道: “我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 叶晨审视着看向了戚成钢,然后对他问道: “不对吧,据我的了解,你的时间年限应该还没到三年呢,就算是什么情况?这时间也早了点吧?” 叶晨对于对这里面的门道简直不要太清楚,他故意在揶揄戚成钢,为的就是让他心虚。 戚成钢此时被叶晨给诘问的,心里慌的一匹,一是因为叶晨的眼神太过犀利了,二是他是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被除名的,这实在是羞于启齿。 正在这时,乔四美睡眼惺忪的从堂屋里出来,看到戚成钢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感觉到疼痛,这才跟个小疯子似的,扑向戚成钢的怀里。 叶晨冷眼打量着两人,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心说我就等着你被退籍回来呢,你这要是不回来的话,有很多的计划我都不好开展。 叶晨洗漱完连早餐都没在家里吃,免得看到戚成钢和乔四美这一对刺眼,影响自己的胃口。他出了街边,买了早餐,打算去到台里去吃。 到了电视台,叶晨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宋清明一脸兴奋的等在那里。看到叶晨后,他非常得瑟的把一个红色的信封递给叶晨,示意他打开看看。 叶晨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质通知,他和宋清明录制的新闻获得了“年度华夏新闻奖”,虽然叶晨早就知道有这么一码事儿,可是他还是非常配合的表现的异常开心。 叶晨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切都离不开宋清明的背后运作,自己只是在大树底下好乘凉,全国那么多家电视台,优秀的新闻记者多了,别说金陵电视台只是市台,还不是省台,就算是省台,想在全国各地的同仁里角逐出来,也不是光凭优秀就能办到的。 宋清明一直在看着叶晨,他自认眼神还算犀利,虽然这家伙脸上表现的还算正常,可是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丝异样。他对着叶晨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叶晨放下了自己的公文包,打量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同事,对着宋清明低声说道: “跟我出来一下。” 走廊寂静无人处,宋清明对着叶晨问道: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对着宋清明说道: “还记得我家四美的那个结婚对象吧?” “记得,当时还是你托我找人捎的话,说是支持他们扯证结婚的呢,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宋清明有些诧异的看向叶晨。 叶晨轻轻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宋清明说道: “今天早上他找上家门了,说是以后再也不走了。我觉得有点反常,乔四美跟我说起过他去到那边的时间,到今年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年,我怀疑他在那边是出什么事儿了,你能帮我打探一下吗?” “没问题!” …………………………………… 叶晨晚上下了班,回到了家里,吃过晚饭后,叶晨回到了自己房间,刚给自己泡了杯茶,就见乔四美钻进了屋里。 叶晨抬眼瞟了瞟乔四美,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问道: “不陪你的知心爱人去,往我屋里凑什么?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嫌我问东问西的吗?” 乔四美一把抱住了叶晨的手臂,嗲声嗲气的说道: “哎呀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白天的时候都帮你问清楚了。是,戚成钢是给撵出来的,不过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他在那边是开车的,那里又是无人区,他开着车不小心睡着了,结果出了车祸,撞到了牦牛车翻了,这才被领导给退回来了。” 叶晨差点没被逗笑了,他对着乔四美问道: “他怎样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是你乔四美,我认识他谁啊?别绕弯子了,就说你想干什么吧?” 乔四美偷眼看了看叶晨,然后小声嘟囔道: “大哥,当初二哥没找到工作,是你掏钱资助,帮他开了店;三姐结婚的时候,也是你给的嫁妆;我和戚成钢这也成家了,您老人家是不是也意思意思?好歹也把咱家的老宅修缮一下,给我俩腾出个新房来啊,你看行不行?” 叶晨撇了眼乔四美,沉默了许久,乔四美眼巴巴的看着他,然后小声问道: “大哥,行不行的你倒是给个话啊?” 叶晨咂巴了一下嘴,吐出了嘴里的茶叶沫子,然后说道: “我也不瞒你,你们兄妹几个,我确实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彩礼或是嫁妆,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要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风风光光的娶进来或者嫁出去。你和戚成钢虽然扯了证,可是还没正式办婚礼,所以你们俩眼下还不能正式住在一起。 想让我掏钱没问题,让他戚成钢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过门儿,我不想周围的邻居笑话你是倒贴,跟他不清不楚的过日子,我的话你听懂了吗?现在让他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乔四美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当初大哥偷着给三丽嫁妆的时候,她隔着一层胶合板,在小屋里听了个真亮,那可是七八万块钱,就算是为了这笔钱,她也得顺着叶晨的意思来,要不然以他的脾气,真要是不给自己这份嫁妆,那才是亏大了。 乔四美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大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现在就让戚成钢回他妈那儿去住,等一切都准备好,定下日子来,我就让他正式娶我过门!”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对着乔四美说道: “你见过我说话不算数吗?明天我要出趟差,大概半个月回来。我跟二强那边打过招呼了,从明天开始,他会每天都去你饭店接你下班,为的就是保证你和戚成钢在正式办婚礼之前不逾矩,你没意见吧?” “你!”乔四美被气到胸疼,她没想到叶晨居然像防贼似的看着自己,不过想到了那笔嫁妆,最后她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放心吧,大哥,我不会那么没出息的,那么久我都等了,难不成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我等着你回来给我们主持婚礼!” 乔三丽和王一丁的婚礼,乔四美就是伴娘,全程都看在了眼里,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她巴不得自己也来上这么一场。 不过估摸着自己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因为据戚成钢所说,他回来时的那些津贴和报酬,都赔在出的那场事故上了,什么都没剩下。 戚成钢家里穷的也都快尿血了,说家徒四壁都差不多。自己这些年是赚多少花多少,三丽结婚的时候,自己穷的只买了一对花瓶送过去,都不如二强给的多。实在不行自己去向三丽借点,只能这样了,大不了过后用大哥给的嫁妆还她。 叶晨看着乔四美恋爱上脑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心说要是让你们俩成了,那就算是我输,真当我的嫁妆是那么好拿的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这儿讨到便宜? 叶晨第二天一早就拎着个旅行箱离开了,说是出差大半个月才会回来,乔四美赶忙跑去跟戚成钢商量办婚礼的诸多事宜。 当戚成钢得知自己娶乔四美过门后,叶晨会出七八万块钱的嫁妆后,他一双眼睛都蓝了,要知道在当下这年月,万元户都未普及,手里有了这笔钱,不知道能办成多少大事儿呢。他对着乔四美说道: “放心吧四美,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的,我这就凑钱租房子,然后找酒店准备婚礼,等你大哥一回来,咱们就正式办理! 四美,咱俩的日子还长着呢,眼下就按照你大哥说得来,长相厮守也不差眼下这几天了,你说是吧?” “嗯!你以后就是一家之主,我都听你的!”四美笑靥如花的回道。 …………………………………… 乔四美和戚成钢还在憧憬着未来幸福生活美梦的时候,叶晨已经踏上了拉萨这片土地,刚从拉萨贡嘎国际机场出来。 机场候机大厅,有个身着一身棉服的男子,手里举着个标注着“乔一成”的牌子。这是叶晨通过宋清明联系到了戚成钢原来的所在单位,单位领导派手下专程过来接叶晨的。 在戚成钢的事情上,这边本身就处于理亏的境地,要知道当初叶晨可是做出了该有的表率的,把妹妹嫁给了支边的戚成钢,当时都上了电视台的新闻的,拉萨当地的报纸也是大肆宣传。 结果现在他却因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被解职,叶晨无论如何都要问清个究竟缘由的 戚成钢原单位的领导本来都做好被乔四美家属叶晨问责的打算了,谁知道叶晨却表现的非常善解人意,只是详细问名了情况,并且提出和当事人见上一面。 戚成钢当初在在拉萨,与驻地附近的一个藏族姑娘达娃央宗谈起了恋爱,后来被发现,这里头还牵扯到一些地方因素,本来是要严肃处理的,毕竟这种问题在公家的单位里是决不允许触碰的禁区。 最后原单位考虑到戚成钢在这里的一贯表现还过得去,再加上那女孩子主动站出来,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拼死拼活地护着戚成钢,说若是处置他自己也要跟着一块儿死。 戚成钢算是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这里却是再呆不下去了,卷了铺盖,趁着夜色,连夜离开了拉萨。那个藏族女孩子达娃央宗在戚成钢全单位外面苦守了一夜,最终也没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叶晨最终在别人的指引下,在一个当地集市上见到了达娃央宗,见到她的那一刻,叶晨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初吸引到戚成钢的女孩儿…… 第四十四章 心累 叶晨来之前,在戚成钢领导那里看到了达娃央宗以前的照片,照片里这个藏族姑娘笑得阳光灿烂,绝对称得上是高原一朵美丽的雪莲花,不怪当初戚成钢这个渣男当初会把持不住,因为这个女孩儿真的很有些异域风情。 可是这次叶晨在集市上看到这个姑娘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大跳,达娃央宗虽说称不上面容枯槁,可也双眼无神,仿佛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一般。 最主要的是她正挺着个大肚子,叶晨作为一个出色的妇科大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儿即将临盆。 按说这时候作为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达娃央宗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集市这种地方的,不说室外寒冷,单说这里人来人往的,很容易就把达娃给挤到碰到。 陪同叶晨一起前来找人的同志,仿佛是看出了叶晨的不悦和疑惑,在旁边小声解释道: “乔一成同志,自从出了事,达娃就被家里给赶了出来,现在她有家都回不去了。还好作为一名藏民,宰杀牛羊出售对于她来说都是融在了骨子里的技能,要不然她可能就真被逼上绝路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陪同自己前来的人笑着说道: “放心,我还不至于去迁怒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更何况错的并不是她,她也是受害者,真要怪的话也全都是戚成钢那个祸害的错。” 为了省钱,达娃正在用糌粑充饥,这时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达娃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是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子,只见他笑着说道: “喝点东西往下顺一顺吧,钱不是这么省的,就算是你不需要营养,也要考虑一下肚子里的宝宝。” 达娃抬头看去,发现自己摊位前站着一位长相儒雅的男子。当然,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她身边的人自己非常眼熟,当初去到戚成钢的单位去闹的时候,自己曾经见过。 达娃露出警惕戒备的神色,对着叶晨问道: “你到底是谁?” 达娃虽然是个藏民,可是因为经商的缘故,每天接触三教九流,汉语说得不错,虽然有些口音,可声音清脆,听着倒不难听懂。叶晨笑着回道: “戚成钢应该跟你提起过乔四美这个名字吧?我是乔四美的大哥,方便跟你聊聊吗?” 达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神情有些复杂的回道: “好!” …………………………………… 乔四美得知叶晨出差回来后,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叶晨工作的电视台,说是她和戚成钢要约叶晨出来吃个饭,叶晨笑着应了下来。 他来到饭店,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包厢,看到乔四美和戚成钢全都鸟枪换炮,乔四美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至于戚成钢也拾掇的人模狗样的。 乔四美一见到叶晨就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大哥我好想你啊!” 叶晨哂笑了一声,示意她先坐下来,然后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怕不是在想我,是在惦记着那份嫁妆吧?” 目的被拆穿,乔四美娇嗔的捶打了一下叶晨的手臂,然后嗲声嗲气的说道: “大哥你说什么呢?人家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 戚成钢也知道叶晨是乔家最大的金主,更是能做主的那个,所以也非常有礼貌的对着叶晨前恭后倨的说道: “大哥好。” 乔四美和戚成钢分别落座后,她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怎么就你自己啊?二强、三丽和七七呢?” 叶晨玩味的一笑,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让他们都不用来了。” “就我们三个啊?” “对,就我们仨。” “为什么啊?” 叶晨哂然一笑,撇了眼坐在乔四美身旁的戚成钢,然后悠悠说道: “是啊成钢,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戚成钢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后谨慎的回道: “什么意思啊大哥?我没懂。” 叶晨用鄙夷的眼神斜睨着戚成钢,然后说道: “你要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那咱们今天这顿饭可就吃的没什么意思了。” 戚成钢心里一紧,维持着脸上的假笑,乔四美却先是不干了,对着叶晨嚷嚷道: “大哥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们是哪儿得罪你了吗?” 叶晨也懒得跟二人继续废话了,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起诉书和几张照片扔在了戚成钢面前,然后说道: “你在拉萨欺骗的那个女孩儿达娃央宗已经怀孕,眼瞅着分娩了,我把她带回了金陵,找个市局的朋友,对她腹中胎儿做了无创亲子鉴定,证明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现在达娃央宗已经向金陵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你提起诉讼,状告你**罪。被你欺骗的女孩儿可能会傻一时,但是不会傻一辈子的,你以为当初对达娃卖惨,让她放过你,就可以权当这件事情过去了?对不起,我是乔四美的大哥,我不能放任她跳进这个火坑。” 包厢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乔四美看着桌子上的照片,一脸的难以置信,照片里戚成钢和一个少数民族女孩儿搂在一起亲热,这刺的她的心刀扎一般的疼,疼到渗血。 戚成钢的脸色也难看的紧,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没逃过去。尤其是看着这份起诉书,他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浑身哆嗦,要知道当初因为这件事情,他可是被关过小黑屋的,他太知道里面有多可怕了。 正在这时,服务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三个身着警服的警察,他们来到了戚成钢面前,表情严肃的对他说道: “你就是戚成钢吧?我们是金陵市局的,你因涉嫌**罪,被正式批捕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乔四美眼睁睁的看着戚成钢被戴上了手铐,押着离开了包厢。过了很久她对着叶晨冷着脸问道: “乔一成,所以你这一趟根本就不是什么出差,是去西藏了对吗?真有你的,为了拆散我们两个,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叶晨眼神冰冷的看着乔四美,然后轻声说道: “我还真是眼瞎,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所以现在干脆是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吗?都开始直呼我大名了?路都是你自己选的,现在跑过来埋怨我,当初你早干什么去了? 至于拆散你们俩?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要是这么理解,那也随你。从我在西藏见到达娃央宗的时候,我就做出让戚成钢付出代价的决定了,因为这个人造孽太深。 你也去过那里,你能想象一个身怀六甲的母亲,在零下温度下为了生计不得不在外卖货为生吗?因为戚成钢她被父母给撵出了家门,她为了养活自己,不得不这么艰难度日,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乔四美,你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在你的认知里,是不是就只关心这个男人是否长得帅就够了?别人的死活什么都不用顾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你是个冷血动物,我情愿没你这个妹妹。” 说罢叶晨直接拎着自己的公文包,走出了包厢,去到前台结了帐,然后离开了…… 叶晨回到老宅的时候,二强和三丽都在,因为这阵子四美张罗着结婚,所以家里被好好收拾了一遍,窗户上甚至都贴上喜字儿了,三丽看到叶晨笑着说道: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四美就等着你回来,好正式操办婚事呢。” 叶晨打量了一眼老宅,然后对着二强和三丽说道: “窗户上的喜字儿什么的都撤了吧,这场婚事办不成了,戚成钢被我亲手送进去蹲笆篱子了。” 两人都惊到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三丽对着叶晨问道: “不是大哥,到底是为什么啊?” 叶晨的疲惫挂在了脸上,他对着二人说道: “我做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两天两宿没合眼了,什么事情都等我睡醒了再说,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 说罢叶晨佝偻着腰,一头扎进了自己住的大屋,栽倒在床上,胡乱的扯过了被子,蒙在身上,睡了过去。 二强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没了主意,对着三丽问道: “三丽,那咱们到底是撤不撤啊?” 三丽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大屋的方向,对着二强说道: “大哥不是那种说笑的人,撤了吧,别惹他不开心了。” 二人正说着呢,齐唯民和常星宇手里捧着个箱子,对着二强招呼道: “二强,过来帮着扶一把,四美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是我和你嫂子送的贺礼,对了,我听说一成回来了,他到家了吗?” 三丽对着二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表哥,小点声,我大哥刚回来不久,这会儿在屋里睡着了。他说这次的婚事办不成了,戚成钢被他送去蹲笆篱子了。” 齐唯民一脸的错愕,一时间都没理清这其中的逻辑,脑瓜子嗡嗡的,开口说道: “不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话每句我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块儿我听着这么乱呢?” 常星宇下意识的看了眼堂屋的方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齐唯民说道: “你先别说话,一成这阵子请假了,他平日里跟宋清明关系好,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吧。” 叶晨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的,睡醒的时候天色都渐渐黑了下来,他抓起了床头柜的杯子,大口喝着凉白开,整个人清醒了一些,才趿拉上拖鞋,来到了堂屋,结果发现所有人全都在,而且都在望向他。 叶晨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用力的搓了搓脸,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然后就见他说道: “都这么看着我干嘛?你们不会也像乔四美似的怨我多事儿吧?” 三丽站起身来,看着有些憔悴的叶晨,禁不住心疼,轻声说道: “大哥,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这时二强赶忙拦住了她,然后开口说道: “你身子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叶晨这时注意到摆在堂屋的电视机箱子,他思忖了片刻,笑着对齐唯民说道: “这是你和星宇送给四美的贺礼吧?可惜了,辜负了你们的一份心意了。” 电视机的箱子上赫然是“长虹红太阳”的logo,这是九十年代相当出名的国产电视机品牌了,在央妈的黄金时段打过广子的,像这种平面直角的,当时的售价需要一千多块,仿的小日子松下的技术,相当畅销。可以看得出这小两口送礼绝对是花了心思的。 常星宇因为叶晨经常性的损齐唯民几句,对他的印象极差,所以哪怕她父亲是叶晨的老师,她是叶晨的同事,她跟叶晨也是一句话都没有的,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实在是有点装。 然而今天她却罕见的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事发经过我都问过宋清明了,不得不说,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这件事情办的漂亮,换作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的。 至于这电视,也没什么可惜的,当初三丽和一丁结婚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唯民在外地回不来,我又在家里养胎,这次补给三丽也是一样的。” 叶晨微微颔首,笑着对常星宇说道: “说起来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合格,侄子出生我一直忙于工作,还没顾得上看一眼呢,不过名字倒是蛮喜庆的,齐咚呛,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等我一下。” 说完叶晨回了屋,不一会儿从里屋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常星宇然后说道: “我让人给孩子打了副平安锁,算是我这个叔叔补给侄子的礼物了,你们可不许拒绝!” 齐唯民全程只是看着,倒是也没推辞。只不过在离开时,叶晨去送他,他对着叶晨说道: “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跟别人算得清。我在你眼里是那些外人吗?我是真的拿你,拿你们当弟弟妹妹的啊。” 第四十五章 女生外向 送走了齐唯民两口子,叶晨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的天井处发呆。乔三丽回屋拿了件外套,披在了叶晨身上,对他轻声问道: “大哥,你看起来很累,早点回屋歇着吧?” 叶晨叹息了一声,对着乔三丽说道: “以后有我在这个家,乔四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明天我会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乔四美终究是没什么积蓄,她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会管也管不了她了。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管的太多怕是会遭人嫌。” 乔三丽神色震惊的看着叶晨,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心灰意冷的味道,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她情绪有些激动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就算一定要有一个人从老宅里离开,也一定不会是你,应该是她乔四美!你根本就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叶晨轻轻摆了摆手,有些悲怆的看着远方,然后说道: “我这边已经让中介帮着注意,给老东西找个伺候他的保姆,把他送走我也就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了。至于我,在哪儿都能窝着活下去,我租到房子后,会把新家的地址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叶晨把一切都计划的很好,然而不曾想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这一切。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他正在台里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办公桌上电话铃声突然间响起,他接起电话说道: “喂,您好,这里是金陵电视台新闻一部,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二强急切的声音: “大哥,不好了,三丽说一丁出事儿了,现在在鼓楼医院呢,你赶紧过去啊,我现在正要往那儿赶呢!” 叶晨心中暗骂了一声,心说自己也是忙昏了头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应该是问题不大,据自己的回忆,这次的意外王一丁的伤情可以通过复健逐渐康复回来的。 叶晨出了电视台,匆忙的打了辆车,直奔鼓楼医院。当他到的时候,兄妹几人已经齐聚在手术室外,他大踏步的跑到近前,一向坚强的三丽,此时已经哭到泣不成声。 三丽看到叶晨的那一刻,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哭着抓着叶晨的手臂,哽咽着说道: “大哥,一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他一起去!” 叶晨把三丽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哭到身子抽搐的她,然后说道: “你别胡说,王一丁这边才刚倒下,你再一撑不住,你让王若轩怎么办?来,你先坐下。二强,到底怎么回事儿?” 二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叶晨,然后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我本来在店里备菜呢,接到电话说一丁出事儿了……” 二强一紧张就词不达意,连一旁的四美都听不下去了,插嘴解释道: “姐夫检修机器的时候,他们厂子里的叉车工,单叉作业偷懒了,结果连货带车全倒了,伤了五六个人呢,姐夫伤的最重,听说掉下来的货全都砸在他下半身了。” 就在这时,齐唯民和常星宇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常星宇对着三丽安慰道: “三丽,给一丁做手术的是我妈的老朋友,这里的一把刀。你放心,一丁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正在这时,一丁妈和他弟弟王一宁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一丁妈脸上丝毫难看的脸色都没有,反倒是风凉话先递了过来: “你看这怎么说的?我还以为技术工不像苦工,只管挣钱,不会有什么危险。当初我就说让一丁在国营单位呆着,现在好了,出了事儿怕是连个报销的都没有……” 三丽的心中本身就压着一团火,此时听着一丁妈的絮絮叨叨,再也压制不住,冲着一丁妈大声吼道: “你闭嘴吧!显你长了张嘴吗?!除了钱你眼里还有没有点别的?家里就算是养了个畜牲,也做不到你这么冷血吧?!” 一丁妈被三丽给喷的脸色阴沉,还没等到她反驳,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别逼我在公共场合让你下不来台!” 一丁妈有些畏缩的看向了叶晨,上次王一丁和三丽婚礼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下不来台,事后还警告自己不要再跳,此时她看着叶晨冷峻的目光,不敢继续再嘚瑟下去了。 王一宁知道乔家老大叶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在心里暗骂母亲多事犯贱,故意岔开话题,对着三丽问道: “嫂子,我哥这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手术室外的过道上站满了人,叶晨眉毛轻皱着说道: “咱们先都别在这里等着了,先排一个值班次序,今天晚上你们先都回去休息,都在这儿等着也出不上什么力,术后的照顾才是关键。 三丽,听哥的话,谁倒了你都不能倒下,让二强和四美陪着你先回去休息,你们接上若轩先回老屋歇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明晚我来!”一旁的齐唯民说道。 王一丁从手术室推出来,叶晨迎上前去,经过和医生的沟通得知,手术还算是顺利,只不过伤到了腰椎,短时间内是站不起来了,其他的要看术后恢复的情况。 麻药劲儿过去,王一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生病的这段日子,乔家兄妹几人难得的聚齐,就连马素芹都放下了自己豆腐坊的生意,每天陪着二强过来帮着照应,一个多月的恢复后,一丁渐渐能够下了地,可以扶着双拐在地上行走了…… …………………………………… 这天一早,叶晨和宋清明接到了一个采访任务,去采访江宁区的宣传部长项南方。他们到了区里的时候,项部长正在开会,是她的秘书接待了二人。 叶晨坐在项南方办公室的沙发上,准备着呆会儿需要采访的问题,宋清明却显得非常的放松,在办公室里异常松弛,如同来到了自己家一样。 他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轻声说道: “老乔,你先看一会儿,我先去上趟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回来。”叶晨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 宋清明走后,叶晨把手头的准备工作做好,他晃动了一下脖子,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的方向歇歇眼睛。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太久了吧?” 叶晨转过身来,项南方这才惊觉自己是认错了人,她从背后看这个人的衣品,还以为是自己的发小宋清明呢。她笑着说道: “抱歉,不好意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项南方,你应该是电视台的记者乔一成吧?你好!” 叶晨打量了一眼项南方,只见她穿着修身的白色西装,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说实话,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轻松驾驭短发的,这非常考验一个女人的颜值。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香江那边的女星陈法蓉、陈松伶和袁洁莹,才把短发留出了味道,没想到眼前的项南方也不遑多让。 叶晨礼貌的欠了欠身,对着项南方伸出了手,轻轻握着三分之一,然后说道: “项部长您好!” 项南方招待叶晨坐下,然后自己来到了办公桌前落座,对着叶晨轻声问道: “那我们就开始?” “稍等,我调试一下镜头!” 这边的采访都结束了,叶晨和项南方正在闲聊的时候,宋清明才从门口探出了头来,嬉皮笑脸的说道: “不好意思哈,来晚了。我刚才在门口都听着呢,很精彩啊!” 项南方看着惫懒的宋清明,笑着调侃道: “老宋啊,你这都参加工作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我行我素啊?” 叶晨知道这两人都是从小就在大院里长大的那种大院子弟,不过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宋清明一边看着机器的摄制情况,一边笑着介绍: “都是自己人,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发小,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项南方也笑了,她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从背影看你的衣品,都把你给认错了,认成是他了。老宋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在穿衣打扮这一块,都是在你这儿拾人牙慧,如今一看还真是所言非虚啊!” “嘿!”宋清明有些不服气的看着项南方,然后嚷嚷道: “从小你就牙尖嘴利,一天不糟践我你就难受是吧?” 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项南方特意提出请大家一起吃饭。三人从区政府办公楼出来的时候,恰好还碰到了熟人,叶晨没想到齐唯民也在这里工作。 不过在职阶上他明显要比项南方差上不少,区宣传部长是区委常委,享受副处待遇,至于齐唯民,现在就是个小科员。几人遇到的时候,常星宇正好来到这里找齐唯民。 叶晨本以为是去区委大院里的食堂吃饭,没想到这次却是一次私人宴请,他和宋清明把机器装到了车上,没一会儿的工夫,项南方也从楼上下来。 三人去到饭馆的路上,项南方还特意询问叶晨能不能吃辣。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家小风味馆子,项南方向两人介绍道: “别看这里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川菜做的还是蛮正宗的!”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他在诸天世界最早学会的技能,就是从傻柱那里传承的川菜大师的本事。席间项南方热情的给两人布菜,不过招待叶晨居多,惹得宋清明直嘀咕她偏心。 能够看得出来,像南方的性格不错,她让叶晨在私下场合里不要叫她项部长,和宋清明一样,叫她“南方” 就好。叶晨也没想到在工作中一本正经的项南方私底下也有腹黑的一面,一场酒喝下来,她居然把宋清明给灌大了。 因为三人都喝了酒,明显是不适合开车的,叶晨打了个电话,叫来台里一个熟悉的朋友,让他帮着把宋清明的车给开回去,顺带着送他回家。 至于叶晨和项南方,则是一起散步,项南方对叶晨笑着说道: “其实我听老宋不止一次提起过你?”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项南方说道: “我俩在台里是出了名的损友,他肯定背地里没少说我坏话吧?” 项南方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叶晨说道: “你猜错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高。他跟我哥他们是一挂的,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人傲的很,大院里的那些个孩子,没有谁能入他的眼,就连我哥都时不时的被他坑,可是对你他真是很服气的。 要是他不说的话,我都猜不到你居然会是一个知名作家,而且是还没参加工作就开始创作的那种。市里举办文代会的时候,其实我见过你,当时你还获奖来着,我就是宣传口工作的,文学作品也看了不少,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书迷呢,你写的那些小说我都看过。”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对着项南方说道: “之所以还没毕业就搞创作,其实原因非常简单。我母亲过世的早,父亲也瘫在床上,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都指着我吃饭,当初会写小说,就是看重了作家的收入丰厚,是不是打破了你对我的认知?觉得我这个人蛮市侩的吧?” 项南方笑得很爽朗,丝毫没有那种小女人的做作,她对着叶晨说道: “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这怎么就市侩了?作家也是人,也要食人间烟火的,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人诟病的,你想的也太多了。回头你帮我在我收藏的作品上签上名字,我这也算是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了。” 叶晨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项南方说道: “别夸了,再夸我的自信心就真的膨胀了。其实随着工作的日益繁忙,这两年我写作的速度明显降下来了,早就没有学生时代那么高产了,一年能写个几十万字都是多的,早就没了当初的创作激情了,不过灵感倒是积攒了很多。” 两人谈天说地聊了很久,最后天色黑了下来,叶晨送项南方回家。还是那熟悉的颐和路,熟悉的小洋楼。叶晨突然笑了,他对着项南方说道: “其实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还有印象呢。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还有姨夫从这边路过,当时一群身穿海魂衫的少年跑步从我身边经过,有个小姑娘她鞋带开了,我曾经提醒过她系上,我还记得她穿了一双白色的球鞋,那时候我真是羡慕得很,做梦都想有双那样的鞋。” 项南方愣住了,因为这里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叶晨的话恍惚间勾起了她童年的回忆,只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曾经的景象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不过事儿她倒是有印象,对当初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她还依稀能够回忆的起来。 项南方突然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都没想到咱们之间的缘分居然可以追溯到那么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那个鞋带开了的女孩儿就是我,当时我总是会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去跑步,咱们俩还真是有缘。” 叶晨笑着冲项南方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也该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叶晨来到台里的时候,宋清明一脸的神神秘秘,对着叶晨问道: “昨天哥们儿识趣吧?早早的就装喝多了,给你们俩创造单独约会的机会,怎么样?你俩昨天有什么进展没有?昨天喝酒的时候我看你小子瞅项南方的眼神,就知道你心动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宋清明笑骂道: “合着你这家伙昨天全是装的啊?放着好好的摄像不当,怎么想起来当媒婆来了?真要是追项南方这样的姑娘,也得是你去追啊,你们俩才是门当户对,我这小门小户的跟人家差着行事呢。” 宋清明笑着摇了摇头,吸溜了一口茶水,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叶晨说道: “我俩之间没有可能,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我就一直拿她当我一姐。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问题,太熟了,根本就不会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南方今年也快三十了,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家里面也挺急的,我说老乔,你真的可以试试,你们俩是真的很搭。” 项南方工作的江宁区,是金陵最大的区,也是电视台侧重采访的地域。而项南方又是主抓宣传口工作的,这就导致叶晨与她在工作中见面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 叶晨和宋清明是工作中的搭档,三人工作结束后常常一起出去吃饭,偶尔项南方来电视台的时候,也总是会顺道来看看二人。 一次项南方离开后,宋清明一边泡着她刚刚送来的茶叶,一边笑着对叶晨说道: “都说女生外向,我算是看出来了。好家伙,她来见你,居然把她爸珍藏的好茶都给带来了,我跟你也是沾光了,就这茶叶,我爸每年都不舍得喝,全都用来招待贵宾,她可倒好,全都用来讨好你了!” 第四十六章 渐生情愫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不管承认与否,阶层这个东西都是一直存在的。当某些人还在为不输在起跑线上拼命挣扎的时候,诸如宋清明或是项南方这样的大院子弟,却已经站在罗马了,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拥有一份自己想要的人生。 喝着项南方送来的特供茶叶泡的茶,香味沁人心脾,最主要的是因为这是白嫖的。不过叶晨还是笑着对宋清明回道: “没有老宋你的引荐,南方认识我是哪块小饼干?我可不认为我电视台记者的身份就足以让她这样的天之骄女另眼相看。” 宋清明嘿嘿一笑,美美的吸溜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那你可太小瞧南方了,这些年追她的大院孩子无数,可是能被她看上眼的几乎没有,要不然她父母也不会因为她快三十还没嫁人而着急了,她挑剔得很。 我说跟她太熟了,才没去追她,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是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因为我知道她压根儿就没瞧得上我这样的浪货。 但是她对你可不一样,别的不说,我来电视台也工作好几年了,她要是想来看我,早就来了,何至于最近才往台里跑的这么勤快? 更何况她私底下无数次跟我问起过你的情况,我也是跟她闲扯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俩原来小时候就见过。不得不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叶晨整理着自己的预备采访稿,对着宋清明说道: “走吧,你业余当红娘我倒是不反对,别耽误了本职工作,忘了自己是干嘛的。” 说罢叶晨站起身来,把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拿着公文包朝着外面走去。宋清明嘿嘿一笑,也背上了自己吃饭的家伙,跟在了后面。 他们今天要采访的是一家名叫卓越教育的辅导班,这个采访计划还是宋清明提出来的,他认为这些教辅机构,就是打着补课的幌子在坑那些学生家长的钱。 叶晨本以为是一次暗访,结果坐车到地方后却是有些傻眼,他做梦都没想到宋清明这个呆瓜居然拿的正式的采访设备。他没好气的说道: “宋清明,你这货是喝酒喝傻了吧?暗访你带这么大的机器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记者?到时候被人堵着了,咱俩想跑都没地方跑,你觉得从教辅机构到学生家长,哪个会跟咱们好好说话?” 宋清明带来大部头绝对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把这次是暗访给忘记了,还当是正式采访呢。他有些心虚的辩解道: “这是我的武器。” 叶晨一边整理着采访的问题,一边冷哼了一声后说道: “这一套采访设备没有几万块是下不来的,到时候被人砸了你就老实了。” 宋清明自知理亏,主动推开门下了车,对着叶晨扬了扬手里的便携式录音笔,然后说道: “我这就找两个家长去暗访一下!” 叶晨葱花车窗一把拽住了他,然后不客气的呵斥道: “你天生一副坏人像,让你去暗访那不是闹呢吗?再说了,人家学生家长是受害者群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去跟教辅机构碰一碰去?” 宋清明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擦了擦,然后说道: “诶哟老乔啊,人家不容易咱俩就容易了?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就没上过一天辅导课,不照样成才还很优秀嘛。 现在的小孩儿啊,恨不得生下来就聪明的长出山羊胡子来,要我说开这种辅导课的人就是鸡贼,你明明就是学校还学会的东西,偏偏拉出来再补补课,你要学校老师干嘛?吃白饭啊?” 叶晨嗤笑了一声,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听听你自己说的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没当过家长的人说出来的。别人家的孩子都补课,就自己家的不补?那在学习进度上不就跟同龄人落下了吗? 我上学那会儿,也没有这样的补课机构,大都是老师组织,学习好的对学习差的进行帮扶辅导。可时代在变革,内卷从来都是存在的,尤其是学校这种地方。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家长不得不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推着自己的孩子朝前走。而教辅机构这种地方,就是抓住了学生家长这样的心理,正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家庭的,他们要为孩子的将来考虑。” 宋清明被叶晨给怼的哑口无言,不过最终还是不服气的说道: “你倒是挺会站在家长的角度换位思考的,要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成家了呢,孰不知你是个老光棍儿!”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把文件包背在了身上,然后说道: “我很早就开始当家长了,当初二强、三丽和四美上学那会儿,家长会都是我去开的,就连后来七七的也是。 二强和三丽算是没让我操太多心,可是四美和七七,我为了他们的学习,当初也是想尽了办法。当初为了帮四美拿到初中毕业证,我不得不四处求人。 七七也是一样,他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性格的原因,一遇到考试就拉胯。最后也是我和齐唯民托人找的学校,把他送到了实验小学,拜托名师对他进行一对一的辅导。 坦白的讲,我是不认同你的这次采访理念的。有些教辅机构肆意捞钱,却是很没有节操,可有些教辅机构确实让孩子的成绩有了质的提升。 难道就因为有些孩子脑子不聪明,就任他被别的同学淘汰,过早的辍学,踏进社会?没成年的孩子混迹社会能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 宋清明的嘴巴微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这些教辅机构进行曝光,说好听点是为了让所有的孩子处在同样的起跑线。可是这个社会哪来的绝对的公平?宋清明在扪心自问,自己这次找到的采访课题真的对吗? 暗访是进行不了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是背着机器去采访教辅机构的负责人。负责人见到记者,脸色虽然难看,可是却不好对他们动粗,只是一边应付,一边把他们两个朝着外面推搡。 可学生家长可不管你那些,真要让记者曝光,这里被取缔了,他们去到哪里给孩子找补课的地方去?一位胖大婶趁着叶晨和负责人争执的时候,一脚就朝着他踹了过来。 原世界里乔一成为了保护机器不被踹坏,躲闪的时候被一脚踢在了要害部位,直接住了院。叶晨才不会那么憨批,你要踹就踹,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责任,他才不会因为保护便携式录像机而伤到自己的身体呢。 胖大姐一脚踹过来,叶晨干脆就没躲,直接就顺势摔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叶晨人摔倒在地,录像机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录像机指定是被踹出毛病来了,叶晨因为机器砸在身上,虽说有个缓冲,可是也把腰给闪了一下。胖大姐顿时傻了眼,一旁的家长对着胖大姐说道: “你是真莽啊,摊上事儿了,人家报警看你怎么办?” 教辅机构负责人也跟吃了米田共一般脸色难看,金陵电视台采访的记者在他这里出了事儿,这里要是开的下去,那才叫见鬼了呢。他在心里暗骂这个家长的同时,赶忙选择了报警处理。 因为叶晨这属于工伤,所以宋清明把他送到了金陵市级机关医院。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是金陵首任市长、开国元勋、军神刘帅为机关干部保健而创立的医疗所。 这里原名金陵地区公费医疗第三门诊部、金陵市市级机关门诊部、南京市市级机关医院。因为电视台属于事业单位,不过也还是归市宣传部管辖,所以叶晨他们有个大病小灾的一般都在这里治疗。 经过医生的一系列检查,确认了叶晨只是轻微的腰肌扭伤,帮他开了一些伤药,并且做了中医推拿。叶晨也趁这个机会打算好好的在医院里歇两天,毕竟机会难得。 宋清明感觉蛮愧疚的,叶晨今天之所以会受伤,说白了都是因为自己的工作疏忽。暗访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进行了,可是自己却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带错了采访设备,导致叶晨受了伤。 老宋对叶晨的身手是有了解的,当初采访黑工地的时候,三五个小年轻都不在话下,更别提胖大婶这样的了,要不是因为要护着自己,保护拍摄器材,他自己怎么都有办法溜之大吉。 所以宋清明全程陪同,直到推拿结束,把叶晨给送到了病房。嘴里还不停的问着: “老乔,今晚你想吃点什么?要不我去郊区给你买只老母鸡吧?到时候拿回去让我妈给你炖上?” 叶晨小心翼翼的靠在床上,然后对宋清明说道: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就是为了泡病号休息几天。大部分伤害都被录像机给扛住了,我才没那么傻,舍身去保护摄像器材呢,身体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前几年,买这些东西手续繁琐,现在进口的摄像器材想买就买,反正又不需要我赔钱,我考虑那么多干嘛?” 宋清明扶着叶晨在床上靠好,然后自顾自的说道: “我刚才给台里去了个电话,听说派出所那边已经找审计局对被损坏的器材进行估价了,那个胖大婶这次估计要大出血了,没个一两万是过不去的。 更何况她对你造成了民事伤害,要包赔你的医药费、误工费之类的损失。这种人就是不打到身上就不知道疼,我们正常采访,碍着她什么事儿了?” 叶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也懒得给宋清明讲什么大道理,只是说道: “我的民事伤害赔偿就算了,我还不至于去找她碰瓷,只要她把踹坏的机器赔了就好,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的。” 宋清明点了点头,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就是要个说法,怎么还能动粗呢?以后说不定你还是我半个姐夫呢,真把你给踢坏了可怎么整?南方不得把我给骂死啊? 我可跟你说,这家伙小时候可腹黑了,没事儿就到处告状,她又讨大人喜欢,我们院子里的孩子,没少因为她被父母收拾。” 叶晨已经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项南方,憋着坏笑,对宋清明说道: “有胆子你把刚才的话当着她的面说一遍,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 宋清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 “就算是当着她的面我也敢这么说,她还能吃了我不成?不过她想吃了你倒是真的!嘿嘿!” 宋清明刚把话说完,项南方就从身后拧住了他耳朵,然后说道: “行啊老宋,长本事了,都敢背后编排我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想把一成给吃了?” 宋清明被吓了一跳,看着拎着个果篮,似笑非笑的项南方,他寒毛都竖起来了,惊呼道: “诶呀我去,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说错了吗?刚给你打完电话,你就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可别告诉我你对一成没意思!你们俩先聊着,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宋清明的话把叶晨和项南方都给闹了个大红脸,宋清明离去后,叶晨打量着项南方,只见她穿了件绛紫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的小衫,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叶晨对着她说道: “你别站着,快请坐!” 项南方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拉开椅子坐下,笑着对叶晨问道: “你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腰肌扭了一下,正好趁机泡两天病号了。”叶晨笑着回道。 宋清远去到医院附近的饭馆儿,买了两屉小笼包,打包了几样可口的小菜,故意磨蹭着往回走,想要多给乔一成和项南方多留些说话的空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进到医院,谁知却在一楼的大厅遇到了熟人。三丽来到医院给一丁取药,乔四美陪着她一道来的。 乔四美对于叶晨虽然心有芥蒂,不过对于别人还是蛮有礼貌的,她笑着对宋清远打招呼: “清远哥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一成妹妹们!”宋清远笑着回道。 三丽被他给逗笑了,对着宋清远说道: “清远哥,你这称呼可有点别扭。” 宋清远歉意的笑了笑,对着乔三丽回道: “不好意思啊,我这记名字有点障碍症,尤其你们兄妹几个,一二三四五的,我经常会搞混,别介意。” 乔四美看着宋清明手里拎着的食物,轻声问道: “清远哥哥,你这是来医院里看病人吗?” 宋清远摆了摆手,对着姐妹俩回道: “没有,我是陪一成来的,有点工伤。” 三丽一听到工伤就格外的敏感,因为一丁前些日子刚出院,最近因为生理功能障碍,两人正有些心结呢。她一听到大哥出了事,顿时大惊失色,对着宋清远问道: “啊?我大哥采访出意外了?他在哪个病房?我们去看看他!” 宋清明考虑到拖了那么长时间了,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对着二人说道: “就是腰肌轻微的扭伤,问题倒是不大,那咱们就上去吧。” 三人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还能听到女人的笑声,八卦的四美小声对宋清远问道: “我大哥还有别的客人吗?” 宋清远朝着病房里瞄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给你大哥介绍了个女朋友,如无意外的话你们就快有大嫂了!” 三丽和四美表示这很意外,要知道这些年家里的兄妹几人大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虽说有成的,还有没成的,可是好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只有叶晨一直还单着。 三人趴在病房门口听了好一会儿,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三丽很为叶晨感到高兴,她拍了拍四美的肩膀,然后说道: “咱们回去吧。” 叶晨在医院歇息了几天就准备回去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临走时他开了些伤药,准备在家里备着。办好出院手续的时候,刚准备拎着东西往外走,谁知道却看到了项南方,她脸色蜡黄,嘴唇有些干裂。 叶晨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无精打采,被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南方,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叶晨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了走廊旁边的座椅上,习惯性的牵过项南方的手臂,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她的手腕处,帮她号脉。 项南方愣住了,不过她倒是没怀疑叶晨在占她便宜,只是有些诧异的对着叶晨问道: “没想到你还会号脉呢?怎么样?我身体有什么毛病?” 项南方只是随意问着,她没打算从叶晨口中得到答案,只当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了。不过叶晨的回答还是让她感到有些惊讶,因为他的回答和医生的诊断差不多。 “正是换季的季节,你这是没注意保暖,湿寒入体了。问题倒是不大,西医的话打上两天吊瓶差不多就退烧了。呆会儿我去药房帮你开些艾灸,回去帮你调理一下,过些日子就恢复了。” 说着叶晨把项南方扶到旁边坐下,还贴心的拿过自己的外套帮她垫在座椅上,自己则是跑前跑后的忙着去开药。 项南方看着叶晨忙碌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愫,渐渐从心底升起,因为他们家姊妹几个,大都比较独立,她好久都没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第四十七章 怦然心动 叶晨忙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项南方拨打出去一个电话。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他来到了项南方身边,对她问道: “看你现在这样,我看你这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合上了,自己怎么能回去?有车来接你吗?” 项南方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叶晨答道: “没有,我自己来的。” 叶晨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阴云密布,眼看着雨点就要落下来了,他在项南方起身后,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说道: “我送你回去吧,顺便帮你艾灸,让你好好睡一觉。” 项南方没有精神的点头答应了,此时再见不到她往日的英姿飒爽,就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形象上的转变让叶晨莞尔一笑。 叶晨扶着项南方走出了医院,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项南方报上了地址,叶晨知道那里是市委的宿舍,他搞不明白那里明明离她家很近,她为何会带自己来到这里。后来想想,可能是出于避嫌的原因,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叶晨不知道的是,项南方其实是有车接的,可是在看到叶晨帮她忙前忙后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摸出了自己的电话,让司机先回去了。 叶晨搀扶着项南方回了家,项南方在玄关换了一双有些卡哇伊的拖鞋,然后对着叶晨淡淡一笑,说道: “我这里还从没招待过男生,所以都是女式拖鞋,你直接穿鞋进来吧。” 叶晨看着屋内光洁的地板,自然是不会那么不懂事,女式拖鞋就女式拖鞋吧,能穿就行,虽说稍微小了一号,可是也并不显得太挤脚。 他扶着项南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去给她倒了杯水,项南方笑着对着叶晨说道: “这里是单位分我的公寓,离区政府近,我平时多半都住这边,只有周末才回家住。” 叶晨打量了一眼屋内的陈设,舒适简洁,基本没有女孩子的小玩意儿摆件,反倒是沙发旁的茶几处,整齐的码放着一些书报,非常符合项南方的人设。 叶晨看着项南方慵懒的模样,笑着对她问道: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项南方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家里的冰箱就是个摆设,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平日里不开伙,顶多备上一点方便面。再说了,朋友生病了,你都这么单独上门照顾,你不用工作了?” 对于这个答案叶晨还不感到意外,作为一名宣传部长,项南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说在外头应酬的时间居多,尤其是她还是个单身,所以日常实在是没有单独开伙的必要。 其实项南方最后的问话里也包含了她的一点小心思,之所以会在话语间打听叶晨的情感状况,因为她早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要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借着探望宋清远的借口,跑去电视台顺道看望叶晨。 可是这个男人似乎是有些慢热,一直对自己没有回应,这让项南方有些挫败感。她不确定叶晨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好感,这种情感的不确定性让项南方心中有些焦躁。 平日里叶晨对自己虽然称得上是个暖男,和他的相处让自己感觉到很舒服,可是项南方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哪个女人都这么关怀备至,就好像是个中央空调,所以她才会故意去探叶晨的口风。 对于项南方的心思叶晨自然是猜得到,他莞尔一笑,然后回道: “我的工作性质加上我的业余爱好,决定我没那么多朋友,金陵作协好多次找我去参加作品的研讨会,都被我以工作繁忙给拒绝掉了,因为我有些社恐,所以这导致我的性格很闷。” 项南方有些疑惑的看向叶晨,然后好奇的问道: “社恐?什么是社恐?” “社交恐惧,简称社恐。” 项南方不由得笑出了声,对着叶晨说道: “这倒是个很新鲜的说法,我都没听过。不过一个电视台的记者社恐,这个可信度可不太高哦,一成,你不老实哦!” 叶晨看着项南方与平日里不一样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于是便说道: “每个人都有着两幅面孔,一副是工作上面临外人的,就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你办公室采访你的时候,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练、英姿飒爽。 而在与你私底下接触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你与众不同的一面。细心,善于为他人考虑,更有着小女生的率真与顽皮。 我也是这样,在平时工作的场合,你看我好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其实那些个采访稿都是我提前准备出来的。 私底下我更享受在老宅自己的那间大屋,独自坐在写字台前,给自己沏上一壶茶,然后用自己的笔触去创造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而不是去应付那些无用的社交。 这些年我最多的就是跟老宋一起找个不大的小馆子,点上几个可口的小菜,再要上一瓶洋河大曲,喝个痛快。要说朋友,你和他算得上是我为数不多的知己了。” 说着,叶晨从冰箱旁拿过了一个食篮,项南方问道: “你这是要干嘛去?” 叶晨举了举手中的食篮,笑着对项南方说道: “你今天是病号,只负责在家里好好的歇息。我去菜市场买点菜,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我就不问你想吃什么了,毕竟咱俩在一起也吃过好些次饭了,我自认对你的口味还算是了解。” 随着房门被叶晨轻轻掩上,项南方坐在沙发上,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上面,抱着两个抱枕,把腿上的丝袜盖住。 项南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沙发旁的一个相框处,里面是她年少时扎着马尾辫的模样,这是她特意摆在这里的,只因为这是她与叶晨最初相识时的年纪。 项南方歪倒在沙发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冷不丁传来了敲门声,她这才想起叶晨去买菜了。她慵懒的穿上拖鞋,去给叶晨开了门,叶晨拎了拎手里的食篮,对她说道: “稍等片刻,我做饭很快的,一会儿就好。” 说实话,项南方没大在意,因为她从小就不怎么缺嘴,尝过的美食简直不要太多。而且她小时候最早是在川渝长大的,习惯了麻辣重口,随着父亲来到金陵的时候,这里偏甜鲜香的口味,其实不大合她胃口,只不过这么多年也慢慢的习惯了。 然而一会儿的工夫,厨房里飘来的香味还是不由得让她鼻头耸动,她不由得站起身来,挪步到厨房边,好奇的看着叶晨在那里忙碌。 这时一道麻婆豆腐已经出了锅,叶晨正忙着往鲜红的汤锅里汆上好浆的肉片。一个大碗里已经铺好了底菜,随着汆熟的肉片盖在上面,鲜红的汤汁浇上,再放上几颗麻椒和辣椒段,一口烧开的沸油浇在上面,水煮肉片新鲜出炉了。 项南方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本来因为发烧感冒,她没什么胃口的,可是叶晨烹饪的香味还是勾起了她的食欲。随着饭菜端上桌,项南方品尝了一下,对着叶晨挑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一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川菜做的这么好,咱们经常去吃的那家川菜馆,照比你的手艺可差远了!” 叶晨扯过了两张纸巾,递给项南方,示意她擦擦额角的汗水,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得意这口,所以特意帮着你发发汗。呆会儿吃完饭,我帮你艾灸疏通筋络,活血化瘀,然后用生姜艾叶泡脚,祛除体内的寒气。你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就能够有所缓解了。” 想到当着叶晨的面泡脚,这不由得让项南方的脸色微红。还好吃的是川菜,把她的羞意给遮掩住了,她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饭后叶晨一个人在那里忙碌,先是清洗了碗筷,把吃剩的饭菜放入了冰箱保存,然后去到厨房烧水煮开生姜艾叶。 一切准备就绪后,叶晨先是用艾灸帮着项南方炙阴陵穴。项南方褪去丝袜,趴在沙发上,感觉到膝下胫骨内侧的被炙烤,她脸红的跟个苹果似的,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的。 十分钟后,泡脚的水温稍微凉了下来,能够下脚,叶晨让她一边泡脚,一边让她自己用艾灸炙烤中脘穴。这个穴位在肚脐上四寸,叶晨只是给她指明了位置,就回避了,毕竟男女有别。 送走叶晨后,项南方吃过药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包裹着她,让她感到非常舒服,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是真的心动了。随着药劲慢慢上来,项南方甜甜的睡了过去…… …………………………………… 戚成钢的案子在玄武区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开庭了,达娃央宗作为原告被叶晨帮她请律师作为委托人出庭指控。因为涉及到个人隐私权,这次开庭是不公开形式的,到场的就只有戚成钢的老娘,乔四美压根儿就来都没来。 一周后判决书就下来了,戚成钢因为qj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据说判决书被送到看守所的时候,戚成钢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了,额头磕在小便池的台阶处血流不止。 达娃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她在金陵分娩生下了腹中的胎儿,是叶晨帮她联系的医院。做完月子达娃准备踏上回西藏的归途了,这里对于她来说终究还是异乡。 临走的时候叶晨给她的包裹里塞了两万块钱,对她叮嘱道: “达娃,把钱放好,火车上不是那么安全的,遇到事情就去找乘警。” 达娃憨憨的一笑,拉开了腰间的衣襟,露出了别在腰间的藏刀,对着叶晨说道: “乔大哥,放心吧,孩子和钱就是我的命,谁要是敢打他们的主意,那就大家都别好过!” 叶晨苦笑了一声,心说这也就是九十年代火车安检力度相对较弱,再加上达娃是少数民族的原因。到了后世,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对着达娃说道: “回去了有困难就给我来信,你也算是我的异性妹妹了,能帮的我一定会帮的!” 达娃注视着叶晨,突然张开了双臂,用力的抱了抱他,然后说道: “乔大哥,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没有你我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个负心人,等到什么时候来西藏了,一定要联系我,到时候我好好招待你!” 今年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叶晨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进医院。先是二姨魏淑芳去到医院切除肿瘤做手术,齐唯义和齐小雅这对白眼狼为了推诿手术费用干脆在医院的走廊里就开始狗咬狗了。 齐唯民气到好悬没吐血,要不是常星宇在一旁劝架,他恨不得对这俩凉薄的狗东西大打出手了。最后还是马毓霖站了出来,老爷子还是很有担当的,话也说得很明白: “我既然娶了你们的妈,就会承担起这份责任。只是我作为她的丈夫尽到这份职责了,你们这些当儿女的尽到了自己的义务没有? 我老伴儿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怕是就是生了你们这样的白眼狼了,都滚吧,没你们在她还能多活几天,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马毓霖是个文化人,就连齐唯民都是第一次见到他骂出三字经来,可想而知他被气到什么程度。 齐唯义和齐小雅臊眉耷眼的离开了医院,还没等他们走远,叶晨故意对着齐唯民说道: “唯民啊,你没发现这两个东西走路的样子很像狗吗?不对,这么比喻完全就是在糟践狗了,他俩连狗都不如。” 齐唯民看着叶晨有些无语,平日里叶晨这家伙只是嘴毒,这时相当于破口大骂了,就连一旁的常星宇也嘴巴微张的看着叶晨。 齐唯义和齐小雅用愤怒的目光看向了叶晨,谁知迎接他们的却是叶晨略带挑衅的眼神。叶晨巴不得他们俩动手呢,这样他会不吝替齐唯民管教一下这两个狗东西,他压根儿就没在怕的。 齐唯义热血上涌就要往前冲,结果却被齐小雅给扯住了手臂,之间她小声说道: “你怕是忘了这货有多能打,忘了那年有人跑去乔家闹事是怎么收场的了?” 齐唯义瞬间冷静了下来,身上汗毛竖起,这时他也意识到要不是齐小雅拦着,自己险些中计。终于还是跟齐小雅选择战略性撤退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轻声道: “就是俩怂货!唯民啊,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你这教育的方法不行,现在你吃到苦头了吧?” 一旁的常星宇气急,拍了一下叶晨的手臂,埋怨道: “师哥,你够了!” 叶晨嘿嘿一笑,看了眼常星宇,对她说道: “听到你叫我一声师哥可真不容易,你在这里照看着点二姨,我和唯民去到外面透透气。” 常星宇点了点头,对着二人说道: “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呢。” 鼓楼医院门口的座椅上,表兄弟二人分别落座。齐唯民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让你看笑话了。”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齐唯民说道: “姨夫是个好人,他去世的早,所以唯义和小雅变成现在这副鸟样子,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平日里你就是太惯着他们了,老乔躺在床上都十多年了,到现在也就是胳膊腿的肌肉萎缩,我们兄弟几个让他连个褥疮都没长,这就是差距啊。” 齐唯民翻了个白眼,用拳头怼了叶晨一下,然后说道: “我发现你这家伙在气人这方面绝对是无师自通,没事不给我添堵你就浑身不自在是吧?” 叶晨居然点了点头,然后嬉皮笑脸的对着齐唯民说道: “在见到齐唯义和齐小雅的德性后,我这才意识到虽然我的弟弟妹妹也不算省心,可是比起他们来那还真是强百套,这人啊,得学会知足啊。” 齐唯民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叶晨这是在让自己把心中积压的郁闷排解出来,不要都憋在心里,故意在半开玩笑似的引导自己。不过他还是有些傲娇的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懒得理你这家伙。” 叶晨轻轻拍了拍齐唯民的肩膀,然后收起了调侃的神色,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 “唯民,乔家兄妹都是记恩的人,我们几个都不会忘了当初你们家对我们的帮助的。没有姨夫一直照料着我们几兄妹,没有二姨把七七接过去,我们也不可能有今天。 所以即便是唯义和小雅不孝,还有我们几个呢,这份孝道有我们和你一起扛。乔家兄弟姊妹多,即便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也还有他们在呢,怎么都会给二姨颐养天年的!” 齐唯民看着叶晨,神色有些复杂,这些年他与叶晨之间虽说时不时的磕磕绊绊,可是都是以表兄弟之间的打闹调侃居多,谁也没有真正生气过。他故意瞪了一眼叶晨,然后说道: “跟我在这儿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叫有一天你不在了?齐唯义和齐小雅不敢跟你动手,我还不敢吗?再胡说我把你的嘴打肿!” 第四十八章 护短 时间渐渐来到了十月,纱帽巷巷口那几颗上了年月的老白杨,被瑟瑟的秋风一捎,树叶子哗啦哗啦落了一地,叶晨拉着刚买的过冬的大白菜,看到这副景致,路过周围的灰墙青瓦,别有一番味道。 自从上次因为戚成钢的事情,与乔四美闹了别扭,为了两人之间不那么尴尬,叶晨在外头租了房子,地方不大,小一室半的,自己住都挤挤擦擦,更别提放下一口腌菜的大缸了。 所以叶晨还是回到老宅子,用三轮车买了二百斤大白菜,按照往年的规矩回家腌好,兄妹几人谁想吃了就回来老屋捞一颗。 往年的腌好的酸菜一般都剩不下,到了来年开春的时候,基本上吃的干干净净。这两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兄妹几人吃的倒是没以前多了。 可即便如此,也没浪费,二强开的惠民小饭店,往往一到临近过年那阵子,就推出杀猪菜,这是他从小就在叶晨这里学到的手艺。 二强会一大早提前去到叫去的屠宰场,用水桶买来刚杀的新鲜猪血,回来灌成血肠,后来居然成了小馆子的招牌菜,一到了临近小年,金陵城的这些个老饕,就会来到二强的小馆子,催促二强赶紧上杀猪菜。 每到秋冬屯冬菜的时候,是家里的兄妹几人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不管谁手头有什么事情要忙,他们都会抽出时间回家帮忙,因为这绝对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 叶晨倒是没什么洁癖,不过在对待入口的食物总是会格外认真,总是要把大白菜洗上好几遍。三丽看着叶晨被冷水冻红了的双手,轻声说道: “大哥,现在腌酸菜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你看隔壁吴姨,我记得小时候他们家里一腌就是二百多斤,刚才我看她只买了三十斤大白菜。” 吴姨的儿子自从结婚后基本就不怎么着家了,顶多是年节的时候回来一次。吴姨也不像前些年的时候,没事儿就炫耀自己孩子了,她早就没了当初的那个心气儿,变得沉默寡言。叶晨轻声说道: “从小吴姨就没少照顾咱们兄妹,她老伴去世的早,现在一个人住,你们有空看到了就多帮衬一把。我跟她说了,咱家也不差她一口吃的,腌的酸菜没了就来咱们家来取。” 四美撇了撇嘴,她是既看不上吴姨,又对叶晨有些抵触。对吴姨的怨怼由来已久,当初吴姨儿子结婚的时候,兄妹几个没钱随礼,跑去婚礼偷好吃的,结果被叶晨每人都赏了个大嘴巴,就连她和三丽都没能躲过去。 至于家里的老大叶晨,则是因为戚成钢的缘故。其实戚成钢开庭的那天,她去到法院了,不是真的不理不睬,只是戚成钢母亲也来了,她有些心虚,再加上不是直系亲属,不允许旁观,这才没出现在现场。 乔四美一边往手心里哈着气,一边有些嫌弃的对着叶晨阴阳怪气道: “这天气阴冷阴冷的,大哥啊,现在还有谁自己腌菜吃啊?想吃腌菜炖排骨了就去菜市场买两颗现成的,连切的工夫都省了,这自己腌多麻烦啊,冻的人手生疼的,一点都不划算。” 乔四美就差没指着叶晨的鼻子说他是个大傻子了,叶晨自顾自的忙活着,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可是三丽却不干了,她把眼睛一横,不客气的对着乔四美说道: “乔四美,我看你就是惯的,没那大小姐的命却得了大小姐的病。你仔细看看大哥的手,糙的抹在身上都剌人,你见过哪个文化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为了让咱们兄妹几个能吃上干净的家里腌的菜,大哥从十二岁就自己学着做了,这一做就是将近二十年。不是大哥操劳,你我平民家的小丫头能被养的跟小姐似的?再敢多说一句风凉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四美有些畏惧的看了眼三姐,姐妹多年,四美心里很清楚,大事小情上三丽会惯着自己,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涉及到大哥,一旦有人说大哥一句坏话,那就是触了她的逆鳞,不管是谁都不会惯着,哪怕是王一丁都不例外。 还是叶晨打破了不和谐的局面,他笑着对三丽说道: “行了行了,别教训她了,把压酸菜的石头好好冲一冲,准备压石头了!” “诶!” 三丽应了一声,将压酸菜的石头冲洗干净。叶晨和二强搬起大青石压在酸菜上,兄妹几人费力的把酸菜缸挪到了堂屋的角落里,上面蒙上了塑料布,用绳子扎结实,还在酸菜缸外头裹上了破棉被,让酸菜发酵的更快。 一切都忙活完了,兄妹几人坐在堂屋歇息,三丽给叶晨倒了杯茶水,递到他面前,然后笑着问道: “大哥,上一次你住院,就是夏天那次,来医院里看你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还怪好看的呢!” 叶晨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就见乔四美抢先接过了话茬说道: “哪个哪个?哦,我想起来了,来看过大哥两次的那女的,气质倒是还过得去,不过要论长相也就一般人吧,谈不上有多漂亮。” 叶晨看着乔四美有些无语,就她那个畸形的审美,找的那个戚成钢,除了人高马大一些,真要是论起长相来,连乔二强都比不过。不过她对项南方的评价倒是也还算合理,项南方的长相也真就是一般人,谈不上有多倾国倾城。 乔三丽啐了乔四美一口,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懂什么?你找的那个倒是长得说得过去,可是却是个渣渣,跟你领了证还在外头勾三搭四。戚成钢的判决我听说也下来了,等他分到监狱,你赶紧跟我过去,趁早把离婚手续办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乔四美耷拉着脑袋怏怏回道。 乔三丽教训完四美,转过头对叶晨笑着说道: “大哥,不理四美这个货,你跟我说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一看就是很有规矩很有教养的样子,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叶晨哑然失笑,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其实说起来这个女的你们几个过去都见过的,只不过过的时间太长了,没印象罢了。” 此时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对着叶晨笑着问道: “哦?大哥,你倒是说说嘛,我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叶晨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回忆,然后轻声说道: “还记得咱们小时候,老乔那次赌博,被我领着派出所公安抓赌的那次吗?我不是跑去城墙了吗?你们也跟着来着,最后是姨夫把咱们给带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路过颐和路的一栋小洋楼,一群穿着海魂衫的小孩儿从咱们身边经过,最后面的那个女生鞋带开了,还是我提醒她系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她叫项南方。” 兄妹几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哪怕是刚才刻意拿话去揶揄叶晨的乔四美,此时也意识到了叶晨和那个女的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因为当初颐和路上那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他们都有印象,那里面住着的人家跟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隔了好一会儿,乔三丽才耷拉着脑袋对叶晨说道: “大哥,对不起,这些年实在是我们几个拖累了你,要不然你早就娶妻生子了,也不会把婚事拖到现在。” 叶晨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乔三丽说道: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以后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 项南方感冒痊愈之后,她跟叶晨约会过几次,有时是她主动去到电视台找叶晨,不过有宋清明那个电灯泡,她总是有着些许的不自在。 叶晨善于察言观色,再说了,男女之间谈对象耍朋友,自然是没有总是女生主动的道理。所以隔了没几天,他午休的时候主动给项南方打去了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项南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会的地点是曲园酒楼,这里是金陵历史最老的湘菜馆,由谭延闿的管家兼厨师杨西池等人于一九二八年在金陵创办,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叶晨提前在那里预约的位置。 曲园酒楼位于南京太平路的花牌楼湖南会馆二楼,主要经营湖南风味菜点,以湘江流域、洞庭湖区和湘西山区的菜肴为主,擅长制作湖南风味点心、腊味和米粉。 酒楼的湘菜具有酸辣鲜香、油重色浓、醇厚味美的特点,厨师们精通蒸、焖、炖、煨等技艺,选料严格,注重刀功火候,做工极其考究。 叶晨提前半小时来到了包厢,毕竟作为请客吃饭的晚到就有些不礼貌了。而项南方也非常准时,她进到包厢,叶晨接过了她的风衣,帮她挂在了一旁的衣挂上。 点好了菜等菜的间隙,叶晨笑着对项南方说道: “知道你们年底工作繁忙,我原本都做好了碰钉子的准备了,没想到你这么给面子欣然赴约。” 项南方用手捋了捋头发,然后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就算是再忙,吃饭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再说了,只要是想出来,总是能挤出时间来的。” 叶晨笑着帮项南方续茶,他蛮喜欢项南方的性格,干脆、不做作。一个女生如果对你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出来,一堆巴拉巴拉的借口,那她一定是对你没有意思,不管你再怎么死缠烂打也没用。 反之,如果你约一个女生,她想尽办法促成了跟你的约会,抛开物质层面的事情不谈,她一定是跟你产生了情感上的共鸣,对你心生好感。 没过多一会儿,菜肴一道道的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两人安静享用的时候,项南方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总是感觉没你上次做的好吃,下次咱们还是像上次那样,买菜去到我的公寓去做着吃吧?” 一名单身女性,主动邀请你去到她的住所,哪怕是一个钢铁直男也会意识到这其中的含义,更何况是叶晨。他抬头看了眼故作镇定,然后微笑着说道: “好啊,你能欣赏我做的饭菜,就是对我劳作的最大赞美了,我深感荣幸。” 项南方笑靥如花,对着叶晨说道: “也不让你白忙活,周末我请你去逛故宫博物院吧?到时候玩累了去到我家吃饭?” “好啊。”叶晨笑着应了下来。 华夏有三个故宫博物院,分别是北京故宫博物院、金陵故宫博物院和tb故宫博物院。金陵故宫博物院位于玄武区中山东路三百二十一号,距离叶晨家的老宅纱帽巷步行有一公里的路程。 叶晨和项南方约在博物院门口集合,他们去的那天,这里刚好举办一个清代家具展。叶晨以前在四九城有自己的院子,所以他对清代的老家具其实还算是蛮熟悉的。 两人来到一架摇步床跟前,叶晨看着面前的这个床,微微摇头,然后说道: “相比清代的家具风格,我更喜欢明代的,因为清代的太过复杂,一个床就占了房间太大的空间,跟个房子似的,太过繁琐了,一般人家可放不下。” 《鹿鼎记》里有一段韦小宝大闹丽春院的剧情,其中里面的摇步床就占了很大的篇幅。能让一男八女在上面折腾,而且就连把床搬出去,都需要把墙给砸掉,就足以见证这床到底有多么庞大了。 项南方侧着脑袋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我倒是更想拥有这样的一张床,我父亲是军人出身,从小家里就好像军营一样,女孩子跟男孩子一样睡硬木板床,用军被,每天早上抠行李,一切都军事化管理,一点装饰品也不让放,天天早上要到院子外去跑步,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排成一队。 我大姐直到结婚的前一天还跟我们一起跑步呢,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一点私密空间,就要那种什么都可以放进去的床,就像大房子里套个小房子。 你小时候见过我的,那时候我扎着个双马尾,跟个假小子似的。其实我无数次都憧憬自己真正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也穿穿花格裙子和有花边的衣服,吃吃零食,睡睡懒觉,看看言情小说什么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未看过完整的一本琼瑶小说,那时候班上的同学看疯了,我借过一回,只看了半本就给爸扔出窗外去了,叫什么《聚散两依依》的。” 叶晨现实里能够和项南方共情,因为小时候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因为看杂书被家里的大人发现,直接给填进炉子里付之一炬,光是《三国演义》就被烧了三本。 看着项南方一脸的落寞和遗憾,叶晨牵起了她的手,然后说道: “小时候没能完成的遗憾,大了也可以补齐嘛。就好像小时候,我家几个兄弟姊妹,做梦都想吃小笼包一气吃过瘾,可是当时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种奢望。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也就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了,前阵子屯冬菜的时候,我妹妹还嫌我腌酸菜腌的太多呢,其实我更多的是对曾经时光的一种怀念。” 项南方感受着叶晨手心传来的温暖,脸色微红,轻叹了一声后说道: “我也不小了,不太好意思像小姑娘那样了。平时看小说的时候,我都是在公寓里偷着看,从不敢带到单位去的。” 叶晨笑出了声,他感觉此时的项南方分外可爱,不同于她平日里精明强干的形象,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出了独属于她的温柔。这种反差感十足,让叶晨对这个女人好感更盛,他笑着对项南方说道: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谁规定年龄大了就不能像少男少女似的?你永远十八,我也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叶晨和项南方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这天周末休息,项南方回到家中。趁着她父亲不在,母亲对她问道: “我听说你最近在跟一个电视台的记者约会?有没有这回事儿?” 项南方知道这种事情一定是瞒不过家里人,更何况她也没想瞒,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有,他是我男朋友,叫乔一成。” 项南方的母亲还没说什么,在一旁沙发看报的项南方哥哥项北方倒是开口了: “南方,你是认真的吗?我可是听说那个记者他们家的条件可不算好,家里好几个兄弟姊妹,她是家里的老大,你要是嫁给他了,今后的麻烦指不定多少呢。你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条件摆在这里,找什么样的找不着?非看上这么个歪瓜裂枣?” 刚才脸上还挂着个笑模样的项南方,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看着项北方说道: “项北方,我给你脸了是吧?在家里你别逼着我把难听的话往外说,要不然到时候谁难看谁知道,我男人我都不舍得说一句,你算是哪根葱?!” 第四十九章 最强死党 项南方语气冰冷的话语一时间让她的母亲和项北方都有些错愕,他们感到项南方一下子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弥漫着尴尬氛围。 还是项南方的母亲先打破了这针尖对麦芒的态势,她上前亲热的抱住了项南方的肩膀,然后说道: “南方,咱们有什么话回房间说,不让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听到。” 说完她拥着项南方就去了她的屋,独留下项北方一个人在客厅。项北方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是被抽了一记耳光似的。 这种感觉让他极其不舒服,他打算抽时间去见见宋清远,看看那个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就把自己一贯听话的妹妹给迷成了这样? 项南方的闺房内,母亲陪她一起坐在床上,看着脸上还带着愠怒神色的女儿,轻声问道: “南方,那个男的就这么优秀?为了他你宁愿跟你哥闹翻?看来你是认准他了?” 项南方嗤笑了一声,笑容里带着对项北方的不屑,然后说道: “尊敬他我叫他声哥,他要是不识抬举,那他在我面前就是个屁。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手画脚了?他自己巴结了个高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跑到这里吆五喝六来了,他以为他是谁?!” 项家的孩子,婚姻一向自主,项南方同父异母的大哥与大姐,找的也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现在都过得很幸福。 唯独项南方同母的这个哥哥项北方,两年前结的婚,找的是省里的一个干部的小女儿,多少有那么点联姻的意思,这一直让项南方挺看不上的。 项南方的母亲看着气鼓鼓的女儿,不由得笑出了声,用自己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女儿的面颊,然后柔声说道: “南方,你自己有主意就好,从小你做事就有分寸,自己拿捏好了再做决定,这种事情急不来,有时间把他带回来给我瞧瞧。” 也不知是想起了叶晨还是怎么,项南方的脸色微红,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啊。” …………………………………… 叶晨早上来到台里上班,从电梯里出来正要进到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好像在提及自己的名字,这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有两个男人在小声说话,一个声音很熟悉,是宋清明,至于另外一个很陌生,不过听了几句之后,叶晨也回过味儿来,这是项南方的哥哥,自己未来的舅哥来了,他听项南方提起过,自己同母的哥哥叫项北方。 叶晨抱着肩膀,靠在跟他们隔了一堵墙的安全通道门口,静静的聆听着,项北方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语气倨傲的很: “其实呢,南方找对象我是不反对的,可是怎么也要擦亮眼睛掂量清楚,找那些苦大仇深,混得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他们从小到大的一切都要苦苦打拼才能到手,还有太多的可望不可及以及太多的欲望,得到了时担心失去,处心积虑,精打细算,“吃相”难看得很。” 宋清远被项北方高高在上的态度给气笑了,他丝毫没留情面的回怼道: “俗话说得好,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你家是一块肥肉不错,不过在我看来也肥不到哪里去,所以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摆谱。 乔一成怎么了?他是我们台里最优秀的记者,是新闻中心的台柱子,更是省作协的副主席,他就算不在电视台里工作,光凭借他那些作品的稿费,都能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穷凶极恶。 再说了,英雄不问出处,项伯伯还不是农民出身?小时候我们不是常听他忆苦思甜?说他十来岁上穷得连鞋也没有,大冬天的光着脚,跟在牛屁股后头,看见老牛刚拉了一泡屎,就赶紧把脚伸进去借那热乎气儿暖和一下? 你这是过了几天好日子,找不着北了吧?用不用我哪天去拜访项伯伯的时候,把你这恶心人的话去跟他学学?我估计到时候项伯伯会直接抽出他的皮带,让你好好长长记性的。” 宋清远的长脸大伦说得是阴损至极,就差没指着项北方的鼻子骂他是数典忘祖的货了,给项北方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就有些搞不明白,叶晨到底是有什么魔力,一个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妹妹,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结果全都站在了叶晨那边,映衬的自己反倒成了恶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宋清远,然后阴阳怪气的对他说道: “得得得,打住打住,谁不知道你平民意识重,你没有等级观念。我也是多操心,南方跟这个什么乔一成,八字没有一撇,也不知能成不能成呢,我就是路过这里找你了解了解情况,你就这么一大通理论。” 说完项北方臊眉耷眼的离开了,路过安全通道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叶晨,自顾自的朝着电梯走去。 宋清远走过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他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嘿嘿一笑,对他说道: “刚才你都听到了吧?甭理他,我跟你说,项家一家子,人都好得不得了,老爷子前一位夫人去世后,后娶了一位,就是南方跟项北方的妈,老太太人也挺好,和气,善良,她上面的那两个哥姐人也很好,比南方大得多,人特别质朴。 就只有这个项北方,妈的,羊群里跑出这么个骆驼来!借了老丈人的光,在d校混了张文凭,娶了个常委家的姑娘,得瑟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派头架子足得很!身上的泥巴味儿才去掉几天? 他奶奶的,我家老子小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风光,家族里的小少爷,我爷爷当年那可是满州国商会会长,我都没说摆谱儿,他倒摆起来了,真特么的欠教育,回头我非在他老爷子面前给他上点眼药不可,什么东西?!呸!!!” 叶晨哈哈一笑,他感受到了死党的关心,笑着对宋清远说道: “放心吧清远,我拎得清,我是跟南方过日子,管他干什么?如果是因为在体制内工作,被他穿小鞋了,那这份电视台的工作我大不了辞了就好。 就像你说的,我又不光指着这份工作吃饭,对于我来说,这更多的是我的一份爱好,他项北方拿我没辙的。真要是不上班了,我在家写作的同时,正好顺便照顾南方了,最近看她有些清瘦了。 真要是有人拿我吃软饭说事儿,那我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医生说了,我胃不大好,就适合吃软饭,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去吃?” “哈哈!”宋清远看到叶晨没被项北方影响,放下心来,对他叶晨说道: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兄弟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先去调试机器,呆会儿咱们去采访。” 正在这时,叶晨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项南方打来的,他对着宋清远指了指电话,然后站起身来,去到走廊了。 “喂,一成,晚上来我这儿吃饭吧,我馋你做的辣子鸡了。” “好啊,等到下班我去找你,咱俩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回去我给你做。” 晚上,项南方的公寓,她跟叶晨吃完晚饭后,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说道: “一成,你做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今天足足吃了三碗饭。” 叶晨从纸抽里扯过两张纸巾,帮着项南方轻轻拭去嘴角的油渍,然后说道: “小时候家里穷,所以总是会想方设法用最简单的材料做出最好的味道来,我是这样,我弟弟二强也是如此。这样的粗茶淡饭偶尔吃吃会感到新鲜,真要是吃一辈子谁都会生厌的,以后我会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的做给你吃。” 项南方用她细白的柔荑握在叶晨的手上,然后神情认真的说道: “一成,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敬亭山,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也会吃的别有一番滋味的。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回家见见我的爸妈吧,咱俩的事情该定下来了。” “好啊。”叶晨笑着回道。 其实提出来让叶晨去见自己的父母,项南方是做过强烈的思想斗争的,甚至是现在她的心情都非常的忐忑。 阶层的差异是永远都不可抹杀的,项南方不知道叶晨在去自己家见过自己的爸妈后,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她甚至在考虑自己该怎样给叶晨一个保证,保证她和她的家人没有等级观念,真的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嫌弃他。 只是刚有了这个想法,项南方却觉得有些荒诞,这算什么?如果叶晨真是一个畏畏缩缩,怯懦的人,那只能说他们的缘分未到,这个世上多的是擦肩而过的男女,哪怕他们彼此之间互有好感。 叶晨倒是不知道项南方的内心戏那么多,毕竟女强男弱的婚姻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刚进诸天世界,他和周晓白的结合就是这种情况。 当时因为叶晨的性格拧巴,两人直到他返城以后,才正式扯证结婚,那时候二人也都三十出头了,这让岳父周震南颇有微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嫌弃自家闺女呢。 而现在叶晨可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了,他历经这么多的诸天世界,在心理年龄上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妖怪,没谁会比他的心态更稳了,所以他根本就没在怕的。 不过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尊重,他还是仔细的准备了这次见面。翻箱倒柜的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套订制的白色开司米西装,当时这套西装穿在他身上,就连给他做衣裳的李顺昌的老师傅都叹为观止。 这个年代是没人拿开司米做西装的,最早出现这样款式的装扮是在二零一零年巴黎时装周春元素男士单元,夺得了当时的大奖。 开司米西装可以说引领了后世时尚界的潮流,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在男士时尚界占统治地位的服装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西装,无论是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他都是男士最体面的着装。 开司米西装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柔和。如果说以往的西装是用男人的身体撑起来的,那这一身西装穿在叶晨的身上,却仿佛是长在了上面,贴身的不得了,异常的相得益彰。 相比正式的西装,它少了份刚挺,多了份圆滑,给人的感觉是藏而不露,充斥着一种低调的奢华。西装最好的面料是羊毛面料,但是开司米却是最顶级的山羊绒。 羊毛与羊绒仅仅是一字之差但是用途却千差万别,因为开司米面料非常的柔软,大多用于做围巾、手套之类的,在这个时代用来做西装的是前所未有的。 原世界里,宿主乔一成去到项家登门拜访,穿了一身行政夹克,这在叶晨看来有些太过老气了,充斥着沉闷的味道,显不出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来,所以他特意在着装上花了心思。 最主要的是穿行政夹克的那都是什么人?都是李达康、祁同伟、沙瑞金之类的,倒不是说普通人不能穿,可是叶晨一个电视台的记者,哪怕是项家未来的姑爷,穿这么一身去到项家,怎么看都是不那么和谐的,有种班门弄斧的意味。 叶晨去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幅名家的字画。时隔多年,叶晨再一次来到了颐和路,颐和路是民国建筑聚集区,这里拥有二百多座民国政府要员的宅第公馆,有句话说,“一条颐和路,半部民国史”。 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仿佛隔绝了一切喧嚣,颐和路百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它特有的宁静与浪漫。颐和路最美不过深秋,梧桐叶片片飘落,颐和路的风情更浓。 项南方家便位于颐和路公馆区第十二片区,江苏路三号,能住在这里,足以证明项家的身份显贵。不过叶晨丝毫没有露怯,大大方方的进到了里面。 叶晨送给自己未来岳父的是一幅金陵有名的书画大家刘海粟先生的国画,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曾经采访过刘老。 因为叶晨学识广博,谈吐优雅,高情商的对话,使得两人成了忘年交,哪怕老先生晚年在魔都生活,两人也经常书信联系。 项南方的父亲拿着放大镜认真的端详着这幅画,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叶晨说道: “小乔啊,让你破费了。” 叶晨一边帮着把画卷起来,一边笑着对项父说道: “伯父,不存在什么破费。我曾经采访过海翁先生,跟他是忘年交,这幅画是他当初送给我的。这些年我们还保持着书信联系,只是可惜,九四年时他因病去世了。” 项父也没想到叶晨的交友广阔,居然还认识刘海粟,一时间找到了话题,有些唏嘘的说道: “谁都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老先生去世的时候,已经九十八高龄了,能跟这样的文人雅士成为忘年交,是你的幸运。” 正所谓听话听音,叶晨自然是听出了自己未来岳父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他和项南方的母亲渐渐苍老,以后就把南方交给自己了。 项南方的父母亲都非常的慈祥,在对待叶晨的态度上,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居高临下,就像宋清远说得那样,是非常好的人。尤其是项南方的母亲,看向叶晨的眼神,完全就是在丈母娘看未来的姑爷。 叶晨和项南方陪着她的父母共进午餐,项北方那个倒霉催的倒是没出现,所以气氛一片和谐。吃过午饭后,项南方挽着叶晨的手臂,两人在院子里四处遛弯散步。 叶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笑着对项南方说道: “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路过这里,隔着围墙看到里面的环境,别提多羡慕了。想不到时隔十多年,我何其有幸,居然会娶到住在这里的小公主。” 看到叶晨没有任何违和不自然的表现,项南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对他说道: “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俩之间的缘分居然从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也算是总角之交了吧?” 不得不说,宋清远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周一刚到台里,叶晨这边才出了电梯,就被宋清远这个八卦的家伙给堵在了门口,笑着对他问道: “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感觉如何啊?” 叶晨嘿嘿一笑,和宋清远来到了走廊的窗边,对他说道: “南方的父母还是很好的,都很慈祥,问了问我的家庭和工作情况,然后中午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宋清远一拍巴掌,有些狡猾的笑着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老乔,你以为皇帝的女儿她就不愁嫁吗?我告诉你句实话吧,也难!学历啦,工作啦,相貌啦,地位啦什么的都容易,不容易的是,人家公主的心里要进得去。 南方的心里有了你,那比什么都重要,不是谁都跟项北方那家伙似的,眼睛长在头顶。最起码我了解的项南方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去撮合你们俩!” ilwxs.com 第五十章 迟来的好人卡 叶晨这边和项南方之间的感情进展很顺遂,一丁和三丽那边却并不太平,烦心事儿一大堆。一是因为王一丁上次的工伤,虽说没伤到脊椎,可是在生理功能这方面却是有了障碍。 这对于一对新婚夫妇而言,没什么比这更残酷的了,尤其是他们才刚有了孩子,这件事情让王一丁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三丽在这件事情上那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根本就没对自家兄妹提起过这件事,就连四美都没说过。而且平日里对一丁比以前照顾的更加细心了,唯恐触及到他的伤口。 自从儿子王若轩出生后,家里的生活中心全都围绕在儿子身上。因为儿子王若轩,乔三丽跟一丁妈的关系闹得很僵,因为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一丁妈实际上并不待见这个大孙子。 至于原因,乔三丽心里心知肚明,因为自家男人根本就不是老王家的种,她要是真关心儿子,乔三丽就该睡不着觉了,谁知道这个老妖婆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两人结婚后,王一丁每个月都会把赡养费准时送回家里去,就这样一丁妈嘴里也没什么好话,总是会在王一丁面前阴阳怪气的说他耳根子软,家里的财权都让三丽给把持住了,这点钱够谁花的? 这个时候王一丁就只能当做没听到,因为不管是结婚时候的婚礼,还是现在住的房子,甚至是他当初因伤住院时的各种花销,全都是三丽在那里操心,家里没出一分钱,单只是这一项他就理亏。所以指望他做个妈宝男,压根儿就不现实。 又是一年春节,只有王一丁和乔三丽两口子带着儿子回家过年,王一宁是个倒插门,在家里根本就说不上话,初二能回来就已经不错了。至于一丁妈的那个闺女,更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所以家里显得格外的冷清。 可即便是这样,老太太依旧是不待见王一丁一家人,大过年的连个红包都没给亲孙子准备,只是王若轩买了一顶瓜皮帽,这让王一丁都觉得脸臊的慌。他怕三丽生气,对着她安慰道: “三丽,咱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明个就回你家了。咱们每个月给老太太的赡养费,她全都倒贴给一宁了,自己兜里也没什么钱。” 乔三丽嗤笑了一声,对着王一丁说道: “没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本来也没指望着她对孩子怎么好了,看看她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了。 我也是奇了怪了,人家都说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怎么在你家里完全就不是怎么回事啊?你是有多招人恨?” 说这话的时候,乔三丽用的开玩笑的口吻,唯恐伤到一丁的自尊心。王一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我怎么记得是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三丽看着自家男人,神情中带着一丝悲悯,暗叹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 “可能是我记差了吧?反正顺过来倒过去你妈不待见咱们一家都是事实。” 王一丁沉默了好一会儿,神色中带着一丝回忆,轻声说道: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那几年,她待我是真的好。那时候家里那样缺钱,她手里只要是有点毛票,便带我出去吃小笼包子,一两四个,全给我一个人,自己就用筷子沾点醋咂一咂,那年月小笼包子多贵啊。” 乔三丽知道自家男人是记恩的性子,人憨厚得紧,只要人对他一点好,他能百倍奉还,所以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把孩子给哄入睡后,轻轻抱着一丁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二,王一丁和乔三丽两口子带着孩子回了乔家,全家人都在。二强也带着马素芹和智勇回家过年来了。 叶晨给小辈儿智勇和王若轩挨个发了红包,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就是乔家最大的家长,所以他来给小辈红包责无旁贷。 二强最终还是按照叶晨说的,跟智勇好好的谈了谈心,解开了他心里的疙瘩,保证会一辈子都对他妈妈好,智勇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本来依着马素芹的意思,两人干脆就不要去领结婚证了,凑到一起搭伙过日子就好,毕竟她是个二婚,以后二强要是后悔了也不要紧,可以随时随地的抽身。 马素芹说这话的时候,当时叶晨就在现场。作为乔家的家长,还没等二强说什么,他第一时间表示了反对,对着马素芹说道: “按照年龄我该称呼你一声姐,可是你跟二强在一起过日子了,我就唤你一声弟妹了。二强当初在厂子里学徒的时候,没有你板正他身上的那些个臭毛病,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人样,作为二强的大哥,我得承你这个人情。 我跟二强谈过关于你的事情,既然二强决定了跟你在一起,我们家就不能委屈了你,怎么都要给你个名分,领证只是基础的,至于婚礼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这边帮着张罗。” 最后在叶晨的操持下,乔家丝毫没有委屈了马素芹,在市里的饭店摆了十来桌张罗了这次婚礼。 婚礼上乔家的兄弟姊妹全都到场了,至于马素芹那边没有什么娘家人在金陵,倒是当初在机械厂的那些个老工友来了个七七八八。 智勇在见识到乔家对母亲的态度后,也不再对二强像以前那般抵触了,虽然平日里见了面还是话少,可是相比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过年的时候,也跟着这个比自己只大了十来岁的继父回了家。 吃过早饭之后,叶晨去颐和路项家去找南方去了,两人在金陵城走走逛逛,正聊得你侬我侬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三丽的电话,说是一丁妈出了事儿,她和一丁正带着老太太往医院赶。 叶晨挂断了电话后,也和南方往医院赶,南方还特意从家里开出了一辆车,两人大概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了鼓楼医院。 鼓楼医院急诊科,叶晨见到了三丽和脸色阴沉的王一丁,他对着三丽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大过年的怎么就突然晕倒了?你和一丁回来的时候不还跟我说,一宁和他妹妹都回家过年去了吗?他们人呢?” 王一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去医生那边看看,就不陪着你们了。” 王一丁走后,三丽把情况跟叶晨讲述了一遍,叶晨差点没憋住笑出了声,还好他忍住了。原来王一宁哪怕是年初二回来,也不是诚心陪着老太太过年来的,他是为了从老太太这里爆金币的。 王一宁妻子家虽然说条件不错,可他是个倒插门的,在先天上就被人看不起,他总是想着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然而事实证明这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这两年虽然一直在做着各种小买卖,可是却只进不出,压根儿就没赚过钱。 这次不知道又被哪个狐朋狗友给忽悠了,回到家说他朋友有渠道,能进很多潮牌鞋,他打算入一股,回来找老太太要钱。 一丁妈的钱包平日里早就被这个小儿子给掏的空空的了,这时候还哪来的钱?在自家老大那里想办法根本就没戏,因为家里都被三丽把持着财政大权。 王一宁直接怒了,大过年的直接就要回去,这还不算,他还把带来的年货全都拎着带走了。 老太太气急攻心直接倒在了地上,还是邻居来家里串门儿发现了,给王一丁打了电话,要不然没准儿她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王一丁和三丽直接打车回了老宅,把老太太拉到了医院。叶晨来之前,他们刚给王一宁那边去了电话,结果却被告知没空过来,态度冷漠,好像病倒的就是个陌生人,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叶晨看了眼三丽,对她轻声问道: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三丽朝着正陪老太太检查身体的丈夫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无奈的说道: “刚才大夫跟我和一丁说,老太太这些年身上的毛病一堆,这次算是集中爆发了,听大夫的意思是让她住院一段时间,仔细观察。 可是老太太不同意,吵着闹着,说是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老宅。可这也不是个事儿啊,老宅现在只有老太太一个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身边根本就没个人照应着。 虽说这些年她对一丁很刻薄,可她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终归和一丁有着母子的名分,所以我和一丁商量过,决定先把她接到我那儿去,由我先照看着。” 叶晨点了点头,她们婆媳间虽然平日里不和,可该尽到的义务还是要尽到的。他对着三丽说道: “这样就只能是你多吃些苦了,一丁那边还要上班,你还要在家里带小崽儿,这样吧,我花钱帮你找个保姆,帮着照应着,平时有什么活儿,你动动嘴就行,费用我来出。” 三丽下意识的看了眼项南方,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这些年你帮衬家里的已经不少了,我不能再继续麻烦你。当初你给我的嫁妆还在呢,请保姆的钱理应我来出。” 叶晨和项南方相视一笑,他对着乔三丽说道: “自家人你就不用客气了,我是家里的老大,照应着家里是应该的,等我和南方结婚的时候有的你忙呢。” 叶晨和项南方从医院里出来,她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个妹妹很有意思,她生怕我因为这件事情对你有意见,其实她想多了,我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了,就跟你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用分得那么清的。” 叶晨叹了口气,其实他这些年来照顾乔三丽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她从小就比所有的兄弟姊妹命苦;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叶晨在来这个世界之前,自然是要刷剧了解最基本的剧情,在审视剧情的时候,叶晨发现乔家姊妹里最能演出真情实感的就是扮演乔三丽的演员毛晓童,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经过在网上大数据搜索,这才得知,她现实里也有个同样的渣爹,从小因为嗜赌如命,甚至在得知生了个女儿后,直接把她扔进了垃圾桶。 是母亲把她捡了回来,渣爹就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不止如此,在得知女儿发达后,居然一纸诉状将其告到法庭,索要五千万的赡养费。 都说戏如人生,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不自觉的就代入进来,非常可怜命运多舛的乔三丽,所以自然对她偏向,相比二强和四美,叶晨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更多。 叶晨对着项南方把三丽这些年的遭遇给她讲述了一遍,让项南方都动容了,他对着项南方说道: “我这个妹妹,从小就吃过别人家孩子都没吃过的苦,她太不容易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要是不护她周全,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项南方牵起了叶晨的手,她的柔荑暖和干燥,叶晨感受得到她食指指腹间有一小块硬茧,作为常年跟文字打交道的,叶晨很清楚这是长期写字留下的。 项南方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叶晨的脸颊,然后柔声说道: “一成,你也不容易,这么多年苦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了。将来我成了家里的大嫂,我跟你一起承担!” 其实项南方心里一直都有担忧,担心自己融入不进叶晨的家庭。今天叶晨在她面前自曝其短的举动,让项南方动容,她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下决心跟自己携手走完下半生,面对这份信任,项南方心里暖暖的…… …………………………………… 一丁妈被王一丁和三丽给接回了家,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后的这段时光。因为王一丁忙于工作,所以平日里都是乔三丽陪着她。家里虽然有保姆帮衬,可是在照料老太太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亲历亲为。 可即便是这样照顾,一丁妈还是一天比一天面容枯槁,不管是王一丁还是乔三丽,他们心里都清楚,老太太只怕是离油尽灯枯的日子不远了。 这天中午吃完午饭,三丽给老太太喂过药,正要离开,老太太突然抓着三丽的手,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三丽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前对着一丁妈问道: “怎么了妈?您身体是哪儿不舒服?” 脸上已经带着一丝死气的一丁妈,看向乔三丽的神情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她平日里最不待见的儿媳妇,可以说从她跟王一丁谈对象那会儿,两人之间就不对付。 沉默了片刻,一丁妈有些感伤的对着三丽说道: “丽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以前啊,是我对你们不好,你别记恨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一丁。” 乔三丽突然莫名的想笑,她想到了大哥叶晨时不时跟她提到的一个词,那就是“好人卡”。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发“好人卡”,而对自己说这话的人,怎么看都带着那么一股子人格割裂的意味。 乔三丽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对着一丁妈轻声说道: “您别这么说,好心人这句话从您嘴里说出来,让我浑身都不那么舒服,因为这会让我有种活该被欺负的感觉。 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可不想做什么好心人,之所以会这样照顾您,我完全都是看在您对一丁有养恩的份上。虽说您不是一丁的生母,可是终归也养了他这些年,只冲这一点,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一丁妈自嘲的笑了笑,有些无力的靠在床头,然后说道: “以前老人总说,人作孽不可活,现在我的报应来了,我病倒了,亲生儿子安安稳稳的过他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反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一家照顾我,我真该把自己的这对眼珠子给抠出来,因为留着也是多余的,早就瞎了。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有件事情我想要拜托你,还希望你能够答应。” 乔三丽看着一丁妈好似枯树皮的那张脸,嘴巴张了张,最后没好意思再说什么难听话,轻声问道: “您说?” 老太太看着乔三丽,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让你大哥来一趟,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乔三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您说的是我的亲大哥乔一成?我没听错吧?” “对,就是他!”一丁妈确定的点了点头。 叶晨接到三丽的电话时也有点懵,心说这是什么神展开?自己对一丁妈从来就没客气的时候,一丁和三丽婚礼的时候,自己当着所有嘉宾的面,还给她好大的难堪来着,她这马上就要吹灯拔蜡了,让三丽叫自己过去干嘛? 不过叶晨也没多想,毕竟她活得结实的时候,自己就没放在眼里,临秋末晚了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既然相见自己,那就过去瞧瞧吧,看看这老妖婆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五十一章 项南方的参与感 叶晨来到了三丽家,三丽把空间单独给一丁妈和大哥腾了出来,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丁妈居然起身穿戴利索,说要跟叶晨出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办理。这把三丽给惊到不行,因为这些日子老太太一直都是卧床不起的状态,现在这么有精神,让她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严重怀疑她是回光返照。 一丁妈这次叫叶晨过来,其实也是为了解开乔家人的心结,之所以单独见叶晨,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三丽的这位大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而且行事狠辣。 一丁妈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叶晨迁怒到王一丁身上,破坏他们婚姻的和谐,所以这次找他过来玩,只是为了放低姿态服软的。 一丁妈的心里很清楚,在叶晨这种人面前,只是口头上的服软,根本就打动不了他,所以她拖着病弱的身躯,对着叶晨说道: “三丽她大哥,我打算过世以后,把我存在银行的两万块钱,和我在水西门大街的房产全都留给一丁和三丽所有,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了请你当个见证人的。这是我录下来的遗嘱,等我过世后就会生效。” 叶晨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搭在膝盖处,看向一丁妈笑着说道: “你有心了,不过在我看来,仅凭这份磁带你是把一丁和三丽两口子拖进了一个更大的泥潭。 你觉得你的小儿子和你闺女是省油的灯吗?我可不认为这份磁带就会让他们甘心,弄不好他们会因为争夺家产跟一丁和三丽两口子对簿公堂,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一丁妈沉默了片刻,她知道叶晨一句话直指问题的核心,以她对一宁和自家闺女的了解,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简直是一定的。她对着叶晨说道: “三丽她大哥,你是见过世面的人,那你觉得我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我这辈子亏欠一丁和三丽太多,要不是他们两口子,我晚年真的可能会横死在家中无人理会,所以我是真心实意想给他们留点东西,以弥补我这些年的愧疚。” 叶晨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然后说道: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愿意当这个见证人,开车拉着你去一趟公证处,对你的遗嘱进行一下公证。 公证过后,你的遗嘱就具备法律效应了,受到法律保护,哪怕你的那对不孝儿女再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你也不想给一丁和三丽留下个尾巴吧?” 一丁妈最终点了点头,在叶晨的帮助下,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在他的搀扶下,两人一起去到了公证处,办理遗嘱公证事宜去了。 就像三丽预感到的那样,老太太确实是回光返照,立完遗嘱后,还不到一周时间,就油尽灯枯了。王一丁给一宁和妹妹打去了电话,约在水西门老屋商量怎么处理他的后事。 老太太的遗像就摆在堂屋的正中央,不过她的亲生儿女王一宁和他妹妹却都表现的很冷漠像,对于老太太的遗像连眼睛都懒得抬。 老太太的后事都是王一丁和三丽帮着张罗的,灵棚就搭在了一丁家老宅的院子里,守灵的时候王一宁和他妹妹压根儿就没回来,冷血到了极致。 王一丁面容有些憔悴,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然后说道: “妈已经火化完了,我的意思是给妈买块墓地,买双穴的,把爸的骨灰也迁过来,让两位老人合葬。” 买墓地势必要花钱,而这份钱很可能会分摊到自己身上,王一宁可不想在死人身上花钱,他冷漠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觉得吧,买墓地意义不大,其实放在殡仪馆的骨灰堂里也挺好的,人家一放都几十年的放,咱们出这个风头干嘛?再说了,现在的人都想的开,不是还有什么树葬之类的吗?拥抱大自然,也挺好的。” 乔三丽鄙夷的看着王一宁,心说一丁妈,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好女儿,你生前拿他们当宝,苛待我老公,结果怎么样?他们居然恨不得让你曝尸荒野。 古代的树葬是把人挂在树杈上,任其风化腐烂,不过多数的尸体都被秃鹫、乌鸦之类的凶禽给啄食了; 至于现代的树葬,则是挑棵树,把骨灰撒上那么一圈儿,不过那都是少数民族,诸如鄂伦春或是赫哲族才会那么干,王一宁的主意可以说是馊到不能再馊了。 王一丁脑门的青筋被气得都快暴起来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这么冷血,母亲这些年对他的溺爱,活活养出个畜牲来。不过他还是压抑着怒火,沉声说道: “我跟三丽之前答应妈了,让她入土为安。” 王家大妹妹嗤笑了一声,然后冷声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啊?谁答应的谁办理呗,反正我兜比脸还干净,拿不出这笔钱。” 王一宁这次之所以回来,可不是为了灵前尽孝的,他对着王一丁说道: “对了,还有个事儿,后来妈可是一直在你们那儿住的,现在人走了,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物件儿之类的?我们也抽空收拾收拾,留个纪念。” 乔三丽看着王一宁寡廉鲜耻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心,好悬没吐出来。 她起身进了里屋,拿出了老太太生前装着行李的兜子,直接摔在了两人的面前。然后说道: “这是妈之前都收拾好的,我给拿过来了,你们看一下吧。今天过后咱们再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我可不想你们因为这些破烂儿没事儿找我们。” 王一宁两兄妹对视了一个眼神,然后拉开了兜子,开始一件件的往外翻,结果大多是破衣服烂袜子,直到摸到最底下,摸出来一个随身听,底下还有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王一宁看了眼大哥和大嫂,把随身听摆在茶几上,按下了播放键,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是陈桂兰,是王一丁、王一宁、王一安的妈,我现在把我的遗嘱录下来,我死以后,我的两万块钱积蓄,还有一处位于水西门大街,三百八十二号的房产,全部归我的大儿子王一丁和他老婆乔三丽所有。房产证已经交给我的亲表姐姜丽华保管,由她转交!” 王一宁被气到目眦欲裂,直接把随身听还有茶几上的破兜子扫到地上,指着老太太的遗像说道: “怪不得你们非要让老太太住你们家里,你们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我告诉你们,没门儿,呵呵,积蓄和房产都给你们?门都没有!” 王一丁看着弟弟气急败坏的嘴脸,慢悠悠说道: “老太太生病住院的时候,你们俩谁没接到我的电话?我不把她接回家,她就死在老宅了!现在不乐意了,早干什么去了?” 王一安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对着王一宁说道: “激动什么啊?犯不着激动,这种录音是不是在老太太清醒的情况下录的还说不定呢,而且录音遗嘱有没有法律效力还说不准呢。要有两个以上的人见证才行,这种套路你们都使得出来?卑鄙!” 一直没言语的乔三丽,看着王家兄妹俩的丑恶嘴脸,突然笑了,她对着二人说道: “那个兜子里貌似还有东西,你们这对好大儿确定不再继续看看了?有没有法律效力不是我们说的算,当然,你们也说的不算。” 王家兄妹顿时僵在那里,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王一宁赶忙蹲下身翻找,从兜子底部找到了那张被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打开一看,正是老太太的纸质遗嘱,下面还盖着玄武区公证处的公章! “啊!”王一宁气急败坏的将遗嘱撕的粉碎,对着王一丁和乔三丽大声嘶吼道: “这份遗嘱我不认,这磁带不能作数,房产你们别想独吞!” 乔三丽站起身来,鄙夷的看着这对臭味相投的兄妹俩,然后说道: “这你们说了可不算,对了,你刚才撕掉的是复印件,即便是原件也不要紧,公证处那边都有备案的,这份遗嘱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不是我们的我们一分都不要,是我们的你们也谁都别想侵占!”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和强势的乔三丽,王家兄妹最终只能是臊眉耷眼的铩羽而归…… …………………………………… 处理完一丁妈的丧事儿,王一丁和乔三丽亲自登门,来到叶晨这里表达谢意。三丽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多亏你当初留了个心眼儿,要不然一丁的弟弟妹妹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叶晨给他们夫妻俩一人沏了杯茶,放到他们面前,然后笑着说道: “咱们之间再说这些客气话就没必要了,我是看着你和一丁在一起的,不帮你们我还能去帮谁?”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项南方起身过去开门,发现是齐唯民和常星宇两口子。 齐唯民看到项南方直接愣住了,后退几步看了看外面的楼层和门牌号,然后说道: “项部长,您怎么在这儿?” 一旁的常星宇用力的拍了一下齐唯民,然后说道: “呆子,你还没看出来?南方和一成早就在一起谈对象了,人家是一对,她在一成这里不是太正常了?” 常星宇和一成在一个单位,两人都是电视台的记者,她看到好几次项南方来电视台找宋清明和叶晨。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洞悉了项南方看叶晨眼神中的暧昧。 项南方作为家里未来的女主人,找出了拖鞋给两人换上,把他们两口子让进了屋。 叶晨看到齐唯民和常星宇登门拜访,笑着说道: “你们俩可是贵客,我搬到这里你俩怕是第一次来吧?能找到我的住址,你们俩也算是有心了。” 齐唯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常星宇打破了这份尴尬,笑着解释道: “我俩也是路过二强的店,去他那里吃饭,才知道你从老宅搬到这儿来了,特地过来认认门。” 叶晨招待他们坐下,然后笑着对齐唯民调侃道: “我师妹太狡猾,不像表哥你这么实在,所以还是你来说吧?这次你们俩过来,应该是有事吧?” 齐唯民斜了叶晨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跟我阴阳怪气我可以不理,不过可不许你说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怎么狡猾了?” 叶晨撇了撇嘴,看了看常星宇,然后对着齐唯民说道: “我这个表嫂厉害着呢,在台里对我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了,我可不认为她会这么热心,专程过来看我。”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齐唯民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叶晨说道: “你这张嘴啊,全都是毒,心眼比针别都小。不过我今天过来,还真有事情找你,跟七七有关。” 叶晨收起了嬉笑的嘴脸,对着齐唯民问道: “七七怎么了?我最近虽然忙于工作,可是也没疏于对他的管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看到叶晨有些紧张的模样,齐唯民赶忙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有没有,七七这不是夜校毕业了嘛,高中毕业证也领到了。不过这孩子太腼腆,不善于社交,一直都没找到营生。 所以我跟星宇商量过了,准备帮他凑点钱,看看让他在做个小买卖。你是七七的大哥,所以我过来问问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柔和的看着齐唯民两口子,轻声说道: “二姨那边刚做完肿瘤切除手术,你们的钱也不宽裕,但是你从小就最疼七七了,这份心意我不能拒绝。 所以我这边多出一些,唯民你和表嫂你们少拿一点就好。不过你们想好让七七做什么生意了吗?” 齐唯民点了点头,和常星宇对视了一眼,对叶晨说道: “我看现在游戏厅的生意不错,咱们凑点钱帮他开个游戏室吧?我有个远亲的孩子,现在也待业在家,那孩子机灵,正好让他过来帮帮七七。” 叶晨微微摇了摇头,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现在随着互联网的渐渐兴起,我感觉游戏厅已经走进了颓势,要不这样吧,咱们还是帮他去开个网吧。 我前阵子去到北京那边出差,西单那边开了家实华开网络咖啡屋,我进去瞧了瞧,生意相当不错,只不过他那边装修比较考究,接待的大多是白领和外宾,所以是按照美刀收费的,一小时两美刀。 咱们倒是不用这么夸张,尽可能的面向普通老百姓,一小时几块钱的价格也就差不多了。而且这种地方不需要太多的社交,正适合七七的性格。”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项南方,这时突然插嘴道: “开这样的娱乐场所,免不了要办理各种经营许可证,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我来办理就好。” 项南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叶晨。既然这种话题他没避讳自己,那项南方希望主动参与进来,打破乔家兄妹对自己的疏离感。 叶晨笑了笑,拉过了项南方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 “好啊,你这个未来大嫂去跑手续,我这边去让宋清明帮着打听一下,我记得他说过,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中关村那边有不少的认识人,到时候把电脑配件买回来,咱们自己组装电脑,还能省下一大笔开销。” 一旁的三丽看了眼叶晨,这些年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不管谁有个大事小情,大哥都会慷慨解囊,从来没计较过个人的得失。 如果是以前,乔三丽还能够接受,可是眼下他和项南方马上就要开始张罗自己的婚礼了,正是用钱的时候。 她迟疑了一会儿,把王一丁拉到一旁商量了一下,然后回来对叶晨说道: “大哥,也算我和一丁一份吧,你那份咱们俩对半出。” 三丽的小心思叶晨自然是瞒不过,他笑着对三丽说道: “放心吧,你大哥还撑得住。若轩那边眼下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再说你和一丁刚张罗完老太太的墓地,手里得留个过河钱,所以好意大哥心领了,到时候七七的网吧开业时,你过来帮着忙活一下就好。”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网吧就开了起来,开业那天,叶晨和齐唯民一齐掀掉了牌匾上的红布,燃起了一万响的鞭炮,热闹的很。 七七对这个行业相当好奇,毕竟在夜校的时候他就接触过微机课,所以对电脑的基本常识他还是知晓的。开业的前一天,他捧着一台机器,在网上冲浪了一整天。 当初选址的时候,叶晨特意挑了一个前后都有安全通道的门市房,为的就是消除安全隐患。他对着七七叮嘱道: “七七,咱们做生意也不能什么钱都赚,千万不能让那些还背着书包的未成年整天泡在网吧里,记住了吗?” 七七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着叶晨和齐唯民说道: “我记住了大哥,我小时候就因为没好好念书,所以才去的夜校,我是不会去赚小孩子的钱的!” 第五十二章 另一方天地 正在擦拭柜台的常星宇,听到叶晨对七七的叮嘱,笑着说道: “正好我帮七七写块牌子,就立在门口,上面就写“未成年人禁止入内”,一切清晰可见。” 叶晨一脸坏笑的看向了常星宇,然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表嫂,你的字拿不拿得出手啊?” 常星宇被叶晨这个惫懒的家伙给气坏了,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好歹也是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再说了,我从小就练毛笔字,怎么就拿不出手了?南方,你管管这个家伙,一天不噎人他就浑身难受!” 项南方的性格让她跟所有人都相处的很愉快,和常星宇接触后,两人更是成了闺中密友。 项南方只是笑着看向叶晨不说话,因为她是见识过叶晨的墨宝的,一手瘦金体写的连她父亲都夸赞,所以自己男人确实是有这个资格去评价常星宇的字写的好坏的。 齐唯民见到自己老婆吃了亏,给了叶晨一杵子,然后说道: “你平时损我我也就忍了,可你欺负我媳妇那可是坚决不行的。” 叶晨只是笑了笑,找出了两块胶合板,然后说道: “我怎么就欺负她了,七七新店开业,光是自夸自擂可不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常星宇丝毫不虚,找来了毛笔,在叶晨递来的木板上挥毫,一手漂亮的颜体楷书写在了上面,她自傲的对着叶晨一抬头,然后说道: “怎么样?我的字还能入眼吧?” 叶晨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 “勉强能用吧。” 常星宇鼻子都要气歪了,她对着叶晨嚷嚷道: “乔一成,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有本事你也写一个让我瞧瞧,写的比我好也就罢了,要是跟狗爬似的,看我不回家告诉我爸的,他可是你老师,我收拾不了你,你老师还收拾不了你了?” 常星宇虽然跟叶晨都在电视台里工作,可她因为叶晨有事没事的就挤兑自家男人,平时在台里看到叶晨她从来都是鼻孔朝上的,自然是没见过他的字迹。 可作为表兄弟,齐唯民见过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向自己媳妇儿,心说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你这算是直接踢在铁板上了,就连一旁的项南生都在那里偷笑。 一旁的七七都看不下去了,平日里常星宇对他最好了,他上前抱着常星宇的胳膊,然后说道: “阿嫂,我大哥的字写的可好了,你真的比不过他的。” 常星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叶晨,叶晨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毛笔,蘸了蘸墨汁,然后直接照着常星宇写的字抄了一边,标准的瘦金体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单是书法这一块,他还没逊色过谁,要知道他可是有“徽宗余韵”buff的。 两相一对比,常星宇彻底服气了,不过她还是翻了个白眼,拉着项南生的手娇嗔的说道: “南方,这家伙心眼太小,你今后嫁给他要吃亏的。” 众人全都被逗笑了,就连叶晨也忍俊不禁,他把项南方揽在怀里,对着常星宇说道: “去去去,少破坏我俩的感情!” 忙完了七七的网吧开业,齐唯民和叶晨这两对情侣,找了个饭店一起吃饭。点完菜等菜的工夫,齐唯民对着叶晨问道: “你和南方的事情定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我和星宇还等着随礼呢。” 叶晨一边帮众人斟茶,一边笑着说道: “今晚我带着南方回我家老宅认认门,见一见弟弟妹妹,然后选个日子就开始正式操办婚礼了。我这几个弟弟妹妹南方倒是都见过了,可大家还没在一起聚过呢,总得让她这个未来的大嫂,正式跟他们交流一下。” 齐唯民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些年你光是帮着家里忙活了,自己却一直都没找,也到了该想着自己的时候了。” 叶晨只是笑了笑,让开服务员,方便她上菜,等菜上齐后对着齐唯民说道: “你和我都是家里的老大,最能明白当长兄的难处。你还好点,二姨身子还算是硬朗,当初能帮你操心一些唯义和小雅的事情。 可我不一样,我妈去世的早,老头子也不争气,还瘫在床上十多年。下面四个弟弟妹妹,我哪个不操心都不行,哪能像你说的那样,什么都只顾着自己? 还好他们都还算争气,除了四美和七七,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且工作也还算顺遂,以后用不着我都操心了。过两天去给我妈上坟的时候,我打算带南方一起过去,也让我妈见见她的大儿媳。” 齐唯民的眼眶微红,就连一向傲娇的常星宇,此时也对叶晨这个师哥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虽说这个家伙平日里嘴损,可是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糊,对于乔家兄妹,他称得上是问心无愧。 项南方看着自己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心疼,她甚至是难以想象,叶晨这些年到底是遭了多少罪,才把家里的几个兄弟姊妹给拉扯成人。 要知道他妈去世的时候他也才十二岁,父亲瘫痪在床的时候刚满十六,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项南方对于自己选的男人只觉得心中自豪,和这样重情重义的人相伴一生,他势必不会亏待自己的。 项南方轻轻拉住叶晨的手,然后柔声说道: “一成,以后有事情我和你一起扛!” …………………………………… 叶晨晚上要带项南方回到老宅吃饭,几个兄弟姊妹都表现的非常重视。 二强和马素芹甚至都把饭店提前打烊,回到家里忙活晚上的饭菜。七七则是和齐唯民的表亲交代好,让他在店里看着。就连这两年和叶晨顶牛的乔四美,都难得的回了家。 三丽一边在八仙桌摆着碗筷,一边对四美叮嘱道: “四美,我知道你这些年还在跟大哥置气,今天是大哥第一次把大嫂给带回家,你不许使小性子,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我可饶不了你!” 四美翻了个白眼,抱着三丽的肩膀说道: “姐,我跟大哥到底也是兄妹。虽说当初因为戚成钢的事情,我对大哥有意见。可是时过境迁,我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大哥当初是为了我好。 坦白的说,当初我要是站在达娃的角度,也肯定不会当过这个始乱终弃的家伙。谁还没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时候?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招待大嫂,别忘了,我在饭店可是领班,招待贵宾是我的强项!” 姐妹俩正说着呢,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二强和马素芹打招呼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南方姐好!” 要是论年纪,马素芹怕是这个家里最大的,足足大了二强十四岁。可是既然和二强结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跟着二强叫叶晨大哥。 项南方听叶晨讲起过二强和马素芹的故事,她觉得这乔家兄弟还真的全都是性情中人。她笑着拉过了马素芹的手,然后说道: “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背地里咱俩就各叫各的,你喊我大嫂,我喊你声姐,不用这么别扭。” 项南方的话让马素芹觉得辛苦热乎乎的,她在乔家说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大配得上二强,没想到乔家新添的成员,说话会这么暖人心。 三丽和四美也赶忙出来和叶晨二人问好,接过了项南方带来的礼物,把她迎进了屋。 才很快就上齐了,因为在叶晨和项南方还没来的时候,二强就已经在厨房里做好了准备工作,他们一进到院子,二强就正式开做,所以端上桌还冒着热气。 项南方发现了桌上摆着的公筷,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一成,你们家的规矩很大啊,吃饭都用公筷的。” “哈哈!”叶晨笑出了声,看了眼兄弟姊妹,然后对着项南方解释道: “都知道你是个大领导,怕你嫌弃。怪我,没想到这一块,我跟你们说,我在南方家吃饭的时候,就是正常夹菜,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也放轻松点,平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二人的对话让兄弟姊妹心里都松了口气,三丽亲热的帮着项南方夹菜,然后说道: “南方姐,尝尝这个,听说你喜欢吃川菜,我二哥特意做的风鸡,他最拿的出手的菜了。” 项南方对着三丽道谢,浅尝了一口后,对着二强夸赞道: “好吃,我都听一成说过,在家里你和他在吃这方面是最擅长的,厉害,不像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项南方在接人待物上颇为擅长,她很快就融入到家庭氛围中去,每个人都对她印象极好。 临走的时候,二强钻进了厨房,拎出了两个大方便袋,对着项南方说道: “大嫂,把这个带上,这是我自己做的风鸡和腊肠,不是什么好的,我哥说你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做饭。到时候你就把这个切一点,上锅蒸一下,再炒个蔬菜,比食堂吃的有营养。” 项南方受宠若惊的接过了二强的馈赠,和乔家兄弟姊妹告别。从纱帽巷出来的时候,她揽着叶晨的胳膊,对他说道: “一成,你家里人挺可爱的。” 叶晨的嘴角带着笑意,仿佛是陷入了回忆,轻声说道: “可爱?除了三丽和七七,剩下的那俩小时候可没少让我操心,尤其是乔四美,你能想到的或是想不到的,在她身上都有可能发生。 你敢相信一个刚刚年满十四的小丫头片子,就敢坐火车跑去北京看费翔的演唱会吗?后来更是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跑去了西藏。 其实今天晚上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丫头跳出来搅局,给你难堪。还好,她还蛮给我面子的,没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宋清远对项南方讲过叶晨家的事情,尤其是乔四美,更是跳不开的人物,因为光是他就不止一次因为乔四美的事情求人。 项南方依偎在叶晨的身旁,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那个大哥跟你一比,简直就得扔掉。你能为弟弟妹妹做那么多的事情,其实我心里还是很羡慕的。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得到,他们都很尊重你。他们也都长大了,学会了感恩,所以你不能用老态度去对他们,尤其是乔四美,我觉得你的自带偏见对她并不公平。” 叶晨用手指轻轻刮了刮项南方的琼鼻,然后说道: “好吧,我接受老婆大人的批评,下次回家的时候,我争取对她好一点。” 叶晨亲昵的举动让项南方面颊微红,她笑着说道: “你们家兄弟姊妹家的感情可真好,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们兄弟姊妹这样的,都成年了,还能常常聚在一起。虽然也会吵也会闹,但是说不出来的亲近。 不像我们家,我都已经记不得上次跟我哥哥姐姐们全都聚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即便是聚在一起,大家仿佛都隔了一层壁垒,说话客客气气的,好像是外人。” 叶晨能够感觉到项南方的感伤,他揽着项南方的肩膀,对她说道: “你们兄弟姊妹之间就是沟通太少了,时间长了渐渐的感情淡了。其实有时候我们应该放慢生活的节奏,不能一味的向前奔跑,也要学会停下来,看看沿途的风景的。” 叶晨的话让项南方若有所思,不过思忖了片刻后,她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是想慢下来,却还是被事情和环境推着朝前走,就算是强迫自己刹刹车都做不到。” 叶晨知道项南方对仕途是有着自己的野心的,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只要先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时间长了,等她慢慢学会权衡利弊,她会慢慢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 项家嫁女,接亲的队伍还是很豪华的。一溜的奥迪轿车停在了纱帽巷巷口,牌面十足。 叶晨特意邀请了邻居吴姨参加了自己的婚礼,他至今都记得当初要不是吴姨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接上了他们这些人去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恐怕乔家的这些子女会留下终身的遗憾。 而且吴姨这些年没少帮衬着乔家人,别的不提,当初居委会来到家里没收老母鸡的时候,要不是她站出来帮着讲情,恐怕乔家什么都捞不着。这些零碎的人情,叶晨从不敢忘。 叶晨丝毫不担心在项家人面前露怯,自己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没什么好藏的,大大方方就好,硬是端着那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项父对于叶晨的举动倒是很欣赏,因为这个社会上虚伪做作的人他见过的简直不要太多,如果叶晨也是这个样子,他反倒是会担忧自己该不该把女儿嫁给他了。 这个的婚礼举办的很热闹,叶晨和项南方的师长、朋友全都汇聚一堂,大家的交际圈都跟广泛。弟弟妹妹们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表现的落落大方,和叶晨坐在主桌,即便是在项家人面前,也没表现的畏畏缩缩。 叶晨和项南方在市里都有自己的房子,叶晨的房子是自己买下来的,虽说不太大,可也有七十多平方;至于项南方的,则是在单位附近租的那间公寓。二人结婚后,项南方的公寓退租了,把个人物品搬到了叶晨这边。 不过项南方的妈妈舍不得自家最小的女儿住出去,让人收拾了自家小楼二楼朝南的一间大卧室,给他们小夫妻做了新房。 叶晨和项南方主要的生活物品还是放在了市里的房子里,项家这边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是像以前一样,他们俩只有周末才会回到这里,平日还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冬天的皂荚树落光了叶子,枝丫直戳向灰蓝色的天空,小楼墙上的爬山虎此时也枯着,春天想必又是一层新绿。 叶晨多年以来养成的生物钟准时准点叫醒了他,他轻轻抬起项南方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和大腿,换了身运动装,来到了院子里开始自己一天的晨练。 还是按照平时的惯例,打了一套八极拳,突然身后响起了岳父的声音: “小乔,你的拳法练了有些年头了吧?” 叶晨回头一看,发现岳父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拎着一把剑。他对着老爷子称呼道: “爸,你这起的够早的啊。” 项父看了看叶晨健硕的体格,哪怕是打了趟拳,呼吸也丝毫不见紊乱,暗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有位老战友,跟你一样是拳法高手,当时出于好奇,我还跟他学了几招,虽说自己拳法练得不怎么样,可是好歹眼力练出来了,你这是八极拳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老爷子手里的剑,然后说道: “爸,你这是练的太极剑?” 老爷子哈哈一笑,颠了颠手里的剑,然后说道: “嗐,我这两下子跟你的比起来,都是些养身工夫,完全上不得台面,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第五十三章 记仇 项父倒是没有任何的放不开,当着叶晨的面耍了一手太极剑,太极剑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传统太极剑,注重剑法的传统性和文化内涵,通常遵循古代剑法的风格和技巧。 这种剑法强调内外相合、刚柔相济、攻守得宜,具有太极拳和剑术的风格特点。传统太极剑的招式多样,每个招式都有其独特的名称和用途,如“云手示剑”、“仙人指路”等。 还有一类是竞技太极剑,更注重比赛规则和评分标准。这种剑法在比赛中使用,通常有明确的长度、重量和硬度要求。 例如,剑的长度以直臂反手持剑的姿势为准,剑尖不得低于本人耳上端,剑应为钢制并带短剑穗。竞技太极剑的重量也有具体规定,男子不得轻于零点六千克,女子不得轻于零点五千克。 至于老爷子练的,可不是公园老大爷老大妈练的那种养生太极剑。他这是标准的传统太极剑,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叶晨作为一个拳法大家,看得出来,老爷子浸淫这套剑法多年,可不单单是养生需要,已经形成了习惯。 这时项南方也起来了,她从小就被父亲要求每天锻炼,多年来早就形成了习惯,站在叶晨身边,笑着陪伴。刚才她从小楼的阳台处,看到两人交谈甚欢,这让她心情大好。 老爷子练完剑收招之后,将剑归鞘,递给了项南方,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咱俩推两手啊?” “好啊。”叶晨笑着点头答应。 太极推手,也称打手、揉手、擖手,是太极拳的双人徒手对抗练习,与太极拳套路是体与用的关系,互相补充,相得益彰,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推手是以上肢、躯干为攻击部位,运用“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等技法以达到借力、发力,使对方身体失去平衡的一项具有对抗性、娱乐性、健身性、传统性的体育运动。 它以四两拨千斤、发人如弹丸、弹指一挥跌丈外,身体微动彼落空的技艺被人所称道。太极推手,其宗旨:在不用护具之状态下,通过推手双方的阴阳矛盾运动,演练实战搏击的一种良好的运动形式。 推手的研究和训练是以实战为目的,通过推手而不断提高实战搏击能力。武术中踢打摔拿四大技术均可在推手中随意运动,充分体现了太极拳道的兼容性。 叶晨对于太极拳多有涉猎,自然不会落在下风,再加上拳怕少壮,项父到底还是年长了,虽然经验很丰富,可是身体机能跟不上,不一会儿的工夫头顶就开始冒热气了。 项南方就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这对岳婿俩的交流,没过一会儿,当老爷子快撑不住,动作有些变形,身体就要失去平衡时,叶晨卖了个破绽,身体后撤了一步,对项父说道: “爸,不行了,我气儿喘不匀了,咱们歇歇。” 项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气儿喘不匀的明明就是自己,他知道叶晨在故意保全自己的面子。这让他心情大好,呵呵一笑,对他说道: “以后有时间多陪我一起晨练,家里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找搭子都找不着,你来了刚刚好!” 正在这时,项南方的母亲递过来一条毛巾,示意他擦擦汗,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不要理他,他就是个老小孩儿,你和南方以自己的工作为重,有时间就多回来住,没时间就在市里住。” 叶晨在一旁笑着点头答应,他的心里很清楚,作为退了休的父母,其实他们心里都是孤独的,都盼着子女能多在自己的身旁聚聚。尤其是大女儿外嫁,儿子也不经常回来,他们把南方这个小女儿看的更重。 就在这时,家里的保姆孙姨,出来通知大家饭好了开饭。早餐时,老爷子可能是因为刚才高负荷的运动,按照南方和她妈妈说的,比平时吃的都多。 早餐过后,叶晨和项南方共坐一辆车,南方对他说道: “我本来还担心家里老爷子跟你不对脾气,现在看来哪怕是没我这个当女儿的,你们俩怕是也能成为一对忘年交。” 叶晨淡然一笑,他知道项南方心里在担忧什么。他对南方轻声说道: “你努力的在融入进我们家,同理,我也要和你的父母搞好关系。夫妻生活本身就是彼此互相磨合,而我从小在底层长大,更擅长察言观色罢了。 如果是你大哥看到今天的场面,他可未必像你今天这样夸赞我,只会说我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在他眼中我这更多的是小市民的市井智慧,不值一提。” 昨天婚礼的时候,项北方表现的很不礼貌,如果仅仅是没给叶晨好脸,他也不会在项南方面前点出来,可是他对乔家兄妹几人,居然旁若无人的和自己的妻子品评,这就让叶晨心里很不舒服了。 项南方知道叶晨心里的疙瘩,她笑着说道: “放心吧,项北方别看在外面很得瑟,可是在这个家里,他就只是食物链的最底端,说话不作数的。 这也是我羡慕你们兄妹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让我看了都心生厌恶,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叶晨看了眼身旁的项南方,对她轻声说道: “有件事我还是想事先和你说一下,这些年我作为家里的老大,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弟弟妹妹们有什么事情都会找来跟我商议。 结婚后我不想从此就和他们疏远,虽然咱俩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市里,可是总有周末回颐和路那边住的时候,难保他们有事找过来的时候。 所以我希望你能跟项北方提前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大家因为这件事情闹到不愉快。我自己倒是不在乎他怎么看我,可是要是我家人受他挤兑,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项南方神情认真了起来,思忖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你考虑事情全面,这种事不是没可能的,到时候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要是他真敢做的过头,别怪我不给他面子。 我嫁到乔家,就是乔家的儿媳妇,他让我这个当大嫂的脸上无光,我也不是泥捏的,自然不会让他好看!” 项南方的话让叶晨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对着南方说道: “哈哈,这个周末我回家的时候,会叮嘱二强三丽他们,真受了委屈就让他们去找你了,到时候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项南方微微颔首,这时电视台已经到了,她停下了车子,帮叶晨整理了一下领结,然后说道: “这周末我要去郊区调研,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你把话传达到位就行。不用考虑我在项北方那里难做,在我这儿他还蹦哒不起来。” …………………………………… 周末转瞬即至,叶晨回到老宅的时候,兄妹几人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四美看到叶晨后,开口问道: “大哥回来了,诶,大嫂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叶晨把自己给侄子王若轩新买的玩具递给三丽,然后笑着答道: “她去郊区调研去了,今天咱们几个一块儿聚,正好,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三丽把礼物放好,一边盛饭一边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回头你带点菜回去吧,你跟大嫂的工作都忙,把菜放进冰箱的保鲜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好!” 叶晨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二强,然后笑着说道: “好啊,有段时间没尝到二强的手艺了,还别说,心里怪想的。” 二强嘿嘿一笑,帮叶晨倒上橙汁,然后说道: “大哥,你做饭比我不差到哪儿去,只不过你和大嫂工作太忙,而我整天就忙活这些,你让我去干别的,我也不会啊,你爱吃就好!” 四美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你不是说有事儿要跟我们说嘛,什么事儿啊?” 叶晨轻轻放下手里的碗筷,然后对着几兄妹说道: “还记得那天在婚礼上阴阳怪气的家伙吧?那个混蛋是你们大嫂的哥哥,南方因为这件事情,特意堵在他家把他给骂了一顿,丝毫没顾及他岳父岳母的面子,为的就是给你们找回场子。 我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以前咱们家什么样,以后就还是什么样,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有所改变。 南方既然嫁给我,那她就是乔家的媳妇,你们不用因为她是高干家庭出来的,就跟我和她见外。平日里我和你们大嫂,我们就住在市里我原来的住处,只有周六周末,才会去到小洋楼去住。 不管我们住在哪儿,只要是有事情,电话里不方便说,就上门过来找我,千万别因为不好意思,就畏畏缩缩的不来,那样咱们兄妹间的感情就淡了。 不管是你们大嫂,还是项家人,都不会因为你们上门,对你们低看一眼,毕竟臭鱼就只是那么一条,千万别因为他而疏离了咱们之间的感情。” 原世界里,就因为宿主乔一成的自卑,觉得自己家比起项家矮了一头,他特意回家给兄妹几人开了个会,叫他们尽可能少在项家的小洋楼出现,有事只跟他说别跟项南方提起,他是不想让项家人看低了自己。 因为这件事情,当时四美就挂下了脸,没好气地回道: “晓得了晓得了,你是怕我们给你丢人现眼。你放心好了大哥,我们将来就是穷到饿饭也不上你的小洋楼那块地面去要!” 二强和三丽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势必不会舒服,毕竟自己被人看不起了,还笑呵呵的,那才叫脑子有病呢。 因为这件事情,兄弟姊妹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兄弟姊妹之间再不如以前那么亲近,虽然还偶有接触,可是却再回不到从前了。 叶晨历经多个诸天世界,没谁会比他更懂得这种感受,当初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虽然他也是攀的高枝,和周晓白在一起了。可是因为他父母双亡,没有那么多家长里短的糟烂事儿,再加上他和周晓白在北京有自己的房子,而且岳父岳母也从未给他气受过。 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周秉义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这件事情,周家兄妹三人全都离心离德,甚至这对儿女亲家老死不相往来,到死都没曾见过一面。 叶晨自然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要在彼此间把话直接说开,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虽然项家的小洋楼不错,可是在叶晨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甚至在舒适程度上,还不如现实世界里他在魔都融创滨江壹号院的大平层,至于保姆伺候,说得就好像谁还雇不起似的,在他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正是叶晨这种不卑不亢的表现,在项家父母的眼里反倒成了加分项,毕竟他们家找的是女婿,而不是和下人一般低人一等的催吧。更何况早年这老两口也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他们还真就没有什么瞧不起普通人的想法。 乔四美笑出了声,她故意有些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说道: “还好,我大哥还是以前的大哥,只要你没变我管她大嫂家人怎么看我呢?我跟你是兄妹,跟他们又不是一家人。大哥,这么说我以后还是可以继续去你家烦你喽?” 三丽也笑了,她拍了四美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那样不定时呢?我真怀疑你们饭店的领导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会让你这个幼稚鬼去当领班。” 二强也嘿嘿笑着,他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大哥,你和嫂子工作忙,以后要是下班晚了,就去到我那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兄妹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叶晨对着几人说道: “清明节眼看就快到了,这些年咱们几个都各忙各的,难得聚在一起,今年我想大家伙一块儿去给咱妈上坟。 而且以前的那坟地现在荒芜的不成样子,我和你嫂子在普觉寺那里给咱妈买了两块墓地,我准备把咱妈的坟给迁过来。 至于老爷子也没几天好活了,前阵子开车拉着他去到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大夫说他能挺到年底都是一大关,另一块墓地就给他留着了。” 四美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吐出葡萄籽,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别人家夫妻俩都是买双穴的墓地,去世后埋在一起,你怎么还买两块墓地分开埋啊?” 叶晨冷哼了一声,目光看向了乔祖望小屋的方向,然后不屑的说道: “怎么?你觉得他配跟咱妈埋在一起吗?要不是因为他,咱妈也不至于去世的那么早。我是为了咱妈眼不见心不烦,宁可多花点钱,也不给她添堵。 咱妈的墓地在普觉寺,他的我安排在美人山了。他不配睡那么好的地方,白白糟蹋了那里的风水,有块地方给他睡就不错了,没像王一宁那个混蛋似的,给他弄个树葬都是我仁慈。” 兄妹几人都知道叶晨当初因为三丽的事情对乔祖望极其不待见,不过这些年一直都没表现出来,大家也都忘在脑后了。谁都没想到叶晨会这么记仇,一直记到了现在,不过这个家是叶晨做主,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来。 清明节那天,叶晨和项南方一起来的,因为家里的人多,所以开来了一辆依维柯。在纱帽巷巷口集合,接上了兄妹几人,大家早就准备好烧纸和元宝之类的东西,来到了乔母以前埋葬的地方。 小小的土丘因为没人打理,长满了荒草,兄妹几人一起动手,把荒草处理干净,然后准备开始移坟。 二十年过去了,乔母的骨灰盒早就朽的拾掇不起来了,叶晨用一块白布连带着腐土和朽掉的盒子一起捧起来,移到了新的骨灰盒内。因为叶晨是长子,这一切都是他亲自完成的,兄妹几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移坟结束后,在普觉寺墓园内,叶晨带着项南方给老人上坟,项南方看着墓碑上乔母魏淑英的照片,轻声说道: “一成,你妈妈年轻时候长得真好看。” 叶晨微微点了点头,撇了撇身后的弟弟妹妹,然后悠悠说道: “我们家三丽、四美和七七随我妈的长相,只有我和二强倒霉催的,随了爹,优秀基因没捞到,缺点倒是聚齐了,我们家就属我们俩长得是最磕碜。” 兄妹几人全都被逗的憋着笑,因为在上坟的场合笑出声来,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敬。 直到出了墓园后,四美才凑到叶晨跟前,对他说道: “大哥,我发现你这家伙真的是很记仇啊,我就小时候说你和二哥长得难看,结果你居然记到了现在。其实吧,你俩长得挺帅的。” 叶晨斜睨了四美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过去了这么些年再往回找补,不觉得有些晚吗?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只疼三丽不疼你了吧?就因为你老是在背后编排我和你二哥!” 第五十四章 解开心结 一九九八年,乔家几兄妹的小日子过的都挺不错的。叶晨现在已不再是普通的记者了,开年伊始,电视台搞了改革,通过竞聘,提拔了一批基层的资深记者做制片人。 叶晨通过了竞选,当了某九点档新闻专题栏目的执行制片。像他这样的台里有好几个都得到了晋升,可是大家还是会暗地里笑说: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谁让人家娶了个好妻子呢?” 说这些话的都是那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叶晨自然是懒得理会。其实成为执行制片倒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用再像以前当记者时那样,工作时间不固定,什么时候出现了新闻热点,什么时候就得爬起来外出工作。 要说这件事情没借到项南方一点光,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叶晨娶了个市里的处级干部当妻子,在人多口杂的电视台,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如果换成是原宿主乔一成,以他的性格恐怕会心里不舒服。可是对于叶晨这种老油条,对于这种事情,他是真的没那么在乎,甚至于这份电视台的工作,对他而言都没那么重要。 毕竟叶晨又不指着这点死工资过活,甚至于他手头的那些个作品,只是每年再版发行的版税,就够他活得潇潇洒洒了。 后世短视频兴盛的时代,有一则采访余华的视频在网上非常盛行,他的那句“我现在就靠《活着》活着。”,可不是一句玩笑话。一部大火的作品都能够吃一辈子,更何况叶晨的名下作品可不是一部,这就是当文抄公能得到的实惠。 二强和马素芹两口子的小日子,也过的非常美满,他们俩一个开饭店,一个开了间豆腐坊,两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再加上智勇也非常的争气,考上了市重点中学,成绩在学校里名列前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至于三丽和王一丁,虽说前两年因为事故,导致一丁的生理功能出现了缺陷,可是在叶晨帮忙牵线搭桥下,去到了北京,找了位在卫健委任职的名医帮忙,几副药下去,病情有所好转。 再加上叶晨本身对中医涉猎颇深,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到他们家,帮着用针灸疗法配合物理治疗,让王一丁的病情慢慢好转。两三年的恢复期,让他渐渐找回了男人的雄风。 三丽两口子都是正经过日子的人,这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子女,也差不到哪儿去,王若轩继承了父母的憨厚和踏实的性格,在长得又很俊俏,在幼儿园里很受小朋友的喜欢。 叶晨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小外甥给抱在怀里,在压岁钱这方面更是不吝啬。有次家里聚餐的时候,三丽趁着嫂子不在,对叶晨小声问道: “大哥,你这么喜欢小孩儿,就没打算跟我大嫂要一个?” 叶晨打了个哈哈,因为三丽已经不是第一个问起这件事的人了,项家那边,岳父岳母也不止一次对着项南方唠叨这样的话,他们老两口也巴不得早早的抱上外孙或是外孙女。叶晨对着三丽解释道: “我和你嫂子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所以这两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过两年安定下来再说吧。左右咱们家大家子,也还算人丁兴旺,我还有若轩这个外甥,都说甥舅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喜欢小孩,只疼他就够了。” 其实叶晨并没有对三丽说实话,他是有要孩子的打算的,因为他知道自己魂穿的这位宿主,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到了零六年到零七年左右,这具身体就会患上急性肾衰竭,所以要个孩子来传承乔家的香火还是很有必要的,只是眼下还不是个正确的时机,不过他已经把生儿育女纳入了计划,有了自己的安排。只不过这种私密事情,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兄弟姊妹,他也不打算说出去。 乔四美因为上次戚成钢的事情感情受挫,整个人成熟了许多。戚成钢入狱之后,在兄弟姊妹的陪同下,她去到监狱跟戚成钢办理了离婚手续。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怕是早就找了个帅哥,发展一段新的感情了,可是不知道为何,从那以后她宁愿花时间和金钱,把自己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至今都没传出找对象的意思。 三丽背地里曾经问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说不想再找了,被渣男折腾这么一遭,心已经累了,这几年只打算好好的攒钱,过些年出去全国各地好好的旅游一圈。 叶晨和齐唯民帮着七七张罗的那间网吧,生意红火的不行,因为这个行业才刚刚开始盛行,他是属于最早吃到时代红利的那一波人了,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在市里买了房子,用作以后结婚。 乔七七本身长相就是乔家几兄妹里最俊俏的,现在又有了经济基础,在常星宇帮忙介绍下,给他介绍了一个本分人家的姑娘。 叶晨作为乔家的家长,在齐唯民的陪同下,跟那边的亲家见了面,最后经过双方家长的一致同意,这门婚事订了下来。双方家长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订在十一国庆的时候,把两人的婚礼给操办了。 原世界里乔七七的境遇可以说非常的混乱凄惨,先是年少时被杨玲子这个渣女给糟蹋了,做了倒插门女婿,后来被杨玲子甩了之后,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一直都没再找。 其实以他的自身条件,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只因为哪怕与杨玲子离婚后,他懦弱的性子,被杨玲子父母道德绑架,一直还是住在他们家,所以就这么单了下来。 叶晨魂穿到这个世界以后,早在乔七七五岁那年腿脱臼的时候,就把他接回了乔家,没让他在齐唯民那里被养成一个废物。 在叶晨的耳提面命之下,乔七七的性格相比原世界坚毅了很多,虽说还是个性格沉闷的i人,可是不像原世界那样,离了别人的帮衬,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叶晨帮他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乔七七婚礼的那天,叶晨和齐唯民坐在主桌,看着和新娘一齐给来宾敬酒的乔七七,齐唯民突然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当初你把七七接回乔家是对的。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我对弟弟妹妹的教育方法是有问题的,齐唯义和齐小雅就是最好的例子。我这个做大哥的,和你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晨心里很清楚,二姨当初在鼓楼医院做肿瘤切除手术的时候,齐家兄妹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无情,深深地伤害到了齐唯民,导致他这些年都没缓过来。他笑着对齐唯民说道: “咱们俩从生下来也都是第一次为人兄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说不清谁做的更好,谁做的更差。 不过既然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你和星宇也有了自己的儿子齐咚呛,只要不再像以前那样溺爱,我相信以后怎么也不会做的太差的。毕竟不是说谁都像那俩货似的,那么冷血。” 齐唯民点了点头,仿佛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他对叶晨笑着说道: “一成,以前你跟我说话,十句里有八句都是毒舌挖苦,现在这么好好说话,我还真挺不适应的。” 叶晨鄙夷的撇了眼齐唯民,然后对着常星宇说道: “师妹,瞧瞧你找的男人,我严重怀疑这个家伙就是个贱皮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找骂的。” 坐在一旁的项南方和常星宇,都被逗的笑出了声。只有二姨魏淑芳把眼睛一横,对着叶晨说道: “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二姨我身子可还结实着呢,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我们家唯民,看我不揍你的!” 叶晨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对着二姨说道: “二姨,从小我可一直把你当成亲妈似的,咱可不带偏心的,唯民是你儿子不假,我还是你最亲的外甥呢。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既然坐在了这张桌上,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 又是一周周末,叶晨还是按照往常那样,和项南方回到乔家老宅聚餐。他一进到堂屋,就看到乔四美脸色晦暗,把三丽拉到了一旁,轻声问道: “四美这是又怎么了?被单位的领导给骂了?” 三丽摇了摇头,打量了眼窝在屋里床上默不作声的乔四美,低声对叶晨说道: “大哥,昨天我和四美去到市里太平商场逛街的时候,遇到戚成钢了。他应该是刑满释放了,现在在那里当保安呢,人老的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满脸的褶子。 可能是看着以前眼里帅哥的形象崩塌,所以四美心里不大好受吧?毕竟当初她可是为了这个混蛋远赴西藏的。” 叶晨冷笑了两声,对着乔三丽开口说道: “这人啊,不吃点亏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瞎。长得好看有个屁用?当初四美又迷费翔又迷小虎队的,结果呢?一堆的老光棍儿罢了。这些人花花的很,怎么会因为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 她乔四美又不是长得国色天香的,怎么就敢笃定有帅哥会踏踏实实的跟她过日子?上学时候穷摇的言情小说毒害的深了,总是憧憬甜蜜的爱情,孰不知就连那个老女人自己都是别人的情妇,跟她学习还能学的好了?” 项南方哭笑不得的扯了一把叶晨,把他拽到了一边,对他说道: “你小点声,再让四美听到了,你们俩非吵起来不可。” 马素芹这时端着菜从小厨房里出来,叶晨对项南方说道: “不提这茬了,我说得再多,也得某些人能听进去才行,要不然就是在对牛弹琴。来吧,帮我端菜,准备开饭了!” 吃过了晚饭后,乔家兄弟姊妹们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闲聊,一边看电视。乔四美来到了项南方的身边,对她笑着说道: “大嫂,把大哥借我一会儿呗,我有些话要对他说。” 项南方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对四美说道: “好啊,一成,你去吧。” 叶晨跟着乔四美来到了院子里的天井处,以前兄妹几人心情不好了,就会顺着梯子来到天井上方的空地,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愉快。 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乔四美对着叶晨轻声说道: “大哥,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初因为戚成钢的事情,我冷落了你大半年,都没跟你说话,你不会怪我吧?” 叶晨哂笑了一声,故意揉乱了乔四美的头发,对她说道: “我揉乱了你头发,你会怪我吗?” 乔四美瞪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叶晨,片刻后说道: “不会。” “那不就结了?咱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兄妹啊,是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多怪来怪去的?从小到大,你惹我生气的时候还少了?真要是跟你置气,我早就被你给气死了。”叶晨笑着回道。 乔四美的眼眶慢慢变得微红,她抱住了叶晨的胳膊,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对不起大哥,呜呜,我错了!当初我不该跟你耍脾气。” 叶晨轻叹了一声,他知道此时的乔四美还没意识到她和戚成钢的孽缘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如果没有自己强行掰正,借着达娃的事情把戚成钢这个王八蛋送进大牢,等待乔四美的,只会是被戚成钢三番五次的出轨给刺到遍体鳞伤…… …………………………………… 叶晨和项南方从老宅回来,夫妻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叶晨对着项南方轻声问道: “南方,你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项南方犹豫了片刻,挽着叶晨的手臂,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 “一成,上面派我去到地方挂职,我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去。 当然了,这个事儿肯定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对于以后回来工作,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我其实呢,是希望能够去的,可是心里又放不下你。” 叶晨摩挲着项南方的肩膀,思忖了片刻后,对着她问道: “我记得你现在是正处,下到地方给你安排的什么位置?” “县长。”项南方看着叶晨的脸庞,心情有些忐忑。 叶晨笑了笑,心说项家的人脉还真是给力,要知道换了旁人,别说是女的了,就算是换成男的,在项南方这个年纪,想要爬到她这个位置,也基本没什么可能。 齐唯民当初去到地方挂职,叶晨是最清楚他的情况的,他当初因为文笔好,笔茬子硬,下到地方,也不过是大秘。当然了,两人挂职在级别上本身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当初齐唯民只是个正科。 叶晨仔细的权衡了一下,然后对着项南方说道: “不光是你放不下我,我也舍不得你,咱俩刚结婚才不到两年,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冷不丁一分开,我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短时间内都不会适应。” 项南方的神情有些失落,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就跟领导把这件事情给推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然后说道: “谁说让你推了?我也没说我不同意啊。我的意思是,这两天我会去到台里,把我的工作给辞了,跟你一起去。你已经吃惯了我做的饭,突然去到那边,肯定会水土不服的,作为你男人,我自然是要支持你的工作啊。” 项南方被惊到了,她和宋清远是好友,所以她是知道叶晨在台里的情况的。以他的资历,在台里肯定会得到晋升的机会,再加上自己这边的帮衬,四十岁左右甚至能做到台长的位置。 项南方心里很清楚叶晨也深知这一点,可即便如此,在知道自家将要去挂职,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决定辞去工作,陪着自己一起过去,照顾自己。 项南方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坐起身子看着叶晨,最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一成,这样对你太公平了,你因为我牺牲太大了!而且你不光是我的男人,你还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看到你跟我一起离开,我对他们都没法交代。 放心吧一成,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坐车回来看你的。现在的交通四通八达,金陵距离我去挂职的地方也没多远,真要是想我了,你也可以过来看我,以前唯民和星宇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你说是吧?” 叶晨仔细的想了想,最终同意了项南方的建议。 半个月后,项南方踏上了新的征程,叶晨亲自开车,把她送去了火车站。 回来的时候,叶晨回了趟项家,保姆孙姨看到叶晨,笑着对他问候道: “一成回来了,我给你下碗馄饨吧?” “谢谢孙姨,我吃过了,你就别忙活了。”叶晨笑着回道 厨房的方桌处此时还坐着一个人,正是不怎么回来的项北方,他撇了眼叶晨,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项家的上门女婿吗?” 第五十四章 匹夫一怒 叶晨只是冷眼看了下项北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嘴。正巧从书房里出来的项父,拿着自己扫书架的鸡毛掸子,直接就冲着项北方扔了过去,然后怒目而视,冷声说道: “显你长了张嘴吗?跟我学的阴阳怪气的毛病?再这个样子你以后就别回来了,家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项北方先是被砸在桌上的鸡毛掸子给吓了一跳,扬起的浮灰让他手里的这碗馄饨再也喝不下去了。紧接着老爷子的话让项北方脸色一变,因为这和逐出家门差不多了,他没想到叶晨在老爷子心里的份量这么重。 老爷子话说完,没理会脸色难看的项北方,对着叶晨和颜悦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一成,咱俩有日子没手谈了,走,陪我去书房杀一盘。小孙,泡杯茶过来!” “好的爸!”叶晨应了一声,撇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项北方,哂笑了一声,然后跟老爷子去了书房。 老爷子会有今天这样的反应,其实叶晨一点都不意外。当初项南方跟自己结婚的时候,老爷子虽说有可能心里对叶晨的家境不那么满意,可是这毕竟是自己最在意的小女儿自己的选择,在爱屋及乌的情况下,老爷子表现的非常宽容。 而在叶晨住进了项家后,陪伴老爷子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老爷子渐渐发现,自己的许多爱好居然和叶晨重合度颇高。 不管是每天清晨的晨练,还是日常在书房里的宣纸上泼墨,亦或是下围棋,这都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事情,而叶晨在这些事情上造诣颇深。 尤其是叶晨的一手令人叹为观止的瘦金体,时不时的让老爷子惊叹,至今在书房的墙上,都挂着叶晨被装裱后的墨宝。至于围棋,说实话,年轻人喜欢的不多,老爷子甚至在自己周围,都没找到几个同好,所以叶晨这个棋友可以说是深得我心。 老人家岁数大了,最在意的就是子女的陪伴,叶晨和项南方虽说因为忙于工作,平时都是住在市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到小洋楼,可是只要是回来,叶晨总是能把老爷子给哄的开开心心的。 至于项北方,因为他的政治野心,这些年正努力的往上爬,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即便是回来了,也只敢在厨房里吃点什么,然后和妈妈说上几句话,连面都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露,唯恐挨骂。 所以今天这个家伙在阴阳怪气叶晨的时候,被老爷子指着鼻子呵斥,纯粹是他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 叶晨和老爷子手谈了两局,看了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因为时候不早了,叶晨笑着对项父说道: “爸,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项父点了点头,叶晨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项父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然后说道: “一成,南方虽说去外地挂职了,可不耽误你回来陪我。以后有时间多来看看我,至于北方你不用在意,有了今天我的警告,只要他不是脑子抽了,他今后绝不敢在你面前造次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老爷子这是担心自己心里有疙瘩,对回小洋楼有想法。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爸,南方作为女儿在外面挂职,我是她的丈夫,自然要尽到晚辈的义务,多回来看看你和妈。我父母都已经过世了,你和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了,我拎得清的,放心吧。” ……………………………………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乔家兄妹的小日子一个个过得红火的不得了。先是二强,因为生意火爆的缘故,他把隔壁的门市也盘了下来,马素芹那边的豆腐坊给停掉了,过来帮衬着他这边忙活,因为打出了口碑,饭店的生意日渐兴旺。 再就是王一丁,他和三丽商量过后,两人把公司的工作给辞了,干起了个体,自己当了老伴。王一丁有技术在身,所以自己开了个机修铺,一丁学着齐唯民,从老家那边找来了一个小伙子做帮手。 来的这个小伙子也是熟人,当初一丁妈去世的时候,把房产证和存折放在了她亲表姐那里,小伙子正是表姐的孙子,比王一丁小一辈,叫一丁表叔,喊三丽表婶,在他这里跟着王一丁学技术。 王一丁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半年不到的时间,机修铺的生意好到都开始排队了。因为找来的活儿太多,两口子听取了叶晨的建议,给这些熟客的资料建档,七七还特意贡献出了一台网吧里淘汰的旧电脑,亲自上门教三丽如何使用。 至于叶晨这边,因为与项南方聚少离多,他恢复到了自己单身时候的状态,每天除了固定的在台里坐班,其他闲暇的时候反倒是多了起来。 与他相比,项南方则是突出了很多,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为自己所在的贫困县争取到了发展的机会,招商引资,做的好不热闹。就连电视台都收到了风声,报道了好几次她的个人先进事迹。 叶晨与项南方分别了半年有余,除了有几次项南方来市里开会的时候,夫妻俩小聚了几回,叶晨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她人了。 不过日常晚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经常都是话说到一半,叶晨就隔着话筒,听到对面传来的微微鼾声,他知道自己媳妇儿在那头是真的蛮拼的,应该是急于做出成绩,好早日调回到市里头。 转眼立夏了,金陵街道的树上都披上了绿衣。叶晨本打算把今年的休假全都给用了,去到南方那里看看他,毕竟长时间不见,要说不思念那是假话。可惜人算不及天算,外面连续下了一星期的大雨,长江的水位过了警戒线。 台里觉得今年怕是会有大雨,所以给每人发了一双高筒的雨靴,所有人都随时待命,一旦有险情马上上堤坝报道。象乔一成这样的,倒是不用出现场,可是在家的编播任务也轻不了。 因为叶晨成了执行编导,所以台里给他原来的搭档摄像宋清明换了个搭子,和常星宇组成了新的搭档。他每天就穿着高到膝盖的靴子,踏踏踏的来上班,嘴里还不老实,吐槽道: “就这破靴子,年年发,跟党卫队似的,再给我们来身制式军装,简直齐活了。” 常征也与宋清明做同样打扮,天天的t恤衫牛仔裤外加长统雨靴,这样不伦不类的衣服居然给她穿出几分英姿飒爽来,她与宋青谷这对活宝,天天拖着大靴子扑踏扑踏、夸达夸达地在台里新闻部走来走去,还蛮像那么回事儿的。 经过这么一耽搁,叶晨出发去到项南方工作的地方,看她的时候已经是晚秋眼瞅着入冬了,街道上树上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叶晨来的时候事先没和项南方说,一是因为两人每天在电话里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她就累的去跟周公下棋了;二是叶晨准备给项南方一个惊喜,她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叶晨准备过去帮她庆生。 叶晨下了火车,坐着大客车进到了县里。这里虽然是贫困县,可是却没有破败到不堪入目,沿路的风景怡人。 颠簸了十来个小时,又倒了一次车,路渐渐地窄起来,尘土在初冬干燥的空气里飞扬,一股子异乡的味道扑面袭来。 天空呈一种灰蓝色,因为四周完全没有高大一些的建筑,看得久了,仿佛那一片天空对着人直逼下来。 长途跋涉,叶晨终于到了县委,是一座半旧的三层楼,项南方在这里办公,下了班也住在这边,就在三楼的最边上有一套房子。因为事先没跟南方打招呼,门房竟然不让他进去。 叶晨本想着与他说明情况,可是门房大叔满嘴的当地土话。叶晨在金陵生活了这么些年,自认也学会了当地的口音,可是这些土话他却愣是没听懂一句,简直是鸡同鸭讲。 没办法,叶晨只好将拎着的东西放到一旁,在县委大院门口,找了块背阴的地方,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毕竟在这里工作的人总有会说普通话的,到时候让他进去叫项南方出来就好。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叶晨远远的看着一辆宝马朝着这边驶来,这让他感觉到有些诧异,毕竟这种好车在这样的贫困县是不多见的。想到项南方和自己提起过的,最近县里开展招商引资,这车子怕是县里的投资商的吧? 车子停在了县委大院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扮的有些骚包,他来到另一边的车门,手遮住了车顶,迎下来一个女人,正是项南方。 叶晨远远的打量着项南方,几个月不见,她没有多大的变化,皮肤变得略黑了一些,不过精神特别好,能够看得出来,这半年多的历练,让她的身上多了一丝利落干练的气质。 那个西装男凑到项南方跟前,小声说着什么,态度里带着一种不经意的亲近,项南方只是微笑着听他说着什么。西装男要离开的时候,去了车后备箱,取出了一大捧粉色的玫瑰,递给项南方。 然而此时项南方却顾不得再理会西装男了,她看到了在树荫下微笑望着自己的叶晨,惊喜的跑到她身边,张开双臂直接一个拥抱,扑到叶晨的怀里,开心的说道: “一成,你怎么来了?” 叶晨亲吻了项南方的额头,带着一丝宠溺的说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本打算来这儿给你做顿好吃的,结果被门卫拦在门口进不去,他说的话我又没听懂,所以就只能在这儿等着你了。对了,远处拿着花的那位是谁啊?” 项南方先是微微一愣,隐约间闻到了一丝醋味,她笑着解释道: “他是我在市里的一个发小,也是我们这里的投资商,知道我过生日,特意跑过来看我。” 叶晨伸手对着远处的西装男打了个招呼,然后轻声说道: “还怪有心的嘞,跟他一比,我做的就有些不合格了。我本来也打算买花来着,结果来的路上,发现这个小县城连个花店都没有。下次我就有经验了,提前在金陵买好了带过来。” 远处的西装男有些尴尬,对着项南方比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上车离开了。项南方则是帮叶晨拎着东西,进了大院,来到了她住的地方。 项南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叶晨,然后说道: “一成,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胖了一些?我离开后你没怎么锻炼身体吧?” 叶晨哈哈一笑,打量着三层小楼,然后轻声道: “不是我胖了,是你忙于工作,不定时吃饭瘦了。这次歇假我一定要帮着你好好补补,给你添些营养。” 项南方的脸色一苦,对着叶晨絮叨着: “没办法,这里的食堂我是真心吃不惯,胃口都被你养刁了。县里也没有什么好的有特色的小吃,也就狗肉还有点名气,可是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吃狗肉的,所以没办法,每天只是随便对付几口,幸好你来了,可以让我好好解解馋!” 来到了项南方小屋的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进到了屋里,项南方紧紧的抱着叶晨,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然后说道: “一成,我好想你!” 叶晨用手捋了捋她的发丝,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说道: “当初我说要跟你一起来的,最后还是你不同意。有我在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些罪了?最起码后勤补给我肯定会帮你做好的。” 叶晨在这里陪了项南方一个多星期,她实在是忙。叶晨每天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县委大院后面有一片菜地,是门房自己种出来的,各色蔬菜齐全,叶晨就塞给那位大叔些钱,在地里现摘了菜回去做。 有机肥种出来的菜自然不是市里的那些小商小贩卖的蔬菜能比的,特别的肥美鲜嫩,在叶晨这种老饕的眼里无疑是上好的食堂。 叶晨没事的时候望着菜地发呆,心说难怪后世在城里住腻了的人,养老的时候都愿意选在农村,老两口租上几亩地,种上些喜欢吃的蔬菜,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 叶晨走的那天,项南方亲自来送的他,一直把他送到了汽车站。依然是灰蓝低沉的天空,飞扬的尘土,车站人不多,挑着担子的农人神情疲惫。有的是出门走亲戚的女人带了很小的孩子,那孩子扬着手,在车站跑来跑去,尖声地叫着,快活得很。 临上车之前,叶晨看着微笑着的项南方,轻声问道: “南方,你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调回市里?我总是感觉咱们的团聚太短暂了。” 项南方的神情一黯,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回道: “怎么也还要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的呢,我才刚来来不到一年呢。” 叶晨微微颔首,轻轻抱了抱项南方,然后说道: “我等着你回去过年,三丽四美她们也都想你了!” 第二年的岁末,电视台里突然传出来一个流言,说是一个很有钱的年轻商人正在追求项南方。小道消息是台里一个记者传出来的,这人是专跑市里宣传口的,与市里宣传部的人打得火热。 宣传部的人说是项南方很快就要回金陵了,这一回调回来,可是要升了,现在都在提拔年青的女干部,况且人家项南方那背景在那儿摆着呢,当初下乡去锻炼本也是为了提拔她为目的。 那记者顿时来了精神,对着宣传部干事八卦道: “哟,这下子我们台的乔一成更要抖起来了,夫凭妻贵,说不定他也要再往上升一升,照这势头坐到新闻部主任甚至是台长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啊。” 那宣传处的干事笑得十分暧昧,轻声说道: “要我说呢,人总得有所舍才能有所得,舍了老婆换一个高位也是划得来的。” 那记者听得这话里有话,便缠了细问,这才知道,市里新近有一个极重要的投资商,正在追求项南方,不仅给贫困县投了大笔的钱,也在本市买了极大的一块地皮,要建最大的一个商业中心。 那记者便把这闲话在台里传开了,传到叶晨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尽人皆知了。然而让谁都想不到,一向在台里非常低调的叶晨,第一次罕见的发了飙。 这天记者刚做完采访任务,回到台里,这边才放下手里的设备,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刚一回过头,就感觉一个黑影在面前晃过,叶晨重重一拳直接打在他的面颊处。 这个记者脑瓜子嗡嗡的,都冒了金星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吐出了一口血水,牙齿都松动了。他看着冷若冰霜的叶晨,大声吼道: “乔一成,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你凭什么打我?” 叶晨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他另外方向的脸部又是一拳,然后说道: “好端端的?你还有脸说出这话?平时编排我,我懒得跟你们计较,现在胆儿肥了,居然蹬鼻子上脸编排我媳妇儿了?不打你个万朵桃花开,我看你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啊!” 那记者的脸上跟开了油漆铺似的,满是鲜血。他连最起码的反应都做不到,就被叶晨给按在墙上不停的开始爆锤了,几拳过后,整个人昏头转向了,完全找不到北了。 叶晨身上的煞气,把新闻部的众人全都给吓住了,让他们一时间全都忘记了拉架。最后还是宋清远冲过来,拦腰抱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够了一成,再打你就给他打死了!” 第五十五章 逆鳞 其实今天的事情最感到三观炸裂的就是宋清明了,他在事前预想过无数的后果,唯独没想到叶晨会莽的一批,直接对散步谣言的家伙报以老拳,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这让他对叶晨的固有印象感觉有些割裂,他一直以为这是个谦谦君子来着。 台里有了关于项南方的谣言,宋清远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自然是听到了。其实他早就展开了暗自调查,散播这件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新闻部主任的小舅子。 当初这家伙能进电视台成为一名记者,还多亏了他姐夫关照,要不然以他的学历和业务水平根本就难堪大任。 这些年能在台里顺风顺水的,与新闻部主任不无关系,像是与市宣传部沟通的俏活,按理说是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头上的,可他却偏偏得到了,这就是有人关照的结果。 宋清远虽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可是他还是想看看叶晨会怎么去做,如果他装聋作哑,只当这件事情没发生,那宋清远心里会很失望,只觉得自己当初给他做媒不值,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自己是把自己的发小给害了,以后也会对叶晨敬而远之。 可宋清远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没注意,叶晨空然会选择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仇人一通爆捶,把人往死里打,对方被抵在墙上,一个劲儿的往下出溜,眼瞅着跪了,可叶晨却没放过他,继续揍着,再打就出事儿了,宋清远不得不出面拦下来。 新闻部主任此时正在和台长谈事儿,突然被台长的秘书进来汇报打断,说是新闻部打起来了,快出人命了,这把主任吓了一跳,赶忙结束了谈话,跟台长致歉,匆匆赶回来。 一进到新闻部,看到小舅子的惨状,主任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勃然大怒,对着办公室大声吼道: “这是谁干的?有种给我站出来?” 叶晨嗤笑了一声,缓缓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然后仰着头说道: “主任,不用找了,是我打的。至于原因,呵呵,你小舅子太欠揍了,还想听什么?我继续说给你听?” 主任先是一愣,随即眯缝着双眼看着叶晨,神色有些凝重复杂。如果是别人闹事,他一定会给这个人好看,更何况被打的还是自己的小舅子。可偏偏是叶晨这个家伙,让他有些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新闻部主任其实跟叶晨和宋清远是一批进到电视台的,他心里很清楚,不论从资历还是个人的优秀,自己和叶晨都有着很大一段距离。 只是叶晨这个家伙对于工作相当佛系,他就只是把这当成是一份工作而已,对于升迁毫无野心,要不然以他的背景,做到新闻部主任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毫无难度。 沉默了片刻后,主任清了清嗓子,对两个当事人说道: “你们俩来趟我办公室。” 叶晨撇了眼被自己给打成了猪头的记者,不屑的笑了笑,然后施施然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猪头三咬牙切齿跟在叶晨的身后,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姐夫能帮他出一口恶气。 宋清远默默的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僻静处,掏出手机给项南方打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来,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嘈杂,项南方问道: “喂,清远,怎么大白天的想着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我这边忙着呢。” 宋清远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着项南方说道: “乔一成出大事儿了,他因为你把新闻部主任的小舅子给揍了,打的挺严重的!” “啊?”宋清远先是听到了话筒被盖住的声音,随即隐隐听到鞋跟在地面接触,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过了不一会儿,项南方有些着急的问道: “清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一成我了解他,不是冲动的人啊,遇事他更擅长用脑子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动拳头。” 宋清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项南方描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别说是你了,我都自认为了解乔一成。他今天会这么冲动,是我都没想到的,不过今天的这件事,我认为还真怪不到他,换成是我,妻子被人这么诋毁,我也会大嘴巴抽他。 呵呵,你离开了市委宣传部,你的那群以前的老部下很不消停啊,都有人敢散步你搞婚外情的谣言了,看来你的威慑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只是苦了一成了,这次怕是要给你背锅。” 项南方在话筒里听着宋清远的声音,她强烈感受到了发小对自己的不满,因为宋清远这家伙以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不过项南方也能理解,他这是在为叶晨鸣不平。 停顿了片刻后,项南方轻笑了一声后说道: “不遭人妒是庸才,正因为有人看不过我这次的挂职,所以才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来,因为明眼人都清楚,我回去后升迁已经成了定局,所以他们才会拼命朝我身上泼脏水。” 一直压抑着怒火的宋清远,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对着项南方低吼道: “你可以不在乎,可你考虑没考虑过乔一成的感受?你是她妻子,你知道台里人背后都叫他什么吗?他们都叫他凤凰男! 以前他把这些都忍了下来,可现在呢,头上被渲染成了绿色,你让他作为一个男人还怎么忍?这就是成为你丈夫的代价吗?早知道当初老子就不介绍你俩认识了,艹!” 宋清明从来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这一次跟发小通电话,他却罕见的爆了粗口,项南方能够感受到他是在为叶晨感到不值。沉默了好一会儿,项南方说道: “清远,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会给一成一个交代的。去年他来县里看我,见过传言里说的那个家伙了,当时他表现出了微微的醋意,我因为忙于工作,没大放在心上,这是我作为妻子的失职。 别人可能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如果我真是那种为了个人前途,不惜一切家庭为代价的交际花,别说你对我不耻了,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真要是因为利益,当初我也不会选择一成了,你说是吧?” 宋清远轻叹了一声,然后对着项南方说道: “南方,我再怎么也是你和一成的媒人,要知道当初你俩结婚的时候,可是按照金陵这边的传统,特意送了送一双新鞋的。 这两年你我是见不到,可是乔一成我每天都打照面的,他越来越变得沉默寡言,再没了当初的开朗乐观。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不说你也该心里有数。正所谓响鼓不用重捶,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宋清远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项南方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陷入了迷茫,自己这些年到底在追寻什么?事业?亦或是家庭? 突然,项南方心生出一种恐惧感,她觉得自己即将失去些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一阵心惊肉跳,长这么大,从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样心慌过。她只能确认一点,有些东西一旦是真的失去了,对于她来说,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思考了很久,项南方拿起了手机,调出通讯录来,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她家里的。从小到大,在父亲严苛的教育下,她基本没有用家里的特权为自己谋过什么福利,现在她打算用一次了,因为某些人真拿她当软柿子了…… 一周后,叶晨打人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可以说让新闻部的这些个同事大跌眼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被打的那个主任的小舅子,直接被台里开除了公职,甚至在楼下的布告栏贴出了告示。 而叶晨这边,非但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处罚,反倒是让他连升三级,成了电视台新闻中心的副主任。 要是换作以前,电视台的这些个同事,早就背地里议论纷纷了,可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是因为他们都见识到了叶晨的脾气,卷铺盖滚蛋的主任小舅子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二是因为有消息灵通的,给他们传来了是宣传部那边的一个人事调动。宣传部的一个干事,被发配到郊区的一个县里去了,而这个县恰好就是叶晨妻子项南方任职的地方,平调,还是正股级,到了那边仍是当宣传干事。 对于不喜欢八卦的人来说,这第二件事平平无奇,可是对于有些嗅觉灵敏的人,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这个倒霉的家伙是被发配了。在金陵市里是什么条件?到了贫困县是什么境遇?只要是脑子不是浆糊的,都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别人猜得到这是怎么回事儿,叶晨自然更是猜得到。因为这件事情,他晚上下班后,给妻子项南方拨去了电话,轻声道: “南方,你不该为了我破例的。”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项南方的轻笑声,只见她说道: “一成,其实你和我都是一种人。咱们俩都有自己的逆鳞,平日里被人冒犯一下,也许不会在意,可是逆鳞被触碰到了,就会强势反击。 你就是我的逆鳞,为了你我不在乎什么狗屁的规则。当初的项北方是这样,这次的事情依旧是这样,谁敢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势必要算清楚的,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咱们俩一起努力吧,我这边如无意外的话,到明年四五月份就应该会被调回金陵市里;至于你那边,我听说那个什么新闻部主任,屁股底下也不干净,貌似正在被暗中调查。在家等我,我想你了!” 挂断电话后,叶晨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完,最后自己的顶头上司都会被自己的坑货亲戚所连累。 项南方这都不能算是暗示了,而是在挑明了告诉他,主任的位置迟早会腾出来。只是她怕是想不到,叶晨对这些东西真的没那么在意。 这时宋清远正好和常星宇采访归来,叶晨看到后,把二人叫到了自己新分配的办公室,对他们说道: “你俩晚上有没有空?到时候星宇你给唯民打个电话,大家一起出来聚聚?就去二强的店里,有日子没吃这家伙做的菜了,怪想的。” 宋清远嘿嘿一笑,手指了指叶晨,然后说道: “你表嫂去不去我不知道,我是一定会到场的,就当是庆祝你晋升了。” 常星宇撇了撇嘴,斜睨了宋清明一眼,然后说道: “有免费的宴席我干嘛不去吃?能占到师哥的便宜,我是肯定要去占的,你说是不是啊师哥?” 宋清远咂巴了一下嘴,摇头晃脑的笑着说道: “和一成搭档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没想到换成了你依旧是这样。不错,看来你们师门还是蛮重传承的嘛,我喜欢!” 当晚从二强的小饭馆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小饭馆里客人都走光了,二强和马素芹两口子也二桌陪着喝了几杯。叶晨走的时候,二强还不忘记把自己店里灌的香肠给叶晨装了一兜,让他带回去吃。 齐唯民自然是跟常星宇一起回家了,至于叶晨则是和宋清远在灯火闪烁的大街上散着步。叶晨突然对宋清远说道: “老宋,我的事情让你费心了,谢谢!” 项南方隔的那么远,能够收到消息,叶晨猜都猜的到是谁通知的他,甚至宋清远的动机他也一清二楚。作为死党,他自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要不然项南方也不会这样冲动。 宋清远不在意的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咱俩之间说谢谢那就太外道了,我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小舅子,项南方是我姐,你是我姐夫,自家人哪有不向着自家人的道理? 其实你爆捶那个王八蛋,让我心里挺舒服的,我当时都没想到你会那么爷们儿。有些事情就该是这样发泄出来,不能憋在心里,要不然该把自己憋坏了。” …………………………………… “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要晚一些……”,刀郎写这首歌的时候,已经是二零零四年了,不过他在歌里的描述还真的没有错,这一年金陵的雪的确很大。 南方的雪,每每下起来也不成个气候,细小单薄的雪花,夹杂着冬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因为这场雪,项南方的年都没过消停,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她对着叶晨说道: “这一下雪,怕是又得要忙起来了,要是下的像九六年冬天那样的一场大雪,一些低保户的房子可就危险,这年,我们也别想过好了。” 叶晨笑着从身后把项南方揽在了怀里,对她轻声说道: “南方,等你从县里调回来后,咱们俩要个孩子吧?” 感受着叶晨的呼吸就在耳边,一向大气的项南方,难得的面颊粉红,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讷讷说道: “好!” 声音虽小,但是却异常的坚定! 叶晨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两个人站在窗边,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项南方的一句无心之言,终究是成了事实,从大年初一开始,金陵城的雪花真的大了起来,看那势头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停不下来,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对于这种情形,叶晨倒是很适应,因为他就是在北方长大的,那里的房子盖的那叫一个解释,而且房屋的墙壁厚的很,冷空气根本就侵不到屋里去。 可是对于南方人来说,这场大雪无异于一场灾祸,因为这边的墙壁实在是太薄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阴冷阴冷的,不得不点上了蜂窝炉取暖。 项南方显得焦躁不安,因为雪太大了,把她回去县城的路给封住了,一时半会儿她根本就回不去,一切都只能等雪停下来,道路疏通后才能定夺。 晚上休息的时候,躺在床上,叶晨摸着项南方的肋巴扇,有些不满的说道: “瞧瞧你瘦的,都能摸到排骨了。等你回来了,我非要把你给喂成个小胖妞不可,要不然你这身子骨生孩子可是要遭大罪的。” 项南方本来心里还有些烦闷,被叶晨这么一打岔,笑出了声,她像只小猫一样,缩在叶晨的怀里,轻声说道: “没办法,在那边什么事情都要我来操心。其实我是真的很盼着回来,尤其是怀念你的怀抱,因为只有这时候,我才能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 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趴在项南方的耳边,轻声说道: “传说兰陵王在对敌的时候,总是会给自己戴上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绝世容颜。其实你跟他很像,骨子里都要强的很。 可是一直戴着面具不累吗?我倒是真的希望多看到你柔软的一面,说实话,有好久没见过你在我怀里撒娇了,我甚至都忘了上次是时候了。” 第五十六章 隔离夜话 项南方看向叶晨的眼神都化了,她从未有一刻这么心满意足,因为自己身边同床共枕的老公实在是太懂自己了,而且是极致的温柔。她知道叶晨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两人能有个孩子。 虽说从理性的角度,项南方心里很清楚,眼下绝不是要孩子生产的最佳时机;但是站在感性的角度,项南方此时顾不得这些了。此时屋内的视线昏暗,如果开灯的话能够发现,项南方的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她用蚊子大小的声音,瓮声说道: “一成,我准备好了,今天我不是安全期,来吧,把我融化,爱我!” 叶晨身子僵硬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枕边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直接亲吻了过去,片刻之间二人水乳交融,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今晚窗外的月光只是一个浅浅的环形状,仿佛月亮看到下面的男女都感到了害羞,偷偷的藏起了脸…… 大年初八,天气渐渐的放了情,外面的阳光一片,积雪一边融化,一边被清雪车给清走,回去的道路终于是畅通了。叶晨决定请两天假,亲自把项南方给送回去,几天的战斗成果显着,自家媳妇儿处于备孕状态,叶晨自然是不敢马虎。 为此,叶晨特意把宋清远的那辆大切给借了出来,开车拉着项南方朝着她工作的县城赶去。两人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这就是打开了彼此心结的结果。 立春一过,出现了这个城市特有的倒春寒天气,大堆的被扫起的雪堆在路边,上了冻,落了脏,呈一种灰黑的颜色,不过这倒是丝毫没有影响叶晨的心情,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未来的幸福生活…… …………………………………… 二零零三年的三月份,一个非常奇怪陌生的单词从国外传进了华夏大地,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这个词组实在是太长了,人们实在是有些记不住,所以只记住了它的四字英文缩写,也就是sars。 其实二零零二年年底就传闻,在广东有这种离奇的病了,忙于生计的市井小民们起先并不以为然,生命里那些浓墨重彩的事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除非那事情响雷一般落在他们的头顶上,否则,生活便要照旧地过,日子也还要照旧地熬,饭照旧要吃,酒照旧要灌,架要照旧的吵,鸡毛蒜皮依然是生命中的主旋律。 四月的头一天,也就是愚人节,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消息,香江一位十四岁的中学生上午在网络以新闻格式发布了一个假消息,讹称上面将香江列为疫埠,市民不能外出。 一下子,本来人心惶惶的香江人马上被捅了蜂窝一样,各种转发,香江市民从中午开始蜂拥到超级市场抢购必需品作储备。 然而,在二零零三年的四月一日傍晚,大家疯了忙了累了的折腾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七点前一则突发新闻讣告:一位张姓男子从中环文华东方跳楼,然后附上一段旁述:哥哥张国荣的生平。 一下子,所有香江人都彻底的懵了,这,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别说他们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了,就连这则消息刚传到国内的时候,无数喜欢哥哥的年轻人,也全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都更愿意相信,这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 至于那些非必要的公共场所,诸如乔七七开的网吧,或是二强开的惠民小饭馆,一丁和三丽开的机修店,此时已经被下了文,处于停业状态。 叶晨的单位电视台里发了无数的口罩与免洗洗手液,他拿回家去分给了弟弟妹妹们。他还特意托人买了几盏紫外线消毒灯,开车给项南方那边送了一盏过去。当时没见到她人,给她放在了县委大院的传达室里。叶晨知道此时她一定比谁都要忙。 叶晨回到乔家老宅的时候,兄弟姊妹几个全都在。王一丁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这次的病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一种肺炎吗?肺炎还能死人啊?” 叶晨知道王一丁心中所想,家里的生意现在被停掉了,现在每天只进不出的在吃老本,他心慌了。不只是他,身边的普通老百姓在遇到突如其来的疫情时大多也都是这种反应的。 叶晨在后世可是经历过阳了个阳洗礼的,他深知这类疾病的可怕,对着王一丁郑重叮嘱道: “这次非常严重,真不是在闹着玩的。我知道你挣钱心切,可就算是想要挣钱,也不差这一段时间,安心在家好好呆着。人只有活着才能谈别的。” 正在这时,叶晨远远的看到乔四美坐在八仙桌发呆,他对着乔三丽问道: “往常我回来,进到院子里,四美这家伙早就殷勤的跑过来打招呼了,今天她这是怎么了?转了性了?” 三丽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凑到叶晨跟前,小声说道: “大哥,刚才戚成钢来过了,给四美送来了板蓝根和口罩!”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骂了娘,艹,他平日里千防万防,谁曾想到底还是没能防住。 要知道在原世界里,戚成钢可是感染者,他送来的东西,虽说是好心,可是能要吗?谁知道带不带菌? 叶晨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屋内,对着乔四美沉声问道: “戚成钢送来的东西呢?” 乔四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塑料袋。只见叶晨先是给自己戴上了手套,然后去到厨房,拎着个平日里用来勾火夹蜂窝煤块的铁通条,将八仙桌上戚成钢送来的板蓝根、口罩和白醋装着的塑料袋给挑了起来。 乔四美顿时有些不悦,快步追上叶晨,然后嚷嚷道: “大哥,你要干什么啊?人家好心送来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有必要给扔了吗?看你那嫌弃的样子,好像他送来的东西带毒似的,你至于吗?” 叶晨冷哼了一声,直接用肩膀给乔四美撞开,自顾自的将板蓝根和口罩添进了冒着红火炭的炉子里,至于白醋,则是扔进了巷口的垃圾箱。 从外面回来后,他对着乔四美劈头盖脸的说道: “你的眼皮子还真是浅啊,别人的小恩小惠的,就让你感激涕零。咱们兄妹知根知底的,所以不怕有人感染,你知道戚成钢是怎么回事儿?他要是真的带着病毒,你到时候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去。” 乔四美不服不忿的正要与大哥呛呛几句,正在这时,大门外站着两个全副武装,身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对着院内喊道: “这里是不是乔家?戚成钢因为发烧,成了疑似病例,据他交代,他最后接触的,就是你们家。他被留院观察了,所以你们要进行全面隔离。” 防护人员一边说着,一边在院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乔四美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嘴巴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叶晨走上前去,隔着两米开外的距离,对着身穿防护服的医务人员询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儿,经过对方的一番解答,大家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戚成钢在三月份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滁州,他的姑姑病危了。戚成钢的妈有点犹豫,报上广播电视里天天都在说尽量少出门少去人多的地方,可是戚成钢忆起小时候姑姑待他十分亲厚,还是打算要去见她最后一面,戚家爸爸也说该去一趟。 等办完了姑姑的身后事戚成钢才坐长途回到金陵,一路颠簸,回到家的第二天戚成钢就觉得有点不舒服,略咳了两声。接着开始发热,他自己弄了点药吃了,也不见好。 刚才出了巷子,还没等到家,就腿一软瘫倒在了道边,被巡逻的发现后,拨打了幺二零,送去了医院,经过查体,发现这家伙高烧不退,疑似感染。 就这样,乔家老屋被封了,小院被封了,整个一条街都被封了,乔家一家子都被隔离在老屋里。 叶晨在院门关上后,对着乔四美问道: “刚才你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乔四美被怼到面红耳赤,一家子兄弟姊妹也全都是面面相觑。这时叶晨哂笑了一声后说道: “这回老实了?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混蛋就是个灾星,可是你有一次听进去了吗?他从监狱里放出来了,还跟他接触,脸都不要了。 你自己犯贱不要紧,现在把全家都连累的被封在这里,你舒服了?咱妈活着的时候说得一点都没错,自轻自贱的东西是没救的,你现在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了!” 说着,叶晨没理会乔四美,径直的进了堂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二强凑到了叶晨跟前,小声说道: “大哥,消消气,也许情况没那么严重呢。” 三丽在院子里守着失魂落魄的乔四美,对她轻声说道: “四美,大哥说话一向这样的,你别太往心里去。不过他有句话没说错,那个姓戚的真就是个灾星,你跟他为数不多的接触几次,第一次成了二婚,第二次就出了这次的事情,你也不小了,该长点记性了!” 乔四美下意识的往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 “姐,我知道错了!” 叶晨给电视台那边打去了电话,说明了一下家里的具体情况。然后跟宋清远打听,晚饭时间得到了回应,戚成钢也算是出了名,成了金陵市的第三例疑似病例,这要是在后世,那是要妥妥的上热搜的。 这几天乔家兄妹几个全都心惊肉跳的,反倒是叶晨心态最放松,安慰着几人。医院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个确切的消息传来,不用问都知道信息被封锁了。 然而大家从每天的新闻报道中,可以看出事态的严重,以及这病的严重。乔四美是最自责的那个,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戚成钢送东西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感动呢,现在只剩下了肉眼可见的怨怼。 因为隔离来的太过突如其来,让人一时间都没有个准备,所以家里的生活物资实在是有限。所以附近派出所的管片民警给每家每户送来了蔬菜米粮,还有些日用品。 二强和三丽回老宅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所以他们第一时间给家里那边报了平安。因为心里装着事儿,所以每个人都没什么胃口。最后还是叶晨劝道: “行了,天塌不下来,大家饭还是要吃的。别最后外面的人没事儿,咱们一个个的都病倒了。” 说着,叶晨拿起来一片吐司面包,就着牛奶噎了下去。其他人见状,也都有样学样。 过了两天后,大家的情绪都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可是因为吃的不健康,每个人脸色都是蜡黄的,三丽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啊,别再到时候躺倒两个,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我去做饭。”二强说着,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二强去厨房,在一堆菜中翻捡了一下,扔掉了一些黄烂掉的菜叶,捡出新鲜的一段春笋,加上冰箱里的排骨,炖了一锅好汤,然后又炒了两个毛菜,香气一下子扑了一屋子。 在吃上面可以绝对信得过二强,毕竟这可是当初小时候能自创美食的主儿,当时的生活条件那般简陋,他都能拼凑出可口的,能够下咽的食物,更何况是现在了。 兄弟姊妹几个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上学那会儿,当时也是这样,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由叶晨给每个人一人盛一碗汤。 那时候家里条件差,每个人吃多少都是定量的,相比现在要艰苦的多,可是他们都隐约的觉着,貌似那时候的幸福指数更高,因为兄弟姊妹的心挨得更近一些。 晚饭过后,兄妹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扯着闲篇儿,看完电视剧,差不多九点半了,每个人都去洗漱,然后像小时候那样,回屋躺在以前的老位置。 二强躺在上铺的床上,突然笑出了声,对着下面的叶晨说道: “大哥,咱们有日子没睡在一个屋了。” 叶晨也笑了,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有意思,这个屋子说话,隔壁的三丽和四美也都能听到。兄妹五人就好像是开夜间茶话会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是啊,大家成家后,都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先是三丽,然后是你,接着是七七还是我来着,都有了要陪伴的人,像以前那样,热热闹闹的时候确实不多了。” 这时候就听到了隔壁屋传来了乔四美悠悠的声音: “大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守在老屋的,我这个老光棍儿的感受,咱换个话题行吗?我怎么感觉有点要批判我的意思?”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叶晨对着乔四美说道: “四美,其实对于你我是心里最遗憾的,他们几个结婚的时候,我都奉上了各自的彩礼或是嫁妆,唯独你的那个存折,至今好躺在我的行李箱里。 我不知道以后你还会不会结婚,要不抽空你把那张存折取走吧,想怎么花都随你了。 从小你就主意正,心里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谁都左右不了。更何况现在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我就算是想管也有心无力了。” 兄妹几人都从叶晨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么一股子悲凉的味道,乔四美更是心慌到不行,下意识的说道: “大哥,你该不会以后都不管我了吧?” “瞎说!大哥怎么会不管你,从小到大,他恨不能把眼睛拴在你身上!” 睡在乔四美身边的三丽,没等叶晨回答,就拦住了话头,突然换了个话题,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你给大嫂那边去电话了吗?她在县里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来?” 叶晨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忙的不可开交,我去送紫光灯的时候,甚至连面都没见到,应该在那里布置防控工作呢。回来的话也快了,今年入秋应该就能调回到金陵工作了。 对了,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你们说了,南方她怀孕了,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你们就要当叔叔和姑姑了,到时候送给大侄子的见面礼可得都准备好。” “真的啊?!”兄妹几人齐齐发出惊叹。 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睡在上铺的二强,轻声问道: “二强,我记得智勇马上就要中考了吧?学习怎么样?吃力不吃力?” 二强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模样,笑着说道: “大哥,智勇可比我小时候要强的多,学习可努力了。为了能够多些时间学习,他跟妈妈说要住校。我每天和师父都会去到他学校,给他送饭,我要是忙就师父去,不忙的时候多是我俩一起去。 我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我打算不管怎样都要把他给供出来,他要读大学我就供他上大学,他要考研究生就让他考研究生,哪怕是考博士我都供他,只要他能够有出息!” 第五十七章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隔离了足足两个礼拜,乔家的兄弟姊妹们终于是被解除隔离,恢复了正常生活。 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单位,叶晨拜托宋清明帮着打听一下,看看戚成钢在哪家医院接受治疗,他要跟这个王八蛋好好聊一聊,毕竟这次就是因为他,才导致这么大的意外,他不希望这个渣渣再跟自己的家人有任何的接触。 宋清明还是很有办法的,在他的努力下,叶晨渐渐得知了他的近况。只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戚成钢这家伙正好赶上了一款针对非典治疗的新特效药,疗效貌似还不错,最起码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在得知戚成钢解除了隔离治疗后,叶晨通过关系,去了趟医院,跟他把话挑明了。在叶晨软硬兼施的言语攻势下,他最终还是低了头,保证以后不会再去纠缠乔四美。 就算戚成钢想不答应也不行,不同于别人,他太知道自己这位前大舅哥的手段了,凶残至极。当初自己和乔四美甚至都没正式洞房,他就被叶晨给塞进了监狱,天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重复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叶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见有医院勤杂工刚拖了地面,到处湿碌碌的,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大堂的地上放了个“小心地滑”的指示牌子。他放慢了脚步,唯恐再摔一跤。 谁知道叶晨倒是没摔跤,可是走在他前面的一位女士,却是脚底一打滑,四仰八叉的就朝着自己的面前栽倒。叶晨见状,赶忙上前去扶了一把,女人转过身来,说了声“谢谢”,结果两人一照面,全都呆住了。 叶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医院里,意外的遇到文居岸。文居岸看着叶晨,表情有些复杂,小声地、试探的打着招呼: “一成哥哥?” 叶晨也笑了,这一句“一成哥哥”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初他给文居岸补课的那段时光,已经快过去二十年了,不得不说,这时间过得是真快啊。他对着文居岸回道: “眼力还真不错,是我,居岸,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的金陵?” 文居岸苦笑了一声,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对着叶晨问道: “一成哥哥,你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好啊,我不大忙的,时间还算充裕。”叶晨笑着回道。 时隔多年,能够意外的遇到以前相识的故人,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缘分。哪怕当时两人之间因为某些原因,其实相处的并不大愉快。 叶晨和文居岸一起来到医院外的一家挺有名的茶吧,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地走上去,小桥流水亭阁幽径,转过一道回廊,就是茶室了。 白天大都忙于工作,所以此时这里人很少,屋内装修得相当别致,一色古色古香的竹木桌椅,隔成小间,垂着细竹的帘子,有位身着汉服的女子正在轻轻拨弄着古琴,乐声谙哑缓慢。 在茶室外,隔着长廊与小桥流水的一道矮墙,远远的可以看到宽阔的街道上奔驰着各色车辆,街那边就是全市最着名的苏省人民医院,街这边是极宏伟的银行大楼。 一边是生死一线,一边是红尘万丈。然而这里的茶室,却好像是隔绝了一切烦恼的世外幽境。等到茶水送过来后,服务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小小的酒精炉子上坐着一个透明的样式简洁而美丽的玻璃水壶,细细地升起一缕水汽。水开后,叶晨提起了茶壶,给文居岸斟上了茶。然后暗暗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此时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古灵精怪,神情中带着一丝木讷。 叶晨看得出来,文居岸此时在发呆,他也没去打扰,只是小口啜饮着香茶,安静的等待着。 没过多一会儿,文居岸回过了神来,对着叶晨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道: “一成哥哥,在你眼里我变了很多吧?” 叶晨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一眼文居岸,然后说道: “还好吧,生活的阅历总是会带给人成长的,相比以前,你带给我的纤弱的印象,眼下倒是顺眼了许多。气质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你古灵精怪,恐怕就连你妈妈都猜不到你在想些什么,现在看起来,倒是沉稳了许多。” 文居岸的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出神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在我眼里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不对,也有了变化,以前你在我面前是不会用笑容当伪装的,现在你虽然是笑着,可是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更多的是一种应付的味道。” 叶晨哑然失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是像以前那样聪明,最起码在察言观色上,她比很多的职场老油条都厉害。叶晨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会给她的性格染上了这样的底色。 不过他也无意去窥探这个女人的隐私,换了个话题说道: “我现在这么看着你,倒是觉得你和当年的文老师有了几分相似,果然都是外甥像舅舅的,我有很多年都没见过他了,他还好吧?” 文居岸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舅舅这个人学问是顶好的,只是性子太软了。我们家的人好像都是这样,男的性子绵软,跟我姥爷类似,至于女的全是强硬好胜的脾气,两种人活得都累,一种为别人累,一种为自己累。我舅舅这些年都还单着呢,一直都没结婚。” 叶晨不由得在心中唏嘘,文清华上学那会儿是他的语文老师,比他要大上几岁,算一算,眼看着也是奔着四十去的人了,至今未婚,在后世这不算什么,可在眼下,这种独身主义还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叶晨拎着茶壶帮文居岸续上了茶水,然后轻声问道: “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当初不是跟着你妈去了北京了吗?什么时候回的金陵?最近忙些什么呢?” 叶晨只是出于许久未见的老友间的客套,随意的问了几句,可是文居岸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只见她神情中带着一丝哀伤的回道: “我父亲没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来着。他想见我,我也算是陪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叶晨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给文居岸补习的时候,在她家里见到的那个存在感很低的帮佣,之所以说他存在感很低,是因为在她们家,这个人连上桌陪同妻女一起吃饭的资格都没有,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文居岸的母亲卑微的践踏在脚下。 这么一个男人无疑是非常杯具的,哪怕他是文居岸的生父。其实以他家里的条件,哪怕是回到农村,也一定会拥有一个截然不同,要好上许多的人生,可是为了女儿,他选择留在了市里,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把人给弄丢了。 叶晨又做回了当初那个听文居岸唠唠叨叨的树洞,看她发泄着心里的哀伤: “其实我觉着他去了也倒好,活着太受罪了。他得了肠癌,扩散了,脏器全坏了,最后血都吐干了,这个人间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文居岸说着说着,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来,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沉重地砸在竹面的桌子上。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阻止眼泪的坠落,样子活像一个惊恐的孩子。 叶晨知道文居岸对她父亲的感情,相比那个肆意安排她人生的母亲,她和自己的父亲更亲近一些。他从一旁扯过了几张纸巾,推向了文居岸,让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叶晨穿行各个诸天世界,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生离死别,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会代入自己的情绪,跟着别人一起难过。可是在见得多了后,他的那颗心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泪腺早就干枯了。 然而此时文居岸心里就不一样了,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她平时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会给自己套上厚厚的伪装。今天见到叶晨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几句简单的交谈,就卸下了心防,暴露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这也是她刚刚拼命忍住泪水的原因。 文居岸不知道的是,叶晨早就看穿了她身上的灰暗底色,知道她心中潜藏着悲伤,所以用了心理暗示的手法,让她把心里的情绪给发泄出来。 悲伤情绪憋在心里会把人给憋坏的,虽说叶晨对这个女人并不感冒,可是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就当是自己日行一善了。 看到文居岸渐渐恢复了过来,叶晨轻声问道: “这些年你和母亲在北京过得怎么样?你们俩的关系还没缓和吗?” 文居岸苦涩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俩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没那么容易过去的。她这些年混的还不错,在北京工作也很顺遂,在新华社,早些年常常出差,现在快退了,呆在家里的时间也长了。 我父亲治病的钱,也是她拿的。我母亲给我父亲在金陵市里买了一套房子,是给他养病用的,我现在还住在那儿。对了,你结婚了吧?有孩子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想起了项南方精致的笑容,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笑模样,轻声说道: “结婚了,我妻子怀孕了,预产期大概还有两三个月,我就要当爸爸了。你呢?成家了吗?” 文居岸看着叶晨脸上幸福的笑容,心中只觉得一阵酸涩,表情也黯淡了许多,轻声说道: “结了,不过又离了。你也知道我年轻那会儿挺叛逆的,别人越是说什么,我越是不会去做。不管是我妈说的,还是你说的。 不过还真的让你给说着了,我拧着想法嫁给了一个普通工人,结果运气不好,是个家暴男,只要气不顺,就会在我身上发泄出来,我经常会被他打到遍体鳞伤。后来实在是扛不住了,再过下去就要死了,不得已离了婚。” 叶晨听了有些感慨,有些人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初自己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都没能改变这个女人的执念,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母亲拧着来,直到自己撞得满头包,这怪得了谁? 有时候穿越重生也不是万能的,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说改变就能够改变的,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对着文居岸说道: “抱歉,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要回去台里了,留个联络方式吧?咱们有时间再聊?” 文居岸点了点头,叫来服务员,要来了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串电话号码,对着叶晨说道: “这是我父亲的住处,他过世后我一直住在那里。” 叶晨葱花茶室的包厢里出来,文居岸把他送出了门外,然后笑着说道: “再见,一成哥哥,我还要在这里等个人。” 叶晨点了点头,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发动了汽车,驶上了公路的时候,路过刚才的那间茶馆,发现文居岸正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 叶晨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仔细的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貌似在人民医院门口的公告栏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那里的医生,他还是单位里的先进来着。 叶晨哂笑了一声,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文居岸到底还是和原世界里一样,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当了一个小三。叶晨看了看前挡风玻璃处安静躺着的那张纸条,拿过来后,直接顺着车窗扔了出去,以后没什么联络的必要了…… …………………………………… 中考大榜出来了,二强一家人守在电话机旁按着考号查了分,分数被读出来的那一刻,全家人脸上都难掩失落。智勇的分数距离省重点高中的分数线只差了两分。若是要上这个学校也不是不可以,需得交五万块钱。 重点中学分数不够花钱上的学生通常被称为择校生,择校生是指那些分数没有达到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但通过支付额外费用进入学校的学生。这种费用通常被称为“择校费”或“补分费”。 金陵作为苏省的省会,省重点的含金量自然是更高。智勇二话不说,自己收拾了行李铺盖,打算到第二志愿的一所普通中学去报名,马素芹也同意了,可是二强却站出来提了反对意见。 二强也不知哪里得了点消息,背地里跟马素芹商量,说是那所学校这两年校风不大好,升学率也低,二强跟马素芹说: “智勇成绩一直不错,到了那样的学校,成绩说不定会退步的,到时候考不上好大学,一辈子就糟踏了。” 马素芹知道二强的心意,叹了口气后说道: “不要紧的,好学校也有坏学生,坏学校里也会出好学生,这全看个人争气不争气,如果不是那块料,去到再好的学校也不顶用。” 二强下意识的瞄了眼智勇住的房间,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问题是,我听说那学校,男娃与女娃小小年纪就谈恋爱,弄大肚子的都有,我就怕,一不小心,我们早早地当上了爷爷奶奶可怎么好?” 二强的胡说八道到底是起了作用,马素芹的心真的被揪了起来。俗话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自家孩子真的学坏了,滑向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到时候想拉他上来,恐怕都力有未逮。 她纠结了半天,对着二强小声说道: “可是这是五万块钱啊,咱俩忙活一年都未必能挣这么多,一下子掏出去,我心都在滴血。再说店里刚扩大规模,把旁边的门市盘下来,存折被掏空了,一时半会儿咱俩去哪儿凑这些钱?” 二强晃动了一下脖子,思忖了片刻后对着马素芹说道: “不要紧,我回家去借,我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姊妹多,跟谁开口谁都能帮衬一把,打个借条就行了,以后慢慢还呗,店里的生意兴旺,有个一年半载的,就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了,这件事情听我的,就这么办了!” 这天晚上,二强一家全都罕见的失眠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二强觉得有些口干,摸着黑爬起来,趿拉上拖鞋,去到了厨房,对着水龙头一阵牛饮。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些许凉意。 想着自己存折里所剩不多的存款和即将欠下的饥荒,二强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家里的大户非大哥和三丽莫属,四美倒是也存了些钱,可是她惦记着出去旅游,这个口他实在是张不开。 至于七七,这两年开网吧倒是日进斗金,可是这小子性子太闷了,整个家里也就和大哥还算是亲近,朝他开口就更是别扭了,嗐,看来这笔钱就只能着落在大哥和三丽身上了…… 第五十八章 得人恩果千年记 二强正坐在厨房的瓷砖地上胡思乱想的工夫,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卧室的方向走过来,仔细一看,发现是智勇,只见这小子来到了他身边,蹲下身来,然后从身后摸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塞到了二强的手中。 二强先是一愣,随即打开方便袋看了看,里面是一条红南京,他有些错愕的看向了蹲在自己身旁的智勇。就见智勇小声说道: “这烟是我打工挣钱买的。” 二强欣慰的同时,心里却又有些难受,对他小声呵斥道: “你去打什么工?家里的钱够你花的,再把身体累坏了可怎么办?家里我大哥上学那会儿,我和你姑姑他们唯恐累到他,家里的重活我们都包圆了。你是我孩子,我没道理让你去挨那个辛苦的,你的手金贵着呢,可不敢胡乱糟践!” 二强说的倒还真不是假话,叶晨上大学那会儿,虽说家里就只有他是唯一上班的,三丽还在读技校,至于四美更是每天没个正事儿,可支撑家里生活开销的,全靠叶晨这个当大哥的。 二强每个月开了资拿回家里当生活费,叶晨只收十块钱,剩下的全让他自己花,哪怕是那十块钱叶晨也给二强存进了他的存折里,不止如此,每个月还额外的帮他往存折里填补不少。不光是二强,三丽、四美和七七全都如此。 家里的兄弟姊妹都知道叶晨的辛苦,每天看着他屋里的台灯一直亮着,知道大哥每天在卖力的写作,是费脑力的活儿,所以他们几个全都非常懂事的把家里的活给包圆了。就连叶晨的袜子和裤头都被二强给抢下来洗了,从不让叶晨因为琐事缠身。 智勇听着二强关心的话语,只觉得一股暖流充斥着胸膛,他讷讷说道: “我不累,我就是在菜市场替人看摊儿卖菜,小时候跟我妈都做习惯了,不用费神,还有时间看书,挺好的。” 说完二强定定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条红南京,二强心领神会,也没拒绝孩子的好意,扯开外面的塑料薄膜,拆开了一盒,撕开外包装,给自己点了一根,黑暗中亮起一点红光,忽明忽暗的。 二强憨厚的笑了笑,对着智勇说道: “好烟啊,抽起来不喇嗓子。” 智勇脸上绽放起了笑容,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对着二强小声说道: “红南京呢!” 二强是开饭店的,他会在收银台放着各色的香烟,供前来吃饭的客人选择。不过那些价格昂贵的,他平日里可舍不得去抽,像是红南京这种,一盒就要十二块钱,这在当时算得上是中高档的烟了,一条也要一百一十五左右呢。 二强做出了一个略显浮夸的惊叹表情,然后说道: “这么贵啊,额的个娘诶,你可真舍得啊。” 智勇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对着二强说道: “对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本来这件事妈说等你生日那天再告诉你,让你高兴一下,我就提前跟你说了吧。” 二强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智勇,然后就见智勇说道: “我跟妈商量好了,要去趟公安局申请改姓,我就跟着你姓乔,以后我孝顺你,给你养老! 以前,我以为天底下当爸的都不是东西,现在我才知道,人和人真的不一样,那个配当爸爸的人,不一定是生你的人。” 二强的眼眶微红,天知道这些年为了跟智勇这个小崽子处好关系,他花了多大的心思?现在看到他这么懂事儿,二强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苦全都是值得的。他声音略有些哽咽的说道: “孝不孝顺我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你妈,那些年你妈那么难都没有丢下你,你得好好孝顺她!” “好,我知道了!” 说罢智勇起身,趿拉着拖鞋扑踏扑踏的回卧室去了。二强一个人在黑暗中又坐了好一会儿,掐灭了手里快燃尽了的烟头,突然笑出了声,小声嘀咕道: “死小孩,我还以为你一感动会叫我一声爸爸呢,唉,还是金口难开啊。”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二强周末的时候回到了老宅,进到院子里,发现兄妹几人几乎全都到齐了,就连大嫂项南方也挺着大肚子来了。 二强进到堂屋,跟几人笑着打过招呼,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服架上,随手戴上了围裙,准备先去把菜炒了,大家伙吃饭的时候,他再挑选个时机,把借钱的事儿说出来,看看兄妹几个谁能帮衬他一把。 谁知二强刚要去到厨房,却被叶晨从身后叫住了,只见叶晨拍了拍他身旁的沙发,示意让二强坐过去,项南方也笑着望向了他。 二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坐了过去,这时就见叶晨轻声说道: “二强,我托人查了下智勇的分数,距离金陵一中的分数线就只差了两分,而且一中和不能兼报,我觉得孩子就这么去上普通高中可惜了。 所以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去跟一中那边沟通了一下,把智勇的择校费给出了,这两天你们在家准备一下,录取通知书应该这两天就到,我改的是你们饭店的地址,到时候让店里也沾沾喜气。 你和弟妹也好好准备一下,孩子去到了一中,就有很大的希望考上九八五或者是二幺幺,给孩子热热闹闹的办个升学宴吧。我知道你们刚扩了店面,手头不大宽绰,这笔钱我来出了,拿着!” 说完,叶晨从项南方手里接过她刚从坤包里取出的一个信封,塞到了二强的手中。 二强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开口,叶晨和大嫂就已经把事情办到了头里,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张开了双臂,用力的抱了抱叶晨,然后说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这笔钱我会还上的,你们放心!” 从小在叶晨的教育下长大,二强很明白,做人你不能把别人对你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 虽说自己大哥和大嫂生活条件优越,可这也不能成为自己欠钱不还的借口。如果没能力还,最起码也要表现出一个态度来,有能力还,那就更不能让自己大哥在嫂子面前难做了。 一直笑着没说话的项南方,此时笑着对二强说道: “二强,咱们都是一家人,这笔钱不急的。再者说了,择校费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多,二强只是差了两分,我大姐夫是一中的教职员工,得了个优惠价,只花了两万块。 智勇马上要上高中了,你和弟妹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孩子的生活费也好,各项开资也罢,都需要花钱。我和一成手头宽绰,帮上一把是应该的。你和弟妹先顾好自己那头,千万别因为着急还钱而弄到掣肘。” 叶晨拍了拍二强的大腿,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我和南方以前住的房子,距离一中比较近,勉强算得上是学区房。我俩在江北新区那边买了栋新房,现在正在装修。 现在为了养胎,你嫂子和我回颐和路那边的小洋楼去住了。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距离一中附近的那栋房子会空下来。 你跟智勇说一声,嫌学校的寝室嘈杂,就去到那里住,顺带着帮我们看房子,不过到时候水电之类的费用,就得你们自己承担了,自己人住也会在意一些,我和南方就不往外出租了。” 二强被感动的无以复加,叶晨的房子他是去过的,三室一厅的格局,在当下豪华的不得了,根本就不愁租的,每个月光是租金就得一个月好几百,可是他却宁愿让出来给孩子学习用,究其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是他的亲弟弟。 二强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叶晨,又看了看大嫂,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你平日里工作忙,大嫂身体又多有不便,这样吧,房子装修那块你们就别操心了,正好我店里最近不忙,我让素芹过去你新房那边看着。不能老是让你们为我操心,我也要尽可能的帮你们减轻压力。” 叶晨深知二强这小子从小就心事重,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啊,能偷会儿懒我是巴不得的,不过就是得辛苦我这个弟妹了。” 别看叶晨和南方对马素芹都口称弟妹,其实马素芹比二强要大上十四岁,就算是比叶晨也要大上整整十岁,她是一九五五年生人。 可是马素芹对于弟妹这个称呼却接受的甘之如饴,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叶晨这个乔家大哥和项南方这个乔家大嫂对自己的最大认可。 马素芹因为比二强大上太多,所以她在乔家人面前是非常自卑的,平日里大家聚在一起,她从来都是少说多做的那种,只要有她在,家务活她总是会抢着忙活。 而叶晨却从没拿她当成是外人对待,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让三丽、四美亦或是七七一起上前帮着忙,因为他知道这是真心对二强好的女人。 二强回家后,把事情的始末对马素芹说了一遍,马素芹感动的眼泪都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抹了抹眼泪,把智勇拉到身旁,对他叮嘱道: “勇,你不光要记着你爸的好,也要记着你大伯和大娘是怎么对你的。以后你出息了,或是混的不如意,我决不允许你忘了他们对咱家有恩,你记住了没?!” “妈,我记住了!”智勇懂事的点了点头。 马素芹娘俩把二强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等到他们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二强说道: “好了好了,就像我大哥大嫂说得那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过于见外。不过该咱们做的事情,咱们也都要做好。 智勇,开学你去学校上学,你大伯会送你过去,到时候你是选择住校或是走读也都随你。不过我希望你只要有时间,就去到学校附近你大伯的房子,帮忙照看着些。 他房子很大,为了方便你学习,甚至都没租出去,你到时候住的时候爱惜一些,学习累了把房间打扫干净,权当是帮你大伯看房子了。 素芹,你也知道我大嫂马上就要生了,我大哥电视台的工作比较忙,所以他们在江北新区正在装修的房子,你这阵子过去帮忙看着,店里我一个人忙的过来!” 两天后,智勇的录取通知书如约寄到了二强的店里,兴奋的二强第一时间给所有的兄弟姊妹拨去了电话,约他们参加智勇的升学宴,二强早早的就订好位置了。 智勇的升学宴没办的太铺张,只是把几兄妹全都接了过来,不过平时家里交好的邻居也全都没落下,吴姨也过来了。还有齐唯民和常星宇两口子,二姨和继二姨夫马毓霖也全都参加了。 为了把所有人都接上,王一丁还借了一辆二手的依维柯,专程开车拉着众人来到了饭店,虽说请的人少,可是饭店的档次却绝对不低。 虽说大家都是亲戚,可是到场的所有人都给智勇这个主角封了红包,吴姨还对着叶晨感慨: “一成啊,你家祖坟绝对是冒青烟了,当初你考上大学的时候,邻居们就说过这话,如今你大侄子也考上金陵一中了。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金陵最好的重点中学了,进到那里考上好大学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多了。看到你们这么出息,英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了,也该瞑目了!” 吴姨说着还伤感的抹了抹眼泪,叶晨知道当年她和自己的母亲是最好的闺蜜,这些年如果不是她在努力帮衬,这个家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呢。他揽着吴姨的肩膀,笑着说道: “吴姨,我们乔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人会去学老乔,我从小就对他们说过,没有吴姨护着我们几个小崽子的周全,这个家早就散黄了,我们出息了最该感谢的就是你和二姨了,你们俩是我们永远尊敬的长辈!” 坐在吴姨身旁的二姨,笑着拍了拍吴姨的手背,对她说道: “乔家都是懂事的孩子,唉,想一想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当时生七七那会儿,咱们守在手术室外头,这一群还都是小嘎豆子呢,现在一个个的都长大成人了,哪个在咱们的照看下,也都没长歪,真好!” 学校九月初开学,叶晨特意开车拉着智勇,先把他背着的行李送去了自己在市里的房子,然后把钥匙留给了他。接着两人去到一中报到,叶晨在一中门口给大姐夫打了个电话,大姐夫亲自迎了出来。 叶晨在项家除了那个狗屁倒灶的项北方以外,和其他的几个南方的哥哥姐姐,关系处得都不错。大姐夫笑着拍了拍智勇的肩膀,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放心吧,这里好歹也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会把孩子给照看好的。高一重点班的班主任是我的老同学,我跟他打过招呼了,智勇就安排在他们班级了,只要这个孩子努力,我担保他会考个好的大学!” 叶晨揉了揉智勇的头发,笑着对他说道: “听到了没?这里将会是你今后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我和你爸给你提供了最好的条件,今后怎么走就看你小子自己的选择了。 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有事情就找这位伯伯,他是我大姐夫,会不遗余力的帮着你,他要是办不了的你再给我打电话,我要是办不了,就去找你婶婶,总有一个会解决你的难题,进去吧!” 一旁的大姐夫哈哈一笑,对着叶晨说道: “还从没见你这么操心过呢,记着你这次欠我个人情,下次回老丈人那里,礼物我就不准备了,全都由你代劳!” “小事情!”叶晨笑着回道。 …………………………………… 随着时间的推移,项南方怀孕已经到了第四十周,临近预产期,她被送到了位于江东北路的苏省妇幼保健院,等待生产。 叶晨自己本身就是一位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妇产科大夫,所以项南方怀孕的这段时间,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的妻子,虽然将一切隐患都纷纷避开,可是临近分娩的那天,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毕竟这不是自己亲自接生。 乔家的兄弟姊妹全都聚集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项南方的父母也来了,众人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叶晨更是不停的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 宋清远看着叶晨焦躁的模样,撇了撇嘴,然后说道: “我说一成,你安静的坐一会儿行不行?在我面前晃的我直眼晕!放心吧,给南方姐接生的大夫,是项伯伯从苏省卫健委特意请来的李教授,人家是妇科方面的大拿,南方姐没事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叶晨恍如未闻的盯着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灯,突然间灯熄灭了,然后就见大门从里面拉开,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外面的众人说道: “项南方的家属。” 叶晨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急促的说道: “护士,我是项南方的丈夫,我妻子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护士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文件夹看了一眼,然后对众人说道: “母子平安,生了个女儿,重六斤三两!” 第五十九章 大智慧 项家父母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女婿叶晨,他们是知道乔家的情况的。乔家总共有三个男丁,老二这辈子没打算要孩子,至于最小的那个听说也是生了个女儿,所以延续香火的重任不可避免的落在了老大叶晨的身上。 其实对于女儿怀的是个女娃的事情,这老两口早就通过私下里帮着南方做彩超得知了,可是却一直都未通知叶晨这个当丈夫的。 至于原因有两点,一是据女儿项南方所说,叶晨应该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的;二是这二老也想借着这件事情看看叶晨对自己女儿的在意程度。 可这二老不知道的是,叶晨自己本身就是个医术精湛的老中医,望闻问切是他最拿手的,在怀孕之初他通过项南方的脉相心里就有了基本的判断了,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个妇科圣手,所以他对项南方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这时项南方已经被从手术室的通道推到加护病房了,项家请的医生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叶晨走上前礼貌的表示了感谢,然后问道: “李教授,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太太?” 李教授和煦的笑了笑,对着叶晨答道: “南方身体素质较好,而且是顺产,生产过程很顺利,只要经过检查,确认她状态稳定,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这一点和叶晨的判断差不多,项南方从小就被父亲实施军事化管理,养成了晨练的习惯,她可不像别的女孩儿那样弱不禁风,这也是选择顺产的最基本原因。 项父项母松了口气,女婿第一个问的不是孩子,而是去询问女儿的情况,这让二老比较欣慰,毕竟这种时候孕妇是最辛苦的,而且心态特别敏感,他们不希望自己女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大概半个小时后,孩子被护士从产房抱了出来,一众人全都围了上去。宋清远看到婴儿的长相,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后吐槽道: “这丫头眼睛倒是蛮大的,随了南方姐,只是这怎么有些抽抽巴巴的?” 叶晨翻了个白眼,对他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你在羊水里泡了那么久,也是这德行,不信回家问问你家老太太去。” 身旁的众人全都被逗笑了,又过了一会儿,项南方允许被探视了,叶晨和项家父母去到病房,看了看项南方。哪怕她体质好,可是刚分娩完,状态也有些萎靡,看到叶晨后,哪怕是笑容都带着一丝勉强。叶晨对着自己的岳父岳母说道: “爸,妈,您二老先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陪着南方就好。” 项父项母点了点头,项父对着叶晨说道: “行,一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早我让小孙给你把饭送过来。” 叶晨赶忙摆了摆手,对着自己的岳父说道: “爸,不用麻烦了,二强两口子肯定会过来帮着送饭的,这里有我看着呢,您二老放心回去休息吧!” 孕妇生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全长要十多个小时,这二老昨晚就已经陪在这里了,他们不同于年轻人,精神早就有些萎靡不振,听到叶晨这么说,也没再推辞,结伴回家了。 叶晨坐在项南方的身边,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对她柔声说道: “南方,好好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项南方点了点头,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体力的巨大消耗让她这一觉睡得很死,睁开眼的时候,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应该是第二天凌晨了。 项南方看了看身旁,叶晨虽然坐在那里,可是脑袋却是一点一点的,她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弯起,伸手摸了摸叶晨的脸颊,然后说道: “一成,你去旁边那张床眯一会儿吧!” 叶晨猛地睁开了眼,看到项南方醒了,赶忙起身帮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后说道: “南方,口渴了吧?先喝点水,一会儿二强就送吃的过来了,我让他帮你熬了点红糖小米粥,给你补补气血。” 项南方看着叶晨担心的模样,心中一阵温暖,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好多了,你去躺一会儿吧,一直这么熬着吃不消的。” “好!” 叶晨躺在床上,虽说闭上了眼睛,可是脑海里还是浮想联翩。原世界里宿主乔一成和项南方一直都没有孩子,后来他又患上了急性肾衰竭。 虽说从七七那里移植过来一个肾脏,病情转好,可是要孩子也成为了一种奢望。自己这次算是补足了原宿主的遗憾,让他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叶晨其实也很头疼,因为他是知道系统的尿性的,有些事情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尤其是尿毒症这种顽疾,不是你想不得就能不得的。 这些年叶晨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在注意预防着,早起从来都不会忽略排尿,长期憋尿不仅会增加尿路感染的风险,还可能导致肾盂肾炎。尿液在体内滞留过久,会成为细菌生长的温床,进而影响肾脏健康。 甚至叶晨把自己喜欢喝浓茶的习惯都给戒了,以前他习惯于早晨饮用浓茶来提神,但是浓茶中高浓度的茶碱对肾脏是一种刺激。 长期大量饮用浓茶,会使得肾脏承受过多负担,从而影响肾脏的过滤功能。为了肾脏的健康,现在叶晨每天早起,多是喝杯温水,避免给肾脏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为了预防尿毒症的发生,叶晨甚至把自己的饮食习惯都给改掉了。在电视台工作,叶晨不可避免的接触到各种应酬,现在能推的他基本上都会拒绝,哪怕是因此得罪一些人也在所不惜,因为没什么比自己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每天下班回家后,他给自己安排的晚餐非常清淡,多以蔬菜和豆制品为主。因为过于油腻或咸重的晚餐会加重肾脏的负担,一个含有高盐、高脂肪的饮食习惯,长期下来可能导致高血压和肾功能衰竭,这两者都是尿毒症的主要风险因素。 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他都会坚持泡脚。温水泡脚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和缓解一天的疲劳。从中医角度来看,泡脚能够通经活络”,对于促进身体健康有诸多好处。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温水泡脚可以改善下肢血液循环,有助于降低血压,间接地减轻对肾脏的压力。可以说为了避免让自己免受病痛的折磨,叶晨是煞费苦心,一切他所了解的预防知识,被他用到淋漓尽致。 《乔家的儿女》时间线是一九七七年到二零零七年,整整三十年。眼看着就要看到最后的胜利曙光了,他可不想最后留下一副残破的身躯,这样对于他一个穿越重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叶晨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最后还是二强过来送饭的时候,他才被惊醒。他守在床前,陪着项南方吃完早餐,用纸巾帮她擦干净嘴。 项南方看着叶晨细心的模样,心里被熨帖的非常舒服。她握着叶晨的手,然后说道: “一成,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宋清远的保媒拉纤吗?”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说道: “其实我心里也曾经问过自己,你可以说是标准的大小姐了,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么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呢?不过纠结这些我感觉没什么意义,所以也就没深想下去。” 项南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对过去的回忆,轻声说道: “其实我的婚姻观受到我大姐很大的影响,她就是嫁了个普通人,我姐夫你也见过,就是个普通的中学老师。” 听项南方这么一说,叶晨也来了兴致,他笑着对项南方说道: “大姐大姐夫两口子人倒是蛮好的,是他们的幸福让你对普通人的生活有了憧憬?” 项南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轻声道: “从小我就和大姐格外的亲近,你可能不清楚,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当时那个年代,人们也没听说过要测智商,身边的所有人就觉得她学东西特别快,过目不忘。 后来我父亲认识了一个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学者,他跟我大姐接触后说,对我父亲说,给这孩子测个智商吧,兴许这是个神童。 谁知真的测出大姐是神童之后,大人们都觉得我大姐好像反而慢慢地变得迟钝了起来,书也读得一般,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做了一份一般的工作。 到后来渐渐走进社会后,我才明白,我大姐是真正的聪明人。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她说,她要做一个一般的人,嫁一个一般的人,过一个一般的人生。这种日子也许混沌也许缺少荣耀与光彩,可是比较容易接近幸福。 当时我有些不服气,还反驳她说道,一般人可也不容易幸福,她之所以能接近幸福不过因为她有一个不一般的家。 我记得大姐当然笑起来,她说,可不是,在不一般的家里过一个一般的人生。可谁叫我命好呢,命好,就可以多一点选择权。 只不过每个命好的人会拿这多出来的选择权做不同的事,有人拿来挣钱,有人拿去争权,以便多出更多的一些选择的权力。而我选择一种我想过的日子,所以我就幸福了。” 叶晨有些叹服,对项南方的大姐,他也曾经接触过,当时婚礼的时候,她也来参加了。后来因为智勇入学的事情,项南方帮着又联系了一次,求到了大姐夫。 在叶晨的印象里,项南方的大姐是个话不怎么多的人,身上带着一丝儒雅的气质,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活得如此通透的智者。尤其是这种话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女的口中,不由得让人惊叹,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早慧了。 叶晨思忖了片刻,理了理项南方被压乱了的碎发,对她说道: “大姐真的是个聪明人,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想要得到些什么,就注定了会失去些什么。你大姐选择了让自己活的幸福,所以她就放弃了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光环,哪怕是一个成年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都很不容易。” 项南方看着自己的丈夫,然后柔声说道: “一成,有些事情我没和你商量,就做了决定,你不会怪我吧?” 叶晨有些狐疑的看向了项南方,随即问道: “你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说说看,是什么事儿?” 项南方拉着叶晨的手,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我怀孕的这段时间,想了很多。组织部找我谈过话了,有意让我去扬州担任市长,不过让我拒绝了,我打算留在金陵,所以主动申请去到教育部门工作。那样我的工作时间会有很大的伸缩,可以多陪陪你和家人。” 叶晨是真的呆住了,原世界里项南方确实成了市长,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项南方会主动放弃自己的仕途,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对着项南方笑了笑,然后说道: “好啊,两地分居的日子我也确实过够了,如果你真的去到隔壁的扬州工作,我是一定会辞去当下的电视台工作,陪你一起过去的,这些年咱们夫妻俩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项南方主动凑到叶晨的近前,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 “一成,我也想尝试着学习我大姐,找寻自己的幸福。其实人活得佛系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在教育部门我也可以做很多的实事儿,该出成绩无论去哪儿工作都会出成绩的。” 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后,项南方还是被叶晨要求着休完了全部的产假,然后才回到了工作岗位。至于孩子,则是被他们夫妻俩送去岳父岳母那里照顾了。 都说隔辈亲,还真是这样的,项南方的父母,对于这个孙女可以说疼爱的不得了,再没了以前对子女的那些严格要求,孩子让这老两口都快要宠上天了…… …………………………………… 二零零四年的元旦,乔家兄妹在老宅齐聚一堂,原世界里因为乔祖望这个老家伙,故意不让二强带着马素芹回来,搞得大家不欢而散,眼下却没有这种事了,因为老家伙已经翘辫子了,自己一个人在美人山的墓地里鳏寡孤独的躺着呢。 兄弟几个都聚齐了,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另一半,只有乔四美还一个人单着,项南方对她问道: “四美,你的条件这么好,想没想过给自己找个对象啊?我们教育局有个跟你年龄相当的,人长得也蛮帅气的,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乔四美是七三年生人,今年正好三十一了,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她找对象其实是不难的,可是因为跟戚成钢那段不堪的往事,她现在变成了二婚,好人家没有找她去说媒的。 四美也不是玻璃心,她笑着对项南方说道: “大嫂,我不打算找了,家里的姊妹都知道,我过去太挑,现在报应来了,换成别人对我挑挑拣拣了,说实话这种心理落差挺难受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真要是喜欢孩子了,我这么多侄子侄女呢,疼哪个不是疼啊。 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我还琢磨着等到五一的时候,把今年的年假一起都歇了,好好去到外面旅旅游呢,没人比我更潇洒了,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 马素芹看着四美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 “刚才来的时候,我和你二哥给你带了不少自己灌的香肠和风鸡,你一个人懒得做饭的时候,就去你二哥那儿,想吃什么你就跟我们说!” 四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冲着马素芹甜甜一笑,然后说道: “还是我二嫂好,都知道我是个懒蛋,平时在店里干活那都是工作所迫,回到家酱油瓶子倒了我都懒得扶,谢谢二嫂!要不是我二哥在这儿挡着,我高低得亲你一口!” 所有人都被乔四美给逗笑了,这时王一丁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乔四美说道: “对了,前阵子我看到老宅的这些家具都旧了,有些榫卯都开裂了,我在店里没事的时候,就打了一些,四美回头你有空的时候过去一趟,我开车跟你拉回来,都刷好晾干了。” 叶晨喝了一口酒酿圆子,看了眼王一丁,然后说道: “论心灵手巧这一块,我谁都不服,就是得服一丁,当初老宅里的那些八仙桌和椅子就是一丁打的,这都快小二十年了,到现在还用着呢,三丽嫁给你还真是有福了。” 王一丁挠了挠头,看了眼身旁的三丽,憨憨的一笑,然后说道: “大哥,我能娶到三丽是我有福气。” 乔四美看了眼桌上的这些兄弟姊妹,故意搞怪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姐,你说我的姐夫和嫂子们对我是真好啊!” 叶晨斜睨着乔四美,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拉一踩一是吧?你哥和你姐在你这里差事儿了呗?” 第六十章 齐唯民道歉 乔四美冲着叶晨翻了个大大的表演,然后回道: “大哥,你懂什么啊?人家说了,哥哥姐姐好不是真的好,他们找的老公老婆好,那才是真的好。”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笑出了声,叶晨也不由得莞尔,对乔四美说道: “你啊,就是夜壶镶金边儿,一张嘴好,来,为了这句话咱们干一杯!” “新年快乐!”众人齐声笑着举杯。 一顿热热闹闹的元旦家庭聚餐就这么结束了,所有人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吃完饭主动拾掇起自己面前的碗碟,送去了厨房统一清洗,乔家的这些兄弟姊妹总是很好的诠释了人多好干活这句话,虽然他们的饭量也都是一流的。 叶晨把碗筷放到了厨房,清洗碗筷的事情从来都没用他操心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二强和三丽他们总是会从厨房里把他给推出来,就连七七也是这样,用他们的话说,大哥的手是书写优美的文字的,就不是干这种粗活的。 就连项南方也是受到乔家兄妹的影响,在家里叶晨负责做饭,而打扫战场和清洗碗筷的活儿也是由她包圆了,用她的话说,你弟弟妹妹都舍不得让你的手指沾水,我这个当妻子的就更舍不得了。每到这个时候,叶晨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总感觉到淡淡的温馨。 叶晨回到堂屋的时候,发现乔四美早已经等在那里,乔四美上前拽了拽叶晨的袖子,对他说道: “大哥,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你说说。” 从外面回来的项南方见到了这一幕,她识趣的选择了回避,没有立刻进到堂屋,而是和三丽来到了天井处,走上了台阶,站在那块老空地,看着热热闹闹的纱帽巷,在一起笑着闲聊天。 乔四美把叶晨带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小屋,因为三丽已经早就搬了出去,和王一丁单过自己的小日子了,所以他们屋里的那张上下铺的床,早就被她给换成了张席梦思,在享受这一块,乔四美总是走在前头的。 进屋后乔四美在门口的鞋架处拿出了一双崭新的棉拖放到了叶晨的脚下让他换上,叶晨换上拖鞋后四处打量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你这屋里变化还蛮大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记得上次来这屋还是因为你在学校里看《少女之心》,我跑来这屋骂你的时候,进过一次,这些年都再没来过了。” “大哥!”乔四美想到了上学那会儿做过的荒唐事儿,娇嗔的大叫了一声,示意他快别说了,此时她被臊的满脸通红。 叶晨扯过了一个凳子大方的坐下,然后对着乔四美问道: “说说吧,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儿?要知道这些年你宁可去求助二强和三丽,有事情都不愿意找我的,是有什么他们都搞不定的事儿吗?”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美,这些年四美在外资饭店工作,已经做到了客房部经理的位置,在工作上从来都没用家里操过心,除了私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几乎没什么缺点了。 乔四美以前总是留着一头长发,工作的时候会盘成一个美人髻,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变懒了,刚开始的时候,戴着一个短发的假发,后来干脆把那一头长发给铰了,干脆就留成了短发,人看上去倒是干练了许多。 乔四美在床上挨着叶晨坐下,然后轻声说道: “大哥,新的一年开始了,我给自己做了个规划。五一的时候我们有几天假,我打算趁机把自己的年假给一起休了,去到外面好好玩上一圈,像是北京啊,西藏啊,我都打算故地重游一遍。”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力的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从小看着你长大,我会以为你这家伙是鬼上身了呢。你什么时候都是自己拿定主意,抬脚就走,哪有过跟家里人,尤其是我打招呼的时候?都说孩子大了会渐渐懂事,你这叛逆期结束的也有点太晚了一些,不过好在我还是等到了。” 乔四美看着叶晨头上已经有了星崩的白头发,眼角也不同于年轻的时候,有了些鱼尾纹,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她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叶晨笑着说道: “大哥,我知道这些年你和达娃还没有没断了联系,能把她的地址给我吗?去到西藏的时候我打算过去看看她。” 叶晨撇了眼乔四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这茬了?” 乔四美挽了挽自己的头发,整齐的捋到耳后,然后说道: “当初我如果不是去到西藏,绑着戚成钢和我在一块儿,也许达娃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大概会成为两口子,一家人共享天伦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乔四美说道: “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边吃屎,这种事情从不会因为某些人或者某件事情改变,他骨子里就是个浪货,这跟和谁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关系。 没了你乔四美,也还会有别人,你见过发情反群的公狗从一而终的吗?他们往往是下半身决定了自己的行为。 不过你去看看他们也好,去年达娃还给我和南方寄来了不少他们那里的牛肉干,我因为工作忙,一直都没顾得上还礼呢,你这次过去正好帮我捎过去。” …………………………………… 年后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节奏,这天叶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忙碌着,突然有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叶晨抬头一看,发现是齐唯民。 叶晨把齐唯民起身迎到了屋内,齐唯民坐在叶晨的对面,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活动了一下脖子,对着叶晨说道: “一成,老是坐在办公室里也是蛮累的。走吧,咱们去到外面找个茶馆儿,喝杯茶?” “行啊。”叶晨看了眼齐唯民,然后笑着回道。 叶晨和齐唯民没走的太远,来到了十七间茶馆汉中门店,落座后齐唯民叫了壶茶,而叶晨则是给自己单叫了一壶开水。 齐唯民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从小到大你和水牛差不多,最爱喝茶了,我爸在的时候你去我们家,好茶叶没少往家里捯饬,现在这是怎么了?连茶都戒了?”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也没对齐唯民解释,给自己的杯中倒上了白开水,然后举杯冲着齐唯民说道: “恭喜你啊齐副局。” 齐唯民现在已经是副区长了,南京是副省级城市,所以他现在是妥妥的正处,以他当下的四十出头的年纪,还是普通家庭出身,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齐唯民斜睨了叶晨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又拿我寻开心是不是?我是发现了,每次一见面,你要不揶揄我几句,就浑身不自在。” 叶晨嘿嘿坏笑,轻呷了一口白开水,然后说道: “你这不是升了吗?要我看啊,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芝麻开花,节节高,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如果别人说这话,齐唯民还能当作是夸奖,可是叶晨说这话,齐唯民怎么听怎么不自在。叶晨这些年和齐唯民之间的关系,因为乔七七的缘故产生了一些隔阂,他严重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在阴阳怪气自己,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叶晨说道: “乔一成,我来电视台办事儿,特意找你来喝茶,你这家伙不臭我两句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叶晨哂笑了一声,用调羹舀了一块梅花糕塞入口中,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每次你过来找我,总是会发挥你说教的那一套,跑过来给我上课,我索性先在口头上占些便宜,要不然心气儿不顺!” 齐唯民被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给气笑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你猜错了,今天我是特意找你过来认错道歉的。” 叶晨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唯民,然后说道: “这是从哪儿说起啊?让你家常星宇看到了,又该给我使脸色了。” 齐唯民指了指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关于七七的事情,我当初冤枉你了,特意过来给你赔不是的,星宇也知道这件事情,这也是她的意思,我们的目光都没有你长远。” 乔七七当初在叶晨和齐唯民的资助下,由项南方帮着跑各种关系办理执照,在金陵开了第一间网吧,这些年的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然而这社会上从不缺少红眼病的,看到乔七七赚的盆满钵满,很多人都是羡慕嫉妒恨。 所以这些琢磨着开黑网吧的同行,就找来了当地的混混,跑到七七的网吧里闹事。七七又是个懦弱的性子,所以被这些小混混欺负到不行,有一次甚至脸上都挂了彩。 齐唯民知道了这件事情,心疼到不行,主动来找叶晨想办法。叶晨当时很直接的回怼了过去: “从小七七就是在你的娇惯下长大的,扛不住一点事儿。如今步入社会了,让他经历些挫折也挺好的,这才是有利于他成长,有时候吃亏是福。 更何况做生意讲究一个堂堂正正,那些背地里坑七七的蝇营狗苟之辈,每天净琢磨一些歪门邪道,他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不用太当回事儿。” 齐唯民当时被气坏了,指着叶晨的鼻子破口大骂: “换成乔家其他几个兄弟姊妹遇到事儿,你乔一成也是这个态度?你根本就没拿乔七七当成是亲弟弟,既然如此,当初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把他给接回到乔家?! 早知道还不如让他跟着我呢,也省的在你?这里不受待见!你特么也算个人?大姨在下面要是知道你这么偏心眼,怕是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叶晨哪是吃亏的性子?当初对着齐唯民的脸上就是一记老拳,打的他鼻口蹿血。在好勇斗狠上,叶晨绝对称得上行家里手,哪是齐唯民这种人能够抗衡的?他当时被弄得灰头土脸。 常星宇因为这件事情,在台里就没给过叶晨一点好脸色,毕竟自己的男人挨欺负了,作为妻子要是跟仇人整天嘻嘻哈哈,以她的性格还真是做不到。两家人这两年一直处于别别愣愣的状态,弄得齐唯民和项南方之间的关系都因此而疏远了,要知道他们可是一起参加工作的。 因为这件事情,叶晨从二零零二年初,一直到现在,整整两年多的时间,基本都没怎么来往。这还是齐唯民第一次主动来找叶晨,因为他发现叶晨当初说的那些话,真的一个个全都应验了。 先是乔七七,经过这些年做生意的历练,他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同于以前的懵懂内向,他现在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 而且因为叶晨给他报的微机班,找人教给他一系列编程方面的知识,他现在开网吧之余,也接了不少私活。 现在说他是乔家几个兄弟姊妹里最富裕的那个都不为过,不止还上了当初叶晨和齐唯民在网吧的投资,还开了好几家七七网吧的分店,生意火到一塌糊涂。 二零零二年六月的某天,发生了一件对全国上下所有网吧都产生了深远影响的大事,这件事情涉及到了消防安全,安全上无小事,各地的文化部门都响应号召,对自己辖区的各个网吧,开始了自省自查。 这场自省自查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不留丝毫的情面,所有人都没人情可讲。这件事情的影响是巨大的,产生的余波覆盖到了全国的网吧,全国上下所有的网吧都迎来了停业整顿,认真核查,凡是不合格的,全都面临着取缔。 直到这个时候,齐唯民和常星宇才知道叶晨当初为何会在七七网吧开业之初花了那么大的心思,不只是安全通道常年大敞四开,就连网吧内都存放了大量的干粉灭火器,每年一换。 而且网吧在开业之初,就明令禁止了未成年人禁入,直到现在,叶晨当初写的那块牌子,还放在网吧门口最显着的位置,进门就能够看到。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这个行业最兵荒马乱的时代,几乎没有一家网吧能做到七七网吧这种程度,这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傻冒的行为,哪有开门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这场整顿持续了很久,让许多的黑网吧叫苦不迭,因为每天不能开门做生意,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在赔钱,房租水电都摆在那里,不管你营不营业,这些都是必交的费用。 而七七网吧只用了一个星期就重新开门营业了,倒不是背后找关系使劲了,而是因为他在各个方面都做的足够到位,任谁都挑不出一点理来。不止如此,七七网吧还被市文化部门评为样板网吧,让全市的从业者都按照这个标准来执行。 经过这样一番洗牌,以前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黑网吧都彻底的关门大吉了,他们的那些个客源全都分流到了七七网吧这样的合格从业者的手中,直到这时,齐唯民和常星宇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叶晨当初的先见之明。 齐唯民是个不怕认错的性子,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冤枉叶晨了,所以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主动找到叶晨,跟他正式的赔礼道歉。他对着叶晨说道: “别看我是个公务员,可是在眼界上我照比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齐唯民一本正经的模样,弄得叶晨好不适应。他故意搞怪的轻拍了一下桌子,对着齐唯民低吼道: “两年,整整两年啊,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因为你当初的指责,我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内心巨大的煎熬,你不搭理我也就算了,你媳妇在单位里还给我甩脸子,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呜呜呜!” 叶晨的整活让齐唯民有些无语,他看着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只感觉一阵牙疼。大哥,当时挨揍的是我好吧?怎么你成了一副受委屈的模样?他有些腻歪的对着叶晨说道: “差不多得了,怎么还越演越起劲了?说吧,你要怎么样才原谅我和星宇?” 第六十一章 该来的总会来 叶晨跟齐唯民也相识将近三十载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大表哥,凡是大事上从来都不会糊涂,可是一旦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有了事,绝对是热血上了头。所以他自然是懒得与齐唯民计较,笑着说道: “真不原谅你我会陪你坐在这里饮茶?跟外人我会算得清,跟你我怎么算?当初家里最难的时候,是姨夫和二姨帮我撑起了这个家,单单是这一份情意,你就算是做的再过火,我都不能咬着不放啊。 更何况当时我又没吃亏,挨打的是你,顶多就是师妹给我甩脸子罢了,可以理解。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对了,我有日子没去看二姨了,她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齐唯民笑了笑,吸溜了一口茶水,然后轻声说道: “人老了,前两年做完手术后,在精气神方面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我私下里和我妈闲聊的时候,曾经问起过她的身后事,她的意思是要和马叔双穴葬在一起,最后我答应了,提前帮着他们张罗了一块墓地。” 叶晨透过茶室的窗户看向了外面,长叹了一声后说道: “二姨因为齐唯义和齐小雅已经对齐家大失所望了,辛辛苦苦把子女拉扯长大,没曾想拉扯出两个仇人来,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也都会心寒的。 姨夫去世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些年多数时间陪在二姨身边的就只有马叔。所以你也别去怪二姨,要说心里苦没谁比她更苦了。” 齐唯民神情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我,上学那会儿你就跟我说过,说我对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太娇纵了,星宇也时不时的在我耳边念叨,可是我从来都没当过一回事儿。 最终还是被恶果找上门来了,家里的兄弟阋墙,好好的一个家分崩离析,这些年基本都不来往了。我都惭愧百年后去到下面,还怎么有脸去见我爸?” 叶晨在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其实说起姨夫和魏家这两姐妹的感情纠葛,不管是自己还是齐唯民都是心知肚明的,到最后两个女人都不在他身边,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他对着齐唯民说道: “人这一辈子,哪来的那么多圆满?只要做人做事问心无愧也就足够了,别想太多,要不然就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对了,我可是听说星宇那边要被调去省电视台了,怎么样?调令下来了吗?” 提到常星宇,齐唯民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叶晨说道: “具体我也没太问,不过听说是什么新闻中心副主任,人家的含金量可不次于你这个主任,你这个当师哥的这次算是被她给赶超了。”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用羹匙挖了一口桂花糕,放到嘴里抿了抿,然后说道: “电视台的工作对于我来说,也就是种消遣,我这个人很佛系的,懒得去跟人勾心斗角,要不然还能有她什么事儿?虽说星宇很优秀,那也是我这个当师哥的给她发展机会,要不然你觉得她能出头?” 齐唯民知道叶晨没说假话,毕竟常星宇就在叶晨手下工作,他不止一次听妻子提起过,台里有意升任叶晨为副台长的,可是都被他给拒绝了,而且从不像别的台领导那样,下班后和人出去应酬,每天都是早早的回家。 齐唯民看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 “你和南方不愧是夫妻俩,行事风格都差不多,遇事不争不抢。南方本来有希望更进一步的,可是她宁可放弃去临市当市长,也要留在金陵陪你,你们俩算是把人生给活明白了。” 和齐唯民分开后,过了没几天,常星宇就和宋清远一起找上门来,他们这对搭档也面临着拆伙了。叶晨一边给常星宇倒着茶,一边笑着问道: “怎么样?调令下来了吗?” 常星宇笑着点了点头,把手中的调令递到叶晨面前,然后说道: “下来了,这周末唯民让我叫上你们两个,咱们去到我家里好好聚一下。” 叶晨看着手里的调令,然后笑着说道: “确实值得咱们好好聚一下,省电视台新闻中心副主任,师妹啊,恭喜你,以后再不用看我这张讨嫌的脸工作了。” “师哥!不带你这么记仇的,原谅唯民不原谅我是吧?”常星宇拉长了声音,有些娇嗔的说道。 几人笑谈了几句,常星宇和宋清远要起身离去,叶晨站起身来想送,结果刚走出几步,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后腰眼传来千斤重压,然后两眼一黑,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常星宇和齐唯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叶晨已经陷入了昏厥,两人赶忙俯下身,只见叶晨的脸色惨白,常星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宋清明反应快,直接掏出了手机叫了急救。 这一切叶晨因为陷入了昏迷,全然不知,只是在他身体出现异样,眼前发黑的时候,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艹,老子已经这么注意保养身体了,结果你还给老子来这套…… 鼓楼医院急救科,经过大夫的确诊,叶晨被转到了肾内科,一系列尿常规,肾功能深化检查和肾脏超声的检查过后,大夫看着结果,神情有些凝重的对陪同前来的常星宇和宋清远说道: “病人是尿毒症初期,建议立刻开始透析,越早越好,特别是早期开始腹膜透析,可以充分发挥原有肾功能的作用,效果会更理想一些。” 宋清远根本就没有犹豫,对着大夫说道: “做,什么都给他安排上,我这边立刻办理住院手续!” 宋清远出了肾内科,赶忙一个电话拨给了项南方,告知了叶晨的病情。随即又给乔家的几个兄弟姊妹拨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来趟医院。 项南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市里的高中进行调研,得知叶晨发病住院,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要知道尿毒症这个病是属于顽疾的范畴,普通老百姓知道得了这种病,全都是闻之色变。 项南方是见惯大场面的,本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可是这一次她还是失态了,匆匆和手下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就上了自己的座驾,让司机开车拉着自己,直奔鼓楼医院。 叶晨在混沌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朦胧中他好像看到端着杯茶,靠在藤椅上悠闲自得,也不知怎么了,茶杯没端稳,水漾了出来,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湿漉漉的。 叶晨费力的睁开了眼,耳边传来了女人哽咽的声音,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有人伏在他手背上在哭泣,叶晨的手轻微的活动了一下,那人有所感知,抬起了头,叶晨这才认出来,是乔三丽,此时她脸上满是泪痕,在叶晨的印象里,她从未哭得如此狼狈。 三丽看到叶晨苏醒了过来,忙不迭的拭去眼角的泪水,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大哥,你醒了。” 叶晨看着这个从小饱经磨难的妹妹,扯起嘴角费力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三丽,我馋咱们小时候喝的鸡蛋羹了,带香油的那种。” 小时候家里的芦花每天下的蛋,都会被几兄妹攒起来,哪天乔祖望高兴了,就会让叶晨蒸碗鸡蛋羹,他自己分走一半,剩下的四个兄妹分。 乔三丽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她声音颤抖的对着叶晨说道: “好,大哥,二哥就在外面,我现在就让他回去蒸!” 叶晨抬起手指轻轻的抹去三丽脸上的泪珠,然后轻声道: “大哥没事儿,就是病了,哭什么?” 正在这时,宋清远和项南方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项南方说道: “南方姐,放心吧,我已经跟这里的主任打过招呼,他们会立刻帮着腾出一间单人病房。” 医院这边的效率很快,因为是科室负责人直接下达的命令,所以叶晨很快就被转入了特护病房。乔家的兄弟姊妹全都来了,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悲伤。 宋清远看着病房内压抑的氛围,笑着对叶晨说道: “怎么样一成?还是我英明吧?要不是帮你换了病房,普通病房里站了这么一大家子,别的病人早就不干了。” 医院的走廊里,齐唯民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那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前些天才刚见过他,我怎么就这么眼瞎?愣是没看出来他已经病成了这个德性?” 说着说着,齐唯民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哭出了声。 常星宇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从未见过齐唯民这么难过,这两年因为乔七七的事情,他们和叶晨闹得很不愉快,这才刚刚解冻关系,没曾想叶晨却突然当着她的面病倒了。 常星宇看出了齐唯民的懊悔,他抱着丈夫,轻轻拍拍他后背,然后说道: “唯民,医生说了,这病发现的早,还不至于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刚才让老宋在这边看着,回家了一趟,把存折里的钱都取了出来,有病就治病,别想那么多。” 从这一天起,陆续有亲戚同事来看叶晨,来的人无不轻言细语,所以虽是人多,倒也不吵,多半站一小会儿便走了,不想妨碍病人休息。 二强夫妻两个人也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个肾病病人的食谱,郑重地请医生咨询过后,天天做了送过来。三丽拿了一张大白纸,细细地排了个时间表,兄弟姊妹几个人轮流来陪床,保证病房一刻也不会空着无人。 叶晨以前做过医生,可即便如此,他当大夫的时候也只是在旁观病人的病痛,从未切身实地的感受过,这次因为尿毒症他感受到了,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苦不堪言。 尿毒症患者叶晨也接触过,当初在白夜世界里精神分裂,杀人分尸的快递员高远就是尿毒症,他靠着自己制作的简易透析设备艰难求活。 当时叶晨魂穿关宏宇的时候,还不能感受到他的绝望,这次算是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了。每一次透析的过程漫长而痛苦,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叶晨佩服高远当初那种坚韧的毅力,活着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时候真的是一种奢望,只有即将失去才会感受到生命的可贵。 项南方第一次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请了长假,每天来到医院里陪伴着叶晨。这天她在陪床的时候,被叶晨的主治大夫叫到了办公室,大夫对着项南方说道: “病人病情的发展太快了,我希望你作为家属,能够有个心理准备。他已经从尿毒症发展为急性肾衰竭,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肾,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十几年或者是几十年,要不然以他的情况,恐怕最多能坚持几个月。” 项南方从来都没感到过这么绝望无助过,从小到大她接触过无数的男生,可是叶晨却是唯一走进她心里的,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叶晨就这样撒手人寰。 乔家的几兄妹在接到大嫂的电话后全都齐聚到了医院,项南方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几兄妹,然后说道: “这里面有把钥匙,是你们大哥在工行开的一个保险柜,里面是他这些年所有作品的版权,现在还每个月在源源不断的会收到钱。他把一切都留给你们了,我求求你们,别丢下他!” 说着,项南方哭得泣不成声。三丽用力的攥着信封,信封里的钥匙咯得她手心生疼,她脸上也全是泪水,四美在一旁抱着她,姐妹俩哭成了一团。 站在走廊里的乔家兄妹,可以说每个人都受过叶晨的恩惠,如果不是他一直以来的帮衬,几人现在的生活未必会过得这么顺遂。二强眼眶通红的看着项南方,哽咽着说道: “大嫂,我不信大哥这病就治不好,我就不信治不好!不是科学发达吗?我是信科学的,我从小就没有学问,可是我信科学!都哭什么?有科学呢,会治得好的!” 三丽目光坚定的看着项南方,挽着她的手臂,然后说道: “大嫂,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想了,我们都会去给大哥配型,只要能让他活下来,我们怎么样都会义不容辞的!” 乔七七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对着项南方说道: “大嫂,好在我们乔家兄弟姊妹多,也都算得上年青,都健康,跟医生提出尽早安排检查,看哪个人换肾给大哥最合适。” 项家为了这件事情,发动自己的人脉,从全国各地请来了肾科方面的专家,再一次的进行了会诊,得出的结论也都非常的一致。 以叶晨现在的情况,换肾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虽说换过的肾也有一定的存活期,换肾过后病也有可能复发,但是,以病者的年纪,换肾是最佳治疗方法。 换作是年老体弱的,便不支持换肾了。如果肾源也同样的是年青健壮者的,手术成功率会更高,术后的生存率也很大,生活的质量也是可以的。 做配型的那天乔家全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三天后配型结果出来了,几个兄弟姊妹都不合适,只有乔七七一个人的肾脏匹配上了。 乔七七释然的笑了,她对着项南方说道: “大嫂,没有大哥在小时候用米糊喂我,我可能都长不大。虽说我五岁之前是在二姨家长大的,可是五岁后大哥把我接回了家,拿我当亲弟弟一样疼,到了我报答他的时候了,他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我是不会看着他凋零的!” 原世界里宿主乔一成还因为七七捐肾矫情了一番,说不予不取。叶晨可没这种想法,因为从始至终他都对得起除了乔祖望以外的所有乔家人。 更何况作为一位临床多年的医生,叶晨心里很清楚这次捐献对于乔七七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哪怕他眼下没有孩子,也不会耽误到他以后的生育。 叶晨的肾移植手术进行了整整八个小时,乔家一大家子就在手术室外足足等待了八个小时,二强、三丽和四美几人商量好了,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候输血。 他们都打听过了,肾移植是有可能出现排异反应的,如果是外人的血他们不放心,自己一家人出现排异反应的几率会大大的降低。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之后便是漫长而艰难的恢复期了。叶晨麻药劲过后无数次的从朦胧中醒来,每一次醒来都看到自己身边陪护的是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的踏实。 叶晨彻底苏醒后,看到乔三丽坐在自己身旁,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七七呢?七七怎么样?” 三丽看到叶晨醒后第一个关心的就是给他做肾移植的弟弟,内心一阵柔软,凑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大哥,你放心吧,七七在你楼下的一间病房里,也已经醒了,他没事的。四美在那边,表哥表嫂也在呢。” 说完后三丽起身给一旁的洗脸盆里兑上温水,然后搓洗着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叶晨轻轻擦拭着脸颊,接着用指甲刀剪着指甲,在一旁唠叨着: “大哥,你一向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冷不丁看到你软弱时的模样,真好!” 第六十二章 回归 乔三丽低头忙碌着,梳着的刘海儿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这些年乔家兄弟姊妹各忙着各的小家庭,很少有这么近距离接触到的时候了,顶多周末的时候大家聚到一起吃顿饭,平时想要见上一面都是难事。 叶晨望着三丽,用有些虚弱的声音对她说道: “我这里没事了,你也去看看七七。这次因为我的病,把他给拖累了,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他和妻子还没有自己的宝宝,以眼下的情况,今后还能不能生都在两说呢,唉!” 三丽见到叶晨清醒后第一时间不是想自己怎么样了,而是担心七七以后的日子,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涩。这些年要不是叶晨帮着撑起这个家,这个家怕是早就散了。 家里的所有兄弟姊妹,哪个都受了大哥无数的恩惠。可偏偏大哥有事的时候,却让他们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因为他们做不了什么。最后居然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把大哥从死亡线拉出来,这让二强三丽和四美几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三丽的嘴茬子一向都很厉害,可是在叶晨面前,柔弱的还像当初小时候那样。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没去接叶晨的话茬,而是回身从一个小袋子里捏出一点什么,塞到了叶晨的嘴里,然后说道: “大哥,你刚吃过药,把这个放在嘴里含着,去去嘴里的苦味,别咽下去。” 叶晨感到一阵甘甜顺着唾液流进食道,他愣了一会儿,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乔三丽略带调皮的笑了笑,叶晨一阵恍惚,因为他已经好久没在妹妹的脸上见到这般孩童的模样了。三丽对着叶晨说道: “这是玫瑰,糖腌的玫瑰,现在的人,可真会吃。你还记得吗哥,小时候,我们那里街心小花圃里,种了好多的玫瑰,那个时候咱们几个那样饿,也没想到过偷来吃。” 叶晨笑了笑,把手盖在三丽的手上,然后柔声说道: “去吧三丽,去看看七七,我这边一个人没事的,看完后回来和我说,别让我担心!” “嗯!”三丽看着叶晨有些担忧的模样,感觉眼睛好像是进了什么东西,她赶忙站起来,背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三丽去到楼下看望七七的时候,说起了叶晨牵挂七七这边的病情,最终还是二强出的主意,说既然这样,要不就去找医生说说,干脆把大哥和七七安排在同一个病房,两人彼此都能看到,闷了也还可以做个伴。 项南方也对二强的提议表示赞许,开口说道: “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医生过来查房也方便,我们护理起来也不会这样麻烦了。” 当天下午,乔七七便被转到了叶晨的病房里。七七临手术前特地去剪短了头发,短得贴着头皮,更显得岁数小,叶晨之前并不晓得,所以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地撞上七七的目光,七七咧开嘴冲着叶晨憨笑。 项南方因为这次七七对叶晨的仗义相助,对这个小叔子格外的感激,要知道她当时真的是麻爪了,短短半年左右的时间,寻找到肾源的概率实在是太渺茫了。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哪怕是匹配上了,也难保不会出现排异反应。所以乔七七的这次毫不犹豫的相助,就更是让项南方感动。 项南方知道七七开的网吧鱼龙混杂,最容易横生事端,以前就曾经听叶晨提起过,有混混去到他店里闹事,最后虽然解决了,可是她因为一直忙于工作,所以没能插上手。 项南方下意识的总想着帮自己的小叔子做点什么,要不然她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她在这座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脉了。 这次七七住院期间,南方找到了自己在玄武区的老同学,把七七的生意在他那里挂上了名单。可以说从此以后,只要是七七本分的做生意,就没人敢再去为难他,因为那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 经过漫长的恢复期,叶晨和乔七七终于是双双出院了,乔家兄妹相约在老宅相聚,迎接跨年。他们回来的时候,周围的那些个老邻居都已经七七八八的搬走的差不多了,整座纱帽巷基本上已经是没人居住。 纱帽巷名字来源有两种说法,一是它与十字井巷交织,形似纱帽,另一说法是康熙年间,武学士张宗瀚的住宅就在这里,高低错落,形似纱帽。 乔家几兄妹早早的就来到了老宅,在那里忙碌着做饭,因为今天这顿饭的意义不同,这怕是他们兄妹在这里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再过些日子,这里就要彻底的停水停电,然后面临着拆迁了。 叶晨和项南方因为住在江北新区,距离这里路程比较远,所以他们还没来。几兄妹等到菜上齐后,就坐在那里一边等待,一边闲聊。 乔四美用筷子挑了一块儿拔丝地瓜,塞进嘴里咀嚼着,吃完后感慨的说着: “以前大哥最爱吃地瓜了,每回书包里都得放点儿。” 四美不知道的是,叶晨被原宿主乔一成的人设给弄到哭笑不得,他对地瓜倒是不厌倦,可是也没到爱吃的份上。 现实世界里小时候在东北,一到冬天的时候,街上就有用大铁桶做成炉子,在那里烤地瓜的,他来兴致了就会买上一个,趁着热乎气大快朵颐,可也就是吃个新鲜。 而乔一成则不同,地瓜作为最便宜的粮食作物,是有着充饥的属性的,他小时候更多的是为了填饱肚子,至于长大后则是为了忆苦思甜,因为这种粮食作物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回忆。 乔三丽也陷入了回忆,想起了那段最苦的时光,轻声说道: “我有的时候肚子饿睡不着,大哥就会掰一个生的地瓜,撒点糖给我吃。” 乔家几兄妹小时候都是十足的吃货,四美听到还有这种事,顿时拔高了音调,开口问道: “啊?还有这种事儿?我怎么没吃过?二哥,你吃过吗?” 二强不好意思的笑了,家里的几个孩子,要说最馋的非他莫属,小时候因为这件事情没少闯祸,乔祖望的那些个存窑被他偷过不少。只见他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我是又饿又馋,那时候大哥让三丽看着我,怕我偷老头子的好吃的,害的大家一起挨揍。你三姐看到我饿得实在是扛不住了,偷偷分给过我,后来大哥知道了,把他的也给我了。” 王一丁听得暗自好笑,虽说当时家里条件都不好,但是他小的时候家里的老头老太太也还算是有个正事儿,没像乔祖望似的不靠谱,所以他还真就没遭过这些罪,挨饿就更谈不上了。他笑着调侃道: “怪不得了,小时候四美总说大哥偏心。” 乔三丽打量了四美一眼,然后哂笑着说道: “说偏心也没错,大哥从小一双眼睛就长在四美身上了,怕她读书读不好,怕她看人眼光不好。 大哥个性要强,最怕的就是麻烦到别人,可是这些年他求人帮忙的几次,全都是因为四美。不管是她去到北京看演唱会那次,还是去西藏结婚那次,对她都是一千个不放心,就感觉啊,要看顾着自己的小妹妹一辈子。” 四美的思绪不由得想到了五一那会儿去到西藏故地重游,按照大哥给的地址看望达娃的那次。达娃现在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 那边的思想比较守旧,像她这种还没结婚就有孩子的,格外被人嫌弃,她又不想委屈了孩子,所以就只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回金陵的路上,乔四美总是忍不住在想,当初要不是大哥及时揭开了戚成钢的渣男面具,自己怕是比达娃好不了多少。虽说唯一比达娃强的地方在于自己还有兄弟姊妹来倚靠,可是终究也还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乔四美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姐说的是,从小到大就属我最让大哥担心,上学那会儿怕我被留级生拐跑了,毕业了怕我学坏,担心我找不到好工作。 当初要是没有大哥,我怕是连个初中文凭都拿不到,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大哥带着我去求校长的模样。 我跟教导主任说,因为大哥要考研究生,所以家里的活全都交给我做了,导致我没时间去学习,大哥当时被气到不停的在嘴里碎碎念,要是我是个男娃,我估计他都要气到动手打我了。” 几个兄弟姊妹全都被四美给逗笑了,因为四美描述的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就连坐在四美身旁的七七,都忍不住嘴角上扬,因为这一切他也都是见证者。 乔二强也有些感伤,他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跟你也差不多,家里面除了大哥,就属我最大了。可是我非但没能帮他扛起家里的重担,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二强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一想起叶晨躺在医院里病的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就心疼的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这些年可以说大哥把整颗心都放在家里的几兄妹身上了,这么多年负重前行,没有亏待过任何人,要说唯一有所亏欠的,怕是就是家里最小的乔七七了。 正在这时,几兄妹突然听到智勇和王若轩在院子里欢声叫道,“大舅,大舅妈”。他们赶忙起身迎接。只见叶晨和项南方拎着几个礼盒进了院子,一进来叶晨就对着乔四美唠叨着: “好家伙,四美你这就跟催命似的,一条短信接着一条短信的,我的手机滴滴响个不停,显你有钱呗?要不大年夜的时候你给我发红包?” 四美脸上再没了刚才难过的模样,笑嘻嘻的接过了叶晨手中的礼盒,然后娇嗔的说道: “我那不是想你和大嫂了嘛,盼着你们来我还有错了?大哥你就知道挑我理!大嫂,你管管大哥,他欺负我。” 项南方怂了怂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对着四美说道: “我们家都是你大哥做主,我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他让我往东我不敢朝西,要不然怕他把我们娘俩给扔了。” 众人难得看到项南方搞怪的模样,都笑出了声。南方是家里最大的领导了,大家一直都觉得她跟自己之间有一层看不到的隔阂,然而随着她平易近人的融入,隔阂不知不觉间早就烟消云散了。 叶晨也被逗的莞尔一笑,对着项南方说道: “可不敢乱讲的,南方,说这话不亏心啊?身边熟悉的人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最怕老婆的,是个名副其实的耙耳朵?” 一阵说笑过后,叶晨对着乔四美问道: “你家里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乔四美一边整理着那几个礼盒,一边对叶晨说道: “里屋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外屋地上这几个箱子了,过几天搬过去就可以了。” 老宅面临拆迁,叶晨就让乔四美搬去他和项南方以前的房子去住。智勇平日里都在学校住宿,只有周六周末才回来,所以她住过去等着拆迁后分房刚刚好。 三丽在一旁分发着筷子,对四美说道: “过几天我和一丁来帮你,多次少量,这样搬家的钱也省了。” 二强看着这熟悉的老屋,心里突然有些不舍,对着叶晨问道: “大哥,这次是真的要拆了吗?” 叶晨点了点头,齐唯民传过来的消息,应该是没错的。他对着二强说道: “听唯民说早则年后,晚则开春儿吧。” 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曾经查阅过纱帽巷的资料,原世界里这里是九十年代就开始拆迁了。而这个世界可能是因为平行世界的缘故,直到现在才拆。 乔七七忙着给几个哥哥姐姐倒酒和饮料,然后笑着说道: “我听我网吧的客人说,这里以后好像是要盖一个什么购物中心。” “那以后逛街倒是方便了。” 众人正要开席的时候,乔四美突然想起了什么,咋咋呼呼的说道: “等会儿等会儿!” 说着她就朝着里屋卧室跑去,三丽笑着解释道: “估计是拿相机去了,自从在西藏回来之后啊,她就赶时髦,给自己报了个摄影班,还花大价钱买了个单反相机,嘚瑟的不得了。” 叶晨也是有些无语,看着四美假模假式的对着饭桌众人拍照的场景,他就不由得想起了后世每逢聚餐必拍照发朋友圈的集美,不愧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家伙。 不过想一想他也笑了,只能说乔四美比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更能适应未来的环境,像她这样的,不管处于何时何地,都能活得很开心。 这天乔家姐妹聚在一起拍了好多张照片,最后在院子里,乔四美还把当年三丽骑的那辆老自行车推了过来大家围在车旁拍了张全家福…… 叶晨看着拍照的镜头,召唤出了自己的系统,看着任务已完成的提示,虚按返回键,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叶晨坐在藤椅上,抬头看着落日的余晖,心中一阵平静。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戾气已经消减了许多,仿佛再没了以前跟别人勾心斗角的那种劲头了。 在乔家的世界,遇到叶小朗、孙小茉和杨玲子这些个渣女,要是换成叶晨以前的性格,绝对会坑的他们欲仙欲死。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除了整治了首恶乔祖望和渣男戚成钢以外,对待那些个渣女,都选择了紧急避险或是视而不见。 其实乔家的世界整体来说还是很平静的,叶晨享受着这种大家庭的生活氛围,因为在冰冷的现实世界里,自己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叶晨坐在藤椅上用心理暗示的方法,在心中默念魂穿到乔家的儿女世界前给自己设置的心理锚点,让自己尽快的从上一个角色出戏。片刻之后,恢复过来的他,站在阳台处,看着窗外令人心旷神怡的夜景,长吁了一口气。 诸天世界哪怕再好也都是虚妄的,自己迟早都要回归现实。所以经过一系列世界的洗礼,他早就变得心硬如铁。 整理好心情,叶晨朝着楼下走去,路过厨房餐桌的时候,恰好有个常住在这里的女人正猫在那里吃凉粉。看到叶晨后,她挑了挑碗里的凉粉,笑着问道: “那边还有,做的多了些,一起过来吃点?” 叶晨笑了笑,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轻车熟路的找来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坐在女人对面,大快朵颐了起来。 在云南,凉粉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消暑食品。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凉粉种类和制作方法。 例如,保山昌宁的手搓冰粉是用冰粉籽制成的,口感嫩滑爽口,常用于夏日解暑。制作过程包括手搓冰粉籽、加入石灰水等步骤,制作出的凉粉既有果冻般的口感,又具有清凉降火的效果…… 第一章 电刑 叶晨先是浅尝了一口,还别说,这份凉粉吃着格外的美味。他挑了挑眉,对着女人问道: “你也是本地人吗?这凉粉做的很有水平啊,清凉爽口!” 女人笑了笑,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漱了漱口,然后说道: “我是陕西那边的,我们那边吃面居多,我也是过来旅游的,看你是北方人吧?我在院子里听你在楼上弹过吉他,弹的很好听。” 叶晨点了点头,几口把碗里的凉粉消灭干净,擦了擦嘴然后说道: “以前是个社畜,现在是条咸鱼,我也是跑到这边躲清闲的,弹吉他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了,谢谢你能够欣赏,没吵到你休息就好。” 大家都是相逢的路人,两人也没聊太多,叶晨既然得到人家具体的实惠了,所以就把洗碗的活儿给揽了过来。 一切收拾妥当后,叶晨出了民宿的院子,漫步在石板路上。走走停停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是也不担心会迷路,一是他方向感还是很强的,再就是有手机的地图导航,再不济路边打个车,怎么都能够找得到家。 这里可能是因为游客居多的缘故,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热闹的,进了市区之后,一片灯红酒绿,叶晨掏出手机,在上面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清吧,然后又跟遇到的路人打听了一下,最后找到了一家名为“酒肆人间”的小店,门口还贴着一张招聘驻唱歌手的告示。 进到里面后,叶晨找了张散座坐下,然后点了一杯绿色蚂蚱,这是一种由绿薄荷香甜酒、白可可香甜酒和淡奶油制成的鸡尾酒,具有浓郁的香味和顺滑的口感。 这款酒散发着清爽的薄荷香气,同时带有淡奶油的润滑感,让人有种吃甜品的错觉。其酒精度数为12%vol,与其他鸡尾酒相比,其酒精度数相对较小,适合酒量一般的人饮用。总体来说,绿色蚱蜢是一款口感丰富、适合清吧点饮的鸡尾酒。 叶晨是出来消遣的,可不是出来买醉的,所以他自然不会去点度数太高的那种烈性鸡尾酒,那类酒在他看来,大多是捡尸的为了钓马子失身用的,自己喝酒敬谢不敏了。 听着清吧里前面乐队演奏的悠扬音乐,浅尝一口鸡尾酒,是一件格外舒服的事情,他非常享受当下的这种氛围,脑子很放空。 从酒吧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叶晨晃动了一下脖子,活动着身上的关节,一系列的热身过后,开启了夜跑模式。跑到民宿所在的地域时,身体已经发热,脑门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还别说,出一出汗,再让晚风这么一吹,别提多舒服了。 回到民宿后,叶晨在房间里的卫生间冲了个凉。在南方城市的民宿或者是旅店,冲凉简直是必备的,洗去了身上的汗水后,叶晨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叶晨恢复到自己咸鱼的生活节奏中来,每天游山玩水,只觉得格外的惬意。毕竟去到诸天世界的时候,就要按照那里的节奏去过活了,像眼下这样平静的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会在各色的角色中卷起来,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在叶晨看来与打工的社畜没什么区别,所以眼下她是能躺就躺。 可能是系统也看不惯他这种摸鱼的节奏,这一天早上晨练归来,刚冲过凉吃过早饭,系统的提示音再一次的如约而至。 叶晨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在阳台的藤椅上悠闲自在的放挺,然后按照老规矩,把上次的系统奖励领了一遍。 “根据r0036号顾客反馈:看完《乔家的儿女》把我给恶心到了,我也是从八零年代过来的,七零八零后虽然因为政策的变更,丧失了很多福利,可是生活也没不顺遂到这个地步。这剧里都是些什么奇葩啊?一个比一个艹蛋,真换成我们小时候,这些奇葩会人嫌狗憎,甚至被人给打死的! 主线任务:还是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跟恶人斗法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加油!(半完成) 系统评分:b+(宿主过于摸鱼了,只惩治了渣爹和渣男,对于捞女叶小朗和渣女孙小茉却视而不见,任务完成进度只能算作一半) 任务奖励:绘画大师(此技能需要宿主通过持之以恒的锻炼,加点增加属性点才可融会贯通) 惩罚:鉴于宿主在诸天世界里偷懒摸鱼的行为,给予早中晚过电的惩戒,为期半个月,望引以为戒!” 还没等叶晨有所反应,一股和强电流一般的刺激感就传进了叶晨的体内,顿时让他欲仙欲死,整个人就好似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儿一般,抽搐个不停,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才停了下来。 叶晨整个人都傻了,足足半分钟头脑才恢复了一丝清明,他颤颤巍巍的挣扎着爬起身来,扶着墙走进了洗手间,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只见镜子里叶晨的头发跟非主流似的,全都立了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街霸里那个瞬发音速手刀的米国大兵古烈,现在自己就有种骨裂的感觉了,浑身上下疼到不行,就连骨头缝里都是那种酥麻的疼痛感。 叶晨看着镜中自己的这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面部都有种焦糊的感觉了,最关键的是,刚才自己在被电的过程中,哈喇子都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不由的让他想起了潜伏世界里被坑的行动队长马奎,这时他才真正了解到了电刑的可怕。 叶晨拼尽全力的扶着盥洗室的水池子,让自己努力的站稳,足足恢复了半个小时,正常人的那种感觉才恢复过来。这不由的让叶晨心惊,要知道他可是每天都在坚持锻炼的,可即便如此,遇到了惨绝人寰的电刑也还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叶晨一想到这种刑罚为期半个月,每天三次,也就是说还有整整四十四次,他就不禁头皮发麻。尼玛,这系统也太狠了,自己顶多也就是在任务里摸摸鱼,这怎么了?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现在就连看门的保安都知道摸鱼,自己混的连个保安都不如了吗? 叶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到阳台的藤椅上,召唤出了系统,尝试着查看新的系统任务,结果却看到系统面板上出现“被锁定”三个大字。 叶晨一头黑线,系统这次做的很绝,这是要让自己接受完全部惩罚后才能够开启下一次的任务,只能说这一次系统是真的发飙了,实在太狠。 叶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刚才的焦糊只是自己的错觉,刚才过电的感觉实质上并未对自己的身体表面形成伤害,更多的是让自己记住那种感觉。 活动了一下骨节,刚才的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痛感也渐渐消失;紧接着是肌肉,被电后的那种瘫软无力感也已经远去。 叶晨没有掉以轻心,他非常清楚一个人被电会对人体造成怎样的负面损伤,他手指搭在左手的手腕处,给自己把脉,直到确认这次的电击没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任何的损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叶晨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泥马,被电到太阳穴的血管都爆了起来,实在是太残忍了。可即便如此,叶晨却连在心里碎碎念都不敢,他唯恐系统这个活爹感知到,加大对自己的惩戒力度。 叶晨的眼角不自觉的轻微抽搐,倒不是刚才电击的后遗症,只是单纯的心态有些崩。 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老板看到自己摸鱼,顶多会对自己施展pua大法,无非就是画饼之类的,再不就扣薪,可是系统却干脆利索得很,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整。 就这样,叶晨度过了艰苦卓绝的十五天,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情况下他除了每天一大早正常的晨练,其他时间压根儿都不敢出屋,唯恐被人当成病人直接打幺二零。 可即便如此,他每天下楼吃饭的时候,也还是被人指指点点,因为他一副腿软脚软的模样,同一个民宿的住户,尤其是女人,全都忍不住议论。 说什么的都有,纵欲过度啊,年纪轻轻就身体这么虚啊,他的名声跟从墨汁里捞出来的没区别了,黑到不能再黑。 民宿的老板倒是妥帖,有一天悄悄来到了叶晨的房间,放下了一包党参一包枸杞,对他说道: “小叶啊,这是我朋友送的,你拿过去好好补补,瞧你这脸色,白的吓人,实在不行我陪你去趟中医院吧,我在那里有熟人,帮你开个方子,喝上几副药恢复一下?” 叶晨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就是老中医啊,不过他还是谢过了民宿老板的好意。虽说他这么帮衬自己,是因为自己是这家民宿最舍得花钱的大客户,可是这番好意却是不掺假的。 结束了最后一次电击惩罚,叶晨足足恢复了三天,因为长时间的电击,会给心理造成大量的复核,作为一名心理学的大拿,没谁比叶晨更清楚这其中的隐患,直到调整好了心态,叶晨才召唤出系统,查看已经被解锁了的下一次系统任务。 “根据变化t6749号观众反馈:电视剧《玫瑰的故事》拍的什么鬼啊?这部改编自亦舒小说的作品,从人物设定到剧中形象,刘亦菲都很美,但也只剩美了。 看完四集,很疑惑接戏不算多,按理说应该对剧本严格把关的神仙姐姐,为什么要接这个剧情恶俗、制作低劣,甚至有不少细节错误电视剧?捞钱都没点下限了吗? 都已经二零二四了,都什么年代了,内娱还在拍这种爱来爱去,土的要死的电视剧?看看人家湾湾的大女主女性题材《不够善良的我们》以及《她和她的她》,另外你们内娱能不能别把亦舒这种三流作家当个宝啊,真是有够low比的。 主线任务:给黄亦玫这种所谓的“大女主”当头棒喝,让她知道什么才是谈恋爱的正确姿势!” “这个棒它正经吗?”叶晨没忍住喃喃自语。 叶晨看到亦舒就忍不住有些心生反感,因为他曾经经历过的《我的前半生》世界就是根据师太曾经的小说魔改的,这回不会又是一次魔改的作品吧? 叶晨对于亦舒和琼瑶这两个人的印象极差,因为这俩货其实都是一路货色,货真价实的“惯三儿”,价值观也一个比一个扭曲,所以她俩的作品叶晨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他害怕自己看了会长针眼。 不过该完成的系统任务,自己也还是要完成,他先是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拿出了平板,在企鹅视频找到了这部作品,投屏到了卧室的电视上,准备熟悉一下剧情。 结果看了几集过后,就连叶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毛,这特么拍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剧情恶俗,遍洒狗血,最关键的是整部剧集粗制滥造,就连最基本的细节方面也全都是bug,导演也实在是太糊弄了吧?把观众当成是傻子了吗? 先说剧情恶俗。《玫瑰的故事》前两集真的是狗血到极点,第一集第一场戏就是结婚证盖钢印的当口男方周士辉选择悔婚,原因是爱上了自己带的实习生黄亦玫。 接着是一系列毁三观的设定,见异思迁的渣男表现得理直气壮,他是在追求真爱;遭到背叛的女生要死要活,并未因躲过渣男而庆幸,反倒是到处撒泼。 要说周士辉长得一表人才,年少多金也就罢了,关键是这货长得就是一坨便便啊,丑的都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从他油腻到擀毡的头发就能看出这是个邋遢货,这样的男人关芝芝到底是多眼瞎,才能为了这样的男人要死要活? 更重要的是,在这段狗血剧情中,黄亦玫的角色设定真的特别败好感,她大致上是坚持“三不”原则,不接受、不拒绝、不负责,她明知道周士辉马上结婚了,却还和对方吃饭、喝咖啡,而且是在明确知道周士辉对自己有好感的基础上。 叶晨礼貌的呵呵了两声,要说女主黄亦玫也真是挺强大的,看到周士辉的那张丑脸居然还能吃得下去饭,这货和《喜剧之王》里的八两金都有一拼了好吗?跟他多呆上一分钟都是一种残酷的心理折磨。 而且女主黄亦玫等到原配关芝芝找上家门,竟然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在这段剧情中,黄亦玫的妈妈持有正确三观,不喜欢对方就应该明确让人知道,何必吃对方的东西,给人接近的机会,造成这样的误会呢?放眼当下,也有不少这样的集美,和捞女一步之遥,这样狗血烂俗的剧情简直令人窒息。 叶晨不是没接触过高知家庭出来的孩子,上个世界师妹常星宇的父亲就是大学教授,母亲也是美丽典雅,而常星宇也非常的优秀。把黄亦玫和常星宇放在一起,前者给后者提鞋都不配好吗? 两集悔婚出轨戏码过后,开始进入职场环节,有艺术天赋的黄亦玫到策展公司面试,冰冷的上司、酗酒的老板,签名时弄脏衬衫,洗手间偶遇借到丝巾,以及后面冰箱里随手就能拿出苹果等设定,编剧和导演真的是不了解职场啊!打造出一系列美好的假象。 至于后面见藤先生,既然她知道有这么个酒会,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到了这里,女主光环实在太刻意了,一次工作上的交集就看上了彭冠英饰演的庄国栋,事业线和爱情线都这么悬浮狗血。 叶晨不禁感叹这部剧的编剧智商实在是感人,这是到底吃了多少的脑残片,才能设计出这样的剧情来?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啊。 再说剧集制作粗制滥造,电视剧将事件背景设定在二零零一年,原配打上门的晚上,刚好是七月十三日申奥成功。 将时光倒回到二十多年前,想要复刻那时的年代感有点难,为了方便省事,剧组找了老大众和老奥迪车,以及用了诺基亚三三一零等那个年代的机型。 剩下的戏份大多数是室内场景,黄亦玫家和建筑设计公司,以及策展公司的办公室不难解决,搭出景可以反复用。比较难的是日外戏份,毕竟是当下拍摄,非常容易穿帮。 为了省钱省时间,这部分戏份统一用大光圈,突出人物、模糊背景,场景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的镜头,偶尔来一个会觉得不错,但一直这样就看的很难受了,又特么不是在看话剧,好歹也走点心行吗? 再说细节错误。导演和道具部门不太用心。第一集开场给到了身份证的细节。二零零一年还是一代身份证,直到二零零四年才开始更换二代身份证啊! 至于后面更是离了大谱,黄亦玫找爸爸要钱买手机,数钱的那场戏能看到用的是第四套人民币,但是早在一九九九年就更新第五套人民币了,编剧连这种最基础的常识都没有,没常识也就罢了,连查都懒得查一下吗? 第二章 降维打击 叶晨刷完全剧,心里有了一些粗浅的分析。这是部典型的大女主剧,也就是说这部剧里所有的人物,对于女主黄亦玫来说都是过客,不管庄国栋、方协文、傅家明亦或者是小奶狗何西都是如此。 一直能在黄亦玫身边晃悠的就只有她的亲哥哥黄振华,他是建筑设计院的团队领导,而这是叶晨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综合上次任务结算的奖励,绘画大师的技能用在建筑设计上似乎又有些过于牵强了。 直到翻到黄亦玫的简历时,叶晨发现这浪货是央美毕业的,在学校期间是学习美术史的。以系统的尿性很可能给自己安排个同门的可能,这让叶晨有些猝不及防。 叶晨是知道自己这两下子的,以前虽说在《少年派》世界里获得了林妙妙的绘画天赋,有了些许的绘画技巧,可是并不足以凭借这个进到央美这样的我国最好的美术类院校。 尤其是系统上个任务结算的时候,虽说奖励给自己一个绘画大师的技能,可是却是个残次品,需要自己动手累加技能点加强属性,也就是自己需要好好的消化这些绘画技巧,并且做到融会贯通才行。 叶晨以前也有过为了任务提前为了准备的时候,比如说《余罪》的世界里,他为了与犯人的接触,通过关系跑到看守所足足卧底到了最长羁押期才出来。 只不过一个大女主剧却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去学习一个专业的职业技能,多多少少还是让她感到有些牙疼。最后他只能是用技多不压身来安慰自己。 还好现在是二零二四年,虽说现在自己处于偏远山村,可是眼下是电商时代,需要什么在网上下单就好,叶晨在电商平台订购了一大堆的绘画用品,几天后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快递。 东西收到了就要开始正式营业了,这个地方风景如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适合绘画的素材。叶晨除了每天按照老习惯正常锻炼,剩下的时间就是背着自己的画板,找一处幽静的地方素描采风。 这种日子足足持续了半年之久,叶晨把自己绘画大师的技能堆到了过了初归门径,眼看就要有小成的地步。 这半年来叶晨也不只限于学习绘画,他晚上回到民宿,还在自学建筑设计类知识来充盈自己,毕竟谁也不知道以系统的尿性会给自己安排怎样的身份,万一真安排到魂穿到黄亦玫的哥哥黄振华身上,那到时候自己可就彻底抓瞎了。 好歹黄振华也是建筑设计院的团队领导,为了到时候不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事情,叶晨通过这半年多的恶补,学到了很多相关的专业知识。 为此他还特意跑到临省的柳州城市职业学院,找到校领导,通过金钱捐赠开道,找到校领导,获得了临时旁听的资格。 这里的建筑工程与艺术设计系提供建筑设计、建筑装饰工程技术、建筑室内设计等热门专业,这些专业涵盖了建筑设计的各个方面,为学生提供了全面的学习机会,让叶晨得到了系统的学习。 自觉准备的差不多了,时间也来到了立秋,他准备正式介入到诸天世界的任务中去了。还是在民宿自己居住的那间卧室,那张藤椅上,叶晨召唤出了系统,点击领取任务键后,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玫瑰的世界。 时间是一九九七年九月,自己身处央美的学生宿舍里,自己这次倒是身穿到了这里,只不过是一名刚刚入学的新生,这让叶晨松了口气。 一阵数据流充盈进大脑,叶晨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自己这次是身穿到了这里,一九八零年三月三十日出生,是这届央美艺考和文化课的双第一,就读于央美城市设计学院,妥妥的一名学霸。 看得出来,系统帮自己安排的这个身份,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没有太过于恶搞。而自己提前做的那些个准备,大概率也都能够派得上用场。现在比原来的时间线足足早了四年,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专业知识,以防真到用到的时候抓瞎。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现在自己所学的专业,毕业后的工作方向大概率就是建筑设计研究院这类的地方,也就是说自己会成为黄振华的同事。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 对于学习这一类的事情,叶晨自然是没再怕过的,因为以他的学习能力,只要不是在整天胡混,哪怕就只是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再加上他身上自带的绘画buff,都足以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学霸。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大四他们这群人开始联系自己的实习单位。叶晨作为城市设计系最出色的学生,被自己的导师,央美设计与创新研究院院长王忠教授举荐,去到建筑设计研究院实习。 后世有这么一种说法,那就是自己的大学老师是自己这辈子接触到的社会的最顶层。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王忠教授可不仅仅只是位教授,他身上叠加着一系列的头衔,大学教授可能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了。 按说王忠教授作为央美设计与创新研究院院长、博导导师,哪怕下面的学习成绩再好,在他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主要是叶晨太过妖孽了,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挂逼,在校的这三年他利用自己在后世见到过的那种最优秀的地标性建筑,收为己用,在国际建筑设计类大奖屡有斩获,让央美出了大名,这让王忠教授想不注意到这个学生都难。 叶晨大三的时候,王忠甚至动过让他提前结束本科课程,跟自己读研读博的想法,可是在与叶晨商谈的时候被拒了。叶晨笑着对王忠解释道: “王教授,我的设计不能只是空中楼阁,我得切身实地的感受一下这个行业。不是有那么句话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进到下面的单位实习一下,仔细的考察了解这个行业,这样也有利于我的成长,您说是吧?” 叶晨的劝说起到了效果,最终王忠教授点头同意了,联系了建筑设计研究院的院长,把叶晨安排到这里实习,满打满算他已经在这里实习了大半年了,而带他的恰好是黄亦玫的哥哥黄振华,你说巧不巧? 黄振华是建筑设计研究院的部门经理,他对于院长的这个安排颇有微词,来到了boss的办公室抱怨道: “院长,我手里还有好几个项目,忙的我是焦头烂额的,我哪来的时间去带什么实习生啊?这种刚出校门的菜鸟目空一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带他的工夫我能多完成一个完整的项目了。” 院长只是斜睨了黄振华一眼,然后呵斥道: “这要是寻常的新人我会安排给你来带?这是央美新分来的妖孽,在校期间大二的时候他的设计作品就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奖了,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就不用我跟你解释了吗? 米果和德国那边的建筑师事务所,开出了保底百万年薪的offer,只为了请到这个人,结果都被他给拒绝了。 现在这样的祖宗主动跟导师申请,跑到咱们这里来实习,你倒是毛病一大堆,怎么?你想上天啊?要不是我跟他导师大学那会儿是舍友,这种好事根本就轮不到咱们,你还跟我这儿叽叽歪歪上了,给我滚出去!” “诶,好嘞!” 黄振华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乖乖的退了出来,还不忘关上院长办公室的门。出来以后,他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汗,他做梦都没想到叶晨会有这么优秀丰厚的履历。 作为一名建筑设计从业人员,没谁比他更清楚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含金量了。普利兹克建筑奖,英文全称是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这是国际上最具影响力和最崇高的建筑奖项之一,每年颁发给对建筑界做出杰出贡献的个人或小组。 该奖项以其独立性、高度认可和悠久历史而闻名于世,获奖者包括许多享有盛誉的建筑师,如托托·安德鲁、佩克·范博尔、扎哈·哈迪德等。 历史上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华人有两位,一位是米籍华人叫贝聿铭,至于另一位华人是王澍,王澍是首位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华夏人,他在二零一二年获得了这一殊荣。 而叶晨靠着信息差足足把这个时间给提前了整整十三年,这把黄振华的下巴差点没给惊掉了。院长这哪是给自己分来个累赘啊,分明是给自己分来个祖宗,有他在这里实习,只要随便漏出点什么创意,自己作为他的直系领导,那都是妥妥的业绩啊。 对了,这个家伙还是从央美分来的,恰好跟自己的妹妹黄亦玫是一届,虽然不同系,一个是学城市建筑的,一个是学美术史的,可这么出类拔萃的天才,妹妹没有没听说过的道理啊,回去得跟这个丫头好好的打听一下! 黄振华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晚上回家后,吃过了晚饭,他来到了黄亦玫的房间,对他问道: “亦玫,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叶晨的?你跟他熟吗?” 本来还笑嘻嘻的黄亦玫,听到老哥嘴里提到的这个人,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顿时收敛了笑容,面带一丝警惕的看向哥哥,然后反问道: “你问他干嘛?他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是你接的?” 黄振华有些哭笑不得,妹妹是央美的校花,家里经常会接到莫名其妙的男生打来的电话找她,都是她的追求者能。他笑着对黄亦玫解释道: “不是的,他是我们研究院新分来的实习生,院长把他安排到我手底下来实习,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他的个人情况,他在你们学校很优秀吧?” 黄亦玫脸色阴晴不定,甚至开始了磨牙,没好气的冲着大哥嚷嚷道: “优秀个鬼,这家伙他就不是个好人,浑身是毒,哥,你在单位帮我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混蛋!” 黄振华差点没被逗笑了,大小姐,你在跟我开什么阴间玩笑?我去难为叶晨?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他不为难我就不错了,我现在恨不得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不过黄振华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他在黄亦玫身上到了滔天的怨气,他不清楚妹妹对叶晨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的负面情绪,这简直是要被气到炸毛的架势,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黄振华是接触过自己妹妹的追求对象的,那些小男生对妹妹可以说是趋之若鹜,哄她开心还来不及呢,气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对此黄亦玫没有对大哥做出任何的解释,只是黑着脸把他推出了房间。这让黄振华一脑门的问号,直到两个月后,他才隐约间知道了答案…… 黄亦玫今年大四,即将面临毕业的问题,她没有读研的想法,这让父母很不满意,因为他们还不想自家的花骨朵过早的去接触社会。 最后经过黄振华的一番调停,决定让女儿先去到儿子的单位去实习一段时间,没准儿见识到了职场的诡谲可怕,她会改变想法继续回学校去读书呢。 黄亦玫去到建筑设计院报道的那天,黄振华特意要求她把烫的卷毛给捋直了,因为她平日里的打扮就跟个非主流少女差不多,他不想妹妹被带到单位里拿不出手。 最终黄亦玫只得答应了大哥的要求,用直发器把头发的曲线拉的平和了一些,然后梳了个大马尾,好歹有个小姑娘的样子了。在穿着上也没穿平时的那些个奇装异服,全身一套牛仔服。 黄振华把妹妹领到了自己的部门,所有的同事全都行注目礼。毕竟自己部门的boss长得就不算难看,虽说是单眼皮,可也还算是干净清澈,可是跟他身旁的黄亦玫一比起来,两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是肉眼可见。 黄振华带着妹妹走到自己的助理身旁,介绍道: “李姐,这是我妹妹黄亦玫,来咱们这儿实习的。大家都听一下啊,这是我妹妹黄亦玫,从今天开始呢就来我这儿实习,但是咱们啊公事公办,该怎么吩咐就怎么吩咐,千万别跟她客气!” 正坐在自己工位上完成设计图纸的叶晨,只是抬眼撇了一眼,就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压根儿就没搭理这位大小姐,就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黄亦玫也看到叶晨了,作为一个美少女,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被别人无视,这让她气得熊疼,要不是初来乍到,她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家伙。 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立柱后面探出了脑袋,跟个痴汉一般打量着黄亦玫,眼珠子都快要拔不出来了,这个人正是整个部门颜值最低的存在,黄振华的死党周士辉。 这么说吧,连打扫楼道的阿姨都比他要看着顺眼,这货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邋遢猥琐的气质,极其的猥琐。 黄振华冲着周士辉招了招手,唤到跟前然后说道: “周士辉,那个……我妹妹今后就由你来带了,她是学美术史的,不懂建筑,但是脑子不笨。亦玫,以后多跟周老师学习,他是我们部门业务最强的。” “周老师好!”黄亦玫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眼前的周士辉,然后伸出了右手。 周士辉就有些搞笑了,他先是在裤腿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然后弯着腰跟面见太君似的弯着腰去跟黄亦玫握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是鬼子的翻译官呢。 黄振华对于周士辉魂不守舍的模样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妹妹对于男人的魅力有多大,平时追到家的黄亦玫的拥趸简直是不要太多,他早就不当回事儿了。不过他还是对周士辉叮嘱道: “士辉,这都是咱们自己人,你一定要倾囊相授啊!” 就在这时一旁响起了不和谐的笑声,然后就见叶晨拿着手里的文件夹,走到了黄振华的面前,戏谑的说道: “老黄,周士辉被客户打回来的设计方案改完了,你再重新报给客户看看吧。对了,下次再有这种给别人擦屁股的活就别找我了,有修改的这工夫我自己都能做出一套新的了,实在是浪费脑细胞。还有啊,你刚才用的那个成语听着有点脏。” 黄振华一时之间没听懂叶晨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他翻开文件夹,大概审视了一下手里的设计方案,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不愧是王教授的高足,水平就是厉害。辛苦你了叶晨,这份方案算你月底的业绩,与周士辉无关。” 叶晨修改出来的方案,都已经不能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完全打碎了重塑,顶多是用到了原有方案中的一些个元素符号,可是与之前的设计完全是天差地别,要不然黄振华也不会当着自己死党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旁的黄亦玫则是一脑门的黑线,不过她的注意力完全是叶晨对大哥说的最后一句话,大学三年她听过叶晨讲过太多的荤段子,至于魔改后的成语更是不计其数,刚才叶晨的车轱辘直接从她脸上碾了过去,气的她想要吐血…… 第三章 面子问题 ilwxs.com 如果叶晨的话不只是让黄亦玫满头黑线,其实他还刺痛了在场的两人,一个是黄振华,至于另一个当然就是当事人周士辉了。 黄振华刚刚才在妹妹的面前给周士辉的脸上贴金,结果还没等话落在地上,就被叶晨直接站出来打脸。如果周士辉这种被客户踢回设计方案的都能算作是优秀,那我这个帮他改方案重做的人放到哪里去? 黄振华心里不清楚周士辉是个废物点心吗?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让妹妹黄亦玫跟在周士辉那里实习,说白了就只是为了不让黄亦玫不影响到部门的正常工作罢了,没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整个部门都知道叶晨这个金牌实习生的份量,黄振华当成宝贝都来不及呢,自然是不能让叶晨的工作被自己的妹妹耽误。更何况他早就隐隐的觉察到二人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这才找上了周士辉。 没想到叶晨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直接就挑明了周士辉就是个废物点心,这让黄振华有些下不来台,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怪罪叶晨的意思,只当成是天才的小毛病,情商低一些。不管是谁对于天才的容忍度,下限都是可以不断的降低的。 黄振华虽然不说什么了,可是周士辉却不干了,一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在女神黄亦玫面前丢了人;二是因为叶晨手里的项目其实是他拉回来的,可是现在看黄振华的意思,功劳都成了叶晨的了,好处自己是半点没落着。 这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周士辉直接急赤白脸的对着叶晨嚷嚷道: “不是姓叶的你什么意思?你的成功只是建立在踩在前辈的肩膀上,这点粗浅的道理你都不懂吗?把我踩在脚底下,损的一文不值就能证明你多有能力了吗?我呸,凭什么好处都让你给捞了?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情掰扯明白,谁都别想走!” 周士辉一边说着,还一边挺了挺腰杆,仿佛在突显自己的英雄气概似的,实在是有些引人发噱。 叶晨没理会周士辉这个小丑的表演,直接把他给无视了。对着黄振华说道: “老黄,这是你的兵,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理会了,你自己处理吧。我约了朋友去滑旱冰,就不奉陪了,明儿见。” 说完叶晨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就要翘班溜之大吉。 周士辉见到自己被无视了,气到肝疼,伸出手臂挡在叶晨面前,大声嚷嚷道: “我说话你没听见啊?你家长和老师就是这么教育你不尊重前辈的?!” 黄亦玫在一旁看热闹看得开心到不行,没想到第一天来到老哥的单位就能当乐子人吃瓜,这可比在学校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更何况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没少被叶晨贬损,最关键的是这货居然还给自己起外号,叫自己“肥玫”,这个外号已经彻底在央美被传开了,气到黄亦玫想要吐血,所以她巴不得这家伙吃瘪呢。 叶晨看着自己面前的手臂,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坏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一个拐肘,直接击打在了周士辉的胃部。周士辉好像是一只被煮了的大虾一般,弯下了腰。 叶晨轻拍了拍周士辉的面颊,然后说道: “狗东西,听过郑智化的《面子问题》吗?我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真丢脸,我要翻脸!面子这东西是自己挣的,靠耍不要脸貌似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我只警告你一次,别惹我!” 说着叶晨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简单的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从写字台下面拿出了一双溜冰鞋,直接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走到黄振华身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老黄,我先颠儿了。” 黄振华一脸无奈的看着蹲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周士辉,至于黄亦玫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晨离去的背影,对着老哥问道: “不是,哥,这家伙在你部门这么嚣张的吗?工作期间都敢直接翘班,你都不说管管的?!” 黄振华没理会妹妹,对自己的助理李姐说道: “李姐,给周士辉倒杯热水,找人扶他回工位上缓缓。” 说着,黄振华径直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至于黄亦玫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进到办公室后,在黄振华的示意下把门关上,拉好了百叶窗,黄振华这才说道: “别看你哥哥我是经理,可是在研究院院长的眼里我就是个屁。我在国内的建筑设计领域确实小有名气,可是你的这位校友更牛b,他都已经享誉国际了。 你知道享誉国际是个什么概念吗?老米和德国那边的建筑设计事务所,给他开出了百万年薪,而且是刀乐或是欧币结算。 所以他在院长眼里是块宝,只要是完成手头的工作,别说翘班了,就是在这里铺张床呼呼大睡,院长都会不许旁人吵醒他,恨不得给他找个扇扇子的伺候着。” 黄亦玫被惊的嘴都合不拢了,两眼有些呆直,透露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难以置信的说道: “好家伙,这哪是来实习的啊?这不纯纯是过来当大爷的吗?” 黄振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对着妹妹苦笑着说道: “呵呵,这样的大爷我们院长巴不得他实习期过后可以转正留下呢,估计到时候给他的待遇比我要翻几番,别看我现在是他的领路人,负责带他,到时候他真要是在这里工作,我能当他的催吧就不错了。” 黄振华这个大哥一直都是黄亦玫眼中的成功人士,作为一个七零后在三十岁的年纪,能够成为建筑设计研究院的部门经理,放在哪里都是妥妥的金领级别。 然而山外有山、楼外有楼,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家的大哥居然在老同学面前这样不够看。怪不得刚才在办公区叶晨这个家伙说话那么过分,一段话把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得罪了,大哥却只是当和事佬和稀泥。 突然,黄亦玫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家大哥有些狐疑的问道: “诶?不对啊,大哥,叶晨这么出色,你怎么不让他来带我熟悉环境,而是挑了个人嫌狗憎的周士辉?你这是在故意糊弄我呢吧?有你这样的吗?” 黄振华斜睨了一眼自家妹妹,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是傻子吗?没看到叶晨这家伙只是帮周士辉改个设计稿就一肚子怨气,指望他去带你这个零基础的新人小白,你觉得现实吗? 再者说了,你也看到了,这家伙忙完自己手里那摊活儿每天都提早撤退,一天能在院里呆上一上午那都是给我这个带他的师傅面子了,你觉得他能教给你什么?教你怎么滑旱冰吗?这项运动你俩倒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黄亦玫被大哥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没谁比她心里更清楚,叶晨是挺不待见自己的,在学校的时候就这样,跟别的女生都是和颜悦色的说话,一到自己这里就是各种的看不上。 可是她还是心气不顺,对着大哥撒娇道: “可是大哥你也不能找个废物点心当我师傅啊,我好歹也是你妹妹,有你这样的吗?回家我就告诉咱爸,说你欺负我!” 黄振华一阵头疼,在家里只有自家老妈能震慑得住这个死丫头,至于老爸那完全就是个女儿奴,遇到黄亦玫开口,是无论如何都会满足她的要求。他轻叹了一声,对着妹妹说道: “亦玫,不是大哥敷衍你。你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打小身边就围着一群男孩子,送礼物的、写情书的,还有为了你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你介绍给我们部门的年轻小伙子来带,这要是再闹出点桃色纠纷来,咱爸不得撕了我啊?你可是他的小棉袄。 再说了,我还真就没跟你打诳语,周士辉的专业技能在我们部门那是一顶一的,别看他不受叶晨待见,那是两人之间的水平存在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废物,我俩是大学同学加发小,他的业务水平仅次于我,更何况他一向稳重,头脑清晰,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已经谈婚论嫁的未婚妻,两人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黄亦玫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 “哪儿稳重了?看人那眼神直勾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港片里演的那种屯门色魔呢。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还得别人帮着补救,就是废物点心。 哥,我零花钱没了,借给我点钱,月底开资了还你,我们实习生也是有薪水的吧?这你可瞒不了我,据我所知劳动法可是有明确规定的。 实习生在试用期的工资不得低于本单位相同岗位最低档工资的百分之八十或者不得低于劳动合同约定工资的百分之八十,并且不得低于用人单位所在地的最低工资标准。” 这回轮到黄振华一脑门黑线了,他感觉自己再跟妹妹在这里扯东扯西,哮喘病都得发作。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 “书没看你读的多优秀,法律条文倒是背的挺溜的,说吧,要多少?” “嘻嘻,三百就够了!”黄亦玫伸出了青葱般的小手。 …………………………………… 叶晨清早准时被生物钟叫醒,开始了自己一天的晨练。跑了五公里之后缓步往回走,路过天兴居叫了几个焦圈,来了碗炒肝,饱餐了一顿后这才往回走。 因为建筑设计院就位于西城区,而他恰好去年在靠近西单商业步行街附近买了一栋正座二进四合院,所以上下班非常的方便,交通很便利。 二零零一年四合院均价两到三万一平,他当时买的这栋四合院有六百多平,院内环境优美,有银杏树和核桃树,花了小两千万。再加上一系列的装修,总计花了大概两千三四百万,全都用的上好的材料,自己亲自设计的。 之所以手里的资金这么宽裕,只能说他穿越过来的时间节点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九九七年的九月,恰逢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 正巧入学的第二年学校有个去港大进行学术交流的机会,他削尖了脑袋选中了,对于这些流程他简直是不要太过熟悉,毕竟当初在《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的世界里,他就来过这么一次,轻车熟路得很。 虽然给自己买了房子,可是一时之间叶晨却没惦记着买车。倒不是手里的钱不够用了,而是他没有看中当下的这些车型,心里一直惦记着买一辆拉风的牧马人。 二零零一年的牧马人属于第一代牧马人,型号为yj,具有经典方灯设计,是一款在国内有路权的稀有车型。这款车在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上牌,所以叶晨才安静的等待着,毕竟好饭不怕晚。 再加上本身就距离工作单位不远,所以叶晨每天清晨都会背着自己的挎包,滑着旱冰去上班,悠闲自得得很。 在快要到达南礼士路六十二号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跟他一样滑着旱冰,挑染的紫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正是黄亦玫。 叶晨快滑了几步,跟她并驾齐驱,然后轻笑着说道: “哟,这不是肥玫吗?还行,出息了,知道锻炼身体了,进步不小!” 黄亦玫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叶晨后,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老娘胖又没吃你们家大米,你是忘不了这茬了是吧?讨不讨厌?!” 黄亦玫在学校里被叶晨锻炼的和他斗嘴已经成了一种常态,在他面前从来都不端着装什么狗屁淑女,张口老娘,闭口混蛋的,怎么顺口怎么来。 叶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递给她一条绿箭口香糖,然后说道: “抓紧点时间吧,马上就要迟到了。我倒是无所谓,你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怕是有人会说闲话的。你本来就够招风的了,别给老黄找麻烦。” 说罢叶晨戴上了耳机,加快了速度朝着前面滑去,几大步就把黄亦玫这个小短腿给甩到后面去了。其实黄亦玫的身高在女生中也算是高挑了,一七零的个头,只不过跟谁比,跟叶晨这个一八七的腿精相比,差距还是蛮大的。 黄亦玫顿时也着急了,赶忙加快了步伐紧着朝前追赶。等到她气喘吁吁的到了研究院,却看到叶晨正坐在门口脱下旱冰鞋,把鞋带绑了个活扣,挂在了肩头,朝着里面走去。 黄亦玫看了眼时间,已经迟到了五分钟,她再也顾不得了,顺着缓坡滑进了办公楼,朝着自己工作的部门冲去。 叶晨看着黄亦玫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觉得蛮有意思的。黄亦玫的长相活脱脱就是神仙姐姐同款,只不过叶晨为了很好的完成这次任务,对她的容貌免疫,所以想了个歪招。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叶晨特意在网上收集了刘茜茜姥姥和她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因为她是家里最丑的,看惯了她姥姥和她妈妈,再一看她,妥妥的就是庸脂俗粉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谁都没法否认神仙姐姐的魅力,尤其是对于自己这种看着她的片子长大的八零后就更是如此。可是男女之间的情感之争永远都是最先表达自己感情欲望的吃亏,尤其是对黄亦玫这种捞女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刘茜茜的姥姥,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在那个年代,她的美貌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姥姥的五官精致而立体,皮肤白皙细腻,气质优雅大方。 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据说,姥姥年轻时曾是一名出色的舞蹈演员,她的舞姿曼妙动人,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即使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份从容与优雅依然不减当年。 刘茜茜的妈妈刘小丽同样是一位颜值爆表的美女。她继承了姥姥的优良基因,容貌更加出众。妈妈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鼻梁高挺,给人一种高贵的气质;嘴唇红润丰满,笑起来时犹如盛开的花朵。 除了妈妈和姥姥,刘亦菲的小姨也是一位美人胚子。小姨的容貌与妈妈颇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更加俏皮可爱。她的眼睛总是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蛋。 把这四个人的照片放在一起,刘茜茜同学还真就被比没了,她的这些个长辈随便拉出来一个,放到她身边那都是光彩夺目的存在,她瞬间就成了丫鬟一般的存在。 叶晨刚进到部门的办公大厅,恰好黄振华在那里对着手下说事儿呢,黄亦玫一个急刹车没刹住,直接撞到了她大哥身上,看的叶晨险些笑出了声。 黄振华简直都快要被气死了,妹妹可真是太给他长脸了,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么大的糗,他只能无奈的把妹妹拎出来示众,大声呵斥道: “把旱冰鞋给我脱了,这是什么地方?是大家工作的地方,别等我说第二遍!” 第四章 当乐子人挺好的 黄亦玫在建筑设计院的实习生活正式开始了,她的工位就在周士辉的对面,而她身后的工位正是叶晨。黄亦玫对于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丑鬼自然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坐在自己身后的叶晨身上。 黄亦玫注意到叶晨在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他总是会从兜里掏出一个扁平精致的东西,比随身听要小一些,大概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色物件儿,上面有块显示屏,只见他调了几下,然后戴上了降噪耳机,接着在那里忙碌。 黄亦玫父母都是大学老师,所以家庭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不错,再加上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生,所以可以说聚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人秉持着女孩儿要富养的原则,所以说她是蜜罐里长大的也不为过。 因为家里父母的宠溺,再加上她有一个护妹狂魔的大哥,所以黄亦玫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追求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说她走在了时尚的前沿也不为过。可即便如此,她愣是没认出叶晨戴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不由得让她感到有些挫败。 瞄着叶晨忙完手头工作的间隙,黄亦玫帮叶晨给杯子里续上水,然后拍了拍叶晨,小声对他问道: “小叶,你听着的是个什么物件儿?我怎么没见过?”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摘下了耳机听清了黄亦玫的问题,从兜里掏出了那个银白色的物件儿,递给黄亦玫,然后说道: “这个叫mp3,是一款音乐播放器,听歌用的。” 黄亦玫摆弄着手里的小物件儿,眼中写满了好奇,小声对叶晨问道: “能借我听听音质怎么样吗?好用的话我也买一个。” 叶晨不在意的摘下了降噪耳机,递给黄亦玫,黄亦玫别在耳朵上,甚至能够感受得到耳机上面的温度,这不由的让她耳朵变红。听着里面舒缓清晰的音乐,黄亦玫不由得有些叹服,对着叶晨说道: “这里面的声音好清晰,完全不像随身听那样,音质嘈杂,简直就是两个享受。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多少钱一个?” 叶晨接过黄亦玫还回来的mp3,然后笑着回道: “这是我去港大交流学习的那年买的,已经出来两三年了,只不过咱们这儿还没流行起来。当时我买的时候记得它公开售价是二百五十刀乐,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应该便宜了些吧?要不你去中关村去问问?那里出售电子制品,应该有卖的。” 黄亦玫不由的咋舌,九八年二百五十刀乐,只能说这个家伙还真是舍得花钱。 黄亦玫不知道的是,叶晨当初之所以会买这款mp3,完全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小收藏癖,毕竟后世数字音乐兴起,平日里想听歌直接把手机的各种音乐软件打开就能听到。 叶晨买的这款mp3,是流进国内最早的一款,型号是mpman f10,最早在国内的售价为二百五十刀乐。这款mp3播放器由棒棒的saehan information systems公司在一九九八年推出。 一九九八年三月,在德国hannover举行的cebit大展中展示了这款世界上第一台mp3播放器,尺寸是91x70x16.5mm,内存32mb,和计算机连接需要通过老式的并口。叶晨之所以会收藏它,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情怀,要不然傻子才会花这么多年买这种古早的不实用的电子设备。 周士辉看似在忙碌着手头的工作,其实一双眼睛一直在瞄着自己工位对面的黄亦玫,看到她见猎心喜的摆弄着叶晨的播放器,还去询问售价。周士辉把耳朵竖了起来,讨女孩子欢心他还是懂的,作为一个渣男,这简直是必修课好吗? 周士辉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推门进了黄振华的办公室,对他说道: “老黄,我刚接到个电话,上个客户的设计图纸需要一点点补充说明,让我过去一趟。” 黄振华也没当回事儿,毕竟尾款都收到了,这属于售后工作,对着周士辉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那你就去吧,早去早回。” 周士辉出门后,火急火燎的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关村杀去。他之所以会在上班时间出来,为的就是抢这个时间差。作为黄振华的死党,他知道黄家的生活条件富裕,等到黄亦玫自己买到这个什么mp3,自己就失去献殷勤的机会了。 临近中午快要开饭的时候,周士辉才气喘吁吁的回到建筑设计院。黄亦玫见到后,很有眼力见的帮他倒了杯水。虽说周士辉人长得磕碜了一点,可好赖不济也是自己的师傅,她不能让别人挑出来来。 周士辉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然后来到了黄亦玫的工位前,对她说道: “亦玫,我刚才见客户的时候,正好路过中关村,顺道进里面帮你去问了,小叶的那款mp3播放器太老了,现在都没人在用了,我帮你买了一款也是棒棒那边三星公司最新推出的photo yepp,我听老板说,这个比小叶的那个内存大了整整一倍,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周士辉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没压抑声音,让一旁的叶晨听了个清清楚楚,这时办公室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这边,叶晨和黄亦玫全都愣住了。 叶晨不由得叹服,不愧是你啊老周,为了舔你是什么都不顾了,连拉踩的招数都想了出来。叶晨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继续理会,他手头的工作已经提前完成,自然是没兴趣留在这里继续看舔狗献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物品,就准备撤退了。 而黄亦玫看着手里的mp3,从小到大给她送礼物的男生简直是不要太多,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面对这种糖衣炮弹,她往往会选择把糖衣吃下去,而炮弹则是还回去。 其实黄亦玫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礼,多多少少的会觉得有些难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说什么。对于这个mp3她又真的很喜欢,于是便对着周士辉说道: “师傅,谢谢你哈,多少钱买的?回头我把钱给你。” 周士辉连忙摆了摆手,笑呵呵的对着黄亦玫说道: “不用不用,没几个钱。你是振华的妹妹,咱们都是自己人,说钱就外道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叶晨没理会自己身后的舔狗剧情上演,背起了挎包,拎着自己的溜冰鞋正要离开。结果却被黄亦玫伸手拦住了,只见黄亦玫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我这个mp3里下载的歌曲都太老了,不好听,你教我怎么下载几首新歌呗?周杰轮或是孙燕资的都行,这里都是任嫌弃的我不喜欢。” 说着,黄亦玫把手里的mp3递给叶晨,叶晨摆弄了几下,找到了端口,熟练的将其连接到黄亦玫的电脑上。 周士辉眼睁睁的看着叶晨怀中揽着黄亦玫,教她如何操作,他的心都快碎了,艹,老子真是个傻缺,东西是我买的,结果这现成的便宜却让姓叶的那个王八蛋给占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残忍的吗? 看着叶晨在黄亦玫的耳边轻语,两人耳鬓厮磨的情形,周士辉嫉妒的眼珠子都发红了,奈何论起电子产品的操作这是他的知识盲区,他确实不会啊,这憋的他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孰不知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的,倒不是他有什么ntr情结,他这是出于好心在提醒周士辉,别看你是个渣男,可是这个捞女的段位比你深多了,你把握不住的。 忙完了一切后,叶晨潇洒的离去,深藏功与名了。至于周士辉怎么想,他理都懒得理会,他这种病入膏肓的舔狗,大概率是无药可救的,自己当个乐子人其实就挺好的。 这还没到周士辉办婚礼领证呢,真要ntr也选在那个时候,在叶晨看来,关芝芝比黄亦玫香多了,在这个世界里她才应该是大女主。 只可惜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知道关芝芝才是最后的人生赢家。叶晨是不介意趁着关芝芝还没有发迹之前,跟她来上一段露水情缘的。毕竟女人往往都会对自己第一个有过负距离接触的男人印象深刻,蹭蹭大女主的运势其实也蛮好的…… 周士辉还不知道叶晨的狼子野心,他正忙着伸长了自己的舌头,跪舔黄亦玫呢。晚上下班的时候,周士辉叫住了黄亦玫,讨好的对她说道: “亦玫,下了班我请你去看电影啊?”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白天周士群的殷勤,心中恍然大悟,弯起了笑眼说道: “好啊师傅,不过我饿了,咱们俩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去电影院讨论看什么片。” “好哇好哇!”周士辉欣喜若狂的应了下来。 随后的这段时间,周士辉对黄亦玫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时不时的就请黄亦玫去喝咖啡,再不就约她出去吃饭。 而黄亦玫也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之所以这么做,她心里其实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首先她是知道自己大哥的这位老同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他眼瞅着就要步入洞房了却在外面勾搭小姑娘,这足以证明这个老不羞是个花货。 周士辉送的那个见面礼这时候被黄亦玫给派上了用场,photo yepp mp3播放器不仅支持音乐播放,还具备录音功能,每次周士辉对着黄亦玫献殷勤时说的那些个肉麻的话语全都被黄亦玫给录了下来。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黄亦玫心里很清楚,周士辉这么朝秦暮楚,早晚都会出事的,一旦这颗雷被引爆了,会掀起轩然大波,她要给自己准备个后手,好处她可以收,但是责任她可是万万不想担的。 这天周末,周士辉把黄亦玫给约了出来,两人来到了云居寺山门外的富华山庄,这里环境优雅,适合小情侣之间就餐、品茶、歌舞和聚会。 黄亦玫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风景,笑着对周士辉说道: “师傅,这儿好漂亮啊,好有情调,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对于周士辉的小心思黄亦玫是心知肚明,毕竟这是花了钱的金主,她也不介意为其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听到黄亦玫这么说,周士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士辉从一旁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深绿色礼盒,光是看包装就能够猜到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周士辉有些忐忑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黄亦玫,对着她打开了礼盒,然后说道: “玫瑰,今天我想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我喜欢你!” 礼盒中躺着一条金光闪耀的手链,工艺非常精美,一看就是纯金打造的。黄亦玫在心中暗忖,早就听老哥说过,周士辉这个老不羞家底颇丰,这些年攒了不少钱,这是爆金币来了。 她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眼周士辉,接过了礼盒,取出了手链仔细的打量,然后说道: “师傅你有心了,这条手链好漂亮啊。” 一边说着,黄亦玫一边拿着手链在自己的右手腕比量。 周士辉看着那洁白的手臂,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都化了,他有些结巴的说道: “玫……玫瑰,我帮你戴上吧?” 黄亦玫跟个妖精似的,把手臂伸到了周士辉的面前,另一只手托着腮看着他,笑容玩味。 手链戴好后,黄亦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周士辉说道: “周老师,我听我大哥说,你要结婚了,祝你幸福哦!” 黄亦玫的话好像是一大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周士辉的身上,让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 时间来到了七月十二日,这天叶晨来到黄振华的办公室,汇报完项目进度,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他给叫住了只见黄振华说道: “叶晨啊,明天老周和他媳妇儿去民政局领证,恰好还是申奥宣布结果的日子,咱们部门全员放假。你跟着一起过去吧,同事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给我个面子,我帮你们说和说和。” 叶晨笑得有些玩味,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黄振华的对面,然后说道: “师父,按说婚丧嫁娶这种事情,大都选一个黄道吉日,我看过黄历的,记得很清楚,明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啊,领证选在明天,总感觉不大吉利啊。” 黄振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没好气的说道: “真的假的啊?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这么迷信啊?就说你去不去吧?” 叶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着黄振华说道: “老黄,我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宜 破屋、馀事勿取、坏垣;忌诸事不宜。你是我领导,你给我脸我得接着,放心吧,明天我会准时来院里的。” 说完叶晨站起身来,推门离开了黄振华的办公室。黄振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不知不觉间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小声在那里嘀咕着: “应该不会像他说得这么邪门吧?”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开着昨天提前去新月汽车租赁公司租的桑塔纳,直接朝着建筑设计院驶去。黄振华平日里待自己还算是宽厚,他的面子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 一起去的还有部门的一个同事,小年轻的,叫元征,平日里大家的关系还算是说得过去。 三人分别开着车,去周士辉家接他去到民政局。周士辉上的黄振华的车。他们到的时候,女方关芝芝和她的几个闺蜜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这次大家一起过来凑热闹,场景看着更像是一次联谊。 黄振华从车上下来,看着周士辉和关芝芝进到了民政局大厅,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叶晨看出了他的不正常,把他拽到了一边,远离了关芝芝的几个闺蜜,对着黄振华问道: “老黄,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元征此时也凑到了他们跟前,有些担心的看着黄振华,然后说道: “老大,你这脸色可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呆会儿去到医院看看?” 黄振华摆了摆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揉了揉眉心,然后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我去接老周的时候,下楼他就磨磨蹭蹭的晚了十分钟,而且你猜他在车上跟我说什么了? 他跟我说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想加,或许看似是爱情,也几乎等同于爱情……” 元征听得一脸懵,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愚蠢,说道: “这话听着挺有道理的啊,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叶晨这时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瞄了眼女方那边,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问题大了,这句话是出自渣男出轨神作《霍乱时期的爱情》,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它们终究不是爱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士辉这个狗东西,是心里面长草了,没准移情别恋了。不行,老黄,我看着情况有些不大妙,我先撤了!” 第五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着叶晨没再理会呆若木鸡的二人,三步并做两步,朝着自己租来的那辆桑塔纳跑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就将会陷入到以关芝芝为首的娘子军的围攻了。 以叶晨的武力值自然是不会被伤害到,可是他们这边属于理亏的一方,他自然是不可能和关芝芝一伙人对峙的,更加不会帮周士辉这个渣渣挡雷,眼下的这种情况,他要做的是火上浇油。 叶晨上车后,并没有立刻发动汽车,直到民政局的门口传来了喧哗声,然后就见关芝芝从里面追打着周士辉出来,他才有所行动。 只见叶晨把一大早就去五金商店买好的一捆已经拆开捆绑铁丝的镐把,顺着窗户直接用力扔了出去,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艹,到底是哪个傻叉,镐把都装错车了,我是搞建筑设计的,又特么不是包工头!” 办妥了一切后,叶晨松开了手刹,给早就发动好的汽车一脚油门,车子直接冲了出去。他只是负责放火,哪管元征、周士辉和黄振华的死活啊?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来的太快,元征和黄振华都还没反应过来,叶晨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哪有人随地扔镐把的?这幸亏是没砸到人,可是你砸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 还没等这俩货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见关芝芝一脚把周士辉从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给踹了下来,周士辉跟个皮球似的顺着台阶滚落了下来。 黄振华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从下面拦住了掉下来的周士辉,唯恐他被摔到脑子,然后对着关芝芝问道: “怎么了芝芝,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 关芝芝被气到脸色惨白,指着周士辉的鼻子低吼道: “你问他!” 周士辉狼狈的爬了起来,抬起他那张恶心人至极的面孔,仿佛无比真诚,却从他那个三十七度的嘴里,蹦出了毫无人性的话语: “芝芝,芝芝,对不起,今天这婚我真的没法跟你结,这婚我真的结不了!” 关芝芝都要气炸了,本该柔弱无比的躯体,却突然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她一把薅住了周士辉的衣领子,怒声质问道: “你给我说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芝芝身旁的闺蜜,此时也都嗅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将周士辉给团团包围。 而周士辉这个傻缺,却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继续大放厥词的说道: “是这样,芝芝,如果我跟你结婚,就真的是把你害了。我,我感谢你这七年对我的宽容,对我迁就,总之我,我今天才意识到我一直在原地绕圈儿,我的终点不是你这儿,对不起啊!” 关芝芝被周士辉这渣男言论简直是要被气到原地吐血,她和周士辉结婚在一起,一分钱彩礼都没要,说上一句赔本大甩卖都不为过。因为这件事情,她没少被自己身旁的闺蜜调侃,她指着周士辉的鼻子,状如疯妇的吼道: “那你特么早干嘛去了?花了七年的时间你才刚刚清楚,终点现在不在我这儿是吗?你知道这七年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女人的青春期有几个七年?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跟我去结婚,大不了明天再离,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今天领证,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周士辉一把挣开了关芝芝的手臂,差点没把她扯了个跟头,然后无奈的低吼道: “芝芝,我们两个之间不可能了!” 此时再好脾气的人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关芝芝的姐妹有一个眼疾手快,从一旁抱起了刚才叶晨扔出车窗外的那堆镐把,递给身旁的两个伙伴一人一根,三人劈头盖脸的朝着周士辉的头上砸去。 黄振华大惊失色,他和元征也免不了被殃及池鱼,因为他俩是作为男方这边的朋友过来送上祝福的,这下好了,掉进坑里了。 女生力气虽小,可是架不住镐把生硬啊,这玩意儿不管是砸在身上还是砸在头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疼痛,黄振华大声喊道: “诶,别动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关芝芝的闺蜜里有一人体重大概二百来斤,堪比未减肥版的假玲,她一巴掌扇在黄振华的脸上,气急败坏的吼道: “我可去你娘的吧,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娘是女的,不是什么狗屁君子!” 说罢彪形女抡起镐把,对着黄振华的脑袋瓜子就是一下,砸的黄振华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女人要是狠起来,那可真没有男的什么事儿,一个燕京大飒蜜就已经够让人吃不消的了,更何况一群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孩儿,几人愣是揍得周士辉、元征和黄振华抱头鼠窜。 别看三人全都是男的,可是作为一个工科男,他们可不像叶晨似的,身体长时间缺乏锻炼,全都处于亚健康状态,被打的“嗷嗷”直叫唤。 三人几乎是在女人群的包围里跪着爬出来的,周士辉好歹好记着捡起被打落在地的眼镜。 可元征就有些杯具了,他近视眼镜都找不到了,直接成了睁眼瞎,好不容易爬出了人群,摸索着朝前跑去,结果却因为动作过猛,“当”的一下重重撞在了民政局门口的石狮子上,让人看着都疼,额头上的大包肉眼可见的起来了,然后两眼一翻白,陷入了昏厥的状态。 然而此时的周士辉和黄振华已经顾不得他了,再不跑就要被这群飒蜜团留在这里,直接血溅五步了。他俩爬上了黄振华新买的那辆帕萨特上,正要溜之大吉,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声怒吼: “都给我闪开!” 只见彪形女重重的抡起了自己手中的镐把,对着车前挡风玻璃用力的砸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挡风玻璃瞬间碎成了蜂窝状,只是因为还算结实,保持着粘连的状态,没有彻底碎掉。 黄振华气到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再不敢耽搁,最快速度启动了汽车,朝着主干道冲去。 黄振华平日里是个温吞性子,说话慢慢悠悠的,一贯彬彬有礼。然而此时他再没了往日的风度,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艹,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因为你老子被一群娘们儿给打成释迦牟尼了,你摸摸我这满头的包,到现在脑瓜子都嗡嗡的呢,头皮炸裂的生疼! 还有啊,你瞅瞅我这西装?乔治.阿玛尼的,一套将近两万呢,现在被那群娘们儿给撕扯成丐帮款式了,你赔我啊!” 周士辉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群大飒蜜是真的下了死手,没有一个不是在为自己的闺蜜关芝芝鸣不平,对他格外的特别关照。 只见周士辉好像是被人抡了大米似的,整个人都快要破碎了,跟个破布娃娃似的,脑袋上头发都被薅秃了一块,眼镜片也被踩碎了一片,至于脸上更是除了青肿,要不就是爬出来的时候在地上蹭破了皮,狼狈不堪。 周士辉捂住嘴,吐出了两颗后槽牙,刚才他也没看清是被谁用镐把直接抽打在面颊上,直接把牙都给敲掉了。他含糊不清的嚷嚷道: “这能怪我吗?这能怪我吗?我哪知道这群老娘们儿这么狠啊!疼死我了!” 黄振华看着周士辉说话呜噜呜噜的,嘴角还挂着血渍,心里好受了许多,毕竟人就怕比较,他还不算是最惨的。他对着周士辉说道: “老周,这结婚就跟蹦极似的,一咬牙一闭眼也就下去了,等你再一睁眼,发现“嘿,没死!”,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跟再活一遍似的,多值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说说吧,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那女的谁啊?想想吧,知道你都快结婚了还勾搭你,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啊,这种女人就跟毒蘑菇一样,只会让你头脑不清醒!你吃了轻则神魂颠倒,重则家破人亡。 听我的,咱们现在就掉头回去,你跟关芝芝服个软道个歉,这个事儿没准儿有缓。我掉头了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士辉,双手抓着黄振华正要打方向盘的手臂,然后说道: “回不去了,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跟关芝芝再也回不去了。” 黄振华都快要被气笑了,他第一次发现周士辉居然这么混蛋。他对着周士辉吼道: “耽误关芝芝七年的时光你就道德了?一个姑娘最好的时光全都扑在你身上了,干柴烈火就只是那么一阵,激情燃烧过后全都是燎成渣渣,平平淡淡才是真。” 周士辉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爱上别人了,不跟关芝芝结婚,才是对她负责。” 黄振华从今天早上死党周士辉反常的举动,还有叶晨在民政局门口的提醒,这才恍然大悟,一切都被叶晨这小子给说准了,周士辉真的有了渣男出轨的举动,这特么还真成了霍乱时期的爱情了。他压抑着怒火问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这女的谁啊?咱们单位的还是我没见过的外人?” 周士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然后目不转睛的看向了一旁的黄振华,给他看到头皮发麻,然后问道: “不是,你看我干嘛呀?你踏马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要不然我捶死你!” 周士辉脸上带着一丝诡谲的笑容,脱口而出道: “是你妹。” 黄振华此时都不是头皮发麻了,他是头皮彻底炸开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卷入到这场桃色纠纷里来。黄振华直接一脚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对周士辉抱以老拳,一边揍他一边骂道: “艹,我特么拿你当兄弟,;你敢惦记我妹!看我弄死你个王八蛋!还敢惦记她了你?看我怎么弄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 叶晨都把车子送回租车行了,打车回了自己的四合院儿,他正在院子里处理自己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核桃呢,已经风干了许久,叶晨剥去核桃上的衣膜,地上零零散散的摆了能有好大一堆,要是称重的话,大概能有个四五斤左右。 正在这时,叶晨放在旁边石桌上的诺基亚手机响了起来,他摘下了手套,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黄振华打来的。叶晨呵呵一笑而过,接起了电话: “喂,老黄,喜宴吃着了没?几个菜儿啊?你不会是喝高了吧?” 黄振华从话筒里听到叶晨贱兮兮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从叶晨在民政局门口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最可恨的是他明知道今天会出意外,却故意在那里留下了一捆镐把,这种话行为简直损到令人发指。 黄振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声开口问道: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有事过去找你!” “你来吧,我家在……我就在院子里纳凉呢,你过来就看到了!” 半个小时后,黄振华的车子停在了叶晨家大门口,院门大敞四开,他迈步走进去,发现叶晨正靠在藤椅上,悠闲自得的盘着核桃,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破败不堪的狼狈模样,再对比一下叶晨的若无其事,黄振华气到想要骂人,他来到叶晨身边,直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没好气的质问道: “周士辉跟我妹的事情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叶晨直起腰来,眼神中仿佛是带着一丝迷茫,开口问道: “他俩咋了?什么我就知道了?你还不知道我?一天我能在单位里呆上半天,那都是破天荒了,我哪有心情关心他们师徒俩?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作为一个功力深厚的演技派,这些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场面,他都不用照镜子,都能感觉到自己演出了那种懵然不知的迷茫。 叶晨的状态给黄振华都搞懵了,然而想到在民政局门口的那一幕,他还是审视着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你确定你真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半道就跑路了,还扔出来一捆镐把?” 叶晨眼珠子一瞪,伸手摸了摸黄振华的额头,被他伸手打开,然后说道: “老黄,你这也不烧啊?跟我搁这儿说什么胡话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别跟我玩谜语人那一套行吗?闲暇之余我是最讨厌猜谜了,工作时间动脑也就罢了,那是为了挣钱,闲暇之余我只喜欢放空!” 黄振华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叶晨的眼睛,然后说道: “周士辉和关芝芝的婚礼彻底黄了,民政局门口乱成了一团,元征直接被打到住进了医院,轻微脑震荡。” 叶晨嘴角挂着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轻声说道: “老黄,我昨天在单位跟你说什么来着?都跟你说了,今天诸事不宜,可你不当回事儿啊。 来,进屋跟我翻翻黄历,不管是昨天还是明天,那都是适合婚丧嫁娶的黄道吉日,可他偏偏选在了今天这么个倒霉的日子,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这狗东西他压根儿就没想着结婚啊。 你一描述周士辉那个王八蛋清早的古怪行为,我就预感到要出事儿,幸亏我颠儿的快,要不然就跟你们一样德性了。老黄,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你今天这顿打挨得是绝对不冤,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叶晨惫懒的模样气得黄振华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碗摔过去,实在太可恨了,他对着叶晨骂道: “小王八羔子,你实在是太会气人了。所以今天那捆镐把也是你故意扔在民政局门口的了?你这是资敌你知不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以后还想不想在单位里混了?” 叶晨哂笑了一声,斜睨着黄振华说道: “就凭周士辉今天的行为,他挨揍就纯属活该。他办的那也叫人办的事儿?今天这茬儿别说关芝芝了,换成是我,他敢这么样糟践我妹妹,我直接花了丫的,只是挨顿揍便宜他了。 我没在现场都知道你和老周俩什么揍性,你俩是把元征一个人扔在那里殿后了吧?夺笋啊,怎么还有脸跑过来质问我的?就因为官大一级,职位比人家高,就能把人家扔在那儿替你俩挡雷? 只是知道元征被打到住院,我就无比的心寒了,建筑设计院的工作我不干了也罢,眼瞅着就要毕业了,说实话我还真不在意你在我实习记录上留下什么不好的评语。 你是知道我能力的,现在就看你怎么选边儿站了,选择站在我这边,咱俩今后还能是朋友,要是选择站在周士辉那边,那以后再见了面,咱俩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叶晨干脆就没去看黄振华,滋溜着自己的茶水,好不惬意。黄振华眼神有些复杂的望向叶晨,然后问道: “小叶,我是真把你当徒弟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不知道你和周士辉怎么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但是放心吧,我是不会那么下作的在你的实习评语上为难你的。” 第六章 挥动锄头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核桃,笑了笑,对着黄振华说道: “老黄,我承认自己今天的行为有点过分,可是我是帮理不帮亲的。说实话,今天这顿打周士辉和你其实挨得并不冤。 先是周士辉,眼瞅着就要跟相恋七年的女朋友结婚领证的时候,突然就要悔婚。别跟我说他追求的是什么爱情,狗屁,所谓的一见钟情说白了全都是见色起意。 再就是你,黄亦玫是你的亲妹妹,她长得有多招风其实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让周士辉在单位里去带她,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无非就是怕她跟年轻的男生,诸如元征或是我这样的接触。 至于元征,完全就是帮你们挡雷的,要不然今天你们可能都离不开民政局。要说我唯一有歉意的,也就只能是他了,等明天我会去探望他,表达我的歉意的。” 叶晨的话让黄振华哑口无言,因为这个家伙句句都说在点子上了,根本就不容自己去辩驳,当初让周士辉去带自己妹妹当徒弟,他确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今天还真就像叶晨说得那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心中的疙瘩解开了,黄振华坐在叶晨的四合院里到处打量,这里的环境让他不由得赞叹,说道: “要说会享受,还得是你啊,这房子是你们家的祖宅吗?看不出来,你们家还是个大户人家。” 叶晨哑然失笑,摆了摆手,然后对着黄振华回道: “怎么可能,前两年我的作品帮我赚了些钱,积攒了一些原始资金,后来跟导师去到港大交流学习的时候,我在金融市场又小赚了一笔,给资产翻了几番。回来后就在这儿买了这个院子,我当自己的主人满打满算都没超过两年。” 黄振华有些无语了,同样都是高材生,自己还是清华毕业的研究生呢,可是在赚钱能力上自己跟这个家伙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作为燕京的老坐地户,黄振华简直不要太清楚这里的房价,像这样的院子,没有个两千来万,是没可能拿下来的,自己带的这是个什么妖孽啊,还没毕业呢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了。 从叶晨家离开的时候,夕阳西下了,黄振华驶在回家的路上,眼瞅着快到家门口了,他掏出了手机,给家里的座机拨去了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是黄亦玫接的,黄振华语气阴沉的说道: “是我,五分钟之后下楼,我有话问你,别跟爸妈说。” 黄亦玫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可是还是按照大哥的意思办了,毕竟自己还没正式上班,大哥是自己名副其实的金主,零花钱都指着他报销呢。 她起身回了自己屋,晚上室外的蚊虫多,为了防止蚊虫的叮咬,她在自己洁白的腿上涂抹了一些风油精。站在楼下倚着墙等待着,不远处小卖部的门口,一群邻居聚集在那里,等待着申奥的结果。 黄振华停好了车子,看到在那儿吃冰棍的妹妹,上前一把将她拽到了隐蔽背人的角落,然后说道: “周士辉为了你,今天在民政局悔婚了。” 黄亦玫一脸的莫名其妙,对着大哥问道: “悔婚?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未婚妻你是知道的吧?你为什么不跟他保持距离?!” 黄亦玫一脸的无辜,耸了耸肩膀对着大哥说道: “大哥,你有点搞笑诶,当初是你让我去当他徒弟的。再说了,他明明有未婚妻,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没事儿不是找我过去喝咖啡,再不就是看电影,要不然就是吃饭。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些糖衣炮弹从来就是没有抵抗力的,只能是把糖衣吃掉,炮弹扔回去喽。” 黄振华都快疯了,自己今天一整天净被人挤兑了,先是叶晨然后是自己老妹,他在石阶上坐下,然后急赤白咧的说道: “他糊涂你不能推波助澜啊,他看你什么眼神你不明白吗?” 黄亦玫嗤笑了一声,吸溜了一口手里的奶油冰棍儿,然后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管他什么眼神?猥琐男多了去了,我要是全都躲着我躲得过来吗?” 黄振华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今天碰到的嘴皮子全都是比自己利索的,这让他很无语,他站起身来对着黄亦玫说道: “行行行,你都对。我告诉你,这两天你不准去单位上班,你不在他面前晃,我劝劝他没准儿还能回心转意。” 黄亦玫简直都惊呆了,听大哥的意思,周士辉那个丑男反倒是成了香饽饽了,他未婚妻得是多恨嫁啊,居然还能凑合着跟他继续过,换成自己,早就火星有多远,就给老娘滚多远了。她惊愕的对着大哥问道: “都这样了他未婚妻还要他?” “凭什么不要他啊?七年的感情怎么就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懂不懂啊你?!” 黄亦玫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在那里悠悠说道: “出轨这种事有过第一次接下来就会有无数次,按照你的想法,你们男人就是把感情当衣服,穿旧了就扔。 然后女人也得把感情当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是吧?大哥,你的婚姻观就是扭曲的。还有啊,换成是我,就周士辉这样的垃圾,我早就扫地出门了,所以他未婚妻这样死气白咧的女人,我是真心看不起,没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是吧?” 两人正在那里吵吵嚷嚷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一栋楼的那些个老邻居,全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齐声欢呼,黄振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大声说道: “申奥成功了?我去,十点的直播,你这丫头是真耽误事儿!” 说罢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往家中跑去,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待他们俩的是另一副修罗场…… 关芝芝被周士辉悔婚后,在姐妹团的陪同下,去到酒吧里买醉,看着闺蜜们担心的眼神,关芝芝眼角虽然挂着泪痕,可是却还是强笑着说道: “别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怕什么?我一不会跳楼,二不会割腕,不就是没结成婚吗?我这样多好啊,单身,哈哈!总比结了再离强!” 关芝芝一仰脖,喝光了瓶中的啤酒,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身拿过了自己的坤包,翻找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挨个打去。 “喂,爸,那什么我跟你说个事儿啊,我跟周士辉没领成证,他死了,被车撞死的,我刚从太平间出来。放心吧,我会节哀的,就这么着,拜拜!” “喂,小姨啊,你帮我把婚宴取消了吧,周士辉死了。对,不幸中的万幸,他领证前死的,哈哈哈哈哈,行,就这么着了,拜拜。” 一旁的姐妹团哪怕是看着,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闺蜜关芝芝心中有多么苦涩,她们几个一边忙着帮关芝芝擦着泪,一边恨恨的说道: “白天在民政局门口,就应该下手再狠一点,要不是剩下的那个四眼仔拦着,周士辉那个王八蛋指定是跑不掉的!” “呵呵,还应该多谢在民政局门口扔了一捆镐把的那家伙,要不然只凭着咱们几个,还真不一定能撕吧得过三个大老爷们儿!” 姐妹团不停的说着话,试图分散着关芝芝的注意力,关芝芝接过闺蜜递过来的纸巾,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说道: “我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虽说已经快三十了,可是现在结婚都晚,以姐妹我的姿色,我还是不愁嫁不出去的。服务生,过来买单啦!” 姐妹团从酒吧里出来,在关芝芝的坚持下,把她们每个人全都送上了出租车。她一个人在灯红酒绿的街上游荡,心中无比的空虚。 曾经朝夕相处了七年的男友,突然从生命中消失,这就好比在她的心里硬生生的用刀子剜去了一块肉,疼得她痛不欲生。 思考了许久后,关芝芝心里做了个决定,这场感情游戏,自己虽然是输的一败涂地,但是至少也要知道输在哪里了,要不然她是不会甘心的! 关芝芝心里很清楚,黄振华是周士辉的上级兼死党,他一定知道周士辉不为人知的那些事儿。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黄振华的家中驶去。 关芝芝到的时候,黄振华正和妹妹在楼下掰扯呢,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家中来了不速之客。等他和黄亦玫兴冲冲的回到家,看到关芝芝的身影时,他整个人都傻了,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问道: “芝芝,你怎么来了?” 关芝芝站起了身,目光死死地看着黄振华,然后说道: “振华,你告诉我,士辉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那个女的是谁?你告诉我?!” 黄振华头皮一阵发麻,他早就听说过女人的第六感格外的灵敏的说法,以前一直都没当回事儿,现在他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都不敢看向身旁的黄亦玫,唯恐被关芝芝给看出一丝异样来,违心的对关芝芝说道: “芝芝,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外边没人,真没有。玫瑰你不是要看直播吗?你赶紧回房间去,赶紧进屋!” 黄振华心中暗骂,周士辉你个王八蛋,老子的人格因为你这个狗东西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 关芝芝恍惚间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叫住了正被黄振华往屋里推的黄亦玫,然后说道: “玫瑰?原来你叫玫瑰啊?你就是周士辉的实习生对吧?我一直以为玫瑰是喊花呢,原来是喊的人啊,就是你是吧?是你勾引我的老公!” 黄振华心说坏了,他赶忙上前拦腰把情绪激动的关芝芝拦腰抱住,然后劝道: “芝芝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周士辉梦里喊她的名字呢?你让我怎么冷静?!” 一旁的黄母勃然色变,作为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家女儿去勾引有妇之夫的事实,她厉声对女儿问道: “怎么回事儿?黄亦玫,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黄家父母对于家里的这个小女儿,黄父是那种慈父的形象,对她无比宠溺,至于黄母则是严母的角色,黄亦玫从小就畏惧母亲,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我怎么知道啊?我……我又没有拦着他们结婚!”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什么都没做,人家闹上门来?哭成这样样子?你跟我老实说,跟那个男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们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喝喝咖啡。” 一切都破案了,关芝芝眼神冰冷的看着黄亦玫,然后问道: “是你们两个人吗?” “嗯。” “来,你告诉我,这不是约会是什么?你还告诉我什么都没做?你不知道他要结婚了?你跟他去吃饭,看电影,喝咖啡?你敢说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吗?他一次次的约你,不是你勾引他是什么?” “呵呵,他年纪那么大,长得那么丑,我勾引他我有病啊?” 黄振华都快要疯掉了,他赶忙把黄亦玫给推进屋去。 关芝芝转过身看向了关芝芝的父母,然后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应该都看到了都听到了吧?不是我在无理取闹吧?我就想问问,你们那个年代也是这样的吗?你们就是这么教育的你们自己的闺女吗?还大学教授呢,就这么教育的自己的女儿?!” 黄父黄母面对关芝芝的指责,脸色变得煞白,然而他们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黄亦玫在明知道人家要结婚的情况下,跟有妇之夫出去约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根本就不容他们有任何的辩驳。 黄振华眼瞅着老妈身体都打晃了,他心知不好,赶忙把关芝芝往外推去,然后说道: “芝芝,我爸妈年纪都大了,他们有心脏病,你给我点面子,咱们有什么话,下楼去说好吗?” “我给你什么面子?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黄振华,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丘之貉,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黄振华,我以为你会给我主持公道的,没想到你们是一丘之貉。” 在黄振华的推搡下,两人一起来到了楼下,黄振华对关芝芝说道: “芝芝,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追我妹的人长的帅的,学历高的比比皆是,她怎么会看上周士辉呢?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捡别人不要的呗?” 被黄振华给逐出了门外,关芝芝简直都快要气疯了,经过这么一闹,她身上出了不少的汗,微醺的醉意也醒了一大半,她强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这件事情没完! 关芝芝刚出胡同口,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好了许多。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然后就看到那辆摩托渐渐停在了关芝芝面前,等到车上的那人摘下了头盔,关芝芝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是见过这个人。思忖了片刻后,关芝芝惊呼道: “我白天见过你,你是周士辉的同事吧?怎么?你也跟黄振华和周士辉穿一条裤子是吗?” 叶晨看到关芝芝思维都有些混乱了,把自己的头盔挂在了车把手上,然后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这个女人,哂笑了一声后说道: “我不知道周士辉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我叫叶晨,我跟他的关系没你想象中那么好,他怕是一直都拿我当假想敌了。 原本你们白天去民政局领证,我是真心不想去的,因为我知道你们压根儿就结不成这婚,周士辉已经被黄亦玫这个捞女给勾搭的神魂颠倒了,他的心早就不在你这儿了。 最后还是黄振华,他劝我借着这个机会跟周士辉缓和一下关系。我转念一想,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让他吃个闷亏呢?于是我就去了,民政局门口的那堆镐把,就是我故意扔下的,怎么样?你跟你闺蜜用的还顺手吧?” 经过叶晨的提醒,关芝芝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的确是听周士辉提起过这个人,只不过周士辉在提到他的时候,每次脸都是黑黑的,说他不尊重前辈。她突然笑了,对叶晨说道: “我想起来了,还没说,白天谢谢你的帮助,让我们好好出了一口恶气,要不然我们几个女的,还真不一定能忙活的过那几个大老爷们儿。” 叶晨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关芝芝说道: “现在时间不早了,十点半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关芝芝摇了摇头,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道: “今天我把自己变成了最大的笑话,家里人全都知道我和周士辉黄了,估计他们都在背后嘀咕我是没人要的赔钱货呢,我不想回去,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要不你开车带着我兜兜风吧?” 叶晨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备用头盔,递给关芝芝,然后回道: “行啊,戴上,跟我走吧!” 第七章 土要一点点挖 关芝芝一边给自己戴上了头盔,一边说道: “据我所知,燕京市里已经颁布了禁摩措施了,你还能骑着这么拉风的摩托出门,挺有本事的啊,待会儿咱们俩不会被交警给逮了吧?要是交点罚款倒是还好说,要是被拘留了,那可就有些闹心了。” 一九八六年以前的四九城,可以说是国内摩托车文化最为浓郁的城市,那时候的人们谁都想不到,这里未来会成为禁摩的发源地。 一九八六年,燕京市里开始限制摩托车在三环路以内道路行驶。二零零零年,燕京市公安交管局宣布京b和外省市牌照的两轮摩托车年底将被“逐出”四环路以外并逐渐“消亡。 二零零一年一月一日开始,燕京市开始执行新的摩托车排放标准。(db11/120—2000),凡不符合标准、未经燕京市环保局审核的车型不许在京销售。燕京市摩托车排放标准高于国家标准,但同年符合标准、准予在京销售的只有四种车型。 也就是说在二零零一年的时候,你想在燕京四环以里,骑着自己的摩托逍遥自在,规定是非常严苛的,一你的摩托车不能是那种商用性质的车辆;二必须得是本地的牌照;三你的摩托车得符合国标四的排放标准,只有这样才能够正常上路。 办下这一套手续可以说是极其的繁琐,非摩托车发烧友,关系够硬的那种,其他人不会去较那个真,得了吧瑟的骑着一辆摩托耍酷。 叶晨座下的摩托,是他买下四合院的时候,房主看他一次性全款付清,所以把他新买的最新款哈雷送给叶晨了,他这边因为一些变故需要马上出国。摩托车的全部手续都齐全,是京a牌照,而且完全合规,叶晨可以说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叶晨莞尔一笑,他拍了拍自己的坐骑,对着关芝芝说道: “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禁摩也是有说法的,我这辆车要是不合规,那四九城也就没有合规的摩托了。” 关芝芝家也是四九城的老坐地户了,她多多少少知道这其中的一些个弯弯绕,见微知着,她多少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跟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别的不提,至少家庭条件很不错,而且在四九城的关系也足够硬。 她也没多想,扶了下裙子,跨上了摩托。叶晨见她坐好了,挂好档,一拧油门,车子行驶在了大道上。 关芝芝刚才在黄家吵架的时候,头脑还勉强维持着清醒的状态,此时醉意渐渐涌了上来,再加上摩托车汽油的味道,让她胃有些不舒服,她感觉胃里的东西不自觉的向上翻涌。她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你慢一点,我有点恶心,想吐出来!” 叶晨不敢怠慢,要不说醉猫是最难伺候的呢,真要是像《我的野蛮女友》里的宋明熙似的,上演一幕喷泉,那自己的乐子可就大了。 他赶忙停下了车子,扶着关芝芝来到了一旁的隔离带,然后把手搭在了关芝芝的内关穴,用力按揉着。 普通人催吐一般都习惯去抠嗓子眼,叶晨当然不至于去教关芝芝这么做,自己上手就更是觉得恶心了,毕竟一时半会儿的让他去哪儿找纸巾帮着擦手啊。 这时候老中医的技能就派上用场了,内关穴是手厥阴心包经的络穴,位于前臂前区,腕掌侧远端横纹上二寸,掌长肌腱与桡侧腕屈肌腱之间,不仅可以止吐,一般还可以催吐,可以用于治疗晕车晕船、醉酒、妊娠、胃肠疾病等所导致的呕吐。 关芝芝吐出来后,整个人是真的清醒了许多。这时叶晨从后备箱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塞到她手里,然后说道: “芝芝姐,漱漱口吧?刚才我看你恶心难受,就自作主张,按揉了你的内关穴催吐,还请你原谅我的失礼。” 关芝芝接过了水,一边漱口,一边偷眼打量着叶晨。对于在酒吧喝多了被捡尸的事情,她早有耳闻,她严重怀疑眼前的小伙是抱着这个想法。 单是因为叶晨和周士辉有仇,就足以支撑他去做这件事情了,有什么比睡了仇人的女朋友,更让人有成就感的?所以关芝芝别看人有些不清醒了,可是人却一直把手按在手机的常用联系人的快速拨号按键上。 可是叶晨刚才非常绅士的表现让关芝芝有些疑惑了,要说唯一有些逾矩的举动怕是也只是按在自己的手腕处了。听他这么一解释,关芝芝反倒是不好再追究什么了。关芝芝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事儿,我还要谢谢你呢。” 叶晨陪着关芝芝在路边吹了会儿风,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然后问道: “芝芝姐,想好了你要去哪儿了吗?我开车送你过去吧?送你去你白天的闺蜜家对付一宿?” 关芝芝摇了摇头,随即苦笑着说道: “已经麻烦她们一整天了,好不容易才甩脱我这个大麻烦,回去休息,这时候就别再去上门讨嫌了。 小叶,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我穿的裙子,钱没带的太多,刚才在酒吧,几乎花的差不多了,我能不能跟你借点钱,然后再麻烦你拿身份证去到便捷酒店帮我开个房间?我可以给你打欠条的。”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思忖了片刻,点头说道: “好啊,不过我身份证没带在身上,需要回家去取。我家离这儿不远,就在西单步行街附近,跟我一起来吧。” 说完叶晨给自己重新戴上了头盔,骑上了摩托车。关芝芝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还是上了车。 黄振华家在hd区双清路的清华大学家属院,叶晨骑着摩托带着关芝芝,十多分钟回到了西单的四合院。 叶晨直接把车子停在了门口,然后对着关芝芝说道: “我家到了,芝芝姐你稍候片刻,我拿了身份证咱们这就出发。” 关芝芝打量了一眼院子,然后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小叶,你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住吗?” “是啊。” 关芝芝不禁有些咋舌,因为这院子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五六百平方的正座二进四合院,进门是一个砖雕影壁,东南角是一个储物间,庭院的北侧是由三间主房组成的,六七十平米的办公区,南侧是一个四角凉亭,非常的漂亮,而这仅仅是第一进庭院。 关芝芝跟在叶晨的身后进了西房,发现第一进院的西房和第二进院的东房是相连的,三间打通,北厅是接待区域,摆放着古色古香的茶几和座椅,平日里在这里饮茶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难听则是一个类似会议厅的存在,悬挂着投影幕布,一旁的窗帘都是拉上的,看得出来主人家经常在这里看电影,这里相当于一个私人电影院,还真是够奢华的。 进入第二庭院,一入目就是两颗大树,关芝芝对于树木倒是不怎么认识,不知道这是一颗银杏一颗核桃树,只觉得庭院非常的规整。她打量了一眼四周,叫住了正要回自己房间取身份证的叶晨,然后说道: “小叶,你这里足够大,房间简直不要太多。要不我就在前院的会客厅沙发上对付一宿就好,你借我条毯子就行,时间太晚了,等到去到酒店开好房间,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呢。” 叶晨思忖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对着关芝芝说道: “那也行,不过你睡着后把房间门插好,我这就给你拿毯子去。” 片刻之后,叶晨从后面的卧室拿出了一床还未开封的毛毯,和一个套着塑料布的枕头,来到了前院的会客室,将枕头和毛毯放在沙发上,然后说道: “芝芝姐,我帮你烧了壶开水,一会儿放在后院的门口时,会敲敲你的门,到时候你自取就好,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叶晨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关芝芝先是愣了愣,随即从坤包里抽出了自己攥着手机的手。 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喃喃自语道: “关芝芝啊,你还真是高估了你自己,人家比你小那么多的帅哥,又怎么会真的看上你这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醉猫啊?” 叶晨回到了卧室,去到盥洗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把头发简单的吹干,然后回到了卧室,躺在自己的床上。 诚然,他确实有挥动锄头挖周士辉墙角的想法,然而这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达成的。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固然能够利用各种旁门左道,来完成催眠的步骤,把关芝芝给拿下,可是在叶晨看来,这不免有些太下作了。 叶晨曾经给关芝芝做过心理侧写,这是一个对爱情抱有憧憬,极其保守的女孩儿,她跟黄亦玫那样的捞女,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这样的女人对于自己的贞洁是极其看重的。 叶晨当初在企鹅视频看剧的时候,并没有把弹幕关上,因为他想要看看观众们是怎样评价黄亦玫的捞女行为,试图找到共鸣,然而结果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看到关芝芝大闹黄家的剧情时,刘茜茜的那些个脑残粉,清一色的全都在指责关芝芝,说她不去找周士辉算账,跑来挑软柿子捏,欺负黄亦玫,这样的女人真下作。 当时都给叶晨弄无语了,心说这是什么扭曲的三观?你们简直为道德的沦丧贡献出自己的最后一份力啊,居然帮着一个捞女说话,和周士辉那样的杂碎完全是有一拼了。 这次来到诸天世界执行任务,系统给出的任务是让自己给黄亦玫当头棒喝,好好的上一课。叶晨直接把突破口放在了关芝芝身上,他要带着这个女人去见证黄亦玫“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的全过程。 之所以会选择带着关芝芝,就是为了深深去刺痛黄亦玫的。她故意撩骚周士辉,毁掉了关芝芝苦心经营了八年之久的婚恋关系,就活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其实在师太的原来故事线里,关芝芝当时的情况更惨,她被周士辉始乱终弃的时候,都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周士辉这个渣渣给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黄亦玫可谓是罪孽深重。 不过这倒是符合师太的风格,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惯三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从自己的闺蜜郑裴裴的手里抢走人家的男友月华,所以她创作的剧情倒是完全符合她的一贯人设。 万幸的是这部剧的编剧还是长了点心,他多少还做了个人,给剧版关芝芝设置的是还未结婚洞房,就被周士辉给悔婚了,最多让关芝芝用八年的时间看懂了一个人。 坦白的说,如果关芝芝如果真的像原世界那样,被周士辉甩了之后,还带着个拖油瓶,叶晨大概率是不会选择去挥动锄头的,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纯爱战士,他挖墙脚更多的是为了去恶心周士辉,把自己给陷到里头那就有些不值当了…… 因为关芝芝睡在前院,所以叶晨第二天早上晨练没有出去,而是选择在院子里进行锻炼。这时候常年锻炼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毕竟他以前经常囚徒健身的,对于这些个技巧简直是不要太熟悉。 结束了早上的晨练,叶晨在厨房里熬了锅皮蛋瘦肉粥,至于佐口的小菜是六必居的麻仁金丝和脆鲜瓜。他敲了敲前屋的窗户,把关芝芝叫了起来,喊她过来吃早饭。 关芝芝洗漱完毕,来到了厨房,看着穿着一身卫衣的叶晨,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叶,昨天晚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昨晚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叶晨淡然一笑,将盛好的粥递到她面前,然后说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别给自己徒增烦恼了,沙子攥在手心里,既然握不住,还不如选择把他给扬了。喝完酒伤胃,我早起特意熬了粥,你喝点暖暖胃。” “嗯!” 关芝芝也不知是被粥的热气给氤氲的,还是心中感伤,只觉得眼眶发热,她不想叶晨看到自己不争气流泪的模样,赶忙低下了头,小口的喝着粥。 吃过早饭后,关芝芝主动收拾着碗筷,拿去清洗,叶晨则是泡了壶茶,给两人漱口。关芝芝刷完碗后,叶晨给她斟了杯茶,递到她面前,然后问道: “呆会儿我就要去上班了,芝芝姐,要不要我顺道送你回趟家。” 关芝芝看了眼叶晨,眼里再没了昨晚的警惕和戒备,笑着说道: “酒都醒了,再麻烦你可就有点不懂事了,我呆会儿搭公交回去就行。” 叶晨打量了一眼关芝芝,她清晨刚洗过脸,又是在叶晨这里,所以完全是素面朝天,可是即便如此,容貌也非常的耐看,不得不说周士辉还真是瞎了眼。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叶晨换了身工装,穿上自己的溜冰鞋,背着挎包和关芝芝一起出了门。叶晨把她送上了公交车,两人挥手告别。 关芝芝在公交车上,看着叶晨戴上了耳麦,悠哉悠哉的滑着旱冰朝着单位的方向行进,心中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一丝失落,因为两人哪怕是分别,叶晨都没主动向自己索要联系方式,这时她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男人毫无吸引力…… …………………………………… 建筑设计院里,叶晨正坐在自己的工位前忙碌着,突然听到身旁的同事发出了一阵惊呼。 他抬头看去,发现他们所在的部门门口,出现了一位妙龄女郎,身着修身合体的黑色包臀裙,很好的展示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黑色增加了一股神秘魅惑的味道。 女人带着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她半张面孔,她朝着工位大厅打量了一圈,看到了叶晨,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笑着朝叶晨的方向挥了挥手。 原来是关芝芝,叶晨下意识朝着楼上黄振华的办公室方向瞄了一眼,关芝芝很大概率是来找黄振华的麻烦来了。他对着关芝芝使了个眼神,朝着楼上示意了一下,关芝芝心领神会。 关芝芝直奔二楼,一把拉开了黄振华办公室的门,进屋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直接把坤包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在会客的沙发上落座。 黄振华一见这个姑奶奶的到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害怕家里的丑闻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他第一时间把自己办公室的门关严,然后给关芝芝一边倒水,一边搭茬问道: “芝芝,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士辉的吗?他今天没来,你们俩昨天聊的怎么样?” 关芝芝抱着肩膀冷着脸看向了黄振华,以前她对周士辉的这个死党印象还不错,觉得这个人老实敦厚。然而经此一遭,关芝芝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恶心到了,她对黄振华全家人的印象都差到了极点。 她冷哼了一声,不客气的对着黄振华说道: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黄振华,黄亦玫她是你妹,所以你包庇她、袒护她,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觉得这件事情你真的能扛的下来吗?真以为我是个女人家,所以就好欺负了?!” 第八章 谁都别好过 听着关芝芝逐渐拔高的音量,黄振华心里慌的一比,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楼上自己的办公室,跟楼下的工位大厅就试试简单的一层隔离,隔音措施压根儿就没做,稍微大点的动静下面的同事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黄振华一阵头皮发麻,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次的丑闻如果传出去,先不说对妹妹黄亦玫会造成什么影响,单是自己在建筑设计院,就会名誉扫地了。 黄振华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关芝芝对面,低声下气的小声说道: “芝芝啊,我承认这件事儿我有责任。当初是我把她招到这个建筑院来实习的,也是我安排老周在工作上给玫瑰点儿指导。 但是我那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俩谈了这么多年恋爱吗?我也知道你们今年要结婚了,我才放心把我妹交给他的,谁知道他动了这歪心眼儿呢?我保证我妹没有要跟你争的意思,因为她压根儿就看不上周士辉。” 关芝芝直接被气笑了,都到了这个地步,黄振华还跟个护妹狂魔似的,疯狂的袒护着他妹妹,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自己的死党,这副做派说实话真的是挺无耻的。 关芝芝把胳膊肘拄在自己的膝盖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黄振华,然后说道: “黄振华,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斯文谦逊,儒雅厚道的君子。现在我才知道我想错了,论起无耻来,你们家的水平简直是个顶个啊。 你也是个清华毕业的高材生,难道没听说过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吗?你把你妹一朵那么妖艳的玫瑰花,推到了一个即将成为有妇之夫的男人身边,这和拿金钱考验人性有什么区别? 但凡周士辉请她喝咖啡、吃饭或是看电影的时候,你妹要是拒绝过一次,都是我在胡搅蛮缠。可你妹是怎么做的?她应下了所有的邀约。你让任何人听听,这不是彼此之间传递了暧昧的信号是什么? 我想问一问,你们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据我所知,伯父伯母都是清华的教授,他们二老从小就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子女没有边界感的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关芝芝已经不是昨晚微醺的状态,此时她的头脑非常的清醒,逻辑思维缜密,说出的话语让黄振华无法辩驳,被怼的哑口无言。只是在嘴里小声念叨着: “芝芝,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芝芝轻呵了一声,她也懒得跟黄振华掰扯谁对谁错了,因为已经没了意义,她跟周士辉的分手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昨天在民政局门口,关芝芝可以说前所未有的耻辱,居然被周士辉那样的丑男给当众退婚,这让她在闺蜜和陌生人面前颜面扫地,她至今都忘不了办理结婚登记的事务员那异样的眼神。 所以她今天也要让黄家人好好的现现眼,她大声对黄振华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妹叫黄亦玫是吧?小名叫玫瑰,央美的学生,还没毕业,今年大四实习。你说,如果她们学校的领导和老师知道,她在外面当小三儿,去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不对,是未婚夫,那你觉得学校会怎么处理她?” 黄振华脑门儿的汗都下来了,他近乎哀求的对关芝芝说道: “芝芝,你这样会毁了她前程的!” 关芝芝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黄振华,然后说道: “这时候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我的婚姻都被人给毁了?我找谁说理去?!” 楼上的唇枪舌战被楼下看热闹吃瓜的同事听得一清二楚,元征对着身旁的两位女同事小声说道: “你俩刚才不是问我头上的伤是谁弄的吗?全都拜楼上的这位姑奶奶和她的闺蜜团所赐,脸被挠花也就算了,关键是满头包,都被打出脑震荡了,差点进了icu,要不是哥们儿命大,你们可能就再见不到我了。” 元征心有余悸的模样,给身旁的两个女同事全都给逗笑了。作为她们部门为数不多的小伙儿,元征的人气还是蛮高的,女同事们都爱没事儿的时候撩他两句。其中一个对他笑着调侃道: “哟,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被狸花猫给挠的呢,这姐妹儿下手可不轻啊,脑子没给你打傻了吧?” 元征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没好气的嘟囔着: “得多大的猫能给我挠成这德性?差点都毁容了。” 元征身旁一个穿着天蓝色小衫的女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叶晨那边,然后小声问道: “我昨天早上临时回咱们这儿取东西,看到叶晨好像是跟你们一起去的,怎么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啊?” 不提叶晨还好,一提到叶晨元征就气不打一处来。昨天一个单位的去了四个人,就数他是最倒霉的了,被黄振华给扔下断后,至于叶晨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溜之大吉的。 元征因为表情有些狰狞,脸部活动的太大,撕扯到了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后,没好气的说道: “别提了,以前我光知道这家伙聪明,不过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年轻,也没太在意。谁知道昨天才发现这个家伙太鸡贼了,提前发现了情况不对,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来到。 最可恨的就是这个货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从车里扔下来一捆镐把,全被那群娘子军捡到,用来削我们了。你看看我胳膊上,全都是被镐把给抽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幸灾乐祸是乐子人的天性,两个女同事看到元征倒霉的样子,全都憋不住捂着嘴在那里偷笑。 就在这时,元征的肩膀上拍过来一个手臂,然后就见叶晨有些惫懒的跟他勾肩搭背,轻声说道: “说人是非的时候也不知道背着点人?什么叫我鸡贼啊?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只要是眼睛没瘸,怕是都看得出来。 平日里周士辉那个老小子,看到肥玫的时候,就跟公交车上恨不得占女人便宜的痴汉似的,就差哈喇子没淌下来了,傻子都知道他对肥玫有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可能因为我跟他俩工位离得近的缘故,我不止一次看到肥玫在请示工作的时候,跟周士辉在那儿耳鬓厮磨的,换成是你怕是早就海绵体充血了,更何况周士辉那样的痴汉了。” “肥玫”这个外号不只是在央美,哪怕是在工作单位里,也被叶晨给叫开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叶晨对黄亦玫的代称。 想一想她那肥嘟嘟、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所有人都觉得贴切,不知不觉的大家也都认可了,背地里都这么称呼黄亦玫。 穿着天蓝色小衫的女同事,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小叶,你说的没错,那个小肥狐狸啊,来这儿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那大眼睛卡巴卡巴的,冲着拖布杆都能放电。你说人家周士辉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也不知道离人家远点儿,真是作损啊!” 正在这时,站在元征对面的另外一位女同事,不停的对着几人挤眉弄眼,朝着部门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众人这才发现黄亦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那里,面带寒霜。 除了叶晨之外,其他几人全都畏畏缩缩的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有叶晨不屑的撇了一眼黄亦玫,然后拿着手里的设计原稿,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叶晨被黄亦玫给拽了个趔趄,幸好他另一只手把住了楼梯的扶手,用力把黄亦玫给扒拉到一边,然后轻笑着说道: “犯疯病了就回去吃药,不是谁都跟你哥似的惯着你。我在这里只是你哥的下属,跟你又不存在什么从属关系,我不认为我要跟你说清什么。 相反,知道你的光辉事迹后,我都考虑从这里辞职了,因为这里庙小妖风大,我被你身上的骚狐狸味儿熏到作呕,请你离我远一点。说实话,跟你是校友,我都觉得是一种奇耻大辱!” 黄亦玫都要被气疯了,她热血上涌,抡起手臂就朝着叶晨的脸上扇去,要给他一个大比兜。 叶晨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得逞,他就算是一只手绑在裤腰带上,都能跟这样的娇娇女过招。只见他用力的把黄亦玫的手臂格开,顺势一个大嘴巴狠狠地抽在她脸上,然后说道: “你爹妈惯着你,不代表所有人都得惯着你。” 叶晨根本就没收着力,因为他实在是被黄亦玫这种被父母和哥哥宠溺的、只知道顺着自己心意任性妄为的滥货给恶心到了,哪怕她长了一副天使的面孔,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还是让叶晨不舒服。 黄亦玫直接被叶晨一巴掌给抽的跟个陀螺似的,在地上转了个圈儿,然后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脑瓜子嗡嗡的,耳朵都出现忙音了。 在楼上跟关芝芝争辩的黄振华,此时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尤其是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他赶忙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查看,发现妹妹坐在地上,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像黄振华这样标准的护妹狂魔,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妹妹吃一点亏。看到叶晨站在黄亦玫的对面,他直接骂起了三字经: “你踏马的,敢打我妹?我弄死你个王八蛋!” 说着,黄振华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楼下冲去,到了叶晨近前,居高临下的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叶晨直接一个闪身,用手臂夹住了他踹过来的那条腿,顺势往前一带。黄振华直接杯具了,一字马顺着楼梯就滑了下来,叶晨离得近,甚至都听到了黄振华裆部布料的撕裂声,也不知道这家伙淡淡有没有事。 黄振华疼得青筋都爆了起来,叶晨冷眼看着黄家兄妹,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这个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今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你们想要怎么解决都随你们,想报警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着拨打妖妖灵,想要通过院里解决的话,我也不反对,正好让院长看一看,黄振华你把咱们部门给折腾的有多乌烟瘴气。” 整个部门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同事都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莽,可以说一点面子都没给黄振华留。先是给了妹妹黄亦玫一个大比兜,哥哥过来帮忙,同样也没惯着,直接干倒,根本就没拿黄振华这个部门经理当回事儿。 “小叶这也太猛了吧?他这么桀骜不驯,哪个公司敢用他啊?”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一个实习生,凭什么每天只工作半天,说明他的关系通天,压根儿就没把咱们经理放在眼里,没看到经理平时见到他都赔着笑吗?今天这也是气急了才动的手。看着吧,打人的会不会吃亏那都在两说呢?” 底下人八卦的时候,关芝芝也从楼上探出了头,刚才黄振华冲出来的时候,关芝芝紧随其后,她亲眼看到了叶晨教训这兄妹俩的场景,只觉得内心一阵畅快。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走到叶晨跟前,小声问道: “小叶,不会有事吧?” 正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部门怎么回事?工作时间闹哄哄的,这成何体统?!” 所有人抬头看去,纷纷缩回了脑袋,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建筑设计院的徐院长。 徐院长看到三人在那里对峙,尤其是黄振华,挣扎着扶着楼梯站起来,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对着黄振华问道: “黄经理,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个小姑娘是谁?你们是在这里打架了?” 黄振华有些支支吾吾,黄亦玫也知道这是哥哥的领导,再没了大小姐的脾气,不敢造次。 就在这时,关芝芝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徐院长面前,然后说道: “徐院长,还是让我来跟你解释这一切吧。我未婚夫是这里的设计师,名叫周士辉。昨天我们本应该在民政局领证结婚的,可是因为第三者插足,我们的婚事黄了。 这个第三者不是别人,正是黄振华经理的亲妹妹黄亦玫。黄振华把他妹妹招了进来,他妹妹工作没见做的怎么样,倒是勾引男人蛮有一套的,两个人背着我不是吃饭就是喝咖啡,再不就是看电影,徐院长,你们建筑设计院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徐院长脸都黑了,因为这种桃色纠纷是实打实的丑闻啊,而且闹得这么大,想都不用想,马上整个建筑设计研究院都得传开了,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让上级领导知道了,会怀疑他御下不严,能力有问题的。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黄振华低吼道: “黄振华,我把部门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带的?还有啊,黄老和师母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就是这么纵容自己的子女胡搞瞎搞的?!” 徐院长也是清华建筑系毕业的,他是恢复高考后最早的那批大学生,读到硕士毕业,出国进修了几年,九二年回国后来到这里当院长的。 当初在清华读书的时候,黄振华的父亲恰好是他的老师,所以他才会有好事儿向着自己人,奈何这个自己人不给他长脸,所以气火攻心之下,他说话也丝毫没留情面。 徐院长身边陪他一起来的那位,突然笑出了声,对着徐院长轻声问道: “老徐啊,我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啊?要不然我晚点再来?” 徐院长晴转多云的对着说话的那位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用,青云,小叶正好在呢。小叶,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马青云,他是深大建筑系客座教授兼设计院院长,负责这次二零零八年奥运会主题工程设计的项目。 他特意跟上头点将,希望你也能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至于你学校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的调令也已经到了。你们俩先去我楼上办公室谈谈,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随后就到。”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惊到了,对于这个人名,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陌生,但是奥运主题项目设计师的名头这简直是太响亮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叶晨一个刚出校门的实习生,会获得这份殊荣。 天上突然砸下来的这个馅饼,同样也让叶晨感到非常惊喜。别人也许不知道眼前马青云这个人的含金量,叶晨可是非常清楚的,这个人在国内建筑设计领域绝对金字塔尖的那一拨人。 他可不只是在奥运主题项目上有突出的贡献,二零零三年央视的“大裤衩”和燕京cbd核心区就是他与荷兰大都会建筑事务所rem koolhaas合作规划的。 某些人总是吹嘘自己是豪门,可是在叶晨看来,马青云这一家人才是名副其实的豪门,要知道他们全家人可都是在度娘百科上榜上有名的。 马青云的岳父李安隔是华夏排球界第一个获得研究员职称的人,一九七七年根据排球规则改变所出现的新规律,通过大量科研调查,提出了“快速反击”超前战略新理论。华夏女排总教练袁伟民就是采用了他设计的战术,率领华夏女排蝉联五连冠。 至于她的妻子李守宁跟马青云是大学校友,也是一名建筑设计师,词条里笔墨最少。而马青云的儿子也还不错,是二零一七年企鹅视频偶像养成类节目《明日之子》的亚军…… 叶晨恭恭敬敬的伸出双手,和马青云握了握,然后说道: “马教授,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走吧,我带您上楼。” 第九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马青云是业内大佬,对于叶晨他是真的看好,毕竟他的作品摆在那里,所以他正式邀请叶晨加入他前年才在国内魔都成立的马达思班建筑设计事务所。 之所以让叶晨挂靠事务所,其实也是为了让叶晨在今后的项目里可以合理的少交些个人所得税,毕竟企业和个人在交税的税率方面还是有所区别的。 令人折服的业内大佬的邀请,其实是在给自己拔份儿,叶晨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这里是国内,而马青云又是那种实打实的、非常有才华的人,叶晨也巴不得多在大佬身边学习进修。毕竟只有跟着强者,才能够多学一些东西。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叶晨手里已经拿着那份调令了,他正式加入了奥组委主题工程项目组,明天就要去正式报道了。他回到了黄振华所在的部门,那里已经曲终人散了,不止黄亦玫看不到影子了,就连关芝芝也没了踪迹。 叶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把自己的东西拾掇好,然后去到黄振华那里取走了自己的实习报告,毕竟离开这里,他作为经手人是要写评语签字的,慑于徐院长的威势,,他最终也没敢为难叶晨,写的评语也还算是中规中矩,叶晨走的时候也没再叽叽歪歪。 叶晨从建筑设计院出来,刚一出大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关芝芝,她一直等在大门口。叶晨上前打招呼道: “芝芝姐,你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我听说徐院长帮你做主,已经把黄亦玫和周士辉从这里给开掉了。你今天这一闹,周士辉这家伙在业内的名气也算是彻底臭了,今后就算是他想再找工作,估计也很难了,毕竟没谁愿意跟这种人品低劣的家伙合作。” 关芝芝看向叶晨的目光早就没了昨晚的警惕和戒备,而是充满了感激,她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跟姐走吧,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姐姐请你去吃好吃的。” 叶晨笑了笑,也没有拒绝。说实话,他对关芝芝的性格还是蛮欣赏的,这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只不过遇人不淑被坑了。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馆子,要了个包厢,点好菜后,等菜上齐了,关芝芝起身帮叶晨满上酒,然后说道: “小叶,刚才在设计院谢谢你帮我出了口恶气,要是没你,我说不得要被黄振华以势压人呢。姐姐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关芝芝把酒盅里的白酒一仰脖喝了下去,叶晨赶忙劝道: “芝芝姐,为了那种人伤心买醉,有一次就够了,咱们彼此之间也熟悉了,用不着这么客气。而且说实话我也是看不得他们兄妹俩这么欺负人。 对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大忙我可能是帮不了,小事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关芝芝自嘲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压了压酒意,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我爸妈当初就反对我跟周士辉在一起,他们一直都看不上他,为了这件事我宁可在外面租房住。现在时过境迁,我打算从那里搬出来,毕竟那里对于我来说,是块伤心地,这周末我就会搬家。” 叶晨点了点头,看着关芝芝然后说道: “到时候我去帮你忙活吧?” 关芝芝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 “没什么可忙活的,只不过是换个住的地方,有搬家公司弄就够了,等我这边一切都重新安置好了,我打电话请你过来新家暖宅!” …………………………………… 黄亦玫父母那边,简直是要被气疯了,他们把黄亦玫给锁到了卧室里,谁知道进屋叫她去吃饭时,这才发现她顺着窗户跑了,随即接到了儿子设计院领导那边打来的电话。 面对徐院长这个过去的门生打来的指责电话,老两口显得很狼狈,一向传统的他们,感觉这辈子没丢完的人这次全都一次性丢干净了。尤其是黄母,气到血压飙升,黄亦玫灰头土脸回家的时候,她直接冲到近前,一个大比兜直接呼在她脸上。 父母警告黄亦玫这段时间消停的,哪都不准去,滚回学校混完接下来的课程,再让他们知道她不学好,跟周士辉这样的有妇之夫勾三搭四,就彻底断绝亲子关系! 周士辉那边也接到了黄振华打来的电话,他得知了自己已经被建筑设计院开除了的消息,不过他不在乎。不仅如此,他第二天还好一阵梳妆打扮,脸上的伤还没消呢,就给自己一通涂脂抹粉,把头发梳的跟狗舔了似的,苍蝇落到上面都得劈叉。 周士辉得知黄亦玫也被院里开除,回去学校了,他居然捧着一束黄玫瑰追到了央美。他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家中午去食堂吃午饭,他把黄亦玫和她同学堵在了女生宿舍的大门口。 黄亦玫看到周士辉顿感头疼,她毫不客气的对着周士辉说道: “周老师,你还来劲了是吧?因为你,我实习报告一塌糊涂,成为了全校的笑柄,怎么着?在外面毁我还不够,还要追到学校来把我也彻底给毁干净?” 周士辉的造型奇葩,再加上手里拿着一大捧黄玫瑰,这引得一大群人前来围观,即便是黄亦玫再不要脸,她此时也觉得臊的慌。 倒不是因为被人追不好意思,毕竟从小到大她被追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可是像周士辉这样难看的,还是绝无仅有的,不仅如此,因为他自己还要背上个勾引有妇之夫的骂名,这让她感觉自己丢人丢大了。 眼见围上前的同学越来越多,黄亦玫恶狠狠的瞪了眼周士辉,然后冷声道: “你跟我来!” 黄亦玫最终把周士辉带到了自己画油画的画室,她对着周士辉说道: “周老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看你还真是毁人有一套啊,昨天关芝芝去设计院了,因为这件事情我不仅被人扇了一巴掌,还把自己的实习工作给毁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玫瑰……” 这声玫瑰把黄亦玫的鸡皮疙瘩都叫了起来,她赶忙制止,然后对着周士辉说道: “诶哟,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我,这名字只有我家里人才能叫,你一叫出来让我浑身感觉不自在,咱俩还没到这么亲昵的程度。 周老师,您喜欢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年轻漂亮,可是这人啊早晚都会老的,我不可能永远都在花季的年纪,所以……你懂的,咱俩之间是没可能的。” 周士辉赶忙摆了摆手,对着黄亦玫说道: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你聪明、开朗、自信,身上有一种活力,就像阳光一样。” 黄亦玫把玩着调油彩用的刮刀,看都没看周士辉,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那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吗?我跟你在一起图什么?图你岁数大?图你不洗澡,头发油的一塌糊涂?图你把抠下来的鼻屎都粘在自己的工作台下面? 我可是都听我哥说了,你跟芝芝姐扯证,人家父母连你的彩礼都没要。呵呵,很抱歉,这一点我实在是做不到。 我听说你的那套房子才付了个首付,连房贷都刚开始还,我要是真跟你在一起,岂不是还要跟你一起背饥荒?我还不至于卑贱到那种程度吧?” 周士群仿佛把黄亦玫的冷眼冷语给自我屏蔽掉了,他对着黄亦玫柔声说道: “亦玫,我对你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你跟任何一个女孩儿都不一样,如果没有遇到你,没有感受过这种强烈的冲击,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只要能见到你,我就……我就感觉到幸福。” 黄亦玫把手中调色的刮刀扔在了一旁,斜睨着周士辉,然后冷声道: “不要继续自我陶醉了行吗?那是你的感觉,不是我的。关芝芝陪你去食堂,陪你在自习室熬夜,陪你挤公交,陪你挤地下室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不幸福,那样的话你可真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混蛋了。” 周士辉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吭哧了半天后说道: “我……我对关芝芝是有感情的但是这更像是对亲人的。” 黄亦玫不屑的笑了,说实话,自己见过的渣男也是蛮多的,可是像周士辉这么恬不知耻的还真就是少见。她嗤笑着问道: “你们刚开始谈恋爱,你也觉得她像亲人?周老师,你自己移情别恋,别拿我当枪使啊,搞得我在所有人面前像是个对男人饥渴的荡妇似的,我至于吗? 追求我的人里面,比你条件好的人多了去了,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周士辉,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有什么顾虑我,也不是因为我同情关芝芝,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说罢黄亦玫看都没再看周士辉,径直的朝着画室外走去。说实话,她现在自己都后悔了,当初不贪那些个小便宜,和他一起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哪来的现在的这些个破事儿?现在好了,自己彻底成名人了,还是所有人都不待见的那种,真是因小失大了…… 周士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楼下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车,然后他看见关芝芝正指挥着搬家工人搬着家电从楼上下来。周士辉看着手里的这捧玫瑰,心里一慌,赶忙扔在了地上,把这捧黄玫瑰给踢到了车底下。 孰不知这一幕已经被关芝芝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过这时她心里早已经释然了,她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车上的搬家师傅,一边对周士辉说道: “我过来把我的东西搬走,下午临时约的,所以就没告诉你。” 周士辉看着正在忙碌着的关芝芝,心里面五味杂陈,没话找话的说道: “新房的装修钱都是你出的,多少钱?我应该还给你。” 关芝芝不屑的笑了笑,把自己的行李箱搬上了车,然后说道: “不用了,权当是我给你下一任新人的贺礼了。” “芝芝……” 关芝芝听着以前让她觉得亲切,现在却倍感恶心的称谓,心里一阵不舒服,她走到了周士辉面前,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周士辉,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芝芝,这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以后如果不小心遇上了,还请你连名带姓的称呼我,不过估计咱们俩遇上的概率几乎为零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摩托的轰鸣声,关芝芝笑着对那边招了招手,可以看得出她心情突然变好。 周士辉回头看去,发现正是叶晨。只见他骑着摩托来到了两人跟前,然后扔给关芝芝一个头盔。关芝芝戴上后,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亲热的搂着叶晨,对着周士辉说道: “不好意思啊,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叶晨。” 叶晨都没搭理周士辉,对着司机说道: “师傅,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们,呆会儿跟着我的车走就好!” 看着叶晨和关芝芝渐行渐远的背影,周士辉呆若木鸡,他没想到自己几天前刚悔婚的女人,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下家,而且这个人以前还是自己工作上的死对头,这让他心里被毒蛇噬咬了一般难受。 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开走了,周士辉才缓过劲儿来,看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个宝呢?老子八年都没撬开她蚌缝,你就算带回去也是只能看却不能吃,喜欢要就拿去吧。” 周士辉回到了新房,整个家被搬的空空荡荡的,因为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关芝芝置办的,所以她离开了自然是要全部带走。客厅里只有一个二手的立式空调摆在那里,这是周士辉唯一给新居添置的东西。 周士辉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就连当初二人一起照的结婚照,都被关芝芝用壁纸刀把属于她那部分的给分割走了,看着墙上形单影只的自己,他此时突然感觉到一阵患得患失…… …………………………………… 叶晨在西单的四合院里,叶晨帮着关芝芝安置好了东西,关芝芝一把抱住了他,然后有些自卑的说道: “小叶,我知道自己比你大不少,配不上你。所以咱们俩以后就不扯证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等到有一天你遇到了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会让出这个位置的。” 叶晨搂着关芝芝的细腰,另一只手搭在她的翘臀上,然后说道: “芝芝,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说得再天花乱坠,都不如做的漂亮,好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俩相处的时日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短短几天。 昨天我承认咱俩借着酒精的麻醉,情到浓时意外的结合在一起有冲动的成分。不过那也是在我的确是对你有好感的前提下,要不然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清醒。” 昨天下午,叶晨和关芝芝都没少喝,回到叶晨这里,两人一不小心就滚了床单。直到第二天早上,叶晨看着床单上的点点殷红,隐约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很难想象,关芝芝和周士辉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居然到现在都还没破瓜,这在现代社会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变相的证明了关芝芝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自己这次也算是趁人之危了。 家里面摆着的只能看不能吃,也难怪周士辉被黄亦玫一撩骚就跟个舔狗似的主动爬墙到她那边去了。不过在叶晨看来,这也不是周士辉渣的理由。 毕竟在关芝芝没有任何错误的前提下,周士辉移情别恋,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更何况两人都在一起这么久,眼看就要扯证结婚,瓜熟蒂落了,他却突然投向别人的怀抱,不管怎么算,都不能把过错按到关芝芝的头上。 晚饭后,叶晨正坐在那里看电视,关芝芝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摆放在叶晨的面前,用叉子挑起了一块苹果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明天你要去到马总那边忙碌,今晚咱们就早点休息吧,我去给你放洗脚水。” 叶晨看着关芝芝婀娜多姿的背影,他此时突然明白了上个世界的时候,二强为什么会要死要活的和马素芹在一起了。 一是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确实会心疼人;二是年纪大的女人总是会担心比自己的小男人先变老,所以她们在心理上或多或少的都会自卑,这也导致她们会一门心思的对自己的男人好。曾经的马素芹如此,现在的关芝芝同样是这样。 洗脚水很快被关芝芝端了过来,叶晨褪去了自己的袜子,把脚伸了进去,水温刚刚好。关芝芝俯下身子就要主动给叶晨洗脚,却被叶晨一把拽到了怀里。叶晨褪去了她的白袜,对她说道: “芝芝姐,咱俩一起洗。” 第十章 明事理 叶晨对于关芝芝在面对自己时那种自卑的情绪非常的熟悉,因为马素芹当初在面对二强或是乔家兄妹时也是这种情况,总是觉得自己要矮人一头。所以叶晨从一开始就要打破她的心理屏障,要不然两人今后的相处总是会感觉别别愣愣的。 关芝芝看着叶晨褪去自己的袜子,把自己的脚轻轻的按在水里,往上面撩水,然后像呵护珍宝似的揉洗,这让她眼眶有些微红。 因为在以往的感情中,她一直都是处于弱势地位,还是第一次有人视她如珍宝,尤其对方还是比自己小那么多的,非常优秀的帅弟弟。这种精心的呵护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哪怕是为了这份感情,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倾其所有,她也在所不惜。 叶晨从关芝芝身体轻微的颤抖觉察到了一切,他擦了擦手,然后把关芝芝搂在怀里,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两人的脚在洗脚盆里互相搓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粉红的氛围…… …………………………………… 相比叶晨这边的幸福,黄亦玫那边却憋屈的想要吐血。那天从建筑设计院回去,老妈大发雷霆,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指责她不知廉耻,把家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徐院长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虽说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哪怕是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他不满的情绪。黄父黄母只觉得脸臊的通红,要知道当初在学校那会儿,徐院长可是称呼他们俩为老师和师母的。 给别人当了一辈子师长,现如今被自己的学生给挑出了不是,甚至更有甚者,自己的学生为了帮着遮掩这件丑闻,让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多加管教,这让老两口觉得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以前在这个家里,黄父黄母大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是这一次情况却大不相同,在黄亦玫和母亲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父亲一句劝解的话都没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在黄亦玫看来,父亲这是默许了母亲对自己的责骂,这让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黄亦玫从家里已经出来半个月了,一直住在学校里,一次都没回家。换作以往,家里早就给学校这边打来电话了,然而这次却前所未有的平静,这让她心里觉得倍加委屈,仿佛是自己被这个世界给淡忘了一般。 直到这天周末,她正在画室里一个人修饰自己的那幅未完成的油画时,突然接到了自家大哥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大周末的怎么还在学校啊?赶紧回家!” 黄亦玫鼻子一酸,不过还是嘴硬的回道: “我才不回去招你妈骂呢!!” 黄振华被妹妹孩子气一般的反驳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呵斥道: “咱俩都是一个妈生的,我妈不就是你妈?都多少天了还犯倔啊?你回来跟咱妈道个歉撒个娇,就还是咱妈的心肝小宝贝儿。” “凭什么是我道歉啊?那明明是她不相信我,她先冤枉我的啊!” 黄振华此时一阵心累,当初的那件事情,哪怕是到了现在,负面影响都还未彻底消除。别的不说,他现在在部门里,底下的那些同事,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都怪怪的,一副唯恐他妹妹破坏自己感情的模样。 黄振华被气到想骂娘,他心说我妹妹还不至于那么下贱。可是一想到周士辉那一茬,他却连帮着妹妹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周士辉和关芝芝婚姻的破裂,罪魁祸首貌似就是自己的妹妹。 建筑设计院那边对于黄振华倒是没做什么处罚,可是原本该归属他们部门的一个大的项目,最终却还是第一个把他们部门给pass掉了,至于原因只能说懂得都懂。 换作以前,黄振华肯定第一时间去找院长了,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可是这一次他连去找院长的勇气都没有,心里多少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些底气不足。 黄振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用有些疲惫的语气对着妹妹说道: “你至于吗?” “至于啊,我跟你说我老伤心了,我不回家了我跟你说!” “行吧,既然你要跟家里决裂,那我就跟他们说一声,把你生活费给停了,左右你都不把我们当成是一家人了,连妈都成我一个人的了,那家里也没必要再供着你这个小白眼儿狼了。” 黄亦玫如同被人踩了猫尾巴似的,直接就炸了毛,她对着话筒嚷嚷道: “黄振华,我跟你说,你别落井下石!” 黄振华呵呵一笑,对着黄亦玫回道: “不跟你说了,妈把饭做得了,今天吃的是油焖大虾,总算是没人跟我抢了,你啊,就在学校啃馒头去吧!” 说罢黄振华直接把电话挂断,黄亦玫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嘴里面碎碎念着,仿佛是在诅咒自家大哥一般,放下了话筒,小声地、骂骂咧咧的回了画室。 黄亦玫调着颜料,在自己的那幅未完成的画作上继续涂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玫瑰”,她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父亲,手里面拎着一个四层的饭盒,然后说道: “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黄父今天送来的这顿饭很丰盛,有黄亦玫最喜欢的油焖大虾,还有炸鱼和豆角焖排骨,黄父还精心给她准备了一小盒圣女果,让她解腻。 黄亦玫吃的满嘴流油,一边炫饭一边对着父亲问道: “爸,你横跨半个四九城跑来勾我馋虫,是想把我拐带回家吗?” 黄父的眉毛微皱了一下,说实话,女儿的问话让他心里有些失望。本以为经过半个月的自我反省,她多多少少的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想到她还是依旧冥顽不灵。 黄父轻叹了一声,靠在椅子上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你回不回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就算是回去了,也无非是跟你妈继续拌嘴,与其那样,你还不如继续在这儿呆着呢,我也落个耳根清净。 我是偷偷过来的,你妈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也没敢多给你盛,怕你妈看出来。你也知道你妈的性子,她是咱们家食物链的最顶端,要是被她发现了,她能把我的口粮都给掐了。” 黄亦玫撇了撇嘴,不过对于老爸的这个观点,她是非常的认同的,现在老爷子把梯子都递到了跟前,她要是再继续端着,那才叫真的不懂事儿了呢,到时候把老妈给惹毛了,真像大哥说的那样,生活费被停了,那自己可就真悲催了。 黄亦玫一边不顾及形象的啃着排骨,一边对着老爸说道: “爸,那你跟妈说,下个礼拜我想吃红烧肉。” 老爷子呵呵一笑,看着女儿服软了,他也没再继续绷着脸,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你妈这个人呐,就是嘴上不饶人,她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做好吃的,使劲的搋你。” 不得不说老爷子是个活得通透的人,在家庭矛盾中,家里会做饭的那个,往往都掌握着主动权,总是会让嘴硬的另一方服软。 没办法,谁都离不开衣食住行,你如果愿意用快餐每天对付,那就另说,要不然就只能是乖乖的低头服软。 再者说了,快餐这东西,偶尔吃吃还行,每天都吃的话,先是钱包受不了,再者它也不营养啊,绝没有平时吃惯了的家常菜让人流连忘返。 饭吃的差不多了,黄亦玫往自己的嘴里塞了颗圣女果,一边咀嚼着,一边嘟嘟囔囔的对着老爷子问道: “爸,您这么浪漫的人,当初是怎么和我妈好的啊?就我妈那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这么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黄父哑然失笑,他扶了扶眼镜,看着窗外照进来的落日余晖,轻声说道: “布霍特说了,爱情的萌芽就是智慧的结束。培根说了,爱情和智慧不可兼得。” 老爷子的话说的很明白,在爱情面前,感性和理性你总是要选择一头的,要么是选择理性的去跟对方讲道理掰扯,要么是去包容对方,只不过遇到强势的女人,你要是去跟对方讲道理,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黄亦玫很聪明的,她听懂了父亲的言外之意,偷笑之余,对着父亲问道: “爸,用你自己的话说,别老是引用名人名句的,你也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我听不懂。” 黄父看了看女儿如同去到农户家里偷鸡的黄鼠狼一般的笑容,哪还不懂她的小心思,轻声道: “你妈就那样,几十年跟她一起过来,我都习惯了,主打的就是一个逆来顺受。” 父女俩全都笑出了声,这些日子以来冰冻的关系,仿佛开始化解了。 吃完饭,把饭盒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用纸巾擦拭掉桌子上的油渍。黄亦玫指了指自己的画板,对着父亲问道: “爸,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画的好不好?” 黄父是个高知,闲暇之余对于丹青多有涉猎,他站起身来到了画板前,看着上面的油画,突然有些耐人寻味的笑了。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你是知道的,我平时喜欢国画多一些,什么气韵啊、笔法啊、线条之类的,我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可你画的这是抽象画,按理说我是不懂的,不懂的情况下不能瞎说。 不过从你的画里,我多多少少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的,都说字如其人,这画也是一样的,我从里面能够看得出你的心情写照。 你画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天空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画布上多是灰暗的线条,这说明你的心情因为受到了挫折,并不美丽。 整幅画都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说明了你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你这幅画顶多算是一副平庸之作。 可这幅画出彩就出彩在画上占的篇幅不大的、拿着三叉戟的小人,从人物线条来看,这明显不是什么海皇波塞冬之类的神话人物,是个女性,她不屈的看着眼前的风浪,没有一丝的畏惧,我猜,这才是你要表达的东西吧?” 黄亦玫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暖暖的,她突然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发呆了许久,对着父亲说道: “爸,打从我记事儿起啊,你就没有说过我一句不好,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批评我?” 黄父淡然一笑,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轻声说道: “你要是干了违法乱纪的事,轮不到我来批评,法律自然就会来制裁你;你要是干了违背道德的事情,舆论和良心就会来谴责你。 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妈对你们兄妹俩秉持的就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教育理念,在我这里,就是将你们俩放养,让你们去随波逐流,直到遇到了挫折,自然会明白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 至于你妈妈,只能说是关心则乱吧,她习惯给你们俩画出些条条框框来,强制着让你们去遵守,她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想让你们走在正确的路上,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岔路口。 可惜啊,她往往总是会好心办坏事,遇到你哥哥这样听话的,会照单全收,这也导致他的性格中多多少少的有些唯唯诺诺,缺乏自己的主见。 可是遇到了你这个皮猴子,那就完全不同了,你习惯了跟她对着干,不管她说得对或者是不对,都会跟她拧着来。你总是说她对你简单粗暴,其实她是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你身上了。” 父亲的话让黄亦玫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了头,看着父亲问道: “爸,你也觉得这件事情我做错了吗?” 黄父还是那副不变的笑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轻声说道: “这世上很多的事情是分不出个对错来的,虽然我的职业是个老师,可是我却没有好为人师的心气儿。遇到自己不懂的事情,我总是习惯保持沉默。 就像我刚才对你说的那样,你总是要迈入社会的,到时候法律和道德自然会约束你去做人,用不着我来操心这个心,每个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这次的事情上你吃了大亏,甚至被人扇了一巴掌,换作别的父亲,可能无论如何都会帮自家闺女找回这个场子。 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自然是有的,好歹也在清华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更何况叶晨那小子现在的合作伙伴马青云,他也是从清华走出去的,我多少能说得上话,让他今后的路走的坎坷一些,我一定是可以做到的,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 至于说为什么,其实很简单,一是人家虽然背后议论了一些让你听来非常不中听的话,但是那却是事实,没有你的参与,周士辉和那个关芝芝的婚姻,不至于走到尽头。 再一个,据我所知,当天在设计院里先动手的那个貌似不是叶晨,是你先把他从楼梯上拽下来,然后大巴掌朝人家打过去,从这个角度来看,人家完全是在自卫,顶多是没有顾忌你是个女人罢了。 从这一点上,我挑不出他的不是来,难道说男人面对女人的刁难,就只能是逆来顺受?没这个道理的,现在不都在说男女平等吗?总不能女人一直占便宜,却一点亏都吃不得吧? 行了,说了这么多了,我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估计你也不爱听了,我就不唠叨了,先回去了。我会跟你妈说,你想吃红烧肉了,下周给你送过来。” 说完后,老爷子拎着四层饭盒,慢悠悠的走出了黄亦玫的画室。黄亦玫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面有些五味杂陈。 看这个样子,出事后父亲一定是去了建筑设计院去了解情况,听他的语气,他不止和设计院的院长进行了沟通,跟大哥部门的同事肯定也有交流,要不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把当时的情况描述的这么清楚的。 可即便如此,黄亦玫的心里也还是多多少少的有些失落,她是万万没想到,父亲虽说没批评自己,可是在自己受挫的时候,却也没帮自己的意思,这多多少少的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冷漠。不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嘛,他怎么还帮理不帮亲了呢…… 周末在自己的画室里发生的事情让黄亦玫一周的心情都不大美丽,舍友看出了她的沉闷,这一天上完大课,吃过午饭后,室友拉着黄亦玫,对她说道: “亦玫走啊,呆会儿咱们一起去招聘会,就在动物园旁边的北展,权当是散心了,别在宿舍闷着了,要不然你整个人都快要发霉了。” 黄亦玫最终还是没拗过室友,跟她们几个一起准备了简历,然后去到学校附近的复印社打印了好几份。接着换上了漂亮的衣服,跟着大家一起去了招聘会。 对于这次去招聘会,黄亦玫不像室友似的,表现的那么热情,因为按照家里的想法,是让她继续读研的,毕竟作为艺术类院校,一个本科学历,说到底还是有些太过单薄了…… 第十一章 抱大腿我是专业的 黄亦玫还在忙着应聘面试找工作的时候,叶晨已经走上了正式的工作岗位。正所谓机会往往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对国内外各个地标性建筑的设计风格进行了考察。 虽说当时的他还不是个专业人士,可是对于各种地标性建筑的设计理念他心里大致都有了数,只需要结合当地的情况,跟团队商讨出一个最佳的方案即可。 虽然只是进入到马总的团队才不过短短几天,可是跟新同事之间彼此磨合的都还算不错,大家也都对叶晨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刮目相看。 以前这群人对叶晨获得国际性建筑设计奖项虽然都有所耳闻,可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于年轻,而且这个圈子的水很深,大家基本上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他背后应该有团队或者是导师的帮助,所以才取得这样的成绩。 直到叶晨真的跟他们一起共事了,这群人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盛名之下无虚士,不管是从专业程度还是从设计理念上叶晨都真正的做到了无懈可击,而且他的眼光仿佛遥遥领先于当下的这个时代,这让马总手下的这群从业多年的老鸟不得不叹服。 叶晨来到马青云团队的这些天,两人之间的直接交流一直都不算多,马青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年轻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他惊讶的发现,两人在建筑设计理念上,很多都是不谋而合,这让他对叶晨好感倍增。 马青云在他的建筑师领域中中拥有众多耀眼的标签,他是继梁思成、陈植两位先生之后首位获奖学金就读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的华夏人; 同时他也是第一位在米国任职的华人院长;是哈佛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苏黎世工学院等多所欧美顶级院校的客座教授。 马青云的建筑作品可谓是遍布全球,你可以在世界各地看到这位建筑师设计的各种建筑。因此,他也被人们赞誉为“改变地球表面状态的设计师”。 他的建筑风格常常融合中西元素,展现出独特的创意和生命力。他认为“华夏的建筑文化应当走出去”,所以他的建筑作品常常融合了东西方的文化元素,展现出一种独特的审美风格,这种风格既具有现代感,又不失传统韵味。 而他的设计理念紧跟时代风向,注重建筑与环境的和谐共生。他强调建筑应该与自然环境相融合,而不是破坏它,贯彻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思想。这种理念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得到了体现。 在国内的知名建筑师里,马总绝对是一个绕不开的人,只因为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选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叶晨对他总是保持着最大的尊敬。慢慢的两人也从陌生,开始一点点交流,再到成为了忘年交。 周末休息的时候,叶晨还把马青云一家邀请到自己家中做客。马青云带着妻子和自己才五岁大的儿子登门拜访,一进到院子,他就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室内的装修风格,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你的品味还是蛮不错的,这个家让你布置的很有烟火气。” 叶晨哈哈一笑,挠了挠头,对着马青云说道: “马叔,我就当您是在夸奖我了。” 马青云是六五年生人,别看三十一岁才生子,可是在岁数上大了叶晨一轮都不止,比他父亲也只是小几岁,所以叶晨叫他叔叔绝不是什么谄媚,相反这还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且叶晨平日里在现实世界最大的爱好就是宅在家看电视,有关马博谦和他父亲的综艺他也多多少少是看过的。 马青云因为是南加大建筑学院的院长,所以他在洛杉矶给自己购置了一栋豪宅。豪到什么程度呢?从外观上来看设计的就好像是ufo飞船似的,成为了当地有名的网红景点,当初《摩登家族》拍摄的时候还在他家取的景。 所以他称叶晨占地六百平的四合院有烟火气,真的是谬赞了,毕竟他家的豪宅在占地面积上丝毫不逊色于叶晨的四合院,更是耗资五个亿,把自己的家打造成一个博物馆一般的存在。 叶晨和马青云在院子的凉亭里喝茶闲聊,关芝芝则是陪着马太太,也就是马博谦的母亲在屋里家长里短的扯闲篇儿。 叶晨和马青云一边下着国际象棋,一边笑着对他问道: “马叔,我听说你请了朗朗当小博谦的钢琴老师?这么小就让他接触这些,是想今后把他培养成艺术家吗?没打算让他接你的班?” 马青云淡然一笑,一边盯着棋盘,一边说道: “从小孩子就对声音很敏感,尤其是对音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家里我和你婶子我们俩都是从事的这个行业,这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强迫他跟我走一样的路。 正好我跟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院长加里.格雷夫曼说的上话,他们学院内部改造的时候是委托纽约那边的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进行的,我知道朗朗是他的得意门生,所以就拜托他来当孩子的启蒙老师,毕竟一个好的老师,决定了孩子的上限嘛。” 叶晨不由得挑起了大拇指,心说投胎还真是一门技术活,有的人他一生下来就已经是在罗马了,而有些人就连望山跑死马都做不到。 棋局结束已经临近中午了,叶晨对着马青云说道: “马叔,中午咱们就不去外面吃了,我请您尝尝我的手艺,咱们中午就吃臊子面,您觉着怎么样?” 马青云的眼前一亮,他本身就是西安人,从小就是吃面食长大的,这些年背井离乡,最好的可以说就是这一口。每到一个地方,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找寻当地出名的面食,他有些惊喜的问道: “小叶,你还会白案这一手活儿呢?” 叶晨帮着马青云续上茶,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从小到大就喜欢琢磨吃了,上学那会儿我们宿舍有个室友就是西安人,放暑假的时候去到那边游玩过,对臊子面印象颇深,比较合我胃口,所以就特意去学了学,要是做的不好,您可别挑理。” 叶晨在《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世界里,可是跟罗琦琦在汉中和西安生活多年,所以对当地的饮食简直不要太熟悉,尤其是他还是饮食方面的专家,所以这些白案的活儿他还真仔细的跟自己的岳母请教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马青云饶有兴致的站在厨房,看着叶晨给自己扎上了围裙,先是把面发上,然后准备着炒臊子的各种材料,接着是醒面,揉面,抻面等一系列的程序,面扯下锅煮好后盛出,用冷水投凉,然后翻炒臊子。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光是看着都有那么一股美感,叶晨一边干着活一边拾掇着厨房,臊子盛出锅,均匀的铺撒在早就分好的面碗中,叶晨示意早就等在一旁的关芝芝端上桌,然后对着马青云说道: “走,马叔,咱们去咥面!” 说完,叶晨还不忘从厨房拿上一瓣大蒜,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此时马青云早就已经食指大动,他看向叶晨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长辈看晚辈的和善。 对于这碗臊子面别人可能感触不算深,可是马青云却不一样,他已经很久没在他乡吃到这种正宗的味道了,他大口咥着面,还不忘咬上一口蒜,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一碗面下肚后,脑门已经见了汗。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一起在院子里靠在藤椅上打着饭盹,马青云突然笑出了声,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啊,我九九年从国外回到西安,在老家那边,给我爸返修了一下房子,这座父亲的宅我又叫它玉山石柴,家里的那些个老邻居都叫它石房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亲自精心设计的,有时间你和芝芝去我那里坐坐,也让我请吃回来,我家老爷子的臊子面、油泼面也很擅长!” 马青云的家乡在西安蓝田玉山镇,所以他将宅子取名为“玉山石柴”。这个名字对于外国人来说实在有点难于理解,所以国外的建筑杂志将这座宅子亲切的称为“父亲的宅”,这也算是交代了主旨。 而在当地,因为整个房子的墙面都取材于附近河里的石头,所以当地人干脆就直接叫它“石头房子”。房子的井宇建造的最为人称道,是马青云自觉最得意的作品。 他用当地的建筑材料、工匠、工艺,使用完全反当地的做法和反当地的空间,用传统去颠覆传统,建造出最不当地的建筑。这也是他一贯的设计风格,用传统去颠覆传统,在他眼里,传统只是为自己留下了一个最可能去突破的界限而已。 据说当时房子建好后,老爷子对此颇有微词,怎么瞧着怎么觉着不顺眼。可即便是如此,老爷子还是在儿子送他的这份礼物中一住就是十多年。 叶晨自然是看得出马青云是真心相邀,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目光中带着回忆的说道: “好些年都没去西安了,马叔,等咱们忙完手头的活儿,就回去看看吧,说实话,我还挺怀念当初在西安的那段时光的,咱们权当是旅游放松了!” 临走时马青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送出门的叶晨和关芝芝小两口说道: “对了,有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说了,过段时间市里要举办一个中法艺术展,有一个我在法国认识的旅法华人收藏家的个人藏品在那里展出,他送了我几张邀请函,到时候你和芝芝一起过去看看热闹吧,尤其是芝芝一定要来,权当是陪着你婶散散心了。” 叶晨和关芝芝对于马青云妻子李寿宁的印象极佳,这是个雍容典雅的女人,面容和善,她和马青云当初是同门校友,早些年一直都是他的贤内助,直到孩子九六年出世后,才渐渐在家专心带娃,不问世事。叶晨笑着应道: “好啊,马叔,我和芝芝的婚礼订在了年底十月份,到时候您过来给我们当证婚人吧?” 马青云看着十指相交,柔情蜜意的小两口,也笑着点头应了下来。通过一系列的交往,马青云对于叶晨这个小辈青眼有加。 他是知道叶晨和关芝芝之间的情况的,当初在建筑设计院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两人大闹设计院。事后叶晨也没瞒着他,给他讲述了他和关芝芝交往的全过程。 虽说女方这边大了男方几岁,可是以他一贯看人的眼光,他看得出来关芝芝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华夏女人身上的美德这个女人全都具备,两人琴瑟和鸣,其实也蛮好的。 关芝芝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她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在送走马青云一家后,跟着叶晨回到了院子里,她心情有些忐忑的对着叶晨问道: “小叶,你想好了吗?开弓可没有回头箭,我再也经不起二次伤害了,去民政局领证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理阴影了,再来上一次,我怕是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晨牵着关芝芝的手,顺势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对她柔声说道: “芝芝姐,我想好了,就是你了,之所以会拖到十月份,是因为我到今年的十月十一日才满二十三周岁,这也是国家规定结婚的法定年龄。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自然是要给你名分,从此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两天看看有时间,咱们让双方父母见个面,商量一下婚礼的具体细节吧。 他周士辉可以不要脸,连最起码的彩礼都不出,房子的一切装修都交给你来承担。我可做不到这么无耻,在礼数这方面,我们家务必要做到最好,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关芝芝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飘上了半空,她看着自己的小男友,只觉得这一刻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件事情你跟家里的父母商量过了吗?我担心他们会不同意!”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轻抚着关芝芝的后背,然后说道: “我们家很开明的,不论我和什么女人在一起,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因为我小时候,我父母缺席了我的童年和青年时光,他们一直都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所以我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们只会全力支持,不会说出半个“不”字来,芝芝姐你就放心吧!” …………………………………… 叶晨和关芝芝把婚礼提上议程的时候,清华家属院居住的黄振华一家,却正在针尖对麦芒,家里的硝烟十足,黄亦玫和黄母再一次掐上了。 黄母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在丈夫的开解下,得知黄亦玫那边松了口,终于肯向她服软认错。当妈的这时候自然是选择了原谅,不仅如此,还做了黄亦玫最喜欢的红烧肉,等着她回家。 没曾想黄亦玫回来倒是回来了,可是一到家就惹得老太太再一次炸了毛。通过上次的招聘会,黄亦玫去到一家名为青莛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的单位去参加面试。 当时她留的是黄振华的手机,结果黄母一听到是找黄亦玫的,通知她已经通过了一轮面试,让她准时参加二轮面试,老太太火蹭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家里瞬间成了一个低气压地带,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蝉,哪怕是饭粒掉地上的响动都不敢有,唯恐激怒了老太太。 黄亦玫一见到这种情况,心知此时不管是父亲还是大哥都帮不上自己,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自己往上冲,她对着母亲说道: “妈,我不想考研了。” 黄母愤怒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坐在她身旁的黄父好悬心脏病没给吓到发作了,只见她沉声怒斥道: “你一个学美术史的本科生,不考研去干嘛?你是要上天吗?!” 黄亦玫面对母亲咄咄逼人的目光,一阵头皮发麻,她试图给自己找援军,小声说道: “我当然是工作啊,对不对啊,爸?” 黄父耷拉着脑袋在那里数饭粒,这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正经,他才没那么傻去吸引火力呢。这时候要是站出来,晚上那是要爬不上床的,给他个胆子他都不敢。 再说这件事情也让他很火大,身为当子女的,遇到人生中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回家跟父母商量,自己就做主了,这也让他感到心灰意冷。 对于女儿这段时间惹出来的一系列麻烦,他是真心感觉到心寒,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理会,黄亦玫眼睛都快要卡吧瞎了,他都没做任何的反应。 黄母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后大声低吼道: “用不着跟你爸挤眉弄眼的,你觉得这时候他敢站出来给你撑腰?现在学校不包分配了,你就算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拿着奖学金又能怎么样?能代表你就有希望找到好工作了?你还真当职场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大花园呢?!” ilwxs.com 第十二章 趁火打劫 看着母亲脸上浓浓的不屑,黄亦玫只觉得一阵心累。说实话,这段时间母子之间的冷战,让她感觉到心力俱疲。 尤其是上次在画室里跟父亲交谈过后,她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了那么点口腹之欲,就答应周士辉的邀约,跟他吃饭、喝咖啡和看电影,要不然也不会把局面弄得那么不可收拾,弄得自己极其被动。 黄亦玫偷眼看了下脸上阴云密布的母亲,她有些尴尬的狡辩道: “我不去面试怎么找工作啊?不找工作怎么进入社会啊?” 看着冥顽不灵的女儿,黄母的肝火更盛,她大声对着黄亦玫呵斥道: “你以为你是谁?在学生会当了个什么宣传部长,这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吗?这是遗传了我和你爸的基因,让你有了个好皮囊!自己几斤几两都称不清了,真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拿到社会上能好使?!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带出过这么多届的学生,谁有多大的能耐,能进什么单位,干什么工作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以你现在的两把刷子,进入社会能干什么?去打酱油吗?” 黄亦玫见自己都被贬到尘埃里了,不由自主的辩解道: “妈,你不能因为您桃李满天下,你就觉得我是颗烂杏啊。我实习的时候大家都夸我学习能力强呢,是不是哥?” “诶,是的!”黄振华搭茬道。 黄母眼一横,对着自己捧哏的怒目而视。黄振华赶忙把自己埋在饭碗里,他严重怀疑自己要是再帮腔,母亲手里的饭碗就会飞过来,他太清楚母亲发飙的模样了。 黄父此时也跟最佳舔狗似的,不停的剥着虾,把大虾仁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妻子面前的食碟里,就好像是以前宫廷戏里御膳房的伺候老佛爷用膳的太监一般。 黄母不屑的冲着黄亦玫笑了笑,然后对着她说道: “不是你哥在建筑设计院是部门经理,你在实习单位里就是个屁!同样都是中央美院的,同样都在你哥的单位实习,你瞧瞧叶晨是怎么做的? 人家现在都混到奥组委筹备处去设计奥运村的图纸去了,你要是有他那两下子,我肯定举双手支持你的决定! 可你是那块料吗?在你哥手底下实习,别的没学会,整天跟周士辉在一起胡搞瞎搞去了,你有去正儿八经的学东西了吗? 大家为什么会夸你,你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啊,你哥要是不是部门经理,你看看谁会搭理你这颗烂蒜?学历是找工作的敲门砖,你只有多一份学历,将来在社会上才会多一份底气!” 黄亦玫为了缓解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今天本来都打算委屈求全,不管是撒娇也好,耍赖也罢,有大哥和老爸帮着敲边鼓,怎样也要让母亲同意她放弃考研,让她参加工作。 然而她没有料到,母亲提起了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拿叶晨出来敲打她,这无疑是触及到她的逆鳞了,至今为止她都忘不了当初狠狠抽在自己脸上的那个大比兜呢。 黄亦玫用力的一拍桌子,气愤的站起身来,对老妈嚷嚷道: “看姓叶的那么好,你让他给你当儿子啊?我就这德性了,爱怎样就怎样吧,这个书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读下去了!” 黄母被气到浑身哆嗦,半天气儿都喘不匀,捂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对着自己身旁的丈夫,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就是你放养的好女儿,呵…呵……” 话说到半截,黄母挣扎着站起身,要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结果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栽歪,就要朝着地上栽去。 黄父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老伴儿给搀扶住,对着黄振华大声道: “振华,快去卧室把你妈的降压药给拿来!” 黄振华也被吓得赶忙起身,噔噔噔朝着卧室跑去,一阵手忙脚乱,喂母亲服下了降压药,足足能有一刻钟,老太太这才缓过劲儿来。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有些虚弱无力的撇了眼黄亦玫,然后说道: “你以后随便吧,爱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管你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小白眼儿狼,老黄,扶我回屋!” 黄亦玫看着母亲被父亲搀扶着,有些踉跄的回屋歇息了,心里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这一切都是话赶话呛呛到这儿了,她是真的没想把母亲给气到一病不起。 都怪那个姓叶的!要不是他自己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也不至于激化到这个程度,一想到这儿,黄亦玫就恨得咬牙切齿! 过了好一会儿,黄父才从里屋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来到黄亦玫的面前,再没了平日的慈眉善目,脸上都快要结冰碴了,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嘴角都给她打破了,然后冷声说道: “我就是从小到大太惯着你,惯出毛病来了!跟你妈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跟她大声说话过,不是因为我怕她,是因为我拿她当个宝。 就你也配为人子女?连最起码的尊卑观念都没有,对你妈大呼小叫的,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都不敢对我妻子这么说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家你能呆就呆,不能呆就给我滚!!!” 黄亦玫捂着被打的脸庞,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她的印象里,这是父亲第一次对自己动手,让她错愕不已。听到父亲绝情的话语,黄亦玫捂着脸直接夺门而出。 “亦玫!” 黄振华看到妹妹狼狈离去,作为护妹狂魔,他起身就要去追,结果却被父亲的一声厉喝给吓得站在那儿不敢动弹了: “你敢去追她,就跟她一起滚出这个家,不用再回来了!!!” 黄振华也是看到一向好脾气的自家老爷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一阵头皮发麻,小声对着父亲劝慰道: “爸,有什么话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呢?都是一家人,咱们至于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吗?让街坊四邻看到了,会闹笑话的。” 黄父在客厅的沙发处坐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揉了揉鼻梁和眉心,起伏不定的胸膛说明他情绪很不稳定。过了好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声后说道: “你以为咱们家现在就不是家属院的笑话了吗?知不知道现在我和你妈走出家门,街坊四邻都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我和你妈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不说桃李满天下也差不多,可是却偏偏没把自己的女儿给教好,不仅让她在外头勾引别人的伴侣,还让人找到家里来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老爷子说完后,用他那老树皮一般抽抽巴巴的双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仿佛是耻于见人一般,看的黄振华一阵难受。 作为家中的长子,黄振华最清楚父母可以说骄傲了一辈子,而这段时间妹妹惹出的风波,却让他们老两口,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跌落,只是想想就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了。 黄振华给老爷子泡了杯茶,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去到餐桌把桌子拣了下去。今天的这顿家宴吃了个不欢而散,虽说菜肴可口,可是现在谁都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了。 厨房的一摊儿收拾利索,黄振华把剩菜封上了保鲜膜,放进了冰箱的保鲜层,把碗筷刷洗干净。这才小心翼翼的蹭到了父亲跟前,挨着他坐下,然后说道: “爸,咱以后总不能真不管亦玫了吧?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啊?我明天去找她,让她给妈认个错,彼此都有个台阶下,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 黄父斜睨了黄振华一眼,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茶水,轻叹了一声,对着儿子说道: “上次亦玫在你单位被叶晨给打了,当时你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当时不以为然,现在仔细想想,觉得挺有道理的。” 黄振华闻言眉毛一挑,来了兴致,对着老爷子问道: “哦?我妈她怎么说的?” 黄父看了眼窗外,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你妈跟我说,但凡当初咱们家对亦玫管教的严一些,都不至于让她任性妄为到现在的地步。自家人打她骂她,总好过她在外面被别人打被别人骂。 对于亦玫我这些年总是秉持着放养的态度,因为我一直觉得女孩儿要富养,对于她的要求我基本都不会拒绝,有时候甚至你妈妈持反对意见的时候,我还会在一旁充好人。 现在看来,我不仅错了,而且是错的厉害。我的宠溺让她变得肆意妄为,什么事情都凭着自己的心情去做,丝毫不懂得考虑后果的严重与否,周士辉的事情是这样,这次放弃读研也是自己做主,不跟家人商量,直接拍板就定下了。 你参加工作这么些年了,职场的尔虞我诈你是最清楚的。没有扎实的一技之长傍身,一个小小的本科生,凭什么能在外面吃得开?只凭她那张脸,靠人格魅力去降伏别人吗?那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说白了,这孩子还是吃的亏太少了,这次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决不允许在背地里帮她,就让她好好的触一次霉头,让她真真正正的吃一次亏,要不然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我把丑话跟你说在前头,平日里我跟你们兄妹俩嘻嘻哈哈的,不代表我没有脾气,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在背后还是像以前那样,继续包庇袒护她,那你也趁早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吧,我和你妈就权当没你们这对不孝子女了!!” 黄振华的脸色一变,他看得出来,父亲这次并不是在跟自己说笑,妹妹这次真的是把父母给彻底惹怒了,他们狠下心来,也要让妹妹好好碰一次壁。 犹豫了片刻后,黄振华对父亲说道: “行吧,爸,我都听你和妈的,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去联络亦玫了,只会暗地里看着点她。要不然真让她把天给捅破了,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黄父嗤笑了一声,对着儿子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少在我面前抖这个机灵,我说过了,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扛下来,哪怕是捅破了天,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触犯了法律自有国家收拾他,触犯了行规自有同行封杀她,她真要是不争气进去蹲笆篱子了,我顶多去看她一眼,让她好好改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黄振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回道: “行吧,你和妈说了算,这次我一定不会去插手,你们放心吧!你说得对,披荆斩棘对于亦玫来说,也未见得就是件坏事,就当是给她的成长提供养料了。” …………………………………… 从这天起,黄亦玫再没回过家,既然她不继续读研了,在领到了毕业证之后,她就不能继续在学校的宿舍住下去了。她来到建筑设计院,找到了黄振华,跟大哥借钱,打算在外头租个房子,好歹把参加工作的第一个月混过去,等开资后一切就宽裕了。 面对妹妹的求援,黄振华双手一摊,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亦玫,不是我不帮你,我的工资卡都被咱爸咱妈给没收了,我现在加油都得咱爸陪着,每天兜比脸都干净。跟同事出去应酬,买单的时候咱爸打车过来结账,不信你问问元征他们,我现在过得跟犯人没什么差别。” 黄亦玫有些傻眼了,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家里对她的经济封锁会达到如此严防死守的地步。沉默了许久,她对着大哥说道: “行吧,那我自己再想想办法,我还就不信了,自己的人缘会那么差,连钱都借不到了。”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黄振华有些担忧。他是了解妹妹对于那些小男生的魅力的,说她借不到钱那是天大的玩笑。 然而他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妹妹因为经济的问题,去跟当初的那些个小黄毛纠缠不清,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谁知道那些小黄毛,会在妹妹黄亦玫身上图谋什么? 眼瞅着下班的时候,黄振华拨出了一个电话,是打给黄亦玫在学校时最好的闺蜜的,把人约出来后,两人在一间咖啡馆见了面。黄振华先到的,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黄亦玫的闺蜜也到了。 黄振华把具体的情况给妹妹的闺蜜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是亦玫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点亦玫,真要有什么急事,可以及时的通知我。” 亦玫闺蜜苦笑了一声,对着黄振华说道: “大哥,不是我不帮这个忙,我也从学校毕业了,也在忙着四处找工作呢。最关键的是我没有亦玫这么优秀的外在条件,一直在四处碰壁,我都打算再找不到工作,就干脆回老家了,毕竟燕京的职场对于我们这些本科毕业生实在是不大友好。 不过您放心,她倒是没跟那些小黄毛有什么接触。我知道亦玫最近经济上捉襟见肘,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在学校里看到他的了。 她居然把自己最宝贝的尼康d1都拿出来卖了,不仅如此,她身上之前的一些物件儿,诸如自行车、溜冰鞋之类的,也全都让她一起打包出售了,看情形凑个租房子的钱还是不成问题的,大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黄振华的脸一黑,因为黄亦玫手里的尼康d1是他今年在妹妹过生日的时候,特意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他托在樱花留学的老同学特意在那边买的,花了他四五万大洋,现在居然被这死丫头给卖掉了,气得黄振华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黄振华被干沉默了半天,才对着妹妹闺蜜说道: “那台单反相机要四五万呢,以亦玫的精明我相信她是不会贱卖的,而且四五万块钱对于你们这群学生来说,也不是笔小钱。 这样吧,这笔钱我来出,你偷着找相识的同学帮我把这相机帮着买回来,你看行吗?毕竟这相机对于我来说是有纪念意义的,拜托你了!” “行吧,那我试试看!”黄亦玫的闺蜜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黄振华的推测不可谓不正确,因为在二零零一年,四五万块钱还真就不是一笔小钱,尤其是对于还未出社会的大学学子来说。可到头来,这部单反相机也还是没收回来,等到他找人去购买的时候,被黄亦玫告知已经出手了。 叶晨的四合院里,他熟练的摆弄着手里的尼康d1单反相机,就连黄亦玫恐怕都没想到,自己的宝贝相机最后会落在叶晨的手中。 这就是信息的重要性了,叶晨在学校的人缘极好,尤其是他平时对自己一个寝室的这群义子极其大方,大家都知道叶晨看肥玫不顺眼,所以在得知黄亦玫“变卖家产”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晨…… 第十三章 掺沙子 叶晨虽然从建筑设计研究院调离了,可是他在原单位里却还有一大堆的拥趸,因为以前的那些个同事,谁都清楚叶晨调离的含金量。 能参与到奥组委筹备处的工作中去,只凭借着这份履历,以后妥妥的就是行业里的大佬啊,所以大家自然都站队到他这边来了,此时不烧冷灶抱大腿,更待何时? 叶晨自然不会跟以前的同事断了联系,这时还没v信呢,不过企鹅马的qq已经上线了,叶晨作为最早一批的用户,加了原部门所有人的qq号。 他单独拉了个群,时不时的就在群里发出聚会的邀请,大家下班后出来喝酒、撸串儿,再不就去唱歌,已经形成了常态。 人际关系是越走动越熟络的,叶晨本身也不是抠抠搜搜的主儿,再加上他之所以会维系这层关系,主要是为了打探黄家兄妹那边的消息,所以聚会的时候多是他负责买单。 最后一起聚会的同事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提出大家aa的时候,也都被叶晨给直接否决了: “诸位都是我的前辈,我在设计院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受过你们的照顾,再加上大家平日里相处的都跟兄弟姐妹似的,我又不缺钱,所以大家千万别跟老弟抢!” 众人都知道叶晨在设计院的时候,极其不待见周士辉和黄家兄妹,所以大家聚在一起玩的时候,都不会煞风景的主动去提及。 时间回到一周前,叶晨带着关芝芝和以前的同事晚上聚过餐后,大家去唱k。这时量贩式ktv在国内正是火爆的时候,钱柜雍和宫店的包厢里,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唱歌,还有男男女女坐在那里闲聊扯闲篇儿的。 叶晨周士辉那个被设计院开除了的渣渣漠不关心,不过对于黄家兄妹的近况他是一定要了解的,因为他要变着法给这对兄妹添堵。 跟大伙吹瓶畅饮的时候,叶晨借机打探消息,引起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不过幸灾乐祸居多。首当其冲的就是设计院的年轻小伙元征,只见他嘴一撇,不屑的说道: “叶总,你是不知道,当初黄亦玫刚去咱们那儿实习的时候,我看她长得清纯,本来还打算去追求她呢,谁知道这是个惯三儿啊,眼睛更是瞎到不行,居然会跑去勾引周士辉那烂货。 现在她算是倒了大霉了,经过上次设计院的风波,她彻彻底底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小丑。前两天我给黄总送文件的时候,听到他正跟父母通电话。 据说黄亦玫把她妈给气出了高血压,人好悬没了,最终被赶出了家门不说,经济上也全被封锁了。这次就连她亲哥都不帮她了,任由她随便在外面折腾,听说她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了。” “呵呵,谁家摊上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怕是都这个反应,年纪轻轻的不学好,非去勾搭别人未婚夫,换成是我妹妹,我早就大嘴巴抽过去了。” “要我说她就是被振华的父母给惯的,两个大学教授教出了这么个货,青华的脸都快让他们丢尽了,我表弟也是学这一行的,我特意叮嘱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考这两口子的研究生,我怕人都被他们给教歪了。” “芝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黄亦玫也算是让你看清了周士辉不是可以托付的对象,幸亏你俩还没在一起,你又遇到了叶总,到时候你俩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请我们,到时候我们全都去给你捧场!” 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跟大家碰了一圈,抿了口啤酒然后说道: “爹妈不会教她做人,自有社会来教她。我也是央美出来的,跟她是同届的校友,前阵子回学校教毕业论文的时候,就听说周士辉那个渣渣追到学校去了,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黄亦玫在央美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就算是想读研,估计也没哪个导师愿意带这种水性杨花的,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爸妈在意名声把她赶出家门,老师也同样在乎,所以她只有找工作这一条路可走了,以她这种勾三搭四的性子,还不知道哪个老板会倒霉的将她收入麾下呢。 只能说现在社会环境变得宽松了,和谐社会救了她啊,她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叶晨说这话可不是在无的放矢,当年交往了十八个男朋友的翟曼霞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家境相当不错,父母都是跨国经商的富商,所以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国内国外的来回跑,西方自由开放的思想也根植在她的心里。 即便是回国后,在国人传统的思想面前,她也没有太多的收敛,与身边一众的保守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经常穿艳丽色彩且有些不蔽体的露脐装。 走在街上化着浓妆,烫着羊毛卷,加上她本来姣好的面庞,一时间引来了很多男青年,他们都对翟曼霞吹着口哨。国外的生活经历让她早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压根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依旧我行我素。 祸根很快就找上门来,一年夏天天气特别炎热,翟曼霞就想去河边游泳,她就脱掉了外套和鞋袜,一头扎进了水里。 一些村妇从河边路过,看到翟曼霞那少得可怜的衣服,她们震惊不已,愤怒的指责她是伤风败俗,不知道检点,还说她像个会勾引人的女妖精,还勒令她赶紧把衣服穿好。 听到这些人的谩骂与嘲讽,翟曼霞也没有生气,反而解释说我又没有光着身子,我穿的是比基尼,这在国外是再寻常不过的穿法。大家听到这话后都觉得这女人是疯了,怎么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行为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这几个村妇就把翟曼霞告到了派出所,还说要赶紧抓女流氓,几名工作人员通过走访调查,随后就赶到她的家里将她逮捕了。而等待她的结果是非常惨烈的。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六零七零后,他们大多经历过那时候。当初在办公室吃瓜的那俩大姐频频点头,开口说道: “出这种话幺蛾子的,大都是这种接受过西方教育,文化程度较高,思想开放的。像我们这种本分人家出来的,要是敢这么浪,腿都被父母给踹折了。” 轰趴散场后,叶晨和关芝芝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知道今晚要喝酒,所以两人也没骑摩托过来,毕竟什么都没自己的小命重要,酒驾是万万要不得的。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老祖宗的智慧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叶晨看到关芝芝情绪不高,神情有些萎靡,略一思索就明白她因为什么这样,毕竟黄亦玫一直都是她的心伤。今晚谈及到这个女人,多少都让她感到不愉快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揽着关芝芝的腰肢,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 “芝芝姐,我知道你对当初的事情一直都有心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亲自找回这个场子,给黄亦玫找不痛快,你会不会去做?” 关芝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安的看着叶晨,然后讷讷说道: “小叶,我早把那对贱人给忘到脑后了,他们俩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的过日子。”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在她面颊亲吻了一下,然后说道: “还是芝芝姐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不过换做是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别人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做不到,我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不提周士辉,单单是黄亦玫这么欺负你,我就心里念头不通达,不会让她好过。芝芝姐,听我一回好不好?咱们让那个贱女人好好吃些苦头,没谁可以在伤害到别人后,不付出任何代价的,不管她是谁!” 关芝芝沉默了片刻,看向了身旁这个从深渊里把自己打捞上来的男人,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小叶,虽然我比你大,可是咱俩结婚后你就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我妈从小就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夫唱妇随,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因为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叶晨轻轻摩挲着关芝芝的后背,他能感受到关芝芝内心的不平静。他笑着说道: “芝芝姐,不用那么严肃。我能做到的只是帮你搭建一个俯瞰黄亦玫的舞台,到时候怎么拾掇她你说了算。毕竟我老是对女人动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你说是吧?” 关芝芝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小叶,我有些没听懂你的意思,你就说吧,让我做什么?” 叶晨牵起了关芝芝的柔荑,轻轻的抚摸着,然后笑着说道: “前年我手里有些闲钱,所以投资了一家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名叫青莛,英文缩写cyan。 上周我作为股东和合伙人,去到分公司查看今年收益的时候,在新人招聘的入职简历里发现了一份履历,巧得很,正是黄亦玫的。 所以我打算把你安排到那里去,那里的总经理是姜雪琼,是个职场女精英,这两年在生意上我们相处的还算是愉快。 我打算让你作为总公司的ed,也就是执行董事,代持我的股份,去到青莛燕京分公司监督那里的工作,在职阶上,你比姜雪琼要高一阶,毕竟作为合伙人,她的持股比例要逊色得多,在那里你就是最大的。 工作里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难题,你可以回来问我,咱们俩商量着来,这对于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首先你在起点上比黄亦玫就高了一大截,你属于管理层,而她顶多是个打工的牛马,到时候能不能把她搓扁了揉圆了就看你的本事了。” 关芝芝被惊的有些合不拢嘴,思忖了片刻后,她对着叶晨问道: “黄亦玫她现在已经入职了吗?” 叶晨笑得有些阴险,和关芝芝五指相扣,轻轻摇晃着说道: “自然是已经入职了,入职过程虽说是有些波澜,可也算是有惊无险,毕竟想要打狗也得先把她给骗进门来啊,你说是吧?” …………………………………… 黄亦玫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又是租房子,又是准备二试,让她感到手忙脚乱的。其实说白了,都是被家里断了生活费,缺钱闹的。 为了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二试,她还特意用交完房租后所剩不多的小钱钱,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还算是亮眼的行头。上身粉色修身西装,搭配西装的同颜色小衫,胸口一朵粉色大玫瑰花作为点缀,下身黑色包臀裙。 把黄亦玫招进公司的部门主管苏更生看到黄亦玫这副妆容,只觉得她过分招摇了。毕竟她应聘的是总经理助理,又不是公关,这副交际花的打扮,多多少少的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不过这些话苏更生是不会对黄亦玫说的,很多东西要让她自己受挫后才会长教训。苏更生一边领着黄亦玫朝里面走,一边对她介绍道: “我们公司的经营范围主要是艺术品展览和买卖,艺术活动承办与宣传。策展这个行业呢在国外现在已经很成熟了,但是在国内还是属于新兴产业。 青莛算是这个行业的先锋,在国内京江浙沪这些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分公司,而燕京分公司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算得上是规模较大的,与魔都分公司齐平。 而分公司总经理更是属于青莛封疆大吏的级别,每个分公司的总经理,都是在青莛有股权的金领,能力更是出众,所以在挑选副手这方面极其严格。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应聘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吗?你觉得自己有哪方面的优势?” 黄亦玫有些头皮发麻,她感觉都没用总经理出场,自己面前的这个主管就已经对自己开始了二试的面试了。她偷眼打量了一眼苏更生,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气场强大,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其实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我不知道每个职位都是干什么的。但我想,总经理是这个公司权威最高的人,跟着她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所以我待会见了总经理需要注意什么?” 苏更生停下了脚步,看着黄亦玫嗤笑着说道: “你有见过小偷问警察应该怎么避开摄像头的吗?这里是公司,不是学校,你来到这里是用你的专长来为公司提供价值的,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把总经理当成是教你的老师了?你觉得她有调教你的闲工夫吗? 还有啊,你来应聘助理工作,居然连背调都不做的吗?不知道每个职位是做什么的,你凭什么去沟通总经理安排给每个岗位的具体工作?只是站在那里当个好看的花瓶吗?我们这里是文化艺术有限公司,不是天上人间,请你搞搞清楚!” 苏更生平时虽然性子很冷,可是说话却不至于这么毒舌的。当初一试的时候她之所以会让黄亦玫通过,也是因为她是所有应聘的人里容貌最出众的,而且是新人,可塑性强。 作为分公司的主管,苏更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总经理姜雪琼外她是这里说话最好使的存在。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三天前总公司那边直接给燕京分公司这边派过来一个ed,相当于以前的钦差大臣,这让苏更生非常的警惕。 她背地里调查过这个ed,知道她是公司合伙人,代持了董事会股东的股份。为了不让新来的钦差大臣挑出毛病来,这些天她对于分公司上下的所有牛马全都不假辞色,而正在这时,黄亦玫这个新人撞到了她枪口上了。 苏更生之所以站在员工大厅,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黄亦玫毫不客气的指责批评,实际上就是做给那个总公司新派来的钦差大臣看的,因为她知道新来的那位此时就在办公室里,没准儿此时正扒着百叶窗,视察着外头的工作。 苏更生之所以会这么警惕,实在是因为总公司派来的人过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她严重怀疑董事会上层是不是对燕京分公司这边有什么提防,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做到最严格最好,而黄亦玫却因此倒了霉,不知不觉间她成了堵枪眼的了,整个人都傻了…… 第十四章 玫瑰掉进狐狸窝 黄亦玫整个人都懵了,她跟主管苏更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当初一试的时候,她的白衬衫不慎被蓝墨水给弄脏了,她当时不知道苏更生的身份,还借了她的围巾遮掩来着。 直到面试的时候,看到苏更生和公司的人事部主管坐在面试席上,黄亦玫这才得知苏更生的身份,她是总经理姜雪琼的副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公司里的主管,负责全面的工作。 一试通过后,黄亦玫本以为自己得到了苏更生的器重,得到了二试的机会。然而此时苏更生毫不留情的训斥,让她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刚才的自信早就消失在九霄云外了。 紧挨着总经理姜雪琼办公室隔壁的房间,是关芝芝的办公室,此时她办公室的房门虚掩着,刚才员工大厅的一幕,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她看到了黄亦玫被损的跟孙子似的。 可即便如此,关芝芝也只是淡然一笑,因为她知道这出戏很大概率是演给自己看的,只不过手法上有些糙了,演的非常不走心。 先不说别的,作为青莛的主管,给总经理姜雪琼挑选助理的工作本身就是由苏更生负责的,如果她那一关都没过,也根本就不会有黄亦玫二试的机会了。 苏更生只不过是在表现自己的雷厉风行罢了,让外人看到她对工作不存在任何个人的喜恶,把自己摘得倒是蛮干净的。 从这就可以看得出她是个职场的老油条了,唯恐自己担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最后拍板的是二试的总经理姜雪琼,这是个擅长审时度势的女人。 苏更生的冷若冰霜让黄亦玫再没了攀交情的念头,她选择了保持沉默。而这正是苏更生愿意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 在职场上打拼,选边站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学问。现在前路上有迷雾,作为公司的主管,她等于是夹在总部派来的ed和总经理之间,她不会轻易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时刻让自己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苏更生把黄亦玫带到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然后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等会儿吧,一会儿有人会来负责你的二试。” 说罢苏更生转身退出,没再理会黄亦玫。黄亦玫在一旁的布艺沙发上坐下,心里倒不至于慌的一批,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大心脏。只不过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她感觉这些在职场上的白领,貌似都有两副面孔。 当初在建筑设计院实习时就是这样,周围的同事当着她的面都表现的很热情。结果背地里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简直让她们给发挥到了极致,没想到来到了新公司依旧是这样。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你永远都无法保证,谁对你抱有善意,谁对你抱有恶念。 黄亦玫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就听到不远处员工大厅的那些人纷纷在打招呼,“姜总您早”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着绿色宽松外套,穿着黑色裙子,脚踩着恨天高的时髦女人朝着这边走来。她左手拿着一个红色的手包,右手则是握着一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握着咖啡的右手中指戴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尽显雍容华贵。 黄亦玫赶忙起身带着一丝谦卑的迎接,看样子自己的二试面试是由姜总亲自负责了。她面带笑容,有些稚嫩的问候道: “姜总好!” 姜雪琼上下打量了一眼黄亦玫,看了看她还算入时的打扮,打出了八十分的成绩,因为她胸前的那一大朵粉色玫瑰属实是有些抢戏了。姜雪琼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 “小苏给我招了个美人啊,坐。不介意我补个妆吧?” “当然不介意!” 黄亦玫有些慌乱的回道,心里面暗自吐槽,这间公司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气场都要强大?苏更生是这样,姜雪琼同样如此。 姜雪琼自然是注意到了黄亦玫脸上的不自然,不过作为一个职场的小白,有这种表现,她丝毫不感觉到意外。 只见她把咖啡放在了茶几上,从自己红色的手包里拿出了一盒粉底,给自己的脸上轻轻补着粉,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啊?”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用有些巴结的口吻说道: “我都喜欢,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养。请问我应聘的这个职位是需要喂猫还是遛狗啊?” 姜雪琼撇了眼黄亦玫,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对狗毛过敏,提前问清楚。” 黄亦玫暗自松了口气,当初和父母、大哥住在一起时,家里的房间有些拥挤,自然是不会让她养宠物。而搬出来后自己连饭都差点吃不上了,自然是更没机会弄这些乌七八糟的,没想到还因祸得福了。 然而黄亦玫不知道的是,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猫奴,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拿着逗猫棒挑逗猫咪,然后抱着猫主子在那里撸个不停。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试探自己未来的助理是不是跟自己有着相同的爱好。至于想当她家猫咪的铲屎官,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 这种事情她一般都是自己来,亲力亲为,就算是主管苏更生都没有这个殊荣,毕竟她家猫主子可是宝贝的很,而且还认生。 其实从坐下来闲聊的这一刻开始,二次面试就已经在进行了。扑完粉后的姜雪琼把粉底盒收进了包里,看了看自己的美甲,然后说道: “诶呀,那天我做完指甲就去打台球,把指甲给磕了一下。” 黄亦玫赶忙俯下身子凑过来查看,然后对着自己的未来boss说道: “不明显的,用指甲锉轻轻打磨一下,然后用海绵搓抛磨一下甲面就好,这个我很擅长的,我可以帮你弄!” 姜雪琼笑了,没再理会自己的美甲,而是对着黄亦玫问道: “会打台球吗?” “不会,但我可以学!”黄亦玫目光坚定的回道。 总体来说,姜雪琼对于这次的面试还算是满意。毕竟作为自己的助理,可以没本事,但是一定要听话,要懂得逢迎自己这个老板。在这一点上面前的这个菜鸟做的还不错,除了衣品有待加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姜雪琼没再理会黄亦玫,从自己的化妆包里拿出来唇釉,打开盖子,正要涂抹的时候,黄亦玫突然插嘴道: “姜总,您今天穿的是丝绸,很有光泽,用唇釉可能会抢色,雾面的会更搭一些。” 姜雪琼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对着黄亦玫说道: “你可以走了!” 黄亦玫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人家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她自然是不好再赖在这里。她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外面走去,期盼着姜总可以叫住自己,事情还能够有转机,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 姜雪琼在黄亦玫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她衣服领口的铭牌还没有剪掉,看来这个女孩儿经济状况有些窘迫啊,她的这一身很可能是租借来的衣服,或者是穿完后去到专卖店把衣服退掉,这种招数在当下的女生里还是蛮常见的。 对于黄亦玫的建议,姜雪琼可以说是嗤之以鼻的。不管是妆容还是打扮,都是为了映衬个人的气质和美丽的,她本身才是光彩夺目的存在,还不至于用那些外物来凸显自己的气质。 自己的这个未来助理有些想当然了,居然妄图来左右自己的意见,单凭这一点,她距离一名合格的助理就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只能说这是一个被家里惯坏的娇娇女,对于职场的一些弯弯绕绕还差的远呢,一句话,欠调教。只不过调教新人就用不着自己出面了,要不然自己就不算是一个称职的老板了,要那些手下干什么的?吃白饭的吗?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姜雪琼让秘书把苏更生叫过来。路过关芝芝办公室的时候,她敲了敲虚掩着的门,笑着对关芝芝说道: “芝芝,过来陪我小酌一杯。” 关芝芝欣然前往,两人来到姜雪琼的办公室,姜雪琼一边拿出了两个八角杯倒酒,一边对关芝芝关心道: “芝芝,你来青莛也有几天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关芝芝笑了笑,从姜雪琼手中接过了递来的酒杯,小酌了一口,然后说道: “其实我对管理岗还是很陌生的,都是沾了我男人光了,要不然我至今都还是个在私企听喝儿的角色呢,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还请姜总多多关照。” 关芝芝把姿态放的很低,这也变相放松了姜雪琼的警觉。其实她来到青莛燕京分公司,本身也不是为了过来监督什么狗屁工作的,更多的是为了给黄亦玫这个被骗进门的狗添堵的。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当初自己在民政局门口和黄家受到的羞辱,哪怕时过境迁,她马上就要跟叶晨迈进婚姻的殿堂。 叶晨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为了让关芝芝活得通透,才会动用自己的提前布局,让关芝芝入驻青莛,报当初的一箭之仇。 姜雪琼对于关芝芝的表态很满意,只要对方不胡乱插手公司的事务,她是不介意跟对方成为朋友的。更何况她很清楚两年前入驻青莛总部的那位新股东叶晨的含金量,毕竟她自己也是公司的合伙人,手里也是有着青莛的期权的。 更何况通过跟青莛高层的沟通,姜雪琼得知叶晨之所以会把手里的股份交给他女人代持,是因为他去参与到奥组委建筑设计工作中去了。 对于这样一位未来的建筑设计界大佬,自然是秉持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原则,用金山总裁雷君的话来说,做生意就是要把自己的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能不得罪人尽量不去得罪人。 姜雪琼对着关芝芝笑靥如花,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芝芝,我可是把你当成好姐妹的,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对了,我听说你和叶总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张请柬,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正在这时,主管苏更生从外面推门进来,对着关芝芝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姜雪琼问道: “姜总,我听小吴说您找我?” 姜雪琼微微颔首,抿了一口八角杯中的威士忌,然后轻声道: “我听hr说你面试了二十多个人,最后选了个最漂亮的,怎么?给我充门面来了?” 苏更生本身就是个人精,她从姜总的话里听出了对于这次二试似乎是有些不满。苏更生柔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长得好看也只是黄亦玫的加分项,她在艺术品味和反应能力这些方面都表现的挺优秀的,最主要的是能够对自己有准确的认知,这对于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来说,还是很难能可贵的。她今年才毕业,正是最好调教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响起了一声嗤笑,姜雪琼和苏更生全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了关芝芝。姜雪琼的反应很快,她下意识的对着关芝芝问道: “芝芝,你对这个黄亦玫有什么看法?” 关芝芝思忖了片刻后,把玩着手中的八角杯,然后笑着说道: “其实对于这个黄亦玫,我是认识的,她跟我现在的未婚夫叶晨是一届的校友,两人都是央美毕业的。 最主要的是大三实习的时候,两人还在一个单位里实习,不过据我所知,这是位大小姐,很有自己的脾气,不怎么顾忌他人的感受。 所以要问我意见的话,那就是此人适合去当过河的小卒子,却不适合为帅为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仅供参考,具体还要看你们的安排。” 姜雪琼不由得想到了刚才的面试,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这个女孩是挺傲气和自信的,毕竟胸前戴着一朵那么大的胸花,不是哪个女生都能适配的。作为一个新人,过于有自己的主见,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思忖了片刻后,姜雪琼抬起头来,对着苏更生吩咐道: “关总的建议你都听到了?以后黄亦玫就交给你来调教了,我这边只管用人,出了差错就别怪我算到你头上了,咱们这叫丑话说在前头。 小苏,其实我能够理解你的选择,选出一个合格的助理也是挺难的,因为这个位置相对比较敏感。既要有你的能力,又不能有你的野心,既要能给我当助手,又不能成为你的对手,这就考验你的平衡能力了。” 苏更生有些错愕,貌似公司里新来的ed和姜总对于这个黄亦玫都不那么满意。这个刚出校门进入职场的菜鸟,才刚刚进入到公司里面试,就把新人和老人全都给得罪了,让这两人站在了对立面的统一战线,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苏更生思考了片刻,试探着对姜总问道: “姜总,hr那边的面试材料还在,要不要我帮你换一个别的助理?直接把这个黄亦玫给pass掉?” 姜雪琼和关芝芝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她的眼神里貌似读懂了什么。她决定卖关芝芝一个人情,对着苏更生吩咐道: “不用了,一个助理而已,就她吧,你平时多上点心就有了!” 苏更生偷眼看了看姜雪琼和关芝芝,点了点头,然后一脑门官司的离开了办公室。 人走后,姜雪琼坐到了关芝芝沙发的扶手上,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芝芝,我总感觉刚才苏主管在,有些话你说的有些遮遮掩掩的,我拿你是当朋友的,你能跟我交个实底吗?” 关芝芝可能是醉意上来了,状态有些微醺,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姜雪琼说道: “其实在黄亦玫面前,我才是个loser,如果不是我现在的未婚夫叶晨把从深渊里拉出来,我可能被她坑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姜雪琼的神情有些凝重,她意识到这个黄亦玫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至少她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拉着关芝芝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芝芝,我拿你当姐妹的,你信我吗?最起码让我知道我新招的这个助理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吧?这样我在未来才好对症下药。” 有些话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人倾诉的,这也是酒壮怂人胆的由来,有酒精的帮助,关芝芝索性大大方方的把曾经不堪的往事对着姜雪琼讲了一遍。 其实关芝芝之所以会对姜雪琼通气儿,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对于青莛燕京分公司来说,自己终究是个新来的,想给黄亦玫添堵,难保不会受到各方掣肘,所以给自己拉上一个盟友,就成了当务之急,之所以会选择姜雪琼而不是苏更生,这是她昨晚和叶晨商量过的结果…… 第十五章 前面的坑,你是跳还是不跳? 黄亦玫脸色难看的从青莛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燕京分公司离开,她先是回了一趟出租屋,将身上的这身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她平时穿的衣裳,然后把这套体温还未完全散去的衣裳给折叠板正,装进了盒内。 就像姜雪琼猜测的那样,这套衣服还没过七天,可以无理由退换,前提是不出现任何人为的损坏。黄亦玫穿的时候在意着呢,唯恐把衣服给刮起毛了,或者是抽丝了。 整理利索,黄亦玫正要出门的时候,她手包里突然传来了“哔哔哔”的声音。她打开手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粉色的汉显传呼机,号码显示是大哥打来的,上面还附带一条消息:我接到通知,你的二试通过了,让你明天去签合同上班。 黄亦玫长出了一口气,天知道她要是再找不到工作,该怎么活下去?这段时间光是租房就已经让她售卖单反相机的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真正接触到社会后,她才知道一个人奋斗到底有多难。 燕京市里的房租是真心不便宜,平均都是每月六百到一千五之间,而且基本上没有短租的起步都是半年到一年。 为了追求最大的性价比,黄亦玫特意跑到昌平租的房,房租直接叫价五百一个月。屋子不算太大,顶多也就十多平米,除了能放张床,再就是能摆下一张饭桌,连放个大衣柜的空间几乎都没有。 屋主是个将近四十的猥琐男,比以前的那个周士辉强点有限。最后在黄亦玫一通撒娇卖萌的情况下,答应了四百五一个月,把房子租给她,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还押下了一个月的房租作为抵押。 即便是这样,房东临走的时候,还故意揩油,猥琐的拍了下她丰满的皮谷蛋子,恨得黄亦玫牙根儿直痒痒,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闲气?这也让她对父母和大哥更加怨怼,如果不是他们把自己赶出家门,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传呼机上的通知可以说是这段悲催生活里唯一的好消息了,黄亦玫赶忙拎着手里的这身衣服出门,今天这身服饰她就算是再傻也感觉出来不受姜总待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换一身合适的。 从商场里换完衣服出门,黄亦玫突然想起今天去到青莛参加二试的时候,在那里工作的小白领,几乎一人一台手机,用摩托罗拉的都很少,不是爱立信的就是诺基亚的。自己腰上挎着个bb机,多少都有点格格不入了,这可怎么办啊?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黄亦玫最终决定还是求助大哥黄振华。毕竟父母那边让自己得罪的不轻,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老头子,都因为自己把老娘气得病倒了,跟自己翻脸,短时间内求得他们原谅,怕是件不现实的事情。 黄亦玫在路旁找了一个插卡电话,幸亏在学校时候办的ic卡里还有不少钱,要不然自己打电话都是个问题,眼下是能省则省! 没过多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黄亦玫故意用发嗲的声音说道: “大哥,我是玫瑰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你在哪儿?我请你出来吃饭吧?咱们兄妹俩快有半个月都没见面了,我好想你!!!”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许久,随即传来黄振华的声音: “我现在不在设计院,在外面不方便,两个小时后你再把电话打过来吧。” 黄亦玫打来电话的时候,黄振华正在赴约,周士辉给他打来电话,约他出来吃个饭,说有事情跟他说,此时他刚好在饭店门口。隔着饭店的玻璃窗,黄振华看到周士辉正靠在窗边,已经开喝上了,一个人在那里落寞的自斟自饮。 黄振华进了饭店,拉开椅子坐在了周士辉的对面,看到沉默不语的老熟人,他脸上划过一丝嘲讽,冷声说道: “从设计院离职的时候,我看你不是还挺精神的吗?一副奔向新生的模样,现在这是咋滴了?让人给煮了?约我还跑来这么偏僻的饭馆儿,我好悬没找着,用不用跟你对个暗号啊?” 二零零一年,易服芬在央视的广告可谓是火遍了大江南北。尤其是里面两只螃蟹的对话,“兄弟咋地啦,让人给煮了?”,更是成为了当年的热梗。 周士辉打了个酒嗝,脸蛋微红,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了黄振华,然后有些大舌头的问候道: “振华,你最近过得好吗?” 黄振华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没好气的呵斥道: “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不是关芝芝,也不是玫瑰!这是两个大老爷们儿打招呼的方式吗?你死不死啊?怎么那件事儿过去之后,还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了?” 周士辉嘿嘿傻笑着,片刻之后,对着黄振华问道: “其实我……我想问你……” 还没等周士辉的话说完,黄振华就毫不客气的给他拦住了,然后说道: “玫瑰她好不好你心里还没点数儿吗?因为你的事情她成了清华家属院最大的笑柄,导致我爸妈就连出门买菜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 玫瑰更是让我爸妈切断了经济来源,赶出了家门,就差断绝关系了。至于央美那边,因为你的上门骚扰,她这桩桃色新闻,导致甚至连愿意收她读研的教授都没有,她算是被你给毁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黄振华的指责让周士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悠悠说道: “放心,我以后也没机会再去纠缠她了,我要走了。这边的房子我已经托给中介处理了,我打算回老家了。” 黄振华闻言一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轻皱着眉头问道: “连房子都要卖了,这是不打算在燕京呆着了?!” 心里话说出来后,周士辉仿佛前所未有的轻松,他靠在椅背上,轻声道: “我打算先回去陪陪父母,我跟芝芝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我得当面跟他们说清楚,在当地再找个工作,安顿下来再说吧。” 黄振华突然升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愧疚,周士辉花心固然可恨,可是自己当初在他跟关芝芝没领证之前,把妹妹推给他,让他带,自己也是有着一定的责任的。 黄振华看着仰脖一个人喝闷酒的周士辉,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段时间你被开除,有些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以前在单位里你最看不惯的那个叶晨,和芝芝在一起了。 两人已经定下来了,十月十一号去民政局领证,十四号周末在香格里拉举行婚礼,他包了五十桌,设计院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同事全都收到请柬了。” 黄振华的话好像是一记炸雷,直接给周士辉砸懵了,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苦笑了一声后,喃喃道: “我不光配不上玫瑰,其实就连芝芝我也配不上的。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挺好的,回老家后,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都会承担,我是不会让父母去误会她的,毕竟变心的那个人是我。 以后我不会再去纠缠你妹了,你可以放心了。这次回去我不打算回来了,毕竟燕京对于我来说,是一块伤心地。 玫瑰说的对,我太没良心了,当初芝芝陪着我挤地下室,坐公交,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可以说除了最后的一层防线没突破,我俩跟两口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可是我却最终背叛了这段感情,所以一切苦果都应该让我独自品尝。” 跟周士辉分开后,黄振华打电话呼了黄亦玫,给她留了个地址。约会地点选在了国贸的星巴克咖啡厅,这是燕京第一家星巴克,一九九九年时开业的,备受年轻人的喜爱。 黄振华足足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才能到黄亦玫,要不是他点的东西多,估摸着店里的服务员都恨不得轰走他了,实在是太能呆了,光是咖啡都续了四杯了,这货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黄亦玫也很无奈,因为她住的地方距离国贸大厦实在是太远了,将近五十公里,打车她实在是心疼,最终坐公交来的,光是倒车换乘就倒了三次,先是坐八百八十路公交到地铁八号线,然后是二号线、一号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衣衫都被汗水荫湿了。 黄振华本来都等到不耐烦了,准备起身离开。毕竟跟周士辉的这次聚会,让他心情阴郁到了极点。可最终看着匆忙狼狈赶到的妹妹,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了。 黄振华看着脸上布满细密汗珠的黄亦玫,心疼的帮她叫了一杯冰拿铁,这是她平时最爱喝的口味。看着妹妹喝咖啡的舒爽享受的表情,黄振华知道她最近没少吃苦。 黄振华一边给妹妹递过纸巾,示意她擦擦嘴角,一边问道: “我听暖暖说你把我送你的那台尼康单反都给卖了?那可是你最稀罕的宝贝了。怎么样?现在离校后住哪儿了?自己住比当初在家的时候舒坦吗?” 黄亦玫狠狠横了大哥一眼,然后用力的拍了他一下后说道: “你还是我亲哥吗?故意跑来给我添堵呢吧?我现在都跑去昌平租房子去了,你觉得会舒服吗?刚才为了赶来跟你聚会,我连车都不舍得打,足足倒了三次车,搭地铁来的。” 说着说着,黄亦玫的眼眶发红,眼瞅着金豆子就要掉下来了。这是她一贯对付大哥的招数,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她一哭,自己的所有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黄振华要说心里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这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妹。他恨铁不成钢的对着黄亦玫呵斥道: “你还有脸说?这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你知道吗?上次你把咱妈气到在床上躺了整整一礼拜才缓过劲儿来。咱妈已经快六十的人了,不是年轻时候了,但凡你要跟她服个软,还能闹到现在的份上? 咱爸平日里多好说话的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没跟你发过火,可是你能把他气到恨不得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吗?是不是他们二老真有个好歹,你才肯罢休?” 黄亦玫被大哥给呵斥的梗梗着脖子,把头扭到了一边,选择用沉默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黄振华看到妹妹这德性不由得气结,他有心站起来一走了之,不过到最后也还是心软了。对着黄亦玫问道: “说说吧,今天把我约出来有什么事儿?我中午刚出去应酬完,多喝了几杯,头疼着呢,赶紧说完我赶紧回去睡觉!” 黄亦玫有些哀怨的看了眼自家大哥,然后怯怯的说道: “我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同事都有手机,就我没有,只挂着一个bb机,我是总经理助理啊,担心到时候她找不到我人,大哥,你能不能赞助我点钱,我开资了一准儿还你!” 黄振华苦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了钱夹子,打开给妹妹看,然后说道: “咱爸咱妈把我工资卡都给收走了,兜里只给我留个三头五百的,就连我去给车加油,都是拿加油卡应付我,至于防的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黄亦玫的脸一垮,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对着大哥说道: “不好意思啊大哥,让你跟我一起受连累了。” 黄振华看了眼妹妹,最终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诺基亚,拆开了后盖,取下电池,拿掉了sim卡,然后把手机复原,递回给妹妹,说道: “你先用我的吧,晚上回家我跟他们说我电话丢了,让他们去再给我淘弄一个。” 黄亦玫抓着大哥递过来的手机,跟宝贝似的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说道: “有就比没有强,谢谢大哥!” 黄振华和妹妹一起走出了咖啡厅,这年月还没开始查酒驾,再加上他只喝了两瓶啤酒,所以他开着自己的那辆帕萨特,亲自把妹妹送回她的出租屋,顺带着认了认门…… …………………………………… 第二天一早,黄亦玫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早早就来到了公司门口,看着正门上方的“cyan”logo,黄亦玫已经开始脑补起自己进到公司,众多舔狗跪舔的画面了,毕竟她对于自己的颜值还是很自信的。 黄亦玫一个人yy的正爽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然后就见一辆摩托停在了她身后。她回头看去,发现一个打扮的时髦的女人正从摩托车的后座上下来。 直到那个女人摘掉了自己的头盔,黄亦玫一脸的难以置信,因为女人正是关芝芝只见她把头盔塞进了摩托的后备箱,用手大大方方的捋了捋散乱的头发。 这时坐在驾驶位的男的也摘下了头盔,正是叶晨,关芝芝凑到他面前,亲吻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 “老公,我先进去了,你慢点开。”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关芝芝进了青莛。虽然他跟黄亦玫是故识,可是却仿佛连搭理黄亦玫的兴致都没有,对她直接选择了无视,重新戴好头盔,然后挂档拧油门,直接扬长而去,尾气倒是甩了黄亦玫一脸。 黄亦玫左眼皮一阵跳,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在服务台看到了主管苏更生,至于关芝芝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黄亦玫赶忙脸上堆着笑,上前跟苏更生打招呼。苏更生撇了她一眼,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 “先去人事部报个到,办理入职手续和工卡。再去找负责系统的同事给你开工号和邮箱。” 黄亦玫的脸上有些纠结,迟疑了片刻后,她对着苏更生问道: “苏主管,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刚才在我前面进到公司的那个女人是咱们的客户吗?” 苏更生猛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冰冷的看着黄亦玫,然后说道: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专门在门口负责迎宾的吗?还是你是我的上级领导?我需要辨认好每个进到公司里的人身份,然后一五一十的跟你汇报?” 苏更生强大的气场压的黄亦玫有些不自在,她咽了咽唾沫,然后小声回道: “苏主管,不用这么大的敌意吧?咱们今后是同事,又不是敌人。还是说您是故意在我这个新人面前抖威风来了?” 苏更生仿佛被气笑了,她冲着黄亦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觉得我的时间很宽裕吗?知不知道昨天你二试的时候,姜总是怎么对你评价的?她说你很没有规矩。最后还是我不停的说好话,你才能留下。 姜总最后对我的唯一指示,就是让我调教好你这个菜鸟,让你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助理。 你要是觉得这份工作不顺你意,或者我在跟你抖威风,现在你就可以选择直接离开,也省的我瞎耽误功夫了,我现在给你十秒钟的考虑时间考虑!” 说完,苏更生站在一旁,抬起了手腕,看着自己腕表的时间,仿佛是在计秒…… 第十六章 你吐血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黄亦玫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是那种喜欢顺杆儿爬的性格,这跟家里人从小到大的宠溺有直接的关系。 老爸和大哥在家里一般都是顺着她的,所以她总是会打蛇随棍上的既讨父兄的喜欢,又达成自己的目的。 黄亦玫和苏更生在一试面试之前就在洗手间里有过短暂的接触,当时她为了遮盖领口的墨迹借了苏更生的围巾。 黄亦玫本以为靠着这份交情可以拉近自己跟苏主管之间的关系,却没料到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这让她感到错愕彷徨。 然而黄亦玫不知道的是苏更生此时心里也在骂着mmp,因为职业的敏感让她善于察言观色,提前嗅到未知的危险。 从她对总经理姜雪琼和ed关芝芝细致的观察,让她察觉出这两人貌似都对自己新招进来的总经理助理不那么满意,可是姜总却偏偏让黄亦玫通过了二试的面试,这里面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最让苏更生感到不解的是,刨除黄亦玫这个新人的因素,姜雪琼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和关芝芝这个总公司派来的ed,她们之间应该是对立的关系。 毕竟一个是总公司的封疆大吏,一个是上面派来的钦差大臣,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调和的,喜欢读史的苏更生,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这也是她一直都没有立刻选边站队的根本原因。 然而让苏更生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姜雪琼和关芝芝在她面前竟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还是不掺假的那种。 最起码经过苏更生缜密的观察和谨慎的试探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这样的,这差点没把她的cpu给干烧了,她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拧成一股绳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当下的社会永远都不缺塑料姐妹情,在职场厮混多年的苏更生自己就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塑料姐妹平时相处的好似一家人似的,可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经常会处于对立的状态。 苏更生本以为这两个女人也是这样,可是让她觉得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姜雪琼和关芝芝在对待新来助理黄亦玫的态度上,居然出奇的达成了共识。 两人都认为这个新招来的总经理助理在日常的工作中需要好好敲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要知道助理可是姜雪琼这个总经理未来最亲近的人,有许多琐事都需要她去处理的。 说得再难听一点,黄亦玫就是姜雪琼的狗,而打狗是需要看主人的。苏更生很纳闷姜雪琼为什么会帮着关芝芝这个才来公司没几天的外人,针对自己的助理,要知道这已经触犯到她的根本利益了。 正因为前方迷雾,让苏更生有些看不清楚,所以她对黄亦玫才表现的更加审慎,甚至巴不得能把这个自己印象还不错的傻妞给忽悠走,因为她都不确定前方是不是有雷,会不会炸到自己。 作为一个混迹职场的老鸟,不得不说苏更生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然而她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没考虑甚至是不清楚黄亦玫现在的处境。 而在这一点上姜雪琼就比她要强的多,她只是通过黄亦玫领口还没被剪掉的衣服商标,就已经判断出这个女孩儿眼下生活窘迫,虽然有一副好外表,可她现在更急需的是一份好工作,所以她断定黄亦玫肯定会入彀。 一切正像姜雪琼判断的那样,没等苏更生的读秒结束,黄亦玫绽放出笑容,对她说道: “我都已经准备好羊入虎口了,苏主管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对了,我作为助理,要不要先去跟姜老板打个招呼?” 冷着脸的苏更生看着黄亦玫突然笑了,她听出了黄亦玫话里带着刺儿,狗屁的跟老板打招呼,不就是想要去问问,我对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boss授意的吗? 能从底层职员混到主管的位置上,苏更生自然不是白给的,她最不怕的就是勾心斗角。只见她撇了一眼黄亦玫,然后自顾自的朝着里面走去,悠悠飘过来一句: “她今天出差,你今天要做的就是跟我熟悉最基本的情况。” 在苏更生的指引下,黄亦玫去到人事部办理了入职手续,领到了工牌,挂在脖子上,负责管理系统的同事帮她开好了工号和邮箱。 苏更生领着黄亦玫在各个岗位游走,对她介绍道: “这是资料室,也是储物间。以往所有项目的资料和备份都在这里面,往年的资料就算了,你从今年的开始熟悉吧。 会议室,以后每次开会之前,你都需要准备好会议资料和多媒体材料,会开车吗?” 黄亦玫此时脑瓜子嗡嗡的,虽说在学校的时候她勉强算是个学霸,可是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小聪明。 此时苏更生冷不丁对她交代起这么多有的没的,顿时让她有些手忙脚乱,她就跟熊瞎子掰苞米似的,捡起了这穗丢了那穗,心里面慌的一批,不住的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想着带个随身听来,把这些交代给录下来。 对于苏更生的询问,黄亦玫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回道: “我有本儿,但是没怎么开过。” 苏更生表情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 “姜总平时免不了各种应酬,再加上她平时哪怕在工作时也都习惯小酌一杯,所以你作为助理,有时也要充当她的司机,下了班多练练车吧,最起码要做到可以正常上路。” 说完苏更生头也不回的朝着工位大厅走去,指了指黄亦玫的工位,对她说道: “这个就是你的座位,离蒂娜的办公室最近,她如果要是叫你,你得第一时间回复她。” 黄亦玫有些懵懂的点头答应,苏更生继续充当领路人,朝着姜雪琼的办公室走去,黄亦玫赶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推门进去后,苏更生对着黄亦玫交代道: “以后来到公司上班的第一件事儿,先把蒂娜的办公室收拾干净,她的快递都会先经你的手,分类好以后再交给她。 桌上的文件呢,左边是已经签过字的,右边是待办的,不要弄混了。过来,你平常喝酒吗?” “不太喝。” “不喝酒也没关系,但你得懂酒,这酒柜里面的酒自己记清楚了,缺哪瓶补哪瓶,去储藏室拿。 酒呢,是蒂娜续命的东西,加班,必须得配上威士忌。要是头天应酬喝多了,第二天早上也可能会来上一杯白兰地,这个叫回魂酒。 什么时候你要是见到她在正常上班时间开始喝酒,自己千万小心一点,她要骂人了。” “她还骂人啊?!” 黄亦玫整个人都懵了,她感觉自己不慎踩进了泥潭。你见过哪家好人整天抱着个酒瓶子过活啊,这不纯纯就是个酒蒙子吗?看来自己不学会开车上道是真不行了,自己作为助理,总不能把老板给扔到一边去啊。 还没等苏更生回答黄亦玫的问题呢,突然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二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去,发现是关芝芝。关芝芝根本就没搭理黄亦玫,直接对着苏更生问道: “小苏,蒂娜还没来呢?” 苏更生礼貌的欠了欠身,对着关芝芝恭敬道: “关总,姜总出差了,有了三五天才能回来呢。” 关芝芝撇了撇嘴,举了举手里的酒瓶,然后说道: “可惜了,我们家老叶的叔叔送了他一瓶罗曼尼康帝1990,老叶喝不惯洋酒,给我了,我寻思着跟蒂娜一起喝呢,她真没口福。” 苏更生的嘴角有些抽搐,跟在姜雪琼身边时间长了,她对于这些价格昂贵的酒还是有些基本常识的。她对着关芝芝说道: “芝芝姐,我要是姜总,一定会后悔今天出门的日子不对。要不咱把这好酒留两天吧?我怕姜总回来知道这件事后,肠子都悔青了。” 关芝芝冲着苏更生有些调皮的一笑,然后说道: “行吧,那就给小苏你面子了,这酒我等蒂娜回来了再一起喝。” 关芝芝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直没出声的黄亦玫,脸色有些复杂的对着苏更生问道: “苏主管,我能问一下吗?那位关总在咱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她跟姜总的关系很好吗?” 黄亦玫问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己把关芝芝给得罪惨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基本上不可调和,现在她偏偏来到了关芝芝所在的公司上班,这让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唯恐被关芝芝打击报复。 苏更生瞟了眼黄亦玫,随即解释道: “芝芝姐是总公司那边派来的ed,也就是执行董事,你可以理解为钦差,多的你自己体会吧,我三两句话说不明白。” 黄亦玫看着对关芝芝毕恭毕敬的苏更生,再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一阵不舒服,心说这就是个妥妥的趋炎附势的小人。 再回忆了一下关芝芝刚才对自己无视的态度,黄亦玫的心里就更是被毒蛇噬咬了一般难受。要知道不久之前自己可是无视这个老女人的,没想到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在自己面前抖起来了。 苏更生给黄亦玫介绍完基本情况,就让她回自己的工位去熟悉今年公司项目资料去了。黄亦玫捧着从资料室里取来的资料,虽然仿佛是在阅读,可她眼神根本就没聚焦在资料上,魂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黄亦玫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拿着手机钻进了走廊的安全通道,这里寂静无人,她给大哥黄振华拨去了电话: “喂,大哥,你下了班有时间没?咱俩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黄振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悠悠说道: “咱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让我跟她约会见个面呢。我正跟人家发短信约时间呢,全被你给搅乱了!!!” 黄亦玫听出了大哥的不满,不过她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大咧咧的说道: “哥,约会什么时候都来得及,我这里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就等着你救命呢。你猜我在公司遇到谁了?我看到关芝芝了,她是总公司派过来的什么执行董事,我都要愁死了,不管啊,你必须帮我!” 黄振华闻言也是一惊,妹妹对关芝芝没什么了解,他可是跟关芝芝接触过不止一次两次的,以前他听周士辉说起过,关芝芝就是个办公室的小文秘,这怎么突然就成了执行董事了? 黄振华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他很清楚执行董事在一个集团一定是享有股权的,对于关芝芝这种突然空降过来的,就更是如此了,她哪儿来的青莛的股份?要知道不久前她才跟周士辉把房贷给还清的。 思考了好一会儿,黄振华对着妹妹说道: “玫瑰,你先别急,尽可能的在公司打听清楚具体的情况。你不是说公司面试你的主管跟你关系不错吗?她一定清楚关芝芝的情况,旁敲侧击你懂吧?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才能有效的应对,晚上下了班我给你短信发饭店地址,到时候咱们再议!” “好的哥!” …………………………………… 黄振华、黄亦玫兄妹俩被搅和的心烦意乱的时候,即将准备离开四九城的周士辉此时也闹心的很,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叶晨,一脸的牙疼。 周士辉本来都买好回家的火车票了,没曾想还没等他上车,突然就接到了中介打过来的电话,说是他挂在中介的房子,已经被人给看上了,对方已经签了购房合同,并且缴付了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就等他办理好过户手续,就可以把尾款打过来了。 周士辉直接乐开了花,他没想到自己的房子这么快就出手了,于是他把买好的车票给退了,赶忙回到了中介,准备接上买家去到房产交易大厅去办理过户手续。 然而在看到买家之后,周士辉却乐不出来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要买走自己房子的会是叶晨。他黑着脸对房产中介说道: “我的房子卖给谁都行,就是不卖给他,违约金我出了,把定金还给他!” “周先生,这怎么个情况啊?”房产中介一脸郁闷的问道。 叶晨呵呵轻笑,从兜里掏出了烟盒,甩出了一根华子,递给了房产中介,对他说道: “小吴啊,去到外面抽根烟,我跟房主单独谈一谈,没准儿他一会儿就回心转意了呢。” 房产中介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去。他拉上门的那一刻,还听到房主周士辉在那里嚷嚷着: “姓叶的,你今天就算是说破大天去,我也不可能把房子卖给你!” 叶晨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淡然说道: “其实这房子我买不买都无所谓的,因为我本身就有住的地方。之所以过来买这套房子,是在给你脸呢,既然你选择不要脸,那咱们就走司法程序好了。 据我所知,当初的房贷可是芝芝和你一起还的,她每个月也支付了一半,可以说这套房子是你们俩的共同财产,这可是有银行的流水存根作为凭证的。而且房子装修的钱也都是芝芝出的,我们要是选择告去法院,那可是一告一个赢。 一旦进入到司法程序,这套房子可不是你想卖就能卖的了。现在我再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来啊,请继续你的表演!” 周士辉差点被噎到吐血,他怨毒的看着叶晨,然后嚷嚷道: “姓叶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三番五次的这么针对我?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看你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吧?” 叶晨冷笑着看向周士辉,然后轻声道: “做人别太高估了自己,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坨屎,而芝芝是那朵错插在你这坨屎上的鲜花。我做的就只是给她换一个土壤而已,就凭你还不至于让我花心思去针对。 现在要么你按照购房合同,把这套三楼七十四平方米的房子卖给我,我会全款支付,你能白得一半的房钱;要么咱们就把官司打到法院去,最后你只能得一半的房钱,何去何从你自己说了算! 要不是懒得跟你这种杂碎打交道,你当我会不计成本的买这套房子?你在外面怎么胡扯淡都没关系,可这套房子对芝芝姐的意义不一样,是她省吃俭用花了八年的时间给自己搭的巢,最终就只能示意她! 继续跟我叽叽歪歪,那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咱们总有个说理的地方。现在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三分钟后你要是没有个明确的答复,那我就只能认定你是想打官司了,我奉陪到底!” 周士辉阴沉着脸,就跟死了老妈似的,没用上三分钟,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走吧,趁着房产交易大厅还没下班,咱们现在就去办理过户。” 叶晨哂笑了一声,这是最好的结果,他之所以会把这套房子收回来,就是为了让姓周的这个王八蛋后悔。 要知道现在二环以里的这套房子,此时也不过八千块钱一平米,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十万,可是二十年后却至少要翻二十倍,他吐血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ilwxs.com 下了班之后,黄振华先到的饭店,他要了个包厢,然后给妹妹发去短信通知了地址,让服务员上了壶花茶,一个人安静的在那里等待。 虽然家里人因为黄亦玫前阵子作妖,都对她挺不待见的,甚至父母那边一气之下恨不得跟她脱离关系。可是黄振华心里很清楚,爸妈不过是为了自家闺女在外面受些挫折,能够回心转意,继续回到校园里读书。 虽说黄亦玫在央美因为周士辉的缘故,闹出了桃色纠纷,让那些带研究生和博士的教授导师不愿意接收这样私生活混乱的学生。 可是黄家父母到底也在教育行业深耕了这么多年,七扭八拐的总还能托人说得上话,有他们出面,给黄亦玫争取一个读研的机会还是不成问题的。 换成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可是黄亦玫不同,不管她混的再不好,也还有家里帮着她兜底。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能说投胎真的是个技术活,有些人从一出生,就比普通人多不少的优质选项。 本来黄振华今天是真的打算去相亲的,前两天在家做饭的时候,老妈交给他一张照片,是家属院五号楼梁教授的学生,今年正在读博一。 黄振华对于相亲这种事情原本是非常排斥的,可是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因为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干净了,仿佛优雅的兰花,让他心里有了那么点意思。 不过黄振华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自信,毕竟自己只是个建筑系毕业的研究生,人家都读博了,还是在梁教授那样的名师手底下,两人在地位上是有着一定差距的。 最终还是老妈给他打气,让他先约出来看看,总不能还没开始谈就打退堂鼓。黄振华为此还特意去拾掇了一下发型,换了一套压箱底的修身西服,只为了能搏个好眼缘。没曾想还没等他开始约呢,就被妹妹黄亦玫给打断了。 起初黄振华还没大在意,觉得妹妹言过其实,哪来的那么多十万火急。可是在黄亦玫跟他把事情原委仔细的讲述了一遍后,他的心里也不太确定了。 因为关芝芝突然出现在青莛,还是以执行董事的身份,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总有那么股阴谋的味道。黄振华对关芝芝的家境还是有所了解的,她突然成为执行董事,实在是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在这里面闻到了针对的味道。 关芝芝可是跟自家妹妹有仇的,而且是那种解不开的仇怨。毕竟因为黄亦玫的关系,她和周士辉的婚事都被搅黄了,要说她心中没怨气,那可真是鬼都不信。 而叶晨恰好也跟自家妹妹的关系维持在冰点,要知道当初在设计院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叶晨可是大嘴巴抽黄亦玫的。他现在和关芝芝虽然听说即将领证在一起了,可难保他不会替自己的女人出头。 挂断电话后,黄振华让妹妹在公司里打探情况,他这边也没闲着。对于叶晨的履历他还是大致清楚的,知道他大二那年曾经去到港大建筑系交流学习。 而妹妹现在工作的青莛文化有限公司,总部就设在那边。他恰好有曾经一个宿舍的校友就在那边工作,所以也拜托他打探一下情况,甚至不惜让他雇佣私家侦探,因为他很清楚在国内不好打探到的东西,在香江那边只要是肯花钱一切都好解决。 大概四五十分钟后,黄亦玫也如约出现在了饭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了包厢。兄妹俩简单的点了几个菜,趁着那边做菜的工夫,他们这边就开始进行资料汇总了。 黄亦玫一脸的烦躁,她对着黄振华说道: “大哥,今天在公司我对着我们的主管一通溜须拍马,再加上四处打听,从分公司的几个关系户员工那里,总算是了解了一个大概情况。 关芝芝之所以会成为执行董事,是因为她代持了别人在青莛总公司的股份,而这个持股人恰恰是叶晨。他是在九八年的时候,通过汇丰那边的经理人完成对青莛股份的收购的。 只是我跟燕京分公司这边的同事打听过了,叶晨成为公司的大股东也有几年了,他从来都没说在燕京这边有什么动作。 结果我这边才刚在青莛面试,关芝芝就代持了叶晨的股份,以执行董事的身份出现在青莛的分公司,要说这不是刻意而为之的,那可真是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了。” 黄振华神色有些凝重,思考了半晌后对着妹妹问道: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故意针对你的了,你在青莛工作也没什么意思了。还好你这边才刚入职,还来不及出什么纰漏,既然如此咱们就从青莛离职吧,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嘛?” “不行!”黄亦玫如同被踩了猫尾巴似的,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她对着大哥说道: “因为找工作的事情,我跟家里面闹得那么僵,父母那边都差点因为这件事情翻脸了。好不容易通过了面试,找到了合我心意的工作,箭已经在弦上,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想针对我也得看她关芝芝牙口够不够硬,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成是hello kitty了?想瞎了她的心了。我是给总经理当助理,又不是她手底下的催吧,她想要拿捏我没那么容易! 她关芝芝无非就是个只懂得倚靠男人的货色,以前是周士辉,现在是叶晨。既然她想要玩花的,那就大家过过招好了,以前我能打疼她,现在我也一样可以打疼她,就看我愿不愿意罢了!” 黄振华看着妹妹强硬的态度,感觉自己的脑瓜仁都疼。因为黄亦玫从小就任性惯了,胆大妄为的很,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像逗狗似的去招惹周士辉。 从来都没吃过亏的人,冷不丁让她去忍让,无异于让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所以她有这样的反应黄振华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有些担心的对妹妹说道: “行吧玫瑰,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小时候我还能管住你,可现在我也是鞭长莫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留些心眼儿,你对于职场的勾心斗角到底还是没什么经验,有什么事情及时的跟我电话沟通,好歹大哥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黄家两兄妹的这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根本都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了,一脑门的官司。 吃完了饭准备离开的时候,黄亦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大哥问道: “对了大哥,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了,我老板平日里爱喝酒,不管工作还是闲暇总是喜欢整上两口。多以威士忌或是白兰地这样的洋酒为主。 你是知道的,我对于这方面完全就是个门外汉,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了解研究的最起码知识,因为我对这些实在是不清楚。 今天关芝芝拎着瓶洋酒来到办公室找我老板蒂娜,说是什么叶晨朋友送的罗曼尼康帝1990,我连听都没听过,不过听苏主管的意思,这酒貌似挺珍贵的,你听说过吗?” 黄振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回道: “芝芝自从跟着叶晨之后,还真是今非昔比了,连罗曼尼康帝1990都舍得送人了,还真是肯下本钱啊。 具体的洋酒知识我就先不跟你普及了,就说点直观的吧,一九九零年是九十年代红酒最好的年份,在它的同类酒里,这个年份的罗曼尼康帝是最贵的,单是回收价都达到了十三到十五万软妹币,而且是有价无市。 因为这款酒是限量的,所以大多在拍卖会上才能够见到,这款酒只是起拍价就能达到两万八千欧,关键是这酒你有钱未必买得到。 你这个同届校友,早就跳出了你们同学的范畴了,他的社交圈层远远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听我的,玫瑰,有些事情不是你任性就能够解决的。前方迷雾遮眼,能躲的话咱们就躲躲吧?犯不着对着来。” 其实黄振华还真不是在夸张,后世星爷经典的电影《美人鱼》里,男主刘轩开酒会,郑老板开着飞行器降落在大院里,呱啦啦说道: “听说你要开90年的康帝,我怎么会迟到呢!” 徐克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刘总亏了二百多个亿,我们还跑来喝他一百万一瓶的酒,简直就是禽兽。” 罗曼尼康帝1990号称有一百万,真的有那么贵吗?权威葡萄酒报价网显示,1990年份的0.75l康帝均价为十二万四千三百八十八元人民币,最高的是来自伦敦的一家酒商报价十五万元人民币。1.5升瓶装的报价为二十七万元,这三瓶酒报价总和大约五十七万。 但是电影里说一百万,其实是毫不夸张,为什么?五十七万这只是国际均价,如果进口到国内,得加上约百分之四十八左右的关税,就到了八十万,进口商的利润加个百分之二十这相当合理吧?再加上专业储存、物流费用,一百万能够搞定下来,算不错的了。 最关键的是这酒不能单瓶购买,得一箱一箱的买,按比例搭配酒庄的七款干红和一款干白。因为供不应求、很多顶级酒庄实行“配额制”,而罗曼尼·康帝更苛刻,根据多年延续下来的客户名单,规定“谁可以买,可以买多少”。 这名单上只有二百来位个人、或是一百来位注册酒窖的管理师(和一些着名餐厅),并且这些注册酒窖的管理师必须保证,只将酒卖给他们熟悉的客人,就是说,你拿了酒还不能随便卖。 而叶晨之所以会得到这酒,自然是马青云送他的。作为世界闻名的建筑师,马青云是绝对有资格收藏这款酒的了,只能说叶晨抱的这条大腿是相当的牢靠。 而叶晨之所以会把这酒拿出来,让关芝芝去招待姜雪琼,一是因为他平日里对这些奢侈酒无感,二是相比红酒他更喜欢飞天茅台这样的酱香型国酒。 再就是叶晨是在用这瓶酒抬高关芝芝在青莛燕京分公司的地位,和姜雪琼达成同盟。我请你喝这么贵的酒,其实是在给你脸,你要是不要脸,那咱们今后可就是敌人了。 肌肉亮出来以后,叶晨相信姜雪琼这个聪明的女人绝对能读懂自己的含义。就像《少帅》里张作霖说得那样,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大哥的话让黄亦玫若有所思,和黄振华分开后,黄亦玫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躺在木板床上,她怎么都睡不着了,因为仅凭这一个白天了解到的信息就让她大受震撼。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跟黄亦玫身边的那些个舔狗不同,叶晨对她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丝毫没在意她学生会宣传部长的身份,当面称呼她“肥玫”,这让黄亦玫一直记恨在心里。 然而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和叶晨也确实生活在两个维度。叶晨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港资文化艺术公司的大股东了,而自己当时在干什么?为了腰间挂着个崭新的汉显bb机沾沾自喜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黄亦玫仿佛从冥想中惊醒了一般,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她眼里泛着坚定的光芒,喃喃自语道: “关芝芝,我能搅黄你一次婚事,就能搅黄你第二次,我黄亦玫还从没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 不就是勾搭男人嘛,从小到大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生能横穿整个四九城,叶晨我就笑纳了,这个男人不是你能把握得住的,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因为这件事去寻死觅活!” …………………………………… 姜雪琼走的这几天,青莛公司一切如常。有苏更生这个大管家照看,公司的一切事务都在正常运行。 黄亦玫这几天也在加紧熟悉今年一整年的项目材料,眼瞅着还有两个月二零零一年就结束了,所有的项目材料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埋起来了。 这天晚上下班,黄亦玫抻了个懒腰,正要拎着包起身离开。就在这时,苏更生抱着一摞文件,拍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然后说道: “黄亦玫,我三个小时前刚接到姜总的电话,她已经坐上直飞燕京的航班了,今晚就能到。你今晚回去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这些都是代签的,分出个轻重缓急,明天一早摆到蒂娜的办公桌上。规矩都教你了,没忘吧?” 黄亦玫略微回忆了一下,随即对苏更生说道: “没忘,左边是签过字的,右边是待办的,苏主管,我没记错吧?” 第二天一早,黄亦玫一大早来到公司,抱着昨晚在出租屋整理出的文件,正要前往姜总的办公室,结果还没等她靠近,远远的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姜雪琼对秘书的呵斥声: “滕先生来燕京干嘛的你知道吗?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跑到我这里来邀功?他是来华夏大饭店参加一个活动的。” 秘书被训斥的头皮发麻,陪着小心对自己的上司回道: “那我去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安排?!” 姜雪琼直接被气笑了,拿起八角杯喝了一口威士忌,嘴里还冒着酒气的呵斥道: “你在四九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华夏大饭店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没个数儿吗?风采国际是咱们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他们都混不进去,别说我了,就你们这几个脸熟的也全都都混不进去,你觉着风采国际的人会任由咱们撬走这块蛋糕?!” 黄亦玫一直站在办公室外用心的聆听,作为四九城的坐地户,她对华夏大饭店自然是有所了解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敏感了,它位于燕京商务中心区,香格里拉饭店管理集团管理。 最关键的是这里接待过几十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安保极其严格,每年接待高级政务、商务客人上百次,承办的大型会议等国际商务活动数百场,有“第二国宾馆”之称,身份不明的人在没有活动邀请函的情况下,想要混进去实在是太难了。 小秘书被怼的浑身颤抖,还是那句话,姜雪琼作为总经理,她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气场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在切身感受到的时候,才知道它的可怕。小秘书畏畏缩缩的问道: “那怎么办啊?” “当!”姜雪琼手里的八角杯重重的撴在办公桌上,她斜睨着秘书然后说道: “怎么办你该问我吗?我花钱请你来是来问我问题的吗?什么事情都要我亲历亲为还用你们干嘛?去找解决方案懂吗?get out!还有我今天幸运色是红色,霉运色是黄色,你还敢穿黄色在我面前晃悠!” 黄亦玫隔着百叶窗看着姜雪琼发飙的模样,再看看她手里握着的八角杯。心说苏主管还真算是厚道,她说姜总在工作时间喝酒就意味着她要开始骂人了,还真不是说说的…… 第十八章 挖个坑,埋埋土 小秘书被训斥的落荒而逃,她刚一出办公室,就看到了姜总的助理黄亦玫,她脸色有些悻悻,毕竟自己这边刚被boss给骂到了狗血淋头,这么狼狈的场景被刚入职的小助理给看到了,她脸色阴晴不定。 “黄亦玫!” 正在这时,姜雪琼的办公室传来了她的召唤声,黄亦玫没再敢耽误,应了一声后,推门进了办公室。 姜雪琼手扶着半边额头,黄亦玫小心翼翼的问道: “姜总,您这是怎么了?” 姜雪琼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她低沉着声音吩咐道: “去医院给我挂个急诊。” 黄亦玫被吓了一跳,望着大boss问道: “您是哪儿不舒服吗?” 姜雪琼猛地抬起了头,不耐烦的对着黄亦玫问道: “我饿到血糖都低了,我的饭呢?苏主管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黄亦玫暗骂了自己一句蠢死了,赶忙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上,出去茶水室给老板弄饭去了。 黄亦玫打开了冰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蔬菜沙拉,就要给老板送去。结果冷眼一打量,发现透明餐盒里放着几块切好的玉米。 想到了之前同事就因为穿了条黄裙子,被老板骂到狗血淋头,她赶忙打开饭盒,用食品叉将玉米挑出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鲜红的富士苹果,洗净后切块,填充进了饭盒。 黄亦玫抱着食盒返回到姜雪琼的办公室时,发现关芝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老板对面,两人不知在小声说些什么,看到黄亦玫后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人一旦疑神疑鬼后,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脑补一些不好的事情,黄亦玫此时就属于这种情况,她甚至已经到了疑邻盗斧的程度,在心里暗自揣测,我不在的时候聊的火热,我一进了屋却全都停下了,她俩不会是在背后??我吧? 黄亦玫把餐盒摆到了姜总面前,没有立刻离开。姜总撇了眼她,然后说道: “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可以出去了。” 老板的这句问话更加重了黄亦玫的怀疑,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留在这里的借口,最终也只能是心有不甘的撤退了。 黄亦玫走后,姜雪琼一边打开餐盒,一边笑着对关芝芝说道: “芝芝,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从此以后我的酒柜里又多了一件珍藏了,那么贵的酒真让我喝下去,我可舍不得,总有种在喝黄金的错觉,太贵了。” 关芝芝淡然一笑,瞟了眼姜雪琼的减脂餐,然后说道: “我和老叶我俩都对酒无感,这么些年我唯一一次喝多,还是当初被甩的时候,其他时候我是滴酒不沾。名酒只有在懂它的人眼中才显得珍贵,对于我们两口子来说,它礼物的属性成分居多。 不过蒂娜啊,你每天要不就是喝酒,要不就是减脂餐,这胃受得了吗?老叶前阵子不知道在哪儿找的老中医,给我淘弄了一个药膳配方,不光能补充营养,还不发胖,效果很好,回头我抄来给你试试啊?” 姜雪琼能够感受到关芝芝的好意不是在作假,笑着应道: “好啊,那我就试试,就是不知道黄亦玫能不能摆弄明白药膳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两人闲聊了一小会儿,关芝芝看着姜雪琼把餐盒里的减脂餐打扫干净,这才问道: “刚才我在办公室,看到你好一顿大发雷霆,出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姜雪琼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轻叹了一声后说道: “今年的中法交流季,名家展和未来大师展是我们跟风采国际一起承办的,竞争的压力很大,现在就看哪家公司能在这次的策展中出风头,哪家公司就能在燕京打响公司的知名度。 有个叫腾子轩的神秘法籍收藏家,他有几幅藏品价值不菲,我非常喜欢,能够提升这次交流季的整体格调,如果他愿意出借给我们的话,不管哪一幅都能够成为焦点。但他的个人资料非常少,不会中文,行程非常的随意,很难约到。” 姜雪琼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反观关芝芝,却突然笑出了声,对着姜雪琼问道: “你说的这个收藏家腾子轩先生是不是住在里昂?名下还有个前年才刚装修完成,投入使用的个人博物馆? 如果是他的话,我大概能说得上话的,前天在香格里拉我和老叶还陪着他老板马叔,我们大家在一起吃饭呢。他的那个个人博物馆就是马叔帮着设计的。” 姜雪琼被惊到了,她蹭的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关芝芝面前,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没错,据我查到的资料,滕先生确实住在里昂,我电脑里还存有他博物馆的照片呢!只不过叶先生也太交游广阔了吧?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认识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私人收藏家。” 关芝芝欣然一笑,有人夸自己男人她自然是与有荣焉,她对姜雪琼说道: “主要还是我先生跟对了老板,马叔是国际着名建筑设计师,很多城市的地标性建筑都是他的手笔,我们也是借了他的光了。 根据六度分离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 好像是后天吧,他们这些收藏界的名家会在华夏大饭店举行一个盛大的文化交流酒会,滕先生已经邀请我和老叶一起过去热闹热闹,我回去让叶晨帮你要张邀请函? 你是青莛文化燕京分公司的总经理,亲自对他进行邀请,到时候我和老叶还有马叔再帮着你敲敲边鼓,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希望能定下来。” “万分感谢!” 姜雪琼一时之间激动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关芝芝信誓旦旦的说道: “芝芝,我是不会忘记帮助过我的人的,今后咱们事儿上见,有需要我搭把手的你尽管言语!” 关芝芝笑着抱了抱姜雪琼,然后说道: “说这个就见外了,我好歹也是青莛的执行董事,你越是做出成绩,我在老叶面前也越是脸上有光,好歹我也是帮他代持股份不是?年底分红的时候在其他董事面前,我说话也硬气不是吗?” 其实要说心里最吃惊的就是关芝芝了,因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授意。关芝芝不知道叶晨为什么会这么倾力帮助姜雪琼,要不是她知道两人根本就素未谋面,她甚至都会怀疑两人背地里暗通款曲。 关芝芝也曾经把心里的疑惑对叶晨问过,毕竟她曾经在感情上受到过伤害,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了。谁知叶晨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对她轻声道: “老婆,放心吧,咱们只负责搭好舞台就好,接下来会有人忍不住蹦出来粉末登场的。到时候咱们就只管看戏就好,不安分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安分的。” 叶晨的话让关芝芝听得懵懵懂懂,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男人,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他精明的一面了,对于接下来的戏码她也很期待…… …………………………………… 午休的时候苏更生给自己叫了份三明治,然后从茶水间的冰箱里取了一瓶酸奶,正要用餐的时候,发现黄亦玫来到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四方的盒子拍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苏更生有带丝巾的习惯,她一眼就认出了黄亦玫送还给自己的丝巾,貌似是一个国产品牌,不过名字倒是蛮洋气的,叫卡禄奴。 这让苏更生冷冰冰的脸色带了一丝温度,虽然她一般都喜欢带苏绣丝巾,但是她很清楚黄亦玫是个刚入职的小职员,指望她去买一条价格昂贵的高奢还给自己,是件不现实的事情。 苏更生一边拧开酸奶的瓶盖,轻舔了一下,然后问道: “中午不去吃饭,往我这儿凑什么?交给你的工作都做完了?” 黄亦玫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四下无人,她小声对苏更生问道: “苏姐,今天蒂娜因为什么滕先生,把小文姐一通臭骂,这个滕先生是谁啊?怎么这么难约?” 苏更生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她心里很清楚小文是被人当枪使了。为了跟自己争功,表现的急功近利,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跑去蒂娜那里邀功去了,所以被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人都有自己的分享欲,尤其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倒霉,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苏更生一边小口吃着三明治,一边把滕先生的身份和重要性小声交代了一遍,跟姜雪琼的说法大同小异。 八卦聊的差不多了,苏更生突然警醒,她审视着看向了黄亦玫,貌似这也是自己未来的竞争对手,自己也是昏了头,怎么会事无巨细的跟她说这些。她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这不是你的工作吧?给你的资料你都看完了吗?每个级别都有每个级别的任务。怎么?想鲤鱼跃龙门啊?给你句劝告,不要好高骛远!” 黄亦玫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骚狐狸,表面却堆着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亮出了里面的围巾,然后说道: “上次多亏了你的围巾,我才能顺利的完成一试的面试,这条围巾是我特意为你挑的,非常衬你冷白的肤色。” 苏更生歪着头斜睨了黄亦玫一眼,然后说道: “进公司的新人,你不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不过当初送我东西的那些人,现在要么已经滚蛋了,要么在底层当牛马。 站队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你连新手期都没过,就动起了歪歪心眼子了?谁给你的勇气?无知者无畏吗?离我远点吧,要不然你可能会死的很惨的。” 苏更生的话虽然说得难听,可她却是在真心实意的奉劝黄亦玫。因为在她头顶上的这两个高层,总经理蒂娜和ed关芝芝,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清了,这让她心里非常的惶恐,她讨厌这种未知性。 如果换成是以前,黄亦玫自然是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然而现在她认为自己的情况已经是糟的不能够再糟了,所以她就只能来亲近带自己入行的苏更生。 黄亦玫拿起了礼盒中的围巾,凑到苏更生身边,帮她把围巾戴好,然后说道: “苏姐,我不是那种踩低捧高的人,你说的话我都懂,但是我知道谁是真心对我好。我现在买不起贵的,等我以后升职加薪了,再买条好的给您!” 做完这一切后,黄亦玫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苏更生远远的打量着黄亦玫的背影,如果是以前,公司里只有她和蒂娜,没准儿自己还会照顾一下黄亦玫,毕竟是自己带她入行的。 可是现在情况不明,就连她自己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唯恐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从黄亦玫身上苏更生看到了急功近利这四个字,和秘书小文如出一辙,她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 “希望你惹的麻烦不大,不然我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的,我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 晚上下了班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简单的吃了桶泡面后,黄亦玫去到附近找了一家黑网吧。虽然她有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可是出租屋这里太偏了,扯网线又需要花不少钱,所以黑网吧的性价比更高。 这个时候度娘根基尚浅,而国内当时最早的搜索软件是九六年成立的搜狐搜索服务,紧接着九七年网易也成立了网易搜索。 不过在黄亦玫看来,这两个搜索网站的局限性太大了,所以她直接点开了华夏雅虎,在那里搜索滕先生的词条,结果却一无所获。 黄亦玫很不甘心,她回忆起了姜雪琼在责骂秘书时透露出的消息,还有自己在苏更生那里打探到的情报,回忆起了华夏大酒店貌似这两天会举办一个活动,滕先生应邀会参加。 可是那里头安保森严,没有邀请函是很难混进去的,尤其是这种涉外酒店,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黄亦玫计上心头,甚至给自己规划行动计划,在纸上列出了abc的应对措施。 经过细致的推敲,刨除不靠谱的行动方案。活动举办的那天,黄亦玫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职业套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她给自己虚构了一个假身份,通过电脑上查到的信息,跟华夏大酒店专门负责筹备各种宴会的宴会餐饮部主管取得了联系,谎称需要租她们酒店的场地,订个宴会厅举办活动。 黄亦玫看着在楼梯口把守的那些安保,一个个尽职尽责的查看着宾客的邀请函,她头皮一阵发麻。跟提前联络过的赵主管取得了联系。 两人经过简短的洽谈,黄亦玫提出要查验一下环境,赵主管欣然答应了。黄亦玫像那么回事儿的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随即表示对楼下宴会厅的环境不满意。 做生意的自然是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更何况虽然黄亦玫虽然人品方面有瑕疵,可她的卖相还是拿得出手的。赵主管经过短暂的思考,对她说道: “黄女士,楼上的宴会厅倒是符合您的要求,只不过正在举办活动,安保特别严,咱们贸然出现是不允许的。这样吧,我带你走员工通道的,咱们在外面简单的看一下,您能看到是否符合你们的要求。” 赵主管在跟黄亦玫攀谈的时候,黄亦玫因为父母从小的环境影响,对于场面上的这些个套话简直是张嘴就来,忽悠的赵主管差点没瘸了。 来到楼上后,看到人来人往的活动大厅,黄亦玫简单敷衍了赵主管几句,就谎称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钻进厕所后,看到四下无人,她开始了自己的大变装。 只见她从随身背的黑色背包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最廉价晚礼服,只要是对奢侈品有些研究的,就能看得出这套服装透着那么一股子廉价感,别的不提,就说她的裙摆,都是从家里挂的纱织窗帘拆下来应付的,因为真正的晚礼服她压根儿租不起。 从厕所出来前,鸡贼的黄亦玫,还不忘记给等在外面的赵主管拨去了电话,说道: “喂,赵主管吗?我已经出去了,没看见您,那我就先走了哈,咱们下次见!” 黄亦玫狸猫换太子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从她出现在宴会活动大厅门口的时候,她就被叶晨给注意到了。 叶晨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关芝芝,对她隐晦的朝着入口的方向使了个眼神,关芝芝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这出大戏的丑角即将登场,而这个丑角恰好是她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第十九章 免费的贵且坑 姜雪琼能够在职场上打拼到公司合伙人,并且成为分公司总经理,年纪轻轻就坐稳封疆大吏的位置,她在察言观色上丝毫不会比苏更生差上半分,甚至是犹有过之。 她跟mr腾在谈笑风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关芝芝脸色有异,正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时,叶晨突然上前一步,及时遮挡住了姜雪琼的视线,笑着对mr腾说道: “滕先生,总感觉谈合作在这样的场合有些不大正规,咱们去到包厢里谈吧,那里安静一些,还没人打扰。” 叶晨一口流利的法语让mr腾频频点头,他笑着对马青云说道: “mr马,你的这位子侄真的是很优秀,我还是除了你以外,第一次见到法语如此流利的华夏人呢,他的里昂口音让我感觉到了乡音,就连我的助理小庄都达不到他这样的程度。” 滕先生和马青云寒暄的时候,叶晨把自己刚才的话对姜雪琼翻译了一遍。姜雪琼优雅的笑着点头,轻声道: “还是叶总考虑的周到,那就随你安排了。” 叶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跟无头苍蝇似的,满哪乱撞的黄亦玫,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陪着众人进了专为贵宾准备的包厢。 黄亦玫给自己准备的晚礼服虽然有些粗制滥造,可是好歹她也是花了心思的,再加上她的长相相当能打,所以会场的这些男士都忍不住上前去邂逅这位新出现的美女,不一会儿的功夫人没找到,她名片倒是收了一大堆,都够打斗地主的张数了。 黄亦玫知道自己是混进来的,她不敢高调的到处去跟在场的名流攀交情,只是谨慎的四处观察着。直到听见自己身后的领班,指挥服务生去给滕先生送白兰地,她才找到了目标。 黄亦玫暗自跟在服务生的身后,直到他把手中的白兰地,递到了一位气质儒雅的年轻人手里,说道: “您好,这是腾先生的酒。” 黄亦玫等到四下无人,赶忙走到了这个人面前,撩了一下自己大波浪的秀发,充分展示着自己妖娆的曲线,然后用她还算正宗的英语说道: “excuse me,sir.i am rose, from cyan,nice to meet you!i know you have a tight schedule this time,so i had to find a way to sneak in and meet you(打扰了,先生。我是玫瑰,来自青莛,很高兴见到你!我知道你这次日程安排很紧,所以我得想办法偷偷进来见您一面)” 黄亦玫误打误撞对话的正是滕先生的助理,也就是他提到的小庄,庄国栋。庄国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即用猎艳的心态打量了一眼黄亦玫,轻声自语道: “intéressant.(有意思)。” 正在这时,贵宾会客室的门被拉开,包括滕先生在内的众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庄国栋这时候可顾不上黄亦玫了,因为在他面前的都是贵客,他把手中的白兰地递了过去,然后说道: “先生,您的酒。” 滕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姜雪琼,对着庄国栋说道: “我已经答应青莛的姜女士,出借我的几件藏品了,至于具体的事宜和运输流程,需要你去跟他们对接,这件事情务必要办妥,不管是马先生和叶先生都是我的朋友,你可千万别让我在朋友面前没面子。” 老板这么郑重的叮嘱,庄国栋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我知道了老板!” 此时姜雪琼也看到了黄亦玫,自己是因为有邀请函才进的华夏大饭店,而她明显是混进来的,至于目的猜都能猜得到。 黄亦玫这种急功近利的表现,让姜雪琼有些不喜,毕竟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一个刚入职的新人,为了削尖脑袋往上爬,未免有些太不择手段了,如果让人戳穿了她的身份,那青莛可就成了笑话了。 一旁的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他对着姜雪琼轻声道: “蒂娜,青莛的员工还真是让我佩服啊,貌似今天不用我牵线搭桥,只靠着你的小助理周旋,就能搞定这件事情,我多少有些画蛇添足了。” 叶晨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在姜雪琼看来,却是对黄亦玫的冒失行为的不满,她赶忙说道: “叶总,都怪我管教下属不严,让你见笑了。” 叶晨好歹也是青莛占股超过百分之十的大股东,董事席上是有着他的席位的,而姜雪琼虽然说是公司的合伙人,可她的那点期权在叶晨这样的大佬面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她自然是要哄好叶晨。 经过这段时间在职场的打磨,虽然黄亦玫依旧青涩,可是她好歹也能看得出眉眼高低了。她从一旁的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过了一杯白兰地,对着叶晨说道: “老同学,今天都怪我冒失了,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自罚一杯!” 说罢黄亦玫一仰脖把高脚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她的举动让叶晨一惊,因为换作是以前心高气傲的黄亦玫,她是绝对没可能在自己的面前服软的,她现在当着众人面前的这个赔罪举动,等于把叶晨给晾在这儿了。 在场的以男士居多,大家都在一旁看着,叶晨要是再死抓着她的过错不放,那会被人看低三分的,毕竟在任何时候欺负女流之辈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叶晨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黄亦玫,他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公司好,公司好了我才能赚到钱,我哪有怪罪你的道理?” 黄亦玫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冲着叶晨笑了笑,然后脚步一个踉跄,冲着叶晨就栽了过来。 叶晨赶忙一把将她扶住,这时候却突然被她握住了手,感觉到手心被她挠了一下,然后塞了个什么东西。叶晨顿时意识到这个妖精她在故意装醉,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酒会结束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因为叶晨喝了酒,所以关芝芝开车拉着叶晨回家。至于姜雪琼则是由没喝酒的助理黄亦玫开车送回去。 快到家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个短信提示音,他不动声色的点开,上面是如家酒店西单店的地址和门牌号。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特么不是约泡的套路嘛,黄亦玫她在搞什么? 关芝芝停好车的时候,叶晨突然对她说道: “你先回去睡吧,工作室那边同事突然发来短信,让我去审核一个方案。” 关芝芝也没多想,把外套递给叶晨,然后说道: “你今晚喝了酒,打车过去吧。我晚上用不用给你留门?” 叶晨短暂的思考过后,轻笑着说道: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忙完就在那附近开家宾馆对付一宿就行。” 叶晨赶到如家酒店的时候,黄亦玫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叶晨在酒店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到屋内,看着屋内的那张大床,他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肥玫,大晚上的主动邀请一位男士来到这种地方,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黄亦玫轻笑了一声,一边宽衣解带卸下自己的那身廉价晚礼服,一边说道: “我谈过的恋爱比普通人走过的路都多,虽说未必能比你见多识广,可我好歹也不是那些温室里的花朵,你觉得我什么没见过?” 叶晨手指轻抵着额头,看着黄亦玫曼妙的身材,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本钱真的很足。她的目的几乎不用猜,肯定是为了挖关芝芝的墙角,毕竟这种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叶晨脸上的笑容很玩味,他开门见山的对着黄亦玫说道: “肥玫,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属于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现在怎么开始舍得孩子开始套狼了?你就不怕即便是被我给吃掉了,也一无所获吗? 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事儿我做起来可是毫无心理压力的,毕竟我不可能因为你就放弃自己的婚姻,你要是把我跟周士辉画一个等号,那你可是想瞎了心了。” “切!”黄亦玫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就关芝芝那样的傻妞才会去在乎那张什么都保障不了的纸,你觉得我会跟她一样傻吗?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是雏,大一那年要不是爸妈和我哥非逼着我去人流,你信不信我连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姓叶的,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别跟我说你不敢真刀真枪的跟我贴身肉搏,那样我会真的很瞧不起你的,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了,你下面是摆设吗?” 被一个女人这么嘲讽,叶晨自然是要做出一点表率,他站起身来,朝着黄亦玫走去,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冲着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就如你所愿!” 叶晨晚上喝了红酒,酒精的味道扑在了黄亦玫的脸上,混合着叶晨自身的味道,按理说黄亦玫会非常抵触的,毕竟她平日里连自己的顶头上司蒂娜喝酒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暗自嫌弃。 黄亦玫也诧异自己的反应,她居然对叶晨喷过来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气味有些着迷了,甚至是有些血脉偾张,她的脸蛋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叶晨怀里抱着白花花的黄亦玫,自然是发觉到她身上的温度渐渐升高,皮肤都变得有些粉嫩了起来,他的嘴角渐渐向上弯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写出《后宫鬟鬟传》的流潋紫现在还没开始创作呢,把四郎迷到五迷三道的安陵容现在也还未出世,所以她的拿手绝活不像后世那样人尽皆知。 叶晨本来就精通中医,对于依兰香和蛇床子的药效他比谁都清楚,经过精心的配比,他制成了一种香粉,扑打在身上,起到了熏香的作用。 本来他是为了跟自己媳妇儿关芝芝享受闺房之乐的时候增添情趣的,谁想到误打误撞的作用到了肥玫的身上,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一晚叶晨和黄亦玫之间的战况十分焦灼,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算是让叶晨给超额完成了。 叶晨一大早是被突然传来的“扑通”一声巨响给惊醒的,他睁开眼一看,发现黄亦玫正呲牙咧嘴的哀嚎,于是问道: “肥玫,你这是又作什么妖呢?大早上的都不消停,扰人清梦。” 黄亦玫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叶晨甚至能看到她两条腿在不由得颤抖,只见她恨恨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姓叶的,你真是个大牲口,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傻?再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挠你满脸花?” 叶晨冷笑了一声,背朝着黄亦玫,指了指自己后背凌乱的疤痕,没好气的说道: “下次把你的狗爪子修一修,再敢给我留疤,我让你站都站不稳,不信你就试试!” 黄亦玫看着自己的杰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然后得意的说道: “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还是想想怎么瞒过关芝芝吧!” 叶晨斜睨着黄亦玫,轻飘飘的开口道: “放心,我不会像周士辉那么杂碎,我会大大方方的和芝芝坦白,说你对我使美人计来考验我,我不答应就挠我!” 黄亦玫被气到胸闷,指着叶晨嚷嚷道: “姓叶的,做人不能这么无耻的。” 叶晨一边起身穿戴整齐,一边满不在乎分说道: “怎么无耻了?你敢拍着胸脯说这不是事实?反正我也没吃亏,自己想好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再通知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没事的时候就别打扰我了。” 黄亦玫凑到叶晨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然后幽幽说道: “姓叶的,你说我要是食髓知味了该怎么办?” 叶晨用手指的指背轻轻的蹭着黄亦玫脸颊的婴儿肥,然后说道: “只要不是奔着拆散我和关芝芝,我是不介意陪你打友谊赛的,可你要是既要又要,那我绝对会让你抱憾终身,不信你就试试。” 叶晨的话让黄亦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同窗四年,她太了解叶晨了,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建筑设计院没任何避讳的大嘴巴子伺候自己了。 黄亦玫有些哀怨的看向了叶晨,没好气的说道: “难怪你们男生总是会说什么拔掉无情,放心了,我不是那种没分寸的女人。一切都听你的,你想跟我谈情,那我就跟你谈情,你想跟我谈利益,那也未尝不可。 我就当是被你包养了,在咱们校门口接上各色美女离开的豪车,是什么情况我心里明镜得很。以前我都不会瞧不起这种人,以后就更加不会了,就像你说的,人不可能什么都要的。” “宾果!” 叶晨微微颔首,低下头轻轻噬吮着黄亦玫肉肉的嘴唇,然后轻声道: “看在你昨晚那么辛苦的份上,免费通知你一个重磅的消息,你们姜总在分公司的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了,接任她的最佳人选是苏更生。 可是一切都有意外,在外有我帮你推波助澜,在内可就得全靠你自己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黄亦玫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看着叶晨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怪我爸总是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你也是缺德到家了,故意在我面前挂着根胡萝卜吊着我,到时候我真跟苏更生打的难解难分,你会帮谁?” 叶晨捏起了黄亦玫的下巴,轻声道: “你猜呢?只凭昨晚怕是不能让我倾尽全力的去打辅助的,想让马儿跑,你得提前喂饱了啊,你说是吧?” 叶晨和黄亦玫分开的时候,是黄亦玫先离开的,叶晨过了半小时后,才走出了如家酒店。通过和黄亦玫的深入接触,叶晨察觉到自己貌似犯了个错误。 在原世界里,黄亦玫更多的是用下半身去考虑问题,甚至为了和庄国栋腻歪在一起,不惜辞掉了工作,追去了法国。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居然没选择庄国栋,而是主动跳出来诱惑自己。这说明自己这次煽动蝴蝶的翅膀,风力还是蛮足的,居然连女主的剧情主线都改变了。 说实话,挑拨黄亦玫和苏更生这两个女人撕b在叶晨看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要知道苏更生可是黄亦玫未来的嫂子,能挑拨她们家宅不宁,没什么比这更让叶晨感到开心了。 叶晨来执行这次的诸天任务之前,心里说实话是有怨气的,就只是因为在上个世界里摸鱼,居然被系统暂停任务,连着用电击突突了半个月,那种滋味真是谁尝过谁知道啊。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叶晨是彻底放飞了自我。不总是说我不干事儿嘛,那我就彻底当个坏人,把这个世界搅它个天翻地覆,谁都别想好,有一头算一头,只要是看着不顺眼的,就挨个拾掇。 还别说,人一旦开始放飞自我,做事情把自己的底线放低,心情格外的愉悦,这可能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吧…… 第二十章 站队 黄亦玫一大早从如家酒店里出来,也是百感交集。她没想到自己就算是爬上了叶晨的床,可双方更多是交易兴致,自己成了他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关芝芝是满足不了他吧?要不然昨晚自己也不会被他快弄弄到散架了。 鏖战了一晚上,黄亦玫感觉自己能吃得下一头牛,她让出租车师傅拉着自己,去到西单北大街,大悦城北门对面,这里有家老字号的小店,历史悠久,环境干净整洁,最主要的是服务麻利,点餐后很快就能吃到嘴里,而且很合黄亦玫的口味。 黄亦玫给自己点了一碗香菇肉丝面,当她挑起筷子把面条塞到嘴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只觉得面条顺滑柔软,汤汁浓郁暖胃,吃着实在是太舒服了。 黄亦玫第一次这么毫不顾忌形象的在外头吃饭,万幸周围没有认识她的男性拥趸,要不然女神滤镜准得碎一地。吃到最后她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吃完饭后,黄亦玫结完账抹了抹嘴,出了小店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公司而去。昨晚从华夏大酒店离开的时候,黄亦玫没忘记去趟卫生间,从柜橱里取出了她藏在那里的便装,要不然这一大早穿个颜色鲜艳到不行的晚礼服去公司,那她可就真成笑话了。 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黄亦玫自嘲的笑了笑,在心里暗自感慨,自己昨晚可真是有够疯的,为了能搭上叶晨的关系,活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 初见叶晨的时候,黄亦玫其实对他的印象并不差,毕竟在央美邂逅这么优质的学霸,长相还那么英俊,而且还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娘炮,时不时的会在操场打篮球挥洒汗水,男性荷尔蒙爆棚,黄亦玫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惜叶晨一直都没太待见她,面对她的主动示好,叶晨也只是风轻云淡的走过,从未在她身旁驻足。后来被她纠缠的烦了,两人也日渐熟络了起来,叶晨索性直接对她冷嘲热讽,还给她取了个肥玫的外号,这让黄亦玫彻底对她死了心。 黄亦玫从小到大身边一直都不缺追求者,所以她享受别人的跪舔已经成为了习惯了,又怎么会给自己找罪受,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她又不是受虐狂。哪怕叶晨再戳中她的心巴,她也不会原谅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 直到大三毕业,黄亦玫和叶晨分到了同一个实习单位,她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叶晨的实力,也是叶晨的那记耳光,彻底的把她给打醒了,让她意识到两人早就不在一个圈层。 当时大哥黄振华面对叶晨的嚣张都束手无策,因为叶晨简直是建筑设计院院长的心头肉,黄振华就算再妹控,也不敢冒着得罪顶头上司的风险,去给自己妹妹找回场子。 最关键的一点是叶晨在设计院的这段时间,哪怕每天只工作半天的时间,却完成了部门好几个大的项目,让客户非常的满意,这可都是实打实的业绩,黄振华作为领导也是沾到光了的,所以他只能是选择息事宁人。 黄亦玫在周士辉的事件里,对关芝芝而言,看似是个赢家,其实她连苦茶子输的都不剩了,被设计院那边直接退回了学校不说。 周士辉那个傻缺,跟吃了脑残片似的,跑去央美表白,让她这个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彻底沦为了勾引有妇之夫的小三。 虽说学校那边没哪个教授愿意带她这样的研究生,可是以黄家父母在教育界的地位,豁出了老脸,怎么也能给她找个老师让她继续读研的。 无奈黄亦玫多少也要点脸,她不想在学校里被人指指点点,所以选择直接毕业参加工作。甚至不惜为此和父母闹翻。 进入到职场后,她才真正切身的感受到这里的残酷,没人在意她光鲜的外表,只会在意她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不管是公司老板还是底层员工都是这样,大家都在拿成绩说话。 如果关芝芝没出现也就罢了,可关芝芝从黄亦玫入职的第一天起,就整天在她面前晃悠,这让她的心态彻底失衡了。 直到此时黄亦玫才意识到自己在学校里的傲娇有多可笑,如果自己能放下姿态,在叶晨面前伏低做小,怕是作为关芝芝位置上的人就是自己了,哪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这件事情也彻底坚定了黄亦玫爬到叶晨身上的决心,甚至不惜为此一步步放低自己的底线,哪怕是做个被他包养的情妇,只要能捞到实际上的好处,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晨果真没让她失望临别的时候透露给黄亦玫的消息,简直让她欣喜若狂。按理说姜雪琼即将面临解职的事情,黄亦玫只要不是傻子,就要考虑消息的真实性的。 可是昨晚她在送蒂娜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也坚定了她相信叶晨的判断。蒂娜昨晚胃部疼到她青筋暴起,即便是这样她还在坚持回家继续工作。 不考虑其他的外因,只是身体不支,就足以让自己的老板从总经理的位置上下来。而听叶晨的意思,蒂娜下台貌似还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也让黄亦玫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以自己目前的地位,想要在成绩上盖过主管苏更生无异于痴人说梦。眼下倒是有个机会,那就是争取到接洽滕先生藏品的事宜,这是实打实的成绩。 可是以黄亦玫对蒂娜的了解,她是绝不会把这项工作交给一个刚入职的新人的,更何况昨晚自己在华夏大酒店闹出了那样的乌龙。 而且苏更生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争取这份工作,论起在青莛的地位和能力,她都是分公司当仁不让的人选。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她接到这份工作。 想到这里,黄亦玫对着出租车司机命令道: “师傅,咱们先去一趟国贸!” 黄亦玫暗自庆幸自己从酒店出来的早,要不然这么一趟折腾非得迟到了不可。到了国贸后,黄亦玫钻进了星巴克,买了一杯米式咖啡,这是蒂娜的日常餐饮,她每天都靠着咖啡来给自己提神。 而且蒂娜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待会儿去到办公室,没准儿会来上一杯白兰地回魂。对于胃疼患者来说,咖啡和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剂,希望自己的准备工作没有白做。 能把蒂娜送进医院是最好的,就算是送不进去,自己创造条件也要把她塞进去,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苏更生,我知道你把我早就当成了假想敌,要不然我在询问滕先生项目的时候,你也不会那么警觉。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黄亦玫赶到青莛时,公司的人还没来几个,她端着咖啡进到了办公室,把咖啡放到了蒂娜的办公桌上。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打扫到酒柜的时候,黄亦玫特意把白兰地摆到了前面显眼的位置,还装作疏忽,在蒂娜的办公桌上,落下了她平时专门用来饮酒的八角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一切就看命运是否眷顾自己了! 八点左右,姜雪琼走路带风的进了公司,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黄亦玫的工位距离boss的办公室不远,她手里拿着份策划案,可是心却完全没在这上面,贼眉鼠眼的盯着老板的办公室。 突然,姜雪琼的身形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晃了一下,随即办公室里传开了中午落地的声音。黄亦玫一个高蹿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进去,推开门,只见姜雪琼栽倒在地,嘴角带着一抹眼红,八角杯也落在地毯,酒液洇湿了一片! 黄亦玫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她很快就收了起来,上前把姜雪琼搀起半个身子,然后大声道: “快来人啊,姜总晕倒了,都吐血了!” 很快公司里的男同事就有人赶过来帮忙,还有人手忙脚乱的拨打幺二零。 苏更生早起去到健身房出了一身汗,冲了个澡刚来到公司,就看到两个穿白大褂的,抬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让苏更生心中一惊。她一把拉过了陪同救护人员的黄亦玫,对着她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蒂娜她怎么样?” “姜总一早来到公司,没过一会儿突然在办公室栽倒,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了。” 黄亦玫说罢一把挣开了苏更生,抬脚跳上了救护车。 看着救护车的门关上,然后风驰电掣的朝着前方冲去,苏更生表情有些错愕。不过想到姜雪琼平日里不健康的饮食习惯,貌似出现今天的状况也实属正常。 苏更生大步流星的上楼,找到了公司的财务,对她说道: “姜总生病住院,黄亦玫刚才走的急,再加上她是个刚入职的新人,兜里应该没什么钱,你赶紧跟去医院,把该缴的费用支付一下!” 姜雪琼不在,苏更生作为公司的主管,就是最高的领导,她的命令自然是没人敢不听。财务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两万块钱,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后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大概半小时后,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姜雪琼因为慢性胃溃疡导致的胃穿孔,情况危急。因为家属不在身边,所以由医院医务科的授权紧急进行抢救,让公司这边尽快联系姜雪琼的家属。 苏更生一阵头疼,迫不得已她给总公司那边拨去了电话,联系到了姜雪琼的家人,通知他们尽快往北京这边赶。至于苏更生自己,则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往医院。 苏更生赶到的时候,姜雪琼已经被送到了特护病房。她赶忙去找老板的主治大夫询问情况,结果却被告知,姜雪琼胃部溃烂的面积较大,虽然胃部穿孔送来的还算是及时,可是因为溃疡污染到了腹腔,所以不得不进行胃切除,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 白天苏更生作为分公司的主管,在医院里陪护显然是不现实,公司那边还有一大摊事儿在等着她呢。最后她雇了一位专门的护理,负责照看姜雪琼,她则和黄亦玫一起回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苏更生一边开车,一边叹了口气,对着黄亦玫说道: “今天你做的不错,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蒂娜病情加重的话,还不知道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 黄亦玫谦逊的笑了笑,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轻声说道: “这都是我作为助理应尽的义务,我时刻不敢忘记您的教诲。” 回到公司以后,没有老板需要黄亦玫照顾,她一头扎进了资料室,翻找出半人高的资料,全都是跟滕先生这次事件类似的策划案,她急于拿出一份合格的策划,让姜雪琼把跟滕先生的人接洽的任务交给自己。 公司的同事都下班回家了,黄亦玫本打算留在公司把策划案赶出来,结果却发现苏更生居然也没走。黄亦玫做贼心虚,她唯恐苏更生发现自己的这点小算计,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 因为公司的资料只允许在公司阅读,不许带回家,所以黄亦玫在回到自己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后,拼命的回忆白天看过的那些策划案的格式和精华。熬了大半宿后,黄亦玫终于是赶出来一份策划案。 拷在了优盘上,黄亦玫这才直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明天拿着优盘去到公司把策划案打印出来,自己就可以去到蒂娜面前争取机会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蒂娜躺在病床上,看着黄亦玫递来的策划书,她嗤笑了一声,把策划案扔在了一边,轻声道: “这是什么啊?小学生作文吗?看来你读书的时候文科应该不怎么擅长啊,能考上央美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姜雪琼因为从事的是艺术类工作,每年不知道要面试多少的毕业生。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是这一领域的大拿,所以对于北京考生考取央美文化课的分数线,她还真是略知一二。 别看是本地考生,可是央美和其他市里的重点高校不一样,对于本市考生的文化课分数线尤为严格。别的省市的考生,四百多或者是五百多分,就能被央美录取,可是本地考生的要求却比他们要高出一个档位来,必须过了六百的线才可能被录取。 被老板一通狗屁呲儿,黄亦玫的心情自然是不美丽。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小心翼翼的对着姜雪琼解释道: “蒂娜姐,这是我根据去年的活动策划写的,因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所以难免会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积累起经验来就好了。” 姜雪琼自然是听懂了黄亦玫的潜台词,想要积累经验,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这个当老板的给她机会。 看着黄亦玫殷切的模样,姜雪琼再一次拿起了那份策划案,在上面轻弹了一下,然后道: “中法交流季还没有启动,一切都在筹备阶段,现在就这么急于表现,有点急于求成了。写项目策划书也不是你的工作,谁让你写的?” 黄亦玫的额头上就差印着“领导,我想进步”六个大字了,她对着老板狗腿的说道: “我自己琢磨的,最近姜总您病了,医生说您需要静养,苏主管一个人又忙的不可开交,我这不是惦记着帮领导分忧嘛!我想负责跟滕先生那边的接洽联络工作!” 大哥黄振华是打官腔的老手,而且他在职场打拼多年,忽悠人的套话张嘴就来。黄亦玫在来看望姜雪琼之前,特意给大哥拨去电话取经,话让她说得那叫一个漂亮。 姜雪琼自己就是个人精,她直直的盯着黄亦玫许久,仔细的回忆着她那晚在华夏大酒店的表现,突然笑容有些玩味的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真觉得及时送我来医院,没让我出现生命危险,所以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就算是我要报恩,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吗? 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这种没任何经验的新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到时候一旦真出了什么纰漏,会让公司陷入到信任危机的窘境中,这责任你指定是承担不起,我也要卷铺盖滚蛋,这是你想要的吗? 那晚的事情我还没顾得上跟你计较,这时候你不应该找个地方眯着吗?要知道苏主管来看望我的时候,我还帮着你隐瞒这件事呢,要不然以她的性格,百分之一万的会针对你,至于为何会针对你,我不说你也该明白吧?” 黄亦玫沉默了许久,头脑迅速的飞转,捋清了一切后,对着姜雪琼说道: “姜总,我承认接洽滕先生的事情如果交给苏主管,她一定会处理的很圆满,只是您真的甘心把这份成绩拱手让给一个随风倒的墙头草吗? 我来到公司的第一天,苏主管就对我说,不让我轻易站队。今天我打算叛逆一回,不知道姜总您愿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小助理当你的自己人?” 第二十一章 搅局者 姜雪琼看向黄亦玫的眼神有些玩味,在亲自主持黄亦玫二试的时候,她就已经判断出这个女人行事风格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最后跟关芝芝一番详谈,也确实证明了她的猜测,这个黄亦玫是个非常自我的女人,为了给自己争取到利益,她可以把自己的底线放到很低。华夏大酒店的活动现场,她的突然出现就是最好的佐证。 只是主管苏更生有些过于天真了,把她当成是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还想着去拿捏她呢,孰不知黄亦玫入职没几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姜雪琼安静的倚靠在病榻上,脸上波澜不惊,黄亦玫不停的偷眼打量着她。姜雪琼突然笑了,对着黄亦玫说道: “当初看你的个人简历,你的父母是大学老师。看来一个人的家庭环境,真的能决定她今后人生所能达到的上限,小小年纪就知道领导的平衡之道了,你也确实有与人勾心斗角的实力了。 不过你还是错估了一件事,就算是我想要平衡苏主管手中的权利,我又为什么要找你?要知道在青莛比你优秀的人一大把。 仅凭你的美人心计吗?那貌似有些不够看,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帝王,一是我个人性取向是正常的,只喜欢男人;二是我更看重手下的个人能力。 一个人有野心是好的,但是更要有支撑自己野心的能力,而不是好高骛远。想要我给你机会没问题,但是首先你得让我知道你能带给我什么效益,而不是最终把事情搞到一团糟,让我跟在你身后去擦屁股,毕竟我不能坐着老板的位置却看着助理的活儿,你说是吧? 简而言之,目前的你让我看不到你身上任何的闪光点,如果强说一个,那顶多也就能凑出一个还算勤快,不过这个优点做个小助理勉强还过得去,做项目负责人未免还是有些牵强了。” 黄亦玫自从正式进入到职场,没了实习期大哥的照拂,她的路坎坷了许多。尤其在挨呲儿这件事情上,她不说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也差不多了。她淡然一笑,仿佛根本没被姜雪琼的话破防,轻声说道: “姜总,我猜您说这些话更多的不是为了否定我,只是在给自己的推诿找个好的借口。毕竟所有的新人都不经过磨练,全让公司的老人去做,老人也是会有意见的。 让我猜一猜,是什么让姜总对我有这样的偏见呢?仔细的想一想,大概率是因为昨天我突然出现在华夏大酒店,让叶总和关总裁不爽了。 可是姜总,如果我告诉你,我这边已经做通了叶总的工作,让他不再对我持有偏见,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针对我,您愿不愿意给我这次机会呢?” 就连姜雪琼都不得不暗赞黄亦玫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聪明,她之所以没同意让她接手滕先生的项目,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是叶晨和关芝芝两口子牵线搭桥的,而这二位对黄亦玫的印象都不好,尤其是关芝芝,更是被黄亦玫给伤害过。 可是如果黄亦玫真的做通了叶晨的工作,那自己未尝不能将这次的接洽工作交给她,毕竟关芝芝当初对黄亦玫的评价是这个人虽不可为帅为将,但是当个马前卒却是合适的。 到时候关芝芝如果真对自己的安排有什么意见,自己也有说辞,最坏那也不过是她和叶晨之间的意见纷争,跟外人就没什么关系了。 姜雪琼思忖了片刻后,对着黄亦玫说道: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这是对的,毕竟是老祖宗传给我们这些后人的智慧。可是总是习惯去走捷径,未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情我同意了,至于关总那边我会去做通她的工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走的时候把你这花拿走。” 黄亦玫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在自己的心里暗自喊了一声“欧耶”,然后站起身对着姜雪琼说道: “姜总,您今天的幸运色是白色。而白百合花的花语是高洁、纯真、庄严,我是真的觉得跟你很搭,要不您试一下?” 姜雪琼没想到自己私底下教训秘书的一句话,会被黄亦玫给记在了心里。其实她以前倒是没这么迷信的,只因为嫁到了香江,而那边经商的对于风水相术非常的讲究,久而久之的她也开始信这些玄奇的东西了。 姜雪琼这些年做的最多的就是摆弄人的工作,她自然是听出了黄亦玫的言下之意,这个小妮子是对自己表忠心呢,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在心里,我给您是一条心的。 她终于绽放出了笑容,对着黄亦玫说道: “你去忙吧,回去把策划案好好的再修改一下,有几处硬伤我已经用笔圈起来了。我累了,要躺一会儿。” 下午下了班,苏更生和关芝芝一起前来医院,探望姜雪琼。简单的寒暄过后,姜雪琼对着苏更生说道: “我打算让黄亦玫加入到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负责接洽滕先生那边,跟滕先生的秘书庄国栋对接藏品的一系列事项,你回头安排一下。” 苏更生先是有些错愕,随即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对于姜雪琼会提拔一个人跟自己打对台,分薄自己的权利她心中早有预判。 毕竟权利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中,容易造成尾大不掉的态势,这种事情历史上有着现成的案例。远的不说,只说近代史,常凯申和戴春风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苏更生才会在给姜雪琼挑选助理的时候,刻意挑选黄亦玫这个长相甜美,经验几乎为零的职场新人作为姜雪琼的助理,因为新人就是张白纸,可塑性非常强。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开始调教黄亦玫,却被姜雪琼抢了先,看眼下这情况,很明显是要帮着黄亦玫堆资历了,黄亦玫渐渐崛起,无疑会挤占自己的进步空间的,这是傻子都猜得到的事情。 苏更生知道喜怒形于色是职场的大忌,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借着帮姜雪琼拿药做掩饰,调整自己的表情。自觉差不多后,她把药片放进姜雪琼的手掌,另一只手搭在递过了杯水,然后请示道: “让黄亦玫加入项目组,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长了?” 姜雪琼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对于苏更生的反应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在职场打滚多年,把自己混成高管,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要是没点手腕,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姜雪琼如此,苏更生同样是这样,只看谁的手腕更高。 姜雪琼把消炎药塞进嘴里,仰脖用水冲服了下去,然后说道: “她还是我助理,直线向我汇报,项目上虚线向你汇报。” 苏更生在心里暗骂姜雪琼实在是太鸡贼了,她这是怕自己给黄亦玫设置障碍,直接站出来成为了黄亦玫的倚靠,这和开卷考没什么区别了,摆明了就是告诉自己,我就是要针对你,你能奈我何! 关芝芝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宫斗大戏,她直呼过瘾。关芝芝在底蕴上肯定是不如苏更生和姜雪琼这种千年的狐狸精,毕竟她以前就只是普通的小白领,是叶晨突然把她推到这个位置上来。 关芝芝的皮包里有一个小本,她每天都会将公司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当然,主要是针对青莛燕京分公司的这些个管理层,至于底层的动态她是没空去了解的。 每天晚上回到家,关芝芝都会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而叶晨则是会帮她复盘公司里的明争暗斗,把职场的这些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讲解给关芝芝听。 叶晨可是职场斗争的老手,不管是潜伏的世界,亦或是城中之城世界,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跟人耍心眼儿,所以无论是姜雪琼和苏更生,她们的那些小路数在叶晨这里是无所遁形的。 关芝芝最早来到青莛的时候,她还故意去针对了黄亦玫几天。可是时间长了,她却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毕竟欺负人哪有吃瓜来的过瘾啊? 尤其是两个强势女人之间的大瓜,看她们斗得不亦乐乎,就好像上学那会儿看到女xiao霸在校门口撕扯头发干架一样,简直太爽了。吃瓜对于任何的女人来说,吸引力都是非常强大的,跟在她们身边,关芝芝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 苏更生此时就好像是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一般,她心有不甘的对着姜雪琼问道: “蒂娜,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吗?” 姜雪琼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嘲讽,心说因为你和我之间的边界感越来越模糊了。以前没升到主管的时候,你都叫我姜总,在主管的位置上呆久了,你觉得自己的资格老了,所以开始称呼我蒂娜了。 遇到翘尾巴的狗我该怎么做?自然是要一棒子给她打疼了,让她长长记性。瞌睡来了送枕头,这时候黄亦玫跳了出来,愿意扑到你身上撕咬几口,让你肉疼,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当然这些让人齿冷的话姜雪琼自然是不会说出来,毕竟私底下斗得再头破血流,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够摆在表面的,因为那意味着撕破脸。 而且关芝芝这个执行董事就坐在一旁,如果自己的针对意味太过明显,传到总部董事会那里,自己会被人打上只会内斗的标签的。 姜雪琼清了清嗓子,然后笑着说道: “其实你们没来之前,黄亦玫已经来过一次了,她递交给我一份中法交流季的策划书。虽然上面有很多硬伤,而且都是那种常识性的,看着很好笑,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份策划书很大胆。 这个姑娘胆大心细,有能力,而且会随机应变,这我就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了,毕竟这个助理可是你帮我挑的。 知人善用是管理者的重要能力,你的眼光不错,虽然她来到公司时间不长,但是你这个当师傅的能把她调教的进步这么快,是我没想到的。” 苏更生如同被塞进嘴里一只死耗子,她着实被恶心的够呛,对姜雪琼的恨意愈加严重。同时在心里懊悔,早知道就提早一步站到关芝芝那边了,至少明面上这个女人是可以制衡姜雪琼的存在。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芝芝貌似对黄亦玫死看不上,根据自己的背调,她和黄亦玫还有一层情敌的属性,当初她初恋情人被黄亦玫给撬走了! 苏更生的反应很快,她刻意看了眼关芝芝,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黄亦玫是挺聪明的,但是缺乏经验,她要是想要赶上其他同事的进度,就需要付出额外的努力,就看她愿不愿意下这个功夫了。” 苏更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姐,姜雪琼已经跟你仇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了,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可就真的扛不住了。到时候分公司让她们两个联合在一起,你我的日子都过不顺畅的!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关芝芝,此时没有再选择沉默。然而还没等苏更生开心起来,关芝芝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再次让她沉入了谷底: “我自认对黄亦玫还算是了解的,她是个被欲望驱使的女人,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玩出让我极度不堪的戏码。 而有欲望自然就有动力,像她这种野心勃勃的狼崽子,你们不觉得应该把她驯化成为牧羊犬吗?牧羊犬是干什么的?是帮着猎人打猎的。 等她撕咬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出面补枪,一锤定音。即便是她被猎物给咬死了,至少身后还站着您二位在业内经验丰富的存在呢,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能收拾的地步的。 黄亦玫做出了成绩,离不开苏主管和姜总在背后扶持,功劳簿上自然是少不了您二位的名字。可她要是搞砸了,那面临的就是冷藏的局面了,毕竟哪个公司都不会给好高骛远的人多次试错成本的,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关芝芝最后一通长篇大论让姜雪琼和苏更生全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姜雪琼也是在此时才意识到,最大的搅局者出现了,而且是自己逼出来的。 而苏更生在听到关芝芝最后一段话的反转,内心却陷入了狂喜。正所谓听话听音,关芝芝最后这段话已经都不是在暗示了,完全就是明示,要是这都听不出来,那自己真可谓是白活了。 关芝芝在告诉苏更生,你尽管给黄亦玫挖坑,她栽进去了算她倒霉,她不是有姜雪琼在背后撑腰,你有我在背后挺你,既然如此,大家就过过招吧! 但是中法交流季的项目是一定要成功的,不仅要暗算到黄亦玫,项目还得顺利完成,不能内部斗得欢,让风采国际跟在后面捡好处。我苏更生做糖不一定甜,但是做醋一定是酸的,关总您可以放心! 苏更生刚才微微有些佝偻的腰渐渐挺直了,她冲着姜雪琼笑了笑,然后说道: “蒂娜,我明白了,回去我就安排,让黄亦玫加入到项目中来!” 说完苏更生就要起身离开,还不忘对着关芝芝问道: “关总,要跟我一起走吗?我开车送送你吧?” 姜雪琼脸上快结霜了,她拉住了关芝芝的手,然后对着苏更生说道: “小苏,我和芝芝还有点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 关芝芝玩味的撇了眼姜雪琼,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冲着苏更生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先走。 姜雪琼的嘴里有些发苦,一直以来她都没大把关芝芝太当回事儿,觉得她不会是靠了个好男人,即便是总公司派来的执行总裁,论手腕自己能玩死她。 然而今天她却被关芝芝给狠狠地上了一课,当关芝芝露出了锋芒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一直在韬光养晦。很多事情她不是看不清,而是一直在藏拙于巧。 特护病房里就剩下关芝芝和姜雪琼的时候,她轻声说道: “蒂娜,我自问来到分公司,已经表达出自己足够的善意,跟你成为了朋友。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天真了,在某些人眼里,朋友是随时可以用来背刺的,我这么理解没有错吧?” 姜雪琼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她把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手里面握着一只索尼的录音笔。这时候索尼4g闪存的录音笔还没出来呢,姜雪琼手里的是一款线性录音笔。 姜雪琼当着关芝芝的面按照时间调出了一段音频,然后轻声道: “我在跟员工交代工作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了一些细节,让手下人受委屈,所以总会把具体内容录下来,这样就算是找后账也有底气。 芝芝你是性情中人,不好意思,我同样也是。今天的事情你如果要问责的话,不该向我问责,我自认是对得起你的信任的,孰是孰非,还是你自己来判断吧。” 第二十二章 乌龙 白晓荷最近很烦躁,她的烦躁更多的是由各种外因导致的。先是在学校里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因为要承担家庭责任,毕业后选择回归故土,放弃了与她的感情。 因为这件事情白晓荷久久都不能够释怀,如果是因为她犯了什么过错而导致分手,那她是无话可说的。可是却是因为这些个外因,他连商量都不跟自己商量,就把自己给甩了,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白晓荷从小就生在一个大富之家,父亲借着改开的春风,成为了最先富裕起来的那批人。九六九七的时候,某杂志曾经针对国内的亿万富豪列了个排行榜,而她父亲白尔儒就在其中,而且排名还不低。 这也是白晓荷可以心无旁骛的做学问的保证,她不用因为生活的压力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当初她跟男友在一起时,就曾经考虑过他们俩的将来,她愿意嫁夫从夫,跟着自己的男友去到任何地方。 哪怕是到一个四五线小城市,亦或者是偏远乡村,当一个老师也是好的,只要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白晓荷就认为这一切是值得的。 可惜,男友根本没给她自己机会,自己就独断专行的做出了选择。白晓荷甚至追到了男友的老家,试图去挽救这段感情,可迎来的是痛彻心扉的伤害。男友在家人的安排下,接受了相亲,已经与女方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白晓荷从前男友老家回来四九城后,心情极其晦暗,她只能是钻进化学实验室,借着繁重的化学实验,没日没夜的研究,让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时间去回忆那段伤心的往事。 作为一个北方的汉子,白尔儒一直秉承着女孩儿富养的教育理念,把白晓荷疼得跟心尖尖儿似的。知道女儿失恋后,他专门找到了女儿的博导梁教授,让他帮着张罗个靠谱的男生。 之所以把主意打到女儿导师那里,是因为白尔儒知道自家闺女是那种高知人群。虽然家里不缺钱,可以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可是两个年轻人终究是要一起生活的,彼此之间好歹也要有共同语言,总不能一个是科学家,一个是贩夫走卒啊,这样的日子过得一定不会长远。 梁教授也很关心自己的得意门生的终身大事,接到白尔儒的委托后他立刻在清华家属院帮着张罗了,最终说媒说到了黄家。 毕竟黄家这两口子的基因摆在那里,老两口都是清华的教授,两个子女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只是从遗传基因学上来说,这就是良配。 黄振华在看到白晓荷的照片后,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儿。要说他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可是在约会白晓荷的时候还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为了不打扰对方的正常工作,黄振华没有选择直接打电话,而是编辑了短信发过去。可是白晓荷的回复是相当的言简意赅,能用一句话说明白的事情从不会拖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还没从上一段感情的伤害中走出来,白晓荷不希望相亲对象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这样对男方来说是不公平的。 所以白晓荷选择了礼貌的冷处理,寄希望于对方会知难而退。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她正在实验室里忙碌,却接到了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这个人自称是自己相亲对象黄振华的妹妹,替他哥哥约自己出来见一面。 白晓荷审慎的思考了一下,她终究要考虑自己导师梁教授这边,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弄到梁教授这边不好收场,这是她绝对不乐意看到的,最终她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白晓荷正在青华的化学馆里忙碌着实验。清华化学馆始建于一九三一年,竣工于一九三三年,由津门华信工程公司的沈理源设计。 化学馆的设计灵感来自康乃尔大学的化学馆,融合了近代折衷式和装饰派风格,这种风格在三十年代的华夏建筑中独树一帜,展现了古典与现代建筑的完美过渡。 化学馆不仅是青华大学最大的化学研究中心之一,还曾是当时国内重要的化学中心之一。馆内设有十余间实验室,用于各种化学研究和教学。 二零零一年,化学旧馆因其历史和文化价值被列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世更是被纳入“首批华夏二十世纪建筑遗产”的行列,这无疑是对其历史和建筑价值的双重肯定。 化学馆在青华大学的历史和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它不仅是学术研究的重要场所,还见证了青华园的变迁和发展。 漫步在化学馆周围,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的建筑风格和学术氛围,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诉说着历史的变迁和清华园的学术传承。 白晓荷一直以自己是青华的高材生而感到自豪,在这样的有着厚重历史氛围的地方做实验,她总是保持着一种朝圣的心态。每次实验的时候,仿佛周围有无数曾经的前辈在注视着她这个后辈,她总是会一丝不苟的进行着实验的每一个步骤。 然而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这种宁静的研究氛围突然被打破了,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白晓荷透过实验室的玻璃望去,发现是一个长相还算是干净的单眼皮男生,隔着门对着自己说道: “我是黄振华。” 白晓荷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这个化学楼并不只是自己在用,还有别的科研人员也正在忘情的工作着,而黄振华的嚷嚷声很明显打扰到了别人。 白晓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门外的黄振华说道: “稍等我一下。” 说完白晓荷自顾自的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丝毫没被黄振华的突然来访打乱自己的节奏。一直过去了大概四十五分钟,白晓荷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这才摘下了绝缘胶皮手套,去给黄振华开门。 白晓荷从外面关上了实验室的门,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对着黄振华说道: “你好,我是白晓荷。” 看到白晓荷的清秀脸庞,黄振华怦然心动,他感觉这个女人要比照片上的更加上相。只不过通过这几次的短信闲聊,他知道这个姑娘的性子偏冷,这时候就只能是他这个男方来寻找话题,他有些腼腆的笑着,对白晓荷问道: “你好,我是黄振华,我能问下你这研究的是什么课题吗?” 白晓荷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狡黠,她故作一脸忠厚的轻声说道: “哦,我研究的是脱氧血红蛋白的合成,并探究其与血红蛋白对不同波长的光束,差别吸收的作用机制。” 白晓荷从导师梁教授那里得知,自己的相亲对象黄振华是学建筑设计学的,虽然他本身也是硕士研究生,可是大家研究的方向是完全不同的。 自己说一大堆的学术用语,可以说是最好的终结话题的方式,这个男人要是识相一些,在察觉到自己是个书呆子后,知难而退,这对于双方都是最好的结果。 黄振华整个人都傻了,作为一名华夏人,白晓荷说得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块儿后他只剩下懵逼两个大字。 本来自己就是个硕士,在白晓荷面前就有种矮人一头的感觉。此时他更是被臊的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了。在这方面他最佩服的反倒是妹妹黄亦玫了,毕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基本上毫无影响,虽然都是同父同母的两兄妹,可是在脸皮厚度上自己去给妹妹提鞋都不配。 他冲着白晓荷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 “你说了这么多话,还行,好歹我能听懂俩字儿,蛋白!但是你一说到蛋白,我有点饿了,要不咱们俩一块儿去吃个午饭吧?你想吃什么?” 白晓荷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种无用社交,要是让她跟好朋友或是男友一起出去吃饭或者是玩耍,她可能还会去想办法抽出时间来,毕竟这些人对她的意义不同。 而黄振华明显不在这个范畴内,倒不是白晓荷对黄振华有什么意见,而是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她还不习惯和初识的男人在外面一起吃饭,总觉得太过招摇。 最终白晓荷给出了建议,去吃食堂。她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自然是做给梁教授看的,我没辜负您的一片好意,和相亲对象见了面; 至于另外的一个原因则是白晓荷的一些小心思,她知道男友的同窗好友有很多还在青华继续选择深造,她是做给这些人看的,盼着他们会把自己相亲的事儿传到前男友那里。你回归老家立刻找到新欢,我白晓荷也不差到哪儿去。 白晓荷脱去了自己的白大褂,回到实验室换了身灰色白领的半截袖,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纱裙。白晓荷的穿着看上去非常的清淡素雅,可是配上她不俗的样貌,再加上身上自带的书卷气,让她成为了青大食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因为即将入秋的缘故,黄振华穿了身黑色的休闲西装,然而此时他后悔自己真的是穿的太多了,因为他只顾着偷瞄白晓荷,不知不觉的脸红的就好像是从蒸锅里出来的大虾,脑门儿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其他高校的食堂可能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是青大却不在此列,因为它实在是够大。就算是有一二层不对外开放的食堂,但是三层却是开放的。 黄振华从小就生长在青大家属院,对于这些他自然是太清楚了。青大食堂对外开放的有九家,分别是清青快餐厅、听涛园、清青牛拉、甲所餐厅、清青永和、熙春园、观畴园、桃李园学生餐厅和简约餐厅。 这九家对外开放的餐厅餐标是有区分的,甲所餐厅和简约餐厅的餐标是最贵的,人均五十元消费标准;观畴园和桃李园学生餐厅的餐标在第二档,人均消费三十元;至于剩下的则是其他这五家餐厅了。 黄振华在选餐厅上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他没选最贵的甲所餐厅和简约餐厅,唯恐白晓荷会有心理负担,最后选在了桃李园学生餐厅和白晓荷一起用餐。 在征求过白晓荷的忌口后,黄振华做主开始点餐,小酥肉、金汤酸菜鱼、腰果芹菜炒虾仁、土豆牛肉,几乎是哪个贵又可口,他就点哪个,最后要不是白晓荷拦着,他怕是要把桃李园最可口的饭菜全都端到白晓荷的面前。 白晓荷对于黄振华的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有些不喜,即便他这是为了讨好自己而做出的举动。毕竟以她的家庭想吃什么好吃的吃不到?所以她在物欲上的需求是很低的。 两人端着餐盘来到了一张刚空出来的餐桌坐下,白晓荷放下了手中的餐盘,随手将手中的白色爱马仕铂金包搁在了一边。 黄振华赶忙阻拦,从兜里掏出心相印纸巾将桌上的油渍擦干净。白晓荷不在意的说道: “没事儿,这包本来就是旧的。” 黄振华的太阳穴跳了一下,他也是见过大客户的,其中就有人背过款式差不多的爱马仕包包,闲聊的时候客户对黄振华谈起,爱马仕宝宝里,铂金包是最昂贵的一种,即便是二手的价格也在十万块起步,并且还教过他一些简单的鉴别知识。 首先在手柄设计上,正品的铂金包在摆正的情况下,两只手柄的高度略有差别,而不是完全一样。然后是烫金logo,正品烫金logo会有微微的下陷,表面反光是非连续性的,这是因为烫金时有一定的温度,使得皮面凹陷。 而且正品铂金包的金扣刻字是手工刻的,笔画中会有一定的顿挫感,特别是弯曲的部位。正品的铆钉会有敲打痕迹,摸上去与皮质持平,而仿品的铆钉通常凸出在皮质外面。 黄振华的嘴角微微抽搐,心说这姑娘还真是败家,十几万的包包被她当成了废品一样对待,这多少有些毁他三观,一时间他竟然算不出自己要多能赚钱才养得起这样的公主。 黄振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把包放回到白晓荷身边,说道: “挺贵的东西得珍惜点。” 白晓荷今天为了打击黄振华,可谓是不遗余力。她一边把饭递给黄振华,一边轻声道: “东西造出来就是被拿来用的,在意的太多了,人不就成了这些外物的奴隶了吗?” 黄振华就算是再性情敦厚此时也听出了败萧何的潜台词,他知道这个姑娘是在告诉自己,咱俩的三观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强凑到一块儿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远的不说,就是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就蛮尴尬的了。黄振华不主动去挑起话题,白晓荷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仿佛她就是个木讷之人…… …………………………………… 把黄振华打发走之后,白晓荷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内,继续沉浸在研究当中。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够心无旁骛的做自己,忘掉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的情伤。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白晓荷皮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愣了一下,随即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取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老爸打来的。 “爸,平时你可从不会在我学习的时候打来电话,您是有事儿找我吧?” “晓荷啊,爸爸不是刚帮你在玫瑰园买了栋别墅,留给你当嫁妆的吗?我特意找了你马叔叔他们过来,寻思着按照你的意见对别墅进行装修改建,今晚你早点回来,他们人都已经到了。” 白晓荷无奈的笑了笑,对于父亲的宠溺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能说白尔儒在宠闺女这件事情上是真的不遗余力的,二零零一年的时候,建成的玫瑰园别墅可以说是妥妥的豪宅,随随便便一套都要价值千万。 白尔儒今天没选择去到外面吃,而是用家宴来招待客人。白晓荷回到家,把外套和皮包递给家里的佣人,刚进到客厅,就见白尔儒笑着对她介绍道: “来,晓荷,我给你介绍一下。马叔你认识,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这位是他最看重的子侄,跟他一样也是世界闻名的建筑设计师,叫叶晨,你们年轻人坐在一起好好聊聊!” 白晓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说在学校我就没能躲开相亲的命运,结果回到家老爸又帮着自己张罗,你是有多恨我嫁不出去啊? 马青云此时也非常尴尬,他没想到老友只是跟叶晨短短的聊了几句,居然就有了拉郎配的心思。可是叶晨婚宴在即啊,喜帖都发出来了,你这不是闹呢吗?他赶忙站出来对着白尔儒说道: “尔儒,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小叶这个月中旬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我可是证婚人,你可不带这么拆我台的!” 白尔儒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闹了个乌龙,赶忙致歉道: “抱歉,我好心办坏事儿了,呆会儿开席我自罚一杯!” 第二十三章 魔幻的爱恋 白晓荷看着自家老爸有些无语,平日里素来稳重的一个人,能闹出这样的误会来,还是蛮搞笑的。不过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在操心,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丝愧疚,要不是急于帮自己找个好男人,看着自己成家立业,他也不至于这样。 人都到齐了,白尔儒带着众人进到了餐厅,吩咐底下的佣人开始上菜。即便是知道了叶晨即将结婚,白尔儒对他的态度也没冷淡下来,继续跟他谈笑风生。 在白晓荷刚才没回来之前,大家聊的就很投缘,白尔儒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都很不凡,尤其是商业上的一些思维,让他这个大佬都眼前一亮。要不然他也不会张罗着撮合叶晨和女儿在一起了。 宠女狂魔的白尔儒心里很清楚,女儿的志向不在商业这一块,如果自己不能找到个优秀的继承人,最终他手下的生意就只能交给职业经理人去打理。 这对于白尔儒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希望要么是自己未来的女婿,要么是自己的外孙,可以接手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家宴上男人们说话的时候,白晓荷恬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其实谈话内容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看得出老爸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非常的器重,因为父亲欣赏的目光是骗不了人的。 白晓荷虽说是个学霸,可她的情商其实并不低。在明知自己和这个男人已经没什么可能的情况下,还对他这么青眼有加,很明显是认可了他的能力。 这可是让白晓荷吃惊不小,她很清楚父亲的眼界有多高,身边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也没见过他另眼相待过。这勾起了白晓荷的好奇,对着叶晨问道: “我刚才听叶先生谈起商界的事情头头是道的,是毕业于哪个商学院吗?您是读到了硕士还是博士?” 叶晨拿起一旁的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笑着说道: “您抬举我了,我是央美城市设计学院毕业的,大四实习过后受马叔的青睐,跟在他身边学习。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白晓荷是吧?我听伯父说你是青大化学系的博士,师从梁琼麟教授,不知道你从事的是哪方面的研究啊?” 白尔儒和马青云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俩隐隐感觉到这两个年轻人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尤其是白晓荷,仿佛是因为父亲对叶晨的看重,有些吃醋的意味,这让两个大人觉得很有意思。 而马青云根据这些日子跟叶晨的相处,他深知这小子不是个吃亏的性子,要不然当初在建筑设计院的时候,也不会闹得成了名人了。 他给了白尔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看戏就好。两个大人在一旁当起了吃瓜群众,谁说只有年轻人有当乐子人的爱好了,我们老人家也爱看热闹的好吧? 说实话,白晓荷对于叶晨是有着一定程度的轻视的,在她看来,一个央美的本科生,连自己白天接触的那个黄振华都不如。 你和他同样都是从事建筑设计领域工作的,人家好歹还是清华的研究生,你不过是个艺术类院校毕业的,问我研究什么课题,不觉得有些冒昧吗? 不过白晓荷总还是有礼貌,她没把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擦了擦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轻声说道: “我研究的是脱氧血红蛋白的合成,并探究其与血红蛋白对不同波长的光束,差别吸收的作用机制。”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要知道他当初在协和医学院学的可是临床医学,还去到阿美丽深造了好几年,博士毕业后研究的就是各种靶向药。所以他对白晓荷所说的课题其实并不陌生。 然而此时的白尔儒和马青云却是有点懵,因为普通人哪听得懂这些科学术语,他们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叶晨,仿佛已经预见了他即将吃瘪。 叶晨倒是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脱氧血红蛋白又称还原血红蛋白,其外观为蓝紫色,存在于静脉血中。 血液经过肺泡时,血红蛋白与氧气结合形成氧合血红蛋白,呈鲜红色;氧合血红蛋白释放氧供身体组织利用后,便成了脱氧血红蛋白。 至于其与血红蛋白对不同波长的光束,差别吸收的作用机制,老师没教过你吗?脱氧血红蛋白呈紫蓝色,正常毛细血管中还原血红蛋白平均浓度为2g\/dl。 当毛细血管中还原血红蛋白达到5g\/dl以上时,皮肤、粘膜呈现青紫色,称为发绀(cyanosis),常见于乏氧性缺氧。 当还原血红蛋白升高到5克\/dl血液以上时,血液就会变成暗紫红。静脉血因含还原血红蛋白多,所以呈现暗红色,透过皮肤,就呈现青紫色。手臂上一条一条的一般所称的“青筋”就是静脉。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礼貌,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进行这方面的课题研究?怎么?想要去否定前人的研究?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晓荷你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至于脱氧血红蛋白的合成,无非就是在密闭的真空环境下,用一分子的珠蛋白和四分子的亚铁血红素进行人工合成,搞明白其中的分子式,其它的就是磨时间罢了,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加油哈。” 白尔儒和马青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如果说白晓荷说得他们是每个字都听得懂,连成一起根本就不明白含义的话,叶晨的讲述就是通俗易懂。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发绀或是青筋、静脉血管是个啥意思。 这是不是说叶晨这个艺术类本科生对于化学的研究,比白晓荷这个青大的博士还要透彻?这也未免有点太魔幻了吧? 两个老家伙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白晓荷,白晓荷此时也有些懵,她的本意是用装杯的话术阻止叶晨的夸夸其谈,破坏他在老爸眼中的好印象,怎么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他给大家伙上课了? 最关键的是叶晨半个字都没说错,她之所以会选择这个课题,一是因为无聊,二是为了躲避家里和老师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要说这个课题有多大的学术成就那完全就是在扯淡,这些东西早就被前人研究的透透的了。 白晓荷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叶晨,然后喃喃自语道: “你一个央美毕业的艺术本科生,怎么可能化学会学得这么好啊?很多研究生怕是都没你这水平吧?你怎么能去央美学城市设计啊?你应该考燕大青大的研究生才对啊,你是在浪费你的资质!” 白尔儒和马青云全都被逗笑了,尤其是白尔儒,他观察到自家闺女看向叶晨的眼睛里放光,仿佛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有着强烈的探索欲望。 这让白尔儒有些恍惚,自从白晓荷感情受到挫败后,他这个当爹的再没从闺女的眼中看到这种光芒。思索了片刻后,他对着白晓荷说道: “晓荷啊,这次你马叔叔带着叶晨过来,就是为了问你别墅想建成什么风格的,叶晨是建筑设计领域后起的新秀,在国际上都榜上有名。 明天你带着叶晨去到玫瑰园实地考察一下,别整天老是把自己闷在实验室里,多出来透透气。” 马青云有些无奈,他自然是看出了白尔儒这个老东西动的什么花花肠子,他无非是想趁着叶晨还没办婚礼,让他闺女试试看有没有挖角的可能,这未免缺了大德了。 叶晨作为一个人精,自然也读懂了白尔儒话里的含义。不过他没太放在心上,因为白晓荷在这样的富裕之家,从小养成的个性太过强势,总是想着让别人去迁就她的感受,这是他有些不喜的。 再说了,娶谁当媳妇儿是他说了算,哪轮得到一个外人做主?所以他表现的非常坦荡,轻声说道: “好啊,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我会充分征求晓荷对别墅的设计要求的,避免触雷,伯父您尽管放心。” 白晓荷此时再没了之前的轻蔑,她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些许迷茫。因为她在叶晨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故人影子,她的前男友貌似在跟她分手后,光速找了其他人开始了下一段恋情,这种对自己漫不经心的做派简直和如出一辙。 第二天上午,叶晨和白晓荷约在了玫瑰园见面,两人一起来到了这栋崭新的别墅,叶晨认真聆听她期待的装修风格,拿出个笔记本一一记录下来。 白晓荷看到后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轻笑着问道: “昨晚在我家的表现,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呢,没想到你也需要记录啊。” 叶晨一边收好笔,一边风轻云淡的对白晓荷说道: “我倒是的确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是想记录下来的东西,都会留存在我的大脑皮层的记忆宫殿里,随时都可以把它们给调阅出来。 只不过有些东西就没必要占用记忆空间了,要不然过段时间我还要把它们删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记录在本子上。” 白晓荷觉得自己就够会气人的了,昨天中午在食堂,她自认把黄振华搞得有些狼狈,仿佛是在鸡同鸭讲一般,两人压根儿就对不上频率。 然而这次她却被叶晨给气得够呛,什么叫没必要记录在脑子里?觉得我的设计意见都不配占用他大脑的内存呗?怎么会有这么臭屁的家伙?简直比我那个前男友还要可恶! 白晓荷愤愤的看着叶晨,对他说道: “看见你我想起了我前男友,你俩都是一样的目中无人,在我看来,你们的样子都一样的欠揍。 我也就是个女人,再加上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不然我一定给你套个麻袋,狠狠揍你一顿!” 白晓荷说这话的时候,太阳的光线正好与她的面颊形成了一个四十五度斜角,仿佛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一般。这让叶晨轻微的晃了一下神。 白晓荷发现了叶晨的异样,对着叶晨说道: “你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的两句牢骚就真生气了吧?未免有点太小气了吧?你用话把我噎的死死的,我都没生气,我才说了句要揍你,你就变脸?放心吧,我只是想想,不会那么做的。” 叶晨哑然失笑,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白晓荷,然后说道: “不是因为这个,刚才阳光照在你身上,我把你错认成了我曾经的一位故人,你们俩真的长得很像,尤其是戴上眼镜的模样。 只不过你戴着金丝眼镜更多的是一种书卷气,她则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派头,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所以我才会愣神。抱歉,盯着一个女生看这么久,确实有些失礼了。” 叶晨真的没说谎,刚才白晓荷沐浴在阳光里的模样,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情满九道湾》世界里的史小娜,自己曾经的发妻。有很多次他和许大爷坐在院子里喝茶,小娜在一旁给二人斟茶,剥核桃的时候,阳光就是这样洒在她身上的。 虽然史小娜的父亲和二哥不受叶晨的待见,可是对于史小娜他还是感情颇深的,所以才会一时间晃了神。 白晓荷看到他神情有些黯淡,心脏不争气的快速跳动了起来,她拿过那个爱马仕包包,垫在花坛上然后坐在上面,强装镇定的对着叶晨问道: “你说的那个故人,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白晓荷也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的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她感觉自己的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极速升温,她用手掌轻轻扇着风,掩饰着内心的那份尴尬。 叶晨没再看白晓荷,把黑色的笔记本也垫在花坛,坐到了白晓荷身边,轻声说道: “应该算是我学生时代的初恋吧,只不过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今天要不是你偶然让我想起了她,我都快要彻底将她遗忘了。 毕竟她在我的记忆宫殿里停留了太久,久到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会不经意的在我眼前闪过。” 叶晨之所以不避讳告诉白晓荷这些,因为她和史小娜完全就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里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交汇在一起。 不过叶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没想到自己的鸡同鸭讲,却让白晓荷听痴了。叶晨的这番话,让白晓荷见识到了这个人痴情的一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叶晨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 同样都是对自己的恋人念念不忘,自己跋山涉水,远赴千里去看望初恋男友,结果却被对方刺的遍体鳞伤。而叶晨更惨,和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天人两隔,永远都不能再见面了。 白晓荷闻着坐在自己不远处这个男人身上清爽的皂味,还有那淡淡烟草的味道,她只觉得内心一阵宁静,这段时日内心充斥着的烦躁突然消散了。 白晓荷想起在学校广播里听到的那首辛晓琪的老歌,她突然张开了怀抱,一把将叶晨给揽到怀里,在他耳边说道: “斯人已逝,生者还要继续坚强的活着。因为曾经最爱的那个人还在天上看着你呢,我们不能只为了别人而活,有时候也要为自己而活。” 叶晨整个人都懵了,他还下意识的嗅了嗅自己的身上,没有上次依兰香和蛇床子的混合香啊,大姐你这是要闹哪出儿,我没想把你扑倒啊,你咋还对我生扑上了?造孽啊! 拥抱持续了十多秒,叶晨闻到白晓荷头发上传来的洗发香波的味道,和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心中倒是没什么波澜,毕竟他见过的女人简直不要太多。 白晓荷反倒是先坚持不住了,因为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出主动拥抱一个男人的大胆行为,她的感性第一次战胜了理性,换作以往,这是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十几秒过后,她先撒开了手。 叶晨眼神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白晓荷,这好意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啊,这是触及到她哪个点了? 白晓荷被看的有些抓狂,她故作凶巴巴的说道: “你不许多想,我只是出于朋友的义气对你进行安慰!因为我能感受到那种哀伤,哎呀,我在说什么啊!” 白晓荷直接起身落荒而逃,连花坛上的那个白色的爱马仕包包都忘在脑后了,小跑着没了踪影。她穿着一双古驰最新款的粉色皮凉鞋,鞋跟和地面急促的接触传来“哒哒”声。 叶晨看着白晓荷慌乱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是真没想到在原世界里和直男有一拼的白晓荷,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然而叶晨还没有意识到,时间线在他的撩拨下再一次乱了套了。这天晚上白晓荷少见的早回了家,她把父亲堵在了家里,拉着他直奔书房,把门关好后,她对着老爸说道: “爸,我喜欢上叶晨了,非他不可的那种,我要去追他,你帮不帮我?” 第二十四章 叶晨的参与感 白尔儒吃完饭后,正要悠哉悠哉的给自己泡上一壶茶,然而自家小棉袄的话让他再没了刚才悠闲的心情,甚至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你喜欢上了谁?叶晨?昨天你马叔带到家里的那个设计师?这辈子还就非他不可?!” 白晓荷脸上的神情十分淡然,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头说道: “没错,经过今天一天的接触,我发现自己跟他异常的合拍,我说的什么他几乎都懂,我俩有共同的话题。 最主要的是我俩的情感上有共鸣,骨子里其实都是一种人,这样的缘分是很难得的,甚至我之前的男朋友都做不到他这样。所以我要是成家,无论如何都要他这样的才行,其他人我就不做考虑了。” 白尔儒直接被女儿的话给干无语了,说实话昨天他在见到叶晨的时候也有种惊艳的感觉,觉得未来女婿如果是这样的,他可以考虑把自家的小白菜给送出去。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暴击,那就是叶晨眼瞅着要成家了,连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这时候再临时抱佛脚,那不是闹呢吗? 白尔儒头疼欲裂的揉了揉太阳穴,对着白晓荷说道: “晓荷,从小到大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基本没用我和你妈操什么心,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都有着自己的主见,作为你的父亲我一向都以你为荣。 按说你对我提了要求,不管是再难做到的事情我都会答应,哪怕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去摘下来送给你,先不说能不能做到,我是一定会去做的。 可是唯独这件事情不行啊,你没听你马叔说嘛,叶晨这小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就连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老马到时候还是证婚人,难不成你还要我去破坏他们的婚姻?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压根儿就不该去做,你懂吗? 我们在生活起点上虽然比普通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真要是仗着金钱开道,和那些仗着有钱就胡作非为的土鳖有什么区别?欺负一个即将成家的女人,别的先不说,咱们良心上能过得去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父亲,白二茹的三观还是蛮正的,他不是那种对女儿盲目宠溺的类型,对于女儿不切实际的想法是勇于说不的,只是在这一点上,他就已经强过了大部分的家长。 父亲的一盆冷水让白晓荷清醒了不少,甚至因此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思考了很久后,她对着父亲说道: “爸,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把心里的想法跟你好好说一说。其实在我看来,谈婚论嫁真的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甚至要比我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还要麻烦。 我也曾经憧憬过美好的爱情,可是却被那个人刺的遍体鳞伤,从那之后我对谈恋爱就有了种畏惧的心态,哪怕是梁教授给我介绍了一位看上去不错的青年才俊,可是我却无法跟他形成情感共鸣。 如果没遇到叶晨的话,我怕是会跟那个男生继续虚与委蛇,直到他受不了我的性格,选择离开。可是我偏偏遇到了让我心动的人,吃惯了细糠谁还吃的惯粗粮呐,您说是吧?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继续埋头我的学业,您和老师也不要再试图插手我的感情了。我知道您和我妈都盼着早点抱孙子,这个愿望我会满足你们的。 至于这个孙子是怎么得来的,你们就没必要知道了,我能确定的就是这一定会是我的亲生骨肉,您看可以吗?” 白尔儒一整个大无语,不谈对象不结婚成家怎么会生儿育女?你该不会是想未婚生子吧?这也太荒诞了,关键是孩子他爹是谁你不该给我个准信儿吗? 白尔儒太阳穴的青筋都要爆起来了,他压抑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看着自己面前执拗的女儿,他长叹了一声后说道: “晓荷,你已经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个只知道依附在爸妈身边的小女孩儿了,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很多事情即便是我说了,你会不会听都是回事儿。 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凡事还是要考虑结果的,做之前要先问问自己,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三思而后行。这是我对你最大的期许了,你能做到吗?” 白晓荷在一旁捋了捋自己鬓角的碎发,她很清楚父亲的意思。作为一个富二代,从小身边接触的这些人,太多倚仗着家里有钱胡作非为的了,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会告诫她,让她离这些孩子远一些,不要跟着这种人学坏。 白尔儒曾经对自己的女儿说过,都说富不过三代,其实还是对自己的子女疏于管教,如果在自己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每到他们长歪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出手扶正,并且剪去长出来的不必要乱枝,父母辛苦创下的基业还是能够传下去的。 白晓荷在心里还是认同父亲的想法的,所以她虽然对花钱满不在乎,但是从来都不会去恃强凌弱,这在她看来是很没品的。她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爸,您放心吧,从小到大您的教诲我不敢忘,但是我也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还希望您能够谅解,您和我妈就等着抱外孙或者孙女吧,这是我唯一能给您二老的保证。” …………………………………… 此时的黄振华心里很不是滋味,吃过晚饭后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电脑前,却无心工作。他点开了自己的qq,自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qq2000正式发布,名字也从以前的oicq变成了现在的qq。 不过名字虽然迫于外部压力换掉了,可是内容却还是换汤不换药,只能说小马哥在cx上从来都是天赋异禀的,管你什么时代华纳旗下的米国在线(aol),老子想拿来用就拿来用。被起诉侵权,改个名字不就好了? 黄振华的qq上有n多的好友,只不过在线的就那么小猫两三只。黄振华看着新加上的白晓荷的qq,qq名叫荷唐悦色,算是最早期玩谐音梗的了,这时候还没有扣钱的说道。 翻开白晓荷的个人资料,在个人说明上只有简单的一句“一起走下去吧!”,黄振华喃喃自语道: “你是想要跟谁一起啊?” 正在这时,电脑的音箱传来了两声咳嗽声,这是早期qq标志性的上线提示音,黄振华惊喜的看到荷唐悦色居然上线了,他赶忙点开了对话框,准备编辑条消息问候一下。 然而想法是好的,但是发送内容却让黄振华纠结了半天。先是编辑了一条“您好白晓荷,我是黄振华!”,接着又觉得内容太过生疏,两人好歹也见了一面,吃过顿饭了;一通删除过后,又编辑了一条“你来了,哈哈!”,又觉着轻浮。 思来想去的,好不容易正常了一点,编辑了一条“你来了,一直没见你上线,是不是最近功课忙?”,结果消息发送过去,却显示发送失败,对方已下线,让黄振华一阵咂巴嘴,觉着牙疼。 孰不知白晓荷一上来qq就看到大脸黄的头像了,她赶忙点开设置了隐身状态。既然没想搭理对方,两人最好就不要胡聊乱扯,一是自己没时间;二是让对方误会,给点阳光就灿烂,那就不好了。 接着白晓荷又点开了自己的个人资料,在个人说明那一栏,进行了一下修改,写下了一句“不能与子偕老,也要执子之手。”,这也算是隐晦的表现了自己的决心了。 然而白晓荷不知道的是,她的qq好友“大脸黄”鬼使神差的再一次点开了她的个人资料,看着她最新更改的个人说明,愣了一下,随即摩挲着自己的胡茬,轻声呢喃道: “这说的是我?她不会是在对我表白心迹吧?既然与我执子之手,自然是要与子偕老的啊,总不会有人因为意外突然分开吧?” 黄振华瞬间化身成了脑补怪,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怎么都睡不着了。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黄振华的父母见他顶着一副黑眼圈,萎靡不振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他这是怎么了?昨晚又熬夜工作了?几点睡的? 黄振华自然是不好把情况说明,因为他觉得自己跟父母终究是两代人,两人在这种事情上进行交流,肯定是有代沟的。 黄振华自己虽然在感情上是个菜鸟,可是身边到底还是有明白人的,情感的事儿遇事不决问玫瑰啊,她从小到大摆弄过的小男生简直是不用太多。每年光是那些小男生送到家里的东西都够他们家开杂货铺和花店的了。 来到公司后,黄振华交代完手头的工作,一头就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掏出了手机给黄亦玫发了条短信。 要说黄振华做事情到底还算是厚道,他知道妹妹黄亦玫是个职场的新人,所以被领导责难是一定的,因为这就是职场潜规则,作为一个混迹职场多年的老鸟,他从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轻易触雷,尤其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基本都是用短信交流…… …………………………………… 黄亦玫收到短信的时候,她才刚结束会议,从戈兰集团里出来。戈兰集团是一家法国公司,答应出借展品的滕先生是这家集团的董事,至于庄国栋一是他的助理,二是戈兰集团的运营总监。 庄国栋看到青莛那边派来的人是那天在华夏大酒店邂逅的黄亦玫时,心中是暗喜的,毕竟没谁不喜欢一朵娇艳的玫瑰。 只不过深谙撩妹技术的他,深知自己一开始不能表现的太过热情,一是她所在的青莛现在有求于自己,二是要让这个长相娇艳的新人小菜鸟见识一下自己的实力。 毕竟自己不是只能跟黄亦玫代表的青莛合作的,要知道风采国际这边也派人过来了,来的还是个美艳的少妇,此时她正坐在自己身边。 刚才见面握手时,这个妖精还用手指勾自己的手心呢,随手还塞了一张名片,背面是君悦酒店的房间号。 如无意外的话,自己只要是勾勾手指,大家是可以裸裎相见的打场友谊赛的。所以一切就看这个黄亦玫懂不懂事了,要不然自己是不介意把她out出局的。 黄亦玫进到戈兰运营部的会议室时,心中是大受震撼的。她在华夏大酒店见到庄国栋时,他的身份是滕先生的助理,黄亦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助理的含金量这么大,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才知道他还是戈兰集团运营部的总监。 庄国栋身边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他就好像是唐僧肉一般被身边的妖精们疯抢。黄亦玫这个新加入的压根儿就靠不上前,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站到了人群的末端。 最后还是庄国栋站出来,缓解了她的尴尬,让她做一下自我介绍。黄亦玫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礼貌的对着与会的众人欠身行了个礼,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是青莛的黄亦玫!” 坐在庄国栋左手边的那个风采国际的美少妇,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了黄亦玫,毕竟两家公司虽说联手策划这次中法交流季,但是也还是要分出个大小王的,谁能作为这次展会的主导,戈兰集团这边的倾向很重要。 冗长的会议结束后,黄亦玫站起身来,正要凑到庄国栋身边寒暄,没曾想却被风采国际的美少妇拔得头筹,只见她对着庄国栋说道: “eric,走啊,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庄国栋站起身来,笑着点了点头,和美少妇并肩出了会议室,两人一路上谈笑风生。 庄国栋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黄亦玫落寞的身影,他只是淡然一笑,这是他给黄亦玫这个职场新人上的第一课,有些事情不是口头定下来就做准的,想要敲定在纸面上,你还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黄亦玫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两个装杯犯在那里装杯,一个说我也是从那几届威尼斯双年展的时候,才开始关注这个艺术家,这个来上一句我去看过,那时候我正在法国读书,是朋友邀请我去的…… 黄亦玫的嘴都快要撇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威尼斯双年展的评委呢。如果自己是个没出过国,见识过这些艺术圈前沿时尚的菜鸟,说不得还被你俩给唬住了。 可是通过跟叶晨的几次近身肉搏,黄亦玫曾经听他无意间说起过,能在威尼斯双年展分为六个分展,分别是威尼斯艺术双年展(1895)、威尼斯建筑双年展(1980)、威尼斯电影节(1932)、威尼斯双年展舞蹈节(1999)、威尼斯双年展音乐节(1930)和威尼斯双年展戏剧节(1934)。 威尼斯双年展在奇数年(如2013、2015)为艺术双年展,在偶数年(如2014、2016)为建筑双年展,双年展历史被记录在当代艺术历史档案馆(asac)中。 获奖的那些艺术家里,无不是在艺术领域登峰造极的人物,也是你们这样的小鱼小虾可以品头论足的?你们也配? 叶晨现在的老板,国内建筑设计界的领军人物马青云,就曾经在一九九七年的时候,被rem koolhaas推荐参加在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pompidou center)举办的题为“新世纪建筑的趋势“的演讨及展览会,成为二十一位世界范围内选择出的青年建筑师中唯一的华夏人。 看着自己前面的这俩装杯犯,吹吹呼呼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彰显着自己的见多识广、曲高和寡,黄亦玫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恶心吐了,她感觉那些出类拔萃的艺术家被这俩货碰瓷儿,绝对是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情了。 黄亦玫此时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庆幸,心说当初自己跟这个庄国栋在华夏大酒店邂逅,还觉得这货长得人模狗样的,又是那位滕先生的助理,想着跟他来上一段艳遇呢,谁想到是这么给自己尿罐镶金边儿的东西。 幸亏自己第一个睡的是叶晨,虽说自己连个小三儿都算不上,可是好歹也拔高了自己的眼界。这个庄国栋和风采国际派来的浪货,充其量也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主要还是伺候好叶晨这个爷,他才是自己真正的贵人! 一边想着,黄亦玫一边拿出了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刚才开会的时候,她听到了几声短信提示音,当时一直没顾得上去看。 在看到大哥黄振华要请自己吃饭的时候,黄亦玫有些诧异。最近他不是忙着追那个青华化学系的女博士吗?怎么还有时间搭理自己?他是被那个女博士给甩了? 出了戈兰集团,黄亦玫伸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直奔约会地点,刚一进到包厢,她就嬉皮笑脸的对着黄振华问道: “大哥,你那个女博士呢?我还以为你是让我看看新嫂子的呢。” 第二十五章 反推倒 黄振华面露苦色,端起了面前的小酒盅一饮而下,牛栏山二锅头五十多度的酒液像是一条火线进了他的食道,呛的他咧了咧嘴。 黄亦玫见状一边帮着大哥布菜,一边说道: “吃点菜,空腹喝酒伤胃,我老板就因为空腹饮酒,胃溃疡导致的胃穿孔,因为溃疡面积较大,胃都被切了一部分,她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黄振华感觉心头一暖,心说这个妹妹自己还算是没白疼,因为这类规劝的话外人可不会对你说的,他们只会不停的给你续酒,让你多喝。黄振华吃了几口菜,压了压反上来的酒意,然后说道: “你在青莛的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啊?平时多注意点身体,别只顾着忙工作,有时间也回家看看。老头儿老太太现在虽然在家里提都不提你,可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还是记挂你的。 子女和父母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当时话赶话一个比一个能放狠话,现在也要有人先低头。爸妈的岁数这么大了,你总不能指望着他们跟你一个小辈把头低下吧?” 大哥黄振华的话让黄亦玫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当初母亲极力反对她本科毕业就迈入社会去寻找工作的机会,当时她还很不以为然,觉得母亲就是想像小时候那样把她给拴在身边,不给她自由,所以她极力挣脱家庭的束缚,为此不惜跟父母翻脸。 然而真等到她进到社会后才发现母亲当初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远的先不说,只说青莛燕京分公司,可谓是硕士遍地走,博士一大把。 这些人虽然都归姜雪琼管理,可是却都是实打实的管理层,像策展这样的项目,不管是老板姜雪琼还是主管苏更生,她们都放心交给她们去做,而自己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争取到这样的机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艰辛。 当初黄亦玫和叶晨同在建筑设计院实习,大家同样都是本科学历,她眼看着叶晨混的风生水起,心里面便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后来周士辉的桃色纠纷搞得黄亦玫在建筑设计院待不下去,她丝毫没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只认为是周士辉坑了她,要不然自己在建筑设计院一样会混的不错。 直到进入到青莛后,职场冷酷无情的拷打,才让黄亦玫真正的认清了现实。职场可能因为你年轻貌美对你有轻微的优待,然而这里终究是靠实力来说话的,没实力的话就连公司的扫地大妈都不会去正眼看你。 更何况还有关芝芝这个总公司派过来的代持叶晨股份的执行总裁在那里虎视眈眈,巴不得自己犯错,所以黄亦玫觉得自己这算得上是妥妥的地狱开局。 为了从泥沼中挣脱出来,黄亦玫思前想后,决定走上以色娱人的路数中来。既然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必然要给自己挑一条好的大腿,最终她选择了叶晨这个一直对自己带搭不惜理的校友。 黄亦玫很清楚叶晨一向不怎么看得上自己,所以为了增加成功的概率,黄亦玫拜托闺蜜找来了好些部脚盆的爱情动作片在出租屋里学习,就算是取悦男人,也是个技术活儿,她不希望自己肉包子丢出去了,却有去无回。 这时候空空和兰兰还没有成为老师,最火的是平成三姬,白石曈和小爱老师这样的古早启蒙者。黄亦玫为了成功也是蛮拼的,把自己开发到了极致,最终搭上了叶晨的这条船。 只不过黄亦玫是买票上船的,就好像铁达尼号的男主人公杰克.道森一样,勉强住在最下等舱。她和叶晨之间更多的是一种交易,叶晨给她提供了不为人知的内幕,至于她能不能从中获利,叶晨是不理会的。 职场的残酷坚定了黄亦玫想要往上爬的想法,在见识过外面的繁华后,她更加渴望成功,哪怕因此丢失了一些最宝贵的东西。 沉默了好久,手里把玩着酒杯,黄亦玫对着大哥说道: “哥,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会回去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继续读研,毕竟不能因为我拉低了咱家的平均学历不是?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呢,妈帮着你张罗的那个青大的化学系博士,你跟人家处得怎么样了?上次我都帮你把人给约出来了,你俩之间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啊?比如牵牵手,亲亲嘴儿什么的。” 黄振华被妹妹给逗的面红耳赤的,不过他也没有在口头上讨还回来的意思。毕竟妹妹在情场上是老鸟,谈过的对象比自己见过的女孩子都多,他本身就是抱着请教的态度来的,所以态度端正得很。 黄振华的眉毛紧锁,对着妹妹轻声道: “我哪儿敢啊?人家不把我当成流氓给卒瓦(cei)了?别说亲亲嘴儿了,就连手都没牵着。” 黄亦玫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老实蛋大哥,有些嘲讽的问道: “人家是没看上你吧?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换成是我我也不要你。现在女孩子都喜欢那种坏坏的男生,不都说男生不坏,女生不爱嘛,你这种老实巴交的在相亲市场是真的不吃香。” 黄振华被自家老妹给损的臊眉耷眼的,他讪讪的反驳道: “我感觉是看上了,就是没那么喜欢。别光扒我的糗事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这回轮到黄亦玫叹气了,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以前在学校那会儿,习惯了众星捧月。现在进到了职场后,突然发现自己也不过是颗星星罢了。” 黄振华的神情一紧,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对着黄亦玫问道: “这话不像是说我呢,说你自己呢?你恋爱了?谁啊?我认识吗?” 平常不怎么喝酒的黄亦玫,此时也陪了大哥一杯牛二,酒液辣的她吐着舌头,缓过来后还是那副自嘲的表情,轻声道: “以前总觉得自己人见人爱,现在被社会捶打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把你当太阳的都是些歪瓜咧嘴,真正优秀的那种,不是光看长相的,他们追求的更多是情感上的共鸣,这也正是我不具备的,毕竟我更多的是靠着自己这张脸唬人。” 黄振华还从未见过自己妹妹这么落寞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追到家里来,哪见过自家妹妹倒追的时候?他眼球都要被惊爆了,对着黄亦玫说道: “合着还真有这么个人啊?不是,那就让他喜欢你啊,这对于你来说还不简单吗?穿上你的小热裤,小轮滑,还不迷死他?” 黄亦玫吃着刚剥出来的大虾肉,咀嚼了片刻后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妹妹的这点魅力在别人眼里是个宝,在人家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鲍鱼海鲜吃多了,没事儿的时候尝两口我这款的八宝菜,顶多算是调剂一下口味了,指望着人家天天守着咸菜过日子,你觉得可能吗?” 黄振华还是第一次在自家妹妹的脸上看到挫败感,他心里此时虽然是心疼的,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劝。 一是因为自己不是那块料,要不然也不会来请教妹妹情感上的事情;二是他知道妹妹这是遇到了比她段位更高的老手了,妹妹都不够看,自己这两把刷子就更是白给。 黄振华做不到看着妹妹自怨自艾下去,他故意插科打诨的说道: “诶呀,你这是为情所困了!哈哈,士辉啊,你可以瞑目了,有人替你报仇了,哈哈哈!” 黄亦玫故意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大哥一脚,心说就算是报仇,也轮不到他周士辉。的确是有人来找自己报仇了,要不然自己的路也不会走得这么艰难,只不过报仇的那个是当初被伤的最深的关芝芝。 黄亦玫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因为关芝芝来找自己麻烦,自己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自己的确是欠她的,自己算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如果换作自己处在关芝芝的地位,恐怕早就针对起来公报私仇了。可是关芝芝就好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从她来到青莛后,两人之间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少,顶多是在每周例会的时候碰个头。 这也变相的加重了黄亦玫的危机感,因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是不足以应对任何的危机的。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往上爬,只不过这次虽然是睡了关芝芝的男人,却没有插手她的感情。 一是因为叶晨自始至终都把她视为一个交易的玩物,从来都未在她身上投入真感情,根本就没给她机会;二是黄亦玫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着那么一丝愧疚,就算是再不要脸的人,可着一头羊身上薅毛,这种行为多多少少都让人觉得不耻。 黄振华看出了妹妹的心思很重,貌似情况没随着自己的插科打诨有所缓解。他收起了玩笑的模样,对着黄亦玫一本正经的说道: “玫瑰,我跟你说啊,这世上有两种人是最不会谈恋爱的。一种是长得惨不忍睹,没机会,就好像是周士辉这样的,好不容易有个关芝芝看上他了,踏踏实实的要跟他过日子,结果他却不知道珍惜; 另外一种呢,就是你这样的,因为你脸往那儿一摆,它就是个大杀器,根本就不用出招,所以看似你谈了好几段恋爱,基本上都是那些荷尔蒙爆棚的小男生簇拥着你,让你有了种永远都会被众星捧月的错觉。 其实我现在挺高兴的,因为你现在好歹也算是清醒了过来。这话要是换作以前我对你说,可能你压根儿就不会去听,现在你好歹也算是能听进去几句了。” …………………………………… 黄亦玫和黄振华正在酒桌上讨论着各自的情感话题的时候,兄妹俩讨论的各自的主人公,叶晨和白晓荷,此时正身在玫瑰园的别墅里。 叶晨经过几天的设计,综合白晓荷的意见,给她出了张古典与现代相结合的设计图。在叶晨的家居设计图里,多了那么一丝人味儿,说到底住宅是用来住人的,不需要过度的时髦、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一些人文气息,少一些冰冷的线条,这才是家居所需要的。 叶晨对着设计图,指着四下的环境给白晓荷进行细心的讲解。因为这栋别墅在交房的时候就已经精装过了,所以叶晨这边重新出了设计图,前面的精装修大多都是要拆掉重建的,可是白家父女却没有任何的心疼。 白晓荷看过设计图后很满意,去到客厅的酒柜,拿出了一瓶飞天茅台,笑着对叶晨说道: “上次貌似听你提起过,你比较喜欢上了年份的酱香型白酒,我特意从我爸的酒柜里拿了一瓶二十年的陈酿,据说他是从拍卖会上搜罗到的。为了庆祝你新鲜出炉的设计图纸,咱们俩小酌一杯吧!” 白晓荷表现的这么热情,叶晨自然是不大好拒绝。想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还针尖对麦芒似的互怼,现在却好似朋友一般温和相处,叶晨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瞬息万变。 白晓荷不光是准备了美酒,还从附近的饭店叫了几样可口的菜肴送了过来,等送外卖的人走后,两人端起了酒杯,小酌了起来。 白酒自然是用小酒盅最适宜,更何况是和女士一起喝酒,酒杯太大就有些略显粗犷了。叶晨端起酒盅滋溜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叨了口菜刚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还没等咽下去,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旁的白晓荷显得异常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计划中的一样,她从一旁踢过来一个纸篓,扶起了叶晨,轻拍着他的后背,然后另一只手伸进叶晨的嘴里,把他还没咽下去的食物催吐了出来,灌水帮着叶晨漱过口后,费力的把他搀扶了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是在自己的四合院里。叶晨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用力的捶了捶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貌似昨天和白晓荷在玫瑰园别墅小酌了几杯,然后自己就醉倒了。 叶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作为一个自小在东北长大的孩子,他的酒量早就被锤炼了出来。打小便被爷爷用筷子蘸了白酒塞进嘴里,正常情况下一斤五六十度的白酒下去,一点事儿都不会有的,昨天连三两酒不到,就直接醉的没意识了,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叶晨用力的搓了搓脸,起身去到盥洗室洗了把脸。出来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叶晨四下屋转了转,发现关芝芝没在家,应该是去青莛忙活去了。叶晨拿起电话给关芝芝拨了过去: “喂,芝芝,我昨晚喝多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我不认识啊,据司机说是什么白家的,说你喝多了,还帮着我扶你进屋了呢。” 简单的问询了一下情况,叶晨在心里已经大致还原了事情的经过。这种离谱的事情叶晨在别的世界里当刑警的时候遇到过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被弄晕的对象都是妙龄女郎,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中招。 白晓荷,可真有你的,不愧是化学博士,学到的知识都用到我身上来了,长这么大只有我推倒女人,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给推倒,咱们俩的账可得好好的算算了! 青大化学楼的实验室里,白晓荷正在那里悠哉的做着实验,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她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昨晚的男人此时正站在实验室门口,脸色晦暗。 “等我一下!” 白晓荷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没再像上次黄振华拜访的时候那样磨磨蹭蹭,摘下了自己的绝缘手套扔进了垃圾桶内,然后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出来。 叶晨凝视着白晓荷,突然笑了,轻声说道: “唐僧西天取经还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呢,你在我这里取走东西却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咱们俩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聊聊?你也不想我在这里跟你掰扯这种私密事儿吧?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白晓荷有些讶异的看向叶晨,似乎是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白晓荷是非常清楚叶晨昨晚的状态的,按照正常情况叶晨哪怕是醒了,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忆起昨天发生的那些荒诞的事情。 不过白晓荷也只是略微诧异,她没像泼皮无赖似的试图狡辩,而是柔声对叶晨说道: “去我那儿吧,咱们俩去你家应该是不方便。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先进去换身衣服。” 看着白晓荷风轻云淡的模样,叶晨被气笑了,心说你还真是内心足够强大,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还能表现的这么平淡,我该夸你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呢,还是该骂你一声混账呢? 第二十六章 高情商的白晓荷 从化学楼里出来,白晓荷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是怎么来的?要不坐我的车过去吧,回来的时候跟我一起回来?” 叶晨看着白晓荷,心里一阵恍惚。要知道在原世界里她在黄振华面前可一直都是以直女的形象示人的,给黄振华揶揄的够呛。 叶晨本以为这是个只顾着埋头学习的女人,智商一流但是在情商这一块会是她的短板。 他本来已经给今天两人的对话定下了基调,用理性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跟白晓荷摆明利害关系,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要活得通透。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映衬出白晓荷的高情商了,不是混迹职场多年,平常人还真的品不出这其中的三味。 白晓荷不知道叶晨是开车来的吗?她明显是知道的,因为在玫瑰园二人谈事儿的时候她就已经见到过叶晨的座驾了,他的那辆宝马320还是自己让司机帮着送回四合院的呢。 而白晓荷在明知道叶晨有车的情况下还会多此一问,并且主动邀请叶晨坐她的车一起去玫瑰园,这里面是包含着学问的。 要知道女孩子的座驾轻易是不会邀请除直系亲属以外异性坐在副驾的,白晓荷这样的富家女就更不会了,就连她亲生父亲白尔儒坐上她车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白晓荷偏偏主动邀请叶晨,一是为了在不经意间拉近和叶晨的关系。要知道车的密闭空间是比较狭小的,而男女共处一个空间,很容易在不知不觉间营造出粉红的氛围。 二是白晓荷注意到了叶晨的恼羞成怒,毕竟一个非常自信的成功男士,在没提防的情况下,被一个小女子算计,阴钩里翻了船,大抵上都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她用这种拉近彼此距离的方式,是为了消弭叶晨的火气。 叶晨行走这么多个世界,没干别的,净跟一些千年的狐狸精玩心眼儿了,所以白晓荷的这些潜移默化的招数自然是瞒不过他。他欣赏的看了眼白晓荷,笑着点头答应了。 别看白晓荷与《情满九道湾》的史小娜长相非常酷似,可是她要比史小娜聪明优秀的多。 在史小娜的身上,因为父母的娇惯,加上家庭环境的影响,与白晓荷一般年纪的时候,她的身上还带着富家女的骄横,在这一点上其实史小娜是没有白晓荷讨喜的。 叶晨坐在车的副驾,目光不经意的瞥向了一旁的后视镜,目光一凛,他看到车后面隔着不远的距离,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正跟着自己坐的这辆车。 叶晨的手指在车窗框有节奏的轻轻敲打了几下,意味深长的笑了,对着白晓荷说道: “晓荷,有没有考虑让白总帮你雇个保镖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很容易让坏人给盯上的,现在就有辆车在跟着咱们。” 白晓荷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惊慌,甚至有闲心找出了一张碟片塞进了车载cd,放了首santana与rob thomas合作的单曲《smooth》,然后轻声道: “我知道是谁跟着咱们,我的博导梁教授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叫黄振华的,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直接拒绝怕梁教授在黄振华父母面前不好看,毕竟他们是老同事,让他看到咱们在一起,正好让他知难而退了。” 叶晨斜眼打量着白晓荷,没好气的说道: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腹黑女,怎么?虱子多了不怕咬吗?我这边的事情还没妥善的解决呢,就拉我出来当挡箭牌,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还是说你们这些有钱的富二代都习惯了这么自我,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白晓荷淡然一笑,美目看向叶晨,眼神充满了睿智,对他说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故意说出这些带刺的话,是怕我会对你动情,进而缠着你不放?放心,我和你肌肤相亲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意向,因为我知道你我注定组成不了家庭。 之所以我会做出那种事情,就只是因为你我实在是太像了,不管是感情还是思想的共情都让我着迷,意识到即便是抓不住你的人,也要让你给我留下点什么,孩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说呢?” 叶晨在心里感慨,这个姑娘是个超脱了这个时代的妙人,甚至她的思想压根儿就不能与当下的这个普遍还相对保守的时代共容。这种思维在后世可能很常见,但是在千禧年前后绝对称得上是离经叛道的,太前卫了。 就好像周董的触电处女作《不能说的秘密》,最早的豆瓣评分也不过是6.2,因为大多数的观众都没能看懂,这部电影对于当时的观众来说太过前卫了。 然而多年后随着口碑的发酵,评分居然高达8.2,电影配乐评分也随着水涨船高,达到了惊人的9.2。 沉默了片刻后,叶晨突然释然的笑了,他有些好奇的对着白晓荷问道: “那你就没考虑没种上的概率吗?” 白晓荷也笑了,她冲着叶晨狡黠的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自然是考虑了啊,虽然我现在是排卵期,可是考虑到正常情况下最高也不过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稳妥起见,咱们还得再来几次。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玫瑰园?要知道这可是我爸送我的嫁妆,意义非凡呢。” 叶晨有些无语的看着对方,只能说这个家伙真的太鸡贼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合着我这还是自投罗网了呗?你就没考虑过孩子生下来后怎么办?你就让他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吗?” 前方正好红灯亮起,白晓荷停下车子,拉上了手刹,然后一把抓住了叶晨的手,对他说道: “我觉得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而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宝宝。 如果你不想破坏现在的平静生活,我会选择去到外地或者国外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然后通过一些繁琐的手续,制造一个领养手续,由我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你想正常拥有孩子父亲的身份,又不跟我结婚,那他注定是一个私生子,这对孩子不公平,对你和芝芝的婚姻迟早也会是个隐患。” 叶晨不由得咂巴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不由得发出感叹,这个女人太过聪明和冷静了,这绝不是眼珠子一转就能想出来的主意,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最关键的是白晓荷选择主动给自己推倒,让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关系。即便是以后有了孩子,在关芝芝那里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晨神色复杂的看向了白晓荷,然后说道: “我何德何能,会让你这样眷顾?你快臊的我我无地自容了。” 白晓荷温柔的笑了笑,用右手的手背轻轻的蹭着叶晨的脸颊,然后说道: “真要是心疼我们母子,以后多抽出时间来陪陪我们俩,我倒是次要的,让孩子多体会一下父爱。”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只是几句话或者是几个眼神,就能了解彼此的心思。叶晨最终还是被白晓荷这个聪明的女人给折服了。 就像叶晨说的,在这件事情上,他莫名其妙的就被白晓荷这个富家女看上了,一心想要跟他有个孩子,还对他无所求。这种事情如果说给外人听,怕是以为自己听的是《山海经》,你tm在给我讲什么神话故事呢? 当初叶晨看到白晓荷和黄振华的这段剧情,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慨。只不过他的出现居然截了大黄的胡,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叶晨和白晓荷进到了玫瑰园别墅,白晓荷直接把手里的包给扔到了一边,扑到了叶晨的身上,仿佛要把自己揉进叶晨的身体里一般,趴在他耳边轻声道: “趁着你和芝芝姐还没办婚宴跟我做一回正式的夫妻吧!吻我!” 得到美人如此的眷顾,叶晨又不是柳下惠那样的圣人,自然是没有推开的道理。渐渐的,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飘落在别墅宽敞的客厅。 虽然别墅区安保森严,但是很难保证没有恶趣味的邻居拿着望远镜偷窥。叶晨将白晓荷拦腰抱起,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两人先是在宽大的浴缸里一起泡了个澡,然后在卧室那又宽又大的床上开始了交锋…… …………………………………… 黄振华临近中午,开着他那辆帕萨特,来到了青大,准备约白晓荷出来吃个饭。他快到化学楼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远远的看到了白晓荷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并肩往外走,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自己还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叶晨。 黄振华心生疑窦,这两个人怎么认识?他没有声张,而是远远的坠在了二人的身后,直到看着叶晨上了白晓荷的车,他这才有些慌乱的上了自己的车,追了出去。 还好中午这个时间段青大的校门口比较拥堵,黄振华没有跟丢白晓荷的车子。两辆车一前一后,直到黄振华看着白晓荷的车载着叶晨进了玫瑰园别墅区,他这才停了下来。 想不停下也不行,小区的物业安保森严,根本就不会放不认识的外人进入。要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人家每年掏这么多的物业费,就是为了个人的安全得到保证,所以作为小区的安保,自然是要尽到责任的。 黄振华此时坐在自己的那辆帕萨特里,心情异常的复杂。每个男人在遇到自己正交往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大抵都是这种反应。黄振华心乱如麻,他不知道白晓荷与叶晨是什么关系,两人大白天的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黄振华是知道叶晨即将成婚的消息的,虽然这小子离开了设计院,但是与曾经的同事都还有来往,没有断了联系,甚至其中不少跟他交好的同事,还收到了他婚礼的请柬。 所以黄振华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白晓荷与叶晨只是正常的往来,毕竟叶晨是个马上要结婚的人,不管是叶晨还是白晓荷,肯定都不会拎不清的。白晓荷那样气质清幽的女神,还不至于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可是转念一想,黄振华却发现他无法说服自己,因为自己曾经的死党周士辉也是这种情况,最终他为了能正大光明的去追求黄亦玫,选择了和关芝芝分手。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许白晓荷没有这种想法,可是谁敢担保叶晨在面对白晓荷的时候,会不会意乱情迷的做出什么傻事来啊?周士辉的前车之鉴可就在那里摆着呢! 鞭子没抽在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一旦抽打在自己身上,黄振华这才觉得痛彻心扉,他既盼着白晓荷跟叶晨之间清清白白,又害怕他俩真的有什么,这种抓心挠肝的烦躁简直让他简直要发疯,直到此时他才对关芝芝在他家又哭又闹的那一幕感同身受。 黄振华就这么守在玫瑰园别墅区的门口,只不过等候的时间越长,他的心就越凉。他足足守在外面等了三个半小时,才再次看到白晓荷和叶晨有说有笑的手挽着手从里面出来。 黄振华目光死死地看着二人挽着的手,眼珠子瞪的都泛了血丝,和白晓荷相亲到现在,他都没说牵姑娘的手呢,如今却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黄振华的心好似在滴血一般,这种感情被背叛的痛楚让他整个人都红温了起来。哪怕他平时的性子有些怂,可是就这么假装看不到,他实在是做不到。 直到白晓荷的车子载着叶晨从玫瑰园小区里出来,黄振华发动着了车子,一脚油门冲了过去,把白晓荷的车子给逼停。然后他从车上跳下来,直奔着副驾,隔着车窗一把薅住了叶晨的脖领子,对他怒斥道: “姓叶的,你给我滚下来!” 叶晨了解过原世界的剧情,他知道黄振华和白晓荷之间有过一段孽缘,可是被人抓住了脖领子还是让人很不爽的。叶晨打开车门后,猛地朝着外面一推,车门上方正好撞在了黄振华的鼻梁上,痛的他发出了“诶哟”一声惨叫。 叶晨从车上下来,撇了眼捂着鼻子惨号的黄振华,冷声呵斥道: “大黄,以前你确实是带我入行的师傅,所以我一直对你保持着最起码的尊敬。 如今看来你貌似有些给脸不要脸啊,我都不在设计院工作了,也不再是你的手下,你跟我吆五喝六的觉得合适吗?” 白晓荷此时也从车上下来,只是目光清冷的看着黄振华,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这也符合她在黄振华面前的一贯人设,从来不主动与黄振华搭话,即使面对黄振华的搭讪,也是言简意赅的回复,从不与他废话。 黄振华被气到气息都紊乱了,他指着白晓荷对着叶晨说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什么人?刚才你俩从别墅里出来,我看到你们俩手牵在一起了。” 白晓荷的脸色愈加冰冷,仿佛都挂着霜了,她对着黄振华问道: “所以你是在跟踪我了?谁给你的权利?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叶晨也笑了,只不过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轻声问道: “对啊,黄振华,其实我也蛮好奇的,你是晓荷的什么人?就算是我已经跟芝芝领证了,又和白晓荷纠缠不清,你是出自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的?你算是哪根儿葱? 真的是个道德标兵的话,自己妹妹跟别人眉来眼去,毁人婚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大嘴巴子抽过去啊?跑这儿跟我使劲,怎么?觉着我好捏咕?你不妨试一试啊? 还有啊,晓荷这手是又嫩又滑的,别说牵着白晓荷的手了,就算是我当着你的面儿亲了她,你又能奈我何啊?” 说完,叶晨一把揽住了白晓荷纤细的腰肢,吸吮在她的红唇上,眼神却在跟黄振华挑衅,意思是你不是想看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黄振华此时再也压不住心里的这团火了,就算是忍者神龟都忍不住这种挑衅的。他直接冲过去插在两人中间,一把将白晓荷给搡到了一边。 谁知还没等黄振华继续下去,叶晨就直接一个头槌冲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只听一声闷响,黄振华捂着脑袋,“哎哟”着跪倒在地。论起动手来,甭管黄振华还是他妹妹黄亦玫,在叶晨面前都是战五渣,不堪一击。 正在这时,不远处玫瑰园的保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肇事,赶忙跑到了近前,看到了白晓荷,忙对她关切的问候道: “白小姐,您没事吧?用不用帮你们叫救护车?” 白晓荷摇了摇头,然后对小区的保安说道: “直接报警吧,先处理交通肇事。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小区在门口应该装了摄像头吧?待会儿警察来的时候,你帮着把监控录像拷贝一份,直接交给警方!” 第二十七章 难得糊涂 叶晨在一旁轻拍了拍白晓荷的手,然后说道: “好歹这也是我以前的师傅,他父母和你的导师梁教授也是熟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不要跟他太过计较了。 监控摄像头应该已经拍到了他用车子肇事逼停你车子的监控视频,只处理交通事故就好了,该赔多少就让他赔多少,至于刑事责任就别追究了,要不然他的档案有了寻衅滋事的污点,怕是以后出国都是问题。” 白晓荷在黄振华面前表现的非常强势,在叶晨这里却乖的跟猫似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是给足了叶晨面子。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柔声说道: “我都听你的,你说了算。黄振华,咱们今天也算是把话说清楚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来纠缠我。” 黄振华此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跳梁小丑,一颗心更是被冰冻后摔成了碎渣,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他捂着被砸的晕头转向的脑袋,对白晓荷说道: “晓荷,明知道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即将成婚,你还要去第三者插足,你图什么?以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白晓荷本来已经有所缓和的表情,再次变得冷若冰霜。要知道此时周围的保安人都没走呢,他们听到黄振华的话后,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如果仅仅只是毁了自己的名声倒也还好,她本来就打算在自己怀孕后离开北京,去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甚至这栋玫瑰园的别墅也打算赠送给叶晨,当成是临别的礼物。可是黄振华的话还把叶晨给刮带上了,这就有些不可原谅了。 白晓荷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向黄振华,然后冷声道: “这就不怪我了,亲爱的,你也看到了,有人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去逼,我真怀疑他这研究生是怎么读下来的,就这智商还真是让人捉急啊。” 叶晨也有些惊呆,他都已经为黄振华说好话了,结果他非要嘴贱的把话说绝,激怒白晓荷这个当事人,这就没办法了。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大黄,别说我这边还没办婚礼,就是我办了婚礼,你觉得我和晓荷的事情是你能插手的吗? 你以为将我和晓荷污名化,我俩就会像你妹妹那样倒霉了?那你想的可有点多,因为大家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给你啰嗦了,毕竟我又不是你爹妈,还有给你上课的义务。等到了拘留所,你自己一个人面壁思过,好好想想清楚吧。” …………………………………… 黄亦玫正在戈兰集团的运营部开会,面对着周围的这些所谓的高端人士,黄亦玫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不用惯着这些所谓的精英。 要在恰当的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管她风采国际还是其他什么人,直接言语挤兑就好,毕竟挑刺儿谁不会啊,不就是刷存在感嘛,这个我很在行的。 所以每每庄国栋或是风采国际的那个美少妇提出什么意见时,黄亦玫总是会举起她雪白的手臂,轻声道: “我反对,因为……所以……,我认为这个提案还不成熟,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 庄国栋没想到反噬会来的这么快,他本想着晾晾黄亦玫这个职场的新人,让她认识到自己这个法方的代表的威力,进而主动与自己搭讪。自己借机施展男性的魅力,把这个惦记许久的靓妹给推倒在床上。 谁知道这个妞并不白给,经过上次的冷遇,黄亦玫的反击会来的如此突然。而她作为中法交流季的主要承办方青莛的代表,提出的意见是肯定不能忽视的,而且这个丫头片子言之有物,每每都击中自己方案的薄弱环节,这就让庄国栋很难受了。 要知道自己是法方戈兰集团派出来运营代表,负责对接交流季的活动事宜,这次交流季项目迟迟没有进展,会让自己的上司怀疑自己的能力问题,自己的竞争者也会趁机落井下石,挤兑自己的。现在庄国栋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风采国际那边派来的美少妇,此时的表情也难受的紧,她没想到自己的拉拢排挤根本就没效果不说,反而引来了黄亦玫这个挥着王八拳进场的,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美少妇被黄亦玫给捶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会议室的其他人也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黄亦玫,只因为这个搅局的实在是太生猛了。可是却不能忽视她的意见,因为一看这个刚出校门的新人是做过充分的功课的,提出建设性的建议也许不在行,但是挑毛病这个美女却绝对是一把好手。 庄国栋脸黑到不行,看着几乎没任何进展的会议,他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 “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黄亦玫,仿佛是在等她这个搅局者发话,看得庄国栋一阵心塞。黄亦玫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问题!” 黄亦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各种材料,装进了电脑包后,趾高气昂的走出了戈兰集团运营部的会议室,就好似一只在斗鸡比赛里得胜的小公鸡似的。 她的心情非常的畅快,以前是你们聚堆孤立我,现在是我孤立你们所有人。做糖我可能不在行,但是做醋我一向是把好手。想让项目顺利的进行下去,你们最好主动来向我靠拢,要不然我让你们谁都不好受。 庄国栋也算是涨了见识,他是真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居然把混不吝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遇到问题自然就要解决问题,要不然就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人。 庄国栋都没顾得上拾掇自己的个人物品,直接就追出了会议室,再没顾得上去跟上次在宾馆打过友谊赛的风采国际的美少妇去寒暄。他几大步追上了黄亦玫,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黄亦玫瞟了一眼庄国栋,然后冷淡的回道: “没有啊。” 黄亦玫的态度让庄国栋有些恼火,作为一名优质的高富帅,他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女孩儿们像是采花的蜜蜂一般围在他身边,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被女孩儿冷落。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刚才在会议上,你不停的跟我唱反调?” 黄亦玫哂笑了一声,斜睨了一眼庄国栋,然后回道: “我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女生,不像某些人见过大世面,张口凡尔赛宫,威尼斯双年展,闭口蓬皮杜艺术中心,我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 只是我经常听说你们西方标榜着自由民主,开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讨论吗?讨论自然就会有不同意见,我这人向来对事不对人的,你不用想太多,脑补的多了往往都是在自寻烦恼。” 庄国栋被黄亦玫揶揄的有些难受,他知道这个女孩儿怕是就上次会议时受到的冷遇记仇了。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咱们是一个临时组建的团队,大家都是为了能够出色的完成中法交流季的项目,没必要跟华山论剑似的,非要争出个输赢吧? 你不停的提出反对意见,否决各种方案,其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昏招,与会的众人是会不舒服,然而项目迟迟都没有进展,你回去怕是也不好交差吧?” 黄亦玫淡然一笑,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 “我无所谓的,我就是个职场的新人,这次跟老板申请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来,本身就是为了学习经验的,成败暂时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庄国栋听懂了黄亦玫的言下之意,我可以输的一塌糊涂,但是要我先服软是万万不可能的。 庄国栋笑了,他对这个叫黄亦玫的女生更是来了兴致,因为好久都没遇到这么有趣的灵魂了,在她身上能看到一种管杀不管埋的气魄,这在女孩子身上实在是太少见了。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要不我们两个留个手机号码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欢迎你随时跟我讨论!” 庄国栋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黄亦玫的面前,示意她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他已经变相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将黄亦玫提升到了仅次于他的高度,风采国际的那个美少妇都要往后捎一捎。 黄亦玫总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以及取得的效果非常的满意。正要接过庄国栋手机的时候,她包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对庄国栋表达了歉意,然后说道: “抱歉,我得先接个电话!” 黄亦玫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结果却诧异的发现是家里的座机打来的。要知道自从因为不读研直接找工作的事情跟家里闹掰之后,她跟父母之间还从未联系过呢,难不成爸妈那边忍不住服软了? 黄亦玫的心里有些羞惭,她赶忙按下了接听键,拿着电话走到没人的角落,然后说道: “喂,我是玫瑰!” 黄亦玫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用自己的小名,这时母亲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玫瑰,赶紧来一趟cp区沙河镇派出所,你大哥因为寻衅滋事被抓了,我听派出所的人说要面临十五天行政拘留呢!” 黄亦玫险些没被惊掉了下巴,就大哥那个孬怂的样子,他寻衅滋事?开什么国际玩笑呢?今天不是愚人节好吗?她对着母亲说道: “妈,你先别着急,一定是搞错了,我大哥怎么可能寻衅滋事?他看到老鼠都吓得惊声尖叫那伙儿的,哪来的胆子和别人发生冲突?” 黄母苦笑了一声,对着女儿开口说道: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这是真的,不光是派出所找到家里来了,交警队也来人了,你大哥把人家的豪车直接被撞了,你大哥全责,听说还要赔钱呢!” 黄亦玫一脑门的黑线,心说大哥你可真是好样的,要么不惹事,要么直接就来一把大的,又是撞车又是打架的,你是要疯吗?她赶忙对着母亲说道: “妈,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打车往那边赶!” 黄亦玫这边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向了庄国栋,对他说道: “庄先生,实在是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马上过来处理,下次再给你留电话吧!” 说着黄亦玫就要朝着外面跑去,庄国栋见状追上黄亦玫,对着急匆匆的她说道: “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黄亦玫礼貌的对着庄国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庄先生!” 两人出了戈兰集团,庄国栋开车载着黄亦玫直奔昌平,等黄亦玫火急火燎的赶到沙河镇派出所,结果还没等到她进去,却看到叶晨和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叶晨还对她笑了笑,跟身边人介绍道: “晓荷,这是黄振华的妹妹。” 白晓荷上下打量了一眼黄亦玫,然后说道: “希望你能劝劝你哥,管好他那张嘴,要不然会给他招灾惹祸的。” 说罢白晓荷没再理会黄亦玫,径直朝着家里来接她的车走去,这边的事情有老爸派来的律师搞定,她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 一旁的庄国栋礼貌的对着叶晨微微颔首,毕竟自己的老板对这位设计师的印象极佳。 黄亦玫则是有点懵,她一把扯住了叶晨的袖子,对他问道: “叶晨,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件事情与你们有关吗?” 叶晨打量了一眼庄国栋,庄国栋非常懂事,知道这时候自己就该回避了,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明天见!” 目送庄国栋走远后,叶晨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跟黄亦玫大致讲述了一遍,只不过一些细节被他隐去了。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只能说你爸妈把你们兄妹俩保护的太好了,当初的你是这样,现在你哥也是这样。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顺心,如果都像你哥这么闹腾,他以后碰壁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白晓荷身上还没有那些富二代的恶习,如果换成其他人,你觉得这件事情会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要知道这可涉及到一个女人的隐私,是最敏感的。” 黄亦玫恨恨的瞪了叶晨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以前在学校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浪啊?一个关芝芝一个我还不够喂饱你的?还跑去青大嚯嚯一个女博士,可真有你的!” 叶晨弯起手指,对着黄亦玫的额头敲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 “注意你的态度,奴仆什么时候可以质疑主人的私生活了?先顾好你哥哥吧,估计这次你们家要大出血一把了。 你哥哥也真会撞,把人家劳斯莱斯幻影的前保险杠给撞坏了,把他那辆帕萨特卖掉了都未必够修的。本来只赔付修车费用就可以了,还非要没事儿找事儿,给自己来一套拘留套餐,只能说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黄亦玫也感到头疼,心说大哥你可真虎,只是惹这一把事儿全家都得跟着帮着还债。你可长点心吧,没把人家女博士拿下不说,还背了一笔饥荒,你图什么啊?非要跟女博士死磕?就算她长得再漂亮,不属于你终归还是不属于你,打铁还需自身硬才行。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鸣笛声,白晓荷示意叶晨抓紧时间上车。叶晨冲着黄亦玫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我先走了,有事情电话联系!” 叶晨上车后,白晓荷让司机放下了车内的挡板。叶晨看着徐徐落下的挡板,笑着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 “白叔不愧是国内排名靠前的亿万富翁,撞坏了一辆劳斯莱斯,还有后备的。 我听说这车的挡板隔音效果非常领先,你不会是食髓知味,想跟我在车上体验一把车震吧?我还挺不好意思呢。” 白晓荷翻了个白眼,斜了叶晨一眼,然后轻飘飘的说道: “换成别的女人,可能被你的顾左右而言他给糊弄过去了,你看我像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黄振华的妹妹跟你也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吧?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挑啊,要是让黄振华知道妹妹被你给睡了,你猜他会不会想弄死你?” 叶晨把手轻轻放在白晓荷白皙的大腿上,凑到她耳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轻声说道: “晓荷,女人过于聪明有时可是不怎么讨喜的。还是说你吃醋了?” 白晓荷微微低头,看着叶晨渐渐向上移动的大手,呼吸不自觉的有些紊乱,面色潮红,她再没了刚才的硬气,用近乎求饶的语气说道: “别在车里,会留下味道的,回家了咱们怎样都可以,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你们真会玩儿 叶晨穿越过诸多的诸天世界,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很多世界里女生性格上也许有差异,可是在生理基能上很多的点都是雷同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林妙妙和罗琦琦,两人的长相可谓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可是在性格上天差地别。但是不管是运动能力或是别的什么方面都相当的接近。 可惜,叶晨在少年派的世界里和林妙妙并没有成为一对恋人,对她的身体也是处于完全未开发状态。至于罗琦琦则是不同,两人是一起生活多年的伴侣,熟悉的就好像是一个人似的。所以两相根本无法进行比较。 而史小娜和白晓荷这对就不一样了,所以这次叶晨来到玫瑰的世界,在深入接触过白晓荷之后,决定拿她做一个实验。 叶晨和史小娜夫妻多年,对她简直不要太熟悉。他把这些已知的条件用到了白晓荷的身上,没想到也有反应。 人生中总会遇到一个惊艳你的人,她轻盈地掠过你的世界,却在你心底留下永恒的印记。这就是所谓的“白月光“,在《玫瑰的故事》中,白晓荷就是黄振华心中那抹难以抹去的光芒。 然而对于白晓荷来说,黄振华跟她压根儿就对不上频道,就拿上次在食堂吃饭的事情而言,当白晓荷把自己的包包放在食堂的桌上,黄振华紧张的好像是自己珍贵的墨宝不小心滴上了墨点一般,用纸巾不停的擦拭着不锈钢桌子,这种生活态度上两人就存在着最基本的分歧。 再加上黄振华笨拙的挑起来话题,然而两人聊不了几句,黄振华就被白晓荷给怼到哑口无言,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白晓荷就只能是黄振华的白月光,两人即便是委屈的生活在一起,她也不会对黄振华投入一点热情的。 反观叶晨就不一样了,同样的话题叶晨是真懂,他能够和白晓荷聊的有来有回,甚至在某些知识层面是碾压白晓荷这个博士的。 毕竟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叶晨可是从事了十多载与化学有关的医科学习,为研究靶向药做充分的知识储备,甚至到后来因为他在靶向药领域的杰出成就,击穿了米西方世界对我国的技术封锁,被国家授予院士的头衔。 所以两人在聊到感兴趣的话题时,彼此都保持着充分的热情,甚至是叶晨“灵光一现”提出来的思路往往让白晓荷眼前一亮,可以称得上是她的良师益友。 再加上叶晨不经意间看着白晓荷的长相心有所感,回忆起他跟史小娜曾经的往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深深地打动了白晓荷。潜意识里她觉得叶晨和自己是一种人,所以不知不觉的就陷了进来。 白晓荷本来想着只是从叶晨这里借他生个孩子,以后可以继承父亲那边的家业,自己也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从事自己感兴趣的研究。 然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感性,这种事情对于年轻人来说,不是你想抑制就能抑制得了的。从此她彻底跌下了女神的神坛。 所以白晓荷见到叶晨和黄亦玫熟稔的模样才会心生醋念,用话去敲打叶晨。可是她忘记了,在这场男女之间的情感游戏里,她才是弱势的一方,她的所有喜好早就被叶晨给拿捏了…… …………………………………… 黄亦玫这边去到派出所交涉,结果被告知,她大哥黄振华因寻衅滋事被处以十五天行政拘留,已经签过票子,被移送到监管支队去了,这还是原告这边手下留情,没选择起诉他的的结果,要不然结合他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是够判的。 白晓荷的委托律师也在所里,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黄女士,念在黄振华先生与我的委托人还算是熟悉,人家已经网开一面了。希望他能够管得住自己的那张嘴,要不然等待他的可就不是十五天治安拘留这么简单了。要知道行政拘留也是可以升级成刑事拘留的,到时候再想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黄亦玫此时再没了刚才开会时的张扬,对律师陪着笑脸,保证一定会好好跟大哥进行沟通的。 换作以前的黄亦玫,绝不会选择去夹着尾巴做人。只是这短短几个月的职场拷打,已经让她认清了现实,让她深知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有些人是她们得罪不起的。 所以在强者面前伏低做小不寒碜,自己都成了叶晨的床伴了,大哥你稍微受点委屈怎么了?真跟开着劳斯莱斯幻影的富家女掰手腕,你配吗? 刚才在派出所外面,叶晨提醒黄亦玫,她大哥故意撞坏的那个保险杠价值不菲,她特意给自己的老板姜雪琼打电话询问了一下,毕竟这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 结果得到的答案直接让黄亦玫汗流浃背,尼玛,只是换一个保险杠加上人工,每个一二十万就拿不下来,这次他们全家人都得跟着吃点血。 要不然就像白晓荷的委托律师说得那样,随时都有可能犯罪升级的,到那个时候等待大哥的可就不是半个月拘留了,是彻彻底底的牢狱之灾。 黄亦玫心里压着一团火,大哥这是不惹事则已,一惹事就蔫人出豹子啊。她打了个出租,直奔监管支队。行政拘留和刑事拘留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它是允许亲友随时接见的。 因为事发突然,提前预约是不可能了,黄亦玫给拘留所的值班人员一人塞了两盒华子,笑得跟盛开的花似的,好话说尽,第一时间见到了大哥。 在拘留所的食堂里,黄亦玫看着自己的大哥,黄振华此时满脸的颓废,一句话都不想说。最终还是黄亦玫挑起了话题,说道: “大哥,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得好好的去面对。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就好好在里面冷静冷静。 爸妈那边已经得知了,老爸被气到住院了,老妈在医院陪他呢。这段时间我会回家陪着他们,顺带着商量怎么帮你善后,毕竟这次的事故你是完全责任人,要赔到一二十万呢。” 黄振华苦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妹妹,然后说道: “从小到大都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想不到这回咱俩掉个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也想了很多,放心吧,我以后不会这么憨了,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 …………………………………… 黄亦玫忙家里事情的时候,开车返回的庄国栋却在研究怎么能够拿下她,毕竟在项目组有这么个一直跟自己对着来的家伙,明显是会拖慢项目进度的。 黄亦玫作为一个职场的新人倒是无所谓,可庄国栋还想进步呢,他不能无视掉黄亦玫这个阻碍。就算是不为了睡到她,也要让她在项目组里闭嘴。 庄国栋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青莛燕京分公司这边貌似不止安排了一个黄亦玫,还有个叫韩樱的,可以通过她来了解这个黄亦玫的根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想到这里,庄国栋摸出了蓝牙耳机别在耳朵上,然后通过查找通讯录,找到了韩樱的电话号码,接通后笑着说道: “小樱,我是庄国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共进晚餐啊?” 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里,要是给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同事进行一个颜值排名,韩樱绝对是名列前三的存在。 排名第一的要数黄亦玫,她的青春靓丽在项目组里几乎无人能敌;第二的就是风采国际派来的那个熟女少妇了,成熟女人的风韵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至于韩樱虽说排名第三,但是她的颜值也是不容小觑的,国外留学的经历让她身上多了一丝海龟的精明干练。她早就盯上庄国栋这个钻石王老五了,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毕竟项目组里狼多肉少。她笑着对庄国栋回道: “好啊,这是我的荣幸。一会儿把地址短信发给我,我化化妆就过去。” 第二天下午,戈兰公司运营部,项目组的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喜悦的声音,只是听声就知道这个人的心情很不错: “来,请大家吃下午茶。” 正在自己工位的黄亦玫,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公司的韩樱。只见她端着一盒马卡龙正在喜笑颜开的给同事们分发。 其实早在刘谦二零一二年春晚把马卡龙这档糕点推至爆火之前,这档零食就已经进到国内市场了,只不过一般只会在上档次的西点店或者咖啡厅,再不就是一些涉外宾馆出现,是白领小资的最爱。 韩樱身边一个品尝过的女同事,十分给面子的盛赞: “这个好吃诶,哪里买的?” 韩樱的眉毛挑了一下,有些炫耀的说道: “昨晚跟eric吃饭,他送的。” eric是庄国栋的外文名,这些在国外企业任职的华裔或者是华人,为了融入环境,总是会入乡随俗的给自己起个洋名。 韩樱的这番答非所问,目的非常的明显,她就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巴不得所有的人知道她跟庄国栋的关系亲近,同时也是为了警告这些人,没事儿少打庄国栋的主意。 当然,她这番话主要是说给风采国际的美少妇和黄亦玫说的,毕竟在项目组里只有她俩才能在颜值上对她构成威胁。 周围的同事听到韩樱的炫耀,纷纷八卦道: “就你俩一起吃饭啊?厉害了!” 韩樱故作娇羞的摆了下手,然后轻声道: “哪儿有啊,不过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不过他邀请我一起参加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只看韩樱的表情,仿佛她都给庄国栋结婚生子,马上就要以他太太自居了一般,扭捏的姿态简直引人发噱,会议室的八卦女议论纷纷。 美少妇嘲讽的笑了笑,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星巴克咖啡轻声道: “别算我的份了,我要维持体型,一杯咖啡正好!” 黄亦玫只是开始的时候瞄了一眼,随即就没再关心那边。庄国栋愿意找谁陪他水饺是他的自由,叶晨算上她,就目前所知都有三个女人了,她都没一点脾气,因为对于能力强的男人来说,指望一个女人栓住他的心是不现实的事情。 至于韩樱炫耀的一起参加威尼斯双年展,黄亦玫就更没放在心上了。二零零一是奇数年,虽然是威尼斯双年艺术展,但是以她对韩樱的了解,她和庄国栋更多的是以看客的身份去到那里附庸风雅的,顺带着让自己的海龟人设更加坚挺。 黄亦玫在与叶晨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威尼斯双年展。 叶晨当时笑了,因为二零零二年恰好是建筑双年展,他和马叔一起操刀的央妈大楼,也就是那个经典的大裤衩,早就已经预定了明年的参展席位。 在原本的历史中,这栋大楼是两年后才正式开始由荷兰设计师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和德国建筑师奥雷·舍人进行设计,马青云虽然参与进了这个项目,可是属于他的工作却没那么多。 叶晨这次提前两年把这栋建筑设计出来,设计图纸和细节相当的成熟,再加上马青云这个国际设计大师帮忙把关,图纸一出来就轰动了整个建筑界。 这个项目是二零零一年三月开始立项申请,五月正式向发计委提出立项申请报告,而叶晨这边婚礼前夕就把设计图纸搞定,一下子就被相中了。 到时候黄亦玫是有可能作为参加双年展的设计师的女宾全程陪同的,这个位置可不是普通的看客可以比拟的。 所以这几次,黄亦玫配合着叶晨,只是为了争取一个女宾的席位。 在黄亦玫看来,韩樱虽然总是号称自己是留学海龟,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更多的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就算是抱大腿,都抓不住重点,low逼得很。 黄亦玫没去搭理韩樱,然而却阻止不了韩樱炫耀的欲望,她端着那盒马卡龙来到了黄亦玫身边,笑着说道: “挑一个?” 黄亦玫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 “谢谢了,我减肥,吃不了高热量的。” 黄亦玫说的是实话,虽说她的体型珠圆玉润,可是和叶晨一起解锁,新的动作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吃力,所以她想让自己的身形再纤细一些。 韩樱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从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铺在桌上,然后拿了一块黑色的马卡龙放在上面,轻声道: “尝尝吧,味道不错的。” 庄国栋最近很郁闷,因为上次他不惜开车主动送黄亦玫去办家事,虽说一定程度上赢得了她的好感,可是也极其有限。 黄亦玫在后面的项目里虽然没再充当搅局的角色,可是却逐渐将自己给透明化了,弄得庄国栋就算是想跟她搭话,都要绞尽脑汁的去想理由,让他极其被动,谁也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些什么。 庄国栋也不是没试图放弃过去撩拨黄亦玫,可是他惊奇的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姑娘居然仿佛被种在了他心里一样。这一周自己做了两次梦,造成了后果,而对象都是黄亦玫,这就有些离谱了。 庄国栋意识到在这场情感拉扯的游戏中,仿佛自己已经逐渐处于下风。究其原因,他有些沮丧,貌似自己对这个女人情根深种,可她却看自己可有可无,这就有些尴尬了。 庄国栋的心里充满了不甘,他还是决心再试一试。这天在戈兰运营部开完会后,他开口提议道: “这次的中法交流季承接单位不光是戈兰集团,还有青莛和风采国际。我提议下次的会议咱们就在青莛进行吧,我在雅虎上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公司的艺术氛围挺不错的,貌似能给咱们一些新的启发也说不定!” 韩樱自然是举双手赞同,因为她可以尽地主之谊了,毕竟那里是自己的主战场。 可是风采国际的那个美熟妇却是有些哀怨,她就坐在庄国栋的右手边,直接在会议室的桌子底下脱了鞋子,然后一脚踩在了庄国栋的身上。 庄国栋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低头,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黑丝美腿,险些就把持不住了。 他对着美熟妇做出一个求饶的表情,心说这个年纪的女人是真火力太猛了。上次跟她,自己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缓了两天才缓过来。 黄亦玫正无聊的转笔,结果不小心玩脱了,笔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笔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她起身后看着装的一本正经的庄国栋和那个美熟妇,暗地里轻啐了一声,心说还是你们会玩儿,不知道我和叶晨什么时候能这么试试…… 第二十九章 和我拉扯你也配? 黄亦玫对于庄国栋与风采国际的美少妇和自己公司的韩樱胡搞瞎搞全都没当一回事儿,能打到不花钱的野炮是他庄国栋的本事,别的男人倒是想群芳环绕,可最终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至于说对美少妇和韩樱有什么鄙夷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因为她自己也在用自己的身体和别的男人做交易,哪来的资格看不起别人?只不过区别就在于有的大腿粗,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帮助,而有的大腿就只是绣花枕头,表面光光而已。 就好像电视剧《潜伏》里,谢若林的经典金句,“现在,这两根金条摆在眼前,你告诉我哪根代表高尚,哪根代表龌龊?别说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说什么三观要正,底线要有。你的信仰值得尊重,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否认。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否定我的现实。” 如果金条是目标,那么获取金条的过程就不再重要,不管是辛辛苦苦,还是轻而易举;不管是取之有道,还是剑走偏锋;金条本身没有高尚和龌龊之分,它们的诱惑力和购买力是相同的。 如果谢若林活到现在,那么黄亦玫这种人和他绝对会是朋友,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这种观念的拥趸。所以同样都是秃子,她没觉得自己这个和尚自己有什么权利去嘲笑美少妇和韩樱,大家的骨子里其实都是一种人。 其实女人在职场本身就是弱势的一方,她们想要在自己的工作中取得成绩,相比男人可能往往要付出数倍的努力。有些女人选择了坚韧不拔的直面困难去攻坚,而有的女人选择了剑走偏锋抄捷径。 得知第二天不用来戈兰集团,黄亦玫乐得清闲自在,毕竟这里对她来说属于客场作战,终归是有些不自在的。第二天一早,她悠闲的吃着早餐,来到了青莛,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黄亦玫自然也注意到了韩樱,这姐妹儿今天给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大早来到公司后,别的都没顾得上去做,拿出了自己的化妆盒,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在那里给自己补妆。 韩樱的做派看的黄亦玫心中一阵担忧,这姐妹儿手中的粉刷子用的频繁程度,和刮大白用的滚刷差不多了,只不过墙面都没你涂的厚,呆会儿就不怕卡粉吗? 还有啊,姐妹儿,你那超短裙恨不得穿到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到天上人间的夜场了呢,你这也未免有些太拼了吧?难不成还真惦记着和庄国栋那种男人结婚生子?别开玩笑了,真要是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未免也有些太拎不清了。 只能说不在恋爱脑状态的黄亦玫还是非常聪明的,因为叶晨的乱入,和几次对她的打击与穿刺,她早就已经从当初的那个初入职场的菜鸟,朝着职场精英进行着蜕变。 她就好像是坐在大幕下的观众一般,安静的看着台上的那些人粉墨登场,心里非常享受这个过程,毕竟去到剧院看话剧还要买票呢,看这些人的精彩表演,不比看话剧有趣多了? 庄国栋带着莺莺燕燕一进到青莛,就看到韩樱热情的过来迎接他们。没看到黄亦玫过来迎接,庄国栋心中是有些失望的,因为这代表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其实并不那么重。 在韩樱的指引下,来到了青莛的办公区。走在前头的庄国栋第一时间就是在各个工位去搜寻黄亦玫,看到她后正要绅士的抬手打个招呼,谁知道黄亦玫就只是简单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直接低下了头。 庄国栋感觉自己尴尬的十根脚趾都能牢牢的抓紧地面了,为了不让身边的人看出他的不自在,他顺势用抬起的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镜框。 黄亦玫早就觉察出庄国栋这货在跟自己玩男女之间那种拉扯战术,对此她是嗤之以鼻的,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无所求,所以自然是不会学习韩樱,恨不得去把庄国栋的鞋面都舔的铮明瓦亮。 一起参与到中法交流季项目的同事,招呼着黄亦玫过来开会,黄亦玫这才姗姗来迟,走进了会议室。刚一进去就看到庄国栋借着往地上放他的公文包,摆出一个自以为优雅的姿态瞄着会议室的门口。 黄亦玫眼角的余光撇到后,连看都没去看这货,径直的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同样都是左拥右抱,瞧瞧庄国栋抱的这仨货,一个赛一个浪不说,狗屁本事都没有;再看看叶晨那个家伙,家中的红旗帮他坐镇青莛,都不用奋斗就站在了青莛的高层。 至于白晓荷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就是青大化学系的博士,据老爸说,这个女人在国际化学期刊频频发表学术论文,她今年才二十七岁,进入中科院所有的条件全都够了,而且家里富裕的一批,能坐劳斯莱斯的富家女,就算她这辈子躺平啃老,钱都花不完的花。 自己算是最水的那个了,所以就只能拼命的去给叶晨这个家伙提供情绪价值,要不然坐在最下等舱的自己,可能哪天就被叶晨给踹下船去了。她之所以这么奋斗,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关芝芝差,让叶晨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 所以她就更不可能对庄国栋这个浑身沾满了花粉的家伙动情了,见过好的了,谁还会回过头去吃粗粮?他要是再闲着没事儿撩拨自己,那自己也不介意给他一点教训。 冗长的会议一开就是一天,中午项目组的这些人在青莛的食堂吃的工作餐,等到下午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韩樱在庄国栋那里尝到了甜头,自然是想多和这个钻石王老五接触,她用拉丝的眼神看着庄国栋,然后说道: “都七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啊?” 庄国栋知道韩樱打的什么主意,他就坐在韩樱的上首,一天的会议下来,这个女人就差钻到桌子底下帮他解决生理需要了,对他极尽骚扰,不是用手在他的大腿上摩挲,就是在桌子底下揉捏他的手,这让庄国栋不胜其烦。 当初庄国栋之所以接触韩樱,也是为了从这个女人这里打探黄亦玫的消息,经过一番深入的交流后,他对这个已经被他猎艳过的女人早就失去了兴趣,现在他的一颗心全都在黄亦玫的身上。 庄国栋故意曲解韩樱的话,对着项目组的众人笑着说道: “好啊,大家一起合作这么久都还没聚过餐呢,大家都有时间吧?” 项目组的众人都很给面子,齐声回道“有”,而庄国栋的目光一直盯着黄亦玫,黄亦玫知道这货打着什么主意。她整理好自己的文件夹,站起身来把文件夹夹在腋下,然后推辞道: “我就不去了。” 庄国栋煞有介事的打起了官腔,对着黄亦玫说道: “为什么?这是第一次集体活动,我建议每个人都参加。” 黄亦玫斜睨着庄国栋,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却没有一点温度。她先是给老爷子那边去了电话,告诉他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自从因为和母亲剧烈的争吵过后,父女之间的关系冷到冰点,好不容易借着大哥的事情和家人之间关系有所缓和,她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再没了当初的任性。 挂断电话后黄亦玫又给叶晨拨去了电话,叶晨那边很安静,黄亦玫笑着说道: “主人,你晚上有时间吗?方便晚点过来接我一下吗?我貌似被坏人给盯上了,想要把我拐到他的床上。” 每次和叶晨在酒店里幽会,一通鞭笞游戏过后,叶晨总是习惯捏着黄亦玫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称呼她为“小奶狗”。而黄亦玫为了讨好叶晨,则是称呼他为“主人”。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后,叶晨轻声道: “你说的不会是戈兰集团滕先生的那个助理mr庄吧?上次在沙河镇派出所,我看他殷勤的送你过来,以为你准备给自己换个主人呢,毕竟你也知道,我平时很忙,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招猫逗狗。” “说什么呢?!”黄亦玫拉长了声音,娇嗔的对着叶晨说道: “一日是主人,永远都是主人,没听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吗?一旦认准了自己的主人,一辈子都不会换的。” 上次当着黄亦玫的面,和白晓荷举止亲密,对于一个正常的女人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尤其叶晨和白晓荷还不留情面的把黄亦玫的大哥塞进了拘留所,这和翻脸几乎差不多了。 所以事情过后,叶晨就没再与黄亦玫联系,反正该占的便宜自己早就占够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怎么想,就算是她把自己与白晓荷的事情传到关芝芝耳朵里,自己这边也早就有了解决之道。 然而让叶晨没想到的是,黄亦玫居然还会给自己打来电话,而且还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既然如此,叶晨也不好辜负美人的好意,再者说黄亦玫要远比关芝芝和白晓荷放的开,一段时间没操练,叶晨心里还是有牵挂的,他轻笑着说道: “呵呵,行吧,待会儿把地址发给我,到时候快结束了用电话晃我一下,我去接你。” …………………………………… 项目组的团建选择吃烧烤,二零零一年四九城里出名的烧烤店主要有汉拿山烤肉和烤肉宛饭庄,这两家算是最负盛名的,深得年轻人的喜欢,每到七八点钟的时候,仨俩好友就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撸串儿喝酒。 汉拿山烤肉是千禧年后在燕京成立的知名寒国风味烤肉品牌,位于北京市hd区西四环北路。汉拿山烤肉以其韩式特色烤肉和料理着称,深受消费者喜爱。 该品牌注重品牌形象和产品质量,采用绿色无污染的原料,现场加工,确保产品的新鲜度和口感。汉拿山烤肉在全国范围内有超过三百家直营连锁分店,遍布燕京、魔都、羊城等多个一线城市。 烤肉宛饭庄则是四九城烤肉界的老字号,位于北新桥街道雍和宫大街一百八十五号(近簋街西口)。烤肉宛饭庄以其独特的烤肉技艺和风味着称,精选上等肉质,搭配秘制调料,炭火慢烤,外焦里嫩,香气四溢。 该店环境古朴典雅,服务热情周到,是体验传统烤肉文化、享受美食与社交的绝佳之地。黄亦玫所在的项目组选择的正是这个老字号,因为老字号说到底也比新贵吃的要放心,口碑经过了考验。 韩樱对于庄国栋故意曲解自己的话心里是有些哀怨的,她严重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不过到了餐厅后,她还是借着在盥洗室洗手的时候,第一时间给自己补妆。 项目组的胖妹看到后,忍不住对她调侃道: “一会儿吃烧烤,烟熏火燎的,你还补妆啊?这女为悦己者容,小韩同学这妆肯定是为了某人补的吧?你要加油哦,我看到风采国际的那个骚婆娘脸都快要气绿了,你年轻貌美,可不要输给她哦。” 韩樱得意的笑了笑,撞了撞胖妹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这家伙毕业了一定是选错了职业,我觉得你去报社一定比在艺术领域有前途的多!” 黄亦玫笑着等在一旁,直到众人走后,她才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她也要补妆。胖妹的那句话说得没毛病,女为悦己者容,只不过她不是为了给庄国栋看的,而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准备。 刚才一到店里,黄亦玫就已经把地址短信发给叶晨了,如无意外,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黄亦玫要提前把自己打扮的漂亮,成为全场最瞩目的存在,这样自己的主人脸上才会有光。 庄国栋就坐在包厢门口的主位上,韩樱早就来到他身边陪着了,只不过他一直心不在焉的,直到看见了黄亦玫,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是发着光的,不枉他借着请所有人吃饭,强拽着他入席。 黄亦玫还是按照在项目组的坐位找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时庄国栋不动声色的给自己手下的大刘递了个眼神。大刘是知道自家boss的野心的,在boss拈花惹草的时候,他更多的是充当僚机的作用。 韩樱作为一个女人能在职场混到中高管理层,察言观色几乎是她的本能,她早就看出了庄国栋的眼神飘忽不定,不在自己身上,也不在风采国际的骚婆娘身上。 用排除法一排除,韩樱的心里顿时有了数,尤其是黄亦玫进到包厢的那一刻,本来心不在焉的庄国栋表情瞬间丰富了起来,更是佐证了她的猜想。 韩樱不由得气结,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让在场的莺莺燕燕死心,她故意靠近庄国栋,跟他耳鬓厮磨的小声说道: “eric,下次我们俩约一个有格调的南法风味的法餐厅吧?这样也不用吃完饭特意洗去身上的味道,更好的进入主题!” 韩樱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往庄国栋耳朵的方向吹气,左手藏在桌子底下,放在他结实的大腿上,一边轻轻抓揉,一边貌似不经意的轻轻碰撞中间鼓鼓的位置。 换作情场的初哥被韩樱这样挑逗,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了。可是庄国栋却脸不红心不跳的笑着说道: “可以啊,到时候我们还能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我帮你订的那些衣服已经陆陆续续的送到了,都是按照你的size订的,有空姐的,有护士的,总之应有尽有,到时候我要你穿给我看。” 庄国栋还没怎样,韩樱两条修长的大腿倒是先搅在一起了,她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娇嗔的轻声道: “你讨厌!” 大刘此时坐在黄亦玫的身边,作为庄国栋的心腹,他知道自家老大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这个僚机打算帮着庄国栋灌黄亦玫酒,给她弄得晕晕乎乎,也方便自家老大行事。 然而让大刘没想到的是,黄亦玫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大声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大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青莛的这个新人这么棘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的说道: “一口都不喝啊?你有点破坏气氛啊。” 周围瞬间有些冷场,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黄亦玫和大刘的身上。黄亦玫的嘴角向上微微弯起,笑容有些嘲讽,轻声说道: “非让我把有些话说明白吗?你们戈兰的人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黄亦玫的话说得可是有点重了,旁边风采国际和青莛的人全都勃然色变,心说这个姑娘也太虎了,初生牛犊都没这么猛的好吗?她都不在乎自己的职业前途吗? 最终还是庄国栋打破了僵局,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那你不喝酒我给你点个饮料吧?你喝什么饮料?” 黄亦玫此时正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她轻笑着站起身,从身后拎起了自己的包,然后说道: “不用费事了,我朋友过来接我了。” 第三十章 帮你返老还童 黄亦玫的话让项目组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去,尤其是庄国栋第一个回过了头,当他发现是叶晨时,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 要知道当初在华夏大酒店里参加活动的时候,庄国栋作为滕先生的副手一直陪同在一旁,他确信自己没看错,这个姓叶的男子与黄亦玫针尖对麦芒,两人关系是不对付的。 而且前些天他开车送黄亦玫去到派出所处理她哥哥的事情,貌似这个姓叶的又是当事人,好像就是他把黄亦玫的大哥给送进去的。这样敌对的关系,突然就化敌为友,怎么看都感觉有些魔幻了。 黄亦玫身旁的大刘,刚才还用黄亦玫是职场新人对她进行pua来着。此时见状对黄亦玫问道: “黄亦玫,这位是你男朋友吗?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黄亦玫和叶晨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他微微颔首,这才说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央美同一届的校友,别看我俩是同一年的,可他比我要出息多了,现在奥运筹备处工作,奥运一些场馆的设计都是他们团队出的图纸。 最有名的还要数今年立项的央视大楼项目了,他主持设计的图纸已经通过了审核,不止如此,还将作为明年威尼斯双年展的参展作品在那里展出,已经被内定下来了,到时候大家有时间多过去捧场啊。” 黄亦玫今天之所以会让叶晨过来,目的也是为了让庄国栋知难而退,因为这家伙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身上就撕不掉了,非常的讨厌。 他总是自恃自己是个黄金单身汉,对项目组的莺莺燕燕尽情的撩拨,如果只是如此,黄亦玫也懒得管他的烂事儿,可他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这就有些不可原谅了。说白了今天请叶晨过来接她,就是为了帮她镇场子的。 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以女人居多,男的几乎没有几个,除了庄国栋和大刘,还有一个做统筹的同事,剩下的那些女人听到叶晨这些显赫的战绩,全都是美目放光,大家从事艺术工作的,她们简直太知道叶晨作品的含金量了。 就连庄国栋身边的韩樱,此时也不由得站起身来,看向了叶晨。要知道她和庄国栋就算是能去到威尼斯双年展,大家也都是看客的身份,而叶晨比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个lever,人家是把自己的作品拿过去参展的,庄国栋跟人家相比,瞬间就不香了。 短短几句话,庄国栋就琢磨过味儿来,原来叶晨过来是帮黄亦玫撑场子的。他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却不敢造次,因为自己的老板滕先生,对叶晨和他的长辈马青云的评价颇高,还在谋求一些业务上的往来呢,他作为副手是万万不敢轻易得罪人的。 庄国栋礼貌的笑了笑,对着叶晨邀请道: “叶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坐下喝两杯?”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黄亦玫,然后拒绝道: “最近这两天忙着赶图纸,精神有些萎靡,今天过来接玫瑰,是让她过去帮我按两下的,她按摩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 “啪”,庄国栋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照着脸来了个大比兜,你tm的,我努力去追却求而不得的女人,你当成按摩女来使用,你怎么不去死啊? 然而这些话庄国栋却只能在心里嘀咕,他笑容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对黄亦玫说道: “黄亦玫,叶先生过来接你了,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这边也快散局了。” 黄亦玫看着庄国栋不爽的模样,她心里却好像是吃了个人参果一般畅快,笑着拎起了自己的包,对着身边的同事告别,然后尾随着叶晨朝外面走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两人刚走出不远,包厢这边项目组的人就听到叶晨在那里对黄亦玫嘀咕道: “你们项目组团建的地方也太low了吧?女孩子居多还跑到烧烤店聚会,主办方有多不长脑子啊,弄得大家一身的油烟味儿不说,还膻了吧唧的,也是没谁了。一会儿过去先洗个澡,要不然我怕你弄我一身油烟味儿。” 黄亦玫小鸟依人的挽着叶晨的手臂,柔声道: “知道了,下次这样的聚会我就不参加了,今天我是被人拿话架在那儿了,下次不会了。” 叶晨抱怨的话好似是无意中说出口的,然而却让项目组的众人陷入了诡异的宁静,所有的莺莺燕燕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庄国栋,因为今天来到这里团建,就是他提议的,甚至掏钱请客的也是他,叶晨的这句贬损让庄国栋脑门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庄国栋感觉自己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在黄亦玫那里的印象分怕是大跌。最关键的是黄亦玫在项目组里好像是一朵冷艳的玫瑰,对自己半点热情都没有,在叶晨面前的姿态却放得那么低,就好像是伺候人的女仆一样,这让庄国栋感觉自己好像泡在了醋缸里一般。 项目组的莺莺燕燕此时也五味杂陈,平时她们都喜欢围在庄国栋身边,因为这是她们身边能接触到的最优质的钻石王老五了。 可惜这人与人之间最怕比较了,和叶晨放在一起,庄国栋简直被踩到尘埃里去了,这让她们全都没了刚才的热情,觉得这面前的烤串儿也不香了。 风采国际的美少妇则是若有所思,平时开会的时候,黄亦玫总是毫不客气的提出反对意见,根本就不给庄国栋一点面子。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女生心思不简单,是故意在反其道而行之,为的是吸引庄国栋的注意力,毕竟现在的小女生,没谁能拒绝一个钻石王老五的吸引力。 现在一看,她完全是弄拧巴了,黄亦玫是因为有所倚仗,完全没把庄国栋放在眼里。没看庄国栋刚才还在那个姓叶的男人面前赔笑吗?这应该是连他都得罪不起的主儿。 至于韩樱,则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她还把庄国栋当个宝似的护着呢,唯恐最具威胁的黄亦玫打庄国栋的主意。孰不知人家根本就没看上这货好吧?谁会放着最优质的奢侈品不要,去捡一件普通的地摊货啊? …………………………………… 黄振华七点左右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说晚上同事聚餐,不回来吃了。他和老爷子拎着两个保温桶,来到了青大的食堂打饭。 青大的食堂系统庞大且多样化,包括学生食堂、教职工食堂以及各类特色餐厅。总体而言,大多数食堂的营业时间覆盖了学生的上课时间和教职工的工作时间,确保大家能够在合适的时间段内用餐。 在校的学生一般都去到桃李园、紫荆园等,是学生们日常用餐的主要场所。这些食堂的营业时间通常较为固定,早餐从6:30开始,持续到8:00左右;午餐则从11:00开始,到13:00结束;晚餐则是17:00到19:00。此外,一些食堂如桃李园、玉树二楼还提供夜宵服务,营业时间会延长至23:00。 教职工食堂如清芬园、澜园等,主要为教职工提供餐饮服务。这些食堂的营业时间通常比学生食堂要长一些,早餐从7:00开始,持续到9:00左右;午餐从11:00开始,到14:00结束;晚餐则是17:00到20:00。 部分教职工食堂还提供夜宵服务,如听涛园一层的清青牛拉等,营业时间会延长至21:00或更晚。也就是说在青大的校园里,哪怕你因为学习耽误了时间,只要不是太晚,怎么都能找到一口吃的。 黄振华和老爷子来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是有些晚了,晚餐用餐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打饭窗口这边也没什么人。他看了看橱窗里的菜说道: “今天这没什么菜啊,来个鸡丁、回锅肉、黄瓜木耳炒肉,再来三个鸡腿儿。” 老爷子看着食堂上方的今日菜谱,轻声阻拦道: “你妹今天不回来,就我们仨,差不多就行了。” 黄振华有些无奈的把三个鸡腿儿换成了一份青菜,然后拎着打包好的保温桶吐槽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家的伙食是我妹在家就走心,我妹不在家就走个量。” 老爷子哑然失笑,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 “上次你出事儿,都是你妹在外面帮你张罗。而且赔钱的时候,你妹跟人家协商,帮你免了一大笔钱,只是帮着修复成原样,花了几万块就打发过去了,要不然我听说这笔钱得翻上几倍。 以前总觉得她是家里的惹祸精,没想到在职场历练了这几个月,不管是待人还是接物,都比以前要成熟了许多。只能说社会也是一所大学,把她教的还不错。 而且咱们家说白了也就是普通人家,只不过是沾了青大教职工的光,在伙食这一块比平常人家要省不少。就算是国宴大厨也不可能每天蒸熊掌蒸鹿尾儿啊,你说是吧?食堂多好啊,便宜实惠,花样还多呢。” 正在这时,黄振华远远看到了在靠窗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晓荷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边吃着晚餐,离着较远看不到她吃什么,只是餐盘处放着一块哈密瓜。 黄振华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老爷子,然后说道: “爸,你先回家,我看见一朋友,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老爷子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白晓荷的身影,轻声道: “我知道你跟那姑娘分开,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可是有些事该放下就要放下,别总是一根筋,十五天的时间应该让你长教训了。” 黄振华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放心吧,爸,我拎得清。只不过人家说到底也是网开一面了,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总要跟人家道个歉,您说是吧?” 老爷子微微颔首,接过了儿子手里的保温桶,轻声道: “过去吧,我和你妈在家等你吃饭。” 黄振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走到了白晓荷面前站定,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这个清淡优雅的女人,轻声道: “晓荷。” 白晓荷抬起头望向黄振华,倒是没表现的如同仇人一般冷漠,只是淡然一笑,不过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对黄振华问候道: “这么巧,你也来食堂吃饭?” 黄振华指了指白晓荷对面的座位,然后问道: “这里有人吗?我能坐下说吗?” “没人。” 白晓荷回了一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在那里吃着饭,她点的东西都是偏素的。这阵子和叶晨腻在一起,叶晨做菜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短短几天的时间把她投喂胖了好几斤。 用叶晨的话来说,白晓荷太瘦了,抱在一起都觉着硌得慌,丰满一点好,至少摸下去手感舒服。 白晓荷对叶晨这无耻的言论自然是不敢苟同的,不过她是真的喜欢上叶晨的手艺了。平日里吃食堂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更多的是为了充饥,顺带着也正好保持体型了。 黄振华坐在白晓荷的对面,有些腼腆的说道: “晓荷,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多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太过追究我的责任,我都听说了,要不然我恐怕就不是短短十五天能过得去的了。” 白晓荷此时也吃的差不多了,她拿过桌上的矿泉水漱了漱口,然后轻笑着说道: “其实那天我也有些冲动了,叶晨回去也说我了。只是我这个人一向护短,以前的那个前男友,就算是我爸妈说他一句,我都会辩驳几句。 对于叶晨也是同样如此,你可以看不起我,这我不在乎,只要不是触及到我的逆鳞,我都会不在意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 黄振华打量着白晓荷许久,然后轻声说道: “以前总觉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能看到你动情的模样也挺好的,至少你在我心里面真实了许多。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有关你俩的事情我不会到处乱说,对于曾经给你和叶晨造成的困扰,我深表歉意。” 白晓荷不在意的笑了笑,用餐刀把哈密瓜切成两小块,递给黄振华一块,自己拿过一块品尝。吃的差不多了,她对着黄振华说道: “其实我和叶晨都属于一种人,我俩都不怎么在意外人是怎么看我们的,毕竟我们都是在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这也是我选择他的真正原因。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看到白晓荷把那件事情揭过去了,黄振华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也没有为关芝芝鸣不平的心气儿了,自己压根儿就没那个立场。更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没准儿人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呢,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枉作小人? 黄振华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后,自己和白晓荷与叶晨就会如同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再没机会交叉相遇。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仅仅过去短短两天,他和妹妹黄亦玫周末去到沙河水库垂钓的时候,就再一次的遇到了叶晨与白晓荷。 之所以会来到昌平这边的沙河水库垂钓,是因为黄亦玫租的房子离这边近。可是黄振华忘记了白晓荷居住的玫瑰园别墅区也在这里,这让他暗叫失算。 叶晨和白晓荷是先到的,两人都是恬静的性子,白晓荷拿着本书在树荫底下安静的翻看。至于叶晨则是支起了自己的画板,在一旁拿白晓荷当模特,画起了素描。 黄亦玫倒是没有自家大哥的拘谨,她本身就是在央美学美术史的,对于素描自然也是擅长,她凑到了叶晨的跟前,看着他画板上的画却是大惊失色,开口道: “不是叶晨,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黄亦玫的惊呼把白晓荷还有黄振华都给吸引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了叶晨画板前,看着上面的画,黄振华倒是还好,喃喃自语道: “叶晨,你对着晓荷作画,却画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是什么道理?” 白晓荷的脸上有些惊异,还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后她轻声道: “这是我七八岁时的样子,只不过我小时候的照片都在爸妈住的老别墅里,我也没给你看过啊?” 叶晨轻笑着用手在白晓荷脸上几个关键的点位轻轻触碰了几下,然后说道: “我这是用的三十六骨点画法,先给你的面部特征做减法,画到只剩下你的颅骨,然后在上面根据你七八岁的年龄逐步在颅骨上添加肌肉厚度,就成了你七八岁的模样。” 叶晨的回答让三人不由得惊叹不已,在这个年月《猎罪图鉴》这部无数人眼中的神剧还没有播出,男主沈翊也还没家喻户晓,甚至沈翊的原型胶东省公安厅首席模拟画像专家林宇辉,此时也还是《胶东公安》杂志的一名美术编辑。 叶晨在当年追剧的时候就对《猎罪图鉴》里沈翊的这门手艺很感兴趣,只不过他虽然是临床医学毕业,对于人体颅骨的各个点位一清二楚,在画功上不过关。现在既然已经成了绘画高手,他就针对自己的喜好没事的时候开始了专心练习…… 第三十一章 齐人之福 穿越的诸天世界多了,叶晨难免会有了内心疲惫的感觉,所以他不自觉的选择了摸鱼。然而上次任务结算时系统对他的惩罚,让叶晨警醒了。 对于系统来说上次的惩罚只不过是一次对叶晨的小惩大诫,为的是增强叶晨的危机意识。要不然就不只是短短半个月的电击那么简单了。 虽然叶晨手里有在《潜伏》世界里得到的救世主徽章,拥有两次死亡豁免的权利。然而这种宝贝是用一次少一次的,能不使用最好还是不使用为妙,毕竟没谁比他更清楚死亡那种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滋味了,他跟阎王可是打过交道的。 而想要在接下来的诸天任务里游刃有余的度过,那就必须要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叶晨才会时时不忘记提升自己的实力。在任务里可以放浪不羁,但是也要有匹配的实力,要不然早晚有一天浪过头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晓荷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副七八岁时的素描画,真的是叹为观止,因为眉眼间几乎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没什么区别。 她有些动情的打量着叶晨,越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越是觉得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还未完全开发的宝藏。叶晨只是小试牛刀,却让白晓荷对他更加恋恋不舍。 黄振华在一旁只是看个热闹,可是黄亦玫作为从央美毕业的艺术生,看的可就是门道了。她本以为叶晨把精力全都放在了画图纸上面,却没想到这家伙绘画的功底这么可怕,要知道即便是她也画不出这样的素描来。 黄亦玫旋即做出了一个不信的表情,对叶晨激将道: “又是加法又是减法的,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啊?咱们美院怕是专业的老师也没这个水平吧?别不是你看过白晓荷的照片,故意画出来显摆的吧?” 对于黄亦玫的质疑,叶晨只是哂然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黄亦玫的那点小心思,她这是在试探自己这门手艺的极限在哪里,到底是不是有自己说得那么神乎其神。 要是对人体颅骨没有专门的临床研究,只凭借在央美学到的绘画本事,叶晨自然是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可是他不管是在协和医学院本硕博八年,还是后来在阿三那边研究靶向药,接触的大体老师的数量已经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对于人体颅骨的骨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两种技术融会贯通到了一起,这才让他练就了这种本事。 不成熟的时候叶晨自然是不敢轻易示人的,他现在敢让众人看到,就说明了他对这项技艺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他轻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我和晓荷亲近,照你说的很可能有作弊的嫌疑。可是我和你哥可没那么亲近吧?我也没去过你们家,最多就是在设计院上班的时候去过你哥的办公室,那里可没他小时候的照片,要不要我帮他也画一副,让你们鉴赏一下?” 三人顿时来了兴致,黄亦玫更是连连点头同意。 叶晨拿着自己的画笔,只是大致看了看黄振华,然后拿铅笔在画板新的白纸上标注了几个点位。 沈翊当初在《猎罪图鉴》里用的是三十六骨点法,至于林宇辉在采访中则是非常自信的表示,只给他六个点位,他就能进行复原。 叶晨虽然不至于达到林宇辉的程度,但是他在临床医学上实在是太过擅长,是个实打实的巨擘,所以他比沈翊需要的点位足足少了一半,只是按照黄振华面部点上了十八个点位,就开始了自己的素描。 叶晨先是按照黄振华面部的点位,在白纸上绘出了一副让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的颅骨,然后把这张草图直接放在了一旁,比对着开始做加法,一点点的勾勒着大脸黄七八岁时的肖像。 白晓荷虽然对绘画不懂,但是她好歹还会看人脸色,看着黄家兄妹不约而同的渐渐张大了自己的嘴,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她就知道叶晨再次成功了,这说明他绝不是在故意卖弄,是真的会这门手艺。 叶晨在那里安静的绘画,三人就这么陪在一旁,足足过去了大概快一个小时,这副复原画才算是画好,可谁都没觉得累,反而是有一种见证了奇迹的兴奋。 黄亦玫看着画板上的素描,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以前我还总是觉得自己的绘画功底在咱们那一届不说出类拔萃也差不多,直到看着你这张素描,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自大。 就像我妈说的,我现在的这点本事,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水平,也许当初我真的该选择读研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你面前这么露怯。看着你的素描,我觉得我今后可能连拿起笔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评价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算是真的开口去教育黄亦玫,也轮不到自己开口,没看人家大哥还在身边吗? 不过叶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一是自己人像复原的本事越练越熟,二是自己这也算是给了黄亦玫一点点小小的震撼,也算是达到了当头棒喝的效果,希望她能真的认清自己的不足,以她的年纪,现在去选择充电,其实为时未晚。 叶晨从画板上摘下了黄振华的素描,递给他,然后笑着说道: “老黄,咱们之前虽然是闹过不愉快,可是都已经过去了。希望你也不要有心结,虽说今后不一定是朋友,但也不至于是敌人,你说是吧?” 叶晨的举动倒不至于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可是他也真的不希望跟黄振华有解不开的仇怨。如果真的要针对他,当初叶晨在白晓荷这件事情上只会是推波助澜,而不是帮他说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对于黄振华他还不至于有什么恶感,总的来说他算是个老好人。虽说性格上有些优柔寡断,可也没真的去想过害谁。 最主要的是叶晨都已经把人家妹妹变成了自己的床伴,对于这个便宜舅哥,叶晨是真的不想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哪怕他注定了不会给黄亦玫任何的名分。 黄振华接过了那张素描,释然的笑了笑。十五天的面壁思过,他其实也想了很多,只见他轻声说道: “还别说,你这画的跟我小时候相片儿差不多了。其实我和晓荷也说过,我早就放下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和你放在一起比较,我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换了谁也会选你不会选我的。只希望你们俩今后能够幸福吧,至于其他的我会管好自己的这张嘴。” 叶晨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些人只是看到了关芝芝抓狂的模样,却没人清楚这个女人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叶晨虽然四处留情,可是又没对关芝芝始乱终弃,自始至终都愿意给她个名分,所以她对于叶晨在外面花心,其实也没别人想象中的那么不原谅。 其实在和叶晨去到他那座四合院的时候,关芝芝的心里便很清楚,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在四九城拥有这么一套房子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和叶晨在一起了,在选择的同时,也意味着她必须放弃一些东西,那就是她不可能独霸着叶晨,只可能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其实不论是白晓荷还是黄亦玫,也都看出了这一点。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注定了是要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因为他们身边永远都不会缺美丽的女人。 想要找一个这样的男人成为伴侣,就要有和别人分享的觉悟,因为好事儿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占的。当初的黄振华就是因为参不透这其中的关节,所以才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哪怕是到了现在,其实他也没完全明白这个道理。 中午意外遇到的四人在水库边的草坪,铺上了一块苫布,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餐。两边都带来了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彼此分享吃的倒也蛮热闹的。 直到吃饭的时候,黄振华才后知后觉的对白晓荷问道: “晓荷,你的眼镜呢?摘了眼镜看的清楚吗?你不会是戴博士伦了吧?” 白晓荷没有回答,只是恬静的笑了笑,和叶晨交换了一个眼神,牵起了他的手。 黄振华一脸懵的时候,黄亦玫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大哥一下,然后解释道: “要不说你是个大傻子呢,晓荷姐根本就不近视的好吗?咱妈就是高度近视,她摘下眼镜的时候你没看过吗?长期戴眼镜的人,眼球会略微突出,而且不戴眼镜的时候看东西会习惯眯着眼。 你看晓荷姐有这种情况吗?对于她这种内敛的人来说,戴着一副平光镜,会给她心理上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可以保持跟别人之间的距离。 以前她还需要防着某些人,可是有了值得信任的男人了,她自然是不需要这些外物了,遇到事有人自会站在她身前。晓荷姐,我说得对吗?” 白晓荷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黄亦玫,因为两人满打满算也才见过两次而已,可是她却把自己的心事说得一清二楚,这个看着不大的女生真的太聪明了。 叶晨在一旁也笑了,打开了一包纸巾,扯了两张,轻轻的擦拭着白晓荷吃蛋糕嘴角沾的奶油,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黄亦玫你在职场上打拼的这几个月,进步不小啊,学会拨开迷雾直面本质了。加油啊,我看好你,没准儿以后青莛就是你这种中坚力量来挑大梁了。” 四人吃过午饭后大家就分开了,黄亦玫坐在大哥的帕萨特副驾上,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黄振华眼角的余光撇了眼妹妹,然后问道: “又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黄亦玫轻呵了一声,从后排的食品箱里拿出了一瓶北冰洋汽水,用起子起开,插上吸管,一边美美的喝着,一边对他说道: “大哥,我说的话可能不怎么中听,你确认你想听?” 黄振华沉默了片刻,突然也笑了,轻叹了一声然后道: “都说忠言逆耳,以前我可能听不惯,但是现在我愿意尝试着开始学着听。你说说看?” 黄亦玫吸溜了一口汽水,感受着碳酸饮料在口腔里的刺激感,随即笑着说道: “即便是没有叶晨的出现,我敢保证你和那个白晓荷也没戏。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倒不是嫌弃你的学历,毕竟叶晨的学历在那儿摆着呢,他才是个本科,还不如你呢。 只凭白晓荷看向你俩的眼神,就足以让我做出这个判断了。白晓荷看你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喝一瓶矿泉水,干净、纯净、健康;至于看叶晨,则是像喝了一口牛二,面颊微红,眼神拉丝,如果咱俩不在,他们刚才早就耳鬓厮磨的粘糊在一起了。” 黄振华早猜到了自家妹妹没什么好话,可是听她说完还是一阵心塞。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我谢谢你喂我这一口黄连,放心吧,以后我会拎得清自己的,也拜托你这个情感专家不要再跟我上课了。” 黄亦玫虽然在笑着,可是她笑容里却蕴藏着一丝苦涩,心说医者不自医,心里苦的不止你一个,我也觉得苦呢。叶晨的其他两个女人,都具备着我所不具备的优厚条件,我和他的路今后要怎么继续走下去,还是个大问题呢…… …………………………………… 周一上午十点左右,庄国栋带着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再一次来到了青莛分公司,会议室里,他打量了一圈,然后对着自己左手边的韩樱问道: “黄亦玫呢?” 韩樱只是抬头瞟了她一眼,然后轻声道: “她出差了。” 庄国栋的神情一黯,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呵。”庄国栋右手边的美妇人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少了个胡乱搅局的,我觉得挺好的。有建设性的意见一个提不出来,反对的意见倒是一大堆。知道的她只是个青莛派过来学习的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项目组的总监呢。” 庄国栋知道风采国际和青莛这边虽然短暂达成了战略伙伴,可是私底下全都是明争暗斗。他无意搅进两家公司的乱局,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微笑着说道: “我们正式开始吧!” 项目组这边开会的时候,国航ca1507航班已经在魔都航空机场t2降落了。飞机上的乘客有序的顺着舷梯往下走,黄亦玫走到门口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朝着机舱里扫了一眼,结果却意外的看到了叶晨。 苏更生看到黄亦玫站在那里愣神,从身后轻推了她一下,然后道: “看什么呢?赶快往下走啊?” 叶晨也看到了黄亦玫,他这次来魔都是应马叔的邀请,来到他位于魔都的马达思班建筑设计事务所总部做客,顺带着签署几份文件的。 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一九九五年的时候成立于纽约,在全球都享有盛名。直到一九九九年,马青云的工作方向转到了国内这边,投身到一系列的基建项目中来,他这才把总部迁到这边来。 不只是叶晨看到了,马青云也看到了,他指着机舱门舷梯的方向,对叶晨问道: “我怎么看着那个姑娘这么眼熟?没认错的话咱们好像在华夏大酒店和mr腾会晤的时候见过她吧?” 叶晨笑着点头,然后冲着马青云说道: “马叔啊,你这记忆力让很多年轻人都感到惭愧啊,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记得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 马青云哈哈一笑,轻拍了拍叶晨,然后调侃着说道: “我之所以会记住她,还不是因为当时你当着众人面让人家姑娘下不来台?你小子性子太直了,也就芝芝能惯着你,那个姑娘事后应该都恨死你了。” 叶晨笑得有些敷衍,心说这你可说错了,我俩现在好的在一张床上做游戏,共赴巫山的时候都飘到天上去了,她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虽然对在魔都偶遇到黄亦玫感到意外,可是叶晨对于她的行程还是很清楚的。 叶晨已经跟关芝芝那边通过气了,开诚布公的告知了她黄亦玫也是自己人,只不过她的加入不同于周士辉,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而关芝芝此时也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以前因为黄亦玫的介入,搅黄了她跟周士辉那个混蛋的婚事。 现在这个女人虽然还是介入到了自己的感情中,可是她却只能是看着自己坐稳叶晨正妻的位置,她顶多算是后入赘的,两人的地位高下立判。 没什么比看着以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吃瘪更让人兴奋的了,关芝芝对叶晨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绝对不能把这个女人带到家里来,而叶晨对于这个条件自然是点头应允…… 第三十二章 魔都行 虽然关芝芝和黄亦玫关系非常不对付,可是她却拎得清轻重。这几次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来到青莛开会的时候,因为会议室距离她的办公室不远,她时常能够看到法方戈兰集团的那个运营主管一双贼眼在黄亦玫身上挪不开了。 关芝芝和叶晨谈起过这件事情,叶晨也告知了她庄国栋的身份,得知这又是一个和周士辉类似,被黄亦玫迷到神魂颠倒的家伙,关芝芝哑然失笑。 关芝芝虽然不待见黄亦玫,可是也不能眼看着其他男人去对她死缠烂打,毕竟现在这个女人是自己男人的禁脔,怎么能够轻易被别人染指?所以因为这件事情她找到了姜雪琼。 姜雪琼本就因为上次把黄亦玫安排到项目组的事情,对关芝芝心中有所亏欠,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她上次玩得实在是有些不光彩。所以为了修补二人的关系,她最终同意把黄亦玫调出项目组,让她成为一名策展人,提前帮她转正。 当姜雪琼把这件事情通知苏更生,让她这段时间多带带黄亦玫的时候,黄亦玫整个人都方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公司里的局势,先是关芝芝和姜雪琼因为黄亦玫的事情起分歧,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可是苏更生正小心观望,争取当一个尽职的墙头草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迷一般的变化,这两人居然站在同一边,不约而同的决定对黄亦玫进行提拔。 这都已经不是危机意识了,苏更生弄不清两人的行事动机,所以她内心非常惶恐。要知道一个实习生来到公司里,都要经过三个月到半年的实习期的,黄亦玫成为蒂娜的助理,满打满算都没超过三个月,这两个女人她们到底想干嘛? 黄亦玫的职场路走得这么顺,让苏更生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要知道她为了爬到现在的位置,天知道付出了多少东西?可是现在一个新来的大学实习生,却轻而易举的快要达到跟她平起平坐的地步,她的内心被嫉妒啃噬的简直快要发疯了。 因为这件事情苏更生第一时间找到了姜雪琼,对她问道: “蒂娜,你要培养黄亦玫当策展人?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姜雪琼能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这个大管家的恼火,对此她淡然一笑。黄亦玫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固然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但是她个人的努力也是不可否认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儿真的很有心机和手段,在面临地狱开局,以前的仇敌环伺的情况下,还能够想方设法的打开局面,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儿能办到的。 姜雪琼甚至从黄亦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当初她作为一个留学生,能在老顾身边站稳脚跟,不得不说和黄亦玫的轨迹很相似。 共情的情况下,再加上有关芝芝前来说项,所以姜雪琼不介意卖出去一个人情。她轻笑着回道: “怎么?苏苏,你觉得我的决策有什么问题吗?” 姜雪琼强大的气场顿时让苏更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即便是她的决策有问题,也不是自己这样的公司主管能够质疑的。 苏更生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真的是气昏了头,硬刚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凭着自己现在的小身板儿,怎么敢的啊?她灵机一动,对着姜雪琼解释道: “公司里有很多的老员工,好几年都没有升职了。现在黄亦玫进来公司不到一个月,又是调到项目组,然后现在又要提前转正。您不会不知道吧?现在底下有不少人都说您偏心了!” 不得不说苏更生作为一个职场老鸟,她是合格的,她及时的用群众的呼声来掩盖自己心中的不爽,让姜雪琼都挑不出她的理来,我不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来否定您的决定的。 姜雪琼斜睨了苏更生一眼,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笑容有些嘲讽的说道: “我用谁不用谁,还不需要跟别人去解释,如果谁有异议的话,让她们直接来找我好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的皇帝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去翻牌子,你觉得会去征询下面嫔妃的意见?我想睡谁就睡谁,敢叽叽歪歪,直接给我滚去冷宫好了! 我从来都不要求每个人补足自己的短板,成为千篇一律的标准员工。但是我希望每个人都发挥出她的优势和能量。 年轻漂亮有活力,善于沟通,善于学习,这就是黄亦玫的优势。每个人的花期有限,不用的话就浪费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谦虚的把自己比作居住在深宫的帝王,你觉得我是挑选那些年轻貌美的来侍寝,还是找那些徐娘半老来让自己不痛快? 狗屁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指望着一个冷血的,只知道攫取利益的商人跟你念旧讲人情,这本身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能说出这话的你问她们自己信吗?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想要不被淘汰,就要让自己有拿得出手,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让老板无法否定你的能力和价值,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你觉得呢?” 姜雪琼的话让苏更生的后脊梁直冒寒气,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姜雪琼这是在敲打自己,警示自己不要越界,守好自己的本分。最终她点了点头,回道: “ok,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从姜雪琼的办公室出来,苏更生整个人都麻了。她一直都拿姜雪琼当成自己前进的目标,在言行举止上努力的向她靠拢。如今一看,自己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说别的,苏更生在面对下属的时候,更多的都是冷着脸示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而姜雪琼则不一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散播自己的风情,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然而她一发怒的时候,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面前的女人有把你吞掉的能力。自己距离她不怒自威的境界,差的还远着呢…… …………………………………… 叶晨和马青云从机场出来,事务所这边的车子已经等在了外面。上车后叶晨和马青云坐在宽敞的后排,接过了马青云递给他的八角杯,晃了晃里面金黄的酒液,小酌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 “马叔,咱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马青云微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子侄辈,从叶晨在他手下工作,他越发的喜欢这个年轻有才华的小伙子,接触的时间越长,他越是发现这小子脑袋里天马行空的设计,甚至比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马青云心里很清楚,叶晨现在差的只是一份资历,毕竟他太年轻了,对于某些因循守旧的老家伙来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用年轻人太没有说服力。 马青云愿意帮叶晨遮风挡雨,给他保驾护航。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假以时日,叶晨在业界所能取得的成就是不可限量的,所以他愿意结一份香火。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一会儿我让司机把咱俩的行李送到家里,然后去吃饭。下午我约了一个老朋友,开画廊的,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听听音乐,侃大山。你要是有别的活动,可以提前跟我说。” 叶晨轻笑了两声,对于魔都这座城市,他自然是不陌生,诸天任务的时候来过好几次了。哪怕是现实里,他在魔都还有一套系统奖励的大平层呢。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他来这里的次数却是非常有限。他笑着回道: “魔都是你的主场,我全听您的安排。” 吃过午饭后,叶晨跟随着马青云来到了位于ja区的毕加索艺术中心。这家艺术馆在北京西路靠近铜仁路口,老洋房“觉园”打开大门,成为华夏唯一获得授权的毕加索艺术中心。 “觉园”其实并非是这一栋楼的名称,而是一整片居民区的总称。浅绿色的墙面、开放式的阳台,这栋老洋房充满了西班牙建筑的格调。 而将出生于西班牙,一辈子热爱、关注西班牙的伟大艺术家毕加索的艺术中心设立于此,也算是山水有相逢。 艺术中心的二楼展区建筑形制方正,采光明亮。据介绍,毕加索艺术中心致力推动中法两国间的文化交流。 作为二十世纪世界画坛最知名的画家,毕加索在七十余年的艺术生涯创作了多达近三万七千件作品,跨越油画、石版画、素描、雕塑、拼贴、陶瓷、蚀刻等多个领域。 进到艺术馆内,这里以六个展区的篇幅,集合了毕加索与其儿子西尔维奥·毕加索的油画、木版画、雕塑工艺品等近百件作品,其中部分为真迹,部分是来自毕加索家族和基金会授权的限量版画。 参观过后,叶晨跟随着马青云,在主人的热情招待下,来到了顶楼的茶室饮茶聊天。大家的谈兴正浓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复古的爵士乐。 马青云来了兴趣,他对着东道主笑着问道: “老叶,可以啊,你这里蛮有格调的,我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留声机,但是又有些不大像啊。” 这家艺术中心的主人叫叶劲峰,和叶晨是本家,他和马青云年龄相仿,是国内改开后最成功的那一小撮人。一九八四年毕业于浙省邮电学校,此后被分配至乐清县邮电局工作。 凭借出色的工作表现,他很快被提拔为邮电局的团委书记。一九八九年,叶劲峰选择放弃稳定且收入丰厚的邮电局工作,决定投身商海,典型的浙商成功代表。 能在寸土寸金的魔都老洋房,开这么一家艺术馆,就足以证明他的多金了。人总是要满足了物质生活的富足,才会去追求精神世界的享受。 叶劲峰冲着马青云呵呵一笑,然后开口道: “是我一个国外朋友放在这里的点唱机,不是什么留声机。走吧,咱们过去看看热闹,这东西运到这里,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它呢。” 三人移步到了门口,叶晨看到在点唱机旁扭动的身影,正是几个小时前还在飞机上遇到的黄亦玫,他直接就是一捂脸,马青云在一旁也笑出了声。叶劲峰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叶晨微微颔首,指了指黄亦玫,对着叶劲峰介绍道: “叶叔,这是我的同学,叫黄亦玫,现在青莛艺术有限公司任职,目前的身份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策展人。” 苏更生此时尴尬的恨不能脚趾头抠地了,她非常后悔,怎么就是她带着黄亦玫来到这边考察?这大妞儿的性格也太生猛了吧? 叶晨笑着走到了黄亦玫跟前,然后吐槽道: “和你哥相比,你完全就是另一个极端,我都佩服你的社牛属性。不过你的圆润体型跳爵士倒是蛮合适的,爵士乐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性。” 黄亦玫和苏更生也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再次遇见,苏更生调查过叶晨的,知道他是执行董事关芝芝的未婚夫,同时也是总公司的大股东,关芝芝代持的股份就是他的。 不止如此,和戈兰集团合作的中法交流季的项目,貌似也离不开他的牵线搭桥。苏更生歉意的对着叶晨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叶总,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一旁的叶劲峰笑着摆了摆手,对着两位女士说道: “不用太介意,这个展本身就是我一个外国朋友托我在这里办的,之所以会在这里放一台点唱机,就是为了跟观众多一些互动。 只不过这么小众的东西感兴趣的人不多,到现在为止,你们是第一个使用这台点唱机的人,我一定会告诉我的朋友的,他会非常开心。你介不介意在这里留个影啊?我发给我的外国朋友!” “不介意!” 来到这里之前,苏更生就跟黄亦玫讲了这里主人的传奇经历,叶劲峰是个底蕴深厚的浙商,论起公司的规模,青莛和人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现在更是指着人家吃饭。所以黄亦玫表现的非常谦卑…… 黄亦玫和苏更生从毕加索艺术中心离开后,又马不停蹄的去考察了好几个场馆。其实黄亦玫的心里有了主意,只凭着叶晨和毕加索馆的主人叶劲峰的相熟,她就已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次展会放在那里。 两人忙活完一切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魔都市里下起了细密的秋雨。两人撑着伞走在外滩,苏更生对黄亦玫问道: “画廊都已经实地考察过了,联系方式也都拿到了,接下来怎么做心里有数吗?” 黄亦玫点了点头,但是对于苏更生,她不可能把内心的想法如实说出,这会落人口舌的。在职场好歹也混了几个月,各种套话黄亦玫也学的八九不离十了,可以张口就来,她轻声道: “明天我会分别去问问具体的细节,再看看其他备选展馆。” 听着黄亦玫滴水不漏的回答,苏更生很清楚黄亦玫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斜睨了黄亦玫一眼,然后说道: “学的挺快的。” 黄亦玫没在意苏更生对她的戒备,毕竟两人离成为真正的竞争对手还有很大的一段差距,现在还在蜜月期。她用略带娇嗔的语气说道: “诶哟忙了整整一天了,还没吃饭呢,饿了,我们一起去吃生煎包吧?我请客,你报销?” 苏更生看都没看黄亦玫,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冷声道: “不了,我有别的事儿,你自己去吃吧。我明天请假了,咱们后天机场见吧!” 黄亦玫的眼睛很尖,透过三星翻盖手机的绿色显示屏,她看到了给苏更生来电的联系人被她备注了一个“牢”字,这让她觉得非常奇怪。 看着苏更生撇下她一个人渐行渐远,黄亦玫就更觉得有些奇怪了。按说她这次跟苏更生一起出来,是出自boss姜雪琼的授意,可苏更生跟公司请假,姜雪琼绝对是跳不过去的一个人。 这俩人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培养自己当策展人,也未免有些揠苗助长的意思了吧?是想让她独立完成这个项目吗?前面会不会有什么自己暂时没发现的雷等着自己去踩爆? 黄亦玫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外滩黄浦江边的护栏,看着江对岸的灯火闪耀。思忖了片刻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熟到不用存档的电话号码,接通后轻声道: “主人,我被人扔到了外滩,外面还下着雨,我好可怜,你要不要把我捡回去?带我洗个澡,然后再供应我一顿晚餐啊?” 一个小时后,南京路口外滩十八号的六楼,叶晨看着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胡吃海塞的黄亦玫,笑着说道: “肥玫,你给自己营造的可怜巴巴的人设,说实话很没有说服力啊。你站在那里振臂一呼,我估计想把你捡回去的都能排到排到豫园了。” 黄亦玫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摸了摸自己鼓溜起来的小肚子,嘻嘻一笑然后说道: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第三十三章 点拨 叶晨看着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的黄亦玫,轻笑着问道: “你们青莛的主管苏更生挺不是东西的,想要马儿跑,好歹也要给马儿喂饱,她可倒好,除了把你带到魔都,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的。 我总感觉她对你即将转正有所不满,消极对抗的意思。不过也难怪,你不到一个月时间,走完了别人三个月甚至是半年的路,隐隐成为了她的威胁,换做是我,也会想着把你掐灭在萌芽当中了。” 黄亦玫的脸色也很难看,今天一大早七点半左右从北京坐飞机出发,到魔都九点多,下了飞机后就没休息,全程都是参观各个展馆。 哪怕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自己邀请苏更生一起吃饭,她也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止如此,干脆把明天的工作扔给了自己一个人,她干脆请假颠儿了,是一点人事儿都不干。 哪家公司培养新的策展人,不得手把手教会了,在一旁扶持,唯恐新人出了差错。她可倒好,看目前的架势,她巴不得自己出错,这样她才有了对姜雪琼的说辞,看看你选的人吧,根本就不堪大用。 大家都不是傻子,叶晨只是点通了其中的关节,黄亦玫很容易就联想出其背后的目的。她咬着吸管,吸溜着饮料,吸管都快要被她给咬烂了,思忖了半晌,对着叶晨说道: “我怀疑这个姓苏的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以虐待别人为乐,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怕是都做不到她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这种人当初是怎么爬上主管的位置的,有这样的领导简直是中层员工的悲哀。 刚才我俩在外滩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联系人是个大写的“牢”字,对,你没猜错,就是牢狱的牢,谁家好人会给自己的手机联系人备注这么个古怪的名字?你说他心理上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叶晨对于黄亦玫的抱怨丝毫不感觉到意外,关于那个叫“牢”的手机联系人,他甚至知道这其中的典故。叶晨用羹匙不急不缓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然后轻笑着说道: “你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还真是让你说中了,这个苏更生的确是有着严重的心理创伤,而且是用半生都不见得会医好的那种。” 黄亦玫的眼珠子瞪的滴溜圆,她诧异的看向了叶晨,然后试探着问道: “你又不在青莛工作,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就算是她曾经有什么心理创伤,这也应该是隐秘的吧?没道理让外人知道的。” 叶晨轻呷了一口咖啡,感觉那淡淡的烟熏苦涩在舌尖环绕,然后轻声道: “好歹我也是青莛的大股东,关芝芝作为我股份的代持者来到青莛燕京分公司工作,我自然是要对青莛的中高层做一个详细的背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在给苏更生做背调的时候,我恰好发现了一些东西。她的背调是最为复杂的,我雇佣的私家侦探为了调查她的情况,甚至不得不走访了她家曾经的老邻居。 虽说过程艰难,不过结果还是让我满意的。坦白的讲,苏更生能从那样的家庭,爬到现在的位置,付出的艰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家庭曾经的苦难,让她有了爬上高位的源动力。” 黄亦玫正听得入神呢,谁知道叶晨却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了,这让她有些不满,嘟囔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哪有说半截的?” 叶晨的手肘拄在桌上,向前探出了身子,伸手捏了捏黄亦玫充满肉感的面颊,然后轻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约我出来的目的,你是感觉前路有些迷茫,看不清方向了,所以才会来找我指点迷津的,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些建议。 只不过这世上哪来的免费的午餐?咱俩之间从来都是赤果果的交易,想要得到些什么,肯定是要先付出的。 魔都好歹也算作是异乡,我初来乍到的,漫漫长夜里,突然来个竹夫人伴我入眠,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 叶晨作为一个现实里的八零后,在当年看神雕的时候,就不自觉的想要捏一捏刘茜茜童鞋肉嘟嘟的小脸,没想到在诸天世界里居然达成所愿了。 不过他权当是自己做了个梦,因为在现实世界里他是万万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要知道那可是神仙姊姊啊,哪是平常人能接触的到的? 叶晨略带言语的调侃,让黄亦玫的面颊微红。她家里父母全都是老师,从小在父母的熏陶下,也算是饱读诗书,她自然很清楚竹夫人是个什么鬼东西。 竹夫人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华夏纳凉神器,是一种圆柱形的竹制品,因夏日抱着它睡觉,关系亲密而得名。在与竹夫人的日夜相处中,人们赋予了竹夫人别样的内涵。 陆游曾经在小暑时写过一首《苦热》,其诗道: 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 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 烈阳炙烤着瓦片,似有火龙在天空中狂舞,身上大汗淋漓,只可惜我没有翅膀不能飞,只能坐在蒸笼般的房子里。天太热怎么办?当然是抱着竹夫人了。 竹夫人原名叫竹夹膝,是古人在炎炎夏日躺在床上用来纳凉的,既可以将手足搭在竹夹膝上,也可以将它夹在两腿之间。 由于是用竹子编织而成,竹子清凉,人们多用来编织草席,抱着本来就很凉爽,同时竹夫人还利用了“穿堂风”的原理,这样的设计简直是绝妙。 黄亦玫不自觉的想到了叶晨肌肉紧实的大腿,脑补出了自己被夹住的画面,这让她不自觉的情动,她两条洁白的大腿扭动了几下,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正好我忙了一整天了,这时又细雨绵绵的,浑身潮乎乎的,去到酒店好好洗个澡。” 叶晨淡然一笑,抬手叫过了服务生,刷卡买单结账。然后和黄亦玫起身离开,来到了她提前下榻的和平饭店。 要说青莛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员工出差,能帮着安排一座五星级酒店下榻,但只是这就能看得出青莛的财力和发展前景了。 叶晨在酒店的服务台,给黄亦玫的房间升了房,毕竟他俩是要挑灯夜战的,一个舒适的环境还是很重要的,在这种事情上叶晨向来都不愿意对付。 和平饭店算得上是各大影视剧的打卡地了,鸽子王的《繁花》当时就是在这里取景的。不过作为一个在魔都呆过不短时日的老鸟,在叶晨的印象里,这座五星级酒店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在《城中之城》的世界里,苏见仁会时不时的带着他的莺莺燕燕过来外滩十八号享用烛光晚餐。吃完饭后,自然是要找地方做运动了,而和平饭店让老苏怨念颇深。 叶晨和苏见仁凑到一起闲聊的时候,苏见仁不止一次说过,如果不着急,千万别在和平饭店下榻,宁愿多走几步,去到市里,因为这酒店中低层次的客房,对待客人真的是非常的不友好。 就算是猴急到不行,一定要在这里下榻,不在乎钱的情况下,尽量去住七千往上的客房,因为哪怕是两千七百多一晚的客房,对待普通人也是相当的不友好。 细枝末节方面的不提,苏见仁当时给叶晨举了两个例子,差点没给叶晨逗笑了。 一天晚上老苏带着自己新钓到的妹子,来这里开了个大床房,结果却震惊的发现,大床房的床居然是两张单人床拼接在一起的,和妹子玩得正嗨,结果却发现两张床之间有道缝,简直不要太搞笑,要知道这可是豪华市景大床房啊。 苏见仁可是一个实打实的老克勒,他这种人是最好面子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更是非常的要脸。所以当时他直接被气得脸都绿了,可是孰不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老苏和自己的女票刚刚结束战斗,两人靠在床头休息,老苏这边刚给自己来了一支事后烟,结果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服务员来送水果了。 可能是酒店历史悠久,声名远播的缘故,这里的服务生简直傲的不行,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店大欺客的毛病,他敲了两下门就直接刷卡进屋了,丝毫不顾忌里面的顾客方便不方便,连张嘴问一下都懒得问。 吓得老苏直接按着脑袋把女票塞进了被窝里,压抑许久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指着服务生的鼻子破口大骂,把客房部经理都给惊动了。 这也就是苏见仁在魔都背景深厚,自己本身就是深茂行滨江支行的副行长,最终得到了酒店的道歉了事。 换作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还不知道会怎样收场呢。所以苏见仁对这里的评价极差,从那以后再没来过这个地方。 因为时间太晚,所以叶晨也懒得折腾了,索性直接开了间七千多一晚的西班牙套房。并且在入住的时候,对着服务台严正警告,没接到通知,严禁任何人过去打扰。 九国套房是和平饭店最具特色的客房之一,位于酒店的五到七层,每间套房面积约为一百七十八平方米,分别代表了白象、约翰、华夏、阿美莉卡、法兰西、意呆利、西班牙、脚盆和汉斯九个国家的不同风情。 套房内部装饰豪华且充满异国情调,例如约翰牛套房内有年代久远的木质地板和玫瑰花纹的顶部雕刻,阿美莉卡套房内有宽阔的壁炉和art deco装饰派艺术,脚盆套房则有和式移门和榻榻米等。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叶晨和黄亦玫来到了自己的521号房间,这里曾经是喜剧大师卓别林的未婚妻下榻过的房间。 进门之后左手边就是一个客用卫生间,空间不大,但是从装修上来看就是非常具有西班牙格调,甚至连墙上挂的画都十分耐人寻味。 继续往里走是一个西班牙主题的客厅,酒店精心手写了的卡片就放在茶几上,温馨而又流畅的笔触,代表着主人对客人的欢迎,一下就会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欧式的沙发,碎花的窗帘,西班牙风情的沙发,复古与时尚元素的完美结合,坐在这儿真有一种成为西班牙名流的错觉。或者到办公桌前面处理工作上网看书,完全上世纪才有的摆件和桌椅,让你仿佛置身于异国风情之中。 进门往右手边走就是一个宽敞的卧室了,纯手工雕刻的家具以及豪华的设计面料,无一不透露着欧洲贵族的气息。 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沉地睡去,但是一点儿也不会有下坠感,恰到好处的贴合感正是对于睡眠最大的尊重,这才是真正的奢华享受。 不过叶晨和黄亦玫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在疲惫一天后好好的泡个澡,把服务生打发走之后,把门锁好,两人进到了主间卫生间。 这里的装修很奢华,高级的大理石地砖,浸泡式带爪脚浴缸和浴池旁液晶屏幕以及漩涡池,两人环抱在一起,在里面泡个澡,可以说是非常的享受。 黄亦玫撩起水花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叶晨,然后轻声呢喃道: “还真是借了你的光,换成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舍得花上七八千开个这样的房间住宿。 不得不说有钱是真的好,换成在学校那会儿,你就算长得再帅,说话这么不中听,我也是不会理你的。短短几个月,我还是最终败给了金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模样。” 黄亦玫的话让叶晨哑然失笑,看着黄亦玫的这张精致的面孔,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想起家喻户晓的神仙姊姊,孰不知她在这个世界就只是个初入社会,目前还未转正的实习生。单是这一晚的消费,怕是抵得上她实习期的工资了…… 激情过后,黄亦玫跟只小猫似的,蜷缩着依偎在叶晨的怀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叶晨,然后有些调皮的问道: “主人,抱着我舒服,还是抱着竹夫人舒服?” 叶晨轻轻摩挲着黄亦玫肉感十足的后背,左手的食指微微弯起,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在青莛呆的很难,是不是感觉工作中被人处处掣肘?努力的工作却没见多少的成效,这让你感觉到很迷茫吧?” 黄亦玫轻轻点了点头,她用面颊蹭了蹭叶晨的胸膛,然后说道: “这段时间我感觉好疲累,按理说我这么努力的工作,怎么都能看到成果,可是却总是事倍功半,每到关键的时候,总是会出一些岔子。 刚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芝芝姐在给我使绊子,可是通过观察我发现芝芝姐才懒得理我呢,相反,在工作中她还帮了我不少。蒂娜跟我说这次之所以会让我转到策展的岗位,就是芝芝姐的建议。 同在一个公司里,敌人却看不见摸不着,这实在是让我很困惑。我就只是一个小实习生,还不至于去挡了谁的路,到底是谁在针对我呢?” 叶晨低头轻轻嗅着黄亦玫的头发,头发揉合了香波的味道,非常好闻。他轻声道: “想要找到答案其实并不难,用排除法,首先青莛的中层员工可以直接排除在外。你虽说是个实习生,可是位置却非常的敏感,是总经理姜雪琼的助理,所以这些人轻易不会去触这个霉头,毕竟你老板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 接下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能针对你的就只有公司的管理层,你是苏更生面试进来的,一进公司就被她推荐成为了姜雪琼的助理,这注定是个吸引火力的角色。 因为你从进到公司的第一天,就已经被人打上了苏更生的标签,你觉得那个冷冰冰的冰块儿,在青莛的敌人会少吗?” 说罢,叶晨伸手从床头柜抓过了水杯,喝了一大口。他要给黄亦玫消化问题的时间,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够了,一切还要靠她自己去领悟。直接把饭喂到她的嘴里,其实很多的时候是不利于她的成长的。 身边的这三个女人里,白晓荷是个技术咖,她从来就不屑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而且优渥的家境让她从一开始就不至于和任何人去争,所以她只适合养尊处优的生活。 至于关芝芝,这个女人很聪明,也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为之争取。但是她有个弱点,那就是容易心软和感情用事,而这恰恰是职场的大忌。 所幸有叶晨帮她托底,她一进到青莛,就是最高的管理层,而且远离了总部的权利中心,短时间内不至于被权力斗争波及到。 至于黄亦玫,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天赋,用姜雪琼的话来评价,这是个敢打敢拼的狼崽子,堂堂正正的行事可以,剑走偏锋她也在行。 黄亦玫思考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对着叶晨说道: “是韩樱!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bingo!” 第三十四章 废物再利用 叶晨透露的消息,让黄亦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就算是想要完全消化,也要一条一条的理清。 叶晨也没去打扰她,只是用手背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过了好一会儿,黄亦玫才开口道: “我大概能猜到韩樱为何会针对我,其实在进入到青莛的第一天,苏更生提醒我不要轻易站队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在站队了。 在外人眼中,我就是苏更生安插在老板姜雪琼身边的人,而韩樱就是其中之一。她作为一个海归,在能力上绝对是不输苏更生的存在,所以我这个变数自然就是她要打击的目标。” 叶晨微微颔首,他上次去烧烤店接黄亦玫的时候,和站在庄国栋身旁的韩樱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这是个成熟的御姐,从她脸上就能看得出野心来。 叶晨从来没因为韩樱这个女人和庄国栋有过床笫之欢而对她有任何的轻蔑和小瞧,在职场上一个女人想要拼出来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潜规则虽然被很多女人所不能接受,可它真的是一条捷径。 更何况庄国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法资戈兰集团的运营总监,长相帅气儒雅,是无数女人眼中的潜力股,虽说人渣了一点,整日留恋花丛,可是在这些莺莺燕燕的眼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是床笫之欢,背后也隐藏着无数的利益交换,彼此都在收获自己的情绪价值,得到自己需要的利益。就好像是叶晨和黄亦玫这样,韩樱和庄国栋也同样如此,大哥不笑话二哥。 叶晨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黄亦玫,轻声说道: “所以我才会通过姜雪琼,让你从中法交流季的项目里及时抽身。刻意营造出这种局面的其实是苏更生,她本来就对你毫无任何资历就能参加这样的项目多有不满,而韩樱说穿了就是被她利用的一杆枪。 苏更生这种不省心的狐狸精太深谙办公室的勾心斗角,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姜雪琼面前表现出半点的不满,所以她刻意将中法交流季的项目交给韩樱负责,而你又恰好出现在其中,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想?” 黄亦玫只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痒,哪怕她刚洗过澡。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要不受控制的长出来了,因为她做梦都没想到苏更生会是那个背后的主使。将平日里的所有细节全都串联起来,她只觉得一阵细思极恐。 过了好一会儿,被震惊的合不拢嘴的黄亦玫这才苦笑着说道: “青莛的这些女人实在是太阴险了,眼珠子一转就是个心眼子。要不是你点拨我,恐怕我掉进坑里被人给埋了,都不知道是谁在害我。 在她们面前我就像是一只掉进了狐狸窝的小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她们给生吞活剥了。主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叶晨轻笑着撇了眼黄亦玫,他知道这个女人可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她这是在自己面前示弱,为的是激起自己的同情,寄希望于自己会出手帮她。 对于黄亦玫的刻意卖惨,叶晨只是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 “就算是修炼多年的狐狸,也是分道行的,在青莛里姜雪琼无疑是这些狐狸的第一档,底下人的那些个小手段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懒得拆穿。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背后的关系和人脉,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她需要做的只是看着苏更生和韩樱之流斗得死去活来就好,真到了看不下去的时候,她才会站出来各打八十大板,顺带着去收拾残局。 至于苏更生是次一档的,她自身经历过的苦痛让她深知这个社会的阴暗面。所以她做事的手段比较厚黑,挖坑埋人已经成了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之所以说苏更生相较姜雪琼次一档,是因为她生活的局限性导致她的眼界没有姜雪琼的开阔,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有那么一股小家子气,她输在了格局,每天只知道把自己困在蝇营狗苟的内斗中,她这辈子的成就一眼就能看得到底。 至于韩樱相比前面两位,就有些不值一提了,心术有但是不多。而且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这种人注定了会被公司的高层所不喜,因为她身上的变数太大,所以她就只配放在牛马的位置上,领导对她是不会过于放权的。” 叶晨行走诸天世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狐狸精了,诸如《渗透》世界东北行营督察处的几大狐狸精,《潜伏》世界里李涯、陆桥山和余则成之流。 而叶晨游刃有余的行走在这些人之间,就足以证明他的道行了,所以他是绝对有资格点评青莛的这几头狐狸的。 甚至她们里面最厉害的拎出来,就连渗透世界里于秀凝的老公,最弱的陈明都足够资格吊打她们。因为在玩心眼儿上,她们实在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是叶晨只是安插进青莛一个关芝芝,自己却懒得去插手的根本原因,毕竟吊打小朋友实在是不怎么人道,哪怕她们各有各的风情,却还是没法勾起叶晨的兴趣。 黄亦玫怔怔的看着叶晨,然后轻声问道: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叶晨被逗的莞尔一笑,弹了下她的额头,轻声道: “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认清形势,你在韩樱身上都难以讨到便宜,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会在苏更生和姜雪琼那里争得上风? 《周易》乾卦第一卦,初九,潜龙勿用。你家里有两个大学老师,就不用我来帮你释意了吧?老电影《南征北战》里有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今天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 如果是我身处这样的泥潭,会想方设法的从泥潭里拔出脚来,任她们争个头破血流,死去活来。自己躲到一旁,默默的积蓄力量,直到自己的实力不再让人无视,我才会重新杀回来。 有些话其实好说不好听,你自身的学历一直都是你的硬伤。别的不提,只说在青莛里,你本科的学历无疑是最让人无视的。 哪怕是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了姜雪琼的重用,可最多也就只是她手中的一件利用工具,永远也无法成为和她平起平坐的存在。 所以给自己充电,就势在必行了,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如何去选择。” 叶晨的建议让黄亦玫陷入到了纠结,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在青莛混的很勉强,即便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也不过是争取到了转正的机会,距离真正进入到管理层,还远着呢。 不过好不容易得到的转正机会,再加上自己为了往上爬付出了这么多,甚至是身体都作为交易的筹码为自己争取利益了,现在就这么让她放弃,她又怎么会甘心呢? 她抬眼看了看叶晨,然后轻声问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就一定要离开青莛?这和败走麦城没什么区别了,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我担心自己这一次的退缩会成为今后软弱的借口。” 叶晨嗤笑着看向了黄亦玫,带着一丝不屑说道: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你丢掉的无非就是份工作罢了,青莛说到底就是个小池塘罢了,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将来你想闯出名堂来,打铁还需自身硬,难不成你还想在青莛养老?要是那样的话,我无话可说。” 黄亦玫感觉自己的眉毛要拧成麻花了,经过叶晨的连番打击,她真觉得自己挺蠢的,都快要被人给玩死了还不自知。 和这些职场的老鸟比起来,自己还真就有够天真的,现在哪怕是往前走一步都是举步维艰。 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那边,有韩樱处处掣肘;蒂娜希望自己当策展人,让苏更生来带自己,结果第一天她就把自己单独扔在那儿,这足以说明她并不待见自己。 一时之间黄亦玫真的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她还是对着叶晨问道: “主人,那你说我该挑个什么样的时机从青莛撤出来?要是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蒂娜那边有些说不过去啊,毕竟在青莛的这段日子,她待我不薄。” 叶晨思忖了片刻,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一个坏笑,然后说道: “戈兰的庄国栋不是一直在打你主意吗?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为爱痴狂的恋爱脑,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一是可以借着这件事去恶心到韩樱;二是给自己在姜雪琼面前打造一个心无城府的人设。姜雪琼虽然在你离开青莛的时候,会生你的气,可是这份怒火不会长久的。 事后你完全可以把她给约出来,将苏更生和韩樱把你逼走的事儿不经意的透露出去。这样姜雪琼无论如何都不会怪在你身上。” 黄亦玫斜了叶晨一眼,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没好气的嘟囔着: “你这是什么狗屁主意?让我去跟那个花蝴蝶周旋?这滥货大白天的居然和风采国际的那个骚婆娘调情,我要是没看到也就罢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我有点受不了!” 叶晨哈哈一笑,有些玩味的对着黄亦玫说道: “没办法,这种事儿是随根儿的,庄国栋他妈就是个收割机,现在找的男朋友还没他大呢,在这种环境下教育出来的儿子,你觉着能怎么样?私生活糜烂不堪简直是必然的。” 叶晨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暗自冷笑。心说我要不是先截胡了,你这个舔狗怕是都追到法国去了,我这也算是帮你挡灾了。既然如此,庄国栋拿来废物再利用其实也挺好的…… …………………………………… 叶晨和黄亦玫躺在和平饭店的西班牙套房里,一边调情一边商量对策的时候,叶晨口中的那个废物,此时正在非常苦逼的陪着他的奇葩老爹老妈共进晚餐。 白天在项目组开会的时候,庄国栋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他老妈发来的,约他晚上出来,全家一起聚一聚,吃顿饭。紧接着,他老子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这让他想推都推不掉了。 庄国栋这些年一直和老妈生活在法兰西,他知道老妈这次回国的目的,知道她就是奔着和老子离婚去的。 说实话,这种事情他这个当晚辈的是真心不想参与,因为他知道宴无好宴,这俩人聚到一块儿,肯定会打起来! 庄国栋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他的父母已经分居十年,父亲庄泰文在燕京写作,母亲杰西卡在法兰西工作。 结婚的最初,两个人肯定是相爱的,男才女貌也称得上是一对璧人。进入婚姻后,矛盾就来了,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经济开始拮据,可庄泰文还是只怀抱着写作的理想,不想着多挣钱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争吵不断,渐渐地就磨光了感情。生活是靠柴米油盐而不是诗和远方,婚姻里得不到温暖的杰西卡决心努力搞事业,当有机会去法兰西工作时,她便决定去,走之前她向庄泰文提出离婚。 但庄泰文拖拖拉拉不配合,她着急去法国公司入职,便抛下北京的一切一走了之。如今光鲜亮丽的她再次回到四九城,目的是与庄泰文办理离婚手续。 九十年代初出国大热,那时候能够有机会出国的,要么有钱要么非常的有能力。庄国栋的母亲就属于后者,这些年她在法兰西发展的相当不错,钱没少赚,感情经历更是丰富的一批。 十年里,杰西卡女士在法兰西干出了一番事业,男朋友也越换越小,最后的这一个更离谱,年龄比庄国栋还小,简直堪称老牛吃嫩草的典范。 这样的环境也养成了庄国栋游戏人间的性格,他在长相上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所以在招蜂引蝶上更是不逊色于自己的母亲,从上学时开始谈对象,为他寻死觅活打胎的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说他是男版黄亦玫也不为过。 庄国栋的母亲祖籍是粤东的,当年庄国栋的父亲上山下乡,去到那边插队,正是在那段岁月里,两人结合在了一起,有了庄国栋。 后来知青返城,庄国栋的父亲庄泰文还是托关系,这才把妻子和孩子的户口迁到北京来。不过庄国栋的母亲杰西卡本身也争气,她出身书香门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要不然也不会在后来争取到去法兰西工作的机会。 因为今天晚上请客做东的是母亲杰西卡,也就是宋女士,所以她特意挑了一家粤菜馆子,利苑酒家,这里堪称是粤菜界的黄埔。 利苑酒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九七三年,由有“南天王”之称的粤系军阀、大佬陈济棠的幼子陈树杰先生所创办。经过多年的发展,利苑酒家已经成为一个拥有十四间分店的大型餐饮集团,业务遍及香江、狮城、内地和澳门。 包厢里的气氛可以说是极为不和谐,单是在点菜上就能看得出杰西卡女士的目中无人。她压根儿就没去问庄国栋的意见,接过了菜谱后对着服务员说道: “烧腊拼盘、白灼菜心、生滚牛肉粥、菠萝油、叉烧酥,可以了。” 服务员应了一声,抄好单正要往外走去,却被庄泰文给叫住了。杰西卡颐指气使的模样给他气到胸闷,他阴阳怪气的对着服务员说道: “我说你这个服务态度不行啊,她点了我点了吗?她一点完你就走,你有考虑到其他客人的需求吗?” 能在利苑酒家这样的跨境连锁当服务员的,察言观色可以说是她们的基本功,从进到屋里请客人点餐的过程中服务员就通过庄国栋和庄泰文的长相,还有两男一女的组合,判断出这是一家三口。 一般遇到这种家庭聚餐的,点餐的人往往一个人就把全家的菜都给点齐了。然而让服务员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自己遇到了绞牙的客人,她赶忙四十五度弯腰对庄泰文致歉,然后把菜单递到了他手中,庄泰文板着脸接过菜单,点了份烧鹅。 服务员陪着笑脸,对庄泰文解释道: “先生,刚才点的烧腊拼盘里已经有烧鹅了,您还要单独点一份吗?” 庄泰文一肚子邪火没处撒,他歪着脑袋斜睨着服务员,冷声道: “我单独点一份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庄国栋的脸上此时都已经结霜了,他现在只感觉到丢脸。自家的事情何必去把邪火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在服务员小心翼翼的问他还要不要点餐时,庄国栋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去忙了。 服务员走后,庄国栋左右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老爹老娘,他只感觉既好气又好笑,简简单单的一顿家宴,居然吃出了三方会谈的既视感,这也叫家人?开特么什么国际玩笑? 第三十五章 学坏一出溜 杰西卡和庄泰文应该是觉察出了儿子的面色不虞,他们俩赶忙试图着缓解包厢内尴尬的氛围,纷纷对庄国栋嘘寒问暖。 尤其是杰西卡,她今天之所以会强拉着庄国栋过来吃饭,本身就是为了和庄泰文把离婚的事情弄清楚,毕竟已经拖拖拉拉十年了,这让她做很多的事情都不方便。 而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是自己单独去和庄泰文谈这件事情,两人说不上两句话就得吵起来。有了庄国栋这个缓冲就不一样了,这些年儿子到底是和自己生活在一块儿,不管怎样他都会帮着打圆场的。 菜上齐后,杰西卡转着转桌,把好吃的送到了庄国栋面前,轻声道: “儿子,这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庄泰文也不甘示弱的夹了个蒸饺,递到了庄国栋面前,然后说道: “吃啊,男人不能太瘦了,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还好。” 庄国栋简单的回了一句,无奈的叹了一声,猜都猜的到别看他俩现在貌似很和谐,过不了三分钟准吵起来。 事实证明庄国栋还是低估了自己亲生爸妈的奇葩了,哪用的了三分钟?这是对他们实力最大的误解。杰西卡对着儿子问道: “eric,你什么时候回法兰西?” 庄泰文一脸不爽的看着杰西卡,甚至都没顾得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就开始咬文嚼字儿的找茬道: “什么叫回法兰西?国栋是土生土长的四九城孩子,他的家在这儿。汉语里有一个字叫去,你应该说去法国!” 庄泰文之所以这么故意找茬儿,其实是有原因的,这些年妻子带着儿子一直生活在法兰西,只剩下他一个留在四九城,虽说家还没完全散,可他现在的状态比鳏夫好不到哪儿去。 好不容易把儿子盼回来,在燕京工作,还没等他好好跟儿子联络一下感情呢,结果这个婆娘就打算把儿子给拐带回去,这让庄泰文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所以他才会咬文嚼字儿的故意恶心嘲讽杰西卡,本身就是耍笔头子的文人,骂人不带脏字儿他是最擅长的,他就差指着杰西卡的鼻子骂她忘本了。 杰西卡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家学渊源摆在那儿呢,她要是听不懂这内涵的话才叫见鬼呢。 正是因为听懂了,她撂下手里的筷子,用力的一拍桌子,呵斥道: “庄泰文,我可是给你留足了体面,你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庄国栋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行了,从我记事儿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吵,吵了几十年了。妈,你这次回来是办离婚手续的吧?放过彼此,好事儿!” 如果离婚这件事儿是杰西卡提出来的,庄泰文一定会跟她纠缠不清,没那么轻易会放过她。不过既然儿子给这件事情定下了基调,庄泰文无论如何都要给儿子这个面子。 庄国栋本身就少小离家,父子俩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关系早就生疏了,庄泰文可不想自己儿子不认自己。所以他在庄国栋说完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可庄泰文的沉默却让杰西卡误以为她是对离婚这件事情抵触,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道: “关于离婚这件事儿,我本来可以不回国的,我可以请律师代理诉讼。按照法律规定,分居两年就可以离,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想给我们的婚姻最后的尊重!” 庄泰文嗤笑了一声,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然后轻声道: “什么是尊重?允许他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说话,不指责、不干涉、不强迫别人接受你的观点,这叫尊重!” 庄泰文压根儿就没理杰西卡这茬儿,直接把话题跨越到当初杰西卡不满他搞创作,一意孤行的出国。玩儿文字游戏他才是擅长的,抠字眼儿他还没怕过谁呢。 杰西卡被气笑了,她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庄泰文,冷声道: “我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受不了你的。我记得我们俩每次吵架的时候,你总是咬文嚼字儿,长篇大论。 其实啊你就是想掩盖你的心虚和无能,我看透了这一点,我连跟你吵架的欲望都没有。” 杰西卡之所以当初会和庄国栋在一起,也是因为插队那会儿看中了他的才华横溢。然而直到结婚后,她才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不只是诗和远方,还有茶米油盐和一日三餐。 而这时候理想化的庄泰文,只顾着去追寻他的理想,根本就不管她和儿子,这也让杰西卡认识到了自己嫁了个什么货色,所以在有了出国的机会后,她毫不犹豫的带着儿子一起出了国。 庄泰文直到今天也没认为他在这段婚姻中有什么错,振振有词的说道: “那算是吵架吗?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要心平气和的讲道理啊。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用语言来化解矛盾,这不对吗?起码我是努力过的,我问心无愧!” 杰西卡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种话来?她被气笑了,恨自己当初是眼瞎了,怎么会看上这样惫懒的货色。她直接冷声道: “那你得问问当初你游手好闲的在家,花的那些钱有愧吗?从打国栋出生,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我还没出月子就得拼了命的往家里挣钱,要不然全家都得饿肚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连老婆孩子的温饱都保证不了,跟我谈问心无愧,你也配?” 杰西卡的话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即便是庄泰文这么牙尖嘴利,他也否认不了,索性他非常光棍儿的承认了,不过还是给自己无理狡三分,说道: “钱这方面我确实惭愧,但家庭的维系不仅仅要靠钱,还有感情。当年你一走了之,隔着万水千山,风流快活你的,我自怨自艾我的,谈不上亏欠。” 庄泰文不提这还好,一提到这里,杰西卡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她反驳道: “我是一走了之,可我一个人到了法兰西,我连语言都不通,一个人带着国栋,我连房子都租不到。我和当地的人一起工作,可我却要付出超过他们十倍的努力,这些你的千里眼顺风耳都看不见听不到,你单单能看到的就是我和那些男人交往!!!” 庄泰文嘴角微微向上弯起,笑容有些嘲讽,他轻声道: “红颜易老,刹那芳华啊,一个人在外面有人陪是好事。我和你妈啊,其实早就心照不宣了,我们俩的婚姻呐,名存实亡,算不上她给我戴绿帽子。” 庄泰文的言语不可谓不恶毒,他把自己在这桩婚姻里的过错全都轻轻揭过,反倒是在妻子的感情生活上拼命的做文章,这已经不只是捅刀子这么简单了,他还往那伤口上用力的泼酒精,然后把手探进去,把伤口越扯越大。 庄国栋看向庄泰文的目光带着一丝厌恶,倒不是因为他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自然而然的偏向她,只是单方面觉得自己的便宜老爸实打实的算是个极品人渣。如果这不是自己的亲生老子,怕是他早就抱以老拳了,非打的他满脸桃花开不可。 杰西卡的脸涨的通红,尤其是庄泰文这些话对着儿子说,仿佛是把她遮羞的底裤给一把扯掉。她愤怒的站起身来,用力一拍桌子,怒声道: “庄泰文,我出国之前就跟你提出了离婚,是你自己拖拖拉拉。总部催我入职,我等不起。在你身上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我不会再因为你来浪费我的人生!” 看着杰西卡气急败坏的模样,庄泰文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笑着说道: “你没有浪费啊,你不是一直在换男朋友吗?你换了一个又一个,越换越年轻,你换一个你儿子这么大的男朋友,你倒是下得去手啊?” 父母间不堪入耳的话吵得庄国栋头疼,他只觉得一阵胸闷,站起身来,径直的朝着包厢外走去。 庄国栋去到了卫生间,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衬衫的领子透了透气,看着镜中自己颓败的模样,他只觉得一阵抓狂! 简单的洗了洗脸,庄国栋返回包厢,路过他们包厢服务员的等待间的时候,只见两个女服务员一边偷瞄着庄泰文和杰西卡吵架的大戏,一边吃瓜讨论着: “那女的好像是有小三了,跟那男的闹离婚呢。” “刚刚那帅哥到底是小三还是她儿子啊?” “不能是小三吧?这两人的岁数也差的太远了。” 庄国栋自嘲的笑了笑,心说我妈的新男友比我还年轻,还脸嫩呢。他直接推开了包厢的门,然后又把等待间的门用力推开,对着吃瓜的女服务员说道: “来,进来吧,进来听得更清楚!” 两个女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落荒而逃。 包厢里的氛围简直尴尬到了极致,庄国栋的父母只顾着自己吵得开心,却没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他们讪讪的耷拉着脑袋,学鸵鸟似的默不作声。 庄国栋不带一丝感情的打量着自己的奇葩父母,从自己的座椅上拿过了西装外套和公文包,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离开。 出了利苑酒家后,庄国栋只觉得内心一阵极致的空虚袭来。他鬼使神差的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他的诺基亚手机,找到联系人黄亦玫,给她编辑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黄亦玫正在床上跟叶晨耳鬓厮磨,打算再来一场对抗赛,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她爬起身来从床头柜抓过了手机,扫了一眼后,有些古怪的对着叶晨说道: “废物发来短信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叶晨莞尔一笑,他抓了一把玫瑰的大葫芦,然后趴到她耳边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垂,轻声道: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正好借着转岗的事情给苏更生上上眼药。到时候哪怕是姜雪琼问责起来,你也可以一推四五六,委屈巴巴的解释这不是自己的原因,全都往韩樱身上推。 总没有一直挨打却不还手的道理,你说是吧?要不然她们就真把你当成是好脾气的hello kitty了。而苏更生却不得不背起这口黑锅,她总不能对庄国栋解释,这是我老板的意思吧?为了中法交流季项目的顺利进行,这口锅她无论如何也得扛起来。” 叶晨的挑逗行为让黄亦玫一阵情动,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叶晨,然后说道: “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不过你老实点,别让他听出端倪来。” 叶晨的脸上泛起一丝坏笑,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外界的干扰才更考验你的演技,我也想老实,可是我的皮卡丘不允许啊,它现在只想进击。” 说完叶晨已经俯下身,进到了一处神秘阴暗,杂草丛生的空间去探究奥秘了。黄亦玫恨得牙根儿痒痒,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被子,这才找到庄国栋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庄国栋很意外黄亦玫会给自己回电话,因为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并不算愉快。电话接通后,他轻声道: “喂,没想到你会打过来。” 黄亦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用飘忽不定的声音说道: “我得向team leader汇报一下情况啊,我周日就会赶回去。” 黄亦玫的声音很飘,又略带着一丝沙哑,有一种魅惑意味,狠狠地戳中了庄国栋的心巴。 这种声音类似某音平台的声优主播,只凭着声音就让庄国栋想入非非,他现在只想立刻扑倒黄亦玫,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脸上终于绽放出久违的笑容,轻声道: “好的,我知道了。听声音你那边窗外好像在下雨,记得给自己添衣服,小心感冒。” 就在这时,黄亦玫的画风突变,对着庄国栋说道: “我周日回去就不在你项目组了,我转岗了,负责魔都这边的一个项目。” 刚才的庄国栋还飘飘欲仙,感觉自己站在云端,可没想到云彩里突然伸出一只大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脸上,直接让他从云端跌下来,脸着地。 庄国栋缓了好半天,神色有些凝重的问道: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黄亦玫这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对着正在辛勤耕耘,努力劳作播种的叶晨做了个“用力掐我”的口型。 叶晨脑子转的很快,他马上意识到了黄亦玫想要表现出哽咽的状态,只不过她目前的演技话不足以支撑她完成这样的演绎,所以只能借助外力。 叶晨也没客气,把手探到她大腿根,捏住一块用力的一捏,然后旋转。疼得黄亦玫险些没叫出声来,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不过她还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回忆起生命中所有难过的往事,比如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过世的场景,随即抽抽搭搭的说道: “我也……我也不想转岗的,呜呜,我还想和你……多学习一些知识呢……只是苏主管……和韩樱韩姐的私交非常好,她怕我抢了……韩姐的功劳,所以调我来魔都这边……负责策展工作……呜呜……” 电话另一旁的庄国栋,此时听着黄亦玫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 他身边的这些莺莺燕燕,大多是优秀的职场女性,有强势的,也有风骚的,有熟女也有御姐,可唯独没见过这么有破碎感,让人心疼的。 庄国栋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轻声对黄亦玫说道: “亦玫,你先别哭,什么牛鬼蛇神都想把爪子伸进我的项目组,还真当我是没脾气的吗?放心吧,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和你们姜总进行沟通。 至于那个苏主管,让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至于韩樱,她不是贪得无厌,喜欢吃独食吗?我会好好关照她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了!” “不要!”黄亦玫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她对着庄国栋说道: “你千万……别激化矛盾,要不然……她们该以为我在搬弄是非,告黑状了。 蒂娜也是在提拔我,她是为了我好,只是她终究是老板,有时候看不到下面的情况的。” 庄国栋听着黄亦玫抽噎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心疼,他轻声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知道该对谁集火。她们就只会玩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也不是第一天混职场,要是被这两个女流之辈摆一道,那我就只配滚回法兰西了。” “谢谢你,eric!” 庄国栋本身今晚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而黄亦玫的哭诉恰到好处的又在上面淋上了火油。他打算好好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戾气,要不然整个人都快要被憋死了。 黄亦玫这边挂断电话后,叶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吮噬了一下她的樱唇,然后说道: “不错嘛,你简直是天生的绿茶圣体啊,无师自通!” 第三十六章 被上了一课的白晓荷 黄亦玫冲着叶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低头查看自己的大腿根,只见上面有块明显的淤紫,她是敏感体质,轻轻被捏一下,就会红上半天,所以天知道刚才叶晨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淤痕,然后不依的抱怨道: “你可真狠啊,你瞧瞧,都掐紫了。” 叶晨呵呵一笑,舒服的枕在她的小腹上,然后说道: “没办法,谁让你演技不够精湛呢?简单的一个哭戏,非要外力的参与才能哭的出来,这能怪得了谁?不过只凭你能顷刻间想出这样的招数,也算你是个狠人了,有几个对自己能下得去手?” 黄亦玫撇了撇嘴,轻拍了一下叶晨的手臂,不服气的说道: “你居然说哭戏简单?上嘴唇碰下嘴唇,你说的倒是轻巧。刚才你掐我不算,我把身边过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想了个遍,这才蒙混过关,你说简单你倒是试试?” 叶晨撑起了身子坐直,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好啊,我来就我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演技,什么叫哭戏。” 黄亦玫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只见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简单的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眼眶里渐渐氤氲着湿意,紧接着豆大的泪水直接喷溅出眼眶。 只见叶晨抓着黄亦玫的手臂,哽咽着说道: “玫……玫瑰,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这一走……可让我怎么办啊?要知道小玫瑰还没断奶呢,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爷俩啊?!” 黄亦玫整个人都方了,随即一脑门黑线,用力的拍了下叶晨的后背,娇嗔的骂道: “讨厌,你才走了呢!” 黄亦玫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家伙顷刻间这是把自己给送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遗体告别呢。不过这哭戏倒是真没掺假,还真是说哭就哭。最后她有些叹服的说道: “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真有些歪才,哪天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去当演员都饿不死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叶晨只是呵呵一笑,心说老子就是实打实的演员,演戏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一个世界有一个自己的角色,还是那种一演就一辈子的那种。所以简单的哭戏对我来说算个屁啊? 叶晨虽然是野路子出身,演技都是自己琢磨的,可是他锐意进取,在《夏洛特烦恼》的世界里,曾经师从黄磊,所以也算是科班出身。他简单的给黄亦玫介绍了几个小技巧,然后说道: “其实哭戏真没你想的那么难,就我知道的这些演员里,做到我这种程度的人比比皆是。” 黄亦玫有些怀疑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真的假的?我听他们说,演员哭的时候,不是经常都靠眼药水的帮助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随即看向黄亦玫说道: “那种货色连半瓶子醋都算不上,好的演员哪需要这些旁门左道?你可以多关注这方面的讯息,真正了解了,你就知道真正的演员是什么样了。” 叶晨到现在还记得傅彪老师在冯裤子的《大腕》里那段经典的哭戏,前后只不过是酝酿了十多秒,一个喜剧演员瞬间就演出了泪水滂沱的名场面,而且说收就收,干净利落,和自己刚才的演绎基本上差不多了。 《大腕》也是二零零一年上映的电影,只不过时间是十二月份,贺岁档,黄亦玫还没真正见到过这群靠着演技吃饭的人的厉害,一切都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想,所以有刚才那样的猜测实属正常。 两人躺在床上扯了会儿闲篇,黄亦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咱俩在外滩十八号的时候,你跟我说苏更生受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你应该是知道这背后的隐情吧?跟我说说呗?我看看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祸害她一把!” 原世界里黄亦玫和苏更生这对姑嫂相处的很不错,不管是师太的原着世界还是电视剧的世界,两人之间感情都很好。 叶晨之所以这么去坑苏更生,其实也是为了心中的恶趣味。他知道黄振华是个妹控,而叶晨故意挑拨她们姑嫂间的关系,他就是想看看日后黄振华到底会站在哪一边。 可是即便是明争暗斗也是有底线的,叶晨自然是知道苏更生的苦痛。这个女人年幼时曾经被自己的继父侵犯过,她无数次都想着把继父送进大牢,可是她亲妈却不允许女儿破坏她的生活,强行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苏更生之所以会这么拼,她就是为了摆脱牢笼一般的家庭对她的控制。从家里挣脱出来后,她从不会和继父有任何的联系,可母亲那只吸血鬼却依旧是趴在她身上吸血,这也是她手机联系人里“牢”的由来,那是她母亲的电话号码。 叶晨神情变得有些冷冽,把黄亦玫给吓了一跳,只见他轻声道: “黄亦玫,你们之间任何的明争暗斗我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但是做人做事还是要有底线的。苏更生的事情我确实知道内情,但是那事关她个人的隐私和苦难,所以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当然,日后你可能会通过自己的手段调查出苏更生背后的隐情。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用这件事情针对她,那咱俩的关系也就走到尽头了,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黄亦玫被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叶晨,心知自己这是无意间触碰到了雷区。虽然心里对这件事情更加好奇了,可是她却不敢冒风险去得罪叶晨,因为没谁比她更清楚这个男人的手段和翻脸无情。 黄亦玫把头埋在叶晨的胸膛,用脸颊在上面轻轻的蹭着,然后柔声道: “主人,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 …………………………………… 和平饭店外依旧是阴雨连绵,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导致人心情不愉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天哭泣的人不在少数。 如果说黄亦玫和叶晨的哭是假哭的话,那么此时在酒店门口的角落里哭得泣不成声的苏更生就是心防崩溃后的大哭了。 刚才苏更生的生母打来了电话,张口就是要钱,说她继父病重了,需要钱来医治。苏更生气急败坏的怒骂: “凭什么让我给他拿钱?他怎么不去死?就算是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个畜牲,那是个畜牲!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我什么人? 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好吗?真的,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你要是继续这样,我回头会把这个电话号停掉,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看来你是要当六亲不认的白眼儿狼啊。”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冷笑,然后轻声道: “你别忘了没我把你给带大,你凭什么考大学?凭什么进大公司?你不是要跟我断绝联系吗?好啊,回头我就去到你们公司,在燕京的青莛是吧?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抖落出来,我看看谁还敢娶你!” 听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用冰冷的话语说着最无情的话,苏更生的心好似堕进了冰窟,充满了绝望。 面对这个像是吸血鬼一样的母亲,苏更生不是没想抗争过,她心里的那股愤怒和挣扎,简直就像是海浪一般汹涌,那件不堪的往事一直压抑在心里,哪怕是到现在她都会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实在是太懂得怎么去拿捏她了,每次苏更生想要反抗的时候,她的那个已经没什么人味儿的母亲,都会用揭她伤疤的方式逼她服软。 经过这些年的奋斗,她确实站在了社会的顶端,有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管理人员。可她的名声就好像是易碎的玻璃,只要是稍微一碰就可能碎成一地。那些对她过去好奇的人,就会像饿狼一般,一旦发现点什么,直接就扑上去撕咬住不放。 她不堪的过去,对于那些图谋她背后利益的人来说,就像是一块散发着香气的肉,一旦被他们知道那段往事,她的名声就会瞬间崩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毁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叶晨一样,虽然阴损不择手段,可是却有所为有所不为。 被逼无奈的苏更生,崩溃的大哭,承诺回头会把钱打过去,让她别再给她打电话了。挂断电话后,她蹲在酒店门口的角落里崩溃大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更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天没吃东西,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让司机拉着自己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和平饭店虽然也有餐厅,可是那里的消费让她敬谢不敏。 司机拉着苏更生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小馆子,她给自己叫了碗过桥米线,吃着米线喝着汤汁,她才感觉驱散了身上的寒冷,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苏更生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直到看见来电显示是老板姜雪琼打来的,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接起了电话,姜雪琼的声音有些急促,只见她说道: “小苏,出事了,戈兰集团的运营部主管庄国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黄亦玫即将转岗,他大发雷霆,怀疑我们是为了让韩樱摘桃子才出此下策。 他扬言如果不让黄亦玫做完这个项目,就会把戈兰集团那边的资源向风采国际倾斜,并且他老板答应展出的那些收藏品也会不再作数。” 苏更生表现的非常冷静,她知道让黄亦玫成为策展人是出自姜雪琼的授意。可是如今听她的语气,再把事情这么一捋顺,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蒂娜怕是要让自己来背锅。 苏更生沉默了片刻,对着姜雪琼说道: “蒂娜,所以你是让我站出来,把让黄亦玫转岗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充当你和庄国栋之间的缓冲,把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苏更生在老板姜雪琼成为青莛分公司经理的时候,便已经跟在她的身边了。不仅如此,姜雪琼还是苏更生初入职场之时的第一位导师。 苏更生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姜雪琼的助理,姜雪琼手把手将苏更生给带了出来,对她倾囊相授,所以她自认还是了解自己的这位导师的。 姜雪琼知道苏更生很聪明,见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轻声道: “小苏,这件事情怕是要让你受些委屈,不过只要我还在青莛一天,迟早都会帮你找补回来。”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更生不会怀疑自己的老板在给自己画大饼,这两年她虽然对自己多有戒备和防范,可是却从未亏待过自己。哪怕是自己和韩樱斗得如火如荼,她也总是会不偏不倚,完全没顾忌韩樱的背景,所以苏更生也乐于帮这个忙。 …………………………………… 白家别墅,白晓荷一家难得的聚在一起共进晚餐。白晓荷的母亲刘芳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女人,从她的眉目间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白尔儒一直将自己的妻子视若珍宝。 刘芳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白晓荷,对她问道: “晓荷,你最近回家的次数明显频繁了许多,而且我看你最近吃饭的胃口很好,经常让吴婶给你做好吃的。你最近的研究不忙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儿?” 白晓荷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然后轻声道: “妈,我在备孕!” 刘芳正在喝汤,闻言一口汤险些没喷出来,止不住的在那儿咳嗽。白尔儒赶忙在一旁帮着妻子轻轻拍着后背。 刘芳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刚才她注意到丈夫和女儿在那里眉来眼去,斜了一眼白尔儒,对他问道: “这件事情你知情吧?那个小伙子是谁?我见没见过?” 白尔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寸头,然后说道: “咱们先好好吃饭,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刘芳有些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晚餐结束后,家里的佣人收拾残局。他们一家则移步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分别落座后,白尔儒没再拖延,把女儿白晓荷曾经的说辞对妻子叙述了一遍。 换成别的母亲,听到自家孩子这种离经叛道的论调,怕是早就气急败坏了。可是刘芳却显得很沉稳,她甚至没有斥责白晓荷,思考了片刻后,对她问道: “晓荷,在我的印象里,你把自己的学业看的比什么都重。前些日子我见过你的导师,还听他提起过,准备推荐你进中科院呢,你的条件和政审也全都通过了。 要是这个节骨眼儿突然怀孕,你怕是再也去不了那个地方了,我记得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和理想,就这么放弃了你心里不会觉得可惜吗?” 白晓荷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展颜一笑,她轻声道: “妈,换作以前我可能也会觉得自己头脑一热的行为挺荒诞的。直到前不久休假的时候,我和叶晨一起出游,去见了他的一个老邻居,通过跟她的谈话,我更加决定了自己先要个孩子的想法!” 白晓荷一边说着,思绪一边飘向了那次会面。她和叶晨是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大娘,当时叶晨笑着帮两人介绍道: “于大妈,这是您的后辈,也是学化学的,现在是青大的博士,师从梁教授。晓荷,这是于大妈,她是燕大化学系的。” 于大妈抬眼打量了一下白晓荷,眼神有些复杂。白晓荷主动跟她打招呼: “于大妈,您是哪年在燕大的啊?” 于大妈看上去有些苍老,满脸都是褶子,这么一位老人实在是让人判断不出她是哪一年的前辈。 于大妈只是笑了笑,对着白晓荷轻声道: “我在燕大读书那会儿是六零年,陆平当校长。那会儿上大学是六年制,燕大和青大都是如此。六年念完了以后,我留在学校搞了两年科研,然后被分到了燕京化工厂。 其实我不说你也该知道,那里是全国精细化学品的老大。这个工厂我们燕大毕业的人最多,一百五六十人呢。” 白晓荷被震惊的美目圆睁,这是半点都不掺假的老前辈了,早了自己三十多年呢。她好奇的看着老太太,然后轻声问道: “于大妈,那您老伴儿是从事什么工作的?也是您一个单位的吗?” 于大妈听到问话神色有些黯然,随即仿佛是释怀了什么,轻声道: “我这辈子都没结婚,只顾着做实验,搞研究了。当时我的主任工程师是我的大师兄,我的第一任总工程师是我的大学长,一九四三年燕大毕业的。 这个圈子里头净是我的师兄师姐,所以我进了单位后,直接就被打上了燕大的标签,你要是做不出成绩来的话,这个圈子里没人看得起你。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和别人争第一了,所以就把婚事给耽误了。” 第三十七章 让你先吃个暗亏 当下的这个年月,内卷这个名词还没有出现,而于大妈所描述的情况,完全就是当时化工圈里内卷的雏形,甚至这群人卷起来更加夸张到极致。 这让白晓荷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都喜欢争个第一,要不然也不会一路坚持到博士。 此时的白晓荷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群敌环绕,才能有竞争力,才能有卷起来的氛围。她这些年可以说身边没一个能打的对手,这让她感到非常寂寞。 她意识到自己在一个舒适圈里呆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这在无形中已经磨掉了她的斗志。她看向了于大妈,仿佛是找到了同类。 可是在得知于大妈终身未嫁的时候,白晓荷陡然一惊,这是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答案,看着于大妈,从她苍老的面容里品味出一丝孤独的味道,她轻声问道: “大妈,那您没考虑到结婚的事情吗?” 于大妈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白晓荷和叶晨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她竟然有了一丝羡慕的情绪。她叹了口气,轻声道: “当时不止我自己,周围的人都忙于自己的工作,也没时间想这事儿。所以我徒弟总是说,师傅你真傻。 其实这在我们当时的环境里,已经是常态了,我大师姐也是孤寡老人,我的大师兄也同样是这样。我们这一圈儿人,净是老男老女。 只知道一心一意的投身自己的工作里,也没工夫去考虑结婚生孩子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凡是工作上兢兢业业的,大都是老光棍儿,这不足为奇。” 白晓荷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悲凉,她沉默了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着些许好奇问道: “大妈,您上学那会儿一定非常优秀吧?” 于大妈一脸的骄傲,她笑呵呵的对着白晓荷说道: “我跟你这么说吧,上学那会儿我就是佼佼者,学习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事情。那时候区里统考,市里统考,随时把我拉出来,我都能考五分。” 统考五分制对于七零、八零甚至是九零后都是非常陌生的制度,七零八零后好歹还从父辈那里略有耳闻,可是九零后基本上都没概念。 那时候学生写作业考试都是五分制。满分是五分,三分及格,而且分数都是整数,不用小数,这个五分制都是学的前sl的方法。从建国初期到一九六五年都一直用的是这种方法评定一个学生的成绩。 白晓荷从自己的博导梁教授那里偶尔听到他提起过,她有些叹服的看着于大妈,然后轻声问道: “于大妈,那时候你们一般都做什么研究啊?要是涉密的话就当我没问。” 于大妈笑着摆了摆手,白晓荷的提问触及到了她的痒痒肉,她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早就研究出来的东西,专利都已经公开了,有什么好保密的?当时学姐安排给我的任务是稀有元素的分离提纯,我要把里面的杂质提纯到什么程度?百万分之一以下,十的负六次方以下。 我的一个学姐比我高两班,当时她安排我说,小于,氯化铯分离就交给你了。后来当上化工厂副厂长的一个同志,青大毕业的黄彬初曾经做过这个,没能成功,交到我手里我就完成了。 当时因为这个,我得了局里头的二等奖,国家星火计划二等奖也有我的贡献。一旦确定了研究目标,我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只知道傻埋头干,有时候吃饭睡觉都能给忘了。” 于大妈说得轻飘飘的,可白晓荷整个人都麻了,作为一名化学工作者,没人比她更知道这其中的难度了。稀有元素氯化铯的分离提纯主要包括沉淀法和溶剂萃取法。 沉淀法是一种常见的分离提纯方法,其基本原理是通过加入适当的沉淀剂使目标离子形成沉淀,从而实现分离。 常用的沉淀剂包括明矾、亚铁氰化物、四苯基硼酸钠等。例如四苯基硼酸钠具有极低的溶解度产物(ksp),被认为是铷和铯的理想沉淀剂,但是价格昂贵且无选择性。 要想不被价格掣肘,那就只能研究出我们自己的分离提纯方法,这项重担自然而然的压在了于大妈那一批化工人身上。 于是属于我们华夏自己的国家专a就此应运而生,它公开了一种从复杂地下卤水中提取铷铯的方法,通过卤水净化、铷铯富集、精制除钾、分步提取铷、铯的工艺步骤,最终可以得到纯度99%左右的氯化铷和氯化铯。 作为一名化学从业者,白晓荷深知溶剂萃取法的难度,溶剂萃取法利用有机溶液对不同离子的选择性萃取能力来实现分离,即便是知道方法,按照步骤进行都极其的复杂繁琐。 更何况于大妈是从无到有,经历了无数的实验,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萃取、洗涤和反萃取这三个步骤相辅相成,只要错了一步,就会功亏一篑。她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顿时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敬仰。 白晓荷带着敬意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老前辈,轻声问道: “大妈,那您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老太太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轻声说道: “我住在大妹妹这儿呢,现在在她家帮衬着照料我妹夫。姑娘,能选择化学系说明你也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别像我年轻那会儿工作那么忘我,起码给自己留出个结婚生子的时间来,这样好歹你老了也有个伴儿。” 说罢老太太拎着她的菜篮子,步履有些蹒跚的离去,白晓荷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从于大妈身上她能想象到自己老了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于大妈这么优秀的化学工作者,即便是退休了,肯定也是有着不菲的退休金的,在物质上还不至于贫瘠。可是看她形单影只的模样,就知道她的内心是极度的渴望自己能有个伴儿。 白晓荷未来也不会缺钱花,不说她未来的待遇,只凭着她老子是白尔儒,即便是父母过世的那天,她也能继承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是内心的孤独却是永远都无法排解的。 听完了自家闺女的讲述,白尔儒和刘芳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们既感叹女儿终于开窍了,又对女儿不能有个名分而感到忿忿不平。 不过最终他们没继续逼自己闺女,刘芳对女儿白晓荷说道: “晓荷,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别说是生一个孩子,就是生十个咱们家也都养得起。 中科院不去就不去了,毕竟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的,对于那些勇于奉献的人,我们可以内心敬仰,但是却不一定要成为他们。 这件事情妈支持你,回头我托人找个卫健委的老中医问一问,给你开个备孕的食谱,以后你就回家吃,安心在家备孕。对了,有时间多带小叶回来坐坐,毕竟将来他也是孩子的爹,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的。” …………………………………… 周日,黄亦玫和苏更生坐上了返回燕京的航班,在飞机上她们再一次的看到了叶晨。叶晨对着空姐招了招手,顺带着给两人办理了升舱。 苏更生见过叶晨,知道他是关芝芝的未婚夫,现在看到他和黄亦玫关系如此的亲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上次关于黄亦玫加入到中法交流季项目的议题中,姜雪琼和关芝芝起了争执,当时她借着这个引子,和关芝芝拉近了关系。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苏更生觉得脑子有些不够使了。姜雪琼这边活儿让黄亦玫干了,可是眼瞅着项目即将结束,却将黄亦玫调出了项目组,意图让韩樱来摘桃子。 这件事情引发了戈兰这边庄国栋的反感,他冲着青莛兴师问罪,得理不饶人。而姜雪琼却意图将这口黑锅让自己背到身上来。 当时接到电话的时候,苏更生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她没想通这其中的关节。可是事后再这么仔细的一品味,却发现这里面简直是处处都充满了诡异。 各种线头凌乱且逻辑相悖的信息,让她简直是脑子都要炸开了,她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看着黄亦玫和叶晨在那里谈笑风生,苏更生脑子简直是乱成了一团麻,此时她意识到自己当初相中的这个花瓶,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 黄亦玫这家伙的手腕高着呢,不仅拿捏了关芝芝的未婚夫,戈兰的那个运营总监庄国栋貌似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此时苏更生彻底拿不定主意了,这对男女故意让自己看到他们相熟,就不怕自己转身将这件事情告知关芝芝吗?还是说在青莛根本就没他们在乎的人了? 苏更生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叶晨和黄亦玫正在那里窃窃私语,黄亦玫小声对叶晨说道: “庄国栋这边在我上飞机前,特意询问我坐的是哪个航班,如无意外的话,待会儿下飞机他会来接我。到时候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我怕你们俩会打起来。” 叶晨一脸坏笑的把手掌放在黄亦玫的大腿上,故意在她上次被掐的大腿根位置捏了一下,疼得黄亦玫龇牙咧嘴。然后他轻声说道: “玫瑰,我发现你有点记吃不记打啊,怎么着?你还想和庄国栋来一回one night stand?玩火的最终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引火烧身,你确定自己的小身板能扛得住?” 黄亦玫娇俏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发现你这家伙还真是开不起玩笑,让你连番征伐,我浑身骨头架都快要散了,哪来的精力去和别的男人撩骚?你也太高估我了。 我是怕到时候庄国栋看到咱俩在一起,故意恶心苏更生和韩樱的计划会因此而破产。” 叶晨略带不屑的笑了笑,把手探进了领口,把玩着那一抹丰腴,然后轻声耳语道: “我都已经在你这儿标注了所有权了,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他的面把你给带走了,这种情况下他还硬要跑过来凑热闹,这怪我喽? 他现在对你的状态就是标准的舔狗,为了博取你的好感,他会不遗余力的让你留在项目组的,只有这样他才会有机会撬墙角,可能这对他来说是另类的刺激吧。 剩下的就看你意志坚定不坚定了,你能经受得住考验,那就按计划继续行事;要是被他的热情给融化了,那咱们制定的计划也没继续实施的必要了,以后你就可以自便了。” 黄亦玫的面颊红润,呼吸有些粗重,她按住了叶晨作怪的手,然后有些嗔怪的说道: “主人,你放心,我拎得清轻重的。继续在青莛这个泥沼里呆下去,我怕是要被这群烂泥裹挟的浑身化脓生疮了。就让这群烂心眼儿自己斗吧,老娘不奉陪了!” 因为都是坐在头等舱,苏更生的座位和两人的又只隔了一个过道,所以刚才叶晨的小动作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她本身心里就有童年的阴影,所以眉目间对于这种腻歪的情形不自觉的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心里暗啐了一声,直骂两人不要脸。 不过这只是她的本能反应,她的大脑却不受控制的脑补出一只大手在自己身体游走的画面,这让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两条大长腿不自觉的磨蹭在了一起。 此时国际机场出口处,庄国栋穿了一身骚气的白西装,用手机给黄亦玫发了一条“我在出口等你”的短信,时不时的往里面张望,要不就看看自己的手表。 直到出口处出现了两道靓丽的身影,庄国栋的眼前一亮。他眼中全是黄亦玫,苏更生被他给自动过滤掉了。 不得不说黄亦玫在穿搭这一块还是蛮厉害的,她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系扣短袖,下身则是一条黑白相间的波点宽裙裤。 宽裙裤一般女性是不好驾驭的,它的版型通常较为宽松,容易让人显得臃肿,尤其是长度过长时,更容易显得臃肿。对于身材较胖或个子较矮的人来说,更是非常的不友善。 而且因为版型宽大,缺乏精致度,容易显得不够时尚和高级。对于追求时尚感和精致度的人来说,宽裙裤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这些在黄亦玫这里却显得不值一提,因为她给自己搭配了一件修身的黑色系扣短袖,非常完美的把她上身的曲线给凸显了出来,肩宽腰细,身材凹凸有致,再配上略带神秘感的黑白相间宽裙裤,让人不自觉的有一种想要探究的欲望。 庄国栋看都没看苏更生,完全当她不存在,走到黄亦玫的近前,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覆盖在她正抓着行李箱把手的雪白柔荑上,一把接过了行李箱,另一只手则牵着黄亦玫的手,正要离开。 结果就在这时,庄国栋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却发现叶晨正站在二人身后,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在他眼中迅速放大,随即重重的砸在他脸上。 庄国栋的脑袋被打的正要后仰,叶晨却眼疾手快的一把兜住了他的脖梗子,用力的朝下一按,紧接着膝盖弯曲,重重的垫在了他的鼻梁处。 庄国栋的脸上顿时跟开了染料铺一般,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孔流淌,整个脸都花了。他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他么是疯了吗?到底想要干什么?” 叶晨站在一旁,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家伙,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问我要干嘛?你当我是瞎了吗?不知道玫瑰是我的女人?大庭广众的你居然抓着她的手不放,想耍流氓,那我还能惯着你了?要不是看你是滕先生的助理,今天我直接就花了你丫的,到时候就不是流流鼻血这么简单了。” 因为正是旅客出入机场的时候,所以机场公安正在周边巡逻,看到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赶了过来,对着争执的叶晨和庄国栋吼道: “都给我住手,你们是想在这里闹事吗?” 庄国栋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机场接个机,结果却被人给揍了。他心气儿固然不顺,可是脑子却转的很快,他对着公安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公安同志,我们俩是熟人,刚才只是闹着玩呢,没把握好分寸。我是戈兰集团的运营总监,法籍华人,这位叶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俩是好朋友。” 说着庄国栋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名片,非常熟练的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庄国栋的脑子转的很快,可是叶晨也同样是浑身都是心眼儿的主儿,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货的想法,他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毕竟作为戈兰集团的高层,平时传出个什么花边新闻这很正常,大家没准儿还会评价你是风流倜傥。 可是要是因为勾引别人的女人,被人给揍了,因此进到公安机关,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第三十八章 我才是明媒正娶 机场公安将目光看向了叶晨,询问道: “是这位庄先生说的这样吗?” 叶晨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心说不是只有你有证件的,法资集团的高管,这个身份拿出来确实挺唬人的。毕竟法籍华裔的身份比较敏感,但是我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儿去。 叶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铭牌和证件递给了机场公安,然后说道: “我和这位庄先生只是有一面之缘,其实并不熟悉。刚才之所以会对他动手,是因为我和这位黄亦玫女士是同届的校友和朋友,我看到他骚扰这位女士,对她动手动脚,一时义愤之下才动手的。 据我所知首都国际机场四年前就已经配备了监控摄像头,刚才在出口处发生的一幕应该是被拍下来了,可以对我的话进行佐证。 我们华夏虽然是欢迎外宾来到我们这里进行投资,但是也得是那种遵纪守法的。如果仗着自己外籍的身份就在这里为所欲为,那这种投资我感觉不要也罢。” 如果是普通人说这种话,机场的这些人大概率会和稀泥,可是叶晨亮出的证件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可以这么说,奥组委筹备处的工作是能跟最高层进行对话的,虽说他只是个建筑设计师可是也不容小觑,这让机场公安一阵头疼。 庄国栋被气到吐血,刚才他对机场公安啰嗦完,给叶晨一阵使眼色,为的是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这个家伙愣是当没看见,摆出一副要把这件事情捅大的模样。他气急败坏的对着叶晨低声喝道: “姓叶的,你就没有在乎的人了是吗?要知道滕先生和马先生可是故友,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叶晨对着身旁的机场公安耸了耸肩膀,然后说道: “你们都看到了,即便已经是这种处境了,他都不忘记威胁我,由此可见他的气焰何其嚣张?具体你们看着处理吧!” 巡逻的机场公安小声商量了一下,随即对叶晨和庄国栋以及黄亦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两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具体情况我们会立刻进行调查取证的!” 一旁的苏更生人都傻了,她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心说芝芝姐的未婚夫这么莽的吗?就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个人也不该是黄亦玫啊。 她突然意识到这次的中法交流季怕是有了大变故,戈兰集团负责这次工作的运营总监都进局子了,接下来的活动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都在两说了。 苏更生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庄国栋本来就有些小麦色的脸此时彻底黑了下来,他对着机场公安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手机,说道: “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叶晨嗤笑了一声,心说你给谁打电话也洗不干净已经泼在你身上的脏水了,监控视频在那儿摆着,告你一个x骚扰是绰绰有余的,虽说不至于让你坐牢,但是留个案底也够你受的。 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庄国栋跟他母亲杰西卡简直是一路货色,甚至他要比他母亲更加放荡,对于这种花蝴蝶,叶晨收拾起来自然是不会手软。 你在法兰西随便你怎么去拈花惹草,没人会在意。可是回到国内,你却管不住你的下半身,掠夺广大男同胞的资源,而且还只是玩玩的那种,这就真的是欠收拾了。 那些崇洋媚外的骚狐狸我管不着,可是对于你这种恨不得无时无刻都播种的家伙,我要是没撞见也就罢了,看见了自然是不会客气的。谁让你跟国内的广大男同胞抢资源的?你问过我们的意见没有? 叶晨一行人被机场公安带走,这本来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是发酵的速度却很快。 庄国栋一开始本想着电话打到戈兰集团的法务部,请公司的人派出律师协助,可是这种事情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所以他只能是给老妈打去了电话。 青莛这边很快也收到了风声,苏更生一通电话直接发给了姜雪琼,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知。 姜雪琼一阵头大,她就搞不明白了,这个黄亦玫怎么就这么能扑腾呢,接二连三的事端都是因为她引起的。 最后苏更生请示要不要将这件事情通知关芝芝,姜雪琼犹豫了片刻,最后没好气的说道: “叶总是见义勇为,不忍看到公司的女员工受到侵害,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会告诉她的,你在那边照看着点,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电话联系!” 叶晨先是给马青云挂了个电话,通报了一下这件事情,末了还问道: “马叔,我是实在看不过去所以一时冲动动了手,毕竟姓庄的这个混蛋真的挺脏的,把主意都打到我身上来了。这件事情还请您见谅,希望不会因此而影响你和滕先生的友谊。” 马青云被逗笑了,他对叶晨一直非常看好,一起合作的这段时间,叶晨对他谦卑有礼,两人相处的就跟亲近的子侄一般。 就连他儿子马博谦平日里都和叶晨非常亲近,没事儿总喜欢缠着叶晨教他弹吉他,毕竟叶晨的吉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师水准。 虽然马博谦年岁尚小,可是艺术鉴赏力可不是盖的,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不逊色于朗朗的名师。 关系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所以马青云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轻声道: “放心吧,那个姓庄的不过就是个小助理罢了,他还没那么大的排面。就算mr腾再恼火,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个小助理跟我翻脸的,我俩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牢靠的多。 更何况这种事情换成是我,可能做的比你还要过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律师处理这件事情?这种杂碎就应该让他在里面好好清醒一下。” 叶晨哈哈一笑,连忙阻止,对着马青云说道: “马叔,您好不容易回一趟魔都,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在燕京读书带工作,好歹也呆了这么些年,找个靠谱的律师还是能做到的。 等你从魔都回来了,来我院子里,大家好好聚一聚。我投了一缸浆水,到时候给你弄浆水面,咱们好好解解馋!” 马青云是个地道的老陕,这些年天南海北的四处跑,虽说吃惯了山珍海味,可是最馋的却是家乡的那一口。他对着叶晨笑骂道: “臭小子,你是故意勾我馋虫啊。等着吧,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就回去。” 叶晨左思右想,到底该让谁来帮自己代理这桩官司呢?自己的事情一大堆,可没时间在这里干耗。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道身影,就她了。 白晓荷这段时间和老师请了长假,自己长时间从事化学实验,对自己备孕产生不良影响简直是一定的。 为了这件事情她还特意跑去咨询过医生,被告知如果在化学实验室中不接触甲醛、甲苯等有毒有害的化学性物质,一般不会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正常妊娠即可。 但是在化学实验室工作期间经常接触这些有毒有害的物质,可能会对胎儿的生长发育造成不良影响,可能会导致出现停止发育或严重畸形的情况。 现在学术方面的研究在优先序列里已经被白晓荷排在了备孕后面,她不能允许任何不稳定因素的存在。所以她宁可停下自己以前最爱的学术研究,也要先把生孩子的事情给落听。 此时她正呆在家里,捧着一本书,品着香茗舒舒服服的享受阅读的乐趣。突然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铃,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叶晨打来的。 白晓荷接起来后,听到叶晨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得知了他的诉求后,应声道: “知道了,我这就帮你联系律师。” 白尔儒手下的集团公司,业务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所以手底下自然有自己的法务,在这方面他从来都不吝啬,请的都是四九城最厉害的律师团队。 燕京律所排名第一的是恒略律师事务所。恒略律师事务所凭借其卓越的专业能力和高效的服务质量脱颖而出。 尤其在民事、刑事及行政案件领域表现突出,胜诉率高达85%,并以其规范化的操作流程和深厚的法律文化赢得了客户的信赖和赞誉。白氏集团的业务就是委托给他们的,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白晓荷第一时间找到了父亲,告知了这件事情,并且提出要跟着律师一起过去。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她对叶晨有所求,当初也是她给叶晨设下套引他入局。现在叶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要作为后盾坚定的站在他身后。 机场分局,最先到来的是庄国栋的母亲,带着她找来的律师一起来的。杰西卡在看到庄国栋淤青的面孔和塞着卫生纸的鼻孔后直接炸毛了,跟护犊子的母狮子一般,大声道: “这是谁干的?谁把我儿子给打成了这样?!马律师,我要告倒对方,我要把打我儿子的王八蛋送进大牢!!!” 杰西卡带来的律师一头黑线,心说现在事情到底怎样还没问清楚呢,就连对错方都没个基本的判断,您先别咋呼行吗?他赶忙对杰西卡劝解道: “宋女士,您先别激动,我先去找分管这个案子的民警询问具体的情况,就算是要打官司,咱们也要弄清事情经过不是?还请您稍安勿躁!” 一旁的庄国栋也帮着劝解,他站起身扶着杰西卡,然后说道: “妈,咱们听律师的,毕竟术业有专攻。” 马律师询问办案民警的过程中,白晓荷也带着她爸给她安排的律师团队赶来了,说实话,所有人包括叶晨和机场分局的办案民警都没想到这么一起治安案件会有如此大的排面。 马律师整个人都惊了,大家都是在燕京司法圈里混饭吃的,他自然知道对方请来的律师的含金量,百分之八十五的胜率,那是闹着玩的吗?恒略律所随便出来一个律师,都足以吊打他了,更何况对方这是来了一个团队。 马律师汗都下来了,心说真是夭寿啊,我这是摊上了什么样的当事人?他这是惹了多大的祸?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起因为争风吃醋引起的打架事件,你们至于吗?闹着玩这是下死手啊? 马律师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然后对着办案民警说道: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大致进行了了解,这位警官,这种治安案件我的当事人应该满足取保候审的条件吧?我要给我的当事人办理取保候审!” 这时马律师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然后就见白晓荷身后领头的那个律师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先不要急着下定论,你了解情况了,我们这边作为原告方还没了解呢。 再说了,经过我当事人的描述,这起案件到底是不是治安案件还有待商榷呢,李警官,我听说现场监控视频拍下了这一切,能不能让我们一起看一看?” 白晓荷只是冷漠的撇了眼对方的律师,然后对着自己这边的负责人说道: “胡律师,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看看叶晨!” 白晓荷心里很清楚,接下来就是律师之间的扯皮,自己这种门外汉帮不上忙,最多也就是看看热闹。与其如此,还不如去陪陪叶晨。 白晓荷见到叶晨的时候,叶晨和黄亦玫这边已经做完了笔录。叶晨倒是还好,神态轻松。可黄亦玫就不一样了,她只感觉一阵心累。 黄亦玫做梦都没想到,她只是和叶晨在飞机上说笑的时候随便轻佻的开了个玩笑,结果这家伙会这么上头,宁可打乱原定的计划,在没告知自己的情况下,直接暴揍了庄国栋,还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黄亦玫虽然有些懊恼,不过心里却隐藏着一丝小雀跃的,她确定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自己,要不然他也不会大打出手。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所以刚才做笔录的时候,她一口咬定庄国栋压根儿没经过自己的允许,过来就抓自己的手,还把行李箱给夺了过去。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牵手,这里面也有很多的说道的。如果拉手行为未经过对方的同意,且具有暗示或者冒犯的意图,这是有可能构成x骚扰的。 例如,在女性明确表示拒绝后仍强行拉手,或者拉手的场合、方式让女性感到不适和受到侵犯,这些都可能被认定为x骚扰的。 刚才白晓荷去见办案民警之前,领着律师先见过了黄亦玫,在问过她还没正式做笔录,这才让律师对她进行了善意的“叮嘱”。于是乎,庄国栋彻底的杯具了。 双方的律师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恒略这边直接把这起案件往刑事犯罪上引,而且机场的监控视频对庄国栋实在是太不利了。 不过在马律师最后的据理力争下,庄国栋最终还是获得了取保候审,因为即便是犯罪,庄国栋的情节也太轻了,不至于发生社会危害性。 最终在马律师和对方律师以及办案民警协商后,庄国栋母子神色晦暗的离开了。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要数苏更生了,因为她当初被自己的继父侵害,情节可比拉手要严重的多。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把那个混蛋给送进大牢,可是在母亲的逼迫下一直没能成功。 看到黄亦玫仅仅是被庄国栋牵了一下手,就得到了这样的惩罚,苏更生心里快要羡慕死了,当初自己身边要是有人能这么维护自己,自己又何至于沦落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经常做噩梦的境地? 叶晨注意到了苏更生的情绪低落,也知道她多年的心结。可他却没有挺身而出的想法。 一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不是自己的菜,他实在是懒得去做那个滥好人;二是这个女人的心机太多,叶晨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搭救她。 就算是自己打了鸡血,去帮助她,可是事情已经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当初她自己都未必留下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想要搞倒那个老混蛋大概率是吃力不讨好。 哪怕是苏更生手里有切实的证据,可是她还得过她自己那一关,她自己都放不下心结,勇于站出来反抗原生家庭对她的pua,外人再怎么去帮她也是无济于事的…… 几人从分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们刚一出来,就看到关芝芝此时正站在机场分局的门口。 关芝芝看了看黄亦玫,又饶有兴致的瞥了眼白晓荷的。她大大方方上前挽住了叶晨的手臂,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柔声说道: “老公,咱们回家。” 叶晨有些啼笑皆非,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苏更生这个祸害把事情传回了青莛,因为黄亦玫还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情。 至于关芝芝怎么知道的,除了苏更生,要不就是姜雪琼,跑不了这俩卖切糕的。 关芝芝此时出现,别看表现的柔情蜜意的,可是却绵里藏针,她这是在对黄亦玫和白晓荷示威呢,在挑明了告诉她们俩,即便是叶晨和你们好了,可我才是他将要明媒正娶的老婆…… 第三十九章 故态复萌的黄亦玫 面对这份示威,黄亦玫默不作声,因为她和关芝芝之间的矛盾已经由来已久,先是周士辉的事件,再就是对叶晨挖墙脚,和他保持不正常的关系。 所以看着关芝芝一副正妻的派头,她就只能是默默接受,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叶晨和周士辉对于感情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周士辉完全的被自己所吸引,所以他宁愿去抛弃关芝芝,也要和自己在一起,而在叶晨那里,自己更多的是一个玩物,他始终都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最终给关芝芝一个体面的婚礼。 而关芝芝的需求也仅此而已,她只想把自己风风光光的嫁人,至于自己男人有几个女人,这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是想要一个体面的婚礼,挽回在亲人那里自己丢失的自尊。 以上种种足以让黄亦玫在关芝芝面前说话毫无底气,更别提她还是青莛的执行董事,在行政序列上是和老板姜雪琼平起平坐的存在。 而且叶晨刚才针对庄国栋的事情,也让黄亦玫心有戚戚,这件事情她本就心里有鬼。只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试探,叶晨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 把庄国栋打了以后还收拾的服服帖帖,这明显就是在亮肌肉,对黄亦玫起到了深刻的警示作用。此时黄亦玫就好像是受惊了的兔子,不敢大大咧咧的在叶晨面前肆意妄为的任性,因为很可能后果是她不能承担的,她是真的后怕了。 至于白晓荷,她也是个双商颇高的女子,聪明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优势,她一眼就看出了关芝芝的小心思。只不过她根本就没在意,只是淡然一笑,看都没看她,直接对叶晨说道: “旅途劳顿,回来了好好歇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看看于大妈吧,我帮她准备了一些东西。” 叶晨轻笑着微微颔首,对黄亦玫和白晓荷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咱们回见!” 说着叶晨和挽着他手臂的关芝芝径直离开了,白晓荷的看了眼身旁的黄亦玫,出于礼貌轻声问道: “要不要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刚才的修罗场尴尬的黄亦玫都快要脚趾抠地了,她赶忙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不用了,这里打车很方便,我打车回家就好!感谢你今天的帮助,谢谢!” 白晓荷仿佛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黄亦玫,然后说道: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给他处理首尾,你想多了。” 从机场分局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可是黄亦玫到家的时候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从国际机场到青大家属院的路程三十多公里,可只是堵车却占了一半的时间,只能说没谁了。 黄亦玫进屋的时候,屋里一阵漆黑,家人此时都已经休息了。她把行李箱放在了门口,没敢往自己的卧室推,唯恐会吵到有神经衰弱的父母。穿上拖鞋后,她踮着脚回了自己卧室。 黄亦玫刚进到卧室,身后就响起了悠悠的声音: “回来了?这么晚你干嘛去了?” 漆黑的环境,再加上突然响起的声音,黄亦玫被吓的心脏好悬没突停了。她回过头看到是大哥黄振华时,才缓过劲儿来,没好气的呵斥道: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诈尸啊?” 黄亦玫心情烦躁,可黄振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一把将黄亦玫推到床上,关好了卧室的门,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然后说道: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几点了?” 黄亦玫神情有些萎靡,本身就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又在机场分局折腾到晚上九点半,打车回家的时候在路上又是将近三个小时的堵车,她一身臭汗,肚子饿到不行,没精神头的对着大哥说道: “大哥,谢谢你啊,等我等到这么晚。” 黄振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从小看着黄亦玫长大,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模样,今天这是怎么了?蔫巴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试探着对黄亦玫问道: “你这是干嘛去了?累成这模样?” 黄亦玫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轻声道: “别唠叨这些没用的了,大哥,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我快要饿死了。” 看到黄亦玫这副虚弱的模样,黄振华只觉得一阵心疼,他二话不说的去了客厅,在冰箱里一阵翻找,帮拿了一堆吃的。 看着黄亦玫跟个饕餮似的,一个劲儿的胡吃海塞,黄振华都惊呆了,他赶忙起开了一瓶姜汁汽水递给黄亦玫,然后说道: “不是,你工作的到底是什么破公司啊?出差回来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的吗?你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黄亦玫风卷残云一般,把自己面前的食物消灭了七七八八,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满足的说道: “舒服了,我感觉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 看着妹妹惨兮兮的模样,黄振华一阵心疼,不过他还是故意板起脸,对着她问道: “六点半的飞机,就算是堵车,你九点也该到家了吧?现在这都后半夜了,打你电话你不接,我还得跟爸妈撒谎。” 黄亦玫被大哥嚷嚷的脑瓜子嗡嗡的,莫名的她想起了当年《大话西游》里的剧情,孙悟空说唐僧唠叨,在观世音面前把他给一棒子打死了。她以前只觉得这是无厘头的夸张,现在她才切身的体会到这种滋味,是真的让人抓狂。 烦躁之下,黄亦玫说话甚至都没过脑子,对着黄振华嚷嚷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这不是因为被人非礼,去公安局做笔录了吗?” 黄振华的脸都白了,自家妹妹被他爱护的跟宝贝疙瘩似的,唯恐她受到一点伤害。从小黄亦玫就是招蜂引蝶的体质,这些年他不知道帮着妹妹挡下了多少的狂蜂浪蝶,现在得知她被欺负了,这还了得? 黄振华下意识的看了眼爸妈卧室的方向,唯恐吵到他们。然后逼到黄亦玫的近前,低声喝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清楚了!你被谁非礼了?!” 黄振华都快要被气疯了,从小被他当成宝护着的妹妹,被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小黄毛给占便宜了,这还得了?不把那家伙的屎给打出来,就算他长得结实! 自从上次和叶晨互搏,在他那里吃到亏后,最近这段时间黄振华一直在锻炼身体。因为这件事情他还特意在健身房给自己开了个会员,并且给自己报了班儿,学习自由搏击。 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上次被叶晨三两下给捶成了狗是黄振华内心久久都抹不去的痛。为了今后碰到这种场合自己再吃亏,痛定思痛,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壮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检验自己劳动成果的时候到了! 黄亦玫看着大哥护短的模样,内心一阵温暖,她轻声安慰道: “放心吧,我没吃亏。我和苏主管从魔都回来的时候,在飞机上恰巧遇到了叶晨。出机场的时候,项目组的老大过来接机,他跟我动手动脚的,让叶晨给揍了,因为去录笔录,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听到叶晨的名字,黄振华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上次的事情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到现在都还未消散。迟疑了片刻,他嘟嘟囔囔的说道: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怜香惜玉的时候,他以前是最不待见你的,看到你被欺负了还能出手帮忙,算他是个男人。 不过你们公司也是的,瞧瞧合作的这都是些什么驴马烂子?对女员工最起码的保护措施都没有吗?还要外人帮忙?要是没有叶晨援手,你岂不是得忍气吞声?太不像话了?!” 黄振华挑不出叶晨的理来,就算是两个人有仇,可他主动帮着妹妹是事实。所以他把邪火发泄到了黄亦玫的主管领导,青莛的高层成了他怨怼的对象。 黄亦玫只觉得一阵头疼,她对着大哥说道: “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我明早还要上班的,我求求你了你就别啰嗦了,让我赶紧睡几个小时,我就快要扛不住了!” 说完黄亦玫不由分说的把大哥给推出了卧室,她先是起身去到盥洗室冲了个澡,把身体擦干,头发理顺,用毛巾裹好,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夜深人静,黄亦玫身体虽然乏累,可是脑子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在魔都的这两天,因为苏更生请假的缘故,她和叶晨在和平饭店的西班牙套房里胡天胡地,度过了她有生以来最荒唐的时光。 想到叶晨健硕的身材,让人心动的马甲线,回忆起两个人耳鬓厮磨的瞬间,黄亦玫不自觉的情动,她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两条洁白的大腿轻轻的磨蹭着,口中喃喃自语道: “明明我是最早认识你的那个,可惜当时没有珍惜,现在关芝芝也好,白晓荷也罢,都走在了我的前头,和你的关系都异常的亲密,我好不甘心啊,你要是只属于我一个人该多好!” 黄亦玫因为长相出众,从小到大她身边从不缺男孩子的追求,可以说拥趸无数,她也早就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现在冷不丁身份进行了转换,她变成了围绕着月亮转的星星,强大的心理落差让她异常的难受,内心都快要被嫉妒给吞噬了。 这次的魔都行,黄亦玫故意留了个心眼儿,这段时间不是她的安全期,就是为了能怀上他的孩子。 一想到叶晨和关芝芝的婚礼在即,黄亦玫内心撕裂一般的疼痛,以前关芝芝是她的手下败将,她只是勾勾手,就把周士辉迷的神魂颠倒,直接把关芝芝给抛弃了。这次她试图用怀孕做最后的努力,让关芝芝再一次输的遍体鳞伤…… 黄亦玫在自己的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三四点钟才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睡醒,睁开眼一看,上班眼看着要来不及了。她匆忙爬起来,简单的给自己涂抹了一个淡妆,拎着自己的皮包就往外冲去。 黄亦玫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老两口正在吃早餐,叫她一起过来吃饭,黄亦玫连忙摆手说道: “不了,来不及了!” 黄亦玫随手在餐桌捡了两个锅烙,一边吃着一边朝外跑去。刚出了楼栋,就被黄振华给叫住了,此时他坐在自己的白色帕萨特里,对着黄亦玫说道: “上车,我送你!” 黄亦玫有些喜出望外,笑嘻嘻的对大哥说道: “大哥,你真好!今天怎么想起来送我了?顺道去办事吗?” 黄振华的脸色阴沉,没回答黄亦玫的问题,发动汽车,一脚油门,驾驶着车子出了家属院。 到了青莛,黄亦玫急匆匆的跟大哥告别,然后径直进了公司。 黄振华找了个停车位,停好了车子,也进了青莛。在服务台,他对着公司的两个迎宾大声问道: “你们老板在哪个房间?” 黄亦玫这边刚打完卡,正要进到工位大厅,突然听到了大哥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果然是黄振华,她赶忙折返回来,对着黄振华问道: “哥,你干嘛?我上班呢!” 黄振华没去理会妹妹,而是对青莛门口的迎宾小姐说道: “我跟她是一起的,我找你们老板!” 说完黄振华径直朝着公司里走去,黄亦玫在一旁挽着他的手臂劝阻道: “哥,你到底要干嘛?你别闹了行不行?” 黄振华的音量变高,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大声道: “我不干嘛,我找她问两句话!” 工位大厅里工作的员工全都不自觉的朝着门口的位置看去,黄亦玫感觉自己在同事面前现了大眼,这让她有些恼羞成怒,烦躁的说道: “你别抽风了行不行?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兄妹俩正在撕吧的时候,两位白领丽人正和她们走了个对面,一个是关芝芝,一个是苏更生。 黄振华看到关芝芝后顿时哑火了,因为他对这个女人一直心怀愧疚,当初要不是自己把妹妹交给周士辉去带,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乱局。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些拘谨的挠了挠头,说道: “芝芝,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在这儿。” 关芝芝面对黄家兄妹的时候,神情冷漠,只是撇了她们一眼,随即选择了无视,自顾自的对着身旁的苏更生说道: “一会儿蒂娜来了,你和她说一声,总部召唤,我现在要立刻去一趟香江,大概三天后回来。” 苏更生礼貌的点了点头,对着关芝芝回道: “好的芝芝姐,您尽管忙,我会通知蒂娜的。” 关芝芝微微颔首,拿着自己的手包,踩着恨天高,“哒哒哒”的离开了公司。她没和黄振华做任何的寒暄,上次因为周士辉的事情,她对这个男人失望至极,两人之间的那点缘分早就败尽了。 苏更生打量了一眼黄振华,用问询的目光看向了黄亦玫。黄亦玫给两人做了介绍,对大哥黄振华说道: “哥,她是我的主管,我进到公司就是她招我进来的。” 黄振华在关芝芝面前畏手畏脚,那是因为他对关芝芝有亏欠。可是在面对苏更生的时候,他就没必要那么惯着了,只见他硬邦邦的问道: “你就是黄亦玫的老板啊?我是她哥,昨天她是跟你一块儿从魔都回来的吧?有你们公司这样的吗?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工作还要承担被客户非礼的风险,你们公司不该给个说法吗?” 苏更生虚眯了一下双眼,她没搭理黄振华,而是对黄亦玫问道: “昨天跟你动手动脚的戈兰集团运营总监庄国栋,是不是已经在机场分局立案了?全程我都一直在陪同吧?虽说他已被取保候审,可就算是走到诉讼程序也是需要时间的,我想请问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昨天青莛总公司的股东,董事会的成员叶晨叶总是不是在机场出口处帮你教训了庄国栋那个浪荡子?给你的这个说法难道不够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同意见?有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往上反馈。” 黄亦玫痛苦的一捂脸,因为昨天的事情她在叶晨那里败尽好感,就是因为他的一个玩笑,叶晨才会做的那么过火。这时候她哪还敢继续火上浇油?她赶忙对着苏更生解释道: “苏主管,您误会了,我对昨天事情的处理结果没有任何意见。都怪我,没跟我哥解释清楚,您去忙你的吧,这边就交给我来处理!” 黄振华得知非礼自己妹妹的家伙即将走到诉讼程序,心里好受了许多。这件事情黄亦玫昨晚确实没跟她提过。 苏更生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黄亦玫,随即就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她在心中暗忖,这小妮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在外有人帮衬,在家还有亲人护着,要是自己当初有这么些人关心,早就把那个老登给送进去蹲笆篱子了…… 第四十章 白家邀约 因为几人的争辩就发生在办公区工位大厅的入口处,所以他们吵架的内容被所有青莛的员工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韩樱此时正美美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待会儿项目组过来集合,自己能够以最好的精神面貌会情郎呢。 可是在听闻庄国栋昨天下午在国际机场出口处,因为非礼黄亦玫而摊上了诉讼官司,她脸色瞬间大变。 昨天下午,韩樱曾给庄国栋打去了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去吃法餐,结束后两人还能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友谊赛。结果却被他给拒了,庄国栋提出了他周末要在家陪自己的父母。 韩樱本来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作为子女孝顺这本身就是种美德,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转头就跑去国际机场以接机的名义去撩拨黄亦玫,可是这朵玫瑰的花枝上却是带刺儿的,把他的手给扎了。 韩樱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工作电脑,待屏幕解锁后点开了项目组的qq工作群,却在群里看到了两份新鲜出炉的公告。 一份是庄国栋已经从中法交流季的项目组调离,戈兰集团这边会派出别人继续接手,公告里对于青莛公司这边非但没有任何纠责的意思,反倒是对黄亦玫表达了诚挚的歉意,申明不会因为某人影响项目组的工作进度。 这里的某人指的是谁,只要是听过传闻的,想猜不到都难。可是这份公告实在是有些太过魔幻了,戈兰集团你可是一家法资公司啊,你身为国际大公司最起码的傲气呢?平日里你们不是早就习惯鼻孔里看人的吗?现在这是在搞什么? 项目组的其他人顶多也就是看看热闹,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是项目没黄,一切都好说。可是风采国际的那位美少妇和韩樱此时却恨不得骂娘。 因为她们在庄国栋的身上投入太多了,两人都“湿身”了,庄国栋这一调离,等于说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还不知道戈兰集团那边新派来的项目负责人是个什么鸟样子呢,要是个俊俏的奶油小生那倒是还好说,毕竟献身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可万一派来个老杂毛,那可就有些倒胃口了。 至于另外一份广而告之,是黄亦玫发在群里的一封告别信,她艾特了群里的所有人,因为被公司调配,要去负责别的策展项目,所以她也被从中法交流季的项目里调离了。 合作的三方里戈兰集团和风采国际倒是还好说,他们都没把黄亦玫这个青莛派来的小实习生太当回事儿,甚至有些人还觉着这个女人太端着了,而且这个女人在项目组里建设性的建议一条没有,找茬倒是把好手,这种人早调离早轻省。 青莛这边黄亦玫的同事却是一个个全都五味杂陈,因为这个叫黄亦玫的,来到青莛实习期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有余。 现在突然让她去负责策展的项目,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即将转正了,你们这些公司高层有没有考虑我们这些牛马的感受?大家都是打工人,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这样的优待?就凭她长了张好看的脸吗?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里面对黄亦玫恨意最深的,非韩樱莫属了,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庄国栋,被黄亦玫这么一闹,给踢出了项目组,自己付出的前期努力全都白费了,结果她却升职加薪。 韩樱的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她面目有些狰狞的看着黄亦玫的工位,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不阴不阳的说道: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年纪轻轻手段倒是不少,咱们走着瞧!” 说罢韩樱气势汹汹的转身离开,黄亦玫撇了眼她的背影,心绪倒是很平静。她和叶晨闲聊的时候,叶晨曾经给这个女人做出过评价。 这个女人太容易喜怒形于色了,别看是个履历漂亮的海龟,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论起职场的勾心斗角,她比苏更生和姜雪琼差着道行呢。 最关键的是,高层的眼睛也不是瞎的,不会让这种不稳定因素担任重要的岗位,只会把她当成冲锋陷阵的牛马,所以黄亦玫对她根本就没在怕的,她正要找机会离开青莛这个泥潭呢…… ………………………………… 杰西卡上午十点多钟来到了儿子居住的北辰公寓,她敲响了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听到动静,门打开后杰西卡都惊呆了。 只见庄国栋头发凌乱,浑身都散发着宿醉的酒味,两个眼圈儿发黑,睡眼惺忪,脸上甚至还带着轻微的胡茬,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庄国栋看到是母亲后,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转过身有气无力的往回走,回到卧室后一头扎在床上,把被子一蒙,打算继续睡去。 杰西卡进屋后差点没被屋里的味道给熏吐了,只见地上散乱的躺着几个酒瓶,有威士忌,也有白兰地,还有红酒的,这酒都让他给喝杂了,甚至地上还有摔碎了的酒杯残骸没收拾。 杰西卡赶忙来到了窗前,把窗户打开进行通风。在她的印象里儿子从小就非常自律,总是会把自己的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没想到只是过了一晚,这里却被他糟蹋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狗窝,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是种折磨。 杰西卡可没有帮着儿子收拾有我的打算,开完窗子通风,她一头扎进了盥洗室,找了个塑料盆,打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盆冷水,随即她返回卧室,一把将庄国栋蒙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直接兜头将冷水泼了上去。 庄国栋被浇了个透心凉,尤其是眼下马上就要进入中秋时节,窗户还开着,凉风吹拂到他身上,让他第一时间爬起身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杰西卡表情冷漠的看了眼狼狈的儿子,开口问道: “清醒了吗?用不用我再来一盆,让你醒醒酒?!” 庄国栋仿佛从麻木中回过神来,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我记得咱俩刚去法兰西的那几年,有一次你喝到酩酊大醉,我也是这么把你叫醒的,没想到现在角色转换了,呵呵!” 庄国栋的话瞬间让杰西卡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她初到巴黎,一切人际关系都得从头捋顺,再加上生活中的各种压力,让她习惯了醉生梦死,最后还是儿子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杰西卡把布艺沙发上的脏衣服嫌弃的扔到了一边,给自己腾出个坐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后,斜睨着庄国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瞧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整天玩儿鹰,冷不丁被鹰给啄了眼就让你一蹶不振了?瞧瞧你还有个人样吗?” 庄国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轻声道: “我每次谈恋爱的时候你都是这些陈词滥调,如果我说我这次不是玩儿呢?我就不能正正经经谈次恋爱了?” 杰西卡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悠悠说道: “哪个好人家的男孩儿谈恋爱,会惦记别人的女人?你是想当曹阿瞒吗?既然如此,被人打疼了那就别怨天尤人,这都是你自找的! 还好好的谈恋爱?你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我公司换模特还快,那些女孩儿我连名字都记不住,再加上one night stand的那些,我怕是连面都没见过,你觉得你有资格好好谈恋爱? 别自欺欺人了,你找女人更多的就只是为了生理需要,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找一些伟光正的理由。爱情是一个非常奢侈的字眼,它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名着里,不是你我这样的凡人能触摸的,我和你爸就是最好的例子。” 庄国栋被自己老妈怼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接触黄亦玫的最原始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弄到自己的床上来,从本质上来说,黄亦玫和自己的后宫团成员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自己这次还真是着魔了。 庄国栋起身趿拉上拖鞋,从床头柜上拿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喝下去。然后他放下了水杯,挪步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问道: “你那么不喜欢我爸,当时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 杰西卡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性格里很多东西都是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因为你像我,所以我不愿意看见你走我走过的弯路。 你这个年龄别把拼事业的精力放在谈情说爱上,我就是你最好的前车之鉴。到时候就算是感情得偿所愿了又如何?还不是被现实打败?老了一事无成?” 庄国栋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问道: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你回巴黎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杰西卡一直阴沉的脸此时终于化去了寒冰,她点了点头,轻声道: “好啊,吃点亏对你来说其实并不是坏事,就当这是对你的一种捶打和蜕变了,我会让人尽快和那边协商,处理好这件事情的首尾。” …………………………………… 时间又到了周末,叶晨接到了白晓荷的电话,说她爸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叶晨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开车来到了白家别墅。 叶晨到的时候白晓荷站在别墅的门口迎着他,叶晨知道白尔儒这样的富豪根本不缺什么昂贵的礼物,所以他只带了从魔都买来的当地伴手礼。 叶晨在逛魔都的工艺品店的时候,看到了一幅不错的顾绣。顾绣是魔都传统刺绣工艺的瑰宝,以其精湛的技艺和高雅的艺术风格闻名。 顾绣以名画为蓝本,通过针线的精妙编织,将画中的意境完美再现于织物之上,被誉为“画绣”。每一幅顾绣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适合作为家藏或馈赠佳品。 叶晨进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白晓荷的母亲也在,他把伴手礼放到了白尔儒的面前,微笑着对白晓荷的母亲问好。 白尔儒打开了伴手礼,看到顾绣上绣的是吴冠中的《狮子林》,他喜出望外,对着叶晨说道: “小叶啊,你的这份礼物可太合我的心意了。我前几个月才从拍卖会上拍下来一幅他的画,就在那里挂着呢!” 叶晨打了个哈哈,对着白尔儒轻声说道: “白叔,其实我喜欢吴冠中,更多的是喜欢他的性格,这是位性情中人啊,我自问自己到了他那个年纪可做不到像他一样,销毁自己曾经的心血。” 一九九一年的一天,七十二岁的吴冠中,拿剪刀剪,用火烧,最终把自己的三百多幅作品全部销毁。有些画作如果放到现在一幅就能顶一栋楼,因此,吴冠中的毁画行为,被海内外的收藏家和同行称为“烧豪华房子,败家!” 别人笑他傻说他蠢,可是他始终比任何人都活的清醒。用他的话来说,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不留谬种,要让明天的行家挑不出他吴冠中作品的毛病。 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吴冠中的画作从千禧年开始,价格就居高不下,毕竟越少才越珍贵,一幅画作少说也要六七位数,就单单是二零零五年的《鹦鹉天堂》,就已经拍出了二千七百五十万的高价。 叶晨指了指壁炉上的画作,对着白尔儒笑着说道: “白叔啊,还是你舍得花钱搞收藏,吴老先生的画作升值潜力巨大,怕是要不了几年,这幅画的价格还要再往上翻,毕竟他的画可就只是为数不多的几幅了,留下来的都是非常珍贵的精品!” 没人不喜欢被别人夸奖,白尔儒年轻那会儿收藏也打过眼,交过不少的学费。现在听叶晨这么夸自己,笑得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他对叶晨说道: “你小子不愧是让老马都看中的建筑设计师,果然懂艺术,今后咱们俩可得多交流交流。” 能认出吴冠中没落款的画作,本身就证明了叶晨的眼光,而知道吴冠中曾经的那段毁画的往事,就更证明了叶晨不只是说说,他是真的懂。 这就搔到了白尔儒的痒痒肉了,因为收藏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两人之间有共同的话题,他也可以借着和叶晨交流的机会,多把叶晨邀请到家里来,尽可能多的让他陪陪自己的女儿。 刘燕对于叶晨其实是有些不喜的,毕竟没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喜欢一个有妇之夫,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大富之家,女儿去给别的男人当情妇,这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可是女儿一根筋的认准了这个男人,再加上她从小就性格独立,感情的事不是做父母的反对她就会听话的不去做的。所以刘燕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冲着叶晨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跟你比起来啊,我们晓荷就是个书呆子,没事的时候你要多教教她。” 白尔儒心里清楚妻子对叶晨的抵触,唯恐她再说错话把人给赶跑了,惹的自己的宝贝闺女不开心。他站起身来对着叶晨说道: “来,小叶,我这儿还有好多的宝贝呢,跟我来!” 叶晨被白尔儒带到了他的书房,展示了他的很多藏品,不只是书画,一些古玩,瓷器之类的都被白尔儒献宝似的拿了出来。 叶晨其实对于这方面还真的略有研究,要知道最早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他和小混蛋和奎勇做的就是去到乡下收旧物的买卖,和鉴宝有关的事情还真的是难不住他的。 甚至白尔儒的很多藏品,除了现代的一些大家作品他不完全了解,那些个古玩字画叶晨基本上都能够说得出个子丑卯酉来,这让白尔儒看他更加顺眼,把他当成了同道中人。 其实叶晨接触古董最多的时候还不是在四合院世界,是他在《潜伏》世界的时候,那时候余则成过手之后,送到家里的古玩字画简直不要太多,他玩的不是一般的精细。可以这么说,白尔儒的这些个藏品甚至比不过他曾经仓库的库底子。 白尔儒也震惊于叶晨的知识渊博,他看得出来,叶晨和自己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荡的家伙不一样,这小子是真的懂,甚至他的藏品中夹杂的一些赝品,他都隐晦的告知。 两人从二楼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路过走廊的空档,叶晨一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素描,正是上次去水库游玩的时候,叶晨帮着白晓荷画的那一幅,通过她的面部骨点描摹出的七八岁的白晓荷。 白尔儒笑着指了指墙上的那幅画,对着叶晨说道: “你是不知道,晓荷上次回来之后,把它当成宝贝似的。这里原来挂着的是晓荷小时候的一副涂鸦,她毫不犹豫的摘下来扔到了一边,直接把这副画挂上了。 说实话,当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都恍惚了,因为晓荷小时候的照片全都被我收在家里的老相册里,这你都能画的出来,小伙子,你是真的很有才,要不是当了建筑设计师,投身画道你也能取得一番成就的。” 第四十一章 主角和群演的参差 白尔儒的心里很清楚,叶晨和自家闺女以前的男朋友不一样。当初白晓荷同初恋男友分手,其实背后有他的影子,是他用看得见的利益推波助澜,让那个男人远离了自己的女儿,并且在分手后立刻另寻新欢。 要不然凭借白家的实力,想要把白晓荷初恋男友全家的户口迁到四九城来,其实易如反掌。之所以让他们这对曾经的恋人分开,究其原因还在于门不当户不对。 倒不是说白尔儒因循守旧,他很清楚两人的家境不匹配,即便是强行结合在一起,婚后因为三观的不合最终也难免是分开的局面。 而且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的女儿明显是用情更深的那个,到时候她受到的伤害也会更重,与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提早让他们分开。 白尔儒经商一辈子,自认在相人上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因为他这辈子没干别的,净是和人打交道了。他很清楚人性的脆弱和丑陋,只是经过一番考察,就得出了女儿的初恋男友绝非良配的事实。 可是让白尔儒没想到的是,自己插手了这段感情,会对自己的女儿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着女儿日渐消瘦,性格也变得非常冷淡,每天只顾着扑在化学实验室里,作为家长他心疼的不行。所以这才会和女儿的导师梁教授沟通后,帮着白晓荷找相亲对象。 叶晨的出现完全是无心插柳,坦白的说,白尔儒当时没抱希望的,只是想让女儿多接触一些青年才俊,打开女儿封闭的内心。后来在得知叶晨即将新婚后,他就更没想法了,即便这个男人再优秀,不属于自己的女儿那也就是个路人 然而让白尔儒没想到的是,短短几次的接触,女儿居然对叶晨动心了,在他陈明利害关系后,知道不能和叶晨结为夫妻,居然产生了只和他生孩子的想法。 当时白尔儒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毕竟这和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当情妇没什么区别了。在旧社会这样的女孩儿有个贬义的代称,叫做“妾”,白尔儒做梦都没料到这个称谓会挂在自家孩子身上。 自家的孩子自己是最了解的,白尔儒不是没怀疑过白晓荷是在故意给自己添堵,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严重怀疑自己当初暗中插手女儿感情的事情被她知晓了,所以她在拿自己的幸福和自己置气。 然而看着女儿坚毅的目光,联想到她之前因为感情挫败颓废的模样,最终白尔儒还是妥协了,他终究还是不想女儿一辈子憋屈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她想要任性就陪着她任性一把了,我白尔儒的闺女又不是没有任性的资格。 白尔儒的心里很清楚,叶晨终究是和平常的年轻人不同的,作为一个异常出色的八零后,他能够在大学期间就完成自己创业的原始资金的积累,这就已经很可怕了。 更别提身旁还有马青云这样的同行业大佬对他提携,这就更加让叶晨青云直上。白尔儒作为一名出色的商人,身边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他已经打听清楚,叶晨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完成了央妈大楼项目的设计。 这样的项目能赚到多少钱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地位的体现,是资历的积累,人脉的拓展。白尔儒震惊之余,心中也有些无奈,这说明在某种程度上这小子已经有了与自己平等对话的资格了,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白尔儒站在自己别墅庭院的草坪上仰望星空,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得自嘲一笑。他像叶晨这么大的时候,貌似正疯狂的追求晓荷的母亲,事业上没有丝毫的建树,只凭着这一点,叶晨就比他强多了,他不仅事业成功,而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左拥右抱。 所以在把叶晨邀约过来做客,白尔儒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而叶晨的表现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两人的谈话可以说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可是说到哪里叶晨都能搭上话,发表出自己的观点之余,却不刻意彰显自己的锐利和锋芒,性格沉稳的不像话,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当下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其智近妖的老妖怪。 参观闲聊之余,白尔儒意识到即便自己是他的长辈,可是在某些方面也不足以对他传授经验了,因为这家伙比自己还明白。所以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白尔儒借着女儿挂在墙壁上叶晨的素描,在隐晦的点拨着他,我女儿对你情深义重,希望你将来不要辜负他。 都是修行多年的狐狸,叶晨自然是听懂了白尔儒的言下之意,他笑望着自己的便宜岳父,轻声道: “伯父,除了不能给晓荷一个名分,其他方面我都会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职责,您就放心吧。” 白尔儒微微点头,把叶晨拽到一边,小声说道: “晓荷已经下定决心备孕生产了,为了让孩子的名声好听一些,到时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会托人把孩子的关系挂在一家我投资的孤儿院。 到时候你和晓荷是他名义上的养父养母,这样孩子也不至于从小就背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声,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安排,不会让太多人知道内情的,就是个手续的事儿罢了。” 白尔儒的殚精竭虑让叶晨动容,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最深沉的爱和庇护,他对白尔儒说道: “伯父,您有心了,替我们想的这么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吧。” 白尔儒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下意识的朝着楼下母女俩的方向看去,然后轻声道: “这都是我对晓荷的亏欠,我也是在还债罢了。” 叶晨告辞白家的时候,白尔儒两口子一直送出了大门外,最后还是白晓荷阻拦,说要和叶晨去玫瑰园那边,今晚不回来了,让他们俩早点休息。 老两口面面相觑,显然都听懂了女儿话里的意思,笑着对这对璧人摆了摆手,然后回了屋。 去玫瑰园的路上,在白晓荷好奇的询问下,叶晨把他和白尔儒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回忆了一遍,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大放心你爸?怎么?怕他给我吃了?” 白晓荷的笑容有些清冷,她目光没太聚焦的望着窗外,悠悠说道: “他是有前科的,我防着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关自己的感情经历,白晓荷对叶晨没有丝毫的隐瞒,甚至把内心的猜测也都告诉了叶晨。她从初恋男友的老家回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怀疑,经过多次的试探和调查,最终她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她和父亲没以前那么亲的真正原因。 白晓荷的这句话让叶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种事情他这个外人没法去劝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外人没有任何的资格去质疑这种事情的对错。更何况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还是既得利益的获得者。 白晓荷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把自己青葱一般的小手放在叶晨的手背上,轻声说道: “其实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怪他了,因为我已经遇到了更好的,如果没有他当初的干涉,我可能也不会遇到你。你可以把我的行为理解为曾经受过伤,所以患得患失。” 白晓荷的话让叶晨哑然失笑,他轻声说道: “晓荷,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只是单纯的心疼你罢了。我都难以想象,当初那段伤心的时刻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毕竟一个情字往往伤人最深。” 白晓荷也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带着一丝释怀,她对叶晨说道: “其实那时候我没怪我爸,我也没怪我前男友,我只怪自己眼瞎认错了人。为了利益能把我放弃,说明我在他心里的份量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几年的感情毁于一旦,但是浪费了几年,认清一个人也蛮好的,总好过一辈子都没看清他伪装的真面目,从这一点上其实我是应该感谢我爸的,他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人性的阴暗。” 顺着眼角的余光看着白晓荷脸上的幸福,叶晨也觉得很满足。正所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同样都是去到白家别墅做客,自己和原世界的黄振华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白晓荷只是把黄振华当成了应付父母的演员,甚至在送黄振华从家出来的时候,朝他手里塞了几百块钱,说是群演置办服装道具的费用。 当时叶晨看到这一幕,险些笑出了声,他隔着屏幕都能听到黄振华道心崩碎的声音,简直是太残忍了。 而自己的到访则不同,虽然都是差不多的程序,白尔儒也是一样展示他的收藏品,可是自己却把他最宝贵的收藏给堂而皇之的拿走了,甚至成为了玫瑰园别墅未来的主人…… …………………………………… 这天一早,黄亦玫刚来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了自己上方姜雪琼的办公室,她拉开百叶窗,隔着玻璃敲了敲,示意自己过去一趟。 黄亦玫也没多想,进到了姜雪琼的办公室,看到她正在给自己倒酒。她轻声问道: “姜总,您找我有事儿啊?” 姜雪琼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八角杯,品了口酒,然后对着黄亦玫说道: “我找你男朋友有事儿。” 黄亦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是叶晨。她和叶晨之间的关系虽然很隐晦,可是对于青莛的这些高层,譬如姜雪琼和苏更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们都知道黄亦玫夹在叶晨和关芝芝中间当三儿的事情。 黄亦玫自嘲的笑了笑,对着姜雪琼说道: “姜总,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叶总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只是我同一届的校友罢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多是上学那会儿偶有交集。” 姜雪琼对于黄亦玫自欺欺人的说法哂然一笑,她没接黄亦玫的话茬,直接说道: “过两天滕先生要来燕京参加风采国际的拍卖,正好能赶上我们的名家展开幕典礼,我想邀请他来。你能不能让叶总帮忙跟他说一下?把他的档期分给我们一些?” 黄亦玫从叶晨那里听说过滕先生即将来京的事情,毕竟戈兰集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手下的助理卷入了桃色纠纷,甚至面临刑事处罚。 滕先生这次过来,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修补自己和马青云这边的关系,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因为庄国栋的冒犯,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对自己心怀芥蒂。 马青云这样的建筑设计界名家,其实是这些艺术集团最不愿意得罪的,因为他们在业界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作为威尼斯双年展的常客,他们其实可以影响到太多的事情。 黄亦玫沉默了片刻,看向了姜雪琼,然后问道: “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找关总监出马?要知道她可是叶总的未婚妻,只是吹一吹枕边风,很轻易地就能达到目的吧?” 姜雪琼淡然一笑,悠闲的品着酒,然后继续说道: “性价比不同,如果让关总监出面,为我掌管的青莛分公司谋利,我是需要搭出去人情的,毕竟她是总公司下派的人;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本身就是我的助理,为我工作是你的份内事,最主要的是你的人情比较好还。” 姜雪琼理性的回答让黄亦玫的表情略显尴尬,因为这个答案挺伤人的,可她还就得受着。 这也让她进一步认识到了自己其实在这些高层的眼里就是随时可以拉出来用的夜壶罢了。用的时候从床底下拽出来,不用的时候踹回去。 黄亦玫思忖了片刻后,对着姜雪琼说道: “姜总,据我所知,滕先生这次回来燕京,其实档期很紧的,风采国际的拍卖,其实更多的只是个幌子,他是为了处理一些私事而特意赶回来的,所以他能不能参加那边的拍卖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咱们这边的开幕典礼了。 而且你也应该听说了,因为叶总打了滕先生的助理,虽然有大佬出面帮忙说和,可是腾先生心里到底还是有根刺的。这时候就算我和叶总是老同学,提出这么过分的请求,你觉得叶总会同意吗?滕先生会同意吗?您未免也太高估我的份量了。” 黄亦玫的回答让姜雪琼感到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这只是个利用自己的美色为自己谋利的小捞女,没想到还是个人间清醒,事情的利弊被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也没有任何避讳自己的意思。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黄亦玫在点自己,你让我为公司卖力,这没有问题,可是你也要拿出看得见的好处啊。既想马儿跑,又想不给马儿草,你觉得这可能吗? 姜雪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的小美女,笑出了声,轻声呢喃道: “有意思,小苏也算是给我招来了一个妙人,你比她刚入职那会儿要强多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觉得你和我很像。滕先生那边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想办法,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黄亦玫松了口气,她对着姜雪琼鞠躬行礼,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她说道: “姜总,有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我不确定该不该跟您说?” 姜雪琼的眉毛挑了一下,对着黄亦玫说道: “哦?你说说看?” 黄亦玫理了理自己吹落的碎发,挽到了耳后,然后轻声说道: “这些天我一直在关注项目组的工作群,据风采国际那边的同僚说,因为庄国栋被踢出了项目组,风采国际那边的负责人被气到内分泌失调,乳腺结节发作,进了医院,因为要动手术的缘故,也退出了项目组。” 姜雪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失笑出了声。她在那边的项目组也是有自己人的,她自然是知道风采国际那边的美少妇,她和庄国栋勾搭的火热,这在项目组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只不过同样偷鸡不成的,绝不仅仅是那个美少妇,青莛这边的韩樱也是受害者,她相当于被庄国栋给白嫖了,正事儿是一件没办完。 这就是女性职员在职场的悲哀,要不然你就用自己的能力说话,付出超过男性职员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用心的往上爬;要不然就学美少妇或者是韩樱之流,遵从职场晦暗的潜规则,靠出卖某些东西上位,别无他法。 姜雪琼轻叹了一声,对着黄亦玫挥了挥手,然后说道: “用心去完成魔都那边的策展工作吧,我对你寄予了厚望,千万别让我失望。要知道因为你转正的事情,我被底下的那些员工骂惨了。” 黄亦玫看到自己的插科打诨起到了效果,自己的boss脸上终于是多云转晴,她也是松了口气,笑靥如花的回道: “放心吧姜总,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落荒而逃的败犬 转眼到了下班的时候,以前每天都是苏更生一个人留到最后,她早就习惯了品味孤独,习惯用繁重的工作来让自己没精力去考虑破碎的家庭给她带来的烦心事儿,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却出了意外。 公司里的人几乎都走干净了,苏更生按照老规矩抬头扫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黄亦玫正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个人物品,这让她觉得有些古怪。 之所以会觉得古怪,是因为像黄亦玫这样,要么是被调换工位,要么就是换工作被炒鱿鱼,可是这两条她哪一条都不符合啊?她这是在搞什么鬼? 苏更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微酸的脖子,让颈椎舒服了一些,缓步走到了黄亦玫的跟前,轻声问道: “还不下班?在等人过来接?” 黄亦玫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是啊,呆会儿我让我大哥过来接我,把用不着的东西往家里带一带,这不收拾还没发现,有些东西只是用过一次,却始终摆在这儿,工位臃肿不说,还影响我的正常工作。” 苏更生感觉黄亦玫没跟自己说实话,不过有些事情她不好细问,除了在心里打个问号,貌似也做不了什么,她看着黄亦玫抱起了一个纸箱,问道: “人什么时候到?我帮你搬东西吧?” 黄亦玫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苏更生说道: “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现在搬出去就行。” 苏更生与黄亦玫并排前行,她突然感觉黄亦玫眼下的风格特别眼熟。貌似职场得知自己即将裁员的社畜,都是像她这样,跟蚂蚁搬家似的,提前把自己的东西搬走。 可是不对啊,蒂娜可是正在提拔她,让她担任策展人,并且给她转正,她这是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有别的公司在背地里挖她?她这是在为自己的跳槽做准备? 想到这里,苏更生突然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神情有些严肃的问道: “是风采国际那边的人跟你接触了?还是叶总帮着你安排了别的工作?你这是准备从青莛离职了?” 苏更生的突然问话让黄亦玫有些错愕,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反应这么快,只是从一些蛛丝马迹,就能看得出自己急于挣脱这个泥潭。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耸了耸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道: “苏苏,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虽然风采国际是咱们的同行和死对头,可你觉得他们有必要挖我这个没任何资历和经验的毕业生菜鸟吗? 再者说了,就算我真的从青莛离职,你觉得以姜总的精明,我作为她的私人助理,她不会跟我签一份竞业协议? 你啊,整天就是心思太多了,总是容易想东想西的。我在这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啊?我还等着转正呢。” 黄亦玫的解释并没有完全打消苏更生的疑虑,不过她也来不及继续多问什么了,在心里画了个问号。两人从公司出来,黄振华的那辆帕萨特,此时已经停在了门口。 黄振华看着她们俩一人一个箱子,赶忙帮着把后备箱打开,帮着二人把箱子装上了车。然后他礼貌的对着苏更生笑了笑,说道: “苏主管,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误会你了,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 苏更生撇了黄振华一眼,声音清冷的回道: “一是不顺路,二是我有车。” 说完苏更生头也不回的走了,黄亦玫看着大哥吃瘪的模样,抱着他的肩头笑出了声,有些调皮的问道: “大哥,怎么?你对苏苏有意思?要不要我帮你们牵线搭桥?” 黄振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斜了黄亦玫一眼,然后说道: “我是看起来像有病吗?那个女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冷的跟冰块儿似的,我找她干嘛?给她送温暖?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跟我一样的暖男了,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两人上车后,黄亦玫看着沉默不语的大哥,突然问道: “哥,你该不会还没从白晓荷那个坑里爬出来呢吧?” 黄振华自嘲的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以前总是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当时对这个观点还嗤之以鼻来着,如今再一看,还是有点道理的。 她宁可选择叶晨这样的即将成婚的,给人家去当小情,都对我不屑一顾,说明我这样的真的是没市场了。我对她早就没奢望了,何谈爬没爬出来?” 看着大哥消沉的模样,黄亦玫也是心有戚戚,心说你爬没爬出来其实不重要,因为我也坠进他的网里了,还是不能自拔的那种,呆的时间越长越是沉迷。 黄亦玫不自然的笑了笑,对着大哥说道: “哥,你这是第一次失恋,为了对你表示安慰,我请你吃饭吧?” 黄振华觉出了车里的氛围有些尴尬,他故意有些搞怪的把眼睛一横,嗔怪的说道: “谁说的?我之前也被人甩过!让你这么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行情不好,是个初入情场的菜鸟呢。虽然我谈恋爱的频率没你高,可好歹也是谈过几次的好吗?” 黄亦玫撇了眼大哥,望着窗外悠悠说道: “你之前即便是被甩了,也都是表现的轻描淡写的,这次不一样,乌云密布,飞沙走石的。 有没有可能你之前遇到的那些,更多的是为了应付家里,只有对白晓荷,是真的让你心动了?” 黄振华嗦嘞了一下牙花子,有些幽怨的说道: “知道你聪明,只是故意拆我的台真的好吗?白疼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了,以后再有事情别想让我帮你打埋伏。” …………………………………… 三天后,滕先生的班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下了飞机,他第一时间让司机载着他去到了戈兰集团燕京分公司。 会议室里,庄国栋早就等在了那儿。滕先生看到他后面色阴沉,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用力的摔在了他的脸上,怒声道: “你可真给我长脸,我在总部那边筹划着将你调过去,调令都下来了,结果你在燕京却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现在好了,这份offer直接成了竞争对手对我攻讦的理由,让我在总部面前颜面扫地。不止如此,我还得坐飞机来到这边,帮你收拾烂摊子。 你可真是好样的,用华夏人的说法,你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在巴黎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的无数花边新闻,但是能搞出刑事案件来,是真的让我没想到!” 庄国栋跟在滕先生身边有些年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与苏更生和姜雪琼有些类似,属于那种亦师亦友的类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非常有涵养的滕先生发这么大的火,他小声嘟囔着: “其实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去机场接项目组的同事,过程中难免有肢体接触,谁知道被那个姓叶的给借题发挥了。” 滕先生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嗤笑了一声后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小算盘,这件事情的始末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明知道那个女孩儿和mr叶有关联,还故意跑去拆台,我看你是被下半身控的上头了吧? 马达思班的马总因为这件事情差点与我翻了脸,要知道他在戈兰可不光认识我一个董事,像他这样的建筑设计领域的艺术大师,集团维护都维护不过来,又怎么会因为你去选择得罪他?” 滕先生的话让庄国栋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戈兰集团法兰西总部那边给放弃了,嘴唇抽搐了几下,庄国栋问道: “滕先生,总部打算怎么处理我?” 这时候秘书过来给滕先生送来了一杯咖啡,滕先生品了一口后说道: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情尘埃落定,mr叶是青莛总部的大股东,所以这次我会放下身段去跟他帮你协商,让他对这件事情高拿轻放。 等你回到法兰西,总部那边会把你安排去庞坦的分公司工作,至于为什么我相信你心知肚明。总部必须要给马先生一个交代,毕竟还要和他维系关系。” 听说自己回到法兰西,会被调去庞坦工作,庄国栋的脸都绿了。在巴黎生活多年,他简直是太知道这座城市了。 巴黎大区九十三省的庞坦,可以说是整个法兰西最差的城市了。这个地区有很多穷人、穆斯林和黑人居住,治安状况较差,许多华夏人在此地经常被偷或被抢,甚至有人不止一次被抢,当地人选择不离开这里,主要是因为房价和房租相对便宜。 至于戈兰总部在这里设立的分公司,可以说完全就是个摆设,你能指望这里的穷鬼去欣赏什么艺术?他们连饭都吃不饱的好吗?被分配到这里工作,和发配养老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滕先生看出了庄国栋的沉沦,沉默了许久后他轻声说道: “放心吧,你到底是我的人,这次的事情对你来说也算是一次磨砺了,等到事过境迁,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回来的,眼下这也是没办法。 马先生还算是厚道,要是真的让他在这个领域开口的话,到时候你就不是被发配这么简单了,迎接你的将会是同行对你的封杀。 你要知道他不管是在蓬皮杜艺术中心还是威尼斯双年展都极具影响力的,想要在行内故意针对你,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庄国栋好歹也是个职场精英,他听得出滕先生这是在对自己警告,让自己务必接受这个处罚,要不然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职业前途尽毁。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 姜雪琼在一早上班时,接到滕先生的电话,她内心非常惊讶,因为两人之间差的段位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总部那边的董事,也才勉强可以够到这样的行业大佬。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滕先生开始步入正题,他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笑着对姜雪琼问道: “蒂娜,我听说你们公司有个名家展即将开幕,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参加这次的开幕式啊?” 姜雪琼兴奋的快要跳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大声说道: “滕先生,其实我早就想邀请你来,只不过听说您这次在燕京的行程繁忙,所以有些犹豫该不该打扰您,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滕先生爽朗的笑了笑,对着姜雪琼说道: “上次在华夏大酒店有幸和蒂娜女士会面,当时因为匆忙,所以没能留下联系方式,这是我的疏忽,真要说原谅,也是请你原谅我。 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你们青莛的叶总,到时候会不会出席这次开幕啊?他这次央视大楼的设计,惊艳了整个建筑设计领域,我一直想跟他再见上一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滕先生的问话让姜雪琼卡壳了,她这才意识到滕先生之所以会主动参加这次开幕,不是青莛或者她本人多有面子,他真正想要见的人是叶晨。 这个讯息让姜雪琼把脑子里凌乱的线索瞬间串成了一串,都是人精,她瞬间意识到了滕先生之所以会纡尊降贵,为的是帮着他的助理妥善的处理黄亦玫的事情。 姜雪琼沉吟了片刻后,兴奋退去,她轻声道: “滕先生,这件事情我还要请示一下我们叶总,毕竟您也知道的,他工作非常的繁忙,不止要处理奥运村那边的事情,还有很多别的事儿,我先和他的爱人确定一下他的行程,到时候再通知您,您看好吗?” 挂断了电话后,姜雪琼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个圈,她在犹豫自己是通过黄亦玫,还是关芝芝去联系叶晨。她和黄亦玫聊起过这件事情,当时她表现的非常抵触,开玩笑的说干活可以,但是却是有偿的。 思考了许久,姜雪琼最终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到了隔壁关芝芝那里…… 叶晨这边也接到了马青云的电话,他把戈兰集团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和叶晨说了一下。 叶晨知道这件事情多亏了马青云帮着自己斡旋,他笑着回道: “只要是看不见这个油头粉面的倒灶货就行,我没意见。马叔,芝芝和我说滕先生要见我一面,估计也有当和事佬的意思,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哈哈,也不能老是在你那里蹭吃蹭喝,却什么也不做啊。放心吧,戈兰集团和滕先生也不是傻子,他们分的清谁是能得罪的,谁是能拿捏的,这群洋鬼子精明的很。” 名家展的开幕式,叶晨作为青莛的董事盛装出席,戈兰集团的滕先生也来了,在酒店的单独包厢里,两人进行了深度交谈,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两天后,黄亦玫这边委托的代理律师主动撤诉了,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在得到机场分局的通知后,庄国栋以最快的速度订了回法兰西的机票,灰头土脸的滚回了老家。 这个结果让项目组的三方同事唏嘘不已,谁都没想到庄国栋这样的职场精英会在黄亦玫这个实习生面前栽这么大一跟头…… …………………………………… 周末休息,叶晨从周士辉手中捡漏的那套房子里,双人床上,黄亦玫一番唇枪舌战后,去到盥洗室漱了漱口,重新回到了叶晨身边,依偎在他怀里。 两人身旁的床头柜上,散落着一份外文调令,正是当初滕先生摔在庄国栋脸上的那个。黄亦玫不懂法文,这份是原文带翻译的那种。 黄亦玫用脸颊舒服的蹭着叶晨的胸膛,撇了撇那份调令,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个姓庄的真是个垃圾,半年前就已经申请去戈兰总部,一旦这份调令批下来,燕京这边被他睡过的莺莺燕燕全都闪到了,他这种行为和白嫖有什么区别? 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么恶心的事儿来,人他照单全收,结果事儿是一件都不想办。幸亏他移民法兰西了,要不然四九城爷们儿的脸就让他给丢光了。你揍他真的是揍轻了,换做是我就在他关键部位来上一脚,让他再没有机会去祸害人。” 看着为美少妇和韩樱鸣不平的黄亦玫,叶晨的心中嗤笑了一声,心说没我的横插一杠,到时候最倒霉的那个就是你了。 原世界里,黄亦玫拼着放弃自己刚有些起色的工作,一路追到了法兰西,结果却看到庄国栋已经和别的女人睡在了一起,最终她好像一头败犬似的,黯然神伤的回了国,工作也丢了,爱情也泡了汤。 叶晨拍了拍黄亦玫的翘臀,对她轻声说道: “玫瑰啊,你这也就是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话,你的表现不会比韩樱她们强多少的。毕竟庄国栋这样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对于目的性强的女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这世上永远都不会缺前赴后继的人。” “我才不会呢!” “呵呵。” ilwxs.com 叶晨和黄亦玫周末在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黄振华却很悲催,他在健身馆训练自由搏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闪到了腰。 教练的建议是他需要加强上肢力量的锻炼了,不能每天只是进行简单的有氧跑步,要不然上下肢力量不协调,很容易就会出现身体扭伤。 黄振华是个听人劝的性格,周末在家休养,他打开了电脑,进到网易虚拟社区,这是国内较早的bbs论坛,他闲暇的时候经常来这儿灌水。 整个虚拟社区可以说包罗万象,如“谈话说地”、“新闻政史”、“网易摄像”、“电脑网络”、“游戏天地”之类的话题应有尽有。 黄振华点开了“体育健身”,这里经常会有人出售不用的二手健身器材,他寻思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锻炼上肢力量的,哑铃或是推举杠铃都可以。 还别说,今天他运气还算是不错,有个家住海淀的健身水友,出售重量二十公斤的可拆卸哑铃,不过需要自提。 黄振华看了看水友发的图片,还算是满意,于是就和生生不息私聊了几句,两人约定了时间地点,他换了身外套,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就开上了他那辆帕萨特出发了。 到了约定的见面地点,黄振华按照生生不息留下的电话号码,给卖家拨去了电话,没想到还是个女生。一个女的玩二十公斤的哑铃,这让黄振华不无恶意的猜想,卖家该不会是个浑身肌肉疙瘩的恐龙吧。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约定的单元楼里出来了一个捧着纸箱的女人,看着身材倒是蛮纤细的,应该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因为她抱着重达二十公斤的纸箱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只是卖家“生生不息”走到了近前,两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傻了眼,卖家“生生不息”不是别人,正是黄亦玫在青莛的顶头上司,公司主管苏更生,黄振华尴尬的都要脚趾头抠地了,上次因为黄亦玫的事情,他跑去公司大闹了一场,那次见面可是不怎么愉快。 苏更生脸也拉了下来,因为自小残缺家庭的缘故,她最不待见的就是黄振华这样的妹控了,因为这是她一直不曾拥有的。她冷脸对黄振华说道: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苏更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纸箱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黄振华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道: “太巧了,真寸啊。” “你买哑铃啊?买哑铃干嘛?” “锻炼身体啊,我砸核桃不还得买锤子吗?” 苏更生听出了黄振华语气中的不悦,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盘问就好似片警审犯人似的,不过她还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作为卖家得问清楚了,万一有人买了哑铃干坏事儿,也别查到我头上。” 黄振华一整个大无语,虽说上次自己在妹妹公司的确是有些冒犯,可是至于说话至于这么阴损的吗?就算是刨锛儿杀手都不带拿二十公斤的玩意儿去犯事儿的好吗? 四九城的胡同串子干别的也许不行,可是口犯却从来没怕过谁,这都是祖传的项目了,黄振华直接反唇相讥道: “你小时候抓周抓的仙人掌吧?我就得罪了你一次,至于这么夹枪带棒的吗?” 苏更生上下打量了一眼黄振华,看了看他松松垮垮的站姿,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问道: “以前练过吗?初学者可不建议用二十公斤的,容易受伤。” 苏更生是个性格相对孤僻的女人,她平日里心情烦闷,或者是噩梦惊醒的时候,就喜欢用各种运动来麻木自己。论起健身来,她是个实打实的行家,所以这条建议是真的出自熟人的善意奉劝。 黄振华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毕竟让一个看起来干巴瘦的女人小瞧,这滋味不怎么好受。看着苏更生将纸箱划开,他不服气的回道: “怎么?还瞧不起人啊?” 一边说着,黄振华一边活动着双臂,直到抓到两个哑铃,他才知道自己冒失了,因为这哑铃他只能勉强抓起来,别说掰两组了,就是正常曲臂他都做不到。 黄振华憋的脸通红,跟被蒸过的螃蟹似的。不过死鸭子嘴硬,他还是故意挑刺儿的说道: “这看上去也不像七成新哪,要不再便宜点儿?” 苏更生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健身菜鸡,只是拎着两个哑铃,连气儿都喘不匀了,还有闲心跟自己斗嘴。她只觉得一阵腻歪,没好气的问道: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放回去,我还有下家呢。” “别别别!”黄振华不再嘴贱了,他把哑铃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箱子,然后说道: “咱们怎么也算半个熟人,说好五十块钱是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黄振华把气儿喘匀,掏出了钱夹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十的递给了苏更生。 苏更生为了故意恶心恶心黄振华,还煞有介事的拿着那张五十的,对着阳光看了下上面的水纹线。 黄振华不由得气结,心说你是真不拿我当个好人呐。他轻声道: “真钱,这是单位刚发的工资。” 苏更生憋着笑,把钱收了起来,说道: “行吧,那就后会无期了。” 交易完成,苏更生朝着单元楼走去,黄振华也准备离开了。他捧起了纸箱,可是他忘了哑铃的重量了,没有兜底,结果杯具发生了。 纸箱下面封着的胶带,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份重量,直接撕开了,两个哑铃结结实实的砸了下来,其中的一个好死不死的砸在了黄振华的脚上,而且是脚趾的部位。 “嗷!” 黄振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不止如此,那张脸红的跟关二哥似的,整个人痛到失声了。 还没进楼的苏更生听到这边发生了状况,一边跑过来,一边询问道: “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黄振华指了指那个上下通透的纸箱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更生错愕的看着上下通透的纸箱子,和黄振华惨兮兮青筋暴起的脸,即便是平日里习惯了冷着张脸去面对任何人,此时也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 黄亦玫接到大哥电话的时候,她和叶晨正在饭店包厢里等餐,这边刚点完菜,那边电话就来了,说是伤的只能坐轮椅了,一个人回不了家。 兄妹情深,黄亦玫肯定是要立刻赶过去的,她跟叶晨解释了一通,慌乱的抓起了自己的包,冲出了饭店,站在路边打车。 可是因为是中午饭口,出租车仿佛是异常的繁忙,黄亦玫站在那里拦了半天,愣是没有一辆车停下。 正在这时,叶晨的车停到了她面前,只见叶晨对着她招了招手,然后说道: “赶紧上车吧,等你打到车黄瓜菜都凉了。” 黄亦玫上车后系好了安全带,带着歉意说道: “好不容易周末休息,今天本来该好好陪你的,谁想到出了这事儿了。” “小事情,谁家还没个头疼脑热的了。”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发动汽车,按照黄亦玫的指引,朝前开去。他们俩到地方的时候,黄振华正惨兮兮的坐着轮椅等在路旁,怀里还抱着两个硕大的哑铃,怎么看怎么怪异。 黄亦玫从车上下来,看着大哥的模样,她也忍不住憋笑,开口问道: “大哥,你这是在玩什么行为艺术吗?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叶晨此时也下车来帮忙,毕竟黄亦玫一个女孩子,扶着黄振华这么个大个子还是力有未逮的,他把黄振华架到了车后排,怕碰到他的脚,干脆整个人给他横放在座椅上,至于那个租的轮椅,则是等在了后备箱。 三人朝着黄振华租住的个人公寓驶去,自从黄振华上次出事,为了躲避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他干脆就搬出来住了。黄家爸妈这边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没谁想出门的时候被人戳后脊梁骨的。 在车上,黄振华把事情的经过和妹妹说了一遍,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就把我一个人扔医院了,她这是肇事逃逸。还给我租了个破轮椅,你倒是把收据给我啊,这么大个东西,等我好了扔不能扔退不能退的。 我在风里头等了两个多小时出租车,实在是没办法了打不着车,这才给你打了电话。就等你们的这会儿工夫,我差点被城管给抓了。” 听着黄振华的满腹牢骚,叶晨只是笑了笑,他很清楚在原世界里这货和苏更生就是对欢喜冤家。只不过以这货的性格,注定了是被苏更生拿捏的货。 黄亦玫被大哥唠叨的心烦,她故意绕开话题,开口问道: “你这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买什么哑铃啊?” 黄亦玫一句话把黄振华给干没电了,他偷瞄了叶晨一眼,心说我也不能说被姓叶的给揍了一顿,知耻而后勇啊。他含糊等我回道: “我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把腰给扭了,医生说我上肢缺乏锻炼,谁知道我还没等练呢,脚就被砸了。脚趾盖都黑了,医生说指甲算是保不住了,得等着过一阵长出新的来。” 黄亦玫有些怜悯的望向了自己的大哥,轻声道: “大哥,我没事儿的时候帮你找个庙拜拜吧,感觉你像是犯了太岁似的,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这几个月就没消停过。 半年时间里你光是挨揍就挨了两回了,还进了回局子,这下好了,幸亏砸的是脚趾头,要是砸在脚面上,怕是你脚背都得粉碎性骨折,再这么霉下去我担心你命都丢了。” 黄亦玫不提挨揍这码事儿还好,一提黄振华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两次他挨揍都和叶晨有关。第一次是叶晨把一捆镐把故意扔在了民政局门口,他因为是周士辉的同伴,被娘子军好一顿围殴,至于第二次则干脆就是被叶晨打成了狗。 黄振华坐在那里气哼哼的,心说在我这里姓叶的比苏更生更可恨。要不是因为他是白晓荷男人,上次又帮你打跑流氓,我跟他就没和解的可能,你还好意思说呢,也不知道这个姓叶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到现在你还跟他混在一起! 叶晨把他们兄妹俩送到了公寓楼,就直接离开了。进到家门,一路上沉默的黄振华,突然对妹妹问道: “玫瑰,你跟那个姓叶的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他已经和关芝芝领证了吗?怎么?你是跟关芝芝杠上了是吧?破坏了她第一个男人,难道还想继续搅的她永无宁日?” 黄亦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的看着黄振华,轻声道: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就有闲心操心我的事儿了?上次的事情忘在脑后了?我的感情生活爸妈都管不了,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至于关芝芝,她现在混的再风光也与我无关,虽然她是青莛的高层,可是那又怎么样?我都打算从青莛离职了,她就算是再想为难我,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 黄亦玫的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黄振华缓了好一会儿才捋顺,他对着妹妹问道: “我听说你不是要提前结束实习期,成为青莛的正式员工嘛?这怎么好端端的说不干就不干了? 当初不顾家里的反对,说要出来找工作的是你,现在说不干的也是你,怎么?你找到下家了?别不是姓叶的给你画什么大饼了吧?” 黄振华的态度激怒了黄亦玫,她不客气的回怼道: “一口一个姓叶的,是,我知道当初叶晨实习的时候在你手底下实习过几天,可就是这个当初在你手下的挂名徒弟,仅仅是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却走完了你工作十多年都没走完的路,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你配吗? 还有,我之所以从青莛离职,只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水平应对目前的工作非常吃力。我的同事要么就是硕士,要么就是研究生,整个公司里像我这样本科毕业的,打着手电筒都找不到,所以我打算去考研深造,为自己积蓄力量,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黄振华从小到大和这个妹妹一直都非常亲近,兄妹俩这些年来唯一一次闹矛盾,也是因为她破坏了周士辉的婚姻。 可即便如此,在父母对黄亦玫进行经济封锁后,黄振华还是不遗余力的帮衬她,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不说,在她经济拮据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请她出来吃饭。 现在黄振华看到妹妹因为一个男人,和自己说话这么绝情,他只觉得扎心一般的疼。他定定的看着黄亦玫,过了许久,长叹了一声后说道: “你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整天围着我转的小妹了。罢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黄亦玫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正所谓骂人无好口,打人无好手,争吵的双方彼此的脾气一旦上来了,是什么话难听捡什么说,丝毫没顾忌到伤人的问题。 黄亦玫心里很清楚,她和叶晨注定了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因为彼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之间更多的都是交易,她从叶晨那里获取资源和内幕消息,而叶晨则是在她这儿满足旺盛的生理需求,他俩是永远都不可能结婚的,这一切从最开始就谈好了。 这也成了她自身的雷区,平日里轻易没人触碰。可是大哥不一样,他终归是自己的亲人,是在关心自己。黄亦玫帮着大哥倒了杯水,然后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轻声道: “大哥,每个人感情的挫折只能是自己去经历,外人其实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你和白晓荷如此,我也是一样。 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让人闹到爸妈那里,让全家都跟着受人白眼。你放心吧,我长大了。 刚才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这样,无理还搅三分呢,你就当是原谅妹妹的一次任性吧,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了。” 黄振华看着自己的妹妹,从小她就是家里最任性的存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便是做错了也绝不会认错。这还是她第一次道歉说对不起呢。 看着她柔声细语的模样,黄振华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检讨道: “我也有错,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碎嘴子,嘴比脑子快,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对了,回头你把你们主管苏更生的qq号和msn推给我。” 黄亦玫愣了一下看着大哥开口问道: “你不是还要找她算账吧?至不至于啊?你这脚被砸,其实按道理真怪不到她头上啊。” 黄振华狠狠地剜了黄亦玫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回道: “小没良心的,在你眼里你大哥我就这么不讲理吗?她帮忙租的轮椅,等我脚伤好了,得给人家退回去啊,总不能一直搁家占地方吧?” 第四十四章 算盘打到我身上来了? 黄亦玫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家中父母兄长娇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她从大哥略微躲闪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表情里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再者说了,据大哥所说,这个轮椅的押金本就是苏更生帮忙交的,人家当皇帝的都不急,你这个当太监的着哪门子急?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哥前前后后已经提过两次,让自己把苏更生的msn和qq号码推给他。两个生活中基本上没什么交集的人,现在阴差阳错的遇到一起,大哥又满是抱怨的口吻,其实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黄亦玫从小到大谈恋爱的经验简直不要太多,她太清楚那些个小男生在面对心仪女生时是个什么样子了,他们总是会背地里怦然心动,当面却诸多的嫌弃,甚至是越喜欢越欺负那个女生。 黄亦玫有些无奈的看着大哥,对他说道: “大哥,别跟我扯什么你是为了退轮椅押金,轮椅又不是你租的,你至于这么猴急吗?你那点小心思我一清二楚,只不过招数实在是太老套了,就你这弱鸡的小体格,都不够苏更生三两下扒拉的,你凭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拿捏得住她?” “你瞎说,我没有!” 黄振华瞬间做出了二哈的同款否定表情包,只不过明眼人直接就能看得出他的外强中干。 黄亦玫嗤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苍白无力的解释,自顾自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脚伤了就安心在家里休养,我去帮你打包几份饭菜。至于她的联络方式,我回去后会短信发给你的。” 翌日清晨,苏更生来到公司的时候,发现黄亦玫已经坐在那儿了。这让她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个小年轻不说是闲鱼的性子也差不多,能在公司里完成的工作,轻易是从不会带回家的。她半开玩笑的问道: “这么废寝忘食?不太符合你的一贯作风啊?” 黄亦玫往自己的嘴里塞了颗草莓,含糊不清的说道: “谈不上,周末的时候玩的太尽兴了,临到周一才想起来,我负责的方案还有些小小的瑕疵。为了开会的时候不手忙脚乱的现改,所以我只能早到一会儿了。” 苏更生总觉得最近的黄亦玫有些古怪,可是却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没再纠结,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结果刚一打开,就发现电脑右下方的企鹅图标闪个不停,点开一看,好家伙,五条添加好友的系统消息,显示的都是一个人,“大脸黄”,只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谁。 苏更生一边清理着系统消息,一边冷声对黄亦玫问道: “你把我qq推给你哥的?” “对啊,你还没加他呐?” “我加他干嘛?” 黄亦玫一边用纸巾清理着嘴边残留的沙拉酱,一边笑着说道: “本来想给你们个机会相逢一笑泯恩仇来着,没想到是仇人一见分外眼红。” 苏更生只觉得这一对不愧是兄妹俩,都有点大病,透着那么一股子不正常。哥哥脑子看着有些秀逗,办事莽撞没条理,妹妹说话也五迷三道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黄亦玫是同事,她和那个什么狗屁的大脸黄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点掉系统消息后,直接把大脸黄的qq号通过验证后拉进了黑名单,要不然天知道这货还会发来多少的垃圾消息。 黄振华在家呆的五脊六兽的,此时正坐在电脑旁扫雷呢,突然收到发给苏更生的好友验证通过了的系统消息,正要声泪俱下的声讨这个女人,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她给拉黑了。 艹,这个女人也太鸡贼了吧?一看就是常在网上冲浪的高手啊,这业务也太熟练了。黄振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昨天买哑铃时留下的联络号码,接通后嚷嚷道: “有本事你把我手机号也拉黑了啊?!你为什么拉黑我qq?你为什么通过验证啊?故意的?我告诉你,我脚现在严重了,非常疼,我还得去医院,你得负责!” “脑子缺营养就吃点东西好好补补,咱俩的交易都已经结束了,钱货两讫了,因为你个人的失误,把脚给砸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那是因为你的箱子漏了,哑铃掉下来把我的脚砸了,现在后果很严重,你自己看着办!我现在把我家里的地址发给你!” 苏更生挂断电话后,嘴角弯起了一个向上的弧线。昨天去到医院的时候,又是拍片,又是检查的,医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骨头没有伤到,只是把脚趾盖砸翻了,旧指甲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长出新的来也就好了。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矫情的男人,这次也注定了是一次赔本的生意,因为昨天租轮椅的钱都比这哑铃值钱。不过她也懒得计较这些了,她只是想要看一看这个有些憨憨傻傻的家伙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苏更生的心里其实隐约间大概有了猜测,只是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因为从小到大所处的家庭环境,让她遇事从来都不会往好处去设想。不过就算是真被他给讹诈了,去医院看病呗,自己也不是赔不起,权当是花钱买个耳根清净了。 苏更生把手里的工作简单的安排了下去,然后和蒂娜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青莛,开车按照黄振华发来的地址,找了过去。 到地方后,她按响了门铃,隐约间她撇到猫眼儿人影闪动了一下,足足过了十多秒,门才被打开。两人在门口斗了两句嘴,黄振华没好气的放赖道: “没办法,我脚严重了,要去医院。” 虽然看似针锋相对,不过黄振华还是把苏更生让到了屋里。苏更生开口问道: “你这配了拐,是又去看了医生?怎么说的啊?” “医生说了,这是足部扁平甲状结缔性组织功能性损伤脱落。” 苏更生一看到这个倒霉的家伙就忍不住想笑,她不是没见过蠢笨的,可是像他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考虑到黄振华是个病号,苏更生还是决定不去刺激他了,她忍住笑意,轻声说道: “难为你了,一个指甲盖掀了你能把这么绕嘴的诊断没有任何错误的、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我没来之前,没少练贯口吧?这病上次不就诊治出来了吗?说说吧,把我找过来,你是想闹哪样啊?” 黄振华只觉得这个女人眼睛好尖啊,因为她的确没说错,刚才背那么一长串绕嘴的病状,自己的确是提前做了功课,可是你这直接拆穿就有点打脸了。他有些面红耳赤的回道: “上……上次……上次没说这么严重,这都快伤到骨头了。” 苏更生从茶几上拿过了x光片看了几眼,然后问道: “你这片子也是上次的吧?都严重了没让你重新拍一张?” “医生说不用再拍片子了,他肉眼就能看出来严重了。” “还说什么了?” “说得静养,静养很长时间呢。” 苏更生站在那里等待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没了?” “没了。” 苏更生做出一副夸张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说道: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昨天误诊,导致你的脚耽误治疗,需要截肢了呢。既然需要静养,那就听医生的吧,好好养着,走了。” 黄振华不由得气结,大声对苏更生嚷嚷道: “不是,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 “你来看望病人空手来的,看一眼就走,五分钟不到,吊唁也没这么快的吧?” 苏更生站在玄关处回头望向黄振华,嗤笑着说道: “那怎么着?我应该进门就给你三鞠躬?你受的住吗?” 黄振华都快要气吐血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每次和自己女人斗嘴,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的时候。他急赤白脸的说道: “我一大活人你给我三鞠躬干什么?你这是咒我不死呢?” 苏更生风姿卓绝的站在那里,用手掸了掸袖子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浮灰,轻声说道: “医生都说了让你好好养着,用得着我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吗?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养着呗。” “我养着没毛病,这谁把我弄伤的啊?不是你那个箱子漏了把我脚砸了吗?” 碰到这么个赖皮缠,苏更生已经无意去纠正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了,因为掰扯不清楚道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黄振华,点头如捣蒜的说道: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我回去给你炖一只乌鸡,给你坐坐月子。这么矫情的大老爷们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黄振华头一次遇到这么气人的女人,他感觉这女人毒舌的功力已经能跟自己手下曾经实习的叶晨媲美了,这俩货都是一个物种的,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他气急败坏的大声道: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给我坐月子?你伤一个试试?敢情你脚没伤着了?!” 苏更生压根儿没理会黄振华如同怨妇一般的抱怨,她现在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黏糊了,矫情的要死。她可没时间陪这货在这儿耗着,公司的事儿一大堆呢,自己是请假过来的。既然病情没恶化,自己也就踏实了。 苏更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转了脚步,对着黄振华问道: “哦,对了,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你跟我说的,你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就是你脚丫子了?” “不是我说的,这话是我妈说的。” 苏更生促狭的一笑,对着黄振华说道: “行,我信了,等回去了我把我不喜欢的指甲油也在网上一挂,给你打个折。” “挂指甲油干嘛呀?”黄振华一脸懵。 “给你好好美美。” …………………………………… 黄亦玫最近一直在关注着大哥和苏更生之间的互动,她观察到苏更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电脑的时候,突然间脸色大变,把笔记本一合上,就急匆匆的走了。 在苏更生离开后,黄亦玫打开了苏更生的电脑,发现页面停留在网易虚拟社区,置顶页面上就是一条控诉“生生不息”故意隐瞒出售商品缺陷的黑贴,关键是留言的人是“大脸黄”。 这不由得让黄亦玫感到有些错愕,心说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呢,还是在故意打情骂俏呢?她心里头实在是有些摸不准啊。 黄亦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自己最新做好的策展方案拿上,敲响了姜雪琼的办公室门。得到允许后她推门进去,将手里的策展方案摆在了她面前。 姜雪琼拿过来翻了翻,眉毛轻皱,开口问道: “这方案给小苏看过了吗?怎么直接递到我这儿来了?她没帮你看看吗?一些常识性的地方都出了错,你们在搞什么呢?!” 黄亦玫被骂的低眉顺目,她欠了欠身,对姜雪琼说道: “不好意思姜总,苏主管刚刚出去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我寻思着让你帮我看看,哪些地方有疏漏,您帮我指点一下,我好回去改。” 姜雪琼都快要气笑了,心说公司招进来的新人真是一悠不如一悠。自己把教导黄亦玫的任务交给了苏更生,结果黄亦玫这个鬼头是趁着她不在,故意给她上眼药来了。 姜雪琼直接拿过了文件,朝着黄亦玫扔去,不客气的说道: “我是你老板,不是你保姆。现在负责教你成为一名合格策展人的是苏主管,你不惦记着多跟她学些东西,却整天只顾着玩一些阴诡花招。怎么?你觉得自己把她整下去,自己就能上位了?你还差的远呢。 我不反对办公室斗争,但是你们最好给我拿出看的下去的成绩来,而不是整天只琢磨着今天我坑你一把,明天你阴我一下的。 这里是公司,一切都靠业绩说话,你玩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都是我们当初玩剩下的。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声张,不过我希望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下一次,get out!” 姜雪琼毫不客气的训斥让黄亦玫脸色很难看,她从地上捡起了散落的策展方案,收拾好,离开了姜雪琼的办公室。 姜雪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要不是考虑到她是叶晨和关芝芝关照的对象,本身又有些能力,自己非让她好好长长教训不可。 进到青莛还没等正式转正呢,就趁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在,隔着锅台上炕,顺带着给自己的上司上眼药,未免把职场想象的也太简单了吧? 希望这次的敲打能让黄亦玫长长记性,这里终究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的,只想借着小聪明斗这个整那个,也未免太天真幼稚了。 心累的不只是姜雪琼,黄亦玫也是心情郁结,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自己大哥会和苏更生搅在一起。从他对苏更生的态度上来看,这不明摆着是言情小说里欢喜冤家的烂俗情节吗?自己该怎么办? 临下班的时候,黄亦玫给叶晨打去了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饭。还是在两人经常去的那家小店,包厢内,黄亦玫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和叶晨复述了一遍。 叶晨看向黄亦玫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傻子,他轻笑着说道: “我说的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啊,你在姜雪琼面前玩搬弄是非的那一套,和把自己剥光了暴露在她面前有什么区别?你彻底败掉了我和芝芝帮你在她面前营造的那为数不多的好感。 别看姜雪琼和苏更生在公司里貌似针尖对麦芒,你知道她们俩私底下是什么关系?连她们背后的关系链是谁都没搞清楚,你就敢轻举妄动,你脑子里全都是浆糊吗?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青莛现在就是一座泥潭,内部斗争激烈,以你的小身板卷进她们的内部斗争,只有死路一条,会把你彻底绞成肉泥的,我的话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愚不可及!” 黄亦玫被叶晨骂的跟个鹌鹑似的,她委屈巴巴的对叶晨说道: “本来我一直为自己退出青莛做准备呢,我打算完成手里的这个策展就正式提出从青莛离职。只是我大哥最近频繁的和苏更生互动,我担心这个女人会成为我的大嫂,所以才……” 没等黄亦玫说完,叶晨露出了一抹嗤笑,冷声说道: “在这种事情上你倒是蛮灵的,不错,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苏更生确实距离成为你大嫂不远了。 不过仅凭你这小猫三两下,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对于苏更生来说是不痛不痒的,可你却依然这么做了,看似这步棋是昏招,其实你是故意在试探我的态度吧?玩的挺溜啊,都琢磨着引我入彀了。” 叶晨的话让黄亦玫的脸色变得惨白,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狡诈了,仅凭自己的描述,三两下就推断出了自己的目的,这让黄亦玫不禁胆寒,她咬了咬牙,抓着叶晨的手臂,轻声哀求: “所以你会帮我的是吧?” 第四十五章 终结你的噩梦 叶晨推开了黄亦玫的手臂,虚眯着双眼,仿佛是蛰伏的眼镜蛇一般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屋内压抑的气氛和叶晨的逼视,让黄亦玫感觉自己是被盯上了的猎物,心里直发寒。 黄亦玫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男人的智商,也许今天的这一招在面对姜雪琼亦或者是苏更生的时候可以奏效,因为信息差的缘故,自己在她们面前可以走一步看三步,可是眼前的男人虽说不在青莛,青莛却始终都有他的眼线,他是走一步看十步的bug一般的存在。 黄亦玫最终还是耷拉着脑袋,像是蚊子一般,讷讷小声道: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甘愿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叶晨把玩着桌上的茶盏,轻呷了一口花茶,淡然说道: “为了自己的利益绞尽脑汁的算计,套情报,这本身没什么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错就错在这活儿做的实在是太糙了,我都能看得出bug来,你就敢保证别人没看出来?这个世上从不缺聪明人。” 黄亦玫看到叶晨的情绪有所缓和,赶忙继续赔罪道: “对不起,是我关心则乱了。先是我哥那边这几天的反常举动,再加上刚才苏更生突然出门,根据我查看她的浏览记录获得的信息汇总,她有很大的可能是和我哥会面去了。 我从不反对我哥给我找个嫂子,但是这个女人决不能是苏更生,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实在是太多了,以我哥憨厚的性格,万一真要是和她在一起了,肯定是被拿捏的存在。所以我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还请你别跟我计较。” 叶晨心里很清楚黄亦玫的,小算盘,无非就是上次在魔都和平饭店的西班牙套房里,自己无意间告诉她手里掌握着对苏更生不利的把柄。这让黄亦玫抓心挠肝,恨不得立刻就能知晓,好对这个女人进行反制。 叶晨心中有些黯然,系统任务要求自己给黄亦玫这个大女主当头棒喝,从生理方面自己已经做到了。 而且当初的那个被父母和兄长惯坏的恋爱脑,在叶晨刻意营造的氛围内,被社会一顿毒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心机女。 按说叶晨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可是他眼看着黄亦玫日渐黑化,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勾心斗角耍心机这很正常,但是凡事都是要有底线的,黄亦玫正朝着毫无底线去迈进。 叶晨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饭桌,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道: “好奇害死猫,不该你知道的,说破大天去我都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不过看在你跟我这么久,咱们之间好歹也有了露水情缘,苏更生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她不会和你哥走在一起,我说到就会做到。 今天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耍心眼,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想从我身边离开很简单的,直说就好,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在你这里几乎没什么秘密,和其他女人交往也从没避讳过你,所以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的女人不止你一个,你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叶晨平静的表情,冷漠的话语,好像是一把刀子一般,狠狠地戳在了黄亦玫的心上,让她懊悔不已。她心里知道这次叶晨是动了真火,一手好牌算是被自己给打烂了。 现在的黄亦玫和以前那个骄傲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卑微的对着叶晨说道: “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今后都不敢再犯了,求求你别不理我。不都说年轻人犯了错,上帝看到了都会原谅吗?还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做任何的表态。黄亦玫咬了咬牙,拉开了椅子,双膝弯曲,钻到了桌子下面…… 几分钟后包厢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了服务员的问询声: “打扰了,老板,可以走菜了吗?” “上菜吧!” 服务员端着餐盘推门而入,她看到屋内只有叶晨自己,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多想,兴许另外一位是去洗手间了呢。服务员手脚麻利的把菜摆上桌,然后礼貌的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等到脚步声走远,桌子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随即黄亦玫从下面钻了出来。她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等待了一小会儿,这才起身去了卫生间。 黄亦玫洗漱补妆的间隙,叶晨帮她盛了碗汤。等到黄亦玫回归,坐在他身旁,叶晨在她耳边轻声道: “玫瑰,其实你很聪明,可惜你的聪明往往都没用对地方。我身边的三个女人,你是最卑微的,知道因为什么吗? 我可以放心的把青莛的股权交给关芝芝去代持,因为我对她有足够的信任;我可以放心的让白晓荷给我生儿育女,因为我知道她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而你呢,你和我之间原本只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关系。你想要改变这种现状这没问题,可是你好歹拿出一点真诚啊,你是怎么做的? 真以为上次在和平饭店,你在杜蕾斯上面用别针扎的那几个眼儿我没注意到?忘了告诉你,我早就给替换了,因为我怕你把我的后代给带歪。” “咣当”,黄亦玫被惊的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都因为动作太急被撞倒了,可是她却顾不得。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所有的小动作全都被叶晨洞悉,这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晨俯身帮着黄亦玫把椅子给扶了起来,拉着她有些冰冷的手,让她重新坐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玩这些小伎俩,我才是行家里手,你的表现只能用献丑两个字来形容。我理解你想用孩子来抓我的心,这点其实我不反对,毕竟子女是维系男女之间感情的桥梁。 但是你的目的我不喜欢,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等怀上孩子后,利用这件事对关芝芝逼宫吧?抱歉,让你失望了,即便你怀上了孩子,我正妻的位置也只能是关芝芝的。” 连番的打击让黄亦玫眼中再没有了一丝光彩,许久之后,她苦笑了一声,看着叶晨问道: “姓叶的,我就这么不让你待见吗?是,我承认我以前挺不是个东西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但是杀人也不过碗大个疤,你至于这么惩罚我吗?”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对着黄亦玫轻声道: “不,你还是没理清问题的关键,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有商有量的我未必会不答应。可是对我你都是各种套路,那你让我怎么办? 你和我之间如果多点真诚,少一点套路,未必会闹到现在这副模样,我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至少我一直在真心帮你不是吗?怪就怪你对我充满戒备,总是想要通过算计从我这儿获取好处,你觉得呢?” 黄亦玫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嗤笑了一声,斜睨了叶晨一眼,开口道: “说得好听,我想跟你有个孩子,你同意吗?同意咱俩现在就去开房!” 叶晨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好啊,我让服务员把饭菜打包,咱们这就造小孩儿去。” 黄亦玫整个人都傻了,她没想到叶晨居然来真的。她诧异的看着这个家伙,然后说道: “所以你今天故意拆穿我,让我难堪,就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 “不然呢?我还是为了杀人诛心不成?你除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叶晨学着她的模样,故意歪着脑袋看着她。 黄亦玫气得捶了叶晨的手臂一下,娇嗔的说道: “讨厌!” 结账走人,还是曾经的老地方,黄亦玫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道: “现在想想,我之前还真是挺蠢的,明明开口就能办到的事情,我却绕了这么大一弯。” 叶晨一巴掌打在她的翘臀上,一阵波涛汹涌,随即说道: “吃一堑长一智,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跟你浪费唾沫星,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黄亦玫用脸颊蹭着叶晨的胸膛,柔声道: “知道了,我以后都不敢和你耍小聪明了。记仇的家伙,你真的会帮我解决苏更生的问题吗?” 叶晨微微颔首,给自己点了一根事后烟,吸了一口后说道: “她很快就会和公司请一段时间的年假,等到休假归来,冷却期过后,她自然是没心情和你哥发生什么了。” 叶晨的话再一次勾起了黄亦玫的好奇心,明明这个家伙平日里和苏更生几乎没任何的接触,怎么就感觉他了解这个女人到骨子里了? 不过刚才的教训让黄亦玫忍住了这份好奇,没再继续询问。只要能杜绝她和大哥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没那么重要,左右自己在青莛的时间已经进入到倒计时了…… …………………………………… 苏更生和黄振华的矛盾,终于说开化解了,黄振华承认自己最近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他是借着这件事情把邪火都撒在了苏更生的身上,并且当着她的面把摸黑贴都给删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霉运还未消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黄振华给苏更生在厨房里泡茶,结果暖瓶的底座突然松动,装满开水的壶胆脱落,“吧唧”一下砸在了黄振华那只坏脚的脚面上,烫的他嗷嗷叫唤。 于是乎,这个倒霉的家伙,再一次的进了医院,只不过上次是骨科,这次是烧伤科。正好家里那把没退押金的轮椅派上了用场。 帮着他推轮椅的苏更生,憋不住的想笑。见过倒霉的,但是像黄振华这么倒霉的还真是罕见,而且自己两次都是见证,也是没谁了。 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确认没什么大毛病,有袜子隔着,只是被烫红了,给他开了烫伤膏,让他按时涂抹。 两人顺带着把轮椅给退了,总共花了五十二,黄振华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人家卖自己一副哑铃,还搭上两块钱,最后主动付了钱。 结束了闹剧后,黄振华提出请苏更生吃饭。就在这时,苏更生接到了一个电话,陌生号码打来的。她接通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拒绝了黄振华的约饭,在路边拦了辆车,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苏更生回到公司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一个人来到自己的工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录了邮箱,果然看到了一封邮件。 点开后,快速浏览,随即苏更生脸色大变。邮件里标注了她继父和母亲以及同母异父的弟弟详细的资料,还声明当初她十六岁那边发生的事情全都知道,可以帮她讨回公道,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看号段,应该是燕京的手机号。 苏更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思考了很久。她总感觉自己一旦拨打了那个电话,就会打开潘多拉魔盒,会有无数的灾祸充斥其中。不过报仇的强烈执念最终还是支撑着她拨通了这个电话,她和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 挂断电话后,苏更生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翻找出一个一万伏的电棍,还有一瓶防狼喷雾。少年时代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从参加工作后她身边一直备着防身物品。 苏更生跟对方约在一间茶室的包厢里见面,当她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包厢,见到人后,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因为把她约出来的竟然是叶晨! 短暂的沉默过后,苏更生率先开口问道: “叶总,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我父母那边故意散布的消息吗?要知道这种隐晦的事情外人是很难知道的!” 叶晨帮着苏更生斟了杯热茶,推到了她面前,然后笑着说道: “先坐下说吧,你这居高临下的太有压迫感,弄得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回答你哪条问题了。” 苏更生出门的时候,特意在办公室换了一身卫衣,因为下面的大兜装电棍和防狼喷雾正合适,她坐在了叶晨的不远处,一只手插在卫衣兜里,另一只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叶晨自然看得出苏更生的戒备,他轻笑着说道: “其实从我在香江购入青莛的股份,我就已经派人调查燕京分公司每个人的个人情况了。只能说私家侦探的调查工作做的还不错,信息还算是详实。 至于你的消息,其实不是你的父母出卖的,是你弟弟,为了给自己买部手机,所以把你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也包括那段不堪的往事。” 苏更生的脸色晦暗,腮帮抽搐的肌肉可以看得出她内心的不平静。沉默了片刻后,她对着叶晨轻声问道: “所以您特意把我约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也打算像他们似的,从我身上为自己牟利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这些年赚的钱几乎全都被他们给榨干了,手里没什么积蓄,即便你想敲诈,从我这儿也什么都得不到。” 叶晨从苏更生的脸上看到一抹哀伤,这个平日里把自己伪装的跟个刺猬似的女人,罕见的露出了别样的情绪。他轻声道: “我还不至于那么下作,给你发的邮件也的确是没骗你。那样的畜牲人人得而诛之,我这边通过一些条件,收买了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只能说薄情寡义的家伙生出来的孩子跟他也是如出一辙,他为了从我这里获得一个机会,愿意出庭指认自己的父亲。 现在就看你这边了,只要你想要起诉那个畜牲,在委托协议上签字,我会安排代理律师,全权帮你处理这件事情,眼下的证据链已经足以让那个畜牲进大牢了!” 苏更生呆住了,她伸手用力的在胳膊上拧了一把,感受到了疼痛后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拼命想要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却事与愿违,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双手不停的胡乱抹着自己的眼泪,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号啕大哭! 叶晨完全能够理解她心里的苦楚,从一旁扯过几张纸巾,递给了她。苏更生憋闷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苦楚,此时终于释放了出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苏更生才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她的双眼有些微肿,声音有些哽咽的对着叶晨问道: “叶总,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吗?”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捏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道: “路不平自然有人踩,我自认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我终究还算是个人,看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牲,我就想把他打进地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虽然我和关芝芝已经领证结婚,和黄亦玫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可是这件事情就仅限我自己知道,我从不会拿别人不堪回首的苦痛去开玩笑。一切都过去了,很快你就不会因为这件事做噩梦了!” 第四十六章 谁都别想跑 苏更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晨,这些年在职场里,她见过太多的成功人士,无一不是把自己标榜的风度翩翩,人中君子,恨不得拼命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自己不算是个好人的。 叶晨的这段话也渐渐让苏更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是个花心的货色。在一个女人面前坦承自己不是个好人,他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让人放心的多。 苏更生从关芝芝代持股份,作为执行董事入驻青莛燕京分公司,就调查过她的背景,叶晨的名字就这么映入她的眼帘。 虽说叶晨从没有正式的出现在青莛,可是他偶尔送关芝芝上班,或是大家在飞机上偶遇,苏更生渐渐的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奇。 可是随着她越了解叶晨,越是觉得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妖孽,明明才二十出头,取得的成就却让她们这些在职场上打拼了多年的老鸟瞠目结舌。 可即便如此,苏更生也没觉得自己会跟这个男人产生任何的交集。毕竟论起长相和风情,自己和关芝芝还有黄亦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是个冷冰冰的冰块儿,她不认为自己会引起叶晨的兴趣。 直到叶晨的邮件让苏更生警觉,她本来还以为这个家伙饥不择食的要朝着自己下手了呢,谁知道见面之后峰回路转,他是真的要帮自己讨回公道。 苏更生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叶晨也没打扰,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耐心的品茶。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苏更生长叹了一声,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调取出通讯录,找到了那个“牢”的联系人,摆在了叶晨面前,然后轻声说道: “其实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那个老杂碎给送进大牢,可是不管是我那个冷血的妈,还是那个不是一个爹的弟弟,没人站在我这边。 叶总,谢谢你愿意这么帮我。可是事到眼前,我反倒是犹豫了,因为我那个冷血的妈,是不会允许我破坏她的家庭的,真要是法院把传票送到家里,我担心她会狗急跳墙的来到燕京,掀翻我的一切。 一旦真要是这样,那我这些年的打拼就全都毁掉了,到时候我再没脸继续呆在青莛,只能选择灰溜溜的离开这座我奋斗了多年的城市,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了此残生。” 叶晨完全能够理解苏更生的担忧,因为他敢确定自己是这个世上最知道她心思的人了,就连当初带她入行的姜雪琼都做不到这点。 如果换成是旁人,自己费劲巴拉的张罗这么多,结果事主却临阵退缩了,怕是要恨铁不成钢的骂娘。可叶晨却不会那么做,还是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很清楚一个北漂在这座城市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有多难。 叶晨笑着拿起了茶壶,帮苏更生把杯里的茶续上,然后轻声说道: “放心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敢夸下海口,承诺帮你把那个畜牲东西送进去,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你那个冷血的妈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来纠缠你了,至于我具体怎么做的你就不要问了,毕竟有些手段是见不得光的,我也是要脸的。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而我恰恰就是让她惧怕的恶人。你信我吗?” 问完最后的那句“你信我吗?”,叶晨就这么安静的望着苏更生。苏更生也看着这个男人,衡量了许久后,她微微颔首,轻声道: “我信,那就麻烦叶总帮我操持这一切了。我知道欠你的人情太大了,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毕竟这件事对我来说恩同再造,不过我还是要说,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会竭尽所能的站在你这边!” 叶晨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吴律师,拿着你准备好的代理协议过来吧,我和当事人苏女士在滋生小院等您,我们在二楼包间,到时候你提我名字就好!” 律师没过来之前,苏更生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犹豫了片刻,对叶晨说道: “叶总,我盼着把那个老杂碎送进去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我想亲眼看着他败诉蹲大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般来说我这种涉及到个人隐私的案子都会不公开,我想亲自出庭指认。” 叶晨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苏更生这是要跟过去的世界进行分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过苏更生的这个选择没有出乎叶晨的意料,她对这个继父的恨意太深了,如果不是有法律的限制,叶晨相信苏更生会恨不得对那个老畜牲剥皮抽筋。 叶晨思忖了片刻,对着苏更生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让吴律师从旁协助,放心吧,这次务必会把那个人送进大牢。 正义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这句话虽然挺嘲讽的,但是出来的正义对于受害人好歹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慰籍,从此以后你也会卸下一块心病,轻装上阵,迎接属于你的新生!” …………………………………… 黄亦玫一早起来晚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在桌上扯了两根油条,抓了个包子就颠儿了。她又是坐地铁,又是倒车,出了地铁,为了能早点到公司,不被姜雪琼骂,她大出血打车往公司赶。 平日里送黄亦玫上班的一般都是大哥黄振华,他好赖不济也是建筑设计院部门经理,工作时间还算是宽松。 可是这两天因为接连受伤,跟单位请了病假,把手头的工作大都带回家来做。伤到的部位又是脚,自然是没法送黄亦玫上班。 黄亦玫到公司的时候到底还是晚了,因为按照公司的规定,她作为姜雪琼的助理,要比老板提前半个小时整理好办公室的一切。她到公司的时候,姜雪琼都已经黑着脸坐在办公室了。 黄亦玫拎着包来到自己的工位,还没等把气喘匀,就看到老板拉开百叶窗,敲了敲玻璃,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过去。 她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的来到姜雪琼的办公室,心情忐忑的敲了敲门进去。进办公室后没等姜雪琼斥责,黄亦玫赶忙先认错: “抱歉姜总,我因为身体不适,从家出来的时候有些晚了,还请您原谅。” “下不为例!” 姜雪琼没揪着黄亦玫迟到的事情不放,轻轻揭过去了,这让黄亦玫有些诧异。就在这时就见姜雪琼继续说道: “今天让你过来,是通知你一声,平日里带你的苏主管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请了长假,你负责的魔都的策展项目从今天起直接跟我对接,有没有问题?”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赶忙对姜雪琼说道: “没问题,我会把项目进展及时和您沟通和汇报的,有您帮我掌舵我心里就踏实了!” 从姜雪琼的办公室出来,黄亦玫暗自握紧了拳头,不着痕迹的挥舞了一下。她前两天才跟叶晨提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把苏更生这边给办妥了。 自己这边也要抓紧脚步了,最好趁着苏更生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让爸妈给大哥安排几个相亲。到时候木已成舟,彻底断了大哥和苏更生的念想! 苏更生这边是坐飞机和吴律师一起回的老家,起诉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为何,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离家越近,苏更生的心情却越不平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苏更生原来的名字叫苏苏(su),在家的时候大家一般都是这么叫她。高三的时候,她确定以自己的一试二试成绩,足以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于是就瞒着家里,偷出了户口本去到派出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苏更生。 她把自己原来名字的“苏”字,拆成了更生二字,寓意着自己从今往后要换一种活法。离开家了,没有任何人会帮自己,唯有自力更生才行,自己这也算是脱胎换骨,复活重生了。 苏更生闭着双眼,可是却并没有睡着,她满脑子都是茶室里叶晨的音容笑貌。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自嘲的笑了笑,到最后,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帮了自己,这次的人情债太大,自己这辈子能还清吗? 不过苏更生对于自己接受叶晨的帮助,却并不感到后悔。她这些年查阅过法律书籍,像她这种案子的追诉期一般是十五年,情节特别严重的,追诉期是二十年。 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了,仅剩下十年不到的起诉期了。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再拖下去这个狗东西怕是会彻底逃脱法律的制裁。 苏更生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叶晨,谢谢你让我涅盘重生。从今往后,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的。这辈子还不完你的恩情,我就下辈子接着还!” 苏更生北漂的这些年,可以说一直是在水泥封心,因为她知道,有这么不靠谱的家庭,没准哪天自己的秘密就会被揭开,到时候直接就彻彻底底沦为笑柄了,所以为了不害人害己,也为了杜绝有人追求她,她不管是面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叶晨可以说是第一个破开苏更生心防的男人,可是苏更生的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绝不是奔着自己的颜值来的,先不说自己在长相和身材上拼不过关芝芝和黄亦玫,单单他了解自己的过往,都不会惦记自己这种残花败柳。 就算是没吃过猪肉,可好歹也见过猪跑。苏更生很清楚这些男人都有着初女情结,所以自己就算是报恩,最多也只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帮他。 这两天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苏更生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对于报恩的事情,其实她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了。 她通过曾经的熟人,调查了青莛总部的股权结构,结果她发现叶晨别看持股的比例不少,可也仅仅是青莛的第三大股东。 苏更生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拼命的往上爬,直到爬到姜雪琼的位置,成了分公司的总经理,她才具备了成为公司合伙人的资格。 公司的合伙人是有期权奖励的,到时候兵合一处,将打一窝,仔细的筹划,通过各种合纵连横,未尝不能把第一大和第二大股东给掀下马。 毕竟前三位股东之间的持股比例,差距其实没那么大,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她帮着叶晨把青莛变成他自己的生意也不是没可能的,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此时还身在燕京的叶晨,做梦都想不到他的一次善意之举,会收获一个一心帮他开疆拓土打江山的悍将,他正安排人在机场接机呢,接待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苏更生那个冷血的妈。 当下这个年月,电话才刚刚全国普及,除了一二线城市,像苏更生老家那样的穷乡僻壤,手机的保有率极低。叶晨通过燕京这边的一个私人旅行社,给他们老家打去了电话,恭喜他们无意间参加的活动中奖了,一等奖,奖品是燕京七日游。 和老妖婆一起过来的,还有苏更生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早就在叶晨的金钱攻势下变成了自己人。之所以把老妖婆诓骗到燕京来,一是为了方便老家那边对老畜牲展开逮捕,二是为了拿捏老妖婆,让她不敢对苏更生轻举妄动。 配合叶晨的私人旅行社也是叶晨拜托马叔帮忙联系的,他在燕京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认识的都是各个行业的大佬,只看看他设计的那些地标性建筑就知道他的影响力了。 叶晨在不透露姓名的情况下,把苏更生的事情和马青云学了一遍,马青云被气到义愤填膺。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苏更生曾经的往事没有不动恻隐之心的,因为她实在是太惨了。 所以马青云主动联系了这边的文旅大佬,配合叶晨把这件事情坐实,完全经得起调查。毕竟电话中奖让谁听着都有种低劣骗局的味道。 两方面使劲的情况下,老妖婆在儿子的配合下,终于是入彀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刚上去旅行社的大巴,她就立刻被人控制了起来。两名身着便装的男子,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以敲诈勒索的名义直接将其逮捕了。 按照普通人的逻辑,父母向自己的子女要钱,这还犯法吗?在面对公安机关的审讯时,老妖婆就是抱着这样的思想。可是当办案民警亮出了她和苏更生的通话录音时,老妖婆彻底傻了眼。 在苏更生不愿给钱时,老妖婆用曝光苏更生的不堪往事作为威胁,不止一次的在她这里敲诈勒索了巨额钱财,办案机关甚至把这几年的银行汇款转账记录全都调了出来。 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的规定,敲诈勒索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被害人恐吓、威胁或要挟等方法,非法占有被害人公私财物的行为。 哪怕是亲生父母,如果利用这些不法手段,对自己的子女进行敲诈勒索,也会同样被法律制裁。像老妖婆这种情节严重的,已经构成了犯罪,等待她的将会是刑事处罚! 对于不同情节的处罚标准在法律上也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尚不构成犯罪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并处以五百元以下的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的拘留,并处以一千元以下罚款。 敲诈勒索金额较大的,构成犯罪的,可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以罚金; 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以罚金; 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以罚金。 通过已经调查取证过的老妖婆的敲诈勒索金额,叶晨已经提前咨询过律师,她这动辄几万几万的敲诈勒索,金额累计下来已经达到了数额特别巨大的标准,也就是说老妖婆从一开始的量刑标准就是十年起步。 老妖婆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彻底傻眼了,随即破口大骂道: “那个小婊子呢?让她出来!连自己的老妈都告,她也配当个人?也不看看没有我们,她凭什么混到现在这样的风光?!” 审讯老妖婆的办案警察也动了真火,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只见办案民警用力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你给我老实点?把这里当成你撒泼打滚的地方了?!放着好好的人不当,这么欺负自己的闺女,你还有理了?!” 此时苏更生的弟弟也从另外一间办公室里刚做完笔录出来,没错,他在叶晨的金钱攻势下,不仅出卖了自己的老爸,把自己老妈也顺带着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对初生年纪都大了,给他们换个养老的地方也挺好,要不然他们未来的养老费用也要他来承担,他自己的女朋友都伺候不过来呢,哪来的工夫去伺候这对老帮菜?更何况卖了他们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第四十七章 达者为师 叶晨很清楚苏更生的原生家庭是个什么德性,可以说除了她以外的这些货全都是见利忘义。所以他选择了从内部将其瓦解,目标自然就盯上了早有接触的苏更生同母异父的弟弟。 苏更生从燕京上飞机之前,就已经按照和叶晨商量好的方案,在燕京这边报了案,这样做是为了将敲诈案的归属权放到这边,剪除掉老畜牲的帮手,让他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对于老妖婆的处理态度,叶晨曾经问询过苏更生的意见,要不要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苏更生的回答很简单,她早就没拿我当成女儿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可以供她吸血的寄生体,恨不得让她牢底坐穿。 说实话,叶晨还真的担心苏更生会因为所谓的亲情手下留情来着。如今看来,这个女人还算是杀伐果断,最起码不至于像个圣母似的,这也决定了叶晨帮她的力度。 于是乎叶晨这边在确认了老妖婆已经登上了来燕京的飞机,就连同旅行社和分局给她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在旅行社的大巴上将其一网成擒。 苏更生这边提供了这些年被敲诈的音频和汇款证明,累计金额触目惊心,可以说这个女人除了填饱肚子,把钱全都搭在吸血的原生家庭了,金额达到了二十多万。 证据充足,根本就没有老妖婆抵赖的余地,分局这边直接开了刑拘票子,正式将这个女人依法逮捕,送去了看守所,等待她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没个十年的光景,她是别想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这边的事情办完,叶晨给苏更生拨去了电话,通知了她这个消息。通过话筒传来的声音,叶晨明显感觉到苏更生的呼吸变得急促,情绪非常不稳定。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道,轻声说道: “我这边已经把老畜牲的后路给切了,你的生母对你再也构不成威胁,至于剩下的就看你那边了。你的愿望也终于能够达成,亲眼见证老畜牲进监狱。” “我这边已经发起诉讼了,只不过好像是出了纰漏,分局的人去到家里拘捕的时候,他人没在家,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确定他是不是得到什么风声,畏罪潜逃了。” 叶晨撇了眼不远处苏更生的弟弟,轻声说道: “放心吧,咱们针对老畜牲的事情只有你弟弟知道。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到处张扬,毕竟亲儿子举证父母,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更何况他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主儿,如果让他在钱和那个老畜牲之间选一个,他只会去选择钱。所以哪怕眼下没把那个老畜牲抓捕归案,大概率是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不存在什么畏罪潜逃。” 正在这时,苏更生这边传来有人与她交谈的声音,她跟叶晨打了声招呼,先挂断了电话。 过了大概十分钟之后,苏更生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她语气有些古怪的说道: “人抓住了,那个杂碎多喝了几杯马尿,醉驾把人给撞进了医院,被别的分局给刑拘了,办案单位把电话打到了家里,因为家里没人,所以这才错过了消息。” 叶晨被逗乐了,他松了口气,对着苏更生悠悠说道: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如果那个老妖婆没被咱们调虎离山,她知道老畜牲闯了祸,肯定又会从你这里榨上一笔钱,想办法捞人。 现在好了,两件事儿正好给他凑在一起了,醉驾肇事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加上咱们起诉他的罪行,数罪并罚的情况下,他和那个老妖婆差不多要面临十年的刑期。” …………………………………… 黄振华这两天有些郁闷,因为聊的正欢的“生生不息”,已经好些天都没有上线了。他有心给苏更生打个电话,约她出来一起吃个饭,或者是喝个咖啡看个电影什么的,又担心有些过于唐突。 这天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黄振华开着他的帕萨特,来到了青莛门口接黄亦玫下班。黄亦玫上车的时候,黄振华貌似无意的问道: “最近接送你上下班,怎么没看到你们公司的那个主管啊?” 黄亦玫知道大哥打的什么主意,她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她请了年假回老家了,怎么?你找她有事儿?上次哑铃砸脚的事儿还没过去呢?” 黄振华赶忙摆了摆手,拿过一瓶北冰洋汽水递给黄亦玫,然后说道: “早过去了,你们那位苏主管是个健身的行家,我这不是寻思着跟她咨询一下正确健身的方法吗?” 黄亦玫吸溜了一口汽水,嗤笑着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爸妈那边正想方设法帮你介绍相亲对象,结果你这边却私下里胡乱撩拨。 你要是真打算把她带回家,就索性跟爸妈把话给挑明了,这么黏黏糊糊的,让爸妈知道了,还不得把你的腿给敲折了?要知道你明天下午可是已经被安排好去相亲的。” 黄亦玫针对苏更生的事情,背着黄振华私下里已经跟父母谈过。她明确的表示这个苏更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整天沉迷于阴谋算计,大哥根本拿捏不住。 因为当初白晓荷的那件事情,黄亦玫出了大力,这也让她在家里增添了不少的话语权。女儿和那个苏更生本就是一个单位的,要说对这个人的了解,肯定要比黄振华多。 再加上黄父黄母都是传统的人,作为书香门第,他们一直信奉着“家和万事兴”的理论。所以为了避免婆媳之间的矛盾,他们最终答应了黄亦玫的建议,想方设法的拆散大儿子和苏更生还没旺起来的爱情小火苗。 从始至终,黄振华都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面对妹妹的教训,他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耷拉着脑袋,说道: “知道了,玫瑰,我发现你还真是长大了,甚至有向咱老妈靠拢的迹象,说话教训人的口吻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就这样,黄振华和苏更生之间的小火苗,还没等着起来,就因为黄亦玫的插手,给直接浇灭了。 黄亦玫在苏更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用心的去完成着手头魔都的策展项目,三天两头的两地飞。她已经做好了打算,站好自己在青莛的最后一班岗,姜雪琼既然信得着她,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手里的项目做好。 虽然从青莛离职已经成为了定局,可即便是离开,黄亦玫也想跟自己的直系领导结个善缘,因为没准儿哪天自己落魄了,难保不会求到人家这里。 这半年多的职场实习经历,教会了黄亦玫未雨绸缪的道理,虽然她不想陷入到青莛内部勾心斗角的泥潭里,但是她也不至于去得罪姜雪琼。因为通过她的观察,自己的这位老板,背景神秘,不出意外身后应该有强硬的靠山。 苏更生休完自己的年假回归青莛的时候,黄亦玫负责的魔都策展项目正好开幕,姜雪琼邀请苏更生陪她一起参加了开幕式。 苏更生看着神采风扬,忙里忙外张罗的黄亦玫,笑着对姜雪琼说道: “不好意思啊老板,本来应该我带她来着,没想到突发意外,还是让您亲自出马了。” 姜雪琼轻轻拍了拍苏更生的手背,开口道: “你都是我带出来的,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忙里忙外的,从没好好休息休息。这次你能主动提出休年假,其实我蛮高兴的。工作就是要张弛有度,不能一味的绷紧,懂得偶尔放松一下,这其实是好事!” 苏更生在心中笑着叹息了一声,从今天起我就要重回往日的工作节奏了,甚至要比以前更拼,而且我也有了继续拼下去的动力和理由。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被叶晨搬走,并且远远的扔进了深渊,此时的苏更生说不出的放松,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起来,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苏更生对着退下来的黄亦玫,笑着伸出了手,轻声道: “恭喜你,这次的策展项目做的不错,加油!” 在场的同事中,唯有韩樱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黄亦玫,中法交流季的项目,她是青莛这边主要的负责人。 结果就因为黄亦玫和庄国栋的桃色纠纷,导致她前期付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被人白嫖了不说,项目也被风采国际那边分走了一半的功劳。 现在黄亦玫成了青莛最耀眼的新星,韩樱的心仿佛被毒蛇噬咬一般的难受,她丝毫不避讳自己带着恶意的眼神,心说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黄亦玫负责的先锋艺术展圆满结束,姜雪琼特意帮她举办了庆祝酒会,负责这个项目的所有同事全都盛装出席。 黄亦玫作为庆祝酒会的主角,穿了一套紫红色套裙,精心打扮后出席了酒会。修身的紫红色套裙,完美的突出了她身体的线条,前凸后翘,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 姜雪琼作为主办方,对这个项目组不吝夸奖,还特别把黄亦玫拎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大肆赞赏: “在这里我要感谢每一位青莛的员工,还有工作人员为这次展览的辛苦付出,谢谢你们! 特别是黄亦玫,她刚加入我们青莛不久,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负责策展,我觉得她完成的非常出色,超乎我的想象。 特别是她请来了时尚媒体和网络论坛这些新媒体的加入,使得我们的宣传效果真的非常好,恭喜亦玫!” 在场的这些青莛员工,随便拽出来一个,在资历上都碾压黄亦玫。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的背景扑朔迷离,更是总经理的钦点,所以没人会刻意的煞风景,全都非常配合的抱以掌声,大家一起碰杯庆祝。 黄亦玫虽然表现的也很开心,可是她内心却是心如止水,因为自己总算是给在青莛的这段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接下来就是找机会递交辞呈,从这座泥潭里脱身了。 领导讲话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员工们休闲娱乐的时间,同事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寒暄扯皮。只有韩樱冷哼了一声,拉着脸以前离开。 苏更生走到了黄亦玫身边,对她说道: “她应该是因为庄国栋的事情记恨你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多提防着点,小心她给你下绊子,我这边也会帮你看着的。” 黄亦玫不在意的笑了笑,和苏更生碰了下杯,抿了口红酒,然后说道: “我爸妈帮着我哥张罗了一个相亲对象,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麻省理工硕士,两家彼此都还算是满意,已经开始张罗着订婚了。 苏苏,上次的事情是我哥一股邪火没地方发泄,全都撒在了你身上,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以后他不会再纠缠你了。” 苏更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转身离开的黄亦玫,哑然失笑,她该不会误以为我和她哥在谈对象吧?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说的着吗? 苏更生原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这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公司里加班,突然看到了一条大脸黄发来的消息,问她“苏教练,我是个健身的新手,有很多的常识都不懂,你能不能帮我辅导一下?” 苏更生这才意识到,难怪黄亦玫会误会,换作是我也会以为这俩人之间怕是有暧昧。苏更生直接点住了大脸黄的头像,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苏更生是最怕麻烦的性格,而跟一个有妇之夫暧昧,想都不用想将来的麻烦肯定会一大堆,她可不想被麻烦找上门,自己手头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呢。 黄亦玫从魔都回来后,本打算立刻递交辞呈的,可还没等她这份辞职信递上去,老板姜雪琼却没了影子,通过和苏更生询问,她这才得知,老板已经飞去了香江…… 三天后,姜雪琼重新回到了公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怅然若失的,工作时间时不时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斟自饮,再不就是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老板的心情不好,更何况黄亦玫本身就是姜雪琼的助理。所以手头的这封早就已经打印好的辞职信,她无论如何都递不出去,这让她心情有些郁闷。 关芝芝貌似知道些什么,她拎着瓶从叶晨那里搜刮的好酒,进了姜雪琼的办公室。用开瓶器把酒打开,分别给两人倒上后,她坐在姜雪琼的对面,轻声问道: “蒂娜,离婚的事儿办妥了?” 姜雪琼微微颔首,她神情有些落寞,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盼着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痛快地签字了,我反倒是觉得有些迷茫。你说我是不是贱皮子啊?” 关芝芝和姜雪琼认识的这段时日,两人之间虽然偶有龃龉,可是大多数时候倒也算得上是朋友,要不然姜雪琼也不会把心里话全都倒给她听,要知道这可是自己徒弟苏更生都没捞到的待遇。 关芝芝淡然一笑,轻轻晃动着八角杯里的酒液,神态优雅的浅酌了一小口,然后说道: “你们已经分居好几年了,他不肯因为你来燕京定居,你这个学艺术的崇尚自由,也不可能因为迁就他,陪他在香江生活,所以放彼此自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人跟我说婚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我是个刚刚进城的新人,按理说是不该对你这个在围城里呆了这么些年的老人进行说教的。 可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有些话我又不吐不快。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分开了,就不要后悔,哪怕你们彼此间仍然存有爱情,可不愿为了彼此妥协,不也恰恰证明爱的还不够深吗?” “谁说的?”姜雪琼故意好似不服气的撅起了嘴,然后说道: “我们签好了离婚协议,还打了分手炮的好吗?” 关芝芝被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她看着姜雪琼,手指了指她然后说道: “怪不得都说结过婚的女人什么话都放得开,个个都是老司机,你这车速也太快了,我都没系好安全带呢!” 两人相视着哈哈大笑,房间里压抑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姜雪琼看着关芝芝,轻声说道: “芝芝,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初为人妇,还适不适应?要不要我传你几招散手啊?绝对能拿捏你们家男人。” 关芝芝和姜雪琼都属于那种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颦一笑风情万种的女人。只见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还用得着你来教?我们家男人好着呢。虽然他时不时的会在外头拈花惹草,可是一颗心却总是放在我身上,我俩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我从没感觉过自己被忽略,这就已经足够了。作为一个女人,掌控欲不能太强,既要还要,那就离分手不远了。” 姜雪琼对着关芝芝伸出了大拇指,赞道: “还是你这家伙活得通透,这大概就是后来居上吧?在感情方面,我确实没资格当你的老师。” 第四十八章 同类的惺惺相惜 考研一般在每年的十二月份进行,扔下书本已经大半年的黄亦玫,最近闲着没事儿,已经开始在准备了。每天在公司里忙完自己的那份工作,她都会欻空拿起考研书籍进行复习。 这天又到了一周一次的例会,姜雪琼突然提到了一个名字: “胡可佳你们谁听说过?” 与会的所有人基本都一脸茫然,最终还是坐在姜雪琼左手边的苏更生举起了手,朗声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个擅长绘画的自闭症儿童吧?” 姜雪琼赞赏的点了点头,把玩着手里的笔轻声道: “没错,她是一个九岁的患有自闭症的小女孩儿,她的作品我看过,天赋惊人。她的父母准备给她办一次慈善义卖,所得的收入全部捐给治疗自闭症的慈善机构,这个项目你们谁有兴趣啊?” 姜雪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已经看向了黄亦玫。其实她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她本身就是有留洋经历的艺术生,能收获她天赋惊人的评价,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再加上胡可佳的父母准备举办的慈善义卖,这说明孩子家本身就不是差钱的主儿,要知道自闭症的日常治疗休养本身就是笔很大的开销了,在这种情况下,能找到艺术公司帮着自家孩子策划这种活动,这说明家中财力惊人。 最主要的是这是一次刷社会好感度和资历的最好时机,作为一名策展人,拿到了这样的项目,并且把它策划出来,保证活动顺利的进行,这对未来的职业前景可以说是大有裨益。 听话听音,公司里绝不缺少聪明人,韩樱眼前瞬间就是一亮,因为中法交流季的失利,她正急于寻找一个新的项目让自己的口碑反转。 韩樱冲着姜雪琼送上一个笑脸,正要开口把这个活儿给揽下来,谁知道姜雪琼看都没看她,直接点名道: “黄亦玫,有没有信心把这个项目做好?” 韩樱的笑脸顿时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黄亦玫。 会议室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这个刚加入公司不久的新人,心说姜总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扶持这个新人上位啊。 谁知道被点到名的黄亦玫却给了所有人一个令人诧异的答案,只见她轻声道: “姜总,我不太想负责这个项目。”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韩樱嘴角上扬,看向了姜雪琼,心说你这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器重。 姜雪琼脸色极其难看,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将这个项目直接安排给别人,而是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人则是笑得意味难明,有些话题不好聚众讨论,他们纷纷收起了自己手中的会议记录,找地方吃瓜八卦去了。 苏更生作为带黄亦玫入行的领路人是最后离开会议室的,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这才阴沉着脸对着黄亦玫怒声呵斥: “黄亦玫,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蒂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个项目给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明白?” 黄亦玫抱着手中的会议纪要,站在苏更生的对面,笑着说道: “我知道姜总对我的器重,但是我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如果是刚到青莛的那段时间,姜雪琼把这么吃香的项目喂到她嘴边,黄亦玫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会直接张口吃下去。 可是经过重重挫折,她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在苏更生和韩樱之间的夹缝里艰难求生的人,她的想法有了最根本的改变。 与其贪图资历,在夹缝里艰难求存,莫不如干脆利落的直接从泥潭中挣脱出来,换个环境踏踏实实的充实着自己,积蓄力量。 苏更生有些疑惑的望着黄亦玫,开口问道: “你是总经理助理,除了蒂娜还有谁能安排你的工作?” 黄亦玫隔着会议室的玻璃打量了一眼外面,看到没人注意她们的交谈,这才凑到苏更生面前轻声道: “还有两个月就到了考研季了,这段时间我正利用一切时间在抓紧复习。 在这里工作的越久,我就越意识到自己的知识储备还远远不够。职场不只是要求我知晓人情世故,它还要我具备与地位所匹配的能力,所以我打算回到校园,重新给自己充电!” 苏更生上下打量了一眼黄亦玫,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 “其实从你的日常行为举止,我已经看出来你有要离开的迹象了,只不过让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样的理由离开。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的个人学历,决定了你职业前景的上限,如果只是个本科学历,在青莛打拼几年,哪怕是总经理助理,你了不起也就是兼个策展人。 可是读研读博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有了学历傍身,可以大幅度缩短你拼搏的时间,也许要不了几年,你就能和我平起平坐,甚至爬到更高的位置。考研这件事情你跟蒂娜报备了吗?她对你这么器重,我要是你就会跟她通个气。” 和苏更生分开后,黄亦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她下意识的朝着自己对面的姜雪琼办公室瞟了一眼,发现她正坐在那里,一个人抱着肩膀生闷气。 黄亦玫想了想,起身去到茶水间,按照姜雪琼的习惯,帮她冲泡了一杯咖啡,送了过去,然后开口道: “姜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姜雪琼抬头撇了眼黄亦玫,沉默了许久后说道: “好啊,我也听听你有什么借口。” 黄亦玫从中法交流季开始聊起,说到了自己在项目组工作中遇到的那些掣肘,然后说道: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些都是工作里必然要遇到的麻烦,谁知我越是努力,却越是发现自己陷入到一个怪圈,仿佛总有看不到的敌人在给我制造麻烦。 不过这件事情我没声张,而是自己默默观察,最终让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不过给我制造麻烦的这个人让我挺无语的,居然是咱们公司的自己人把我给背刺了。 这个人就是韩樱,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个人在思考,她是公司的中高管理层,地位仅次于您和苏主管,像她这样的高管,为何要难为我一个刚进到公司的小实习生呢?我对她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啊。” 姜雪琼看黄亦玫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轻谩变得愈发凝重,作为在职场打拼多年的老鸟,她对这一切并不陌生,毕竟这些年她一直接触的就是摆弄人的行当,对于人性阴暗的了解,远不是黄亦玫这种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能比的。 不过姜雪琼没有直接把话点透,而是轻笑了一声,对黄亦玫问道: “所以呢,你过来就只是为了和我诉苦的?那我对你可有些失望了。” 说罢,姜雪琼起身走到了里面的酒柜,拿出了两个八角杯,分别倒了半杯白兰地,走回来递给黄亦玫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黄亦玫笑着接过了酒,把玩着八角杯,樱唇浅尝了一口,借着品酒的间隙,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 “通过我的暗自观察,我发现韩樱真正敌视的人其实并不是我,而是带我入行的苏主管。 而我之所以会被殃及,也仅仅是因为我是苏主管招进来的人,她下意识的以为我会是苏主管的羽翼,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给剪除掉。” 黄亦玫的个人解读让姜雪琼不由得为之赞叹,至于韩樱和苏更生的不对付,她作为公司的老总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只不过这也是她一直努力维系的结果。 和前夫一起生活多年,老顾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优秀的管理者,教给姜雪琼最多的就是平衡之术,姜雪琼天资聪颖,学习多年,好歹也算是有了老顾的六七分火候了。 很多看似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事,其实就是一种平衡,一旦打破这种平衡,事情的发展就很可能会走向极端。正和反就如同一直保持平衡的天平,哪一方都不能过重或过轻否则结果只会导致散架崩塌。 老顾喜欢读史,他曾经给姜雪琼讲过康熙的故事,他对康熙的解读让姜雪琼受益匪浅,所以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按照老顾教她的方法管理着手下的人。 康熙继位之时,先帝亲拟了四位辅政大臣,顺治非常清楚地看到这四位大臣分属两个阵营,势不两立,但却无法轻易把对方吞掉。 在这种看似极端矛盾中,实际上却恰好达到了一种平衡,双方都在争权夺利,不停的做着对抗,年幼的康熙就在这样一种既矛盾又平衡的环境中健康长大。 后来,其中一派的代表索尼病逝,另一派的代表鳌拜少了约束,为了彻底把持朝权,他甚至不惜逼迫康熙下旨,把索尼一派的另外一位顾命大臣苏克萨哈给处死。 鳌拜的权力越来越大,欲望也随之膨胀,以至于威胁到了皇帝的统治地位。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平衡被打破了,整个局面有被颠覆的危险。 所以康熙即便是年幼,也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行险将失去平衡的鳌拜给灭掉,这才使得局面重新恢复了平稳。 一个平衡的消失,预示着另一个平衡的到来。后来索尼之子索额图势力逐渐扩大,快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而康熙自然是不能坐视索额图的独断专行,所以他启用了明珠,作为与索额图对抗的砝码。 索额图与明珠之间同样是互相依存、互相制约,没有谁超越谁的问题,也就谈不上其中的哪一方对权利的无限制扩张,康熙也因此保证了他执政期间王朝经久不衰。 姜雪琼看着眼前的黄亦玫,从她身上貌似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只懂得吃亏的性格,说你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你绝不是不还手的性格。” 黄亦玫也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心机颇深,在青莛的这几个狐狸精里,她可是被叶晨评为最老辣的那个,在她面前抖机灵,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黄亦玫是知道姜雪琼很有背景的,她一直想要去抱这个女人的大腿。只不过同为女人,据她的观察,她的取向也是正常的,所以对她献殷勤就不能像叶晨那样,去主动献身。 不过黄亦玫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急于让姜雪琼提拔自己,想要回学校考研也是真的。只不过她要给姜雪琼留下一个自己也非常有能力的印象。 这样即便是几年后自己重新回归到职场,也不会被这个女人所遗忘,所以她现在要努力往自己身上叠buff。只见她笑着开口道: “通过我对韩樱的观察,我发现她想要去钓庄国栋这个钻石王老五。他们俩私下里应该是已经有了不正当的关系,尤其是韩樱,她又是爱显摆的性格,恋爱的酸臭恨不能让所有人知道。 而在项目组里,庄国栋看我的眼神充斥着原始的欲望。好歹我也是从小就被男生追捧,对于这种目光我是再熟悉不过。 所以我借着叶晨这位老同学的手,故意给庄总监挖了个坑,甚至是不惜故意把他非礼我这件事情闹大,我报复韩樱的目的自然而然的也就达到了。” 姜雪琼很快就理清了黄亦玫的思路,黄亦玫和叶晨的不正当关系她也有所耳闻。不管再优秀的男人,都有着自己的占有欲,简而言之就是善妒。 黄亦玫只是简单的挑拨几句,然后故意在机场安排一个邂逅的场景,庄国栋在还不自知的情况下,就跳进了坑里,最终被坑的黯然回了法兰西。 就这样,韩樱的靠山倒台,她在前期做的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这等报复手段还真是残忍,黄亦玫几乎把所有人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她不是主动说出来,恐怕就连叶晨都没意识到被黄亦玫给利用了。 姜雪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黄亦玫,然后说道: “不对啊,貌似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跟我解释,为什么会在会议室拒绝我派发给你的任务。你现在这算什么?跟我炫耀你在勾心斗角中大获全胜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黄亦玫捋了捋自己的大波浪秀发,然后笑着说道: “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姜总你提及这个自闭症儿童慈善义卖项目的时候,我看到韩樱的眼睛都亮了,而你又恰好把这个项目安排给我。 我不用猜都知道自己一旦接下了这个项目,韩樱必然会继续在背后搞小动作。如果换了以前,我会有兴致跟她过两招,可是最近这两个月不行,我正在备战考研,实在是没工夫去搭理她。 更何况我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当苏主管和韩樱之间的缓冲带了,为了尽快从这个泥潭里脱身,我就更不能接这个项目了。 尔虞我诈终究是小道,想让自己的职业前景光明,提升自己的硬实力才是关键,姜总,您说呢?” 姜雪琼仔细的想了想,对黄亦玫说道: “行吧,你的这个解释我还算是满意。既然这样,你考研之前的这两个月我就不给你安排新的策展项目了,一切都等到你的成绩下来了再说。” “谢谢姜总!” 看着离开的黄亦玫,姜雪琼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容。谁知就在这时,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袭来,她再没了刚才的从容淡定,急忙起身去了盥洗室……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眼看着立冬了,天气变得渐渐寒冷。又是一周周末,黄亦玫正猫在家里复习,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拿过了电话一看,发现是姜雪琼打来的,她赶忙接了起来: “喂,姜总。” 这时电话对面响起了姜雪琼的声音,只不过不同于以往,此时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黄亦玫,我怀孕了,现在正在妇产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 黄亦玫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不过还是赶忙说道: “好的,我马上来!” 黄亦玫到医院的时候,姜雪琼正在做检查,片刻之后,她的主治大夫从里面出来,对黄亦玫说道: “孕妇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但是这个年纪怀孕,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做个全面的检查。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她看了看黄亦玫,然后轻声说道: “孕妇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打算做人流,你还是抓紧联系她的家人吧。” “她是我老板!” “后期如果手术的话,需要家属签字,能联系到吗?”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医生问道: “医生,她现在都没显怀,明显是刚刚怀孕,眼下还涉及不到手术的问题吧?” 说完主治医生就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黄亦玫神情有些凝重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朝里面张望,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没经验啊…… 第四十九章 拨弄了一下时针 叶晨和关芝芝吃过了午饭,正在客厅喝茶聊天的时候,关芝芝的手机传来了响铃,她接起电话,跟对方说了几句,承诺马上过去。撂下电话后,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对着叶晨说道: “老公,造化弄人,姜雪琼和老顾都已经离了婚了,结果最后的分手炮居然中了,她现在因为怀孕进了医院。” 叶晨淡然一笑,对着正要起身换衣服的关芝芝说道: “以她的年纪,这怕是她最后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老天还是垂怜她的,但是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她自己了。 以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大概率会打掉这个孩子。毕竟为了她的事业,她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能放弃。 只能说姜雪琼这些年还是走的还是太顺了,等到什么时候人生给她一个重大的挫折,她才会对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追悔莫及。” 关芝芝有些诧异的看向叶晨,轻声问道: “老公,青莛不缺漂亮的女人,可是姜雪琼算是其中最有风情的那个了,谁都不能抢占她的风头,但是我发现你好像对她有些不屑一顾,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关芝芝能够肯定自己的男人是个花心大萝卜。毕竟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女人不知凡几,有青大化学系的白晓荷,还有自己曾经的情敌黄亦玫,叶晨和她们都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关芝芝对于这种事情比以前豁达了许多,经过周士辉的那次情殇,她心里很清楚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除非是没能力或者是生理上力不从心,要不然他们精力旺盛到恨不能把天给捅个窟窿。 关芝芝没指望叶晨会对她从一而终,只要自己是他领证的妻子,其他女人没被叶晨领到她面前,她对叶晨糜烂的私生活也就视若无睹。 可就是一个这样的情场浪子,偏偏对姜雪琼这样的风情少妇不屑一顾,这让关芝芝感到很困惑,要知道作为一个女人,看着姜雪琼风姿卓绝的模样,她都忍不住会动心。 叶晨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呷了一口,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不不不,你说错了,我没对她不屑一顾,相反,在某些地方我很欣赏她。只不过我是对她身上即将发生的杯具有些感伤罢了。” 关芝芝愣住了,她知道叶晨绝不是无的放矢的那种人,他说姜雪琼身上即将发生杯具,一定是有了证据,他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情说笑。 关芝芝甚至都顾不得换件衣服,去到医院探视姜雪琼,她神色有些紧张的坐在叶晨身前,抓着他的手问道: “老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能跟我说说吗?” 叶晨轻叹了一声,靠在藤椅上开口道: “芝芝,你还记得咱们婚礼那天,有一个从香江那边过来贺礼,长相英俊气质儒雅的男人吧?他就是老顾,我在香江当交换生的那年曾经跟他有过接触,我俩是忘年交。” 关芝芝点了点头,看向叶晨然后道: “我记得,当时你还跟我介绍来着。” 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伤感,看着院落的落叶轻声道: “我虽然上学学的是绘画专业,可是因为我家里长辈是中医,所以我从小耳目渲染,对于中医的一些望闻问切的常识也算是有所涉猎。 当时我就看出了老顾的气色有些不对,有了一丝死气,于是便把他拽到了一旁,帮他把了一脉,结果还真是让我不幸说中了,他患了肝癌,已经中晚期了。 这也正是老顾愿意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根本原因,姜雪琼要自由,他就给自己深爱的女人自由。 老顾离婚后,我俩曾经聊过,他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他俩离婚的时候,他本想着多分给姜雪琼一些家产。 毕竟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分给前妻和孩子也是分,莫不如给自己最爱的人,可惜姜雪琼没要。” 关芝芝脸上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她对着叶晨问道: “老公,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叶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觉得我会拿生死这种事情开玩笑?走吧,去换换衣裳,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关芝芝赶到医院的时候,远远看到黄亦玫和苏更生正在走廊窃窃私语。她大步走上前,对二人问道: “蒂娜的情况怎么样?已经做人流了吗?” 苏更生看了一眼关芝芝,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蒂娜最近工作太拼,再加上她经常应酬饮酒,导致身体太虚,医生建议让她先调养两天,然后再做手术。” 关芝芝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苏更生问道: “现在允许探视吗?我想去看看她!” 关芝芝指了指病房里正给姜雪琼查体的医生,然后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你还是去问医生吧,我们说了可不算。” 一旁的黄亦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二人说道: “我差点忘了,姜总让我先回趟公司,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取过来,你们先照看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黄亦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开了,正巧这时医生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二人后问道: “你们联系她家人了吗?手术的时候需要家人签字的。” 苏更生正要说话的时候,关芝芝却接了过来,对着医生说道: “不好意思大夫,患者的父母都在国外,一时之间赶不回来,她正和前夫办离婚手续,我已经给她前夫打过电话了,他正坐飞机往这边赶。” 苏更生撇了眼关芝芝,没再言语。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前夫在特定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为病人手术进行签字的,不过这可能需要患者提前授权。” 关芝芝微微颔首,探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开口说道: “我会跟她说的,大夫,我现在可以去探视病人吗?” “可以,不过要控制时间,病人身体有些虚弱,还需要调养。” 在得到医生的首肯后关芝芝推门进了vip病房,她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毕竟钱花到位了,医院也自然会提供相应的舒适程度和护理水平。 姜雪琼看到关芝芝,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啊芝芝,周末休假还把你们全都给折腾过来了。” 关芝芝的笑容有些勉强,坐到了床前,拉着姜雪琼的手轻声说道: “蒂娜,我从我们家老叶那里得到一些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姜雪琼这时也看出了关芝芝的不对劲,沉默了片刻,然后道: “咱们不一直都无话不谈吗?说吧,我自认自己的承受能力还不错。” 关芝芝在姜雪琼的病房里呆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离开,等她走后,苏更生进入病房,发现姜雪琼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她上前说道: “蒂娜,这边的住院费用和药费我都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单开了账户,没让公司的财会参与。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换作平常,姜雪琼还会和苏更生叮嘱几句,然而今天她却只是对自己的徒弟摆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示意她离开。 苏更生虽说觉得有些古怪,可是也没什么好奇心,她下了楼,去到停车场发动着自己的车子,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发现黄亦玫拎着个貌似有些重量的包,正从出租车上下来。 黄亦玫回去了一趟公司,按照姜雪琼的叮嘱,把她的笔记本电脑带了过来。 可是黄亦玫不止带了笔记本电脑,作为助理,跟着老板这么长时间,她知道姜雪琼每天晚上累了都喜欢小酌几杯,于是为了讨老板欢心,她还往自己的包里塞了瓶威士忌。 为了防止值班的护士发现,黄亦玫跟踩点的毛贼似的,刻意避开了查房的护士,探头探脑的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溜进了病房。 姜雪琼此时正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看到黄亦玫后悠悠说道: “你明天把电脑送来也不打紧的。” 黄亦玫嘿嘿一笑,跟献宝似的从自己的皮包里摸出了那瓶威士忌。谁知姜雪琼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你有心了,不过下次用不着了。我戒酒了,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和苏苏一起,把我办公室、库房的那些酒给大家分分吧,以后我的办公室里不要再看到酒。” 黄亦玫被惊到了,因为从她来到公司的第一天,她就从苏更生那里得知,自己的老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酒蒙子,离开了酒她连正常的工作都无法顺利的进行下去。 现在这个酗酒成瘾的家伙居然说自己戒酒了,这也太古怪了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要知道不论是戒烟还是戒酒,对于有瘾的人来说,这都是无比痛苦的事情。 黄亦玫把酒重新塞进包里,然后诧异的望向了姜雪琼,开口问道: “姜总,介意告诉我你戒酒的原因吗?” 姜雪琼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坚定,对黄亦玫说道: “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让医生把人流手术取消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酒精对腹中胎儿会造成不良影响,有可能流产,也有可能畸形,还有可能生出个精神病来,我不能冒这个险。” 黄亦玫错愕不已,要知道距离她离开医院回公司,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一个半小时,是什么让这个工作狂突然改变想法的?她可是正在闹离婚,这时候把孩子生下来,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黄亦玫觉得老板离婚期间怀孕就已经够荒唐的了,因为离婚就代表夫妻双方感情破裂,这时候还能怀孕,这简直就是离了大谱了。 而姜雪琼这时候居然还要把孩子生下来,这再一次打破了黄亦玫的认知。黄亦玫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姜雪琼的身边,轻声问道: “姜总,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孩子是顾老师的吗?” 姜雪琼烦闷的心情瞬间被驱散了几分,她被黄亦玫的问话给逗笑了,开口说道: “你这句话问的确实挺冒昧的,不然呢,还能是谁的?你不会是怀疑我给老顾戴绿帽子吧?” 黄亦玫看到姜雪琼多云转晴,松了口气,调笑着说道: “可以啊姜总,老当益壮啊。” 姜雪琼眼睛一横,没好气的对着黄亦玫问道: “你说谁老呢?” 黄亦玫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同类最忌讳什么,她赶忙找补道: “顾老师啊,他不是快六十了吗?” 姜雪琼眼底闪过了一抹哀伤,轻叹了一声后说道: “你这张小嘴儿啊,就跟淬了毒似的,他要是真老当益壮,我也就不用再烦心了。好了,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你把电脑放在那儿就先回去吧。” 黄亦玫本打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见到姜雪琼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点了点头,然后道: “姜总,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黄亦玫走后,姜雪琼就好像是被抽掉了大筋似的,无力的靠在床头,眼角落下一行清泪,喃喃自语道: “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姜雪琼的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她一向自诩刚强,哪怕是和老顾离婚的时候,她心里也只觉得遗憾和酸楚,不曾落泪。可是这一刻一想到她和自己曾经的爱人就要天人永隔,她只觉得扎心一般的疼痛,她和老顾曾经的点点滴滴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黄亦玫一早过来帮姜雪琼处理生活中的琐碎,收拾着病房。一向只顾着工作的姜雪琼,今天却罕见的没去碰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只是安静的在那里享用着早餐。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黄亦玫赶忙起身过去开门,发现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比自己的父亲略年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那里。 黄亦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不过还是问道: “请问你找谁?” 男人的目光直接跳过了黄亦玫,望向了坐在病床上的姜雪琼,声音磁性中带着一丝颤抖,轻声道: “小雪!” 姜雪琼神色复杂的看着老顾,对黄亦玫吩咐道: “让他进来吧,你先出去呆会儿。” 黄亦玫走后,姜雪琼伸手招呼老顾在他身边坐下,然后牵起了他的手在自己的脸颊摩挲,轻声道: “其实命运挺眷顾我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足够的幸运可以遇到真正的爱情,我遇到了。 可是我却把自己的事业放在了比爱情更重要的位置,仔细想想其实挺傻的,人不能既要又要的,那样会耗光自己的好运气的!” 老顾看着难得温柔的姜雪琼,眼中闪过了一抹爱意,轻声道: “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哪怕是你要离开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就算是你想把孩子打掉,我也支持你,本身你现在也算是高龄孕妇,生孩子是有风险的。 我只是心疼你的身体,因为动手术是件耗精气神的事情,手术过后你的身体怕是大不如前了。都怪我,当时没有做好保护措施,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姜雪琼有些贪婪的嗅着老顾的手指传来的淡淡烟草的气味,笑着说道: “谁说我要把孩子打掉了?我准备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哪怕是有一天你不在了,也会有你生命的延续,继续陪伴着我!” 老顾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摸着她的脸说道: “你都知道了?” 姜雪琼点了点头,一把将老顾抱在了怀里,在他耳畔轻声道: “我会尽快处理好燕京这边的事情,把在青莛的股份和期权出手,剩下的这段时日,我要每天都陪在你身边,去特么的工作,去特么的狗屁事业,什么都没你重要!” …………………………………… 冬天如约而至,在二零零二年的冬天,苏更生的身边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先是自己的老板姜雪琼正式向青莛总公司提出了辞职,她把手中的股份全都转售给了关芝芝,正式离开了青莛燕京分公司。 临走之前,姜雪琼向总公司建议,由自己曾经的得力下属,公司的主管苏更生继任总经理职务。姜雪琼长久以来一直维系的平衡,骤然间被打破,韩樱知道这个消息后被气的险些没骂娘,她直接撺掇自己的手下消极怠工。 这一切姜雪琼早就已经料到了,不过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老顾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自己也身怀六甲,她无比珍惜眼下的每一天,办理完手中的这些事情,她搭乘飞机直接飞去了香江。 面对韩樱给自己制造的麻烦,苏更生其实没太放在眼里,毕竟韩樱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作为自己的敌对势力,她早就在韩樱那边埋下了钉子,现在到了该发挥作用的时候。 苏更生利用自己提早布下的先手,对韩樱的手下人进行分化拉拢,只是不到短短半个月时间,韩樱就被苏更生彻底架空了,她给了韩樱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辞职滚蛋,要么利用关系换个分公司,燕京分公司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第五十章 欺负老实人 韩樱差点没被气吐血,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和苏更生之间的实力对比怎么也称得上是旗鼓相当,这也是她在苏更生上台出任分公司老板的时候,故意难为她的底气。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苏更生甚至都没出手,自己这边自以为坚固的堡垒就已经开始从内部瓦解了。以前追捧着她的那些个手下,此时纷纷改弦易帜,站队到了苏更生那边,这让她疲于应对。 眼看着大势已去,韩樱的心里拔凉拔凉的,面对着苏更生下达的最后通牒,她是真的很不甘心。 然而不甘心是没用的,虽然按照劳务合同,苏更生不可能无故开除她,可是将其边缘化完全不是问题,继续留在燕京分公司已经毫无意义了,最后韩樱只能无奈的选择给自己挪个地方,调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 韩樱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因为燕京分公司是青莛在华夏的主战场,这里是首都,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会是总公司的目光聚焦所在。一旦离开了这里,想要再爬起来,进入到高层的目光中基本成为了一种奢望。 韩樱不是没想过投降告饶,然而当初苏更生上位的时候,她针对苏更生的举动,让两人之间的矛盾根本就无法调和。这可不是大傻饰演的堵片,有什么“投降输一半”的说法。职场斗争就是这样残酷,敌对双方哪个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韩樱最终还是被调走了,她的海归背景成了她的加分项,最终在有人帮她运作的情况下,她被调去了青莛在魔都刚成立的分公司,职位还是中高层,负责项目的策展工作,一切都得重头开始。 按说苏更生升职加薪,成为了青莛的合伙人,手中有了青莛的股份和期权,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这一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生活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先是自己的师父姜雪琼辞职离开,然后是自己整肃下属,重新理清工作的头绪,逼走韩樱。 接着过完年后二月份的时候,全国考研成绩开始陆续公布,黄亦玫考上了魔都复丹的研究生,正式向公司递交辞呈,准备重新回到校园读书去了。 苏更生看着即将离去的黄亦玫,心情五味杂陈。这个小女生是自己亲自招进来的,半年多的相处,虽然磕磕绊绊,可彼此之间大部分时间也还算是融洽,看着手中的辞职信,最终她还是真诚的对黄亦玫送上了祝福。 苏更生在黄亦玫离开后,正一个人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发呆,这时关芝芝敲了敲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苏更生面露一丝苦笑,开口问道: “芝芝姐,你不是也要离开这里吧?” 苏更生这么问其实是有原因的,半年多的时间足够她理清新来同事的关系网,她知道关芝芝和黄亦玫以前是情敌,彼此之间发生了很多的不愉快。 眼下黄亦玫辞职了,貌似关芝芝好像也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谁知道关芝芝看着她笑了笑,随即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啊?要知道燕京分公司可是青莛在大陆的桥头堡,我帮我老公代持股份,自然要好好的坚守下去。” 苏更生也笑了,这是她最近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她和关芝芝握了握手,然后说道: “芝芝姐,咱们俩的目的是相同的,我相信我们今后的合作会愉快的!” 苏更生是个性情中人,叶晨帮助她解决了这些年最大的后顾之忧,他在苏更生这里就是帮她重获新生的恩人,她一直惦记着如何报恩,努力的往上爬。 眼下距离目标又近了一些,最关键的是自己恩人的妻子就在自己身边工作,两人之间完全不存在什么掣肘的关系,可以互为帮衬,没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 …………………………………… 黄亦玫从青莛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家,她和叶晨约好了在老地方聚会。去之前,黄亦玫去到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的食材。 虽然她不擅长做饭,可是她清楚叶晨是做饭的行家里手,厨艺比自己的老妈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燕京了,下次再想吃到叶晨做的饭菜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买完菜后,黄亦玫还非常小资的准备了蜡烛,她要和叶晨好好的享受今夜的烛光晚餐。到了周士辉曾经的那栋房子,黄亦玫勤快的收拾着卫生,整理着食材,为了今晚的聚会,她花了好多的心思,甚至把姜雪琼戒酒的时候送她的好酒拿过来一瓶。 因为这段时间黄亦玫一直在备考研究生,所以叶晨和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有限的时间都去陪关芝芝和白晓荷了。 对于黄亦玫这样的恋爱脑,能一直忍住没来找他,叶晨也是蛮佩服的,只能说环境对于人的改变真的是很大。 以前的黄亦玫我行我素的任性自我,是叶晨通过各种手段,让她明白了职场其实并不是美好的大家庭,这里充满了尔虞我诈。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你长的好看,而对你另眼相看的。 对于创作《玫瑰的世界》的编剧,说实话叶晨是非常鄙夷的,他甚至都怀疑对方到底进没进过职场?无端的凭空想象,把职场描绘成只知道围绕着主角转的世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乍一看是群英荟萃,细细品味却是萝卜开会,女主和她身边的女强人形象,刻画的那叫一个空洞乏味。 不管是黄亦玫、苏更生、韩樱亦或者是姜雪琼,再不就是庄国栋,这些人身上所谓的精英感,根本就是流于表面,那叫一个干瘪稀碎。 所有的职场刻画,就像是东拼西凑,拿尿芥子缝出来的百家被,不光是盖着漏风,闻着都令人感觉到反胃。 什么职场逻辑商业规则,通通都可以靠边站,只要女主或者男主的感情有需要,那么一切的绊脚石都要给我往后捎。 正是因为这种不屑和鄙夷,叶晨才会把关芝芝这条鲶鱼塞进青莛,而关芝芝也起到了应有的化学反应,让某些懒散之辈好好的给黄亦玫这个职场新人上了一课。 饭菜上桌后,蜡烛点上,叶晨对于黄亦玫刻意弄出的烛光晚餐倒不是说有所排斥,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许的不适应,他端起了醒好的红酒,和黄亦玫碰了下杯,然后轻声道: “恭喜你,从青莛这个泥潭里爬了出来。” 黄亦玫也是心有余悸,她抿了一小口红酒,然后说道: “幸亏我早就做好了从青莛撤出的打算,要不然蒂娜走后,韩樱和苏更生之间的斗法就够我喝一壶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苏更生招进来的,韩樱拿苏更生无可奈何,但是要收拾我,她有无数的办法。” 叶晨一边微笑着用刀叉切着煎好的牛排,叉起一小块塞入口中细细咀嚼,一边轻声道: “将来你和韩樱说不准还会在魔都碰面呢,她这个败军之将被发配到魔都那边了,一切都从头开始。” 黄亦玫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叶晨,开口问道: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考复丹的研究生吗?” 叶晨有些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黄亦玫,然后说道: “你远离燕京,原因无非是两种,要么是远离我,可能你觉得和我之间的这段孽缘注定了不会有结果,所以莫不如到此为止; 要么就是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已经做好了备孕的准备,准备在那边怀孕生子。而据我所知,你的父母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女未婚先孕的,所以你才要离他们远一点,顺带着在那边给自己胡乱找个替罪背锅的。 无论你选择了哪一种,其实我都不感觉到意外,虽然你只是经历了短短半年的职场黑暗,但是我明显能感觉到你对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厌烦。给自己换一种活法挺好的,好歹相识一场,我支持你。” 黄亦玫神情有些复杂的望着叶晨,说实话,叶晨的两种说法其实她都有考虑过,最终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这个男人终究是第一个走进她内心的男人,她还做不到洒脱的分手,她轻声问道: “你对我怀着你的孩子,嫁作他人妇心里就没有一点波动吗?” 叶晨用餐巾擦去了嘴上的油渍,用红酒漱了漱口,酸爽的口感配合着牛排的肉香让他很享受,他悠悠说道: “玫瑰,对你我可以付出情爱,但是却注定了给不了你一个家庭,这是咱们当初在一起时我就跟你说好了的。 既然如此,我就没权利去束缚你嫁给别人。哪怕是你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这朵玫瑰让我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火辣,在你追寻自己新的生活时,我也会选择放手。” 黄亦玫明显有些纠结,挣扎了好一会儿,她开口说道: “你心里是清楚的,我怀了你的孩子,哪怕是嫁给别人,对他也一定是毫无感情的,我未来的丈夫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遮掩。到时候你会来魔都看我吗?” 叶晨心里很清楚,黄亦玫既然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报考了复丹的研究生,那么她势必会遇到方协文。 一想到方协文未来会成为自己子女的便宜老爸,他就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这种情况下,黄亦玫还妄图和他背地里保持不正当的关系,只能说她真没拿自己未来的夫君当回事儿。 其实细数黄亦玫感情路上遇到的这些男人,方协文无疑是最爱黄亦玫的男人,哪怕是离婚后,他对黄亦玫也有诸多的不舍,一直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 奈何在这段感情里,方协文他太自卑了,第一次爱人的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留住黄亦玫这朵玫瑰。 因为曾经的机关算尽,令他最终抱得美人归,所以他便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用手段去掌控自己的爱人,孰不知用力过度的爱,只会让一切适得其反。 叶晨已经预料到方协文的结局凄惨,因为黄亦玫这次去魔都,哪怕是结婚,动机也不纯,她只是为了给自己和叶晨的孩子未来有个名分,不让孩子当私生子,这对方协文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残忍。 思忖了片刻后,叶晨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黄亦玫,轻声说道: “玫瑰,你是你的火辣奔放都只是表象,你骨子里是一个很冷血的人。为了给你我未来的孩子一个名分,宁愿胡乱的找个男人嫁了,你就不担心未来会受到反噬吗? 你也未免太低估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家庭和爱人的偏执了吧?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让他得知孩子不是他的,没哪个男人会接受头上绿油油的后果,他会想方设法的毁掉一切的,这些你想没想过?” 黄亦玫从小到大就不是听劝的性子,家人越是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是要拧着来,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她撩了撩自己的碎发,手肘拄着餐桌,望向叶晨说道: “既然已经打算做坏事了,我自然是有了心理准备,万一哪天事情超乎我的预料,我和孩子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我就不信你会坐视不理,毕竟这也是你的种不是吗?” …………………………………… 黄亦玫考研成功的消息是最后才通知家里人的,她先是来到了大哥独居的公寓,跟他打了招呼。 黄振华知道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说兄妹俩这些年磕磕绊绊,也有过拌嘴的时候,可黄亦玫终究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现在得知她一个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读研,黄振华心里充满了不舍,他开口道: “玫瑰,你读研我不反对,可是四九城那么多九八五、二幺幺,你干嘛非要去魔都啊?” 真正的原因黄亦玫肯定不能如实道来,还好她提前已经准备好说辞: “大哥,你不总是说我生活不能自理吗?这次我就自理给你看!” 妹妹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堵自己,气的黄振华恨不能抽自己一大嘴巴,他没好气的说道: “我那就是顺嘴一说,从小到大也没见你这么听话,这时候想着当乖宝宝了?就你这大小姐的性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你一个人去那么远行不行啊?别在爸妈那里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一扣,我可担待不起。” 黄亦玫嘿嘿一笑,喝着哥哥递给她的汽水,然后道: “放心吧,我自己选的路,怪你干嘛?咱爸不是说了吗?这小树苗啊,稚嫩的时候还可以种植在花盆里,可是随着成长,得进行移栽的,只有见识到肥沃的土地,才能够茁壮成长,我这离开家不也是为了能长的更好吗?” 黄振华是了解自己的妹妹的,听话也就不是黄亦玫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是你选择不读书出来工作的,好不容易才转正了,你又抽风似的把工作给辞了。总想着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万一以后再找不到像现在这么顺心的工作,有的你后悔的。” 黄亦玫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心说我又不是傻子,这工作要是真的顺心,我也就不会总想着逃离了。 青莛的这些狐狸精,没有一个是善茬,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挖个坑,我作为一个本科毕业的小菜鸟,真的是被这群家伙给坑怕了,就算是有天出来工作,我也得有与她们抗衡的实力。 黄亦玫看着关心自己的大哥,内心一阵柔软,恐怕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家人才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了。她笑着对黄振华说道: “大哥,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一定要有做决定的勇气,也要有接受失败的勇气。 最重要的是不能吃后悔药,选择了自己的路就算是前面再艰难,哪怕是跪着都要把路走完!” 黄振华从妹妹的眼神中看到了执拗,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改变她的想法了,心中一阵苦涩。有些颓废的靠在椅子上,没好气的说道: “家里老头老太太还不知道消息呢,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要想让我像以前似的帮你遮掩,根本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儿太大,我是真的扛不住。” 看着大哥怂包的模样,黄亦玫笑了笑,他们家从小的家教就是男孩儿要穷养,女娃要富养。从小到大黄振华都是父母苛待的对象,这也让他对父母充满了敬畏,性格有些懦弱。 黄亦玫和大哥一起回了趟青大家属院,把这件事情通知了父母,父母的脸上满是担忧。 虽说父母当初也因为黄亦玫的不着调跟她生过闷气,可好歹这也是自己闺女,突然离家这么远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那就再也不能把她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面了。 平日里最烦逛街的黄母,拉着黄亦玫在赛特好一通采购,什么冬季和春季换季的衣服、鹅绒四季被之类的买了一大堆,恨不能把超市装上轮子,跟黄亦玫一起发到魔都去…… 第五十一章 泼冷水 新生报到的日子即将临近,黄亦玫在家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她觉得自己既然重新回去学校读书,就该把身上往日的浮华抛掉。 于是她便把以前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全都打包,塞进了一个大纸箱,只是在出发的行囊里简单的带了几件衣裳就准备出发了。 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看着当初为了混进华夏大酒店,自己灵机一动,用小衫和窗帘布给自己改制的那件晚礼服,黄亦玫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黄亦玫决定放下自己的所有矜持,坚定的去抱叶晨的大腿。黄亦玫还记得就是那天晚上,自己穿着这套晚礼服,在酒店的房间里,就好像是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被叶晨给拆开,两个火热的躯体滚到了大床上。 黄亦玫是掐算着日子去到复丹报到的,报到的当天校门口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毫不过分。 复大的研究生有一百多个专业,涵盖了多个学科领域,总体上可以分为但不限于六个大类,分别是人文社科类、经济管理类、理工科类、医学与生命科学类、教育与心理学类、艺术与文化类。 黄亦玫选的专业让她身边的不少人都感到诧异,就连她的家人都感到很意外。按理说她是艺术类毕业,就算是不在以前的行业进修,也应该脱离不了相关的大类,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心理学去读研。 面对身边人的询问,黄亦玫没去做多余的解释。在职场的这段岁月,她知晓了人心的叵测,多次的被人算计,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虽说事后有叶晨这样的心理学大家帮她分析局势,可是谁懂都不如自己懂,在和叶晨经过商议后,她毫不犹豫的报考了这个专业。自己的命运就该交由自己来掌握,以后我不去算计别人,但是也不想继续当被人算计的那个。 报道的这边黄亦玫甚至连妆都没化,只是给自己简单的梳了个麻花辫,穿了身朴素的黑西装,搭配了一条牛仔裤就出发了。 黄亦玫深知自己颜值的杀伤力,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里,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成为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曾经沧海难为水,她感觉自己的心态变老了许多。 对于新生报到的流程,黄亦玫其实并不陌生,在央美的时候她就是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每年学校里的迎新事宜都是她帮着张罗的。 她一个人来到了教育与心理学的招新处,签过字后领了一张招生简章,和负责签到的女生打听了宿舍的位置,就准备过去。 谁知道刚回过头,一个身高一米九,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就站在自己的对面,抓向自己行李箱的扶手,对她说道: “同学,去哪儿啊,我来帮你吧!” 黄亦玫对于这种话套路并不陌生,当初在央美上学那会儿她就已经经历过了,学校里的老生往往都会趁着开学季,打着帮忙迎新的幌子,跑到迎新处来猎艳,看到好看的女生就过去搭讪。 黄亦玫一把将其挣脱,礼貌中带着一丝戒备和疏远的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她看都没再看那个男生一眼,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按照地图索引,朝着自己被安排的宿舍楼走去。 那个大高个男生正是方协文,他虽然被落了面子,可目光还是追随着黄亦玫,看着这个女生渐渐远去,这一刻她只觉得这个女生真的很飒,和其他那些来报到的女生大不相同。 一起负责迎新的男生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凑到了方协文身旁笑着调侃: “这么大劲儿,连你都给挣开了,体育生吧这是?” “也是你们北方人吧?吃馒头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长得不错,像哪个演员来着?” 方协文一脸嫌弃的看向了旁边八卦的老友,开口道: “我说你们俩是来迎新呢还是选妃呢?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 方协文的死党鄙夷的撇了眼他,刚才这货对那个女生的热情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人都已经走出二百米了,眼睛还在人家身上没拔出来呢。于是直接嘲讽道: “我俩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有些人,心里惦记着,嘴上不说。” 另外的一个死党,此时也在一旁帮腔道: “可不嘛,最烦这种恃帅行凶的了,要说选妃也轮不到我们这种,这话说你自己还差不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研二的那个师妹,从入学就开始追你,都整整两年了,你却只盯着新来的,大浪淘沙也不是你这么个淘法。” 方协文还没来得及反驳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长相清纯靓丽的女孩儿,轻轻拍了拍方协文的肩膀,笑靥如花的对着他说道: “师兄,今晚大礼堂放电影,你陪我一起去看吧?” 此时方协文的脸上再没了刚才看向黄亦玫的那种痴迷和热情,礼貌的笑了笑,轻声道: “抱歉,晚上我有安排。” 女孩儿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有些哀怨的说道: “我怎么每次找你都有安排?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方协文从迎新接待处的桌上,拿过了一瓶矿泉水,帮着女孩儿拧开瓶盖儿,用一次性纸杯帮她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中,然后解释道: “这不是刚开学嘛,系里和社团好多迎新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走不开。” “好吧,那等你有空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女孩儿走后,方协文身边的死党鄙夷的看向她,然后对着身边的伙伴说道: “看到了没有?这货明显是挑花眼了,长得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胡琳追他都追了两年了,他都是那幅不冷不热的死样子,现在新来了一个长得更好看的,他眼睛都直了。” “呵呵,这世上永远都不缺得陇望蜀的人。” 方协文自嘲的苦笑了一声,有些软弱无力的解释道: “周五以前的时间都排满了。” 方协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出生在吉林农村的一户朝鲜族人家,从小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为了他可以说倾尽了所有,一个人打两份工,外带开棋牌室供他一路读到了大学。 方协文本人也是争气,他深知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冲出去的机会。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他考上了复大这样的顶级九八五,并且在本科毕业后考上了复大计算机系的研究生,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可即便如此,方协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深知即便是有女孩子追求自己,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保质期过后,看到他破落的家庭后,也一定会和自己分手的。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多浪费精力,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莫不如就不让它开始,有那个时间他多敲出一段代码,比什么都强。 直到他今天在迎新的时候看到黄亦玫,方协文明显感觉到封在自己心口的水泥明显松动了。他故作自然的走到了心理学专业招新的位置,黄亦玫刚才签字的地方,瞄了一眼,看到了她签下的名字,和分到的宿舍。 …………………………………… 黄亦玫去到魔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她和叶晨一直保持着电邮联系,叶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的邮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主人 近来还好吗?开学一个多月了,我越来越适应这里的气候和生活了。 虽然每周都给家里打电话,但是有些话我却只想对你说,因为你从来都是最懂我的那个人,给你写信就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你就是我用来倾诉的树洞。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再次找到工作了,虽然没有以前青莛那么高大上,可是我也挺满意的。我现在是梧桐区永福路拳击猫精酿啤酒馆的服务员。 永福路算是魔都最具人文气息的街道之一了,我每天会骑着自行车来这里工作,附近有很多漂亮的老房子和花园洋房,感觉和我家住的青大家属院有一拼,不过要比我家这里精致很多。 我闲来无事或者是下班的时候,会推着自行车走马观花的深入体验一番,感受一下魔都的城市魅力。这附近还有柯灵故居、良友公寓、衡复风貌馆、麦琪公寓,不是一般的精致。 我学的心理学本身就是研究人的科学,我按照你教我的,更多的把自己融入社会,每天接触和观察形形色色的人。 一边实践一边学习,读书劳心,打工劳体我每天上完课再去工作,大脑和身体都得到了充分的活动,每天回到宿舍,累到倒头就睡,简直是充实的不得了。 重新回到校园的感觉让我既熟悉又陌生,对书本和课堂的记忆还没有消退,但是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研一的课不多,我想尽量把身边的碎片时间给填满,除去打工,我要么就去听讲座,要么就去看电影或是去图书馆看书。 我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要不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回忆起咱们在老地方每次激情碰撞的场景,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面红耳赤,弄得身边的同学还关心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主人,是的,我想你了,日思夜想的那种思念,让我倍受煎熬。我在魔都的这段时光,至今都不敢应同学的邀请,去到外滩那边逛逛。 因为我怕自己会不由得想起咱俩当初在和平饭店西班牙套房里胡天胡地的美好瞬间。主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来到魔都看我啊? your exclusive rose(独属于你的玫瑰)” 叶晨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笔,熟练的在指尖转着。如果没意外的话,此时黄亦玫怕是已经被方协文给盯上了,正削尖了脑袋往她身边凑呢。 叶晨知道黄亦玫只是为了随便给自己的孩子找个便宜后爹,可他从心里不希望这个人是方协文,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也许性格上有些缺陷,可是相比黄亦玫的其他男友,他却是最爱黄亦玫的那个,而且从始至终都只爱她一个人,哪怕是最后离婚了,也都没再寻新欢。 方协文赶上了互联网的风口,最后成为了一名it大佬,按理说这时候想往他身上生扑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他心里却还一直惦记着黄亦玫。只能说他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的那个人。 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曾经大致翻阅了师太的原着,师太是最不待见方协文的,属于那种从骨子里的鄙夷。 当然,这也符合她的性格,她本身从小就和黄亦玫一样,因为大哥是香江四大风流才子之一,从小锦衣玉食,这种人对于和她存在着阶层差异巨大的穷人,能看得入眼那才叫怪事。 原着里方协文最终在四十九岁时郁郁而终,电视剧的编剧好歹还有点良心,给了他事业有成的设定。不过对于编剧的地域黑,叶晨也是相当无语的,因为这货绝对没在东北呆过,给东北的儿媳妇儿安排一个这样的待遇,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叶晨从小在东北长大,在这个地方,家里有小子的是最不受待见的,反倒是姑娘被宠成了宝。二零一七年三月八号,奉天开业了全国唯一一所男性家暴避难所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东北媳妇儿的家庭地位有多高。 叶晨思考了好几天,最后决定还是去趟魔都,想方设法的把方协文和黄亦玫这对孽恋cp给拆散,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良配,虽说长得好看,可是他是降不住黄亦玫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打碎他的幻想。 叶晨出发去魔都之前,给马青云打去了电话,说要过去玩几天。对于叶晨的即将到来,马青云自然是欢迎的。 奥组委那边的建筑设计方案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一些建筑已经正式的破土动工,以马青云为首的设计师也基本都撤离了,毕竟他在魔都还有自己的事务所需要忙碌。马青云笑着说道: “你不说我也惦记着找你过来呢,我最近正忙着宁波老外滩街区改造的项目,正好你过来和我一起参谋参谋。” …………………………………… 方协文从迎新那天注意到黄亦玫,这一个多月来,他默默观察着这个女孩儿出入的各个地方,大课教室、电影院、游泳馆再加上她工作的啤酒屋,只要是黄亦玫在的地方,方协文都默默的尾随其后。 方协文深知像黄亦玫这样的漂亮女生,是从不缺追求者的,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为了抢占到先机,他找到了帮他介绍工作的死党林昊,把好好的家教工作都给辞了,跑去黄亦玫工作的啤酒屋去应聘。 这天周末,方协文第一天正式上班,他换好了服装,正要去接待客人的点单,却被一个魔都老阿姨有些尖锐的声音吸引到。 原来黄亦玫正接待这位老阿姨,因为老阿姨说得是本地方言,黄亦玫初来乍到,根本就听不明白,这让老阿姨很生气,正对着她大声斥责。 方协文心中暗喜,心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有什么比帮着美女排忧解难更能收获她好感的?眼下这可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最佳时机啊! 方协文紧走了几步,冲到了露天场地,正要英雄救美,就在这时,隔壁桌突然响起了一个磁性的声音: “这位阿姨说的是金枪鱼三明治加酸黄瓜,青椒橄榄千尼酱加热。” 黄亦玫听到熟悉的声音,娇躯微微颤抖,转过头来一看,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此时就坐在隔壁桌,她心跳不由得加速,险些叫出声来。 叶晨伸手制止了黄亦玫,笑着对隔壁桌的老阿姨用字正腔圆的魔都话说到: “阿姨,这个女生是我同学,刚来到魔都没多久,魔都话她还听不太懂,耽误您用餐了,还请原谅!” 叶晨在《我的前半生》世界里就生活在魔都,原配罗子君就是地地道道的魔都人,后来的妻子曲孜同样也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耳目渲染之下,他的魔都话想说不溜都难。 而且在《城中之城》的世界里,叶晨的死党苏见仁,更是以“老克勒”自居,平日里为了彰自己的存在感,张口闭口都是魔都的本地方言,所以叶晨的魔都话即便是本地人也听不出任何的差异来。 一旁的老阿姨本来被黄亦玫搞得心情很糟,现在一个养眼的小帅哥主动替她给自己赔礼道歉,而且一口魔都话说得那叫一个标准,让阿姨的心情大好。 叶晨的突然出现,让方协文的心顿时一沉,得知这是黄亦玫的老同学,他神情更是多了几分不自然。他安静的退到了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 黄亦玫把抄好的菜单递到后厨,去找领班打了个招呼,匆忙的脱去了自己的制服,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出门后看到叶晨,她一个高蹦起来扑到叶晨的怀里,双脚都腾空了,在叶晨的嘴上吧唧亲了一口,开心的说道: “主人,你来魔都怎么也不给我个电话?!” 第五十二章 心理侧写 方协文隔着咖啡店的橱窗,看着黄亦玫和刚才那个客人亲热的拥抱在一起,最主要的是黄亦玫主动去亲吻那个男人,他只感觉一颗心瞬间堕入了冰窖,闹半天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有主的,空欢喜一场。 “小方,你干什么呢?没看到那桌的客人还没点单呢吗?还不过去照应着?!” 领班的呼喊打破了方协文的思绪,他本想着把这套服务生的衣服直接扯下来,用力的砸在领班的脸上。 毕竟自己放着好好的家教不去做,跑来这里当个服务生已经够掉价的了,现在还被人呼来喝去的,这实在让他有些面上无光。 可是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观察了一个多月,就这么放弃心仪的女孩儿,这又让他有些心有不甘,毕竟黄亦玫傲人的颜值,深深地戳在了他的心巴上,让他不能自拔。 心思电转,短暂的思考过后,方协文应了一声,主动去伺候客人点单去了。至于黄亦玫和那个男子亲热的糟心一幕,不看也罢,越看越觉得上火。 叶晨对目光尤为敏感,他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协文的窥视,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我注意到你刚才从店里出来,一大票小伙儿的目光都被你吸引,要是让他们看到你和我大庭广众这么亲热,我估计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黄亦玫不在意的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从小到大我身边从不缺少这种人,要是顾忌每个人的想法,那我也不用活了。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们回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好歹我也是这里的服务员,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和领班还有老板的关系不错,到时候买单还能打折。” 叶晨微微颔首,牵着黄亦玫洁白粉嫩的小手,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我和朋友约在这里见面,帮我找一张大台,最主要的是别让男服务生来服务我,刚才我就看到有个小子目光都快长你身上了。别到时候再往我的菜品或者是咖啡里下料,那就有点太糟心了。” 黄亦玫这时才稍微意识到有些不对,因为她很清楚叶晨远不止她一个女人,甚至自己在他的女伴行列里算是食物链的最底端,随时都可以放弃的那种,所以指望他吃自己的醋,完全就是个笑话。 可是从两人刚才会面到现在,叶晨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自己招蜂引蝶了,这说明有人让他感觉到了冒犯,让他不喜。黄亦玫赶忙问道: “你不说的话我刚才还真的没注意到,你给我指指是哪个?我也知道自己的魅力大,但也不至于本职工作都不做了,就只顾着看靓妹吧?我非得去老板那里给上上眼药不可。” 叶晨在黄亦玫的陪同下,一边朝露天餐桌走去,一边朝着方协文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从刚才那个魔都阿姨训斥你,那个小子就第一时间凑过来。如果不是我帮你把那个阿姨给搪塞过去,我相信他一定会过去帮你排忧解难的。 咱们刚才在店外亲热,隔着橱窗玻璃就能看到那小子在一直张望,我估计他对你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了,现在心里只想着怎么弄死我呢。” 黄亦玫撇了眼方协文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叶晨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男人,能让他这样描述,说明刚才那个叫方协文的服务生行为举止很逾矩。 黄亦玫的心里有了一丝警觉,不过她还是对叶晨小声说道: “他是啤酒馆新来的服务生,好像叫方协文。放心吧,我和领班的关系还不错,待会儿我会打声招呼,看着点他的,你们那张台我亲自服务,不会让他插手。” 叶晨点了点头,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的客人也到了,正是马青云,他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和叶晨会合。 坐下后,马青云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对叶晨问道: “我怎么看着刚才带我过来的那姑娘有些眼熟啊?”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当初在华夏大饭店的时候,马叔牵头,介绍滕先生和青莛的姜雪琼认识,当时黄亦玫貌似也在场,不过她当时忙着和庄国栋搭讪,误把庄国栋认成腾先生了。 这时黄亦玫正好拿着菜单过来,两人点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和精酿啤酒。等黄亦玫走远后,叶晨笑着说道: “能不眼熟嘛,刚才帮咱们点单的姑娘,和芝芝是一个公司的,上次滕先生的那个姓庄的助理,在机场就是对她图媒不轨。” 那件事情马青云是知情的,所以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点到即止即可。他看了一眼黄亦玫,然后说道: “这女娃长得就是周正,难怪那个小瘪三起了歪心思了。” 方协文看到叶晨和别人在这里点餐喝酒,心里嫉恨到不行,妒火中烧的情况下,他还真惦记着偷摸的往他们的酒杯或者是食物里唾口唾沫啥的,然而他发现黄亦玫一直在盯着自己。 就在这时,领班走到了方协文的跟前,开口呵斥道: “小方,你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了,还怎么做服务员?没看到那桌人都走光了吗?还不过去收拾?下次要是再让我提醒你,你就可以收拾收拾,打包滚蛋了!” 方协文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自己在学校里好歹也是颗校草,没想到在这里被骂成了狗,一股强烈的屈辱感袭来,他是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撇了眼正在忙碌着的黄亦玫,他心里又是强烈的不甘心。最终他只能是低眉顺眼的妥协,按照领班的指示过去捡桌子了。 这时候就连黄亦玫都察觉到不对了,这个新来的实在是有些古怪,不怨叶晨生疑,因为他刚才明显就是奔着这边要给叶晨他们桌端上去的食物来的,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在盯着,所以才没得手。 黄亦玫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不过她没多说什么,把酒菜送过去,回来后来到领班的身边,小声问道: “吴姐,新来的那个小子人长的倒是蛮周正的,怎么呆头呆脑的?他以前根本没做过服务行业吧?” 好歹也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黄亦玫从苏更生和韩樱那里别的没学到,套话的那些最基本话术还是学了个七七八八的。 领班不屑的撇了撇嘴,靠近黄亦玫小声??道: “这小子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听说是复丹的,这种人总觉得自己是个天之骄子。孰不知魔都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大学生出来端盘子的还少吗?我看他就是个戆大,再有下次看我不跟老板说,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 领班吴姐的回答让黄亦玫直接愣住了,这个姓方的居然还是复丹的校友,这就有意思了,结合叶晨刚才观察到的,方协文的反常举动,这家伙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啊,他想干什么? 黄亦玫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的打量方协文的那张脸,突然想起来什么,这不是迎新那天凑到自己身边搭讪的那个男的吗?追自己都追到打工的地方来了?这么死缠烂打的吗? 叶晨和马青云用餐完毕,结账走人的时候,黄亦玫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叶晨的袖子,把他叫到一旁,小声问道: “主人,我九点下班,方便到时候过来接我一趟吗?有事情要你帮忙。” 叶晨狐疑的看了眼黄亦玫,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下班后,早有准备的黄亦玫,提前换好了自己的便装,跟相熟的同事打了声招呼,随即第一个离开了。 方协文看着黄亦玫离开的背影,衣服都没顾得上换,追了出去,结果看到黄亦玫出门后上了一辆轿车后扬长而去。 方协文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他回到店里重新换好了自己的便装,走出店外,在门口开锁,骑上了自己的那辆二手的大二八,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然而方协文没注意到,从他的自行车骑出了永福路,一辆小轿车就以龟速坠在了他后面。 一直到复大门口,看着方协文推着自行车进去,黄亦玫这才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相比你算计人的本事,我这个心理学专业的只能算是刚入门的菜鸟,你帮我给这个方协文做个心理侧写吧?我想知道在你的印象里,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晨从轿车档位旁的空档里,拿过了一盒口香糖,给自己的手心里倒了两颗,塞进嘴里不停的咀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综合你跟我说的,和我自己观察到的信息,虽然还不完整,但是简单的给你这个校友做一个侧写还是能做到的。 你们同在复大邯郸校区,从你们这里到你打工的永福路,距离不过是十公里。一般人这种距离都会选择坐公交或者是打车出行。 而你也看到了,他宁可蹬着一辆二手的磨掉漆的大二八,骑的满头是汗,车轮子都要冒火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经济窘迫,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这种非常耗体能的出行方式。 要知道他每天光是耗在路上就是二十公里,这种剧烈运动明显是超标了,条件稍微好一点的都不会这么做。 而且这个方协文明明认识你足有一个月之久了,直到现在才出现在你面前,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哪怕是谈恋爱也是如此,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男人精于算计。” 黄亦玫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叶晨,吐槽道: “我严重怀疑你这家伙有被迫害妄想症,我现在不是在勾心斗角的职场,回到了学校。哪来的这么多惦记着算计我的人?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整个黄家要说老谋深算的也就黄亦玫的父亲黄剑如了,他是唯一一个看透方协文伪装的人。 在《玫瑰的故事》里,方协文是一个极具争议的人,谁都不能否定他对黄亦玫的深爱,但是这份感情里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黄亦玫对于方协文来说,无疑是非常耀眼的存在,他前期做那么多的准备,还有无数的算计,归根结底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掌控这个女人。 因为从小成长的恶劣家庭环境,导致方协文的内心充满了嫉妒,自卑、敏感与拧巴,他为了自己能够赢得黄亦玫,婚前是各种的讨好、逢迎,甚至是伪装。 二人谈婚论嫁的时候,方协文第一次来到了黄亦玫的家里,方协文备课很足,如何讨好未来丈母娘?亲自下厨去做红烧肉;如何讨好未来的岳父?研究他的喜好,从他的藏书入手。 没人不喜欢被人吹捧的,方协文的刻意逢迎几乎赢得了全家人的好评与欣赏。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这时候有个人站出来无情的泼了冷水。 这个人就是黄亦玫的父亲黄剑如,他对方协文的评价可谓是一针见血: “你们女人啊,根本不懂男人。男人是最会伪装的,他说话做事太滴水不漏了,句句都在迎合咱们,可你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这个人越是表现的完美,就越让人感觉不真实。” 黄剑如吃过的盐比黄亦玫吃过的米都多,当教授的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在看人这方面他虽说不是专注于心理学,可是最起码的目光还是很准的。 黄剑如从一开始就精准的否定了女儿挑男人的眼光,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一旦挑错了,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惜老黄头的话当时谁都没在意,而婚后方协文也的确是没辜负自己岳父的预言,直接与婚前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用他精湛的pua技术,处处算计黄亦玫。 别的不提,光是买房子一项,就掏干了黄亦玫积攒了这么多年的积蓄,搞得以前活得那么精致的一个人,最后连五十块钱都抠搜算计。 方协文的自卑是深埋在他骨子里的,因为家境的窘迫,他处处觉得别人都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家庭呢。 这时候该怎么办?换作心理正常的男人,会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努力奋斗,让自己和妻子过上人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而方协文的心理明显是不正常的极度扭曲的,他的迷之操作让人直呼看不懂。首先,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值得拥有这样漂亮的老婆,美好的爱情。 你不是明艳动人的玫瑰吗?那我就让你当家庭主妇,我处处压你一头,你染指甲、烫发、穿漂亮裙子,这可不行,这太惹眼太明艳了,我要你穿便宜的衣服,围着灶台转,围着我方协文转,满足我大男子主义的虚荣心。 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美丽闪耀,你还不是做了我方协文的老婆?方协文正是因为得到黄亦玫的过程机关算尽,他太害怕会失去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黄亦玫的受欢迎程度。 只不过他选择的办法有些残忍,你不是别人眼中的天使吗?那我就折断你的翅膀,把你变得黯淡无光,让别人看到你在我面前俯首帖耳,这才能彰显出我的成功。 叶晨斜睨着黄亦玫,久久都未言语,只看的她心里发毛,这时他突然开口说道: “和我一起生孩子,再给自己找个背锅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对于你这么任性的决定,我只能是选择尊重。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跟你说,如此对感情毫无敬畏,难保你哪一天就会阴钩里翻船。 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子,能在复大这样的名校考研,并且拿到全额奖学金的人,你真觉得仅凭美貌就可以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我只能说你是太天真了。” 叶晨不管是站在方协文的角度还是黄亦玫的角度,都不希望这两个人在一起。 他对方协文其实真的没什么恶感,这个男人虽然精于算计,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了。毕竟黄亦玫花名在外,他就算是找人打听都能够得知自己喜欢的这个女人曾经有多招蜂引蝶。 至于黄亦玫,其实在叶晨看来,她只不过在和白晓荷争风吃醋,白晓荷这边已经打算给叶晨生个孩子,她也不甘示弱。只是白晓荷这边父母帮她安排的妥妥当当,她不用给自己找背锅侠,就能一个人名正言顺的把孩子带大。 可黄亦玫不行,这种事情她甚至是不敢和家人说出口。毕竟给别人当情妇就已经是把家人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再未婚先孕那纯粹是要逼死家里的这两个老人,以他们保守的性格,把她逐出家门那都是轻的。 所以黄亦玫才会千方百计的要给自己提前预备一个背锅侠,可是谁都可以,唯独这个方协文不行,因为他绝不是那种甘于被她算计的性格。 一旦让方协文知道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以他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就算是把黄亦玫给弄死,都不是没可能的事情,毕竟他这辈子可是最爱自己的那张脸面了…… 第五十三章 被带歪的世界 从叶晨的车上下来,回归自己的宿舍。往常黄亦玫洗漱完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然而今天她却罕见的失眠了,各种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划过。 黄亦玫在心里也不得不叹服,自己的男人,曾经的老同学还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方协文有问题。 虽然黄亦玫在车上为了和叶晨抬杠,故意呛了他好几句,可是回忆起整件事的前因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做方协文的男人着实是心机深沉,甚至到了让她后怕的地步。 白天的时候,黄亦玫给自己的同学打去了电话,特意让她帮着打听这个方协文的情况。 在学校里永远都不缺这种百事通,更何况黄亦玫因为职场的经历,在待人接物上面面俱到,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一个班的同学都愿意帮着打听。 很快的,零散的信息就汇总到了黄亦玫这里,身高三维之类的都是皮毛,最主要的是打听消息的人把方协文的家庭背景,高考分数,研究生获得全额奖学金之类的事情,全都事无巨细的调查了出来。 晚上下班的时候,黄亦玫故意拉着叶晨,只告诉他方协文是获得研究生全额奖学金的师哥,然后就故意让他帮着给这个人做心理特写。 其实黄亦玫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看看叶晨的心理学道行到底有多深,故意告诉他方协文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其实也是在故意误导他,可是叶晨给出的答案,还是让黄亦玫大吃一惊。 叶晨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通过他一系列的行为举止,判断出了这个人的大致性格和秉性,而且是入木三分的那种。 叶晨对人心的解读简直让黄亦玫后脊背发凉,她感觉自己即便是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他面前,也和赤身果体没什么区别,这世上能骗过他那一双鹰眼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别看黄亦玫在叶晨面前表现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是真的后怕了,她之所以故意反着表现,就是不想让叶晨看出她的怯弱。 因为她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甩锅计划进行到底,哪怕孩子的父亲不是方协文,也可以是别的什么人,她这是故意用这种态度掩饰自己的心虚,同时也坚定着自己的信心。 黄亦玫从小到大身边都没缺过追求者,哪怕是到了复大读书,她出众的长相也让她荣获了系花的殊荣,每天围着她打转的男生简直不要太多,不管是在大课教室还是在食堂,只要是她一出现,绝对是最瞩目的存在。 就算是她兼职工作的德国啤酒屋里,也有被她迷到神魂颠倒的顾客,其中有一个,连续来店里一个星期,每次光临都指名让黄亦玫帮她点餐,每一次都点一大桌,只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黄亦玫对于这种跟孔雀开屏似的,在她面前故意展现自己优势的男生简直是见过不要太多。今晚她还故意给他怼了回去,让他不要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同过江之卿一般的追求者,最多让黄亦玫自己小骄傲,可是从没有一个,像方协文这样让她觉得可怕。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可能真就被这个人给糊弄过去了。 可是在青莛的这段时间,在叶晨的指引和帮助下,黄亦玫见过了职场的勾心斗角,见证了人性的可怕,方协文的这一系列行为就显得有些细思极恐了。 追女孩子而已,被这货弄的跟玩情感攻略游戏似的。两人这还没正式开始接触交往呢,方协文学长就这么费尽心机,跟上演宫斗大戏似的,这要是谈婚论嫁的时候,那还了得?还不得被他给算到骨子里去? 如果不知道这个人的秉性也就罢了,既然调查清楚了,还故意去无视,那可就是故意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黄亦玫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后半夜天快蒙蒙亮,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所幸一个寝室的室友帮她打了早饭,黄亦玫一边往嘴里塞着生煎,一边投湿了毛巾,胡乱的擦了把脸,还好她素颜也是很能打,即便是简单的拾掇了一下,也不显得邋遢…… …………………………………… 又是一周周末,黄亦玫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在啤酒屋正忙碌着。她已经和叶晨约好了,下午她特意请了假,打算去看看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房子出租。 她正按照往常一样擦拭着每张桌子,正在这时,她围裙兜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大哥打来的。 黄亦玫接了起来,一边往露天餐桌那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亲哥,你可真会挑个时候,净挑我上班的时候打电话。” 黄振华嘿嘿一笑,有些得瑟的对着黄亦玫显摆道: “玫瑰,我们部门得了悉尼设计奖,我下个月公派过去领奖,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帮你捎回来?” 黄亦玫撇了撇嘴,用稍显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悉尼那小破地方,除了袋鼠就是考拉,难不成你还能给我带只考拉回来?就算你能带回来,我也未必有地方养啊。 等你什么时候去法兰西出差的时候,再跟我显摆显摆,到时候帮我看看当初跟我动手动脚的那货,是不是像叶晨描述的那么惨,记得把他狼狈的模样拍个照片回来,我好欣赏欣赏。” 黄振华从电话里听出来黄亦玫的心情不错,不过没想到她居然对当初那件事至今还耿耿于怀。性格老好人的他轻声劝道: “玫瑰啊,别学的那么腹黑,我听说他不是都被戈兰集团发配到庞坦去了,那里是着名的贫民窟,你还要人家怎样?” “大哥,拜托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亲妹妹,你不向着我说话,居然向着当初非礼我的外人,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要知道当初你被拘留,我可是一直帮着跑前跑后的理赔,你就这么对待恩人的?” 黄振华被妹妹给怼到哑口无言,因为当初白晓荷的那件事情,他一直欠着黄亦玫的人情,哪怕是亲兄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当初家里为了凑齐修车的钱,黄亦玫可是把自己积攒的积蓄全都贡献了出来。 那时候黄亦玫还没正式转正,只是青莛的一个实习生,每个月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她的积蓄都是她从小到大在父母和亲戚那里收的压岁钱,这些钱父母都没说动过一分,结果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这份兄妹情黄振华一直都记在心里。 黄振华短暂的停顿了片刻后,对着黄亦玫说道: “得,小祖宗,都是我的错,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你的这个愿望我这趟出去务必会帮你达成!” “mua,嘻嘻,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呵呵,天气预报都没你这变脸的速度,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去趟魔都,到时候过去看你,你就知道我的诚意了。” 黄振华的办公室里,他挂断电话后,出了屋,冲着隔壁的元征招呼了一声,让他赶紧过来。 作为黄振华的头号小弟,元征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开口问道: “老大,什么指示?” 黄振华有些慵懒的斜靠在办公桌旁,轻声说道: “咱们部门得的那个建筑大奖,要在悉尼办颁奖典礼,到时候你去。” 元征狐疑的看着黄振华,有些不解的说道: “我得去德国啊,老大你是知道的。而且颁奖这种事情,不都是你这个部门经理去领吗?我去算怎么回事儿?让下面的那些同事知道了,还以为我要谋朝篡位呢,我可从不敢有这种想法。” 黄振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不客气的说道: “德国的项目我去谈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元征一脸懵的看着黄振华,仿佛在看神经病一般,开口说道: “老大你这是陪客户应酬,还没醒酒呢吧?去德国一共才三天来回,见两拨供应商,还不够倒时差的呢; 去悉尼一个礼拜,连颁奖带参观,好吃好喝多肥一活儿啊,你也不是那高风亮节的人啊,这里面不会是又有什么坑吧?” 也不怪元征想多,上次周士辉领证那回,他被这俩活爹扔在了民政局门口,被一群娘子军一通镐把抡到头上,被打的跟释迦牟尼似的。从那以后他就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了,总觉得有刁民要害朕。 黄振华和元征在一起共事多年,他心里很清楚这时候就不能给这个皮猴子好脸,要不然他还会继续纠缠不清。他直接一记飞脚踹了过去,然后说道: “给个痛快话,你到底换是不换?!” 元征嬉皮笑脸的看着黄振华,然后开口道: “老大,你看你又急,这么个好差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到了那边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一个月后,德国法兰克福,黄振华到了这边就加快自己的工作进度,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公派的任务。然后他就火急火燎的背上了行囊,搭乘去往巴黎的火车。 从法兰克福到巴黎五百七十二点五六公里,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黄振华知道他要去的庞坦那个地方不太平,经常有华人在那边被洗劫一空。 所以黄振华先是找了一间酒店下榻,把东西放好,背着个背包,里面装着一个相机,兜里还带了几张二十面值的欧子,这是给贫民区的那群抢劫犯准备的。 走出酒店的时候,黄振华还改不了他碎碎念的习惯,在嘴里小声嘟囔着: “就这还浪漫之都呢,在国内敢拦路抢劫,早被严打然后拉出去打靶了。” 黄振华为了完成妹妹这次的心愿,准备的可谓是相当充分。他穿的破衣喽搜,跟个流浪汉似的,为了融入当地的环境,他来之前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一顶乱糟糟的假发,为的就是让那些抢劫犯把他和当地华人区分开,这群抢劫犯对抢劫华裔情有独钟。 一番波折后,黄振华打听到了戈兰集团庞坦分部,等在了公司门口对面的街道,他蹲在墙角,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心说妹妹啊,你是不知道大哥为了达成你的心愿,遭的这些洋罪啊…… 黄振华苦逼的蹲守庄国栋的时候,黄亦玫正和叶晨,在复大邯郸校区的游泳馆里鸳鸯戏水呢。没下水之前,黄亦玫冲着叶晨一通显摆,说自己泳技一流,不管是仰泳还是蝶泳都颇有造诣。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直到下水以后,黄亦玫这才有些傻眼,因为叶晨这家伙游的实在是太溜了,在水里他的躯体有节奏的扭曲,就跟一条飞鱼似的,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个笑话,他的速度快到苦茶子都快要追不上了。 见到叶晨泳技这么高超,最主要的是姿势优美,黄亦玫笑着对他说道: “看来是我肤浅了,你才是高手,指导一下我的泳技吧,教我游泳的老师说我的蛙泳还差点意思。”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浮水来到黄亦玫身旁,对她说道: “谢谢你满足我好为人师的需要,那你就游游看吧,我观察一下,哪些动作不标准,我帮你纠正。” 黄亦玫点了点头,先是游了一圈仰泳,不得不说,她的仰泳游的还是不错的,洒脱飘逸、灵动流畅,有很强的观赏性。只是她的蛙泳就像她游泳教练说的那样,还差点意思,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叶晨游到了黄亦玫身边,看着她说道: “你的蛙泳有三个地方不大正规。一是抱水的时候正常是胸前夹水,你抱过了肩膀而且很厉害,应该纠正过来;二,你蹬水的时候动作过宽,这是一般女孩儿都容易犯的错,即使是宽蹬腿也必须有个弧度; 三、你游的时候切记不要同手同脚,要掌握好节奏,要不然你这蛙泳的速度上不来不说,最关键的是它不好看啊。”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帮黄亦玫亲身示范,放慢动作让她的视线可以跟上来。然后在她练习的时候在身边一点点的帮着纠正。 一旁游泳的小伙子们,眼珠子嫉妒的都快要发红了,遇到这样漂亮的女生,他们也想肌肤相亲的传授游泳技巧,奈何系花连目光都懒得在他们身上停留。 叶晨和黄亦玫在水里玩了两三个小时,直到放置双方浴巾和衣物的躺椅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们这才爬上了岸,叶晨还不忘叮嘱黄亦玫: “玫瑰,你可长点心吧,下次千万别把手机扔在躺椅上。这里人来人往的,你敢担保这些人手脚都是干净的?真要是把你的手机摸走了,心里不窝火啊?” 二零零二到二零零三年,国内手机已经开始日渐普及,价格也从最早的六七千降到了两三千,可是相比当时的人均收入,这也仍然是一笔不小的开资。 这时候顺手牵羊摸走别人手机的不计其数,尤其是网吧、游泳馆之类的公共场所,稍微不注意电话就被人给摸走了。 黄亦玫笑着剜了叶晨一眼,然后接起了电话,没过一会儿挂断后,对着叶晨说道: “我大哥刚从国外打来的,他后天到魔都,你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见他?” 叶晨嗤笑了一声,用浴巾擦拭着头发,然后说道: “在燕京的时候,我们见也就见了,毕竟大家都在同一座城市。可在这里见面就没必要了,要不然你们家那个护妹狂魔就该怀疑我是不是打你的主意。 最关键的是你大哥他嘴太碎了,就好像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念叨的人头皮发麻,我可不想成为被碎碎念的目标,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到时候接完人你倒是可以和他提一嘴,说我也在这边,大家可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如果换成是其他矫情的女生,会以为男方这是故意在与自己切割关系。可是黄亦玫却不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没完整的属于自己。 而且自己大哥是个什么德性她心里很清楚,和叶晨虽说谈不上是仇敌,可是当初白晓荷的事件让他始终对叶晨心怀芥蒂。所以她理解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大哥从巴黎回来,是为了给我送东西过来的。他本来在法兰克福开会,是我让他特意去了趟巴黎,帮忙拍一下庄国栋的现状。毕竟虽说这个家伙看起来被咱俩整的那么惨,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叶晨早就把庄国栋那个浪货忘到脑后去了,冷不丁听到黄亦玫提起了这个人,知道了她的目的,这险些没让叶晨笑喷了。 要知道原世界里,黄亦玫被这个庄国栋祸害的不轻,从他接触黄亦玫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来没考虑过两人的未来,顶多是把她当成了一个陪自己刷夜的女孩儿。 叶晨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黄亦玫,挑了挑大拇指,然后说道: “不愧是你啊,玫瑰,可真有你的。” 第五十四章 钓鱼下饵 其实叶晨多多少少能猜到黄亦玫的想法,现在的她不同于原世界,和庄国栋有那么多的情感纠葛,更加谈不上对庄国栋有恨意。 她之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更多的是觉得叶晨不待见这个姓庄的家伙,为了讨得叶晨的欢心,就跟小孩子在班上得了小红花,跑到家长那边过来献宝。 至于大哥黄振华为了获悉庄国栋的近况有多辛苦,这完全没在黄亦玫的考虑范围之内。可是黄亦玫没理会,叶晨却知道他真去看庄国栋的热闹,一定是大费周章。 别的不提,只是深入庞坦那个贫民窟,就不是一般人有勇气做到的。能在国外传的沸沸扬扬,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当地得乱成什么模样,黄振华还真的无愧他宠妹狂魔的称号。 虹桥机场,黄振华顺着通道从出口出来,外面满是接机的人群。黄振华背着自己的背包,从托运处取回自己的拉杆箱,溜溜哒哒的朝着机场外走去。 突然有条手臂探到了黄振华的身前,给他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发现是妹妹黄亦玫,只见她上身穿着牛仔服外套,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正笑靥如花的望着自己。 几个月没见到妹妹,黄振华有些感伤,不过他克制着没流露出来,笑着对妹妹说道: “诶哟,你吓死我了你,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接我嘛。几个月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食堂吃的不好还是怎么着啊?走,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 黄亦玫难得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以前住在燕京的时候,每天都能看到家人,她还没觉着怎么样,现在听到大哥关切的话语,她只觉得心头一热,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他。 其实这几个月黄亦玫非但没瘦,反而涨了几斤称,只不过在家人的眼中,一段时间未见,他们总会有种孩子饿瘦了的感觉,父母是这样,兄长也同样如此。 复大邯郸校区有五个食堂,分别是北食、旦苑、南小食、南苑和南食。这五个食堂各有各的特点,北食路程虽说有点远,但是食物高端精致,各种南北餐食都可以在这里品尝到一楼必尝的有叉烧酥、蛋挞、紫薯沙、酒酿圆子,二楼有biangbiang面,小笼包和烤鸭; 至于旦苑,因为距离上课的地方较近,所以来这里用餐的学生相对较多。下雨天的时候去到二楼,吃上一口鸡汤煨饭,全身都暖了起来,至于三楼是称重餐厅,虽然价格昂贵但是绝对好吃,适合什么都想尝一口的吃货; 南小食则是因为回国后留校任教的蒋昌建经常来这边打卡而驰名,作为复大的知名校友,无数的学生都想着能在这儿邂逅到这位曾经的最佳辩手。 提到蒋昌建这个名字,九零后和零零后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于八零后来说,这位绝对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一九九三年,狮城电视广播局联合央妈举办了首届国际大专辩论赛,复大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杀到了决赛。 在以“人性本善”为辩题的决赛中,复大是反方,蒋昌建以“四辩”的身份做总结陈词,最终战胜了湾大,取得最后胜利,蒋昌建获得最佳辩手殊荣,这也让他风靡了全国。 至于南苑食堂,则是在校外,这里大多是西餐诸如芝士焗鸡板烧饭、汉堡窗口的牛肉饭之类的,多是在复大留学的外籍学生或老师,在这里用餐的居多,本校学生尝个新鲜也会选这里; 南食二楼则是民族餐厅,提供多种民族特色小吃和菜品,价格相对亲民。早餐提供包子、鸡蛋、粥、豆浆等,午餐和晚餐则有快餐、西北特色小吃和面食等。 黄亦玫上午为了接机是请假出来的,下午还有课,所以她拽着大哥去到旦苑用餐。 在食堂吃饭是老黄家的保守节目了,以前爸妈工作忙的时候,黄振华没少领着妹妹吃食堂。他轻车熟路的端着两个餐盘,至于黄亦玫则是拿着两瓶橘子味汽水。 黄振华把餐盘放到了桌上,正要坐到黄亦玫对面,谁知却被她一把给扯到了身边。 周围的同学见到系花的身边坐了个陌生的男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这边看。黄振华恍惚明白了什么,开口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荣幸的当你的挡箭牌,谢谢你给我面子啊。你哥我当年是偶像派,现在这张脸饱经风霜,成实力派了,再演你男朋友也不像啊?” 黄亦玫权当没听见,自顾自的从黄振华的身边夹了一筷子菜,塞到自己嘴里,咽下后,用汽水漱了漱口,这才说道: “有人不怀好意的在打我的主意,可谓是机关算尽了,我得让这类人尽快死了心。你来了正好,就让某些人以为我是在傍大款,挺好的!” 黄振华斜了黄亦玫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让你整天呆着没事儿就翻知音,好的没学,那些乌七八糟的你学的可来劲了,你傍的大款也不是我这样的啊,还要我把人名说出来吗?” 黄亦玫知道大哥对自己和叶晨暧昧不清的事情早就有所察觉,甚至是心中有所不满。但是顾及到自己的颜面,一直没把话挑明,还帮着在爸妈那里瞒着。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歪着脑袋看向黄振华,然后轻声道: “大哥,其实我叫他跟我一起去接你来着,可他说你这人太唠叨,担心你以为他对我别有所图,所以主动避嫌了。 人和人之间都是相互的,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这逮个屁嚼不烂就不太好了吧?我们尊敬你,不求你有所表示,只求你说话留点口德,难道你连这都做不到吗? 刚才的话让外人听了,人家不会笑话他,只会笑话你妹妹没出息,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我已经二十三四了,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了,你觉得呢?” 黄亦玫的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黄振华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难听的,她甚至会直接跟自己翻脸。他暗叹了一声,绕开话题悠悠说道: “兜兜转转两年,又回到学校吃食堂了。当年妈逼你考研,跟逼你出家似的,甚至因为这件事闹得脸红脖子粗。 这人啊,总是直到撞了南墙,才幡然醒悟。玫瑰,你能重新回到学校,大哥真的很开心,因为你的未来从此多了一种选择。” 黄亦玫看到大哥的话说得吞吞吐吐,含沙射影的,她自然是听出了一语双关,不过却懒得计较。 黄亦玫自忖遇到的优秀男人很多,可是像叶晨这样让她深陷其中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以前黄亦玫是为了置换叶晨手里的资源和珍贵信息,成为了他的榻下之臣。然而随着和叶晨接触的时间变长,她渐渐被叶晨身上的独特魅力所吸引。 黄亦玫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别看以前的青莛人脑袋都打成了狗脑袋了,斗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从上到下,全都是玩弄阴谋诡计的高手。 可是在叶晨眼里,这群斗得火热的狐狸精,就好像是在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他总是能一眼就看穿事情的本质,把她们的算计一一指出。 他和这群女人仿佛就不是身处在一个维度,真要是让他玩心眼儿折腾这些狐狸精,怕是把她们卖了,这群人还在帮他数钱呢。 因为出众的容颜,她从小身边就不缺追求者,这些人就像是骄傲的孔雀一般,恨不能把自己的美丽全部展现出来。 叶晨却不一样,相比身边的同龄人,他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取得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誉。他跟大哥都是从事建筑设计的,可是两人的能力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可即便如此,叶晨平日里却低调内敛,从不炫耀自己的成绩。他身上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这也是黄亦玫深深迷恋的原因所在。 女人都是慕强的,即便是黄亦玫也不例外。叶晨身上不是没有缺点,他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少爷。 可黄亦玫却认为这是强者应有的权利,能吸引到这些天姿国色围绕在他身边,说明他有这个能力。这个社会的资源本来就不是平均分配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却怪不得任何人,谁叫你没这个本事呢。 黄亦玫用筷子扒拉着餐盘里的鸡块炖土豆,挑了一小块土豆塞进嘴里,然后笑着说道: “大哥,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要知道我从小就主打一个不听话,即便明知道是错的,我也要自己亲自去经历一下。所以你也不用再劝了,我选的路我跪着都会继续走完。” 黄振华苦笑了一声,是啊,要是劝几句就听话,她也就不是自己的妹妹了。黄振华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身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黄亦玫面前,说道: “照片我给你拍到了,我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客串一把狗仔。以前只觉得这些狗仔很讨厌,直到自己亲自尝试了一次,这才知道这一行也是吃辛苦的,不是谁都能干的。 那小子现在混的很惨,他已经被戈兰集团完全放弃了。这次去庞坦看到他,第一眼我差点没认出来,变化实在太大了。 他下班后,我跟着他去到了酒吧,这家伙把自己灌的跟烂泥似的,以前你们一起工作,他也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吗?” 黄亦玫打量着手里的照片,也在心中感慨,庄国栋在燕京这边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把自己拾掇的溜光水滑的,谁知道现在居然完全摆烂了,而且还酗酒,自己作为帮凶坑了他一把,这是彻底把他给毁了吗? 黄亦玫冲着大哥晃了晃手里的照片,然后说道: “谢谢了大哥,为了表达谢意,我请你去看画展吧?是叶晨的朋友办的,到时候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看到黄亦玫直接不避讳自己,提到了叶晨的名字。黄振华耷拉了一下脑袋,他知道自己貌似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这种事情能瞒一天是一天,要是让老爸老妈知道了,他严重怀疑他们会跟玫瑰断绝关系,毕竟以他们保守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女儿给别人当情妇的。 黄振华有些纠结的看着妹妹,开口解释道: “我为了帮你办成这件事情,已经多请了两天假了,咱俩在这儿吃完饭,我回你宿舍拿着行李就得奔机场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黄亦玫仿佛是看出了大哥在想些什么,她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纸巾,抽了两张擦擦嘴,然后说道: “大哥,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在爸妈那边难做的。将来我会嫁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那个人不会是叶晨,毕竟我不能总是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说是吧?” 黄振华听到妹妹的保证,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脸上的愁云终于消散,笑着开口道: “这才对嘛,玫瑰,大哥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幸福。等你结婚的时候,大哥一定会帮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的!” …………………………………… 拳击猫精酿啤酒馆,方协文自从下午放了学过来,始终拉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二百吊钱似的。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死党林昊凑到他跟前,对他说道: “协文,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女神黄亦玫在陪一个陌生男人吃饭,那个男的看起来快四十了。两个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关系不一般。” 因为是好友,林昊没把话说得太过直白,毕竟真相往往很伤人心的。有些话说到就够了,大家又不是傻子,有自己的思想,让他自己掂量轻重吧。作为好友,他是真的不想方协文在这种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其实在复大读书的这些年,林昊不止一次听身边人提起,某个女生被人包养了。也见过一到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停着的豪车,接上学校里好看的女生扬长而去。 可是让林昊没想到的是自己兄弟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不过林昊有自知之明,他也没打算去力挽狂澜。 如果方协文选择继续在这棵树上吊死,那自己以后会对这样的情种敬而远之。大家的三观都不合,实在是没有往一块儿凑的必要了…… 方协文正在收拾吧台,黄亦玫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找到了啤酒屋的店长,笑着对他说道: “店长,方便让我请个假吗?” “你有侬事啊?” 黄亦玫理了一下自己的辫子,笑着回答道: “店长你也知道我在上学,咱们这里每天打烊都九点多了,收拾收拾往回走就得十点,再坐公交往回赶太不安全,所以我打算在咱们店附近租个房子,第二天早上再回去上课。” 黄亦玫说得在情在理,毕竟年轻的女孩子担心自己的安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她这样长得好看的。店长应允道: “这样啊,那你去吧。” 方协文的目光一直瞄着这边,他在心里感慨这女生家里条件貌似不错啊,要知道哪怕是在老弄堂里租一间不大的仅供一个人住的房子,怕是也要一千五到三千块钱一个月,而且还得押一付三或者是押一付六,一年的房租算下来都要几万块钱。 只不过这钱是她家里人帮着掏,还是像林昊说的,她被某人给金屋藏娇了?想到这里,方协文的心乱如麻。已经下了将近两个月的苦功,就只为和她亲近,就这样放弃实在是让他不甘心。 黄亦玫从啤酒屋出来,过了道口,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小轿车,叶晨此时正在驾驶位上。黄亦玫对他问道: “主人,你买的到底是哪儿的房子啊?就这样给我住,不会引起这个家伙的怀疑吧?” 叶晨淡然一笑,目光撇了眼对面啤酒屋的方向,然后说道: “为了和你打这个赌,我可是下了血本。你不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方协文心机到底有多重吗?现在饵已经抛出去了,就看他咬不咬钩了。 我在世茂滨江花园特意买了栋小户型的房子,一百六十多平,两室两厅两卫。到时候你对外可以说是和朋友合租的,你可以找个熟悉的同学和你一起住,你的房租我自然是免了,至于你合租室友的,按照房租最低价意思意思就行。” 黄亦玫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好家伙,你这简直是壕无人性啊,闹得动静也太大了吧?滨江花园的房价我可是听同学说过,整个魔都也都是最贵的存在,要一万六千多一平。 就算是你说的小户型,算一算都要将近三百万了,就只是为了和我打个赌赢我一次,你这也未免太舍得下本钱了吧?” 叶晨拉开了副驾驶位的收纳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房本,然后笑着说道: “你要知道,房子可不只是有居住属性,还有投资属性。我之所以买这套房子,其实还是看好了魔都的房市。你信不信这套房子十年以后,在价格上至少会翻五番?” 第五十五章 被虐的方协文 其实狗屁的投资属性,这完全都是叶晨在那里扯犊子。真要是拿出三百万去投资,比投资魔都房产性价比高的有的是。 明年六月份,企鹅就要在港交所上市了,开盘价才四到五港币,截止到股价最高的二零二一年,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七百七十五港币,足足翻了一百五十五倍,拿这三百个w入手企鹅股票,那才叫真的赚翻了。 叶晨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忽悠黄亦玫,改变原来的历史进程,其实就只是为了让方协文知难而退罢了。他实在是不忍看到这个家伙搭上黄亦玫这条早就已经朽烂不堪的船。 而且方协文这个家伙为了讨好黄亦玫,实在是很上头。原世界里,黄亦玫捡了只小猫,养在了啤酒屋的后院。 方协文为了赢得黄亦玫的好感,对黄亦玫谎称他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小猫可以拿到他那里去养。 为此,他跑去跟店长请假,直接跑去老弄堂租了个便宜的房子。当然,这个便宜只是比魔都别的房屋相对而言的,一千五一个月,押一付六,光是租这一个不大的小屋,就干掉了方协文一万来块。 要知道这可是二零零三年,刨除燕京、魔都这样的一线城市,在方协文的老家,吉林延边那边,人均工资才不过几百块而已。他亲妈还在每天打两份工,外带支撑起一个麻将馆,只为了给他挣生活费呢。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方协文在得知黄亦玫也有租房子的打算,他找到了自己的房东,把另一间房也一起租了下来,然后以便宜了将近一半的价格,把房子转租给了黄亦玫,这特么都不能用精虫上脑来解释了。 为了凑出这笔房租,方协文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值钱物事全都给忍痛割爱、挥泪大甩卖了。 也就是说,为了能够拿下黄亦玫,他不惜去花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钱,一年下来光是房租都要将近三万块。 如果他是富裕之家也就罢了,家里都快要穷到尿血了,还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这让叶晨尤为厌恶,为了彻底断绝他的这个念想,叶晨索性直接把世茂滨江花园的房子让给黄亦玫去住。 滨江花园的房价在这时候堪称是魔都之最,每平米要一万六千多,房租自然也不便宜。而且这里最小的户型都是一百六十多平米,肯定不是方协文这种家境窘困,还没出校门的学生可以负担的。 黄亦玫看出了叶晨的目的,他这是对自己身边的方协文严防死守啊。于是她故意挑衅的逗趣,和叶晨打了个赌,赌她搬到这里后,对她有想法的方协文,也会像闻到肉骨头香味的流浪犬一般,跟着过来的。 没扒清方协文的底细之前,黄亦玫只是把他当成是一个路人,然而在叶晨的点拨下,黄亦玫知道这个人在刻意接近自己,动机不纯以后,她对方协文产生了深深地厌恶,久而久之的成为了蔑视和鄙夷。 黄亦玫的挑衅可以说彻底激怒了叶晨,黄亦玫对方协文这种穷人的蔑视,让叶晨觉得很不舒服,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虽说给过她教训,可还是心慈手软了。 叶晨准备给她好好的上一课,而上课的道具恰恰就是方协文。没人规定这场博弈里不许裁判下场,叶晨就是要扶方协文与微末,投资他这个人。 其实叶晨都不确保和黄亦玫的赌约自己会不会赢,毕竟方协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实在是很上头。不过在叶晨看来赌约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借机将方协文收至麾下。 《儒林外史》第四十六回有这么一句话,“大先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是对方协文境遇的最好阐述。 方协文是复大计算机系的研究生,他恰好赶上了互联网的风口,享受到了时代红利,成为了it界大佬,资产过亿。 可即便如此,他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婚姻,因为这个人太注重术的应用了,给人一种虚伪的感觉,面具戴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变得心理都扭曲了,这才有了后来的反噬。 现在的方协文还没有步入歧途,所以叶晨打算用冰冷的现实,让这个家伙先碰碰壁,撞到头破血流后,自己再出面捋顺他的三观…… ………………………………… 第二天放了学,黄亦玫春风得意的出现在了啤酒屋。店长看到她后,笑着关切的问道: “黄亦玫,房子租到了吗?” 方协文正在不远处擦拭着酒杯,耳朵却竖了起来,认真的倾听着这边的动静。 黄亦玫同样微笑着点头,开口回答道: “租到了,我本科时候的老同学,恰好在陆家嘴世茂滨江花园有一处房子,他这些年普遍在燕京发展,基本不在这边住,于是便把房子免费让我住了。” 店长的嘴巴微张,作为魔都的土着,他太知道滨江花园的房子了,一万六千多一平,在魔都算是相对的高价了。 而且那里的房子即便是小户型,租借给一个人住,也属实是有些夸张了,黄亦玫这个朋友还真不是一般的豪气。他开口说道: “我看你那个朋友纯粹是找个看房子顺带收拾屋子的,那里的房子最小都要一百六十多平,他这是把你当成保姆了呀!” 一起的服务员适逢其会的笑着,她们全都羡慕的不行,毕竟谁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住进豪宅,可黄亦玫现在就做到了。凭的是什么?就凭人家的脸蛋好看呗! 黄亦玫听着店长略带酸味的话语,她也笑了,开口道: “人家拿我当朋友,不收我房租,可我不能不自觉啊。于是我跟他商量,找了我一个学校的同学,有意租房子的,一起跟我合租。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人家跟我客气,我可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店长对着黄亦玫挑起了大拇指,自尊自爱的女生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方协文在一旁感觉松了口气,最近他耳边一直充斥着黄亦玫被人包养的传闻,现在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她压根儿就没被金屋藏娇。 方协文非常羡慕与黄亦玫合租的室友,毕竟复大这个地方,家里不缺钱的存在有的是。 而且世茂滨江花园他也有所耳闻,距离上班的这个啤酒屋,步行也就不到一公里,就是这里的房价是真心不便宜。 晚上下了班后,方协文意外的走的很早,他蹬上了自己的自行车,朝着早就打听清楚的,滨江花园的位置驶去。 到地方后,方协文把车子停好,借着夜色的掩护,藏在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小区门口,等待着黄亦玫的归来。 方协文前期的准备工作没有白费,大概半个小时后,黄亦玫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屋门口,目送她朝里面走去,方协文这才折返回去。 等待的过程中,方协文看到了小屋的物业管理很严苛,不止一个保安在这里巡逻。不过也难怪,这里不同于老弄堂,是别墅区和公寓混合型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肯定要保证这些人的居住舒适和安全。 确定了黄亦玫是真的住在这里,方协文这才折返回学校。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寻思了半晌,想要和黄亦玫有进一步的接触,成为她的邻居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哪怕不是同一个单元,这样最起码也有个意外邂逅的理由。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方协文心不在焉。他在魔都本地的生活论坛上,四处搜索着房屋中介的信息,记下来后,中午放学,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挨个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有没有滨江花园的房子可以租。 得到的消息有好有坏,房源确实是有的,毕竟作为炙手可热的小区,这里濒临学校,小区周边的配套设施齐全,这里的房子抢手得很。 只是这租房价实在是一言难尽,太特么贵了,一个月就要六七千,整整是老弄堂出租房的一倍还要多。就算是短租也不是他目前可以负担的起的,按照押一付三来计算,他手里至少要准备小三万才能掂量。 方协文愁肠百转,眉毛都快拧成结了,突然脑子里“叮”的一下,如同一盏灯被点亮,他想起来貌似黄亦玫也是与别人一起合租的,自己貌似可以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说干就干,中午放学后,趁着吃完饭,方协文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室友林昊和季琦商量着一起合租的事情。 当他说出打算在滨江花园租一栋房子的时候,兄弟俩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这特么是喝了多少假酒能说出来的话?就算是三人合租,每人一年都得均摊三万左右的房租。 季琦还一脸懵,不过林昊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他一脸牙疼的对着方协文问道: “小狐狸精魅力够大的,让你不惜拉着我们哥俩下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能不能拿下啊?别我们哥俩帮你使劲了,你却连手都摸不着,那可就太我艹了!” 听到林昊这么说,方协文松了口气,他知道好友这是停下来了,不愧是好兄弟。他开口道: “有些事情事在人为,做都没去做,怎么就能先说不行?我这边钱稍微有些不凑手,待会儿你俩跟我去一趟沪理工,把我的那些值钱物事都卖一卖,能凑点是点。” 季琦也没好气的看着方协文,悠悠开口道: “合着你这家伙还知道要脸啊,不在自己学校兜售你那零七八碎,难为你想的周全了。” 兄弟三人下午集体逃课了,找相熟的一个班同学,帮着点名签到,他们则是推着方协文的那辆破二八,驮着一个捆好的大包裹,跟逃难似的去了沪理工。 在思裴堂附近,哥仨摊开了包裹,开始售卖。林昊和季琦表现的很热情,用心的张罗着。方协文这时候就好像是一个大冤种似的,用卫衣的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唯恐别人看到他那张脸。 林昊看着方协文夹夹咕咕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其不争的骂骂咧咧道: “我特么是真沙壁,怎么就答应跟你合租了?你卖东西你倒是张张嘴啊?你那嘴是租来的啊?” 方协文被损的面红耳赤,最终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瞧一瞧看一看啊,赔本挥泪大甩卖,都是自己用的东西,全都是九成新,现在只要一半的价格就能搬回家。” …………………………………… 这天下午,黄亦玫没有课,跟合租的室友准备一起去出门逛街,她们先是回了一趟滨江花园,给自己捯饬了一下,换上好看的衣服。 从租住的小区出来,还没等走出去,室友轻轻拍了拍黄亦玫的肩膀,然后说道: “玫瑰,我怎么瞅那个男生这么眼熟?好像是研二计算机系的学长吧?” 黄亦玫顺着室友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方协文的身影,他和林昊从隔壁的单元楼里出来,正往这边走。 黄亦玫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和叶晨的赌约本就是一句戏言,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方协文真的追过来了。 她大踏步朝着方协文走了过去,方协文看到后,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黄亦玫,原来你住在这儿啊,没想到咱俩还是邻居。” 黄亦玫嗤笑了一声,心说这套磁的招数可真够老套的。她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学长,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方协文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因为他和黄亦玫一起工作有一阵子了,一直都没暴露自己和她校友的身份。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什么学长?我有点不大明白啊。” “呵呵!”黄亦玫冷笑了一声,撇了眼方协文身旁的林昊,然后说道: “方学长,这时候再装假可就没意思了。开学那天,你不是还跑我这儿套近乎来着吗?还要帮我搬行李来着你忘了? 你身边的这位,迎新的那天好像就在你身边吧?你也够老谋深算的,我在哪儿你就追到哪儿,我去啤酒馆打工,你就追到啤酒馆,我来这边租房子,你依旧追过来了。 学长,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可是也同样引起了我的反感。你这种行为模式该怎么定位呢?按照我老同学的说法,你这典型的心机boy啊。 从小到大围在我身边追我的男生数不胜数,可你是最让我感到害怕的。追女生就坦坦荡荡的呗,你非玩的这么处心积虑,跟表演宫斗大戏似的,这谁受得了啊?我要不要叫你一声方才人啊?” 黄亦玫的室友被她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联系到前面提到的宫斗大戏,她一下子就听懂了黄亦玫的“方才人”这个梗的出处了。 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国内引进了弯弯一部经典剧集《一代女皇》,给内地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潘迎紫饰演的武则天可谓是家喻户晓,在局里她就是被人叫做“武才人”的。 黄亦玫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贬损,噎的方协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站在方协文身边的林昊,此时更是尴尬的脚趾快要把脚下的石板抠出个坑来了。 方协文吭哧了好一会儿,这才囔囔的解释道: “黄亦玫,你误会了,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 黄亦玫的笑容里满是嘲讽,她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一次算是巧合,两次也勉勉强强,你这三番五次的巧合可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了,难不成你是天命之子? 可惜啊,我身边没有袁天罡、李淳风一般的存在,要不然我高低得请人帮你卜上一卦,你学计算机还真是可惜了。复大也不知道有没有神学,我觉得你挺适合当神棍的。” 看到方协文被一个小姑娘给损的根本抬不起头来,林昊作为方协文的死党主动站了出来,开口道: “这位同学,差不多得了,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一些吗?我们在哪儿打工,住在什么地方难不成还得避着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太阳了?” 黄亦玫的室友此时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到林昊过来帮腔,她眉毛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黄亦玫给一把拉住了。只见她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们提个醒,你们最好别有什么其他目的。 我之所以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件事情给挑明了,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毕竟一个女生老是被人跟着,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的。 眉眉,哪天我要是失踪了,你可以直接报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警察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位学长,你说是吧?” 黄亦玫不软不硬的话,气的林昊即便是火冒三丈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黄亦玫这边说完后,没再理会方协文和林昊,直接扬长而去了…… 第五十六章 不是谁都可以渣的 苏更生作为青莛燕京分公司的总经理,难得的休了假,因为她回了趟老家,去参加关于老畜牲的庭审。 这种案子涉及到个人隐私权,大都是不公开审理的,苏生声作为受害人和原告,她完全可以由代理律师出庭,自己选择回避的,可是她想亲眼看到老畜牲身陷囹圄,因为这场官司她在心里已经盼望了无数年。 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庭,陪同苏更生一道过来的,不止是她的代理律师,叶晨也专程从魔都赶来了。几人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然后看到法警押着从看守所刚提出的老畜牲,把他关进了候审的铁笼子里。 苏生声神色复杂的看着曾经侵犯过自己的老畜牲,在看守所羁押的这几个月,让他整个人都颓废苍老了许多。 看着他如今沦为了阶下之囚,苏更生的心里只有解气的快感,她盼这一天已经整整判了十多年了,再要是过去几年,追诉期一过,这个老家伙怕是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了。 想到这里,苏生声看向叶晨的目光中满是感激,她轻声道: “谢谢叶总为了我的事情帮着忙前忙后,您就是我这辈子的大恩人,都说大恩不言谢,其实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呢。 今后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不要跟我客气,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办不到的我竭尽所能也会帮着出一份力。” 叶晨看着面前的苏更生,她执拗的神情让人动容。叶晨脸上带着微笑,冲着她张开了双臂,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件事情你不用一直记在心上,凡是个正常人在得知你的这份遭遇,也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只不过他们做事情未必像我这样不拘一格。 可能我的做法在有些人看来不择手段,甚至是下作。但是我不在乎外人对我的评价,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已经足够了。 好人永远不该是被人欺负拿捏的结局,坏人最终也要为自己的丧尽天良付出代价。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你生母那边怕是也要开庭了,到时候我就不过去了,我建议你也别过去,由代理律师全权处理就好。我听说那个老东西在办案单位还满嘴喷粪呢,咱们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更生微微颔首,看着叶晨开口说道: “我也听说了,她叫嚣着说我把这个家给毁了。孰不知我早就被他们给毁的不成样子了。我跟律师咨询过了,我生母敲诈勒索的钱财,有没有追回的可能,他说会跟法院和办案单位进行协商。 这起案子本身就是刑事附带民事,她如果不反赃的话,只会加重她的刑期,这笔账我相信她是拎得清的。 其实我这么做最主要的是为了追回我爸留下的那套房子,房子的归属是她和我,至于我弟弟是她和继父生的,无权继承那套房子。” 叶晨不由得有些赞叹,苏更生的这一手不可谓不狠辣,她这是彻底要和自己的原生家庭割裂开来。老巫婆如果不返脏,以她的敲诈金额特别巨大,加重刑期的情况下,能不能活着从里面出来都成问题。 可一旦要是反赃,把仅剩的房子直接赔给苏更生,她就彻底的一无所有了,即便是刑满释放,七八年后从里面出来,也是流落街头的结局。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巫婆自找的,从她逼着苏更生在被侵犯后向那个老畜牲妥协的时候,她就已经不配被称为一个母亲了。 更别提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把苏更生当成是寄生体,一直不停的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行径了,这种货色不值得任何的怜悯,对这种人心慈手软,简直可以算是一种犯罪。 叶晨冲着苏更生挑了挑大拇指,然后开口说道: “其实你早就该跟他们割裂开了,这些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包括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就连他都是个见钱眼开,为了利益一切都能出卖的混蛋,和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会拉低自己的道德下限的。” 苏更生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叶晨轻声道: “是啊,我都没想到我那个弟弟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愿意答应出庭作证。身在局中,有些事情让我想的太复杂了,其实仔细想想,就凭这两个老畜牲寡廉鲜耻的性格,教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实际上苏更生私底下不是没试探过弟弟的态度,可是他口风很严,被逼问的急了,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她不在的时候,父亲经常殴打他们母子俩,只是除此之外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 苏更生不清楚叶晨是怎么做通弟弟的思想工作的,让他把这畜牲两口子一气全都卖了个干净。不过这份情义她是记下了,这是第一个真心帮助自己的人,不管将来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很快刑事庭宣布开庭,苏更生和代理律师进了法庭,随即被告也被法警押解了进去。因为案件事实清楚,再加上弟弟作为证人的有力证言,最主要的是被告连个给他请律师的人都没有,所以审判很快就结束了,判决书会在开庭后被法院送到看守所去。 不过叶晨和苏更生从律师那里获知,老畜牲怎么也要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叶晨和苏更生对律师表示了感谢,两人去到法院不远处的饭店吃了顿便饭。 点菜的间隙,苏更生的三星手机突然响起,她打开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黄振华打来的,接起来语气生硬的回了几句,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叶晨因为就坐在苏更生身旁,他恰好看到了黄振华的名字,笑着说道: “黄亦玫走了,我没想到你俩还保持联系呢。” 苏更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着叶晨回道: “当初我在网上卖哑铃,他是买家,我俩就这么意外的认识了。后来因为他是个锻炼的新手,我俩经常交流一些锻炼心得,晚上夜跑的时候也时不时能碰到,这算是我一运动搭子。” 叶晨自然知道苏更声是个健身达人,这从她身体的曲线和身上结实的肌肉就能够看得出来。他笑着说道: “你俩因为哑铃的事儿闹得乌龙,这件事情黄亦玫和我说过。有件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黄亦玫发现她大哥对你有好感,一直暗戳戳的琢磨着怎么去拆散你们来着,还让我帮着出主意呢。” 苏更生一脸懵,她自觉黄亦玫在青莛的时候,自己还算是对她不错啊,至于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吗? 她知道叶晨和黄亦玫关系暧昧,于是笑着问道: “我能问下为什么吗?我没觉得哪儿得罪这丫头了啊?” 叶晨端起茶壶帮苏更生续上了茶水,笑着开口道: “很简单,她看到你和韩樱在青莛斗得不亦乐乎,有好几次她都被韩樱当成了站队在你身边的假想敌,吃了好几次暗亏。在她心里,你俩浑身都是心眼儿,她觉得自己大哥性子憨厚,怕娶了你受气。” “噗嗤!”苏更生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说道: “她想的还真是多啊,怪不得考研跑去学心理学了。其实叶总你是知道的,职场勾心斗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在职场女性之间,更是稀疏平常。 因为资源摆在那里,就是那些,大部分都在向男性倾斜,属于我们女人的本就不多,谁都想要多拿多占,自然而然的就不得不去算计别人。在职场上要是没点狼性,早就被人给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至于她大哥,倒是有好几次要跟我表达好感来着,不过被我给吓回去了,毕竟我的过去让我其实并不适合结婚成家,再加上现在我手头的工作一大堆,让我找个男人花前月下的也根本不现实。” 叶晨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苏更生能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和黄亦玫、白晓荷这样的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孩子不一样,她甚至连关芝芝都比不上,因为关芝芝家虽说算不上是什么大富之家,可也幸福美满。 而苏更生则是妥妥的地狱开局,在家庭羁绊的情况下,她费尽自己的全力毕业后留在了燕京,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其中的心酸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随着服务员把菜端上桌,叶晨一边吃着菜,一边笑着对苏更生说道: “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你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曙光。工作上你现在是青莛燕京分公司的经理,事业有成,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事先声明,我不是在帮着黄振华说好话,只是就我的印象进行评价。黄振华算是我实习的时候第一个师傅。 他在我印象里算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对自己的事业有着一份难得的初心,没因为身居高位就把自己的专业当成是给自己牟利的工具,依旧是保持着当初的那份热忱,这很难能可贵。 至于在平时的为人处世里,他给人的感觉也很让人舒服,虽说身上有着护妹的小毛病,可这也恰恰说明他重视家庭不是吗?” 苏更生闪过了一丝非常隐晦的黯然,不过被她遮掩了过去。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苏苏,人不能既要还要,叶晨已经帮你打赢了官司,你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挺好的,不要妄想更进一步,这是在害人害己。 苏更生借着理头发来遮掩自己的不自然,轻声道: “我不是说黄振华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他,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接受我不堪的过去的。” 叶晨接触过的女人不知凡几,他一眼就从苏更生的脸上品读出了不同的味道,这让他感觉有些尴尬。 叶晨做渣男或者是海王的时候,心里其实一直都恪守着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对自己抱有目的,妄图从自己身上索取什么利益的,他从不忌讳来场短兵相接的友谊赛,毕竟大家彼此之间更像是一场交易。 白晓荷是这样,她从一开始就不避讳自己和叶晨上床的动机,为的就是从叶晨这里借走些东西;黄亦玫也同样如此,她为的是从叶晨这里获得一些信息和人脉的帮助。 而苏更生是不一样的,自己虽然是帮她讨回了公道,可那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本心,如果只是因为这些许的帮助,就对苏更生挟恩图报,动了某些不该动的念头,那他自己都会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自己。 饭店包厢里的氛围有些不和谐,然而一通短信的到来打破了尴尬,短信是黄振华发来的,昨晚他才和苏更生通过电话,知道她因为家里的私事回了老家,只见消息如下: “以前你都是一个人扛起生活的重担,可能连你自己都忘了,你终究是自己一个人,总有疲累的时候。我认为需要有个人在身边陪你,人我给你带来了,在客来旅馆303房间。” 看着手机短信的内容,苏更生的笑容有些嘲讽,心说我真要是把自家的破烂事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跟你抖落个干净,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了…… …………………………………… 黄振华来到苏更生的家乡,其实是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这些时日每天和她一起锻炼身体,成了健身搭子,他满脑子都是苏更生的身影。 突然好几天见不到苏更生,黄振华抓心挠肝一般的思念,不管是健身的时候,还是在设计院里绘图的时候,他都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唯恐错漏掉苏更生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然而迟迟都等不到来电,让黄振华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荒诞的决定,他要坐飞机去她家陪她,不管她遇到怎样的麻烦,黄振华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这件事情黄振华除了院里的领导谁都没通知,这在他身边的熟人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毕竟是个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蛋。可任谁都想不到,就是这个老实蛋选择了第一次不按常理出牌。 黄振华这边刚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站在旅馆的阳台,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正寻思着喝杯茶放松一下,就接到了王院打来的电话: “小黄,你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怎么突然就跑到这么远去了?就算是累了想要休假,你也提前打个招呼啊,你这可倒好,直接抬腿就没了影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黄振华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办的理亏,他赔着笑说道: “您老人家放心,我肯定按时回来,不会耽误部门的工作的。我出门都带着电脑呢。 您听听,哗哗的,这是图纸的声音吧?我这儿正忙着绘图呢。要不是临时有必须要办的事儿,我也不会请这么急的假。 那个什么,我这儿还有事儿呢,先不跟您扯闲篇儿了,有这工夫我还得继续改图纸呢!” 实际上,这时门口隐约传来了敲门声。黄振华挂断电话后起身去开了门,发现苏更生正站在门口,她非常强势的把黄振华推进了屋,然后自己也跟进来,一脚把门给踹关上。 黄振华被苏更生直接壁咚在了墙上,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苏更生直接抱住了他的脑袋,然后直接吻住了他的嘴唇。 九十年代弯弯巨星任闲起有一首歌叫做《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此时苏更生脑子里的想法就挺奇葩的。 她虽然在和黄振华舌吻,可是脑子里却是像放映胶片电影似的,时不时的闪过叶晨的身影,她都已经暗示的那么明显了,她知道叶晨听懂了,可是他还是不着痕迹的拒绝了自己,还故意拿黄振华打岔。 和叶晨的饭局不欢而散后,苏更生找了间酒吧给自己喝了个七分醉,然后她借着酒精的上头,直接跑到旅馆找到黄振华,将他推倒,你不要我,还说黄振华才是我的良伴,那我就随了你的意…… one night stand过后,黄振华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他闭着眼睛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现空无一人,这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黄振华从床头柜摸起了自己的电话,正要给苏更生打过去,却发现手机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我回燕京了,昨晚的事儿你就当是咱们彼此满足生理需要吧,我不用你负责。” 黄振华看着手里的字条,气到想骂人,他总有种自己送上门来,结果被白嫖了的感觉。他直接一个电话给苏更生拨了过去,没好气的嚷嚷道: “姓苏的,有你这样的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不用我负责?我看该负责的人是你吧?我不管,现在我是你的人了,我跟定你了,你别想甩掉我!”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苏生声突然有些后悔昨晚的举动。喝酒还真是误事儿啊,如果清醒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下好了,黏手上了…… 第五十七章 给他上一课 苏更生从老家回到公司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这些天她每天总是时不时的会接到黄振华发来的短信。 她非常懊悔那天酒精上头,两人来了一次one night stand,现在她想甩都感觉甩不脱,所以就只能装鸵鸟,学掩耳盗铃的招数,把手机调了静音,干脆不回。 直到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苏更生再次收到了黄振华发来的短信,内容非常的言简意赅:做我女朋友吧!同意回1,不同意回2。 苏更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此时公司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来到库房,找出了一瓶当初蒂娜没走时留下的威士忌。 蒂娜的藏酒还是很多的,都是国外的酒庄直接批回来的,她因为怀孕需要养胎,干脆把酒给戒掉了,公司的每个员工都或多或少的分了几瓶。苏更生作为她的得意门徒,自然也分到了,而且分到的是品质最好的那一批。 苏更生会喝酒,但是从不酗酒,对待烟酒之类成瘾的东西,她一直都保持着戒心,除非是公司团建或者是陪客户之类必要的应酬,平日里她几乎滴酒不沾。 那天打完官司,和叶晨的那顿饭,隐晦的表白失败后,她心中一阵凄苦,这才借酒浇愁,没想到酒精上了头,粘上了黄振华这个粘人精。 苏根生打量着手中的酒瓶,看着里面金黄色的酒液微微晃动,她有心将手里的酒给扔掉,最终想想还是放下了…… 从苏更生的老家回来,黄振华这些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一个人盯着手机在那里发呆。他发给苏更生的短信一条都没收到回复,打过去的电话也没人接,这让他内心极度烦闷。 黄振华知道自己算是个情场菜鸟,最起码和自己的妹妹比起来是这样的。于是他掐着时间,晚上九点左右,给妹妹拨去了电话,因为他知道此时妹妹工作的酒吧应该快打烊了。 黄亦玫得知大哥和苏更生发生了亲密关系,直接被惊到了,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 “所以呢,大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是打算跟她谈婚论嫁吗?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还玩的挺前卫的,我真是小瞧你了。” 黄振华没理会妹妹的阴阳怪气,只当她是事后才收到消息,生自己气了。毕竟这件事情他一直瞒着黄亦玫呢,哪怕是上次去魔都的时候,因为两人之间的谈话不大愉快,他也没能说出口。 黄振华苦笑了一声,有些沮丧的开口道: “我倒是有娶她的想法,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从她老家回来后,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 估计现在她手机未接来电都一大堆了,短信一条接一条的,她不可能现在都看不见吧?她不会是把我给当成了酒吧里的少爷,玩过就算了吧? 那可真的有点太扯了,我虽说是个大龄青年,可好歹也是个冰清玉洁的小伙子呢,就这么让她给玩弄了,这件事情没个结果,我实在是意难平!” 大哥的碎碎念让黄亦玫一脑门黑线,因为她本身内心就不赞同大哥和苏更生在一起,这个女人不论是心机和手段都不是自己大哥这个老实蛋能够应付的。 没想到千拦万阻的,最后还是没能防住,自己离开燕京,这俩人终究还是凑到一块儿去了,听着大哥败犬一般的嘟囔,她只觉得一阵闹心。 黄振华其实不是第一次被女友给蹬了,只是之前谈的那几个,大家都没走心,更谈不上走肾,完全是因为成了大龄青年,应付家里。 可是这一次黄亦玫能明显感觉得到,大哥对苏更生是真的动情了。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大哥,还记得我在家属院里喂的那几只流浪猫吗?你每次凑到跟前的时候,它们哪怕混的再落魄,也理都不会理你,转身就走。 苏苏也是一样,她就跟那猫一样,看起来独立不亲人,永远是一副傲娇的模样。你得学我撸猫似的模样,对她顺毛撸,她得先不讨厌你,然后才谈得上喜欢。”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黄振华一边和妹妹说着话,一边过去开门。发现是苏更生穿着一个黑色风衣,里面搭配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正清冷的站在门口。 黄振华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脸上堆着笑容,直接把手里的电话给挂断了,柔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苏更生进屋后,靠在了墙边的立柱旁。黄振华关好门,来到她对面,一脸憨笑的问道: “我给你发的那短信你收到了吧?那就是选1啊,还是……” 没等黄振华把话说完,苏更生直接回道: “不行!” 黄振华异常的失落,他不甘心的对着苏更生问道: “为什么不行?咱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每天一起锻炼,我感觉生活中已经离不开你了,更何况前两天都那什么了,我,我觉得挺好的啊,你觉得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苏更生定定的望着黄振华,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了解我吗?知道我前阵子为什么抛下手里的工作回了趟老家吗?我把我家老子送进了大牢。 不只是他,就连我亲妈这两天也要开庭了,不过不是在老家,是在这边,她也是我亲自报案送进去的,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个扫把星,即使这样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黄振华如同被雷给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傻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沉默了许久,他这才问道: “方便告诉我你们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一家人为什么会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黄振华本以为前面的瓜已经够大了,毕竟作为子女把父母送进深牢大狱,在某些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然而接下来苏更生的话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认知,只见她仿佛在诉说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语气异常的平淡、冰冷没有温度: “我被侵犯过,我十六岁那年我继父强碱了我。有次健身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手臂上的那条疤是怎么来的吗?就是那天晚上我反抗的时候留下来的,伤到了神经,恢复了挺长时间。 当时我把这事儿告诉我妈了,我妈没帮着我,还骂我小婊子。从那时起我拼了命的挣扎,努力考学,挣脱了那座牢笼。 可是没想到我妈还是没放过我,这些年她总是拿这件事情要挟我,我要是不给她钱,她就扬言把这件事情传到我公司,毁了我的一切。” 黄振华再一次被惊呆,因为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他,很难想象社会中还有这样的阴暗面。过了好久,他才讷讷说道: “你没做错什么,这种人就该让他们坐牢。” 苏更生嘴角绽放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我当然没做错什么,我本以为这对畜牲会一直这么逍遥法外,我到进棺材的那天都无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直到芝芝姐的丈夫,青莛总公司的叶总,做背调的时候从我弟弟那里意外的得知了这件事情,他帮着张罗了一切,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他让我那个冷血,只知道跟我要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出庭指认了他们。 你到我老家的那天,法院正好开庭,我的代理律师,通过法院那边的关系,告诉我那个老畜牲会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至于那个骂我小婊子,只知道趴在我身上吸血的那个,这几天应该也快开庭了,她的刑期应该比老畜牲更重。” 黄振华听到叶晨的名字,神经顿时一紧,因为他知道那就是个花心萝卜,光是他知道的叶晨的女人,就不下三个了,除了关芝芝以外,剩下的两个和他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关系。 黄振华吞咽了一下口水,表情不自然的问道: “你说的是叶晨?我能问问你们什么关系吗?” 苏更生从大学毕业,没来到青莛之前,就一直跟在姜雪琼身边。这些年她一直在和人打交道,做的就是管理岗,黄振华的那些小心思自然是被她洞若观火。 她斜睨着黄振华,笑容有些嘲讽的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他除了是青莛总部的董事,我俩可以说毫无交集。 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需要男人,你要是觉着受得了,那我们就继续做朋友,要是受不了,你把我电话删了吧。” 苏更生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黄振华的住所。黄振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五味杂陈。 此时的黄振华,心里面带着一丝纠结。之所以说他纠结,因为他从小受过的教育,让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一直都是门当户对观念的忠实拥趸。 其实门当户对不仅仅意味着经济上的匹配,更代表着生活习惯、价值观念和家庭文化的契合。黄振华作为一个经历过风浪、眼界开阔的年轻人,自然也明白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不同家庭的融合。 苏更生的情况让黄振华不知该如何跟自己的父母摊牌,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种情况,哪怕他们心里面再怎么怜悯苏更生这个人,怕是也不会同意这两人走到一起…… …………………………………… 黄振华和苏更生这边关系陷入到拧巴的状态,黄亦玫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她发现叶晨这几天和那个被自己喷的狗血淋头的方协文联系密切,要不是知道他性别男喜欢女,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弯的? 最后她实在是没忍住,私底下找到了叶晨,询问是怎么回事儿,叶晨跟她说,这是他给自己找到的未来的牛马,他准备给这个叫方协文的身上投笔钱让他专心给自己赚钱。 黄亦玫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随即疑惑的问道: “我记得你们之间因为我的关系,不说势成水火也差不多了,他凭什么会听你的?”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些神秘的说道: “因为我免费给他上了一课,这些天这个家伙没再去纠缠你吧?这正说明我的课程起了效果了。” 时间调回到一周前,叶晨从苏更生的老家回来,回到自己位于世茂滨江花园的大平层,当初他在这里购置了一大一小两套房子。 不同于黄亦玫现在居住的小居室,他住的那套和自己在《我的前半生》世界里得到的那台大平层大小类似,二百三十二平,三房两厅一阳台,可以尽览江景和天鹅湖的美景。 叶晨正准备回去好好歇歇,没想到却意外的遇到了方协文,他正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刚下班,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叶晨把车停到了地库,出来后在方协文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他,没过片刻的功夫他人出现了,他看到叶晨后脸上一沉,正要绕开,却被叶晨给叫住了,开口道: “知道你追黄亦玫不成,被她给怼了。人犯错不可怕,不想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还有啊,被一个姑娘家家这么落面子,你心气儿真的没意难平吗?” 方协文身高一米八六,在男生里算是大高个,平日里与别人对峙的时候显得非常的有气势。然而今天他却发现自己的气势貌似不管用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正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他嘴里轻声嘟囔着: “你是以成功者的身份故意在我面前显摆吗?这样挺没劲的。” 叶晨嗤笑了一声,用手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说道: “我从不会用女人来彰显自己所谓的成功,而且黄亦玫只是我众多女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她貌似还代表不了什么。” 方协文差点被气吐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闹了半天在别人这里连正室都算不上,这种滋味别提让他多难受了。他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然后说道: “我不觉得自己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咱俩都不是一路人。你事业有成,豪车出入高档小区,我就只是个穷的需要操心房租的大学生而已,没事儿少拿我寻开心。” 说完方协文打算绕开叶晨回归自己的出租屋。正在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叶晨悠悠的声音: “输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接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那你可就真成了一摊烂泥了。” 方协文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 “所以啊,你到底想怎样?” 叶晨朝着小区外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开口道: “跟我走吧,咱俩找个地方好好坐坐。” 世茂滨江花园位于陆家嘴,叶晨对这里其实并不陌生,不管是《我的前半生》的世界里,还是《城中之城》,他都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很多年。 叶晨对于这附近轻车熟路,他带着方协文来到了位于新梅联合广场二楼的蜀谭记,这里提供正宗的盐帮川菜,口味麻辣鲜香,他以前经常惠顾这里。 方协文葱花放学后就去啤酒馆那边忙活了,到现在还没吃饭,此时肚子空的很,见到叶晨请客,他也没客气,一门心思埋头吃吃喝喝,也没理叶晨,直到差不多酒足饭饱了,他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儿,然后说道: “你请我过来不只是为了吃饭吧?有什么想说的赶紧吧,我明天还要上课呢,不比你这样的大老板,可以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叶晨没在意方协文的阴阳怪气,他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喝了口花茶,然后说道: “其实从你第一天去到拳击猫精酿啤酒馆工作,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因为你看黄亦玫的眼神不对。 后来通过和黄亦玫的沟通,还有对你的观察,我了解了个大概。不得不说,你为了追求漂亮妹子真的很舍得下本钱。 能不声不响的蛰伏一个月,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出现在黄亦玫身边,你很有心机。只不过你啊,太注重战术了,却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置于失败的境地。” 方协文的笑容满是嘲讽,他带着敌意瞥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所以你是为了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我面前进行说教?不觉得这样挺没劲的吗?” 叶晨端起茶壶,给方协文的茶杯续上了茶水,然后笑着说道: “教育你是你家长和老师的事情,我出面算怎么回事儿?我可没有越俎代庖的想法。 我顶多就是指点几句你的错误,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我就当对牛弹琴了。用一顿饭来证明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堪大用的废物,那这顿饭对于我来说就不亏。” 方协文对叶晨是抱有戒备的,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叶晨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叫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继续跟他抬杠,貌似也没什么意义。他借着喝茶的工夫,开口说道: “行啊,那就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也好好的长长见识,看看自己和你们这些成功人士到底差在哪儿了。” 第五十八章 斗法与画饼 正在这时,服务员在包厢外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先生,可以走菜了吗?” 服务员上菜的工夫,叶晨和方协文未发一言,就连服务生都感觉到包厢的气氛有些诡异。一般情况下,他们上菜的时候,客人要不就是旁若无人的各自聊天,要么就是帮着起身挪挪盘子,而这个包厢却充斥着一股低气压。 菜上齐后,方协文突然冲着叶晨一笑,开口说道: “我平时没什么机会来罐子里吃这么硬的菜儿,咱俩要不整两口吧?” 方协文身上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儿,即便是被黄亦玫当着室友和自己死党的面儿给一通撅,他还是没能对这个女生死心,因为他真的是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 而叶晨又恰好被他见证了和黄亦玫的关系亲密,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要是兄妹那一切都好说,可要是富二代金屋藏娇的戏码,那他说不得就真得放弃这个女人了。 所以他现在急需从叶晨的口中套话,可通过刚才的交谈,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叶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逻辑清晰思维缜密,所以他想着把叶晨给灌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或多或少都能喝点,更何况方协文本身就是朝鲜族,这个民族本来就以能喝酒着称。所以方协文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自信的,他等着看叶晨待会儿丑态百出。 看着方协文略带挑衅的神情,叶晨只是淡然一笑。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方协文简直把他的小心思给写在脸上了,叶晨在没接触心理学之前,就涉猎过微表情,所以自然猜到这货没憋什么好屁。 这不是巧了嘛,他也是籍贯东北的爷们儿,论拼酒就没怕过谁,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千杯不醉”的技能buff,那就走着吧。他笑着对方协文说道: “好啊,你喝什么酒?飞天茅台还是五粮液?” 方协文笑着摆了摆手,对着叶晨说道: “这俩都太柔了,我喝不惯,问问服务生有没有北大荒吧,没有就让他们帮着去买两瓶,这酒喝着才够劲。” 叶晨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作为一个东北人,对于北大荒酒他自然是不会陌生,这酒的口感一般,但是有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够烈,一般都是五十二度再不就是六十度的。 边贸盛行的那些年,绥芬河、黑河这些口岸的老毛子,来到东北这边以物易物,最喜欢的就是这边的北大荒酒,他们甚至觉得这酒和他们当地的伏特加有一拼。 “好啊,听你的。” 叶晨看着方协文起身去到外面淘弄酒,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给脸不要脸,既然你想跟我玩花活,那咱们就试试看吧。 方协文没耽误太久,几分钟的功夫就把酒拎回来了。这款酒一九九六年就已经进入了魔都市场,物美倒是谈不上,倒是绝对价廉,他回来的时候还顺带着拿了两个二两半的口杯。 酒满上后,方协文先是给叶晨打了个样,一口就下去了小半杯,随即坏笑着看向叶晨。 叶晨只是瞥了一眼他,然后端起酒杯直接喝了下去,接着对他说道: “我听说你是东北的,巧了,我也是。不过你这喝酒可有些不敞亮啊,才喝那么一小口,你搁这儿养鱼呢?” 论起挤兑人来,叶晨可从来都没输过谁,他一句话给方协文激到面红耳赤,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还把酒杯倒过来控了控。 然而方协文终究不是叶晨这种自带buff的选手,半斤北大荒下肚,他整张脸都红成了猪肝色。说起他的酒量,其实原本没那么快上脸的,可是两人喝得速度实在是快了些,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呢一瓶北大荒已经见了底。 这时叶晨才假模假式的用公筷帮方协文布菜,然后笑着说道: “来,吃点菜压一压,喝酒喝太急了可是容易醉的哦。” 方协文有一口老槽憋在嘴里不吐不快,心说嫌喝得慢的是你,这时候蹦出来装好人的也是你,你是真的狗啊。 不过喝酒的建议是他提出来的,更何况他本身就存心不良,所以没好意思说些有的没的。只是晃了晃脑袋,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事儿!” 叶晨看到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自己该给他下药了。于是轻声道: “这阵子因为黄亦玫的事情,心里挺不痛快的吧?这人啊,不能把负面情绪长时间憋在心里,要不然是会憋出毛病来的。” 方协文吐出了一口酒气,斜眼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有个……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挺好奇的,能告诉我,你和黄亦玫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叶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华子,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把烟和火机滑到了方协文面前,轻声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黄亦玫是我的女人,但不是唯一的那个,而且在我诸多的女人里,她一直是不怎么受待见的那个,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方协文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太阳穴的青筋都崩了起来。然而叶晨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望向他,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仿佛一言不合就会动起手来。 叶晨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别看方协文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可论起武力值来,这货就是个战五渣。而且他玩心机擅长,可是论起打人来,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还真是差着道行呢。 方协文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着叶晨问道: “你今天把我约出来,不是为了故意激怒我的吧?刚才不是还有话想对我说吗?我洗耳恭听。” 人是感性的动物,遇到外界的刺激时,往往身体会比脑子先做出反应。尤其是愤怒的情绪,不是每个人都能压制得住的。 而懂得克制自己情绪的人,这种人往往都很可怕,尤其是方协文这种已经喝到微醺,还能保持理智的,就更难能可贵了。 叶晨掸了掸手里的烟灰,看向方协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然后说道: “我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通过对你的调查,和对你行为做出的一系列分析,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而且有那么一点自傲。 不过这也很正常,别说是你了,很多的成功人士,他们也都玩弄心术,研究兵法。这种人最推崇的一般都是《孙子兵法》亦或是《三十六计》,不过让我选择的话,我会更推崇《孙子兵法》,而不是《三十六计》,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方协文的眉毛一挑,对于叶晨说的这两本书,《三十六计》他倒是真的研究过的,家里就有一本当初他从废品收购站里淘宝淘来的,都快要让他翻烂了。他摇了摇头,口条不大利索的说道: “不知道,愿意听听你的高见。” 叶晨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然后说道: “很简单,这两本书里一个讲的是道,至于另一个讲的是术。第一、《孙子兵法》讲的是道,是规律、战略和底层逻辑;而《三十六计》讲的是术,是方法、战术和兵家诡道。 第二、《孙子兵法》告诉你的不是什么万金油的必胜战法,而是让你不要头脑发热的不战之法,让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可能会搞不过对手,你就该躲远一点。 第三、《孙子兵法》传授给你的理念,不是让你拿去虐对手的,或者是怎么样能逢场必胜的武功秘籍,而是教你就算是打不过,但至少能够维持不败的龟缩法门。 第四、《孙子兵法》并不是那种让你上了战场之后通过你的机智化险为夷的微操游戏,而是让你在针锋相对之前能够想清楚,确保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才出手,在这种战略下,打仗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的心算过程; 第五、也是这部天下第一奇书最牛的地方在于,只要你把前面的全都融会贯通了,就能做到一生不败,而只要不败,你就能永远保证取胜的机会。” 叶晨的话让方协文陷入了沉默,他隐隐的感觉到叶晨仿佛是在内涵自己,可是没有证据。不过在他接触过的诸多影视剧里,那些英雄或是枭雄,枕边总是习惯放上一本《孙子兵法》,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别的不提,前几年在好莱坞大火的《勇闯夺命岛》里的肖恩.康纳利那个传奇间谍、越狱大师,他在被监禁的那十几年好像就是一直都在研究《孙子兵法》。 方协文思考了许久,目光再次重新聚焦,对着叶晨说道: “受教了,不过我想你今天不光是为了给我推荐兵法或是上课的吧?有什么不妨直说,我这个人不习惯绕弯子。” 叶晨的笑容意味深长,他对着方协文说道: “其实黄亦玫的事情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它能让你更清楚的认识到阶层的壁垒。即使没我的出现,你觉得你和她之间就会一帆风顺了吗? 要知道她家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青大的教授,从小就住在青大家属院,锦衣玉食,是被富养长大的;而你呢,你出生农村,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辛苦把你拉扯大,你觉得黄亦玫的父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 而眼下我就能给你个机会,让你拔高自己的阶层,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抓住了。” 叶晨的话里信息量太大,尤其是把自己的背景扒的精光,这让方协文暗自心惊,心里升起浓浓的戒备。他审慎的看向叶晨,然后说道: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永远都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要不然没准接到的会是砖头瓦块直接把自己给砸死。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为什么会找我?要知道我只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穷小子。” 叶晨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丝毫没因为被质疑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轻笑着说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比身边的任何人都渴望往上爬,缺的只是一个赏识你的伯乐。至于你怀疑我对你别有用心,那就有些可笑了,除了你的个人能力之外,你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其实我要办的事情,找别人去办也同样能够办到,毕竟国内的九八五、二幺幺名牌大学一大堆,找一些计算机精英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这些人身上没有你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决心,缺少一种渴望成功的拼劲儿。” 方协文恍惚间明白叶晨要找他做什么了,其实这两年魔都的诸如盛大之类的公司,也都会把手里的项目外包,他也接到过这些项目补贴生活开资。他对着叶晨问道: “说说看,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叶晨起身打开了屋内的换气扇通了通风,让屋子里的烟气散一散,然后轻声道: “很简单,我想让你组织你身边的死党,帮我设计完善几个应用程序,我已经找人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 到时候我可以视你们的能力给你们安排岗位,如果做好了,几年之内成为公司的管理层也未尝不可能,要知道你们是在公司草创的时候加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公司的元老。 你也不是第一天接触互联网,应该知道这两年随着互联网行业的渐渐复苏,科技公司的估值在风投的眼里价值很高。你们作为公司的元老,我可以许诺从我个人的股份里分出一部分,分给你们股份和期权来作为奖励。” 方协文的心跳加速,坦白的说此刻他真的心动了。这两年随着大学扩招,就业环境的紧张,找工作其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魔都这样的地方生存,没钱就更是寸步难行了。 方协文思忖了片刻,最后对叶晨回复道: “谢谢叶先生对我青睐有加,不过这件事情我要跟我的死党商量一下,毕竟这事关我们今后的前途!” 叶晨微微颔首,笑着看向方协文,然后说道: “可以理解,换成是我也会非常谨慎的,毕竟你我之间还没有信任的基础。” 第五十九章 黑寡妇织网 黄振华自从上次和苏更生在自己出租的公寓会面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的。就连每周回家看父母的,行程都取消了。 黄母担心她的情况,给他打来了电话询问,也被他心不在焉的敷衍了过去。老太太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对着丈夫说道: “我总感觉咱家儿子最近不大正常,好几天不见人影,也不主动给家里打电话,这太反常了,你说他最近忙什么呢?” 黄剑如能感受到老伴儿对儿子的关心,不过对于老伴儿的教育方法他是不敢苟同的。不过黄振华从小就是个温吞性子,再加上老伴儿对他的管教过于严厉,这让他进入社会后,第一时间就从家里搬了出去。 黄剑如一边帮着老伴儿盛汤,一边对她说道: “振华经常要陪领导见客户,项目上的工作也非常繁琐,太忙了,理解孩子一下吧。” 同住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黄母知道自己的丈夫别看平日大事小情都听自己的,可是对自己教育两个孩子方面,其实颇有微词。 其实也不怪黄剑如心生不满,黄母对于儿子管教太严,对于女儿又过于娇纵。这导致一个性格极其内向,怂怂的,一个又过于外向了,凡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黄剑如的妻子吴月江被丈夫噎的说不出话来,夫妻之道讲究一个妥协,她早就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所以也没过于掰扯。不过她沉吟了片刻后,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工作忙不理我们很正常,我也能够理解,毕竟现在大家的生活压力都大。 可是上周末他没回来,我做了他最爱吃的菜送到他公寓去,你是没见他那模样,头发就跟鸡窝似的,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而且魂不守舍,还耳背,我喊他半天都没反应,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其实这些天里见过儿子黄振华的不只是妻子,黄剑如也遇见过,而且他还或多或少的知道儿子这段时间萎靡不振的原因。 因为母亲的管教严厉,所以黄振华从小到大有什么话都愿意找父亲倾诉。因为黄家比较传统,所以这些年在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讲究个门当户对。 然而自从出了白晓荷这档子事儿后,他们自觉亏欠了儿子,所以就没再像以前那样逼迫儿子去相亲,决定让他顺其自然。 黄振华把苏更生的情况跟父亲复述了一遍,黄剑如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也心生同情,他对着儿子叮嘱道: “因为在情感上受过伤,所以小苏在一些事情上必然会很敏感,你跟她在一起之前要先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接受她的过去?不要轻易给自己下决定。一切都理清后,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至于你妈那里,我会帮你打圆场的。” 此时黄剑如抬头看了眼妻子,笑呵呵的说道: “你想多了,他又不是小孩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儿啊?” 吴月江心神不宁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 “不对,那天在振华那里,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了一句,“维纳斯的美在于残缺”,你说他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自残吧?” 黄剑如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对着妻子说道: “你啊,关心则乱。在家里整天闷着,总数容易想东想西的,听我的,去到亦玫那里散散心,前两天她来电话的时候,不是说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吗?我看你当时挺不放心的,去照看一下,至于振华这边有我盯着呢,没事儿的。” 吴月江知道丈夫是为自己考虑,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回道: “行吧,我抽时间订一张去魔都的机票。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放着燕京好好的研究生不读,非要跑去那么远给自己找罪受,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 方协文这边在啤酒屋工作没多久,突然有一天跟老板提出了辞职,在结清了工资后直接离开了。 黄亦玫知道他和叶晨最近搅在了一起,当天晚上下班回家后,她先是给叶晨拨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家后,披了件外套,朝着叶晨居住的二号楼走去。 黄亦玫按响了叶晨的门铃,被叶晨让进屋后,她对着叶晨问道: “你这家伙最近到底在和方协文搞什么名堂?他今天居然从啤酒馆离职了。” 叶晨从冰箱里拿了瓶汽水,递给黄亦玫,然后笑着说道: “很简单啊,我告诉他你是我的女人,让他认清了现实,知道你这棵树永远不会属于他后,他自然就离开了。不过你也别关心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了,你哥那边现在应该摊上了大麻烦。” 黄亦玫心里一惊,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向叶晨问道: “我哥他摊上什么麻烦了?” 叶晨斜靠在沙发上,一边盘着手中的紫砂壶,一边轻声说道: “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你哥最近和苏更生表白了,结果情感受挫的事情了吧?我也是才知道,这里面埋着大瓜。 苏更生别看现在貌似单身,其实她有过一段婚姻,而且她的那段婚姻其实并不太光彩,当初她为了得到燕京的户口,留在那座城市,涉及到了骗婚,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前夫对她没了利用价值,两人很快就离婚了。 有些事情从我的口中说出去,其实是不合适的,毕竟当初因为白晓荷的事情,你哥对我在情绪上有些抵触,所以这件事情就只能由你来说。” 黄亦玫听完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她从一开始就反对大哥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但是一直没能阻止,没想到自己来到魔都读研,他俩的关系居然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苏更生的过去居然会如此的不堪。 黄亦玫被气到想要吐血,一想到大哥那个憨憨被苏更生这个狐狸精玩弄于股掌之间,黄亦玫整个人都红温了,她从没有一刻像眼前这么恨一个人。 黄亦玫在叶晨面前一阵转磨磨,冷不丁停下了脚步。此时她再也顾不得狗屁的方协文了,对着叶晨说道: “我必须要立刻回一趟燕京,不管想什么办法,务必阻止他俩的事情。要不然我爸妈要是知道大哥娶回来一个这样的儿媳,一定会气吐血的! 我们黄家要是把这个浑身心眼儿的家伙放进来,那可真是要家宅不宁了,我是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可以!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买票,搭乘最近的一次航班飞回去!” 叶晨微微颔首,对于黄亦玫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他丝毫不意外,毕竟哪怕换成是他也不会让苏更生成为自己的家人,因为有些时候,她是真的:不拿人当回事儿。 叶晨从不会否认苏更生的苦难,对于这种不平事他甚至愿意出手帮忙。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认可苏更生的某些行为。 其实在黄振华之前,苏更生已经有过一段婚姻了,她的前夫叫做彭松涛,和她一样,曾经也是个小镇做题家。 苏更生遭遇继父的侵犯,还被亲生母亲不断精神pua,生活过得很苦;而彭松涛呢,他的父母离婚了,全都把他当成了拖累,没人愿意带着他,他因此变得无依无靠,甚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更生和彭松涛挺对脾气的,都觉得自己挺倒霉,他们俩也都特别想考大学,好离开这个破地方。他俩互相给彼此打气,一块儿刷题,一块儿拼搏,最终都成功考到了燕京,实现了共同的梦想,一起踏入了北京的校门。 相比苏更生,彭松涛无疑更有能力,那时的大学还没有扩招,毕业也包分配,所以大学生的含金量很高。他一毕业就进了事业单位工作,那里有个好处,就是已婚员工能分到房子,还能帮忙解决配偶的户口问题。 这天大的好处对于渴望能留在这座城市的苏更生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所以两人经过了一番商议,很快决定去领了结婚证。 苏更生吊了黄振华足足五年,直到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那一刻,到了门口了,她才对黄振华和盘托出了这一切。而且时候她可以大言不惭的厚着脸皮对黄亦玫说: “你就是谈个恋爱嘛,非得把婚史都抖落出来?” 恋爱的目的毋庸置疑就是结婚,而婚姻的基础就是坦承,可这一切对于苏更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就好像是一只黑寡妇,喷吐出丝线给黄振华织了张网,通过酒后的一次那啥,把黄振华一点点引到了网中央,然后通过时间和道德绑架,将黄振华牢牢的束缚在了她身边,她的做法与骗婚无异。 其实以黄振华的条件,完全可以给自己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可就是这五年的时光,让他深陷了进去,都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大龄青年,都三十多了,所以他也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正因为苏更生是个善于绸缪的高手,所以叶晨明明有机会和她发生超友谊关系,可他却避退三舍。一是因为道德的准则不允许他狭恩图报,二是他深知这个女人碰不得,一旦碰了,那自己平静的生活将被全部打破,毕竟她可不是黄亦玫那样的恋爱脑,更不是白晓荷那样洒脱的人。 送黄亦玫去到机场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突然看向叶晨问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苏更生的事情吗?这不会就是你掌握的她的把柄吧?你以前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为什么愿意说出来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看都没看黄亦玫,口中悠悠说道: “相比她曾经的把柄,隐婚这件事情算个屁啊?你也太小瞧你曾经的这位上司了,把你放在她的位置,你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黄亦玫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试图对叶晨刨根问底,可是叶晨却保持了沉默,不再作答。直到把她送到了机场,黄亦玫临下车的时候,才对她说道: “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情,其实也是想对你大哥公平一些,毕竟他有权知道这一切,我更想看到的是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黄亦玫神色复杂的望着叶晨,最终还是张开了怀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轻声道: “我知道你和我大哥之间一直都有疙瘩,谢谢你愿意说出这一切,我先去买票了!” 魔都飞往燕京大兴的航班有三个班次,分别为kn5956、kn5978和kn5738。 其中kn5956航班由魔都虹桥机场出发,每日一班晚上六点四十起飞,八点五十五抵达大兴机场;kn5978航班则是从浦东机场起飞,同样是每日一班,下午两点十五出发,抵达时间是四点三十五。 黄亦玫急着回到燕京,所以她买的是第二天上午的航班,上午十一点二十起飞的那班,飞抵大兴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五。 买完票回来,黄亦玫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叶晨对她叮嘱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那么多,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不在你或是你父母那里,把事情和你哥说清楚,让他自己去选吧。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不去机场送你了。” 黄亦玫点了点头,不自然的对叶晨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早上,黄亦玫早早起来,对合租的室友打了声招呼,让她帮着跟学校那边请个假,她这边家里有急事需要立刻赶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九点左右就出了门。 叶晨上午去和方协文组织的技术团队会了面,双方对今后将要研究的问题进行了会晤,给他们这伙人安排好任务后,他开车回了滨江花园,结果汽车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有个拉着行李箱的老太太,正在和小区保安纠缠。 “我是黄亦玫的母亲,我姑娘就住在*号楼*单元,这是她给我留的地址。”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们小区的门卫森严,请您给您女儿打个电话,让她出来接一下你吧。” “我打了,可没人接啊!” 叶晨打量了一眼黄亦玫的母亲,想了想,从车上走下来,对着小区保安说道: “我是黄亦玫的房东,这个人我认识,让她跟我一起进去。” 因为叶晨是小区业主,有他做担保,小区保安自然是立刻放行。叶晨对黄亦玫母亲笑着说道: “伯母,我是黄亦玫在央美的同学,实习的时候恰好在您儿子黄振华手下,她出来找房子,恰好遇到了我,租的正是我的房子,我带您进里面先安顿下来?” 吴月江听叶晨提起了自己的一对儿女,放下了心,这才说道: “我来的可能不是时候,玫瑰应该是还没下课呢,一直没接我电话,麻烦你了小伙子。” 叶晨笑了笑,帮着老太太把她的行李箱放进了车的后备箱,然后对她说道: “不麻烦,不过据我所知,黄亦玫还真不是去学校了,她昨天晚上买了今天上午去燕京的航班,现在应该是刚从虹桥机场出发,说是回家有急事儿,还是我帮她订的机票呢。” 老太太顿时傻了眼,她没想到自己这边刚来,可黄亦玫却恰好回去了,她有些愁眉不展的说道: “我说她怎么不接电话呢,这可怎么是好?这孩子也忒让人操心了,好端端的回燕京干什么去?” 叶晨笑着把老太太请上车,然后对她说道: “没关系,作为房东,我有她房子的钥匙,带您过去看看,您正好住她那儿就好。房子是她和学校的室友一起合租的,大家都不是外人,您放心的住,估计玫瑰她是回去有什么急事儿。” “谢谢你啊小伙子!”吴月江笑着致谢道。 …………………………………… 黄亦玫飞抵燕京,出了机场后直接打了个出租,连家都没回,直奔大哥工作的建筑设计院。到地方的时候,黄振华这边中午下班,和元征一起从楼里出来,正要在附近的小饭馆吃饭,看到黄亦玫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开口问道: “玫瑰,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 黄亦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对着大哥嚷嚷道: “我回来还不都是因为你?咱俩找个地方单独谈谈!” 黄振华看了看妹妹身旁的拉杆箱,对着元征说道: “元征,你帮着把玫瑰的行李先送到我办公室去,我先带玫瑰去吃点东西!” 饭店的包厢里,黄振华听到妹妹把一切娓娓道来,他脸色剧变,这个消息让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黄亦玫问道: “玫瑰,你确定这个消息可靠吗?” 黄亦玫捧着汽水瓶吸溜了一口汽水,然后对黄振华说道: “大哥,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感到难以置信。为了求证,我特意给我的高中同学,就是当初追我的那个康伟求证,你也知道他爸是市局的。 在我从魔都出发的时候,我收到了他的回电,确认了这个消息,苏更生目前是离异状态,她的前夫叫彭松涛。” ilwxs.com 黄振华的脸色晦暗,此时他心乱如麻。自从上次和苏更生分开,这半个月以来,他不停的审视着自己,扪心自问自己可不可以接受未来伴侣曾经不堪的往事,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残缺未必不是一种美。 昨天下午,黄振华特意把自己拾掇利索,捧着一束花,去到了苏更生工作的青莛门口,把她约了出来,在一家环境典雅的西餐厅里,向她表白心迹,并且申请六个月的男友试用期,可以说卑微到了尘土里。 苏更生表现的非常冷漠,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直接拎着包起身离开了。黄振华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宿都没怎么睡好,紧接着妹妹就特意从魔都赶回来,给他带来了这个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黄亦玫看着神情落寞的大哥,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黄振华一直犹如一个老母鸡一般,竭尽一切所能,护住她这个小鸡仔不受到外界的侵害。现在他被人刺的遍体鳞伤,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有些伤痛注定了要一个人单独去承受。 黄振华察觉到了妹妹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沉默了很久后,他扯起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没事儿,反正她也没答应和我继续处下去,就当我俩从未认识过也挺好的。” 黄振华可以把苏更生被侵犯的事情和父亲坦诚相告,因为他知道自家老爷子虽然很传统,可是不缺乏爱心。 可是隐瞒自己曾经的结婚经历,这就很过分了。自己今年已经快三十了,处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苏更生的这种行为其实和骗婚没多大区别。这种事情别说父母那边过不去,就是自己这里都过不去,毕竟没谁会想去找个二婚的。 黄亦玫俯下身子,抓着大哥的手对他轻声说道: “大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你俩的这段恋情。苏更生也算是带我入行的师傅,这个人能力的确是很强,可有一点,她太过工于心计了。 咱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太过憨厚了,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事业上,不善和女孩子打交道,所以你是玩不过这种女人的,她把你卖了估计你还要帮她数钱呢。” 就在这时,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上了桌。黄振华一边帮着妹妹夹菜,一边说道: “从小到大都是我唯恐你受到伤害,现在轮到你来关心我了。这种滋味真好,我妹妹终于长大了。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菜,一路舟车劳顿,还没顾得上好好吃饭呢吧?” 正在这时,包厢内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兄妹俩面面相觑了一眼,都拿出了自己的电话。黄亦玫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老妈打来的,她赶忙接了起来: “喂,妈,您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还说呢,我现在就在你租的房子里呢,我十点多到的你们小区,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还是你房东正巧路过,告诉我你回燕京了。” 黄亦玫一脸的错愕,她没想到老妈居然会去魔都看自己,随即她笑着开口说道: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正巧最近课业不忙,我就想着回家看看,没想到你居然跑去看我了,咱俩和莫泊桑笔下的《项链》居然撞剧情了。” 老太太被自己闺女给哄的心花怒放,她笑着问道: “我这次过来,给你带了不少吃的,帮你放到冰箱里了,至于穿的也都帮你收进衣柜了。我把房间再帮你打扫一下,请你房东吃个饭,就往回赶了,你好好在家等着。” “等等!”知道老妈要和叶晨一起吃饭,黄亦玫有些慌乱,她对着老妈问道: “妈,好端端的你请人家吃什么饭啊?” 吴月江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不客气的呵斥道: “给你打电话没人接,要不是那个姓叶的小伙子把我带进来,我就被小区保安拒之门外了。表示感谢请人家吃吃饭怎么了?对了,你房间没什么忌讳吧,别我乱勤快帮你拾掇了反倒挨埋怨。” 黄亦玫是真的不想母亲和叶晨会面,她担心叶晨这家伙信口开河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最主要的是她给叶晨当情人,本身就心虚三分。 可是老妈给出的理由实在是无可厚非,她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拦。只能撒娇的说道: “妈,房东那边的人情我来还,你就甭操心了,你抓紧时间订机票回来吧,我想你了。至于我房间没什么忌讳,你随便归拢。” 妹妹和母亲通电话的时候,黄振华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电话是苏更生打来的。说实话,黄振华是有些意外的,他抬头看了眼黄亦玫,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然后起身出去接了电话。 几分钟后,黄振华回归了房间,:表情有些古怪,对着妹妹说道: “苏更生居然会主动约我出去吃饭,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难道她前些天的行为全都是在欲擒故纵吗?” 黄亦玫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她对着大哥说道: “想不明白就不要纠结,前去赴宴就是了,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黄振华微微颔首,这段时间与苏更生的相处,实在是让他身心疲惫。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谈对象,却被这个女人搞得这么复杂。 先是酒醉之后来到旅馆和自己激情一夜,然后又故意表现的若即若离,按照妹妹的说法,这个女人的心机和套路还真是很深。 黄振华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见一面也好,把该说清楚的全都说清楚。总归是相识一场,是时候给这段略显荒诞的经历画上一个句号了。” 黄亦玫知道大哥这次是难得的对苏更生动了真情,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相亲了,可却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患得患失的模样。为了坚定大哥的信心,黄亦玫说道: “大哥,这次约会我陪你一块儿过去吧。我就在你们不远处坐着,倒要看看她苏更生到底想干些什么!” 黄振华懂得妹妹的心思,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到时会临阵退缩,跟过去一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二是为了起到一个付出的作用。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好啊,那就一块儿去吧。完事儿后咱们一起回趟老宅,这段时间我一直忙自己的事儿,有日子没去看望他们二老了。” 苏更生把见面地点约在了一家西餐厅,环境还算是优雅。兄妹俩是提前到的,黄亦玫给自己换了一套卫衣,扣了顶鸭舌帽,戴着口罩,背靠背坐在了大哥身后的位置。 苏更生来的还算是准时,她看到黄振华无悲无喜的神情,只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换了往常,这家伙早就站起来献殷勤了。 苏更生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拉开椅子坐在了黄振华的对面,然后轻声说道: “今天这顿饭我请。” 黄振华面无表情的撇了眼苏更生,然后说道: “突然把我叫出来吃饭,估计是有什么想说的吧?其实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谁请都无所谓,我又不至于落魄到付不起一顿饭钱,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苏更生虚眯了一下眼睛,黄振华表现的有些古怪,这分明是心里压着一肚子邪火的意思,难道就因为自己上次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他这是在给自己甩脸子? 苏更生轻抿了一下嘴角,注视着黄振华说道: “上一次我说话可能挺伤人的,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如果是今天以前,这个女人和自己说软话,黄振华可能还会感觉一丝欣喜。然而现在她的表现在黄振华看来,更多的是用话术在让自己缓和态度。 他未置可否的笑了笑,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润了润嘴唇,然后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苏更生的眉毛一挑,心中的疑团更甚,换成和自己接触的任何人,平时被自己用冰冷的态度对待,现在自己突然放软了态度,都会感到不知所措。因为这是给对方递梯子呢,大都会顺着台阶下来。 可这个黄振华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如果他是情商低的人也就罢了,平日里他对自己都是一副舔狗的模样,今天的态度为何如此的强硬? 苏更生压着心中的疑惑,继续自己的卖惨策略,轻声说道: “曾经的那件事儿在我心里一时半会儿肯定会过不去的,我这人不太擅长跟异性来往、打交道,本来我想要么就算了,一个人过也挺好,可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你放松了警惕。” 苏更生故意抛出个线头,意在告诉黄振华,你已经闯进了我的心扉,加油,胜利就在眼前。 黄振华抱着自己的双臂,斜睨了苏更生一眼,嘴角挂着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开口道: “您可太谦虚了,谁说你不擅长跟异性来往打交道的?你让他出来,我肯定大嘴巴抽他,这不是胡扯吗?不擅长打交道你又怎么会通过骗婚的手段得到燕京户口的? 还有啊,您可千万别对我放松警惕,我担当不起。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妄图得到你的垂怜。你说的确实没错,一个人单着是挺好的,那我就祝你孤独终老了?” “轰”,黄振华嘲讽的话语就好像是炸雷一般炸的苏更生脑子一片空白,尤其是他话里出现的“骗婚、燕京户口”,更是直接打在了苏更生的七寸上,让她脸色变得惨白。 苏更生死死的盯着黄振华,语气有些阴冷的问道: “你在调查我?” 这时黄振华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椅子的响动,就见坐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站起了身,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哂笑着开口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调查你倒谈不上,只是我们家说到底也是四九城的坐地户,再加上父母从事的又是教育工作。 也是巧了,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恰好是你前夫彭松涛的大学导师,他当初的那份工作,还是那个导师帮着推荐的,对于你们的陈年往事又恰好知道那么一点点。 不是这诸多的巧合,我还真不知道苏苏你有这些复杂的履历呢。作为女人,我可以理解你的野心,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对我家人的算计。 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件事情我们是不会外传的,苏苏你尽可以抱着你的秘密去狩猎下一个傻子。哥,我们走吧,顺便去把账给结了。” 黄振华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褶皱,朝着吧台走去。黄亦玫也拎着真的手包,正要离开,路过苏更生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拽住。 苏更生表情阴冷的看着黄亦玫,悠悠说道: “黄亦玫,看来我一直都低估了你。” 黄亦玫撇了眼苏更生,靠近她肩头轻声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什么人,当初之所以会离开青莛,也是因为不想卷进你和韩樱内耗的漩涡。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咱俩可能都没什么见面的必要。苏总,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傻子,这世上永远都不缺少聪明人。” 说完黄亦玫直接打开了苏更生的手臂,扬长而去…… 从西餐厅里出来,黄亦玫上了大哥的车。上车之后,她看到大哥有些沉默寡言,于是故意问道: “大哥,你不会心中还有不舍吧?是不是觉得我在逼你做决定?要是反悔你现在可以追回去的,我一个人打车回去就好。” 黄振华轻轻摇了摇头,他一边开车一边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操心,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急匆匆就从燕京赶回来。只是我心里有一个疑问,这件事情按理说非常隐秘,外人是很难得知的,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黄亦玫也没想瞒着这件事情,再者说了,她心里很清楚大哥和叶晨之间一直都存在着隔阂,她巴不得通过这件事情让两人的关系破冰呢。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向大哥,然后说道: “这个消息是叶晨告诉我的。” 黄振华脸色大变,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然后问道: “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他可一直都没在四九城。” 黄亦玫横了大哥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听到是他帮你,觉得心气儿不顺?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苏更生家里的那些破事儿吗?叶晨是青莛的董事,分公司经理任命的时候,要做背调的,他恰好查到了这件事情。” 关于苏更生那些隐晦的事情,叶晨没告诉黄亦玫,因为他很清楚黄亦玫的性格,她一直在惦记着背刺苏更生一下,要是知道了这些陈年往事,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 所以叶晨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毕竟他青莛董事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妹妹给出的说法合情合理,黄振华这才松了口气,他对着黄亦玫说道: “行吧,这次算我欠他个人情。眼看着要过年了,年后你找个时间把他约出来,我请他吃饭,表示一下感谢!” 说完,黄振华自嘲的笑了笑,当初他与叶晨因为周士辉、白晓荷的事情起了隔阂,心生芥蒂,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到头来惦记着帮自己的会是这个家伙。 就在这时,黄亦玫的电话铃响了,是老太太打来的,通知她明天上午的飞机,让黄亦玫下午一点半去机场接她。 黄亦玫挂断电话后,撇了眼大哥,然后开口道: “老爷子可跟我说了,你自闭的这些天,老太太一直记挂着你。明天下午和我一块儿去接机吧,最起码让咱妈把心放下,不至于因为你再整宿都睡不着觉。” 妹妹的话让黄振华心生愧疚,这段时间自己也是走火入魔了,因为个不值得的女人,让家里人跟着操碎了心。他对黄亦玫说道: “咱妈一直惦记着咱俩的感情状况,你在魔都上学,她念叨不着,我离她近,就只能让她碎碎念了。” 黄亦玫知道大哥的心思,她对着黄振华说道: “哥,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偌大的四九城里总会找到称你心意的女人的,只要你把放在工作上的心思拿出十分之一来,什么样的媳妇儿都能领回家。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是跟自己较近。工作的目的是为了实现理想的同时更好的生活,你总是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什么女人也受不了你的枯燥啊。” 第二天下午一点左右,黄家兄妹准时出现在了大兴机场的出口处等待接机。他们刚站下不久,黄振华有限的四处扫了一圈儿,攸的脸色一变,他拍了拍身旁的黄亦玫,然后说道: “玫瑰,那不是芝芝嘛,她怎么也过来接机了?” 第六十一章 糟心的黄振华 顺着大哥手指的方向,黄亦玫也看到了,这不禁让他们兄妹俩头皮发麻。这个时候出现在机场出口,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接机啊。 而这个时间段只有一班从魔都到燕京的飞机,老妈也恰好在这班飞机上,这特么就尴尬了,她怎么和叶晨坐一班飞机刚回来的? 黄亦玫和老妈通电话的时候,可是从老妈那里得知,她之所以能进去自己的出租屋,就是叶晨这个家伙带她进去的,也就是说两人已经有过接触了,而且待会儿大概率是一起从里面出来。 如果仅仅如此,也没什么好怕的,可关芝芝也来接机,这就有些难搞了,毕竟当初因为周士辉的事情,她可是找到家里来的,全家人都认识她,而且当时搞得不大愉快。 到时候要是让老妈知道叶晨是关芝芝的丈夫,又是自己现在的房东,这可不大好解释啊。黄亦玫烦躁的直抓自己的头皮。 此时关芝芝也注意到了黄家兄妹俩,毕竟任谁被指指点点,都会有所感应的。她扭头一看,这兄妹俩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关芝芝也没多想,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就继续盯着入口的方向了。 这时飞机已经落地,乘客已经陆陆续续下了飞机,从机场出口出来。关芝芝看到叶晨后,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叶晨也笑着点头回应。他对着身旁的吴月江女士说道: “吴老师,我太太过来接我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叶晨把从帮吴月江拎的皮箱,递还到她手上。吴月江连声感谢,对叶晨说道: “小叶啊,过年有时间带着妻子来家里玩,大家都不是外人。” 叶晨心里呵呵了一声,心说还真不是外人,我和你儿子和你闺女多多少少都有些牵扯和羁绊。不过我要是真把关芝芝带到你家去做客,那这顿饭也别吃了,想都想得到当时的场景会有多尴尬,你们家的楼板都会被抠出个洞来的。 叶晨挥手朝着吴月江告别,然后大踏步朝着关芝芝走去,走到近前,一个亲热的拥抱,两人朝着机场外走去。 黄亦玫和黄振华兄妹俩,在叶晨和自家老太太交谈的时候根本就没敢往前凑,直到叶晨走远了,这才低眉臊眼的走了过来。 黄振华主动去接老太太手里的行李,而黄亦玫则是冲着老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嗲声嗲气的撒娇道: “妈,几个月没见,我都想死你了!” 老太太几个月没见女儿,心里自然也是想的。不过她呲哒自家闺女都已经成了惯性,嘴比脑子快的开口道: “呵呵,你这想死我了,都没春晚上冯巩说的这话可信度高,真想我也不至于跑魔都去读书了,你分明是怕我管着你!” 面对小老太太关切语气的责备,黄亦玫充分发挥她厚脸皮的功力,亲热的抱了老妈一下,揽着她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妈,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我总不能老是在你和爸的羽翼下生活啊,总得去到外面经历一些风雨。” 老太太点了一下黄亦玫的脑门,然后说道: “你这死丫头,除了一身的反骨,只剩下一张嘴是哄人开心的。” 出了机场后,黄振华把老妈的行李搬上了车的后备箱,三人上了车。黄亦玫陪着老妈坐在车的后排。老太太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黄亦玫说道: “玫瑰啊,你那个房东小叶人还蛮不错的,这次我去魔都的时候,人家帮了我不少忙。 如果在魔都也就罢了,山高路远的联系不着,他过年又在燕京这边过,这些天在家休息,你有空给他去个电话,邀他们两口子过来串个门儿,吃个饭,到时候我做两道拿手好菜,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眼见老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黄亦玫一阵无语,她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老妈,然后说道: “妈,请叶晨来咱们家吃饭倒是还好,可也不用把他妻子也一同邀来,要不然我怕到时候这顿饭怕是要吃不消停。” 老太太有些狐疑的看向自己闺女,开口问道: “为什么啊?” 正在开车,一直保持沉默的黄振华,这时候冷不丁说道: “因为他妻子是关芝芝。” 黄振华言简意赅的一句话,直接让老太太凌乱了,她理了好一会儿这其中的逻辑关系,然后对着黄亦玫问道: “小叶他是芝芝的丈夫,他为什么会租你房子?当初因为周士辉那件事情,芝芝恨你怕是恨到入骨了,毕竟你可是搅黄了人家的婚事,她怎么会愿意跟你扯上一点关系?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黄亦玫通过后视镜朝着大哥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埋怨这个家伙多嘴。然后对着老妈解释道: “妈,我和叶晨在央美的时候原本就是一届的同学,只不过他和我大哥一样,就读的是城市设计学院。 我俩大四实习的时候,都在大哥的建筑设计院,大哥还算是他半个师傅呢。我们是各论各的,我和关芝芝虽然关系不好,可跟他关系还是不错的。” 黄振华通过后视镜隐晦的撇了眼黄亦玫,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心说可不嘛,你俩的关系都不能用不错来形容,就差好的穿一条裤子了。 叶晨这哪是租你房子啊,这分明是在金屋藏娇。我的妹妹啊,可真有你的,你算是和关芝芝杠上了,凡是她的男人,你都要掺和一脚是吧? 别看叶晨在苏更生的事情上帮了黄振华的大忙,可是黄振华还是难以对他心生好感。白晓荷的事情他可以放下,毕竟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都有将近两年没见过她了。 可黄亦玫不一样啊,这可是自己的亲妹妹,现在就这么没名没分的和叶晨厮混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黄振华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花心,和关芝芝还没领证的时候,就在玫瑰园的别墅里和白晓荷私会去了,和自己妹妹又纠缠不清,私生活那叫一个混乱。 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那这个小叶家境不错啊,在燕京这边有套房子,在魔都那边还有两套,他家是咱们燕京本地的吗?” 黄亦玫此时的笑容很灿烂,她对着母亲说道: “妈,这你可猜错了,叶晨他们家非常普通。你说的这些都是他自己奋斗出来的。在学校那会儿,他设计的作品就好几次在国际上获奖了。 后来在我大哥单位实习的时候,又被国家奥组委那边临时抽调,去设计一些奥运场馆以及奥运村的配套设施去了。 我在青莛工作那会儿,听说他帮着央视设计的大楼,还在威尼斯双年展上获奖来着。他现在跟着的老板你应该也认识,就是从青大建筑系出去的马青云,叶晨现在就在他魔都的建筑师事务所工作。” 作为青大的资深教授,吴月江自然对马青云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毕竟这是从青大走出去的知名学生,而且他还是自己儿子的师兄,儿子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奉他为偶像。 单只是从叶晨在他的事务所工作,他比自己儿子黄振华在起点上就高出了一大截。要知道当初为了让儿子被分到建筑设计院,他们老两口可是搭上了不少的人脉的。 老太太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己的闺女,身边有这样的潜力股,可愣是没被自家闺女拿下。瞧瞧她之前谈的那些对象,都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烂蒜? 吴月江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开口说道: “这么说来芝芝还算是因祸得福了呢,居然能嫁给叶晨这么出色的小伙儿。对了,几年没见,芝芝现在忙什么呢?她怎么没去魔都陪小叶啊?” 酸的不只是老太太一个,黄亦玫心里对关芝芝也不知道有多羡慕呢。她和叶晨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无数次问过叶晨:我和白晓荷随便哪个拉出来应该都比那个关芝芝要优秀吧?你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结婚。 叶晨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因为你和白晓荷从我这里要的东西不一样,白晓荷只是为了和我接种,可以继承她爸留下的那份家业,至于你,你看中的是我的人脉,你俩的心思都太复杂。 而关芝芝相对而言就简单的多,她要的就只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可以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庭。最主要的是她对叶晨没太大的奢望,两人在一起的动机非常简单,就只是为了有个可以供两人随时停靠的、温馨的港湾。 黄亦玫望着车窗外热闹的街边,悠悠说道: “妈,你还记得我没考研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吧?那是一家港资的集团,总部在香江。 叶晨还在读书那会儿,他去到港大交流学习,恰逢东南亚金融危机。他当时利用金融杠杆进入股市,收益颇丰,买入了不少青莛的股份,算是总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芝芝现在帮他代持这些股份,坐镇燕京这边的分公司,是总部派到这边的执行总监,地位和总经理差不多。她忙着这边的工作,帮叶晨看家,自然没办法去魔都陪叶晨了。” 老太太都快要听傻了,这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啊。如果他只是发了笔横财的土大户,吴月江还瞧不上眼,可人家不管是在学识谈吐还是事业上,都要远超当下的同龄人。 老太太在魔都的时候,为了帮女儿维系好和房东的关系,特意请叶晨一起吃了顿便饭。吃饭的时候两人谈天说地,叶晨的谈吐深深折服了老太太,她曾经教过的那些个学生,都不见得有叶晨学识渊博。 说句不客气的话,叶晨和黄振华都在同一个行业里打拼,他奋斗五年取得的成果,黄振华入行都十多年了,还看不见人家的后尾灯呢。 吴月江看了一眼正在闷不做声开车的儿子,开口说道: “振华啊,你和小叶好歹也有过一段缘分。你这家伙别总是那么曲高和寡,一门心思只知道忙工作,也要多应酬应酬,有时候这些人脉能帮上你大忙的,能让你少奋斗好几年。” 黄振华苦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些,只要自己放下身段,缓和与叶晨之间的关系,对于自己的工作大有裨益。可是心中的各种纠结始终都让他,面对母亲的明示,他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吗?有时间我会和他多进行交流的。” …………………………………… 叶晨和关芝芝从机场出来,直接驾车回了四合院。到家的时候叶晨发现关芝芝早就已经将各种年货准备妥当,家里也全都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 不得不说,关芝芝是一个善于经营自己小家的女人,哪怕叶晨离开的这几个月,家里的事情也全都不用叶晨操心。 两人每天晚上会在电脑旁,用qq的视频通话见面,虽然略有卡顿,可是也算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会面方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进到了客厅,叶晨把关芝芝抱在怀里,然后靠在了沙发上,闻着她的发香,轻声说道: “芝芝姐,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一切全都是你在操持,累坏了吧?” 说着叶晨轻轻用脸颊蹭着她修长的颈部,关芝芝感受到了叶晨的宠溺,笑着摸着他的脸,说道: “拾掇自己的小家有什么累的?我最喜欢这种恬静的时光了。现在分公司那边有苏苏盯着,公司里以前那些不安分的全都让她清理的差不多了,我不用太操心,时不时过去看看就好,没谁比我更悠闲了。” 叶晨和关芝芝享受着难得的相聚时光,两人表现的分外痴缠。关芝芝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个花心的家伙,不过他把一切都分得很清楚,从不会把乱七八糟的女人往家里带,于是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经历过以前男友的渣男行径,关芝芝已经成长了许多。她深知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偷腥的,无一不向往着左拥右抱,区别只在于有没有那个本事。 对于叶晨她很满意,因为她能够感觉得到,叶晨是真的在意和她组建的这个家庭,哪怕他外面有别的女人,也从不会让自己有被冷落的感觉,仅凭这一点,他就已经胜过那些朝秦暮楚的男人了。 而且叶晨极其在意自己的感受,前阵子两人晚上坐在电脑旁视频通话的时候,关芝芝提起这段时间自己在备孕,打算请一段时间的假,去到魔都陪叶晨。 叶晨否了关芝芝的这个建议,表示自己会跟老板那边打招呼,把工作带回燕京这边来进行。现在已经进入了互联网时代,一切都方便得很,即便是异地,也不会耽误一点工作进度。 关芝芝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她很清楚黄亦玫现在正在魔都学习。叶晨却宁可丢下她,也要回到燕京,和自己造小孩,这已经变相的说明了一切。 而且刚才两人亲热的时候,关芝芝嗅到了叶晨身上已经没了一点烟味儿和酒味儿,她是知道自己男人烟酒不分家的。可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宁可把烟酒都给戒掉了,只为了不影响自己受孕,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作为一个女人,总是能察觉到自己男人在不经意间为自己做的一些细节,最起码关芝芝就是这样的。而关芝芝能反哺给叶晨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零零三年的春节就这么不期而至了。叶晨对于在燕京过春节倒是不抵触,唯一觉得不舒服的,就是这里不许燃放烟花爆竹了。 一九九三年的禁燃令已经过去了十年,倒是也有叛逆的人星崩的放炮,可是那些大都在一些郊区地带,或者是单独向公安消防单位进行申请的。 像叶晨住的二环以里的民宅,周围大都是同样的四合院,这样的地方那是想都不要想。叶晨陪着关芝芝一边包饺子,一边嘟囔着: “这年过的是一年比一年没意思了,放个炮都不自由。换成我东北老家,鞭炮声整宿整宿都停不下来。 现在春晚唯一的盼头也就剩下本山大叔的小品了,等到哪一天连这个都没了,这年过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关芝芝看到自家男人跟小孩子一样怏怏不乐的模样,调皮的沾了点面粉,抹在他鼻尖上,然后说道: “老公,大过年的,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开心点儿。刚才我爸妈还给我打电话呢,他们问你这个姑爷年初二会不会跟我一起回娘家。” 叶晨把眼珠子一瞪,看向了关芝芝,开口说道: “那是必须回去的啊,礼物我老早就备好了,我从马叔那里顺了两瓶二十年窖藏的飞天茅台,不过今年就只能让咱爸一个人享受了。咱妈我给准备了一套欧莱雅的化妆品,她一定会喜欢。” 因为叶晨小关芝芝几岁的缘故,他岳父岳母非常在意他的感受,每次回娘家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唯恐他受一点委屈…… 第六十二章 患得患失 黄家兄妹俩想趁着过年休息的这段时间,把叶晨邀请到家里吃个便饭,联络一下感情,可一直到过了大年初五,叶晨这边才有时间。 叶晨和他们约好了时间准时来到了青大,黄振华和黄亦玫兄妹俩已经等在了这里。叶晨在他俩的引领下,来到了青大家属楼。 这些家属楼多为八十年代的老房子,通常面积较小,主要是分配给部分教师和工作人员居住。这里属于公房,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尽管如此,这里也是基于工作需求进行分配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入住。 青大作为一个学术机构,对于教职工的住房需求有着特定的考虑,家属楼的存在是为了满足部分教师和员工的居住需要,同时也体现了学校对于教职员工福利的重视。 黄家兄妹的父母是学校资深的老教授,他们可以说是最先拥有分房资格的那一批了,所以他们家还算是宽敞的,除了主卧以外,兄妹俩每人都拥有自己的小房间。 二零零二年八月的时候,青大家属院建成了荷清苑社区,位于青华园北部。学校方面意欲让黄剑如他们老两口搬过去,被他们给拒绝了。 这老两口说老房子还能住,而且家里的孩子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两个老人住在这儿挺好的,房子还是留给有需要的年轻院士和教授吧。 从旧时代走过来的老人,心思都还算纯朴。虽然有时候因为家人的缘故,可能在小节上有亏,可是在大义上他们是绝对不差事儿的。更何况人非圣贤,作为个体,谁又能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黄家兄妹俩可以说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尤其是黄振华,父母靠着自己的人脉,在他大学时托人给他安排了最好的研究生导师。毕业后又安排进了建筑设计院,可以说他的起点其实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 黄亦玫也是同样如此,她高考的时候,要不是自己任性,直接报了艺考,考进了央美。要不然她就算是成绩差上一点,父母也会根据她的特长,借助特招,让她入读青大的。更何况黄亦玫在学习上是真的很强,读书考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而且黄家兄妹俩享受到的父母余荫远不止这些,教育部也为这些高等院校的教职员工提供了较为优惠的购房优惠,使得他们在校外购房时能够享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价格和优惠,也就是内部价。 可以说这兄妹俩只要是想在燕京安家,工作个几年轻轻松松的就能在燕京买到一套心仪的住房,价格上真可谓是打骨折。 叶晨跟着兄妹俩上楼进屋的时候,老爷子一个人在客厅里摆旧棋谱呢,厨房里能够听到烹饪菜肴的动静。老爷子看到叶晨后,笑了笑,说道: “你就是小叶吧?会不会下棋?咱俩来一盘?” 叶晨看着茶几上围棋棋盘的残局,笑着说道: “好啊,那叨扰伯父了。” 吴月江这时从厨房里探出了头,笑着对叶晨招呼道: “小叶来了啊,在这里别拘束,玫瑰,你去帮小叶弄点喝的。” 叶晨见惯了各种场面,要是被一个小小的家宴弄到拘束,那才叫真正的笑话。他神态非常放松,在棋盘上和老爷子你来我往的,一副大家风范。 黄剑如下棋的同时,也在观察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他从妻子的口中得知,叶晨的家境非常一般,可他现在儒雅的气质和放松的神态,不禁让老头儿啧啧称奇,他看得出来,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绝不是在装假,他是真放松。 以往儿子女儿的那些朋友亦或是追求者,来到家里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因为他们家里一门双教授,在黄家兄妹身旁的社交圈算是最顶层的那一拨,来到他们家的年轻人在面对他们老两口的时候,总是会表现的惴惴不安。 然而黄剑如不知道的是,叶晨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在燕大可是做了将近二十载的金融系教授,自己本身就是学术领域的大拿,大家都是一个级别的,更何况燕大和青大一直都互相不怎么看顺眼,叶晨又怎么会被他可以刻意营造出的气场所压制? 没过多大一会儿,厨房的方向传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黄亦玫对于下棋自然是不感兴趣,她主动跑去帮忙。而黄振华,他看了看和父亲下棋的叶晨,又瞅了瞅桌上的棋局,只觉得一阵索然无味,也回去卧室忙自己的去了。 黄剑如一边下棋,一边吸溜着茶水,然后和叶晨聊起了两个子女和他相识的往事。叶晨充分发挥东北人能说会道的本事,把自己和两人之间的轶事以幽默风趣的语气讲述了出来。 这其中以黄亦玫的事情居多,毕竟叶晨和她是曾经的大学校友。而和黄振华的师徒情,也只是维持了短短几个月,中间多是自己给大脸黄添堵的桥段,说出来实在是不大礼貌。 聊天的时候,叶晨一个不小心,甚至把黄亦玫在学校的时候,自己给她取的外号“肥玫”顺嘴秃噜了出去。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黄剑如不是第一次跟自己儿女的同学或者是同事接触,可是这些人在这里面前无不表现的非常克制,唯恐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却完全没这个想法,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而且从他的讲述中,黄剑如能够感受得到,他那时候对自己的女儿还真就没有什么想法,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种外号去打趣自己的女儿了。 初五之前不开灶,大年三十准备的那些食物已经全都消耗一空。再加上家里来了客人,所以吴月江因为准备的菜很多,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黄亦玫打下手帮忙,等到饭菜摆上桌的时候,老爷子和叶晨已经没在客厅,而是去了他的书房,隐隐能够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吴月江看到饭菜张罗的差不多了,对着女儿说道: “玫瑰,去叫你爸你哥他们出来吃饭!”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老两口让儿子帮着叶晨布菜,因为叶晨已经暂时戒酒,大家喝的都是饮料,只有老爷子一个人自斟自饮了二两牛二。 吃饭的时候,老两口对于叶晨表示了感谢,顺带着拜托他在魔都那边多照应着点黄亦玫,并且把家里的座机号码留下了,让他有事就往家里打电话。 当父母的了解女儿的性子,黄亦玫在魔都那边的学费和生活开销全都是从她攒下的钱里支取,现在又在外面租了房子,他们担心女儿的钱不够花。 叮嘱叶晨照应,其实说穿了就是为了随时能了解女儿在魔都的情况,如果真到了钱不凑手,付不起房租的时候,老两口肯定是要帮衬的,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饭后叶晨和老爷子在客厅喝茶小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叶晨走后,吴月江把自家老头拽进了卧室,对他问道: “老头子,你对小叶的印象怎么样?” 在一起生活多年,老两口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吴月江知道自家老伴儿别的能耐没有,在识人看事儿上绝对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黄剑如笑着轻叹了一声,对老伴儿说道: “玫瑰认识的这些同学里,小叶我是最看好的一个。别看他出身普通家庭,可是个人修养和素质极高,别看振华比他年长几岁,在为人处世上跟人家差着道行呢。如果不是他已经结了婚,我倒是真希望他能是我女婿。” 吴月江非常诧异,没谁比她更清楚自己老头子眼光有多高了,能让他赞不绝口的青年才俊,实在是少之又少。每次家里来了振华或是玫瑰的同学,他虽然表面看着笑呵呵的,可是背地里没少吐槽这样那样的毛病。 吴月江也跟着老伴儿一同感慨,突然想起来什么,随即说道: “振华这个榆木疙瘩,小叶当初还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呢,这是多好的人脉啊,可是你看他那木讷劲儿,小叶来家里一句话都没有,也不知道联络一下感情。” 黄剑如理解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老伴儿的手,劝慰道: “孩子的事儿咱们还是少掺和的好,你也说了,小叶是振华带入行的,可他现在比振华强了不知道多少,只要是个人都会有心理落差的。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想的开,别人是无法开解的,要不然只会越帮越乱。” …………………………………… 黄亦玫过完春节在家歇了很久,这些天里她把叶晨约出来过两次,两人再次故地重游。她从叶晨那里得知了他近期不会返回魔都,眉宇间闪过了一丝失落。 黄亦玫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切断和叶晨的这段孽缘,毕竟自己现在求到他的时候很少了。可是她心里清楚,这都是她自欺欺人的说辞,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从当初的交易变成了她痴缠贪恋这段感情。 黄亦玫不是没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尤其是到了复大,这里的优秀学子数不胜数,只要用心,自己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这样也能坚定自己离开叶晨的信心,可是在尝试了一番后,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黄亦玫出众的长相让她在学校里追求者无数,每次去教室上课,书桌里总是能掏出一沓情书。然而这时候她才发现,身边的这些男生,没一个能和叶晨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遇到过惊艳的人,此时再看身旁这些碌碌无为的,她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原本初八工人正式上班后,黄亦玫就准备踏上返程的,可是因为很长时间要见不到叶晨了,她一直磨蹭到眼看着出了正月了,研究生马上就要开学了,她才回了魔都。走的那天黄亦玫特意没让叶晨去送,因为她怕自己更加舍不得离家。 关芝芝很清楚叶晨这阵子三不五时的不着家去做什么了,不过她还是表现的风轻云淡,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叶晨在外面怎么浪,最终他也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叶晨虽然留在了燕京,可是手里的工作他还是没放下,每次完成了设计草图,他都会通过传真的方式,将设计图传到马达思班事务所。现在叶晨在建筑师事务所的地位仅次于老板马青云,他的作品传到那边,手下人会帮着他完善各种细节。 而方协文这边,已经按照叶晨的指示注册了一个名为“三块在线科技有限公司”。他和自己的好友林昊以及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开发了一款快餐团购软件,软件的开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功。 为了这件事情他还特意坐飞机来了趟燕京,用优盘带来了软件的安装包,让叶晨提前体验一下。叶晨在试用以后,针对软件给出了各项建议,让他拿回去完善修改,同时安排他在校园里招募地推团队,有针对性的从复大开始,一步步朝着周边的高校进行辐射。 眼下手机基本还是彩屏时代,距离进入智能时代还有四年的时间。叶晨打算利用这四年做好技术储备等真的进入到只能时代,才是团购网站真正开疆扩土的时候。 眼下不管是小美还是小饿都还没成立,叶晨要先一步以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改变学校和那些公司白领的消费习惯。而魔都这样的繁华都市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关芝芝这段时间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因为叶晨除了工作时间几乎就只是和她腻歪在一起,即便是偶尔出去招朋待友的应酬,晚上也一定会回家,从没有夜不归宿的现象。 关芝芝心里很清楚,叶晨现在的工作重心都在魔都那边,叶晨这么体贴她,她也不会不懂事儿。她把青莛的事物安排了一下,回到家开始打点行囊,打算和叶晨一起奔赴魔都。 叶晨得知关芝芝的决定,感觉到很惊讶,他对着关芝芝说道: “芝芝姐,一直生活在燕京,你去到那边能习惯吗?” 关芝芝在叶晨身旁坐下,依偎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 “有你在身边,我没什么不习惯的,而且我也想宁姐了。” 宁姐是李守宁,她是马青云的妻子,地地道道的燕京人,她和关芝芝相处的就跟姐妹似的,两人的关系极好。因为丈夫的公司在魔都,工作重心转移后,她也陪着丈夫在魔都生活。 有宁姐陪着关芝芝,叶晨不用担心自己忙于工作,没人陪伴她,于是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两人收拾妥当后,订机票返回了魔都。 回到滨江花园后,偌大的房子几个月没住人,叶晨自然是不可能让关芝芝一个人去打扫,他下楼开车去外面找了个家政公司,让他们派了个钟点工过去打扫卫生,顺带着请了个全职的保姆。 自己一个人在这边,随便怎么都能应付,可关芝芝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再糊弄就有些不像话了。这几个月关芝芝已经顺利的怀上了孩子,叶晨更是不可能让她在家忙里忙外的操持。 做完了这一切后,叶晨开车回滨江花园,把车停在了停车场,正要返回家里的时候,遇到了和黄亦玫一起合租的室友,她刚放学回来。叶晨笑着打了招呼,开口问道: “小刘,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黄亦玫没和你一起吗?” 小刘冲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回道: “玫瑰放学还是和以前一样,去到啤酒馆打工去了。” 叶晨愣了一下,心说黄亦玫的这份工作做的没事蛮长久的。回到自己住的二号楼,进电梯之前,叶晨给方协文打去了电话,让他把手下的团队叫出来,晚上七点在拳击猫啤酒馆会合,他请客。 方协文挂断了电话后,神色有些不自然。自从他在啤酒馆辞职之后,一次都没有再回去过,在学校里也刻意和黄亦玫保持着距离,哪怕是偶尔遇到了,也都是当做没看到。 叶晨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请客聚会,方协文严重怀疑这个家伙在敲打自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人家现在是老板呢? 晚上七点,叶晨准时和方协文的团队在啤酒馆会合。黄亦玫看到叶晨欣喜不已,她主动过来招待叶晨他们这一桌。 林昊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自己的死党,只见方协文全程目不斜视,就好像是没看到黄亦玫一般。 叶晨则是把菜谱递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点菜,然后要了他们这里的特色精酿啤酒。 大家正有说有笑的点餐的时候,突然从隔壁桌的方向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大声嚷嚷: “我和我一帮朋友一块儿喝几杯怎么了?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那就离婚!” “你有病吧?” 隔壁桌的吵闹声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正在这时,就见那个嚷嚷的男人,抡圆了手臂,狠狠地甩了他妻子一个大嘴巴,因为他身材健硕,女人被他打的直接栽歪在地上…… 第六十三章 术业有专攻 看到醉酒男的家暴行为,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表现的异常冷漠。倒不是因为家暴男长得膀大腰圆,而是这种事情真的不好乱管,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帮着被家暴的女人出头,没准到时候反倒要被埋怨的。 黄亦玫看着被打的女人,她情不自禁的朝着叶晨看了一眼,因为当初在建筑设计院实习那会儿,因为周士辉的事情,她和叶晨纠缠不清,也被他赏了个大比兜,直到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 叶晨自然是读懂了黄亦玫目光里的含义,他笑着冲黄亦玫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脑袋凑过来,两人脸贴着脸时,叶晨小声道: “我当时为什么给你一大比兜你心里没数啊?还不是因为你先跟我动手,我在正当防卫?” 黄亦玫直接翻了个白眼,横了叶晨一眼然后说道: “从小我爹妈都没跟我动过手,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打我的人,我记你一辈子!” 两人的打情骂俏被方协文全都看在了眼里,他心中妒火中烧,他多想和黄亦玫这么亲近的人是自己啊,可惜只能想想。 此时他已经确定了,黄亦玫绝对是老板的女人,而且还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因为他去到燕京给叶晨汇报工作的时候,曾经到过那座四合院,见到了那里的女主人。 方协文有毁了这一切的冲动,可理智在告诉他,不能够这么做,目前的自己,相比财大气粗的叶晨,还是太弱小了,他可能伸出根手指就能把自己彻底摁死。 林昊作为方协文的死党,自然也察觉出了好友的状态有些不对,他隐晦的在桌子下面伸手拍了拍方协文的大腿,然后冲着他不着痕迹的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冲动。 林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已经和叶晨深度绑定在一起了。作为一名资深的计算机系研究生,没谁比他更能看到叶晨提出的项目,有多大的发展前景。 随着地推项目在复大的前面铺开,他们的“米团网”点击量海量增长,而且培训过签约了的小黄人,也穿上了他们的专属服装投入到了工作中。 至于复大周边的那些快餐商家,在统计数据的时候也称相比以前快餐的订单量大幅度上涨。米团网先期为了客户的流量还采取了一系列烧钱的补贴政策。 正所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涌入了米团,他们习惯了这种团购模式,用户粘度也大大的增加。 光明的未来在冲着他们招手,这时候如果方协文因为一个女人和自己的老板起了龃龉,这显然是不明智的,到时候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都会对他心生不满。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大学生组织的项目研发团队是不具有唯一性的,真的招致叶晨的不满,把他们全部给换掉,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没人会坐视方协文毁了这一切的。 而且叶晨对待自己手下的研发团队,待遇不是一般的好,在薪资这一块,直接秒杀了同类从业者,甚至给出了全年十五薪的承诺。 在这种情况下,方协文只靠所谓的同学情谊,是没法让大家和他一起对抗自己的老板的,所有人都只会站在叶晨这一边。 眼见着醉酒家暴男那边愈演愈烈,对被打的妻子骂骂咧咧,已经严重的干扰到其他客人用餐了。甚至有的客人一脸嫌恶的买单然后起身离开。黄亦玫对着叶晨这桌笑着说道: “你们先吃着,我过去处理一下。” 黄亦玫走到了近前,发现家暴男的妻子已经被打到嘴角流了血,她赶忙扯过两张纸巾,递给女人,示意她擦一擦,然后轻声问道: “女士,您没事儿吧?” 醉酒家暴男昂着下巴,不爽的看着黄亦玫,用挑衅的语气问道: “吃饱了撑的是吧?闲着没事儿凑什么热闹?没见过吵架啊?!” 黄亦玫此时心里早就已经积压着怒火,她正要上前跟这个男人理论,却被和她交好的女服务员拽住,对方隐晦的冲着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冲动,然后礼貌的对着家暴男说道: “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了。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去到店外解决,您看,我是不是先帮你买个单?” 男人操起了桌上的酒瓶子,用力的摔在了黄亦玫和那个女服务员脚下,玻璃碎屑甚至崩溅到了她们腿上,剧痛让她们发出惊呼。 家暴男却置若罔闻,粗着嗓子大声嚷嚷道: “怎么着?我来你这儿是消费来着,你们要轰人啊?再来两瓶啤酒!” 家暴男的妻子只觉得非常难堪,她拿起了自己的皮包要逃离这里,谁知道刚一站起来,却被家暴男起身恶狠狠的扯住胳膊摔在座位上,还大声骂道: “哭什么哭啊,再哭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黄亦玫此时再也忍不了了,她没顾自己腿上被玻璃碎屑扎的伤痛,看着女人已经肿起来的面颊,关切的问道: “女士,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黄亦玫这句话直接捅在了马蜂窝上,他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嚣张的手指着黄亦玫,怒声骂道: “艹尼玛的,我打老婆跟你有毛的关系?你他么报一个试试,你报一个试试!!!” 家暴男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一说话满嘴的酒气,唾沫星子甚至崩在了黄亦玫的脸上,让她一阵作呕。 这时店长也走到近前,拦在了黄亦玫的身前,对着家暴男劝道: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她是新来的,不懂事儿,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换了旁人这种时候早就躲到一旁了,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黄亦玫明显是有所倚仗,她知道今天自己在这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叶晨一行人全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这边走来。 所以她根本没理会店长的好意,不客气的对着家暴男说道: “客人在我们店里用餐,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家暴男像是扒拉小鸡仔儿似的,一把将店长给扒拉到了一边,朝着黄亦玫逼近,骂骂咧咧道: “我特么在你们这个破地方吃饭,我还要听你教训?你他么以为你是谁?你算哪根儿葱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这时候突然从家暴男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趁着他回头的工夫,直接一个扬头,一个顿挫狠狠地砸在了家暴男脸上,然后趁着他站立不稳,将其推倒在地上,接着骑在他身上,挥起拳头狠狠朝着他脸上打去。 出手的正是方协文,本身他就因为叶晨和黄亦玫亲热的举动压了一肚子的火,发泄不出来。家暴男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方协文把火气全都撒在了他身上。 方协文打家暴男的时候,嘴里一句废话都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保持沉默。可是他下手却并不轻,周围人都能听到这拳拳到肉的声音,没一会儿的工夫家暴男脸上就开起了染料铺了。 南北方打架是有着巨大的差异的,南方人打架的时候习惯双方摆好了架势,站在那里一通骂骂咧咧,可能时间都半个小时了还干打雷不下雨。 可北方就不同了,东北的老爷们儿从小被灌输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能动手就不哔哔”,这也被北方的男孩儿从小就奉为了圭臬。 而方协文是朝鲜族,东北这边的孩子心里都很清楚,鲜族孩子打架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狠手黑。尤其是这边的朝小朝中,学校附近孩子放学后打架,看的路人都面露不忍。 周围的店长和服务员想要过去拉架,结果却被林昊一伙人给拦住了。开玩笑呢,这时候过去拉架,那不是妥妥的拉偏架吗?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现在是谁占据了优势和主动,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兄弟,他们怎么可能看到方协文挨揍? 这时候意外上演了,刚才被家暴的那个女人,此时如同一条疯狗似的,扑到方协文跟前,抓扯着他的头发,状如疯妇的骂道: “你谁啊你,你凭什么打我老公?” 被家暴的女子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叶晨嗤笑了一声,对着凑到他身边的黄亦玫说道: “看到了没?下次再看到这种事,别那么多废话,直接报警就好。跟这种人口犯(北京方言,斗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板?你就是个只能惹祸,不能扛事儿的祸水。” 黄亦玫一巴掌拍在叶晨的手臂上,然后怨怼道: “你这个家伙怎么那么讨厌?” 两人嬉笑打骂的时候,方协文和家暴男那边突然出了意外。家暴男趁着妻子抓扯方协文的头发,抓挠他的脸时,从一旁拿起了玻璃钢的八角杯,狠狠地拍在了方协文的头上,战局陡然逆转。 这次换成家暴男骑在方协文身上,准备抡拳头了。叶晨脸色一正,顾不得再打情骂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还没等家暴男开打呢,就一个抬脚正蹬,狠狠踹在了他胸膛,家暴男顿时整个人都飞出了三米开外。 叶晨没理会家暴男那边,对着家暴男妻子冷声说道: “我一般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但是犯贱的不在这个行列,别逼我大嘴巴子抽你,滚!” 就在这时,啤酒屋外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口,葱花上面下来了两个警察。刚才黄亦玫与家暴男发生争执的时候,叶晨就让林昊这边报了警。 叶晨看向了一旁弱不禁风的店长,对他说道: “你把刚才的监控调出来拷贝一下吧,估计一会儿警察会找你要。” 这时警察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乱局,开口问道: “刚才是谁报的警?” “是我!” 林昊这时主动站了出来,把事发的经过对办案民警讲了一遍,叶晨也上前补充道: “同志,刚才动手的是我的员工,至于和醉汉发生争执的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醉汉刚才砸的酒瓶子,已经把我同学小腿划伤了,我们只能见义勇为。 另外我们申请对这两个受伤的女孩儿进行验伤,追究醉汉的刑事责任,他这是妥妥的寻衅滋事!” 办案民警撇了眼叶晨,看到他说话一套一套的,没好气的回道: “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办案,一切等我们看过了啤酒屋的监控视频再说。” 叶晨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开口说道: “好的,我可以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吗?” 办案民警略带戒备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回道: “打吧。” 叶晨这边的三块在线科技有限公司里的法律援助和马青云的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都是同一家律所,对于这种很可能会被讹上的绞牙案件,交给律师远比自己去应付省事的多,而且还能给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原世界里方协文遇到家暴男和她妻子的反咬一口,负责了所有的民事赔偿和医药费,而且还被啤酒屋直接把两人给开除了。 这次因为没方协文牵连,虽说黄亦玫和另一个女服务员去了趟派出所验伤,啤酒屋的老板却没像原世界那么过分,甚至因为员工在工作时间出了事儿,表示愿意给两人报销工伤的医疗费。因为他看出来了,和黄亦玫亲近的那个男人是真心不好惹,他怕自己会被申请劳动仲裁。 至于那个家暴男,该治伤治伤,该赔偿赔偿。不过叶晨的代理律师还是对家暴男做出了寻衅滋事的指控,毕竟他的律师费可不是白拿的…… ………………………………… 复丹大学的心理学研究生项目包括学术型硕士和专业型硕士,其中学术型硕士学制三年,学费每人每年八千;专业型硕士学制两年,学费较贵,是学术型硕士的五倍。 当然,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学术型硕士专注于学术研究,课程相对于专硕比较松散,没那么强的指向性;至于专硕呢,更注重于专业技能和实践能力的培养,毕业后的就业方向也主要面向的是企事业单位、医疗机构等需要心理学专业人士的行业。 黄亦玫读的就是专硕,学制两年,这么高昂的学费在那个年月换作普通家庭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的,要知道当时这些钱在二三线城市都已经能买套房了,可黄亦玫家也还是凑出来了。 这里面黄亦玫的父母出了一部分,大哥黄振华也拿了一部分。不考虑自己出事的时候妹妹倾囊相助,跑前跑后,单单是兄妹情,黄振华都无论如何要扛起自己身为大哥的责任。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黄亦玫这边按照学校的规定完成了学分和实习实践,交上了自己的实践报告,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论文答辩。 只不过当初黄亦玫在选择自己的实践单位的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直接去的叶晨手下的三块在线科技有限公司。 在这里工作的多是码农和宅男,封闭的工作环境和时长,让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一定的心理问题,而黄亦玫做的就是帮这些人进行心理疏导。 开发部的这些个码农,都知道公司实习的心理咨询师和boss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所以他们都表现的非常配合。虽然这些人性格大都比较内向,可内向又不是傻子,他们清楚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得罪不起。 这里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方协文,方协文是公司开发部的经理,标准的技术大拿,按理说黄亦玫来做心理疏导,他高兴还来不及,可是每次轮到他的时候,他都是以各种理由找借口躲了过去。 方协文的好基友林昊自然是知道原因,黄亦玫可以说是自己好友一直以来的心结,哪怕是过去了两年,到现在也没能放下。 倒不是说方协文记仇,哪怕当初黄亦玫当着室友和林昊的面,贬损过他,可这依旧不影响方协文喜欢她,毕竟持之以恒算是方协文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持之以恒就够的,叶晨就是方协文面前那座翻不过去的大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黄亦玫这个女人的眼中就只有这个男人。所以在林昊看来,方协文选择回避,无疑是最明智的抉择了。 这一年来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叶晨喜得贵子了,孩子就是在魔都出生的,是个男孩儿,小家伙虎头虎脑的,非常招人喜欢。 叶晨为了不影响到孩子的健康,所以他在家里屏蔽了电脑,把所有的工作全都在公司里完成,绝不把工作带回家。 公司的员工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叶晨的公司在同行业里算是福利待遇最好的了,哪怕是加班也有加班费,只要把老板布置下的任务竭力完成就好。 只是黄亦玫就有些失落了,这两年她已经给自己找好了背锅的下家,也没少和叶晨短兵相接,可到最后还是被关芝芝抢了先,她的肚子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第六十四章 有容乃大 黄亦玫在魔都读研的这两年,姜雪琼和关芝芝都曾经来看过她。姜雪琼来这边,是因为这里举办了一个慈善晚会,她是陪着老顾一起过来的。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勘破一些东西,这两年来在自己最爱的女人的陪伴下,两人去了很多地方。 老顾也意识到当初只为了自己的事业和最爱的女人分开何其的可笑,当初两人只是有一个让步,现在怕是都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 钱在老顾这种人的眼里早就是一团数字为了求得内心的慰藉,他在给自己家人留够了让他们今后生活的信托基金后,其他的他全都选择了做善事。 其实作为一个有钱的名流,老顾比谁都清楚这些慈善晚会里的猫腻,这些善款最终不知道都流向了谁的口袋。所以他在选择的时候,表现的非常审慎,毕竟没谁喜欢被人当成是冤大头。 老顾不求所有的善款都花在有需要的人身上,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只是希望大部分善款都用到正地方。所以他和姜雪琼每次在募捐之前,都会仔细调查对方的背景和捐赠资金使用流水。 可时间一长他就烦了,因为这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于是他通过自己的人脉,申请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而姜雪琼就是他指定的基金负责人。 他信得过这个女人,相信哪怕是自己有一天真的故去了,她也一定会想办法让这个慈善基金继续运行下去的。 这次两人通过老顾在商界的人脉,在魔都租借到了一个场地,邀请了当地的名流,进行一次针对白血病的募捐活动,姜雪琼第一时间想到了黄亦玫。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个曾经的助理,有着很强的社交能力,她想让黄亦玫负责招待这些客人,维系住这些难得的人脉,毕竟愿意进行慈善捐助的就是这么一小拨人,以后也还要靠着他们来撑场面的。 而且在姜雪琼看来,这对黄亦玫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对于魔都来说,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来户,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扩张自己的人脉,这对她今后的职业规划是大有裨益的。 看着姜雪琼递来的这张邀请函,黄亦玫笑了,她开口说道: “我有整整两年没穿过那些晚礼服了,这次还得从自己的压箱底把它们都找出来,也不知道过时了没有,我感觉自己已经和时代脱轨太多了。” 看着黄亦玫近乎于素颜的淡妆,姜雪琼羡慕的掐了掐她的脸蛋,然后笑着说道: “年轻就是好啊,以前的玫瑰哪会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哪天不是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像我,老的只能靠化妆来修补苍老的痕迹了。” 黄亦玫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姜雪琼问道: “对了蒂娜,闹闹现在怎么样了?你真的决定让他跟你的姓?” 闹闹是姜雪琼零三年怀孕的时候,产下的孩子。因为小孩儿一出生就哭闹个不停,所以姜雪琼给孩子取了个“闹闹”的乳名。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在给孩子申报户口的时候,姜雪琼让孩子跟了她的姓,这让身边的很多朋友都觉得错愕不已,因为再怎么样这也是老顾的孩子,在他走后孩子可是能够继承他部分遗产的。 姜雪琼表现的异常洒脱,她冲着黄亦玫风情万种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玫瑰你也知道,我是老顾的二婚。真的有一天老顾离去了,盯着他财产的肯定不止一个人,我不希望孩子在小小年纪就陷入到豪门的争斗里。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通过让孩子跟我姓表明了态度,我的孩子是不会参与到继承遗产的行列中。这样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小孩,因为有些人为了利益是毫无底线的。 至于钱这个东西,够花就好,以我的积蓄足够让孩子衣食无忧的长大,所以真的没必要自寻烦恼,这样也不会让老顾难做。” 黄亦玫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姜雪琼,此时她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变化,慨叹她是真的把自己给活明白了。 要知道姜雪琼她是最擅长使用勾心斗角手段的,她真要是下定了决心想争些什么,未必会输的,毕竟她的能力得到了叶晨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的认可。 可是现在姜雪琼却选择了放手,身上显现出一种超脱物外,清净于内的气质这也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黄亦玫笑着拉起了姜雪琼的手,对她说道: “蒂娜,下次再来看我,把闹闹一起带过来好不好?我想他了,让我好好稀罕稀罕!” 姜雪琼和黄亦玫无话不谈,而且两人对于婚姻观都很看得开,觉得那无非就是一张纸,代表不了什么。她知道黄亦玫一直都想和叶晨有一个宝宝,可是两年的时光过去,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还可以怪罪叶晨不行,毕竟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关芝芝已经怀上了,这就能说明这不是叶晨的问题,黄亦玫就算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姜雪琼关心的看着黄亦玫,拉着她的手说道: “玫瑰,老顾这边的随身医生是香江玛丽医院出来的,这家医院对妇科、产科及儿科最是擅长,我帮你联系一下,你过去做个检查吧?” 黄亦玫轻笑着摇了摇头,对姜雪琼说道: “蒂娜,你不懂。我虽然喜欢孩子,但是孩子对我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我不检查还好,最起码还有个骗自己的理由,把这归结到怀孕概率的问题上。可我要是真检查出什么毛病来,我担心自己承受不住打击。” 黄亦玫在心里不是没怀疑过叶晨动了手脚,可是她仔细的观察过,叶晨每次都没采取任何的保护措施。虽说有男人吃b孕药的说法,可她私下里找医生咨询过,这种药一般都含有激素,而且效果一般不理想吧。 白晓荷和叶晨生了个女儿,关芝芝生了个儿子,黄亦玫要说心里不焦急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所以她就只能是无奈的选择了躺平…… 慈善宴会这天,黄亦玫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晚礼服,盛装出席。姜雪琼自然是热情的招待了她,帮她介绍了几个魔都这边的名媛,就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黄亦玫有两年多的时光没有出入这一类的场所,她不免有些生疏。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唤了她一声“玫瑰”,她回头看去,发现是关芝芝。 黄亦玫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神情难免有些拘谨,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关芝芝是叶家的当家主母? 黄亦玫看过湾湾言情四小花旦里席绢或是于晴的小说,里面多得是这种情节,只不过哪怕是脑洞大开的想一想,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归其原因,怕是自己内心深处觉得对这个女人有诸多的亏欠吧? 关芝芝表现的非常热情,她牵过了黄亦玫的手,给她介绍着身边的朋友,甚至把宁姐都介绍给黄亦玫认识。 黄亦玫从叶晨那里听说过这个女人,知道她是叶晨的建筑师朋友马青云的妻子,这个人不管是在国内还是海外都享有盛誉,交游广阔,而妻子也是真正的名媛。 黄亦玫的心中有些许的疑惑,这是别人眼里可遇不可求的人脉资源,为什么关芝芝会毫不犹豫的介绍给自己?如果她带有恶意,黄亦玫自信自己能感受的出来,可是不管是她还是那位宁姐,都对自己表现的非常热情,当成是朋友在相处。 黄亦玫之所以会感到费解,是因为她和关芝芝本来就有隔阂。再加上职场的那段经历,让她总是习惯从最阴暗的角度去揣度人心。 作为一个心理学从业者,黄亦玫自信可以看得出大多数人怀揣什么心思,可是关芝芝却彻底让她陷入了迷茫,她搞不清楚关芝芝对自己这么友好,到底是有什么动机。 晚宴结束后,黄亦玫从酒店的寄存处拿回了自己带来的背包,准备去盥洗室换下这身晚礼服,打车回家。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黄亦玫的身边,车窗被摇下,露出了关芝芝那张知性的面孔,她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玫瑰,咱俩顺路,我送送你吧。” 黄亦玫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了然,看来叶晨并没瞒着他把房子给自己借住这件事。虽然打着和室友合租的名义,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毕业论文答辩通过后,黄亦玫的室友早已搬离,那栋房子现在就只有黄亦玫一个人在住。黄亦玫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笑着回道: “好啊,麻烦芝芝姐了。” 黄亦玫拉开车门,上车系好了安全带,随着关芝芝汽车发动,黄亦玫轻声对她问道: “芝芝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当初那件事情,你恨不能弄死我,能告诉我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 关芝芝淡然一笑,语气有些唏嘘的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四年了。这四年你成长了不少,人变得日渐懂了分寸,知道自己什么该拿什么不能碰。我同样也成长了,明白了有些人或物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独占的,要跟别人分享。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跟在叶晨身边,只是不同于以前,你从未选择过来打搅我,这让我很欣慰。我爱叶晨,爱屋及乌的情况下,对你好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在某些人眼里,我们是一家人。”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开口说道: “一家人?要是按照你这个说法,那咱们这还真是个大家庭呢,有的怕不止你我吧?” 关芝芝听懂了黄亦玫的潜台词,不过她表现的风轻云淡,轻声道: “晓荷跟咱们不一样,而且她志不在商界,尤其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咱们的圈子她未必需要。这些年她一直在南方,和女儿一起生活。 最近听说白总身体出了点小毛病,她这才赶回了燕京。叶晨打算回去看看他,我也会陪他一起回去,魔都再好,也终究不如四九城呆着舒服,那里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 一番谈话,让黄亦玫感受到了关芝芝身上不同以往的豁达。她看着车窗外,悠悠说道: “只有离开了家,才知道家的温馨,我也有日子没回去了。” 这时候车子已经进了滨江花园小区,随着车子驶入车位,关芝芝停好车,对着正在解安全带的黄亦玫说道: “有什么想往家里捎的没?有的话到时候让叶晨帮你带过去。我们后天的飞机,你明天有一天的准备时间。” 黄亦玫只觉得心头一暖,对着关芝芝说道: “芝芝姐,我真的很佩服你,扪心自问,把我放在你的位置,我做不到对这些事情置若罔闻。” 说着黄亦玫张开了手臂,抱了一下关芝芝。松开后,关芝芝冲她笑了笑,帮着她理了理散落的头发,轻声说道: “没办法,谁让咱们喜欢的男人格外的优秀和与众不同呢?叶晨的工作重心全在魔都这边,他会经常两边跑,以后我就少来魔都了,他在这边的时候你要多用心帮着照应。” “嗯!” 黄亦玫用力的点了点头,直到今天她才真正觉得叶晨选的这个女人了不起,她胸怀宽广,曾经两人之间的死结,居然让她就这么解开了,这绝非常人能够做到的。 黄亦玫能够感觉得到,他是真的很爱叶晨,可即便如此,她却清醒的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抓不牢这个男人的,所以她宁愿把这个男人分给少数叶晨喜欢的女人,不得不说,这种做法是真的很聪明。 就好像一捧沙,你用力的抓到自己的手心里,越是用力,却越是会从自己的指缝里流出去。可要是只让一少部分留在自己的手心,把其他的分给别人,那么这捧沙一点都不会流失…… …………………………………… 叶晨和关芝芝一起回到了燕京,在家歇了几天后,他和白晓荷通了电话,两人约定了带着女儿白嘉琳到两个人刚认识那会儿游玩的水库一起野餐。 一家三口在曾经一起约会的那个水库碰了头,白嘉琳被打扮的跟个小公主似的,她才刚学会走路,看到叶晨,蹒跚着脚步,兴冲冲的朝着叶晨这边走,因为走的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换成是别的家长,怕是担心到不行,早上上前搀扶起来,抱在怀里哄着了。可白晓荷就这么恬静的笑着,看着女儿自己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扑了扑手上的灰,然后继续咯咯笑着朝叶晨走去。 叶晨之所以没有去扶,是因为这种教育理念就是他灌输给白晓荷的,他告诉白晓荷,自己小时候就是这么摔打过来的,摔打的多了,自然就皮实了,慢慢也就健步如飞,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的。 白晓荷对女儿摔倒不闻不问的举动,气的她老妈直骂她心大,伸手要去扶的时候,却被白晓荷给拦住了,一本正经的说道: “妈,女儿是我生的,这就是我的教育方式。我不指望你能够认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要不然我下次再带嘉琳回来就没准什么时候了。” 听着白晓荷略带威胁的话语,白晓荷的母亲刘燕被气到嘴唇抽搐,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一下身边的白尔儒,没好气的说道: “瞧这丫头被你给惯的,我是嘉琳她姥姥,我扶一下外孙女儿她都不让,到底跟谁学的这么混不吝?!” 白尔儒别看在外面是集团的老总,可在家里他是食物链的最底端,不只是妻管严,还是个女儿奴。一遇到妻子和女儿掐起来,他总是头疼不已,因为帮哪头都不对。所以这种时候他总是借着尿遁溜之大吉。 久而久之的,这种教育理念也渐渐被家里的父母接受了。尤其是白尔儒,他其实是认同这种观点的,因为从小太过娇惯白晓荷,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当初的情殇就是最好的例子。 叶晨看着女儿终于走到自己近前,伸手抱着自己的大腿,他俯下身子直接把孩子抱了起来,亲热了一番后,对着白晓荷说道: “晓荷,你看着点孩子,别让她往水边走,我开始起灶做饭,扑餐布弄吃的。” 白晓荷笑着点了点头,手里拎着自己的渔具箱,牵着女儿的小手,领着她来到了河岸,打窝挂饵,一边坐在那里垂钓,一边逗弄着自己的女儿。 “晓荷?”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晓荷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试探着招呼自己。她抬起头来一看,发现是黄振华,他戴着个太阳帽,手里拿着个鱼竿,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一看就是经常从事户外运动,不过即便如此,人也还是有些发福了。 白晓荷冲着黄振华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黄振华,对女儿说道: “嘉琳,叫叔叔!” ps:给各位读者大佬拜年,祝各位在新的一年财源广进,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第六十五章 沉沦的庄国栋 黄振华看着自己曾经倾慕过的那个恬静女子,如今亲昵的挽着自己的小孩儿,教孩子对自己问好,他只觉得一阵恍惚。 黄振华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布置场地的叶晨,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这个长相精致的孩童怕是叶晨和白晓荷的,因为这种场合外人出现总会觉得有些违和。 黄振华有些唏嘘的看着这对母子,笑着说道: “咱们上次见面,貌似也是在这里。我回家看父母的时候,遇到过梁教授,他说你早就离开了燕京,去到南方发展去了,怎么样?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白晓荷淡然一笑,对着黄振华轻声说道: “我这些年过的还不错,我爸爸在深市那边有一家日化公司,我去到那边负责科研工作。闲暇之余顺带着收养了嘉琳,每天的日子过得挺充实的。” 白晓荷再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埋头在实验室里的学霸,现在她把学术这一块看的很淡。学霸女落凡尘,她不可避免的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以她不俗的情商,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交往。 刚才黄振华的目光在女儿白嘉琳身上挪不开,又时不时的瞄向了不远处的叶晨。白晓荷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这是看出来嘉琳是自己和叶晨的孩子了。 白晓荷知道黄振华和叶晨之间一向都有嫌隙,更何况他妹妹黄亦玫和自己男人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她随口解释了几句。 这也是女儿白嘉琳的身份在公开场合的解释,当初是父亲利用他的关系,借深市一家福利院,搞定了女儿的领养手续,解决了孩子的落户问题。所以这个解释到哪儿都说的通,外人想查都无处下手。 黄振华不是傻子,他从女孩儿的相貌上隐隐能看到叶晨的影子,说这不是叶晨的小孩儿,他打死都不信。然而他能感受到白晓荷对自己的戒备,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碍人眼,所以他准备识趣的离开。 黄振华礼貌的对白晓荷欠了欠身,正要去一旁收拾自己的钓具,就见叶晨那边已经告一段落,他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对黄振华打招呼: “哟,黄哥,好久没见了,饭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吃点?” 黄振华虚眯了一下眼睛,撇了眼叶晨,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叶,你这家伙怎么越变越虚伪?明明盼着我赶紧离开,却还故作挽留,我真留下了,你还有野炊的闲情逸致吗?” 说罢黄振华没理会叶晨,把自己的鱼竿和钓具箱拿好,直接扬长而去。朝着叶晨走来的白晓荷脸上一沉,对着叶晨说道: “这人有点给脸不要脸了,当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跟他斤斤计较,没想到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叶晨亲热的揽着白晓荷的肩膀,然后说道: “没办法,他最喜欢的女人被我捷足先登,再加上我俩之间本身就有过节,所以他看我不顺眼实属正常。我又不是软妹币,做不到人见人爱,只要你喜欢我就足够了。” 白晓荷一时间还是有些心气难平,她对着叶晨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小心这家伙给你使绊子。看他刚才那尖酸刻薄的样子我就厌恶,黄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怎么就教出个这样的货色来?” 叶晨哈哈一笑,俯下身子把女儿抱在了怀里,牵着白晓荷的手,朝着铺好了餐布的位置走去,然后说道: “放心吧,大脸黄也就是过过嘴瘾,毕竟他在我这儿讨不到什么便宜。如果是回去在他爸妈那里搬弄我的是非,结果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玫瑰会第一个跟他翻脸,断绝关系都不是不可能。 黄振华正是因为了解自己的妹妹是什么人,所以他轻易不敢造次的。来,别因为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咱们野餐的兴致,我给你盛碗汤。” 叶晨对于截胡了白晓荷从不后悔,白晓荷对于黄振华来说,也许是他的白月光,只不过在原世界里是被他给毁了的白月光。 多年后黄振华再次邂逅白晓荷的时候,他与苏更生已经是恋人关系,只不过这位貌似憨厚的家伙对于感情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忠贞。 在与苏更生因为小事吵架后,也是在水库的河边,他邂逅了白晓荷,之后就试探着和白晓荷保持着暧昧的关系,亲手教她钓鱼,背后抱着她,又去她家里面教导她蒸鱼。 而且黄振华与苏更生的争吵不止一次,这只是开始而已。苏更生很快又因为浴缸的事情和黄振华闹得很不愉快,彼此间心生不满。 这时候白晓荷的父亲白尔儒对他抛来了橄榄枝,虽然黄振华没有立刻答应放弃铁饭碗,捡起白尔儒给的这个金饭碗,但是很明显黄振华是心动的。 而捧起白家的金饭碗,背后的条件是什么,只要是个人心里都清楚。白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比你黄振华优秀的青年才俊多得是,他为什么不去投资别人? 白尔儒故意如此招揽黄振华,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嘴上说不是因为白晓荷,是因为不想把这件事情弄得跟一桩交易似的,可实际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不为了她又为了谁呢? 黄振华接下了白尔儒递来的橄榄枝,还宿醉在了白晓荷家里。他不清楚酒后二人会发生什么吗?他只是在装傻而已。他把白尔儒递来的糖衣炮弹的糖衣吃了下去,至于炮弹则是被他给抛在了一边。 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看到网上的评价,说方协文是个渣男,看到这个评论他简直差点笑出了声。因为论起渣来,他给黄振华提鞋都不配。 方协文自始至终就只有黄亦玫一个女人,而黄振华呢,前一秒还为了利益和别的女人暧昧,后一秒就情深款款的抱着苏更生了。 叶晨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女人不错过,坏女人不错过。可是他比起黄振华强的一点就在于他会平衡好彼此之间的关系,而且对每个女人都很坦诚,丑话都说在了前面,让她们自己来选择…… …………………………………… 时光荏苒,时间渐渐来到了二零零七年春。这天叶晨去到东城这边办事儿,事情结束后路过鼓楼的时候,看到了新民菜市场,他停好了车子,打算去到里面逛一圈儿,买菜什么的倒是次要,主要是这里的甑糕挺好吃的,关芝芝特别喜欢吃。 叶晨悠闲的在里面闲逛着,走走停停,买好了甑糕,叶晨一边吃着蛋堡,一边朝前走着。突然他就看到前面闹哄哄的,围了一圈儿的人,出于吃瓜的好奇心,叶晨也凑了过去。 走到了跟前不远处,叶晨就听到了附近的摊贩在那里议论纷纷: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点脸不要?整天靠他爸养着,还时不时过来翻他爸的钱,不给就非打即骂,这哪是养了个儿子?这分明是给自己养了个活爹啊!” “这小子小时候还是挺优秀的,在国外还留学多年,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染上了d瘾,你看他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才被他离婚的妈给扔回到国内了。” “老庄也是倒了血霉,摊上了这么个孽障,本来他的退休金足够他养老的了,可有个吸他血的讨债鬼,他都六十了还得出来摆摊儿卖菜呢。” 叶晨听明白了一个大概,这是啃老的不肖子孙在虐待自己老子的悲惨故事。这种事在眼下这个年月还挺稀奇的,不过若干年后大家就习以为常了。 叶晨也懒得去看这悲情的戏码,正要抬脚离开,谁知就在这时,人群里钻出来一个瘦的跟线黄瓜似的家伙,个子倒是挺高的,一米八十多,可是整个人却跟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叶晨的脸色一变,因为他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了,这特么不是当年发配到庞坦的庄国栋吗?他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了? 叶晨之所以感到惊奇,是因为这跟原来的时间线差的太多了。原来的世界里,庄国栋成为了戈兰集团总部的运营总监,而现在他则变成了一只啃老的寄生虫。 叶晨当初在机场狠狠地坑了一把庄国栋不假,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只不过被发配到巴黎的最乱街区,怎么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庄国栋走远后,叶晨凑到了他刚才闹事的摊位前,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佝偻着腰,在那里收拾着刚才被掀翻了的摊位。 叶晨的印象里,庄国栋的父亲好像是个爬格子码字的,长相说得过去。可是眼下他却被生活无情的捶打成了这副模样。 庄泰文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小伙儿站在自己的摊位前,他赶忙脸上堆着笑,凑过来问道: “爷们儿,来点苹果吧,我早上刚上的,虽然有些磕碰了,可不耽误吃的!我给你算便宜点,这一对儿你给我十块钱就行!” 叶晨的眼珠子一转,对着庄泰文说道: “庄叔,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元征啊,国栋的小学同学!” 庄泰文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脑子转的很快,赶忙做出一副熟络的模样,开口道: “哦,小元啊,我想起来了,你爸妈现在身体挺好的?” 叶晨呵呵一笑,心里头默念,对不起了元征,又一次把你拉出来当背景板、背锅侠了。他对着庄泰文说道: “他们身子都还算硬朗,我爸现在没事儿就去天坛遛弯儿,我妈有时候和舞伴一起跳跳交际舞。” 庄泰文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心说兔崽子没回来之前,我过的也是这种日子的。现在可好,我还得砸锅卖铁的养着这个祖宗。他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对着叶晨说道: “小元啊,没事儿来家里串门儿,想吃什么就来叔这里,我给你优惠!” 叶晨对着摊位打量了一眼,然后对庄泰文说道: “叔,这水果全都磕烂了,我帮你拾掇拾掇,咱们收了吧。挺长时间没见了,我请你涮羊肉去,咱爷俩好好喝两盅?” 庄泰文本来就好杯中之物,只是这两年被家里的那个祖宗给拖累的,连酒都戒了,现在听到叶晨的邀请,顿时勾起了他的馋虫,他赶忙道: “好啊,你张回嘴,叔儿得给你这个面子!” 叶晨帮着庄泰文拿摊上的水果一样一样的装上了他的那辆破三轮儿,跟着他把车送回了他居住的大杂院儿,到他家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破败不堪,叶晨笑着说道: “庄叔,您这地儿可有年头了。” 庄泰文自嘲的一笑,一边把水果往屋子里卸,一边说道: “就这还是当初我在报社上班的时候,单位分我的公房呢。你懂的,住公房的哪有在意的?换作私房,早拾掇的利利索索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叶晨带着庄泰文来到了东来顺天安门店,东交民巷四十四号院,进到里面落座后,叶晨点了个清汤锅底。 叶晨看出来庄泰文已经好久没见肉了,直接叫了四份达茂旗羔羊肉,四份达茂旗羊后腿,还有两份伊赛二号肥牛,还点了杂七杂八的各种时令蔬菜。 酒过三巡,叶晨对着庄泰文轻声问道: “庄叔,在我的印象里,您可是个作家啊,怎么还跑去菜市场卖菜了?” 庄泰文这辈子都以文人自居,哪怕是因为生活的琐碎和妻子离了婚,也没让他弯下腰来。然而此时他却显得异常颓废,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别提了,时也命也。还不是因为国栋嘛,他在国外不学好,酗酒不说,还染上了d瘾。他妈这个败家婆娘,自己搞不定了,把他丢到我这儿来了。他到底也是我的种啊,我还能真的不管了?” 叶晨做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一边帮庄泰文点了根烟,一边问道: “前些年我还碰到过国栋一回,他不是在那个什么戈兰集团上班,混的挺好吗?我听说还是管理层呢,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刚才在菜市场,我第一时间都没敢认啊,直到看到您了,我才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您跟我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庄泰文是被烟熏着了,还是动了情,霎时间他老泪纵横,对着叶晨说道: “怨不得别人,这孩子自己不争气。在燕京那会儿,他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被公司给发配到了庞坦。 本来刹下心来好好努力几年,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可是他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每晚下了班都去酒馆借酒浇愁,时间长了,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他工作的那地方,是巴黎最乱的街区,那里龙蛇混杂,干什么的都有。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跟那些狐朋狗友学会了吸那玩意儿然后愈演愈烈,就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了。” 叶晨短暂的陷入到沉默当中,当初自己一脚给他踹进了泥沼,可任谁都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愈陷愈深,直到现在彻底成为了一只可怜的寄生虫。 叶晨思忖了片刻,对着庄泰文开口说道: “叔啊,这样继续下去不行的,家里哪怕是有座金山银山,让他这么败坏,都得彻底垮掉。” 庄泰文用他被风吹成了老树皮一般的手,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说道: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国栋也有清醒的时候,每当他清醒了,就跪在我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自己会痛改前非,可是瘾一上来,就故态复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总不能亲手把他给送进去吧?” 叶晨神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庄泰文,对他说道: “庄叔,你要是为了他好,还真就得把他送去戒d。这东西不是单靠一个人的毅力就能控制的住的,还是要靠外力的帮助。 您今年也六十多了,照顾得了国栋一时,照顾不了他一辈子的。等到您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是还这副德性,怕是用不了多久,也要跟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 所以现在就看您有没有这个决心了,您要是真想国栋好起来,我可以帮着联系的,这也算是我尽到了老同学的义务了。” 庄泰文脸色阴晴不定的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他心里还是做了决定,对着叶晨说道: “小元啊,你有心了,那就麻烦你了!” 两天后庄国栋才像一只游魂野鬼似的,回到了父亲居住的大杂院,进屋之后,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被子往身上胡乱一盖,就烀起了猪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国栋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掀,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那里,对他问道: “你就是庄国栋?” “是我。” “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有吸d行为,跟我们回去进行一下检测。” 其实在看到庄国栋的那副死样子,这俩警察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对于这种人他们只有深深地厌恶,因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的同事因为这害人的东西丢掉年轻的生命,而归根结底,都是这群瘾君子造成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第六十六章 走背字儿的黄振华 庄国栋的事情处理的告一段落后,叶晨在和自己的三位红粉知己聊天时,分别把这件事情讲述给她们听了,可三个人在面对这件事的态度时大不相同。 先是关芝芝,她算是最早认识庄国栋的那批人,当初为了帮青莛与滕先生之间牵线搭桥,她和叶晨一起出面去了华夏大酒店。 关芝芝对庄国栋的印象非常不好,因为在那场酒会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穿梭在红粉花丛里,这个撩拨一下,那个抚弄一下,明显就是个情场浪子,说他是个园丁都不会感到一点违和。 经过周士辉事件的洗礼,关芝芝对于这种只凭着自己的颜值和长相,再加上一张油嘴滑舌去哄骗别人的男人,她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更何况后来青莛与戈兰集团燕京分公司合作,举办中法交流季的展会,项目组在青莛这边开过好几次会。关芝芝不止一次注意到这个庄国栋与青莛的韩樱还有风采国际的那个美少妇举止暧昧。 所以后来这个男人传出在机场非礼黄亦玫,被叶晨教训,关芝芝第一时间就信了,因为她觉得这是那个渣男会做的事情,只不过他选错了对手罢了。 关芝芝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姓庄的完全就是手里抓了一手的好牌,可是却被他给打的稀烂。所以他被送去戒d我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只会感叹这家伙算他命好,遇到了老公你这样的善人。 瘾君子这种人最是害人害己了,属于那种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的渣滓,也就老公你心善,还愿意帮他,要我说他这种人最应该安乐死的。” 关芝芝的一句安乐死让叶晨后脖梗子发凉,他看着关芝芝说道: “芝芝姐,要说心狠还得是你们女人啊,你这直接就把人给安排没了。不过你不是拿话点我吧?那我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没准儿哪天被你给埋了,这我可遭不住。” 关芝芝被逗的哈哈大笑,她拍了两下叶晨的手臂,缓过来后对他说道: “老公,我知道你是花心不假,可你不是那种玩弄女人不负责任的,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不管我和晓荷还是黄亦玫,我们三个都被你安排了不错的结局。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可是我对这种生活是很满意的!” 庄国栋的话题来到了白晓荷这里,她先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才对叶晨说道: “其实这个庄国栋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他少年得志,再加上有贵人扶持,前面的路走的实在是太顺了,所以一旦遇到了挫折,他就像是温室里的花骨朵一般,经不起一点打击。” 叶晨笑着在白晓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要说人生道路走的顺,有几个同龄人能比得过你啊?你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白总恨不得把你给宠到天上去了。” 关于父母宠溺这一点白晓荷从不否认,不过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叶晨说道: “你不懂的,虽然我在生活上非常顺遂,一路顺风,可是我在学习上还是遇到过不少的挫折。我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女孩儿,之所以能读到博士完全都是靠自己的积累。 尤其是读博的那几年,我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动辄就实验失败,经受过的打击简直不要太多,这也铸就了我的大心脏,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克服它,这就是我和庄国栋之间的差距。” 叶晨莞尔一笑,他能明白白晓荷的话里的意思。白晓荷没从青大毕业的那些年,除了谈了一段让她情殇的恋爱以外,其他时间全都在钻研一件事情,那就是学习和不停的实验,她对这件事情的专注程度完全能用走火入魔来形容。 而庄国栋却不一样,他的心思太分散了,面对名利他不愿撒手,面对女人他品尽各色芬芳,可唯独有一样,他没经受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挫折,这让他好像包装精美的玻璃杯,一旦磕碰了一下,就彻底碎成了渣渣。 最后叶晨在和黄亦玫视频的时候聊到了这件事情,黄亦玫显得风轻云淡。她笑着对叶晨说道: “晓荷有一句话说得对,那就是庄国栋之前走的太顺了,他不知道职场权斗的可怕。在他占尽优势的时候,他的身边全都是好人,可一旦他失了势,身边绝对不乏落井下石的人。” 叶晨看着摄像头里一副职场精英派头的黄亦玫,不得不说,几年的成长和打磨,让这个女人的气势大成,她身上再没了当初那种肆意和张扬,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内敛,可是却偏偏没人会忽视她的存在。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对着黄亦玫说道: “玫瑰,你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要是让你再回到青莛,怕是当初的那些同事都会对你刮目相看的,知识给了你底气,丰富的职场经验让你即便是对比苏更生,也是不弱于她的存在。” 得到叶晨夸奖的黄亦玫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其实我也算是路走的顺的那种人,当初要不是你在背后帮扶,我可能早就被那些狐狸精给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次和蒂娜去参加慈善晚宴的时候,她跟我提起了一个人,还记得当初的韩樱吗?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在青莛的时候她表现的多恣意张扬啊。 结果到头来在蒂娜走了之后,三两下就被苏更生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直接被她发配了出去,结局比那个庄国栋强点有限。 通过这件事情我才知道了苏更生这个女人的可怕,虽然她平日里表现的非常低调,可那是她在故意藏拙,谁把她真的当成了弱咖,那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傻子。 所以啊,别再夸我了,我有自知之明的,比起苏更生的那两下子,我会的东西完全就是小儿科,毕竟她可是那种一直躲藏在草丛中的眼镜蛇王,她是真的会一击必杀的。” 叶晨心里面自然是非常清楚黄亦玫为何对苏更生谈之讳如蛇蝎,因为这个女人闷不做声的干成了一件大事,别说分公司的各个封疆大吏了,就连青莛总公司这边的格局都让她给改变了。 苏更生利用各种渠道和手中的期权,零零散散的收购了百分之四点八五的青莛股份,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做了多少功课。 在一年前的股东大会上,她把自己手里的青莛股份,全都交给叶晨代持,这让叶晨直接碾压了一直排在第一和第二位的大股东,成为了青莛控股最多的人,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苏更生心里面很清楚,公司高层股权变动是很复杂的,持股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五,不管是买进还是卖出都要经过董事会的同意。 所以她直接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自己的股份交给叶晨代持,这个代持就很有说道了,背后的操作空间极大,这也向所有高层表明了,我不装了,我就是叶晨的人! 前董事长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姜雪琼离职之前,推荐了苏更生上位,没想到这个女人直接给自己来了一记背刺,憋着大招引而不发,关键时候一击必杀,直接把自己从掌舵人的位置上踹了下来。 其实在这之前,叶晨和苏更生进行过一次会谈,那是一次夜跑的时候,叶晨告诉苏更生,她和黄振华的事情就是自己给搅黄了,苏更生没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她反而是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其实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不过听到你亲自告诉我,我只觉得很开心。你不喜欢我和黄振华在一起,那我就不会和他有任何的联系。 叶晨,我知道自己论姿色比不上黄亦玫,论家世不及白晓荷,而且我曾经的婚史让我压根儿就没有和关芝芝比较的资格。 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是你把我从人生的阴霾里拉出来,让我见到了真正的阳光,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 所以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忠实的拥趸,你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我,谁要是想动你,一定要先从我身上踏过去,这个承诺永远都有效。” 苏更生的表态让叶晨动容,甚至他都有些恍惚了,因为他从苏更生的身上居然隐隐看到了于秀凝的影子。 叶晨穿行多个诸天世界,女人里遇到的最厉害的狠角色非于秀凝莫属,虽然两人刚开始的时候,叶晨只是用利益绑定她和陈明,可是叶晨的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要不然二人也不会在多年之后重逢在奉天。 苏更生其实比于秀凝要更难,因为当初于秀凝的身边好歹还有个陈明,可是苏更生却是一匹孤狼,她现在得到的这一切,全都是她一点点搏杀出来的。 叶晨沉默了很久,对着苏更生说道: “苏苏,其实我当初帮你,没指望你报恩的,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生活中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尝试呢。至于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获得。” 听到“苏苏”二字,苏更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她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追忆,喃喃说道: “从我考上大学来到燕京,苏苏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人叫过了。谢谢你的关心,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我还等着见证你的辉煌呢!” 叶晨笑了笑,去到路边的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苏更生一瓶,然后说道: “休息一会儿,咱们再来个五公里?” 苏更生难得露出了笑模样,对着叶晨说道: “本来以为你这个家伙是亚健康,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生猛,我怎么早没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健身搭子呢?” “现在知道也不晚。” …………………………………… 黄振华最近心浮气躁的很,这天他来到建筑院上班,结果刚一进到楼里,就发现楼道里跟炸了锅似的,所有遇到的人都慌慌张张,有搬箱子的,还有搬文件的,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进了自己的部门,这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负责对接项目的王经理,因为背地里搂钱,被人查出来了,办公室连他的电脑带所有文件全都被人带走了,这也导致他们部门直接陷入到了停摆的境地。 建筑院也是要考察绩效的,现在所有人全都陷入到了没活可干的项目,所有人都很焦急。岁数大点的操心这个月怕是没法往家里多拿钱了,只有基本工资,奖金什么的就别想了,不过日子好歹还能混的过去。 可是像元征这样的年轻人就不一样了,他和对象为了结婚供了套房,每个月都得还房贷,现在单位里就指着那点基本工资,钱根本就不够花的,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已经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了。 这天元征把黄振华给堵在了办公室里,他哭唧尿腚的对着黄振华说道: “哥,华哥,我求你了,带着我接个私活儿吧,再这么下去我是真扛不住了。 因为王总的事情导致咱们部门在院领导那里印象极差,分给咱们的项目,全是其他部门挑挑拣拣摘剩下的,顶多算是个鸡骨架,连鸡肋都够不着。 我和我媳妇儿才刚开始供房,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每个月拿回家的钱还没媳妇儿多呢,这些日子我们家跟菜市场似的,吵开锅了,再这么下去我怕自己有天连媳妇儿都保不住了。” 黄振华倒是感觉还好,虽说这阵子从单位往家里拿的钱少了,可是他家底儿厚,生活还不至于到元征这么窘迫的地步。他斜睨了一眼元征,然后说道: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咱们部门是多事之秋,上面找咱们麻烦还来不及呢。真要是发现你接私活,这还了得?不得给你这家伙直接开除公职啊?” 元征嗤笑了一声,对着黄振华说道: “华哥,我从毕业就开始跟着你了,让你自己说,就咱们部门这倒霉样,你还能看得到光明吗?指着单位发的那点基本工资,在四九城过活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没听坐我对面的老马说吗?他现在连中南海都快抽不上了,以前有奖金的时候,还能惦记着觅点私房钱,现在拿回家那俩蹦子儿,他都觉着臊的慌,现在裤兜儿比脸蛋儿都干净。 哥啊,以前晚上工作的晚了,第二天早上还能打个出租往单位赶,现在你出去问问,一大早全特么挤公交和地铁呢,来到单位就跟刚打完仗似的,身心俱疲的。” 黄振华看了眼元征,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家伙如此的颓废。思忖了许久,黄振华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帮你接私活可以,可是你得管住自己的那张嘴,别可哪儿嚷嚷。就像你说的,我也觉着眼下这单位呆着没啥意思了,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出去组个局呢。这样吧,咱俩相识一场,我真离开的那天,你就跟着我一起吧!” 元征扑过来用力的抱了抱黄振华,兴奋的小声说道: “哥,你就是我亲哥,从今往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不给你拖后腿,您就瞧好儿吧!” 元征出去后,黄振华翻出了自己的电话薄,他给自己以前的客户挨个打了一遍,询问他们手里有没有什么需要设计的活儿,结果全都含糊其辞的应付着他。 直到后来有个嘴快的,被黄振华给问烦了,这才说道: “振华,是我们不帮你吗?你是跟着老王的,这家伙手脚不干净,在业界已经臭大街了,我们哪还敢把活儿再交给你们做啊? 真要是让你们四处挖门盗洞的,我们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毕竟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事儿,你们是专业的,所以啊,别为难哥哥了。” 黄振华被挤兑的哑口无言,挂断了电话后他甚至想要骂街,这个杂艹的老王真是害人不浅,自己在业界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名声全让这王八蛋给毁了! 黄振华焦躁不安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过了很久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名字,正是叶晨。不过他在心里犹豫了很久,因为这些年来两人之间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自己在各种场合没少揶揄他。 黄振华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让你特么嘴贱,现在好了,求到人家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黄振华心里面很清楚,如今的叶晨可不是还没毕业,在自己手下实习的那个实习生了,他在马达思班建筑师事务所混的风生水起,马青云甚至直接把国内的项目全都交给他负责了。 这两年全华夏一二线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全都能看得到他在背后的身影,可以说叶晨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窘境,人家的活儿都排到好几年后了,那些客户宁可多等也要让他亲自设计,他随随便便从手指缝里漏点,都够自己吃的盆满钵满了…… 第六十七章 夺你气运,逼你低头 叶晨接到黄亦玫的视频通话,她祈求叶晨拉自己的大哥一把。叶晨一阵哂笑,没给黄亦玫一点好脸色,开口呵斥道: “他自己是哑巴吗?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让我帮他不难,只不过由你出面算怎么回事儿?我看你大哥这是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的事儿干多了,想让我帮他,让他自己来找我!” 黄亦玫深知自己和叶晨见不得光的关系,让大哥很不满,这也是两人之间关系一直不融洽的导火索。她苦着脸对叶晨说道: “亲爱的,咱俩这些年没被我爸妈给发现,全靠我大哥帮着打掩护。他虽说嘴上不待见你,可是他人还是为我们好的。 要不然我爸妈怕是早就闹到你们家去了,毕竟没哪个爹妈愿意看到自家女儿当别人情妇的,你觉得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叶晨自然是不忍心看到黄亦玫难做。最终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行吧,那就把你大哥约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俩来谈吧,这方面你也插不上手。” 叶晨选择的见面地点是一间茶楼,这间茶楼在四九城很有名气,叫王府茶楼,在燕京有三间分店,分别是朝阳公园店、大观园店和中轴路店。 叶晨选在了朝阳公园店和黄振华会面,这里的装修豪华,环境一流,而且在服务细节上让人印象深刻,叶晨最喜欢这里的老白茶和老普洱,冲泡的非常专业。 叶晨来的时候黄振华还没到呢,他也没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计较,给自己叫了壶茶,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同时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黄振华,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如果黄振华身边有个精通风水,会看气运的大师,这时候会告诉他:傻叉,你的气运被人给半路截胡了,现在浑身上下剩下的就只是霉运,而且是霉到长毛的那种。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原世界里黄振华的上司王经理也因为搂钱东窗事发,搞得跟他对接的黄振华部门苦不堪言。 只不过这时候黄振华已经背着苏更生参与到了白晓荷借种生子的计划中去,而白晓荷的父亲白尔儒明显也从女儿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所以他把黄振华约了出来,又是给他介绍工程,又是投资让他出来单干,这才解了黄振华的燃眉之急。 而且黄振华表面看着憨厚,其实背地里厚黑得很,他为了在这件事情上不去背负道德层面的亏欠,故意在苏更生这里使阴招,引得两人大吵了一架,直接让苏更生红温。 我在和你吵架的时候,遇到我的前女友白晓荷,我心情苦闷时是她在开解我,哪怕是我俩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件事情的诱因也是你。这就是黄振华打的算盘,他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苏更生没结婚之前,给自己买了一栋房子,这是她在给自己增加底气,哪怕是有一天没和黄振华在一起,自己也有个住的地方,不用像那些被扫地出门的女人一般,惨到要流落街头的地步。 黄振华这时主动把新房的装修给揽到了身上,直言自己是搞建筑设计的,这种事情没谁比自己更在行了。苏更生无法推拒他的“好意”,于是便把装修的事情交给黄振华负责。 不过在这之前,苏更生对黄振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在家里装浴缸。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她曾经跟黄振华讲起了自己那段屈辱的往事,她当年被侵犯的地方就是家里的浴桶。 十六岁的那场噩梦的每一个场景细节,苏更生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撞倒的浴桶,砸碎的玻璃,继父那挣不脱的魔爪,她无助的哭喊,弟弟偷猫在隔断里偷窥的眼神,这一切都让苏更生记忆犹新。 家是住人的地方,为了不再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往事,苏更生这才把丑话给说在了头里。可苏更生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了这件事,黄振华意识到了这是故意激怒她的机会。 这时黄振华已经和白晓荷有过暧昧了,他又是在水库边上从身后抱着白晓荷,耳鬓厮磨的教她钓鱼,又是主动去到白晓荷家里,教她怎么蒸鱼。 两人吃饭的时候,白晓荷貌似无意的说起了接种生子的话题,黄振华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态度非常的暧昧。可是背地里他已经在为这件事情进行绸缪了。 黄振华的心里很清楚,白家是大富之家,他们家里就白晓荷一个女儿,最让白尔儒老两口烦心的恐怕就是女儿不结婚的问题了,这意味着将来白家偌大的家业,将会面临无人继承的窘境。 至于吃饭的时候白晓荷说她喜欢孩子,黄振华只是嗤笑了一声,信她就是最大的傻子。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继承家产的后代,而且这个孩子还不能跟他这个生父有任何的瓜葛,这也正是接种生子的精髓所在,从头到尾这都是一桩生意。 不过能和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发生这么亲近的事情,黄振华自然是心动的,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的谋划。当房子装修好,苏更生在浴室里看到了那个浴缸,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黄振华此时一副无辜的模样,对于这个浴缸他的解释是: “我现在经常怀念小时候去澡堂泡澡的时光,能在家泡澡这是多享受的事情啊。” 两人因为这个浴缸大吵了起来,吵到气头上甚至不惜口出恶言,互相伤害。孰不知这一切都是黄振华刻意营造出的效果,他不知道苏更生看到这口浴缸会雷霆大怒吗?自然是知道的,可他还是要这么做,而且还故意把两人吵架的锅扔到苏更生的头上。 因为只有这样,自己和白晓荷之间发生了亲密关系,自己才不至于在苏更生这里被她骂成渣男,诘问到无话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无理取闹引起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和白晓荷有那种事。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恋人之间最舒服的关系是我给你你需要的,而不是我想给的,不管你需不需要你都得接受。黄振华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他自然是明白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黄振华本身就是在建筑设计这个职业深耕多年,他不知道一切要以甲方爸爸的要求为准吗?抛开两人的恋爱关系不谈,房子是苏更生买的,按照房主的要求去设计装修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也是对女方最起码的尊重…… 叶晨魂游天际,胡思乱想的工夫,茶楼的服务生已经把黄振华带到了叶晨身边。黄振华的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和叶晨尬聊寒暄了几句,叶晨摆了摆手,直接进入了正题,对着他说道: “其实大黄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和建筑设计院这边差距还是很大的,因为我们手里的项目,多是国内一线城市地标性建筑的设计,所以两者之间在业务范围内很难重合。 不过在这个行业有很多的项目其实都是人情活,我接到手里又不得不去做。我把这些零七八碎的活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好歹也得正式一点啊,我这边是和建筑设计院进行对接,还是跟你对接?” 听到“大黄”这个称谓,黄振华的嘴角轻微的抽搐。叶晨当初被设计院领导派到他手下实习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没有一点徒弟对师父尊重敬畏的意思,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如此。 黄振华挤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当然是跟我对接,我虽然在设计院,可是这也不耽误我接私活啊。现在院里的效益太差了,已经开不出奖金了,你也知道,在设计院这种地方,基本工资才几个钱?大家都指着奖金过活呢。” 叶晨吸溜了一口茶水,挑眉看了看黄振华,然后说道: “行吧,帮你接私活问题不大,但是有时间的要求,毕竟人家等着破土动工呢,不能放任你磨磨蹭蹭的。 前阵子晓荷的父亲找到我,他们公司刚买了一块地,打算开发一个度假酒店,项目已经到了策划阶段,他找到了我。 你也知道,这就是个人情活儿,我可以把它交给你,也顺带着验验你团队的成色。 这个项目要是做的好了,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合作交到你手上,可你要是玩砸了,那么不好意思,你不单单是拿不到钱那么简单,我还会追究你的违约责任,毕竟到时候我要帮着你擦屁股的,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黄振华闻听这个项目是白晓荷家的,最关键的是叶晨居然没放在眼里,他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玛德,老子这边都快要饿死了,你居然还在那儿挑肥拣瘦的。 不过黄振华最终还是没让心里的邪念给冲昏了头脑,他思忖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可以,找时间咱们可以签正式的委托合同。我这边也会开始拉团队入场,你放心,我找的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自己人,肯定不会拉胯的。 不过有件事我想跟你打个招呼,你听听看行不行。这段时间周士辉找到了我,他打算回燕京发展,我打算把他收进自己的团队,你看看可不可以?” 黄振华一边说着,眼珠子一边偷瞄着叶晨,观察着他的反应。叶晨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么大的项目,自然不是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拍拍脑袋就能完成的所以你拉人和你一起做实属正常。 虽然当初在设计院的时候,我和周士辉之间有很深的隔阂,他甚至还是我妻子的前任。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芝芝早就把这个人给彻底忘在脑后了。 大黄,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见过大象跟趴在他脚边用力叮咬的蚂蚁斤斤计较的吗?他在我和芝芝的眼里连路人都不如,所以想怎么做你就去做吧。” 黄振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也确实像叶晨说的那样,周士辉在他眼里就是只蚂蚁,不光周士辉,恐怕自己在他面前也是同样如此。 黄振华平日里和妹妹私聊的时候,曾经跟她旁敲侧击了叶晨的情况,随着一点点深入了解,他这才知道叶晨这个和妹妹同龄的年轻人,现在到底变成了怎样的庞然大物。 抛开叶晨在建筑领域取得的成就,单单是他现在是青莛的董事长这一项就够让人瞠目结舌的,要知道这可是一家港资的艺术公司,当初自己的妹妹和自己追求过的苏更生,都在青莛的燕京分公司工作,没谁比他更清楚这家公司的体量。 这家文化艺术公司在燕京、魔都这样的国内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分公司,前不久他还查过这家公司的市值来着,已经超过了三十亿了。哪怕叶晨作为董事长只占了公司四分之一或是三分之一的股份,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更何况青莛还只是叶晨在投资领域的随手之作,他真正的正行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名设计师。不过两人之间的厚障壁如同一道天涧,直接区分出了两人的差距。 叶晨所在的马达思班,可以说是国内建筑设计领域的翘楚,世界各地的地标性建筑,很多都有他们公司的影子,而叶晨现在正是马达思班华夏总公司的负责人。 虽说上面还有个老板马青云,可叶晨却相当于ceo的角色,公司的方方面面全都是他在负责的,自己多年的努力在人家眼里和笑话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黄振华一番思考过后,恭恭敬敬的给叶晨敬了杯茶,然后说道: “叶总,谢谢你能看在玫瑰的份上,出手拉我一把。我也不是不省事的人,以后该看不见的我都会看不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说到底我也是她哥!” 听着黄振华话里的潜台词,叶晨轻笑了两声,这个家伙终于还是向现实低了头,早这样多好啊,大家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儿。 说实话,这些年叶晨真的是被这个家伙给烦到不行,黄家老头老太太是真的看不清自家宝贝闺女和叶晨的关系吗? 那也未免太低估这两个教授的眼力了,他们这辈子见的最多的就是人了,谁在他们眼前一走一过,都能被这俩人看清个大概。 叶晨过年来到黄家吃饭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黄亦玫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在他身上了。平日里被娇惯的她,居然自己不吃,主动剥虾送到叶晨面前,要知道他们老两口都没享受到女儿这样的孝顺呢。 这种情况下黄剑如和吴月江这老两口要是再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来,那他们和瞎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要说当父母的对于自己的宝贝闺女给别人当小三心里没想法,那纯粹是扯淡。可自己养大的孩子,没谁比他们更了解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任性,指望她乖乖听话,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黄家要说唯一对叶晨当面阴阳怪气,表达不满的,也就是黄振华这家伙了,叶晨差点没被这货给烦死。要不是看在黄亦玫的面子上,他早就给这个狗东西下套,把他给埋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面对冰冷的现实,大脸黄这个一贯护妹的家伙终于低了头,结果也算是圆满了…… …………………………………… 黄振华第二天就坐火车前往了周士辉的老家,叶晨那边搞定了,对于周士辉参与进项目没意见。他也要考虑周士辉的感受,毕竟叶晨娶了关芝芝,还和自己妹妹纠缠不清,周士辉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排斥和自己回四九城呢。 黄振华到达周士辉的老家北浦的时候,正好是下午。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不过比起四九城这样的大都市,这里的烟火气倒是蛮足的。火车站门口熙熙攘攘的,有过往的乘客,也有摆摊儿的小商小贩。 “这儿呢这儿呢!” 黄振华刚一走出车站,远远就看到了冲着自己招手的周士辉。只见他热情的上前接过了黄振华手里的包,说道: “来,给我吧!” 周士辉开了一辆二手雪铁龙过来接的黄振华,他顺手把行李塞进了后备箱。黄振华正要上车的时候,却一眼看到了副驾的儿童座椅。他笑着对着周士辉问道: “看着你车上这儿童座椅,我莫名的想起了王学圻的电影《带轱辘的摇篮》了,什么时候的事儿?男孩儿女孩儿啊?有孩子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周士辉腼腆的笑了笑,一边上车一边对黄振华回道: “男孩儿,已经两岁了。” “那我这个当叔叔的得补个大红包啊!” 黄振华在心里叹了口气,家里有个两岁的孩子,可周士辉却甘愿抛下老婆孩儿,继续回到燕京讨生活,只能说这个家伙的心肠还是和当初一样硬,说他是个冷血动物都是在抬举他,这家伙还是只会为自己考虑啊…… 第六十八章 癞蛤蟆蹦脚面上 周士辉把黄振华安排在了县城的一家旅馆,放好了行李后,直接开车拉着他来到了位于街边的一家饭店。在周士辉张罗着点菜的时候,黄振华一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只不过笑容却有些玩味。 周士辉作为黄振华多年的好友,过来招待他却没把他往自己家里带,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别扯什么怕兄弟惦记自己媳妇儿,媳妇儿见了黄振华这样的城里人、大帅哥,心里头会长草。周士辉的心里头很清楚,黄振华的眼光颇高,自家的那个黄脸婆绝不会入他的眼。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周士辉对自己的原生家庭充满了嫌弃,对自己的妻儿也同样不待见。这让黄振华很看不上这个家伙,因为这就是个贪慕虚荣,整天怀揣不切实际幻想的冷血动物。 可即便如此,黄振华也还是会选择用他。不怕你贪婪,就怕你无所求,因为你一旦表现的无所求,反倒是让人心惊胆战的,不知道你在背后惦记什么。 黄振华胡思乱想的时候,服务员已经给他们桌上了各种配菜,并且把架在桌子中央的那口大锅给点上了。这里是一家铁锅炖,周士辉要的是炖鱼,没过一会儿,锅里就咕嘟咕嘟的冒泡,两人这才端起了酒杯。 黄振华大口喝了口啤酒,试探着对周士辉问道: “士辉啊,你可想好了啊,家里的孩子还这么小,你一个人去燕京,把他们娘俩扔在家里真没问题?” 周士辉故意做出一副苦涩的模样,开口回道: “得挣钱啊大哥,我跟我媳妇儿呢,都是本地的,两边父母都能帮忙看孩子。你也看到了,北浦这地方就屁点儿大,穿过整个城市骑自行车怕是都要不了一个小时,就算是全都拆了重建,也赶不上燕京的一个cbd(中央商务区)。” 黄振华嗤笑了一声,他可是知道的,当初周士辉离开四九城的时候,把自己那套七十四平方米的房子给卖了,得了小六十万。 这笔钱就算是在四九城的周边郊区,换个小点的住处,都能衣食无忧的过活好多年,更别提他现在住的北浦了。 除非这个人身上染上了不良恶习,吃喝嫖赌,把手里的钱全都败光了,要不然不至于背井离乡,去到外面找辙。他意味深长的问道: “我记着你当初离开燕京的时候,手里头可是握着六十万呢。北浦这地方虽然小了点,可是它胜在稳定啊,旱涝保收。即便是有了什么难处,家里面也都能帮衬你一把。 可一旦你出去了,那可就不一样了,一切全都得靠你自己。像我现在和元征从建筑设计院出来,我们也是实在没辙了,这是在破釜沉舟,干成了能成百万富翁,干不成怕是就要把那个富字换成是负数的负了。” 周士辉是知道黄振华的背景和人脉的,别的不提,单说他父母,北大的知名教授,教了一辈子书了,桃李满天下,他们只是随便从自己的学生里筛拣一下,就能够找到可以拉儿子一把的人。 所以周士辉压根儿就没把黄振华的危言耸听给当回事儿,做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开口说道: “振华,是兄弟就什么都别说了,我跟定你了!”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黄振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有一句丑话我得说在头里啊……” 还没等黄振华说完,周士辉就接过了话茬,开口道: “我知道,别去找玫瑰!” 黄振华只觉得一阵恶心,周士辉能堂而皇之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就证明哪怕他已经结婚生子了,也别指望这家伙对他妻子和孩子有多忠诚和爱护。 在周士辉这个混蛋的眼里,只要玫瑰勾勾手指头,他怕是会像当初和关芝芝割裂那般,直接抛妻弃子,去和玫瑰搅到一块儿,这种人简直就是无耻之大集。 想到这里,黄振华不由的又想到了叶晨,谁能想到只不过短短五六年的时间,这个家伙就好像集邮似的,把关芝芝、白晓荷和自己的妹妹全都收集齐了。 不止如此,叶晨并没有抛弃任何人,这三个女人貌似还做到了隐隐的平衡。黄振华不由的感叹,都说从几何原理和力学特性去分析,三角形是最稳固的,这个家伙还真是做到了极致啊。 黄振华魂游天际发呆的时候,周士辉偷瞄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玫瑰她现在过得挺好的吧?” 眼见这货还贼心不死,黄振华也没继续深说他,只是敷衍着回道: “还好吧,去复大读了两年心理学,毕业后跑去叶晨的科技公司当了一名心理辅导师,薪资还是不错的。” 听到叶晨这个名字,远古不堪的记忆再次袭来,周士辉的嘴角抽了抽,就好像尼古拉斯.赵四似的,毕竟叶晨当初给他留下的回忆太深刻了,即便是这些年远离了燕京,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还是能想起这个人来,都快被弄成应激障碍了。 周士辉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讪笑着说道: “那挺好,挺好的。” 黄振华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周士辉继续说道: “士辉啊,当初你那个房子真的是卖亏了,你知道燕京二环以里现在的房价吗?已经涨到一万二一平了,这只是公开的数据,实际上这个价格都没人会往外张罗,所以价格只会更高。 我记得你当时卖完房子离开的燕京,当时是八千一平卖的吧?现在价格直接涨了三分之一了你亏了最少二十万啊!” 周士辉腮帮的肌肉虬结,肉眼可见的轻微蠕动,可以看得出他内心极为不平静。因为黄振华先是给他心上用力的扎上了一刀,然后撒了点孜然盐面儿,这做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周士辉还指望黄振华带他去到燕京浪去呢,所以自然是不可能对他表现出任何的不敬来。不过他心里此时却已经骂翻了天,不停的腹诽着,你当我愿意卖给那个家伙吗?是他根本就不给我卖给别人的机会好吗? 当初叶晨亮给周士辉一堆关芝芝的还款记录,证明这房子是两人一起供下来的,而且两人还没结婚,这些并不属于他一个人的财产。 叶晨扬言,如果不把房子卖给他,那就法庭上分割清楚,到时候他顶多能拿到一半的钱。形势所逼,最终周士辉也只能是乖乖的就范。 看到自己几句话过后,周士辉终于是消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追问与玫瑰有关的问题,黄振华的脸上这才掠过一抹笑容,心说我还以为你有多不要脸呢,这不也没强到哪儿去嘛? 黄振华在北浦这个小县城逗留了三天,等着周士辉处理完家中事务,两人这才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到了省城后又抓紧时间购买了回去燕京的机票。这就是身居小县城的不便,他们那里甚至没有直飞各地的机场。 到了燕京后,黄振华就没再管周士辉,毕竟这座城市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周士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行李寄存,找了家旅馆落脚,然后四处联系中介租房…… …………………………………… 黄亦玫这两天很糟心,惹她生气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的老爷子。她从小就和父亲亲近,唯一的一次红脸,还是她拒绝考研和母亲脸红脖子粗的那次,其他时候父女俩好的不行,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爸爸的小棉袄。 直到这天和大哥通电话的时候,意外从他那里得知,父亲下楼梯的时候,因为高血压,头一晕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把左腿摔骨裂了。 老人家岁数大了骨质疏松,这都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老爸居然没把这个消息告诉黄亦玫,这让她极为恼火。她跟叶晨打了声招呼,连夜从魔都坐飞机赶回了燕京。 黄亦玫一进到家门,看到老爸拄着拐棍儿费力的挪动着脚步,行动不便的时候,她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赶忙过去扶他在客厅的沙发处坐下,随即自己也坐在他身边,泪流不止。 黄剑如心里慌的一比,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都特别独立,再加上自己的娇惯,养成了任性的性格,皮实的跟个男孩子似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家里除了老伴儿能偶尔压制她,没人能管得了她。 这还是女儿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露出软弱的模样,他伸手碰了碰黄亦玫,小心翼翼的问道: “玫瑰啊,你这是怎么了?在魔都那边工作不顺利?还是你老板骂你了?要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哪儿找不到工作?在外面呆的不顺心,就回家里来嘛,这样我和你妈也能经常看到你。” 黄亦玫抹了抹眼泪,看了眼自家老爸,鼻子囔囔的问道: “爸,你这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黄剑如这才明白了什么,知道女儿知道自己受了伤,这才专程从魔都赶回来的。他心里觉得很欣慰,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开口唠叨着: “你哥这嘴啊,果然是个笊篱,藏不住一点事儿。还好现在是和平年代,要是换成抗战那会儿,他被敌人给抓了,都不用人家审,就嘁哩喀喳的撂个干净了。” 黄剑如略带诙谐的话语没把黄亦玫给逗笑,她一脸委屈的看着父亲,满是哀怨的嘟囔道: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都不打算告诉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这还没成家呢,就被你给嫌弃成这样了。 诶,我真的是命苦啊!以前总以为自己是您的小棉袄,上辈子的小情人,现在看来全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和我一点都不亲近了。” 黄亦玫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自觉的用上了叶晨和她说过的“夹子音”。老头儿哪见过这阵势,直接被宝贝闺女给弄得头皮发麻,只见他做出一副求饶的表情,双手合十,开口说道: “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姑奶奶,求求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再者说了,我这次的伤势真的不严重,都好的差不多了,过两天我还得去你妈那个合唱团给他们伴舞呢!” 黄亦玫知道老爸年轻那会儿是个帅哥,毕竟家里的老照片就在那儿摆着,那时候他长得和八七版《红楼梦》里的柳湘莲似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受年轻姑娘的喜欢。 黄亦玫一直认为老爸娶了老妈是他受委屈了,毕竟老妈长得平平无奇,性格还火爆。而且黄亦玫的长相就是遗传了自己父亲,老哥的长相是遗传了母亲,两人放在一起,高下立判。 所以黄亦玫对父亲能在母亲的合唱团混的风生水起一点都不怀疑,不过她还是把眼睛一横,没好气的呵斥道: “不许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老实的在家给我好好修养,我请了长假,哪儿都不去,就在家看着你了,咱俩算是耗上了!” 黄剑如顿时急了,他用讨好的语气对着黄亦玫说道: “玫瑰啊,你不能这样啊。从小到大你一缺钱花了,就跑到我这儿搜刮我的私房钱,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黄亦玫这才被老爸给逗笑了,她亲热的抱着老爸的手臂,对他轻声说道: “爸,只要确定你是真的好了,我才不会去多管你的社交呢。你也要理解我,我也是关心你才这么做的。要知道我请假这么长时间,全都是我和叶晨关系好才能搞得定,换成别人没准儿工作都得丢了。” 正在这时,吴月江买菜回来进到家门,她看到女儿回来了,顿时欣喜不已,父女俩的谈话就这样被打断了。 子女常年在外,偶尔回来一趟,父母都是拿孩子当祖宗供着的。但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件事情是有个保质期的,三两天完全没问题,一个礼拜就有些超负荷了,而请了长假在家赖着不走的那种,绝对是被嫌弃的存在。 黄亦玫在家呆的时间长了,吴月江不免嫌弃,让她多出去走走,别宅在家里不出屋,虽然你在家也能工作,可是也得劳逸结合啊。 每到吴月江唠叨的时候,黄亦玫的老爸,鸡贼的黄剑如同志就会帮着在一旁敲边鼓,究其原因还是女儿把自己给看的太严了,他连下楼去跟别的老头下棋,都得跟女儿报备。 所以黄剑如巴不得黄亦玫像以前那样,在外面使劲浪呢。为了促成这件事情,老头又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拿了两千块钱塞到黄亦玫的皮包里,让她没事多出去逛逛街,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黄亦玫对父母的态度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确实有事情要做。从魔都回来已经快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和叶晨联系,她想自己的男人了。 黄亦玫把叶晨给约了出来,两人找个地方吃了顿饭,小酌了几杯,然后回到了老地方,开始了独属于二人的深入交流,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的味道。 完事后叶晨抱起黄亦玫,两人去到浴室里一起泡了个澡,冲洗干净。回到房间后,黄亦玫拿着吹风机在那里吹着头发,至于叶晨则是打开了屋内的换气扇,把气味往外排一排。 做完这一切后,叶晨穿着浴袍站在床前朝着外面看去,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周士辉,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居然选择故地重游。 黄亦玫吹干了头发后,看到叶晨站在窗前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什么,于是来到了他身后,伸手从后面抱着他,脑袋靠在叶晨的后背上,柔声问道: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呢?” 叶晨牵过黄亦玫的手,递给了她一个望远镜,手指了指楼下,对她说道: “你看看在楼下打转的那个家伙是谁?” 黄亦玫满是好奇,按照叶晨指的方向看去,可是只看了短短几秒后,她就放下了望远镜,一脸嫌弃的说道: “那不是周士辉吗?他什么时候回的燕京?” 叶晨知道当初周士辉闹到央美向黄亦玫示爱的那件事,当初这桩桃色纠纷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同学说什么的都有,以至于黄亦玫都没法继续在学校里呆下去了。他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说起来他能回到燕京,还要借你的光呢。你不是让我帮你哥介绍几个私活吗?你哥拉起了一个团队,把元征和周士辉都聚拢了起来。” 黄亦玫此时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甚至愤怒的想要骂人。别人不清楚还有情可原,可是大哥你明知道我不待见周士辉这个癞蛤蟆,你还把他带到我眼前晃悠,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黄亦玫火大的抓起了床头柜的电话,拨通了黄振华的号码,直接就是一通骂骂咧咧。 她这辈子如果说最讨厌的男人里,这个周士辉绝对是榜上有名,因为他当初的举动,哪怕是从央美毕业多年,她到现在都不好意思去参加同学间的聚会,或是回学校看看曾经的老师…… 第六十九章 诛心 回到燕京的这些天,周士辉忙着料理好自己生活的琐碎,毕竟将来要重新在这座城市生活,一切都从零开始,需要置办和安排的东西很多。 等到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做完,短暂的告一段落,周士辉给黄振华拨去了电话,询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式的工作。毕竟在燕京这种地方,每天的消费都是蛮高的,他现在处于吃老本的状态,由不得他不慌。 黄振华给他的答复是让他明天好好的拾掇一下,说是要带他去见投资人叶晨。毕竟他们即将成立的工作室都指着叶晨帮忙牵线搭桥,联系项目。 而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优质的项目本身就是一种资源。偶尔帮你介绍个私活,这是人情往来,可要想一直从叶晨这里接到活儿,他们这个犹如新生胎儿一般的小工作室就得接受叶晨的注资,让他成为工作室的老板之一,毕竟没谁有义务一直默默的付出。 周士辉感觉自己张着嘴,突然有只苍蝇在让他看到的情况下,都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的钻进了嗓子眼儿,他倒是想提反对意见,可是实力却根本不允许。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捏着鼻子默默忍受了。 心情郁结之下,周士辉吃饭的时候小酌了几杯,本想着借着酒劲好好的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可没想到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无奈之下,他就只能是爬起来,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周士辉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不得不说,离开燕京的这几年,这座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比起以前,这座城市变得越来越现代化了,高楼大厦林立。 四九城的商业中心区,也就是cbd,位于朝阳区中部,具体范围是东区西大望路,西至东大桥路,南临通惠河,北接朝阳路至朝阳北路。 这个商务中心区是首都高端产业功能区之一,集合了国家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示范区与华夏自由贸易示范区的政策优势。它不仅是首都国际化的窗口、高端产业的载体,还集成了集约高效的示范及城市形象的名片功能。 想到自己和黄振华未来的工作室会入驻到这片写字楼里,周士辉的心里充满了雄心壮志。刚才和黄振华的通话中,叶晨给他带来的不快也渐渐消散。 毕竟这年头有钱的才是爷,谁让对方是自己的金主爸爸呢?自己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价值,让叶晨这个家伙见识到自己的能力,多给自己赚些养老钱。 没结婚之前,自己虽说快三十了,可勉强还可以不要脸的称自己是个小伙。可现在自己奔着四张使劲了,儿子也都两岁了,已经渐渐步入到了中年,这时候就该考虑自己未来的养老问题了。 周士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从东三环走到了二环以里。 这时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区,虽然离开四九城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可是心里也还是很怀念的,毕竟那里留下了自己打拼多年的痕迹。 周士辉鬼使神差的朝着自己当初居住的那个小区走去,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脚程还是不错的,足足八九公里的路程,他走了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 可虽然到地方了,周士辉却连上去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套房子当初已经被他卖给了叶晨。于是他就只能是扶着自己那难看的近视镜,朝着三楼的方向打量。 正在周士辉怔怔出神的工夫,楼道里传来了有人从上面下来的脚步声,这个家伙担心遇到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邻居,赶忙躲到一旁去了。 两分钟后一男一女从楼里出来,可是却给周士辉看直了眼,因为他发现女的正是他当初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黄亦玫,至于那个男的,却是叶晨。 只见两人挽着手臂,有说有笑的朝着小区空地的停车场走去,只见叶晨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一声鸣叫后车门被打开,他把黄亦玫送上了副驾。 这都不主要,关键是黄亦玫上车的时候,她亲热的抱着叶晨的脑袋啃了一口,然后才上了车。叶晨关好了车门,也从另一边上车,他驾驶着轿车消失在小区,只留下周士辉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 两人刚才如同情侣一般亲热的举动,让周士辉的那颗心如同掉进了醋缸里,他愤怒的想要大吼,凭什么?黄亦玫为什么会跟这个家伙在一起?黄振华不是说他妹妹在魔都吗?这个家伙为什么要骗我?! 小轿车上,黄亦玫脱掉了鞋,一脸坏笑的伸出了自己的玉足,放在了叶晨的大腿上轻轻磨蹭。叶晨也没客气,“叭”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上面,然后呵斥道: “你不珍惜自己的那条小命,拜托你也珍惜一下我的,我的命比你金贵的多好吗?” 黄亦玫不以为意的收回了腿,嘿嘿笑了笑,然后对他问道: “周士辉那个王八蛋,刚才看到咱俩亲热的那一幕,估计要被气到冒烟儿了,尤其咱俩出现在他的老房子,那之前在上面做了什么,他就是靠猜都猜的到,不得不说,这招儿可真够杀人诛心的。 当初这个混蛋为了追我,和芝芝姐悔婚,让我俩差点成为了仇人。在学校被我拒绝之后,自觉没脸在燕京呆下去了,所以灰溜溜的滚回了老家。不过我有些搞不明白,他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曾经的这个老小区。” 叶晨嗤笑了一声,斜睨了黄亦玫一眼,然后说道: “你这心理学算是白学了,对于这么熟悉的人,居然连他的行为动机都分析不出来,这要是当初读研时带你的导师知道了,我怕他会气吐血。 周士辉当初临走的时候,把房子卖给了我,价格在六十万上下。现在只不过是过去了四年,随着奥运会即将召开,燕京的房价一天一个价格的往上涨。 二环以里的房价已经到了均价一万一千六一平,相比他出手时的价格足足涨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他足足亏了小二十万。所以他故地重游,跑过来缅怀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不过笑了几声后,她对着叶晨说道: “我也该把买房纳入计划了,等到这边的房价稍微冷却一下,我也赶紧入手一套。我爸妈这些年一直都住在青大老旧的家属区,还没跟我享过一天福呢,到时候我把他们接过来,让他们就住到那里。” 叶晨略感诧异的撇了眼黄亦玫,从小任性到现在,还能想着为自己的父母尽孝,算她不是个白眼狼。他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燕京的房价短期内是不要指望会冷却下来了,只会越涨越高,到时候等你想买的时候,会惊讶的发现已经买不起了。 换做是我的话,现在会立刻出手。据我所知,青大的教职工家属,在燕京市区购房的时候是有优惠政策的,正好借着这个东风,先把房子的事儿定下来,钱不够可以先从我这儿支取,不收你利息!” 换作后世的小仙女,听到叶晨的论调,怕是要气到开喷了。本仙女都和你睡了,结果你给本仙女花钱,还要还要我还的,这是哪儿来的下头男? 然而叶晨和黄亦玫相处多年,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性格。也许她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她从不会因为钱的问题,和任何的男人纠缠不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 原世界的黄亦玫也同样如此,方协文当初开始创业的时候,黄亦玫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去支持她。可是两人离婚的时候,方协文却没有多分她一分钱,只是把当初的本金还给了她。 因为这件事情,黄亦玫身边的朋友都说她傻,不会帮自己争取利益。然而黄亦玫的回答却是,方协文能把公司做大做强,凭的是他的本事,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努力的结果分给我? 黄亦玫听到叶晨的话后,果然没有生气。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超前的眼光,也无比的信任他。 当初他刚买下周士辉的这栋房子时,还笑着调侃,说这房价会翻上几番,结果只是过去了短短的四年时间,房价就已经上涨了三分之一了。 黄亦玫思忖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就开始联系房屋中介,让他们帮我寻找房源。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了,再加上我父母那边帮着填补一些,买个一二百平的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也该让他们老两口松快松快了。” …………………………………… 第二天在朝阳的一栋写字楼里,叶晨和黄振华的团队见了面。他们所在的写字楼已经被黄振华给租了下来,用的自然是叶晨的投资。 叶晨给他们的事务所投资了三百万,占了他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则是草创班子的黄振华三人去分。 黄振华和元征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讨好,殷勤的不得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事务所未来的金主大大,而且公司能发展到什么规模,全看叶晨能帮着联系多少项目。 人家是吃肉的主儿不假,可是能不忘给自己喝口汤这就是恩情,哪怕给他们安排的项目都是马达思班那边看不上的边角料,他们也知足了。 因为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和他们的草台班子相比,人家那是行业顶尖,就算是把那些高大上的项目交到自己手上,自己也未必搞得定的。 与黄振华和元征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是周士辉,他全程都冷着脸,未发一言,好像谁欠了他二百吊钱似的。 叶晨自然是注意到了周士辉的异样,他一边笑着把玩手里的钢笔,一边笑着说道: “我看小周似乎对我还带着情绪?有什么不满不如趁现在说出来,毕竟大家将来还要一起共事,我可不想我的公司喂出来一头噬主的白眼儿狼。” 黄振华脑门儿的汗都下来了,他在心里暗骂周士辉,我特么之前不是跟你说好了,你也答应了吗?这关键时候你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呢?他赶忙冲叶晨赔笑说道: “叶总,您想多了,士辉一早在电话里和他媳妇儿吵了几句,绝对和您无关,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黄振华表现出了低姿态,叶晨也没再继续揪着不放,两人在各自的文件上签字后,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叶晨放下了手里的钢笔,对着黄振华说道: “回头我会让财务把先期的一百万资金打到公司的账上,至于后续的款项也会随着时间一一到位。 大黄,你该知道我之所以会和你这么深层绑定是因为谁,还希望你将来不会让我失望。” 黄振华一阵点头哈腰,对着叶晨回道: “是,叶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完成白总酒店的项目的。” 等到把叶晨送走后,黄振华冷着脸把周士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周士辉,你个王八蛋当初是怎么给我保证的?刚才你那一副死了爹妈哭丧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你不知道咱们哥几个将来都指着人家吃饭呢吗?你他么要是不想干,就趁早直说,我好去联系旁人!” 黄振华平日里鲜少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待人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架势。上一次和周士辉翻脸,还是当初从周士辉的悔婚现场回来,他对着自己说爱上黄亦玫的时候。 周士辉扶了扶眼镜,对着黄振华说道: “我昨个吃完饭在市里溜达,回了一趟我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区,结果我看到姓叶的那个混蛋和玫瑰从上面下来。 这都不算什么,两人上车的时候,玫瑰还抱着那个家伙亲嘴儿,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感觉天都塌了! 两人在楼上做了什么,就算是自行脑补都猜的到吧?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个家伙?学你和元征那样,给他撅腚哈腰的跪舔吗?” 周士辉说着话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黄振华,可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曾经的死党表现的很平静。 这打破了他的认知,因为以他对黄振华的了解,这个护妹狂魔在知道自己妹妹和别的男人上了床,怕是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坟给撅了,现在这是怎么了? 黄振华的眉毛微皱,看向周士辉问道: “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房子你不是早就卖给叶晨了吗?人家在里面做什么貌似是他的自由吧?用得着你去脑补? 还有啊,周士辉,别忘了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就连孩子都两岁了。怎么?你还想像当初抛弃关芝芝那样,继续抛妻弃女?要是你还有这样的想法,麻烦你滚出我的公司,我嫌丢人和麻烦!!!” 周士辉直接在风中凌乱了,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袋,死盯着黄振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早就知道玫瑰和姓叶的在一起的事情了吧?他会投资咱们的事务所也是看在玫瑰的面子上? 黄振华,你可真行啊,为了利益你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玫瑰去给别人当情妇?你他么也叫个人?!叶晨和关芝芝结婚的事儿你是不知道吗?啐!” 周士辉说罢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了黄振华的脸上,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推门扬长而去。 按说这时候黄振华应该表现的非常愤怒,可是他却很平静的抽出两张纸巾,把自己的脸给擦干净了。 别说周士辉瞧不起自己,其实很多时候,黄振华也挺看不起自己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学会了唾面自干,这在以前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他现在真的是非常后悔自己居然试图把周士辉拉进自己的团队,这还没开始创业呢,内部就有了分崩离析的征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黄振华一句“进来”,元征从门后探出了脑袋,他小心翼翼的对着黄振华说道: “华哥,白氏集团的人过来了,他们把旗下准备新建酒店的资料送过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我马上过去!” 黄振华用力的搓了搓脸,摆脱了周士辉给自己带来的负面情绪。眼下的局面是玫瑰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的,有些事情既然自己无力去改变,那么也就只有逆来顺受了…… 周士辉从写字楼离开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懑和怒火迫切的渴望发泄出来,然而他却痛苦的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供自己发泄的对象。 他像一只孤魂野鬼似的,在偌大的四九城里到处游荡,最终找了个苍蝇馆子,既然没人可以让自己出气,那就只能是暂时靠酒精来麻痹自己了…… 第七十章 埋钉子 第七十章 埋钉子 一大早叶晨刚刚健身回来,把早餐弄好,招呼关芝芝起来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他接到了白晓荷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白晓荷说女儿白嘉琳馋他上次做的美食了,让他去到家里一趟,教她如何烹饪。 叶晨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白晓荷的托辞,她只是想抓紧时间多和自己聚一会儿。毕竟自己在这几个女人中间游走,对于她们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这种时候能多占一会儿是一会儿。 叶晨接白晓荷电话的举动丝毫没避讳关芝芝,毕竟这种事情故意瞒着才会让人多想。关芝芝也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坦率的说,相比起黄亦玫,她更喜欢白晓荷,因为这个女人身上透着一股子清新的味道,不似黄亦玫那般妖艳,而且她身上总有种无欲无求的味道,像是出尘的仙女一般,很难不让人喜欢。 两相比较,黄亦玫身上的目的性就很强了,虽说两人开诚布公的谈过,也解开了彼此的心结。可是当初的那件事终究是个疙瘩,让关芝芝心里隐隐的不舒服。 不过关芝芝看得很开,因为叶晨作为自己的丈夫,终究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是他在疲累时可以放心休息的港湾,所以在白晓荷和黄亦玫不过分的情况下,她很少会表示反对意见。 两个小时后,叶晨换了身休闲装,驱车前往了玫瑰园别墅。他是这里的常客小区的物业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毕竟当初这套别墅就是他设计完工的,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这里被白晓荷给迷晕。 虽说这两年叶晨在魔都的时间居多,白晓荷也去到深城陪伴孩子的同时,忙着日化公司的工作。可是物业经理却是这里的老人,每次小区来了新的保安,他都会把白晓荷和她的家人以及叶晨的照片拿出来,让保安把人仔细的认清楚。 保安看到是叶晨的车子,第一时间抬起了栏杆,让叶晨顺利经过。叶晨停好了车子,刚一进屋,就看到白晓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处,身旁还放着一个非常低调的包包,看起来就跟个买菜的兜子似的。 白晓荷看到叶晨后,笑着站起身来,拎着买菜包,挽着叶晨的手臂,轻声说道: “走,咱俩去农贸市场买菜!” 叶晨这时已经看清了买菜包的logo,一驾马车前面站着个戴着礼帽穿着燕尾服的男子。因为叶晨接触过各色的女人,所以他对于这些奢侈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特么不是爱马仕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爱马仕装菜篮了吧? 叶晨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看了眼挽着自己胳膊的白晓荷,心说不愧是你啊菏姐,你是真不把这些奢侈品当回事儿,居然还真拿爱马仕的包包去买菜买肉装鱼,厉害! 其实以白晓荷居住的环境,她想要买菜甚至是用不着出门,就会有商家把清洗好的有机蔬菜打包送到家里。 玫瑰园别墅在四九城也是排名前四的存在,仅次于香山清琴、丽宫和东山墅,光是这里的物业费,每平米每月就要五块八。 白尔儒给女儿买的虽然不是那种四千万一套的楼王,可是面积也是相当的惊人,比起叶晨的四合院面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住在这里每个月光是物业费就要四千多块,要知道这可是二零零七年,普通人的工资交过物业费后基本就屌毛不剩了,甚至有些人辛苦工作了一个月,连物业费都挣不出来。 所以这里自然被燕京郊区的那些有机菜园趋之若鹜,他们是万万不会错过这样的商机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他们分发的小广告,想要买菜只需要佣人一个电话,就会把新鲜采摘的新鲜菜蔬和肉蛋之类的食材送上门。 有机蔬菜虽然比农贸市场要贵上许多,还要加配送费,可是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放心,对于住在这里的有钱人来说,这完全不是个问题。 叶晨自然是了解这个情况,所以他知道白晓荷只是享受和自己一起结伴去买菜的过程。每次叶晨与那些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的时候,她总是会笑意盈盈的在一旁看热闹。 虽然白晓荷打着女儿的幌子,把叶晨给诓到了家里,可是这时候女儿早就被白晓荷安排月嫂哄去玩了,她才不会让那个小妖精和自己抢男人呢。 叶晨看着这样的白晓荷,觉得她比刚认识那会儿身上多了不少的烟火气,这让他不自觉的更加喜欢。叶晨与白晓荷五指相扣,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去到菜市场逛了一大圈,买完菜回来,叶晨正在厨房里和白晓荷一起整理食材,突然手机传来了一声短信提示音,叶晨掏出手机点开看了一眼,是一个没有标注联系人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周离”。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发信息的正是黄振华从建筑设计院带出来的元征。从黄振华出发去到北浦,带周士辉回燕京的那段时间,叶晨就和他单独见过一面。 因为以前都在一个单位工作过,而且元征和叶晨在年龄上又相仿,再加上以前一起工作那会儿,两人又不存在什么利益纠葛,所以沟通起来还算是顺畅。 叶晨毫不避讳的告诉元征,别看你和黄振华一起出来创业,可是只要他把周士辉带回燕京,一定会挤压你的生存空间,到时候黄振华是工作室的老大,周士辉是二把手,而你就只能给他们当三儿。 经过认真的思考,元征答应了叶晨的要求,愿意成为他的眼线。毕竟叶晨也是工作室妥妥的金主爸爸,在地位上就要比黄振华高一块。正所谓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而且他自己也不希望周士辉那只癞蛤蟆回归团队。 叶晨看短信的时候,白晓荷就在他身边,她好奇的探头瞥了眼叶晨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周离”二字,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叶晨问道: “这个周离是《周易》中离卦的意思吗?” 叶晨被白晓荷给逗笑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可以这么解释。毕竟在古代“离”象征着日、月,光明和附丽。在不同的文献和资料里,“离”也做“罗”或“丽”,分别表示罗网和系缚、连结的意思。 只能说华夏的文字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可以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个含义。 周离二字可以寓意着周士辉已经卷铺盖滚蛋,也预示着元征已经选择了站队,彻底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从他用手机发出信息的那一刻,他就与叶晨深度绑定了。 只不过这家伙有点前怕狼后怕虎的意思,也可能是怕叶晨留下什么证据,所以就只是打出了这么含义不明的两个字,懂的都懂,不懂的哪怕是看到信息也摸不着头脑,这个家伙还是蛮滑头的。 叶晨轻轻顶了顶白晓荷的额头,亲昵的笑着说道: “菏姐,你是真的好聪明啊。” 被夸奖的白晓荷,还逗趣的挺了挺胸,对叶晨说道: “那是当然,你不是一直都称呼我是什么“学霸”吗?作为学霸怎么可能不聪明?” 其实从黄振华打算把周士辉拉进自己的团队,叶晨就对黄振华的这个主意相当排斥。因为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垃圾,甚至在原世界里得知黄亦玫和方协文离了婚,他居然还意图上前捡漏。 如果黄亦玫是那种眼界浅的,真的同意跟他在一起了,可以预见周士辉一定会再次上演抛妻弃女的剧情,因为这一套他简直不要再熟。 所以叶晨哪怕为了不让黄振华多想,默认了他的这个建议,可是从心里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这个祸害给踢出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和这种人哪怕是多呆一秒钟,都会把自己给恶心到。 叶晨作为黄振华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投资人,肯定是不能整天守在这个地方,监视这群人的动态的,毕竟他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儿呢。哪怕是刨除工作,他去和自己的红颜深入交流不香吗?所以他在黄振华离开后,把主意打到了元征的身上。 元征一开始是不愿意同意的,因为大脸黄待他还算是不错,哪怕是从原单位离职,也愿意一起把他给拉出苦海。 叶晨用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让元征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就是《三个和尚》的故事。周士辉一旦加入了他们团队,元征一定会面临靠边站的窘境,甚至很大概率成为周士辉的催吧,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叶晨本意是让元征在团队里帮他监视周士辉的一举一动,找到机会狠狠地阴这个王八蛋一下。谁知道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周士辉居然跑到自己眼前晃悠来了。 于是一个计划在叶晨心里慢慢成形,他和黄亦玫故意在周士辉面前做出举止暧昧的姿态,甚至在临上车钱上演了一出拥吻的大戏,而且还是黄亦玫主动的,这一下子就让他破了大防。 黄亦玫对于叶晨的计划也是举双手赞同,因为她也打心眼儿里恶心周士辉这个癞蛤蟆,要不是因为她,大四的那段时间她也不至于和家里的关系闹到那么僵。 一回忆起当初和父母决裂,自己一个人憋屈的住在北漂蚁居的出租屋内,黄亦玫就恨意滔天,因为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王八蛋所赐,当初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家伙给点阳光就灿烂,不就是蹭你几顿咖啡,收你一个手链嘛,你他么至于这么坑我? 于是在得知叶晨打算坑周士辉后,黄亦玫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发挥出了自己一百二十分的演技,小刀子扎心扎的那叫一个血淋淋,直接就让周士辉陷入了疯魔。 叶晨唯恐力度不够,在工作室签约仪式上,又故意用言语撩拨周士辉,让他和黄振华内讧。事情按照预想一步步推进,黄振华和周士辉这对死党终于彻底闹掰,而叶晨无疑是这件事里最大的赢家。 只不过除叶晨和黄亦玫之外的所有人,都不会察觉这是一桩算计。叶晨用步步为营的计划,让周士辉一点点掉进坑里,相信经过这件事后,周士辉还是会和以前一样,选择离开燕京这个伤心地,只是这一去,他怕是就再不会回来了…… …………………………………… 然而叶晨做梦都不会想到,周士辉他没立刻离开四九城。他居然循着以前和关芝芝在一起时,留下的她闺蜜的电话号码,四处打听关芝芝的联系方式。 还别说,在他的金钱攻势下,真的让他给查到了。在得知关芝芝现在是青莛的高层,他第一时间打车来到了青莛。在门口的服务台,指名道姓要见关芝芝。 苏更生下午去见了一个客户,才刚刚回公司,就见到了这一幕。她不动声色的给服务台的小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周士辉问道: “她现在不在公司,你是谁?你找关总监什么事儿?” 苏更生的问话让周士辉一时间语塞,迟疑了片刻,他腆着脸回道: “我是关芝芝的前男友,找她有事儿!”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还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可苏更生恰好是知道关芝芝与黄亦玫当初那段情感纠葛的人,她消化了一下信息,瞳孔缩成了一根针,眼珠子瞪的老大,直接开口道: “你就是当初坑芝芝姐的那个王八蛋吧?你怎么还有脸来找芝芝姐的?小李,小张,把这个混蛋给我轰出去!” 被苏更生召唤的两个公司的保安,还没等周士辉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的把他给架了起来,直接朝着门外拖拽。 周士辉气的骂骂咧咧,因为他自打回到燕京,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心。苏更生看着周士辉无赖的嘴脸,心中只觉得一阵厌恶。 她心说芝芝姐当初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相中这么个货色,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长的,一副哪吒闹海里龟丞相的模样,比我那个只知道和钱亲近的弟弟还难看。 苏更生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服务台,对着门口的迎宾吩咐道: “你在门口看着点,他如果再继续纠缠不清,就直接拨妖妖灵打电话报警!” 苏更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思忖了片刻,掏出手机,给叶晨拨去了一个电话,接通后,她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说道: “老板,芝芝姐的那个前男友,刚才追到公司来找她了,被我给打发走了,估计他不会甘心的,你多留意着点。” 接到电话的时候,叶晨三口人刚吃完饭,保姆这边把桌子拣了下去,叶晨和白晓荷正陪着女儿白嘉琳在客厅里靠在沙发上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叶晨看到苏更生的来电后,起身去阳台接了电话。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对着苏更生说道: “周士辉他会去找芝芝,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我这边和玫瑰的哥哥合作了一个项目,他也是参与者,我用了点小手段把他给踢出局了。 他无非是知道我除了芝芝以外还有别的女人,跑去芝芝那里里挑外撅的搬弄是非罢了,不用理会,我相信芝芝会处理好的。” 苏更生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久她才对叶晨说道: “叶总,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心大,这是我该听到的瓜吗?你不会把我干掉灭口吧?” 叶晨嗤笑了一声,对着苏更生以同样略带调侃的语气回道: “苏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人别看平时少言寡语,可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瓜,是典型的闷骚体质。别看我人不在青莛,可是我有眼线的,公司里张家长李家短的,你看热闹看的还少吗?” “啊啊啊!”苏更生用一副抓狂的语气,对着叶晨嚷嚷道: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造我的遥?!我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他!” 苏更生说完,自己也没憋住,笑出了声。和叶晨在一起聊天时,是她罕见的会摘下自己面具的时候,她不用再披着厚厚的伪装,也不介意在叶晨面前显露出女人的柔软。 叶晨也不自觉的笑了,在现实世界里,他不止一次的浏览原片,发现苏更生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冰块的模样,生人勿近。 哪怕是面对姜雪琼的时候,她都满是戒心,即便是后来和黄振华领了证,她对黄振华也处处防备着,没对他完全敞开心扉。 究其原因,这都是苏更生的原生家庭在她童年给她造成的伤害,这辈子摊上了那样的亲妈和后爹,是她最大的苦难。 现在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雷霆手段解决掉了,当初伤害过苏更生的那对畜牲,已经双双入狱,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苏更生也慢慢学着做回自己,一点点的去找寻早已逝去的童真。 叶晨在很多的世界都当过资本,可不管是身份如何的转换,他都觉得自己和那些冷血的家伙不同,因为自己的身上多少还有那么点人味儿……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癫狂的周士辉 第七十一章 癫狂的周士辉 对于周士辉来说,在得知叶晨和黄亦玫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并且他还是黄振华新创办的工作室的金主,那自己注定就不能在这个地方继续再呆下去了。 他之所以一直逗留到签字仪式结束,其实也是为了质问黄振华,甚至不惜跟他撕破脸,因为他觉得黄振华这个当哥哥的根本就不够格。 自己当初追求黄亦玫的时候,黄振华是千万般的阻挠,甚至对自己挥拳相向。现在玫瑰成了叶晨的情妇,黄振华反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不仅如此,还接受叶晨的投资,从他手里接项目。 周士辉对黄振华的这种行为深深地唾弃,因为这不是妥妥的在卖妹妹吗?某些人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居然连脸都不要了,实在是太可悲了! 周士辉千方百计的想当一个破坏者,他当然不是为了去拯救黄亦玫,因为他脑子还没坏,现在的黄亦玫自甘堕落,已经不配让自己像以前那样去爱了。他现在只想着破坏掉两人的好事,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喝口汤。 没错,直到现在周士辉依然惦记着可以和黄亦玫发生点什么,说是借机要挟也好,趁火打劫也罢,自己怎么也要捞到点好处。跟她结婚是不可能了,毕竟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也不配进到周家的家门,不过玩玩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黄亦玫和叶晨睡到自己曾经在燕京的老房子里,周士辉整个人心理都变得极为扭曲,这也导致了他异常的猥琐,虽然他本身就长的很伤上不得台面了。 所以他费劲巴拉四处的打听关芝芝的下落,意图让她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可以像当初闹黄亦玫家那样再大闹一场,让叶晨家宅不宁,他要在叶晨的后院给他点把火。 如果关芝芝能够像泼妇那样来找黄亦玫撒泼那就更好了,自己也可以在黄亦玫最脆弱的时候,站到她身前,保护她的安全,借机卖她一个人情。 只能说周士辉这个家伙已经陷入到自己的内心世界,疯狂的yy,彻底疯魔了,他脑补出了一系列后续剧情。可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要先找到关芝芝! 为了找到关芝芝,周士辉可谓是不择手段。青莛他是进不去了,门口的迎宾和保安看他和看狗一般警醒,所以他只能是守在大门口,等待关芝芝的出现。 苏更生早就交代了公司保安和门口的迎宾密切注意这个人的动向,所以在得知了这个情况后,在和叶晨确认过后,电话通知了关芝芝。 关芝芝得知周士辉这个王八蛋居然跑到公司门口来堵自己,她整个一个大无语。在经历了当初的伤害后,她不想与这个人产生半点联系。 更何况自己就算是释怀了当初的那件事儿,可是她现在作为叶晨的妻子,自己儿子叶熙芝的妈,去和自己曾经的前男友见面,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就算是叶晨大度不计较,让身旁的其他人知道了,这也好说不好听啊。 于是关芝芝也没犹豫,直接交代苏更生: “苏苏啊,这些天我就不去青莛了,有什么事情你邮件发给我。等到那个混蛋什么时候离开了,你通知我就好。” 关芝芝从叶晨那里,得知了他对苏更生的称谓,知晓了苏苏其实才是苏更生的原名,她当初为了躲开家里那对畜牲的纠缠,特意把自己名字里的“苏”给拆成了两个字。 当时和前夫落户到燕京的时候,苏更生更改了自己的个人信息,把户口给偷着迁了出来。“更生”也有些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的寓意。 关芝芝和叶晨一样,也觉得苏更生这个名字太硬了,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名字,所以夫唱妇随,她也跟着叶晨一起叫苏苏,苏更生拗不过这两口子,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周士辉这个走火入魔的无赖的坚持,他居然在青莛的门口一侯就是半个多月。他每天一大早六七点钟就守在公司大门外了,来的比公司的保洁都早。 仅仅是这样还不算什么,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货居然因为怕吃饭或是上厕所错过了关芝芝,连吃喝拉撒都在公司门口一道解决了。 周士辉背着个小包,每天早上从旅馆出来,买过了早点,就直奔青莛对面的那条街,饿的时候就从自己的包里掏个馒头或是咸菜对付一口,渴了也不喝水,因为他怕自己尿多想上厕所。 这大夏天的,什么人也不扛着这么折腾啊,没几天周士辉身边就已经生人勿近了,因为他周边散发着一股馊味儿,头发乱糟糟的。 因为没经验,不知道戴一顶帽子,他的脸被晒的秃噜皮了,整个人看起来和晚上睡在桥洞的拾荒者差不多了。 周士辉这造型就连他下榻的那家旅店老板都不干了,因为这货实在是太影响生意了,进进出出的时候全程都有嗡嗡嗡的绿豆蝇围绕左右。 店里有这么个活爹,哪个客人会光顾啊?于是老板主动把周士辉的房费给结清,把他零七八碎的行李也直接扔了出去。 关芝芝从苏苏那里得知了周士辉的情况,和叶晨商议过后,最终还是决定见他一面,毕竟这货整天守在青莛街对面,实在太有碍观瞻。而见面的地点就选在了青莛,她的总监办公室。 这天中午,大太阳正足,周士辉被晒的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觉得脸上蜕皮的地方痒,时不时的撕下一块死皮。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裙停留在他面前。 周士辉抬头一看,发现正是自己等候了好几天的关芝芝。他要开口打招呼,却因为喉咙干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关芝芝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因为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她对着陪同她一起过来的公司保安说道: “小李,麻烦你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然后带他来我办公室。” “好的关总!” 关芝芝没有片刻的停留,直接朝着青莛走去。保安小李一脸嫌弃的撇了眼周士辉,然后说道: “也就是关总监心善,换我早就直接报警了,别磨蹭了,跟我走吧。” 足足一个半小时后,稍微有了那么点人样的周士辉被带到了关芝芝的办公室。 关芝芝没立刻理会他,而是把手头的工作全都处理利索,这才往人体工学椅上一靠,斜睨着周士辉问道: “听说你找我有段时间了?有什么事儿你可以说了。” 周士辉看着几年未见的关芝芝,一时间有些恍惚。无他,因为关芝芝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副白领精英的派头,和以前那个他印象里的女友完全不一样了,气场强大,走到大街上如果不仔细看,没准儿就会错过了。 周士辉怔怔的看着关芝芝,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关芝芝则是面带职业微笑,默默的等待,她有的是时间,陪这个无赖她耗得起。 最终还是周士辉败退了,他搓了搓手,对着关芝芝说道: “我刚回来的那天晚上,心血来潮出去散步,溜达着回到了咱们当初买的那套房子,当初我离开燕京的时候,把房子卖给了叶晨。 结果碰巧被我看到叶晨和黄亦玫从楼上下来,不止如此,两人临上车的时候,他们还亲在一起了……” 周士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关芝芝的表情。谁知关芝芝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这一切都事不关己一般。 在周士辉说完后,她还贴心的问道: “所以呢?你是想说什么?说我丈夫有了外遇?谢谢你了哈,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零一年那会儿黄亦玫刚进入青莛没多久她就被我男人给睡了。 玫瑰现在大多数时候在魔都工作,她回到燕京的时候,我俩经常会约出来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或者是喝个咖啡什么的。 对了,貌似你和玫瑰也是老熟人了,要不要我把她约出来,大家一起聚聚?还是说你在等着我像以前似的,对她挠脸抓头发?” 关芝芝有些玩味的看着周士辉,欣赏着他脸上错愕的表情。在心里她对这个男人更加的厌恶。没想到都已经过去五六年了,这个男人还跟当初似的,没有任何的长进,骨子里写满了阴险和猥琐。 同时关芝芝也在心里庆幸,自己当初多亏是跟他分手了,用七年的时间去看清一个人,成本其实蛮高的。可是真要是跟他结了婚,两人最终也还是会摆脱不了离婚的结局,因为他的骨子里写满了自私自利。 此时周士辉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他简直难以相信,关芝芝明知道叶晨和黄亦玫有婚外情,可是她却默许了这段关系,甚至和黄亦玫处成了姐妹,这剧情也未免有些太天方夜谭了吧?她这么无私的吗? 最关键的是,自己心里龌龊的算计貌似被关芝芝给看了个一清二楚,这让周士辉有种底裤被扒掉的尴尬,他强装镇定,开口道: “我还真没看出来,关芝芝你现在居然这么无私了。” 关芝芝从老房子里搬走的那天,对周士辉说过,以后再见面的时候,让他称呼全名,这句话被周士辉给记住了。 关芝芝哂笑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不是我无私,是这男人啊,最怕的就是比较。跟你比起来,叶晨无疑是个完美的老公,他给了我一段美满的婚姻,还让我生了个儿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奢求,只是简简单单的婚姻就能满足。 所以,就算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又怎么样?能睡到是他的本事,有些人想睡还睡不到呢。 而且不管他有多少个红颜知己,这个家我才是那个女主人,换作三妻四妾的年月,黄亦玫见到我怕是还要叫我一声大夫人呢。 即便是现在,她对我也非常尊重,每次从魔都回来,看我的时候,都不忘给我带礼物。曾经毁掉我婚姻的女人,现在在我面前伏低做小,难道我不该开心吗?” 周士辉被关芝芝逆天的言论给怼的一时间无话可说,最终他讪讪的笑了笑,喃喃道: “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关芝芝看着周士辉狗头臊脑的模样,心底的不屑溢于言表,开口说道: “周士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算盘。怎么?跑来我这儿搬弄是非,希望我和叶晨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你看热闹的同时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 做你的大头梦吧,哪怕玫瑰有一天真的和叶晨分开了,她凭什么会看上你,图你长得难看,像乞丐似的浑身恶臭不洗脚吗? 你啊,这么大岁数全都活在狗身上了。学学怎么做人吧,缺德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哪怕是不报到你身上,也会殃及到你的下一代。” 周士辉被关芝芝数落的面红耳赤,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开口道: “关芝芝,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关芝芝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摄像头,笑着说道: “这就急了,几年不见,难道你有长进了,学会打女人了?你还想动手打我吗?看看屋子里的监控,连接保安室呢,但凡你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公司里养着的那些保安,可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你就有事儿干了。” 关芝芝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两个保安戒备的看了眼周士辉,然后对着关芝芝问道: “关总监,你没事儿吧?” 关芝芝对着周士辉扬了扬脑袋,开口吩咐道: “把他带出去吧,跟其他同事说一声,这个人直接拉进咱们公司黑名单。” “是!” 周士辉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关芝芝,保安过来架他的时候,他一把挣脱开,说道: “我自己走。” 周士辉走后,关芝芝也没在公司呆着,拎着自己的包就要离开,却被苏更生叫住了,对她说道: “芝芝姐,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关芝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笑着回道: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关芝芝到家的时候,叶晨刚从书房里出来,她上前抱了抱叶晨,轻声说道: “老公,我发现这个周士辉有点走火入魔了。这些天他干的事儿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干不出来,我心里有点慌。” 叶晨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摘掉了她的眼镜,柔声道: “行啊,你跟苏苏说一声,跟她请一段时间的假,林昊那边正巧给我来了个电话,三块在线出了点幺蛾子,我过去处理一下,你陪我一起去。” 关芝芝思考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把玫瑰也叫上,跟咱们都去魔都呆段时间吧?毕竟神经病的思维谁都无法臆测,天知道那个周士辉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好,我通知她一声。” 叶晨从茶几上拿过了手机,给黄亦玫拨了过去,然而却是暂时无人接听。这让叶晨眉毛一皱,又给黄振华拨了过去,同样是无人接听,叶晨的心里有些打鼓。 思忖了片刻,叶晨拨通了元征的电话,这次拨通了,他开口问道: “大黄没在工作室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啊?” “叶哥,刚才华哥家里来了电话,把他给叫走了,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我估计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联想到周士辉在关芝芝办公室的举动,叶晨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毕竟周士辉和黄振华是死党,对于他父母住的地方并不陌生,难道这个家伙居然抽风到跑去黄家上眼药去了? …………………………………… 只能说叶晨对于周士辉这条疯狗的预测还是蛮准的,从青莛离开后,周士辉的确是去了青大家属院。 黄振华帮着玫瑰瞒着这件事,关芝芝又对这两人的私情表现的满不在乎,心里压着一股邪火的周士辉还就不服气了,他偏偏要把天给捅破了。 你们不都不在乎吗?我直接去找你们爸妈,我看一向传统的他们,对于自己女儿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是不是也表现的风轻云淡?我既然是得不到,那我就干脆把她毁了! 黄剑如和吴月江老两口一见到周士辉还挺高兴的,毕竟这是儿子的好友,虽说当初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俩盛情款待了周士辉。 然而等到周士辉说出了黄亦玫给叶晨当情妇的事情后,这个炸裂的消息,直接让吴月江一个没站稳,捂着胸口朝着地上摔去。 多亏了黄剑如眼疾手快,一把将老伴儿给扶住,然后冷着脸对周士辉说道: “本来咱们多年未见,我还以为家里来贵客了呢,没想到却是个恶客,你现在可以滚了!!!” 黄剑如别看平日里笑呵呵的,可是真上来脾气的时候,他身上不自觉的带着那么一股子煞气,当初黄家兄妹俩那可都是见识过的。 他虽然平日里不爱计较个人得失,但是老伴儿就是他的逆鳞,要不是腾不出手来,他现在都恨不得用手里的拐杖,直接把周士辉这个王八蛋打出家门……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加大药量 第七十二章 加大药量 黄振华和黄亦玫在接到老爸的电话后,两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前往正在救治老妈的青大第一附属医院。 吴月江有心脏病已经是老毛病了,作为子女黄振华兄妹俩当然很清楚。两人不敢有一点马虎,要多快有多快。 甚至在赶来的途中黄振华还遇到了堵车,他直接跟维护交通的交警打了招呼,干脆徒步朝着医院方向跑去,黄振华真的是急疯了,他看到了一辆挂着京a的摩托车,直接张开了手臂就拦了过去。 开车的司机先是一脸懵,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振华,开口调侃道: “哥们儿,就算是交警穿了便衣,也不该拦我这牌子的车啊,我这有本儿有牌的,完全合法啊。” 黄振华此时急得满头大汗,心说你不是有本有牌的我还不找你呢。他带着一丝哭腔对着摩托车司机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们挂京a牌的在主干道行驶完全合法,我妈心脏病犯了,正在青大附属医院急救,这边堵的不行,我把车子直接扔在那儿往医院赶,您能不能捎我一程?” 摩托车车主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孝子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值得被厚待的。他二话没说,从车上下来,去到后备箱翻出了一个头盔,直接扔给了黄振华,说道: “哪家医院?上车,跟我走!” 因为已经到了二零零七年,燕京市里,尤其是三环以内的主干道,对于摩托车抓的尤其严格,更别提还载人了。可司机大哥还是冒着被吊销牌照的结果,帮了他这个忙,按照四九城的老话讲,实在够局气。 燕京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城市,这里既是摩托车文化最为浓烈的城市,同时也是禁摩政策的始作俑者。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禁摩就已经逐渐开始了,到了新世纪千禧年后甚至愈演愈烈。 自从二零零一年我国申奥成功,燕京市交管局进一步缩紧了政策,首次制订了摩托车报废标准。 《办法》规定,摩托车自初次登记之日满八年的,应当报废;登记满八年,但经检验符合安全技术条件和污染物排放标准的,可以延长使用年限,但最长不得超过三年。 交管局规定四环路(不含辅路)以内道路,禁止京b号牌摩托车和外省市摩托车行驶。 在燕京这个地界唯一有通行权限的,就只有京a牌照的摩托车,但是你得有本儿有牌,要是无本有牌,也不会对你客气,直接二百到两千元之间的罚款,十五日以下拘留。 从一九八五到一九八六,燕京正式开始禁摩,京a牌照就已经不怎么发行了,到了一九九六年干脆就停止了,燕京市里总计有两万五千多块京a牌照,个个都当成了宝。 叶晨手里的那块,还是他通过关系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呢,他拍下来的时候价格还没有后世那么离谱。叶晨可是知道的,后世一块京a的黄牌牌,动辄都拍出了四五十万的高价。 黄振华被热心的大哥送到医院,他对着人家好一通感谢,还往他手里塞了一沓百元大钞,不过被司机给塞回去了,说道: “赶紧去看病人吧,别跟我这儿纠缠了。” 说着,司机直接扬长而去。黄振华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心外科的手术室外面,在走廊的长椅上,他见到了父亲,有些着急的问道: “爸,我妈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突然发病了呢?我记着前一阵儿你不还跟我说,学校组织你们这群教授去体检了吗?当时也没毛病啊?” 黄剑如扫了儿子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这都要拜你所赐啊,要不是你把那个狗屁的周士辉请回来,你妈也不至于被气到住院。” 黄振华心中一惊,他小心翼翼的看向父亲,试探着问道: “爸,周士辉去到咱们家了?” 黄剑如微微颔首,额头上的青筋蹦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现在非常火大,只见他开口道: “我和你妈也不是瞎子,上次过年那会儿,小叶来咱们家吃饭,我俩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不正常了。毕竟你妹妹可是连我们都没这么伺候过的主儿,可她却亲自给小叶去剥虾,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和你妈虽然都清楚这两人有私情,可是却谁都没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你带回来的周士辉却不客气,所以你妈自然是被气到医院了。说说吧,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父亲的问话让黄振华一阵头疼,他知道要不是父亲的涵养好,换作别的家长,现在怕是大比兜直接扇在自己脸上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在心里先是过了一遍腹稿,然后这才说道: “爸,我就是意识到了把周士辉请回来是个错误,所以工作室那边才直接把他给辞退了,可是没曾想他不甘心,居然扑腾出这样的幺蛾子。 至于玫瑰那边,其实这件事情我知道的要比你们早的多。我也想过插手去管的,可是你们也清楚玫瑰的性子,她什么时候听过话啊? 这样吧,我跟身边的朋友和客户好好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赶快给玫瑰张罗一个过得去的青年才俊,争取先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黄剑如轻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儿子说道: “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把姓周的这个王八蛋的嘴给堵上,要是让他像大喇叭似的四处张扬,我和你妈在青大家属院算是彻底没脸做人了。 我们老两口爱惜羽毛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把没丢过的人全都给丢了一遍,而且这两次全都和那个姓周的有关联,这就是个扫把星,以后离他远点儿。” 就在这时,走廊里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踩踏在地面的清脆脚步声,黄亦玫这时也到了,她气儿都没喘匀,就对着这边问道: “爸,大哥,我妈怎么样了?” 黄剑如心中郁积着火气,干脆就没搭理黄亦玫,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是黄振华给她使了个眼色,起身把她拽到了没人的安全通道入口,推门进去,然后对着黄亦玫说道: “你和叶晨的事儿响了,周士辉跑到咱爸妈这儿捅破的,你小心一点。” 还没等黄亦玫做出反应,走廊里传出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父亲的动静: “医生,我老伴儿怎么样了?” 黄家兄妹此时也不敢怠慢,一齐朝着手术室门口走去。走到近前,就听那位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大夫说道: “你们这个岁数,尤其是有心脏病病史的,最忌讳的就是受到大喜大悲的刺激。还好这次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个半小时,人都未必能救的回来了。 这次的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已经被送去重症监护室了,你们可以看一眼,但不要超过两人。病人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我们会派出最有经验的护士全程陪护的,等病人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家属就可以安排排班陪护了。” 黄家三人都是一副后怕的模样,黄亦玫脸色更是阴沉到极致,她现在恨不能掐死周士辉那个王八蛋,他实在是害人不浅! 黄剑如还是没理会黄亦玫,在和医生请示过后,对着黄振华说道: “振华,跟我去看一眼你妈。” 黄振华瞟了眼妹妹,跟着父亲去探视了。至于黄亦玫自知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去看老妈,无疑是在雪上加霜。她一个人坐在心外手术室的走廊长椅上,发呆了很久,这才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全都是叶晨打来的。黄亦玫把未接来电的消息清空后,起身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黄亦玫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和叶晨复述了一遍。叶晨叹了口气,说道: “我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周士辉的疯癫程度。不过他没机会四处作妖了,我在打不通你和大黄的电话后,就猜到了个大概。 于是找了个专业碰瓷儿的,去会会那个周士辉。他不是犯癔症吗?那我就给他找个可以让他尽情发疯的地方,他会很喜欢那里的。 还记得《没完没了》里韩冬给阮大伟安排的精神病院疗程吗?出手就是电击?我相信周士辉的也会很精彩的,毕竟他这个混蛋是真的神志错乱了。” 黄亦玫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那部贺岁片的画面,这让她阴着的脸稍微有些缓解,毕竟能让周士辉不四处散布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没过多一会儿,黄家父子探视结束出来了,三人一起回了青大家属院。黄亦玫的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都要给父亲一个交代。 这个家里的两个男人,大哥黄振华是无条件的宠溺着自己,而老爸则是有选择的惯着他,前提是自己别触及到他的底线。而老妈无疑是他最后的底线,一切让老妈难过的事情,在他这里都会被打叉。 黄家客厅内,黄剑如坐在沙发上,撇了眼自己的女儿,然后说道: “其实你和小叶之间眉来眼去的,我和你妈早就看出来有猫腻了,之所以没揭穿,也是因为你从小到大一向有主意,从不听我们的话。 虽说我和你妈对于这件事情一直装糊涂,可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件事不能张扬的世人皆知,毕竟我们还要这张脸。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你是不是想一条道走到黑?” 黄亦玫抬头看了眼父亲,她从父亲的脸上只看到了深深的疲惫。此时黄亦玫心中也有些愧疚,毕竟为人父母的,哪怕是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明媒正娶的交到别人手上,都会有万般不舍,更何况自己没任何名份给别人当情妇了。 黄亦玫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父母的忍耐极限了,所以她没有像以前那样,选择直接呛着来,只是默不作声的窝在那里不说话。此时她也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让她立刻和叶晨分开,黄亦玫肯定是不舍的。和这个男人相处的时间越久,黄亦玫就越发的迷恋在他身边的感觉。 因为这个男人就像个宝藏,当你以为已经一窥到他的全貌,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新的惊喜。 黄亦玫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她也曾努力进行修正。可是叶晨明确告诉了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关芝芝分开同时他也尊重黄亦玫的选择。 以黄亦玫的骄傲,以前要是遇到男生的这种说法,怕是早就掉头就走了。可叶晨却偏偏是那个例外,她曾经无数次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在见到叶晨的那一刻,她还是放下了自己曾经坚守的原则。 黄剑如就这么坐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女儿的答案,足足过去了一分多钟,黄亦玫这才讷讷说道: “爸,我会立刻办理离职手续从魔都回来,守在你和妈身边。” 黄振华感受着家里的低气压,他赶忙帮着妹妹打圆场,说道: “爸,玫瑰已经知道错了,我这边也会抓紧帮她介绍新的男朋友,您消消气。” 黄剑如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因为这是女儿这么些年为数不多的服软。他对着黄振华说道: “你惹出的乱子,你负责让那个姓周的混蛋闭嘴。你要是做不到就提早跟我说一声,但凡我要是从老街坊那里听到闲言碎语,别怪我拿鞋底子抽你。虽然我是个文化人但是打孩子我还是会的。” 黄振华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周士辉这次真的是把老爸给惹毛了,从他的嘴里都能够听到国粹了,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正要开口说话,谁知却被黄亦玫给拦住了,只见她轻声道: “爸,周士辉现在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了,他没机会继续发癫了,你可以放心。” 黄振华和黄剑如父子俩全都愣住了,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神转折。黄振华对着妹妹问道: “玫瑰,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黄亦玫显得有些烦躁,因为这件事情有叶晨的影子,他们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听到这个人。她摆了摆手说道: “总之你们就别管了,那个王八蛋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 周士辉这时候正躺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呢,身上穿着束缚衣。他刚刚经过电击,这时才悠悠醒转,看到自己被固定在病床上,他大喊大叫: “来人啊,我没病,快把我松开!” 病房外,医生正对着身边的护士叮嘱道: “病人这就是典型的狂躁症状,被他砍伤的那个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呆会儿给他给他来上一针咪达唑仑注射液,加大药量!” “是!” 时间回转到几个小时前,周士辉从黄家落荒而逃,他回去拾掇了一下自己的破背包,直奔火车站而去。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让黄振华知道自己把他老妈给气住院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这边刚买完车票,离发车还有两个半小时,于是他寻思着去到车站附近找个餐馆吃点东西,垫吧一下肚子。 结果刚从车站里出来,还没等走到餐馆儿呢,突然从后面跳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子,一个嘴巴子打在他脸上,然后骂骂咧咧道: “就特么是你把我妹妹的裙子给扒了啊?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周士辉被打的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他怎么都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的面前这个夯货。怎么就扒他妹妹裙子了?这不是扯淡吗? 几拳下来周士辉被彪形大汉打的就不成模样了,鼻口蹿血,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挣脱,一把将男人给推到了一边。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这边有好几个水果摊,不少在这里卖瓜果梨桃的,毕竟靠着火车站,生意好的不得了。大汉一看周士辉敢反抗,一把抓起了一旁砍瓜的菜刀,奔着周士辉就挥舞着冲了过来。 周士辉惊的头皮都麻了,他撒腿就跑,可是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几步下来眼瞅着就要被男人给追上了。 周士辉朝着旁边的水果摊一踅摸,看到了瓜摊上的刀子,他冲过去一把就将刀子从老板的手里抢了过来,然后朝着男人迎了上去,挥舞着刀子劈头盖脸的砍了过去。 一旁的人全都吓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在燕京这地界,尤其是火车站周围,居然还有这样的狠人,毕竟这附近的车站派出所不是吃干饭的,在这里上演全武行,这得是多想不开啊。呼啦一下,现场围了一圈的人。 混乱中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那个彪形大汉早就把自己手里的刀扔到一旁了,不知道哪钻出个家伙,低头捡走,然后又挤了出去……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七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晨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快速浏览《玫瑰的世界》,他发现这个世界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人,顶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感情不考虑他人感受罢了,而这一切也实属正常,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直到遇见了周士辉,他见识到了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疯癫小人,为了自己心里阴暗的想法,发疯一般不顾一切的想要毁了别人,这才让叶晨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魔都那边林昊又发来了消息,方协文趁着自己不在魔都,有了异动,利用自己开发部主任的权限,窃取公司机密,卖给了同一个赛道的其他公司,而购买这些商业机密的恰恰是叶晨一个认识的熟人,也就是被叶晨提前窃取了气运的王星。 不仅如此,这个方协文还和王星介绍的其他投资机构勾搭连环,意欲找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对三块在线的股价进行狙击,一些投资机构已经入场,准备做空叶晨在港交所上市的公司股价,攫取巨额的财富,给叶晨致命一击。 叶晨虽然有了切实的证据可以将方协文直接按下,可这却并不是他的终极目的,他要从惦记自己公司的投资机构,也就是那些资本的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让他们把钱留下,铩羽而归。 魔都那边急需叶晨回去坐镇,偏偏这么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周士辉这个跳梁小丑却跳出来发疯,叶晨只得采取雷霆的手段,给他致命一击。你不是要疯吗?那我就让你真疯,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在精神病院里呆着了。 四九城这个地界叶晨实在是太熟悉了,说是个标准的胡同窜子也不为过,毕竟他在这里呆了不止一个世界。所以对于四九城的这些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叶晨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即便如此,短时间内想要找到愿意帮你坑人扛雷的存在,困难也不是一般的大,毕竟这不是小事儿,一个疏忽玩砸了,容易把自己的命给搭里头。 所以从一开始,叶晨找到的就是那种四九城最专业的碰瓷儿的,专业到什么程度?人家有专业的团队的,不是《情满九道湾》里贺薛洋那样的二把刀。 叶晨和这群人没深交,按理说人家不会轻易地接受这个活儿,叶晨索性直接用钱砸,左右自己在周士辉的房子上大赚了一笔,就算是把利润全都花出去,也足够坑死这个家伙了。 叶晨对碰瓷团伙儿的老大特意交代,撩拨起周士辉的怒火后,被他砍伤一刀,叶晨就出两万的赔偿,关键部位被砍,或者是因为这件事落下残疾、甚至不幸丧生,额外还有一百万的抚恤金给他家里人。 像这样的专业碰瓷的团队,他们表面看起来仿佛是互不认识,可是私下里只要是细心的捋一捋,就会惊奇的发现,都是沾亲带故没出五服的自己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碰瓷儿的老大没舍得把这桩肥的流油的生意交给其他兄弟,他索性亲自上阵,让其他兄弟冒充肇事地的瓜果摊老板,给他打配合。 在骗术里有千门八将之说,分别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彪形大汉就是正将,也就是开局的主持,当然,因为贪图巨额的利益,他把火将,也就是专门负责武力解决问题,团队里打手的活儿也一起给干了。 至于彪形大汉手底下的人,别看乱糟糟的一团,可是也分工明确,有人拉着不知情的路人,在一旁吃瓜,然后断章取义的给人家编造故事,这是提将,也叫塘边鹤,是专门负责劝人入局的人。 而掐着时间节点,把火车站铁路派出所的民警带到事发地点的,这是反将,这种人一般用非常规的办法,要么反向操作要么激将,来达到诱人入局的目的。 至于那个趁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注意,低头猫腰捡走彪形大汉手里假菜刀的那位,在团队里担任的是脱将的角色,他负责的工作是防止这个局穿帮,负责帮人逃脱跑路。 彪形大汉的老舅,也就是团队里辈分最大的那个,他担任的是除将的角色,具体负责的工作是谈判以及散局以后的善后工作。这种人别看貌不惊人,可是却心细如发,经验老道。 至于最后的谣将,则是那些在人群里敲边鼓,起哄架秧子的,他们负责引导周围人的情绪,专门散布谣言,让事情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在这样精细的算计下,周士辉如果还能脱?,那才叫稀奇呢。很快彪形大汉就被周士辉挥刀砍得“奄奄一息”了,这时周围的人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拦住,因为开局的那个家伙给了停手的信号。 虽然彪形大汉是个专业碰瓷儿的,刚才周士辉砍他的时候,他全都避开了要害部位,可是也架不住这货一直砍下去啊,再继续下去,他怕是要流血过多嗝屁了,到时候那些钱有命挣没命花,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就在这时,人群被派出所出警的民警分开,周士辉被制住了,当事人和周围看热闹的这群人,也全都被一起带回了铁路派出所做笔录。 铁路派出所里,经过一番聆询,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弄清楚了,两人因为不小心撞到一起,周士辉突然发了失心疯,抓起了水果摊的菜刀,对着彪形大汉就挥刀相向,直接给人砍成了重伤,人已经被紧急送去医院抢救了。 通过对围观的这些人逐一做笔录,确定了这件事情,大家众口一词,都说这个家伙有精神病,因为他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派出所也感到头疼,因为精神病犯罪是他们最不愿意接触的案子,这种人哪怕是杀了人,你都没法治他死罪的。 出于认真负责的态度,他们通知了市精神病院,让他们派人来给周士辉进行精神鉴定。很快精神病院的医生就到了,他们在听取了案发经过后,再通过和周士辉的交谈,确认了周士辉是精神病的事实。 因为这个家伙表现的极其不配合,对着医生大吼大叫,一个劲儿的强调自己没精神病。然而在医生眼里,这却是典型的狂躁症状,得治。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为了让周士辉配合医生带走,他们使用了电击疗法,把人电到失去了意识昏厥,然后给他打了镇定药物,带回到精神病院,防止他暴起伤人,还给他穿上了束缚衣。 彪形大汉这边,叶晨给他们结清了尾款,并且让他们配合代理律师,将案件进入到诉讼程序。毕竟哪怕是精神病伤了人,也是要赔偿的嘛,他要把这个家伙彻底踩进深渊。 你不是跟我玩埋汰嘛,玩阴招我才是祖师爷,岂能让你爬到我的头上?不把你弄到妻离子散,也算我白混了。从今往后,你就看着你的孩子管别人叫爸爸,被人家揍吧…… …………………………………… 因为周士辉的事情,叶晨第二天耽误了一个白天,直到下午,才把一切首尾都弄完。他和早就整装待发的关芝芝,开车前往了机场,坐上了前往魔都的飞机。 因为从燕京到魔都属于近途,坐飞机只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叶晨一家三口也没去订什么头等舱,只订了商务舱。 叶晨把儿子抱在怀里,神态轻松的逗着孩子玩耍,给儿子逗的咯咯直笑。关芝芝看到叶晨这么松弛,笑着说道: “老公,赶紧休息一会儿吧,到了魔都你还有的忙呢。” 叶晨淡然一笑,接过了空姐送过来的毯子,给儿子盖上,然后说道: “没什么可忙的,对于公司害群之马的出现,我早有预料,也做了相关的预案。这次过去就只是简单的收网罢了。 那些虎视眈眈的资本现在已经入了局,按照既定方案收割他们就好。我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太过低调了,仿佛对公司不管不问。 这也导致有些人动了不该动的念头,现在正好借着方协文的事情杀鸡儆猴。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他当初还是我带入行的呢,我能把他扶起来也能一脚给他踹进深渊。” 在三块在线成立之初,叶晨就已经在方协文身边埋下了林昊这颗暗子。 而且他这个监听大家还给整个公司,尤其是开发部这样的要害部门,做了全面的安防系统,没谁比他更清楚这些商业间谍的可怕。 事实证明功课就没有白做的,从方协文第一次趁着加班从公司盗取机密技术文件,叶晨就给他上了措施。 只不过就这么把他直接按住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叶晨把他当成鱼饵故意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居然把王星这个家伙给钓了出来。 叶晨对于王星半点好感都没有,他在商业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骚操作就不提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异常冷血,不只是剥削平台商户,对底层辛苦讨生活的外卖骑手也是各种盘剥。 这种人与国外的那些资本家无异了,就因为他冷血的举动,导致了多少外卖骑手为了抢订单被车撞死横尸街头的?所以能找到机会坑他一把大的,叶晨绝不会手软。你心黑,我比你还黑。 飞机停在了虹桥机场,从机场出来,马达思班这边接机的司机已经迎了上来。叶晨到达魔都的消息暂时被封锁,所以他特意让事务所这边派车来接他。 唯一收到消息的就只有马青云,毕竟他是马达思班的大老板。叶晨这边才刚下飞机,马青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让叶晨带着芝芝去到他家落脚,宁姐想芝芝和孩子了。 叶晨一家到达马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为了等叶晨,甚至没吃晚饭,大家聚在一起共进了晚餐。饭后宁姐拉着关芝芝去说些私密话,至于马博谦则是拿出自己小时候的玩具逗着弟弟玩耍。 叶晨和马青云去到了他的书房,马青云泡了功夫茶,给叶晨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然后说道: “你公司的事情我略有耳闻,某些人为了捞便宜真是连脸都不要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现金流如果紧张,可以先从马达思班这边调几个亿过去,不够我再想办法。我最近一直让海外那边收拢现金流,既然要开战,怎么也要让自己富裕一些。” 马青云关心的话语让叶晨心头一暖,毕竟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锦上添花很容易,可是雪中送炭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叶晨舒服的靠在藤椅上,笑着对马青云说道: “马叔,其实对于资本入侵,我早有预料,毕竟国内电商平台日益火爆,这么一大块肥肉放在那里,那些投行要是不眼红,那才叫怪事呢。 可是再怎么眼红,也得按规矩来,如果跟我玩盘外招,那他们注定是要吃个大亏。不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嘛,这个我正好擅长。 他们以为策反了我公司内部的人,就能掌握公司的商业机密了,可以在做空的档口发布不利于公司的负面消息,借机打压公司的股价。 我只能说他们还是太天真了,他们能看到的商业机密,全都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为的就是吸引他们的资金进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关门打狗,既然进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到叶晨这么说,马青云松了口气,最近三快在线负面消息不断,股价跟跳水似的暴跌,他是真的担心叶晨挺不住了。 可现在看来,这就是叶晨提前挖的一个天坑,意欲把所有已经入局的资本给埋在里头,不得不说还真是狠辣。 马青云丝毫不担心叶晨这是为了宽慰自己故意扯的谎,大家认识相交五六年了,叶晨已经完全得到了他的信任,两人是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所以他很清楚叶晨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客气的像是外人。 三天后,魔都权威性的报纸如《jf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澎湃新闻》接二连三的开始报道三块在线科技有限公司的利好消息,甚至魔都电视台第一财经频道也亲自下场,证实了消息的可信度。 这段时间赚的盆满钵满,正准备庆功的那些国内外资本,在收到消息后头皮都要炸了。可以预见明天一早三块在线的股份绝对会触底反弹、逆势上扬,照这个情形下去,他们手里的这些空单会让他们赔掉底裤的。 最慌的还不是这些资本,而是方协文,他已经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因为白天在报纸上刊登的这些利好消息,他作为三块在线开发部的主管居然毫不知情,这特么是事情败露的前兆啊! 方协文知道自己这次的祸闯的有多大,成功了还好,一旦要是失败了,自己是要被无情的扔出去献祭出去的。他心里慌的一比,甚至都没等下班,就慌乱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打包行李,提前溜之大吉。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就迎面看到了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外面进来,只见为首的那个自我介绍道: “方协文,我们是魔都经侦支队的,有人举报,你窃取公司商业机密,以不正当的手段出售给他人,非法牟取暴利。 经过我们对你银行账户的核查,已经确定了你巨额资产与收入不符的事实,这是批捕令,跟我们走一趟吧!” 方协文的腿一软,一米八七的大个子身体打晃,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预感应验了,事情走到了最坏的一步。他被上前的警察给拽住了,一副冰冷的银手镯给他戴上。 方协文这时看到了警察身后的叶晨,只见他抱着臂膀,眼神冰冷的正看着这边。方协文大声对叶晨说道: “叶总,我求你再给我个机会,都是王星引诱我的,我愿意做污点证人指正这个家伙,我手里有和他在一起时的通话录音。” 叶晨自然不会对方协文有任何的怜悯,他知道这是个为了逐利不择手段的家伙,甚至不惜抛弃当初和他一起创业的那些老员工,他和王星骨子里是一种人。 叶晨哂笑了一声,眼神中全是蔑视,开口说道: “港台片看多了吧?审判你是司法机关的事情,你指正王星,交代犯罪事实只能说你认罪态度良好,可以酌情减轻对你的判罚。 放心吧,相比坐牢,王星现在最头疼的是无法面对那些针对三块在线做空的资本。因为他们这次已经输了个底儿掉,对于害他们出血的人,这些资本会不吝报复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在很多人们没注意到的角落,罪恶正在发生。现实世界里王星为了利益不惜背刺自己曾经的老东家,改弦易帜,这种人没任何的道德底线。 所以在当下的这个平行世界,叶晨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还没等他开始发迹,叶晨就出手直接按死了他。你是个人才不假,但是你错就错在不该跟我玩阴的,因为我才是玩阴诡伎俩的老祖宗,招惹到我,你算是找对人了……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你的面子不值这些 第七十四章 你的面子不值这些 王星此时脸黑的一批,因为这次的亏吃的实在太大了,他处心积虑的算计三块在线,没想到在看似即将成功的档口,居然被叶晨给反戈一击,直接把他还有他拉进来的国内外资本全都沉在里面了。 现在那些资本基本都选择了平仓退场,事情看似结束了,可是王星的心里很清楚,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真以为那些风投机构是暴发户一般的煤老板呢?这些人心狠手黑着呢,他们是会找后帐的! 可即便如此,王星的心里也没有太慌,因为他背后也是站着大佬支持的,到时候请看好他的华兴资本的创始人兼ceo鲍帆鲍老大出面,摆上一桌和头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终究是会原谅自己的。 王星对于自己的能力极其自信,他坚信自己能带着这些风投发大财,谁都有败走滑铁卢的时候,不能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自己这次虽然在资本市场元气大伤,但是总有恢复过来的那天,那时候就是自己反攻倒算的时机了。 就在王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畅想未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秘书带着一群人涌进了他的办公室,领头的那个对着王星表情严肃的亮明了自己的证件,开口道: “王星,你涉嫌以不正当手段获取三块在线科技有限公司的商业机密,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涉嫌散布虚假消息操纵股价,触犯了散布证券交易虚假信息罪,我们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请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 王星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经侦部门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一般是不会轻易上门的。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就是三块在线的那个开发部主任方协文,难道他已经折了? 王星故作镇定的起身,对着要带走他的警察说道: “方便让我打个电话吗?” 办案民警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王星冷声说道: “不好意思,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没有和外界通话的权利。唯一可以和你接触的,就只有你的律师。相信你被带走后,你公司的法务部会派出律师对你进行法律援助的。” 王星心里暗骂了一声“艹”,他没想到叶晨那边居然出手这么快,直接就要跟自己对簿公堂,这简直是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没给自己一点反应的时间。 最终王星被灰溜溜的带走了,他的副手站在楼上,透过落地窗看着自己老大被押上了警车,他默不作声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 晚上叶晨和关芝芝正在马青云家里做客,马青云对于叶晨这几天的操作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在自己公司股价大幅跳水情况下,冷厉风行的进行了绝地反击,让众多资本全都铩羽而归,这可不是拍拍脑袋就能做到的。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小叶啊,把马达思班华夏总公司这边交给你负责,我算是可以放心了,在商战这一块,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在你这里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叶晨只是谦逊的笑了笑,对着马青云说道: “马叔,你知道我的,一向低调惯了,这种风头能不出我是真不想出的。可他们这次实在是欺人太甚,窃取我公司的商业机密不说,还惦记着偷我的家,谋夺我辛苦积累的财富。 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还选择留手,那我和软蛋也没什么区别了。以后同行看到我,怕是都要惦记着从我这里占点便宜,毕竟不占白不占。长此以往,我这生意也不要做了。” 两人说说笑笑,聊的正开心的时候,叶晨的手机突然响铃,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这让他眉毛微皱,接起来后问道: “喂,我是叶晨,你哪位?” “我是鲍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这不是华兴资本的创始人兼ceo吗?只不过看他这架势还真是装b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报了个名字。叶晨也没惯着他,骂骂咧咧道: “什么鲍帆?哪儿来的神经病?我听都没听过。” 说完叶晨都没等他回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他当然知道鲍帆此时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不出意外是为了给王星说情,毕竟在后世就是他一手促成了某团与大众点评的合并,并在其中担任财务顾问的角色。 只是你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态度,真以为自己的名字一出,就到了让人倒头便拜的地步了?你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该说不说,这个鲍帆却是很牛b,在二零零五年,他就带着华兴资本在新经济领域完成了包括证券承销、并购顾问、私募融资等一系列约达到九百亿刀乐的合作,并一路带领华兴资本成为华夏领先的服务新经济的金融机构。 可即便如此,我又求不到你头上,毕竟想投资我名下三块在线的资本多了去了,你虽然名声在外,也不是非你不可,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好不好?麻烦你先搞清楚一下状况。 叶晨私下里调查了一下在这次的斗法中做空三块在线的机构,这其中虽然没有华兴的身影,可是他也摆脱不了帮着王星牵线搭桥的嫌疑,毕竟王星在外界一直尊称他鲍老大,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马青云有些好奇的瞥了眼叶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兄弟绝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所以刚才他回的那个电话绝对有古怪。他对着叶晨问道: “谁来的电话啊,居然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鲍帆,华兴资本的ceo。” 马青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古怪的看着叶晨说道: “你这不是知道他是谁吗?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挤兑他呢?” 叶晨嘿嘿一笑,帮着马青云满上酒,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后说道: “这货不是什么好鸟,大学毕业就去了摩根士丹利和瑞士信贷做投行,回来后创建了华兴资本,他做的就是拼缝的生意,促成各种合作,从里面抽取佣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在港股做空我的三块在线,他虽然没直接参与,但是背后绝对有他的影子。” 叶晨这么一解释,马青云就了解了个大概。毕竟他也在阿美莉卡生活多年,对于华尔街的那群人其实并不陌生。 他对这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群资本在他看来,充满了对金钱的极度渴望,浑身市侩,这让他非常不喜欢。他对着叶晨半开玩笑的说道: “合着就是根搅屎棍呗?” 叶晨嫌弃的看了眼马叔,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说道: “马叔,你还真是口不择言,你这让我还怎么吃的下去?” “哈哈!” 晚上九点多钟,叶晨一家从马青云家告辞,驱车回到了滨江花园。他这边刚到家,手机再一次响起,叶晨发现还是这个马青云打来的,他哂笑了一声,接起了电话,故作不耐烦的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认识什么鲍帆,麻烦你不要再打过来了。” 鲍帆这边被气到嘴唇都哆嗦了,要知道国内的这些新型创业公司的老总,哪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要知道自己可是声名在外的资本啊。 就连企鹅的小马哥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现在可倒好,他一天时间在叶晨这里吃了两次瘪,这要是让外人知道,怕是要笑死了。 鲍帆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尽量语气平静的对着叶晨说道: “怪我,是我没介绍清楚,我是华兴资本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鲍帆,有些事情希望与叶总进行深度的合作,咱们约个地方聊聊?” 鲍帆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叶晨也没继续撩拨他的火气,笑着开口道: “原来是鲍老大,嗐,我以为是遇到电话诈骗了呢。不好意思哈,鲍老大,弟弟怠慢你了,行,那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鲍帆约叶晨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商务会馆,叶晨过去的时候,鲍帆已经等在了那里。从叶晨进屋的那一刻,鲍帆就开始打量着他,同样的,叶晨也打量着华夏资本界的这位知名人物。 鲍帆在华尔街足足混了七年,在他身上可以看到华尔街精英的那种侵略性,即便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却没人可以忽视他的存在。小李子的《华尔街之狼》只是演出来的,可鲍帆却是实打实的,这种区别叶晨一眼就能够感受得到。 叶晨挨着鲍帆,坐在了他不远处的沙发,他看了眼自家面前的茶几,上面摆着一瓶威士忌,因为灯光有些昏暗的缘故,虽然看不清牌子,但是只是从瓶身的造型,就能看得出是精品,桌上还摆着一些下酒的干果和两个八角杯。 叶晨淡然一笑,自己顾自己的拿过了其中一个八角杯,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轻轻摇晃着八角杯,金黄色的酒液在里面晃来晃去,被微弱的灯光映射,有种似梦似幻的感觉。 从坐在那里,叶晨就始终未发一言,最后还是鲍帆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他开口说道: “我在亚信还没出来创业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你的名字了。当时你名下的米团把外卖业务地推到了魔都所有的大学和cbd。 出于好奇,我私底下调查了一下你的履历,这更让我感兴趣了,因为在魔都的三块在线科技公司,可以说是开辟了互相网线上与线下结合的新赛道。 然而这却仿佛只是你随手的游戏之作,你的主业居然是一个建筑设计师,而且不是泛泛之辈的那种,央妈正在建的大裤衩,据说就是你的杰作,据说今年还被评为了世界十大建筑奇迹之一。” 如果是那些迫切渴望得到投行青睐的互联网公司老总,听到鲍帆的肯定和夸赞,怕是会欣喜若狂,因为这代表着自己有希望从他那里拉到投资。 可是叶晨别看实际年龄貌似要比鲍帆小很多,他却是一个不知道活过多少岁月的老狐狸,他通篇就只听出了鲍帆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我对你知根知底。 鲍帆的那些话就只是个铺垫,他把自己给捧的这么高,无非是为了自己下面说的话做铺垫。叶晨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八角杯,轻抿了一口,然后笑着问道: “所以呢,鲍老大到底想说什么?” 鲍帆深深地看了眼叶晨,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却让他有种看不清根脚的感觉。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你和王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说起来你们俩也算是同龄人,可是在你面前,他貌似有些拿不出手了,虽然他本身也很优秀。 今年七月份的时候,他也开始学习你的模式,创建了一个饭否网,可惜米团的业务已经铺向了全国所有的一二线城市,最终他的创业以失败告终。 这次他表现的有些急功近利了,做出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最终遭到了反噬。我这次找你过来,是不忍看到一个优秀的人才因为这件事折在里面,所以想跟你求个情,让你放他一马,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叶晨也笑了,笑得有些恣意,他没有对鲍帆抱屈卖惨,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鲍老大,我听说从一九九三年起,你在摩根士丹利工作了七年,一直都是从事着投行的工作。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你之前的一个老前辈尼克.李森?他一九八七年那会儿貌似在摩根士丹利的清算部工作呢。” 叶晨的话让鲍帆陷入到了回忆中,在摩根的那七年时间里,鲍帆做过多家跨国公司的财务顾问,包括加拿大贝尔、瑞士诺华制药、挪威rpr等公司。 他帮着这些公司进行资金募集、银行借贷、并购以及重组工作,为客户融资超过七十亿刀乐,进行国际并购资金更是超过了六百亿刀乐。 然而即便如此,在那七年的摩根时光里,流淌着“摩根之血”的人里,最有名的一个却并不是他,甚至不是将摩根士丹利变成上市公司的帕克、吉尔伯特,那个人是尼克.李森。 一九九五年,鲍帆亲眼目睹了尼克.李森搞垮了巴林银行。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七日这天,巴林银行倒闭的消息立刻引发了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道琼斯指数下跌了二十九个百分点,日经指数则暴跌了六百六十四点。 巴林银行是日不落帝国最古老的商业银行之一,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七六二年,当时它由弗朗西斯.贝灵创立。 巴林银行曾经参与了许多重要的历史金融事件,例如为拿破仑战争提供资金为阿美莉卡路易斯安那购地提供贷款,以及为埃及苏伊士运河的建设提供支持。 巴林银行也曾经拥有众多的贵族和王室客户,其中包括日不落女王维多利亚和汉斯猫皇帝威廉二世,因为这些辉煌的历史,它也被誉为“日不落金融帝国的旗舰”。 然而就是这么一座拥有古老历史的商业银行,最终却因为它手下的一个明星交易员帮着好友堵因操作失误导致的六百万英镑的亏损,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导致彻底破产。 尼克.李森的交易丑闻是在一九九五年一月被巴林银行发现的,然而这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了。尼克.李森当时在亚洲市场部门,负责交易小日子股指期货和期权。 当时小日子发生了神户大地震,导致小日子股市暴跌,这时候尼克.李森已经亏到了姥姥家,总损失高达二点一亿英镑。 然而李森这时候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继续加码再次跟进买进了一万多份看涨的期货合约,这时候李森手里持有的日经指数期货看涨合约已经多达六万多份。 二月二十三日,日经指数大幅度下挫,尼克.李森给巴林银行造成的损失激增到了八点六亿英镑,而巴林银行的总资本才四点七亿英镑,这时候尼克.李森再也无法掩盖事实,就只能老实的放躺,交代了自己非法交易的全过程。 当巴林银行试图清算他的交易头寸,但是却发现他的交易量远远超过了银行的资金能力。巴林银行因此陷入了资金链断裂和信用危机,最终被迫宣布破产。 尼克.李森则在交易丑闻曝光后,逃离了狮城,前往马来西亚,最终在几天后被日不落和狮城的警方逮捕,并被引渡回狮城,最终在一九九六年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半,并被罚款一点五亿刀乐。 鲍帆当时在摩根的时候,他亲眼见证了这桩交易丑闻,所以他直接就听懂了叶晨的言外之意。 王星所做的这一切本身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这是他输了,所以我成为了掌握一切的那个人。如果让他得逞了,那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到时候谁来卖我面子?把我被资本掠夺去的一切都还给我?想特么什么美事儿呢?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见面礼 第七十五章 见面礼 鲍帆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的,作为一个七零后,叶晨这个和王星年纪相仿的八零后,就是个年轻人。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与众不同,带给鲍帆不一样的感受。不说别的,现在国内的这些新兴行业的老总,哪个见了这个不是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 可是叶晨却偏偏不走寻常路,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和善,却内藏锋芒。刚才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显,是在提醒自己,帮别人遮掩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很可能会把自己给陷到里面去。 巴林银行也算是一个庞然大物了,可是仅仅是因为手底下的一个金牌交易员帮着好友遮盖错误,却导致最终的破产。这在当时是谁都没能想到的,即便是事后看,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鲍帆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份自信。可是看着他这份成竹在胸的架势,却让鲍帆不由得内心一颤。 作为一个经常冒险,热爱极限运动的人,鲍帆有着自己强烈的第六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他无数次避开风险。他在叶晨的身上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这种不好的感觉让他心惊肉跳。 在叶晨反戈一击之前,包括王星在内的那些资本和炒家,没有把叶晨当成是一回事儿,因为什么?只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年轻了,虽然他很有才华,可是这世上有才华的人还少吗? 在资本的蜂拥而至下,这种才华横溢的家伙要么被打压的灰飞烟灭,要么就只能乖乖的投降,选择加入。只不过在被资本教训过后,即便是选择加入,也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甚至是当资本的狗。 然而叶晨给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他居然把这些资本当成了狗,张开了一个口袋,把对他公司觊觎的这些资本全都放进来,在资本最得意的时候,收紧了口袋,关门打狗,到最后谁都没能跑了,一个个无奈的选择了平仓,铩羽而归。 鲍帆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在仔细的权衡,自己冒着未知的风险,去捞已经被打的丢盔卸甲,即将身陷囹圄的王星,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如果自己坚持这么做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家伙会怎么样对付自己? 一九七零年,天秤座的鲍帆在魔都出生,他爷爷jf前是浙江银行的高管,类似于《繁花》里爷叔的角色,是一个老法师。父母亲则是常年在外的外交官,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面,所以他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 老人家见过世面,是个标准的老克勒,哪怕是手头拮据,也要把自己和孙子收拾的非常体面,带着鲍帆去到淮海路吃西餐、开眼界,顺便忆往昔,讲讲魔都昔日的股市风云和银行打横的传奇。 因为年龄和眼界的原因,幼时的鲍帆虽然听不太懂,可是他却能够隐约的感觉得到,银行家这个职业很神秘也很好玩。 少年时的鲍帆是性格叛逆的代名词,由于父母常年在外,这导致他从小在寄宿学校里长大,他自小便是无拘无束的性格,现在面临群居生活,这也注定了他不得不一个人面对某些对他不友好的那些人。 然而有些人注定了是有着强烈的反抗精神的,就好像在面对命运的不公时,吼出了那句“i''m not in danger, i am the danger”的绝命d师。 不甘受辱的鲍帆赫然爆发,开始狂练综合格斗(mma),不但把打架斗殴、迟到早退当成了主旋律,还拉上了一票兄弟,自己当起了老大。 然而即便是手底下有了自己的势力,鲍帆却没想着去欺负不如自己的人。这时他的枭雄气质便已经初见端倪,周围人之间有个大事小情,大都会找他出面调停,他总是能将这中间的利益纠缠、尖锐矛盾一一化解,大家也都服气,鲍老大这个称谓也因此而得名。 鲍帆很希望叶晨是虚张声势,因为资本的积累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大资本,谁也不敢说有没有被人抓住痛脚。 可是他是真的不敢赌,只因为叶晨提到的尼克.李森是真的把他给吓住了,毕竟巴林银行那样的庞然大物,都说崩塌就崩塌了,谁也说不好自己的商业帝国会不会因为叶晨这个不起眼的蚂蚁给蛀空。 鲍帆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在那里,片刻之后,他突然豪爽的一笑,拿起了茶几上的酒帮叶晨倒上,给自己也满上,然后大声道: “不聊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天咱们就只是喝酒!” 叶晨通过微表情自然是看得出鲍帆的纠结,只不过他不在王星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叶晨自然也不会得理不饶人,只是含蓄的笑了笑,跟他举杯共饮。 这一晚叶晨和鲍帆聊了很多,几杯酒下肚,健谈的鲍帆对着叶晨大谈人生、谈理想、谈创业的艰难苦痛,叶晨也笑着应和,他知道这个家伙还没有死心,他在通过言语称自己的斤两。 遇到这种事叶晨自然是没在怕的,毕竟没谁比他更懂得今后的市场走势,随着他逐渐勾勒出未来的蓝图,鲍帆的眼神越来越亮。 他发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单单在眼界和气魄上,王星给他提鞋都不配!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扶持他呢? 思考了许久后,鲍帆看着叶晨说道: “叶晨,在你三块在线成立的前一年,魔都也成立了一家公司,叫大众点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叶晨的身子犹如过电一般酥麻,他当然知道大众点评,他还知道在原世界的历史中,这家企业和王星旗下的米团进行了合并,而促成这次合并的最大功臣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叶晨瞬间明白过来鲍帆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在原世界里米团和大众点评的合并是直到二零一五年才成的,难道鲍帆这时候就已经有了念头了? 随即,叶晨就意识到了自己怕是想差了什么,那就是自己提前推动了米团的成立,早了五年夺了王星的气运,这恐怕才是鲍帆意欲推动这次合并的根本原因。 叶晨有种即将参与进历史的感觉,以前有这种感觉,大多是在战争年代,他甚至改变过历史。可是在现代都市里,他还从未有过。思绪良久,叶晨笑着回道: “大众点评我当然知道了,它其实也算是我的半个同行了,只不过我们两家公司侧重的方向不同,但是在业务上也还是有一定的重合的,对于这个老前辈,我还是很尊重的。” 鲍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只手倚着沙发背,一只手端起八角杯,喝了口酒后,开口道: “相信你对我们华润资本的业务范围并不陌生,我们专注于科技、媒体、电信和医疗等行业,做的就是融资和并购的生意。 据我所知,这次你在资本市场上宰杀了那么多大鳄,赚了个盆满钵满,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并购了大众点评?它的背后资本是红杉,我可是有很多熟人在那边,可以帮你促成这次并购!”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鲍帆只是抛出个引子来,叶晨就能猜出他意欲何为;而鲍帆知道自己甚至不用去解释这两家公司合并的好处,叶晨自己就能够想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能得到多大的好处。 叶晨旗下的米团和大众点评一旦合并,好处多多,总结起来可以分为五个方面,分别是减少竞争、资源整合、市场扩张、提升效率和应对行业变化。 随着这么多年的发展,两家公司在团购和本地生活服务领域的竞争日益激烈,合并后能避免资源浪费,集中力量应对其他对手。 米团和大众点评各有各的优势同时也各有各的短板,米团强于外卖和到店服务,而大众点评则在用户评价和餐饮信息方面胜出一筹,一旦两家拧成了一股绳,可以提升整体的竞争力。 而且这两家平台碰撞在一起,有助于扩大市场份额,增强市场影响力,尤其在吸引商家和用户方面,更能较之以前攀升几个档次。 两家公司之间一旦互相补足了彼此的短板,就会减少重复投入,优化运营,降低成本,提升盈利能力,这不光是彼此公司的高层希望看到,就连背后各自的资本也是愿意乐见其成的,毕竟作为一个成熟的老板,是没人会喜欢内耗的。 而且随着o2o市场竞争的加剧,各方势力风起云涌,合并也有助于增加彼此的抗风险能力,可以更好的应对市场变化,可以说这是大势所趋。 叶晨也笑了,自己是仗着有挂,并且熟知今后这十多年的市场走势,所以才能坐到自己。可是鲍帆却不一样,他凭借的全是自己在金融市场打拼多年,磨练出的市场敏感度,总体来说还是他更胜一筹。他对着鲍帆说道: “鲍老大,我知道在今天之前,我可能还没入你法眼,毕竟这些年我表现的太低调了,不像王星表现的那么有侵略性。不过我想今后咱俩还是要多进行商务上的合作,以后我可就仗着您的提携了。” 鲍帆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叶晨说道: “不,叶总,你说错了,我注意你以及你的这个米团很久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次的风波。王星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马前卒,这样的人哪怕是消失一百个,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他身上虽然不缺开拓进取的精神,但是他太独,薄情寡义之辈又怎么会是成大事的人?资本市场是冷血,但是人心中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要守住的,要不然迟早都会走向末路。 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抛出去当个敲门砖,用话术勾起他心中的贪欲,至于他如何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我连问都没问,只有这样我才能置身事外。 这么做我一是看到了你的成色,二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与你结仇,咱们俩之间可以有转圜的余地。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你觉得呢?” 叶晨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些能成大事的枭雄,没有哪个是头脑简单之辈。鲍帆到今天也不过才三十多不到四十,可他取得的成就世上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这可不光是他的家世背景给他带来的,这个人也足够优秀。 鲍帆看人的目光还真是精准,在王星创业之初,他就已经把这个人给品的透透的了。 “鲍老大,咱们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坑我的这货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我问过我的律师了,数罪并罚的情况下,王星没个十年八载是出不来了,这就是他玩弄见不得光的手段应该付出的代价。 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底线的,底线都没了,他离变成魔鬼也就不远了。” 叶晨再次强调了一遍王星的事情,说明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鲍帆听了后大笑。他拍了拍叶晨的大腿,朗声说道: “哥哥比你虚长几岁,我托大叫你一声小叶。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打架、喜欢格斗、喜欢飙车,我痴迷一切极限运动,极度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因为什么?因为现在能让我害怕的事情越来越少,我很享受害怕的感觉。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失去这种情绪感官了,谁知道今天在你身上我再次感受到了,尤其是你绵里藏针的跟我提到了尼克.李森的事情。 人啊,终究还是要有敬畏的情绪的,要是心中连最起码的敬畏都没了,就像你说的,那他离毁灭也就不远了,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只是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有扳倒我的底气的?未知的恐惧往往是最可怕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心里非常的好奇,你能告诉我这个答案吗?” 叶晨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鲍帆,可看他表现出微醺的模样,可是他眼底清醒着呢。他轻声说道: “鲍老大,你不会想知道这个答案的。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和你相比我就是个光脚的,而你就是那个穿鞋的。” 看到鲍帆脸上隐隐流露出的不爽,叶晨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最终他扯过了鲍帆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下了一个字。 叶晨写下的是一个人的姓,这个人和鲍帆有很深的牵扯,鲍帆身边的人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徐燕清他都没告诉过。 然而叶晨却点出来了,鲍帆整个人都麻了,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旦在刚才的谈话里自己真的跟叶晨撕破了脸,鲍帆简直都不敢想象后果,到时候自己怕是都不是人间蒸发那么简单了,父母怕是都要因此蒙羞的。 鲍帆一脸的震惊,如遭雷击的看着叶晨许久,随即脸色复杂的说道: “小叶啊,低估你的人一定会死的很惨。你都能知道的秘密,看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多谢你的提醒,如果我能补全这个漏洞,我会记住你这份人情的!” 但凡是投资圈的人,没人会怀疑鲍帆的人情很值钱,听到了鲍帆的许诺。叶晨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轻声道: “鲍老大,我和王星不同,我对任何人都不抱有恶意,前提是对方也不想着坑我。今天你要是不刨根问底,我会一直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曝光,会毁了很多人。今天就当是我这个当弟弟的,送给哥哥的一份见面礼了。” 鲍帆张开手臂,对着叶晨一个熊抱,开口道: “好兄弟,哥哥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就不留你了。等到这件事结束,我再找你喝酒!” 叶晨笑着起身,撇了眼桌上的酒,对着鲍帆说道: “鲍老大,其实我也蛮喜欢各种极限运动的,对于打架我也略有心得,飙车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有机会咱们可以约出来一起玩!” 说完叶晨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笑着转身告辞了。 鲍帆看着叶晨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的成功,让自己变得自大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谁知今天却被这个年轻人给好好的上了一课。 鲍帆叹了口气,一个人走到了窗前,从楼上俯瞰灯火闪烁的黄浦江,口中喃喃自语道: “王星,你他么真是个灾星,给自己找的是个什么样的敌人啊?”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变成了他的形状 第七十六章 变成了他的形状 魔都这边出事,关芝芝一直都陪在这边。滨江花园的住处,关芝芝看着进到家门的丈夫身上带着些许酒气,接过了他的外套,给叶晨泡了杯茶醒酒,然后去到卫生间给他放好了洗澡水。 叶晨去泡澡的时候,关芝芝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给他熬煮醒酒汤。手里虽然忙着,可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心乱如麻。 从宁姐家回来的时候,关芝芝都听宁姐说了,跟丈夫作对的那个叫王星的家伙,后台是一个大资本,而且那个人貌似还是魔都本地出生,很有势力,他之所以插手这件事,不外乎为了压叶晨低头,把王星往外捞。 关芝芝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心中只有无限的愤懑,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谋夺别人的东西,被反制了却还惦记着以势压人,简直无耻到极致了。 关心叶晨这边事情的,不止关芝芝一个人,他的那些个红颜知己,这两天一直都在与关芝芝通电话。 尤其是白晓荷,在得知叶晨这边出了事,把她爸集团的法务团队全都调到魔都这边来了,即便是这样,每天都要与关芝芝通好几遍电话,询问事情的最新进展。 白晓荷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打破了关芝芝对她的固有认知,以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挺仙的,如今才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人间烟火气。 白晓荷以前会表现的那么仙,是因为没遇到需要她认真对待的事情,可一旦有人侵犯到她在意的人,她也会和平常女子一样,为自己心爱的人紧张。 叶晨去赴鲍帆的约会时,关芝芝还在和白晓荷通话呢,她把自己从宁姐那儿收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白晓荷表现的很平静,最后开口道: “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不外乎两败俱伤,资本的打压是挺可怕,可是能成为资本的,哪个屁股底下都不会干净的,这也同样是他们的弱点。 芝芝,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耐心等待叶晨去处理这件事,咱们跟的男人是那种任人拿捏的性子呢,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对别人服软? 至于那个什么王星,我没猜错的话,他这牢饭是吃定了,谁都保不住他,即便是他依仗的华兴资本也不行。犯了错就回去找家长,他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那个鲍帆眼睛要是不瞎,他是不会为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去故意为难叶晨的。逼急了就大家碰一下嘛,他是有钱有势不假,可有钱有势的又不止他一个。” 被白晓荷这么一开解,关芝芝心情好多了,甚至她都被逗笑了,因为白晓荷表现出的强势,和她心中的固有印象完全不同,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好有意思。她对着白晓荷说道: “晓荷,咱们姐妹俩还一直都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呢,等叶晨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回到燕京的时候,咱俩见一面吧,到时候把孩子也都一起带上!” 白晓荷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 “好啊,嘉琳到时候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白晓荷是叶晨的三个女人里第一个怀上孩子的,虽然是个女孩儿,可她也很满意,谁说女孩儿就不能成为未来的集团老总了? 除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白晓荷对于家里的生意是半点兴致都没有,所以白嘉琳注定会成为白家的接班人的,这也是白嘉琳稍微懂事,白晓荷就把她带回燕京的真正原因。 白尔儒身子骨还算是精神矍铄,让女儿从小就跟在外公身边,耳濡目染也能学到很多的知识,这也是为了将来接手白氏集团做准备。 关芝芝熬好了醒酒汤,端到餐桌后,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叶晨洗完澡出来喝。她坐在那里怔怔出神的工夫,洗完澡吹完头的叶晨,出现在她身边,在她面颊轻轻一吻,然后问道: “芝芝姐,发什么呆呢?” 叶晨和关芝芝婚后,也一直延续了当初的称呼,没有任何的改变。关芝芝指了指桌上的醒酒汤,笑着说道: “我给你熬了醒酒汤酒喝多了伤胃,喝口热汤,暖暖胃,会舒服一点。” …………………………………… 黄亦玫最近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要知道这对于她来说,简直算得上是破天荒了,从小到大她都跟个皮猴子似的,要不是为了安父母的心,她也不会把自己圈在家里这么长时间。 黄剑如和吴月江老两口看到女儿真的没再去和叶晨勾勾搭搭,心里也是一松,脸色渐渐转好。老太太一大早还特地做了女儿喜欢吃的肉包,端上了桌。 谁知道黄亦玫给自己打扮的利利索索,拎着个包就要出门,气的老太太血压瞬间飙升,没好气的说道: “刚好了两天,你这是又故态复萌是吧?离了那个男人你会死吗?”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开口道: “妈,谁说我出去就一定要去见男人了?还记得当初我在青莛的时候,是总经理助理吗?后来我离开青莛的时候,她也辞了职。她回来了,约我出来坐一坐。” 老两口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黄剑如试探着问道: “好像听你说过一次,不是她前夫患了癌症,她辞职过去陪他了吗?这怎么还突然回来了?” 黄亦玫慨叹了一声后,抓起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咬了一口,然后说道: “老顾走了,人生最后的那段时光就是蒂娜陪着他的,也算是没有遗憾了。行了,不跟你们多说了,好久不见,我再让人家久等不礼貌!” 说完黄亦玫又多抓了两个包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着玄关走去。 她换鞋的工夫,老太太追了出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袋奶,塞给了黄亦玫,然后叮嘱道: “你慢着点儿,眼瞅着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毛毛躁躁的?!” 黄亦玫翻了个白眼,对着母亲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下一句不就是叮嘱我赶快去多相相亲吗?我已经去见了,可你总得让我慢慢挑一挑啊,买菜还得挑新鲜的呢,您说是吧?” 黄亦玫和姜雪琼约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黄亦玫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非常有品位的女人,只从她选的这家咖啡馆就可见一斑。 黄亦玫从外面向着里面打量,《玻璃时光》咖啡馆的拱形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水珠,暮秋的梧桐叶在窗外旋成琥珀色的漩涡。 黄亦玫推开铜铸铃兰门把手时,带进一股裹着桂花清甜的风,吹动墨绿丝绒窗帘下悬垂的鎏金风铃轻响。十二边形的拱花玻璃穹顶将阳光筛成零落的星辰,坠在赭红色波斯地毯的藤蔓暗纹上。 黄亦玫这时已经看到了姜雪琼,她笑着冲自己的这位前老板摆了摆手。不得不说,这家咖啡馆的环境是真的很不错,她们预订的雕花铁艺圆桌旁,黄铜立式留声机正在播放 vie en rose》,黑胶唱片边缘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在这样的环境下,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听着艾迪特.皮雅芙慵懒的歌声,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享受着这段难得的宁静。 最终还是女服务员打破了这份平静,给二人送上了咖啡。黄亦玫笑着看向还是和以前一样优雅的端坐在墨绿天鹅绒高背椅上的姜雪琼,几年未见,这个女人的变化也很大。 以前的姜雪琼锋芒毕露,只是站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的强大气场。现在她身上却多了一抹温柔。黄亦玫没来之前,姜雪琼貌似正在看书,桌上摆着一本没合上的《茶之书》,书页间夹着当成书签的风干过的枫叶。 黄亦玫恰好在叶晨的推荐下闲来无事看过这本书,也和他进行过深入的探讨。她笑着对姜雪琼调侃道: “蒂娜,以前你可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这本书我恰好也看过,不过前半部分还蛮有意思的。 看着一个小日子以他的角度解读茶在华夏古代各时代的发展,以及道家思想与禅宗对后代茶文化发展的影响。语句还算是通俗,观点也很精辟。 不过后半部分我就没怎么在看了,因为他在鼓吹他们的茶道文化,还教人如何欣赏茶道。 这让我有些不屑,毕竟我们华夏人才是玩茶道的老祖宗,现在咖啡的一些拉花工艺都是咱们当初玩剩下的,小日子差着道行呢。 小日子所谓的抹茶道,其实都是在拾人牙慧,要不是当初他们的荣西禅师十一世纪那会儿把点茶法和宋代茶种带回国,他们这些土包子哪懂得这些高深的玩法?” 姜雪琼被黄亦玫给逗笑了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黄亦玫,然后说道: “没看出来啊玫瑰,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愤青呢。”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露一丝苦笑。她和叶晨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慢慢受到他的影响,甚至在一些说话的语气或者是观点上,都和他无限靠拢。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有什么所谓的夫妻相,都是夫妻二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受到身边人的影响。看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自己和叶晨只不过是姘居的关系,可是自己却慢慢和她变得很像。 黄亦玫胡思乱想的工夫,姜雪琼也在打量着黄亦玫,从离开青莛后,两人只在慈善晚会那次见过一面,再就没怎么见过。可即便如此,岁月也仿佛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能说老天是真的钟爱这个女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亦玫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姜雪琼问道: “蒂娜,你最近怎么样?听苏苏说你也是刚回燕京?” 姜雪琼点了点头,用细长的羹匙搅拌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悠悠说道: “我这几年一直陪着老顾在香江,度过了一段安静闲适的幸福时光,我们俩全都放下了各自手头的事,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后来老顾的病情严重了,弥留之际的时候,我和他家里人一起送他去了瑞士。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叶晨呢,当初要不是他借着关芝芝告诉我老顾患癌的消息,我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毕竟那时候我还惦记着打胎来着。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能感受到这是老顾生命的延续,我挺知足的。” 黄亦玫看着姜雪琼一脸满足的模样,笑着问道: “他一定走的很安详吧?” 姜雪琼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不过今天这是闺蜜局,她也没想着瞒着黄亦玫,轻声说道: “他临走之前,我俩还吵了一架。他要给孩子留下一份遗产,我没有同意,因为我当初生下这个孩子,本身也不是为了惦记这些。 后来,我带着孩子一起全世界各个地方旅行,去了非洲和南美洲。在那儿我很喜欢参加陌生人的葬礼,去看看那些活着的人是怎么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法,去纪念死去的人的。 有时候把孩子哄睡着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总是在想,老顾的葬礼是什么样子的?他走的那天我和孩子没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也没参加他的葬礼。 可能是我这个人虽然外表坚强,可内心还是脆弱的吧?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前一秒在自己面前还鲜活的生命,后一秒却撒手人寰。 我总是觉得,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他躺在棺材里,被埋在坟墓,那他就没有死。他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我没有办法去看他而已。” 黄亦玫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精致妖娆的女人,以前给姜雪琼当助理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骨子里写满了现实,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懂得浪漫二字如何去写的,可是没曾想这次自己却被她颠覆了认知。 也许在某些人的眼里,姜雪琼最后的举动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可是没人会怀疑她对老顾的感情。 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一心忙于事业的女强人,可就是这么个理智的人,却愿意花几年的时间陪着自己曾经的爱人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并且愿意给他延续血脉,这已经是大多数女人都做不到的了。 自欺欺人有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黄亦玫也尝试过的,她和叶晨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怀疑过叶晨对她的迷恋。 如果不是周士辉那个狗东西,捅破了这个泡沫,也许自己依然可以陪在叶晨身边,最起码这次他最难的时候,自己能够和她并肩作战的! 姜雪琼发现黄亦玫今天愣神的次数格外的多,看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她不禁暗暗好笑,对着黄亦玫问道: “以前你是个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打扮的非常精致的女孩儿,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张罗着要帮我做美甲呢。现在你可是大变样了,有多久没给自己做美甲了?” 黄亦玫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面露一丝苦涩,对着姜雪琼说道: “别提了,我现在被圈在家里,跟犯人差不多,每天烦都烦不过来,自然是没心情张罗自己了。” 姜雪琼的神情一怔,对着黄亦玫问道: “我记得你不是在叶晨的公司做心理咨询师的嘛,那份工作做的不开心辞掉了?” 黄亦玫把周士辉疯狗发癫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不过掐头去尾了,没说叶晨故意设的局,她知道叶晨对姜雪琼有恩,不想打破姜雪琼的幻象。 姜雪琼也是一阵无语,她自然知道周士辉这个人,毕竟她和关芝芝还有黄亦玫都是熟人。只是没想到当初关芝芝居然能跟这样的疯子谈七年的恋爱,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啊? 姜雪琼对着黄亦玫灿烂的一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宽慰道: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就算是前面的路再难走,咱们也得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面对啊。服务员,买单!” 咖啡馆结完账出来,姜雪琼领着黄亦玫上了自己的座驾。不同于以前艳丽的大红色跑车,这次她给自己买了一辆桔黄色的,色调比以前内敛了许多。 两人来到了一家美甲店,一边选着自己喜欢的颜色,美滋滋的做着美甲,姜雪琼一边对着黄亦玫问道: “你在家歇了这么久了,就没想着给自己找份工作?” 姜雪琼不提还好,一提黄亦玫顿时有些烦躁,开口道: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我爸妈不放心,生怕我和叶晨死灰复燃,盯我就跟盯特务似的,还催着我哥帮我张罗相亲。你敢相信我这一个礼拜见过十来个所谓的青年才俊吗?都快要给我看吐了!!!” 看着黄亦玫抓狂的模样,姜雪琼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个家伙不管自己的心情怎么难过,总是能让自己笑出来,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活得真吧?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人情债最难还 第七十七章 人情债最难还 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纱帘在室内形成斑驳光影,蝉鸣与空调运转声交织成独特的夏日背景音。轻奢风格的美甲工作室,以珍珠白为主色调,搭配玫瑰金装饰线条,展示墙上的指甲油在射灯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彩虹光晕。 黄亦玫和姜雪琼此时都难得松弛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做着美甲,一边闲聊着。美甲机的嗡鸣声混着空调凉风,在姜雪琼的耳边打了个旋,她垂眼看着黄亦玫的指尖在led灯下泛着贝壳光泽,甲面上未干的水波纹正慢慢凝固成琥珀色。 姜雪琼淡然一笑,对着黄亦玫开口道: “怎么样,给我看看!” 黄亦玫轻轻吹着刚涂抹好的甲面,笑着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展示给姜雪琼看。姜雪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多漂亮啊,你看,只要是肯精雕细琢,做指甲也可以是艺术。所以哦,你可别颓废的一蹶不振,要善于从生活中寻找别样的乐趣,而不是只知道一味地苦闷!” 黄亦玫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姜雪琼说得还蛮有道理的,笑着附和道: “是啊,梳妆打扮也可以是创作。几年前对于这些东西,我可是行家里手来着,手艺不见得比给咱们做美甲的这些小姐姐差。” 见到自己的劝慰有了效果,姜雪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人活着就是一个创作的过程,每一天都是个崭新的开始,任由自己的灵感充分的发挥,涂抹出美丽的画卷。” 黄亦玫看着此时的姜雪琼,已经从老顾离去的伤感中挣脱了出来,又像以前那样脸上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说实话,她真的是由衷的羡慕,对着姜雪琼夸赞道: “大部分人都把自己活成了流水线的商品,比如说我;只有少部分人把自己活成了艺术品,比如说你。所以啊,首先得保证把雕刻刀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样才能够自由发挥,肆意的挥洒自己的创意。” 没人不喜欢听夸赞的话,即便是姜雪琼这样的曾经的职场精英。尤其是夸赞她的是一个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妙龄女子,姜雪琼心里要是不开心那才怪呢。她笑着刮了一下黄亦玫的琼鼻,然后说道: “你啊,这张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还是那么讨人喜欢!玫瑰,你不可能永远在家里被圈着,你父母只是缺一个放心让你出来的借口,想过从魔都回来后自己要做点什么吗?”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苦涩的笑着说道: “这我倒还没真的想好,不过能够不激化家庭矛盾,我做出点牺牲也是值得的。只是心里也还是有遗憾,叶晨现在正在魔都那边处理麻烦事儿,我却没能陪在他身边。对了姜总,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啊?” 姜雪琼灿烂的一笑,对着黄亦玫说道: “我是学艺术出身,自然是干回自己的老本行,我打算开个画廊!” 黄亦玫眼前一亮,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洒脱的女人,开口道: “太棒了,那我一定要做你第一个观众!” 姜雪琼娇俏的翻了个白眼,对着黄亦玫说道: “你这家伙有时候是个鬼机灵,有时候又笨的可以。我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你就没听出什么意思来? 好歹我在你爸妈那里印象还是不错的,他们要是知道你和我一起做事,一定会解除对你的禁锢。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就只是想做一个观众吧?那我可太大失所望了!” 如果是刚出社会的黄亦玫,听到姜雪琼的话可能会很感动,觉得是千里马遇到了伯乐。可是黄亦玫在职场打拼了这么多年,已经见惯了尔虞我诈,而且她知道姜雪琼更是其中的翘楚,毕竟苏更生当初都是她的徒弟,一点点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思忖了许久,黄亦玫看向姜雪琼,轻声问道: “姜总,当初在青莛时,我就只是你的一个小助理,咱俩是有着多年的交情,可我不觉得这份交情能支撑着我成为你的合伙人,能告诉我原因吗?” 姜雪琼看向黄亦玫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多年未见,当初那个活泼的有些过分的女孩儿真的是成长了,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她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这个场合不大对,等咱们做完了美甲逛街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从美甲店里出来,黄亦玫陪着姜雪琼四处光顾着奢侈品店,她也没做一个看客,而是去到江诗丹顿,挑了一块十多万的男士腕表。 姜雪琼自然知道这块表是送给谁的,她直呼好家伙,说黄亦玫太舍得了。黄亦玫就只是笑了笑,开口道: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没正式送过他什么礼物呢。他和你一样是天秤座的,生日马上临近了,这表给他做生日礼物,应该会拿得出手。 哪怕他收到表后,顾及芝芝姐的感受,把这块表束之高阁,我也认了,毕竟我的心意到了。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便是他不会戴,也会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看,那样我就很知足了。” 从奢侈品店出来,二人找了一家甜品店歇脚。点完东西后,服务员去准备了,姜雪琼悠闲的用羹匙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然后轻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玫瑰,我知道你对我邀请你成为我画廊的合伙人心里有戒备,这都是正常的,就像你说的,咱俩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 可是你和叶晨的关系好,而我又欠了叶晨一个天大的人情。当初要不是他委托关芝芝,把老顾生病的事情告诉我,恐怕蔓蔓已经被打掉了,我也不能陪伴老顾这么些年。 叶晨在事业上非常的成功,我通过魔都那边的朋友已经得知他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天大的麻烦,所以在事业上帮不到他,那我就在他的情感上出一份力吧。 你俩都算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即便你家里再对你进行封锁,你的一颗心也始终还在牵挂着他。所以我出面把你解放出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回去可以好好的想一想。” 姜雪琼提到的蔓蔓,是她跟老顾的孩子,当初要不是叶晨让关芝芝及时阻止了她流产,恐怕这条生命也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顾蔓是老顾生命的延续,姜雪琼如同照顾自己的心肝宝贝似的呵护着这个孩子,这一切都被黄亦玫看在了眼里。 回家的路上,黄亦玫怔怔的出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呢喃道: “坏家伙,没想到我还是沾到了你的光,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想你了!” 黄亦玫经过审慎的思考,最终还是应下了姜雪琼的邀请。这天两人一起吃过了午饭,去到游泳馆像两条美人鱼似的游了一圈儿。从游泳馆里出来,微风吹在身上,好不舒服。 黄亦玫穿了条白色的蓬蓬裙,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束腰小衫,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子干练。 至于姜雪琼用黄亦玫的说法,穿着要骚气的多,一条浅色沙制的深v裙,如果仅仅是这样倒是还好,腰间系着的那条黑色腰带可实在是太有特色了。 从后面看还看不出来什么,走到前面才能看到姜雪琼的腰间伸出了两只黑色的手掌,仿佛拦腰抱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黄亦玫笑着调侃姜雪琼春心萌动,怕是迫不及待的要展开一段恋情。谁知姜雪琼居然没否认,毕竟从一段情殇里走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重新展开一段新的邂逅,再重新找到一个让自己喜欢的人。 姜雪琼身上的御姐气质十分惹人眼球,只见她对着黄亦玫说道: “走,上车,我带你去一个我看好的场地!” 黄亦玫笑着答应,两人开车来到了朝阳区酒仙桥附近,这里有一个798艺术区,面积六十多万平方米。作为原国营798厂,这里以前是一个专营电子工业的老厂区。 如今经过改造和整合,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集当代艺术、设计、文化、创意产业和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社区。 798艺术区的建筑面积宏大,为商业地产经纪人和租户提供了广阔的空间选择,租赁面积从388平方米到2717平方米不等,满足不同规模的企业需求。租金价格为5~7元每平米,性价比还算过得去。 黄亦玫陪同姜雪琼进到了798的院子后,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里,斑驳的红砖墙与钢筋骨架在阳光下苏醒,锈蚀的管道在天际编织成金属迷宫,工业时代的脉搏仍在混凝土裂缝中跳动。 锯齿形厂房的玻璃天窗将阳光切割成菱形金箔,落在红砖墙上,那些五十年代东德援建的建筑骨架依然挺立,钢筋在锈蚀处开出了赭红色的花。 沿着管道交错的廊道前行,能听到铁皮通风管在风中震颤的嗡鸣,转角处突然撞见三层楼高的机械手臂雕塑,覆满了爬山虎的金属关节定格在半空,指尖悬着的不是铆钉,而是一串由碎瓷片串成的风铃。 黄亦玫对这里大失所望,如果换成是一个非主流的艺术家,恐怕会喜欢上这里。然而这些年她跟着叶晨,见惯了他各色五花八门的设计,只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艺术。 跑到这里开画廊,未免也太荒唐了,最关键的是价格实际上并不算便宜,每天打开门做生意,还什么都没干呢,两三千块钱就已经烧出去了。 如果是叶晨那样的商业大佬,还未必会把这笔钱看在眼里,可是姜雪琼只是略有薄资,真要是这么折腾,怕是没有几天,她的启动资金就烧的差不多了。最关键的是在这里开画廊,性价比也太低了。 在参观的过程中,黄亦玫一直保持着沉默,未发一言。毕竟身旁还跟着地产经纪人,她实在是懒得跟这些巧舌如簧的家伙在那里掰扯。 从798出来,姜雪琼看着黄亦玫沉默的模样,笑着说道: “别看这里破破烂烂的,这个园区真的挺不错的,我觉得将来肯定有发展前途。而且当下的这个价格,确实也还在我的预算范围之内,可以考虑。” 黄亦玫心说老大啊,我怕咱们没支撑到这里发展起来,就彻底凉凉了。她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蒂娜,如果是一个艺术性的展馆,那确实是挺不错的,可以吸引一些边缘艺术家。” 黄亦玫没把话说的太明白,可即便如此,姜雪琼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打开门做生意是要赚钱的,这样颓废工业风的场所,终究还是有些小众了,能够吸引到的消费群体是有限的。指望那些边缘艺术家从早到晚在这儿溜达吗?那得被饿死。 姜雪琼知道黄亦玫的大哥本身就是从事建筑设计行业,她跟着的叶晨更是这方面的大拿,所以在选址这方面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现在她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少的钱办成最大的事儿,这就难以避免的会求到黄亦玫身边的这些专业人士。姜雪琼笑了笑,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黄亦玫思考了一小会儿,对着姜雪琼回道: “蒂娜,我觉得咱们这个画廊开在四九城,是不是该有点这个城市的特色?这里学着魔都那边的m50创业园(原魔都春明粗纺厂)、西岸艺术区(老工业遗址),可惜没学到精髓,瑕疵太多,有那么一股赝品的味道。 不过这个思路倒是正确的,魔都还有一些画廊隐藏在如法租界这样的历史建筑中,就好像狮语画廊,就是其中的翘楚。将魔都的老洋房文化与当代艺术相结合,形成艺术漫步的体验。 咱们也可以借鉴这个思路的,魔都有历史建筑,燕京作为作为六朝古都,也是有着自己的文化底蕴的。比如,咱们可以选择把画廊开在胡同里,这闹中取静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安逸和智慧。或者是可以把地点选在郊区?” 姜雪琼明显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看向黄亦玫,然后说道: “郊区会不会太远了?那里便宜倒是便宜,可是人流是不是有点少啊?” 黄亦玫抿嘴一笑,开始勾勒自己的规划: “在西山脚下,我们可以租个地方自己弄,空间大,可塑性强。而且那里可是靠近四九城接近三分之一的3a级山地景区,到时候要是天气好,咱们还可以在户外办展。 假期舍得出来旅游的,基本上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而且这人啊一有钱了,都喜欢附庸风雅。前面就是城市,背靠着大自然,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姜雪琼被黄亦玫说得怦然心动,因为她考虑的是真的很全面,既彰显了自己独特的艺术品味,又和魔都那边融入江南园林的画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是婉约美学,那我就更接地气,干脆与自然风貌相结合。 此时姜雪琼觉得自己邀请黄亦玫真的是邀请对了,没想到几年未见,她已经进步到了这样的程度。她频频点头,开口夸赞道: “不错,看来为了选址你花了不少心思啊。怎么样?已经决定要跟我一起干了吗?” 黄亦玫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表态道: “我出人出力都可以,出钱也不是不行,我这些年还算是小有积蓄,毕竟在叶晨公司当心理咨询师,他没亏待我,给了我行业内最高薪酬!” 姜雪琼直接摆了摆手,拒绝了黄亦玫的提议,开口道: “我怎么可能让你出钱呢?虽然我没从老顾那里继承什么遗产,可是仅凭我打拼了这么多年,开一间小小的画廊也是富富有余。 我要的是你的脑子,你独特的艺术品味是很多从业者都比不上的。哪怕是苏苏,让她完成业绩这不用发愁,可是在艺术这一块,她和门外汉没什么区别。 这样,你自己来选,看看你是要股份还是要工资,你自己决定。只要你敢要,我就敢给!” 黄亦玫哈哈一笑,对着姜雪琼说道: “哪有还没开始干活儿就先伸手要钱的道理?我的能力如何还是要看具体的成绩的,这样你这个当老板的掏钱才会心甘情愿。这样,我先干着,让你看到我创造的价值了,再跟您提具体的要求!” 进入到了工作模式,姜雪琼瞬间完成了角色转换,变成了以前那个冷厉风行的总经理,对着黄亦玫说道: “行,那就从选址的策划案开始吧,把你刚才所说所想全都落在笔头上,形成文字,做一个报告,一周之内交给我!” 黄亦玫正要点头的时候,她肩上背着的皮包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她笑着对姜雪琼说道: “姜总,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姜雪琼不介意的点了点头,黄亦玫掏出手机来,发现电话居然是林昊打来的,这让她感到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林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林昊停顿了几秒后,对着黄亦玫说道: “昨天方协文的案子开庭了,就等着法院这边的判决了,不出意外的话,他要在牢里呆几年。 我旁观庭审的时候,跟他见了一面,他求我给你捎个口信,说想要见你一面。”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你就是个笑话 第七十八章 你就是个笑话 林昊的传话让黄亦玫感到错愕不已,因为这些年哪怕她在三块在线工作,可是和这个方协文也没太多的接触了。 即便方协文是开发部的一把手,而黄亦玫心理辅导的重灾区就是开发部的那些个码农。可是每次黄亦玫进行正常心理辅导的时候,他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出去,实在躲不掉的时候也表现的非常不配合。 黄亦玫不知道这货都已经马上要判刑了,却为何要见自己一面,这件事实在是太古怪了。 姜雪琼在一旁看出了黄亦玫的异样,对她问道: “玫瑰,你没事儿吧?” 黄亦玫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姜雪琼说道: “蒂娜,我怕是要马上去一趟魔都,那边有些工作的交接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有个三五天时间大概就会回来,还请你能准假。” 姜雪琼无奈的笑了笑,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说道: “我看你交接工作是假,跑去会叶晨才是真的。去吧,我这两天会按照你的设想重新进行选址,多看几个地方。” 黄亦玫微微颔首,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姜雪琼问道: “那咱们这家美术馆的名字叫?” 姜雪琼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道: “就叫蔓蔓,这个名字是老顾给孩子取的,顾蔓本身就是老顾生命的延续,叫这个名字就好像老顾一直都还在陪着我!” 黄亦玫能感受到姜雪琼的深情,这也让自己过去和将来的这位老板在她心里多了几分烟火气。她揽着姜雪琼的腰,轻声道: “好听!” 两人上了黄亦玫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两厢奥迪a3,姜雪琼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调侃道: “玫瑰,你对自己是不是太克扣了,给叶晨送块表都十多万,给自己买车却是这么经济款的。对了,你现在还是以前的开车风格吗?” 姜雪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是喜欢调侃黄亦玫两句,如果换作在青莛那会儿,她可不会这么做,因为两人阶层分明,当老板的在员工面前太过平易近人,会让自己的员工没有边界感,这种傻事姜雪琼可不会去做。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黄亦玫成了自己的合伙人,自己出钱,黄亦玫劳心劳力,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柔和了许多,所以她也乐于温和一些,保持着友善的亲近,善意的调侃恰到好处的能够促进两人的感情。 黄亦玫此时也不是当初那个初入职场的萌新了,这么多年在职场她学会了很多,再加上她研究生读的就是心理学的相关课程,所以她很清楚姜雪琼的想法。 对此她只是恬静的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对着姜雪琼说道: “蒂娜,看邮件。” 姜雪琼打开了自己的邮箱,点开邮件后惊喜的发现黄亦玫早就准备好了有关蔓蔓画廊的策划案。 不止如此,她的策划案可不光是简简单单的选址,而是细致的列出了八个大项,每个大项还延伸出若干的条款。 黄亦玫分别举出了项目背景与市场分析、画廊定位与主题、运营模式设计、财务规划、法律合规、品牌推广策略、风险分析与应对、还有三年目标、五年扩展的长期发展计划。 姜雪琼直接被惊到了,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哪是在还叶晨的人情啊,这分明是给自己挖了个宝。以现在黄亦玫的能力,即便是去比较当初跟着自己的苏更生也是不遑多让。 姜雪琼有些叹服的看了眼黄亦玫,对她说道: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真是这个道理。玫瑰你的这份策划案做的细致入微,甚至我以挑剔的眼光都找不出什么毛病来,等你从魔都回来,咱们就可以按照这份策划案去具体执行了。 我决定了,这家画廊会分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剩下的按照今后具体的业绩逐年提升你的股权。这些年你变了我也变了,指望我再像以前那样做个女强人,一心全都扑在工作上,已经不现实了,画廊这边全都要靠你多分担,加油!” …………………………………… 今后的工作有了着落,黄亦玫回到家后,趁着吃饭的工夫,选择和父母摊牌了。 黄剑如和吴月江老两口,得知女儿要和以前的老板姜雪琼一起搭伙做生意,心里的那根弦儿松了许多,全都表示支持,甚至还问询黄亦玫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 虽然老两口岁数大了,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出工出力,但是他们的关系网可以在很多事情上让黄亦玫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黄亦玫让老两口别跟着操心了,随即又说到自己明天要飞魔都。老两口瞬间变了脸色,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个姓叶的小子现在就在魔都呢。吴月江顿时没好气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转,没有你回去交接工作,他的那家公司就开不下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早破产关门倒闭呢!” 看着老太太气鼓鼓的样子,黄亦玫有些哭笑不得,她揽着母亲的手臂,柔声说道: “妈,我这次回魔都,跟公司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是我的一个老同学,涉及到职务犯罪,马上就要判了。 他最近精神很萎靡,有轻生的迹象,这让家里人很担心他会出事儿,所以要我看在熟人的份上,过去帮他做一做心理辅导,毕竟我学的就是这个嘛。” 只能说在外面混的这些年,让黄亦玫这个当初的傲娇大小姐真的学会了很多。尤其是跟在叶晨这个老油条身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成了常态,她是张口就来。 黄亦玫父母看到女儿这边是正事儿,也不好再阻拦,不过还是跟她约定了时间,让她早些回来。 做爸妈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他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女儿这次去了魔都,一定是要和叶晨联系的。 可是这种事情拦是拦不住的,只有出现个比那个姓叶的小子更优秀的,才能吸引到女儿的注意力,让她一点点的从叶晨身边离开…… 黄亦玫第二天早上刚走,老太太就给儿子黄振华去了电话,吩咐他赶快给自己妹妹介绍个靠谱的对象,要不然就唯他是问! 黄振华挂断了电话后,心里满是苦涩,心说同样都是你们的孩子,你俩这可太偏心了。是,玫瑰眼看就要三十了,按照现在流行的叫法,是大龄剩女,可她哥哥我更惨好吗?我都快四十了,还没成家也没看你俩这么急啊…… 飞机在虹桥机场降落,黄亦玫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顺着通道出来。在出口处一眼就看到了过来接机的叶晨,她笑着迎了上去,两人亲热的拥抱了一下。 黄亦玫用脑袋蹭着叶晨的胸膛,柔声说道: “主人,我想你了!” “主人”还是当初黄亦玫当初讨好叶晨时的称谓呢,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黄亦玫已经好久不这么叫了,平时只是亲爱的。 叶晨低头轻吻了吻黄亦玫的脸颊,然后说道: “我也想你了,咱们走吧,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研究生毕业后,黄亦玫合租的室友搬走后,她这些年一直都住在滨江花园的那套房子里,叶晨想把房子的产权过户到她名下,黄亦玫没答应,拒绝时说道: “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和当初不一样了,不再是图你什么。真要是收了房子,不真成了金屋藏娇了?现在这样就挺好,每次我过来住的时候,这里永远都有属于我的一个房间,知足了。” 进屋关好房门后,叶晨和黄亦玫就天雷勾地火的吻在了一起。两人的动作早有默契,纷纷剥去了彼此身上的附着物,然后就是负距离鏖战。 激情散去,两人一起泡在浴缸里洗澡,黄亦玫靠在叶晨的怀里,笑着说道: “这一幕莫名的眼熟啊,我想起了当初在和平饭店的西班牙套房里,也是像现在这样。有时候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停下来,这样就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了。” 叶晨知道这是自己对身边的几个红颜知己躲不过的愧疚,不过他没在黄亦玫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用嘴含住了黄亦玫白皙小巧的耳垂,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这次在魔都能呆几天?” 黄亦玫轻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说道: “我爸妈这次就只给了我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他们就要坐飞机过来抓我回去了。” 叶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然后弯腰一手穿过黄亦玫的腋下,一手穿过她的腿窝,直接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出了浴缸,露出了一个坏笑,然后说道: “时间勉强够用,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浪费了!” 黄亦玫和叶晨渡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天,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去到看守所看望已经被判刑的方协文,这次的案子让他获刑有期徒刑八年。 黄亦玫本来不想过来的,因为这三天虽然给她爽翻了,可是也给她累屁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牲口,差点把她这田给犁坏了。 用黄亦玫的说法,这些年一直都没怀上小孩儿,她想再叛逆一把,于是便拉着叶晨出人出力。谁知道这个家伙也太卖力了,直到黄亦玫坐车来到看守所时,她浑身骨节都疼,这可能是两人这些年来最荒唐的一次。 在接见室等待人被狱警带来的时候,黄亦玫还在心里暗忖呢,这次回去后可得锻炼身体了,要不然下次再有这样的场景,自己还真未必能扛得下来。 黄亦玫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狱警把方协文带来了。第一眼黄亦玫都没敢认,因为此时的方协文和以前大不相同,几个月的看守所生涯,让他整个人都瘦脱相了,而且还被剃了个大光头。 黄亦玫拿起了手边的电话,对着方协文问道: “听林昊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儿吗?” 方协文怔怔的看着当初迎新的时候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黄亦玫,其实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对你有好感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我生命里一直等待的女人。 这次托林昊找你过来,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叶晨的出现,你会喜欢上我吗?你曾经对我有过哪怕一点的好感吗?” 黄亦玫没想到方协文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子,当初在滨江花园的时候自己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了,估计他没往心里去啊。 这世上不乏整天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看来方协文也是其中的一个。黄亦玫哂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其实我曾经对你有过和你亲密接触的想法,不过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爱情。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叶晨,那时候我非常渴望和他要个小孩儿。 而我的家庭又很传统,不会同意我未婚先孕的,所以我就惦记着给未出生的孩子找个爸,这样孩子生下来,落户口会方便不少。恰好这个时候,你频繁的在我身边出现,于是进入了我的考察范围。” 方协文直接被黄亦玫的话给砸懵了,合着你这就是惦记着找个背锅侠呗?在我们东北,这叫拉帮套的。可就算是找个拉帮套的,你最后也没选我是吧? 方协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扎的千疮百孔,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 “看样子我在你这里落选了,你的选拔标准还挺严的啊?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落选吗?我就这么不让你待见吗?” 黄亦玫面无表情的瞥了方协文一眼,然后悠悠说道: “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心眼儿太多,精于算计,哪怕是谈个恋爱,处个对象,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做功课。 而且你这个人挺冷血的,据我所知你出生在一个离异家庭,从小是你妈一手把你拉扯大,送到了复大读书。 一个女人供一个大学生,心里有多难你比谁都清楚。可即便如此,你为了接近自己心仪的女孩儿,可以不计代价的跑去滨江花园租房子,甚至把自己的好朋友林昊都算计在内,这让我感到害怕。 你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比较理性,我一直都相信一个定律,那就是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标好了价码。你出生的家庭,所身处的环境,决定了你睚眦必报的性格底色。 为了追到女孩儿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所以就算是没有叶晨的出现,哪怕是我真的被你蒙蔽了,掉进了你布置的感情陷阱,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我们俩之间也不会长久的,迟早有一天都会分开。 咱们俩都是预谋算计别人的人,所以啊,我就算是想要给自己找个背锅的,也要找那种老实巴交的,你不符合我的条件,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方协文被怼的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被黄亦玫给扒的连底裤都没剩下,人家早就把自己给看得一清二楚。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回道: “看来我走到今天,还真是自作自受了。其实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窃取公司的数据,卖给别人,为的就是坑叶晨。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公平,为什么他就可以仗着有钱有势,肆无忌惮的左拥右抱,偏偏被他包养的女孩儿,还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所以哪怕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后悔,让我重新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输了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可我要是赢了,就能置叶晨于死地!” 黄亦玫在方协文面前罕见的露出了笑模样,只不过是嘲讽的笑。她对着方协文说道: “你还真是自视甚高啊,我跟你说个事儿吧,其实我对你的了解要是跟叶晨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还记得当初咱们在啤酒馆打工的岁月吗?当时我就让叶晨帮我分析一下你这个人,看看你适不适合当背锅的炮灰。 别看我是学心理学的,可是和叶晨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他是个每天扒拉人性的高手。当时他对你进行了非常客观的分析,到后来每一条都应验了。 所以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成王败寇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首先你要有成功的可能性。可是你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家伙防了一手,他一直在用上帝视角审视你,你拿什么成功? 是不是到今天为止,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暴露的?因为从一开始,你工作的开发部就已经被叶晨藏了张牌,你最好的兄弟林昊一直都是他的人。 还有啊,开发部所有的工位,都有正对着工作的电脑拍摄的针孔摄像头,你的行为从开始的那一刻就被人家发现了,之所以当时没摁你,是为了让王星背后的资本入局,你啊,连个附带的赠品都算不上。”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你跟叶晨学点好吧! 第七十九章 你跟叶晨学点好吧! 方协文腮帮的肌肉虬结,轻微的抽搐,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不平静。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人面前,被她尽情的羞辱,这种滋味是真的很难受。 方协文强忍着怒火,低沉着嗓音开口道: “如果只是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这场接见可以结束了。不管怎样,感谢你百忙中还愿意抽出时间来见我一面。” 黄亦玫看着面前心绪不宁的方协文,叹了口气后说道: “其实你走到今天,全都是自己的性格导致的,你这个人太独了,总想着把所有的好处全都归自己。 扪心自问,从三块在线起步,叶晨对你有没有任何的亏欠?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厚待你了吧?可即便如此,在利益的诱惑下,你还是选择了毫不犹豫的背刺他。 有些东西或人注定不属于你,哪怕你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得到了,那又如何?只会让自己活在无尽的空虚中。 想让别人看得起你,你自己就要看得起自己,而不是总觉得别人都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你觉得自己通过这些脏事儿即便是收获了海量的财富,别人就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方协文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忿开口道: “别给我讲大道理了,听说你父母都是教授,怎么?这也是家学渊源,总喜欢给别人上课?你命好,生在了一个书香门第,所以你自然是有资格看不起我这种人。 所以说啊,投胎也是个技术活,谁让我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呢?我这种人要想获得成功就要付出超出别人十倍或者百倍的努力。你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是不会懂的。” 黄亦玫看向方协文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轻声开口道: “你说我家庭条件好,这我承认,我的起点对于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说就是他们奋斗的终点了。 家庭的优渥让我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就这样没有名分的跟着叶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让我珍视的闪光点。 熟悉叶晨的几乎都知道,他身边不缺女人,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可即便如此,我们几个女人却对彼此没有任何的嫉妒和戒备。 大家和睦的相处,甚至是没事时出来一起坐坐,喝喝咖啡做做美甲,因为什么?因为叶晨值得我们这么对待他。 叶晨也和你一样,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甚至他的条件还不如你,最起码你还有个关爱你的妈,他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是和爷爷一起长大的,可他还是取得了现在的成就。 所以别拿自己的出身当借口,据我所知你很努力的同时,也很优秀,甚至本科毕业留校读研的时候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是你自己把路给走歪了,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嫉妒把你左右,开始琢磨怎样可以走捷径,攫取巨大的利益,现在失败了,开始怪这个怨那个了,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说完后,黄亦玫没再理会方协文,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手里拿着自己的包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方协文身后的狱警,此时也走过来,要带方协文回去。临走的时候,方协文最后看了一眼黄亦玫离去的方向,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也许这辈子自己都再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方协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判刑后允许接见,第一时间想要见到黄亦玫。也许只是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吧,可没想到得到的只是无尽的嘲讽。 叶晨这个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人的出现,改变了许多。方协文的算计最终没让他收获婚姻,同样也没让他从黄亦玫手里得到创业的启动资金。 他彻底活在了叶晨的阴影下,最终因为嫉妒产生心理扭曲,最终行差就错,把自己给送进了深牢大狱,不得不说,人生还真是蛮讽刺的…… …………………………………… 黄亦玫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了四九城,家里的老头老太太算是松了口气。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虽说女儿找了诸多的借口,去了魔都,可是要说没去见叶晨,他们是一百个不相信。 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是给他们俩之间这段不正常的关系画上一个句号吧。毕竟自家孩子去给别人当情妇,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以后多盯着点自家闺女吧,最好赶快就把她给嫁出去。 黄亦玫倒是没有什么复杂的心理活动,这次的魔都之行让她很舒爽,接下来也该忙自己的正事儿了。当了这么些年的心理咨询师,现在又要重回自己以前熟悉的塞道,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第二天一早,黄亦玫就驱车来到了黄振华的工作室,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摔在了大哥面前,让她给即将新开的“蔓蔓画廊”做建筑设计。 黄振华心里很无语,这些日子跟在叶晨后头捡他手指缝漏下来的工程,工作室吃的是盆满钵满。说实话,他是真的没看上黄亦玫递过来的这个小活儿。 熟人局不说,还不好开口报价。他直接对着黄亦玫推辞道: “玫瑰啊,我这是一建筑设计公司,你这就一室内改造,找我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黄亦玫坐在那里,一边打量着她和姜雪琼新做的美甲,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你也算牛刀?要不是叶晨让我来找你,你以为我愿意把这活儿交给你做似的?要不是他实在没空,你求我都不见得求得到这个项目。 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啊,我现在是这间画廊的具体负责人,蒂娜她压根儿就不管事儿,我们的资金紧张,所以你不准敲我竹杠,项目报价按最低标准来,质量按最高要求走着。” 黄振华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叶晨肯定是被玫瑰给烦到不行,所以才把这个室内设计甩锅给了自己。 实在是因为这项目太小儿科了,人家设计一线城市地标性建筑的大师,陪你在这儿小孩儿过家家,这不是扯犊子吗? 没办法,谁让叶晨是这家工作室的金主爸爸呢,黄振华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不过他也有恶心黄亦玫的招儿,只见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道: “行吧,这个项目我接了。不过玫瑰啊,你不找我我还得去找你呢。咱妈让我帮你踅摸相亲对象,可你把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把咖啡泼人家身上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你这样我可不好跟爸妈交代啊。” 黄亦玫斜睨了黄振华一眼,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够胆你把那个油腻男的照片递给咱爸妈看看?我看你这家伙是真的皮痒了,故意找个那样的货色过来恶心我的吧? 瞧瞧你这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啊,不是周士辉那样的疯批,就是姓林的油腻男。我说怎么现在一瞅你就有股子大叔的陈腐气,合着你这是跟他们呆的时间久了,被传染了啊。 瞧瞧你现在,好端端的还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跟我搁这儿装赌神高进呢?脸也晒得黢黑,你要是有古天乐的长相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偏偏是个貌不惊人的单眼皮,就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找到媳妇儿啊?” 黄振华被妹妹给噎的一口气好悬没上来,他气的指着黄亦玫,无奈的说道: “你跟着叶晨学点好吧,别的没学会,毒舌让你学了个十成十,每次见了我不噎我几句,你就不舒服是吧?我可是你亲哥!” 黄亦玫嘿嘿坏笑,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腕表,然后说道: “不跟你胡扯了,我约了一个藏家,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先颠儿了,回头你把设计师的资料发到我手机上!” 傅家敏是黄振华工作室的助理,他跟着黄振华工作也有段日子了。在他的印象里,黄振华很有老大的威严,在工作室说一不二。 此时他抱着一份文件,正要拿给黄振华签字,在虚掩的门外,他听到了黄家兄妹的对话,这让傅家敏忍俊不禁。他没想到老大还有这么吃瘪的时候,他妹妹还真是够牙尖嘴利,只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傅家敏一直等到黄亦玫从办公室出来,礼貌的对她欠身行礼,这才进到办公室。 黄振华看到傅家敏后,没急着签字,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我正愁找不到人呢,玫瑰画廊的室内设计工作,就交给你负责执行吧,你去跟她具体交接沟通。” 黄振华知道叶晨哪怕是和姜雪琼也是熟人,毕竟关芝芝以前和她做了那么久的同事。所以他对于这个项目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出了设计草图,经过半个月的仔细打磨,在和妹妹沟通后,正式破土动工了。 傅家敏本以为黄亦玫是自己老板的妹妹,这个项目交到了工作室,她就会做甩手掌柜的,直接撒手不管了呢。可黄亦玫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每天早上傅家敏打车来到工地的时候,一个头戴白色安全帽的甲方身影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黄亦玫总是会拿着手中的设计草图,对工程的进度一点点做着比对,遇到不合适的地方第一时间找到他这个负责人。 今天也同样如此,工地露天的地方,水泥灰被风吹得满哪都是,弥漫在空气中。可即便如此,打扮精致的黄亦玫却没有丝毫的在意,认真仔细的观测项目进度。 傅家敏礼貌的招呼着黄亦玫,等她走到了近前,开口说道: “小玫姐,黄老师都跟我交代过了,你放心,我肯定每天都在这儿盯着。工地露天作业,暴土扬尘的,您不用老来。” 黄亦玫不在意的笑了笑,比划着周边的一堵墙,对着傅家敏说道: “设计图只是平面图像,跟立体空间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肯定要在现场来看看,才会有直观的感受。 比如说这面墙,我刚才一进来我就觉得它太堵了,因为这是一进门客人第一个看到的东西,所以还是要做一些调整。 还有这个空间也是,一大面都是空旷的,太空了,可能需要做一个隔断。艺术品的陈列非常重要,所以这个空间感,你得帮我埋好了。” 傅家敏被惊到了,因为黄亦玫还真不是在那里纸上谈兵的夸夸其谈,她是真的懂这些有关空间布局的理论。 傅家敏曾经听老大黄振华说过,他妹妹以前是学美术的,后来跑去学了心理学,没想到她对空间设计也这么有研究。他不由得笑着赞叹道: “小玫姐,你是不是懂风水学啊?我上学的时候,有一门学科叫时空环境学,里面有好多的风水学理论。” 黄亦玫只是淡然一笑,在叶晨身边工作的这些年,她可不止在三块在线做心理督导,马达思班也是她的客户,在这样的世界知名的建筑设计公司呆的时间长了,对于一些简单的设计她能明白个大概。 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学美术的,对于空间布局尤为敏感,所以两相对照,很容易就能找出不和谐的细节。她对傅家敏说道: “我不懂风水,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其实人潜意识里是会收到环境意象的一些信号的,所谓的风水学其实也就是借着环境对人的一种心理暗示。 我哥的这一稿设计图呢,其实是非常初步的,我会有很多新的想法加进来,到时候会不停的更改。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可能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客户!” 公是公,私是私,黄亦玫不会因为叶晨是工作室的金主,自己的大哥是工作室的老板而放松对画廊项目的要求。 毕竟姜雪琼是花了真金白银的,人家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让自己来做项目经理,同时负责监理的工作,验收施工质量,自己就不能混事儿。 而且这里是自己未来事业的起点,也是这家画廊的股东,就更要把这里布置的赏心悦目。不能取悦到自己,如何去取悦今后来到这里的客人? 傅家敏冲着黄亦玫淡然一笑,开口说道: “没事儿,我喜欢有想法的人,跟您讨论我也能学到很多新的东西。” 傅家敏之前对黄亦玫的称呼一直是你,可是黄亦玫用她的态度和想法折服了这个刚出校门的小伙子,所以他不自觉的改成了“您”,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黄亦玫这个甲方。 黄亦玫从小到大,听惯了各式的吹捧,早就对这些东西免疫了。反倒是当初那个给自己起外号,叫自己“肥玫”的大坏蛋,更让她印象深刻。她笑着说道: “你可别因为我是你老板的妹妹,就拍马屁。在这个项目上,我就是你们工作室的客户,亲情要排在后面。” 傅家敏能年纪轻轻就成为黄振华的助理,就因为他在为人处世上让人非常舒服。他赶忙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没有,我可是真心的。我哥是做音乐的,每天戴着个耳机神神叨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灵感迸发,就能够创作出美妙的旋律。 这灵感本身也是一种天赋,有的人天生就自带内置天线,哪怕没从事这份工作,可是不耽误您提出专业的意见!” 两人漫步到了场馆的天台,下面能够看得非常清楚。就在这时,黄亦玫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不远处有个正在那里挥动着铁锹筛沙子的工人,他不经意的转身,被黄亦玫看了个清楚,这不是庄国栋吗?他怎么成了建筑工人了? 黄亦玫跟傅家敏打招呼,把工地的工头叫到了身旁,从他口中这才得知了事情的大概,让黄亦玫不禁一阵唏嘘。 几年不见,庄国栋身上的变化很大,只见他穿着满是灰尘的工装,戴着安全帽在阳光下浑汗如雨。 此时的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在戈兰集团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的花花少爷了,彻底成为了一个底层劳动者。 那次叶晨在菜市场偶遇这个家伙瘾君子搜刮他老子的钱,于是做好事把他送进了戒d所。在强压下他总算是把那个东西戒掉了,可是身体也因为后遗症孱弱不堪。 庄国栋虽然学历摆在那里,可是因为身上有抹不去的黑历史,所以想要像以前那样,从事艺术类的工作已经不现实了,毕竟大公司一做背调就能把他查个一清二楚。 这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家老爷子庄泰文因为脑梗中风了,瘫在床上动弹不了。为了照顾老子,也为了混口饭吃,所以庄国栋就只能是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微薄的收入。 按理说庄国栋的母亲现在法兰西,混的也还不错。可是因为当初她把破落的庄国栋直接扔回了国,所以这些年母子俩已经基本不怎么走动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元征跳反 第八十章 元征跳反 黄亦玫从小到大利用各种手段甩过很多的男孩儿或者是男人,而庄国栋无疑是其中最为特殊的那个。当初只是因为她故意在飞机上试探叶晨的一个小玩笑,就引来了这个吃醋的家伙疯狂的报复。 叶晨当初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要么站在他那边指认庄国栋的非礼,要么从此和他两不相干。黄亦玫又不傻,她当然是选择叶晨这边,所以就只能是苦了庄国栋了。 可是黄亦玫也没想到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风流倜傥的庄国栋,心理抗压能力会这么弱,只是工作上被发配,竟然染上了d瘾,最终沦落的非常狼狈,只能靠啃老度日。 要说心中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家伙就只是自己和叶晨一个玩笑的牺牲品。可是要说有多动容,也是不可能的。 在职场上历练了这么些年,黄亦玫的这颗心不说是铁打的也差不多了,还很少有事情会让她情绪波动,除非是与自己最在意的人有关。 黄亦玫思忖了片刻,对着身边的傅家敏说道: “家敏,还要麻烦你去把下面的包工头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 傅家敏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因为黄亦玫叫他的成为很亲昵。他笑着说道: “好的小玫姐,我这就叫他过来。” 包工头上到楼顶见到黄亦玫时,肢体动作有着些许的不自然,显然他很清楚自己要见的这个女人和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说这些年来自己在四九城的城建这一块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在甲方老板的面前,依旧还是要点头哈腰,更别提黄亦玫还是振华工作室老板的亲妹妹了。 他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对着黄亦玫问道: “老板,您找我?” 多年的职场历练,让黄亦玫本身就精致的妆容,更是多了一份御姐范。玻璃幕墙外的暮色此时正一寸寸漫过天际线,黄亦玫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玫瑰金镶钻的耳钉在顶灯下划出冷冽弧光。 她抬手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庄国栋的方向,然后问道: “那个人是你手下的工人吧?” 包工头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 “对,他爸和我是多年的老街坊了,就住在我家不远处的大杂院儿,前阵子中风瘫在床上不能动了,这小子找到我,想在我工地混口饭吃,邻里邻居的我就答应了。 老板,他不会是把您给冲撞了吧?您放心,我这就让他滚蛋,以后他绝不会再出现了!” 黄亦玫笑着摆了摆手,对着包工头说道: “你误会了,他曾经是我公司的一个合作方。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落魄了。 大家都是熟人,我看他弱不禁风的,讨口饭吃也不容易,能不能麻烦你给他换个轻松点的岗位? 当然了,要是麻烦就算了,不过给他结算工资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多给结一些,跟我这边单独走账就好。” 包工头哪遇到过如此精致美丽的女人这么和风细雨的对自己说话?他脸都涨红了,摆手道: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您是菩萨心肠,小庄他这是遇到好人了!回头我就安排,保证把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 包工头说完就要下去,结果却再次被黄亦玫叫住了,只见她叮嘱道: “你不要跟他提我,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要是知道我在关照他,怕是这份工作宁可不做,也不会接受这份怜悯。你就说自己看他最近工作努力,额外犒劳他的。” 站在黄亦玫身旁的傅家敏和包工头此时都愣住了,他们感受到了黄亦玫的这份善意。尤其是包工头,忙不迭的对黄亦玫点头称是,然后朝着楼下走去。 傅家敏这边微笑着正要跟黄亦玫说话,却见黄亦玫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嘴,做出一副干呕的模样。他被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小玫姐,你这是怎么了?” 傅家敏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背着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黄亦玫。 黄亦玫接过来后,拧干瓶盖抿了一小口,压下了胃部泛上来的恶心,然后说道: “天气太热了,我可能是被晒的有些中暑了。我还没干什么重活呢都这德性了,下面干活的那些工人一定更是热的受不了。家敏,呆会儿你在附近买车西瓜送过来,权当是给工人发福利了,我报销!” 傅家敏看到黄亦玫脸色都难看成这模样了,还在那里扯东扯西的,他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 “小玫姐,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黄亦玫摇了摇头,冲着傅家敏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我没事儿,自己去就行。你在工地看着吧,我先走了,工地这边要是有什么情况,你随时通知我!” 傅家敏应了下来,他笑着对黄亦玫说道: “今天是我生日,我本来还想着邀请您晚上去到我家热闹一下呢,华哥和元征他们也都过去,谁曾想赶上您身体不舒服,还真是遗憾!”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道: “虽然知道的晚了点,但好歹也还是知道了,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礼物的,因为时间仓促,你别觉得我的礼物敷衍就好。” 傅家敏脸色通红,有些焦急的对着黄亦玫解释道: “小玫姐,我不是跟你讨礼物的意思!” 黄亦玫被傅家敏单纯的模样逗的哈哈笑,冲着他举了举自己的手机,然后说道: “祝你生日快乐,我先走了,有事儿咱们电话联系!” …………………………………… 今天因为要帮着自己的小助理傅家敏庆生,黄振华特意宣布提早下班。然后他驾车载着元征和他妻子,按照傅家敏给的地址,来到了他们家。 来的路上,元征还凑趣的对着黄振华调侃道: “华哥,我路过柏悦府的时候,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能在那样的地方居住,你的这个小助理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啊,要知道那里的房价可是十万一平,在四九城是最贵的存在了。” 此时还没达到燕京房价的最高峰,新建成不久的柏悦园在四九城能卖出这样的价格,可以说是妥妥的豪宅。黄振华轻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用他是看他有能力,又不是看他有钱。” 黄振华清楚元征这个跟着自己从建筑设计院出来的老人,对于自己平日里重用傅家敏颇有微词,总觉得自己是被冷落了,于是接着说道: “元征,你也好好干。咱们的工作室发展的不错,有叶晨那边帮着咱们介绍客户,工作室的生意如火如荼。 你现在手里可是有着工作室的股份的,犯不着和一个小助理争风吃醋,传出去不怕外人笑话吗?”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三人总算是到地方了,即便是他们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柏悦府的奢华给震的不轻。 在燕京cbd核心区,柏悦府可以说是顶级公寓的存在,与国贸三期、华夏尊形成垂直天际线。这里的建筑高度突破三百米,采用全玻璃幕墙设计。 黄振华和元征这些年干的就是建筑设计,对于别人看不到的一些细枝末节,他们是比谁都要明白。电梯来到了二十五层,他们按响了傅家敏家的可视门铃。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傅家敏带着他的女朋友咪咪就迎了出来,单单从玄关处由小及大,就能看得出这里的装修考究奢华。 从玄关处换好了拖鞋,三人移步到了客厅,踩在地毯上的时候,黄振华突然笑着说道: “家敏啊,你还真的是舍得花钱布置自己的小家,踩在这样的纯手工羊毛地毯上,我总是有种踩在钱上的感觉。” 黄振华诙谐自嘲的话语逗的所有人哈哈大笑,而他也的确不是在无的放矢。在建筑设计院的时候,他经常出国洽谈业务,在眼界上可以说是相当的开阔。 从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地上铺着的是土耳其哈里斯纯羊毛地毯,一块150*100cm的纯羊毛地毯,原本价格是四百到六百刀乐,最近降价了也要二百刀乐,这可不就是踩在钱上了嘛。 而这还只是冰上的一角,现在才进入二零一零年,可是傅家敏家却已经是智能家居时代了。双层电动窗帘采用小日子的三菱电机技术,落日的余晖穿过意大利穆拉诺水晶吊灯,投射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开放式厨房里,分子料理机保持着待机状态的幽蓝荧光,德国米技炉上还贴着傅家敏手写的菜谱,松露焗龙虾的温度设定精确到一百七十五度。岛台餐桌上的醒酒器盛着1990年的木桐,酒液在智能控温器里缓缓旋转,将电子屏上显示的18摄氏度折射成细碎的红宝石光。 傅家敏笑着挠了挠头,对着黄振华解释道: “我父母走的时候留了笔钱,我来燕京上大学的时候,我哥就买了这套房,家里全都是他布置的。后来他搬出去,说把房子留给我和咪咪当婚房。” 坐在意大利小牛皮沙发上的元征,此时简直都化身成了兔子精。他和妻子结婚的时候,身上还背着房贷呢,要不然也不至于从建筑设计院里出来。 现在看来,人家傅家敏实在是不存在和自己争什么,已经特么的站在终点线上了,还有什么好跟你争的?就这套公寓,只是一打量就绝对不小于二百平,不算装修就得两三千w,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穷鬼,人家跟你争个什么劲? 平日里傅家敏总是一副腼腆的样子,对谁都是温文尔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看来,是人家从小就家教好,天性使然。 元征的妻子在傅家敏的未婚妻咪咪的陪同下,简直眼睛都不够用了。她指了指周围摆放着的各色物件,对着傅家敏问道: “家敏,这些都是什么啊?” 没见识到傅家敏的家境,元征的未婚妻可以托大,借着元征半个老板的身份,叫一声“小傅”。现在她叫的亲近得很,哪怕老公就坐在她身旁。 傅家敏扶了扶眼镜,笑着对众人解释道: “我哥平日里喜欢去世界各地旅游,这都是他四处搜罗回来的。” 黄振华和元征面面相觑了一眼,心说我们也喜欢环游世界,这不是没机会吗?当初能去国外出差,都美的冒鼻涕泡了,倒是想旅游来着,就算是穷游都囊中羞涩啊。 只能说这人还真是不扛念叨,众人正聊的火热呢,就听到玄关口处传来了响动,一个磨砂黑的摩托车头盔砸落在地上,然后就见傅家敏的哥哥傅家明,身着黑色冲锋衣,还背着个双肩包,身上满是灰渍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傅家敏被惊到了,上前一把将大哥搀扶住,然后问道: “哥,你这怎么了?” 傅家敏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可是却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 “没事儿,就摔了一下。” 众人全都打量着傅家敏口中的传奇大哥,尤其是黄振华,看得更是仔细。虽然傅家明有些狼狈,可是却难掩他棱角分明的高颜值。 没办法,最近黄振华都快要被老妈给逼疯了,见着个优秀的男人,就想着能不能给自己妹妹介绍。 虽然这样挺不地道的,他吃着叶晨给的资源,却帮着家里人策反黄亦玫,可谁让这是自己亲妹妹呢?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吧?所以即便是他知道了,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就连酒都已经醒好了,就等着众人开席了。黄振华和元征分别送上了自己的生日礼物。 这时傅家明也拿出了一个蓝白纱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沉甸甸的东西,递到了弟弟手上,然后故作平静的说道: “生日礼物,给你的。” 傅家敏知道大哥不是抠搜的人,所以对他送的生日礼物还是充满期待的。然而等他掀开了纱巾,看到礼物的时候,脸都黑了,是半拉转头。 就连坐在一旁的黄振华都有些没忍住,憋着笑问道: “这砖头有什么说道吗?” 傅家明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丝毫没顾忌自己帅哥的形象。不过因为他颜值相当能打,即便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可是也独具美感。只见他懒洋洋的说道: “刚才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从赤峰上国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呢急着回来给家敏过生日,结果呢才骑了没十公里,就轧在这块砖上了,咔嚓一下,我连人带车就摔倒在路边草丛里了。 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辆大货车欻的一下从我旁边开了过去,紧接着就在前方不出十米的地方连撞了三辆车,要不是摔了这一下,车轱辘底下的人就是我了。这砖头有灵性,能辟邪,传给你了!” 黄振华和元征两口子全都憋不住想笑,就连傅家敏的未婚妻,脸色都有些古怪。反倒是傅家敏一本正经的把砖包了起来,然后说道: “这是好东西,谢谢哥!” 正在这时,黄振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傅家敏说道: “说到礼物啊,玫瑰因为身体不适,来不了,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黄振华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用彩带捆扎的牛皮纸筒,傅家敏接过来后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素描画,画的正是他拿着铅笔,戴着安全帽在工地绘图的场景。 傅家敏看着栩栩如生的素描,欣喜的同时忍不住对着黄振华赞叹道: “这是小玫姐画的?这也太像了吧?跟我一模一样啊,哈哈!” 坐在弟弟左手边的傅家明,感觉弟弟夸人有些浮夸了,就算黄振华是他老板,也用不着这么去吹捧吧?他从弟弟手上抽过了那张素描,一边看着一边问道: “什么小玫姐?” 傅家敏的未婚妻听到他叫的这么亲热,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警惕,因为她知道自己马上要嫁的这个男人有多抢手,不动声色的问道: “谁是小玫姐啊?” 傅家敏感觉到了未婚妻抵触的情绪,同时他也意识到大哥的问话是替自己的未婚妻问的,这是不想自己的未来弟媳还没过门就心存芥蒂。于是便解释道: “黄老师的妹妹啊,我现在的客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我们工地了呢,不光人美,性格还好,有知识有文化有内涵!” 元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开口道: “色令智昏啊兄弟,这位美女你还是躲着点比较好,上个追她到发疯的那位,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呆着呢。” 在场的众人但凡是不知情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瞠目结舌,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你是在跟我们讲什么都市玄幻故事吗?难不成还真有人会因为喜欢个女的,迷到发癫的程度? 黄振华的脸色一沉,他本来还想着撮合傅家明和妹妹认识一下呢,却没想到元征会出来拆台。他沉声对元征低喝道: “说什么呢?喝点酒嘴上没个把门的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别逼我翻脸 第八十一章 别逼我翻脸 傅家明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一幕,作为一名公司里的下属,可以在自己老板的脸上横跳踩上一脚,这未免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该说这个叫做元征的小年轻莽呢?还是该说弟弟的这位老板黄振华御下不严呢? 而且元征的这个举动,可不是一个莽字能解释的了的,要知道被非议的这位可是老板的亲妹妹,对一个女人做出这种评价,和说她是个黑寡妇没什么区别了,能让一个男人发疯,甚至是进了精神病院,这和魅魔有什么区别。 傅家明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性子,他笑着对元征问道: “怎么着,我听这里面有故事啊?说来听听?” 八卦是一个人的天性,尤其是桌上不知道黄亦玫这段往事的还占了大多数。此时黄振华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他也搞不清楚元征此时是在发什么疯?他难道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是什么让他飘成了这样? 元征跟了黄振华这么些年,两人之间一直相处的还算愉快,今天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做出跳反的举动,元征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元征自打跟着黄振华从建筑设计院出来,本以为能成为新公司的元老级人物。谁知道黄振华先是把周士辉从老家请了回来,掀起了轩然大波。 紧接着周士辉的事情被按了下去了,他又对新进到公司的傅家敏另眼相待。刚才聊天的时候还许诺,只要傅家敏好好干,年底的时候还打算给他股份,让他也成为公司的老板,这让元征彻底蚌埠住了。 你黄振华是公司老板不假,可我也是公司的副总,妥妥的二号人物,你做这些考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冒大不韪从建筑设计院辞职,跟着你出来创业,就是为了让你把我给逐渐边缘化的吗?你重用傅家敏,把我给放到哪儿去了? 人心中的怨气都是逐渐堆积起来的,非一朝一夕的功劳。元征回忆起这些年被黄振华对待的态度,此时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先说远的,当初周士辉和关芝芝扯证的那天,他临时悔婚。结果黄振华和周士辉先上车溜之大吉,把自己给留在了现场,硬是被关芝芝的闺蜜团给打进了医院,这笔账元征的心里一直都记着呢。 再加上现在黄振华的诸多举动,这让他更是认识到了,自己在黄振华的眼里,恐怕就只是一个催吧,他根本就没有重用自己的打算。 这也让元征回忆起一件事来,当初工作室新成立的时候,叶晨作为金主和工作室签署股权分配合同,当时黄振华本打算除叶晨外自己一人大权独揽的。 最终还是叶晨提出了元征是公司的元老,理应分给他部分股份和股权。也就是说当初要是没叶晨的参与,黄振华可能压根儿就没有分他股份的意思。这一切种种,也让他对黄振华愈发的感到失望。 来到傅家敏家里,见识到他家的奢华后,黄振华对傅家敏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暧昧了。尤其是傅家敏的哥哥傅家明出现后,元征发现黄振华看人家的眼神都不对了。 按说送生日礼物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他们今天来的时候,也都给傅家敏带礼物了,可没有哪个是对傅家敏郑重介绍的。 可偏偏黄亦玫只是一副简简单单的素描画,却被黄振华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秀了一波存在感。元征只是眼珠子一转,观察着黄振华的眼神、微表情和他看傅家敏的态度,就瞬间明白了一切,他这是要给黄亦玫拉郎配呢! 作为黄振华身边的老人,元征自然是清楚黄家的那些个破烂事儿,对于黄亦玫和叶晨之间的风流韵事也有所耳闻。毕竟周士辉前两年就差把天给捅出了窟窿了,他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难。 从那件事以后,黄亦玫的婚事简直成了黄家的老大难,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压力,黄振华跟个王婆似的,此处踅摸精英男,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原本这件事情与元征无关的,可是现在他心里很不爽,所以才故意站出来跳反,把黄亦玫说得很不堪。元征知道叶晨一定是不希望黄亦玫找到新的伴侣的,毕竟没谁希望自己的禁脔被其他人染指,自己没准儿还能借着这件事卖叶晨一个人情呢。 元征此时故意做出一副恭敬的态度,表现的非常狗腿,对着黄振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哥,这件事儿能讲吗?” 还没等黄振华回答,一旁的咪咪和傅家敏此时却已经按捺不住了,毕竟吃瓜是人的天性,他俩对着元征催促道: “说说说,千万别卖关子!”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黄振华要是再表示反对,就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了。不过他还是给了元征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示意他说归说,千万别满嘴跑火车! 元征假模假式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郑重的说道: “当初我和华哥还在建筑设计院,没出来创业那会儿。也就是二零零一年吧,申奥成功的那年,我们部门有个副经理,叫周士辉,当时都已经谈婚乱嫁了。 赶巧华哥的妹妹,也就是这位小玫姐本科毕业来到设计院实习,被华哥安排到了老周手底下。 老周真是被她迷到神魂颠倒,跟媳妇儿去那个民政局登记,眼看那个章都要戳在证上,哥们儿突然觉醒了,当场悔婚。 试想一下,这种情况下人家女方能干吗?我们几个被女方亲友团打的破头烂腚,当时老周和老黄跑得快,就数我被打的最惨,直接揍到昏迷进了医院了。” 在场的知情人就只有黄振华和元征,其他人全都听得瞠目结舌。尤其是傅家敏的女友咪咪,现在自己未婚夫可整天和那个什么小玫姐混在一起呢,真要是被她给挖了墙角,自己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咪咪隐晦的看了眼傅家敏,然后对着元征问道: “那你说这个姓周的发了疯,进了精神病院又是怎么回事儿?” 元征呵呵一笑,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要不然他和那个发了疯的周士辉就是一路货色了。只见他开口道: “至于剩下的事情因为涉及到了个人隐私,我就不好细说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老周他的确是进了精神病院,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傅家明看出了自己未来弟妹的担忧,对着咪咪说道: “放心吧,这种离谱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咱们家,他要是敢悔婚的话,我替你收拾他!” 傅家敏对于自己的大哥还是带着敬畏的,赶忙讪讪表态道: “我不会的!” 傅家明只是看着弟弟的神态,就知道他怕是已经对这个什么小玫姐动了心,要不然说话也不会这么没底气。 这让傅家明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带着三分嘲讽对黄振华说道: “你们家这姑娘会下蛊啊?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见见。” 黄振华自然是听出了傅家明话里不爽的味道,可是这种事情他也无从辩解。不过他知道以妹妹的眼光是绝对看不上傅家敏这样的小屁孩儿的。 就连傅家明和叶晨相比,都差了那么点意思,毕竟他年龄偏大。要不是叶晨的身上有个无法忽视的短板,也就是结了婚,这个傅家明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傅家明的傲慢多少也激起了黄振华的火气,他似笑非笑的撇了眼傅家明,然后对着他弟弟说道: “过两天刚好玫瑰的美术馆开幕,家敏,给你哥发张请柬。” …………………………………… 蔓蔓美术馆开幕的这一天,现场来了很多人,毕竟姜雪琼好歹也是艺术圈曾经的专业人士,有着自己丰富的人脉圈; 而黄亦玫也同样不能小觑,她以前在青莛的时候就是策展人,虽说后来转去考研学习心理学了,可是心理咨询师这个岗位让她也接触到了很多上流人群,有很多她曾经的客户专程坐飞机从魔都赶来,就只是为了给她捧个场。 美术馆的入口处还有很多肩扛摄像机,拍摄开幕全过程的记者,这些都是苏更生帮忙联系的媒体朋友。但凡是业内的专业人士,都知道姜雪琼以前是青莛集团苏总的老师。 而苏更生现在在青莛的地位简直不是一般的高,几乎是个人都知道她和董事长叶晨站在一条船上,本身还是国内首都分公司的老总,所以大家都会愿意帮着捧个人场。 影帝黄渤有句话说得很现实,不要责怪你身边没有好人,你红了后身边会都是好人。 同样的道理,苏更生是艺术圈赫赫有名的当红炸子鸡,哪怕她曾经的师父姜雪琼因为个人原因,几年都没涉足艺术圈了,可看在苏更生的面子上,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她的江湖地位。 来到蔓蔓美术馆的藏家和宾客,刚开始还带着一丝挑剔来审视着这个新开的美术馆,毕竟有些事儿是藏不住的,某些人通过一些渠道,知道姜雪琼开美术馆的经费可不是那么充裕。 可是到了现场,进到了正厅,现实还是打了这些人的脸,他们还是被震撼到了,只能说作为项目负责人,黄亦玫对这个美术馆着实是倾注了自己的心血。 玻璃穹顶将暮色滤成淡紫色光幕,三十二幅《情绪光谱》系列化悬浮在挑高十米的主展厅,每幅画的射灯都是她亲自调试的色温,那是她在心理咨询室观察过无数次的瞳孔收缩幅度换算出的最佳数值。 此时姜雪琼正站在旋转楼梯上单手解开香槟色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内搭的墨绿色真丝衬衣,像一株舒展的热带植物正精准的捕获养分。 苏更生此时就站在姜雪琼身边,热情的帮她招呼着来到这里的宾客,身上一点都没了往日的雷厉风行,又变回了当初跟着姜雪琼学本事的那个小徒弟。 这一幕看得来到这里的熟人都啧啧称奇,毕竟平日里想在这个女人的脸上见到笑模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家背地里都叫她冰山美人。 刚应付完一波宾客的姜雪琼,此时忍不住对苏更生抱怨道: “苏苏,幸亏你还帮我,要不然我就彻底抓瞎了,黄亦玫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都几点了,还不来!” 正在这时,姜雪琼坤包里的手机发出嗡鸣,她看了眼手机,发现是黄亦玫打来的,接起了电话抱怨道: “玫瑰,你怎么还不来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沉默,然后就听到黄亦玫有些低沉的声音: “蒂娜,我今天有点事儿,就不过来了。” “不来了?你忙前忙后跑了两个月,开幕怎么能不来呢?” 黄亦玫一句话把姜雪琼给干没电了,只见她说道: “我身体最近不大舒服,本以为是累到了,结果来医院一检查,医生跟我说我怀孕了,我现在正等着做产检呢。” 姜雪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开口道: “不来了就不来了吧,你盼这一天都盼了这么久了,现在终于盼到了。等着,开幕式结束后我和苏苏一起去看你!” 同样的消息自然也通知了黄振华这个大哥,他简直是被雷懵了,过了好久才苦笑着说道: “玫瑰啊,你是真的会给我出难题。唉,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发消息吧,我先挂了。” 黄振华这边刚挂断电话,就见到傅家明溜溜哒哒凑到了跟前,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哪个是你们家会下蛊的那位啊?” 黄振华此时正琢磨着该怎么跟爸妈说起这件事儿呢,随口敷衍道: “没来。” 傅家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满的说道: “没来?!我为了见这位传奇人物,把演出都给推迟了,结果你跟我说没来?” …………………………………… 黄亦玫此时正坐在妇科的候诊区,诊室门框上方的电子屏闪烁着蓝光,黄亦玫第三次把矿泉水瓶贴到有些发烫的额头上。候诊区空调开的太足,金属座椅的凉意透过牛仔裤往骨头缝里钻,她下意识的裹紧米色针织开衫,嗓子眼儿却突然泛起酸水儿。 “三十七号黄亦玫!”机械女声刺破了走廊里的嘈杂。 黄亦玫起身去往诊室的方向,推门进去,白大褂医生正在敲键盘,镜片反着电脑屏幕的冷光。他看了眼病历,对着黄亦玫问道: “持续呕吐三周?一直没来例假?” 一边问着,医生一边把听诊器贴上了黄亦玫的胃部,冰冷的触感让黄亦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她压抑着身体的不适,点了点头。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医生翻动着检查单的沙沙声。黄亦玫盯着墙角绿萝叶片上的褐斑怔怔出神,回忆起今早对着马桶时干呕的场景,喉头火烧般的灼痛顺着食道在往上爬。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不带一丝感情的对着黄亦玫吩咐道: “再加个hcg检测。” 黄亦玫刚开始时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护士抽血的橡胶管勒紧上臂时,她无意间瞥见采血管标签上“孕检专用”的红字时,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输液大厅的喧闹声突然从耳边退的很远。 黄亦玫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叶晨在魔都三天两夜的疯狂,最后终于怀了孕。要知道她盼这一天都盼到最后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剩下浓浓的遗憾,毕竟关芝芝和白晓荷都有了,就自己不争气,这明显就是自己的问题啊。 现在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让她很想在三人群里对关芝芝和白晓荷大声说一声,好饭不怕晚,我也有了! 不过在检验科的报告单没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异常的紧张,直到护士通知她取报告单,她看着手里的报告单上赫然四个黑字“妊娠阳性”,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泪水却不自觉的滑出了眼眶,天知道她等这一天等的多辛苦! 尘埃落定后黄亦玫迫不及待的给姜雪琼还有大哥通了电话,分享了这个消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美术馆开幕,什么相亲找对象,通通都给我往后排!天大地大我孩子最大! 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坏家伙”,黄亦玫却迟迟没拨过去电话。按理说关芝芝有了,白晓荷也有了,叶晨都表现的很关切。可是她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感到自卑,因为关芝芝是他发妻,白晓荷本身就是个富家女,就只有自己在这三人里地位最低。 黄亦玫拿着手机出神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起,吓得她险些没把手机给扔出去。仔细看清后才发现是叶晨打来的,她心中有些忐忑的接了起来,还没等她说话,话筒里就传来了叶晨急促的声音: “玫瑰,我刚收到消息,现在正下楼,我现在就往燕京赶,你在家好好等着我。是时候和你的父母好好谈一谈了,要是这种话情况下,他们还妄图把咱俩分开,那我可就真要翻脸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黄亦玫的知行合一 第八十二章 黄亦玫的知行合一 黄亦玫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随即突然发出清脆的笑声,只见她开口道: “你这个坏家伙,这时候故意在逗我开心吗?你是个聪明人,因为这件事跟我父母翻脸,是明显的下下策,我不相信你不清楚,所以你是在故意演我喽? 放心吧,我是不会学当初的蒂娜的,我盼了这个孩子好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了,不管谁都不能阻止我把孩子生下来,父母不行,我哥不行,即便是你也不行。 所以你来看我我不反对,不过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你出面只会是火上浇油,有我在中间充当润滑剂,效果就不一样了。” 黄亦玫和叶晨在一起的时间可以说是最长的,算上工作时间她和叶晨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关芝芝都要久,可以说她非常了解叶晨。 所以只是略一思考,黄亦玫就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刚怀孕心中惊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才咋咋呼呼的逗自己开心。恐怕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是绝不会让他和父母大哥因为这件事情发生激烈冲突的。 事实也正像黄亦玫猜想的那样,电话的另一头,叶晨发出了一声轻叹,然后略带自嘲的说道: “要我说,这女孩子啊,没事儿学什么心理学。玫瑰,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的你知道吗?有时候要难得糊涂的,要不然生活中哪来的小情趣啊?我这边马上就要登机了,等我的电话!” “好的!” …………………………………… 蔓蔓美术馆这边,有数的几个人在知道黄亦玫怀孕的消息后,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焦躁,恨不能赶快结束开幕式,这样就可以立刻赶往医院,看看具体情况。 这里面以黄振华为最,他甚至是没心情和周围的人寒暄社交,等到姜雪琼这边讲完话,他就走到姜雪琼身边,对她说道: “姜总,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就先告辞了,还望您原谅!” 姜雪琼知道他在操心黄亦玫的事情,把他拽到了一个角落,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黄振华,我知道玫瑰未婚先孕你心里不舒服,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你压住自己的脾气。我也当过孕妇,我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心里是最敏感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刺激到她,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都是聪明人,黄振华自然是听懂了姜雪琼的言外之意。他苦笑了一声后说道: “放心吧,我是站在玫瑰这边的。我之所以会先走,就是要跟父母那边先交个底。以玫瑰的性子,不管是家里人允许不允许,她都会不管不顾的把孩子生下来的,我怎么也要让家里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见黄振华这么说,姜雪琼算是松了口气,轻声道: “行,那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和我电话联系!” 黄振华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回转身体的时候,瞥到了不远处的苏更生,对着她微微颔首,然后径直离开了…… 傅家明虽然因为没看到那个会下蛊的女人心里有些失望,可既然来了,就随便此处闲逛着,自娱自乐一向是他的强项。 直到他走到了一个角落,看到墙上挂着一副有些类似赛博朋克风格,又好似榫卯机关的作品前,他来了兴趣,因为他发现在这个壁挂下面居然悬空着一个艾莫森的p200电钢琴。 傅家明之所以会来了兴致,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部很小众的法兰西艺术电影《天使爱美丽》,这里面也曾经有过类似的解谜环节。把这个繁复的壁挂和电钢琴摆在这里的人,心思有些巧妙啊。 傅家明随手试探着轻按了几个琴键,同时观察着面前的壁挂,他发现壁挂竟然传出了机簧挪动的声音,这让他不自觉的笑了,索性坐了下来,手指在琴键上轻弹出《天使爱美丽》的钢琴配乐。 谁知道只是刚弹了一个开头的前奏,随着机簧的响动,只听旁边传出了声响,距离他不远处的一扇门突然开启。 傅家明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这居然真的是一个解谜游戏。他站起身来,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刚一进来,就看到门口的位置放置了一把黑色的椅子,椅子上有着一个白色的卡片,上面用英文写着“take me!(带走我)”,底下还放置着一个黄玫瑰花的钥匙环,上面挂着一把钥匙。 联想到前两天在家里聚餐,大家谈论起的会下蛊的那个人没到的女人黄亦玫,傅家明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是她的手笔。他打量了一圈四周,确定了这里应该没有更多的线索了,于是出了这间小屋,来到了展馆内,寻找着其他线索。 傅家明打量了一圈四周,最终发现在一副名曰“虚实之间”的摄影作品下方落款处,再次出现了黄色玫瑰的图案。他意识到下一道谜题怕是藏匿在这副作品中。 他抬头打量了一眼作品,发现在众多虚无的人像中,有一个鹤立鸡群,被ps上去一个雕塑投降,还贴心的p上去一条围巾,但是眼睛处却是贴上去的眼睛。 他顺着这双眼睛目光看向的方向继续寻觅,又在一个无题雕塑的落款处再次看到了黄色玫瑰图案。他顺着伸出一只手的雕塑手指着的方向下了楼,一路上时不时的会有新的指示牌,最终把他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门前。 傅家明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试探着开锁,谁知居然真的打开了。进去之后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最终看到了一个布满整面墙的涂鸦,上面有个不仔细看不易发觉的小门,他拉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入目的是一副油画,有乌云有闪电,还有海边的波涛汹涌,色调有些晦暗,刚开始看着让人心情感到有些压抑。 在画框的左边斜上方四十五度角有一个天窗,傅家明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看到一块乌云遮挡住了太阳。几分钟后日头从云后钻了出来,傅家明下意识的看了眼被阳光笼罩的那副油画,突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傅家明正坐在油画前,看着这幅画很久,注视着光线一点点的变化,就好像是日冕一样随着阳光的变化而变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这副尚未完成的油画,下面的落款处署名的黄亦玫三个字,轻声呢喃道: “都说你会下蛊,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傅家明经历的这一切种种,如果换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怕是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一切,哪怕是这家美术馆的老板姜雪琼,都不知道这里其实是别有洞天。 而傅家明饶有兴致的走到了最后,正因为他看懂了这一切,之所以会发出那样的感叹,是因为他觉得这个黄亦玫实在是一个妙人,不怪有人会为他发疯成为精神病。 其实傅家明也误会了,黄亦玫和周士辉接触的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深的道行,而周士辉也只是单纯的贪图他长的好看而已。 其实黄亦玫在美术馆里设置的一系列谜题,如电钢琴触发机关,钥匙引导路径,光线变化的油画,她全程都在掌控未知探索者的探索节奏,这在心理学中有个专有名词,叫做环境操控(environmental mastery)。 通过艺术符号引导他人进入自己的叙事框架,满足对人际关系的掌控需求,这也是在暗示对方,想要走进我的游戏,那就要遵守我制定的游戏规则,要不然还请出门左转,圆润的滚蛋。 而随着傅家明解开了电钢琴触发机关,黄亦玫又给出了新的线索,先是黄色玫瑰钥匙环,玫瑰代表着热情与危险,钥匙代表开启秘密,这在暗示她既希望被理解,又保持着安全距离,需要对方主动解谜。 至于最后那副未完成的晦暗油画,画面中的乌云、闪电与未完成的状态,映射出她心中有未解决的情感矛盾和对自我认知的模糊性。 这其实也是心理学的招数,涉及到了心理防御机制问题,通过谜题间接传递信息,而非直接沟通,符合心理学中的置换原则(discement),将真实情感转移到象征物上,避免直面脆弱。 从一开始黄亦玫给这场游戏设置的门槛就很高,因为《天使爱美丽》这部拍摄于2001年的法兰西电影,虽然全球票房很高,可是在国内的知名度貌似并不是那么高。就算是看过了电影,也不是谁都能把电影的钢琴配乐复刻出来的。 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孤独者通过微小行为改变他人的命运,黄亦玫复刻出电影中的解谜场景,实质上是在向未知的探索者发出邀请:如果你能理解我的隐喻,便能走进我的世界。 至于ps添加的雕塑、围巾与虚假眼睛,象征社会身份中的虚假自我(false self)。黄色玫瑰图案反复出现,提示解谜者需要穿透装饰性符号去寻找本质,呼应心理学中的人格面具(persona)与真实自我的冲突。 那面涂鸦墙后面的密室,也有着黄亦玫的隐喻,隐藏空间象征着其内心世界的私密性,仅允许通过解码进入,说明了她对边界感的强烈需求。 如果是一个西格玛男人,他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只会觉得这个设置谜题的家伙实在是矫情。可偏偏傅家明就是吃这一套的男人,他本身就是个音乐家,吃的就是文艺这一套,这让他对黄亦玫充满了探究的渴望。 黄亦玫费尽心思搞出了这么一大堆弯弯绕,其实原因也很简单。父母和大哥这边不停的在催促她相亲,给她介绍了n多的相亲对象,都快把她给弄吐了。 与其降低自己的门槛,还不如自己主动去进行筛选。她通过复杂机关和线索链将未知的探索者吸引入局,自己则是扮演造物主的角色,像这种非对称关系满足了她的补偿心理,通过智商的优势去弥补未来可能出现的情感弱势 这里面也有着黄亦玫的试探意图,她把自己隐身,同样也是在观察对方是否愿意投入精力理解自己,钥匙与门的开启象征着情感准入。 这也是傅家敏最终坐在那幅未完成的油画前,赞叹黄亦玫会下蛊的名不虚传,在这场互动中他承认了这个女人的心理影响力,因为此时的傅家明已经被蛊惑到了,这种被蛊惑也是对双方默契的认可…… …………………………………… 黄振华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客厅的餐桌前吃饭,看到进屋的黄振华,吴月江对儿子问道: “振华,玫瑰的美术馆开幕,你不是去观礼了吗?她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从盥洗室洗完手出来的黄振华,接过了母亲盛好,递到他手中的米饭,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今天美术馆开幕,玫瑰没去,她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大夫通知她怀孕了。” 黄振华的一句话让黄剑如老两口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尤其是吴月江,重重的把筷子摔在了餐桌上。看着黄振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还有脸吃?我让你多照看着点玫瑰,你就是这么给我照看的?” 说完吴月江捂着自己的脖梗子,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昏眼花,不用问,现在血压指定是又升高了。 黄振华此时露出了一丝苦笑,对着母亲回道: “妈,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从小到大玫瑰连你们的话都不听,她能听我的?咱们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就越要干什么,当初留校考研,还有报考魔都,哪件事情不是这样?”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老爷子,撇了眼黄振华,然后问道: “振华,这件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办?” 黄振华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 “换了别人家也许能做孩子的主,可在咱们家是别想了。我问过玫瑰了,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怀孕的最近这段时间为了防止家属院的邻居传老婆舌,她会住在外面,至于之后的问题玫瑰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她跟我保证不会让孩子成为黑户的,具体怎么做就不用咱们跟着操心了,会自己解决。” 吴月江恨得咬牙切齿,对着自家老头子抱怨道: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正常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玫瑰变成现在这德性,全都是你给惯的,非要散养,这下好了,便宜姓叶的那个王八蛋了。 连证都没领,结果孩子先有了,要是能补票倒是还好说,你觉得姓叶的会因为咱家玫瑰和芝芝离婚吗? 再者说了,当初芝芝就是因为玫瑰和周士辉的婚事黄了,这次咱们连跳脚的资格都没有,真要是叶晨和芝芝离婚了,那咱家就得被闹翻天了!!!” 老太太鼻孔喘着粗气,恨不得能喷火了,黄振华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严,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把声音调大,然后直接压低声音小声对母亲劝道: “妈,你小点儿声,院子里人正多着呢!” 吴月江用力的抿了抿嘴,最终不再说话,至于黄剑如,则是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姓叶的应该很快会来燕京吧?你把他单独约出来,我们也该正式的谈谈了。玫瑰这边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所以就只能是姓叶的拿出个态度来。” 见父亲提到了叶晨,黄振华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 “他已经在燕京了,玫瑰现在就住在他那儿呢!” “什么?!” 老太太如坐针毡一般,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 “不行,你现在就领我过去,我信不着那个兔崽子,怀孕的时候要是被他瞎折腾,那是要出大事儿的!我必须得看着点他们!” 黄家的两个大老爷们儿囧到不行,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吴月江如此失态的时候。作为一名教授,都气的口吐芬芳了,车速那叫一个快,就连黄振华这个没结婚的都听出老妈的言外之意了。 黄振华看了看自己面前还未动筷的饭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妈,领着你们过去不是不行,可是你们得答应我,收敛点自己的脾气,千万别吵起来。姓叶的怎么样我不关心,玫瑰要是因为你们争吵出了事儿,到时候后悔的可是咱们!” 黄剑如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老伴儿说道: “你去换套衣服,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出发!” 看到母亲回去卧室了,黄振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要给叶晨拨过去电话通知一声,结果却被老头儿抓过电话扣在了桌面上。 只见黄剑如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拐杖,对着儿子说道: “不要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我就是要看看这种时候他俩在一起忙什么呢,要是姓叶的这时候还像你妈说的那样胡搞瞎搞,我就用手里的拐杖给他开瓢!” 黄振华看着一脸煞气的父亲,再打量了一眼他的小体格,心说你未免也太瞧不起叶晨这个牲口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相见不如怀念 第八十三章 相见不如怀念 叶晨和黄亦玫此时也正在他们以前约会的老地方一块儿吃饭,因为黄亦玫怀孕的缘故,关芝芝原本打算让叶晨把黄亦玫给接回老宅的,毕竟这里在魔都这边已经住习惯了。 可是却被叶晨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叶晨知道黄亦玫是不会来的,因为这个女人身上自带着一股子傲气,她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就算是自己也不行你要知道当初为了把二环的这套房子转到她名下,叶晨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几个月未见,黄亦玫一直腻歪在叶晨身边,就连叶晨在厨房烹饪,她也笑着陪在身旁。厨房里飘出糖醋排骨的焦香,黄亦玫倚靠在门框看叶晨在那里颠勺,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翻炒的动作微微隆起。 这副和谐的画面让黄亦玫感到沉醉,以前她只在父母身边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不过家里一般都是母亲下厨,父亲在身旁帮厨。而叶晨却从不让她下厨房,还调侃她进到厨房,完全是一场灾难。 黄亦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踮脚轻轻拭去叶晨额头因为烟火气炙烤冒出的汗珠。叶晨微微皱眉,对着黄亦玫有些嗔怪的说道: “怎么就说不听你呢?你现在就是国宝级的待遇,离厨房远一点,我这边菜马上就好,你先出去。” 黄亦玫没有任何的不喜,相反,她从叶晨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珍惜,开心的不得了。她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叶晨的脖子,拉低了他的脑袋,凑过去吧唧一口亲了一下后,这才调皮的出了厨房。 这些年黄亦玫好的正常早就不像当初那样,抱着抽身离开的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深陷感情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叶晨也的确是没亏待她,没有因为还有别的女人就对她有任何的轻谩。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叶晨和黄亦玫有说有笑的享受着晚餐,吃饭的时候,黄亦玫还对叶晨提起了这边的事情,包括她在美术馆的工地上遇到了庄国栋,以及她在美术馆里设置的那些个小机关。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捏了捏黄亦玫的琼鼻,然后说道: “你这家伙,还没忘记当初刚去魔都那会儿,给自己找个背锅侠的想法呢?我看你这不是在找背锅侠,是为了故意刺激我呢吧?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我会安静的送上祝福,然后从你的生命中离开的。” 黄亦玫幽怨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觉得我还有离开你的可能吗?我的骨子里已经深深地被你打上了烙印,今生今世我都只能是你的人。 之所以这么做,因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我可以没有名份,可孩子不行,要不然他就会成为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 放心吧,即便是找了个背锅的,我也不会让他碰我的,在领证之前,我会跟他签份契约,等到孩子顺利降生,给他落好了户口,我就会离婚的。”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扯了张纸巾,轻轻擦拭着黄亦玫嘴角的油渍,然后说道: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我都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的。接下来我会把你接到南方,那里我已经布局了有些年头了,有自己的势力。再说了,晓荷也在那边,你过去了不会寂寞。 而且你在那边结婚产子,燕京这边也不会传来风言风语,你父母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这是个最佳的选择。 等到孩子出生后,我会按照晓荷领养白嘉琳的套路,照样画葫芦的操作一遍,那边的福利院是晓荷的父亲投资的,咱们就是走个程序罢了,一切简单得很,没必要弄个假结婚那么麻烦。” 黄亦玫脸上带着几分纠结,过了片刻后开口道: “孩子来的太突然了,打乱了我的不少计划。我这么突然离开,感觉有点对不起蒂娜,毕竟我俩现在是合伙人,我要是走了,这边就只能是她一个人撑着了。” 叶晨轻笑了两声,对着黄亦玫开口道: “美术馆的生意也不是今天干明天就关门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已经让芝芝和姜雪琼那边沟通过了,以你目前的身体状态,也确实不好再继续操劳,所以就只能是让她多盯着点。” 两人说话间,门铃突然响起,黄亦玫要起身去开门,被叶晨抢先一步按下,开口道: “我去吧,我让人帮你准备了些去到南方生活的换洗衣服和必需品,估计是送到了。” 然而等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叶晨倒是还好,黄亦玫却是傻了眼,父母和大哥全都过来了,大哥倒是还好,父母的脸色阴沉着。黄亦玫硬着头皮问道: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黄亦玫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眼黄振华,不用猜都知道是这个家伙把自己给卖了。叶晨和她幽会的地方,身边人里除了他就没人知道了,就连姜雪琼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场所。 黄振华手里拎着两盒同仁堂的安胎药礼盒,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视线,冲着叶晨点了点头,然后讷讷解释道: “爸妈放心不下,非要过来看看,我也是没办法。” 叶晨没在意黄振华的解释,他一脸和煦的看着黄家父母,只是从他们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就能看得出这二老内心的不平静。 吴月江的眼神此时恨不得能杀人,她真的很想掐死叶晨这个家伙,要不是她女儿也不会面临现在这样的窘境。 至于黄剑如,他拄着黄花梨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能看的出也是压抑着怒火,叶晨怀疑他火气上来,随时有可能把拐杖抽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叶晨还是恭敬的找出了拖鞋,给三人在玄关处换上,把人让进了屋内,毕竟在门口就爆发冲突,只会让不认识的外人看笑话,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客厅的沙发落座后,吴月江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她声音有些变得尖锐,打破了屋内的温馨和平静,呵斥道: “玫瑰,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要不是你大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怀孕呢,听你大哥的意思,你是坚决要把孩子给生下来?能告诉我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吗?!” 叶晨和黄亦玫都没做声,因为老太太目前的这个状态,自己说多错多。还是黄剑如轻轻拍了拍老伴儿的手,示意她自己来问。只见他对叶晨轻声问道: “你和玫瑰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早就不是个秘密了,她从小就任性惯了,别人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这次怀孕也是如此。 我和她妈不指望她会把孩子给打下来,可是事情终究还是要解决的。我们很清楚你和玫瑰不可能领证,也不会去做这个恶人,不过你是孩子的父亲,好歹也要给个说法的,你说是吧?现在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一个多小时后,黄家三人起身离开。出了小区,坐在黄振华的车上,吴月江忍不住对着老伴儿抱怨道: “你这家伙耳根子真是软,人家说几句好话一哄,你就应下来了。要我说,这个混蛋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这明显是轻车熟路!” 前面开车的黄振华,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后排的父母,心里嘀咕着,可不是嘛,这样的招数白晓荷都已经打过前站用过了。 上次去到水库钓鱼,意外遇到了他们三个,黄振华从白晓荷女儿白嘉琳的长相上,依稀能够看得出叶晨的模样。说白嘉琳是被领养的孩子,纯粹是上坟烧报纸,在那儿糊弄鬼呢。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也要重来这一遭。 黄剑如苦笑了一声,撇了眼身旁的老伴儿,然后说道: “那你说能怎么办?你能拗得过玫瑰那丫头?这些年她做哪件事顺你心意了?好歹姓叶的小子还算是有担当,安排好了一切,既能避免咱们家名声受损,也给了玫瑰一个交代,这已经不错了。 现在的社会跟咱们那会儿不一样了,这群小年轻思想开放的很。玫瑰已经三十了,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大龄剩女。 虽然咱们家玫瑰长相出众,可是条件摆在那儿,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就只能让那些男人挑挑拣拣。与其让她将就,找个她不喜欢的,还不如随了她心意。 而且啊,这结婚证不过就是一张纸,它什么都保证不了。咱们这些年看过的离婚例子还少吗?所以啊,咱们做父母的,支持她的决定就好,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脚磨破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 吴月江长叹了一声,望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喃喃说道: “回去我就收拾行李,这些年一直在四九城呆着,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去到南方伺候闺女生孩子。 振华,我和你爸走后,邻居们问起,就按照咱们统一好的口径,说我和你爸全国游山玩水去了。” …………………………………… 因为要走了,黄亦玫这边要善后的事情也不少。她还特意去了趟美术馆,把手头的工作和姜雪琼做了交接,面对姜雪琼的时候,还表现的有些歉意。 姜雪琼笑着揉了揉黄亦玫的头发,然后说道: “记得当初我怀蔓蔓那会儿,就是你去医院照顾的我。我虽说不能礼尚往来的回礼,但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还是能做到的。 放心吧,画廊总经理的位置始终都还是你的,一年的光景,我是等得起的。到时候等你回来了,我就自由了,我也要天南海北的出去好好玩一玩!” 和姜雪琼分开后,黄亦玫来到了那个深藏在涂鸦墙后,隐蔽的画室,她打算把那副未完成的作品带走。 进到画室后,打量着那副色调有些晦暗的画,黄亦玫笑着呢喃道: “阳光已经出现了,我心头的那片阴霾已经被驱散了,要不要重新画一幅呢?” 正在这时,黄亦玫突然发现画架的上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大大的贝壳,这在以前是没有的,这说明画室曾经有外人来过。 看来自己出的那道谜题有人勘破了啊,可惜,自己此时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黄亦玫还是伸手把那个贝壳拿了下来,就在这时,画室里突然响起了节奏激烈的摇滚节奏,黄亦玫左右一打量,发现墙上一左一右被各安上了一个白色的音响。 如果是以前,黄亦玫不介意享受这音乐,甚至有可能随着旋律扭上那么几下。然而现在她是怀孕状态,叶晨对她的紧张似乎传染了她,她现在一切都以腹中的胎儿为重。所以她赶忙让贝壳回归到原位,关上了音乐。 看着那个贝壳,黄亦玫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呢喃道: “虽然你确实很聪明,可真的认识我,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吧!” 黄亦玫把画板上的画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装进了画筒,然后离开了这个密室。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归这里了,哪怕是再回到燕京,这里也会变成过眼云烟…… 黄亦玫全家人恐怕都不会想到,去到南方的行程都是叶晨刻意安排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刻意插手,按照命运齿轮原先的轨迹,黄亦玫会因为那个解谜游戏和傅家明产生交集。 傅家明也许是个不错的背锅人选,毕竟他的生命也仅仅只是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月,他和黄亦玫扯个证,给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名分,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不过叶晨却不想这样做,倒不是他出于男人的贪婪和嫉妒,他深知黄亦玫和傅家明一样,都是那种文艺到骨子里的人,两人的灵魂契合度极高。 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因为一个生命中过客的离去,而伤心欲绝,一是不想让黄亦玫受到伤害,二是他还没那么无私,愿意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女人。曾经的庄国栋不可以,方协文不可以,你傅家明也同样不行! …………………………………… 傅家明闲下来的时候,再一次的来到了蔓蔓美术馆,他驾轻就熟的来到了那间涂鸦墙后面的密室,脸色却瞬间晦暗了起来,因为正中央的画架上空荡荡的,那副还未完成的油画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画室,发现除了自己当初设置的音乐机关被打开了一次,这里再没有其他的变化。可是画室的灵魂却消失了,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那间隐秘的画室,来到了画廊的大厅,傅家明在这里逛了一大圈,发现除了负责招待的工作人员外就只有那天开幕式的时候,上台讲话的女老板。 傅家明又按照当初解谜游戏的指导路径,观察了一遍当初的位置,发现那些艺术摆件都还在,可是下面印着的那朵黄色玫瑰花却消失不见了。 从画廊里出来,骑上了自己黑色的凯旋scrambler 900,他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本以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能够遇到一个有趣的灵魂,没想到终究还是自己的奢望。 傅家明没再想那么多,他戴着自己的黑色磨砂头盔,朝着平时演出的大象音乐酒吧驶去。 到地方后,和乐队排练了几遍,酒吧开始陆续的上人。演出到了一半,傅家明站在台上,却突然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弟弟傅家敏带着未婚妻和他单位的几个同事过来捧场了,那个黄振华也在。 结束演出后,傅家明走到他们近前,寒暄了几句,打了声招呼,然后把弟弟叫到了一旁,两人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回来后,大家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谈笑风生。傅家敏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黄振华问道: “华哥,我和咪咪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我想请小玫姐过来当我们的伴娘,你能联系到她吗?” 因为担心未婚妻吃醋,傅家敏早就当着她的面把黄亦玫的联系方式给删除了,当时黄振华也在场。所以这个问话其实并不突兀。 黄振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道: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她突然心血来潮,拉着我爸妈全国各地旅游去了,今天在三峡,明天就跑去广西去了,我都捕捉不到她痕迹,没个一年半载的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傅家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笑着说道: “你妹妹还真是活得洒脱啊,刚和人合伙开了个画廊,结果就直接跑没影了,也不担心合伙人心里不爽吗?” 黄振华干笑了几声,对着傅家明解释道: “玫瑰的合伙人以前是她的老板,两人相处的跟闺蜜似的,蒂娜了解玫瑰的性子,这间画廊也就是她们的随手之作,兴趣使然。估计能不能赚到钱都没怎么考虑,所以我也就没有多问。”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断你的高堂出借 第八十四章 断你的高堂出借 此时叶晨正和黄亦玫一家三口坐在直飞深圳的航班上,机舱内流淌着柔和的白噪音,波音787引擎的嗡鸣声像是被裹在棉花里的交响乐。 舷窗外的光线被电动遮光板过滤成琥珀色,斜斜切过黄剑如和吴月江老两口膝头的羊绒毯,在香槟金刺绣的logo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如果是叶晨和黄亦玫的日常出行,其实他们俩更喜欢坐商务舱。然而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有家里的两位长辈陪同。 尤其是黄剑如,因为年龄大的缘故,腿脚还有些不利索,再加上黄亦玫怀有身孕,所以叶晨专门订的头等舱,左右贵不了多少,没必要苛待自己人。 叶晨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审阅着鲍帆的华兴资本传给他的电子合同。 经过鲍帆这两年的斡旋,叶晨旗下的米团和大众点评合并已经走到了关键时刻,他发来的是企鹅那边的投资计划和预期投资份额。 鲍帆发来的合同内容详尽,涵盖了企鹅资本的投资计划、资金注入的时间节点以及他们对两家公司合并后的预期持股比例。 叶晨微微皱眉,手指停在了某一页的底部,那里标注了企鹅资本的心理预期份额,是百分之二十五,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要高一些。 其实叶晨对于企鹅掺上一脚心里并不反感,因为他们掌握着全国最大的社交软件。尤其是今年一月二十一号v信的上线,刚开始只是每天只增长几千用户。 可是随着四月份发布了1.0版本,推出了“附近的人”和“摇一摇”功能,用户迎来爆发性增长,每天启动量超过一亿次,这两个功能打破了以往社交网络固化的格局,开启了一个新的社交时代。 在用户达到一亿之后,v信又推出了朋友圈接着又推出了个人和企业的公众号,因此而诞生了数以百万的新媒体从业者。 叶晨正是要借着这样的平台引流,所以才会接受企鹅的投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又会在意呢?叶晨又不缺麻花疼的那点银子。 更何况他本身也是企鹅的股东,二零零四年的时候,企鹅在港交所上市,开盘价每股四块三毛七,叶晨直接大手笔,花了一千多万买了三百万股。 当时企鹅的总股本是十六点八亿股,叶晨手中持有了百分之零点一七的企鹅股票。那时候因为他需要花钱的地方比较多,刚在魔都滨江花园那边买了两套大平层,再加上要开自己的科技公司,手里的资金不算太充裕,所以只买了这些。 更重要的是叶晨心里很清楚,这几年虽然企鹅的股价会一路上扬,可是距离它的爆发期还远着呢。 后来二零零七年的时候,叶晨利用公司的危机,在股市上收割着各路资本,手里真的是有了不少闲钱,可是他依旧没急着下手。因为他很清楚,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阿美莉卡的次贷危机就要爆发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阿美莉卡的华尔街都是全球金融的风向标,它那边爆发了大规模的金融危机,全球的股市都受到了它的影响。 不过后来叶晨还是改变了主意,因为他零八年年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盘,发现企鹅的股价日均线也才八块三左右,实在是没必要等待股价最低的时候吸筹,不管怎么样都是赚的。 于是叶晨委托各路的股票经纪,帮着他在私下默默的吸入了六百万股,加上之前的总共花费了五千个w。毕竟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收购,引起企鹅那边的警觉,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叶晨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意大利小牛皮的扶手,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皮革下记忆棉的回弹。他端起了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鲍帆在邮件中提到,企鹅资本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不仅看中了米团和大众点评合并后的市场潜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希望通过这次投资进一步巩固在本地服务领域的布局。 叶晨的目光再次回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仔细审视着合同的附加条款,企鹅资本要求在董事会中占据两个席位,并且拥有对重大决策的否决权,这一条尤其让他感到反感和棘手,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的决策被人掣肘。 黄亦玫此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刚用平板看完一部提前下载好的电影。她慵懒的抻了个懒腰,不经意的看到了叶晨眉毛轻皱的模样。 黄亦玫像只小懒猫似的轻靠在叶晨身旁有些调皮的伸手揉了揉叶晨的眉心,然后娇嗔的说道: “不要老是皱眉,你不是和我爸妈说了嘛,这次来到深市,就当是出来旅游了,旅游自然要放松心情,工作什么的先都扔在一边。” 叶晨轻嗅着黄亦玫的柔荑上传来的护手霜味道,心情变得愉悦了许多,他笑着摩挲着黄亦玫的脸颊,轻声说道: “好啊,都听你的!” 别看黄亦玫在自己面前经常会表现出小女人的娇憨模样,叶晨的心里可是很清楚,她在很多异性的眼里,那可是又美又飒的。这种话反差感让他烦躁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其实对于工作上的考量,叶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这几年的时间里,鲍帆为了促成这次合并,可谓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一是他欠了叶晨一个天大的人情,二是他也确实看好叶晨的个人潜力。 从最初的试探性接触,到如今的实质性谈判,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而现在距离最终的成功,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叶晨之所以会这么认真的投入到这些商业运作中,也是想切身的体会一个企业家的发展历程。他是学金融学的,以前对于金融圈的这些游戏规则接触的较多,对于实体经济接触的较少,这也算是一次不一样的人生体验了。 关于企鹅这边的参股投资,叶晨一直并未和企鹅这边进行深度接触,而是让鲍帆代劳,这样哪怕是他们谈崩了,彼此间也还有个缓冲,这一次他也同样会授意鲍帆去跟他们谈。 叶晨想要让企鹅做出退让,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也是有筹码的,只不过谁打牌也不会把手里的好牌一下子全都亮出来,只有一点点拿捏对方,这才是取胜之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这时,黄亦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亲爱的,据我所知,这几年你很少来到南方。可是你却跟我说在这边咱们不用住酒店,你在这边早就有了房产,你什么时候过来买的房啊?” 叶晨嘿嘿一笑,用手抚着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后说道: “你忘了晓荷了?她在这边分娩的时候,我来陪过她一段时间,当时这边的房价才六千左右一平,我趁机入手了一套。 在香蜜湖水榭花都,那里的价格要稍贵一些,我花了不到二百万,买了一套一百七十平的,虽然不算太大,可是住咱们几个是富绰有余了。” …………………………………… 这天周末,傅家明一大早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未婚妻咪咪带上,他通过朋友联系了个饭店,到时候举办婚礼,今天先过去看看场地。 傅家明早早的就来到了饭店,和老板坐在吧台处喝茶,直到接到弟弟的电话,说他们人到了,他这才起身去迎接。 傅家明把弟弟和未来的弟妹给带到了饭店二楼,指了指场地对着弟弟说道: “家敏,你带着咪咪四处看看,不行我再想办法找别的地方。” 咪咪自打一上楼,一眼就相中了这里,她笑着对自己的大伯哥说道: “绝对行!哥,你选的地儿还能不行?家敏,到时候咱们把那几桌给撤了,摆个长桌,这儿也把它去掉,摆一个大长桌,咱两家三四十人就够了。就是这地板看着有点花了,咱们到时候铺个地毯全都遮一下。” 傅家敏帮着咪咪理了理她的碎发,然后温柔的问道: “红地毯?咱这婚礼到底是中式还是西式啊?” 咪咪的父母全都在国外工作,她思考了片刻后回道: “还是中式吧,到时候拍了照片,让我爸妈给那些认识的老外炫耀一下!” “行,咱们就来个中西合璧!” 傅家明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的吐槽道: “你们俩又不是跨国婚姻,都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什么中西合璧啊?到时候一个穿婚纱,一个穿马褂的,要不要我到时候再找人给你们拉上一曲二胡版的《婚礼进行曲》啊?” 傅家敏和咪咪全都被大哥给逗笑了,一想到那个场面也确实是有些违和,太不伦不类了。咪咪笑着走上前,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大哥,长兄如父,你是我和家敏的长辈,这地方又是你选的,到底是中式还是西式你决定呗?” 傅家明对着二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家敏长得憨厚,咪咪你呢又是个娃娃脸,我个人觉得吧,还是穿中式礼服合适些。” “看吧,我就说嘛,还得是中式!” “行行行,那就听我哥的!” 傅家敏带着咪咪在店里逛了一圈儿,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上面的阁楼,从阁楼出去,天台有很大一块场地,周围是碧绿的湖泊,还有垂杨柳,环境那叫一个诗情画意。 两人在露天的餐桌旁坐下,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咪咪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爱人问道: “家敏,我怎么感觉大哥这些日子的情绪有些不大对,看起来有点忧郁。” 傅家敏眺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轻叹了一声,然后把大哥在蔓蔓美术馆的遭遇给咪咪复述了一遍,接着说道: “我大哥是个内敛的性子,别看他组了个乐队,可是那些人都不是那种能够跟他精神契合的人,最多算是朋友。所以能通过这种方式认识小玫姐,他觉得蛮有意思的,只可惜二人是有缘无分,,还没等他们见上一面,小玫姐就离开燕京去外地了。” 咪咪在一旁都听傻了,她只觉得不管是黄亦玫还是自己的大伯哥都好会哦,这么浪漫的桥段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听着就跟看电影似的。 看着自己男人有些落寞的神情,咪咪忍不住安慰道: “家敏,不是都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嘛,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开的。更何况就算是他们见到面了,小玫姐得知了大哥的情况,会不会接受他都在两说呢。” 傅家敏默默点了点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大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还没有自己的时候,才一岁时就已经做过了开胸手术,十年前又进行了修复手术。 这种心脏病会对他今后的生活产生重大的影响,可能会导致心力衰竭和其他各种并发症,很可能哪一天睡着睡着人就没了。这种情况下,认识也许还真不如不认识。 就在这时,傅家敏又想起了那天他去到青大家属院当苦力,帮着黄家的老两口搬行李送到机场的时候,看到黄亦玫的场景,自嘲的笑了笑,对咪咪说道: “就算是让他们见到了,其实也未尝是件好事,小玫姐其实是有男朋友的,那天我和华哥一起去到机场送人,看到小玫姐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两人之间很亲密,一看就是恋人。 都见过家长了,估计婚事神马的早就定下来了,我之所以没和我大哥说,也是怕他黯然神伤。本来心里就已经不好受了,我就没必要再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咪咪的眉毛一挑,有些不悦的对着傅家敏说道: “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在美术馆设下那些机关撩的人心里长草啊?这不是故意坑人呢吗? 难不成这个小玫姐对自己现在的男友不满意,所以想要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来一段艳遇?那这个女人的心可就有点脏了。” 傅家敏的眼底隐晦的闪过了一丝不悦,其实当初他对黄亦玫也暗生情愫来着,把黄亦玫和自己的女朋友咪咪放在一起,觉得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不过他一直都把这些念头埋在心里了,对谁都没说过,只见他拍了拍咪咪的小手,然后说道: “好了,咱们就别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了,把咱们自己的婚礼筹办好,比什么都重要!” 傅家敏和咪咪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发现黄振华也到了,此时正和傅家明在那里谈笑风生。两人赶忙上前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 就在这时,咪咪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父母打来的。挂断电话后,咪咪突然跟开了闸似的,哇哇大哭不止,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傅家明一阵头大,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弟妹在发什么神经。不过他还是去到吧台,拿了几瓶橘子味汽水过来,一是用来招待黄振华;二是他看到咪咪泪流不止,跟开闸放水似的,担心她呆会儿会脱水。 黄振华表现的一脸错愕,对着咪咪问道: “咪咪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说出来听听?我不能帮着解决,不是还有家敏他大哥呢吗?” 咪咪从傅家敏的手中接过了纸巾,抽抽嗒嗒的说道: “我爸妈本来上个月就该回来的,可是签证出了问题。好不容易托人把签证办好了,结果飞往国内的航班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取消了,现在连机票都买不到了。 后天就结婚了,宾朋已经全通知到了,肯定是不能改期的。而且还是中式的婚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现在连高堂都没有了,哇……” 咪咪心里一难过,又接着刚才的节奏继续哭起来了,吵得黄振华和傅家明一阵头大。给咪咪递纸巾的傅家敏,也觉得自己的耳膜震的生疼,可是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女朋友呢?这时候他可不敢流露出半点嫌弃的表情。 黄振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傅家明,开口说道: “你爸妈没来其实也不要紧吧?长兄如父,家明也算是你俩的长辈,让他来当高堂啊?” 傅家明直接被黄振华的馊主意给气笑了,眼皮子一翻,没好气的说道: “那改口的环节怎么办?家明叫我大哥,咪咪也叫我大哥,我们桃园三结义吗?” 傅家明的吐槽让咪咪更崩溃了,她的哭声再次提高了一个音量,她身旁的傅家敏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有刺痛的感觉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大哥和黄振华,祈求他们赶紧救救自己。 黄振华嗦嘞了一下牙花子,嘴里面碎碎念道: “我家倒是本来有俩高堂来着,也可以借你们用用,可是现在这也太寸了,他们老两口在深市那边玩的正happy呢,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黄振华的话倒是给傅家敏提供了一个思路,只见他眼睛一亮,开口道: “元征和他媳妇儿不是刚办完婚礼吗?他家高堂正热乎呢,华哥您帮着说一声,问问他们能不能来客串一下呗?”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二十四孝傅家明 第八十五章 二十四孝傅家明 元征被黄振华像召唤兽似的,一个电话给摇了过来,在知道原因后,他是一脸的懵b,借什么都不突兀,唯独这个借爸妈实在是有些太扯了。 不过大家到底都是同事,上次在傅家敏家里,因为自己的搅局,已经起了某种化学反应,这阵子黄振华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疑惑中带着一丝戒备。所以这次他不打算拒绝,就当是借此机会和黄振华缓和一下关系吧。 至于傅家敏这边,元征是没太考虑他的想法的,虽然他家境不错,可自己又不打算去抱他的大腿,自己真正要抱的是叶晨的大腿。 上次在傅家敏家里吃过饭后,元征就非常狗腿的给叶晨去了电话,把自己当时的表现跟叶晨学了一遍,并且分析黄振华这家伙有撮合黄亦玫和傅家明的打算。 他的这个投名状让叶晨非常满意,他和未婚妻结婚的那天,叶晨专程送上了自己的贺礼。别人的礼金都是几百要不就是上千撑死了,可是叶晨却干脆送了元征一张卡,卡的背面是密码。 当元征在自助银行的atm机上查询卡的余额时,上面一连串的六位数金额直接让他蚌埠住了,在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要紧抱叶晨大腿的决心。 因为他知道这位当初和自己在建筑设计院实习的年轻人,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土豪,人家手指缝里随随便便漏点东西,都够自己吃到满嘴流油了。 其实元征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压根儿就不可能撼动黄振华在建筑师事务所的地位,他只期望自己坐稳二把手的位置就足够了。 可惜黄振华一直就拿他当催吧,有周士辉在事务所的时候,自己的位置就自动被黄振华给往后顺延; 周士辉灰头土脸的滚蛋了,元征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结果黄振华又开始扶持自己的助理傅家敏上位,这也就导致元征注定了不会跟他一条心,要给自己找一条稳妥的退路。 而叶晨这边在元征递上了投名状后,也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被黄振华给扫地出门了,自己会给他兜底,让他在马达思班中层领导的岗位实习一段时间,然后投资帮他开一个新的建筑师事务所。 元征被叶晨给他脑袋前面吊着的那根胡萝卜给勾的欲罢不能,所以在和黄振华一行人分开后,他再一次的给叶晨那边去了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叶晨听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他对着元征说道: “让别人父母给自己手下的员工在婚礼上当高堂,也就黄振华这种弱智才能想的出这样的主意。 不过元征你也是,这种事情你该先拖延一下,跟我事先商量的,他们这样胡搞瞎搞,作践他们自己咱们管不着,可是对你爸妈未尝不是一种轻贱。 这样吧,我给你想了个办法,阳光旅店、酒仙公寓、糊涂宾馆、上康城公寓和星城国际公寓,这几个地方是群演经常出没的地方,通常会有剧组和群头在这里招募群众演员。 到时候你过去问问,找两个老头老太太应付差事就好。黄振华要是问起来,你随便找个借口也就糊弄过去了。这找群演的费用,他们不至于要你出的,那也太不要脸了。” 元征认真的想了想,叶晨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溜须道: “叶哥,你也太厉害了,我在四九城也混了这些年了,我都没注意到这些群演在哪儿扎堆儿,没想到您一清二楚。” 叶晨心中暗笑,心说我能不清楚嘛,在《夏洛特烦恼》的世界里,自己干的就是这个营生,虽然不至于沦落到当群演的地步去,可是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跟带着群演的群头也是有过接触的…… 婚礼的当天,一大早元征带着请来的两位群演,打着出租朝着西城区地安门外大街驶去,办婚礼的地方是前海南沿二号楼的大象音乐餐吧,这让元征一阵嫌弃。 当然,他倒不是为了咪咪打抱不平,只是觉得这傅家兄弟俩挺抠搜的,黄振华也是瞎了狗眼,居然会想着撮合这样的货色和自己妹妹黄亦玫在一起。 当年叶晨和关芝芝办婚礼的时候,可是给元征发过请柬的,他当时就在现场。人家那办的多阔绰,直接在香格里拉包桌,奢华婚宴的标准,一桌就要一万多,直接就是几十桌,当时那叫一个高朋满座,一水的豪车接送。 就算不提叶晨,就只是自己办婚礼的时候,还在五号公馆摆了几桌呢,就这自己媳妇儿还不大满意呢。要是让媳妇儿在这样的音乐餐吧办婚礼,怕是都不用洞房了,她直接就会跟自己离婚。 可到了傅家兄弟这儿呢?特么的还得高堂自己打出租过来,这也是人办的事儿?咪咪爹妈到场他们也这么敷衍吗?想到这儿元征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元征他们来的路上还堵了会儿车,到的时候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傅家明和黄振华跟两个跳马猴子似的在门口等待。看到元征打开车门,把两个老人给领下了车,傅家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黄振华却脸色一变,把元征给拽到一旁,开口问道: “这也不是你爸妈啊,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老头老太太?!” 元征撇了眼黄振华,心中鄙夷可脸上却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开口道: “我二姨过世了,爸妈着急过去奔丧,所以肯定是来不了,就算是能过来,它也不吉利啊您说是吧? 没办法,我就只能是从阳光旅店找了俩群演,演出费还是我垫付的呢,一位二百,因为付了演出费,我连打车钱都付不起了,麻烦您帮忙给结一下。” 说完元征面无表情的冲着黄振华伸出了手,黄振华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可是看到已经下了车,跟在两人身旁索要打车钱的出租车司机,他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黄振华刚要掏出钱包,却被不远处的傅家明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只见他一边掏钱付给司机一边说道: “你们都是帮着应酬的宾客,哪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 元征只是呵呵一笑,扶着老头老太太朝着二楼走去。办婚宴的地方在二楼,楼梯非常陡,元征跟在二老的身后,唯恐他们在台阶处摔了,那可就出大乐子了。 元征心里不停的碎碎念,特么的挑在这破地方办婚宴,实在不是一般的缺心眼儿! 这兄弟俩对自己是怎么败家怎么花,对外人完全是糊弄了事儿。这也幸亏是黄亦玫没跟了傅家明,要不然还不知道被怎样糊弄事儿呢! 元征陪着老头老太太在大厅坐下,就坐在一旁和两人小声交代着: “待会儿新郎新娘拜堂敬酒,没什么难的,你们俩到时候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拘谨!” 老头笑着拍了拍元征手臂,和老太太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回道: “小伙子,你就放心吧,我俩搭档了二三十年了,虽说是一直演龙套,可是今天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小场面,肯定给你弄的漂漂亮亮的!” 元征本以为糊弄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下限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只是刚开始,炒菜的厨房被安排在了唱吧三楼的天台上,傅家明脱了西装穿上了围裙,居然跑去天台客串起了厨师。 这让元征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心说大哥啊,你可真是继承教员的遗志,发扬着南泥湾精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他么留着钱到底要干嘛,下崽儿的吗? 元征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得亏自己没把媳妇儿带过来吃席,要不然回家后她还指不定会怎么嫌弃呢,这次傅家敏的婚礼,自己也随了三百,肯定是连本儿都吃不回来了。 除了傅家敏和咪咪拜堂的时候,傅家明从上面下来,剩下的时间他一律在天台上忙活着。 二楼这边吃得正热闹的时候,就看到服务员慌慌张张的跑到正端着酒杯给大家伙敬酒的新郎新娘身旁,语气慌乱的说道: “不好了,家明哥在上面昏倒了!” 这下好了,新郎新娘也顾不得敬酒了,全都一窝蜂的跑上了三楼。在主桌上坐着的俩群众演员,面面相觑了一眼,对元征说道: “小伙子,你们这婚礼还真是热闹啊。” 元征整个人都麻了,过了好久才骂出了一个“艹”字出来。心说我这得亏是听了叶晨的,没让自己的老爸老妈出马,要不然遇到这样的名场面,那得多晦气啊?! 二十分钟后,随着一阵鸣笛传来,一辆幺二零的救护车,停在了大象音乐餐吧的楼上,抬担架的护理人员,抬着傅家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心中都在暗骂,这特么什么破环境,楼梯也太陡了,再抬着个人,可别摔喽。 一场寒酸至极的婚礼,就这么不欢而散了,不散也没办法了,新郎新娘作为主家都跟着救护车跑去医院了,你还坐在这儿吃席,是吃红席啊还是吃白席呢? 元征这边把客串高堂的老头老太太两位龙套给打发走了。又给黄振华也打去了电话,问明了抢救的医院地址,他也打了个出租跟了过去。 元征心里总觉着这事儿有些不简单,因为傅家明昏倒的太不是时候了,但凡是还有一点意识,都不可能会选在自己亲弟弟的婚宴上来这一出,他打算一探个究竟。 元征赶到医院的时候,众人正聚集在心外的手术室外,傅家明在里面进行抢救。黄振华正对着傅家明询问: “家敏,你哥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也忒吓人了!” 元征没立刻露面,他选择躲在走廊的拐角处偷听。傅家敏此时状若疯魔,一个劲儿的用头磕着墙,埋怨自己: “都怪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要结婚?我就不该结婚的。” 咪咪作为新娘听到自己的丈夫说出这种话来,脸色自然是不好看,不过她还是对着黄振华解释道: “大哥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不到一岁就做了开胸手术,十年前又做了一次修复。其实他平时不管是走路还是上楼梯,都比我们要吃力的多,就像是背着个沙袋一样,只是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艹!” 黄振华也在心里爆了粗口,幸亏玫瑰怀孕了,要不然自己把妹妹跟这个痨病鬼撮合在一起,那才叫杯具呢。 都特么这样了,你多花些钱找个好点的馆子摆婚宴不好吗?非要自己亲自上阵,上演一出二十四孝老哥,你这绝对是有大病啊,都不止心脏病这么简单,你特么是脑子不好啊! 此时不管是站在手术室外的黄振华,还是躲在墙后面偷听的元征,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零九年春晚的那个经典小品《不差钱》里小沈阳的台词儿,“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人死了钱没花了”。好端端的喜事儿,非要给变成丧事儿,你说你图个啥呢? 元征瓜吃的差不多了,这才从墙后边出来,对着众人问道: “怎么样了?家敏,你哥没什么事儿吧?” 还没等傅家敏回答,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傅家敏赶忙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大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对着傅家敏回道: “病人的体征已经稳定了,不过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你们先别着急。” 元征从医生那里获悉了所有的情况,离开了医院后,在回家的路上就给叶晨拨去了电话,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叶哥,你从魔都回来的太及时了,要不是你及时把玫瑰带走,真的让黄振华那厮得逞了,沾上这么个害人精,还不知道会有多麻烦呢。” 深市这边,叶晨撇了眼正在客厅里看着黄亦玫喝补汤的老太太,笑着对元征回道: “元征,辛苦你了。这种事情真的太晦气了。你得亏是听我的没粘上,要不然家里的老人还不知道该怎样埋怨你呢。” 元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说道: “可不是嘛,黄振华跟个傻缺似的,又不是他弟弟结婚,他自己做好人就算了,还得把我给扯进来,要不是这么多年的老同事,我真想冲着他那张大脸狠狠来一拳,气死我了!” 叶晨和元征说笑了几句,最终挂断了电话,回到客厅的时候,吴月江已经拉着黄剑如,两人去菜市场买菜去了,黄亦玫说想吃红烧蹄髈了,现在家里她最大,老头老太太自然要满足她的请求。 叶晨在黄亦玫身旁坐下,黄亦玫瞥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是芝芝姐来的电话吧?是不是怪我一直揪着你,不让你离开啊?” 叶晨抱过她的脑袋,轻轻顶了顶她的额头,然后说道: “我在深市进行商务谈判的事情几乎无人不知,芝芝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迁怒到你头上,别胡乱猜想,刚才是元征打来的电话。” 黄亦玫和元征也算是熟人,看向叶晨问道: “我哥在燕京惹出什么乱子了吗?” 黄亦玫在职场打拼多年,对于职场的弯弯绕她再熟悉不过。她心里面很清楚,别看叶晨是大哥的合伙人,可那是因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才会注资大哥的事务所。 两人之间的隔阂已久,叶晨对大哥其实并不放心,所以在大哥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就非常有必要了。 黄亦玫对于这种做法其实并不排斥,因为将心比心,换作自己是掏钱的金主,也会有这样的防范措施的,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更何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和叶晨才是一家人,自然要站在他的立场去考虑问题。 叶晨把黄亦玫给揽在怀里,对她柔声说道: “别胡思乱想了,今天是你大哥单位的同事傅家敏结婚,结果婚礼现场他大哥突然昏倒被送到医院抢救去了,我俩刚才八卦了几句。” 黄亦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离开燕京之前,她去了一趟蔓蔓画廊,把自己的那幅画给带走。 结果发现自己布置的迷局被人解开了,出于好奇,黄亦玫查看了画廊的监控,结果发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她还特意问过蒂娜,从她那里得知,这是画廊的工程监理傅家敏的大哥。 叶晨和黄亦玫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对于斩断傅家明的桃花运,他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愧疚。因为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那个痨病鬼,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一般的自私。 傅家明心里明显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像他这样的,即便是没得癌症,只是先天性心脏病就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在原世界里,傅家明却还是去撩拨黄亦玫,跟她发生了关系。他丝毫没考虑过自己一命呜呼后,被他撩拨的黄亦玫心里会多难过。 不止如此,他把自己所有的遗产全都留给自己的亲弟弟继承,却只给爱惨了他的黄亦玫留了一份沙茶面的配方,何其好笑?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生机与消亡 第八十六章 生机与消亡 叶晨和黄亦玫一家三口安静的生活在深市,每过半个月到一个月,叶晨会陪着黄亦玫去到深市人民医院进行产检。 这里的妇科是省级重点科室,不管是叶晨还是黄亦玫,都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在最好的环境里出生。 深市人民医院门诊大厅的玻璃穹顶将晨光筛成细碎的金箔,黄亦玫扶着后腰在候诊区落座时,羊绒长裙在仿皮座椅上铺开温柔的褶皱。 叶晨将手里的保温杯拧开,递到她唇边,枸杞红枣的甜香混着诊区淡淡的消毒水味,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透明的雾。黄亦玫冲着叶晨甜甜一笑,她真的很享受这种被人照料的感觉,尤其关心她的这个人是叶晨。 “请017号黄亦玫到三号诊室。” 电子叫号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也仿佛是惊醒了悬挂在导诊台顶部的白玉兰标本,淡青色的影子在空调风里微微摇晃。 叶晨的掌心贴在黄亦玫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手垫在后背,扶着她起身,隔着棉质衣料能触到细微的胎动,像春日溪水里游过的一尾银鱼。 诊室里漂浮着医用耦合剂的凉意,产检床铺着一次性无纺布,与皮肤接触发出细碎的簌簌声。当三维彩超探头划过隆起的肚腹时,显示屏上蜷缩的胎儿突然舒展四肢,半透明的眼皮轻轻转动。 主治医生微笑着将多普勒胎心仪的听筒递过来,咚咚的心跳声顿时充盈着叶晨的耳膜,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悸动比窗外木棉树上啄木鸟的叩击更清脆有力。 在黄亦玫怀孕的这几个月,经过鲍帆在叶晨的三块在线和企鹅集团之间斡旋,双方彼此都做出了让步,最终已经促成了这次合并。 企鹅是深市的东道主,麻花疼在得知叶晨陪着自己的女人在这边待产后,用自己的人脉帮忙联系了人民医院最资深的妇产科权威张海英主任。 毕竟能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麻花疼本身就是人精中的人精。尤其叶晨还是企鹅的小股东,虽说这点股份还远远达不到进入董事会的程度,可麻花疼还是愿意结这份善缘,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用的到呢。 张海英主任用触屏笔在电子屏上圈出胎儿胃泡的光影,对着叶晨和黄亦玫说道: “羊水指数18cm,脐动脉s\/d值2.7。黄小姐记得继续补充亚麻酸,叶先生可以多帮着太太按摩小腿。” 叶晨微笑着颔首,对医生表达了谢意,然后用手中的签字笔在《围产期保护手册》上沙沙作响,把营养师刚刚制定的膳食方案工整的抄在便签背面。 叶晨在协和医学院学医的时候,读的就是妇科临床,他对于这些事宜肯定是驾轻就熟,没谁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了。 围产期对于怀孕的女性来说是非常重要而特殊的时期,从妊娠满28周后进入孕晚期了,孕妇的负担越来越重。 并且胎儿的生长发育越来越快,发生一些妊娠期合并症以及早产的危险性会比较高。因此除了要加强营养,多休息之外,还要注意按时做产检,做到有问题尽早处理。 别的不敢说,至少叶晨不会像原世界里方协文的那个虎b妈似的,不让医生给黄亦玫打麻药进行无痛分娩。 医学上把人体疼痛分为0~10级,0级为无痛,10级为最剧烈的疼痛,类似于烧灼和断肢的痛感。分娩痛仅次于烧伤痛,而高于刀割痛,有人把这种疼痛比喻为二十根骨头一起折断的程度。 这么说也许很多人没什么感受,叶晨当初在协和临床实习的时候,有一次陪在导师身旁给孕妇接生。当时一旁还有女同学跟着,看到产妇疼得嗷嗷叫的时候,差点把手里的穿刺包都吓掉了。 电视剧里的产妇只是叫的厉害,但是在真实的产房里,疼得厉害的时候,她们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一些伤害性行为。 叶晨当时就站在产妇身边给导师帮忙,接生完从产房出来的时候,手臂是青一块紫一块,那是在陪产时被忍受剧烈疼痛的产妇给紧握导致的。 在传统的观念里,生孩子就应该是痛的,叶晨当妇产科医生的那些年里,遇到过产妇婆婆拒绝的,也有爱人拒绝的,还有产妇亲妈拒绝的。 有些人担心打了无痛产后会腰痛,有人担心麻药会对宝宝有影响。其实这些都是误区,作为一名医疗从业者,叶晨心里很清楚,硬膜外用药很快就会被母体代谢掉,不会通过胎盘屏障。 产妇分娩后突然腰痛会很正常,打个比方,你肩上扛着几斤的重物,也许一时半会儿感觉不出什么,可是一坚持就是二百多天呢,更何况这重物是在产妇的肚子里。分娩后卸掉了重物,腰酸背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无痛分娩这项技术也是有禁忌症的,如果产妇凝血功能障碍,或者有脊柱畸形,这种情况下是不能打无痛的。 无痛分娩其实已经是一项非常成熟的技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这项技术已经在西方国家普遍推广,在我国也有段时间了。 在九十年代末,英美产妇的无痛分娩率已经高达百分之八九十了,法兰西,坎拿大等国家的无痛分娩率也已经达到或超过百分之五十。 但是在我国,哪怕是到了二零一八年的时候,无痛分娩的开展率仅为百分之十六点四五。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尤其是二零一七年的时候,yu林产妇跳楼事件,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忍受不住这种产痛引起的。 当时产妇就是因为忍受不住这种疼痛,三次跪着爬出手术室,求丈夫签下同意书。结果丈夫就和方协文如出一辙,他们关心的不是产妇的生死,关心的是会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最终产妇实在是忍受不住疼痛的折磨,从五楼的分娩中心一跃而下,用一尸两命换来了如今产妇的自主签字权。 候诊区新换的郁金香在恒温玻璃罩里吐蕊,黄亦玫的口中含着护士递来的葡萄糖片,看着叶晨半跪着帮自己穿防滑袜,心中只觉得一阵柔软。 走廊尽头的胎心监护室传来此起彼伏的滴答声,像无数颗星辰在银河里打着节拍。看着手里的报告单显示nst反应型评分为九分时,叶晨的指尖拂过超声图像上模糊的小脸,那里有黄亦玫的鼻尖弧度,和他若隐若现的唇峰。 暮色初临时二人穿过门诊楼后的紫荆花道,木棉花絮乘着晚风落在产检资料袋善后。黄亦玫数着胎动记录表上的蓝色标记,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腹中传来了胎儿的踢蹬,这不由得惹得她轻笑出声。 叶晨将西装外套披在黄亦玫的肩上,借着霓虹灯牌的光晕,他还能隐隐看到刚才她看到b超报告单时,眉毛挂着的泪花。 叶晨温柔的伸出手指,轻轻帮着她擦拭了一下,然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调侃道: “你这又是哭又是笑的,跟个小精神病似的。” 黄亦玫用力的拍了一下,叶晨,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 “讨厌,你才精神病呢,我这不是高兴嘛!” …………………………………… 同一时间,华夏科学医学院阜外医院,心外科诊室里,墙上挂着的led无影灯在ct照片上折射出冷冽的蓝光,消毒水与打印机油墨混合的气味在空间里凝滞。 电子血压计每隔三分钟自动充气的嗡鸣声中,老医生枯竹般的手指敲击着阅片灯的边缘,医用显示器泛着青白色冷光在他的镜片上投下两个光斑。 大夫指着医用显示器上挂着的x光片,对着傅家敏和咪咪说道: “这是你们提供的上次患者手术复查的ct影片,这个是这次的。两张一对比就能清楚的看出来,左心室的破损很严重。 而且看这里,上次修补的二尖瓣闭合线现在只剩下这点间距,上次手术的部位,也出现了粘连。 以目前的情况,不能满足手术条件了。成功的概率非常低,很大的可能会在台上下不来,我不建议盲目的去赌患者的生存几率。 我想国内的医生应该也没有人敢给他动手术。即便是国外的技术和设备,也无法保证可以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老医生拇指与食指撑开的弧度,像是捏着即将熄灭的烛芯,医用胶片上的心脏阴影正随着他的动作在灯箱上微微颤动。 傅家敏的心中一阵绝望,要知道阜外医院可是全国心外排行南波万的存在。这里的大夫要是说救不回来,那就真的是救不回来了。他脸色痛苦的对着医生问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治疗啊?” 老医生看了眼傅家敏,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然后悠悠说道: “治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三个月内随时会病发。你们家属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留下遗憾。” 傅家敏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膝盖因为起的太急,撞到了金属椅腿,然而此时却连一丁点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诊室的墙上挂着的“大医精诚”的篆书牌匾,此时在傅家敏的眼中扭动成流动的墨迹,耳边传来咪咪书包挂件撞在椅子上的细碎声响,那是大哥在他们结婚之前,自己手工用白金亲手打磨出的挂饰,此时正随着她哭泣的节奏在寂静中敲出断续的节拍。 老医生摘下老花镜时,镜腿勾乱了一缕头发。他用指肚摩挲着ct片边缘的条形码,那些黑白灰的断层影像里,左心室壁的缺损正如同被白蚁蛀空的雕花木窗,在增强造影下显露出蛛网般蔓延的放射性裂纹。 傅家敏突然扑到阅片灯前鼻尖几乎贴着发烫的玻璃板,指着上面对着大夫问道: “尹主任,上次这里的白点不是已经小了很多吗?” 傅家明此时状态已经有些魔怔,他的手指在两张胶片间来回比划,袖口蹭花了灯箱表面积累多年的医用酒精痕迹。 咪咪赶忙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她小心翼翼的对大夫致歉。说实话此时她心里是五味杂陈的,大哥病倒在她的婚礼上,她都能够想象得到这件事情会成为当时在场的亲友怎样的谈资。 恐怕在背地里,他们都会幸灾乐祸的说自己是扫把星吧?这才刚过门,就把自己的大伯哥给克死了。 就连傅家敏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都有所不同了,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是咪咪能感受得到,他对这次的婚礼心中怕是颇有微词的。 随着二人的离去,尹主任也长叹了一声。傅家明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十年前的心脏修补手术就是他主的刀,没想到最终还是自己送他最后这一程。 窗外的暮色此时正在吞噬最后一线天光,护士站传来的换药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尹主任起身关掉了阅片灯的瞬间,胶片上的心脏阴影仿佛突然坍缩成两块冰冷的有机玻璃。 诊室内陷入短暂的黑暗,只有心电监护模拟器的红色指示灯在墙角规律明灭,像极了icu病房里那些永不熄灭的警示灯…… 傅家明斜倚在褪色的布艺沙发上,残阳从纱帘缝隙间渗进来,在他凹陷的面颊边割出一道金线。茶几上的玻璃药瓶折射出细碎光斑,在堆满ct片的木制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影子。 玄关处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惊动了浮尘,傅家明睫毛微颤,喉间滚出砂纸般粗粝的声音: “家敏咪咪回来了?” 傅家敏换好鞋从玄关走出来的时候,尽力让自己的脸上显得平静一些,他下意识的攥紧妻子的手腕,因为太用力在咪咪淡青的血管上甚至掐出了月牙痕,又在下一秒触电般的松开。 傅家敏的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两下,扬起脸时颧骨绷出僵硬的弧度,挤出笑容对着大哥问道: “大哥,吃饭了没?今天单位发工资了,南街新开了一家潮汕牛肉火锅,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傅家明只是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就能看得出他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从父母去世后,他一个人拉扯弟弟长大,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那点伎俩? 现在家里唯一的大事儿,怕是就是自己的病情了,这么前后一联系,很轻易地就能够推断出自己的病情怕是恶化了。 傅家敏已经不是第一次感知到死亡,每次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都在告诉自己,这怕是自己最后清醒的时候了。所以能活到现在,其实他是知足的。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对着弟弟和弟媳说道: “家敏、咪咪过来坐,大哥有话要对你们说!” 傅家敏看着神色淡淡的大哥,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其实不只是大哥了解他,他也了解大哥,每次大哥这副神情的时候,都未必会有什么好消息。 咪咪的珍珠耳坠随着倒吸气的动作晃出细碎银光,她感觉到丈夫的手心沁出冰凉的汗水,自己像是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雪块儿。 傅家敏牵着妻子的手,在大哥身旁坐下,然后强装镇定的问道: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用得着搞得这么正式吗?行了,你可以说了!” 傅家明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骨节发出清脆的“咯咯”声响,然后就见他弯下腰将茶几第二层抽屉缓缓拉开。 傅家敏的瞳孔随着牛皮纸袋摩擦的沙沙声收缩,此时他忽然注意到兄长鬓角新添的霜色,那抹白刺的他眼眶发烫。 大哥平日里是最注意自己形象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阳光健康的,所以现在是觉得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是吗?那个牛皮纸袋里装的应该就是遗嘱之类的东西吧? 傅家明摩挲着桌面的牛皮纸袋,绕了几圈解开缠绕在纸袋口的细绳,从里面抽出了一沓文件,指着上面的器官捐赠选项轻声说道: “趁着这两天不忙,我去了趟医院,做了遗体捐献的登记。这是自愿捐献登记表,角膜给山区孩子,肝脏给酒驾受害者的家属。骨灰撒在燕子矶,爸妈当年就是从那里把咱们兄弟带出来……” 傅家明的声音像是被砂轮打磨着生锈的铁器,再没了往日的清朗,每个字仿佛都带着一股血锈味。 “你问过我吗?” 傅家敏此时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他猛然起身撞翻了藤编杂志架,ct片雪花般散落。傅家敏的怒吼震的吊灯水晶坠子簌簌作响,可是却在瞥见兄长手背针孔密布的淤青时骤然失声。 那些青紫瘢痕蜿蜒如毒藤,正顺着苍白皮肤爬上腕骨。傅家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泪水横流,随即痛哭失声。 悲伤的氛围让他的嘶吼如同被宰杀的野兽一般,发出了让人心碎的哀鸣,咪咪在一旁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文艺是种病,得治 第八十七章 文艺是种病,得治 暮春的深圳闷热难当,黄亦玫靠在阳台的藤椅上,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母亲吴月江端着药膳推门而入,老花镜片上还沾着厨房的水汽,对着她碎碎念道: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靠近玻璃窗,紫外线辐射对孩子不好!” 说完,它不由分说的拽上了窗帘,房间里霎时昏暗如夜。黄亦玫看着自己的老妈,一整个大写的无语,感觉自己生个孩子,母亲反倒是最操心的那个。 随着黄亦玫预产期的临近,不管是叶晨还是黄亦玫的父母,都非常紧张,尤其是她母亲吴月江,提前几个月就让她远离电脑和手机,唯恐辐射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的健康成长。 黄亦玫表现的很无奈,可是却没有多说什么。这阵子她心事重重的,主要是觉得自己这一遭有些对不起姜雪琼。 要知道当初自己被封闭在家,还是姜雪琼出主意把自己捞了出来,约定一起合伙做生意,而且还出钱出力。如今可倒好,因为自己的生产,把所有工作一股脑全都交给她这个老板去做了,黄亦玫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叶晨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他第一时间就觉察出黄亦玫心里有事儿。经过一番套话,知道了其心中所想,不过却没多说什么,而是背地里直接给姜雪琼去了个电话,毕竟这种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天早上一起床,叶晨便让黄亦玫赶紧收拾收拾,今天领她出去散散心,顺便去机场接姜雪琼。黄亦玫得知后简直是欣喜若狂,立刻要给自己的脸好好捯饬捯饬,结果却被老妈给无情的镇压了。 不过最后的倔强还是让她给自己蹬上了一双高跟鞋,然后气鼓鼓的看着老妈,用沉默在抗议。 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因为随着预产期的临近,黄亦玫出行早就不用自己走路了,全程都是家里人用轮椅推着,唯恐她磕着碰着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的。所以她脚上的这高跟鞋,完全就是和尚的梳子,摆设而已。 从飞机上下来,机场到达厅的冷气激的姜雪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将印着梵高向日葵的伴手礼袋换到自己的左手,正四处张望着呢,突然就听到了熟悉的清亮嗓音: “琼姐,这边!” 姜雪琼抬眼望去,只见叶晨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黄亦玫,只见她笑靥如花的冲着自己兴奋招手。孕肚将浅蓝孕妇裙撑出圆润弧度,曾经明艳如玫瑰的靓丽女子,此刻变成了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别有一番风情。 “你个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敢穿高跟鞋?!” 姜雪琼的呵斥简直和黄亦玫老妈简直如出一辙,只见她故意虎着脸,作势要拧黄亦玫耳朵,指尖却在触及发丝时化作轻柔抚摸。 她俯下身子,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蹲下身来,耳朵紧贴着黄亦玫的腹部,突然却瞪大了眼睛,开口道: “嚯,这小家伙踢我,就这力度准是个壮实小伙儿!” 姜雪琼在深市呆了两天,和黄亦玫谈了很多,临走的那天,她对黄亦玫劝慰道: “玫瑰,孕妇肚子里怀着孩子,就是容易想东想西的,我当初怀蔓蔓的时候也是这样。 放心吧,我是不会撇下你,朝三暮四的另换个合伙人的,钱也不是一天赚的,再说以咱俩的关系,再加上我和叶晨本来就是熟人,我多担待点工作没什么。 你就负责好好的生孩子,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我等着你恢复过来,从我手里把工作接回去,到时候一交班我就带着蔓蔓去环游世界去!” 心里的心结被解开,黄亦玫的烦躁消解了许多。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的来电,打破了这份平静。 夜色渐浓时,黄亦玫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犯困,枕在叶晨的膝盖上小憩。客厅的暖光勾勒出她眼下的青影,叶晨用指腹轻抚着那些疲惫的痕迹,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把她抱了起来,送去了卧室。 从卧室里出来,叶晨给自己泡了壶茶,正要去到书房看会儿书,就在这时,放在檀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着跳起了圆舞。叶晨扫了一眼屏幕,屏幕上傅家敏三个字让他的瞳孔微缩。 叶晨和元征一直保持着联系,所以对燕京那边的情况也有所耳闻。这段时间傅家敏时常请假,叶晨判断怕是他大哥傅家明已经快不行了。这时候他打来电话,还是打给黄亦玫的,这让叶晨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思忖了片刻后,叶晨按下了接听键,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黄花梨木上的雕花,轻声问道: “喂,哪位啊?” 听到叶晨的声音傅家敏心生警惕,带着一丝敌意问道: “你是谁?小玫姐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叶晨对于傅家兄弟本身就欠奉好感,甚至连带着对傅家敏的妻子咪咪,也一块儿厌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这一家人都是一路货色,自私的很,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别的不提,傅家敏和咪咪明知道大哥傅家敏身体有先天性心脏病,根本不适合涉及到谈情说爱,毕竟这种人谈恋爱纯属害人害己。可是他们却还是帮着傅家明瞒着,在那里袖手旁观。 直到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实在是瞒不住了,这时候二人还在黄亦玫那里帮傅家明找借口。丝毫没顾忌到傅家明一旦离世,会对黄亦玫造成怎样的内心创伤。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傅家敏回道: “我?我自然是玫瑰的男人,她现在就在我怀里睡着呢,要我帮你把她叫醒吗?好吧,我这就帮你把她叫起来。玫瑰,醒醒,有人找你!” 随即一声带着起床气的喘息声顺着话筒传到了傅家敏的耳朵里: “唔,好困,谁找我?喂,家敏啊,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沙哑,可是确实是黄亦玫的声音无疑,傅家敏的心此时沉到了谷底,对于黄亦玫的声音他自然是并不陌生。毕竟当初蔓蔓美术馆的项目就是他在老板黄振华的指派下,和黄亦玫对接的。 傅家敏知道大哥前段时间一直因为未能见到传说中会下蛊的黄亦玫而耿耿于怀,眼见大哥时日无多,他本想着邀请黄亦玫,和大哥见上一面,也好了却他人生的遗憾。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小玫姐躺在别人的怀里,他自然是无法开口。最终他只能是支支吾吾的回道: “那什么,小玫姐,这不是很长时间没见,偶尔在电话簿上看到你的名字,寻思着打声招呼嘛,你先忙,我挂了哈!” 电话的另一头,叶晨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刚才黄亦玫的声音,都是他用声优的技巧配的音,毕竟他的声台形表可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下苦功练就的,配音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小case了。 芒果卫视有一档综艺叫《声临其境》,找了很多的知名演员,对一些影视剧进行配音,观众在看到这些人的配音后,都直呼神还原。 其实对于一名专业的演员来讲,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台词功底,只要是经过长时间演戏磨练,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几乎是没什么难度的。运用自己的声音技巧,对自己的声音进行伪装,非专业人士基本上是不怎么能听出来的。 别说黄亦玫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就算她方便接,自己都要想办法给她搅黄。好不容易把黄亦玫和她的父母带到了深市,为的就是不让她和这个傅家明有一丝联系。 究其原因,文艺病这种东西很怪的,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两人的那根弦就会搭在一块儿。叶晨可不想傅家明在自己女人的心里留下涟漪,就这么有缘无分就挺好的。 至于傅家敏,他本身就暗恋黄亦玫,对自己的女朋友咪咪远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忠诚。所以拿小刀扎下他的心也挺好的,知道自己暗恋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抱,估计他今晚是睡不着了…… …………………………………… 妇产科的产房里,叶晨陪伴着正在生产的黄亦玫。产房外,黄亦玫和叶晨数得着的亲朋好友也都来了,甚至就连关芝芝和白晓荷也夹杂在人群中。 因为叶晨这次消失的时间太久了,从确定黄亦玫怀有身孕后,他就一直陪伴在这个女人身边,这让二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吃味,尤其是白晓荷,当初她生孩子那会儿,叶晨可没这么呵护她。 关芝芝倒是还好,因为黄亦玫得到的这些呵护,她也全都得到过,不过她还是帮着叶晨劝慰着白晓荷: “晓荷,叶晨之所以会在深市逗留这么久,也不全是黄亦玫的原因,他名下的公司正在和企鹅合作,忙工作也占了一大半,照顾黄亦玫只不过是顺手的事。” 平日里一向清冷的白晓荷,这时难得的有了别的表情,只见她气鼓鼓的说道: “要我说这个家伙就是记我的仇,怪我当时在他酒里下了东西,把他哄上了床。 以这个家伙的聪明劲儿,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儿,可他却一直不闻不问,直到我分娩的那天,他才出现在医院,我的待遇比玫瑰差多了!” 关芝芝被白晓荷逗的笑出了声,她曾经听叶晨说起过这桩轶事,当时叶晨也是和白晓荷此时差不多的抓狂模样,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她轻轻拍了拍白晓荷的柔荑,然后开口道: “晓荷,其实扪心自问,叶晨对我们三个哪个都没有太大的亏欠不是嘛?也许我没资格说这句话,毕竟和你们相比,我多了一张结婚证。 可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相信以你和玫瑰的蕙质兰心,恐怕早就离他而去了。你们之所以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也就是认可了他的为人,所以才会宁可自己吃点亏。” 白晓荷在叶晨的三个女人里,本身就是脑子最聪明的那个,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关芝芝这是怕自己待会儿和叶晨犯浑抱怨。她淡然一笑,开口道: “芝芝姐,其实对我而言,结婚证不过就是一张纸,也许玫瑰心里会有遗憾,可我是真的不在乎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我也就是跟你抱怨抱怨,外人面前我才懒得说这些呢,跟他们也说不着。 其实叶晨在深市的这些日子,是我最舒心的这段时光,他来看过我和嘉琳好几次,甚至嘉琳生日的时候,他还特意让人给女儿送来了礼物。” 看着白晓荷略带狡黠的目光,关芝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死妮子原来是怕自己心里有怨念,所以故意挑起话题,正话反说,插科打诨之间消解掉自己心里对叶晨的不满,这也太鸡贼了吧? 关芝芝哭笑不得的扭了一下白晓荷的手臂,然后说道: “你个死丫头,这是跟谁学的?把我想得未免也太坏了吧?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悍妇,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去吃玫瑰的醋。” 白晓荷嘿嘿一笑,靠在关芝芝身旁小声说道: “芝芝,其实叶晨真的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了。我听我当医生的朋友说过,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勇气在妻子分娩的时候留在那里陪产的。 毕竟听着妻子撕心裂肺的哀鸣,见证新生儿血淋淋的诞生,但凡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都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可是叶晨对咱们三个都一样,在咱们最受折磨的时候,坚定的陪在咱们身旁,加油打气,所以我是真的挺知足的。” 关芝芝不由得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一丝回忆,轻声说道: “是啊,当时在医院待产的时候,我听别的产妇聊起过,但凡是顺产的,几乎没人会选择无痛分娩,说是会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叶晨对于这种说法是不屑一顾的,在他眼里大人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排在第二序列。他是真的很在意咱们的感受。” “是啊!” 白晓荷此时也深有同感,她对着关芝芝说道: “其实当初之所以借叶晨生下嘉琳,是因为我觉得我俩的基因足够优秀,未来可以继承我家的产业。那时候对于叶晨,我没有太多的情感依赖的。 直到在医院分娩的那天,我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在产房内听到叶晨和我爸因为无痛分娩的事情吵了起来。 我爸是坚决不同意无痛分娩的,他担心会影响到孩子。当时叶晨丝毫没惯着他,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时候一个没出生的人居然还能比活着的人更重要了? 最后还是我妈出面站在叶晨这边,才把我爸给压制了。我都能想象得到当时他脸色有多难看,毕竟作为一个资产破亿的上市集团的老总,居然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街,怎么都不是一件露脸的事儿。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怕是离不开这个男人了,所以即便是受些委屈,我也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因为他是真的在意我感受的男人,值得我去陪伴!” 关芝芝看了眼自己身旁的白晓荷,听到她提及自己父亲时,语气中带着的嘲讽和不屑一顾,心说现在在她心里,叶晨怕是比她父亲白尔儒的地位还要高,这大概就是叶晨说起过的,小棉袄漏风了吧? 产房内,顶灯在黄亦玫涣散的瞳孔里碎成了星芒,第七次宫缩像铁锚拽着五脏六腑在往下沉。监护仪滴答声里混着汗珠砸在橡胶床垫上的闷响,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兽类般的呜咽,指甲在叶晨的掌心掐出月牙状血痕。 随着麻醉师的一针罗哌卡因下去,黄亦玫的疼痛才稍有好转,镇痛泵运作了起来,叶晨看到黄亦玫的脚背上浮肿的血管从靛青色退成淡紫,如同退潮后显露出的珊瑚礁。 胎心监护仪也回归到120次\/分钟的翠绿波纹,叶晨这才松了口气,撕开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巧克力,塞进黄亦玫的口中,然后用手背轻轻擦拭她睫毛上的汗珠和泪水。对她轻声说道: “玫瑰,接下来就没那么疼了,加油!” 感受着叶晨对自己的关切,黄亦玫内心此时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轻声嗯了一下,配合着助产士的指令,继续着自己未完的事。 “看到头发了!” 助产士的欢呼在产房内响起,叶晨感受着黄亦玫抓着自己的手拼尽全力的用力,太阳穴和脖颈的血管都偾张了起来。 晨光撞破产房百叶窗时,婴儿的啼哭声如同利刃划开了凝滞的空气,助产士托着紫红色的小身体放在黄亦玫汗湿的胸口。 新生儿的胎脂在恒温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随着脐带被剪断,三股拧转的脐带血管还在突突跳动,将黄亦玫三十二年的光阴拧成了新的年轮! 叶晨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孩子,他用医用消毒湿巾轻轻擦去黄亦玫额头的汗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格外的舒服。 叶晨俯下身子轻吻了她一下,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恭喜你玫瑰,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一个母亲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欠收拾 第八十八章 欠收拾 深秋的机场笼罩在铅灰色云层下,冷风裹挟着枯叶在玻璃幕墙外打着旋儿。叶晨和黄亦玫一家从燕京回来的时候,黄振华闻讯过来接的机。 黄亦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刚走出接机口,就看见黄振华像根黑漆漆的电线杆杵在人群中,他领带歪斜,西装前襟还沾着白菊花瓣,整个人透着股子殡仪馆带出来的阴郁。 黄亦玫把熟睡的儿子往叶晨怀里一递,伸手替他拈去花瓣。婴儿的奶香味儿和黄振华身上的香烛味儿在空气里微妙的对峙。 黄振华瞥了眼正在逗弄孩子的叶晨,喉咙里发出声短促的冷笑开口道: “没事儿,就是刚参加完傅家敏哥哥的追悼会,心情有些低落而已。” 黄振华故意把“傅家敏”三个字咬的极重,语气里充斥着阴阳怪气。黄亦玫本身就是学心理学的,要是看不出大哥这是针对自己男人,那她也不配当心理咨询师了,这让她感到很不爽。 叶晨也同样觉得不舒服,不过他面不改色,嘴角的笑意未减,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婴儿柔嫩的脸颊。如果说叶晨在黄家有最讨厌的那个人,那么一定非黄振华莫属。 叶晨直接读懂了黄振华刚才的眼神,之所以看向自己,是因为自己在电话里整蛊了傅家敏这个心存不良的家伙,所以这是在向自己表达不满呢。 换作平常,叶晨也许会惯着他,可这次叶晨不打算惯着他了。不过机场无疑不是谈话的地方,那就回家再说,到家了叶晨倒要当着黄振华爸妈的面,好好问问这个脑残的家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家的路上,坐在前排的吴月江好几次想要回过头去逗弄外孙子笑,结果却被黄振华频繁调整后视镜的动作给打断,这让她不由自主的看了几眼自己的儿子。 推开家门,九十年代的老式挂钟正敲响五点,夕阳把客厅的麻将桌染成了琥珀色,黄剑如进屋后用他惯用的搪瓷大茶缸冲泡了满满一大杯茉莉花茶。 吴月江钻进了厨房,拎起菜篮子正要去菜市场买菜,却被叶晨给按住了手,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开口道: “妈,先不着急走,您坐下,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一家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叶晨,不过也都没说什么,在深市的这些日子,黄家老两口对叶晨这个女婿那是相当的满意。 只因为他对自个闺女呵护备至,完全做到了一个丈夫的本分,虽然不能和姑娘领结婚证有些遗憾,可随着长时间的接触,他们也渐渐意识到了,结婚证说白了就是一张纸,能对自己孩子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已经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到的一切,用自己的办法给了外孙子一个合法的身份,又不会让他们一家招致非议,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这就已经很好了。 家里唯一不协调的就是黄振华,他从始至终都拉着那张驴脸,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把摘下的金属领带夹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领带夹磕在玻璃茶几,发出“当啷”一声,让黄剑如皱起了眉毛,开口呵斥道: “从机场见到你,就摆着张臭脸,回到家又摔摔打打的。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给我坐好了!” 黄剑如平时在家里是温润如玉的性子,很少发火,然而谁都不会去质疑他的权威。黄振华讪讪的坐直了身子,收起了他扔在茶几上的领带夹。 黄剑如从自己的大茶缸子里分出了一杯茶,推到了叶晨面前,然后问道: “小叶啊,全家都在,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是不是魔都那边有事情需要你回去处理? 该回去就回去吧,男人在顾及到家庭的同时,也要以事业为重,玫瑰和孩子这边有我们呢,我和你妈虽然年纪大了,可看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叶晨轻呷了一口茶水,瞥了眼黄振华,然后说道: “三月份那会儿,晚上我和玫瑰都要休息了,她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叫傅家敏的男人打来的。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问我是谁,为什么会拿着黄亦玫的手机。 其实这个人我认识,是大哥事务所的一名助理。本来我可以直接挂断电话的,可是怕因此而让玫瑰招致非议,于是就告诉他,我是玫瑰的男朋友。 可即便如此,我好像也让某些人不开心了,刚才在机场见到大哥的时候,他对我就没个好脸色。爸,妈,我不知道自己的处理到底错在哪儿了,还希望你们给我评个理。” 黄剑如和吴月江老两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三月份那会儿不正是玫瑰预产期临近的那几天吗?那个时候她是碰不到手机的,就连看个电视,都得离得远远的,唯恐被辐射到。 这时候黄振华的手下助理打来电话,而且偏偏是打给玫瑰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首先可以确定这个电话肯定是不会出自黄振华的授意,因为他是知道妹妹即将分娩的事情的,那就是这个助理的自作主张。 既然如此,自家儿子有什么理由不痛快?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屋子里的时间仿佛凝结,氛围变得有些诡异,过了好一会儿,全家人都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黄振华,等待着他的解释。 黄振华整个人都麻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叶晨这个家伙居然跑到爸妈和妹妹这里告黑状。自己怎么就没个好脸色了?我也没说什么啊,姓叶的你特么太阴了吧? 叶晨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对着手中的茶杯吹口气,然后吸溜一口茶水。其实他倒不是为了讨什么狗屁公道,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大舅哥看清形势。 以前你跟我甩脸子,看在黄亦玫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可是现在形式已经彻底改变了,我在你爸妈眼里,那完全就是个香饽饽,你再跟我阴阳怪气的,别怪我直接就跳出来抽你大比兜。 吭哧了好一会儿,黄振华这才开口解释道: “爸,妈,叶晨,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玫瑰没怀上孩子那会儿,你们不是让我帮着她找个相亲对象嘛,正巧我们单位小傅他哥单着呢,条件也还不错,所以我打算撮合他们认识一下。 玫瑰的美术馆开业的时候,小傅哥哥还特意过去观礼来着,对玫瑰的画作很感兴趣,正琢磨着认识一下的时候,结果玫瑰检查出身孕了。 后来你们陪着玫瑰去深市待产,我只能无奈的跟对方解释,说玫瑰带着您二老出去旅游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这件事情也就成了小傅哥哥的一个遗憾。 如果事情到这儿也就完了,可是四个月以前,小傅结婚的时候,我才意外得知小傅哥哥是先天性心脏病,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估计小傅也是想要补足他哥哥的遗憾,所以这才给玫瑰打去了电话,希望她能回来一趟,见见他哥一面。 刚才在机场,我说自己去参加追悼会,正是小傅哥哥的,他人已经走了,不知道这个解释,你们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个粑粑!此时黄剑如和吴月江两口子,恨不得直接恁死自己的这个缺心眼儿的傻儿子。玫瑰和叶晨已经木已成舟,即便是他们作为父母,都不好再做出拆散的行为。 可是黄振华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却把当初玫瑰被逼着相亲的事情给拎出来晾晾,这得是喝了多少假酒才能办出来的事儿啊? 最关键的是,他还说是出自二老的授意,这让他们刚刚和叶晨之间缓和的翁婿关系,再一次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危险,他们迎着叶晨的目光顿时有了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吴月江推了自己老伴一下,示意他站出来教训自己儿子,去平息女婿的不满。 黄剑如斜睨着黄振华,然后开口道: “你说的我有点乱,让我先捋一下,也就是说你是知道你助理的哥哥人已经快不行了的,也知道他半夜骚扰你妹妹的事?” 黄振华有些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屁股,辩解道: “爸,怎么是骚扰呢?不就是正常通个电话吗?” 黄剑如用力的撴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大声呵斥道: “他死哥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傅家敏不知道玫瑰怀孕也就罢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不知道?叶晨的处理有什么问题? 还有啊,我只听说过员工去讨好自己的老板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老板给自己的下属鸣不平的。 怎么,就因为你妹妹没在你助理大哥死前见他一面,这就是你一直给叶晨甩脸子的原因?怎么着,他哥死了还能分你遗产不成?!” 黄振华被训的跟狗似的,黄亦玫此时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坐在一旁看热闹。要知道那时候她可是被圈在家里好长一段时间,参加了无数次的相亲约会,都快要把她给看吐了。 如果仅仅是自己受点委屈,这也就罢了。可是黄振华自从自己和叶晨在一起,就各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自己不是没试图缓解二人之间的矛盾,甚至黄振华现在的工作室都是叶晨投资的,还帮着他介绍了不少的项目,要不然他生意根本做不到现在的规模。 可即便叶晨再怎么热心肠的对他,他就好像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要知道叶晨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要不然以他阴狠的手段,早就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给摁死了。 黄亦玫可以看热闹,可是叶晨是不能看着二老难堪的,再说那些都是些历史遗留问题,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他主动站出来,开口道: “爸妈,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怨我,当初是我没能在您二老面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好在结局还算是圆满,这件事从此之后就翻篇儿了,谁也不许再提。” 黄剑如老两口脸上的尴尬稍缓,不过吴月江看着这个懂事的女婿,再看看那个对爹妈都揭老底的儿子,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老伴儿悠悠说道: “老黄啊,咱们俩也算是精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振华这么个缺心眼儿的东西?这也就是我没能力再生了,要不然拼着犯遗弃罪,我也得把他扔了,再生个聪明的!” 黄振华瞬间斯巴达了,怔怔的看着老妈,心说您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有那么差劲吗?你为了讨好自己的女婿,这也太没节操了吧?! 让黄振华没想到的是,老爸很快便给了他答案,只见他摸索着自己的拐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对着自己老伴儿说道: “现在也不晚,遗弃是不好再遗弃了,把他打死吧!” 说着老头就操起了拐杖,直接朝着黄振华身上抽去。 这次叶晨没再拦着,也该让自己的便宜大舅哥吃点苦头了。说实话,要不是他生在这个家庭,要不是他是黄亦玫的哥哥,就他这个脑残的程度,早就被人给踩死了。 但凡是个人,都能分的出里外拐,在自己亲妹妹怀孕待产的档口,不求他分担什么,只求他不来添乱,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活该他挨揍。 因为你妹妹的事情对我不满,我可以理解,但是凡事都有个限度的,你爸妈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你还在这儿跟我扑腾幺蛾子,那你就真的是欠收拾了。 在黄家吃过晚饭后,叶晨一家三口回到了他和黄亦玫的小巢。到家后叶晨也没避讳黄亦玫,直接给马达思班事务所去了电话,吩咐自己的下属,直接断掉对接黄振华工作室的项目渠道。 以马达思班事务所在国内的体量,收拾这样的小事务所简直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有太多人都指着它吃饭了。 不管是上游的客户,还是下游的建筑材料供应商,他们都要看叶晨的脸色,毕竟他可是马达思班事务所华夏区的负责人,华夏是这家国际事务所的总部,含金量摆在那里,他想要封杀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再容易不过。 黄亦玫对于叶晨的做法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因为这都是大哥自找的,他实在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这种人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永远都拎不清自己,抛开他是自己大哥的身份不谈,他什么都不是,没人欠他的,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 …………………………………… 时光如梭,岁月如流,转眼来到了二零一九年,这些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叶晨旗下的米团成为了本地生活服务的领军企业,占有的市场份额长期稳居百分之六十以上,远超饿了末等竞争对手,是绝对的行业南波万。 叶晨作为马达思班建筑设计事务所的ceo,这些年他带着团队也取得了显着的成就,诸如宁波老外滩改造、西安纺织城艺术区改造、玉川酒庄等项目,奠定了事务所在行业内的地位,与mad、如恩设计研究室等并列为国内一线先锋事务所。 叶晨身边的这些红粉知己也都各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叶晨把手里青莛的股份照例交给关芝芝代持,她接任了叶晨的董事长职务,引领着这家港资的艺术公司在国内各大一线城市开疆扩土。 至于白晓荷,则是成为了白氏集团旗下的日化公司的总负责人,白氏日化开发出的商品深受广大消费者的喜爱。在一七年那会儿,她接受叶晨的建议,让自己的公司入驻了短视频平台,靠着直播带货,让公司的业绩直接原地飞升。 黄亦玫和姜雪琼开的那家蔓蔓美术馆,也成为了燕京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作为从青莛出来的老人,她们经常和苏更生领导的青莛分公司展开合作,已经办了好几次艺术展了,成果非常喜人。 叶晨此时正在自己的座驾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司机停好了车子,轻声把他叫醒,开口道: “叶总,青大家属院到了。” 叶晨再一次来到黄家老宅,还没等进门,屋里面就传来了悦耳的钢琴声,不用问都猜的到是自己儿子黄瀚林弹奏的。 叶晨曾经带着儿子去到马青云家,自从见到马博谦弹琴,小家伙就非要嚷着学,还别说,他在弹钢琴上还算是有天赋。 叶晨虽然不能像马叔似的,把朗朗请到自己家教儿子弹琴,可是却不耽误他给孩子请到好的老师,在名师的指导下,黄瀚林的钢琴演奏水平与日俱增,在同龄人里已经是遥遥领先的程度了。 叶晨进屋的时候,黄振华正坐在一旁,守着孩子弹琴。他看到叶晨后,屁股底下跟装了弹簧似的,直接站起了身,脸上带着恭维和谄媚,笑着对叶晨招呼道: “叶总,你来的可够早的,玫瑰刚才打来电话,说美术馆那边临时有一个会,再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到家了。” 此时的黄振华再也看不到几年前的桀骜不驯,现实的拷打终于让他认清了自己,现在的他再也不复当初给叶晨甩脸子的模样,而是要看着叶晨的脸色行事,因为在这个家里,叶晨这个女婿要比他讨人喜欢……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我是为你好 第八十九章 我是为你好 黄振华现在不在父母面前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称呼叶晨为小舅子,几年前的那一桩往事,他是真的被叶晨给整怕了。 仅仅只是不到一天的工夫,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就陷入到了停摆的窘境,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叶晨的可怕。 那件事情距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了,黄瀚林都已经七岁了。可即便如此,黄振华午夜梦回,还是会被噩梦时不时的惊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冷汗给咽湿了。 黄振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檀木扶手,红木太师椅的雕花硌得他后腰生疼。四月清明过后,盎然的春意穿透雕花窗棂在老宅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黄振华目不转睛的盯着博古架上那尊汝窑天青釉莲花碗,那是父亲七十大寿的时候叶晨送的贺礼,釉面在斜阳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让他不由的想起了七年前那个同样燥热的午后。 黄振华胡思乱想的工夫,手机在黄花梨茶几上转着圈振动了起来,黄振华触电般的起身,结果却被西装下摆扫翻了喝茶的茶盏,澄澈的茶汤撒在了桌上,像极了当年自己不小心泼在建筑模型上的咖啡渍。 那天在黄家老宅,被父母教训了一通,他憋着一肚子闷气,狼狈的回了事务所。谁知道当晚他刚熬夜改完国贸三期公寓楼的设计图,助理傅家敏就跟发了疯似的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打开门一看,傅家敏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在家换,趿拉着拖鞋就赶到了设计室,进到办公室,连气儿都没喘匀,就大声汇报道: “黄总,大事不好了施工方那边刚打来电话通知,说从下周起停止供应轻钢龙骨!” 还没等黄振华反应过来,办公桌上的电话,仿佛连锁反应一般,催命的响了起来,是设计室的财务总监打来的: “黄总,我们给华东设计院的那笔保证金被退回来了,对方说……说以后都不接我们的分包项目了!” 黄振华的右眼皮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手中的咖啡杯再也端不住了,不小心泼在了刚打样的建筑模型上。 黄振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胡乱的抓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直接冲出了设计室。还没等他到达地下停车场,商务手机突然不和谐的传来短信提示音,他掏出手机一看,脸都气绿了。 与振华事务所合作了整整五年的德国五金供应商发来了中德双语的邮件措辞礼帽又残忍: “鉴于贵公司经营状况有变即日起我公司暂停与贵公司的账期合作……” 晨雾未散,一大早黄剑如和吴月江老两口正要早起去晨练,结果还没等出门,就被黄振华给堵到了屋里,他猜到了肯定是叶晨所为,因为别人可没有这样的破坏力。 进屋后黄振华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扑通一下跪在了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攥住了母亲的手腕,西装袖口上还沾着咖啡渍,只见他哀鸣道: “妈,你得帮我跟玫瑰说说,让她帮我求情啊,我可是她的亲哥哥,那些材料商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叶晨这是在要我的命啊,他卡死了所有建筑供应链,现在就连我的老单位建筑设计院都在传我得罪了马达思班!” 黄家老两口听完了来龙去脉,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都对叶晨有了些许不满。我儿子犯了错,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都是一家人,你至于这么穷追猛打吗?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性子急,她怕言语上有所冲撞,激化了矛盾,最后让老伴儿给叶晨两口子打去了电话,让他们现在过来老宅一趟。 叶晨和黄亦玫抱着孩子踏进家门的时候,黄振华还惨兮兮的跪在地上呢。叶晨直接无视了他,大踏步进屋,笑着对老两口问候道: “爸妈,一早吃了吗?来的路上我和玫瑰路过全聚德清华园店,买的焦圈卤煮,咱们一块儿吃点?” 叶晨抱着儿子黄瀚林,黄亦玫则笑着拎着食物去到厨房盛出来。只不过这时候老太太明显是吃不下东西的,她是个急性子,对着叶晨问道: “小叶啊,我承认振华有些跟你犯浑了,可是你不是说了,那件事情都已经翻篇儿了,你这怎么还找后帐啊?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做未免太无情了吧?”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mp3按下了播放键,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的内容,正是黄振华和材料供应商的通话,两人沆瀣一气,以次充好,从中牟取暴利。 随即叶晨又把一份文件摆在了老两口面前,冲着已经勃然色变的他们说道: “爸妈,我这是在救振华啊。如果不是我彻底切断了他的材料供应链,一旦让这批材料流进工地,豆腐渣工程盖了起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他有几条命够往里头赔的? 您二老在青大教书育人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积攒的这些好名声,怕是也要因为这件事情败坏殆尽。现在您二老还觉着我是在故意跟他过不去吗?” 叶晨和颜悦色的一番话让跪在地上的黄振华已经被吓的抖若筛糠,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递交上去,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此时他面如土色,再没了一天前的阴阳怪气。 然而叶晨带来的这个刺激太大,老太太的心脏明显有些经受不住考验,只见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叶晨早有准备,他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速效救心丸的药瓶,一边还不忘轻拍了拍怀里襁褓中的儿子。倒出了几粒,送进了老太太的口中,然后用水帮她送服了下去。 这套业务对于叶晨实在是轻车熟路,当初在《渗透》世界的时候,他和齐思远三天两头内斗,经常把李维恭那个老犊子气到心脏病发,当时都是他伺候着老东西服药的,毕竟自己找个后勤部长可不是白当的。 老头自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突然他扶着拐杖站起身来,抡圆了手臂,一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重重抽在了黄振华的脸上,然后一脚将这个不孝子踹翻在地。 黄剑如轻拍了拍叶晨的肩膀,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小叶啊,我一辈子敞敞亮亮做人,今天我面对你臊的慌啊!你做的对,这件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俩的面子,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小犊子晚节不保!” 吴月江的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不发一言,因为叶晨的处理方法任谁都挑不出个理,真要是让这件事情继续下去,那这个家才真的塌了呢。 叶晨嘿嘿一笑,搀扶着黄剑如老两口在餐桌旁坐下,然后说道: “放心吧,爸妈,我发现的早,还没酿成严重后果,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饿了,玫瑰待会儿吃完饭还要给孩子喂奶,咱们先吃饭吧?” 家里的众人没一个搭理瘫软在地的黄振华,该吃吃,该喝喝。等到吃完饭,叶晨临走的时候,这才对着黄振华说道: “我给你三天时间自查,你最好查出点什么来,要是让我派注册会计师过去查账,查出什么纰漏来,那你才真正死定了。 真以为我几年不去事务所,你们那里的猫腻我就不清楚了?你怕是忘了我是干嘛的了,我玩的是计算机,想要知道点什么实在再轻松不过,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 黄振华脸臊的通红,他知道叶晨这是在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他连自己和地下材料供应商密谋的事情都能挑破,天知道他手里还掌握着什么别的秘密?此时的黄振华是真的不敢去赌。 黄振华当初为了这个工作室可是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投了进去,叶晨可以不把这笔小小的投资当回事儿,毕竟他的个人资产早就以十亿甚至是百亿计,可是黄振华却是扛不住这样的折腾。 只是一个晚上的公司,第二天黄振华就上演了一出从心,怂的跟条摇尾乞怜的狗似的。 叶晨都没正眼瞧这个脸都不要的货,以前对他好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现在被鞭子抽在身上才知道幡然醒悟,早干嘛去了? 自己没火上浇油,启动他公司里埋下的暗雷,给他制造一起祸端,已经是在网开一面了。真要是那样,他都不是只倾家荡产那么简单了,甚至会因此而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真要是追究黄振华的刑事责任,他不在苦窑里呆上几年都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考虑到黄家父母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叶晨非得让他好好尝尝自己狠辣的手段。 三天后黄振华来见叶晨的时候,他正在青莛举办的一个先锋艺术展的展厅。艺术展厅的冷气裹着汝瓷特有的“雨过天青”气息扑面而来。黄振华望着展柜里的冰裂纹瓷片,忽然明白了叶晨为何会偏爱这种残缺的美,那些细密裂纹里藏着他这些年偷工减料的每一笔烂账。 当叶晨聚精会神的用鹿皮手套拈起一片汝窑瓷片,对着灯光慢慢转动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天前在老宅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跪着的倒影像一条被铁链拴住的丧家之犬。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中,黄振华听到了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展厅背景音里若有若无的《十面埋伏》琵琶曲,在胸腔里震荡出绝望的回响。 叶晨的定制皮鞋踏过防弹玻璃展台,脚步声在挑高十米的展厅里激起细碎的回声。叶晨轻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星空表面闪着寒光,他低沉的声音裹着香槟塔的叮咚声,开口道: “大舅哥,你知道宋代官窑为什么要故意烧出冰裂纹吗?因为完美的东西太脆弱了,总得给它留点破碎的余地,要不然经不起摔打的。 现在学会跟我好好说话了吗?有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是很赞同的,我学文是为了可以和傻叉心平气和的对话,习武是为了让傻叉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 黄振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喉结滚动汗珠顺着鬓角滑进了他的脖领子,咽湿了他的领口。此时他卑微的就好像是《大话西游》里夕阳武士眼中的那条狗。他对着叶晨开口道: “对不起晨哥,之前是我不懂事了!” 叶晨伸出自己的食指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走到了黄振华身边,对他说道: “大舅哥,你最该感谢的是玫瑰和你的外甥。要不是因为你的这两个直系血亲,换成马叔来处理这件事,你现在怕是已经被关到深牢大狱了。” 叶晨最终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解开了对他工作室下游建筑材料渠道的封杀。不过甲方爸爸这边的项目渠道,叶晨直接给他断供了,想接工程就自己找去,再想和以前似的在马达思班这边吃白食,那是想都别想了。 黄振华切身体会了一把肉痛的感觉,直到这时他才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道离开了叶晨,自己在业内实在狗屁不是。 人只有学会了敬畏,才能让自己变得谦卑,从那时起,黄振华见到叶晨,恨不能像祖宗似的供着。可叶晨直接视他如无物,你倒霉了我不去落井下石,已经是一种仁慈,再指望我像以前那样去扶持你,那是连想都别想! 叶晨不介意去释放自己的善意,但是如果有人肆意去践踏这副善意,叶晨自然会把它收回来,以后再想从我这里得到,那你就只能是想一想了,因为叶晨是不会重蹈覆辙的。 黄瀚林见到爸爸的到来,仿佛格外的兴奋,他用自己最充沛的感情去弹奏了《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悠扬的钢琴旋律顺着窗户飘荡在青大家属院,听到的人们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无一不在称赞黄剑如的小外孙真的很有音乐天赋。 今天对于黄家来说是个特殊的场合,如果不是非得到场,其实黄振华是会回避和叶晨见面的,毕竟没谁喜欢比对方矮一头,又不是热脸去贴冷屁股有瘾。 今天是黄亦玫的农历生日,这个日子黄家人格外重视,甚至会把它当成是一个节日来过。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黄亦玫出生于一九八零年四月十七日,农历三月初三。 农历三月初三在华夏又称上巳节,可是黄爸黄妈这样的书香门第,又喜欢称它为女儿节。他们老两口居然还整出了历史考据来,叶晨刚开始听说的时候,差点没笑出了声。 按照黄剑如所说,在古代华夏女子平日里受礼教约束,唯独在上巳节这一天可以外出踏青、临水嬉戏,如杜甫的《丽人行》中,“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即描绘了唐代女子盛装春游的场景。 在盛唐时期,上巳节这个习俗还传到了琉球,那些个贵族也开始效仿华夏临水祈福。江户时代后,小日子将上巳节与“人偶祭祀”相结合,正式将其定名为“雏祭”,也称为女儿节。 这个称号在华夏虽然并未普及,可是很多的地区至今仍保留着相关的习俗,例如江南女儿会,湘北恩施等地每年三月三都会举办女儿会,青年男女对歌相亲,也被誉为东方情人节;闽南“穿天节”,女性会在这一天佩戴穿孔的石头祈福,延续古上巳节遗风。 少数民族里苗族的姊妹节,侗族的讨葱节也同样都在这一天,其中的寓意也和汉族基本相似。 叶晨刚开始听到黄亦玫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乐不可支,心里面觉得老丈人宠女儿这也算是宠到了极致,都开始在节日上碰瓷儿了。可是等到他认真一查,发现自己还真就是孤陋寡闻了。 于是每到这一天,黄家的儿子,闺女,还有叶晨这个姑爷,都会准时的返回到黄家老宅,一是给黄亦玫庆生,二是祝黄家唯二的两个女性幸福安康。 叶晨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忙着炒菜,叶晨这边主动戴上了围裙,帮着老太太过去打下手。老太太每到这个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常对叶晨说: “小叶啊,玫瑰让我和他爸惯的不成样子,从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跟了你算是跟对了好男人了,你是真的宠着她啊!”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敲打自己呢。倒不是指望着自己在家里多做饭,而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是被平均分给三个女人的,她意在告诫自己,千万别厚此薄彼。 叶晨也是做儿女的,他的心里很清楚,不管父母跟你有多大的隔阂,彼此之间血脉相连,除非是一些衣冠禽兽,不然没有哪个父母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的。他笑着对老太太说道: “妈,您放心吧,我事业的中心虽然在魔都江浙一带,但是这不耽误我每年回到燕京生活大半年,毕竟不管是芝芝亦或者是晓荷,她们也都和玫瑰一样,是土生土长的燕京大妞。您放心吧,我会一碗水端平的!” (本章完) 第九十章 一切都是个闭环 第九十章 一切都是个闭环 暮色中的青大老家属院里飘荡着糖醋排骨的香气,三楼东户的纱窗被油烟气熏的泛黄。黄亦玫的那辆奥迪a2在停车场的角落里蒙了厚厚一层灰,前挡风玻璃上积着梧桐落叶,轮毂边缘泛着氧化后的锈斑。 这几年黄亦玫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自己的那辆奥迪a2不开了,落在停车场吃灰,盯上了叶晨的那辆哈雷,她惦记叶晨的摩托车已经有些年月了,当初在建筑设计院实习那会儿,叶晨就没少骑它。 不过因为使用年限的缘故,早就不是当初的那辆了,是叶晨看到家里那块京a的摩托牌照扔在那儿怪可惜的,又重新订购了一辆最新款的哈雷戴维森street glide,配上邮箱上“京s.8r666”的鎏金牌照,绝对是四九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原厂改装了天蝎排气,启动时浓厚的声浪能震的车棚铁皮簌簌作响。每天去到蔓蔓美术馆上班的时候,黄亦玫总会给自己套上那套意大利dainese的橘色摩托车骑行服,磨砂黑的shoei头盔下总会传出闷闷的笑声。 车轮碾过蔓蔓美术馆前六百米长的银杏大道时,金黄的扇形叶片被气流卷起,在排气管喷出的热浪打着旋儿。门卫老张头常说,黄馆长每天人还没到,整个西郊艺术区的梧桐树都在跟着哈雷的声浪颤抖。 此刻的夕阳正将老家属楼的红砖墙面染成蜜色,302室飘出糖醋小排的焦香,叶晨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核桃木餐桌时,水晶吊顶在六寸的翻糖蛋糕上投下细碎光斑,蛋糕顶上插着“40”造型的巧克力牌,糖霜裱出的玫瑰花瓣还凝着水珠。 老太太一边往桌上摆放着碗筷羹匙,一边对着叶晨在那里碎碎念: “小叶啊,要我说玫瑰就是被你给惯的,女人骑什么摩托车啊?危险不说,还不能遮风挡雨。去年雨水多,她非骑着摩托跑去怀柔写生,回来发高烧吊了三瓶水,还不长记性!” 叶晨被逗的哈哈大笑,揽着老太太肩膀抱屈道: “妈诶,这可怪不得我,连你和我爸都管不了她,她又怎么会听我的?瀚林,告诉姥姥咱们家的地位排名!” 黄瀚林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开口说道: “我妈排第一,我排第二,闹闹排第三,我爸排在最后!” 叶晨被气到了,用力揉搓了一下儿子的头发,然后说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合着我还排在咱家猫后头了?!” 闹闹是黄瀚林五岁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叶晨三个孩子里最大的白嘉琳送他的,他一直当成宝贝似的。 之所以叫闹闹是因为小猫简直太好动了,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擅长拆家,可即便每次收拾残局的都是黄瀚林,他也一直将其视若珍宝,说是他兄弟都毫不为过。 全家人都被逗的哈哈大笑,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声浪先是闷在小区围墙外像头蛰伏的野兽,转瞬便撕破院墙闯了进来,三层排气管的共振让餐桌上的骨瓷碟叮当作响。 黄瀚林第一个起身,连拖鞋都甩飞了,光着脚丫子扑到阳台,冲到窗户跟前朝着楼下看去,鼻尖在纱窗上压出个小圆印然后兴冲冲的对着家人说道: “姥姥姥爷,我妈回来了!车灯把林荫道都照成银河了!” 全家人一起起身,迎到了门口,黄亦玫推门进来的时候,大家一起欢呼: “生日快乐!” 黄亦玫做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蹲下了身子,捂着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你们!” 叶晨第一个“切”了一声,斜睨着自己的女人,然后说道: “当初学着骑八百斤的哈雷,都没带见你怕的,现在一个生日快乐你就怕了?蒙谁呢?” 黄剑如频频点头,对着自己的老伴说道: “一看就是演的,演技太浮夸了!” 老太太气的伸手戳了下闺女的额头,然后埋怨道: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黄亦玫哈哈一笑,抱着老妈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回嘴道: “我要是不表现的惊讶一点,也对不起你们的surprise啊!” 黄亦玫生日的时候,收到了很多的礼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到家的时候,叶晨让黄瀚林去洗澡,自己去到书房又拿出了四件,递给黄亦玫,然后说道: “这两件是晓荷和芝芝送你的,这两件是嘉琳和叶枫送的,叶枫亲手给你做的音乐贺卡。 现在的孩子手真巧,我记得我小时候买这样的音乐贺卡可贵了,没想到他们已经能手工搓出来了。” 黄亦玫的脸上也不由得绽放出笑容来,叶晨的三个女人里,她和叶晨的年龄是最近的,至于关芝芝和白晓荷,都是名副其实的七零后。 叶晨描述的场景她自然也清楚,音乐贺卡这种东西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极其盛行,是很多学生党的最爱,只不过因为价格昂贵,吓退了不少零花钱不充裕的孩子。 黄亦玫一边拆着礼物,一边对叶晨说道: “晓荷姐这些年把重心也放到燕京这边了,她经常会带着嘉琳来我画廊坐一坐,陪我喝杯咖啡。 倒是芝芝姐因为在魔都生活时间长的缘故,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上次见到叶枫那小子的时候还是去年中秋的时候呢。 小伙子的个头窜的可真快,十三四的岁数个头已经超过我了,看得出来长大后跟你一样,又是个会钻进菜地拱白菜的主儿。” 被黄亦玫调侃,叶晨倒不至于老脸一红,只是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现在这小子就已经初见端倪了,他妈跟我说,这小子在学校被那群小姑娘评为校草,每天放学的时候都是一群小姑娘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要不是他妈看的严,我是真怕他把同学的肚子给搞大了。” 黄亦玫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作为一个八零后,叶晨说的这些,她全都经历过。而且那会儿,她还真就差点未婚先孕,幸亏被老妈及时发现并阻止。她拍了一下叶晨,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姓叶的,我严重怀疑你在跟我搁这儿含沙射影呢,我妈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叶晨翻了个白眼,对着黄亦玫回怼道: “还用咱妈跟我说?我跟你可是一届的校友,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是风云人物了,你的那些个风流韵事闭着眼睛猜都能猜的到。 叶枫和黄瀚林就是你小时候的翻版,用芝芝的话说,那些女孩子送他的礼物,家里的仓房都快要堆不下了,现在连买花的钱都省了。” 黄亦玫不由得笑出了声,因为她那会儿也是这样,每天家里都会收到她的追求者送过来的礼物,现在想想,孩子们只不过是把他们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遭而已,大家都是从叛逆的时候过来的…… …………………………………… 夏夜的蝉鸣穿过纱窗,与吊扇转动的吱呀声交织成曲。老宅的餐桌上摆着铜锅涮肉,沸腾的白烟在暖黄灯泡下袅袅升起,在剥落的墙纸上投下摇晃的暗影。 庄泰文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印有劳模字样的老搪瓷缸,牛二白酒的辛辣混着麻酱的香气在空气里发酵,儿子庄国栋此时也刚进家门。 自从庄国栋戒去了d瘾,也算是因祸得福,改邪归正了。在叶晨的帮扶下,让他从当初那个在工地上打零工的变成了一个包工头。 因为叶晨本身就是从事建筑设计的工作,所以把他手下的施工队,挂靠在了黄振华的事务所,这些年他也攒下了不少钱,父子俩好歹走出了当初生活的窘境。 庄泰文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坐下来陪我喝两盅?” 庄国栋解开浸透汗渍的工装衬衫领口后脖颈的位置还沾着工地的扬尘,他笑着点了点头。厨房瓷砖的缝隙泛着经年的油黄,他简单的洗漱过后,熟稔的避开漏水的水龙头,在斑驳的调料架上翻找着,给自己也调了一份麻酱。 转身时庄国栋瞥见父亲佝偻的剪影映在磨砂玻璃上,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蜷缩在戒d所的角落,窗外貌似也是这样模糊晃动的身影,这让他眼圈有些泛红。 庄国栋要坐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自己磨破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彩印楼书,户型图上标注着“玉兰苑8栋1801”,落地窗外能看到新建的湿地公园的全景,他递到了父亲跟前,然后说道: “爸,这是甲方抵给我的一套房子,你看看怎么样?” 庄泰文戴上了老花镜,看着上面的介绍,然后说道: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啊,好房子!” 庄国栋给爷俩倒上了酒,凑到老爸跟前笑着说道: “好吧?朝南那间给你!” “哪个?” “这个!” 庄泰文看着房子的户型就是一愣,开口道: “这不主卧吗?” “对啊!” 庄泰文的记忆不由的回到了当初和妻子刚返城那会儿,分到了杂志社,单位分房,妻子也是把房间向阳的位置专门留给他,让他进行创作的。记忆中的味道与此刻的麻酱香重叠,让他不由得喉咙有些发紧。 庄泰文感受到了儿子的孝顺,老怀大慰,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老花镜划落到鼻尖,枯藤般的手指划过户型图突然僵住开口说道: “我不跟你一块儿住,我不住!” 庄国栋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然后说道: “你都多大年纪了,心里没数儿啊?我要是把你扔在这儿,自己跑去住新房子,老邻居们看到了,不得骂死我啊?而且你一个人住在这边,你觉得我能放心吗?万一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我都不知道!” 铜锅里红白相间的羊肉片上下翻涌,庄国栋望着父亲耳后新添的老年斑,想起上周工地电梯故障,自己背着中暑工人爬了十二楼眼前发黑的瞬间。他不动声色的揉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将温好的酒推到了父亲面前。 庄泰文斜睨了儿子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回道: “你还有脸说我呢?你都多大年纪了?四十好几的老光棍了,还要跟你爹住一块儿,你心里没数儿啊?我不指望你能传宗接代,但是你终归是要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啊。” 庄国栋苦笑了一声,现在想想,老天爷还真是特么的公平,当初年轻那会儿,自己换女朋友的时间都是以周来计算。 尤其是在戈兰集团当总监那会儿,漂亮姑娘、风情少妇是主动的往自己身上扑,那时候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现在的模样,连个媳妇儿都说不上。 庄国栋一边把锅里涮熟的羊肉捞到父亲的麻酱碗里,一边轻声劝道: “爸,我选这么大的户型,就是为了照顾你方便。” 庄泰文倔的很,他把眼珠子一瞪,开口道: “我用不着你照顾,我好着呢,就住这儿哪都不去。即便是亲父子也得保持距离,挨得太近了没有个人的私密空间,会憋闷死的。” 庄国栋知道自己一时间怕是劝不动自己的老子了,就好像当初老妈也没劝动他放弃自己的文学梦想,先顾着现实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自己成了瘾君子,他怕是还不会去到菜市场摆摊卖菜呢。 以后就只能是多两头跑了,不然真等到哪天,老头子倒在家里都没人知道,那自己可连唯一的亲人都没了。 庄国栋无奈的笑了笑,端起了酒盅,和老子碰了一下,然后说道: “行,从我小时候你就是满嘴的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反正房间给你留着,你爱住不住。” 爷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庄泰文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他问道: “国栋啊,你现在还在心里怨怼叶晨和黄亦玫吗?” 庄泰文知道儿子多年的心结,如果不是当初在机场的那件事情点燃了后续的导火索,也不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 庄国栋释然的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怪人家干什么?说到底都是我当初孟浪,总觉得这世间的姑娘就该围着我转,我想睡谁就能睡到谁。 这人啊,路走的太顺不一定是件好事儿,这次的教训反倒是让我认清了自己,也看清了身边的一些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挺好的。 再说了,我也没觉得人家做错了什么,换成是谁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人骚扰,恐怕都会是当初叶晨那样的反应。 当初我泥潭深陷,要不是叶晨把我送进了戒d所,我这个d虫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而且后来他们小两口也给了我不少的帮助,要是没他们,我恐怕还是个出苦力的呢,哪能像现在这样当个包工头,攒下份家业?” 看着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儿子,现在变得这么沉稳内敛,庄泰文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当初庄国栋和前妻在国外生活的那些年,染上了不少的恶习,现在也都消失不见了。他笑着说道: “国栋啊,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这人啊,不怕他走弯路,就怕他不回归正途。虽然你和叶晨还有黄亦玫当初有过矛盾,但是爸看得出来,这小两口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当时大家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 就像你刚才说的,人生路走的太顺,未见得就是件好事,这会让你在失意的时候,内心承受不住这份打击。现在的你历经风霜,哪怕今后再有什么难事儿,我相信你也会勇敢去面对的。” 庄国栋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以前年轻那会儿,他就总喜欢对着自己絮絮叨叨。只不过当初自己总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贩卖心灵鸡汤,所以表现的不屑一顾。 直到多年后再次回到他身边,历经磨难,他这才知道父亲对自己说的这哪是什么心灵鸡汤啊?这是妥妥的生存智慧。 此时的庄国栋感觉格外的舒心,他给父亲的小酒盅满上,然后端起来跟他碰了一下,滋溜了一口酒,然后笑着说道: “爸,别总是聊我的事儿了,也说说你吧。你那个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怎么样了?拍上了吗?” 庄泰文这些年笔耕不缀,总算是有所成就,几个月前,小驴奔腾影视公司联络了他,从他手里买走了一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并且请他当编辑顾问。 庄泰文得意的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羊肉,蘸好麻酱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压了压翻涌上来的酒意,然后说道: “指日可待!我跟你讲,我那篇小说可是大ip大制作,到时候再请点大明星,再请个大导演,嘿嘿!” 看着父亲老小孩儿的模样,庄国栋不禁莞尔一笑,捧着说道: “看来你这版权费没少赚啊。” 庄泰文摆了摆手,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开口道: “钱这东西我没放在心上,不过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咱这国内拍出来的电视剧,法兰西那边能看到吗?”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投资需谨慎 第九十一章 投资需谨慎 听到父亲的问话,庄国栋的脸色微变,沉默了许久后言简意赅的回道: “能。” 庄泰文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他知道当时庄国栋最难的时候,被母亲给扔回了国,这件事情在他心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结。虽然这些年他一直都没说什么,可是却再未提起过他母亲。 看到儿子给出的反应,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儿子,我知道你在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其实我同样如此。当初你八岁就被她带着去了法兰西,独留下我一个人留在燕京,我心里的苦可没地儿诉说。 其实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我完全可以终结掉以后再找的,可是我却宁可一直背负着它,倒不是我对这段感情有多忠贞,我就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鄙夷她。 虽然这些年她在外面有了很多的男人,可是她却始终都处在道德洼地,这也是她为什么前些年专程回国跑来找我离婚,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是过去了这些年,回过头来再仔细的想想,我觉得自 己也挺幼稚的,我们当初好歹也真心相爱过,可是我却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报复她。 她心里面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可是我自己却觉得自己挺亏的,毕竟我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女人了,却因为跟她斗气错过了沿途美丽的风景,毕竟除她之外,很多女人都向我表达过好感的。我是不是挺傻的?” 看着父亲脸上自嘲的笑容,庄国栋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在教自己要学会放下。是啊,当初导致自己混的那么惨的诱因,自己都可以冰释前嫌,再去怪自己的母亲,未免就太没道理了。 而且那时候自己已经染上了d瘾,那种情况下,指望一个女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呢?把自己送回国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最终庄国栋对着自己的父亲淡然一笑,开口道: “知道了,爸,我会学着慢慢放下的,毕竟我妈她又没欠我什么,那种情况下她送我回国恐怕是唯一的选择了,毕竟她一个女人家,还真摆弄不了我一个男人。 不过那些年就是苦了你了,当时因为我,你不得不去到菜市场摆摊。这么多年你身上一直都带着文人的风骨,然而却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不得不放下,辛苦你了!” 庄泰文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慢慢氤氲着泪水,声音也变得低沉,他摆了摆手开口道: “嗐,两个大老爷们儿弄得这么煽情干嘛?不说这个了,来,喝酒!” …………………………………… 回到家后,黄瀚林洗完澡,一边用大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在屋里闲逛,他发现爸妈全都在书房,老爸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书,至于老妈则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里面拿着铅笔,仿佛正在描摹什么。 夏夜的晚风掀起纱帘的一角,混着庭院桂花的甜香涌进书房。叶晨手边的青瓷茶盏腾起袅袅水雾,在台灯暖光里氤氲出朦胧光晕。 整面胡桃木书架上,敦煌壁画图册和《人体解剖图谱》比肩而立,玻璃柜里陈列的宋代建盏旁,赫然摆着个3d打印的央妈大裤衩的建筑模型。 黄亦玫挽着松散的画家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左手小指外侧还沾着未洗净的丙烯颜料。她面前的黄花梨画案上,工笔宣纸压着端砚,电脑屏幕里正播放着的复健视频暂停在“肩关节外旋训练”画面,铅笔在宣纸上沙沙游走,转眼间就将枯燥的医疗动作幻化成敦煌飞天般飘逸的线条。 黄瀚林故意把身子歪成葛优瘫,坐在母亲对面,湿漉漉的头发在亚麻沙发垫上洇出深色水印,他屈起指节轻轻敲着红木茶几,震的果盘里的水蜜桃微微颤动。 黄亦玫挑眉看了眼儿子,然后对着他说道: “儿子,你在姥爷家得看着姥爷好好做这些康复动作。” 黄瀚林笑嘻嘻的答应了,然后开口道: “妈,你说我怎么就没遗传你身上的这些艺术细菌呢?” 看着儿子一脸的坏笑,黄亦玫就知道这坏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口误。她被气笑了,伸手掐了掐黄瀚林脸上的婴儿肥,然后说道: “你跟你爸可学点好吧,他身上的那些优点你是一点没学到,小小年纪嘴巴毒的一批,那些追你的女生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你个小毒物了?!” 黄瀚林昂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开口道: “妈,我的偶像可是罗伯特.比厄,注定要成为一个西格玛男人。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这不是你自己认证的吗?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一个画家,属于那种样样都懂一点却样样松的人,还自称是杂家,说你是艺术细菌不是恰如其分吗?” 黄亦玫被气到肝疼,她冷着脸看着黄瀚林,然后开口道: “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黄瀚林赶忙起身一个战术性后退,躲到博古架后面,顺手操起了仿北宋汝窑天青釉瓶当盾牌,然后咋咋呼呼开口说道: “爸,快管管你婆娘,她玩不起了!妈,你好好学学我爸,他身上这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装逼气质值得你好好学学!” 黄亦玫看着儿子皮猴子的模样,直到这时她才理解年轻那会儿爸妈看到自己该有多头疼。她没好气的说道: “在你姥爷家练钢琴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来劲,整天就知道抱着个手机学那些短视频烂梗污染视听!” 蝉鸣声突然穿透纱窗,混着远处广场舞的隐约鼓点,在满室茶香与松烟墨香里撕开道现代生活的裂缝。叶晨笑着合上了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他说道: “走吧,毒舌公子,给你展示下什么叫真正的“西格玛男人”,去厨房跟我学怎么煮酒酿圆子,你妈急需灭火,这样的专业技能你以后用得着。” 叶晨在上个世界的时候,金陵城生活了这些年,吃着最顺口的就是这道小吃,他时不时的会下厨给黄亦玫来上一碗,她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黄亦玫脸上绽放出笑容,示威的冲着儿子挑了挑眉毛。黄瀚林一撇嘴,对着母亲小声嘟囔着: “真是个幼稚鬼!” “略略略!” 黄亦玫得意的冲着儿子做了个鬼脸,丝毫没在意幼稚鬼的评价。 第二天上午,蔓蔓美术室的会客厅里,晨光正透过纱帘在柚木地板上织出细密的金网。 黄亦玫蜷缩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纤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蹁跹起舞,屏幕荧光映的她耳垂上的南洋金珠忽明忽暗。 空气里浮动着手磨咖啡的醇香,混合着角落青花瓷缸里鸢尾花的冷香,偶尔传来楼上画室松节油特有的清冽气息。 旋转楼梯传来真丝裙裾的窸窣声,姜雪琼踩着细高跟款款而下,白色缎面裙摆随着步伐泛起月华般的涟漪。她扬起的文件夹在晨光中划出银弧,新做的法式美甲在铜版纸上折射出星芒,笑着对黄亦玫问道: “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你看了吗?” 姜雪琼的尾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雀跃,黄亦玫当然知道姜雪琼开心的原因,上个季度相比前季度业务有了显着的提升,最起码翻了一番,赚到钱了自然开心。她笑着回道: “看了。” “分红收到了吗?” 黄亦玫从液晶屏前抬眼,目光掠过对方颈间新添的蒂芙尼钥匙吊坠,嘴角漾起会意的笑容。落地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她素色亚麻衬衫上摇曳,将那些梵高向日葵般明艳的财务报表都揉碎成光斑,她笑着说道: “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听到电脑的消息提示音,凌晨三点就收到了邮件,不禁让我汗颜,咱们财务总监的敬业程度简直堪比急诊科医生。” 姜雪琼被逗的笑出了声,她倚着胡桃木吧台磨咖啡豆,象牙白陶瓷手冲壶升起袅袅白雾。她新染的焦糖栗色卷发在逆光中泛起枫糖浆般的光泽,移步到黄亦玫身旁坐下,然后笑着问道: “这么多钱打算怎么理财啊?” 黄亦玫舒展着天鹅颈伸懒腰,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滑落至肘弯,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骨瓷杯轻啜了一口红茶,茶汤在杯沿留下淡琥珀色月痕,轻声说道: “我懒得搞那些,没那个经济头脑,理财这方面我都是交给老叶处理的,毕竟没谁比他更会耙钱了。老叶当年敢在雷曼兄弟破产的时候买进九百万股企鹅股票,现在变成四千五百万股,市值一百三十亿,我又何必班门弄斧呢?他该骂我败家了。” “这倒是真的!” 黄亦玫闻弦歌知雅意,听到姜雪琼挑起理财的话题,就已经猜到了她想打听内幕消息。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商业吹捧,外带着刺探消息。 她和姜雪琼这些年来从闺蜜变成了商业合作伙伴,虽然表面上看着还是像往日那般亲近,可是黄亦玫心里很清楚,不知不觉两人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沟壑。 姜雪琼虽然是美术室的老板,自己是她手下的股东,可是黄亦玫的心里很清楚,她无比羡慕自己找了个好男人。 虽然心中有些意兴阑珊,可是黄亦玫还是不愿意打破二人间的平衡。好歹当初自己被爸妈围剿的时候,是她把自己拉出了苦海,出钱和自己经营起了这家美术馆,这份情意摆在这儿,黄亦玫不介意给她点内幕消息。 接下来的谈话节奏就像黄亦玫猜想的那样,姜雪琼端着咖啡,鎏金咖啡杯和青花瓷碟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她笑着说道: “零八年的几千万买进的股票,一四年股份拆细,一股变成五股,现在每天闭着眼睛进账的利息,怕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对了,我听说老叶最近又在布局元宇宙数字藏品?” 黄亦玫嗤笑了一声,对着姜雪琼郑重其事的说道: “别闹了,老叶怎么会弄那么low逼的玩意儿?不过他倒是跟我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庞氏骗局,打着元宇宙的名义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你要是弄了,赶紧趁现在还没爆雷,把本金撤出来,要不然追悔莫及!” 姜雪琼脸色大变,她有些慌乱的抓着黄亦玫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 “玫瑰,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黄亦玫轻拍了拍姜雪琼的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相信老叶是不会无的放矢的,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听我的,趁着还没爆雷及时止损还来得及,要不然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姜雪琼的心明显已经乱了,她如同魔怔一般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老吴跟我说这个投资稳赚不赔的啊!” 看着闺蜜可怜巴巴的模样,黄亦玫有些于心不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蒂娜,咱们就是玩艺术品的,这些年你应该看多了艺术品的商业炒作。这些数字藏品也是一样,这些混蛋大多都是在包装概念,实际上无技术和应用支持,都是在割韭菜。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要不然我让老叶跟你谈?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黄亦玫的心里很清楚,是人都会有贪念的,现在表面上一派虚假的繁荣已经让姜雪琼沉迷其中了,这时候需要有个人给她当头棒喝。自己到底是个门外汉,所以她不介意让叶晨帮着叫醒蒂娜,因为她知道蒂娜非常信服叶晨。 姜雪琼犹豫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对着黄亦玫说道: “好,玫瑰,我现在就去订位置,晚上我请你们全家一起吃饭!” 叶晨从黄亦玫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最终他决定赴宴。好歹当初和姜雪琼有过一段香火情,关芝芝也和她好的跟闺蜜似的,他不想在自己女人那里被埋怨。 翡翠厅的灯光在法式水晶吊灯下流转,叶晨用餐巾纸蘸着酒液在桌上划出了一条波浪线,笑着对姜雪琼说道: “蒂娜,二零一九年国内数藏平台交易额突破一百五十亿,但是你知道真实的流通量吗?不到百分之三!” 姜雪琼手中的香槟杯微微一颤,金黄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惊慌的弧度,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叶晨用冰冷的数字当头淋下,直接让她不知所措了。 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而为之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时候给她讲大道理,她是听不进去的,重症需要猛药来医,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比冰冷的数字更有说服力。 叶晨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区块链浏览器,输入了一串哈希值,屏幕上突然跳出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他把手机推到姜雪琼面前,轻声道: “看看这个。” 姜雪琼看着手机的交易记录,瞬间有些傻眼,她的“敦煌飞天神女”数字藏品在最近的三个月被转手了八十七次,但是所有的交易地址后四位竟然都是0341。她嘴唇轻微抽搐的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这是?” 叶晨笑容有些玩味,再次滑动屏幕,调出k线图,然后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这是庄家的钱包地址,每次左手倒右手就会把价格抬高百分之十二,包括你现在手里持有的《宋徽宗瑞鹤图》,实际流通的都只有你手里的那份,你被人做局给坑了。” 姜雪琼浑身冷飕飕的,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陈列在叶晨面前。水晶灯突然暗了一下,姜雪琼看到自己倒映在落地窗上的脸,像一幅被雨水晕染的工笔画,面目全非。 此时她想起上周在苏富比春拍预展,老吴指着那幅真实的《瑞鹤图》真迹说道: “数字藏品就是未来的《瑞鹤图》!” 此时侍应生端上了勃艮第红酒,黄亦玫正在帮着叶晨给波士顿龙虾去壳,银制餐具碰到骨瓷碟的脆响中,她听见姜雪琼声音有些颤抖的对着叶晨问道: “可是我的账户每天都显示有新买家。” 听着姜雪琼带着一丝哭腔,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还记得二零一五年的文交所吗?同样的艺术品份额化交易,同样的三十倍杠杆,当年跑路的那个庄家就姓吴,他现在只不过是给自己换了张皮,转型做元宇宙了!” 姜雪琼面露痛苦的神色,要知道她投资的这些钱全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就连美术馆她都抵押给了银行,一旦爆雷她就输的连苦茶子都没有了。 她烦躁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上面的珍珠耳环突然断了线,乳白色的珠子滚进了鹅肝酱里,她看着染上鹅肝酱的珍珠,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你说我现在突然撤资会怎么样?” 叶晨笑了,他的右手反转,五根手指突然朝上张开,比了个百花盛开的手势,然后说道: “你现在持有的十八件数字藏品占平台总发行量的百分之六十,现在突然抛售,就好像股市中的砸盘,整个市场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崩盘!” 姜雪琼的表情有些狰狞,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哪还管的了身后的洪水滔天,老叶,帮我,我要那个姓吴的死!”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第九十二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姜雪琼之所以会这样的愤恨,是因为那个姓吴的打着感情的幌子把她引入彀,设局坑她,既骗财又骗色。同时她也在恨自己,居然瞎了眼,会与这样的男人谈感情。 然而姜雪琼不知道的是,她给叶晨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诸多问题实在是太复杂了。别的不提,单是姜雪琼持有的百分之六十的数字藏品,一旦贸然抛售整个市场都会因此而崩盘。 而且直接抛售也会导致她的利益受损,不止如此,还有可能会涉及到诸多的法律问题。 他在《城中之城》的世界里,整天就跟这些证监会的人打交道,没谁比他更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所以眼下他需要设计一个既能打击对手,又能保护姜雪琼的方案。 思考了良久,叶晨苦笑了一声,对着姜雪琼说道: “蒂娜,你算是给我找了个好活啊,有些话我不好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说,毕竟隔墙有耳。 这样吧,咱们吃完饭,一起去到你的画廊,我在那里帮你设计一个完整的计划。来,先好好享用这顿美食!” 说罢,叶晨没再理会姜雪琼,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大快朵颐。 在场的三人神色各异,姜雪琼自是不用问,心乱如麻,因为她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一个行差就错,她就要跳下悬崖,领着自己孩子要饭去了。 至于黄亦玫,心中也非常的忐忑,看着叶晨刚才为难的模样,她在心里不停的责骂自己,为什么要去装那个大明白,在蒂娜面前夸夸其谈,现在可倒好,把丈夫给装进去了。 至于叶晨倒是很平静,其实把这件事情短暂搁置,这是他针对姜雪琼的一种策略。 别看她一上头就不顾风险要置姓吴的于死地,几分钟后再让她这么做,没准儿她就会后悔了,这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哪是简简单单的破釜沉舟就能做到的。 而且这次来到这个世界,叶晨工作之余一心只顾着钻进女人堆里泡妞玩女人了,还没遇到过正儿八经的对手给他上难度,其实这让他感觉到索然无味的。 没想到临秋末晚任务都要结束了,突然给他上了难度,这让他肾上腺素飙升,浑身都激动的在颤抖。不过他不能表现的太兴奋,所以只能是借着吃饭来缓解自己的心情,同时在心里筹谋着下一步的对策。 从酒店出来,代驾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路无话的返回了蔓蔓美术馆,三人直奔姜雪琼的办公室,叶晨交代黄亦玫去拿块黑板,他要把整件事情拆开了揉碎了的给姜雪琼讲清楚。 至于姜雪琼则是交代自己手下的秘书和助理,下午谁都不见,来人找她就说她不在,一切事情都往后推。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叶晨接过了姜雪琼递来的手磨咖啡,笑着对她说道: “蒂娜,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静,想必你应该也认识到,直接一下子把姓吴的给摁死,是不现实的事情。这不是只靠着热血上头就能够解决的,需要认真的筹划。 就算是撤资,这其中也是有门道的,不可能一步到位,否则一旦造成市场的恐慌,你觉得上头会放过你?到时候不只是姓吴的倒霉,你自己也会折在里面,这就得不偿失了。” 姜雪琼此时再没了往日的淡定,她用力的揉搓了两下自己的脸蛋,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老叶,在投资领域你是专业人士,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叶晨笑着微微颔首,从黄亦玫的手中接过了马克笔,在白瓷板上写下了四个大项,分别是风险隔离阶段、精准打击阶段、法律防火墙和终极收割,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最大的目的是保证自己手底下资金的安全,所以要提前给自己叠buff,我会分为两步走,先是给自己建立影子账户矩阵,然后散布市场烟雾弹。 当初和王星在资本市场博弈的时候,我曾经派人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三十七个傀儡账户,接下来会通过特殊手段购买kyc信息进行身份伪装,然后采用洋葱式分层转账,先将藏品分割转入二级账户群,再通过nft碎片化协议拆分成721代币。 至于市场烟雾弹,我会通过掮客雇佣东南亚水军团队在dicord和telegram群组散布“zf即将出台数藏税收新规”的消息。然后让靠谱的技术团队伪造区块链浏览器数据,在藏品元数据中植入隐藏的版权争议!” 黄亦玫和姜雪琼此时就像两只二哈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清澈的愚蠢,她们很想装作听得懂,可惜是真的听不懂,现在头皮都麻了。 尤其是姜雪琼,她现在心中唯一的担心是叶晨和老吴孰强孰弱,不过看眼前的架势,即便是忽悠,叶晨的话术貌似也比老吴的更有说服力。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化身为最佳捧哏,只见她对叶晨问道: “老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叶晨撇了眼姜雪琼,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轻声说道: “蒂娜,我理解你急于收回自己资金的心情,不过即便是抛售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我会采取分阶段抛售的办法,第一个阶段预计六个小时,我会通过五个高信誉账户以市价百分之九十五抛售总量的百分之八,制造大户套现的假象。 第二阶段预计是六到十二个小时,我会启用十二个海外账户同步挂出总量百分之二十五的藏品,设置阶梯式降价协议(每分钟下跌百分之零点三)。 同时我还会设置一个关键触发点,当平台恐慌数值达到百分之六十七的阈值时,自动触发百分之二十七藏品的闪电拍卖协议。 至于姓吴的杂碎,咱们自然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我会提前在去中心化预言机平台建立空头头寸,将藏品价格与吴某控股的元宇宙地产项目进行波动率关联。 利用跨链桥接漏洞,使藏品抛售引发的链上gas费激增,直接冲击吴某的矿池算力,让他疲于应付。” 叶晨的一言一行无一不透露出她的专业,这不禁让两个女人折服,姜雪琼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那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着姜雪琼说道: “蒂娜,接下来你还是保持自己以往的生活节奏,就当成没这回事情发生。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好。 至于布置法律防火墙和舆论反制手段,这里面的技术含量太多,不是门外汉能插的上手的,你拿出自己长袖善舞的本事,麻痹住姓吴的杂碎,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这就够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数藏市场可谓是风起云涌。明天就是终极收割的日子了,姜雪琼再一次的把叶晨和黄亦玫邀请到自己的画廊,还是在上次的办公室里。 之所以请二人过来,姜雪琼是为了让叶晨帮着她指点迷津的,因为她感觉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资本市场的魔鬼,不管是从人性亦或者是心理,都把那个姓吴的给算计的死死的,他要是和姓吴的互坑,他能榨干姓吴的杂碎骨髓。 画廊办公室里,青铜壁灯在柚木护墙板上投下暖黄光晕。姜雪琼的紫檀雕花办公桌上,景德镇青瓷香炉正袅袅升起龙涎香的青烟,以前她的办公室没这么古色古香的,这些都是她按照叶晨的日常喜好最近这些日子里一点点置办的。 如果说三个多月前,这三人的脸上都是凝重,那么现在他们的脸上就只剩下了轻松。姜雪琼按照叶晨的指示,打开了办公室的电视,投影出现了一个监控画面。 监控的场景正是他们的死对头吴氏集团,摄像头是装在一辆车子里的,眼下这辆车正停在吴氏集团对面的停车场,叶晨说待会儿要请她们看一出好戏! 叶晨将手中的骨瓷咖啡杯轻轻搁在鎏金茶托上,杯底与托盘的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洗。他起身走向三米长的磁性白板前,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发出了闷响。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掠过了一道闪电,将叶晨的影子投在了写满公式的玻璃墙上,犹如择人而噬的巨兽。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姜雪琼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能够看得出来,她心中很紧张,犹豫了片刻,她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你给咱们做的风险隔离可靠吗?不会把咱们给牵连进去吧?”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看来姜雪琼的患得患失,导致了她不止是向自己一个人问计,想必也跟他人做过咨询。 不过叶晨也没生气,因为这些都是外行人的正常反应。只要他咨询的那个人还算是靠谱,就不会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把消息泄露给一个老骗子的。他轻笑了一声后说道: “蒂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首先,风险隔离是需要三层架构的。开曼群岛的那三十七个账户只是表层,真正的安全屋是我们在列支敦士登设立的基金会。 上个月我通过苏富比拍卖行,用三幅莫奈睡莲作为质押物,已经构建了跨境艺术品信托通道!” 姜雪琼的精神恍惚了一下,手中的派克钢笔在财务报表上划出了长长墨痕,她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光斑在镜片上碎裂,只见她开口问道: “等等,你什么时候……” 还没等到她问完叶晨就拦住了她的话头,笑着说道: “还记得你装作无事发生,带着孩子去到瑞士滑雪吗?还记得那批突然出现在二级市场的康定斯基数字藏品吗?那是我用ai生成的虚拟拍品,专门用来测试吴氏集团的鉴真算法漏洞的。” 黄亦玫突然想起了什么,点开了手边的ipad,屏幕上的区块链浏览器显示,某个匿名钱包正在疯狂抛售吴氏集团发行的数字房产凭证。她语速极快的说道: “实时链上数据显示,你提到的gas费攻击已经开始奏效了……” 叶晨不在意的笑着摆了下手,转过身来,衬衫袖口露出百达翡丽星空表的幽蓝表盘,然后就见他在白板角落画了个六芒星,开口说道: “不用在意,那是压力测试而已,如果这样吴氏集团就垮了,那我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 咱们真正的杀手锏在这里,当吴氏集团矿池算力下降百分之十五时,他们部署在哈萨克斯坦的备用矿机就会被自动激活,而那里有我们提前植入的定制版矿机固件。” 正在这时,一直打开的电视上,监控视频出现了一丝异样。只见几辆打着警笛警灯的车子停在了吴氏集团的门口,然后从上面走下了几个身着制服的公安。 姜雪琼突然站起身来,真丝裙摆扫落了桌角的《巴塞尔艺术市场报告》,可她却丝毫没在意,看着叶晨问道: “上周吴氏集团税务局的突击检查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欣赏着公安冒雨进入吴氏集团的画面,然后开口道: “那是我送给吴总的开胃菜,我要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看看这份文件,这是瑞士信贷的暗池交易记录,当明天上午港股开盘,吴氏集团质押的艺术品就会触发平仓线,除非他们能在一个小时内筹措到2.3亿刀乐,不然他就真的死定了,会像当初你差点达成的成就,输的精光,从此一无所有!” 姜雪琼兴奋的握紧了拳头,用力的挥舞了一下,主动伸出手来和叶晨击了下掌,然后说道: “老叶,干得漂亮!”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奇迹?老吴输的一败涂地。吴氏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突然亮起了刺目的灯光。 吴总此时正瘫坐在定制的人体工学椅上,意大利手工西装皱的像块抹布。他面前的六块曲面屏上,代表数字藏品的k线此时正在集体跳崖,港股恒生指数的绿色数字每跳动一次,他太阳穴的青筋就跟着抽搐一下。 “叮——” 就在此时,加密通讯器突然振动,然后哈萨克斯坦备用矿场的负责人全息投影弹了出来,这个向来稳重的斯坦福高材生此刻满脸油汗,背后的矿机矩阵正喷出诡异的蓝烟。 “吴总,备用矿机的定制固件……在同步区块链时自动格式化了所有……” 画面突然扭曲成了雪花点,最后传来了半句裹挟着哈萨克语的脏话: “……您抵押给瑞士信贷的《睡莲》数字凭证,苏富比刚刚宣布是赝品……” 老吴都快要被气疯了,他抓起了桌上的青铜貔貅镇纸砸向了投影的屏幕,价值百万的全息设备在墙面上炸成碎片。 老吴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如果仅仅是面临抓捕倒是还好,毕竟跑路这种事情他早就轻车熟路了。 可是现在哪是跑路这么简单?他苦茶子都输的精光,背后他帮着洗钱的那些个金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会分分钟把他给弄死的! 老吴现在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被人坑的这么惨,他却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这不禁让他心中发寒,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手段脏不说,办事不留一点余地,直接就是奔着扭断自己脖子来的。 “艹泥马,谁啊,你他么倒是站出来啊,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老吴气到在办公室里像个精神病似的在大声喝骂,双眼因为充血导致的通红,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秘书撞开了办公室的木门,手里攥着的文件簌簌作响,对着老吴汇报道: “董事长,大事不好了,税务局说我们这半年来的拍卖流水有问题,要带你回去协助调查,而且不止他们自己来的,经侦支队也已经到楼下了!” “出去!” 老吴直接把秘书给骂了出去,正在这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私人银行的紧急通知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出: 【您质押的香港浅水湾别墅已完成法拍】 【苏黎世艺术基金宣布行使强制赎回权】 【夫人签署的离婚协议已通过区块链公证】 老吴的脸上带着一丝惨笑,他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完了,口中呢喃道: “你他么这是怕我不死啊,给我层层加码,你赢了,我特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正坐着观光电梯去到楼顶董事长办公室的税务局和市局经侦支队的公务员,突然看到从眼前落下一个如同破麻袋似的东西,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个人,失声道: “艹,有人跳楼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特么的,不是那个姓吴的王八蛋看到事情不好,从楼上跳下去了吧?那可就一地鸡毛了…… 蔓蔓美术馆里,姜雪琼的办公室内,三人正坐在电视前等着看戏。当他们看到从楼上坠下的老吴,黄亦玫和姜雪琼都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 只有叶晨的表情悻悻的,嘴里嘟囔着: “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就这样的还出来当骗子呢?行业之耻啊。”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这丫头眼光太毒辣了 第九十三章 这丫头眼光太毒辣了 暮色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在落地窗前晕染开来。苏更生机械的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文件,金属的回形针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寒光。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刺破了寂静,她的手一抖,钢笔在报销单上划出了长长的蓝痕。 “更生吗?我是彭松涛。” 电流杂音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苏更生的脊椎瞬间绷直,玻璃幕墙倒映出她发白的面孔,远处cbd的霓虹灯牌次第亮起,在渐暗的天色里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苏更生马上就要下班的时候,接到的这个电话,当她听到来人报上姓名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因为电话是她的前夫彭松涛打来的,约她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挂断电话后,苏更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了许久,往事像是在放映电影似的,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闪回。彭松涛大概是自己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了,也正是他带着自己从徽省老家出来,在燕京安了家。 自己是真的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拿出自己辛苦积攒多年,攒下的两万块钱,给他买房子,为的也不过是经营两个人共同的那个小家。 可是等到房子装修完的那天,她竟然亲眼看到彭松涛和一个女人举止亲密,对方的腹部还有微微的隆起在她看清楚女人的那张脸时,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女人竟然是她的亲表妹,是老妖婆的侄女,这种情况下她甚至不敢往下继续猜想。 苏更生想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巧合,可是心理建设了半天,她却始终都没法来说服自己拿。毕竟自己和彭松涛结婚,除了他家里人之外,自己这边的亲戚谁都没通知。 所以苏更生主动找到彭松涛旁推侧击,最终得知他和见到的那个表妹确实是互相喜欢后,她没再多说什么,结束了这段婚姻关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 直到多年后,在叶晨的帮助下,起诉老畜牲和老妖婆的时候,她才从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那里得知了真相。 其实当年是老妖婆背着苏更生把表妹介绍给彭松涛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在一场聚会上彭松涛喝多了,再次醒来时,苏更生的表妹已经躺在了他的榻旁,再次见面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大了。 其实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彭松涛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老畜牲和老妖婆故意设下的局,为的就是拆散苏更生和彭松涛,让他们离婚,一辈子无法逃离那个家,心甘情愿的被他们拿捏。 此时茶水间的滴漏声突然变得刺耳,她握紧话筒的指节泛出青白。二十多年前那个同样泛着铁锈味的黄昏突然涌入脑海。 刚装修好的房子里,新刷的米色墙漆还带着松节油气息,她抱着绣有双喜的靠枕站在玄关,夕阳将彭松涛与表妹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缠住她的脚踝。 记忆里表妹的羊绒大衣蹭过玄关柜时,水晶摆件发出细碎的叮咚声,那声音此刻化作千万根银针,随着听筒里前夫的邀约细细密密的扎进了她的太阳穴像。她下意识的按住胃部,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在装修房门口干呕时的灼痛感。 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发出低频嗡鸣,苏更生望着落地窗上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心里面五味杂陈。玻璃映出对面大厦的led屏,红色的广告字幕像血一样流淌在虚空。 苏更生忽然想起离婚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打着旋落在彭松涛的肩头,而他只是沉默着掸去那片枯黄。 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疼痛让她葱花回忆中抽离,走廊里传来保洁员推车的轱辘声,84消毒液的气味乘着穿堂风钻进鼻腔。 苏更生又想起了当她亲眼看着老畜牲和老妖婆被法警押走,从此身陷囹圄时,叶晨对她说过的话: “苏苏,苦痛已经过去了,今后要面对崭新的人生,所以我们应该轻装上阵!” 苏更生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她站起身来,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朝着外面走去。是啊,也是时候和过去做一个了结了! 深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商场门前,苏更生拎着自己的手包推门进入其中,已经立秋了,燕京的天气已经微微转凉。她找到了那家约会的餐厅,站在门外驻留了一会儿,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苏更生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靠近门口屏风后的一张餐桌,彭松涛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苏更生注意到彭松涛选的位置还是二十年前约会时常坐的卡座,孔雀蓝丝绒椅背的凹陷处还留着经年累月的褶皱。 见到苏更生后彭松涛礼貌的起身迎接,脸上带着客套的假笑,开口道: “来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啊。” 彭松涛在打量着苏更生,苏更生同样也在看着自己曾经的初恋,二十多年的时光明显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了烙印,他的眼角甚至堆满鱼尾纹了,脖子上的皮肤也变得松弛,有了衰老的迹象了,岁月不饶人啊。 即便是抛开时间因素,经历这么多年的成长,大家也都变得成熟老练。苏更生哂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变?这种无意义的寒暄就不必了。” 苏更生说完正要坐下的时候,彭松涛对她说道: “诶,不拥抱一下?” 苏更生抬眼看了眼神色复杂的彭松涛,也许自己洒脱的行为让他心里面五味杂陈吧?她礼貌的直起身子,和彭松涛轻轻抱了一下,然后分开。 二人分别落座后,彭松涛对着苏更生试探着问道: “怎么样?有孩子了吧?” 在职场历练多年,苏更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青涩少女,她意识到彭松涛这是通过话术在刺探她的个人情况。一般这种情形,代表他有死灰复燃的意思。 苏更生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自己灰溜溜的蜷缩在新租的出租屋地板上,看着验孕棒的两道红杠。当初表妹也许是假怀孕,可她却是真怀了孩子。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带着一丝嘲讽。现在她可没兴趣继续沉沦在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世界,轻笑着说道: “结婚的时候我和我老公就约定了,成为丁克一族,要不然我也没办法保持现在这样的身材啊。你呢?” 彭松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落,看来她这些年过的还不错,最起码比当初要开朗了许多。沉默了片刻后他说道: “我也没孩子,不过我又结了一次婚,然后又离了。咱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聊。”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尬聊着寒暄了片刻,彭松涛最终步入了正题,对着苏更生说道: “是这样,我们俩之前住的那套房子,我打算卖掉它,但是房本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再说买房的时候你也出了钱,所以如果我卖这个房子的话,得先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的意见。” 苏更生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二人离婚后,她有很多年都没故地重游了,毕竟那里对于她来说是个伤心地。她笑着说道: “我没意见啊,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你说了算。” 彭松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因为他没从苏更生的脸上看到一丝对过去的眷恋。他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行,价格我和买家都谈好了,就是回头过户的时候得麻烦你跑一趟。” 几天后,朝阳区不动产交易大厅,苏更生按照约定,和彭松涛一起办理了房屋出售过户事宜。房产交易大厅的消毒水味刺的人鼻腔发疼,排队叫号机的机械女声在穹顶回荡。 苏更生望着led屏上跳动的数字,恍惚看见二十三年前的购房合同在自己的眼前翻飞。那时他们挤在链家门店的塑料椅上分吃煎饼,彭松涛把热豆浆捂在她冻红的手心。 两人从房产交易大厅出来后,彭松涛对她说道: “钱我回去用电脑网银转给你,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张借条。” 苏更生只是淡然一笑,轻声开口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离婚那会儿不是都已经分割清楚了吗?就算你现在不给,我也没话说啊。” 你说话见外,那咱就往见外上聊呗。对于用小刀扎人,苏更生自认还算是擅长。 彭松涛被揶揄的没话说,他也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太刻意了,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轻声说道: “那会儿的房价能和现在的房价比吗?” 苏更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开口说道: “你现在给我,我不是也接着了嘛,有钱拿谁会不拿呢?幸亏这套房子咱们不是当年卖的,要不然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苏更生想到了当初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周士辉,那个在精神病院铁窗后啃指甲的猥琐男,当初他离开燕京的时候,就把手里的房子给出手了,就是玫瑰现在住的那套,被叶晨给买下了。 当年他贱卖的学区房如今市值千万,而玫瑰正在那间洒满阳光的客厅里看着儿子弹钢琴。不得不说,命运真是个蹩脚的编剧,总是爱把杯具写成黑色幽默。 听说周士辉后来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也不知道他现在出院了没有,要是出院了,看到燕京现在这么离谱的房价,他不得被刺激的再次复发啊? 回到青莛后,简单的签了几份文件,眼瞅着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苏更生拿出了手机,准备刷一会儿磨蹭到下班。 她这边刚给手机解锁,就看到屏幕上方闪过了一条新闻推送,“吴氏集团”的字样让她不由得下滑了一下屏幕,这时她看到了新闻标题“吴氏集团涉嫌违规操作,税务和经侦介入调查,董事长吴某负罪跳楼自杀”。 苏更生惊的葱花人体工学椅上站起身来,老吴不是正和蒂娜在谈恋爱吗?上次在酒吧碰到二人,他们俩好的如胶似漆,蒂娜知道这个消息了没? 苏更生思考了片刻,决定自己还是亲自过去一趟,万一她不知情,自己还可以安慰和陪伴她。她出了办公室,对着自己的助理叮嘱了几句,随即扬长而去。 苏更生一边去向停车场,一边给姜雪琼拨去了电话,得知她现在在家,驾驶车子径直朝着她的住处驶去。 苏更生按响门铃,姜雪琼穿着休闲的家居装过来给她开的门。看到苏更生后,她笑着把苏更生拉进屋,然后说道: “我叫了外卖,应该快到了,咱俩可是好久都没喝酒了!” 客厅的沙发上,苏更生有些忐忑的看向姜雪琼,然后问道: “蒂娜,你和老吴最近处的怎么样?” 姜雪琼意识到苏更生怕是已经听说了老吴的死讯,这是担心自己伤心,第一时间来到自己身边。这让她心头一暖,笑着说道: “你是说那个王八蛋跳楼的事儿吧?我一直关注着新闻呢。” 听到姜雪琼给老吴冠以的称谓,苏更生意识到可能有些事情自己不知情,她赶忙问道: “几个月前看到你们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姜雪琼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愤恨,轻声开口道: “这个王八蛋是个有夫之妇,我其实是不大在意的,毕竟我自己也是丧偶,还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可是他设局坑我,谋夺我的财产,差点害的我倾家荡产,要不是叶晨出手帮忙,我现在怕是要带着蔓蔓流落街头了。” 得知情况这么严重,苏更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抓着姜雪琼的手问道: “蒂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和玫瑰怎么没告诉我啊?” 苏更生最难的那段日子,是姜雪琼带她入行的,对于她来说,姜雪琼亦师亦友。虽然在青莛的那段时光,两人因为利益产生过猜忌,不过总的来说,她是非常在意她这个师父的。 姜雪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苏更生复述了一遍,然后有些自嘲的说道: “平日里我总是以女强人自居,可是就像玫瑰说的,我其实也是个恋爱脑,被老吴花言巧语的撩拨几句,我就上了头了,居然孤注一掷的跟他进了数藏市场。 直到叶晨的一番答疑解惑,我才知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有很多的专业名词,我连听都没听过,就跟个傻子差不多。 我也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叶晨的手段,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老吴这么个经验丰富的老骗子,被他像遛狗似的耍得团团转,最后把命都搭里头了。 以前我和叶晨接触的不多,直到芝芝告知我从叶晨那里得知老顾得了癌症,我和他之间才算是有了交集,我觉着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不过也仅此而已。 可直到这件事情,让我知道了为什么芝芝这些年明知他有这么多女人,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还有玫瑰,宁可给他做小,也紧抓着他不放,这个男人真的是太优秀了!” 苏更生坐在那里安静的聆听,沉默了许久后,才有些自嘲的笑着说道: “其实欠叶晨人情的又何止你一个?你应该也听过青莛的那些老人提起过,我把自己手底下的股份交给他代持,助他成为青莛董事长的事情吧?是不是觉得应该是他欠了我的人情才对?可真要论起他对我的帮助,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说着,苏更生把自己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讲述了一遍。然后又谈到了黄振华,接着说道: “我当时本想着嫁进黄家,和玫瑰成为姑嫂,可是这件事情被叶晨给破坏了,我本以为他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所以才会破坏我的这段感情,甚至是把我说的很不堪。 当时我没有怪他,毕竟于我而言,我能为他做的真的不多,所以即便是成为他的情妇,我也不是很排斥,不都说为了报恩以身相许嘛,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可后来我才意识到我错了,而且还错到很离谱。叶晨早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我还是和玫瑰闲聊的时候才知道,黄振华和手底下的材料供应商沆瀣一气,以次充好,如果不是叶晨及时阻拦,恐怕他就要制作出豆腐渣工程了。 试想一下,我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他的工程一旦爆了雷,不止他被埋里,我作为他的妻子怕是也难逃其咎。” 苏更生的讲述让姜雪琼唏嘘不已,她无奈的笑着,然后开口道: “玫瑰当初在青莛那会儿,我一直都觉得这丫头是个恋爱脑,明知道叶晨是关芝芝的男人,可却还是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的黏着他不放。 当时因为这件事情,我还挺瞧不起她的,觉得她是在轻贱自己。毕竟她要家世有家世,父母亲都是大学教授,要长相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拨,可是却宁愿没名分的去给叶晨当情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这个丫头眼光太毒辣了。”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为了这盘醋包的饺子 第九十四章 为了这盘醋包的饺子 叶晨不知道自己新添了姜雪琼这个迷妹,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在意。之所以会帮她,其实也只是因为这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这一辈子都向往着爱情,可是第一段爱面临的是生离死别,急于摆脱这段痛苦的记忆,可惜却所托非人。 此时叶晨正享受着天伦之乐,他和黄亦玫接上刚参加完同学聚会的儿子黄瀚林回家。这一路上平日里活泼异常的儿子,今天却罕见的沉默不语,一看就兴致不高。 黄亦玫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随即伸手扒拉了他两下,开口问道: “平时接你的时候,你这个皮猴子早就开始跟我抬杠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不是你风格啊,让谁给挫了?” 黄瀚林的脸上明显带着不爽,嘴里嘟囔着: “太嘚瑟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黄亦玫知道自家儿子不是一般的心高气傲,难得看到让他不服气的事情,她好奇的笑着问道: “难得啊,你这是跟谁生气呢?” 在驾驶位开车的叶晨,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一眼就看出来,小崽子这是在演戏呢,铺垫了这么多的前戏,等的就是他妈问他。 小小年纪就开始玩心眼了,有够鸡贼的,不过他也没打算拆穿,因为自己能看得出来,黄亦玫作为心理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没道理看不出来,她只是在顺水推舟而已。 黄瀚林屏住了呼吸,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能感觉得出来,这家伙的心跳明显在加快,毕竟跟父母耍心眼儿他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这源自他从小对父母的敬畏。他沉吟了好久这才开口道: “我们模型小组的翘嘴鱼,他爸带他去坐了一次模拟飞行舱,回来跟我们一个劲儿的嘚瑟,还说我们没见过世面。” 黄亦玫和叶晨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回道: “那你没跟他说,你从小就燕京到魔都之间来回飞啊?坐飞机对你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吧?” 黄瀚林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情,开口辩解道: “我说了啊,可他说坐飞机和开飞机不是一回事儿,驾驶舱里那些按钮和显示屏跟科幻片似的,妈妈,我也想坐模拟飞行舱!” 黄亦玫故意露出了一副狐疑的模样,装腔作势的问道: “北京有吗?他不是在外地做的吧?” 黄瀚林藏了许久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兴奋的开口道: “有啊,翘嘴鱼他爸就是带他在平谷坐的。” “哦,原来如此,多少钱啊?” “一千九百九十九!” “呵呵。”一直没出声的叶晨突然笑了,斜睨了一眼副驾坐着的黄瀚林,然后开口道: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坐模拟飞行舱有什么意思?要坐就坐真飞机,不就是想见识下飞行舱的设备和仪表嘛,简单,只要你这次的期末考试考进学年前二十,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叶晨没给孩子画太难以完成的大饼,黄瀚林继承了自己和他母亲的聪明,从小到大最不惧的就是考试了,只要花点心思,轻轻松松就能达到叶晨给他设下的目标。 黄瀚林的眼睛一亮,激动的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爸,真的假的?” 黄亦玫从后排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对他说道: “你对你爸也实在是太不了解了,他是国内少数的几个考取了飞行员执照的企业家。现在青莛公司天台上还有直升机的停机坪呢,上面的那架直升机就是咱们家的。” 黄瀚林惊的合不拢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开口问道: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叶晨轻笑了两声,对着儿子开口道: “之所以没告诉你,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你现在正是喜欢显摆的年纪,我不想你和你们班的翘嘴鱼同学似的,四处显摆这种事情,财不可外露,这样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没准儿你那天因为炫耀的性格被人给绑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一个,飞机每飞行三千公里,排出的二氧化碳抵得上八颗大树六十年吸收的二氧化碳的总和,所以除非有要紧的事情,否则我平时都坐民航客机的,包机的时候都很少,这样更低碳环保。 还有啊,哪怕是驾驶私人飞机飞行,也是要提前向民航部门申请报备的,手续非常的繁琐,所以我一直都没提起过。” 其实华夏第一个考取飞行执照的民营企业家是远大空调的董事长张跃,这家伙一九九七年就获得飞行执照了,算是当时国内的第一人,叶晨当时还是从收音机里获知这个消息的,当时让他羡慕不已。 这次来到了玫瑰的世界,积累了海量的财富,叶晨自然是要得偿所愿。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除非必要的飞行,平时都是马放南山的。 黄瀚林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妈妈求证道: “妈,你不会是跟着我爸一起忽悠我吧?” 黄亦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着儿子说道: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我忽悠你干嘛,你爸当时考下飞行执照,买下直升机的时候还没你呢!” 黄亦玫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抹温柔,叶晨的飞机是零八年年初买的,型号是贝尔407中型直升飞机,花了两千多个w。 当时买回来的时候,几个红颜知己一直嫌弃他有钱没地方花了,哪怕是花个几百万买个小的也好啊,顶多也就是玩个新鲜。 当时叶晨只是笑了笑,没做多余的解释。不过很快叶晨就颠覆了众多红颜知己的认知,这年五月份,他就是用这架直升飞机,不停的往返巴蜀,运送各种生活物资,等到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累瘫了,足足缓了好几天。 黄瀚林对于青莛自然是不陌生,毕竟苏苏就是他干妈,他从小到大去过那里无数次,不过那里停着一架直升机的事情,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热血都燃起来了,对着叶晨说道: “爸,带我去看看那架直升机好吗?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近距离接触过呢,我保证这次期末考试一定会达到你的要求!” 叶晨看了眼时间,笑着对坐在副驾的儿子说道: “今天太晚了,你干妈都下班了,明天吧,明天让你好好见识一下,免得你个小兔崽子总是怀疑我吹牛,不过这件事情保密,要是让我知道你在炫耀,咱们之前的约定直接取消!” “嗯,我一定守口如瓶!” 周六的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叶晨一家来到了青莛公司,黄亦玫直接找苏更生聊八卦去了。叶晨葱花苏更生那里拿了天台的钥匙,带着儿子走了上去。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青莛天台的水泥地面,黄瀚林仰头望着那架墨绿色的贝尔407直升机。机舱玻璃折射出琥珀色光斑,螺旋桨在地面投下细长的阴影,仿佛一只休憩的金属蜻蜓。晚风掠过停机坪边缘的太阳能警示灯,发出细微的蜂鸣! 黄瀚林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他眼睛都直了,口中喃喃自语: “这也泰裤辣!” 叶晨揉了揉臭小子的头发,笑着对他说道: “奖励已经在等着你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到了!” 黄瀚林的眼睛里此时仿佛燃起了火焰,他对着叶晨大声道: “放心吧老爸,这次就算是爆肝,我也一定会冲进前二十名!” 叶晨淡然一笑,轻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对他说道: “但愿如此,不过我知道你小子素来喜欢耍小聪明,最好不要使什么非常规手段,要不然……” 还没等叶晨把话说完,黄瀚林大声接道: “要不然就约定作废,我懂的老爸,你就放心吧!” 从这天开始,黄瀚林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进入了爆肝模式,全家人都看到了他的努力。平日里他的死党找他周末出去玩,也全都被他给推了,每天的空余时间,除了在家里刷题,还是刷题,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主旋律。 黄亦玫作为当妈的,看着有些消瘦的儿子,只觉得心疼,背地里没少埋怨叶晨。叶晨只是笑着安慰,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孩子成长的必经之路。 看着黄瀚林每天早起半个小时,站在阳台把窗户打开,让风吹着使自己清醒,然后在那里跟着魔似的背诵单词,叶晨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回不去的世界,罗琦琦就是这样攻克南关的,没谁的成功会是轻轻松松,哪怕他这个挂壁也同样如此…… 期末考试放榜的那天,放学后黄瀚林攥着成绩单冲进家门,运动鞋在玄关的大理石地面打滑,他一个没注意,直接摔了个腚墩儿,他毫不在意的起身,成绩单已经被汗湿的掌心洇出褶皱,第二十名的位置赫然印着他的名字。 “爸,我考进前二十了!” 黄瀚林撞开书房门冲进去的时候,叶晨正对着满墙的航空地图研究航线,红蓝航线标记笔从指尖划落,在实木地板上滚出老远。 “瞧你那毛毛躁躁的样子,作为一个男孩子,不能稳重些吗?” 黄瀚林挠了挠头,冲着叶晨嘿嘿傻笑,把手里的成绩单递过来,叶晨接过看了看,然后说道: “很勉强啊,描边大师啊,差点没进去。行吧,这次算你过关了,不过再想有下次,你可就得加把劲儿了,下次难度直线上升,你得进前十名才行了!” 黄瀚林的脸色一苦,有些哀怨的对着叶晨说道: “爸,你是懂得在驴脑袋前面挂胡萝卜的,心简直不是一般的脏。” “嘘……嘘!” 叶晨气人的吹着小曲,戏谑的看了眼儿子,然后说道: “答不答应随你,反正你也不是给我学的,知不知道为了带你玩这一趟,我要多植树的?小兔崽子,别得了便宜卖乖!”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平谷飞行基地还笼罩在靛青色的晨雾中。黄瀚林近距离摸着直升机舱门上的防滑纹路,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沁凉,然而他此时却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叶晨从飞行夹克里掏出了自己的飞行执照递给地勤,证件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泛黄的塑封里还夹着08年救灾时的航线审批单。 “安全带要扣到听见“咔哒”两声!” 一切准备工作已就位,叶晨带着儿子登上了直升机,伸手拽了拽他的肩带,皮革的摩擦声在密闭舱室内格外清晰。 黄瀚林注意到父亲检查仪表盘时,修长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按钮间跳跃就好像钢琴家在抚过熟悉的琴键,莫名的带着一丝美感。 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卷起停机坪边的枯叶,黄瀚林感觉心脏随着转速表攀升的指针剧烈跳动。当起落架离开地面的刹那,朝阳正从燕山山脉的褶皱间喷薄而出,金色晨光突然灌满整个舷窗。 “现在高度300米,航向115。” 叶晨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颗粒感。黄瀚林趴在水滴型的舷窗上,看着缩小成乐高积木般的央视大楼,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骄傲,他听母亲说起过,那栋大楼也是爸爸和马爷爷一起设计的。 “想试试吗?”叶晨突然松开操纵杆,黄瀚林还没反应过来,机身立刻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向右倾斜,他只感觉早餐喝的豆浆此时在胃里翻涌! “握住这里,轻轻往后带。” 父亲的手掌覆盖在黄瀚林的手背上,掌心的茧子蹭的他皮肤发痒。当仪表盘的地平线恢复水平时黄瀚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后背此时已经被冷汗打湿。 直升机围绕着燕京近郊飞了一圈后开始返航,返航时下起了太阳雨,雨滴在旋翼搅动的气流中化做螺旋状的水雾。 黄瀚林透过朦胧的舷窗,看见此时母亲正举着单反相机站在地面,红色的围巾在风中猎猎飞扬。飞机起落架接触地面的瞬间,积雨云裂开了缝隙,七色彩虹正横跨在飞行基地的雷达天线上方。 叶晨带着儿子从直升机上下来,黄瀚林朝着妈妈的方向跑去。这时地勤小姐姐也迎了上来,笑着对叶晨问候道: “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叶晨礼貌的跟地勤小姐姐打招呼,然后笑着问道: “李姐,我记得你家闺女和我儿子年龄貌似相仿吧?” “是啊,要不是为了多陪陪孩子,也不会从空乘转到地勤来。”李姐笑着回道。 叶晨笑着把手中的钥匙递了过去,然后开口说道: “李姐,还要麻烦您找人帮我对飞机进行保养,然后开回青莛的停机坪,谢谢了!” “小事儿,何西,过来一下!” 远处有个穿着地勤服装的腿精,拉着一张脸,一副拽拽的表情,朝着这边走来。 黄亦玫这时走到了叶晨身边,笑着对他吐槽道: “他爸妈该不会是三毛的书粉吧?” 叶晨只是笑了笑,看都没看这个腿精,拉着妻子和儿子的手,开口道: “走吧,玩也玩够了,咱们该回去了。” 叶晨当初早在零八年的时候,买下这个直升机,为的就是防备系统这一手,因为他很清楚系统的尿性,知道兜兜转转,早晚会让黄亦玫遇到何西这个小奶狗。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叶晨对于自己的女人自然是有信心,不过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只是抱着玩玩的想法,费尽心机和黄亦玫搭讪的货。 何西是个富二代,接近一个大了自己不止一轮的女人,图的是什么,无非是玩玩而已,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跟这个女人压根儿就不会共同生活。 所以叶晨为了这顿醋,特意包了这顿饺子,教我女人开飞机,有我就够了,至于你,哪凉快儿你就哪呆着去,自己的腚沟子还没擦干净呢,就惦记着四处勾三搭四,谁惯的你臭毛病。 从机场出来,叶晨开着商务车载着黄亦玫母子俩回家。黄瀚林枕着飞行日志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封皮内侧一张泛黄的救灾照片突然滑落。 黄亦玫眼尖,通过后视镜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探过身子捡了起来,照片上的叶晨那时候正年轻呢,直升机旋翼掀起的狂风中,他怀里抱着个满脸是泥的婴儿。 黄亦玫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对叶晨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三年过去了。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儿,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应该上初中了吧?” 叶晨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肃穆,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 “没切身经历过那个场景,你永远都无法感受到人性的伟大。当时从废墟里把这个娃娃刨出来的时候,她母亲把自己蜷缩成子宫的形状,用自己的身躯支撑起了压在她身上的重物,把这个孩子保了下来。 如果不是这个娃娃的亲戚还健在,当时我都有心收养这个孩子。她是不幸的但也是无比幸运的,希望她余生都能够顺顺利利。”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开张大吉 第九十五章 开张大吉 别看李姐在接待叶晨一家三口的时候满脸堆笑,可是在叶晨走后,她把何西叫到了无人处,立马对他翻了脸,先是一顿破口大骂,然后说道: “你平常怎么耍你的大少爷脾气我懒得管也管不着,可是我让你过来接待客人的时候,麻烦你给我把态度放端正一点,收起你那张驴脸,没人欠你的! 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把你叫过来检修飞机?你知道那是谁吗?他和咱们一把手是铁瓷,想要你重新回来当飞行员只需要他一句话就够了。 我特意让你跟他混个脸熟,你可倒好,跟谁欠了你八百吊钱似的。回家问问你爸,他都未必敢这么对人家,你凭什么?!” 何西的的母亲和李姐是闺蜜,以前也是国航的空姐,自从嫁进何家这才回家相夫教子去了,所以大家都是熟人,他管人家叫姨。 换成别人敢这么骂何西,他早就翻脸了,真当富二代没脾气的?他当初可是因为在阿美利卡那边的航校打架,所以才被吊销飞行执照的。 何西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不过他知道了李姨肯定是为他好,他赶忙放低了姿态,小声问道: “李姨,这个姓叶的有这么牛掰吗?咱不至于这么捧人家臭脚吧?” 李姐轻呵了一声,像是看傻子似的瞥了何西一眼,冷声说了句: “慈母多败儿。” 随后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何西的脸色阴晴不定,不过虽然心里不爽,却不敢拿叶晨的直升机撒邪火。夕阳把机库的金属门框拉出锯齿状的阴影,何西站在检修区的液压平台旁,工裤装蹭着黑亮的航空润滑油。 通风管道里漏出的穿堂风卷着深秋的寒意,掀动他身后的维修手册,纸页哗啦作响像是在嘲笑着什么。李姐的高跟鞋声早已消失在货运通道的尽头,可那句“慈母多败儿”仿佛还在钢架结构的天花板下嗡嗡回荡。 停机坪上,那辆贝尔407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何西摸着冰凉的钛合金旋翼毂,想起自己在亚利桑那航校的日子。那时他总爱戴着雷朋墨镜靠在罗宾逊44上沙漠的热浪把螺旋桨搅起的沙砾拍在脸上生疼。 此刻指尖传来的寒意却让他打了个寒颤,机舱里未散尽的雪松香水味混着航空煤油的气息,分明是来自某种权力高处的警告。 回家的路上,暮色把银杏大道染成锈红色,何西的g63碾过满地碎金,车载香氛系统喷出的白茶味盖不住他袖口沾染的机油气息。别墅入口处的保安朝他敬礼时,他正盯着后视镜自己左脸的淤青,这是上周在私人飞行俱乐部跟人干架留下的纪念品。 雕花铁门开启的瞬间,二楼琴房里飘出肖邦的《雨滴》。何西把车钥匙摔在玄关消毒鞋架的盒子上,鎏金水晶灯把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整面墙的航空摄影作品上。那些他拍的洛基山脉晨雾、阿拉斯加冰川,此刻在暖光里泛着毛玻璃般的模糊。 何西去到盥洗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正常来讲,这种事情应该是家中的保姆去做的,可是因为他的衣服上总是带着一股子机油味,所以一般都由他自己处理。 吹干了头发后不久,全家在开放式厨房的餐桌一起吃饭。暖黄色的吊灯在橡木餐桌上投下朦胧的光晕,厨房里还飘荡着糖醋排骨的焦香。 何西用筷子戳着碗底的最后几粒米饭,不诱钢抽油烟机的嗡鸣声中能听见窗外梧桐树叶被夜风揉碎的簌簌声,他貌似不经意的对着父亲问道: “爸,你经商的那些朋友里,有没有一个叫叶晨的?他很厉害吗?” 何西问出这句话后,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父亲,他看见父亲夹在半空的狮子头抖了抖,油星溅在了青花瓷盘上。 何父随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缓缓放下了象牙筷,玳瑁眼镜后的眼皮微微抽动。开放式吧台上方,嵌入式酒柜的玻璃门映出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只见他对着儿子问道: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知子莫若父,何父知道自己的儿子桀骜不驯的性格,这些年没少在外头给他惹麻烦,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一般这种时候,他就该惦记着给家里的小祖宗擦屁股了。 餐桌上空气一时间仿佛凝结,不远处的微波炉电子屏上显示着21:07,厨房岛台上没喝完的冬瓜排骨汤正冒着细弱白烟。何西显然也听出了父亲话里的潜台词,他硬着头皮回道: “今天在机场的时候,我好像是把他给得罪了。” 说完,何西把今天机场发生的事情和家人复述了一遍,然后继续问道: “爸,这个人这么牛掰的吗?还能左右航空公司高层的决定了?李姨她不是在拿我打岔逗闷子吧?” 随着何西的话语停歇,中央空调出风口垂着的流苏吊穗开始轻轻摇晃。何父解开衬衫最上端的纽扣,喉结在暖光下投出细长阴影,他撇了眼自己的妻子,随即冷着脸说道: “你李姨还真是没说错,这些年你让你妈给惯的不成个样子。她没说大话,叶晨确实有这个能力,顺风知道吧?他们公司在深市宝安机场有八十多架货运客机。 二零一七年顺风在深交所上市的时候,叶晨通过华兴资本购进了八千万股,持股比例百分之一点六九,在股东排行里排第五。顺风航空的飞机每天执行近一百五十个航班,覆盖全国四十多个城市和地区。 你说他有没有这个影响力?说你们的一把手和他是铁瓷,被抬举的不是叶晨你懂吗?他是被讨好的那个!估计你们的一把手巴不得通过他的关系,把淘汰下来的客机卖给人家呢,所以你那点事儿在人家眼里算个屁啊?” 何父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手机,解开锁划动了几下,屏幕冷光刺破餐桌暖色,他将找出来的顺风股东名单推到了儿子面前,然后说道: “这还只是他这些年里投资的一项而已,你晚上经常点外卖的那家米团平台,就是他的,你玩的吃鸡游戏,他同样也是那家公司的股东,手里头攥着四千多万股,更别提其他的隐形资产了,咱家这点钱都赶不上人家的一根毛粗! 有时候就是这样,机会都被:别人送到了你面前,可惜,你因为性格的原因错过了,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下次能不能再来,这谁也说不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何父干脆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起身离开。何母撇了眼自己的儿子,没了刚才的亲近,也跟着丈夫的脚步离开了,独留下何西一个人呆坐在饭桌,不知道想些什么…… …………………………………… 何家发生的这一幕叶晨自然是不会知晓,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因为那只小奶狗在他眼里就是个过客而已,丝毫不会让他停下脚步。 此时他正忙着家庭聚会,关芝芝带着孩子从魔都回来了,在她的提议下,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三小也在,他们姊妹几个正在一旁玩耍。 过去了这么些年,关芝芝、白晓荷和黄亦玫再不像当初那样刻意去回避,几人处的就好像闺蜜似的,一有机会就在一起聚会,她们早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了。 叶晨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行走这么多个世界,这个世界怕是他玩的最浪最渣的一个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与其谨小慎微的当个正常人被系统去嫌弃,还莫不如彻底的放飞自我,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叶晨舒适的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召唤出了系统。 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足足二十多年,再呆下去就和现实的时间线重合了,与其被系统踢出去,还不如自己返回现实世界。身边被莺莺燕燕围绕虽好,可终究就只是镜花水月…… 一道白光闪过,等到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民宿的那张藤椅上了,他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叶晨回味了一下自己在玫瑰世界的二十多载,收获还是蛮大的,不仅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利用闲暇之余,学到了不少的本事,比如画骨法,再比如给自己考了个飞行员执照,学会了开飞机。 也许系统也会奖励相关的技能,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没有自己通过练习,熟练掌握来的有成就感和舒服。叶晨抻了个懒腰,起身站了起来,遥望着天边的晚霞,只觉得这人生还真是美好! 再一次的回归往日的生活节奏,叶晨还是像以前似的,每天早上晨练,然后在吃过饭后四处逛一逛,欣赏着周边的美景,亦或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拍摄短视频上传,看看自己的数据,和某音的粉丝进行一下互动。 这天叶晨发完短视频,刷评论区的时候,突然看到有网友评论,说哥们儿你这音乐素养虽然高,但是技能未免也太过单一了,除了弹吉他,再不就是做做饭,竟是一些生活的vlog,这样很难大火的。 现在新出了一种模式,要不就是给人开锁,要不就是帮人调钢琴的同时顺便调情,你不要总是让我们看你这一张脸啊,虽然你长得是很帅,可是看多了也容易审美疲劳啊,你说是吧? 叶晨整个大无语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你会的东西太少了,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别人嫌弃的那一天。不过自己平日里的确是太咸鱼了,也许真的应该出去溜达溜达。 叶晨在某音上输入了开锁、调琴之类的关键词,出现了一溜的相关短视频,他发现还真是有了新的赛道,玩音乐的都不好好玩音乐了,挣钱的同时还顺带着撩妹,滋味确实不错。 叶晨的开锁技能倒是现成的,只需要去公安机关进行备案,办理一下执照,就可以正式挂牌营业了。不过调钢琴他倒是真的有些陌生,这个怕是需要进行一下专业学习。 不过他有绝对音准,估计想学这个的难度应该不算太大。既然想到了,那就去做,叶晨直接去到公安局备案,办理了相关的手续,然后在同城上发布了广告,顺带着也在自己的某音头像备注了这项技能,可以私信进行联系。 接下来他在网上找了一个云音的教授,在付过了学费后专门去跟他学习给钢琴调音。其实对于调音叶晨并不陌生,毕竟他作为一个专业玩吉他的,还是个指弹高手,对于音准尤其敏感。 可是真的开始学习后,叶晨发现自己还真的低估了这个工作的技术含量,毕竟吉他只有六根弦,而钢琴却有足足八十八个键,甚至有的特殊的钢琴八五、八三、九二甚至是一百零八键的钢琴都有。 给钢琴调音其实就是调整钢琴的音高,使其符合标准音高,通常是a4=440hz。不过有些不同的场合也会使用不同的标准,比如442hz。 然后钢琴调音还需要用到一些工具,比如调音扳手、音叉或者电子调音器、止音工具(像是止音带、止音楔),还有可能用到橡皮楔子或者其他工具来止音。另外还需要一个调音锤或者螺丝刀,用来调整击弦机。 在基础理论这一块,叶晨算是行家里手,毕竟他本身就是玩音乐的,这大大的缩减了学习时间。下一步就是跟师傅学习工具使用和调音技巧了,而记忆力和动手能力也恰恰是叶晨的强项,这让教他的教授赞不绝口,正常需要两到三个月的学习,他学了不到一个月就能上手了。 接下来就是实践操作的学习,教授帮叶晨找了一个他的徒弟来带他,通过熟悉各种钢琴的调音过程,一点点积累经验,整个学下来,足足三个月他才算是正式出师。可即便如此,按照教授的话来说,他这也是学的太快了,超过了大部分的人。 学会了之后叶晨开始在伍叭同城上和某音平台挂广告,平日里背着把吉他,拎着一包调音工作在闹市区,找了个露天地儿开耍,来活了就拎包走人。 他本身也没指望这活儿能挣多少钱,就是给自己找个营生消磨时间。不过还是蛮有趣的,广告挂出去没几天,生日开始络绎不绝的上门了。 刚开始大多是找他帮着开锁的,再不就是修锁换锁,一次上门服务基本在五十左右,每天来个两三个,基本就够他日常的开销了,这让他乐此不疲。 这一天他在自己日常的地方正悠闲的弹着吉他,录制着视频,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接通后是个找他来调琴的,终于是开张了,叶晨还是蛮开心的。 除了乐器行,个人家里能买得起钢琴的,一般都家庭环境还算是不错,要么是正在学钢琴要么是音乐从业者。 叶晨按照事主给的地址,来到了一个位于市中心的小区,看环境算是中高档住宅。来开门的是个很年轻的小姐姐,气质温文尔雅,长相也还说得过去,可能是因为居家的缘故,穿的比较休闲。 叶晨指了指领口别着的摄像机,笑着对小姐姐问道: “不介意我把工作过程拍下来吧?我可以把你的头像打码屏蔽掉的。” 小姐姐冲着叶晨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儿,我平时也会录制视频vlog发在某音上,没准儿咱俩还可以互相联动拉流量呢。” 叶晨在门口给自己套上了鞋套,然后进了屋,刚出玄关,就看到一条柴犬冲到了跟前,叶晨笑着俯下身子,摸了摸狗的头。 小时候在东北的时候,叶晨家住平房,那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养狗,叶晨家里也不能免俗。直到有一天,家里的狗没看住,被打狗队的给抓跑了,从那时起这些年他都一直没养,不想再经历一次离别。 可能是叶晨对小动物有亲和力吧,这些猫猫狗狗非常喜欢黏着他,他住的那家民宿,老板就养了一条泰迪,小家伙冲着谁都叫唤,唯独见了叶晨亲近得很,总是摇头尾巴晃的。 要调的钢琴是一架雅马哈s系列三角钢琴,叶晨在试音的时候,柴犬在叶晨的脚旁蹭来蹭去,给女主人都看笑了,她对着叶晨问道: “你身上大概有狗的味道吧?你家的是公狗还是母狗啊?” 叶晨一边塞着止音带一边笑着回答道: “我没养狗,我是来这边旅游的,不过我住的那家民宿,老板倒是养了一只泰迪,也和我很亲近,是条小母狗。” 小姐姐点了点头,笑着对叶晨说道: “那就难怪了,我家的是母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钢琴调好了,这时小姐姐给叶晨递了杯咖啡,然后说道: “辛苦你了,喝点东西吧?” 叶晨给小姐姐让出了位置,然后说道: “调好了,你可以试试音。” 小姐姐和叶晨错身的瞬间,看着叶晨帅气的长相和亲和的气质,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歪着脑袋笑着说道: “我不打会弹诶,要不你教教我?” (本章完) 第一章 开局就是命案 第一章 开局就是命案 看着小姐姐脸上略带一丝促狭的表情,叶晨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貌似自己在诸天世界里扮猪吃虎的时候,经常就是这副模样。所以这个小姐姐是会弹钢琴喽?她故意说自己不会,不会是为了撩自己吧? 房间的空气里浮动着松香和旧乐谱的檀香气息,斜射进来的午后阳光将黑漆钢琴切割成明暗相间的几何块。 叶晨的指节无疑是摩挲着琴凳边缘的雕花,目光扫过对面小姐姐被光晕染成灰色的睫毛,那里正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振翅时投下的细小阴影。 叶晨注视着小姐姐两秒,随即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先弹一下吧,我看看你的指法。” 小姐姐一只右手悬在琴键上,好像一副很笨拙的样子,弹出了“兜兜骚骚拉拉骚,发发咪咪瑞兜西瑞都……”,听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旋律,叶晨差点没憋住乐,还别说,你装的还挺像的。 她刻意让手塌陷成笨拙的弧度,可是修剪整齐的指甲在起落间泄露出专业训练的痕迹。当《小星星》变调的尾音在寂静中震颤时,叶晨注意到她左手指腹正随着余韵在呢绒裙褶上轻轻划动,那是钢琴记忆指法的本能动作。 不过叶晨也没故意去占小姐姐的便宜,上手和人家肌肤相亲,他只是将手指悬浮在另一边的琴键上,轻声说道: “弹琴的时候手要立起来,找到手心里仿佛握着个鸡蛋的感觉。” 说着叶晨做了个正确的示范姿态,将手掌虚悬在琴键上方,光线穿过他修长的指缝,在黑白键上投下镂空的影子。他示范的瑟音惊起谱架上散落的乐谱,泛黄的纸张如白鸽振翅,有几片打着旋落在小姐姐的膝头。 叶晨在琴键上行云流水的弹了段旋律,然后对着小姐姐问道: “学会了吗?” 还别说,小姐姐装的还挺像的,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光看你弹了,让我也找找感觉,我眼睛是看会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上手后会怎么样。” 小姐姐忽然倾身靠近,发间橙花香气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掠过叶晨鼻尖。她故作认真的模仿手势,却在收手时用小指轻蹭叶晨腕间的青玉手链,一股暧昧的氛围在房间里飘荡。 叶晨此时已经猜到了下面就到了小姐姐开启装波依的模式了,不过他依旧没拆穿,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看破不说破嘛,他优雅的伸手示意小姐姐,可以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前方的高能瞬间来的如同暴风骤雨,小姐姐刚才还显得有些笨拙的手指头,此时却化身成了在琴键上舞蹈的精灵,直接来了段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瞬间》,手指在琴键上都快要弹出残影来了。 当《音乐瞬间》的暴风骤雨降临时,叶晨看着女孩儿绷直的腰线在琴凳上拉出优美的弧线。她的影子与自己的影子在柚木地板上纠缠,随着音符幻化成两只交颈的天鹅。 阳光穿过小姐姐飞舞的发丝,在琴盖上织就金色的蛛网,每个八度都震落一片璀璨的星辰。 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瞬间》原名“moment musicaux”,这种体裁是由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创造的,最初被称为“瞬想曲”,带有“瞬间想象”的意味。 这个曲子是拉赫玛尼诺夫于一八九六年创作的六首钢琴小品,作品因为其音乐性和高难度而广受欢迎,甚至被认为是他早期钢琴作品中最成功的创作之一。 因为对演奏者的技巧要求极高,因此成为很多钢琴家在音乐会上的必选曲目,初学者要是能这么快就掌握弹奏这曲子的技巧,那才是天大的玩笑。叶晨对着小姐姐说道: “我都不知道我教钢琴这么厉害的,你是真的皮啊。” 小姐姐也嘿嘿笑了,她指了指叶晨的吉他,开口说道: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奏一曲?” 叶晨也没推辞,拿过了自己的琴盒,掀开马丁吉他琴盒的麂皮衬里,指腹抚过玫瑰木指板上深浅不一的岁月刻痕,从里面取出了那把吉他。叶晨听见小姐姐调整琴凳时铰链的轻响,像极了仙侠游戏世界里锁妖塔的青铜机括声。 叶晨先是用手轻拍琴箱,随即手指在琴弦上拨过,弹出了一段旋律,小姐姐会意,找了个合适的点跟了进去,两人弹奏的是《emary love》。 《emary love》的前奏响起时,穿堂风忽然掀起蕾丝窗帘,两人的倒映在三角钢琴的漆面上破碎又重组,吉他的木质共鸣与钢琴的金属震颤在斜光中编织出光的经纬。 叶晨的即兴华彩像流星划过天鹅绒夜空,而小姐姐立刻用左手声部接住了这束光,将它化作月下粼粼的潮汐。 小姐姐弹奏钢琴是专业级别的,所以她的音乐素养极高,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看得出来叶晨的指弹吉他的不简单,甚至要比自己在钢琴上的造诣只高不低。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高手,却靠着给人调琴维持生计,这让小姐姐觉得有些心疼。她对着叶晨说道: “我有不少的朋友钢琴也都需要调,到时候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他们!” 叶晨本就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小姐姐绝对是想岔劈了,不过他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笑着说道: “好啊,那就多谢了。” 其实调律师的收入并不低,调一次钢琴的费用在三百至五百之间,三角钢琴的费用甚至要略高于立式钢琴。 然而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你要有稳定的客源,对于叶晨这种初入行的新人来说,最重要的是需要打开市场。 能玩得起钢琴的,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一架经常弹的钢琴,基本上每隔半年就需要调一次音,不经常弹的一年也要调一次,以防止走音。 叶晨这也算是开门红了,遇到了个钢琴专业级的高手,有小姐姐的口碑传播,相信他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其实不管是开锁、调琴亦或者是拍摄短视频vlog,叶晨更多的是出于兴趣,因为他手里的钱早就让他实现了财富自由了,更不要说他在魔都还有套大平层呢,所以他更多的是游戏人间,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舒缓自己的情绪。 和小姐姐互关了某音账号,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彼此加了v信好友。从小姐姐家里出来,叶晨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没了在外头继续晃荡的兴致,打道回府了。 回到民宿后,叶晨趁着还没到吃饭的时间猫在房间里剪辑录制好的视频,弄的差不多了,把视频上传了过去,然后就没再理会了。 吃完晚饭,去到街面上遛了遛弯儿,直到感觉身体有些疲累了,这才往回走。 回到民宿,在自己房间的盥洗室里冲了个澡,擦干了头发,准备休息了,叶晨这才拿起了手机,查看了一下下午上传的视频数据。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小时,,新的视频的数据还不错,播放已经过五万了,点赞也已经破了千,就连评论都有了一百多条。 评论虽然不算多,但是弹幕区却是热闹的不得了,尤其是小姐姐扮猪吃虎的那一段,弹幕区更是密密麻麻的。 “惊不惊喜老弟?(狗头)”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伪装自己!” “陛下,她在耍你啊!” “舒服,让你调情,这次被反撩了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 “好喜欢这个腹黑的小姐姐,兄弟,听哥一句劝,你把握不住,让我来!” “说得就好像你会摄像、开锁、调情似的,你当这是谁都能干的活儿?!” “干她,她挑衅你陛下!” 评论区甚至有网友认出了小姐姐是谁,专门去艾特了她一下,叶晨还和她进行了一波互动。就在这时,悬浮窗突然收到了一条v信消息,正是小姐姐发来的,是她推来的名片。 叶晨点开了小姐姐的朋友圈,发现最新的动态是半个小时前刚刚发布的,拍摄的是钢琴的琴键,低音区上放着一幅简笔画,上面写着谢谢,旁边是一只抱着吉他睡觉的柴犬。 叶晨轻笑了一声,撇了撇嘴,然后自言自语道,“就好像谁不会画画似的。”说完叶晨拿过了自己的工具包,从夹层里摸出了素描本,寥寥勾勒了几笔,一架三角钢琴,琴凳上坐着一个穿洛丽塔裙的q版女孩儿栩栩如生,叶晨用手机拍照,然后也同样发了朋友圈 小姐姐还是蛮给力的,从这天开始,她真的给叶晨介绍了不少调琴的活儿,每天都能有个两三个,这种话情况下叶晨倒是不缺拍摄的素材了,涨经验的同时还把钱给赚了,简直不要太逍遥。 然而休闲的时光总有结束的时候,这天调完琴回去民宿,还没到家,就收到了系统的消息提示音。因为是在外面,所以叶晨没急着召唤出系统,具体查看任务。 直到回了民宿,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叶晨这才像往常一样,靠在藤椅上,把系统召唤了出来。先是结算了一下上次的任务奖励。 “根据编号t6749号观众反馈:电视剧《玫瑰的故事》拍的什么鬼啊?这部改编自亦舒小说的作品,从人物设定到剧中形象,刘亦菲都很美,但也只剩美了。 看完四集,很疑惑接戏不算多,按理说应该对剧本严格把关的神仙姐姐,为什么要接这个剧情恶俗、制作低劣,甚至有不少细节错误电视剧?捞钱都没点下限了吗? 都已经二零二四了,都什么年代了,内娱还在拍这种爱来爱去,土的要死的电视剧?看看人家湾湾的大女主女性题材《不够善良的我们》以及《她和她的她》,另外你们内娱能不能别把亦舒这种三流作家当个宝啊,真是有够low比的。 主线任务:给黄亦玫这种所谓的“大女主”当头棒喝,让她知道什么才是谈恋爱的正确姿势!(已完成) 任务完成度:s+(你不止是给黄亦玫棒喝,凡是你看顺眼的,你是挨个拿着棒子过去切磋,可真有你的!) 任务奖励:中级精力药剂五支(可以让你在四十八小时内保持充沛精力,无副作用)凯夫拉防弹衣(系统版),额外奖励寿命三年。” 对于系统的人性化,叶晨早有预判,因为随着和它越来越熟悉,它仿佛渐渐带了一丝情绪。 不过这次的任务奖励,还是让叶晨微微皱眉,又是精力药剂又是防弹衣的,这次的任务怕是不轻省啊,没准儿还会有生命危险。 叶晨点开了自己的背包,查看了一下奖励的物品,五支精力药剂就好像是五支止咳糖浆,至于防弹衣的款式倒是和那种带里衬的保暖衬衫比较类似,丝毫不显得臃肿。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开了任务发布栏,当他看到任务后,了解了具体的情形后,不禁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贡献了微薄之力。 “根据编号x9582号观众反馈:《我是刑警》里刑警的破案效率也太低下了吧?为了一起案子,动辄几年甚至十几年,就因为他们的不作为,导致多少无辜的群众受害? 主线任务:利用现代化刑侦技术,给以前的案子上上强度,提高破案效率。” 看完任务后,叶晨好悬没被气笑了,在他看来,反馈的那个观众纯粹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我是刑警》这部电视剧,他在短视频平台曾经看过剪辑的部分镜头,第一起案子就是当年全国轰动的南山矿抢劫杀人案,那时可是一九九五年年,当时的破案环境多恶劣,不身临其境怕是体会不到的。 叶晨老家就是东北的,他从小就在那边长大,可以说没谁比他更清楚当时九十年代那些犯罪分子的彪悍,因为当时技术的落后,至今还有一起极其轰动的悬案,至今还未告破呢,和当年发生在英格兰的开膛手杰克有些类似。 在那样极端恶劣的环境里,我公安干警能够凭借着当时的技术手段,一点点排查,最终找出犯罪分子,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天知道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叶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平复着心中的戾气,等到情绪平稳后,这才拿出了ipad,点开视频网站,找出了这个电视剧,开始熟悉剧情。 因为是刑侦剧不是狗血剧,叶晨看的很细,没像以往那样,开启倍速快速浏览。一边看叶晨还在那里一边做着笔记,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的乱入,会给当时的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 《我是刑警》是一部纪实性质的电视剧,剧里的那些个大案要案在现实世界里都是有原型的。叶晨在观摩完电视剧后,又开始在网上查找各个案子的详细资料,以做到万无一失。 哪怕是知道了所有案子的真凶,叶晨也要靠科学的刑侦手段,一步步将众人往正确的方向指引,总不能跟别人说自己未卜先知,用周易卜卦的手段算出来的,那才真是扯犊子呢。 准备的差不多了,叶晨召唤出了系统,点了领取任务键,一道白光闪过,叶晨再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家小酒馆,桌上摆着杀猪菜,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身着橄榄绿警服的男人。 叶晨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消化着系统传输过来的身份信息,自己这次魂穿到了男主秦川的身上,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以前派出所的同事叶茂生。 看眼下喝酒的场景,今天是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八日,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正是西山矿案发的时间,现在这会儿西山矿怕是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也有所不同,是一个相对的平行空间,这里是中昌省河昌市。叶晨梳理完信息,刚要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腰间的数字bb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来一看,从记忆中调取到这个号码,是刑警队打过来的。 叶晨和叶茂生招呼了一声,两人来到了电话机旁,给刑警队回了个电话,这时刑警队传来了讯息,西山矿发生了枪击案,死伤惨重。 挂断电话后,叶晨葱花兜里掏出了两张一百的钞票拍在了柜台上,甚至都没等老板找钱,就和叶茂生连滚带爬的朝着店外的吉普车冲去。叶茂生甚至还因为跑的太急,被外面的积雪直接滑了个大跟头。 说起来这也算是时代的阵痛,一九九五年因为是特殊的历史时期,这时候国家还没有开始全面禁抢,所以老百姓手里私藏枪支的不在少数,这也给当时的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 叶晨和叶茂生开着吉普车风驰电掣的赶到西山矿,刚从车上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抽出了腰间的配枪,一副戒备的状态。 正在这时,一辆吉普停在了叶晨的车后头,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皮夹克带着毛线帽子的男子,是市局刑警队的重案民警肖庆东,也是老熟人了,他直接对着叶晨问道: “川哥,什么情况?” (本章完) 第二章 初露峥嵘 第二章 初露峥嵘 河昌市是一座地处中昌省东北部的煤城,百万人口的中等城市。从驿丞市延伸过来的铁路线到河昌北站终止,并不继续往中俄边界延伸,中间广袤的地带就是着名的北大荒。 河昌市的铁路沿线四通八达,主要的使命就是把这里产出来的煤运往全国各地。市内纵横交错的长短轨道,比起江南水乡的河道也毫不逊色,将分散在四面八方的大小矿区连接了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大矿都有自己的商业中心,在这里生活的老百姓,多多少少的都和矿区有些联系,因为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倚靠煤资源起家的。 三十年代的时候,小日子就相中了这块地方,决定把它开发成侵华战略蓝图上的一处工业基地,从那时起这里的人口便开始极速聚集,不断的有大量的外地人涌入,然后在这里定居。 因为这座城市形成的年头拢共也不过几十年,所以在文化底蕴这一块约等于无,再加上与它濒临的是驿丞市,历史上那里是远近闻名的土匪窝,所以这里的民风不是一般的彪悍。 jf后在计划经济的体制下,煤炭物资由国家统一调配,包购包销,河昌市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向国家经济命脉输送了大量的血液。这里的退休老工人,至今还被尊称为“荣工”,和当时的全囯劳模含金量差不多,备受当地人尊重。 只是在进入到了九十年代,在经济体制转轨的形势下,除了一些私矿矿主和二道贩子依然可以依靠地下的资源发财,多数国有大中型企业却深受历史重负和三角债的困扰逐步陷入困境,一些大矿甚至长期开不出工资来。 叶晨三人聚集在西山矿行政大楼的门口,叶晨对着肖庆东询问具体情况,得知他今晚在市局值班,接到了报案后就给自己打传呼了,叶晨的顶头上司胡兵胡队那里他也通知了,此时应该和市局的领导一齐正在往这边赶。 因为不确定行政大楼里的犯罪分子有没有离开,叶晨作为三人里职阶最高的存在,牵头组成了三人战术小组,持枪进到楼里面勘察情况。 刚一掀开棉门帘儿,大楼门口门卫室的情况就已经震惊到了他们,只见一个人横尸门卫室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进到大楼之后,大楼左手边是保卫科,右手边是经警队。叶晨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向右边,进到了经警队,还没等进到房间,一股硝烟味和浓烈的血腥气就已经从房间里溢出。 其中一人倒在经警队门口,叶茂生俯下身子查看,然后低声对叶晨说道: “死了!” 三人进到屋内,发现屋内还有三具尸体。三人头皮都麻了,叶晨还好,叶茂生和肖庆东握枪的手都被汗给浸湿了,因为犯罪分子实在是太过凶残。 搜索完经警队,三人调转方向前往保卫科,进到保卫科后,保卫科外套房是会议室,房间里没有人。西墙有一扇门通往内套房,里面靠墙摆着四张铁床,两个保卫干事在睡梦中就已经被人用枪射杀,一命呜呼。 正在这时,三人突然听到走廊有声响传来,赶忙冲了出来,叶晨一马当先,厉声喝道: “谁?出来,我们警察!” 走廊尽头的那道门被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打开,一个人探出脑袋,对着叶晨问道: “是市局的吗?” “对,市局的,出来!” 正在这时,三人身后突然传来了响动,叶茂生机警的回过了头,大声吼道: “谁?!把枪放下!” 来人赶忙把手里的枪放在了地上,然后对着叶晨三人说道: “我是保卫科长老姜,国铭,工资款保住了吗?” 叶晨上前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是来抢工资款的,钱没被抢走。叶晨交代几人看好工资款,然后挨个房间查看。 叶茂生凑到叶晨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川哥,出大事儿了!” 可不是出大事儿了嘛,现在单只是看到的尸体就有六具了,还有没找到的呢,在叶晨的印象里,这栋楼里可是足足死了十一人。 正在这时,行政楼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警笛声,三人这才算松了口气,来支援了。三人扶着受伤的经警张小毛从行政楼出来,这时候救护车也已经赶到了,他们把张小毛送上了救护车。 这时一辆警车停在了行政楼的大门口,西山分局局长戴长江和西山刑侦支队队长胡兵一齐赶到了,胡兵下车后就大声对着叶晨问道: “什么情况?!” 叶晨对着二人敬了个礼,然后沉声汇报道: “西山矿遇到来抢工资款的了,具体的死伤人数还没确定,我们楼上楼下都查过了,没遇到抵抗,歹徒应该是已经跑了!” 就在这时,市公安局局长韩敬东此时也赶到了,叶晨再次汇报了情况。韩敬东带人进到楼内的时候,现场保护工作和静态勘查大体已经完成,总共清理出十一具尸体,其中还有个孩童。 行政楼大厅通往后院的小门斗里,经警宋世平外穿警用棉大衣仰卧在地,前襟敞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毛衣,双眼闭合口鼻处流出鲜血,被列为一号尸体。 经警队长室内,迎面躺着头南脚北的经警张志国,头戴着毛线帽,上身穿着暗格黑便服棉袄下身穿蓝色警罩裤,左手戴着手闷子,右手的摘掉了,大概是当时从手闷子里抽出手来正要有所动作。 张志国的嘴巴微张,右臂伸向了蜷曲在身边的儿子张雷。孩子头上烟色的毛线帽盖住了耳朵,两手缩在了胸前,脸贴着地,嘴下一汪鲜血,父亲蜷起的右腿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父子俩被列为二号、三号尸体。 经警杜文君和毛成材的尸体是叠在一起的,身上都穿着警裤,上身毛衣,毛成材俯卧在东侧顶头办公室和椅子之间的夹缝里,一条腿还搭在一排椅子上。 杜文君的上身压在毛成材的腿上左手戴着一块电子表全身暴露在外面,看得出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反抗动作就已经被射杀了,他们分别是四号和五号尸体。 西侧办公桌底下俯卧着第六具尸体,只有下半身露在外面,腰部的紫红色黑条羊毛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的白线衣,右脚插在一把打横的椅子下面,左脚脚尖位置压着一张报纸,这是经警队长赵成元,桌上的电话机摔碎在他身边,椅子前面还散落着四五个绿色的塑料猎枪弹壳。 七号尸体叫田立华,他身穿全身警服横躺在门前右首,就是叶茂生试探过生死的那个,他双手紧握,一个脸盆扣在他身边。 保卫科那边,除了会议室外倒着的张永华,套间内值班室里还发现了三具尸体,值班室经过大火焚烧,景象惨不忍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切都烧成了铅灰色,包括三具被烧成铅灰色的尸体,衣服和毛发被烧的精光。 靠东墙的一张铁架木板床上的尸体面部烧焦碳化,只有后脑勺压有一小块几厘米长的黑发,全身上下的衣服烧成了灰,皮肤呈焦红色露出,右前臂内曲到胸口,左手呈握拳状,两下肢肌肉暴露,两只脚从踝关节处烧断。 木板床的一头已经垮掉,床头翻倒在门板上,使尸体倾斜。经过幸存的保卫科科长姜生葵,干事张国铭,陈雪里三人轮流辨认,认定九号尸体是保卫干事于占丽。晚上于占丽在值班室值班,应该是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被人射杀。 靠西墙的铁架床上也有一具卧姿尸体,编号是十号像。尸体全身衣物烧成灰烬,两耳烧焦,眼睛紧闭,面部发红,后背成黑褐色,左臂向颈部内收压在胸前,两个膝盖被烧的呈“o”字形,小腿向高处扬起。姜生葵等人认出了这是值班的保卫干事于晓东。 第十一号尸体焚毁的最严重,尸体为男性,浑身上下的皮肤全被烧的碳化右足离断,仰躺在门前空地的瓦砾中,双腿伸直,上肢被烧的弯向内侧。 头颅顶部已经变形,左眼和右额各炸开一个大窟窿,右眼干涸,鼻梁已经塌陷了进去,上下嘴唇都皱缩起来,露出了全部的牙床和倾斜的牙齿。 叶晨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眼神冰冷的看着这具尸体,此时他已经可以确认,这具左眼和右额炸开大窟窿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歹徒的四人团伙之一。 据保卫科科长姜生葵反映的情况下,他和歹徒对射的过程中,一枪打在了歹徒的左肩,他本以为是打在了披肩发女子的身上,其实是打在了这具尸体上。 歹徒的同伙看到他丧失了逃跑的能力,毫不犹豫的一枪结果了他,开枪的人正是受伤歹徒的亲弟弟,甚至因为自己哥哥是格愣眼,毫不犹豫的在哥哥眼眶补了一枪,然后把尸体焚毁,手段残忍至极。 此时辨认尸体的三个保卫科的人,都说今晚值班的人里还有个保卫干事沈联军,六点四十的时候请假回家吃药去了现在尸体被烧的严重变形,他们一下子也不敢确认这人就是沈联军。 叶茂生凑到叶晨身边,小声对他问道: “哥,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是在全国也是头一份儿了吧?” 叶晨听懂了叶茂生的言下之意,这次算是把天给捅破了,市局是肯定压不住这案子的,肯定会第一时间报到省里,省公安厅甚至会第一时间报到公安部去。 市局局长韩敬东此时阴沉着脸,他已经意识到这怕是自己从警三十年以来最严峻的考验了。他一边朝着行政楼外面走,一边对着跟在他身后的西山分局局长戴长江问道: “各分局的人都来了吗?” “应该都到了吧?”戴长江不确定的回道。 一行人从行政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五了,韩敬东对着各分局来到现场的头头脑脑大声喝道: “全体都有,我是河昌市公安局局长韩敬东,现在听我命令,全市的巡警,交警,武警,立刻封锁全市的铁路、公路、交通要道和出口,防止犯罪嫌疑人携枪外逃,继续作案。各分局、各警种的一把手,立刻来西山矿区待命,就地成立专案组!” 随着市局局长的一声令下,警笛响彻了河昌市的大街小巷,各个交通要道上,头戴钢盔,身着防弹衣的武警已经上岗到位,开始了彻夜巡逻、堵截和清查。 市里面也被惊动了,书记钟永祥、市长冯越华严肃指示:这是河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案要案,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迅速侦破,有什么困难市委市政府全力协助解决! 专案组的指挥部设在西山矿与北楼对面的矿办公室大楼四楼的会议室里。韩敬东做出了指示,犯罪分子极其嚣张,抢走了三把手枪,全市所有可能遭到匪徒突袭的单位像,包括银行、储蓄所、商店、厂矿的钱库、大公司、车站、宾馆等地方,都要派出公安、保卫和保安人员严加防范。 同时医院也成了重点布控单位,因为保卫科科长姜生葵坚持认为他打伤了一名罪犯,市里的所有医院、卫生所和急救站都开始了紧急清查,并配备了专门人员暗中监视。 省公安厅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八点四十分,西山矿专案组指挥部里,韩敬东对着各分局的头头脑脑说道: “我传达一下省厅的指示,群众过年,可案子不能过年。要求四个小时汇报一次案情进展。” 西山分局局长戴长江眉头紧皱,开口说道: “韩局,咱们之前没办过这么大的案子,限时破案,反正我是觉得心里没底。” 戴长江心里没底,韩敬东心中又何尝不是忐忑至极?他沉声说道: “省厅会派出专家过来支援,已经连夜往这边赶了,另外谢副厅长要亲自过来。” 指示下来了,一级压一级,戴长江回到西山分局,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宣布道: “案子侦破不能过年,分局机关、刑警队、各派出所全员上岗,案子不破谁都不能回家。” 这时坐在戴长江右手边的刑警队长胡兵阴阳怪气的说道: “诶呀,我觉得这个案子啊,不怎么好破啊。” 叶晨此时正坐在胡兵对面,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老油条。刚分到西山分局刑警队,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如果有必要,叶晨不介意坑他一下。 戴长江没继续让胡兵发牢骚,因为这会动摇军心的。他沉声说道: “不怎么好破也得破,韩局指示了,谁出纰漏谁负责任,不称职的、怠慢工作的就地免职,到时候别怪领导不客气! 另外我再多说一句,西山矿这个案子是个大考,而且是闭卷考试,你们谁有能耐,谁有招,都给我使出来!到时候案子破了,该立功的立功,该升职的升职! 现在通报一下案情,晚上七点左右听到的枪声,七点半左右发生的爆炸,二楼调度室有人看见三个嫌疑人穿过大操场往西边跑了,没看清体貌特征。 保卫科老姜说跟他对打的是个女的,现场破坏的很严重,除了爆炸物、残留物以外,还有一辆吉普车,暂时咱们还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样,咱们分两个组,老胡、秦川各带一个组。老胡,你带人去摸排南边,秦川,你带一组摸排北边!重点是那些刀枪炮,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没有,尤其是最近,有没有突然离开家的,这些就不用等勘察结果了,好不好?” 胡兵合上了自己的钢笔,拿过了自己记录案情的笔记本,哂笑了一声后说道: “明白了,愿意跟我一个组的跟我走。” “等等!” 还没等周围刑警队的这群人全都站起来,叶晨冲着戴长江开口说道: “戴局,我通过保卫科科长老姜的供述,带人仔细勘察了一遍现场,有些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 胡兵眼神凌厉的看向了叶晨,他觉得这个新来的副队长有些不懂事儿了。虽然二人之间有些矛盾,起了隔阂,但是自己好歹也是他的直属上级,他有情况不直接跟自己汇报,却直接跟戴局通报,这不是隔着锅台上炕嘛,他想干嘛? 戴长江的眉毛也是一挑,冲着叶晨伸了伸手,然后问道: “哦?秦川你说说看?” 叶晨微微颔首,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然后说道: “通过老姜的供述,他和歹徒交火了,毕竟非常肯定把对方给打伤了,而且有人看到这伙人穿过大操场西边跑了。 在韩局带着人在楼里勘察现场的时候,我也带着人顺着西边的方向一路尾随,结果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不管是出了行政楼门口,还是一路往西的雪地上,丝毫没发现任何的血迹。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在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中了枪伤多多少少都会流血在地上的。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他们这个团伙不是三人,而是应该是四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一个因为受伤,被同伙灭了口,留在了犯罪现场!” 一旁还没离开的胡兵,嗤之以鼻的斜睨着叶晨,毫不客气的说道: “净特么扯淡,犯罪现场十一具尸体的身份都已经大体上确定了,哪来的你说的第四个人?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疯了,怎么?你还想对我取而代之啊?我这个刑警队长给你做好不好?” (本章完) 第三章 秀下存在感 第三章 秀下存在感 北风裹挟着雪花粒子不断敲打着玻璃窗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三盏老式的日光灯管在顶棚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蓝白色的光线照在胡兵青筋暴起的太阳穴上。 当刑警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煞气,不怒自威,胡兵作为刑警队长就更是如此。他的脸一拉下来,刑警队的这群兄弟就没有不怕的。角落里电暖气还泛着红色,可是却驱不散众人背后泛起的寒意。 会议室好像是陷入了低气压地带,所有还没走的刑警队成员全都看向了叶晨或是队长胡兵。新来的副队长刚到队里,就让队长这么针对,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啊。 河昌市这边民风彪悍,恶性案件屡见不鲜。胡兵作为西山分局的刑警队长,破案的能力也许不怎么样,可是要论起整人的手段来,他绝对是不输于混迹guan场的那些个老油条的,看来这位副队长已经在刑警队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叶晨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正常的分析案情,却挑动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神经。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叶晨没搭理胡兵,而是看向了自己右手边的分局局长戴长江,轻声问道: “戴局,您也是这个想法?觉得我的案情分析是无稽之谈?亦或者怪我隔着锅台上炕?” 戴长江没想到叶晨会把皮球踢到自己这里,面对叶晨的询问,他当然不能承认,先是瞪了一眼胡兵,然后不客气的呵斥道: “刚才我下达上级指示的时候,老胡你就怪话一大堆,又是案子不好破又是怎样的,现在秦川主动分析案情,你哪来的那么大情绪? 这件案子就发生在咱们辖区,市里已经下了死命令了,此案是必破案件,一旦侦破不了,我都得收拾铺盖滚蛋,我没好了还能惯着你们? 秦川,你有什么想法就主动跟我说,别管那些死规矩,我觉得你刚才的推论就挺好的,咱们破案子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有什么推论啊?说给我听听!” 会议室的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看去,发现是市局局长韩敬东,众人赶忙往两边散去,给韩局让出了一条道。 戴长江冲着韩局笑了笑,然后对着叶晨吩咐道: “小叶,把你刚才的推论和韩局说一下!” “是!” 叶晨把自己对案情的看法重新复述了一遍,这时韩局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先是有些嫌弃的瞟了眼胡兵,随即开口说道: “所以你是怀疑那个十一号尸体是嫌疑犯之一?不是保卫干事沈联军?” “对!” 韩敬东轻咳了一声,拧开了手里握着的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 “十一号尸体是不是嫌疑犯还有待求证,不过已经可以肯定不是沈联军了,因为刚才他出现在了西山矿,已经被我们的人带到了南楼,我正打算叫老戴一起过去问询一下呢。” 会议室一片哗然,刑警队的干警小声议论纷纷,看向刑警队长胡兵的眼神有些古怪,因为刚才他打压叶晨的话语还没消散呢,就被人家给一个大比兜扇在脸上,想必心情不会太愉快。 胡兵此时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哼唧了半天还不忘记强行给自己挽尊,嘴里面嘟囔着: “就算第十一号尸体不是沈联军,可是也不能证明是来西山矿杀人抢劫的歹徒啊像,整个人都烧的变了形了,现在要做的是重新排查他的身份!” “砰!” 韩敬东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没好气的喝骂道: “你在这儿杵着线索就能自动上门了?该干嘛干嘛去!再让我听见你说怪话,你看我不扒了你这身警服!” 叶晨眼神冰冷的瞟了一眼胡兵,心说就算是勾心斗角,你好歹也挑个时辰。西山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群人都火呲愣的,你可倒好,还有心情跟我搁这儿磨牙呢。 叶晨冲着韩局和戴局举起了手,韩局对他问道: “秦川,你对案子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方向吗?” 叶晨点了点头,翻了翻自己做的笔记,然后递到了韩局面前,开口说道: “韩局,我从小就擅长画画,去到警校我练就了一手可以根据人体的头骨,复原相貌的手艺。 人体的头盖骨是人身上所有的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虽然第十一号尸体的身体已经被烧的变了形,头骨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可是整体骨骼结构也还是可以分辨,然后复原的。 这是我从法医那里根据他们拍摄的十一号尸体的头骨,复原出来的死者样貌,不敢说正确率百分之百,但是十之七八应该是做得到的。” 韩敬东看着叶晨笔记本上用2b铅笔画出来的肖像有些被惊到了,因为这画功未免也太好了吧?跟拍摄出来的黑白照片似的。 一旁的戴长江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叶晨的目光就好像是看国宝大熊猫似的,难不成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如果确认了十一号死者身份真的是犯罪嫌疑人,那可是会大大缩短办案进程的,到时候西山分局可是要在省厅和公安部派来的专家面前大大的露脸了! 还没来得及走的胡兵,此时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用手推了推戴局,然后小声嘟囔着: “戴局,这也太扯了吧?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我就没听说过谁能根据烧焦的骨头画出死者样貌的,你派给我们刑警队的这个副队长,怕不是疯了吧?” 戴长江本来陷入到在公安部和省厅派来的专家面前露脸的意淫中不可自拔呢,结果胡兵就仿佛直接给他浇了盆凉水,他一脸嫌弃的看向胡兵,然后骂骂咧咧道: “我特么是不是惯的你?不是让你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去排查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给我滚!” “诶,好嘞!” 被市局局长和分局局长一通狗屁呲,胡兵偏偏还不敢反驳,他只能是讪讪的冲着刑警队的众人招了招手,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晨,都是这个混蛋害的自己在领导面前现眼的,你他么给我等着,现在你风头正旺,我躲着你点儿,等你掉进井里,我肯定第一个往里头砸石头! …………………………………… 整个河昌市的公安、武警、保卫干事、经警通宵达旦的忙碌了一整夜,四处的排查着线索。 河昌市的冬夜总带着股呛人的煤烟味儿,纵横交错的矿渣路在月光下泛着铁青色。街边灰扑扑的砖墙上,“安全生产”的褪色标语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百货商店橱窗里的模特裹着积灰的皮草,空洞的眼眶正对着路上匆匆而过的便衣警车。这座因煤而兴的工业城市里,连路边的积雪都沾着煤灰,像是撒了层黑芝麻的糯米糍。 第二天一早,河昌市老百姓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居住的这座城市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死城。往日里冒着白气的包子铺铁帘门紧闭,街角糖炒栗子的转炉也停止了转动,就连十字路口的交通岗都蒙着层诡异的寂静。 这时候丧尸片还没在国内流行呢,要不然他们会觉得眼下的场景和丧尸片里的世界末日极其相似。哪怕是大白天,空气中也凝聚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大街上凡是能看得见的银行、储蓄所、商场和商铺,都紧紧的关闭着大门,丝毫没有要营业的迹象。也没人上街购物,路上的行人稀少,看不见几个孩童,往年这个时候小孩儿放鞭炮的声音早就连绵不断了,今天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河昌市的老百姓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要知道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儿,是人流最熙熙攘攘的时候,结果现在大街上除了公安的岗哨和巡逻队,丝毫看不见行人,警察仿佛一夜间控制了这座城市,不用猜都知道出事儿了! 老百姓的好奇心是最重的,渐渐开始有人四处打听,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来。上午十点多钟,有人开始在自家的胡同或是街巷里交头接耳,议论着昨晚发生的惨剧。 只不过以讹传讹的情况下,说法乱的一批,有人说打死了三个人;还有的人讲打死了二十多个;有的说这伙人是从隔壁的驿丞市过来的,毕竟那里以前是土匪窝,被警察给堵到了城里;也有人说这伙人是专业的,有一个班,见人就打。 不过有一件事儿倒是确定了,那就是西山矿被抢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夯货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泄着情绪: “艹,干的漂亮,换了我也这么干,这年头不开工资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他这边正说的来劲呢,冷不防他媳妇儿从他身后照着脖梗子就是狠狠一个大脖溜子,开口骂道: “让特么你胡说八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家里是少你吃的还是短你穿的了?这群王八蛋抢的可都是咱们这些工人的工资!我看你是粪坑里扔石头,要激起公愤呐!” 消息被传的五花八门,沸沸扬扬的,老百姓里要数西山区的这些住户最人心惶惶,要知道西山矿有三十一个直属单位,职工总数一万八千多人,荣工退休人员七千多人,已经七个月没发工资了。 好容易熬到了年底有了消息,大家伙都等着这笔钱过个富裕年呢,分到每个人的头上也不过一二百块钱,还连夜被人抢了,这也太特么招人恨了。有人说钱没抢走,有人说抢了一半,更有甚者把歹徒的八辈儿祖宗都骂开了。 此时最悲痛的要数在行政楼丧生的那些死难者家属了昨天夜里排查的时候消息传开,凡是有家里亲人去到矿上没回来的,家属火急火燎的冲向了机关大院,聚了能有五六十人像,就好像当初听到井下塌房的情形差不多。 去年西山矿才刚刚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瓦斯爆炸,惨状横亘在家属的心里至今还没消散呢,眼下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有人在院子里已经开始哭天抹泪了。 因为法医还在行政楼里忙活着像,所以矿党官员亲自来到了院子里像,对着家属一通好说歹说,承诺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好半天这才把人都劝了回去。 一直到了凌晨一点钟,除了保卫科值班室的第十一号尸体,还有匪徒抢来的、遗留在犯罪现场的出租车的车主信息没确认以外,其他死难者的姓名均已确定。 最终报请市局局长韩敬东这里,经指挥部同意,矿领导和工会主席立刻带人分头行动,驱车前去通知受害者家属。 每到一家,无可避免的会激起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有的家属当场昏倒,有的全家哭的抱作一团,前来通知的,或是围观的邻居,无不潸然泪下。 其中最惨的要数二号、三号受害人张志国父子俩了,作为妻子和母亲,孟淑芹都要疯了,最后哭到滚在地上痉挛,四肢抽搐,妇联主任和一起过去的人好不容易才把她扶到了床上。 矿工家属区的土暖气楼里飘着此起彼伏的煤炉味儿,三楼东户的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 孟淑芹神色萎靡的瘫坐在床上,她旁边是洗脸盆架子,上面放着掉了漆的搪瓷盆,里面还泡着工装裤,那是丈夫昨天出门时换下的。 墙角的铁皮炉上的铝壶发出尖锐的啸叫,沸腾的水汽裹挟着大碴子粥的糊味儿,与走廊里飘来的廉价旱烟味儿纠缠在一起。 孟淑芹如同杜鹃泣血一般,凄惨的大叫道: “这件事儿全怨我啊,最该死的人是我,老天爷你怎么不让我去死啊!” 一旁劝她的知情人,此时无不沉默。昨天下午,八岁的儿子张雷本来不愿意跟着爸爸去到矿里的澡堂洗澡的,他嫌那里的水温太烫,丈夫也没打算带着儿子去。 是孟淑芹不依不饶,死活不肯改口,一定要在年前把这件事情处理利索了,毕竟在单位洗澡不花钱,去到市里的澡堂还得另花钱。 谁想到就是这么巧,因为自己的倔强把丈夫和儿子一同给送上了绝路。家里的炕桌上还摆着儿子的语文课本、寒假作业呢,书包也敞着,孩子再也回不到校园了…… …………………………………… 河昌市的枪声惊动了中昌省委省政府、国家公安部和政法委,一道道要求迅速破案、缉拿元凶的指示,连续传到了省公安厅和河昌市局。 刚刚到任二十多天的中昌省公安厅厅长徐艳东,感受到了年根儿的这个下马威实在是来的凶猛,凭借着对各地犯罪形势的大致了解像,他长叹了一声,中昌怕是又要出现全国之最了。 应该说河昌市的案子并不是孤立的,进入九十年代,全国发生的特重大刑事案件不断呈上升趋势,而中昌省的杀人案件发案率一直都排在全国第一、第二位。 这也是后世的那些个电视剧为何都要从东北的这些个案件里寻找灵感,譬如《漫长的季节》、《无证之罪》、《雪迷宫》、《漂白》、《黑土无言》。可以说体裁简直不要太多,东三省养活了一大批影视公司。 公安部和省厅专家往河昌市赶的时候,河昌市这边的排查工作也在进行中。 昨天跟叶晨和叶茂生一起出现在矿区行政楼的肖庆东,白天去到了矿区医院,对受伤的幸存者进行了询问笔录,从经警张小毛的口中得知,团伙里有个女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 市局刑事技术处的工作人员,对犯罪分子遗弃在西山矿的吉普车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在吉普车后座上发现了一根长发,是人造丝,应该是假发套上脱落的。 吉普车是市里拉出租的,驾驶座上有血迹,车主已经失踪,估计是遇害了,抛尸地还在查找中。 肖庆东回到专案组的时候,反馈了排查炸药来源的情况,一无所获,一时间陷入到了僵局。 韩敬东气的大发雷霆,冲着众人大声道: “一天一夜了,要啥啥没有,四个小时要往省厅汇报一次案情,现在让我拿啥汇报啊?对了,秦川呢?他不是画出十一号尸体的肖像了吗?排查的怎么样了?” (本章完) 第四章 柳暗花明 第四章 柳暗花明 韩敬东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说实话心里是没抱多大的希望的。那天他虽然给叶晨开出了随他自由去找线索的权限,甚至给他批了条子,让他可以凭借着证明,在市局内随意抽调精兵强将,协助他破案。 可是叶晨最终却只要了一个基层派出所,叫叶茂生的刑警协助他。这边全市的刑警都在排查嫌疑人踪迹,他却只是带了一个人,能查出狗屁的名堂? 一旁的分局局长戴长江,看出了韩局的火大,他赶忙开口说道: “我这就给秦川打传呼,让他马上回指挥部汇报情况!” 会议室里就有电话机,戴长江拨打完传呼,就回到韩敬东身旁坐下。屋里气氛异常的沉闷,压抑的人仿佛都要喘不过气来。 戴长江知道韩局在烦躁什么,省厅和北京那边的专家已经全都出发了,甚至公安部下来的人第一时间坐飞机去到中昌省的省会雪城,与省公安厅的人汇合。 最晚明天上午外援就到位了,可是现在河昌市这边却没调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真要是计较起来,给这边扣上一个办案不利的罪名是很正常的。 要知道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了,再过去六十小时,案子就变成了温案,过去一个月就会变成冷案。这起惨烈的案子不管是省公安厅和公安部都下了必破的决心,韩敬东作为河昌市公安局的局长,压力要是不大才怪呢。 “叮铃铃——” 几分钟过后,会议室红色的老式电话机突然间炸响,惊的窗台的君子兰叶片仿佛都些微颤抖了一下,戴长江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撞得不锈钢保温杯在桌上震出细微涟漪,枸杞在水中上下翻腾。 他几步冲到了电话旁,抓起了话筒开口问道: “秦川,你在哪儿呢?回趟指挥部汇报一下案情!” “戴局,你不给我打传呼,我也准备给你去电话呢,我和茂生这边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叶晨的声音裹挟着呼啸北风从听筒钻出,间或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整理工具。 “什么?!”戴长江失声道。 看到戴长江一惊一乍的模样,韩敬东好奇到了极点,他索性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了戴长江身边,军勾皮鞋碾过地砖缝里的半截烟头,他过去把电话机扯着线挪到了会议桌前。 扯电话线时,黑色胶皮在暖气管上刮出刺耳声响,墙上的全市警力部署图被扯的簌簌抖动。他按下了免提键,然后凑近大声问道: “秦川,我是韩敬东,刚才你说了什么?现在大声再说一遍!”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等了好一会儿叶晨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韩局,我和大山子派出所的叶茂生同志,针对1.28案情的调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韩敬东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他大声说道: “好!你们俩立刻回指挥部,汇报一下!” “不好意思韩局,我俩现在恐怕暂时回不去了,因为我们根据线索,一步步的摸排,在工农区五十七委找到了犯罪分子租的楼房,让房东开门未果后,我们找来了开锁的,打开了房门。 经过一番搜查,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双筒立管截短猎枪一支;五连发猎枪两支;连发小口径半自动步枪一支;钢珠手枪一支,内有子弹,外有快套,配子弹三发; 双管小口径发令枪一支,枪内有子弹两发,外有快套;五四式手枪三支,弹夹内子弹十八发;十二号加陵弹四十枚;瞄准镜一具; 三八式刺刀一把;警徽一枚;枪簧六根;击针两个;枪零件六件,枪油三瓶;五六式弹链两个,上有子弹二十三发;枪背革一条;猎枪探条一套;大象牌猎枪底头一盒;五四式手枪弹十七发;无烟猎枪药一筒,以及其他上百枚子弹和弹壳。 这就是一个装备比较齐全的小军火库,用这些武器弹药抢十回银行都足够了,我已经让叶茂生在屋内把门反锁,给你们打电话为的是呼叫支援,赶快派人过来把这里查封。 对了,我要提醒一下韩局,派人来的时候,最好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而且最好带法医一起过来,我们要在这个屋子里和枪支弹药上收集指纹,我怕太张扬会惊到这个团伙,让他们困兽犹斗,趁机外逃就糟糕了!” 叶晨的这一通汇报,让市局局长韩敬东整个人都麻了,他感觉自己的热血上涌,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子沁了出来。 窗外突然传来铲雪车的轰鸣,震的窗框上的冰棱簌簌坠落。韩敬东后脖颈渗出冷汗,顺着衬衫领子滑进了后背,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麻的不只是他一个,此时守在电话机旁的西山分局局长戴长江,市刑警队的肖庆东此时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叶晨这带来的哪是什么惊喜啊,这是妥妥的惊吓! 整个河昌市所有的公安全都撒出去了,忙活了整整一宿,结果却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收获大,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摸到了对方的军火库,原本的死局一下子就柳暗花明了,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叶晨汇报案情的时候,分局局长戴长江充当起了书记员的角色,在那里进行记录,当听到“五六式弹链”时,戴长江的钢笔尖“啪”的戳穿了会议记录纸,蓝黑墨水儿在实木桌面上晕开一朵诡异的花。 而一旁的肖庆东,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配枪。这群歹徒手里有半自动武器,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以他们的装备,再加上抢劫西山矿时表现出的战斗素养,一个分局都未必能摁得住他们。 “集合!” 韩敬东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罕见的破了音了,可以想象出老头儿有多激动。河昌市局这次在公安部和省厅面前怕是要大大的露脸了。 听到韩局的召唤,在家的这些刑警迅速的朝着会议室聚集。有人已经在韩局的指示下,去通知了技术科那边。技术科的年轻警员抱着痕检箱狂奔而过,橡胶鞋底在抛光的水泥地面打滑,差点让他摔了个趔趄,箱子里的银粉瓶叮当作响。 会议室里,看着人到齐后,韩敬东简单通报了一下案情。然后开始指派,叶晨的说法让韩敬东深以为然,他也担心会打草惊蛇,惊动了这群丧心病狂的悍匪。 所以他决定这次全都伪装接近工农区五十七委,但凡是市里的老百姓,对于公安开的吉普实在是太熟悉了,哪怕不挂着警灯,所以这次他们连车辆都一起伪装。 韩敬东注意到了指挥部院外的大街上,环卫工人正在打扫被铲雪车铲下的剩余积雪,他心里有了主意…… 叶晨和叶茂生此时正守在出租屋里,为了观察环境,防止可疑人员接近这里,肯定要在窗口望风的,叶晨在屋子里找到了废纸箱、镜子和透明胶带。 他灵机一动,把镜子从墙上拆了下来,去掉了镜框,从裤兜里翻出来一个五分钱钢镚,利用钢镚的边缘锯齿对着镜面玻璃反复的划着,然后用力的一掰,掰下来一条,又把这条玻璃切割了两小块,对付着做了个简易的潜望镜。 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是因为叶晨心里很清楚,这伙悍匪反侦察意识极强,一旦一个不小心让他们不经意看到窗口站着个人影,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四散而逃。 有了潜望镜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他和叶茂生轮流蹲在窗框底下,借着潜望镜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叶茂生突然兴奋的压低了声音,对着叶晨说道: “川哥,咱们的人来了!” 这些天经常在专案组跟市局刑警队照面儿,这些人叶茂生早就认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这时叶晨才算是松了口气,来到叶茂生身边接过了潜望镜,朝外看去。发现不管是楼前还是楼后,都停了辆垃圾车,有几个手里拿着大扫把,或者是撮子,再不就是推着两轮垃圾车的清洁工,在朝着这里靠近。 叶晨在心里不由得佩服韩局的经验老道,破案也许他没自己出色,可是在心细这一块他绝对是经验老道,考虑问题真的是很全面。 虽然外面来了很多的自己人,可是靠近走过来的,只有韩局和一个手里拎着个破木箱的小年轻。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早已守在门口的叶晨,第一时间打开门,把二人给让了进来。 随即叶晨从兜里掏出了几个塑料袋,对着二人说道: “韩局,你俩把鞋套上,以防在现场留下痕迹。” 韩敬东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依言照办,然后对着身旁的技术人员说道: “小吴,取证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取证完的物证封存好,我会一一转移到外面去。” 屋子里,各式各样搜出来的枪支弹药摆了一地,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壮观,法医上前一一进行取证。 屋子里除了法医外的三人神经都绷的非常紧,尤其是韩敬东,看着满地的枪支弹药,他头皮直发麻,幸亏叶晨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这伙犯罪分子用这些东西指不定会做出怎样的大案呢! 勘察工作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才正式完成,所有的物证都已经用密封袋封存,运到了外面的环卫车上,四人悄无声息的从屋里出来。 临走的时候,韩敬东特意留下了三个四人探组在这边布控。这些人都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骨干,有几个人还是从部队退伍的老侦察兵,八七年裁军的时候分过来的。 即便是如此,韩敬东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只因为这伙人是持有杀伤性武器的,只从他们造成的破坏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凶残。 回到了专案组指挥部,韩敬东第一时间召集了刑警队和各分局的头头脑脑过来开会。这次主持会议的人不再是他这个领导,而是换成了叶晨,毕竟是他发现了线索。 会议室里,众人看着坐在韩敬东右手边的叶晨,原来坐在这里的是西山分局刑警队的队长胡兵,现在他只能坐在后面了。 韩敬东审视了一圈,然后冲着叶晨摆了摆手,开口道: “秦川,你可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了。” 叶晨微微颔首,翻开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开口说道: “案发后,我根据充满了疑点,没有确认身份的第十一号尸体,复原出了这个人的长相,然后询问西山矿的人有没有人认识他,最终确认了他不是西山矿的工作人员。 当时我严重怀疑这个人是西山矿的悍匪,因为据保卫科科长老姜描述,他和歹徒发生枪战,他开枪打中过一个人。 在附近勘察的时候,尤其是歹徒离开行政楼的路上,均没有发现中枪后流淌的血迹,所以我严重怀疑歹徒当时受了致命伤,被留在了现场,而被焚烧的尸体,就是歹徒意图毁尸灭迹,让我们看不出来这个人是谁。 在得到了韩局的授权后,我将歹徒的画像复印了几百份,让下面的各包片民警一一核查,确认当事人的身份。 最终排查到九号派出所的时候,民警何玉涛认出了犯罪嫌疑人是居住在二十七号居委会五号的陈小秋,家里的护主是陈海山,陈小秋上面有个大哥,这几年都在外地打工,好几年没回来了,下面还有个弟弟陈小东。 在辨认画像时,何玉涛说了,长相上面全都对得上,唯一不太像的地方是陈小秋右眼是格愣眼。经过从户籍材料里调出来的照片,确认了就是这个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被歹徒在眼眶上来了一枪,为的就是毁掉他的眼部特征,给我们的破案增加难度。” 这时候一贯和叶晨唱反调的胡兵,举起手发言道: “不好意思,我先打断一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第十一号尸体上总共发现了两个弹着点,一个是眼眶上,脑袋上还有一枪。至于被保卫科科长老姜打中的地方根本就没找到啊。 也就是说这个人身上的两枪都是歹徒用猎枪打的,如果他们抢到钱了,可能还存在分赃不均的说法,可是他们屌毛都没抢到,这种时候就内讧,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坐在叶晨对面的戴长江,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手下,至于韩局则是直接开口呵斥道: “现在是考虑他们为何内讧吗?现在最主要的是抓住剩下的几个人。闭上你的嘴,让秦川继续说下去!”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撇了眼自己身旁的胡兵,然后说道: “胡队,我理解你的顾虑,你考虑的问题我也曾经考虑过。为此,我还特意询问过保卫科的科长姜生葵,让他重新复原了一下当时开枪的角度。 最终在那间被焚烧的办公室墙上,我找到了射在墙上的子弹,子弹取下来后,可以依稀看见上面的血迹,我让局里的法医做过鉴定,证实了血型和第十一号尸体一致。 这群人毁尸灭迹,按理说朝着有眼部特征的格愣眼开一枪也就够了,可是他们却偏偏在死者的脑袋上又补了一枪,所以我有个猜测,那就是他们是为了遮住原有的弹痕,给我们的破案增加难度。 可惜,这伙罪犯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猎枪打出来的是散弹珠,而子弹打出来的这种贯穿伤,以散弹珠的威力是盖不住的。所以我特意找到法医,对十一号尸体的脑部中枪位置做了解剖,也恰好证实了我的推论,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叶晨的回复有理有据、绵里藏针,胡兵被怼的一时间无话可说,他最终只能是讪讪一笑。韩敬东这时对着叶晨开口道: “秦川啊,甭理他,你继续说你的!” 叶晨点了点头,重新又翻了翻笔记本,开口道: “我和大山所的叶茂生是兵分两路进行侦查的,他侦查的方向是当时这伙歹徒逃跑的方向,也就是西山矿西边的位置,在出厂区那堵墙靠近铁道沿线的位置,他捡到了一个假发套。 我记得当时在罪犯遗留在现场的吉普车里,曾经找到了一根假发丝,当时是肖庆东负责的,对吧肖哥?于是我把这假发带回来,交给局里的法医进行比对,确认了是同一种材质的,也就是犯罪分子遗落的。 这也恰好证实了我心里的一个猜测,那就是受限于男女的身体素质,一个女人,尤其是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女人,是很难掌握枪支的后坐力的,咱们河昌我打听过了,也没有这样的刀枪炮,所以这是团伙里有人男扮女装,故意模糊我们的调查方向的! 另外,根据九号派出所民警何玉涛的反应,陈小秋的弟弟陈小冬,他的身高恰好就在一米六五。 我按照民警何玉涛的指引,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陈小冬,记录下他的体貌特征,随即把他的照片让跟他照过面的保卫科长姜生葵辨认,老姜说这个人跟那个女的眉眼间极其相似。 我已经让兄弟们在陈家附近进行布控了,严密监视陈小冬的动向,一旦发现他有出逃的迹象,立刻逮捕!” (本章完) 第五章 汤都不给留 第五章 汤都不给留 在场的公安全都面面相觑,距离案发还不够二十四小时,可是谁都没想到西山分局新来的刑警队副队长叶晨居然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和他相比,在座的这些人,可以说完全是在瞎忙活。 按照眼下的趋势,这起案子叶晨立功是妥妥的了,以案情的恶劣程度来看,立功授奖的时候一个个人三等功是跑不了的了,弄不好还能混到个二等功,毕竟这起案子的性质太恶劣了,这可都是以后晋升的资本啊。 这些人里心中最不平静的要数西山分局的刑警队长胡兵了,自己的副手这么能干,把自己衬托的就好像是个酒囊饭袋似的。 这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市局的韩局还有自己的直属领导戴局已经不止一次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而且每次还都是因为自己和叶晨的争辩,这让他对叶晨的恨意更甚。 叶晨心中当然清楚胡兵对自己的抵触,不过他压根儿就没在意。真要是玩弄手段,自己才是个中高手,他还不够看。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怎么迅速侦破这起案子上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不介意和这货过两手。 韩敬东看着叶晨感觉越发的顺眼,尤其是看到他眼眶里布满了血丝,不用问都猜的到,这家伙肯定是熬了一整宿,要不然也完不成这么大的工作量。 可以说今天的这个会,完全就是让叶晨这个从警校回来的新人展示自己能力的舞台,韩敬东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模样,开口问道: “秦川啊,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伙人藏匿的军火库的。那个地方可有点背,一般人想找都找不到啊。” 叶晨端起了面前的水杯润了润喉咙,继续开口道: “我在九号派出所查询陈小秋的个人档案时,他的包片民警何玉涛告诉我,陈小秋去年十月份去到寒国劳务打工去了,这引起了我的怀疑。 其实在咱们东北,老百姓去到寒国劳务输出的这几年不在少数,但是有个前提,去到那里的基本都是朝鲜族,汉族人因为语言不通,在那里基本是无法适应的。 而据我所知,陈小秋他压根儿就不是朝鲜族,这就让我心里画了个问号,恰好我有个警校的同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省出入境管理处,我打电话拜托他帮我查询了一下陈小秋的出境记录,结果却显示他压根儿就没有出国。 这让我更加确实了陈小秋就是西山矿案十一号尸体的说法,所以陈小秋这是上演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为的就是案发后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恐怕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折在里面。结合他这几个月一直都没有回家,所以我断定他在咱们河昌市肯定还有其他的窝点。 这时候韩局你的授权就派上了用场,我把陈小秋和陈小冬兄弟俩的证件照洗了几百张,下发给了各个分局下辖派出所的片警,让他们帮着刮地皮。 片警拿着照片找到了当地居委会,毕竟没谁比这群居委会大妈更了解当地住户的情况了,我给他们划定了范围。 比如从去年十月份在附近居住的,长时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和邻居没任何接触的,出租房出现可疑人群的,尤其是人数在四人以下的,全都纳入了关注范围。 最终工农区那边的居委会进行了反馈,他们在上门征收卫生费的时候,有人见过照片上的陈小秋。在锁定了嫌疑人地址后,我和叶茂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接下来的调查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报告!”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就见刚才去到出租屋取证的法医小吴,他手上拿着一份材料。对着韩局开口道: “韩局,虽然陈小秋的尸体经过焚烧,可是依稀还是可以辨别出他手上的指纹,经过我们的比对,和出租屋出现的几组指纹对上了,出租屋确实是这伙人的军火库!” 韩敬东松了口气,法医的印证说明叶晨的调查方向并没有出错,接下来面对省厅和公安部下来的调查组也有底气了。他点了点头,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咱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十一号尸体是1.28大案的犯罪嫌疑人,并且起获了他们的军火库,剩下的是尽快确定那三个活着的嫌疑人的身份。 叶晨已经初步锁定了陈小秋的弟弟陈小冬,我认为应该进一步锁定陈小秋的社交圈,尤其是把跟他走的近的划入怀疑范围,从中筛查出剩下两个嫌疑人!” 胡兵这时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韩局说道: “韩局,我去吧,我对九号派出所熟悉,他们所长跟我是老同学。我一定会尽快筛查出剩下的嫌疑人来。” 叶晨不是一般的能干,胡兵可以肯定这次他的功劳是跑不了了,作为叶晨的顶头上司,他可不甘心叶晨专美于前,这时候再不主动站出来,到时候可真就连汤都喝不着了。 “呵呵。”正在这时,胡兵左手边的叶晨突然笑了,只见他轻声道: “不用了,其实剩下的两个犯罪嫌疑人我已经大致有了范围了。” 韩敬东的眼前一亮,西山分局新分下来的刑警队副队长叶晨,可是带给他太大的惊喜了,没想到接下来居然还有惊喜。他赶忙开口问道: “哦?秦川你说说看?” 叶晨从自己的笔记本最后的夹层里,抽出了两张照片,摆在了韩敬东面前,然后开口道: “韩局,在搜索出租屋之前,我和叶茂生通过工农区居委会,联系到了出租屋的户主,从他的口中我们得知,租下房子的这个人叫孙哲,这几个月他频繁的和两个其他男子出现在出租屋。 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孙哲的背景,发现他本身就是西山矿的子弟,他原来就在西山矿水电科工作,负责收收电费,去年他辞职了,而且他父母是西山矿的干部,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西山矿的情况。 至于另一个嫌疑人,我锁定在了宋小军身上,因为据说他是陈小秋去寒国打工的介绍人。我们都知道陈小秋去寒国打工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场骗局,这也更加重了宋小军的疑点,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一丘之貉!” 叶晨身旁的胡兵,险些对着叶晨破口大骂了,他现在恨不能掐死这个王八蛋。你吃肉我没意见,毕竟我能力不如人,可是你最起码也给我留口汤吧?好歹我也是你的顶头上司啊,你他么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啊! 韩敬东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不停的在那里摩拳擦掌,此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肾上腺素飙升。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道: “立刻对宋小军这几个人采取行动,不能再拖了!我们能不能在省厅和公安部的领导面前露脸,就看这一遭了,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正在这时,坐在韩敬东右手边的叶晨,再一次举起了手,然后开口道: “韩局,稍微等一下,我还有一个情况要汇报。” 韩敬东现在恨不得拿叶晨当成宝贝,他枯树皮一样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模样,开口道: “哦?秦川你说!” 叶晨扭转身体,冲着坐在自己身后的叶茂生伸出手来。叶茂生因为不是刑警队的,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大山子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能进到指挥部,还是因为叶晨专门抽调他过来帮忙,所以他只有旁听的资格。 叶茂生赶忙把自己手里的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了叶晨,叶晨拆开了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卷宗,摆在了韩敬东面前,然后开口道: “韩局,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五日,金鹿储蓄所抢劫案?” 韩敬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回道: “我记得,这起案子当初跟高建设案并案处理来着,抢劫的匪徒用的是从高建设手里抢的枪。这个枪跟1.28的案子没有关系啊?”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韩敬东说道: “韩局啊,关系大了去了。当年金鹿储蓄所抢劫案的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他这个特征是右眼下斜,也就是格愣眼,和陈小秋对上了。 最主要的是,当初我是高所的得意弟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把玩过他的配枪,对于上面的记号我一清二楚。 今天在搜查出租屋的时候,我恰好看到了那把枪,刚才我特意叮嘱法医小吴去测弹道了,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是1.28案的真凶,当年的高建设案和金鹿储蓄所抢劫案,也同样是这伙人所为。我提议并案侦查,这样在提审他们的时候,也便于击穿他们的心理防线!” 专案组指挥部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在这个屋子里坐着的,大都是公安口的老人,当年高建设被人杀害抢枪的事儿大都知道,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会追根溯源到那里去。 叶晨身旁的胡兵脸色愈加难看,因为这起案子压在他手底下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任何进展。而叶晨刚分到西山分局,就被他找出了眉目,这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然而叶晨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无论是哪一条都容不得他去辩驳。而且这几次和叶晨的对峙,哪次都被他打脸,在戴局和韩局那里频频受挫,这也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仔细权衡过后,他嘴巴微张,最后一句话没说。 韩敬东眉毛紧锁,食指和中指无意识的轻轻敲打着桌面,然后开口道: “这个案子的并案理由充分,秦川,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眼下法医测量弹道的结果还没出来。 咱们还是先把那四个人带回来审审,等到那时候估计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到时候再决定是不是并案处理!” 坐在叶晨对面的戴长江,此时插话道: “韩局说得有道理,我看咱们还是先商讨一下抓捕方案吧?” 叶晨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 “韩局、戴局,我认为对这几个人的抓捕一定要审慎,不能够走漏任何的风声。他们犯的都是死罪,现在的神经高度紧张,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难保不会狗急跳墙,那样会给咱们造成无谓的牺牲!” 戴长江表示赞同,他看着韩敬东然后说道: “我赞同叶晨的说法,我建议凌晨三四点钟进行抓捕,那个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而且对方手里有枪,又有作战经验,他们现在高度警觉,到时候抓捕过程中很可能会爆发枪战,所以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韩敬东沉默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打量了一眼众人,开口道: “咱们东北以前最不缺的就是土匪,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一个说法,这群人在睡觉的时候,总是会在自己的手里攥上一柱香,香灭了烧手的时候,人瞬间清醒,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会转移。 所以啊,我反倒是觉得凌晨六点比较合适。一夜风平浪静,这个时候犯罪分子反倒会比较麻痹,天也亮了,很多人家已经开了街门,街上的人不多,这样行动起来不大显眼! 现在我宣布,我们组成三个抓捕小组,秦川,你和叶茂生负责抓捕宋小军;胡兵,你负责抓捕孙哲;肖庆东,你负责抓捕陈小冬。 明天凌晨两点开饭,六点出发。我要强调一下,天冷,天气预报说,今晚要降到零下三十度,让蹲守的干警注意保暖!” 叶晨的心里头一颤,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没谁比他更加清楚这边冬天的酷寒。尤其是夜间,这里的气温更是会降到全天的最低点。 叶晨上学那会儿,有一次学校组织扫雪,当时有个南方来这边的同学,干的浑身冒汗,就把自己的狗皮帽子给摘了,结果杯具了,仅仅是过了几分钟,他露在外面的耳朵,就冻的结了层霜,好似冻硬了的猪皮似的。 回来以后,那位同学的耳朵在温暖的环境里,立刻就红肿了起来,当天晚上就肿成了一团,没过几天消肿后,直接萎缩了一圈变了形。 这种天气大半夜的在嫌疑人家门口蹲守,只是想一想都能知道有多遭罪。这一刻叶晨心里更加坚定了抓住这伙人的决心,最起码不能在自己这里掉链子。 第二天一早的抓捕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宋小军、孙哲、陈小冬三人哪个都没跑了,人被带回来后,立刻被关进了审讯室,铐在了大铁凳子上。 宋家、孙家和陈家也都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与1.28有关的线索。不过大家心里此时早就有了底,通过技术科从枪支弹药上采集到的指纹,只要经过比对,是他们的,到时候他们哪怕是不承认,也足以给几人定罪了。 所以嫌疑人带回来后,民警只是强制采集了几人的指纹,就把他们晾在了审讯室。大家齐聚到会议室,安静的等着着比对结果。 叶晨依旧坐在靠近韩敬东的位置上,轻声开口道: “韩局,刚才在抓捕宋小军的过程中,我发现他表现的相当平静,我相信他对自己早就做过最坏的打算,心里也应该有过预案,所以想要从几人身上问出口供来,貌似不大容易啊!” 胡兵看到叶晨貌似拉梭子了,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赶忙表忠心道: “韩局,让我去审他们吧,现在物证齐全,由不得他们不开口!” 韩敬东先是看了眼胡兵,又瞅了瞅叶晨,看到叶晨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仿佛不大在意参不参加审讯。最终他点了点头,说道: “行吧,你作为刑警队的老人,我相信你预审的本事的,尽快拿到他们几个的口供!” “得嘞,你瞧好吧!” 胡兵兴冲冲的带着人去审讯室方向了,韩敬东对着叶晨问道: “我早就看出来你和胡兵的不对付了,这个案子你处处都压了他一头,眼看着到了收尾的时候了,你怎么突然心慈手软了?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叶晨狡黠的一笑,靠近韩局小声问道: “韩局,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韩敬东的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对着叶晨笑着问道: “哦?真话怎么说?这假话又怎么说?” 叶晨笑嘻嘻的拿起了自己面前的保温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这假话嘛,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虽然我和胡队彼此间有隔阂,但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所以我自然要发扬谦让精神。 这真话就是我笃定这货一时间撬不开这几人的嘴,从孙哲和陈小冬对待他们父母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这两人是薄情寡义之辈,至于宋小军,同样是那种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的心思缜密。 最关键的是,我在省厅那边有同学,他告诉我省厅和部里专家出发的时间了,以他们走国道的时速来看,再有个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该进咱们河昌市了,这时候不惦记着在领导面前露脸,去参加审讯,那才叫本末倒置呢,属于我的功劳谁也夺不走的!” (本章完) 第六章 攻心 第六章 攻心 韩敬东被叶晨给逗的哈哈大笑,会议室斑驳的白炽灯光在他头顶摇晃,在发黄的墙面投下细碎的光影。他伸手掸了掸警服前襟的烟灰,窗外的寒风裹挟着细雪粒子啪啪敲打着玻璃。 “这两天只看到你神速破案了,现在才多了那么点人间烟火气。”韩敬东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他跺了跺冻的有些发麻的脚,开口道: “放心吧,这次你给咱们河昌市挽回了颜面,属于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谁都夺不走,呆会儿专案组来了,我要当着省厅的面给你邀功! 不过按理说专家组应该是早就到了,据我所知,案发后三小时,谢副厅长就带着专家组连夜往这边赶,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耽误了一整天。” 叶晨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头,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抖出根红梅,打火机的帮他点着后开口说道: “我听我同学说,省里把去年退休了的曹老给请了回来,韩局你也知道,曹老都已经六十了,估摸着应该是去接他的时候,耽误了些许时间。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晚过来一天,要不然怕是等不到咱们收尾抓捕,他们就参与进来了,这样也没办法体现咱们的能力啊。” 叶晨提到的曹老,作为公安口的韩敬东,自然是有所耳闻。这位在中昌省的刑侦口,算得上是第一人,是痕检方面的专家,一九五五年就从部队转业到了中昌省公安厅,侦破过无数的大案要案,看来省里面对这起案子尤为重视。 相比韩局对曹老浮皮潦草的认识,叶晨对于这位刑侦专家显然更为熟悉,后世赫赫有名的刑侦八虎,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他九四年就从省厅退休了,可是中昌省有什么大案要案,都会找他问询,因为他的刑侦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尤其是在痕检这一块,无人能出其右。 一九八一年中昌省穆丹乌拉市发生了一起命案,致命伤为刀伤,当时法医在被害人的腹部发现了一块残留指甲游离缘,这也是当时唯一发现的线索,推断是犯罪嫌疑人同被害人搏斗时用力过猛所导致。 但当时dna检测技术还未问世,指甲鉴定技术在我国的刑侦领域还是一片空白,为此曹忠恕曹老迅速组建课题组展开了细致入微的研究,最终让犯罪嫌疑人落网。 叶晨之所以对这件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当时就在那里上的小学,同学父亲当时就在公安口工作,当时大人们喝酒的时候聊起这件事情,简直就就当成了神话故事,这一切在当时都显得太不可思议了。 韩敬东不由看了眼叶晨,他知道这小子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以现在河昌市公安口的侦破手段,他们只能用笨办法进行排查。 要不是叶晨用了超常规的刑侦手段,这起案子按照老办法侦办,压根儿就不会进展神速,弄不好还要在省专案组面前拉泼大的。 二人正在闲聊的工夫,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肖庆东裹挟着寒气冲进来时挂在门框上的棉帘子被掀的老高,只见他进来汇报道: “韩局,省厅的专家组来了。” 韩敬东站起身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走吧小叶,你跟我一起去迎接,毕竟这个案子大多都是你一个人侦办的,没人比你更清楚这里面的流程!” 专案组楼下,韩敬东对着从身上下来的,身穿黑色皮夹克,头戴水獭帽的中年男子敬了个礼,然后问候道: “谢厅!” 从来的人韩敬东就判断出了省厅对河昌市这起案子的重视程度,谢道新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过年期间把他都派过来河昌坐镇了,估计公安部和政法委那边给到的压力不小啊。 谢道新回了个礼,声音低沉而磁性,开口道: “同志们辛苦了,案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还没等进楼,谢道新就急不可耐的问道,韩敬东甚至看到他嘴角有一溜水泡,不用问都知道领导心里有多着急上火。他也没卖关子,直接回道: “案子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们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现在预审科正在进行审讯呢!” 从车上下来的几人全都愣住了,他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要知道距离案发总共还不到四十个小时,这时候就告破了,还是性质这么恶劣的案情,怎么看都有些难以置信啊。 短暂的沉默后,谢道新没有开口质疑河昌市局的办案进度,他对从车上下来的曹忠恕开口道: “曹老,你带着小王他们去现场看看吧,我先去专案组听听市局的汇报!” 曹忠恕点了点头,韩敬东赶忙让肖庆东带着他们去往西山矿行政楼。跟在曹老身边的法医姓王,叫王德伦,是公安厅刑侦处副处长,本科毕业,今年四十七岁,也是个老三届,专业是痕检。 进入到西山矿北楼的刹那,王德伦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激的后退半步,直接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要说他也负责侦办过不少案子了,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庞大的现场。 这里尸横遍地,弹痕累累,光是物证粗略估计都至少有一两千,这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走廊墙角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砖墙,不知是血迹还是铁锈,满地弹壳在勘察灯下泛着铜光,像撒了一地的死亡纽扣。二楼拐角处,半幅沾血的“安全生产三百天”横幅在穿堂风中簌簌抖动。 把谢道新引进了专案组,韩敬东开口问道: “谢厅,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对付一口?” 谢道新点了点头,他们连夜往这边赶,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车子还捂在半道上了,这也是他们晚过来一天的原因,光是在国道上拦车把他们拽着火就等了半天,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肚皮了。 其实这边也没啥可口的饭菜,西山矿这边本身就经济窘迫,半年没开工资了,厂子里穷的一批。市里把专案组安排在了这边,厂子里不得已把食堂的大师傅临时拽过来给这群人做饭,上顿下顿都是白菜豆腐汤,汤上面都见不到多少油花。 可即便如此,对于饿了一宿的人来说,这也算得上是珍馐美食了,泡着菜汤往嘴里呼噜了几口,让身上有了些热乎气儿,他们便正式投入到工作中来了。 这时曹老带着王德伦也从现场那边回来了,他们拍了不少的现场照片,加急去洗了。众人围坐在会议室,韩敬东正式让叶晨开始了汇报。 谢道新那边已经听曹老和王德伦汇报了现场的情况,完全就是一团乱麻,在这样纷繁的线索中,捋出一个线头来,一条条的解开,才是破案的关键,所以他想听听河昌市局到底是怎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其实此时他心里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叶晨还是照例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在那里侃侃而谈,当他说到自己是通过未确认身份的十一号尸体,对他进行面部复原的时候,曹忠恕第一个站起身来,老人凑到他身边,看着面前的嫌疑人肖像,脸上挂着惊愕。 叶晨对曹忠恕的反应早有预料,现在可不是后世,颅骨复原术还没有露头呢,就连未来的刑侦八虎之一的模拟画像大师张鑫,现在也未展露头角。 听着叶晨入情入理的案情分析,尤其是起获了对方的军火库,众人再也坐不住了,看向叶晨的目光只剩下了惊叹。谢道新笑着对韩敬东说道: “你这个手下了不得啊,不过三四十个小时,就找到了这么多线索,还充分发挥了群众力量,办案不墨守成规,是个好样的! 德伦啊,你呆会儿带着市局的法医,对现有的证据要做好复核工作,人家已经把关键的都做好了,咱们也不能秃噜扣,要尽快的办好这个案子,让一线干警能回家和亲人踏实的过个年。” 平日里一向少言寡语的曹忠恕,此时也罕见的对着叶晨说道: “小秦,你这颅骨复原技术很了不得,对于破案的帮助太大了,改天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好好交流交流!” 王德伦看向叶晨的目光带着羡慕,同样都是做痕检的,他跟在曹忠恕身边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曹老夸人呢。 叶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在所有在座的这些人里,职阶是最低的,原世界里秦川在这种话场合,甚至连上桌发言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他也算是突破这层壁垒了。 正在这时,胡兵带着书记员从审讯室方向走进了会议室。韩敬东站起身来,对着胡兵问道: “怎么样老胡,有什么进展吗?他们认罪了吗?” 胡兵的神情有些尴尬,他也听说了省厅专家过来了,本打算好好露露脸,可是这群混蛋一个装的比一个无辜,以前一些粗暴的审讯手段,在专家过来的情况下,他又不好上手,唯恐被挑剔,最终只能讪讪说道: “韩局,这些家伙还没撂,不过我估摸着应该快了,我打算陪他们熬下去,不就是熬鹰嘛,看谁能熬的过谁!” 叶晨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对着胡兵问道: “胡队,你没把咱们的底牌全都亮出来吧?” 叶晨很清楚这些人心理素质极高,尤其是首犯宋小军,和毁尸灭迹的陈小秋弟弟陈小冬,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一旦给他们交了底,那会让审讯的难度倍增。 胡兵有些不爽的看向了叶晨,不过省厅的专家都在,他不好翻脸,于是回道: “没有,我又不是缺心眼儿。” 叶晨站起身来,对着韩敬东请示道: “韩局,让我去试试吧。我在大山子派出所的时候,宋小军的妻子白玲就在我的辖区。另外他也是这三人里唯一有妻子和孩子羁绊的人,我打算试试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韩敬东瞥向了叶晨,这次的专案他见识到了叶晨的能力。最终点了点头,开口道: “那你就试试吧,注意方式方法。” 叶晨自然是听懂了韩局的敲打,案子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过程迅雷不及掩耳,他不想因为审讯手段暴力在专案组这里留下坏印象。 叶晨点了点头,朝着审讯室方向走去。他没去搭理宋小军,而是奔着白玲的审讯室过去了。在走廊里就听到里面哭唧尿腚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外面。 叶晨拉开门走了进去,从兜里掏出了一盒万紫千红香脂,递给白玲,然后说道: “别哭了,把手和脸都抹抹吧,手都皴了你还想让脸也皴了吗?” 白玲干的是杀活鸡的营生,每天都要给鸡褪毛,在东北这数九寒天,手从水里出来,被风一潲,早就长了冻疮了,平日里赚的是辛苦钱。 白玲接过叶晨递来的香脂,哭哭啼啼的说道: “川哥,你让我回去吧,我啥也不知道,家里孩子还那么小,没我看着会哭的!” 叶晨没再理会她,而是坐在了对面的审讯席,把手里的本夹子往桌上一扔,对着白玲轻声道: “白玲,咱俩认识多久了?” 白玲明显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回道: “认识二十多年了。” 叶晨微微点头,把玩着手里的圆珠笔,然后说道: “从你结了婚在大集上摆摊卖鸡,我妈经常去你那儿买白条鸡吧?” “嗯!” “过年前买了几只啊?” “两只吧?至少两只。” 叶晨审视着自己面前的白玲,和刚才情绪激动不同,此时她眼神有些闪烁。因为大家邻里街坊,叶晨上学那会儿,她就整天大鼻涕趔趄的跟在他们这群大孩子身后玩耍。 她对叶晨有种天生的敬畏,大家实在是太熟了,只要自己一撒谎,叶晨一定能看得出来,这由不得她心里不慌。 叶晨看向白领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随即说道: “当初我还在大山子派出所那会儿,咱们经常走动吧?对了,大山子派出所除了我之外,你都还记得谁啊?” 白玲的双手扭在一块儿,红肿的手指头像是小胡萝卜似的,可以看得出她心里很不平静。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讷讷说道: “生哥还有高叔。” “呵呵!” 叶晨突然笑出了声,胳膊肘拄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开口说道: “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没人记得高所呢,难得你还记得他。对了,还记得你高叔是怎么死的吗?” 白玲表情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说道: “被……被人整死的,被人抢了枪,把他给打死了……” 叶晨轻吁了一口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轻声道: “西山矿案子发生后,为了不让老百姓恐慌,我们一直在封锁消息。不过随着我们的调查,发现了一件事儿。 高所死后,他的枪出现在了金鹿储蓄所抢劫案的现场,而据当时目击者的描述,当时拿枪射击的那个人是个格愣眼儿,而西山矿案子里,他也出现了,只不过人死被烧焦了。 也就是说,这压根儿就是一伙人。白玲,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把你们两口子带过来吧?” 白玲陷入了沉默,低下了头。叶晨也没理会,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玲儿,我还记得你结婚那会儿,我和高所一起过去的,对了,他当时给你随了多少钱礼啊?” 叶晨的话触动了白玲的心弦,她嘴一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五十,高所这人贼好,赚一百给我随五十,呜呜呜……” 叶晨轻叹了一声,仿佛唠家常似的继续说道: “知道他为什么给你随这么多吗?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把你当成自家闺女了。那天吃完席出来,他还跟我说呢,说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玲儿嫁人了,嫁的人还不错,像是个老实人。 玲儿,你告诉我,宋小军是个老实人吗?老实人会朝着自己叔叔下手吗?说他是白眼狼都抬举他了。 刚才你让我们放你回去,说你这个当妈的不在,孩子会哭。你知不知道,西山矿北楼里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就只是跟着他爸爸来单位洗个澡,就被他们给打死了? 其实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哪怕他们拒不承认,也已经可以直接给他定罪了,一桩桩一件件他哪样都跑不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叶晨的几次问话,就好像是重锤,不停的捶打在白玲的心上,她有些木讷的摇了摇头。 叶晨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圆珠笔,自说自话道: “你作为宋小军的妻子,帮着丈夫瞒事儿,这我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可是这次不同以往,死了十一个人,其中还有个是孩子,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你不揭发他,你同样也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这是包庇罪,到时候你是要坐牢的,你进去了,考虑过你孩子该怎么办吗?孩子才六个月,还没断奶呢,你就忍心这么抛下他?” (本章完) 第七章 被发好人卡,这误会大了 ilwxs.com 第七章 被发好人卡,这误会大了 东北的老娘们儿大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白玲这种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见惯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她更是如此。 这也是刚才审讯她的时候,她在审讯室里大哭大嚷的原因,因为她知道自己闹得越欢,这些人越是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从审讯室里还有两个特意派来的女干警,就看得出专案组唯恐会因为审讯出现些掰扯不清的事情。 一切都像她料想的那样,白玲本以为自己继续再闹一闹,就即将脱罪,可以离开派出所了,毕竟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就只是宋小军的家属,她有什么罪? 然而让白玲没想到的是叶晨这个熟人出现了,如果他也像刚才的那些审自己的人似的,她也会用相同的态度继续胡搅蛮缠,可是他一上来就开始玩邪的,直接递给自己一盒万紫千红,让自己先抹抹手,擦擦脸。 叶晨的温柔举动让白玲心里很是受用,她不由自主的就对叶晨卸下了自己的心防。然而她却没预料到叶晨接下来就开始不当人了,看似语气和蔼的与自己唠家常,实际上却是不停的用软刀子戳自己。 尤其是叶晨总是能戳到要害,别的不提,单单是高叔,这就是白玲这些年心里的痛。就像叶晨说的,高叔那些年一直拿自己当闺女对待,自己这边有个什么大事小情,他能搭把手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因为被人抢枪而早早的撒手人寰。都是住在河昌市西山,白玲整天在大集上,她无数次看到高婶儿,每次见到她都是心里一颤。 高婶儿满打满算也才四十来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本应该精力充沛的很。可是在高叔离世的这些年,她却苍老的很快,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似的,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全都白了,精神也变得恍惚,整个人魔魔怔怔的。 有一次白玲早起正在杀鸡的时候,看到高婶儿在扒着市场的垃圾箱捡破烂儿,她再没能忍住,直接把她拉去了包子铺,带她饱餐了一顿,临走的时候还往她兜里塞了自己手里所有的钱。 然而在从叶晨的口中得知,高叔的离世都是自己丈夫所为,她再也蚌埠住了,她多想怒声对叶晨进行反驳,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叶晨是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尤其是基于自己对自家男人的了解,这种事情他绝对干的出来。 宋小军这个人平日里看着本本分分的,和谁说话也都是一副笑脸,可是白玲心里很清楚,他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心狠手黑得很。老话讲蔫人出豹子,白玲知道这种人要么不惹事儿,要惹事儿就绝对是出大事儿。 叶晨的话让白玲回忆起了高叔过世后的这几年,自己丈夫的反常。刚开始他只是和陈小秋搅在一起,后来陈小冬和孙哲也加入了进来。 有一次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喝酒,她在厨房掂对酒肴的时候,看到他们给陈小冬倒酒,她还骂几人不教小孩子学好来着,毕竟陈小冬才十六,压根儿还没成年呢。当时几人只是嘿嘿一笑,未置可否。 那时候白玲就看得出来,这几人唯自己的丈夫马首是瞻,可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这哪是不教孩子好啊,这是带着陈小冬直接把天都给捅破了。枪杀十一人,为了灭口把陈小秋都一起收拾了不说,还弄死了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白玲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审讯室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白玲作为当妈的,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自己儿子的啼哭声,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坐下!” 叶晨低喝了一声,白玲看着手指着自己的曾经的兄长,缓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叶晨这时继续轻声说道: “白玲,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如今也是个当妈的人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你能想象一个八岁的刚上小学的孩子,已经倒在血泊中了,结果脑袋上还被补了一枪吗?” 叶晨的描述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白玲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那如噩梦般的一幕,将心比心,换成是自己,怕是也要和高婶儿一样彻底疯掉。白玲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啼哭,眼泪顺着眼眶肆意流淌。 叶晨没再继续说什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男性老预审,然后起身朝着审讯室外走去,这时白玲的母亲已经抱着还在啼哭的孩子等在外面。 白玲妈看到叶晨,情绪有些激动的开口问道: “川儿,你告诉婶儿,玲子到底有没有事儿,孩子才六个月,她要是出了事儿这可让孩子咋办啊?!” 西山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整个河昌市都传遍了。如今自己的女儿女婿被带到了这里,要知道这可不是市局,看外面荷枪实弹看守的小武子,自己分明就是西山矿专案组,白玲妈就算是反应再慢,此时也猜到了,自己女婿怕是跟这件事情脱不开干系。 自己养的闺女自己知道,说她做生意的时候抖个机灵,砸下称盘子啥的自己相信,可是要说她闯出这么大的祸自己是万万不信的。宋小军那个王八蛋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可是自己闺女可一定得没事儿啊,要不然自己一个人怎么拉扯这么大的婴儿啊。 叶晨撇了眼襁褓中的婴儿,对着白玲妈说道: “婶儿,白玲没啥事儿,我们让她过来,只是核实一些情况,你爸孩子抱进去让她喂奶吧。”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抱着孩子进了审讯室,这时一旁的老预审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琥珀香,甩出来一根黑杆的香烟,不带过滤嘴的那种,递给叶晨。 叶晨接过来在鼻子下嗅了嗅,他已经好久都没看见这个牌子的烟了,这也算是中昌省的特产了,产自毗邻穆丹乌拉市的骏马市,是一种雪茄味烤烟,当时深受百姓喜欢,烟草燃烧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叶晨掏出打火机帮着老预审把烟给点燃,老预审笑了笑,对叶晨说道: “秦川啊,你小子和胡兵不一样,你身上有股子人味儿。”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问道: “哦?叔,为什么这么说?” 老预审叹了口气,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然后道: “其实以咱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他们不论是说不说,都不影响后续的结果,唯一还未查实的,无非就是遗留在犯罪现场那辆吉普车主人的踪迹了。 现在天寒地冻的,尸体埋在哪个雪坷拉里也许还不好寻找,可是一到了开春,冰雪融化的时候,再藏可就藏不住了。 这群畜牲杀了这么多人,的确是死有余辜,可是他们有罪,不代表他们的家人也同样有罪。你也看到了,抓到的这三个小子,生就了一副薄情寡义的面孔,家里人跟他们在一起,怕是一天福都享不到的。 别的不提,就拿陈小秋兄弟俩来说,他家老爷子活得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他们真要是顾家的那种人,也不会自己纵情享乐,肆意挥霍,不管家里人死活了。 我看得出来,你是想把白玲这姑娘保下来,尽管去做吧,戴局和韩局那边,我会帮着你遮掩的,屋里的那俩书记员都是我徒弟。” 叶晨表情有些古怪,其实他对白玲还真不像老预审说的那样,毕竟自己只是魂穿到秦川身上,和她压根儿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叶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发了张好人卡,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老李,你怕是误会我了,刚才那些都只是我的审讯策略而已。” “了解,我了解。” 老预审只是笑了笑,脸上却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看的叶晨很无奈。心说我审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心慈手软的,要是让当初被我穿烧红铁鞋的马奎听到了,怕不是要哭晕在厕所里? 半个多小时后,女书记员拿着白玲的口供从审讯室里出来,送去等在会议室的专案组了,肖庆东接过了白玲的口供,看了几眼,然后对着韩敬东说道: “韩局,谢厅,白玲撂了。” 韩敬东接过口供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道: “秦川这小子可真行,破案有一手不说,搞预审也是个好苗子!” 谢道新看了眼韩敬东,自然知道他这是在自己面前为叶晨邀功呢。他自己也是从基层上来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没谁比他更清楚的了,他也笑了,开口对肖庆东问道: “秦川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这时站在一旁的女书记员,恭恭敬敬的对谢道新说道: “秦队和我师傅吃了口饭,又去陈小冬和陈小冬的父亲陈海山那里,给他过堂去了。” 跟着谢道新一起来河昌市的中昌省公安厅刑侦处副处长魏宁,和领导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饶有兴致的说道: “秦队的这个审讯思路很有意思,他绕着嫌疑人家属的外围下功夫,这是要深挖几个人的余罪啊。” 在场的众人都是老刑侦了,包括胡兵在内,哪怕是刚才没缓过神来,这时候也大概摸清叶晨的意图了。 谢道新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根据白玲的交代,这十多万的现金很有疑点啊,要知道当下一套房子才多少钱?以宋小军的家庭状况,他去哪儿能赚到这么多钱?所以秦川的思路是正确的。 他在那边忙活着,咱们这里也不能闲着,现在几乎可以确定,1.28案绝对不是这伙人第一次作案了。就从白玲发现十多万现金开始往前推,主要调查当时河昌周边还有什么其他的劫案!” 胡兵这几天一直未得寸功,风头全都让叶晨一个人出了,此时他心急如焚,赶忙站起身来开口道: “韩局,让我去查吧,西山是我的辖区,我保证这次不会有任何遗漏!” 韩敬东哪能看不出胡兵的小心思?他撇了对方一眼,对着一旁的肖庆东开口道: “你也去,不要把目光局限在西山矿,全市范围内展开调查,是时候把那些陈年积案一股脑清一清了!” 西山矿行政楼的犯罪现场,曹忠恕和王德伦带着一众法医在做着十一号尸体的验尸工作。王德伦一边和众人在那里忙活,一边对着曹忠恕开口道: “曹老,我怎么觉得这次的案子进展速度太快了?要不是那个秦队找出了这伙嫌疑人的军火库,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只凭借着一个烧焦的头骨,就复原出嫌疑人的具体相貌,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曹忠恕一边和身旁的法医分析十一号尸体头上的弹道,一边开口道: “德伦,干咱们这一行,有什么你得承认,努力不一定抵得过天赋的,这个秦队长很不简单,他可不只是复原颅骨这一手绝活,在案情的分析上也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你也看到了,整个现场的物证简直不要太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件了。可是他却能在这些繁杂的线索中第一时间找到其中的关键,只用了不到三十小时,就已经将案情突破到这种话程度,这可不是什么运气。” 就在这时,正在一旁清理尸体焦糊手臂的法医,对着王德伦开口道: “王处,你看这是啥玩意儿?” 众人全都围了过去,用手电照着,这才看清手臂上这是一个纹身。王德伦神情一震,和曹忠恕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 “看来这回十一号尸体的身份可以正式确认了,根据和陈小秋熟悉的人供述,这个家伙身上就有个这样的纹身,尤其是龙身蛇舌,全都吻合。” 曹忠恕笑了笑,对着王德伦开口道: “根据烧焦的指纹和军火库指纹进行比对,其实大致就可以判断出陈小秋的身份了,只不过案情进行的太快了,你心里有些不托底,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其实你的这种感受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有些人的能力确实在我们之上,谦虚学习也就是了。资格老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一切都要靠事实说话。” 王德伦讪讪的笑了笑,曹老的话说得很重,敲打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旁边的法医此时都跟鸵鸟似的,他们恨不能自己不在现场,人家师父教徒弟这不打紧,只是我们在一旁看热闹,这就有些得罪人了。 晚上七点半,新闻联播刚结束,专案组的众人汇聚在会议室,谢道新看着面前汇总过来的信息,抱着肩膀开口道: “这个案子基本上没问题了,先不说咱们已经找到的各种证据,单是嫌疑人家属白玲和陈海山提供的信息,咱们就可以做出以下判断。 一九九三年,根据当时宋小军和陈小秋的经济状况,他们的疯狂消费很可疑,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一定还做过其他案子。秦川,你做的不错,这些对于攻破他们这伙人的心理防线有很大作用!” 胡兵看着谢道新在夸奖叶晨,他嫉妒的跟喝了半瓶子醋似的,都快要酸死了。本来省专案组过来的那会儿,自己是负责审讯的,结果毛都没审出来,叶晨一出马,白玲和陈海山接二连三的竹筒倒豆子,这特么简直是没天理了! 这时魏宁也审视着面前的笔录,开口说道: “陈海山还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说他们家老三陈小冬,平时就爱擦脂抹粉扮娘们儿。 三十那天跟他妈在屋里鼓捣了半宿,得亏咱们抓捕的及时,第二天早上就把他给按住了,不然的话这会儿没准已经出走了!” 会议室里这几个领导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庆幸,要知道这三人危害不是一般的大,公安部那边已经明确指示,一定要把他们控制在河昌市,再不然也要控制在中昌省,务必不能让他们在外逃窜。 经此一遭,谢道新看向叶晨的眼神更加和善,让这起案子短时间就告破的功臣非叶晨莫属,就算是河昌市局的韩敬东不帮着请功,他也要帮着鸣不平的。先让这小子在基层培养个一两年,直接把他调到绪城更大的舞台去发光发热吧!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然后就见肖庆东拿着个档案袋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了谢道新和韩敬东面前,开口道: “二位领导,我刚才调了一下卷宗,发现了这么个事儿。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四号,在路南矿区发生过一起抢劫案,符合白玲交代的情况。 当时他们抢的是工资款,一共是十八万,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连号的钞票。当时矿上的一个采区发工资,矿上的会计就带了三个人,去西山矿财务科领这笔工资。 领了以后装在一个黄色的帆布包里往回走,其实财务科离办公楼之间距离不是特别远,结果就在这个路程当中,被他们抢了。 当时被抢的这几个人没遭毒手,经过他们的辨认,参与抢劫的这几人的体貌特征和1.28犯罪团伙基本一致!” (本章完) 第八章 蛇打七寸 第八章 蛇打七寸 谢道新抱着肩膀坐在那里沉思了许久,指间夹着的红塔山香烟已经积了半指长的灰烬。他突然直起腰来想,烟灰簌簌落在堆满案卷的会议桌上,轻声开口道: “时间相近,金额吻合,不管是人数、特征、作案手法、作案工具相似度都对的上,再加上证人的指证,这应该就是宋小军这伙人干的! 小秦啊,干的漂亮,你没有先从几名主要案犯下手,而是从外围,也就是他们的亲人那里收集线索是对的,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够深挖他们的余罪!” 省厅刑侦处副处长魏宁正用钢笔在台历上勾画时间线,闻言抬起头时,眼角微微弯曲,笑着看向正在对面整理审讯记录的叶晨,开口说道: “是啊,没想到搂草打兔子,还能有新发现,秦川,你在预审这一块还真是行家里手啊!” 谢道新叫叶晨小秦,一是因为他的年龄,二是因为他的职务。可魏宁对叶晨却没敢托大,哪怕他是省厅的处级干部。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按照叶晨现在表现出的能力,河昌市是根本留不住他的,他很快就会在工作中崭露头角,没准儿哪天到了省厅,这个人还会是自己的战友呢。 叶晨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自始至终都表现的非常谦逊。这更增加了谢道新对他的好感,他对着叶晨说道: “小秦啊,经过这一番审讯,你对这伙人的组织结构有什么想法吗?” 叶晨掐灭了自己手里的烟头,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从最开始金鹿储蓄所的抢劫案来看,当时宋小军团伙组织结构薄弱,人员稀疏,这也导致了那次他们没能成功。 可是九二年十二月发生的那起抢劫案,他们的组织架构就已经升级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时路南矿区的会计取钱的时机不是有内部人做内应,根本就不可能拿捏的那么准。 所以我推断这个时候孙哲已经加入到他们团伙了,而且我看过孙哲的个人履历,他那时候还在西山矿工作,并没有辞职,再加上他父母本身就是西山矿的内部领导,想要探听消息实在是太方便了。 基于以上的推断,我给宋小军这四人团伙像金字塔似的分为了三层结构,第一层就是宋小军这个领头的,此人心狠手辣,沉稳狡猾; 第二层就是孙哲,他在这个团伙中充当了军师的角色,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不管是九二年路南矿工资款抢劫案还是1.28劫案,应该都出自他的手笔。 至于这第三层,就是陈小秋、陈小冬哥俩了,他们应该是充当了枪的角色。当初陈小秋假装去寒国,一切都是宋小军出面给他张罗的,就连藏身工农区五十七委的出租房,也是孙哲去租下来的,因为什么?因为这个人太露相了,脸上带着一股子煞气。 这也暴露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让这兄弟俩动手可以,可是要说筹谋什么计划,他俩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只能是充当小卒子的角色。 其实从陈小秋的长相和他曾经有过的案底,已经能够分析出他的性格底色了,虽然同样都心狠手辣,可是动脑子绝对不是他的强项,要不然为什么宋小军就从未暴露在咱们的视线中? 至于这个陈小冬,根据我的猜测,他应该是无意间撞见他们三人的密谋,然后被拉入伙的。因为不管是金鹿储蓄所劫案,还是路南矿工资款劫案,都没有他的身影。” 叶晨的这通分析,让谢道新对他更是喜欢,从事刑侦工作,可不是只凭着一身鲁莽就可以的,最关键的是要善于动脑子。他用力拍了下桌子,然后大声说道: “说得好,一定要在早晨六点半之前,把这几个人的口供给我拿下来!这宋小军主犯,内向、城府深,不可能轻易给你撂的,还得审,找一个硬人审!” 胡兵此时早就坐不住了,叶晨频频在专案组面前露脸,跟他相比,自己这个西山分局刑警队的一把手,被衬托的黯淡无光。 再加上自己一直没拿下来的口供,却被叶晨给轻松拿了下来,不止如此,还挖出了这伙人别的犯罪事实,这让他此时如坐针毡,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大声道: “谢厅,我去审去!” 谢道新一辈子都在机关,没谁比他更清楚基层正副层之间的内斗和权利倾轧。说实话他对这些其实并不反感,可是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的能力要能拿得出手。 而胡兵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作为刑警队队长,破案没思路也就罢了,就连审讯个犯人都铩羽而归,这完全就是靠混资历混上来的老油条,指望他去撬开这几个人的嘴,那就是在开玩笑! 谢道新直接伸手制止胡兵继续说下去,对着他身旁的叶晨开口道: “秦川啊,白玲和陈小秋的父亲陈海山都是你审下来的,一事不劳二主,还是你去,别让我失望!” 叶晨站起身来,用手背轻轻拂去裤腿上掉落的烟灰,然后开口道: “谢厅,我认为咱们先不急着去啃宋小军这个硬骨头,相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孙哲的身上。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咱们手里已经掌握了能够制衡孙哲的证据,由不得他不交代,至于宋小军,让他先晾着吧。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距离抓捕这伙人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半小时,等我审完孙哲和陈小冬,估计怎么也要到后半夜两三点钟了,这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今晚就不要让他们睡了,每间审讯室里,都给他们换上一百瓦的台灯,正对着他们的脸照着,脑袋低下来就把头给抬起来,再把电炉子给他们点上,别给他们冻着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是刑侦老手,此时也都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其实专案组屋子里的温度因为有暖气的原因,其实并不低,足有二十三四度,在屋子里哪怕是穿着毛衣都嫌热。 这时候探照灯顶上,再把电炉子点上,温度高的怕是跟蒸笼差不多了。大家全都笑了,就连谢道新都忍俊不禁,他笑着说道: “行,就按你安排的来!” 叶晨来到孙哲的审讯室里,此时的他已经萎靡不振了。叶晨也没着急审他,就只是一边翻着案卷,一边抽着烟,压根儿没理会他。 孙哲被抓来的时候,里面穿着毛衣,外面套着皮夹克,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的,来了就被铐在铁凳子上,动弹不得,就算是热了,想脱去外套都做不到。 他也曾经祈求过书记员小姐姐和老预审让他脱去外套,可是人家压根儿没搭理他。说实话,屋子里的温度他们也嫌热,不过比起孙哲来,他们就幸福的多了。 此时书记员小姐姐只穿着一件警衬,连自己的冬衣冬裤都脱了,换上单衣坐在那里看席绢的言情小说,还别说,《交错时光的爱恋》还挺有意思的,大过年的虽然看不到本山大叔的小品了,可是也聊胜于无了。 至于老预审要更夸张一点,他索性穿着一跨栏背心,手里还拿着一瓶常温格瓦斯在那里美滋滋喝着。在东北这地界,数九寒天,常温汽水比冰镇的温度还要低,喝起来那叫一个舒爽,身上的每个毛孔仿佛都张开了。 此时孙哲的身上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百瓦的台灯强光直直照在他脸上,屋子里又热死个人,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看着正在喝汽水的老预审,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唾沫,开口说道: “警察同志,能给我也整点喝的吗?” 叶晨闻声看向了孙哲,随即淡然一笑,对一旁的书记员说道: “小吴,他渴了,去给他倒杯热水。” 正在喝汽水的预审老李直接被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缓过来,心说自己也是看走眼了,这哪是啥好人啊,这是纯纯的坏水儿,这时候让对面的这小子喝热水,不是火上浇油嘛? 书记员小吴也被逗乐了,她站起身笑着对叶晨说道: “好的秦哥!” 孙哲直接傻了眼,看着端到自己手边的热水,他有心直接推倒了,却又怕烫到自己的大腿,而且这时候他被晒的嗓子都要冒烟了,真的渴到极点了,最终只得无奈的拼命朝着水杯吹气,让温度降下来,然后抿了几口。 看着依旧没搭理自己的叶晨,有些欲哭无泪的孙哲,开口说道: “警察同志,你不打算问我点什么吗?咱们别这么耗着了,我爸妈在家该等急了,今天可是过年啊。” 叶晨不由得莞尔一笑,扣上了手里的钢笔,合上案卷靠在座椅上开口道: “我问你你就会说吗?从你刚才的话里,想必这会儿你还抱着侥幸心理,指望着回家过年呢,嘴里又怎么可能有实话? 说到你爸妈在家等着急,呵呵,他们此时也在隔壁陪着你这个好大儿呢,至于待遇也和你差不多。你让他们着急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毕竟马上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孙哲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是听出了叶晨话里的嘲讽。他神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警察同志,怎么好端端的就咒人死呢?我貌似也没犯什么事儿吧?” 叶晨哂笑了一声,用桌上的瓶启子给自己也启开一瓶格瓦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有些话骗骗父母,骗骗外人也就罢了,真以为自己做的那点脏事儿能瞒得住我们? 一九九二年十二七日下午,从西山矿回路南矿区的铁道沿线那起抢劫案是你和宋小军策划的吧? 工农区五十七委**号的房子是拿你身份证租的吧?用我说说出租屋里具体放了什么东西吗? 一月二十八日西山矿存放了上百万工资款的事情,也是你刺探的消息,和宋小军一伙人策划的吧? 毕竟三个人里就只有你是西山矿子弟,那几个他们就算是想知道具体消息都做不到。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审你吗?因为已经没任何的必要了,我们手里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足以给你们三个定罪。 现在我们唯一没找到的,就是你们抢劫的那辆吉普出租车时杀害的司机房道义的尸体,不过你觉得等到开春儿冰雪消融,那具尸体会不会暴露?所以啊,你爸妈现在已经可以给你准备骨灰盒了,我哪里说错了?欢迎你指正啊?” 叶晨指出了宋小军一伙人种种罪行,孙哲可以一推四五六,毕竟九二年的案子已经时过境迁了那么久,他不认为公安手里有什么具体证据。 可是在叶晨提到工农区那间出租屋的时候,孙哲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意识到完了,因为那间军火库里全是各种枪支弹药,而且他们在那里猫了很久,里面满是他们的指纹。 叶晨还是没搭理孙哲,只是仿佛唠家常的对着自己身边的预审老李说道: “老李啊,现在西山矿的这些职工包括家属,怕不是恨死这伙杂碎了吧?” 老李点了点头,因为屋子里还坐着个女书记员,所以他不好抽烟,只是抽出一支琥珀香在鼻子底下闻着,然后说道: “可不是嘛,尤其是那些被害经警和保干的家属,弄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叶晨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坏笑,开口道: “老李,你说要是有人不小心把他是主犯的消息露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啊? 诶,可惜他爸妈了,跟着自己的不孝子一天福没享到不说,反而有可能会被他连累,到时候万一被愤怒的受害人家属找上门,随他一起驾鹤西去,这可到哪儿说理去啊?” 屋子里因为烧着电炉子的缘故,温度热的不行,可预审老李和书记员小吴却泛起了一股寒意,二人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叶晨,小吴甚至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李也没好到哪儿去,想到审讯白玲的间隙,两人在走廊抽烟闲聊的时候,自己居然夸叶晨是个好人,比胡兵多了点人味儿,他嘴角就不由得抽搐。这特么哪是什么好人?这家伙简直比流氓还阴损! 叶晨的话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突破了孙哲的心理防线,他愤怒的摇晃着铁凳子,用力的挣扎,嘴里面对叶晨破口大骂: “一切都是我干的,凭啥要连累我爸妈?你特么也配当个公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叶晨收敛起笑容,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来到了孙哲的面前,用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面颊,然后说道: “这时候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担心自己爸妈有危险,你可以狗急跳墙,你想没想过被你们几个补枪的那个八岁的小孩儿?同时失去了老公和儿子的那个女人,她又该找谁说理去?! 还记得被你们弄死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吗?他叫房道义,今年还没结婚呢,父亲去世了,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 知道自己的儿子出了事儿,老太太眼睛都特么要哭瞎了,你作为手上沾满鲜血的畜牲,居然还有脸来谴责我了?! 我在大山子派出所当片儿警的时候,带我的是高所,他曾经跟我说过,我们这个行业接触的都是脑子里没有一丁点善恶良知的畜牲,无恶不作的流氓。 和这种人打交道,只靠着心中的正义是感化不了他们的,只有比他们手段更脏,更加流氓,才会让这些人知道害怕。 据我所知,高所也是你们这伙人给弄死的,根据我们查到的,应该就是宋小军和陈小秋所为。高所是我师父,跟我亲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我这么针对你们,有什么问题? 而且你觉得我不去说,那些受害人家属就不知道是你们干的了?用不用跟我去到窗口看一看?从知道他们亲人被害,这群受害人家属就一直守在专案组大门外呢。 现在唯一可以给你爸妈或是宋小军妻子、陈小冬父母提供保护就只有我们了,如果你们还是这个态度,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去保护他们?被人打死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孙哲此时彻底乱了方寸,他知道叶晨没说假话,因为从早上他们被逮捕来到专案组的时候,他就看到一大早就已经有一群老百姓守在院子外头,当时他还不知道这群人是干嘛的,现在知道了心里却只剩下了慌乱。 孙哲烦躁的挠了挠自己因为出汗已经打柳在一起的头发,然后崩溃的说道: “我说,我都说!” 叶晨冲着书记员小吴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可以记录了。孙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 “西山矿的案子是我、宋小军、陈小秋和陈小冬,我们四个一起干的。 宋小军领头的,那天的出租车也是他租的,半道上我们让出租车停了车,司机让陈小冬一枪打死了,尸体扔在下水井里了。” 叶晨撇了眼孙哲,然后冷声问道: “说清楚了,哪个下水井?” “市汽校后边的下水井!” (本章完) 第九章 陈小冬的死局 第九章 陈小冬的死局 叶晨去到孙哲的审讯室,到他从里面出来,让书记员小吴把口供送到专案组会议室,总计花费了不到一个半小时。 这个速度哪怕是专案组的那些个大佬都有些瞠目结舌,这未免也太快了,最关键的是他还抠出了被害出租车司机房道义的藏尸地。 获知最新消息后,众人甚至都没顾得上现在是深更半夜,包括市局技术科在内的法医,全都跟着一起前往市汽校了。 因为下水井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周围压根儿就没有民居,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办案人员专门扯了根电线,掐在了汽车电瓶上,用微弱的灯光从下水井里把尸体抠了上来。 办案人员看到尸体的时候,有些心理素质差的直接被恶心的吐了。虽说东北天寒地冻的,可是在下水井里却是另外一副光景,这里暖和得很,而且是耗子的聚集地。 可能是被打穿的颅骨暴露出来的血腥,吸引了这些破坏者,整具尸体已经被啃食的面目全非了,有的地方甚至是露出了颅骨。 法医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几位领导,开口问道: “尸体这模样,该怎么让被害人家属来认尸啊?” 韩敬东和戴长江的脸色也很难看,最终还是韩局拿主意说道: “检查完尸体,让市殡仪馆最好的化妆师过来帮着遮一遮吧,老太太眼睛现在看东西已经模糊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戴长江气愤的用力拍了一下吉普车的前盖,怒声道: “这群畜牲是真该死啊!” 房道义的母亲是最早知道自己儿子出租车被抢的那批人,她知道被抢的出租车和1.28案有牵连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清楚自己儿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这些天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哭的视线迷糊了。 专案组这边去下水井起尸的时候,叶晨正在审讯陈小冬。审讯前,他曾经提议换个书记员,谁知道被小吴给拒绝了,她直接对叶晨说道: “川哥,就像你说的,咱们干警察这行,迟早会接触到一些黑暗,我能挺得住,不用换人。 笔在我手里,怎么写这份笔录,什么该记录,什么不该记录,我心里有数,换个人还未必能称你心意。” 叶晨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和二人一起进到了审讯室。陈小冬的实际年龄未满十八岁,叶晨知道这货沾了未成年的光,虽然手里有好几条人命,可是有可能是个死缓或是无期,那样的话这条命就保住了。 可即便如此,叶晨也没打算放过他,他要让这个狼崽子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慌之中。相比宋小军和孙哲这两个被枪毙的,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有的时候活着也会是一种折磨。 进屋后,在审讯席坐下,叶晨打量着对面的陈小冬。这是个男生女相的人,长相跟后世本山大叔团队里的文松有些酷似。 见到叶晨几人,陈小冬脸上没有一丝的紧张,平淡的很,叶晨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种漠视。毕竟他连别人的生死都不在乎这世上能让他在意的人不多了。 叶晨笑呵呵的看着陈小冬,然后开口道: “抓你那会儿我看你和你妈连行李都打包收拾好了,挺警觉的啊,我们要是晚点上门,你是不是就溜之大吉了?” 陈小冬曾经见过叶晨,不过那时候他还在大山子派出所当片儿警,还没去警校上学呢。而且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正在上学的小崽子,他应该对自己没印象了。 陈小冬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开口道: “你们是什么样的酒囊饭袋,没谁比我们更清楚。这次要不是河昌来了省里的外援,我们几个也没那么容易被抓到吧?就凭西山分局的这几头烂蒜?别闹了。” 叶晨下意识的看了眼大喇叭的方向,那里挂着收音设备,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传进专案组的会议室。 幸亏专案组去给出租车司机房道义起尸去了,要是让他们听到陈小冬这桀骜不驯的言论,别人不敢说,胡兵怕是要被气吐血了,难保他不会对号入座。 预审老李和书记员小吴此时却对陈小冬怒目而视,说实话,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干预审了,可是这么嚣张的犯罪分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呢,对于警方他表现出的是毫不掩饰的蔑视,这种人太可恨了。 叶晨倒是没动怒,他知道陈小冬是这伙人里最狠的狠人,毕竟能朝自己亲大哥脑袋上补枪的,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很清楚应该怎么让这个狼崽子破防。 叶晨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轻声开口道: “都已经被抓到这里了,还讨个口头上的便宜,不觉得挺没劲吗?输了就是输了,挨打要站直。 隔壁孙哲都已经撂了,交代了被打死的出租车司机藏尸地,你也说说吧,陈小秋是谁打死的?尸体是怎么焚烧的?谁在保干室进行的爆破?” 陈小冬沉默了片刻,随即嘴里骂骂咧咧道: “艹,最该被打死的是孙哲这个王八蛋,这么快就当了王连举,小军哥当初就不该让他入伙!” 叶晨莞尔一笑,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陈小冬。他发泄完心中的郁闷,也很清楚自己此时再硬抗着也没用了,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张,剩下的就不受控制了。他略有些沮丧的说道: “我听小军哥说是门口的保干打死的,完了我上去补的枪,后来又在尸体上烧的被子啥的,我小军哥爆的破。” 叶晨打量着对面的这个狠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开口道: “能朝自己哥哥脑袋上补枪,你也算是狠人了。不过我有个问题在心里挺好奇的,带你们回专案组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看宋小军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吧?不知道如果是他中枪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脑袋打烂吗?” 叶晨的问题直接让老李和小吴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狗屁的展开?他们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最关键的是坐在对面的陈小冬对这个问题犹豫了,显然他自己也不确定答案,这也太恶心了吧? 叶晨点了点头,对着一脸纠结的陈小冬说道: “行了,刚刚的那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不得不说,这个宋小军貌不惊人,没想到居然还男女通杀,不过你俩好的事情宋小军的妻子白玲知道吗?你和他睡在一起过吗?” 叶晨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轻佻,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更是侮辱人到极致。陈小冬面露凶光,像是呲牙的恶狼似的,对着叶晨说道: “你该庆幸没在外面跟我照面,要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这就破防了?” 叶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继续说道: “我也不怕告诉你,因为你未满十八岁,所以你的这条狗命很可能是保住了,那样的话等待你的将会是死缓或者无期。 不过这不见得是好事儿,知道在劳改队里什么样的人最受欢迎吗?就是你这样的二椅子,里面对你们这种人有个尊称,叫做皮燕少子,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三扁不如一圆。 不管是死缓或者是无期,在你没改判之前,一旦你在里面表现出暴力倾向,比方说跟谁斗殴,或者是把谁打残了,那等待你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小武子拉墙根儿崩了。 给你选择的机会其实不多了,要么你就这么憋屈的苟活下去,要么就是把自己给作没了。不过我猜你现在巴不得赶快和宋小军一起共赴黄泉路吧?加油,我看好你!” “哈哈哈哈!” 叶晨说完,大笑着带着预审老李和书记员小吴走出了审讯室。走廊里,老李直接给了叶晨一杵子,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秦川,你个混蛋多少也顾忌点儿啊,审讯室里还有女同志呢,别那么荤素不忌的!” 书记员小吴只是淡然一笑,对着老李说道: “李叔,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而且我川哥刚才说得挺好的,他故意给陈小冬挖坑呢。 以陈小冬的性子,只要是他不堪受辱,必然是会选择那条绝路的,这样挺好的,他要是不死,河昌市百姓心里都意难平!” 老李下意识的往会议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幸亏家里的这群管事儿的都去出现场了,咱们赶紧把刚才的录音给洗了,要不然被几位领导听到了,你在他们那里的好感直接清零了!” 叶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对着老李说道: “李叔,这就是我的审讯手段,如果他们觉得接受不了,大可以把我给撤了,我专心去破案就好,无所谓的。” 老李摇了摇头,没理会叶晨,直奔会议室去了。只不过他一进屋,却傻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了胡兵正从录音机里拿出了一卷录音带。 胡兵也注意到了老李,他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下作,打小报告的事情我还不屑去干。而且说实话,没谁比我更盼着陈小冬那个王八蛋嗝儿屁了! 据孙哲交代,那个孩子就是被他给补枪的,这就是个畜牲!畜牲就该被这么对待!” 老李冲着胡兵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毕竟还有一个宋小军一直没审呢,熬鹰也熬的差不多了。 胡兵看了眼走廊的方向,叹了口气,他现在心里有些懊悔当初叶晨刚被分到刑警队的时候,自己对他的态度。 说实话,他不怕那种心怀正义的,毕竟君子欺之以方,他最怕的就是叶晨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让这种人惦记上了,基本上就可以凉凉了,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跟他缓和一下关系? 叶晨一行人进到审讯室的时候,宋小军一直在看着墙上的挂钟。叶晨褪去了自己的皮夹克,挂在了椅背上,然后笑着问道: “怎么?算时间呢?琢磨着二十四小时我们没审你,你可以逃脱制裁了?” 宋小军没说话,只是翻着眼皮眼神阴仄的看着叶晨。叶晨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接过了书记员小吴递给他的档案袋,拆开细绳,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照片,摆在了铐着宋小军的铁凳子上。 宋小军看到照片上熟悉的武器弹药,他知道自己这伙人彻底凉了。曾经支撑着他抗拒到底的信念此刻轰然崩塌,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他们在汽校后院开枪打死房道义时,被害人那种无力反抗,被人直接扔进下水井的感觉。尽管他心里无数次想象过东窗事发的这一刻,可是真的到来时,他脸上还是难掩失望。 宋小军沉默了好一会儿,对着叶晨开口道: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就算是枪毙我不也得让我吃顿断头饭吗?”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冲着一旁的老李说道: “让食堂给他下碗热汤面吧,给他卧个鸡蛋。拜你们所赐,现在整个河昌市不管是小卖铺还是饭馆都关门大吉,我就是想给你弄得丰盛点也做不到,给你混个饭饱吧。” 其实要是想弄也还是能弄到的,叶晨是专案组的有功之臣,去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大师傅的勺子都不抖了,给叶晨盛菜的时候撇的都是干的,以肉居多,所以只要是他开口,为了审案子,大师傅是一定会帮忙的。 可叶晨不想惯着面前的这个杂碎,原世界里秦川出于人性的考虑,倒是好心给他弄来了他最爱吃的尖椒干豆腐和锅包肉,甚至满足了他的要求,给他弄了瓶啤酒。可他是怎么做的?当着这些人的面,往地上倒了一杯,祭奠死去的陈小秋。 二十分钟后,一碗刚出锅的荤汤面条端到了宋小军面前,他拿起筷子挑了两口,对着叶晨问道: “能给点喝的吗?” 叶晨嗤笑了一声,斜睨着宋小军说道: “怎么?打算在这里祭奠你死去的兄弟陈小秋?真要是有那个心,你在家早就祭奠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出洋相?所以你是打算挑衅我们,顽抗到底吧? 我可以成全你,孙哲和陈小冬已经都交代了,说实话,我们也不差你这一份口供了。因为你的缘故,现在你弟弟宋小波和媳妇儿白玲现在都在隔壁圈着呢,你想继续耗着,都随你。” 宋小军腮帮子肌肉抖动了几下,最终耷拉着脑袋把面前的热汤面划拉进肚,打了个饱嗝后,对着叶晨说道: “好了,来吧。 我和秋子以前是西山矿三矿区的,一起下过井,吃着阳间饭,干着阴间活儿。 有一次从井底下上来,在我家一起喝酒,我就说我们命不好,家里老人也没什么能力,工资就那么一点儿,买卖也不好干,成天卖苦力吸煤烟,说不定哪天就得肺癌了。 我就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古以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也靠不住就靠自己。自己啥也没有,只有一双手,那就抢呗,抢来钱再做大买卖。反正我俩都觉得,要干就把后路都断了,要干就干大的!” 老李撇了眼宋小军,然后开口问道: “你给我们说一下,当初为什么会选陈小秋入伙呢?” 既然已经撒了口,宋小军神情前所未有的放松,轻声道: “很简单,陈小秋练过,不墨迹,敢打敢拼敢闯,属于天不怕地不怕那伙的。 但是我心里也有不托底的地方,因为他跟河昌市的那些刀枪炮有来往,又因为犯事儿被拘过,屁股不干净,底子潮。 所以我警告他,必须得跟以前的那些大混子都断了联系,要干就干大的,小打小闹的干了不如不干。” 叶晨哂笑了一声,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然后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有领袖气质,白玲有句话我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她说你是蔫人出豹子,要么不惹事儿,要惹事儿就会把天给捅破了。让自己女人跟着你担惊受怕,你这个丈夫当的真混蛋啊。” 听到妻子的名字,宋小军神情黯淡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这都是命!” 叶晨轻轻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然后问道: “说说吧,为什么打警察的主意?你结婚那天,高所和我可是参加过你婚礼的,我们算得上是白玲的娘家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说你是个畜牲都不为过!” 宋小军的神情很冷漠,丝毫没因为叶晨骂他畜牲有任何的波动,语气平静的说道: “当时我们没有钱买枪,再说了,市面上的猎枪跟警察那枪没法比,所以我们就想着先弄死个警察抢枪,抢着枪以后再抢储蓄所,有了钱再买好枪。 那段时间,我和陈小秋我们俩都是袖管里揣着铁管,到街上踅摸着警察,就偷偷跟着,但是晃悠了两个月,都没有什么机会下手。” 叶晨咂巴了一下嘴,对着宋小军问道: “还真有耐心,选目标选了两个月,没找到机会,所以决定杀熟。毕竟高所年纪大了,对上你们两个壮汉,胜算不高,我说的对吧?” (本章完) 第十章 宋小军的嘲讽 第十章 宋小军的嘲讽 听到叶晨的话,书记员小吴和预审员老李不由得撇了叶晨一眼,随即目光又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宋小军,谁知宋小军竟然点了点头,承认了叶晨的推断,这让两人有些瞠目结舌,心说这伙人还真是把欺软怕硬发挥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叶茂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着叶晨点头示意了一下,脸色阴沉的靠在门框上,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宋小军。 知道叶晨在审讯宋小军,他特意在隔壁会议室里聆听,可是听着听着他心里的火就往上拱,想要亲眼看看这个当初杀害高所的畜牲会如何作答。 叶晨和叶茂生以前都是大山子派出所的,都和高所的感情很深,屋内的其他两个参与审讯的同志也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没人让叶茂生出去。 宋小军对叶茂生也很熟悉,毕竟这是他们家辖区的包片民警,妻子每天在菜市场卖白条鸡,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高所我是在玲子的市场注意到他的,他个子不高,不太壮,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下手对象,所以一直跟他跟到菜市场。 那是下班的时候,他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跑着跟,到选煤厂的时候跟丢了。第二次,我就在选煤厂那儿等着他,谁知从那以后他又不走那条道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到大山子派出所门口等他,他下班了就跟住他,有时候是一个人跟,有时候和陈小秋两个人跟,跟了两个多月,这才把他的行动规律摸清楚。 一是住的地址,二是按时上下班,三是回家的路线。老高骑自行车时会走选煤厂院外的那条道,步行的时候会走选煤厂院里的路,要是坐三轮车就走胜利街那条道。 我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就打算动手来着,谁知道这时候出了意外,陈小秋有一天回家的时候,突然遇上了劫道的,以他火爆的性子自然是跟人家撕吧了起来,结果被人家给攮了一刀,没办法我就只好等这货出院了再行动。 我记得动手的时候已经拖到了十二月份,年根儿了,眼瞅着离过年没几天了。那天我拿着钢管,陈小秋拿刀,我俩四点多钟就蹲守在大山子派出所门口,等老高下班出来,就在后面跟着。 那天他可能是因为要去市场买点东西,所以选择的步行,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他会走选煤厂院里的那条路。所以在他进厂子之前,我俩已经从别的胡同先绕了过去。事先我俩选择了一条地沟,打算在那里把他干掉,因为那里比较黑,去的人少。 我俩先下到地沟里准备好,等他走过来,我俩就迎面走了过去,一左一右,他手里拎着个从市场买的折叠凳,从我俩中间穿过。 这时候陈小秋先把他脖子搂住,我就用手里的铁管打他的脑袋,打了几下,他人就没动静了。陈小秋弯腰把他的枪拿下来,我用刀子把他的皮带割断,把枪套取了下来。 陈小秋怕他没死利索,又用我的铁管照着脑袋抽了几下,看到人彻底不行了,我俩这才走的。因为那里太背,当时也没人看见,我俩出了地沟顺着铁道往南跑,跑回我家。 那会儿玲子出摊儿还没回来呢,我把枪藏在了家里的皮箱里,陈小秋歇了会儿,喝了口水就回家了。就这么个过程,事后我检查了一下那把枪,枪里有六七发子弹,外面有五发装饰弹。” 宋小军在回溯整个案发经过的时候,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静,眼神中全是冷漠,仿佛他杀死的不是一个人,是什么阿猫阿狗似的,根本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审判席这边坐着的几人,神情也各有不同,书记员小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因为宋小军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心寒,他对人命秉持着漠视的态度,不管是他自己的命亦或者是别人的命。 叶茂生眼神中充满恨意的看着宋小军,至于叶晨和预审老李,则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刽子手。 只能说作为一名罪犯,宋小军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这个人可以如此有耐心,花几个月的时间去寻找,然后跟踪一名民警又是几个月,直到掌握了一切,有把握后一击必杀。 可以说当高所被宋小军盯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必死无疑的结局了。从起步宋小军就成了职业犯罪分子,他放弃了自己的营生,长时间一心一意的准备干掉一个人,不受情绪控制,一切按计划行事,目的就只是为了先得到一把枪。 叶晨看着宋小军的眼神,突然莫名的觉得很熟悉,行走多个诸天世界,他见识过太多冷血的杀手,《白夜追凶》里的韩彬,《潜伏》里的李涯,这些人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可是他们一开始好歹也有个性格成因,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而这个宋小军却不一样,他最开始的时候可从来都没犯过罪,然而却能把陈小秋这样的刀枪炮给降住,甘愿听他使唤,生在乱世的话,没准儿他会是一个枭雄,可是在和平盛世,这妥妥就是个祸害。 叶晨从桌上拿过了烟盒,走到宋小军面前,给他点了一根,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开口道: “平时在家的时候,没少看《动物世界》吧?我发现你和赵忠祥老师解说的鬣狗很像,同样都很有耐心,一直跟在猎物后头,找到机会后毫不犹豫,一击致命。 如果你真是个畜牲,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是一个人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抢枪,达到目的后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当时的环境那么黑,没等高所没看清你俩是谁,就被你俩给放倒了,至于还把他直接弄死吗?” 宋小军贪婪的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白雾,继续说道: “他认识我啊,我不杀他,我不要他的命,等他过后认出我来,他就得要我的命。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嘛,有我没他。” 叶晨叹息着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当成一个人,因为我实在是从你身上闻不到一点人味儿。 当时你和白玲结婚的时候,我和高所作为娘家切,还过去参加婚礼来着,高所对你的评价,这孩子一瞅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我俩真是都瞎了啊。” 宋小军也笑了,吸了口烟后,他继续说道: “人命这个东西,其实我刚开始也是很在意的。可是自打从下矿挖煤,我发现这玩意儿是真的不值钱,不管是塌房或者是瓦斯爆炸,人说没就没了。 其实我也是在抗争啊,我不想和那些短命鬼似的,说死就死了,我想把这条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这有什么错吗? 在河昌其实能干的营生真的不多,大老爷们儿除了下矿挖煤,基本也做不了什么别的工作了。想做点小买卖,你得有本钱,所以我就只能铤而走险,我也没办法啊。 我和玲子结婚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没要孩子?我就是怕有一天自己出了事儿,连累到她,可没想到一个疏忽还是怀上了。为了她们娘俩能过上好日子,我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啊。” 看着宋小军无耻的嘴脸,叶晨笑了,他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会连累到她们娘俩啊?其实你们这伙人连累到的家庭多了,这个案子结束后追缴赃物的时候,你家里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会被抄出来,确认为非法所得。 你抢到钱后真给媳妇儿和孩子花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了。白玲也真是眼瞎,找了你这么个货,年纪轻轻守寡不说,辛苦了这些年攒下的这份家业,还得全给你陪葬。 你们真是害人害己啊,还记得你让孙哲在工农区五十七委租的那套房子吗?那是套公房,平时被租出去也没什么人计较,毕竟现在谁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可就是因为收容了你们这几个垃圾,案子结束后房租会被收缴不说,房管所也会把这套房子从户主手里收回去。” 宋小军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抬头对叶晨说道: “跟了我算玲子命不好。” 叶晨颔首表示赞同,然后对着宋小军说道: “继续往下说吧,我相信你以后想这么唠家常基本上都没什么机会了,咱们就当是闲聊了,把你做过的那些事儿都抖出来晾一晾。” 宋小军非常松弛的靠在铁凳子椅背上,目光向上四十五度角,看着棚顶回忆道: “抢了枪后我们就盯上了金鹿储蓄所,在那里观察了二十多天,始终在附近街面上转,偶尔走进储蓄所里看看。我发现那里每天都是下午三点多钟基本就不营业了,把钱用布包好,四点以前就会有专车过来把钱运走。 经过一段时间踩点,我们发现三点到四点的这段时间,储蓄所里基本没什么人,又开着门。于是在一月二十五号那天,我们就过去了。 当时我手里拿着根铁管,陈小秋拿着那把手枪。我还特意叮嘱小秋,告诉他储蓄所里通过营业室的二道门是拉门不是推门。 结果这货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太紧张了,他把第一道门拽开,又去推第二道门,结果没弄开。他吵吵着让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不然就开枪打死他们。 我当时正在外门望风,听到响动进去开门,结果就是这么一耽搁,里面的银行职员摁响警报了,当时男营业员扬起一把椅子和陈小秋撕吧,所以他开了枪。 金鹿储蓄所离派出所实在是太近了,这又是响枪又是警报的,我知道这事儿彻底做不成了,就拽着陈小秋这饭桶离开,我俩跑出来后,从向阳区政府后院奔二马路,穿胡同逃跑。 结果这货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还是咋了,又把我的嘱咐忘掉了脑后,撒丫子跑在前面,钻进了死胡同,这才有了遇到几个孩子后问路的情节。” 宋小军回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对陈小秋满是嫌弃,大概在心里慨叹自己遇到了一个猪队友,要不然也不至于跑的那么狼狈,没他这么闹乌龙,也许那次就已经成功了。 叶晨莞尔一笑,拿过自己面前的保温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问道: “说说你们是怎么躲过派出所的排查的吧?” 宋小军还是那幅平淡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继续道: “我们金鹿储蓄所的时候,陈小秋穿的是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后来你们让营业员过来认人的时候,我就让他换了个棉袄。 我寻思着那么多格愣眼儿,当时我们又捂得严实,只露了个眼睛这哪能认得出来?就只能靠衣服认,结果还真就没认出来。 后来抢完金鹿储蓄所后,我就总结了几条经验,第一就是陈小秋这个格愣眼太显眼了,以后不能再让他抛头露面了,实在不行也得搞伪装; 第二就是高建设的这把枪不能再响了,因为外面已经有人在传,说杀高建设的和抢金鹿储蓄所的是一伙人,那就证明你们能通过子弹查到枪的来头; 第三就是我们要想干个大的,人手和枪都不够,得继续加码。后来我们就找上了孙哲。” 宋小军得意洋洋回忆排查经过的时候,他的声音传回了会议室。这时候专案组的最高领导全都回来了,几人听到宋小军的供述,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戴长江和韩敬东,因为这是他们手下工作的重大失误。 谢道新的脸色也很阴沉,沉默了许久后他开口道: “在“1.28”案件侦破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很不好的现象。我们部分民警素质不高,业务能力太差,不能适应案件侦破的需要。 宋小军的这段话,对我们个别民警的智力水平和业务能力是一个极大嘲讽,在这起案件中反映的问题,在我们的队伍中绝非个别现象,应该引起我们充分的重视,面对日趋严重化、智能化、暴力化的犯罪活动,民警的素质必须尽快提高!” 谢道新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看向刑警队长胡兵。胡兵的心里叫苦不迭,他知道这次自己在省厅领导来河昌市办案的时候,表现的太过拉胯。 最主要的还是自己作为分管1.28案的西山分局刑警队长寸功未立,风头全都让新来的副队长叶晨出了,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两人这么一对比,自己就跟酒囊饭袋似的。 别看谢道新说得好像是底层的干警不作为,可是作为老油条,胡兵心里面很清楚,领导的这些话其实是在敲打自己。他赶忙挺直了腰杆,大声保证道: “谢厅,这次案子结束后,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和手下,努力的提高大家的素质。宋小军一伙人之所以会被错漏掉,还是因为我们的排查工作做的不到位,我今后一定会吸取经验教训,努力跟上新型案件的侦破!” 胡兵的自我检讨让谢道新一时间也不好再继续深说了,韩敬东撇了眼西山分局的局长戴长江,眼神玩味。 作为韩敬东的老部下,戴长江自然看懂了领导的眼色,知道他仿佛在说,你这个手下破案不怎么样,可是却尿罐镶金边,长了一张好嘴…… 审讯室的审讯还在继续,预审老李突然对着宋小军问道: “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想明白,孙哲父母都是西山矿的领导,他在西山矿的工作也相当悠闲,不用下井,每天只需要收收水电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他为什么会愿意出来跟你混啊?” 宋小军哂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老李问的问题太智障,轻声道: “人哪会嫌自己的钱多啊,换你你会吗?别人不了解他,我还不了解他吗吗?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面上看着安分,其实发财的心思不比谁差,只是没有门路。 最重要的是,相比陈小秋,他有脑子,还没有前科,把他发展起来,遇事有个商量,可以增加不少的助力。所以在征得陈小秋同意后,我开始了对他的试探。 最开始我没告诉他我和陈小秋做过的那两起案子,直到通过他的情报确认了路南矿工资款的运送路线和时间,我们三个一起得手后,我才对他和盘托出,因为彼此间都有了把柄,所以心里也不担心他背叛。 之所以会试探着拉孙哲入伙,是因为他本身就在矿上从事财务工作,有工作上的便利,能接触到这些消息。 我合计过,抢那些有钱人暴发户吧,人家一般都不把钱放在家里;抢储蓄所银行吧,那几年让高建设那事儿闹腾的这些地方都看的特别紧。 后来琢磨来琢磨去,还是矿上的工资款最好抢,这个钱又多,看的也不严。有一次,我和陈小秋踩点的时候,在矿里道边上我们看着那几个职工拿着工资款,那个包拉锁都没拉严。就在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这钱没跑,肯定是我的!” (本章完) 第十一章 想你死的人很多 第十一章 想你死的人很多 宋小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自信,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九二年抢劫了十四万,要知道这笔钱在河昌这样的五线小城都够买好几套房子的了,所以他作为一个工于心计,有十足耐心的职业罪犯,确实有他嚣张的资格。 叶晨看着自己对面的宋小军,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心理素质确实足够强大,如果不是贼,他做任何的职业,以他聪明的脑子,敢打敢拼的性格,怕是都能闯出一条路来,只可惜他挑选的是一条不归路。 叶晨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打了几下,他的动作吸引了宋小军的注意力,其实这是叶晨故意用催眠的手法,让这个穷凶极恶之徒卸下心防。 只不过这种专业的手法,门外汉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至少他身旁的预审和书记员都没看出什么猫腻。只见叶晨继续轻声问道: “既然高所的枪被你们藏了起来,说说看,你们抢路南矿的枪是哪儿来的?” 宋小军面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仿佛在抗拒着什么,语气有些迟缓,开口道: “本来还想着抢两把警枪,后来觉着不行,太冒险了,就偷了两把猎枪。但你知道猎枪那玩意儿不好带,特显眼,我们就改良了一下子,把枪把子和枪筒子都给锯了。” 叶晨冷冷一笑,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把屋子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甚至宋小军都被他给惊醒了。然后就见叶晨语气冰冷的说道: “都到这时候了,还搁这儿跟我玩遮遮掩掩的那一套?用不用我说几个关键词,让你回忆一下子?时间一九九二年二月一日,地点工农区二委十三组,被害人,矿务局运输处派出所民警杨坤和他儿子杨小磊,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们是没惦记着抢警枪吗?你们是盯上人家了,结果没想到杨坤下班没把枪带回家,于是你们就在人家家里,把这父子俩给残忍杀害了,十二岁的娃娃脑浆子都被你们打出来了,说你们是初生都是高抬你们了。 不止如此,你们还把他们家的财物洗劫一空,四张债券共计一百四十元,外汇券八张共计二百一十元,双马登金戒指一枚,金耳环一副,梅花图案的金戒指一枚,现金四十九块四。 你说孙哲和你一起抢了路南矿,让你掌握了把柄,同时你也把自己杀警抢枪的事儿告诉了他。 你是在跟我打马虎眼呢,其实孙哲纳上的投名状就是跟着你们一起,戕害了杨坤父子。杨坤的妻子陈新敏一天之内丧夫丧子,受刺激过深,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呢。 真以为我没事儿陪你在这儿扯犊子呢?没掌握确实的证据我会冒然审你吗?到了这时候你还跟我打马虎眼,我看你是真不想好了!” 宋小军一阵错愕,他没想到孙哲是真的一点都没藏事儿,居然把自己手里的人命案都撂了出来,这让他仿佛被抽掉了大筋,耷拉着脑袋苦笑了一声,随即说道: “叶哥,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啊,我说,我说就是。” 预审老李和书记员小吴的脸上全都是惊愕的表情,因为他们全程参与了三个嫌犯的审讯,所以他们心里很清楚,孙哲并没有交代这起案子。所以这就只是叶晨在诈宋小军,没想到当年的那起惨案还真是这群人所为。 不远处的会议室里,此时也炸开了锅,当年矿务局运输处民警杨坤父子被害案造成的轰动可是不小,没想到居然也是这伙人所为,叶晨搞预审可真是太有一套了,换成他们没准儿还真让宋小军给忽悠过去了。 叶晨也确实是在诈唬宋小军,自从知道路南矿劫案是这伙人所为后,他仔细研究了附近一两年的卷宗,结果真的让他有了发现,同样是杀警,杨坤案的手法和高建设那起实在是太类似了。 当时犯罪分子在现场留下了一枚残缺的足印,叶晨找到了相关的资料和照片,最后一比对,居然和死去的陈小秋被烧断了的那只脚的鞋印对上了,足部施力范围,鞋印磨损角度全都一致。结合宋小军的供词,彼此一串联,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诈了出来。 叶晨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然后说道: “想好了再说,说得不全我可以帮你进行补充。” 宋小军的脸上此时再没了刚才的轻松,他深深望了一眼叶晨,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这起案子确实是我们干的,参与者有我、陈小秋和孙哲。经过高建设的那次,我总结了经验,决定不能继续在家门口抢枪,这样案发后不至于把自己放在警察的调查圈里。 我们三个的家都在西山,所以不能在西山干,鹿林山和兴安交通不便,也不好干,还是老街巷的向阳区比较稳妥。 地方选好了就得开始码点子,最开始寻思着让陈小秋去,后来考虑到他眼睛有毛病,容易被人注意到,不安全,最后是我和孙哲去的。 其实关于行动目标,我心里已经有了数了,选定在了矿铁派出所门口,之所以带着孙哲过去,为的是让他有参与感。 那天下班时从矿铁派出所陆续走出来的公安不少,杨坤就是其中的一个。之所以会选他是因为他个子不高,身体不算壮,我们几个人对付他应该是有拿把掐。 这次因为有了孙哲的参与,让我们有了改进作案工具的条件,因为这小子会车工,我弄了块熟铁,拿到了他工作的机电科,用机床切成两块,中间钻空,再用锉刀打磨,做成了两个铁护手。 我们跟了杨坤几个月,结果在他回家的路上一直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后来决定选个晚上去到他家里动手,结果杨坤晚上经常出门,最后便商定了早上下手。 那天早上七点左右,我们三个来到杨家门口,看到他妻子出门上班,走的时候门没带严,周围没人注意,我们就闯了进去,我和陈小秋冲在前面,孙哲断后。 当时杨坤正在厨房做饭,陈小秋上去一把用胳膊夹住他脖子,死死扣住,杨坤骂了一句,我在一旁挥起铁护手照着他脑瓜砸了过去,几下人就没动静了。 我在杨坤身上摸了一圈,发现枪没在他身上,我们三个就进去里屋翻找。他儿子在里屋炕上睡觉被我们吵醒了,看到我们吓得哭出来,我操起了地上的方凳,把他脑袋蒙住,给他来了几下,后来陈小秋又上去补了几下,搜刮完财物我们就撤退了。” 预审老李此时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作为市局的老预审,当时杨坤的案卷他看了可不止一次,他怒声对宋小军说道: “你们哪是来了几下?方凳被砸了个稀巴烂,孩子脑浆子都打出来了,你们简直都不配当人啊!” 宋小军不止一次见识过警察发怒,他早就习以为常。他神色平静的说道: “我们也不想,一是因为孩子哭闹个不停,二是当时我们以为屋子里就只有杨坤一个人,所以把他撂倒后除了戴着手套,脸上的伪装已经去掉了,他看到我们脸了,我们就只能灭口。” 叶晨用手摩挲着下巴,虚眯着双眼看着宋小军,然后道: “继续往下说,没抢到枪你们接下来又怎么筹划的?后来的猎枪是从哪儿搞到的?” 宋小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咂巴了一下继续说道: “没能抢到枪,就等于又暴露了一次行踪,虽说小有收获,可是陈小秋心里不痛快,于是他提议再干一票。 孙哲把他给拦住了,他提出眼瞅着要过年了,市局因为这一遭肯定又要组织严打,这段时间冒然行事等于是顶风作案,很容易折在里面,他建议按兵不动,消停一段时间。 我同意孙哲的想法,他和陈小秋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有脑子,而且善于作案。自从把他拉入伙后,空闲的时候,他买了很多的法制材料、大案纪实还有《刑事侦查学》等书籍在家里反复琢磨,这让我如虎添翼。” 宋小军的供述让除了叶晨之外的所有人后脊背都发凉,尤其是坐在会议室监听的那几个。流氓说实话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居然研究起兵法了,最关键的是还真让他预料到了警方这边的反应。 因为当初杨坤没把枪带回家,所以这伙悍匪就只是顺手牵羊的洗劫掳走了一些财物,这也导致警方这边没有意识到这起案件真正严重的性质。 谢道新沉默了很久,撇了眼他身边的韩敬东和戴长江,开口说道: “这群匪徒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永远都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他们之所以能到今天才暴露,跟我们的疏忽大意有很大的关系。” 韩敬东作为河昌市局的局长,此时觉得面上无光。幸亏叶晨问出了这件案子的始末,否则的话就让这群人给躲过去了。他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谢厅放心,我们在今后的工作里,一定会认真排查每一条有用的线索,绝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姑息纵容这群犯罪分子!” 河昌市这些年发生了四起民警被杀的案件,起因全都是为了抢枪,而宋小军团伙在其中就占了一半,这非常的触目惊心。 河昌市公安系统几乎全都在关注着宋小军一伙人的案子,矿务局公安处的党官员陈明是被害警察杨坤的姐夫,当他得知自己小舅子一家就是被这群人祸害的,气愤的恨不能冲进审讯室,暴揍这伙王八蛋,最终被韩局和戴局给劝住了。 其实在河昌市此时想要生吞活剥了这伙王八蛋的又何止陈明一个?至今1.28死去的十个西山矿丧生者还尸骨未寒呢,守在专案组大院外的那些家属,眼珠子都是通红的,他们恨不能亲手了结了这伙杂碎。 因为屋子的不隔音,所以走廊里陈明的愤怒吵闹全都被审讯室里的宋小军听了个一清二楚。叶晨撇了眼宋小军,冷冷的开口说道: “看到这群人多恨你们了吧?因为你们,你们家里的妻儿老小怕是也全都会受到连累。 不排除被你们戕害的这些人里,哪个被害人家属一时间热血上涌,私下里报复你们的妻儿,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呵!”宋小军不在意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开口道: “我人都要死了,还能顾得上谁啊?跟我成了一家人,是她们娘俩的不幸。玲子当初和我成两口子,只能说是孽缘,如果有下辈子,我就当牛做马报答她吧,这辈子只能是辛苦她了。” 叶晨沉默了许久,看着宋小军沉声说道: “你可以不当人,我却做不到你这么冷血,看来我和你还是差了不少。白玲说到底是我妹妹,从小到大叫我一声川哥,等你们执行后,我会安排他们一家人离开河昌这个伤心地,重新帮着她找个营生的。” 吊儿郎当的宋小军收起了他的漫不经心,目光直直的看着叶晨,仿佛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屋子里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响动。大概半分钟过后,宋小军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 “谢谢!想知道什么继续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叶晨点了点头,双方对峙了这么久,这个家伙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这场心理的博弈总算是打开了局面。他轻声道: “既然你们这次没能抢到枪,说说吧,路南矿的案子还有搜到的那些枪支你们都是从哪里搞到的武器。” 宋小军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回忆了一下后说道: “当时我们偷了两把猎枪,拿回来在郊区的树林,靠近火车道的地方试了试枪,发现鸡砂不好使,没劲儿,连个酒瓶子都打不碎。 这时候孙哲这个车工派上了用场,他做的枪砂一点不比警枪的威力差,所以那之后我们就再没打过警察的主意。 路南矿那票抢的挺痛快的,抢了十八万,路上弄丢了点儿,最后剩了十七万三四千,但是都是新钱,挨着号的,不能随便花。 后来九三年春节,我带着白玲、陈小秋,我们去了趟汇海,按照一百比一百的比价换成国库券,又以一百比九十换成现金,最后剩了十五万,这笔钱算是被洗干净了。” 所有旁听着这场审讯的干警,都震惊于宋小军的心思缜密,要知道他在警方这里可是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可即便如此,他却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周密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可以说这是一个天生的犯罪天才。 叶晨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宋小军,可以说这是个狡猾如狐狸的家伙,要不是自己经验丰富,再加上机警,很多的细节怕是要被他瞒过去了。 看到小吴记录的差不多了,叶晨继续问道: “说说吧,抢的这些钱都花在哪儿了?别跟我说你花在家里了,经过我们的搜查,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白玲一直舍不得戴,藏在衣柜里的一枚戒指,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克左右,九二年黑市金价也不过一百来块一克。” 宋小军脑袋转的很快,他知道自己做的案子这么大,公安局这边百分之百会去家里面起赃。而叶晨的话让他心下稍宽,他轻声说道: “主要是买枪,我和陈小秋去雪沟三趟,花五千块钱买了奎城产的五连洞一支,买了一只小口径花三千块,买了一桶火药,一支钢珠枪,十五号的一次弹买了一千发。 后来我和孙哲又去松辉猎枪厂旁边那家猎枪商店,又买了十二号的一次弹一百五十发。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需要手续,有钱就行。” 叶晨虽然坐在审讯室里,可是他能想象得到谢道新作为省厅副厅长此时脸色有多黑。在国家没全面禁抢的这些年,枪支泛滥的问题太严重了。 出了宋小军这码事儿,国家全面禁枪也被提上了日程。如果自己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明年全国就会进入到禁枪时代了,从民间收缴上来七十万支各式枪支,可以想象得到这是多大的治安隐患。 叶晨搓了搓自己的面颊,对着宋小军问道: “你们把目标选在西山矿,应该是筹备了很久吧?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谋划的?” 宋小军微微抬头望向天花板回忆了一下,随即说道: “计划了小半年吧,我们已经摸清楚了你们查案的规律了,无非也就是摸排查,发案了之后挨家挨户的过筛子。 孙哲在西山矿干过,陈小秋又有过案底,他们肯定是逃不过这一套程序。我就提前了两个月,安排他们消失。 地方我一早就选好了,胶合板厂那片楼多,流动人口也多,地形比较复杂,藏两个人容易。河昌去寒国打工的人,这两年特别多,这是陈小秋离开的最好借口。 至于孙哲,他家庭条件好,去寒国有些不合情理,所以我就安排他打着出去做生意的借口,也藏到了那间屋子里。” (本章完) 第十二章 够死三个来回 第十二章 够死三个来回 宋小军团伙的口供的供述内容在细节上略有出入,但是在事件的大体轮廓上是没冲突的。只是因为每个人所在的角度不同,所以在描述犯罪事实时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主观意识。 陈小秋在被保卫干事击中后,致命枪由弟弟陈小冬补射,同时陈小冬也是现场活下来的目击者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军事素养极高、能就地前滚翻接弹夹,第一时间抬枪射击的、漂亮的留披肩发的第一杀手。 陈小冬在作案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举止不仅让西山矿的那些经警和保干震惊不已,也大大的出乎了他同伙们的意料,用宋小军的话来说,这天生就是个犯罪苗子,哪怕不是他们几个带入行,这个陈家老三也迟早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专案组的众人,看着陈小冬这个农历生日还未满十八岁的青年,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寒意。这些年河昌市里发生过好些起青少年犯罪,他们都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手段残忍,做事不计后果,崇尚暴力。 而陈小冬无疑是这些人中的集大成者,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二椅子,他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哪怕动手的对象是自己的亲生二哥,也做到了毫不迟疑,这些无不透露出河昌某些不学好的年轻人中,新滋生出来的鲜明的犯罪倾向。 专案组会议室里,以谢道新为首的领导全都神色凝重,他对着韩敬东和戴长江说道: “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犯罪团伙像,不是只研究案情和一般的经验教训,不是只浮皮潦草的去了解犯罪事实。 案子是人来作的,要看明白是什么人来作案、为什么作案、如何作案。我相信在河昌市像宋小军、孙哲和陈小冬这样的人还有。 这些人在接受了“1.28”案的教训以后,可能会变得更加狡猾、凶残,将来也许干的更为巧妙策划的更加滴水不漏,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扪心自问,你们做好应付的准备了吗?” 谢道新的话说得不可谓不重,虽然在专案组来到河昌市之前,这边已经在叶晨的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三人还没来得及出逃的情况下,就已经把这三人给按住了,可是在这其中也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 别的不提,单单是某些人的不作为就让他感到尤为不喜,公安系统应该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单位,而不该是死气沉沉的。 韩敬东被领导训斥的臊眉耷眼的,虽然这个案子的处理结果是好的,但是在工作里暴露出的问题,让他这个市局局长在领导面前都不敢打包票,以后能直面严峻的形势。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专案组刚成立那会儿,胡兵在面对棘手案情时,第一时间居然是在叫苦叫难,简直是让人太失望了。 韩敬东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一个“1.28”案已经足以让我们反思了,宋小军这伙人在作案性质、作案手段上都达到了空前的深度,他们属于高智商、设计型犯罪,几乎每个人都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河昌市能出现这种罪犯是我们过去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的。 我初步把这起案子串起来看了一下,陈小秋在这些人里属于过去传统的“刀枪炮”一类的犯罪分子,这类人在宋小军团伙里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案件之所以能够顺利侦破,和他有着很大的关系。 可是宋晓军、孙哲和陈小冬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人过去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视线内,这种人是最危险的,也是我们将来要花大气力去对付的。 陈小冬也同样令人感到震惊,前两年这还是个学生,一走上社会就准备好了犯罪,好像他的血液里就有犯罪的基因,就像《动物世界》里喝狼奶长大的狼孩似的,从小就有了对抗社会的意识,对这类人我们不能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韩敬东的自省让谢道新感到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开口道: “总之,犯罪在升级,我们不能再拿以前的老眼光去看待这些犯罪分子。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眼下这伙人被咱们给按住了,所以还不算成了气候,可万一这次被他们躲过去了呢? 真的让这伙人发展起来,有了钱,并且学会用钱来打通一些关节,或是用钱来做生意,掌握了一些经济命脉,把自己给很好的隐藏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毒瘤。 那时候他们作起案来将会更加嚣张,更无视国法,我希望你们河昌市不要出现这样的局面!” 戴长江此时就像个乖宝宝似的,只有听喝的份儿,原本这起案子发生在他管辖的西山区分局,他作为局长是最为头疼的。 还好新分来的叶晨在这起案件中狠狠地出了彩,在四十八内就找到了关键性线索,将这伙人一网成擒,也让他在领导面前有了露脸的机会。 他打量着自己的老领导,只见韩局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语气坚定的开口道: “谢厅,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想在河昌市是不会生出那样的h恶势力的,只要我们这些人还在,就绝不容许宋小军这类人发展起来了!” 谢道新点了点头,正所谓响鼓不用重捶,韩敬东也是公安口的老人了,他对老韩还是有信心的。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叮嘱道: “这件事情身系国泰民安,马虎不得,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根据秦川提审的口供,这些人每做完一起案子,都要研究复盘一番,总结经验教训,所以他们的案子一起比一起干得更老练,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为祸地方的癣疖。 我们地方的公安在破案侦查方面的进步怎么样呢?我想你作为河昌市局的局长心里是最清楚的。我希望你们要很好的研究这起案子。 过去我们有个口号,叫“案件不破,研究不止”,现在哪怕是案子破了,我们也要研究不止。要像罪犯研究犯罪那样去研究破案,这样我们才能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谢道新的指示让韩敬东和戴长江深以为然,相比这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河昌的这些公安办事效率无疑是逊色太多了。 排查的时候居然都能把他们给错漏过去,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也不怪宋小军一伙人对公安不屑一顾,这完全是他们的不作为助长了这伙罪犯的嚣张气焰。 “谢厅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总结经验教训!”韩敬东保证道。 谢道新目光扫过会议室桌上摆放着的案卷,死者照片一个个惨不忍睹,他唏嘘了一声后说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咱们东北的犯罪分子在全国都出名的心狠手辣,眼下的宋小军一伙人更是这其中的典型。 他们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的下得去手手?为什么能够面不改色的杀掉一个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甚至是包括孩子?光是为了钱吗?杀人总要偿命,他们把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儿,把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儿吗?钱就比命还重要? 押送宋小军去到看守所时,丈母娘把襁褓中的婴儿抱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是动容的,这说明他是有着人类的正常感情的,可是他对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那么下得去手? 才不过八岁和十一岁的孩子啊,一个被他们给残忍的补了枪,一个被他们活生生的用重物把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我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得到的。有些事情靠普通人的逻辑是解释不清的,但是它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对这些犯罪分子的认识!” 谢道新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痛心,还夹杂着愤怒。韩敬东也叹气说道: “这些人的心理是畸形的,他们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了。对生命的漠视似乎已经形成了他们的本能,他们不光漠视别人的生命,也漠视自己的生命!” 过了好一会儿,谢道新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着韩敬东说道: “在“1.28”案中,秦川和协同他一起办案的大山子派出所的叶茂生是有功之臣,你要及时申报对他们的奖励,我来批! 至于那些失职的也要严肃处分,正是因为他们的懈怠才让这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在河昌市肆意妄为!” “是!” …………………………………… 一月三十日,宋小军一伙人被正式抓捕归案,经过四十八小时的漫长审讯和心理博弈,他们终于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犯罪事实。 二月二日,也就是大年初三的这天晚间新闻,河昌市电视台把“1.28”案告破的消息公之于众,遮在河昌市老百姓头上的这片阴霾终于彻底散去,所有人都欢呼出了声,至于那些被害人家属更是涕泪横流。 河昌市春节前积压的鞭炮、焰火更是被老百姓抢购一空,这座城市也终于迎来了这个出来的春节,行走在大街上,鞭炮声就没断过。 案子告破后,西山矿库房存放的那些工资款,终于发到了这些职工的手里,不多,每个人平均一下,每个人大约领到了二百多块,可即便如此,每个人心里都是很沉重的,因为他们的心里很清楚,这钱是矿里的经警和保卫干事用命保住的。 没有人组织,大家自发的来到了西山矿出事大楼前,纷纷从家里拿来做好的菜,摆成了一排在那里祭奠这些逝去的英灵。 东西不见得是什么稀罕的,有的拿的是刚蒸好的粘豆包,有的拿的是冻梨,也有的拿来了家里刚炸好的丸子,大家把北大荒酒撒在祭奠的食物前,东西虽然不珍贵,可是这是这群老百姓的心意。 还有人提出把这发下来的工资全都捐给受害者家属,可是这个提议却让人沉默了。倒不是这些人舍不得出钱,矿上已经半年多没发工资了,有太多人都等着这笔钱救命呢,日子终究还得过下去。 案件审结后,这群人被送去了看守所,看守所接收他们的时候也都是如临大敌,一切能上的措施全都上了。 每个人脚上都戴着重达二十斤的大铁镣,是用铆钉砸死的那种,除非用专用的凿子和锤子把铆钉给冲开,否则绝对没有打开的可能,就连手上都带着铁棍做成的撑子,把他们的手完全张开,根本就没有合在一起的可能。 在羁押的这段日子里,他们每天都被钉在大通铺的定位环上,用锁头锁的结结实实,根本享受不到其他囚犯放风的权利。每天吃饭的时候,有专人把饭喂到他们嘴里,所以某些人就连自伤自残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他们这是大案要案,所以只用了短短的十天时间,甚至都还没到正月十五,他们几个就在自己的监舱里收到了河昌市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三人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也都没请律师。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这一天,河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公开审理了宋小军、孙哲、陈小冬杀人抢劫案。在法庭事实调查阶段,三人都承认了检察院起诉书中对他们罪行指控的属实,并且都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自从被刑拘和逮捕后,这三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宋小军面无表情,至于孙哲看向宋小军的目光则是有些躲闪,毕竟他是三个人里第一个怂的,心里有愧,至于陈小冬见到宋小军时则显得亲热。 被害民警杨坤的妻子陈新敏因为精神失常正在接受治疗,没能到场,可是案发时她出具的证词还保留完好,被害人杨坤、杨小磊的尸检报告,被害人房道义的被害材料,西山矿保卫科科长姜生葵的证词,“1.28”案中十名被害人的尸检报告一一进行了宣读。 旁听席上的被害人家属们闻听着这些东西无不掩面而泣,有的当场哭昏了过去法庭上嚎啕声一片,让在场的法警都动容。 在法庭辩论阶段,公诉人认为宋小军等人的犯罪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影响极深,要求法院依法惩办。 当审判长问到三名被告有什么为自己辩护时,孙哲和陈小冬都表示没什么可说的。宋小军说了几句,他说公安机关在他家收缴的钱不是赃款是他妻子白玲做生意赚的钱。 宋小军临走前仍然企图为妻子和孩子保留一些财产,但是赃款和用赃款买来的财物是必须被收缴的,它们包括乐华牌二十一寸彩电一台、高压锅一只、金戒指一枚(上面有发字和飞马图案)、钻石牌日历手表一块、现金一千五百块。 孙哲刚和妻子甄玲新婚不久,不过因为他参与了路南矿工资款劫案,他妻子甄玲也把结婚时孙哲买的金戒指和一千五百块彩礼如数上缴了。 审读了刑事判决书后,审判长问各被告是否提出上诉,三人均表示不上诉。中昌省高级人民法院于五天后,也就是二月十九日,核准了河昌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刑事判决。 根据《刑法》第一百五十条第二款、第一百一十二条、第一百三十二条、第一百五十一条、第一百六十三条、第二十条、第二十二条第一款、第六十条、第六十四条和全国高官会《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第一条第四项的规定,以(1995)河刑初字第十二号刑事判决书判决: 认定被告人宋小军犯抢劫罪,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故意杀人罪,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抢夺枪支弹药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非法制造枪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犯私藏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对于孙哲的罪名认定和刑事判决与宋小军相同,至于陈小冬的罪名,因为他是最后入伙的,所以比二人少了一项非法制造枪支罪和一项盗窃罪,因此判决上少了有期徒刑十年和有期徒刑四年,但执行上都是一样的。 这三人在罪名成立上的项目之多,判刑上的重复累计之多,在河昌市法制史上是破了记录的,他们每个人的罪名都够被枪毙三个来回了。 叶晨在得知陈小冬也被判了死刑后,眼睛虚眯了一下,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对于这种畜牲,他自然是不会去刨根问底。就算真像自己判断的那样,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叶晨也有办法收了他这条命。 案子结束后,在叶晨家里喝酒的时候,叶茂生和他聊起过这件事情,嗤笑着说道: “陈小冬这伙人不拿别人的命当命,不拿警察的命当命,咱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拿他们的命当回事儿?真当户籍科那些家伙会轻饶了他?就算是没有韩局和戴局的指示,我估计也会有人做好这一切!” (本章完) 第十三章 恩怨分明 第十三章 恩怨分明 叶晨和叶茂生在那里喝酒侃大山,至于他妻子何青莲和叶茂生的妻子李文则是在一旁小声唠着闲嗑。 正在这时,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砸门声,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川儿哥在家没?” 何青莲站起身来,笑着对叶晨说道: “喝你们的,我出去看看是谁。”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何青莲把人带进了屋,来人是宋小军的妻子白玲,她的脸上满是疲惫,神情中还夹杂着一些窘迫。 叶晨从炕上下来,起身给白玲让座,然后问道: “玲,吃了吗?没吃一起坐下吃点?” 白玲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川儿哥,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一下。” “你说?” 白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叶茂生,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 “川儿哥,电视播放的庭审现场我看了。我估摸着宋小军这几天差不多就该行刑了,我俩好歹是夫妻一场,虽然他做的事情畜牲,可是别人可以不管,我不能不管,我给他准备了一身衣裳,你能帮我带给他吗?我想让他死的体面一点。” 叶晨轻叹了一声,最终点了点头,对着白玲说道: “没问题,这件事儿我应下了。其实今天你不来找我,这两天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也得去你家一趟。 宋小军杀人偿命,可是这跟你们娘俩无关,跟你父母更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白玲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可是我清楚没有用,你也知道死在这伙人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有的被害者家属能保持理智,可是难保不会有人犯浑。 前些日子我背着你已经跟你父母谈过了,打算帮你们把户口迁到边疆市去,你嫂子他大哥在那边说的上话,你父母已经同意了。 这边户籍的迁出申请和户籍证明我都已经找人帮你办完了,边疆市那边迁入申请也都同步进行了。等送走宋小军最后一程,我就开车送你们一家过去,你看行不?” 白玲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沉默了很久,突然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着说道: “哥,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叶晨起身去到门口的洗脸盆架子处,用温水帮白玲投湿了一条毛巾,拧的半干递到她手中,示意她擦擦眼泪,然后说道: “傻妹子,咱俩打小就是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我们男孩子疯玩的时候,你跟个小土豆子似的,淌着清鼻涕跟在我们后头的场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 是,高所被害,我和你生哥我们都很难过,毕竟他老人家跟我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可是这不是你白玲的错,这都是宋小军那伙人灭绝人性所为,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玲儿,你是啥样人我最清楚,你打小就是个本分姑娘,懂事儿,从不惹祸。宋小军做的孽是他自己的事儿,跟你没半点关系,我又怎么会迁怒到你身上? 河昌对于你来说注定会是块伤心地,而且孩子也要一天天长大,你应该也不想他从小就被别的孩子在背后指着说他有个杀人犯的爹,听我句劝,树挪死,人挪活!” 叶茂生在一旁也抹了把眼泪,帮着叶晨劝道: “玲儿,听川哥的话,他不会害你的!” 白玲用毛巾擦拭掉泪水,心里被叶晨暖心的话熨帖的热乎乎的,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川哥,生哥,你们虽然不是我亲哥,可是却比亲哥还为我考虑,我要是再拿把,那就是我不懂事儿了,我都听你们的! 只是我这一走,咱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了。以后你俩来边疆市的时候,记得过来看看我和你们外甥!孩子我一定会教好,绝不让他走他爸的老路!” …………………………………… 二月二十二号这天下午四点,看守所按照往常正常放饭,看守所食堂的劳动号推着餐车从小窗口把成板的窝窝头送进了监舱,然后打开大铁门,从里面接过了专门负责打饭的犯人递过来的塑料桶,盛了大半桶寡淡少油的菜汤送了进去。 大排犯人的饭菜打完,紧接着就是小灶犯人的餐食了。看守所是允许家里有人管的犯人给存钱的,存的钱平时可以买些日用品,香烟,或者是开小灶的饭菜。 一切都忙碌完,屋里负责打饭的犯人正要把打饭窗口关闭,谁知道却被外面的劳动号给叫停,只见他从餐车上单独拿出来四个餐盆,每个里面都是油汪汪的、香气扑鼻的饭菜,最后是满满一下子大米饭,最后说道: “这是单独给宋小军的!” 刚才的情形分别在孙哲和陈小冬所在的监舱都重复了一遍,号子里有多进宫的老犯开始嘀咕着: “这是发断头饭了,明个就该拉他们出去枪毙了!” 在华夏,断头饭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的楚国,当时的统治者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会在处决犯人前,给他们提供一顿丰盛的饭菜。这一传统后来被各朝各代沿用,并且受到佛教文化的影响,认为死者吃饱上路,可以消除恩怨。 至于现在的断头饭,不仅是一种传统,更是一种人道主义的关怀,它让犯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候,感受到一丝尊严。 第二天一大早,看守所的管教正式交班,九点多钟,甬道的大铁门被从外面打开,狱警领着一群劳动号,将宋小军,孙哲和陈小冬从各自的监舱里提了出来。 走廊里,劳动号用锤子和凿子把他们各自脚上二十斤重的大铁镣铆钉冲开。接着让劳动号带他们进到单独的房间,脱去了看守所马甲,换上了家人送进来的衣服。 一切完毕后重新给他们换上了新的脚镣,是那种用六棱螺丝拧紧的脚镣,然后把他们手上的撑子也都一一打开,换上了手铐。当他们走出看守所的筒子楼,被押上警车的那一刻,这三人知道自己差不多该上路了。 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十点,宋小军、孙哲、陈小冬三人被验明正身,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和信札。在省高院召开的宣布执行大会结束后像,这三人被立刻押赴刑场,准备执行枪决。 执行前,这三人做最后的道别。陈小冬笑着对宋小军问道: “大哥,我还行吧?” 宋小军看着稚气未脱的陈小冬,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回道: “行!” 孙哲看向宋小军的目光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因为他们三个里,他是第一个怂的,只因为叶晨的话术太厉害了,再加上他也确实不想自己的父母被连累。 宋小军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释然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孙哲心里好受了许多,因为几人之间的默契让他知道,宋小军并没有怪他。 上午十时十分,随着三声枪响,宋小军三人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人民检察院的公诉人秦兆华亲临现场监督了死刑执行情况。 子弹从宋小军后枕处射入,贯穿颅腔,从上唇部射出,立刻死亡。同一时间,他的两个并非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伙也当场毙命…… …………………………………… 叶晨一大早来到西山分局,还没等坐下,就被叫到了戴长江的办公室。他进屋的时候,市局刑侦支队的肖庆东已经等在了那里,戴长江看到叶晨后,开口说道: “秦川啊,你去趟g10国道收费站路口接个人,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派来人了,庆东和你一块儿过去,对了,再把那个叶茂生也带上,这次破获1.28他也立了大功!” g10国道是绪城到河昌这条线的国道,叶晨三人接上了远道而来的刑侦总队同志,来人叫赵飞,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副主任科员。对于叶晨他们来说,是妥妥的上级。 进到河昌市的路上,叶茂生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对着赵飞问道: “赵大哥,你是刑侦总队的,这中队、大队、支队、总队,我怎么有点没绕过来啊?” 赵飞笑呵呵的,倒不是那种能装的人,他耐心的对着叶茂生解释道: “呵呵,这有什么绕不过来的?就是全省公安刑侦系统的大案要案,都归我们总队管。武英德知道吧?就在我们总队,全国着名的刑侦专家!” 叶晨笑了笑,赵飞提到的武英德,和这次来到河昌协助破案的曹忠恕一样,都是后来的刑侦八虎之一,而且他还是资历最老的那个。 如果没记错的话,武老现在的职务应该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大要案处处长、助理巡视员,他之所以现在会在绪城滞留,应该是中昌省是全国刑事案件的多发地,这几年凡是涉及到命案,这里总是独占鳌头。 肖庆东坐在后排,看着赵飞若有所思,他是市刑侦总队的,直接被韩局管辖,思考了半晌,他对着赵飞问道: “同志,您这趟过来,是专门为了监督我们这个案子的吧?还是省厅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啊?” 肖庆东私下里听韩局提起过,谢厅对于金鹿储蓄所劫案和杨坤父子被害案有很大的不满,因为正是因为河昌这边的失察,漏掉了宋小军这一伙人,所以才酿成了后面的大祸,所以他心里有些忐忑。 赵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开口说道: “什么监督啊,你想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专门被派过来学习的!省厅觉得你们这个案子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就锁定嫌疑人,办的漂亮,破的好,所以专门让我过来一趟,把相关的材料带回去!” 肖庆东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有些羡慕的看向了正在开车的叶晨,然后对赵飞说道: ““1.28”案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侦破,全靠秦川第一时间通过对未确认身份的十一号尸体烧焦的颅骨进行面部复原,第一时间锁定了嫌疑人,找到了他们的军火库。你是省厅来的专家,叶晨和叶茂生同志全程参与了侦破工作,你们可以多多交流!” 赵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叶晨,刚才接人的时候,大家互相做了介绍,他没想到叶晨就是这次大案破获的关键。他笑着说道: “秦川同志看起来很腼腆啊,等忙完正事儿,咱们可得好好交流交流!” 叶晨他们往河昌市局赶的时候,谢厅等一众头头脑脑都已经齐聚在市局的会议室里。 谢道新还接到了厅长徐延东专程打来的贺电,夸奖他们这仗打的漂亮,只用了短短两天时间就将犯罪分子一网成擒,更是接连深挖了犯罪团伙的几起大案,战果辉煌,希望认真总结经验,以利再战。对于破案过程中的有功人员,要不吝表彰和奖励! 会议室里正热闹的时候,叶晨他们也把人给接了回来。谢道新站起来和赵飞打了招呼,把他叫到了自己身边。 二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赵飞对着谢道新开口道: “谢厅您好,咱们这案子破的太漂亮了,徐厅长让咱们把这案子的情况都总结一下,这回呢我要把材料都带回去!” 谢道新点了点头,对着赵飞开口道: “对,一定要好好的总结!我们不但要好好总结,还得深挖一下这些罪犯的犯罪心理!这个事儿就交给秦川,诶?秦川哪去了?” 叶晨此时正坐在会议室门口呢,因为他就只是西山分局的刑侦副队长,在这些人里面,他的级别是最低的,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了谢道新的召唤,叶晨站起身来举了下手,开口道: “谢厅,我在这儿呢!” 谢道新佯装不高兴,冲着叶晨招了招手,开口道: “你小子坐的离我这么远干嘛?来来来,坐过来!咱们爷俩多亲近亲近!” 刑侦总队过来的赵飞直接愣住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谢厅向来是严肃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平日里即便是面对徐厅,都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笑模样。 现在看到他对叶晨这么亲热,完全是对待自己亲近后辈的语气,这让赵飞大跌眼镜,不由得看向了接自己过来的叶晨。 会议室的众人无不羡慕的看向了叶晨,这其中胡兵更是充满了羡慕嫉妒。叶晨笑呵呵的走到了谢厅和韩局的右手边,早有人给他让出了座位。叶晨坐下后,谢道新对他说道: “秦川,你来做这件事儿,要认真总结,总结写好之后呢,要下发给大家,大家都要认真学习!”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谢道新说道: “谢厅,我做这件事儿怕是有些不妥啊。这件案子虽说我是主要侦办人,可是案件的侦破经过我早就形成书面材料上交了,这再让我总结经验,难免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而且我能这么快锁定犯罪嫌疑人和他们的军火库,下面的派出所和居委会也都功不可没,还是让别人专门去归纳总结吧,这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谢道新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叶晨,然后说道: “你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到手的功劳往外推的呢。要不是你第一时间复原了十一号可疑尸体的颅骨,确认了犯罪嫌疑人,下面的同志就算是再努力,也找不到这些人的藏匿地。 曹老都对你的刑侦手段赞不绝口,你小子就不要太谦虚了。一身的本事可不要敝帚自珍,同志们都学会了你的本事,才有利于大家的共同进步嘛!” 一旁的韩敬东也笑着看向叶晨,然后对着赵飞介绍道: ““1.28”案发后,他和叶茂生同志是最先赶到案发现场的。当时在西山矿行政楼里起出十一具尸体,有一具尸体被烧焦,无法辨别身份,也是他通过颅骨复原出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接下来秦川同志按图索骥,通过派出所和居委会的身份,查找出了该犯罪嫌疑人的藏匿地,搜出了他们作案时使用的枪支弹药,这才让我们第一时间排查出了剩下的嫌疑人。 而且秦川同志还是审讯的一把好手,他参与了对三名嫌疑人及被害人家属的审讯,也是他从家属的口中排查出细碎的证据链,深挖出了这几个人的余罪。所以赵飞同志,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尽管问他!” 赵飞这时是真的有些吃惊了,相比来的路上肖庆东的介绍,韩局的无疑更加详尽,可是越听却是让他更吃惊。 他不由得看向了跟着谢厅一起过来的这几个专家和同事,可是却没看到任何反驳的意思,曹忠恕曹老甚至是冲着他点了点头,无疑是肯定了韩局的说法。 赵飞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叶晨伸出手来握了握,然后说道: “秦川同志,看来我要跟你好好请教一下了!” 谢道新看着叶晨是越看越喜欢,唠家常似的开口问道: “对了,秦川啊,你结婚了没有?” (本章完) 第十四章 半场开香槟是大忌 第十四章 半场开香槟是大忌 叶晨冲着谢厅嘿嘿一笑,然后开口道: “谢厅,我孩子都七岁了。” 叶晨的心里很清楚,因为刑警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注定了他们的生活中没有太多的风花雪月。对于原世界里的警嫂何青莲,叶晨一直都非常尊重。 在原世界里,秦川因为工作的性质,常年不着家的在外忙碌,何青莲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庭重任,照顾年迈的父母,和叶茂生牺牲后留下的遗孤叶海平,成为了秦川最坚实的后盾。 谢道新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遗憾,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深知叶晨的优秀,原本还想着帮他保媒拉纤呢。 这时会议室的众人也都附和的笑着,叶晨的直属上级戴长江对着谢道新解释道: “秦川之前在大山子派出所干了四年,后来去到警察大学进修,成绩非常优异,大学毕业见习完,选择回到了河昌当了一名刑警。” 谢道新对叶晨是真的欣赏,这次的1.28大案让他充分见识到了叶晨的能力。如果说案件的侦破还仅仅是他能力的表现,那么对宋小军被枪决后,给予白玲一家的照顾帮衬,那就是人情味的体现了,这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谢道新感慨了一声,指了指叶晨然后开口道: “咱们的刑警队伍啊,现在就需要这样的有热情、有干劲儿、有见识的小伙子,老戴啊,你得好好培养他!” 戴长江满脸堆笑,对着谢道新回道: “就算是没您谢厅的发话,我也把他当成是宝贝疙瘩。秦川是块干刑警的好材料,他能在案情陷入到僵局中时,另辟蹊径的找到线索,并且拼尽全力咬紧了不放的一路追查下去,一举破获了这个大案,他是有功之臣!” 一旁的曹忠恕也频频点头,犯罪现场的痕检工作就是他带队完成的,没谁比他更清楚当时环境的恶劣了,现场被毁的不成样子。 虽然他们事后通过对十一号尸体的尸检,给烧焦的尸体扒皮脱衣,查到了他手臂上的指纹,和他口腔戴着的假牙,可要是根据这些线索逐步排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工夫。他对着谢厅说道: “谢厅,我建议今后咱们省厅有什么重大的疑难大案,完全可以调秦川过来帮忙侦破,他的这一手颅骨复原技术,对于破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大大缩短案件的侦破时间。 咱们都是搞刑侦工作的,都知道刑事案件的侦破时间是案发后七十二小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给案子增加多大的变数呢,这也是我极力推崇小秦的根本原因,要不是因为我岁数大了,我都想跟着他好好学学这手本事!” 曹忠恕曹老的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都一片哗然,大家都知道曹老是与武英德武老齐名的,中昌省资格最老的刑侦专家,就连他都这么推崇叶晨,可想而知这家伙今后一定是前途无量! 坐在一旁的刑侦队长胡兵此时心中五味杂陈,非常不是滋味。对于刑警队刚分来的这个副队长,他是各种看不上,因为这就是个刺儿头,从来到西山分局的第一天,就跟自己对着干,强烈要求复查高建设的案子。 胡兵当时心里非常不爽,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然而任谁也没想到,居然还真就让他给查出了眉目,通过对“1.28”案的侦破,他搂草打兔子,不只是将高建设案和这起案子一齐并案,还把杨坤父子被害案也一并侦破了。 胡兵在西山分局刑警队当队长多年,在队里非常的有威信,可是最近他发现底下的这些刑警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对他令行禁止的那些部下,现在总是会私下里跑去叶晨那里询问他的意见,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刑警队里的这些人大都是糙汉子,而这个单位本就是靠实力来说话的。这些人看到新来的刑警队长对案子压根儿就不怵,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案子给侦破了,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对他服气,这就威胁到了胡兵的权威。 胡兵纵然是心里非常不爽,可是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叶晨此时已经势成了,自己就算是想要对他进行打压都做不到,那样不管是戴局还是韩局,都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经过一番商讨,最终领导决定让1.28案的直接侦破人叶晨、叶茂生和肖庆东一齐总结材料,交给赵飞带回去。 叶晨和叶茂生都知道肖庆东是韩局的得力下属,之所以让他跟着,也是为了让他刷刷资历。对于这一点叶晨心知肚明却不反感,因为这次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适当分润出去,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市局的会议室里,赵飞震惊的看着一份份现场勘验报告,还有案情侦破分析,头皮都炸了起来。他也是干刑侦工作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悍匪,他不住的感叹道: “这些人真是太狠了,手段不是一般的凶残!” 叶晨靠在椅背上,轻呷了一口浓茶,然后说道: “死去的陈小秋是陈小冬的亲哥哥,当时陈小秋被保干用枪击伤,补枪的就是这个陈小冬。亲哥哥,对着脑袋拿枪就那么轰,后来审他的时候,一点都没感情 赵飞的神情很凝重,这时歪靠在会议室桌子的叶茂生开口道: “这案子算是彻底把我给教育了,我原来觉得咱们干警察的,会累、会苦、得付出,现在才明白,这些还远远不够,这帮歹徒算是彻底刷新了我对人性的认知。 别人不提,还是这个陈小冬,他对自己的亲哥哥,可以毫不留情的补枪下手,可是在川哥问到如果受伤的是宋小军呢,他也会直接这么补枪吗?当时他犹豫了。 后来经过川哥的讲解,我才知道这个陈小冬的心态早已经彻底变态扭曲了,他对这个宋小军,不只是手下对头目的屈从,还有一种生理上的病态喜欢,这些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回忆起来都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飞轻笑了一声,对着叶茂生轻声道: “你们这是在河昌,才碰上这一起。我二十岁干警察,这不前不久才跟着武老调到了省厅刑侦总队来嘛,之前在培兴刑侦支队干重案的时候,那每天都会碰上这些高智商犯罪、恶性犯罪,简直太多了,太黑暗了。” 肖庆东和叶茂生下意识的以为老赵在吹牛,可是叶晨不会这样想,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赵飞说的就是客观事实,没谁比他更清楚这段过往了,毕竟在四合院世界里,他可是那里的市局刑侦队长 叶晨一边磕着毛嗑,一边笑着对赵飞说道: “是啊,谁能想到有人仅仅是因为在集贸市场的一点纠纷,被人殴打后会蛰伏五年,才开始伺机报复, 赵飞的眼前一亮,饶有兴致的对着叶晨问道: “原来你也听说过王志宏案?是啊,谁能想到会有人这么记仇,仅仅是五年前一次被打的经历,就能让他这么丧心病狂的展开疯狂报复?”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对赵飞开口说道: “在警校的时候,听老师讲起过这类案子,印象还挺深刻的。” 一旁的叶茂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赵飞问道: “飞哥,我听说你们培兴的警察特别厉害,会双手开枪吗?” 叶晨注意到赵飞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去年在培兴建国门发生的那起轰动全国的惨案了,犯案的那个家伙是真正的杀人机器,后世影视剧里出现的单手换弹夹的桥段,在那个案子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叶晨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对叶茂生说道: “你飞哥双手开枪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会双手开车,因为我会单手扶把!” 几人笑成了一片,赵飞感受到了叶晨的善意,他也笑着附和道: “你骑的是摩托车还是自行车啊?脚刹的吧?”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肖庆东再次聊回了“1.28”案,他脸上全是后怕,对着赵飞说道: “飞哥,我跟你说件事儿啊,不开玩笑,就这个案子,第一个到现场的就是我们仨,到的时候大楼里的火都没灭呢,屋子里烟气缭绕的。 到里面一看,全都是烟,什么也看不见,歹徒在没在里面、跑没跑完全不知道。地上全是血水,腥味儿直冲天灵盖,脚边全是尸体,左脚一碰碰一脑袋,右脚一碰碰一胳膊……” 叶晨笑着对肖庆东虚踢了一脚,然后说道: “行了你,别吹了,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就数你这家伙吐的欢,都吐成喷泉了!” 众人哈哈大笑,1.28案带来的阴霾渐渐消散…… 随着案卷整理完毕,赵飞在河昌市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临走的时候还对着叶晨说道: “川儿,到了培兴务必过来找我。” 跟在二人身后的肖庆东,故意阴阳怪气的对着叶茂生说道: “茂生,听明白了吧?川哥去培兴找飞哥,咱俩就别吭声,大家以后就别联系!” 赵飞被气笑了,用手里的皮手套转身抽了肖庆东一下,然后说道: “庆东,你这个破嘴啊,你这不废话吗?我能忘了你们俩吗?以后你们仨一块儿去培兴,我带你们下馆子吃自助!” 四人说说笑笑的出了西山分局的办公楼,赵飞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照相机,对着几人说道: “不闹了,咱们大家一块儿拍个照,留作纪念!” 正巧胡兵从门口路过,赵飞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让他帮着给大家拍个照。 胡兵心里只觉得堵得慌,不过最终也没能拗过赵飞,还是帮他们拍下了这张照片。 送走赵飞后,没过几天,他从绪城把照片邮寄了过来,哥仨一人一张。叶晨看着上面的照片,尤其是站在自己身旁的叶茂生,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要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这可能就是跟他的最后一张合影,离他被害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天上午,叶晨带着一摞的卷宗来到了分局局长戴长江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后,对他说道: “戴局,这西山矿的卷宗已经整理好了,您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送到档案室封存了。” 戴长江接过卷宗看了看,然后整理好,轻声道: “忙了一个多月,西山矿这个大案总算是落听了。” 叶晨微微颔首,接过了卷宗,开口道: “总算是给西山矿的那些死难者,还有被害的高所和杨坤父子有个交代了。” 戴长江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开口道: “跟你说个事儿,这次咱们局准备开一个总结会,你在西山矿这个案子里表现出色,市里和局里在给你请功,好好继续努力。 还有一个事儿,我和政委商量了,准备把胡兵调走,刑警队长的位置你来接,过段时间局里就下文了!” 戴长江本以为叶晨会满面欢喜的直接答应,可谁知叶晨居然摇了摇头,对着戴局说道: “戴局,我刚从警校毕业,调回到西山分局,在这里的根基不稳。虽然在西山矿的案子里表现还算是过得去,可这也都是大家帮衬的结果。 而胡队在刑警队多年,他早已理清了手下这些人的能力和关系,他比我更能胜任队长这个位置。 虽然之前我跟他因为工作的缘故,产生了一些隔阂,可这些都不能抹杀他的个人能力,所以还是让我给他打下手吧,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戴长江直接愣住了,他对着叶晨问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俩可是素来不合的!” 叶晨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对着戴长江说道: “戴局,绝对是真心话。就算是两口子之间还难免有个舌头碰牙的时候呢,更何况我俩这上下级了,胡队在刑警队挺合适的,他能压得住刑警队这些皮猴子,我还差点火候。” 出了戴长江办公室,叶晨的嘴角微微上扬。在原世界里的秦川,也许在破案上有一套,可是在职场他的性格就是个生瓜蛋子。 原世界里,秦川在得知胡兵将要被调离刑警队,直接在同事面前露了相,猜都能猜的到这肯定会传到胡兵的耳朵里。 胡兵虽然在1.28案未立过功,可是他也没犯什么大的错误,再加上他在系统经营多年,是有着自己的底蕴的。最起码在韩局那里,对他的印象就很好,别看在专案组骂过他几次,可是却欣赏他稳重的性子。 不管在什么时候,一切未尘埃落定,半场开香槟都是种不智的行为,因为这实在是太得罪人了。所以叶晨直接把这件事儿给推掉了,反过来夸了胡兵几句,反正好话也不要钱,捧着唠呗。 晚上下了班,肖庆东组局,叫上了叶晨、叶茂生还有叶晨手底下的两名探员,大家一起去串店喝啤酒撸串儿。 几人里面,叶茂生是那种一喝酒就上脸的,两瓶啤酒下肚,他脸就涨得通红。这次吃饭的人里,就他一个是派出所的小警察,剩下的都是刑警,所以他表现的非常谦卑,开口说道: “我之前在派出所啊,从来就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案子,这次跟着大家伙破这1.28案,我真是过了一把刑警的瘾,爽,牛!” 身旁的几人全都被叶茂生给逗笑了,叶晨把手里的串儿撸干净,然后对叶茂生说道: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一次,你要是觉得刑警过瘾,可以调到我们刑警队来,胡队那边我去跟他商量一下。” 叶茂生赶忙摇头,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最重要起的是他知道叶晨和胡兵的关系并不融洽,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叶晨添麻烦,赶忙说道: “我不去,刑警太累太苦了!” 叶晨用力的拍了下他肩膀,然后大声道: “别跟我耍心眼儿,你的那些心思我都知道。你包里装了好几本刑侦学备考资料,你以为我没看见啊?” 肖庆东凑趣的直接拿过了叶茂生的包,打开翻了几页,发现叶茂生还真不是在装装样子,上面记满了各种笔记和他的个人感悟。 叶晨手底下的探员,也揶揄着叶茂生: “好家伙,生子你是偷着下功夫!” 叶茂生急了,对着大伙大声说道: “你们谁都不许在外面给我瞎咋呼!” 叶晨拉着他坐下,拍了拍他的大腿说道: “叽歪啥?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叶茂生挠了挠头,对着叶晨说道: “我脑子笨,我怕没考上到时候丢人。我跟你说实话川哥,你考大学回炉重造当刑警这事儿,对我的触动很大。 你读了书境界和见识都长了,让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我还在原地踏步呢,这心里能踏实吗?我得向你看齐,要当就当真正的刑警,所以我决定和你一样去考学!” (本章完) 第十五章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第十五章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叶晨撇了眼身旁的叶茂生,然后貌似无意的问道: “你考大学这件事儿跟李文商量了吗?你这可是拖家带口的。” 叶茂生得意的笑了笑,对着叶晨回道: “同意啊,她挺支持我的。我也想给我们家闺女做个榜样,反正成不成的试一把呗!” 叶晨爽朗的一笑,对着叶茂生开口道: “人一旦有决心朝着一件事儿使劲,就没有不成的。你又不比别人笨。 不过有件事儿我还是要提醒你,别只想着死读书,学到的知识是要理论结合实践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工作做储备。 所以听我句劝,接受调令先来到刑警队这个工作范围熏一段时间,多听多看,多熟悉刑侦工作,这样你去读书的时候,很多书本上的知识就直接豁然开朗了!” 叶茂生没想到叶晨会这么执着要把自己调到刑警队去,他思考了片刻,随即回道: “行,川哥,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叶茂生的回答让叶晨心里松了口气,他之所以非要把他一直带在身边,就是不想原世界里的惨剧重演。 原世界里他离被歹徒用枪打死可不远了,最关键的是持枪伤警的那名歹徒的家里人,花钱雇了个讼棍,帮他把命保了下来,这特么何等的握草? 正在这时,坐在叶晨右手边的肖庆东,大口喝了口啤酒后,放下了酒杯,对着叶晨说道: “诶,川哥,说到刑警队我想起个事儿来,局里面正给你报功呢,那个你下一步就该接老胡的班儿了吧?” 叶晨扯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目光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探员大成子和李保安,然后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戴局跟我提过一次这事儿,不过被我给直接拒了,因为这事儿压根儿就是扯淡。 我秦川有一个优点,就是我拎得清自己是几斤几两。真以为破了个大案,立了个小功就能在局里面横着走了?想特么什么呢? 胡队在西山分局刑警队是非常有威信的,他又是我的老前辈,他能走到今天全都是一件案子一件案子堆起来的,我得喝了多少假酒才能不自量力的想着取而代之? 就是领导真有那个意思,我也不能接着啊,因为那也太不当人了,这算什么?背刺自己的老领导? 是,我和胡队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拌过几次嘴,可那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大家都是为了案子着想,关起门来大家都是一家人。 所以老肖啊,你个杂艹的别坑我,这话要是被传到胡队耳朵里,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呢,这不是在破坏团结吗?” 肖庆东此时已经喝上听了,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 “川儿哥,咱们哥几个喝酒,这里又没有外人,谁会当王连举把这件事儿往外传?大成子你会传吗?还是李保安你会传?” 大成子和李保安面面相觑了一眼,叶晨的回答委实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不过这俩货也都是老油条,笑呵呵的回道: “川哥吃肉也没想着忘记我们兄弟俩,领导也找我们谈话了,这次立功也有我们俩。我俩和川哥早就是自己兄弟了,咋会胡乱瞎咧咧?” 叶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说我信你个鬼,你俩是谁的人我要是再拎不清,我也真是白混这么多个世界了,真把我当成是秦川这个憨憨了? 酒足饭饱,这几人出了小饭馆,此时大街上已经都没了什么人了,哥几个搂在一起,借着酒劲来了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这首《便衣警察》的主题曲,在八九十年代红极一时,格外受警察这个行业的人喜欢。 到了路口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叶茂生和叶晨是一条道,他俩步履蹒跚的往家走,叶茂生开口道: “川哥,就连我都看得出来,那个胡队在专案组的时候总是针对你,你为啥不接过刑警队长的班,反而把它推了呢?” 叶晨的嘴角微微上扬,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因为我根本就接不到老胡的班儿,我在西山分局刑警队根基太浅了,而且你真以为那个姓胡的是好相与的了? 你信不信咱们前脚酒局刚散,后脚大成子和李保安那俩王八蛋就跑去老胡那里鹦鹉学舌去了?他俩根本就是老胡放在我这里的眼线。” “我艹,不会吧?” 叶茂生直接惊叫出了声,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说道: “我瞅着这哥俩挺面善的啊,办案的时候也没给咱们拖后腿,他们居然会站在老胡这一边?” 叶茂生对叶晨还是非常信服的,别的不提,单只是叶晨在侦破1.28案时的表现就已经让他拍案叫绝了。所以叶晨说的话不管是再离谱,他都会听进去,然后慢慢消化。 叶晨从兜里掏出包红梅,甩给叶茂生一根儿,帮他点着火,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一阵雾气,然后开口道: “老胡这个人也许在破案上差了那么点意思,可是他在人际交往上强的不像话,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案子破不了几件,却能一直在刑警队长的位置上做这么多年? 生子,这个人在西山分局的根基深的很,还远不是我这个刚从警校回来的可以轻易撼动的,所以眼下我就只能和他虚与委蛇。 老话讲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去得罪小人,这句话放在老胡这里是绝对适用的,因为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 我之所以急着把你调到刑警队来,也是希望身边可以有个自己人,关键的时候能帮衬我一把,毕竟我一个人独木难支,现在你理解我的苦衷了吧?” 叶茂生看到叶晨神情上的疲惫后,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开口道: “川哥,我都听你的!” 事实也正像叶晨猜想的那样,大成子和李保安和几人分开后,七拐八拐的,仔细观察后面没人跟着后,钻进了胡兵的家,到的时候老胡早就用大茶缸子沏好了茶等着他们了。 胡兵闻到了二人身上的酒气后,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俩这是没少喝啊,怎么样?跟着秦川这个当红炸子鸡,还算是顺心吧?” 大成子和李保安笑了笑,然后就见李保安开口道: “胡队,我俩可是严格按照你的指示,牢记您的教诲。我俩打听清楚了,秦队确实是在戴局那里,把刑警队队长的差事给拒绝了,而且他对你表现的还挺尊重的。” 胡兵的眉毛一挑,看向了二人,然后问道: “哦?你说说看,他是怎么说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今天发生在酒桌上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学了一遍,大成子开口道: “胡队,要我说这家伙也是个人精,我看他对我们哥俩也不是太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要把那个什么叶茂生往咱们队里调了,您觉着呢?” 胡兵右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轻轻敲打了几下,随即笑了,开口道: “不管怎样,秦川好歹是表达出了态度。既然他卖了我一个好,这个人情我就得还回去,要不然就该被某些人挑理了。你俩也不用想太多,区区一个叶茂生,底下派出所一个生瓜蛋子罢了,他还掀不起什么浪来。” 几天后,市局专门为了1.28案开了表彰大会,在会上授予叶晨一个个人一等功,比原世界的秦川还要高了一个档次。毕竟他在这个案子里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破获了这伙犯罪团伙。 从市局回来的时候,叶晨和胡兵是前后脚进的办公室。叶晨先回来的,胡兵进屋的时候,看到叶晨已经把别在左胸的一等功奖章摘了下来,放进了绒布盒子里,然后随手扔进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表现的毫不在意。 胡兵心里酸的很,可是表面上他还是笑呵呵的对着叶晨说道: “恭喜你啊,个人一等功。要知道一等功按照惯例,一般都是非死即残才能获得,没想到你刚来咱们刑警队,就这么轻易拿到手了,厉害! 这回行了,你这从市局到省厅都挂上号了,这次连刑侦总队也攀上了。那啥,在咱们分局楼底下,和你一起拍照片的那个姓赵的,不就是刑侦总队的吗?” 叶晨没把胡兵的酸话当回事儿,最起码他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了。如果换成以前潜伏世界里,李涯或是陆桥山之流,他们就只会背后使绊子,那才是让人头疼的。 他笑呵呵的看了眼胡兵,然后对他说道: “胡队我清楚你心中的疙瘩,刚来咱们刑警队,就和你发生了不愉快,是我不懂事儿了。当初调取高建设卷宗的时候,我应该跟你打声招呼,是我太冒失了,在这里我跟你认个错。” 叶晨的话让胡兵大跌眼镜,他没想到叶晨刚受到嘉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居然会在自己这里服软,这更让他心生警惕。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把态度放的这么低,自己再斤斤计较,传出去那就是自己小肚鸡肠了,他赶忙说道: “嗐,这关起门来,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是为了破案,哪来的什么谁对谁错的?秦川,你这么说可是在打我脸呢。” 叶晨拿起了胡兵办公桌上的水杯,把里面的剩茶倒进了花盆,从自己的办公桌拿出了一罐茶叶,倒出了一小捏,帮他沏了杯茶,送到他面前,笑着说道: “胡队,尝尝我这个花茶,是刚才你说的那个姓赵的,他给我寄来的,说是什么培兴张一元茶庄的,特别香,我也不懂这玩意儿,你尝尝鲜!” 胡兵深深看了眼叶晨,然后向他示意了一下,让他坐到了自己对面。他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轻呷了一口,随即说道: “好茶,香气沁人心脾。秦川啊,我已经向咱们分局政委那边打过申请了,他也批了,大山子派出所的叶茂生,这两天就该调到咱们派出所了。到时候让他跟着你,争取再立新功!” 叶晨耐人寻味的笑了,他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说道: “胡队,他怕是跟不了我了,其实我之所以调生子过来,是为了让他跟您多学习本事,绝对不是那些外人传的那样,在咱们刑警队培养自己的嫡系什么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我也会被调走了,我已经找韩局打过申请,打算去市局预审科那边历练一下。这次侦破1.28案,让我意识到这群犯罪分子,心理极度扭曲,所以我打算好好跟他们接触一下,这两天我的申请应该就会被批下来了。” 胡兵彻底的愣住了,他看了叶晨好几秒,就只是为了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在看到叶晨坦然的模样后,他确认了叶晨说的是实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住的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让胡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咱俩才刚搭伙几个月,虽然脾气不大合得来,可是对你的破案本事,我是心服口服的,这咋还突然调走了呢? 至于生子你就放心吧,等他来到刑警队,我一定会好好带着他,这就是自己的兄弟。破西山矿案子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一腔热血,是个干刑警的好苗子!” 叶晨哈哈一笑,俯下身子抓住了胡兵的手,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胡队,西山刑警队离不开你,这我心里非常清楚。而我又着急解决自己的正科问题,所以迫不得已,我就只能是另辟蹊径了,咱们理解万岁?” 胡兵看着叶晨,知道自己这人情欠大了,叶晨这是在主动选择避让。而这份人情自己还真就得接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得真诚的对着叶晨说道: “好兄弟,西山分局刑警队就是你的娘家,以后有什么事儿就言语一声,能帮得上忙的,哥们儿绝不推辞!” 戴局这时候正推门进屋,看到叶晨和胡兵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他直接就愣住了。因为一直以来,他俩表现的都是针尖对麦芒的,这怎么突然就和和睦睦了? 心里面虽然疑惑,可是戴长江也没有过于纠结,他对着二人说道: “你俩都在呢?说个事儿,刚接到市里的通知,调我去市局当副局长兼刑警队长,咱分局我这一摊儿咱们政委兼着,你们今后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胡兵拍了下大腿,一脸惋惜的对着戴长江说道: “戴局,这秦川走了,你咋也走了?这下好了,他又能跟你一起搭伙工作了,这把我一个人给扔下了。” 戴长江直接就是一愣,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秦川,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晨笑着挠了挠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戴局,我跟韩局沟通了一下,打算去到市局预审科历练一段时间,顺便把我这正科的待遇给解决了,韩局已经同意了!” 戴长江下意识看了看胡兵,又瞅了瞅叶晨,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他笑着指了指叶晨,然后说道: “好小子,我说你怎么不愿意接胡兵的刑警队长,原来在这儿打埋伏呢?行吧,你审讯这一块也是个好苗子,我都听预审科的老李说过了,就连他都对你甘拜下风,看来咱俩以后还要继续一起搭伙工作了!” 几天后,市局的调令正式下来了,而且还不只是叶晨和戴长江的调令,胡兵这边也收到了调令,他被调到了东山分局当副局长。 三人谁都没能留在西山分局,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一丝意外。不过秉承着我是gm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原则,大家自然要服从领导的安排。 当天晚上下了班,胡兵请客,邀请叶晨和戴长江一起吃饭。吃完饭从饭馆儿出来,叶晨溜溜达达来到了叶茂生家的小红楼,在楼底下大声招呼着他的名字。 叶茂生探出了脑袋,笑呵呵的问道: “川儿哥,你咋来了?我这边收到调令了,明天我就去西山分局报到!” 叶晨也笑了,他挠了挠头对着叶茂生说道: “可惜啊,你到西山分局了,我却被调去市局预审科了,不止我一个人被调走,就连胡兵也被调去东山分局当副局长了,我们刚吃完散伙饭。” 二人正笑着闲聊呢,叶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了电话,是赵飞打来的: “喂,川儿,我是赵飞。我和魏宁魏处长现在正在河昌下面的南郊林场办一个案子,省外的一个杀人案。 两名犯罪嫌疑人,杀了人后逃到了南郊林场,我和魏处盯了好几天了,现在这俩人可能又要外逃。我们准备今天后半夜收网抓获,现在正在调人。” 叶晨神色有些凝重,对着赵飞回道: “明白了,你是需要我去协助抓捕是吧?这样,我先跟局里汇报一声,然后就赶过去。我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我会尽快的,好,挂了啊!” 挂断电话后,叶晨冲着楼上的叶茂生招了下手,然后说道: “生子,赶紧换身衣服,赵飞和魏处那边在南郊林场正调人协助抓捕呢,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拉我过去!” (本章完) 第十六章 处刑 第十六章 处刑 窗外的北风裹挟着细雪在夜色中呼啸,铁制的窗框被吹得咯咯作响。因为眼下已经是初春,白天有了开化的迹象像,此时一簇冰挂从屋檐坠落,在楼底下被摔得粉碎,冰晶溅的一地。 叶茂生听到叶晨能用到自己,嘿嘿笑了笑,赶忙说道: “得嘞,川儿哥,我穿上棉袄马上下去。” 叶茂生说罢就要关上窗户,这时就听到叶晨对他提醒道: “生子,记得跟李文说一声,咱们没准儿几天回来呢,别让你媳妇儿跟着瞎着急。” 叶茂生点头答应,关好窗户后,先是来到了卧室,李文这边才刚进入梦乡,就被他给扒拉醒,没好气的说道: “大晚上不睡觉,你又瞎折腾什么?” 叶茂生对着李文的面颊轻吻了一下,然后说道: “媳妇儿,川哥那边有任务需要我过去帮忙,我这两天可能都回不来,先跟你打声招呼。” 李文得知是和叶晨在一起,她早就习以为常,毕竟前几个月破西山矿案子时,自己老公也是跟着叶晨忙前忙后的将近大半个月。她轻声说道: “去吧,注意点安全。” 几分钟的工夫,叶茂生就从楼上跑了下来,叶晨正在楼门口来回踱步,皮夹克毛领上凝着层白霜。他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红梅烟盒,捏了捏,已经空了,对着叶茂生问道: “生子,你带烟了吗?” 叶茂生在自己的兜里摸了一圈,摸出个红塔山烟盒,结果也空了。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川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小卖铺买两包烟,熬夜蹲人最废烟了,没这玩意儿可不好坚持。” 叶茂生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而为之,他仔细研究过当初叶茂生牺牲的那一段剧情,甚至连镜头模糊拍到的墙上挂钟都研究了,为的就是确定他牺牲的准确时间。 在原世界里,叶茂生就是在买烟回家的途中,偶遇偷车贼牛玉国,在逮捕他的时候,被其从腰间抽出了五四手枪,连打了三枪丧命。 最关键的是这个牛玉国最终因为家里花钱帮他找了个讼棍,钻空子没判死刑,这是叶晨最大的意难平,所以他打算直接将这个祸害给彻底终结掉。 至于赵飞和魏处那边,耽搁也就耽搁了,河昌市这么大,能过去支援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治服牛玉国这个杂碎的机会可不多。 叶晨拍了拍叶茂生的肩膀,跺了跺脚然后说道: “走吧,我跟你一块儿过去,正好活动活动。刚才还没觉出来,在楼底下站了这么一会儿,身上还觉得冷了。” 胡同口的便民小卖铺只有窗户能依稀看到里面投出来的微弱灯光。两人掀开棉被门帘进屋,柜台后的老板娘正裹着军绿色棉猴,里面掖着个热水袋,在那里看着电视剧《承诺》。 几分钟后,叶晨和叶茂生从小卖店买完烟出来,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叶茂生突然拽了叶晨一下,指了指里面的小巷。 幽暗的巷子像条被冻僵了的蛇墙根处堆着雪堆,只见一个黑影正蹲着身子在一辆桑塔纳旁边,手里面拿着一把不锈钢大尺子,对着车锁的位置插去。叶茂生对着叶晨小声说了句: “川哥,偷车的!” 说完叶茂生就朝着那边跑去,还没等偷车贼牛玉国把车子给发动着,他直接拉开了车门,一把将其从车里薅了出来,说道: “警察,跟我去趟派出所!” 牛玉国自然是不甘心束手就擒,他一个冲撞把叶茂生给撞倒,就要撒丫子。谁知道叶茂生反应很快,一个前滚翻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臂一把锁住了牛玉国的脖子。 牛玉国恶向胆边生,从挎兜里摸出了手枪,反手朝着叶茂生的腰间打去,只听“砰”的一声,叶茂生就好像是泄气的皮球,双腿一软,松开了牛玉国。 牛玉国这边正要对叶茂生补枪,然而他没机会了,叶晨一枪打中他持枪的右手,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胸,另外一枪直接命中了他的脑袋。 叶晨用的是非常专业的莫桑比克射击法,这种射击方法讲究的就是快速精准的连射,以最快的速度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疾速特攻》里给狗报仇的基努里维斯,就是使用这种枪术的大行家。 叶晨的出枪速度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按照道理牛玉国还没等拔枪他就能置其于死地,只不过那样名不正言不顺,后续会经历一系列跟检察院和法院的扯皮,真当警察的枪可以随便开的呢?掣肘颇多,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叶晨之所以敢让叶茂生冒这么大的险,因为牛玉国第一枪是命中叶茂生小腹的,而且是盲射,打中脏器的概率极低,再不济命也能保住,这些都是基于叶晨作为一名一声对人体构造的了解。 而他之所以会出手这么狠辣,是因为牛玉国这个王八蛋,在叶茂生亮明了警察的身份后,他居然还敢持枪袭警,他已经有了取死之道,这怨不得任何人。 牛玉国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叶晨摘下了自己的围脖,帮着叶茂生按住了伤口,对他说道: “生子,忍着点,咱们这就去医院!” 李文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的几声枪响,她直接被从睡梦中惊醒,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因为自己的丈夫这才刚下楼不久啊。 她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外套,连鞋都没顾得上换,穿着趿拉板儿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下跑去。 刚出了楼栋,李文就看到叶晨搀扶着叶茂生上了他那辆吉普车,她赶忙问道: “川哥,茂生这是咋啦?出什么事儿了?” “李文,赶紧上车,生子中枪了,需要立刻去医院!”叶晨在风中嘶吼着。 李文不敢耽搁,赶忙小跑着上了吉普车的后排座,看到丈夫用手捂着小腹,看到她时虚弱的面孔还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小文,我没事儿!” 李文此时已经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尤其是吉普车里开着暖风,和血气混在一起,分外的难闻。她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呵斥道: “你整天逞什么能啊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李文虽然是呵斥的语气,可是借着车前面开着的大灯反光,她已经看到了叶茂生正用力按着出血的伤口,殷红的血液已经把叶晨的羊绒围脖给彻底浸透了。她赶忙帮丈夫按好了伤口,然后柔声道: “茂生,你跟我说会儿话,千万别睡,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李文说着话的时候,她眼泪不争气的肆意流淌着,她是真的担心丈夫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整个人彻底乱了阵脚。 叶晨一边开车的同时,一边已经拨打了医院那边的急救电话,甚至把这件事情通报给了戴局和韩局,因为这次是涉枪的案子,有警察受伤了,而且还击毙匪徒了,有很多的后续需要他们帮着处理。 整个西山分局接到消息都动了起来,尤其是刑警队的这些人更是一股怒火上涌。前阵子西山矿的案子,就已经有歹徒枪杀警察的案子,没想到现在还有刀枪炮敢朝着他们下手,只能说这些人实在是太猖獗了! 刑警队这边在叶晨这里问明了出事地后,胡兵带着下面的人和局里的法医出现场去了,至于戴长江和韩敬东赶到医院的时候,叶晨和叶茂生的妻子李文,正在医院三楼的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韩敬东大步走到了叶晨面前,对他沉声问道: “秦川,小叶他怎么样了?” 叶晨指了指手术室门口上方亮着的灯,轻声道: “韩局,生子腹部中了一枪,他正在里面抢救着呢!” 戴长江此时也走到叶晨身边,开口问道: “秦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叶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韩敬东和戴长江气的嘴唇都哆嗦,韩敬东恨声说道: “我看这群炮子是消停日子过够了,老戴,你来到市局的任务有了,立刻组织一次全市范围内严打,我要让这些混蛋无所遁形!” 几人安静的在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待着,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主刀的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叶晨第一时间冲到他面前,开口问道: “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了自己的口罩,笑着对叶晨说道: “幸亏你送来的及时,还好,子弹没有击中脏器,只是把肠子给打折了一截,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病人已经送去icu了,苏醒后观察一段时间,就能送去普通病房了。” 叶晨这才松了口气,其实他今天让叶茂生挨了一枪,算得上是冒险之举,他只是基于自己的判断赌了一把,还好赌赢了,他从死神的手里把叶茂生的命拽了出来,同时也让牛玉国那个王八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文无力的瘫软在了走廊的椅子上,刚才丈夫被送进手术室后,她浑身的肌肉都处于绷紧的状态,直到这时,她才小声喜极而泣。家里的孩子还那么小,丈夫要是走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楼梯处突然传来有人上楼的凌乱脚步声,来的人是带着刑警队刚出完现场的胡兵,和叶晨的妻子何青莲。 胡兵来到了韩局和戴局身边,开口汇报道: “韩局,戴局,刑警队那边已经出完现场了,死者牛玉国,因偷盗罪判过三年有期徒刑,根据技术科法医的勘验,叶茂生腹部取出的那颗子弹,就是牛玉国的枪打出的。 人已经被秦川当场击毙了,手腕处中了一枪,左胸部中了一枪,脑袋中了一枪,只能说秦川的枪法是真准,枪开的是真及时,要不然根据牛玉国枪里剩下的子弹,让他对叶茂生补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韩敬东平日一向沉稳,此时却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怒声说道: “这个王八蛋他死有余辜!” 叶晨走到了妻子的身旁,抱了抱她然后叮嘱道: “这两天李文怕是要一直陪在医院,你把海平接到咱们家住两天,有空在家做点饭送到医院来,和李文换着班帮忙陪护一下。” 何青莲点了点头,看向丈夫柔声说道: “家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 叶茂生这边住院,叶晨也走上了自己新的工作岗位,去到市局预审科报道去了。叶晨没来之前,预审科有个副科长,叫谭木林,是他的副手。 市局预审科在一片老旧的平房,算是个相对冷门的部门,谭木林从门外把叶晨迎到了屋内,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大家把手里的活都放放,这位呢是咱们科新来的科长秦川同志,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中,叶晨礼貌的鞠躬行礼,然后四目望去,发现预审科的这群预审,平均年龄都在四十五到五十之间,甚至是有的已经超过了五十岁。 这里面还有个叶晨的熟人,就是上次侦办西山矿案子时,和他一起进行审讯的老李。叶晨丝毫没因为这些人年老体衰而小看了他们,能在预审科干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是有着自己的道行的。 叶晨心里很清楚韩局为什么会把自己发配到预审科,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尽管自己在西山矿案子上表现的很出色,可是他为了尽可能的缩短办案时间,采取了很多的非常规手段。 在韩敬东的眼里,自己多多少少都表现出了一些急功近利,这在他眼里是要不得的,所以他才会想着在预审科这样的部门打磨自己。 再有一点,预审科对接的是检察院和法院,很多的取证工作都需要这边来完成,所以日常的工作琐碎得很,多的是水磨功夫,对于磨去一个人的棱角绝对是有好处的。 只是这个安排让叶晨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魂穿到秦川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他的这些个小毛病,只是这一点他无法对任何人解释,所以也只能是听之任之。 和老李还有预审科其他的老同志简短的寒暄了几句,叶晨被副科长谭木林给叫进了办公室。谭木林手里抱着厚厚一沓卷宗,笑着对叶晨说道: “秦科长,听说你要来,我提早呢就把卷宗给整理出来了,就等着你来了。这案子呢压了十几起,时间最长的是郭凤英常青油田诈骗案,四年了,没诉出去。” 叶晨哑然失笑,四年了检察院那边还没起诉出去,这就等于郭凤英已经在看守所里超长羁押了四年,这在后世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 叶晨化身最佳捧哏儿,笑着对谭木林问道: “四年了检察院还没起诉,听你的意思毛病出在咱们身上喽?能给我说说是为啥吗?” 谭木林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开口回道: “办案机关证据做的不扎实呗,可咱也没那个条件去做扎实啊。咱预审的活儿特别磨人,把那有本事的有能力的全都给磨泡了,剩下的全都是这些老弱病残。 这要是遇到什么大案要案呐还好,检察院可以提前介入,咱领导呢又重视,证据做的足,基本上没啥问题。 这里积压的都是一些小案子,细枝末节多,很难把它办扎实了,一有不对咱就得跟检察院那边拉锯推磨的扯皮,动不动就打回办案单位,时间长了那些有本事的都不愿意来预审科,没本事的又干不了这些事儿。 秦科长,你看你当过刑警队副队长,年轻、有能力,估计来这儿啊也是为了提职,说不准哪天就被调走了,这些我都理解。 不过我这心里啊,是真希望你能把这儿给整起来,你看就现在这死气沉沉的状态,我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什么,秦科长,你就当我这个老头子嘴碎啰嗦,你刚来,我先把案卷给你留这儿,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你看看。” 看着谭木林离去的身影,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轻轻摩挲着办公桌上的这些个卷宗,心说这要不是韩敬东那个老狐狸的故意为之,我才不相信老谭你会干这得罪人的事儿呢。 叶晨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去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这厚厚一沓卷宗卷宗,总计十二起没诉出去的案子,只不过其中郭凤英的案子是最棘手的,其他的案子因为案发时间短,补充侦查的难度还没那么大。 最终叶晨周一开例会的时候,把手底下的这些个老弱病残都召集了起来,他自己把最难啃的这块硬骨头先接了下来,至于剩下的则是分发给底下人了,先磨着看,毕竟饭要一口口的吃。 叶晨仔细研究过郭凤英案卷宗,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去到检察院找这件案子的经办人柴检只能是碰一鼻子灰,因为当初郭凤英为了给自己拉保护伞,曾经捐给镇里三万块钱,检察院那边一个劲儿的催预审科这边,务必要追回来。 不过柴检不能找这不要紧,自己可以去找他的顶头上司孙检察长,因为1.28西山矿案子时,检察院提前介入,孙检察长可是直接经办人,当时二人之间关系处的可是很不错的。 而且现在就指望着自己手底下的这些老宝贝儿去办这些难缠的案子,他也不现实,这老冷天的,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出去办案,再摔一跤,那可就有热闹可瞧了。 这时候就得找韩敬东这个老狐狸了,你磨练我这没关系,但是你总得给我动力吧?只想着牛耕地,不管牛吃草这可是要不得的…… (本章完) 第十七章 人心换人心 第十七章 人心换人心 叶晨第一个找的就是韩敬东韩局,毕竟他可是市局的一把手,自己这次打算联合公检法三方一起办案,没他这个大boss点头是根本行不通的,而且往预审科输送新鲜血液,也得他点头应允,要不然底下的各分局,人家凭什么会听你的喝儿? 叶晨晚上在家熬了个夜,用他那徽宗余韵的瘦金体,工工整整的写了一份计划书,把利害关系一一阐述明白,写完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何青莲给他泡了一缸子茶送过来,看到叶晨有些疲累的晃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咯咯作响,她温柔的来到叶晨的身后,伸手帮着按摩着叶晨的颈椎。然后开口说道: “川,那天茂生受伤,我去到医院的时候真的是吓到了。我觉得韩局把你调到预审科也挺好的,这样你好歹也算是短暂的离开了一线,不会直面那些可怕的犯罪分子,我心里也能放下不少。” 叶晨淡然一笑,对着何青莲开口道: “韩局也是看我太急功近利了,特意把我送去预审科打磨一段时间。可是还没等我去报道呢,生子就出了这码事儿。 我直接开枪把袭警的盗窃犯打死了,韩局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这两天我听说罪犯的家属跑去市局好一通哭闹,估摸着他心里是很不爽的。 所以啊,我大概率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市预审科了,媳妇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妈从小就说我这个人运气好,命硬,犯罪分子不会傻憨憨的跑来招惹我的。” 说罢叶晨把脑袋靠在了何青莲的怀里,轻轻磨蹭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何青莲心中也好受了不少,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叶晨说道: “这些天我和李文换着班在医院陪护茂生,我发现李文好像是有心事,有次还看到她和茂生呛呛了起来。 于是我找了个机会,和李文独谈了谈,她跟我说,绪城市局法制处早就想调她过去,因为一直放心不下孩子,她才一直没答应。 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让茂生在刑警队干下去了,因为这次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宁愿自己的丈夫是个小片儿警,也不希望他有生命危险。 川,你有时间去劝劝茂生吧。再说了,他这次负了重伤,做手术伤了元气,怎么也要好好歇段时间,实在是不适合刑警队的高强度工作,你看能不能跟局里商量一下,撤回那份调令?” 叶晨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叹了一声后开口道: “有些意外来的就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我刚调去西山分局刑警队的时候,本打算让茂生跟着我,身边能有个信得着的自己人。 没曾想我被调走了,让叶茂生扑了个空,这本身就不大合适了。这样吧,我明天上午正好要去市局找韩局汇报工作,见到他我会顺嘴提一下的,让他把茂生派到我们预审科来,正好适合他在这里休养生息!” 第二天一早,韩敬东早上来到市局上班,还没等他进到办公室呢,就看到叶晨早早守在了门口。他没好气的对叶晨说道: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不怕牛玉国的家属看见你,把你给撕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回道: “我借他们俩胆儿,牛玉国袭警我都能毫不犹豫的直接把他崩了,他们多个屁?” 韩敬东不由得气结,他伸手指着叶晨冷声道: “跟我进来,把门给我带好!” 韩敬东的办公桌对面,叶晨嘿嘿笑着去坐到他对面,就见韩局没好气的问道: “你工作时间不好好在预审科呆着,跑我这儿扯什么犊子?” 叶晨脸皮足够厚,他起身帮韩局倒水泡茶,然后说道: “韩局,到了这预审科我才知道那里堆了多少起报不上去的案卷,足足十二起,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和检察院还有法院缺乏沟通。 别的不提,就说前两天叶茂生抓捕牛玉国的时候,被拘捕枪击的事儿吧,我当时再不出手就晚了,可到最后还是跟检察院那边掰扯了半天,才算是把这个案子给焊死。 所以啊,我打算联合公检法,三方办案,让他们各出一个同志,协助我们完成对现在积压案件的监督取证工作,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韩敬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思考叶晨计划的可行性,手里面翻着他递交的计划书,看完之后说道: “这样很好,也能避免我们递交过去的卷宗,老是被打回办案单位。他们张张嘴,我们就得忙断腿。这样联合办案的确是个办法,到时候他们作为专家,让咱们怎么取证,咱们就怎么取证! 这件事儿我同意了,我会向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及时汇报的,不过具体的沟通还是要你这个预审科科长亲自出面。还有什么事儿没有?没有就赶紧回去工作,我看见你这家伙就心烦。” 叶晨眼神有些哀怨的看着韩敬东,然后开口道: “韩局,不带你这样的,怎么还直接赶人了?当初我破西山矿案子的时候,你还对我赞不绝口呢,咱可不能干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事儿。” 韩敬东被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给逗笑了,语气玩味的说道: “哦?看样子你来找我还不止一件事儿呢?继续说吧,能给你办的我绝不推辞。” 叶晨非常狗腿的给韩敬东递了根烟,帮他点着,然后叫苦道: “韩局,您是不知道啊,我家预审科现在是没人可用啊,科里的那些个老宝贝儿,哪怕是最年轻的,都比我大了不止一轮,科里的平均年龄居然达到了离谱的五十三岁,就这还是我去了拉低了平均率呢。我总是让他们跑前跑后的,您觉得这像话吗? 这哪是什么市局预审科啊?这分明就是养老院啊。您让我过去打磨打磨这没毛病,但是您不能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草啊,您肯定不是让我在那里摸鱼混日子的吧?您说呢?” 韩敬东再一次被叶晨给逗笑了,尤其是叶晨那“老宝贝儿”的形容,他思考了片刻,随即说道: “这样吧,前段时间各分局都有不少警校分来的新人,我让每个分局都抽调两名,调去你们预审科,归你统一调配,这总行了吧?” 叶晨点了点头,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昨晚妻子的叮嘱,继续对韩局开口道: “韩局,还有件事儿,这些日子叶茂生住院,我妻子和李文轮换着陪护,她跟我说李文因为叶茂生在刑警队的事儿吵起来了。 生子这次身子受了伤,恢复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我和他共事多年,您看能不能把他也调到我们预审科来?这样也能让他们家庭和谐,您说是吧?” 韩敬东神情变得有些肃穆,这次叶茂生险些就成了烈士,他的家人提出把他调离刑警队,这个要求丝毫不过分。虽然公安讲究的就是奉献,但是一切也都有个度。 思考了半晌,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道: “行吧,听你的。不过我这么支持你工作,你要是再干不好,可别怪我骂人发脾气!” “您就瞧好吧!”叶晨笑呵呵道。 有了韩敬东的发话,各个分局的头头自然是全都配合,纷纷都把人派了过来。只不过预审科这边还是接到了胡兵的电话: “好啊,你小子,我才刚来到东山分局,你挖人就挖到我这儿来了。想要人可以,你自己亲自来领,我可不主动把人给你送过去!” 叶晨自然是听出了胡兵开玩笑的语气,猜出了他这是想跟自己聚一聚,于是笑着回道: “行,胡局,我这就去你那儿,我可事先说好了啊,我还没吃饭呢,早就听说你们东山分局小食堂的伙食不错,你得请我吃饭!” “哈哈哈,饿不着你小子!我请你吃酸菜炖大骨,我亲自给你做!” 自从1.28案结束后,叶晨主动放低了身段,缓和了与胡兵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叶晨击毙了袭警的牛玉国,这让胡兵对他的印象大好。 叶晨到达东山分局,顺着民警的指点来到了胡兵的办公室,还没等进去呢,就已经远远闻到了酸菜炖大骨的香气,他笑呵呵的走了进去,直接就是一个亲热的拥抱,开口道: “兵哥,你可想死我了!” 胡兵故作嫌弃的推开了叶晨,然后说道: “我看你想的不是我,我都不如锅里的大骨头对你有吸引力。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小子也不说过来看看我!” 叶晨给胡兵递了根烟,然后叫苦道: “我的哥哥啊,你是不知道我刚分去的那个单位有多坑,你见过科长亲自打扫科里卫生的吗?我就是,没办法,整个预审科就数我年纪最小,其他的不是我叔叔辈就是爷爷辈,我总不好支使他们吧?” 胡兵未置可否的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碗筷,然后说道: “来吧,别站着了,咱们边吃边聊!” “好嘞!” 不得不说,胡兵的酸菜炖大骨是真香,在东北男人很少有会不做饭的,即便是平日里工作繁忙,可是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来且,下厨的主力往往都是这些糙老爷们儿。 因为是工作时间,所以二人都没喝酒,胡兵吃的差不多了,撂下了手里的筷子,语重心长的对叶晨说道: “川儿,你叫我一声兵哥,我就得对得起这个称呼。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韩局对你的看重真的让我眼馋啊。 他为什么派你去到预审科?为的是磨你的性子去了,因为你虽然是破案的一把好手,可是在办案中不择手段,急功近利这也是事实,你身上还缺少了一丝沉稳。 预审科这个单位,全都是些琐碎的工作,平时面对的是和检察院协调各种关系,让下面递上去的卷宗尽快的诉上去。那里不比刑警队,咱们饭要一口口吃,急不得啊。 等你在预审科磨练个两年,我不用猜都知道韩局必然会对你有所重用,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是块好钢这不假,韩局这是在帮你淬火去除杂质呢。” 叶晨自然是听得出胡兵这是肺腑之言,他笑着对胡兵说道: “兵哥,受教了。你放心,我一定在预审科好好学习,好歹我也是从你手底下出去的,一定不能让你脸上无光!” 饭吃的差不多了,胡兵让手下把即将调离的两个新人给带过来,然后猫下腰,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方便兜,递给叶晨,开口道: “这段时间你忙我也忙,一直都没顾得上去看看生子,那是个有热血的好小伙子。我让我大舅哥去到小兴安岭那边找老参农收了两根儿十年的山参,你带回去给生子好好补补气血!” 叶晨接过了东西,心里只觉得热乎乎的。他张开手臂抱了抱胡兵,然后对他说道: “兵哥,咱们兄弟之间我就不说谢谢了,以后有用得着弟弟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胡兵哈哈一笑,拍了拍叶晨肩膀,开口道: “行了,别跟我这儿煽情了,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去忙吧!” 离开东山分局,回去市局预审科的路上,叶晨不住的在心里感慨。原世界里秦川和胡兵就好像是一对针尖对麦芒的仇人,秦川屡屡被胡兵针对,这很大的程度上都是秦川自己作出来的,因为他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 可以说从来到西山分局刑警队,他就一直没把胡兵这个领导放在眼里,不论是没经过允许私自调取高建设卷宗,还是肆意妄为的要重启对高建设案调查,全都如此,因为他根本就没瞧得起胡兵。 面对这种浑身带刺的新人,胡兵自然是不会惯着,换成叶晨,站在胡兵的角度也同样会给秦川使绊子,因为他实在是太傲了,傲的没边儿。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要求别人对你一片热忱,首先你也得付出真心来,要不然人家犯贱啊,去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以为你是谁? 所以叶晨才会在西山矿案结束后,主动去和胡兵缓和关系,作为一个职场老鸟,他实在是太清楚办公室这一套了,对症下药,把胡兵哄的开开心心的,两人直接处成了兄弟。在某种程度上,叶晨可以说是在帮原宿主秦川擦屁股呢。 新人招募的问题解决后,叶晨安排了科里的老人带着这些新人熟悉情况,他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检察院,找自己的老相识孙冕检察长去了。 孙检察长看到叶晨后,亲热的跟他打招呼说道: “哟,秦川,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预审了吗?这是有什么事儿吗?咱们也没时间打个电话,我还怪想你的呢。” “哈哈!”叶晨笑了笑,拉过了椅子坐在孙检察长对面,然后说道: “孙哥,虚不虚啊?前阵子我还因为牛玉国案子报卷的事儿,跟你们这儿掰扯了好几天呢。我路过的几次,每次来办公室找你,都没见你人影,你是故意躲着不见我吧?” 孙冕也笑了,他甩给叶晨一根烟,然后说道: “兄弟,你别怪哥哥,检察院里都知道因为西山矿的案子,咱俩走的近,领导当时要求我回避来着。你也知道,即便是在这里,也总是会有人在背后等着抓我小辫子呢,咱就理解万岁吧。” 叶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孙冕说道: “孙哥,得亏我当时考虑到往这里报卷的问题,所以在事情发生后留了一手,第一时间让队里的法医进行了尸检,同时让生子的主治医生第一时间取出了弹头,送去曹老那里进行弹道比对,要不然我可就真说不清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没后悔,因为敢朝着警察开枪的人,他就是死有余辜,我不能看着自己兄弟和他的家属流血又流泪。” 孙冕绕开了这个伤感的话题,对着叶晨问道: “我猜你小子刚一过来,就把我架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吧?在专案组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坏水儿,有事儿不能直说?非得给我整惭愧了是不?” 叶晨被逗的哈哈大笑,伸出了大拇指,开口道: “不愧是孙哥,还是这么慧眼如炬。我今天过来还真是有事儿,我是为了郭凤英的案子来的,就那个诈骗案,四五年都诉不上去,一直在看守所羁押着,早就超期了,郭凤英家属和被害人已经来局里闹过好几回了。” 孙检察长轻呷了一口茶水笑着对叶晨说道: “那个案子我知道,柴检察官跟我发了好几回牢骚了,说郭凤英捐出去的那三万块钱一直都没要回来,催你们你们也根本不理会。” 叶晨笑呵呵的看着孙冕这个老狐狸,然后说道: “是,我知道这个案子证据不足,需要的补充材料太多,所以我打算重启调查。 孙哥,你知道的,我侦破案子那没说的,可是搞预审真的是个新手,我寻思着这起涉及金额一百万的诈骗案,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大案了,所以能不能我们和你们还有法院,咱们三家联合办案?” (本章完) 第十八章 看他敢不敢赌 第十八章 看他敢不敢赌 孙冕一脸的震惊,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因为公检法三方一起办案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即便是西山矿这样的大案,检察院提前参与进去,也是在专案组这边提供了切实的证据后,得到了市里和法院的许可后,这个小子他是怎么敢的啊? 孙冕都气乐了,不过他还是非常赞赏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你这臭小子倒是真敢想啊,公检法三家一起办案,这是不允许的,这是违反法律的规定和原则的!” 叶晨鸡贼的笑了笑,对着孙检察长说道: “孙哥,您这就是欺负我不懂法了,没查过法律条文,我还真就不敢过来麻烦你。 根据《宪法》第一百三十五条和《刑事诉讼法》第七条的规定,公检法三机关在刑事诉讼中应当“分工负责,互为配合,互相制约”。其中这个互相配合为咱们三家联合办案提供了法律依据,包括在取证环节的协作。 我们公安机关自然是负责案件的侦查和取证工作,是主要执行者;至于检查机关在起诉阶段,可以在联合办案时对我们找到的证据及时复查,提醒我们哪块儿需要补充侦查;至于法院可以监督咱们两家,确定取证的合法性,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孙哥,你要知道,虽然公检法机关联合办案在以前没有先例,可并不代表它没有可行性,联合办案也并不意味着取证过程中职责混淆,而是基于法律规定的分工与协作。这种协作模式不仅不违法,反而是司法效率和质量的重要保障啊! 孙哥,我之所以过来找你,就是因为咱俩熟络,咱们两家又都是案件的大控方,理所应该是站在一头的,法院来指导我们再正常不过。 而且以前没有先例这不是更好吗?这代表什么?代表我们做出了表率,是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最重要的是不用冒什么风险就名利双收。让上面知道你是敢为天下先的人,一定会留下踏实肯干的印象的,这不美吗?” 孙冕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会蛊惑了,被他说得自己都心动了。他已经都这个岁数了,往上爬的可能性极低,因为阻碍太多了,一旦这次试验成功了,借着这个由头是绝对可以突破晋升路上的阻碍的。 他考虑了半晌,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说道: “这倒是没啥毛病,那这样,我让这个案子的经办人小柴过来一下,让他配合你的工作,然后你们一起去到法院要人过来监督。那咱们就试试?” 叶晨放肆的笑了,和孙冕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回道: “我觉得应该试试!” 没过一会儿,负责郭凤英案的柴检察官被叫了过来,孙冕给二人做着介绍,说道: “小柴,这是预审科科长秦川,是为了郭凤英案子过来的。他想要联合咱们检察院和法院,针对这个案子共同取证。 你不是跟法院那边熟吗?去问问他们,商量商量看看行不行。就郭凤英这案子啊这么长时间诉不上去,钱也要不回来,群众的意见很大。年年两回啊,咱们检察院的工作报告都有人质疑,不行你就去试一试。” 柴检察官很无语,在面对预审科的时候,他可以冷着脸将案卷直接打回去,丝毫不用给他们面子。可是这位新来的科长直接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了,不止如此,还给他安排了麻烦事儿。 他强压着怒火,对着叶晨开口问道: “秦科长,您作为一个预审科长,亲自去参与调查取证,不觉得儿戏吗?这分明是刑警该干的活啊,您这也太勤快了吧?” 叶晨和孙冕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笑着对柴检察官说道: “柴检,忘了跟你做自我介绍了,其实我是刚被调到预审科的,没去之前我就是一名刑警,对于这活儿没人比我更熟了。” 柴检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这时候就见孙冕说道: “是啊,小柴,秦川在西山矿案子的时候还立过一等功呢,要是说他不会取证破案,那可真就是笑话了。” 柴检被堵的无话可说,作为公检口,他自然是听过这起案子,更何况就算是再无知的人都知道一等功的含金量,对于公安口,尤其是主抓刑侦的这些人来说,这往往意味着死亡,纪念的意义更大,很少听说有人会活着立功的,所以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叶晨看出了柴检的不情愿,为了让他听话,叶晨还有后招,只见他对着孙检察长说道: “孙哥,还有件事儿,能再借我们一辆车吗?我这来回跑来跑去的全是蹬自行车也太冷了,你要是行的话我马上就能赶去郭凤英老家取证。” 孙冕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老狐狸,他很快就听懂了叶晨的言下之意,他这是担心小柴不乐意,故意在这块儿借着自己虎假武威呢。他哈哈一笑,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道: “你这小魂淡,我怎么感觉你这就是奔着借车来的呢?” “哈哈,差不多吧!”叶晨一副二皮脸的模样。 柴检哪见过顶头上司待人这么和蔼的时候?虽然是笑骂的口气,可是他完全拿面前这个秦科长当子侄辈打趣啊,他心中一叹,心说自己怕是还真得走这么一趟了。 最终柴检通过自己在法院的认识人,在刑事庭抓到了一个新来的倒霉蛋,跟着他一起去完成这项任务。两个不情不愿的大怨种,跟着叶晨踏上了前往隔壁常青市的旅程,在路上,叶晨笑呵呵的说道: “周法官,柴检察官,咱们商量一下这个案子啊。我寻思着咱们这第一站啊就去郭凤英捐款的那个镇子,看看该怎么把那笔赃款给要回来。周法官,我们俩是在你的监督下办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周正辉此时别提多窝心了,他平时在中法大楼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别提多舒服了,就因为面前这个倒灶的家伙。 结果自己在倒春寒的气候里,直接被领导派出来跟这个家伙一起出差,他弄死叶晨的心都有了。此时他黑着脸摆了摆手,言简意赅的吐出了“没有”二字,再也不发一言。 叶晨看出了这家伙和柴检是一个揍性,心里肯定有抵触情绪,他也没在意,只是笑呵呵的说道: “周法官,对于我俩你是监督方,我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提出来,咱们一起商量着来。” 周正辉撇了眼叶晨,然后不阴不阳的说道: “秦科长,我们院长说了,这次跟你们出去办案呢,只能指导,不能参与,必须保持中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最好背着我点,也不要问我意见。” 叶晨看着周正辉一副大怨种的模样,装憨的说道: “哦,明白了,那就听我的!”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最终叶晨带着检方和法院一起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常青市古庆镇,找到了涉事的负责人,当地的真长。 对方在面对叶晨他们出具的追缴赃款的文件,只是不屑的笑了笑,把文件往桌上一撂,然后说道: “这份文件在我这儿不好使,我不能收,这笔钱已经都花光了,都给小学生做生活补贴了,我总不能把拉出来的屎往回缩吧?” 面对此人唠的埋汰嗑,叶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说这没用,你说这有啥用啊?这笔钱是赃款,你这退不了我们没法结案啊。” 对方压根儿就没把叶晨他们放在眼里,大家都不是一个市的,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从属关系,他轻哼了一声说道: “能不能结案是你们的事儿,跟我说不着,总不能让我去找小学生和家长把钱给你要回来吧?你们是河昌来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呢,也没有配合你们的义务。 我这儿还忙着呢,开着会呢,你们要坐就坐一会儿,不坐你们可以走。我这儿有好茶,你们泡点茶喝啊,恕我招待不周。” 叶晨呵呵一笑,冷眼撇着面前的这货,然后转向周正辉开口道: “周记者,刚才这位的发言你拿笔记一下,这是多好的新闻素材啊,回头可以在《中昌日报》上发表一下。” 周正辉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叶晨这家伙在扯虎皮做大旗,他自然是也希望不白跑这一趟,这时候肯定是不能拆台。 周正辉作为刑事庭审判员,平日在工作中早就养成了一副冷面判官的模样,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嘴角轻微上扬,不屑之意简直溢于言表,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抽出钢笔伏案记录着什么。 赖账的这位头皮都麻了,叶晨一个河昌过来的预审科科长他可以不在乎,毕竟他也没犯罪,可是这个记者是个什么鬼?还发表到《中昌日报》,这特么是要上天吗?他凑到周正辉跟前,探头探脑的问道: “你搁这儿记啥呢?” 叶晨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对面的老赖,然后回敬道: “是这样啊,我们一个地级市的预审科肯定是管不了你们,但是这个案子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涉及到的被害人极多,已经惊动了省里面。 忘了给你做一下介绍,我身旁的这位是咱们省《中昌日报》新闻处派过来跟踪报道的记者,平日里负责民生新闻的,刚才你我的对话都被记录在案,要是被报道出去,常青市府责令下来,那就与我无关了。 那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这边也忙着呢,没时间陪你继续耗下去。周记者,记好了没?记好了咱们也撤退吧?完了你也好好想想,喝点茶好好想想。” 说完叶晨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往腋下这么一夹,轻轻拍了拍周法官的肩膀,几人昂首阔步的径直起身离开,出了办公楼,直接上了车,随着汽车的发动扬长而去。 老赖此时就站在二楼会议室的窗前,看着渐渐远去的松花江微型,他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首先那个预审科科长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那个记者的记者证,他却没看到。 这让他心里犹疑不定,可他却不敢赌啊,平时待着没事儿看《中昌日报》的那都是什么人?都特么是能决定自己前途的主儿,真要是因为这三万块钱出了名,他可就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想到这里,他屁股跟着了火似的冲向了财务科,点了液氮的f1赛车也就是这速度了,支取了三万块钱后,他火急火燎的叫上了司机,冲出了大楼。 此时叶晨他们的车,正行走在出古庆镇的路上,叶晨上了车后,把座椅往后松了松,舒舒服服的在那里闭目养神,别提多自在了。 柴检刚才连打下手的角色都不是,此时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对着叶晨问道: “秦科长,你说刚才咱这招能行吗?这个老赖他会返赃吗?” 叶晨咂巴了一下嘴,打了个哈欠轻声道: “就看这货他敢不敢拿自己的前途来赌了,就算他不返赃也不要紧,我虽然联系不到《中昌日报》的记者,但是我可以作为热心市民给省电视台民生栏目,你像《共度晨光》或者是《幸福驿站》之类的提供新闻线索,电视上面都留着电话呢,让他们过来人查嘛,放心吧,这笔钱他黄不了。” 柴检和周正辉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是太毒了,真要是让电视台给报道出来,他们可以肯定古庆镇的这个老赖他要倒大霉,职业前途尽毁。 周正辉看着坐在自己前排的这个惫懒的家伙,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没想到出来执行的这次任务,还蛮有意思的,这个预审科的秦科长,也算是一个妙人。 是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吃瓜属性,他现在也想看看古庆的这个老赖他到底敢不敢赌,虽然前方路途全是皑皑白雪,可是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在这时,几人听到自己的车后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柴检和周法官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车后有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追了上来,然后超了过去,停在了松花江微型的前面,拦住了去路。 叶晨此时已经睁开了眼,扫了眼从车上下来的刚才的老赖,对着跟自己一起出来办案的柴检和周法官说道: “看来他不敢跟咱们赌,这笔赃款应该是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当叶晨几人下车的时候,刚才那个桀骜不驯的老赖,此时跟玩川剧变脸似的,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来到叶晨身前说道: “秦科长,抱歉哈,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刚才去书记那儿请示了一下,这三万块钱拿来了。” 叶晨倒不至于像王多鱼似的,让他恢复一下桀骜不驯的模样,他接过了递来的信封,递给了柴检,说道: “你点一下,我给人家开个收条。” 此时柴检和周法官好悬没憋住笑破功,刚才这个老赖有多倨傲,现在就表现的有多谦卑,两人都低着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老赖还虚伪的要请几人去吃点饭,被叶晨给拒绝了,直到接到了叶晨递来的收条,得到他的保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和叶晨亲热的握了握手,上车折返了回去。 目送老赖的车子渐行渐远,几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再也憋不住,全都笑出了声。几人之间别扭的关系在此刻也得到了舒缓。 柴检冲着叶晨挑起了大拇指,笑着对他说道: “秦科长,您可太有招了,我都要看傻眼了,像下面的这些赃款返还对我们来说一直都是老大难,因为人家压根儿就不吃我们这一套,没想到被你这么随便一忽悠,那个家伙就乖乖的把钱返还回来了,厉害!” 叶晨也莞尔一笑,抬头冲着周正辉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也得咱们周法官配合啊,如果不是他贡献了堪比金鸡影帝一般的演技,那个货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周法官把报社记者那种冷漠、不屑一顾的气质拿捏的恰到好处。” 周正辉被叶晨给逗笑了,同时也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他这是故意在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他笑着开口道: “我可事先声明啊,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我还能帮衬一把,如果真的涉及到违规,秦科长您可别怪我铁面无私,我是一定会向院里上报的!”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周正辉说道: “放心吧像,我之所以请二位过来,也是为了程序的合法性,你主要是起到监督我们的作用,我又怎么会让你为难? 周法官,柴检,咱们既然来到古庆了,顺道一起去趟郭凤英老家吧,反正距离吃饭的点儿也还有段时间,顺道转一转,没准儿还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本章完) 第十九章 神通不敌天数 第十九章 神通不敌天数 周正辉眉毛微皱了一下,对着叶晨问道: “秦科长,去他家干啥?他家早就没人了。再说我跟你过来是为了调查取证的,不是来办案的,这可有些不符合流程。” 叶晨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郭家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可是架不住自己魂穿的这个原宿主身上自带主角光环。诈骗案发生四年后,他心血来潮去郭凤英家溜达了一圈儿,居然会碰到手里握着关键性票据,可以指证郭凤英的她堂弟郭强。 在现实世界里,其实这段剧情没少被人诟病,总觉得编剧给秦川说得太神了,甚至有些那个年代过来的老刑警看到这部剧后直呼扯淡。 然而当主编团队亮出了现实世界里秦川的原型,这些人都傻眼了,因为编剧还真就没神话这个家伙,现实世界里这个人更离谱,运气似乎总是站在他这一边,编剧已经是在收着写了。 叶晨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来对着周正辉说道: “周法官,是这样的,我听刑警队的同事说,他有个堂弟,叫郭强,跟他是同伙,两人都住在同一个村子,是他们这个诈骗团队里的一个会计,他手里应该有能指证郭凤英的证据。 我寻思着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古庆镇,那也别白来,过去溜达一圈儿,跟当地的邻居打听打听,没准儿能找到什么跟他有关的线索呢。” 柴检对这件事儿压根儿就没抱什么期待,能把郭凤英捐出去的三万块赃款给追回来,他就已经挺满足了。他泼冷水说道: “那个郭强也早跑了,现在一直在逃呢,我们就算去了应该也是白去。” 叶晨斜睨了柴检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你也说了,他都离开家四年了,这四年里谁也不知道他回没回来过,毕竟这山高路远的,刑警队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儿。 可是这到底是他们的老巢,这个郭强要是回来过,邻居总是能多多少少的发现他踪迹的,咱们过去问问,没准儿能给警方办案带来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你俩不是也说了,在侦查取证这方面都听我的吗?你俩跟着一起过来,主要是起到监督的作用,保证每一项证据都合理合法,这怎么还变卦了?” 叶晨说得在情在理,柴检笑呵呵的回道: “我没意见,你要去就去呗。” “周法官,你呢?你怎么说?” “那就去吧。” 几人达成了一致,于是这辆松花江微型直接驶向了郭凤英老家。叶晨在车上事先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两名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身着便衣已经等候在了村口。 几人下了车简单的寒暄了一阵,民警开口道: “秦科长,村子里的积雪都没清理,前面的路不好走,咱们怕是要步行进去了,车子开不进去。” “这样啊,那就带路吧。”叶晨回道。 半个小时后,民警带着叶晨一伙人来到了郭强家,民警指了指前方的建筑介绍道: “秦科长,这就是郭强家,这是他们家大门,然后这边围起来的是他们家后院儿,这一片都是他们家的。 案发四年了,一直都没人,当时案发那年,我们哥几个恨不得一天来八趟,要是有人当时就给他抓到了,当时收到信他就跑了。秦科长,这天气还挺冷的,咱们先去邻居家喝口水吧,顺便也还能了解一下情况。” 叶晨憨憨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郭强家后院木头栅栏的方向,开口道: “刚才在车上我就憋了一泡尿,我先找个地方去放放水,要不然尿泡都要憋炸了,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农村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抽水马桶,平日里大家解决生理问题,都是去村里盖好的旱厕。 别的季节还好,可是一到了冬天,那地方简直都没法下脚了,排泄物在每个坑位能冻成两三米高的屎坨子冲出坑位,蹲都蹲不下,就连环卫掏茅房都得等到开春儿。 几人也不以为意,柴检和周法官跟着派出所的民警去到派出所暖和去了。至于叶晨则是围着郭强家的范围开始四处打量。 结果等他绕到了后院,让他看到有个戴着毛线帽子,身着牛仔服的男子,正探头探脑的朝着里面张望。叶晨确定这个家伙肯定就是郭强,因为村里人都知道这家没人,他这贼头贼脑的,一定就是他本尊了。 叶晨装作有些喝高了的模样,一手扶着木栅栏一边解开裤子拉链,痛痛快快的来了一泡,打了个哆嗦,收起了自家老二,拉上拉锁。 郭强一看到有人过来了,立马警觉了起来,可是叶晨所在的方向是他行走的必经之路。他壮起胆子,朝着外头走去,结果路过叶晨的时候,叶晨貌似无意的肩膀撞了他一下,脚底下却是一个腿绊,让郭强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叶晨一个虎扑,用膝盖顶住了郭强的后背,把他的手臂剪到身后,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然后扯开了嗓子大吼道: “快过来人,抓到郭强这个瘪犊子了!” 刚去到邻居家暖和的柴检和周法官,以及派出所的两个民警被吓了一跳,水都没顾得上喝,直接顺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来。 两个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看到被按住的郭强,整个人都傻了,这都特么堵了他四年了,都没逮着,结果河昌这边一来人就把他给按住了,这也太过荒诞了吧? 不光是民警啧啧称奇,柴检和周法官是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说这个秦科长真的挺邪门的,这回跟着他过来办案,竟遇到稀奇事儿了。 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几人的看押下,郭强在自家炉膛取出了一个牛皮纸包,递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这是所有的票据,我姐公司的票据都在这里。” 叶晨把票据递给了柴检,让派出所的民警拿出了手铐给这家伙铐上,然后问道: “这票据没什么猫腻吧?还有没有了?” 郭强臊眉耷眼的撇了眼正在查看证据的柴检,然后说道: “没了,公司的账,我和郭凤英的账都在这里,我怕弄不清楚就留了后手。”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现在就连诈骗都这么职业化了,还有专门的会计记账。” 郭强偷眼看向叶晨,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万一哪天被警察抓了,相互咬起来总得有个凭据啊,要不然没准儿就是我一个人背锅了,我姐她狠着呢,干的出来。” 经过柴检和周法官对郭凤英案证据的确认,他们朝着叶晨点了点头,这回证据确凿,终于是可以提起诉讼然后给这伙人定罪了。 押解郭强出来的时候,这小子嘴里面还嘟嘟囔囔着: “你们这也太厉害了,我刚回来你们就给我堵这儿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叶晨撇了眼这个倒霉蛋,笑呵呵的说道: “这次只能说是和尚念经,非心所愿,抓到你完全是碰巧了,也活该你倒霉,坑了那么多人的钱,老天都要收你!” 郭强直嗦嘞牙花子,斜眼看向叶晨说道: “瞎扯淡,我都跑了四年了,这次回来压根儿没跟任何人说过,怎么就那么巧?” 叶晨也懒得跟这个倒霉货继续废话,只能说神通不敌天数了,老天都看不过去,让自己逮着他,虽说有些玄学的成分,不过也是蛮有意思的了…… …………………………………… 时间一晃来到了两年后,一九九七年了,今年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年,香港要在今年回归。这天,叶晨在自己的办公室正和叶茂生在那里喝茶闲聊,突然接到了韩局打来的电话,让他去一趟市局。 这两年叶晨把局里积压的陈年旧案总算是清干净了,原来的副科长谭木林到了岁数也正式退了休,至于叶茂生,因为在牛玉国的案子里立了功,再加上西山矿的案子,他作为叶晨的副手协助办案,局里也正式给他提到了副科的位置,接了谭木林留下的空位。 叶晨让叶茂生看好家,自己开着吉普直奔市局。韩敬东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经过允许走了进去,他坐到了韩局的对面,韩局递过来一份文件,然后开口道: “省厅前几天在省城召开了一个全省的刑侦工作会议,省厅要求要把全省的刑侦工作往上推一个台阶,还提出要建立犯罪打击整体作战新格局。 行政上做出调整,刑侦队伍要扩大,还提出了破案责任制,责任到人,取消预审,建立侦审一体化。我们研究了一下,让你去东山分局做副局长。” 叶晨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副局长不是胡兵吗?我抢他位置这算怎么回事儿?我不去,您还是把我调回西山分局刑警队吧,不就是破案嘛,这我熟啊。” 韩敬东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惫懒的家伙,好气又好笑。自己当初把他安排去预审科,是为了打磨出他的心性的。 可谁知道他搞出了一个什么公检法三方联合办案,在省司法系统掀起了轩然大波,最主要的是提升了案件的诉讼时间,被省里树立成了典型,在全省范围内进行推广。 不止如此,别的兄弟省份居然也派出了考察组过来学习考察,学习他的先进经验。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和检察院和法院那边处的跟兄弟似的,提起他的大名,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政委多次提议提升他的行政级别,把他安排到新的岗位上去,都被韩敬东给强行压了下去。韩敬东倒不是见不得叶晨好,作为公安系统的老人,他深知出头的椽子先烂,而且升职太快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叶晨屡立新功,他在预审科的这两年,案件的诉讼率大大提升,市里的几个分局,就没有不说这个家伙好的,每个分局的刑警队长都成了他的铁瓷,没事儿就找他喝酒吃饭联络感情。 韩敬东拉开了自己的抽屉,拿出包烟扔给了叶晨,然后说道: “你想都别想,不跟胡兵抢位置,你就去抢别人的位置呗?西山分局刑警队长已经有人了。而且胡兵这两年也升了,他现在是东山分局的局长。” 叶晨笑了,他拆开包装,甩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给自己点着,然后说道: “那感情好,我还是给他当副手呗,我去!” 韩敬东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叶晨,他知道以前这两人之间有隔阂,本来还以为劝他赴任要费一番口舌呢,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直接同意了。 叶晨心里也很清楚韩敬东的一番苦心,他九五年刚提到正课,如果真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升到副初,底下人说闲话倒是小事儿,真的有人在工作中给他使绊子,这才是最麻烦的。即便是现在升任副局长,他都属于是火线提升了。 叶晨来到了东山分局,刚进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等脱去外套呢,胡兵就端着水杯上门了,笑着对他说道: “秦局,来报道了?这个屋子我让他们都打扫好了,保证一点味儿都没有,窗明几净的,暖气片一点灰都没有,不信你摸摸,满意不?” 胡兵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是笑意盈盈的,可是精通微表情的叶晨,却看出来了,他的这个话是言不由衷,自己的这次升迁终究是让他有想法了。 其实也不怪胡兵有想法,他在公安系统耕耘了几十年,眼瞅着还有几年退休了,才被局里从刑警队长提到了副局长的位置,结果叶晨就只是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来到了这个位置,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的。 叶晨故意做出一副被臊的满脸通红的表情,对着胡兵说道: “兵哥,你这就折煞我了,你是我哥哥,哪有当哥哥的为弟弟操心这事儿的?我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叶晨的低姿态让胡兵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不过他还是用茶杯暖着手,对叶晨说道: “这回这个上头呢都安排好了,你这个副局主抓刑侦,这是你擅长的领域,你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叶晨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对着胡兵说道: “哥,这嗑让你越唠越散了,您才是东山分局的镇山石,我都是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没您帮我看着照料着,我怕我犯错误啊,我在您面前就是个毛头小子,您不会就这么撂下我不管吧?弟弟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可一定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叶晨恳切的话语反倒是让胡兵感觉到惭愧了,自己要是再这么纠缠不清,反倒是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了。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走到叶晨近前,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 “老弟啊,哥哥有些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这心里面就是有些别不过弯来罢了。 韩局把你调到东山分局的意思,但凡是个明眼人心里面都很清楚,他这是火线提拔你呢。还是那句话,这条路我早就趟过一遍了。 以前的那个局长,今年刚退的休,所以我才能接他的这个位置,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也是这个道理,等我退了,这个位置一定是你的。 一想到要离开我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我这心里面有些不好受,就跟你多唠叨了几句,弟啊,咱可不带往心里去的!” 叶晨拉着胡兵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给他杯里续了开水,然后真诚的说道: “哥,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以前在西山分局的时候,你是队长,我是副队长我就是在你的指挥下破案的,要是没你的大力支持,也没有我秦川的今天。 今天您是局长,我就还是您手底下的一个兵,局里的工作全都靠你主管大局呢,要不然我这干起事儿来心里面没底啊。 再说了,退休了又怎么了?没听说过返聘吗?省厅的武英德老师和曹忠恕老师,人家早就退了,不还是工作在刑侦的第一线吗? 咋滴?你退休了就想着在家里躲清闲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我还指望着您帮我指导工作呢。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就是我们东山分局的老宝贝儿,你想休息我还不干呢!” 胡兵被叶晨给说得心里头暖和和的,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他和叶晨之间存在的那些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川儿,只要是你不嫌弃哥哥,哥哥愿意当你的坚实后盾。呆会儿我就把下面的那些个混小子全都召集过来,从今往后,你说的也就是我的意思,我看哪个敢跟你龇毛尥蹶子,我弄不死他!” 叶晨也笑了,他从兜里掏出烟来,帮着胡兵点上了一根,对他说道: “这就对了嘛,兵哥,你只是老了,又不是人没了,我全靠着您帮我撑腰呢,没了你我啥也不是!” (本章完) 第二十章 脏活儿 第二十章 脏活儿 坦率的讲,叶晨对于胡兵是没有太多恶感的。虽然在他调到西山分局刑警队至今,胡兵作为刑警队长在工作中没有太多的建树,没能在他的支持下侦破什么大案要案,可要是因此就否定他的成绩这是不客观的。 就好像韩敬东韩局说的那样,如果胡兵真的那么碌碌无为,他也不至于升迁到如今分局局长的位置。这也是在刑警这个岗位上抛头颅洒热血过的公仆,只不过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么有心气儿了,可这有什么错? 其实像胡兵这样的人是大有人在的,他们可能在能力上并不出众,毕竟不是谁都能当天赋怪,可是他们是热爱这份职业的。 就好像《白夜追凶》世界里的刘长永,跟周巡和关宏宇比起来,他仿佛就是个打酱油的。可就是这么个打酱油的,长丰支队一切细枝末节的工作都需要他来协调,换成周巡和关宏峰,你看他们做不做得来? 华夏有句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谚语,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不论是经验还是人脉,年轻人永远都没法跟在这个岗位上耕耘多年的老人相比,这就是客观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些深耕多年的老人永远都是年轻人最坚强的后盾,帮他们查漏补缺。 原宿主秦川别看主角光环强大,可是他在做人的情商上差的太远了,就好像韩局说的,换成别的领导,这样不团结同事的家伙,你看会不会有人惯着他? 秦川这种人按照东北这边的说法,就是这个人他太欻尖儿了。要不是他和胡兵的不合,胡兵也不至于眼瞅着到退休的年纪了,还要自己主动跑去刑警队,最终变成了惨剧,腿都被截肢了。 有人也许会说,胡兵这是不忘记刑警的初心,看到协查通报的车辆主动追上去导致的翻车,跟秦川扯不上关系。 可让交警去干刑警的活儿,这本身就是扯淡啊,且不说他没有刑警这样的安全保障,让一个快要六十的老者像年轻人那样去飙车追逃犯,不出事儿才是离谱好吗?哪来的那么多三叉戟?廉颇老矣是说说的吗? 人到了这个年纪,身体机能已经全面退化,眼睛花了,腿脚也变得僵硬,指望着她跟年轻人一样,和犯罪分子殊死搏斗,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要不然秦川也不会看到胡兵的惨状后自责的潸然泪下,这时候他再表现的像以前那样针尖对麦芒,不说别的,哪怕他职位再高,手底下的这些人都会对他阳奉阴违,因为没人愿意伺候一个冷血的上司。 听着叶晨暖心的话语,胡兵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心中的那些芥蒂瞬间烟消云散。这些年叶晨在河昌市做出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可即便如此,他见了自己这个老上司,还是像以前那样谦卑,对于这样的后辈,胡兵只有支持的份儿…… …………………………………… 这天周末,叶晨正在家里窝在沙发上陪着儿子秦海正在那里看电视,妻子在厨房里忙着做午饭。 就在这时,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叶晨接起了电话,简单的通话了几句,他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就要出门,结果被妻子给叫住了: “眼瞅着就要吃饭了,你这又要干嘛去?” 叶晨对着镜子胡乱的理了理头发,然后回道: “常书记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何青莲眼中带着一丝狐疑,因为丈夫工作的关系,所以她平日里经常关注河昌新闻,“常”这个姓氏又不是什么大众姓氏,整个河昌就只有市委副书记姓常,可他和叶晨这个分局副局长八竿子打不着啊。她斜睨着叶晨,开口问道: “常书记找你?你没干什么违规的事儿吧?” 叶晨被逗笑了,伸手掐了掐妻子的脸蛋儿,然后说道: “我唯一想违规的事儿就是和你再造个小人儿,可你舍不得每年六十块的独生子女费啊。” “啐!” 何青莲对着叶晨轻啐了一口,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然后说道: “我发现你这岁数越大越没个正形,赶紧给我滚蛋!” “得嘞!” 叶晨主打的就是一个听话,拎着外套夹着包就出了家门,何青莲见状在后面大声唠叨着: “你倒是穿外套啊,你个傻狍子!” 叶晨出了家门,他的司机已经开车停在了他家的街口,叶晨上车后,司机开车拉着他直奔市政府大院儿。 叶晨看着一阵无语,只能说这群大老娘们儿在大院门口闹这一出实在是太虎b了,但凡是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离谱。他对着司机吩咐了一句: “绕个圈儿,咱们从后门进去!” 来到副书记的办公室,常宝林已经等在了办公室,让秘书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叶晨被让进了屋,常宝林让秘书帮着给叶晨泡了杯茶,在秘书离开后,常宝林说道: “秦川,今天请你过来呢,是有件为难的事儿。” “您说?”叶晨恭敬道。 常宝林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大院门口的方向,然后开口道: “我们这儿有个专案,是一伙贼通过挖地道盗了个粮仓。你是知道的,中昌作为产粮大省,咱们这儿有国家储备粮的粮库,这伙盗窃分子呢,盗取了两百吨的黄豆,可是这个粮库的主任上报损失的时候报的是五百吨。 有人就向我们举报了,说这个粮库主任报假账、报水账,我们介入调查,把这个粮库主任请来,刚问完话,还没等下结论呢,第二天这个主任他自杀了。 这主任的家人不干了,说是冤枉啊,天天上这儿来折腾啊。这个主任有几个小姨子,这几个小姨子再加上他媳妇儿,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天天到这儿来闹,我们这儿的正常工作都没法进行了,天天从后门走,社会影响太坏了。” 这起案子叶晨关注新闻其实是清楚的,可是却发生在几个月前。哪怕是叶晨不熟知剧情,只是凭借着常宝林书记的描述,他都听出了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因为像这样的专案,拖延了这么久,这本身就代表着不正常。 盗取国家储备粮这在当时是天大的事情,一般都是由市局组织专案组的,也就是市局局长戴长江来负责,根本就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分局局长一上任就被委以重任。 再者说了,这件案子的案情根本就不复杂,就连被害人都已经锁定了,跟曾经的西山矿案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想要从河昌地皮上把这个人给刮出来,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哪怕是罪犯已经外套了,在全国范围内发布协查通报,这两个月也该收到信了,所以这压根儿就是颗雷,是戴长江那个老狐狸故意磨磨蹭蹭,等着别人去接手的。 叶晨知道这个自杀的粮库主任扛雷是肯定的了,因为哪怕是抓到了这伙偷粮的,一追查他的上下游销赃渠道,很轻易地就能够知道他们到底偷了多少。 而且粮库主任自杀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像这伙有组织的偸粮贼,都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偷走了这二百吨黄豆,那丢失的三百吨黄豆只凭借粮库主任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背后涉及到的利益链条天知道有多大。 这也是案情迟迟没有进展的根本原因,戴长江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来,所以才会这么不积极不主动,毕竟没人希望给自己惹得一身腥,毕竟你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伙庞大的硕鼠集团一网打尽,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漏网的,就是在给自己招灾惹祸呢。 叶晨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思考了许久后,笑着对着常宝林说道: “常书记,要是想把大院门口的这群老娘们儿驱散,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现在就能做到,毕竟我对付泼妇也算是有两招散手,他们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不能让这伙人一直就这么在咱们大院儿门口围着啊,这也太拿豆包不当干粮了,造成的影响多恶劣啊,在咱们河昌传来传去的倒是无所谓,要是传到省里,让省台的那些记者知道了这个热点,那可就热闹了。” 常宝林直接就是一愣,他本以为叶晨会对他询问案情,没想到他直接指向了外面闹事的那群人,迟疑了片刻,他对着叶晨说道: “那要不你就试试?” 叶晨点了点头,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常宝林站在窗前,了望着叶晨形单影只的身影。 只见叶晨走出了大院,和粮库主任的那些个家眷交流了能有不到十分钟,然后那群人竟然真的收起了自己的标语和牌子,四散离开了,这让常宝林大跌眼镜,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又过了几分钟,叶晨重新回到了常宝林的办公室,常宝林好奇的对他问道: “秦川,你跟那群人说了什么?这也太麻利了吧?” 叶晨谦逊的笑了笑,对着常宝林回道: “其实这很简单,只是帮她们分析利弊,警告他们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也许不好对她们怎么样,可是某些人却不会像我们这么客气。 粮库主任到底有没有事儿,她们这些家属最清楚,她们这么闹下去,市里顶多丢些脸,可要是真跟这件事儿较真,倒霉的是这背后牵扯到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这么客气的。” 叶晨的话说得云山雾罩的,可是常宝林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叶晨的言外之意,即便是这件案子调查清楚了,盗粮团伙确实只偷了这二百吨,剩下的三百吨也找不回来了,因为人都已经死了,再继续追查下去,就有了欺负死者遗孀的嫌疑,叶晨是不会背这个锅的。 常宝林思考了片刻后,对着叶晨说道: “就按你说的办,把这伙盗粮贼给抓住,案子就到此为止了。市局这边在案发后也派了几拨人破案攻坚,但是几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摸着,更别说结案了。 所以检察院的同志推荐了你,尤其是柴检察长、孙检察长一致推荐你帮助我们把这个案子破了,把这伙盗贼抓住,毕竟这个案子压力太大了,不只是公安局要承担,他们检察院也跑不了。” 叶晨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俩坑货,净给自己揽破事儿。然后对着常宝林说道: “常书记,像这样的专案一般都是市局刑警队负责的,我只是分局的,这又不是发生在我们辖区,我冒然参与进来,貌似有些不大合规啊,我担心戴局会骂我,毕竟这可是踩过界了。” 不提戴长江还好,一提到他常宝林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是头老狐狸,眼瞅着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他才不会给自己惹得一身臊呢。常宝林的呼吸明显紊乱了一下,对着叶晨说道: “我跟市局的韩局长做了沟通,韩局长说在全市范围内抽调十个刑侦的好手过来配合你,公检法哪个部门的都可以,成立一个专案组,迅速把这案子破了,把这伙人绳之以法。对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意见啊?” 叶晨立刻就明白了韩敬东的意思,显然戴长江的不作为让他也大为恼火,既然你们都不想沾这个荤腥,那我就把你们给全都拖下水,有叶晨这个愣头青在全面领着,你们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叶晨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说一个人的偏见是很难改变的,韩敬东只觉得自己鲁莽,压根儿就没看出自己的老谋深算,这也挺有意思的。他对着常宝林说道: “常书记,要是按我的意思,用不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杂七杂八的聚在一起,彼此不认不识的,光是磨合就要一段时间,这反倒耽误了破案进度。 要我说只要从市局专案组调一位熟悉案情的同志负责和我沟通,再加上检察院这边、法院这边各抽调一人,监督指导办案,确认取证的合法性就行了。” 常宝林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对叶晨说道: “好,那就让柴检察官和周法官配合你,你们几个熟,借你的光他们现在一个升任副检察长,一个升任刑事庭庭长了,也不能光得好处不干活啊。” “哈哈,这个主意好!” 柴检得到消息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这个叶晨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谁都知道这起案子就是个天坑,结果他却把自己给拉进来了。 至于周法官倒是还好,自己只管审结案件,监督证据的合法性就好,别的和自己关系不大。两人在来到东山分局的时候碰到一起了,看到柴检那幽怨的表情,他打趣的说道: “跟秦川接触这么久了,他有多小心眼儿你不知道?我都听说了,就是你向市里举荐他的,那他还会惯着你了?活该!” 胡兵这边也得到消息了,他知道这回不是个好差事,可即便如此,叶晨对他的态度让他没对这件事情推诿,直接帮他从刑警队这边找了两个年富力强的好手,跟着叶晨打下手。 市局刑警队这边来的也是老熟人,当年西山矿案多有合作的肖庆东,叶晨知道他是韩局的嫡系,倒是也没什么想法。 叶晨帮着给他们彼此做了介绍,然后直奔主题,对着肖庆东问道: “这次叫你过来呢,就是因为案子是你跟着戴局办的,比较熟悉案情。这两百吨的黄豆,哪怕是车皮也得冒尖三个车皮,就算是用卡车拉走,也是个不小的工程,这么大的案子,粮库就没察觉吗?怎么过了好几个月才发现啊?” 肖庆东有些羞臊,当年他和叶晨说是平起平坐都不为过,可是一晃几年的时间,叶晨已经成了分局副局长了,他还在市局刑警队蹉跎岁月呢,最主要的是自己这次案子没告破,得跟着叶晨打下手。 肖庆东平复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情,对着叶晨说道: “是这么个情况,这个粮油储备库啊它里面有个粮油加工厂,往常吧这个黄豆都是通过卷扬机把黄豆输送到粮仓,再通过传送带把黄豆运到那个工厂里榨油。 按照正常来说,多少斤黄豆能出多少斤油那都是有数的,固定的,可是有几个月这个出油率极低,但是到底什么原因找半天也没找着。直到月底例行清仓的时候这才算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坐在一旁的柴检检察长,这时也跟着接话补充道: “市局的专案我也参加了,这个事儿我多少也了解点情况。听说是油厂的装卸工在无意中在这个仓库的底部发现了碗口粗细的一个洞,那里面全都是黄豆。 一开始都以为是老鼠洞呢,后来是油厂里的一个老职工,把这个事儿跟出油率低的事儿联系起来了,然后他拎着锹就去看了,一锹下去就出事儿了,这个洞越挖越大,越挖越深,大到能容得下一个人,下去一看,这就是一条地道。”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打蛇打七寸 第二十一章 打蛇打七寸 叶晨此时化身成为最佳捧哏,饶有兴致的说道: “好家伙,把地道挖到粮油储备库下面了,这伙贼可够嚣张的,这是为了非法获利人都疯魔了。” 柴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说道: “要我说这伙贼就不是普通的贼,我听说这地道里面不光宽敞,而且设计的还挺科学。” 肖庆东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然后补充道: “相当科学了,这帮人为了防止地道塌房,拿竹篾子把顶梁柱给固定住了,地道里的通风、照明、通讯一样不落,就最宽敞的地方都能放得下一辆微型汽车。 你知道这帮人最可气的是什么吗?最可气的是在地道的墙上还给你留了个标语,上面写着“要致富,偷粮库,挖地道,整大称”。” 叶晨觉得肖庆东说得有些夸张了,于是质疑道: “地道里做好通风照明我能理解,可是通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难不成他们在地道里还加装电台或是电话了?” 肖庆东讪讪笑了笑,对着叶晨解释道: “川儿,倒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他们用杯子和铁丝做成了简易的土电话,钉挂在墙上,上面有了任何的风吹草动,可以随时互通消息、溜之大吉。” 肖庆东这么一解释,叶晨顿时就理解了,因为八零后的孩子基本上学那会儿都玩过这玩意儿,利用的是声音在空气中震荡传播的原理。还别说,这伙贼还挺愿意动脑子的。 叶晨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把肖庆东和柴检说的信息进行整合,一边说道: “这伙人专业到知道在粮库的地磅秤上做手脚,要说没人里应外合我是不相信的,因为调试地磅可不是门外汉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到的。” 肖庆东的脸色一变,脸色有些尴尬的回道: “这……这咱也不知道啊,咱发现地道的时候,那帮人早就跑了。” 叶晨深深地凝视了肖庆东一眼,他已经确定肖庆东不是不知道,而是戴长江已经提点过他这件案子的复杂性,让他不要一时热血上了头,背上不该背的锅,到时候倒霉的是自己。 说实话,叶晨对于这些东西挺腻歪的,不过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老戴和韩敬东差不多的年纪,坐上副局的位置已经基本上一眼望的到头了,眼瞅着就要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他不想自己不得善终。 而肖庆东一直是韩敬东身边的嫡系,他自然是要多加提点,要不然以他那不怎么用的脑子,没准儿还真的会捅出什么窟窿来。 柴检隐隐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自然,为了活跃气氛,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这个盗窃团伙啊,可比我当初想象中的可要复杂的多啊,可以说是现代化、智能化、还专业化了呢。” 叶晨靠在椅背上,凝神思考了半晌,然后开口道: “别的不提,光是地道这么大的工程量,土方都是个天文数字,这个团伙到底是怎么干的呢?还有啊,这个团伙到底是多大的规模?存不存在监守自盗的问题。 而且这些黄豆哪怕是到了手,这些人也面临着要想办法把黄豆变现销赃的问题,能吃下这么多黄豆,在地下黑市不可能没动静,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都需要查啊。” 叶晨这话就是说给肖庆东听的,因为他一直跟着戴长江调查这个专案,这时在描述案情的时候却表现的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爽利。 肖庆东也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叶晨是在敲打他,让自己对他不要有所隐瞒。迟疑了片刻,肖庆东轻叹了一声,对着叶晨说道: “川哥,我们前几天在那个粮食的黑市上抓到了几个人,我就想这几个人会不会跟那个团伙有没有啥关联?” 叶晨嗤笑了一声,心说有没有关联你能不知道?这是二百吨不是二百斤,偌大的一个黑市,能一口气吃下这批货物的能是一个人?那可是三个多车皮,整个黑市但凡是倒腾黄豆的,都跟这批货脱不了干系。 不过看到肖庆东愿意演,叶晨也就顺水推舟的陪着他,开口说道: “那你还等啥啊?还指望着线索自己上门吗?见见这几个货啊,现在人在哪儿呢?” “看守所里。” 叶晨拾掇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笑着说道: “挺长时间没敢预审了,我还担心手生了呢,走吧,正好会会这帮牛鬼蛇神!” 看守所的审讯室里,叶晨三人见到了这个黑市的倒粮贩子,在问到姓名的时候,这个人说他大名王五。叶晨冷笑了一声,开口道: “这个名字让你玷污了,大刀王五是铁铮铮的汉子,冒死给谭嗣同收尸,抗击八国联军,谁都得挑大拇指说一声好样的。 你是什么狗屁货色?整天帮着那些小偷小摸的狗东西销赃,赚那些昧良心的脏钱,就凭你也好意思碰瓷他老人家?” 长久的刑警生涯让叶晨身上自带一股子煞气,这些心里有鬼的人见到他是真的肝儿颤,王五带着一丝苦相,磕磕巴巴解释道: “爹娘从小就给起这名,我也没辙啊。” 叶晨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穿着监号囚服的毛贼,冷声问道: “说说吧,你跟粮库偷粮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王五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油滑,他一副哭唧尿腚的表情,对着叶晨回道: “警察同志,被你们抓了我认栽,可偷粮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个洗豆的。” 叶晨哂笑了一声,在预审科的这两年,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这些个犯人,因为他精通微表情的缘故,所以这些人在他面前想要隐瞒些什么都做不到,屁股一撅叶晨就知道他们玩什么套路,他冷声说道: “收赃就收赃,还给我来术语,就凭你一个人,几百吨的粮食你洗的干净?你要是想自己扛下来,那我也没什么意见,柴检,粮油储备库是丢了五百吨吧? 按照这个金额,正常量刑的话,应该是三年起步,而且还要返赃。你小子最好求神保佑这批黄豆能追的回来,要是追不回来,呵呵,你怕是要把那牢底坐穿了!” 王五在看守所呆了有段时间了,天天啃窝窝头,喝寡淡的菜汤,脸色本来就是不健康的菜色,没有一丝的光泽。听了叶晨的话,更是让他小脸变得煞白,因为听这位的意思,要把所有的罪责都堆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一个人扛,这可要了亲命了。他赶忙对叶晨说道: “这位警官,我没帮着李埋汰洗这么多豆啊,我就是赚个拼缝的钱,大头都被李埋汰给拿走了。” 叶晨冷哼了一声,斜睨着王五,轻声道: “这可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我们抓住你了,并且确认你收了这伙人的赃,这就够了,你小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嘴没个实话,都到了现在这般田地了,还惦记着帮别人扛雷,所以我只好成全你了。” 王五坐在铁凳子上,双腿肉眼可见的哆嗦,他哭唧尿腚的对着叶晨说道: “警官,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你们问我啥我都老实交代。” 叶晨旁边坐着的这几位,对于叶晨刑讯的手段早就不陌生了,尤其是柴检和周法官,这些年他们三方联合办案,接触的简直不要太多。别管多棘手的犯罪分子,只要是落到了叶晨的手里,总是会很快让他抓住七寸,一番敲打后老实交代。 叶晨示意肖庆东给王五点了根烟,然后冷声开口道: “行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可你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这些天在看守所过的挺苦b吧?带排的给没给你安排水滴石穿啊? 这地方我这两年几乎天天打交道,我的话不敢说比监管支队的队长好使,但是下面的这些个管教还挺给我面子的。 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会让劳动号跟带排的打个招呼,关照关照你,最起码能让你不受折磨,窝窝头能吃饱。 当然,你要是像刚才那样,继续跟我负隅顽抗,我也会让下面的对你进行关照,路已经给你了,就看你选哪条了。” 王五听到“水滴石穿”这四个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种事情没尝试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它的痛苦。 每个被收进看守所的犯人,一旦收押都会对他们进行搜身,浑身一丝不挂,唯恐他们身上藏了铁器自伤自残。然后进到监房,这时候带排的一般会安排他们洗澡。 只不过在这寒冬腊月的,洗澡是很有说道的。因为天气的缘故,地下水往往都寒冷刺骨,带排的会安排专人端着一盆凉水,帮着新来的犯人从头往下浇。 而且还不是一股脑浇下去,是哩哩啦啦的一点点的浇,这时候有心脑血管疾病的就有福了,遇到这样的折磨,很可能直接就嘎嘣了。 王五没想到叶晨对于里面的弯弯绕绕会这么清楚,他再不敢像刚才那样遮遮掩掩,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帮着这伙贼销赃的下家全都给买了个遍,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柴检坐在叶晨的身旁,充当起了书记员的角色,把王五说的全都记录了下来。等到他交代的差不多了,叶晨和柴检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 “通过查这些下游的洗豆的,能够判断这伙贼到底从粮库盗取了多少黄豆。不过我还是有个担忧,因为粮库丢失的数额实在是太大了,我担心这伙人可能不止在咱们河昌的黑市销赃,有没有可能把卖剩下的运往外地洗白?” 柴检仔细想了想叶晨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说道: “现在的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挖出这伙盗贼的头目是谁,这样才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顺带着查清丢失的所有黄豆去向。” 叶晨微微颔首,撇了眼下面的王五,然后问道: “我刚才听你说,这伙贼的领头的叫李埋汰,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 王五这会儿彻底被叶晨给降伏了,他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说道: “李埋汰叫李国英,就知道他家住在莘华农场,我跟他没怎么打过交道。平时都是他手下把黄豆运过来,我这边只负责卖出去。” “说说吧,这些黄豆都卖到哪儿去了?你卖了多少?账本在谁手上?帮着销赃了这么多,你不可能不记账吧?” “下面的小油厂,因为我这边卖的价格比市面上低,所以他们有多少要多少。至于账本在我二姨家呢,我可以带着你们去取。” 在叶晨的话术下,王五被审的连他以前偷别人自行车的事儿都给交代了。他们一行四人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叶晨对着他们说道: “这个李国英挺有头脑的,据王五的交代,他只从粮库偷黄豆,别的连碰都不碰。因为啥?因为这黄豆是圆的,他们虽说挖地道,可是别的粮食没有黄豆偷起来顺手,换成苞米之类的,可能就要多费力气了。 最主要的是黄豆可以榨油,在市场需求这一块要比苞米畅销,可以很快见到回头钱。可惜啊,这伙人不把脑瓜用在正地方,净琢磨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柴检在一旁笑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坑了叶晨一把,把他牵扯到这个案子里,叶晨对他心有不满。他溜须的说道: “秦局,还得是你脑瓜子灵光,我就知道这小子交给你来审准没错,三两下他就撂了。” 叶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自己只是初来乍到,就按图索骥调查出了这么多线索,而戴长江和肖庆东都是刑警队的老油条了,他就不信这专案组调查几个月了还一无所获。叶晨对着肖庆东单刀直入的问道: “老肖,你在专案组也几个月了,关于这个李国英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去到莘华农场了解情况了吗?” 肖庆东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然,他看了眼柴检,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秦局,你也知道我在专案组里就是个听喝的,按理说莘华农场离咱们河昌也没多远,满打满算也就是四十里地,我也不知道戴局为啥那么近的地方没去查。” 叶晨呵呵笑了笑,心说戴长江这个老狐狸是怕捅着雷呗。叶晨戴上了皮手套,对着几人说道: “不管那些了,领导有领导的考虑,用不着咱们操心,咱们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就行了。走吧,咱们现在就过去!” 莘华农场属于河昌的郊区了,几人沿着国道来到这里,入目的除了皑皑白雪就是七扭八歪的泥土房,和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的光子片很像。 只不过李国英家在这些破败的泥土房映衬下,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们家院墙垒得很高,门口两扇黑漆漆的大铁门。 叶晨一行人在别人的指点下敲门进了院子,一个家庭妇女正在院子里捡鸡蛋,看到他们问道: “你们找谁啊?”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是李国英媳妇儿吧,我们找你男人了解点情况。” 肖庆东和李国英媳妇儿说话的间隙,叶晨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着。窗户根底下堆着一摞被雪覆盖了的地砖,叶晨看了看院里的这几间红砖大瓦房,从成色上判断应该是去年盖的。 肖庆东和李国英媳妇儿盘问了几句,他媳妇儿推说丈夫去外地做买卖去了,不在家。这时叶晨笑着说道: “大姐,这天寒地冻的,让我们进屋里暖和暖和,喝口热水呗?” 李国英媳妇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 “行啊,那赶紧进屋吧?” 叶晨看到李国英媳妇儿在前面领路,伸手指了指这个女人,给肖庆东使了个眼色。因为都是老熟人了,肖庆东和叶晨早有默契,他知道叶晨这是让自己分散李国英媳妇儿的注意力,好方便他们寻找线索。 几人进屋后,李国英媳妇儿直接把他们让到了大屋的客厅,不得不说,这屋子里装修的很是不错,摆着一排真皮的沙发,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至于电视更是panasonic,松下二十寸平面直角大彩电,这在当时是最好的电视了。 在九几年的时候,国内的老百姓最认进口货了,只不过因为价格的昂贵,所以一般老百姓家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这一台就要两千多,抵得上普通老百姓家大半年工资了。 叶晨几人和李国英媳妇儿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叶晨故意搓手,做出个冷的表情,李国英媳妇儿见状赶忙去到厨房给几人烧热水去了。 肖庆东跟了过去,与李国英媳妇儿在那里东拉西扯。至于叶晨,则是挑门帘直接进了对面的小屋。因为早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叶晨直奔靠近门口的墙上挂着的日历,往后翻了翻,直接在后一页看到了四位数字。 叶晨一眼就辨认出来,这是河昌周围城市仁城的电话区号,他又往后面翻了翻,又翻到两组,这应该就是李国玉给他媳妇儿留的电话号码,还别说,他媳妇儿挺贼的,怕别人发现,还故意拆开来记……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赖以谋生的差事而已 第二十二章 赖以谋生的差事而已 叶晨把这组电话号码记下了以后,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出了小屋,对着正在跟李国玉媳妇儿在那儿胡扯的肖庆东招呼了一声,然后对着李国玉媳妇儿说道: “大妹子,我们缓过劲儿来了,这边还有工作要忙,就不在你这儿多呆了,我们告辞了。” 李国英媳妇儿从厨房里出来,对着叶晨几人说道: “喝口热水儿再走呗?我这儿还烧着水呢。” 叶晨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皮手套,然后说道: “不呆了,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走访调查一下情况,您这儿一看就是过日子的本分人家,这有啥好调查的嘛,走了走了,大姐您忙你的吧!” 出来以后,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周法官对着叶晨问道: “老秦,你这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叶晨下意识的朝着大院里张望了一眼,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们就没发现有些不对劲吗?我敢保证,咱们这边刚走,李国英媳妇儿就会给他打电话报信儿,电话号码没猜错的话是0199—。” 几人都是一惊,柴检察长还要问些什么,被叶晨拦住,只见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什么话车上说,小心隔墙有耳。我记得0199是仁城那边的区号,老肖,你让咱们的人马上对这个电话号码进行定位,尤其是查一查最近打这个电话的机主是谁,应该就能证实我的猜测了!” 上车以后,肖庆东倒是还好,不过柴检和周法官就有些狐疑了,柴检对着叶晨问道: “秦局,说说吧,你到底看出来什么了?我怎么感觉有些迷糊理不清呢?” 这时候还没出莘华农场呢,叶晨指了指一旁的建筑,对几人说道: “从来到莘华农场,我就注意到了,这里破败不堪,哪怕是农场支部也都是一个德性。 而这恰恰把李国英家给映衬出来了,仔细的回忆一下,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 新盖的红砖大瓦房,院子里的地面铺的都是高级地砖,进到屋子里,地上的大瓷砖都是规格八百乘八百的进口高档货,就连沙发都是真皮的,看的电视是松下平面直角二十寸的,屋子里居然还有微波炉和空调,说他家是莘华农场第一富户都不为过! 刚才庆东吸引他媳妇儿注意力的时候,我去到他们家小屋里转了一圈儿,随手翻了翻挂在靠近门口墙上的日历,这让我有了重大的发现。 在日历上我看到了三组数字,一组是0199,一组是793,一组是5220,0199是仁城的区号,这很好猜到,至于后面的则是电话号码,不用问,一定是李国英给他媳妇儿留下的。 仔细想想,如果换成是我们,正常记录一个电话号码,是不是会一股脑直接记录下来?可李国英媳妇儿那个傻婆娘她却偏偏把电话号拆开来记,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有鬼。 接下来就很好猜了,河昌粮食储备库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雨,所以这些家伙经过踩点,就把下一个目标定在了仁城,这快钱来的容易了,人是不会停止自己心里的贪欲的。” 叶晨的话让柴检和周法官纷纷叹服,周法官记得刚认识叶晨那会儿,自己对这个给自己找事儿的家伙,那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啊,可谁知道这几年居然借了他的光,几次公检法联合办案,让他成了法院的香饽饽,现在都已经被提拔成刑事庭的庭长了。 周法官笑着给叶晨递了根烟,帮他点着,然后说道: “老秦啊,你这脑子转的是真快,跟这汽车的发动机似的,我们几个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儿呢,你就把线索摸得差不多了,可真有你的,回去了我请你喝酒!” 几人正在说说笑笑的时候,肖庆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断,对着叶晨说道: “川哥,是仁城警方打来的,电话已经查到了,是仁城市济山县的一家叫顺天福的饭店,而且饭店的旁边呢确实是有个粮库。最后给这个号码打电话的机主,注册的姓名正是李国英!” 车里人全都服气了,一切全都被叶晨给说中了。叶晨哂笑了一声,掸了掸不小心落在裤脚的烟灰,说道: “这伙贼还挺聪明的,知道用饭店当伪装,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伙人!” 几人开着车先是来到了距离顺天福饭店不远处的粮油储备库,仔细的在周围勘探了一下地形。这个粮油储备库还蛮大的,与河昌的那个有一拼,叶晨的脸上挂着冷笑,开口说道: “这群家伙的胃口还是蛮大的,净挑着大个的来。” 随后他们又往前开了几十米,远远就看到了那家饭店。肖庆东停好了车子,开口道: “川哥,仁城警方通报的注册地址,就是这家饭店,要不咱下去看看去?” 叶晨仔细打量着饭馆周围的环境,看到几伙装卸工应该是刚从储备库卸完粮,正要进到里面去吃饭,他笑着对肖庆东说道: “进去侦查一下我不反对,可是就只是这么进去,很容易打草惊蛇。柴检和周法官倒是还好说,他俩是坐办公室的,我也强点,毕竟这两年我一直在预审呆着,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刑警队呆着,身上自己都没察觉到,带着那么一股子刑警的煞气。 你别不服气,也不要小瞧这伙贼,他们跟咱们以往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伙贼是善于动脑的,这从他们犯案的行动轨迹就能看的出来。而且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这个团伙里有没有多次进宫的惯犯,这样的惯犯对咱们警方是最敏感的。” 几人对于叶晨都很信服,毕竟大家伙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肖庆东挠了挠头,对着叶晨问道: “川儿哥,那你说咱们到底该咋侦查?” 叶晨指了指陆陆续续从粮库里出来吃午饭的装卸工,然后说道: “看到这伙人了吗?咱们可以伪装成他们!像这样刚卸完车皮的装卸工,他们往往都是一身汗臭味儿,身上多数都是埋了吧汰的,这种人不易引起别人的察觉。 不过也不用都是装卸工,咱们四个人,有三个伪装成装卸工就够了,另一个完全可以伪装成货主。我看周法官斯斯文文的,这个身份正好适合他!” 肖庆东知道自己是最需要伪装的,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有意见;至于柴检作为控方对于周法官天生就矮一截,所以他也无话可说。 最终肖庆东出面,堵在粮库的门口,从刚卸完车皮,从里面出来的装卸工那里,买走了他们身上的行头,甚至肖庆东为了遮住自己的大脑袋瓜子,还特意戴了个风帽。 不过一戴上后,肖庆东和柴检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抱怨,肖庆东对着叶晨说道: “我去,川儿哥,这汗味儿也太大了,我早上吃的饭都要呕出来了!” 柴检摸了摸自己身上潮乎乎的毛衣和外套,明显也不好受,他对着叶晨说道: “老秦,为了这个案子我可太豁的出去了,我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罪。” 叶晨哂笑了一声,指了指正要去饭馆吃饭的其他装卸工说道: “忍忍吧,大家都是劳动人民,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更何况这些人是在拿自己未来的健康在换钱,比起他们咱们几个不幸福多了?” 叶晨的一番话让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四人进屋后直接就看到了饭店的柜台,有个头发跟乱草似的小青年正趴在柜台哈觉,听到动静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对着后灶嚷了一句: “老板娘,来人了!” 说完这个小青年又一头趴在柜台上,继续呼呼睡去,这时老板娘出来招待叶晨他们几个。 叶晨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和肖庆东交换了一个眼神。肖庆东读懂了叶晨的意思,这个小青年实在是有点可疑。 作为一个收银,招待客人的活儿往往都是他们,或者是店里的服务员,而他居然可以比老板还豪横,就这么趴在柜台上睡大觉,不用问都猜的到这里面有猫腻。 老板娘热情的招待了几人,丝毫没因为他们几个身上的汗臭味儿就嫌弃。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和周法官交谈的比较多,因为他穿的最干净,点菜的也是他。 通过简单的盘道,叶晨一听就听出来这家伙是河昌那边的口音,简单的套了几句话,得知了一个情报,那就是这家饭店开起来的时间不长,恰好跟河昌储备库事发的时间前后脚,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店里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几人开始闷头吃饭。从饭店里出来,正好看到门口刚停好一辆柴油货车,车上下来俩人一个人扛着半山猪肉瓣子,一个手里拎着一大袋洋葱,领头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叫老板娘“媳妇儿”。 叶晨不动声色的绕到了车的后备箱,给肖庆东使了个眼色,借着他的掩护,叶晨跟个狸猫似的轻轻跳上了车,在车厢里摸了一把,然后又跳了下来,看着手里的土质,叶晨示意几人重新回到了停靠在几十米开外的车上。 捏着手里的残土,叶晨对着几人问道: “这顿饭吃出啥味儿了吗?” 肖庆东这个憨憨咂巴了一下嘴,然后说道: “饭菜做的还算地道,就是有点咸。” 周法官和柴检整个一大无语,叶晨意味深长的撇了眼肖庆东,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自己藏拙呢,看来这个人和戴长江是一路货色,不堪大用,叶晨对他感到很失望。 肖庆东注意到了叶晨的凝视,他有些心虚的低下了脑袋。周法官冷漠的撇了眼这个憨憨不发一言,倒是柴检感受到了车里气氛的凝重,拍了下他笑着打圆场道: “老秦不是在问你饭菜的咸淡,是问你看出啥来了吗?” 肖庆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柴检,我就是个听喝儿的,眼力可不如你们,要不你给说说,吃出啥味儿来了?” 柴检虚眯了一下双眼,远远的打量着远处的顺天福饭店,轻声道: “具体啥味儿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哪不对劲。老秦,你给指点指点呗?” 叶晨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手心里被搓碎的土坷垃,轻声说道: “这明显就是从地底挖出来的泥土,因为这土质虽然是冻硬了,可是被我的手缓了一会儿,这么一捏,能感觉出来一丝黏性。这大冷天的还作业盗洞,只能说这伙人是真的很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饭店门口的那辆车就是专门拉残土的,我看了眼饭店的客流量,比较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肩上扛着的猪肉瓣子,按理说这大冷天的是饭店的淡季,仅靠装卸工是用不了这些肉的,所以我判断他们这个盗洞的人数至少不少于十人。 再有,门口趴在柜台睡觉的小伙子很可疑,就连结账的时候都由老板亲自负责,他什么也不干,就在那里睡觉,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所以我推测这个家伙是专门趴在柜台的电话机旁等着接听电话的。看到他困的那个熊德性,没猜错的话这伙人应该是晚上作案。 刚才听老板娘顺口说她这店是新盘过来的,老肖,你在不惊动这伙人的情况下,把房东找出来,咱们问问。” 肖庆东听着叶晨细致入微的分析,知道自己耍滑头的行为被他全都看在了眼里,一时间他满脸通红,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下车想办法去联系房东了。 坐在车上一直不发一言的周正辉突然笑了,对着叶晨说道: “老秦,我怎么感觉这个肖庆东有些消极怠工的意味啊?就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察觉出这家饭店多少有些不对劲,按道理老肖这个老刑警应该不至于业务水平这么差啊?” 叶晨淡然一笑,撇了眼周正辉后轻声道: “原理很简单,刚开始干刑警这份工作,凭的是自己的一腔热血,岁数越大胆子越小。再加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案子的水很深,担心会连累到自己呗。 周法官,其实刑警这份职业就只是一份工作,固然需要奉献精神,然而对很多人来说,这也不过是一份赖以谋生的职业,我们还是不能太过于苛求了。” 晚上八九点钟,肖庆东带着几人来到了距离顺天福饭店不远处的一栋民宅,在这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们见到了饭店的原房东。 面对叶晨等人的询问,老实巴交的房东有些胆战心惊,尤其是在看到了叶晨几人亮出的证件,他意识到自己惹了麻烦,把房子租给了不该租的人,有些拘谨的回答道: “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出租房子的。” 叶晨看出了老头儿的不自在,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他柔声说道: “大爷,别害怕,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老头儿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的出来浑身的肌肉有些僵硬,脸上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说道: “警察同志,你说就行,我站着就行。” 叶晨仿佛看出了老头的担忧,笑着对他说道: “大爷,别紧张啊,放心,这件事情基本不会联络到你,在查清这几个人的犯罪事实后,最多也就是追缴回他们用来支付房租的赃款。 白天的时候我进去饭店看了一眼,里面装修的也还算是不错。等到他们落网后,你大可以把这饭店继续盘出去做生意,这可比你只是单纯的租房子要强的多,您说是吧?” 经过叶晨的这么一番宽慰,老头心中的忐忑才消散了许多,看得出来这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老头对叶晨几人详细的介绍了租房的那两口子的基本信息,男的叫张超,至于白天接待叶晨几人的那个老板娘,名叫金丽珠,听名字判断应该是个鲜族人,这在东北这边很常见。 据老头所说,这家店平日里一切都很正常,要说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开业和打烊的时间,早上十点多钟才开门,至于晚上则是六点左右就关门了。 叶晨轻笑了一声,对着身旁的这几人说道: “这两口子还挺时髦的,严格遵循八小时工作制,快赶上国营厂上班的员工了。” 叶晨让老头领着,去到已经打样的饭店外头看了看,里面传来了电视机放着的声音,声音很大,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他们故意用这声音在遮掩着什么。 肖庆东听着饭店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憋不住笑,对着几人说道: “你们听出来这电视里面放的是啥了吗?” “啥呀?” “地道战啊,你听这歌,地道战,嘿地道战!” 叶晨也笑了,其实像这伙偸粮贼这样的,借着影视剧里的桥段,研究作案技巧的,在犯罪分子里面并不是少数。他冷声说道: “看来这群家伙还挺能钻研业务的,挺有闹儿。对了大爷,你知道这房子的总闸在哪儿吗?在里头还是外头?我方便给他断电拉闸吗?”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打地鼠 第二十三章 打地鼠 房东老头倒是蛮配合的,他知道这伙人是不法之徒,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对着叶晨说道: “这一片的房子都是我的,电闸箱在我屋里,他们饭店是单拎出来的一块电表,方便收电费。” 叶晨抿了抿嘴,思考了片刻,对着柴检和周法官说道: “老周、老柴,你俩不适合行动这方面的工作,一会儿你俩跟着房东去到他屋里,准备拉电闸,我和老肖先上房,等我们摸清地形,查清楚他们院子里的具体人数,五分钟后准时拉闸!” 周法官和柴检点了点头,跟着房东老头离开。至于叶晨和肖庆东,则是在院墙外搭起了房东老头提供的大铁梯子上了院墙。 穿过了房顶,院子被四周的房子所包围,里面停着叶晨白天查验过的,专门用来拉土方的四轮柴油车,好几个人来来回回的背着编织袋装好的土方,正像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往车上运。 叶晨居高临下的撇了眼下面的这群土耗子,对着肖庆东说道: “现在你知道屋子里面为什么电视开那么大声了吧?他们可不止学习挖地道的技巧,还用电视的声音进行干扰,这样院子里头闹出再大的动静,外面也不知道他们干嘛?” 眼看着案子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肖庆东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跟这起案子脱不了干系了,索性也躺平了。 他虽说不会主动去破案,但是也不会去耽误破案的进度。因为肖庆东的心里面很清楚,叶晨是省刑侦总队和谢厅都看好的刑侦苗子,河昌的这座小鱼塘不会是他永久的容身之所,好歹他也是韩敬东的嫡系,不止一次听韩局念叨过这件事儿。 肖庆东虚眯着双眼,仔细的查着下面运土方的那些人人数,突然眼神一凝,指了指下面一个穿着劳保制服的小年轻,对着叶晨说道: “诶?老秦,那小子不就是在饭店前台打盹的吗?看来全都让你说中了,他白天的任务就是在前台守着电话机,接听外面传来的示警信号的。这伙人可真行啊,白天养精神,晚上挖地道,就是不知道哪个是他们的头目李国英!” 叶晨点了点头,对着肖庆东开口回道: “咱们去到李国英家的消息,应该已经被他们得知了,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咱们已经顺藤摸瓜来到了仁城,不过这也让他们心中警惕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专门派出一个人值班守着电话机! 现在还看不出来哪个是他们的头头,不过不要紧,呆会儿一断电,他们这伙人看不到光亮,就会乱成一团,这时候到底是猫是虎就该现出原形了!” 此时柴检和周法官已经跟着房东老头来到了电闸盒子旁边,周正辉看着腕上的手表掐算着时间,看时间到了对柴检点了点头,柴检会意,伸手把饭店的电闸给一把拉了下来。 叶晨和肖庆东蹲在房头,看到院子里面乱成了一团,下面已经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咋还停电了呢?叶晨和肖庆东数了数,这时候院子里头已经站了八个人,一女七男。 就在这时候,突然又从地道口方向钻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吓得掉了魂,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带着安全帽的男人身边,慌乱的说道: “李埋伏,我跟你说啊,不能挖了,不能再挖了!” 这时站在一旁干后勤工作的那个饭店老板娘,忍不住插嘴问道: “为啥呀?不就停个电吗?多大点事儿啊?把你吓成这样?” 那名男子急得直跳脚,指着饭店老板娘骂骂咧咧的说道: “放你娘个狗臭屁,那是停电那么简单就好了!下面出大事儿了,我刚才在下面挖着挖着,就在我前面,我看见一口血红血红一棺材,我吓得魂都丢了!” 所有人全都大惊失色,尤其是饭店老板娘倒吸了一口凉气,疑神疑鬼的说道: “我就说嘛,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停电了呢?咱是不是得罪大仙儿了?” 周围人此时也全都心乱如麻,金丽珠的丈夫张超此时也忍不住插嘴道: “老李啊,不能再挖了,再挖要死人的!” 李国英眼看着就要人心涣散,他顿时急了,一把挣开了拉着他胳膊的地耗子,大声呵斥道: “放屁,别搁这儿胡诌八咧,这眼看着要挖到粮库了,还能让一口破烂棺材挡咱财路?” 专门负责挖土方,并且见到棺材的家伙,没好气的对着李国英说道: “行,要挖你下去挖去,你们下去挖去,我是不挖了!” 说完男子拿着个手电筒,蹲在院子一旁生着闷气。李国英不屑的撇了撇嘴,低声骂道: “你个孬种!” 打退堂鼓的不只是一人,底下的这些兄弟全都颓了,纷纷说道: “那我也不挖了,这也太吓人了,掘人家坟这可是损阴德的。” “我早说这一趟从一开始就不顺,我也不干了!” 李国英意识到此时人心已经散了,再这么继续让恐慌的情绪蔓延,就真的前功尽弃了。此时已经让财帛迷住了双眼的他,决定用利益捆住这些人,开口道: “我就问你们一句,咱们之前做准备可是搭进去四万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了?你们愿意不?那粮库里可是六千吨黄豆,没你们的份儿,你们就甘心? 兄弟们,这些年咱们也挖了不少粮库了,那么多的粮食咱们都吃下去了,还怕它这口破棺材了?!都别整事儿,听我的,一会儿你们去整点儿香烛纸钱啥的,咱给人烧上,赔个礼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谁也没料到第一个跳出来支持李国英的居然是饭店老板娘,毕竟这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她开口道: “我看行,弄点纸钱,给拜拜大仙,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去买去!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叫什么见棺发财?也许这事儿是坏事儿变好事儿呢,是吧兄弟?” 叶晨蹲在房顶看着这出闹剧,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东北这特殊的地理位置,当初小八嘎入侵的时候,最早就是从这里进关的,所以这里死了不知道多少无主的冤魂,尸体都在地下埋着。 有些东西你可以不信,但是要心存敬畏,底下的这群人此时为了钱啥都不顾了,也确实是少见,他们还不知道即将迎来自己的末日了。 两千年前后,叶晨在穆丹乌拉市的那会儿,曾经亲眼见过这样一桩稀罕事儿。在当时的市中心位置,要建成一座购物中心,结果当时市劳教所的犯囚子在出劳务挖上下水管道的时候,挖出来小鬼子的头盔和刺刀,还有好几具骸骨。 当时施工方也没太当回事儿,只是烧了点纸钱,在骸骨前稍微拜了拜,这件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可让谁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就是这么一座建在市中心的购物中心,二十年过去了,居然没一个商户入驻,但凡是来一家,都赔的底儿掉,渐渐的这里就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空架子。 这种天方夜谭不论跟谁说都会感到难以置信,可是它偏偏就发生了。这家购物中心在刚建成的时候,还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叫帅千广场,如今却成了穆丹乌拉市最大的笑话,估计这座购物中心的主人连苦茶子都赔掉了。 叶晨拍了拍肖庆东的肩膀,两人从房顶撤退了,回到了房东的老房子里等待其他两人汇合。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后,在饭店老板娘找过来后,房东配合着推上电闸,也跟着周法官和柴检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 柴检见到叶晨后,赶忙对着他问道: “老秦,咋样?是他们吗?” 叶晨微微颔首,看着房东老头关上屋门后,对着柴检和周法官说道: “确定了,就是这伙人。刚才我和肖儿在屋顶查了下人数,你猜多少个?整整十一个! 房东师傅,可能我们要委屈一下你,麻烦你得跟我们在一块儿,不能回去。至于原因,我想我不说你也该猜得到。” 房东老头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现在只怕自己摘不干净,对叶晨说道: “警察同志,您是怕我通风报信儿?” “是这个意思。” 老头儿笑了,对着叶晨几人赶忙表忠心说道: “警察同志,你想多了,我本来就没想走。我也是国营厂退休的老干部,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我就跟你们在一块儿!” 几人正说话的时候,一辆吉普车趁着夜色已经停到了房东老头的家门口,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儿从车上下来,推门进屋后问道: “谁是秦川秦局?” “我是!”叶晨站起身迎了过去。 青年男子主动和叶晨握了握手,笑着自我介绍道: “秦局您好,我是仁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耿烨。” 大家寒暄了几句,叶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并且决定今晚就对这伙人进行抓捕。 耿烨在知道这伙窃贼的人数后,为了托底,决定给局里打电话呼叫支援。 耿烨给局里打电话呼叫支援的时候,李国英这伙人在院子里也是蛮热闹的,只能说金丽珠这几个月在仁城没白经营,她很快就搞来了纸钱香烛,还备上了一大盘国光苹果,一只烧鸡,一大串香蕉。 纸钱点着后,这一大票人乌泱泱的在院子里跪倒了一片,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三根香高举过头顶。跪在最前面的正是他们的头头李国英,只见他虔诚的说道: “爷爷,铁锹不长眼呐,跑您这地方来了,扰了你这清净了。我们几个人呢,特来拜您,给您打个招呼报个信儿,一会儿还得在您这地方动土,您千万别生气啊,您老人家多宽恕。 我们这几个也不知道您是谁家的祖宗,但是呢,相逢是缘,您老干脆就认了我们这帮孝子贤孙,我们呢就求您老保佑我们挖到黄豆豆,我们在这儿给您拍胸脯保证,给您供上金豆豆!” 这群地耗子在院子里拜的正起劲呢,冷不防从旁边的房顶跳下来一个人,这些人都懵了,然后就见这个人跑向大门口,拉开了门闩,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冲了进来带头的人还大喊道: “不许动!” 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片,见机快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主犯李国英,他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厨房,叶晨追了进去,只见李国英从菜板旁抓起了一把牛角尖刀,叶晨也没废话,直接从后腰处扯出了手枪对着他,对着李国英手里的刀比划着: “诶诶诶诶!” 李国英吓得赶忙把刀扔在了地上,这一幕很有郭富城在《破局》的电影里手拿着枪,针对手拿木方,和他对峙的小混混的既视感。 至于金丽珠是最倒霉的,她见机不妙,居然直接纵身跳下了还没挖通的地道,结果遇到了肖庆东这个家伙,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硬着抓着衣服把她薅了上来。 金丽珠疼得那是哭爹喊娘的,因为啥?因为肖庆东用力过猛,头皮好悬没给她扯裂了,她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 …………………………………… 因为是异地办案,再加上抓捕李国英这伙人时,他们正打算挖地道盗取这边的粮油储备库未遂,所以审讯是在仁城市局刑警队的审讯室进行的。 叶晨和柴检还有仁城这边的一个书记员,审的主犯李国英。叶晨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地耗子,开口说道: “说说吧,好好跟我叨咕一下你们的丰功伟绩。” 李国英因为忙活了一宿,凌晨被带到了分局,此时他困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怏怏说道: “啥也别说了,怪我们点儿背,早知道碰上棺材板就该收手了。” 李国英一副懊悔的神情直接把叶晨给逗笑了,他轻声说道: “没看出来你还挺迷信的,既然这么迷信你没听过因果报应吗?其实就算你们碰上棺材板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从你们盗取了河昌粮食储备库开始,你们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李国英斜愣着眼看向叶晨,然后不服气的说道: “你可别跟我吹了,我们这个团队管理一流,技术杠杠的,次次偷次次成功,咋就这回折了?,还是因为点儿背,碰上大仙儿了,要不然你们还想逮住我们?” 看着李国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不管是叶晨和柴检都很无语。叶晨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开口道: “看来你对自己的团队还挺有信心的?那行,就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管理的,我也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李国英一脸的骄傲,昂着脖子自豪的说道: “那不是我吹,我比较有脑子,属于智多星吴用型的。至于张超金丽珠两口子,负责盯个哨放个哨啥的,他们就是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 叶晨看着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心说你自比吴用,怕是吴用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想跳出来打你。他轻笑着说道: “说实话,你是真让我挺意外的,没想到还是个文化人。” 李国英被叶晨这么一夸,更是找不着北了,他自豪的说道: “那必须的,《水浒传》可是我们的教材,我还逼着他们看《地道战》、《铁道游击队》呢。 干我们这活儿,那是个动脑子的活儿,怎么挖,挖哪个粮库,那都是有讲究的。 我们不碰小粮库,我手底下养着一大帮子人呢,都是嘴,都吃饭,花上好几个月时间挖个地道,不能白忙活。要干就得干大的,这里面有个成本问题。” 叶晨其实也挺佩服这些家伙的,要知道他们一般都是在距离粮库几十上百米,甚至有的要距离一两千米的地方开挖,就这个土方量是多的吓人,可就是这样,这个水磨工夫还真就让这群人做成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叶晨给自己点了个烟,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我记得你们在盗取河昌粮食储备库的时候,在地道里有个口号,叫什么要致富,偷粮库,挖地道,整大称。 据我所知,粮库的地磅可不是谁都能动的,这得是里面的内部人员才有机会接触到的。说说吧,你们的内援是谁,是怎么在地磅上做手脚的?” 李国英知道自己这伙人这回是彻底栽了,所以也没什么负隅顽抗的意思,吸溜了一下鼻涕,瓮声瓮气的说道: “是朴建设,他自己本身就是挖地道的一把好手,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九尾龟陶宗旺。他早年在河昌挖过小煤窑,电工、焊接、挖掘样样精通,技术相当强。 普普通通的电器元件,到了他手里就能鼓捣出一个影响磁场的玩意儿,他管这叫磁力发生器,他把这玩意儿装到了地磅上。 黄豆都是要往油厂里送的,这运粮车一来,我们就按遥控器,地磅咔的一下就变不好使了。给您打个比方,一个运粮车一吨,实际上在运走的只有九百公斤,每辆车少十分之一,粮库的人压根儿看不出来。”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喝酒?我强项啊 第二十四章 喝酒?我强项啊 经过一番审讯,李国英盗窃团伙还算是配合,把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只不过在盗窃河昌粮油储备库黄豆总数这一块儿,还是一口咬死了只偷了二百吨。 用李国英的话来说,警察大哥,你知道五百吨黄豆是什么概念吗?那叫八个运粮车皮还有富余,我们这伙人想要拿下最起码得人数再翻上一倍,就这二百吨我们还盯着往油厂运黄豆的车盯了整整两个月呢。 看在李国英认罪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叶晨和柴检相信了他的供述,这种事情也不是要一定栽到他们头上,他们负责的就只是把人带回去交给市局,至于市局那边会怎么处理就与他们无关了。 案子审的差不多了,李国英一伙人被羁押在刑警队的铁笼子里,有专人看管。至于叶晨这边,仁城的这些同行热情的款待了他们。 叶晨打量了一眼刑警队长耿烨带来的这俩陪酒的家伙,只是一打眼就能够看得出是那种酒精考验的大酒包,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于耿烨的目的他多少猜到了一二。 白天在仁城市局审讯这些家伙的时候,当地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仁城市局的局长主动向记者介绍,这是一起由仁城破获的特大粮食盗窃案。 叶晨没有主动去分辨什么,他倒是巴不得仁城警方这么做,因为这样把自己身上的雷就摘干净了,到时候真有人借着这件事儿找后账,这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谁破的案你找他去嘛,跟我说的着吗?我就只是协助办案的。 菜上的差不多了,耿烨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开始灌酒,这俩家伙也不含糊,给叶晨倒满后,自己端起三两的口杯,一口下去就是大半杯,还用话把叶晨给架在那里: “秦局,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仁城,我敬您一杯,您意思意思就好,不用跟我一样。”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褪去了自己的外套和毛衣,挂在了屋角的衣架上,回到座位端起了酒杯,直接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 “我这个人喝酒比较急,喝不了慢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跟我玩灌酒这一套,你是在闹呢吧?别说老子身上有千杯不醉的buff,就算是没这技能,以叶晨很深的酒量,一两斤的北大荒下肚,那也是啥事儿都没有的好吗? 叶晨之所以褪去毛衣和外套,是因为不想在衣服上沾上太多的酒气。因为他虽然有技能,可是这喝下去的酒却做不得假的,酒精是要排出去的。 有的人喝酒走肝,就好像是肖庆东和柴检这样的,两杯酒下肚,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有的人喝酒走肾,就好像周法官,现在他的小脸煞白的。 至于叶晨就比较尿性了,他因为系统技能的加持,喝酒直接走的就是汗腺,只要是酒一下肚,不管是脑门上,亦或者是腋窝腿窝,再不就是脚掌,凡是能排汗的地方,纷纷都会出汗。 而且这汗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汗,但凡是有个人在他旁边,轻轻用鼻子一闻,就能知道,这特么哪是汗啊,这分明就是高浓度的酒精嘛。 而且叶晨身上的酒味相比一起喝酒的这些人有所不同,酒是粮食精,在胃里过一遍,发酵这么一圈儿,这味道肯定都不怎么好闻,在叶晨这里就不存在这种烦恼,他是直接把酒中的精华直接给吸收了,至于酒精直接被排出体外。 叶晨小的时候,身体发了高烧,父母都会用白酒涂抹在他的身体上,这样可以迅速的把温度给降下去,对于红温的人来说,这种话滋味别提多舒服了。 叶晨在酒桌上又找到了当年的那种感觉,现在他浑身都舒爽得很,两只眼睛好似被点亮的灯泡,一点都看不出醉眼迷离的感觉。 至于灌他酒的这些仁城同事,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看看酒桌上散落的那几个白酒瓶子就知道了,他们现在都已经到量了。 这几个人都没想到会碰上叶晨这么个牲口,他几乎是抬杯就见底,喝酒跟喝水似的轻松愉快,这可就要了他们的老命了,现在他们感觉酒已经喝到了嗓子眼,甚至都不敢低头,唯恐酒液从嘴里冒出来,这可就出乐子了。 刑警队长耿烨此时也已经有些傻眼,他之所以找人灌叶晨这伙人酒,为的就是把李国玉这伙人给留在仁城,独占这份功劳,现在貌似做不到啊。 正巧这时,出去解手的柴检冲着叶晨招了招手,说道: “老秦,老秦,来一下,有你的电话,韩局找你。” 叶晨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桌上的这些人说道: “各位,失陪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今天这酒喝的高兴,咱们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看着叶晨消失的身影,耿烨和他的手下都松了口气,心说你特么赶紧歇会儿吧,再喝下去我就得滑桌子下面去了。 叶晨跟着柴检来到了饭店的前台,拿起了话筒问道: “韩局,您有什么指示啊?” 韩敬东的语气有些不善,对着叶晨责问道: “怎么回事儿?这案子不是你们破的吗?怎么成了仁城破的了?!” 叶晨笑了,他停顿了几秒钟,才对着韩敬东回道: “韩局,您老也是老江湖了,别跟我说您没看出这案子的猫腻。根据我们的突审,李国英一伙人交代了他们在河昌粮油储备库盗取黄豆的全过程。 经过核实,他们就只盗窃了二百吨,你觉得剩下的那丢失的三百吨哪儿去了?我说是咱们侦破的,既是给您找事儿,也是给自己找事儿。 这么大的案子咱们河昌真要是像仁城这边似的上了新闻,省里面追责的时候,那可是挖出萝卜带出泥,会牵扯到一大票人,你能扛得住吗?反正我觉得我是扛不住。” 叶晨的一番话让韩敬东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他才回道: “所以你这是在拿仁城这边当挡箭牌喽?” 叶晨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包烟,甩出一根叼上点着,深吸了一口后轻声道: “对啊,韩局,李国英一伙人在仁城这边挖的地道我已经看过了,还没挖通呢,遇到了一口大棺材,并未实施盗窃,所以顶了天也就是个未遂。 可是咱们这边就不一样了,这伙犯罪嫌疑人是河昌人,案子犯也犯在河昌,而且是既遂。所以这伙人他们仁城警方是留不住的。 我已经给胡兵胡局打过电话了,因为这伙犯罪分子人数众多,所以我让他亲自带着刑警队的那票兄弟过来负责押运,他们现在已经在来仁城的路上了!” 韩敬东的语气有些迟疑,对着叶晨问道: “仁城警方会把人交给你们带回来吗?要知道这可是到手的功劳!” 叶晨呵呵轻笑着,瞄了眼包厢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没来电话之前,仁城市局的这帮家伙,就想把我灌醉,还让我把罪犯的所有权给交出去,他们派了三个人轮番灌我,结果我这边没怎样,他们自己反倒是喝高了。 您老就放心吧,我可以给您打个包票,李国英这伙人仁城是留不住的,我说的!” “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精气神!”韩敬东笑着说道。 也正像叶晨料想的那样,仁城分局的这伙人最终全都给他给灌的喝高了,耿烨调来的那两个灌酒的主力,甚至被喝到医院去了,没办法,差点就酒精中毒了。 耿烨也醉的不轻,他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叶晨把李国英一伙人带回河昌的要求,甚至是当着他的面对自己的手下吩咐的。 几人回到仁城市局的时候,正巧胡兵已经带着东山分局刑警队的人,开着一辆大巴赶到了,他们很快就办好了交接手续,前面是叶晨的大吉普开道,后面是押解的嫌疑犯,一伙人浩浩荡荡回去河昌。 叶晨见到胡兵的时候很高兴,因为在原来的时间线,胡兵因为追捕要犯,已经没了双腿住进了医院。现在自己也算是改变了历史,把他给救了回来,他给了胡兵一个大大的拥抱…… ……………………………………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千禧年,叶晨从东山分局,被调到了市局刑警队担任队长职务。韩敬东也进一步高升,去了绪城市公安局当局长去了。 相比河昌这个四五线城市,绪城作为中昌省的省会,含金量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临走的时候还专门找叶晨谈过话,跟他许诺,说他那边在绪城站稳脚跟,会第一时间把他给调过去。 韩敬东没让叶晨等待太久,这天一大早,叶晨正在家里吃早饭,何青莲熬的苞米面粥,吃着花卷儿呢,突然接到了电话,是魏宁打来的。 叶晨抹了抹嘴,笑着对魏宁恭喜道: “老魏,我现在应该要叫你一声魏局了,说起来还真是缘分呐,谁都没想到你和韩局居然在一起搭班子了。” 魏宁也笑了,很明显升迁让他的心情很不错,他对着叶晨说道: “谢谢,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有这么个事儿,韩局邀请了武英德老师下个月到绪城市局去讲课,曹老师也在,机会难得,我已经给你报名了,你必须来听课!” 叶晨的眼睛虚眯了一下,这可不是一般的机会难得,要知道武英德老师的原型可是现实世界里刑侦八虎的榜首乌国庆乌老。他赶忙说道: “好的魏局,您和韩局给我脸那我必须得接着,我一定过去!” 叶晨是提前两天到的绪城,毕竟他在这边也是有朋友的,,已经升任厅长的谢道新,曹忠恕曹老,魏宁,还有刑侦总队的赵飞,叶晨都挨个去拜会了一番。 这天一大早,叶晨跟着韩局还有魏局等在了,绪城市局的门口,大概十分钟左右,一辆蓝鸟停在了市局门口,曹老陪着武老葱花车上下来。 大家简单的寒暄了一番,曹忠恕指着躲在了最后的叶晨,对着武英德介绍道: “武老,这是秦川,我跟你提过的,他现在河昌市局做刑警队长!” 武英德的眼前顿时一亮,因为这个名字他不止一次听身边人提起,尤其是五年前的那起1.28大案,就是这个人负责侦破的,用时不足四十八小时,战绩非常的耀眼。 最主要的是叶晨的颅骨复原技术,复原的嫌疑人画像,也随着这起案子的卷宗一起被带回了省厅,武英德看后叹为观止。 公安部也有个精通为嫌疑人画像的侦查员,名叫章辛。武英德看到过他的画像,跟叶晨当初的画像相比,叶晨的画像技术不仅不逊色于这个人,在细节的描绘处甚至更加的写实。 而且常年打交道的老友曹忠恕,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小伙子的审讯技巧一流,当初西山矿大案的嫌疑人,都是这个人撬开了他们的嘴,让他们供认了犯罪事实。 武英德主动伸出了手和叶晨握手,笑着说道: “好嘛,这年轻人就是火力壮,这大冷天的你手心可真热乎!” 叶晨看着武老,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自己在哪儿见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想了起来,自己当初在人世间世界的时候,魂穿的周秉昆的父亲周志刚跟这个人长得好像。 叶晨对着武老谦逊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您和曹老都是刑侦方面的专家,我好不容易才盼来跟您二老学习的机会,所以有点热血沸腾!” 一旁的韩敬东赞许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叶晨说道: “川儿,两位泰斗在这儿,有你学的了!” 市局的会议室里,全省的刑侦精英汇聚一堂。以叶晨的职阶是没资格上桌的,他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而且是座位末位的那种。 不过叶晨也没在意,他还是认真的拿出了笔记本。此时武英德武老正在讲述他刚接触的一个案子: “今天给大家说的这个案子,是发生在松林县的一个案子,犯罪嫌疑人夜晚闯入了被害人家,杀害了全家七口人。根据现场的勘察,初步可以判定是报复杀人。 我是刚从松林回来,来,大家看一下,这个呢就是案发现场的现场平面图,今天在这儿呢,我也是准备根据这个案子,给大家讲两个问题。 一个呢,就是判断案件的性质,决定咱们侦破的方向性;第二个就是固定证据的重要性。取证的准确与否,决定了侦破的逻辑对不对,如果方向错了,那就会本末倒置。 这些年呢,我们在基层办案,经常会看到那些刑警都很辛苦。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是我们这些同志在案件侦破的时候不得要领。 办案呢,需要的是心静,要多动脑子的。我看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哈哈,我知道大家对我说的这些都不感兴趣。那好,咱们就来一个直接的,大家针对这个案子,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会议室里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这些人都知道武英德这三个字的份量,他们都担心自己冒然发言会在武老面前露怯,这就成了大家的笑柄了。 叶晨倒是没考虑这么多,他大大方方的举起了手,武英德一眼就瞄见了,他笑着说道: “我记得你,秦川是吧?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叶晨看着投影幕布上的现场平面图,大声说道: “武老师,根据我的判断,我倒是觉得这起案子不像是在报复,反倒是像侵财。” 叶晨的话无疑是直接否定了武英德刚才的推断,这相当于在打他的脸,一时间会议室的众人全都看向了他。 武英德也转过身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投影幕布,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呵呵了两声: “侵财?你想好了再说啊。” 叶晨指了指投影幕布,然后朗声说道: “其实我之所以说这不是一场有目的有预谋的报复杀人,是根据凶手遗留在现场的纷乱足迹来判断的。 如果是有预谋的报复杀人,,凶手在实施犯罪前,势必要进行踩点的。而这个凶手明显不是,他是从孩子房间的窗户钻进去的,先杀了保姆又杀了孩子。 为什么会这么选择?因为在当下的中昌省,雇得起保姆的人家都是凤毛麟角的,所以他进屋即便是弄出了响动,也可以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 然而被害人家保姆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行动步骤,在弄出了响动被发现后,他第一时间选择了灭口。 其实这样的案子并不是个例,最近这一段时间,根据我的了解,咱们省里的侵财案件屡见不鲜,有很多都是被发现后,直接从盗窃转变成抢劫甚至是杀人!” 武英德从会议室前面挪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开口道: “秦川,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犯罪嫌疑人在进屋以后,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拿!” 叶晨指了指幕布上被害人家的纷乱足印,笑着说道: “武老,从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足迹,和他在杀完人后夺门而出的表现可以看得出这个人明显是个新手,在激情杀人过后,他明显是慌了,七条人命啊,这时候他真未必顾得上什么财物了。”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进阶绪城 第二十五章 进阶绪城 叶晨说完后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了,武英德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判断着叶晨分析的逻辑性是否严谨,他从头到尾这么一捋,发现叶晨说得这种情况还真的是有可能,最起码作案的这个家伙是个新手这是可以断定的。 武英德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开口问询道: “来,大家看看,对秦川的这个说法有什么不同的看法?都说说嘛。”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曹忠恕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了叶晨,因为他和武英德也算是老搭档了,当初两人在一起联手破获过几个重案,他对这个人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武英德这个人不喜欢那种闷葫芦的后辈,相反,对于叶晨这种敢于发表自己意见的倒是会另眼相看。 武英德看到没人发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说道“先到这儿吧”,然后径直直接起身离开。 会议结束后,众人七七八八的走出了会议室,某些人看向叶晨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丝鄙夷,有些人甚至直接不避讳他在场,出言嘲讽道: “武老师可是公安部的首席刑侦专家,本来以为是上武老师的课呢,结果成上秦川的课了,他配吗?” “可不是嘛,那人家武老师都给出结论了,结果秦川又来这一出,可真够嘚瑟的,显着他了?” 叶晨对于众人的流言蜚语权当是没听到,继续朝外面走去,跟这群蠢货辩解都是一种浪费,他们甚至都没自己的唾沫星子值钱,有那工夫还不如消停的吃口饭,给嫌犯做个心理画像什么的。 正在这个时候,魏宁从会议室追了出来,叫住了叶晨,对他说道: “诶呀,川儿,我知道你小子敢说,没想到你这么敢说啊。你小子也不看看眼前的是谁,就在那儿滔滔不绝高谈阔论,我这紧着给你使眼色,你说你就不理我。 我是真服了你了,我给你出个主意吧,那啥,你啊去看看武老师,他不是你偶像吗?正好你们多交流交流,联络联络感情,对了,去的时候记得别空着手去哦。” 叶晨知道魏宁是一番好意,只是淡然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在绪城市局食堂吃饭的时候,周围有很多人都对着他远远的指指点点,叶晨也没在意,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因为这种人陷入到自我精神内耗中,那才是蠢蛋的行为…… 东北这边冬天晚上黑天黑的比较早,四五点钟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武英德一下午都给自己圈在招待所里,在那里分析着案卷。 他一遍遍的按下录音机播放键,听着白天叶晨在会议室里的发言,试图找出驳斥叶晨观点的凭据,可惜叶晨说得确实入情入理,这让武英德笑了,他对叶晨这个新人突然来了兴趣。 曹忠恕在跟武英德聊起叶晨的时候,说实话他是没大在意的,因为部里就有画像师章辛,虽说绘画技巧照比叶晨差了那么一点,可是用来破案已经足够了。而且画像师章辛会的东西比较单一,武英德本以为叶晨和他一样,结果今天叶晨在市局会议室的表现,刷新了他的认知。 武英德抻了个懒腰,走到窗台,看着外面的积雪突然来了兴致,他打算出去舒活一下筋骨,于是穿上了外套下了楼,在市局的院子里闲逛,还握起了一个雪团,像个老小孩似的抛向了远处。 武英德在院子里漫无目的溜达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白天开会时的市局三楼会议室里的灯亮着,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手腕处的手表,这是当年他的师父刚收他为徒的时候送他的见面礼,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会议室里怎么还有人? 武英德溜达着上了楼,进到了会议室,他发现叶晨正站在最前方松林案的现场平面图前,手里仿佛拿着个笔记本,正在那里记录着什么,口中还振振有词。 武英德饶有兴致的走到了叶晨的近前,从身后偷瞄了一眼他的笔记本,然后轻声道: “小秦,还没睡呢!” “诶哟握草!” 叶晨被吓了一个哆嗦,回转身体一看是武英德,然后说道: “武老师,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吓了我一跳。” 武英德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皮手套放在了会议室桌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一起坐,然后问道: “我看你刚才不停的在那里记录着什么,还在思考白天的案子呢?” 叶晨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到了桌上,然后说道: “我正在对松林案的凶犯做心理画像。” 武英德直接就是一愣,作为公安部首屈一指的刑侦专家,他对于犯罪心理画像这门学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这玩意儿满打满算在国内正式开始应用也不满十年啊。 现在公安部第一心理画像师是李玉,就连她怕是都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准确的描绘出罪犯的全部特征,只能说正确率蛮高的,怎么这小子还会这技术? 犯罪心理画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阿美莉卡联邦调查局,当时他们为了深入了解犯罪行为,成立了行为科学部。在这个背景下,犯罪现场分析(crime scene analysis)这一技术应运而生。 这一技术的核心是通过对犯罪现场的详细观察和分析,结合受害人的详细报告,将信息输入到由fbi于一九七九年建立的特征数据库中,该数据库是通过对三十六名系列杀人犯和强*犯的访谈逐步发展起来的。 大不列颠的canter则提出了调查心理学的方法,他强调犯罪行为的心理学含义,提出了犯罪的一贯性假设,即犯罪行为与犯罪人的日常生活行为有着紧密联系。他将这一假设运用到犯罪心理画像的两个方面:人际关系的一致性和空间的一致性,以构建更为全面的犯罪心理画像。 我国正式运用这一技术到刑侦领域是在九十年代初,一九九二年开始,太原府阳泉马家坪居民区大约一点五平方公里范围内,曾发生十二起扎刀杀人碎石案,其中九人死亡,三人重伤,二起碎尸。 现场无指纹、血型、dna,凶手只杀人不侵财也无性侵害,作案时间都在夜里,生还者从背后被袭击,没看到过作案者。现场路面条件非常差,脚印很多,无法判断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专案组对于扎刀案和碎尸案是否为一人所为而众说纷纭时,公安部第一心理画像师李玉坚定的做出判断,可以并案,并做出了如下推论: 1.年龄:四十岁左右 2.职业:无业或者自由职业,夜间偶尔出来活动,独居 3.性格:有强迫行为倾向、古板、固执 4.家庭:有婚配 5.动机:对女性的仇视心理 专案组按照以上的分析,罗列出了条件与之沾边的二十人左右。李玉和测谎专家逐个排查,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将一个叫做杨树明的人排在了犯罪嫌疑人首位。 当地警方使用刑侦手段截获到杨树明的电话,根据线索找到他深藏的包裹,里面有所有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凶器,沾染着受害人血迹的二十多把刀,物证确凿,最终确认真凶。 武英德对这起案子尤其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刑侦领域,而且那时候他已经快要从公安部退休了,还没经历返聘呢。 武英德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思许久,对着叶晨说道: “跟我描述一下你给犯罪嫌疑人做的心理画像。” 叶晨点了点头,翻开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开口道: “1.这个犯罪嫌疑人是个新手,因为他的活干的太糙了,不管是凶杀还是盗窃,他连最起码的踩点都没有,纯属激情犯罪,所以他很大概率没有前科。 2.根据现场的打斗痕迹来判断,这个人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体力强壮。我建议当地警方仔细对被害人身体做尸检,看看有没有与凶手接触的过程中,留下的衣料或者是身体纤维。 3.根据现场留下的足印判断,这个人右前脚掌鞋印磨损严重,他很可能从事着驾驶员这个职业,有可能是汽车司机,也有可能是火车司机。 4.这个人行事比较邋遢,不修边幅,从不会打扮自己。 5.已婚,有子女,年龄应该和被害人女儿年龄相近。 武老,已知的线索还是太少,而且我又没现场勘验过,所以就只能推断出这些。” 武英德被惊的不行,因为根据以上线索,在松林这么个小县城,可以直接排除掉很多人,甚至这些分析可以让他大致勾勒出凶手的作案轨迹。他对叶晨问道: “小秦,来,跟我说说你做出这些判断的依据!” 叶晨和武英德在市局的会议室一呆就是一宿,旭日东升了,他们俩还在热烈的讨论。武英德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打心眼儿里喜欢,对叶晨说道: “小秦,通过和你的交流,我是大有收获啊。我会把你的见解通知到松林那边去,等到将来这个案子有了结果,让事实来印证一下,你的判断到底正确与否!” 叶晨谦逊的笑了笑,对着武英德说道: “武老师,我的收获也很大,跟着您学到了不少知识。” 武英德爽朗的笑了笑,舒展了一下筋骨,目光四十五度角望着天花板,感慨道: “感谢啊感谢,感谢昨天因为这个案子没睡着觉,因为思考这个案子出来走了走,要不然这还真就是沧海遗珠了啊!” “武老师您谬赞了。”叶晨笑着说道。 武英德看向叶晨的目光犹如看着自己的晚辈,笑着对他说道: “曹老师不止一次的向我推荐你,这把你给夸的不得了,我也一直想见见你,谁能想到我们昨天以这种方式见面了。不过也挺好,这彼此更加深印象了。 川儿,我叫你川儿吧。你要是真有一直干刑警的意愿,以后我要是再办什么大案要案,你也过来一块儿干呗?” 叶晨站起身来以示尊敬,笑着对武英德说道: “武老师,我非常有这个意愿,固所愿尔,不敢请尔。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平日里在单位,没少查看各地的各种案卷,我对很多案子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也就只能是想想,身边连个可以交流的对象都没有。能跟您一起办案子,我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 武英德脸上笑开了花,他拍着桌子站起来,对叶晨说道: “川儿,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劲儿,这个本色、这个品德你一定要给我保持住了,不能变!诶呀,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啊!” “明白,多谢武老师抬举!” 正在这时,曹忠恕从外面走进了会议室,开口道: “哟,你们俩在这儿呢?看这架势是一宿没睡吧?我看这架势是正式收徒了?” 武英德哈哈大笑,看着自己的老伙计,笑着说道: “你说对了,昨晚我和川儿聊了一宿,我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小子,他真的是一颗刑侦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可能比你我还要优秀!” 曹忠恕没想到武英德对叶晨的评价会这么高,老友多年,没谁比他更清楚他对新人到底有多挑剔,就连前两年刚入职公安部的后起之秀章辛,在武英德这里也不过是收获一个“不错”的评价。 不过老友对叶晨这么欣赏,这也是曹忠恕乐于见到的,毕竟他也算是引荐人,他笑着说道: “我就说这个年轻人不错吧?你是不知道,西山矿案发生后,我从省厅日夜兼程赶过去,结果人家说案子告破了,凶手被抓到了我能有多吃惊。 当时为了复核这件案子,我亲自带着技术科的法医勘验的现场,说实话,要是让我来侦破,我可能也会抓到凶手,但是在时间上绝对不会这么短的锁定嫌疑人,他当时给我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武英德知道曹忠恕是个相当严谨的痕检专家,这在部里都是挂了号的,能收获他这样的评价,本身就是对叶晨能力的肯定,他笑着说道: “能收川儿当徒弟,还要多亏了你的慧眼识珠啊!” 曹忠恕不在意的笑了笑,对武英德打趣道: “让你这老家伙抢了先手了,找时间记得请我喝酒!” 武英德大笑,拍了拍曹忠恕的手臂说道: “这算什么啊,就是没这码事儿,我还差你一顿酒吗?” 曹忠恕看向了叶晨,真诚的对他说道: “秦川,你要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既然做了武老师的学生,以后就要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了!” “明白!” …………………………………… 时间一眨眼来到了二零零一年,叶晨这边接到了省公安厅的调令,他被调到了刑侦总队任副总队长。叶晨看着手里的这份调令,心中有些感慨,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终于要离开河昌这个地界了,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此时胡兵已经正式退了休,在家中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看到叶晨上门,他笑得合不拢嘴,开口说道: “川儿啊,难得你还能想着我!” 两人寒暄了几句,叶晨对着胡兵轻声道: “兵哥,我被调到绪城了,明天就走!” 胡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帮着叶晨分了杯茶,对他说道: “好小子,我早就知道东山分局不会是你的终点,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离开这座城市。到了那儿好好干,怎么说你都是从咱们河昌出去的,别让那些人把咱们给瞧扁了!” 叶晨点了点头,轻呷了一口茶,对着胡兵说道: “咱们这对老战友这次一别,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了,说实话,我心里怪难受的。” 胡兵眼眶也有些湿润,他故意粗枝大叶的拍了拍叶晨的肩膀,说道: “少给我整那娘们儿唧唧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是啥人?你今天过来是故意跟我臭显摆来了,等着,我给生子打个电话,我俩今天非把你给灌趴下不可!” 叶茂生这些年也进步不小,他现在是东山分局刑侦支队副队长,这些年他跟着叶晨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因为工作的原因,李文现在被调到了绪城,他这边又太忙,所以女儿叶海平也跟着妻子一起去了那边,在那里上学! 叶晨带着一丝醉意,扶着叶茂生从胡兵家出来的时候,这个家伙舌头都长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川哥,从你上大学回来,这次还是咱们俩第一次分开呢。说实话,我是真的很羡慕你,我多想也被调去绪城,和媳妇儿还有女儿相聚啊,可我能力有限!” 叶晨搂着叶茂生的肩膀,对他低声说道: “生子,别说那丧气话,我这边刚过去,得先站稳脚跟,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我会想办法接你过去的,毕竟有你在我手底下,我早就习惯了!”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直接掀桌子 第二十六章 直接掀桌子 南岗区中宣街,中昌省公安厅家属楼,叶晨一家搬过来的时候,李文带着女儿过来帮忙收拾家务,叶海平和秦海正这两个小孩几年没见,感情却没有丝毫的生疏。 李文看着叶晨和何青莲的新家,羡慕的对她说道: “青莲,你这个新家啊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两室一厅,南北通透,真好!” 何青莲正在往墙上挂着中国结,她脸上笑开了花,说道: “怎么样?敞亮吧?” “敞亮,老敞亮了!” 何青莲心里也很感慨,自从李文调到绪城工作,她也有日子没见到自己的这位闺蜜了,她亲热的说道: “我跟你说啊,这回可好了,咱搬过来全是邻居。海平,以后跟你妈还来莲姨家吃饭啊,我这手艺虽说不如妈,对付你们俩足够了!” 听到何青莲提到了她母亲,李文关切的问道: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大姨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过来?” 何青莲搬着装满了零七八碎的杂物箱子,轻叹了一声说道: “老太太说啥也不来,都劝了,怎么也劝不动,这不,让海平他姑姑多照应着。” 因为叶茂生和李文从事的都是公安的工作,所以叶海平从小就是何青莲带大的,跟她的感情很深,她欣喜的凑到了莲姨身旁,开心的说道: “姨,那我以后又能跟你住在一起了!” 何青莲亲热的抱了抱叶海平,笑着回道: “对,咱们大团圆了!” 李文神秘的凑到了何青莲跟前,小声对她说道: “这个圆还得再大一点,曹老师也住在这个院儿!” 何青莲不止一次听叶晨提起过这个曹老师,叶晨对他极为推崇。何青莲知道他是省厅刑侦方面的痕检专家,老家是吉省梅河口的,五十年代从朝鲜战场上下来没两年,被抽调到中昌省公安厅,哪怕是九四年退休之后,依旧被返聘回来,工作在刑侦第一线。 何青莲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笑着对李文说道: “那敢情好,这回川儿找曹老师商量案子可方便多了!” 正在这时,叶晨和肖庆东搬着东西从楼下上来。因为是韩敬东的嫡系,所以哪怕肖庆东的能力平庸,韩敬东也还是把他调到了自己的身边,毕竟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用着顺手。 叶晨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对着妻子说道: “最后一趟了,下面彻底搬利索了。还有哪块儿没收拾?青莲,你指挥,我和肖儿我们俩干,回头我再帮你那边去搬去。” 叶晨两口子正说着话呢,突然有人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趁着门还没来得及关,从外头走了进来,和叶晨打招呼: “这里是秦队家吧?” 叶晨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比自己要略大一些,他点了点头,问道: “对啊,你是哪位?” 来人主动和叶晨握手,态度带着一丝谦卑的说道: “我是东萍县局的,我叫董振发。” 叶晨和肖庆东刚才在楼下搬家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男人,他出于好奇还特意问了一下这个人的身份,肖庆东告诉他这是东萍县局的局长。 叶晨在脑海里回溯了一下原世界的时间线,想起了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来找自己破案的。 这起案子在现实世界里其实也是有对照的,在现实世界里这起案子发生在穆丹乌拉市,是一起母子被害的案子,侦破了整整五年才被告破。原世界里这起案子发生在二零零二年,直到二零零七年才告破,照比原来的时间线,在这个世界里足足把这个案子提前了六年。 叶晨把人让进了客厅,笑着对董振发说道: “不好意思,我这刚搬过来,还没顾得上收拾,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董振发一脸的不好意思,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您的破案事迹我都听说过,一听说您调到省厅刑侦总队之后,我就过来找您来了,但是没找到,没办法,我就打听着找到这儿来了,还希望您别见怪。” 叶晨看出了董振发的拘谨,他也没摆谱,直言不讳的问道: “看这架势你这事儿应该是挺急啊,具体什么事儿说说吧?” 董振发接过了何青莲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说道: “这是一个妇女被杀的案子,这个被杀害的妇女呢叫丁丽,她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这母女俩啊都被杀死在家里了。 这个案子已经发生五年了,到现在也没有破,这个被害人的家属啊,天天到县局里去闹,这闹得我们整个县公安局都没有办法正常办公了!” 叶晨的眉毛轻皱,按照正常的程序询问着案情: “案子既然已经发生五年了,现在还没锁定犯罪嫌疑人吗?” 董振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叶晨回道: “倒是有一个嫌疑人,这个根据现场分析啊,我们认为是丁丽的前夫高鹏,但是案发已经五年了,一直没有办法定他,被超期羁押在看守所里。 这高鹏的家属啊也来闹,现在两边一起闹,说是要闹到省里,我实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秦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东萍县局啊。哪怕这个案子破不了,咱们省厅起码派个人去呢,这个起码对被害人家属也有个交代啊。” 因为先知的bug,叶晨知道罪犯其实并不是被害人的前夫高鹏,只不过因为查案的惯例,像这种凶杀案,一般都会第一时间锁定对方的丈夫或者是妻子。 高鹏受了无妄之灾,家里人不来闹那才出鬼了呢,两条人命,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干的,怎么敢背在身上?这是会要人命的! 叶晨制止了董振发继续说下去,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说法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去个人就行?我们是去点卯的吗?既然过去了,为的就是把这个案子给侦破了。 要不然我们过去干嘛?陪你们在被害人面前演大戏吗?我能问问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请我们去办案吗?只是为了在被害人家属面前表现你们尽力了吗?我这个人说话向来对事不对人,你臊不臊的慌啊?” 董振发被叶晨给怼的面红耳赤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何青莲看到这尴尬的局面,拍了下叶晨,说道: “你看你,这个劲儿上来说话就没个把门的。这位同志,你别跟他一样,我们家老秦他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董振发讪讪的笑了笑,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秦队,说实话我也巴不得能赶快把这案子给破了,毕竟这个案子已经拖了五年了。” 叶晨没再继续为难董振发,对着他说道: “行吧,这件事儿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抽时间去一趟东萍,要看过犯罪现场才能定下侦破的方向。” “那太好了,谢谢啊,秦队,那咱啥时候去啊?”董振发问道。 叶晨斜睨了董振发一眼,嗤笑了一声后说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还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你明知道我这边刚到绪城,正在搬家,我甚至都还没去到省厅正式报道呢,还要现在就把我提溜到东萍去,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吗? 如果是刚发生的案子,也还算是无可厚非,毕竟七十二小时是刑事案件的最佳侦破时间,可是都发生五年了,你是差这一天半天的吗?你想干嘛?” 叶晨的这番询问丝毫没给董振发留一丝情面,此时就连一旁的肖庆东也琢磨出了不对味儿来了,他眼色不善的审视着面前这个家伙。 董振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讷讷不知道说什么好。叶晨不客气的对他说道: “我不管你和你背后的人有什么小算计,别把这些蝇营狗苟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破案的,不代表我就不会这些,怎么着,拿我当雏儿了? 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过去,但是也请你把自己的位置摆正,既然请我过去帮忙破案,就做好协助工作,别再给我扑腾什么幺蛾子,不然别怪我翻脸,不然结果你是一定不希望看到的!” 董振发一阵点头哈腰,对着叶晨开口道: “是,秦队,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协助您工作的。” 叶晨回头看了一眼肖庆东,对他说道: “你家那边还没开始搬呢,你就别过去了,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肖庆东一把拽住了叶晨的袖子,对他说道: “川哥,我那边家里人多,用不着我,我跟你去吧,正好给你开车。” 东萍距离绪城三百公里,叶晨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六点钟了,叶晨和肖庆东二人在县局的招待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由董振发亲自带领,去到了案发现场。 因为案发已经五年了,案件一直没告破,门口出于保护现场的目的,被公安局贴了封条。叶晨几人进去后,能清晰的看到屋子里落了一层灰,有发霉的气味。 这是一栋两室一厅的房子,董振发对着叶晨介绍道: “这里是孩子被害的位置,这是孩子的卧室,这儿呢是丁丽被害的位置,当时丁丽头在这边,脚在那边,腹部全是鲜血。 丁丽被害后啊,我们马上就认定了一个嫌疑人,叫高鹏,是这个丁丽的前夫,这俩人离婚了,有个五岁的女儿。 这个高鹏呢,经常到这个家里面来送抚养费,案发当天正好是送抚养费的日子。据高鹏所说,他打电话给丁丽,但是没找到。但是他有这个房间的钥匙,就用房间钥匙开的门。 高鹏报案后呢,我们就来人了,就问他进这个房间之后闻到什么味儿没有,他说啥味儿也没闻到。但是当时啊,这个房间味儿很大,这个尸体都放了三天了。 这个高鹏说他感冒了,他啥味儿都没闻到,我们就开始怀疑他了。后来这个案子呢就定性为报复杀人,但是证据不够硬,这都对不上。不管是丁丽家,还是高鹏家,都到县局去闹,说我们不负责任。” 叶晨没理会董振发的絮絮叨叨,认真仔细的勘验着现场,一切结束后,他才开口道: “先回局里吧,把案件拿出来,咱们开会讨论一下。” 东萍县局的会议室里,叶晨在看过案卷后,对着一众人说道: “现场我已经去看过了,这个案卷呢我也看了,我觉得这个案子现在定性错了,我觉得不是报复案件,是激情杀人案件。” 坐在叶晨对面的一个男子,坐在董振发身旁,他斜眼瞥了一眼叶晨,然后开口道: “秦队,这个案子呢,已经五年了,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回,然后那个专家呢也请了好几个,这个定性这个事儿,咱是不是慎重啊?” 叶晨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家伙,靠在椅背上没说话,他知道能坐在董振发身边的,多多少少都是案件的直接参与者。 董振发也不是傻子,他读懂了叶晨的意思,介绍道: “秦队,这是我们局刑侦大队的周大队长。这个案子呢他跟了五年了,这个案子的办案难点呢他最清楚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别提难点,也别跟我扯什么专家,我不管来你们这儿逛游一圈的都有谁,案发五年了,就算是再难,这案子不也没破吗? 还有啊,你们县局确认的侦破方向是报复杀人,在这条路上磨蹭了五年了,到现在都没有过硬的证据,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还有啊,我刚才看了一下卷宗,这案卷的副卷呢?只是卷宗的这点东西,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判定高鹏是嫌疑人的?是在开玩笑呢吗? 以前刑审没合并的时候,我就是预审科的,就凭你们的这点东西,检察院那边根本就诉不了,你们就敢直接给所谓的嫌疑人看守所超期羁押五年? 换成我是被害人家属,我也会来闹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是在开玩笑呢吗?副卷在哪儿?把副卷拿出来!” 董振发迟疑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这个案子时间太长了,办起来也不太容易,您一路鞍马劳顿的,咱先歇歇再说吧?” 叶晨往椅背上一靠,撇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董振发和那个什么周大队长,哂笑着说道: “老董,你是在跟我闹呢吗?我这边正在搬家呢,你把我从家里拽到东萍来了,然后告诉我歇歇? 老董,从你去到省里找到我,过来参与进这个案子开始,这个案子就已经不只是你们东萍的事儿了。 省里下来的通知你们都看了吧?这省里面有文件,命案侦破专项行动,积案清查,这件案子已经够清查的标准了,所以我就一句话,把副卷给我交出来!” 叶晨最后的一句话,声音陡然升高,气势压的坐在对面的董振发和周大队长臊眉耷眼的,最终周大队长从桌子底下拿出了副卷,往叶晨这边推了推,说道: “秦队,这是案子的副卷。” 肖庆东也没惯着周大队长,不客气的说道: “案卷就在底下呢,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呢?不是,这破案呢你这藏着掖着的,你这干什么呢你这是?!” 肖庆东此时才明白了叶晨为什么在家里会敲打这个董振发,很明显东萍市局这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在这里找人背锅呢。这样案子没破,他们对被害人家属也有话说,不是我们能力不够,省厅的专家也没侦破不是? 叶晨接过了副卷,打开档案袋仔细查看,他翻到了最后一页,对着周大队长问道: “这里的半枚血指纹什么意思?为什么没录入卷宗?” “那个……指纹太模糊了,已经没有什么鉴定价值了。” 叶晨直接拍案而起,对着周大队长厉声怒斥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鉴定价值?!这副卷这么多为什么不拿出来,你们想干什么?是你们的能力不够啊,还是跟这个凶手有什么关系,故意在袒护他?我严重怀疑你们的动机!副卷的原件呢?” 叶晨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董振发和周大队长。你可以说什么能力不够,但是说我们和罪犯有什么勾连,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董振发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周大队长再没了刚才的腻歪,讪讪说道: “原件在档案室,我现在就去拿。” 叶晨把手中的案卷拍在了会议桌上,直接开口道: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的动机,现在把这些正式案卷,副卷原件,半枚指纹全都给我打包,我要带回到省公安厅!” 董振发和周大队长直接坐蜡了,他们本想着找个过来帮他们背锅的,没想到叶晨居然一气之下把桌子给掀了。 这件事的后果他们不敢想象,叶晨没破了案子还好,如果真的出手把这件案子侦破了,那就是他们的能力有问题了,到时候省厅那边责问了下来,不管是董振发还是这个周大队长,他们在东萍县局基本就干到头了……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贤内助 第二十七章 贤内助 叶晨的心中真的是很愤怒,能力差一点没毛病,可是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搞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就有点太让人恶心了。 来东萍之前,叶晨和董振发初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警告敲打过这个人了,可是看眼下的情形,他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既然如此,也不用给他留情面,直接大比兜扇过去就好,有些人是这样的,你不捶他他就不管你叫爸爸。 省厅叶晨的办公室内,刚从东萍回来,他正在审视丁丽案的案卷,这时身着警服的魏宁从外面走了进来,叶晨起身迎接。他笑着对叶晨问道: “秦川,我听说你刚从东萍回来?” 叶晨淡然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案卷,开口道: “嗯,东萍县县局的董振发找我,他说有一个五年的积案,然后想让我过去帮帮忙,看能不能给帮着破了。” 魏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直接呵斥道: “这个老董啊,你说他自己搞不定的事儿,把你给弄过去,他这是想破案呢,还是想吓唬人家属啊? 这案子我知道,都搞了五年多了,家属一直在闹,到现在都没整明白。那个,川儿,你刚调到绪城,咱这儿一堆案子呢,你这忙都忙不过来,那边儿就别去了。” 叶晨的指尖轻轻在案卷上敲打着,魏宁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自己这边才刚到厅里,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他这边就找了过来,让自己把这个案子给推掉,这很难不让叶晨多想,东萍那边手伸的可够长的? 叶晨轻笑了一声,理了理桌上的案卷,对着魏宁说道: “魏局,有家属闹我给案子破了不就完了?而且现在让我打退堂鼓,怕是有点难了,我这都把案卷带回来了,现在要是送过去,就等于是把省厅刑侦总队的面子当成鞋垫子放脚底下踩了。” 魏宁和叶晨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很清楚叶晨雷厉风行的作风,让他盯上的案子想要撒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看到案子就兴奋,那你就上吧。” 叶晨对着魏宁歉意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就不陪你闲聊了,先仔细分析一下案卷。” 说罢叶晨没再搭理魏宁,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儿了。魏宁讨了个没趣,他脸色有些难看的离开了叶晨的办公室。 送走魏宁后,叶晨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意,心里的怒火更盛。某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就算了,还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阻止别人办案,还是这种杀人案,委实是不当人,这也更坚定了自己要侦破这件案子的决心。 叶晨看着副卷里的那半枚血指印,在他的印象里,现实世界里这个案子就是崔道植崔老根据这迷糊的指纹侦破的。现在换了个平行空间,只能让曹忠恕这个痕检专家出面了。 叶晨和曹忠恕的儿子曹阳住在一个小区,他前两天搬家的时候还看见他了呢,当时两人还互留了联系方式。叶晨翻开电话簿,找到了曹阳的电话,拨了过去,询问道: “喂,是曹阳吗?我秦川啊,你爸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要过去拜访一下,哦,这样啊,行,那我知道了。” 曹阳的回答倒是没出乎叶晨的预料,曹老现在本就是退休状态,没有重大案情的情况下,他是轻易不出马的。现在他和老伴居住在养老院里,他老伴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他正在身旁悉心陪护呢。 叶晨思考了许久,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案卷,装进了公文包,然后回了家。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排除高鹏的作案嫌疑,只有这样,才方便确定后续的侦破方向。而这罪案现场遗留下来的半枚血指纹,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 叶晨到家的时候,何青莲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在那里了,叶海平和秦海正两个孩子也在,一家人共进晚餐。 叶晨吃饭的时候表现的很沉默,不发一言,何青莲看出来他心里头有心事。吃完饭后她让俩孩子去玩耍,自己将碗筷清洗好,一切收拾利索,陪着叶晨坐在客厅,对他问道: “想什么呢,你这家伙不会是有外遇了吧?”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语。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东北老娘们儿的说话方式,因为小时候他妈也是这德行,嘴比脑子快,抽象的很,和《南来北往》里的马燕比较类似。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少满嘴跑火车,我哪有这个胆子?真要那样你得拿擀面杖削死我。” 何青莲的插科打诨冲淡了叶晨的愁绪,她给叶晨削了个苹果,塞到他手里,然后问道: “那到底是怎么了?给你愁成了这样。” 叶晨轻叹了一声,咬了一口苹果,咀嚼了片刻后说道: “今天因为东萍的案子,我想着和曹老师探讨一下案情,于是给曹阳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曹老和师母住进养老院了,师母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时好时坏的,曹老正悉心陪护呢。” 何青莲明显愣了一下,对着叶晨问道: “啥叫阿尔茨海默病?这么洋气的病师母咋会得的?” 叶晨这时才想起来,在当下的这个时候,国人对阿尔茨海默病这种说法还比较陌生,他解释道: “这种病俗称老年痴呆,是一种多发在老年人中的神经系统疾病,特点是记忆力和认知功能渐渐退化。 曹阳跟我说起的时候,挺伤心的,因为有时候师母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我现在都能想象到曹老内心的煎熬。” 何青莲愣住了,她对曹老其实并不陌生,当年西山矿案子时,曹老来到河昌,叶晨曾经邀请他来家里吃过饭,她对于曹老的家境还算比较了解。她也长叹了一声: “曹老师和师母是多恩爱的一对啊,当初听曹老师提到师母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 我记得曹老师说过,师母当了一辈子的医生,刚退休没几年,谁知道医者不自医,居然会得了这种病。 川儿,明儿个带我去养老院看看曹老师和师母,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第二天上午,叶晨两口子来到了养老院,见到了曹忠恕老两口,曹忠恕对于叶晨的来访比较意外。 师母也和曹忠恕一样,都是朝鲜族,年轻的时候能歌善舞。何青莲哄人很有一套,几句话就勾起了她跳舞的兴致,老太太拉着何青莲,在屋里兴致勃勃的教她跳舞。 曹忠恕在一旁都看呆了,对叶晨说道: “我有很多年没看到你师母跳舞了,还是和年轻那会儿一样好看,我很久没看到她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叶晨对曹忠恕充满了敬意,这是为了刑侦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师母也在医疗系统工作了一辈子,治愈了无数的患者。他笑着说道: “青莲在家也是呆着,没事儿我就让她多过来陪着师母,多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曹忠恕轻拍了拍叶晨的手臂,示意他和自己出去聊。养老院的院子里,曹忠恕对叶晨说道: “川儿,我听说你一来省厅,就接手了东萍的那个积案?那个案子我知道,有什么进展没有?” 叶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口道: “我去那边看过了现场,根据现场的痕迹和作案轨迹,我推测这是一起激情杀人案件。 可是东萍警方早在案发时就锁定了一名嫌疑人,是死者的前夫,他们给出的判断是报复杀人,可是却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东萍警方对我的推断持质疑态度,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这件案子是否是受害者前夫高鹏所为。 现场留下了半枚血指纹,但是非常的模糊,东萍那边已经否定了他的鉴定价值。” 闻弦歌而知雅意,曹忠恕知晓了叶晨来找自己的目的。他说道: “走吧,你带我去看看!” 叶晨给肖庆东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案卷等在了省厅刑侦总队技术科,曹忠恕和叶晨过来后,叶晨给曹忠恕介绍了一下情况,曹忠恕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辨别指纹去了,至于叶晨和肖庆东则是在走廊等待。 曹忠恕在办公室一呆就是七个多小时,就连午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肖庆东去到楼下的小吃部给打包了几个菜包子,还买了一碗粥,和两样小咸菜。 下午快四点左右,曹忠恕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叶晨说道: “川儿,不行,条件不够,我找不到稳定的特征点。一般来说,大家都以为血指纹容易鉴定,其实这是个误区,它证据价值大,但很容易出错。 血液是流动的,而且它会洇,所以血指纹很容易变形,一旦变形就会给我们的这个鉴定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你也先别着急,前段时间我弄出来一套图像处理系统,也许能帮到我们。这个软件这几天就会到,你再等等!” 肖庆东还有点懵,他显然还没意识到曹老口中的图像处理系统意味着什么。可是叶晨很清楚这个东西的含金量,因为同样的系统在阿美莉卡那边要几百万刀乐,他对着曹忠恕说道: “太好了曹老师,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几天后,图像处理系统到了,曹忠恕给叶晨拨去了电话,让他们来一趟省厅技术处,他亲自上手帮着做的指纹比对。 经过对模糊的血指纹进行放大处理,找出指纹的特殊点,再跟嫌疑人高鹏的指纹一比对,结果出来了。曹忠恕对叶晨说道: “现在已经找到了七个比较稳定的特征点,还有一些细节,和高鹏的指纹是对不上的,所以高鹏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叶晨兴奋的握了握曹忠恕的手,对他说道: “多亏了您呐曹老师,高鹏也算是沉冤得雪了,他都在看守所羁押五年了。辛苦你了曹老师,我们马上就去趟东萍。” 叶晨和肖庆东从省厅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他们连夜开车去了东萍,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四点钟。 两人在车里眯缝了一会儿,直到早上七点才给县局局长董振发打去了电话,老董赶忙来到县局迎接二位,叶晨见到他后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那就马上开会!” 三人朝着楼上会议室走去的时候,董振发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 “秦队,你不知道,这一开始吧家属都不闹了,现在听说你来了,感觉这又有希望了,这就又开始闹了你看。” 叶晨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董振发,然后说道: “老董,听你这意思我就不该来呗?当初不是你把我找来的吗?现在跟我来这一出,你想干嘛?非逼着我把话说得难听吗?” 董振发僵住了,他赶忙对叶晨赔不是道: “秦队,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晨没再搭理他,和肖庆东继续朝着会议室走去,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和上次一样,坐满了人,叶晨找到座位坐下,还是坐在董振发和周大明白的对面,然后开口道: “我今天来呢,主要是丁丽案副卷的那半枚血指纹有眉目了,公安部权威的痕迹鉴定专家,曹忠恕曹老,针对这半枚血指纹,找到了七个稳定的特征点,还有十几个细节和特点,基本上可以排除高鹏的作案嫌疑!” 董振发和周大明白面面相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这不是高鹏,那是谁啊?这不是又进死胡同了吗?” 叶晨哂笑了一声,不客气的对着董振发说道: “是我的理解有问题,还是你的脑子有问题?排除了高鹏的作案嫌疑,这是走出了你们判断的报复杀人的死胡同,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又进死胡同了?我看你对嫌疑人不是高鹏,感觉很失望啊,你就这么希望制造冤假错案吗?!” 叶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现场鸦雀无声。董振发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感觉自己在下属面前很下不来台,然而这都是他自找的,因为叶晨就是他给扯进这个案子里的,所以他得受着。 看到董振发不跳了,叶晨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因为这件案子到最后也还是要让东萍警方协助侦破。他轻声道: “我们还是说这个死者丁丽,生前她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死时候赤身果体,这说明什么?还是熟人作案,这个没错。 但不是高鹏,又是熟人,那就说明是她身边熟悉的人,她身边的社会关系排查了吗?” 周大明白此时没了当初的不耐烦,讷讷说道: “这个我们查过了,死者丁丽是个挺保守的人,离了婚以后也不爱出门,跟别人没啥交集。” 叶晨虚眯了一下双眼,压迫十足的看向周大明白,然后问道: “真查了吗?你负责任的说,到底查没查?别等到我再让人补充侦查,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周大明白顿时跟个鸵鸟似的缩了缩脖子,目光有些闪烁。就在这时,叶晨身后坐着的刑警插嘴道: “好像听说她爱去舞厅。” 叶晨转过身来,看向了那个刑警,然后说道: “哦?你站起来仔细说说,别畏首畏尾的。” 那名刑警看向了队长周大明白,周大明白回避了他的视线,刑警硬着头皮说道: “好像听说她爱去舞厅,她妈对这件事儿特别反感,她家里人都说她特别正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周大明白这时候又明白了,他连声说道: “对对对,我们也是为了尊重死者家属的意见,这些我们没记录。” 叶晨都快要被气笑了,他在东萍警方这里只感觉到了敷衍,这让他极度失望,要知道这可是命案,这也实在是太荒诞了。他冷声道: “周大队长,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对于这样的关键信息,你居然就这么放过去了,这是典型的渎职。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个刑警,你的职责是破案,死者的生活和道德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帮着打掩护了?! 而且你的想法实在是让我很不能理解啊,跳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作为一个已经离异的女人,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正常社交,不能谈恋爱了吗?” 坐在一旁的董振发,感觉自己要被手下给蠢死了,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个案子过后,省里面是一定会对东萍县局进行整饬的,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直接给了周大明白一杵子,低声喝道: “赶快去排查!” 周大明白臊眉耷眼的合上笔记本,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叶晨给再一次的叫住,只见叶晨大声说道: “记住了,凡是跟丁丽关系密切的,都要打上指纹,我不希望再一次看到疏漏,要不然谁都保不住你,我说的!”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坐实铁证 第二十八章 坐实铁证 因为叶晨对周大明白的追责倾向,导致东萍县局被撒出去核查情况拓指纹的这些个刑警,无不绷紧了神经,唯恐最后这个大棒会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最终落在自己的身上。 东萍这个地界虽说不大,还没有绪城的一个区大,可是其实也不小,不算上周边的外市县,但是县里的四个区,面积也足有72平方公里。可就因为县局刑警的这番追查,可以说闹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县里的这些刀枪炮子无不叫苦不迭。 即便丁丽案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可是有记忆的人也还是不少,最终他们从舞厅老板这里,锁定了当初和她有过接触的十多个人,挨个进行打指纹,足足收集了整整一百多枚。 这还不算,凡是被他们打过指纹的人,全都进入了县局的侦查范围,派人在家附近进行了定点监控,唯恐打指纹的目标就是那个杀人嫌犯。 东萍县局刑警队的这种行为,充分的说明了一个道理,人还是要有自己的敬畏之心,不能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混日子,起码在刑警这份工作上是行不通的。 叶晨见识到了他们的态度,表示很满意,这些人就需要拉出个典型,进行敲打。这次的案子也许对局长董振发的影响不大,顶多也就是在这个岗位上蹉跎到退休了。 但是刑警队长周大明白一定是要被追究渎职的责任的,等待他的将会是非常严厉的处理,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叶晨相信县局的这些刑警绝对拎得清轻重,但凡是有点进取心的,都会盯上他离开后留下的这个队长位置的。 叶晨拿着东萍县局这边收集到的一百多枚指纹,和肖庆东连夜返回了绪城,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了,他们第一时间找到了曹老,把指纹样本交给他,请他用图像处理系统进行指纹比对。 曹忠恕接过了叶晨递来的档案袋,一边解着,一边对他说道: “我们痕检都说“七死八活”,只要能对上八个点,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叶晨感激的冲着曹老鞠了个躬,对他说道: “麻烦您了曹老师,我们在外边等您!” 从技术科出来,叶晨摸出了电话,第一时间给养老院那边打了过去,这段时间妻子为了分担曹老照顾师母的重任,一直陪在师母身旁,陪她跳舞玩耍,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叶晨叮嘱妻子何青莲,曹老这边正在办公室比对指纹,一百多枚怕是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他们怎么都能对付一口,可曹老年纪这么大了,因为他们的耽搁,再饿出个好歹来,那罪过可就大了,叶晨让她想办法帮着做点可口的饭菜,呆会儿让肖庆东过去取。 何青莲持家绝对是把好手,叶晨在一起跟她搭伙过日子这么久,知道她做饭很好吃,虽然比不了自己的大厨水准,可是家常菜也都做的非常可口,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她对自己言听计从。 何青莲这边借着养老院的厨房,精心做了几样小菜,用保温饭盒装着,让肖庆东特意回去取了一趟,然后送到了曹老的办公室。 曹老这边只是稍微撇了一眼,就继续投入到了繁琐的指纹鉴定中去了。最终还是叶晨出马,强行终止了他的工作,看着他吃了口饭菜充饥。 曹忠恕心里热乎乎的,他看着叶晨仿佛赌气般的模样,笑着说道: “川儿,我身子骨壮着呢,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要知道想当年我也是从朝鲜战场上活下来的。” 繁琐的鉴定工作一直到当天晚上七点才最终告一段落,曹忠恕整整工作了十个多小时,最终把鉴定报告交到了叶晨手中,然后说道: “川儿,这是指纹鉴定报告,这里面有一个叫祖洋的人,对上了七个点。可咱们一直说七死八活,只对上七个点,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现在只能说祖洋的嫌疑重大,但还不能确定就是他。要不这样,我呢跟你再去趟东萍,再打一次指纹!” 叶晨赶忙拦住了曹老,对他真切的说道: “曹老,现在师母的身边离不开您,我去东萍补充侦查就好。那边我已经让他们把所有嫌疑人都纳入监控范围内了,去了就能重新打上指纹,您等我的好消息!” 说着叶晨顺手从衣架上拿过了外套,然后拎上了自己的包,径直往外面赶去。 曹忠恕看着叶晨渐渐消失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激情,那个时候他也和叶晨相仿的年纪,从部队抽调到省厅,也和他一样碎工作有干劲儿。 曹忠恕最终做了个决定,他出了省厅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包车让司机连夜赶往东萍县。 从绪城去到东萍有火车和客运两种方法,曹忠恕之所以都没选择,而是宁可多花了点钱,选择了包车,为的就是能赶在叶晨到达东萍时,他也一起到达。作为一名老痕检,只有自己打出来的指纹,才能放心。 东萍县局,叶晨看着和自己前后脚到达的曹老,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剩下尊重这一种情绪了,正是有了曹老、武老这样的刑侦界的老前辈,给他们趟出了一条路,才有了他们现在日益成熟的刑侦技术。 最终曹老亲自擀开黑色的印泥,给嫌疑犯祖洋示范,让他按照自己的要求拓印了他的指纹。 祖洋这时候心里就已经麻了,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没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按照示范重新按下了指纹。 曹忠恕直接在县局的技术科进行着指纹比对工作,叶晨和肖庆东,以及刑警队的这些人,全都等在市局的会议室,就连局长董振发也在那里作陪。叶晨还好,他已经肯定了嫌犯的身份,至于东萍县局的这些人,心中则有些忐忑。 四十五分钟后,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曹老从外面走进来,叶晨等一众人赶忙起身,就见曹老说道: “检验报告出来了,对上了九个点,这下没得跑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董振发激动的说道: “太好了,五年了,这下总算能见天日了,秦队,曹老师,我代表我们东萍县局的所有干警,谢谢了!秦队,现在案情已经清晰了,请您批复一下结案报告,我们好递交检察院!” 叶晨翻看着手中的指纹比对记录,给这群人适时的泼了盆冷水,开口道: “我觉得证据还不够扎实,咱们别高兴的太早,现在只有指纹,这算是孤证。我在预审科干过,没谁比我更清楚检察院的起诉程序,如果只是这样把案卷给递交上去,被打回来的几率很大。” 曹忠恕赞成叶晨的意见,同时他看向叶晨的目光也很欣慰。在中昌省乃至是全国范围内,第一个提出公检法联合办案这个概念的,就是叶晨这个家伙,可以说没谁比他更清楚刑侦送检的流程了。 被叶晨拷打过的周大明白,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沉默,直到这时候他突然发言: “对了秦队,有个事儿我得跟你汇报一下。” 叶晨抬眼撇了下这个家伙,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 “你说。” 周大明白现在最怵的就是叶晨的目光,他感觉自己一切的小心思都瞒不过这个家伙,这让他心底发麻。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自己这次铁定是背上渎职的处分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不站出来将功补过,那他就彻底没翻身的机会了,被扒了这身皮,踢出公安的队伍都不是没可能。 周大明白此时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后背,最终他咬紧了牙关,硬着头皮对叶晨说道: “当年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件衣服,一件带血的体恤衫,然后我们也检验过了,那个血迹是死者丁丽的。” 肖庆东看着对面的这个家伙就来气,自己当初也在基层干过,不是没有过摸鱼的时候,可是在面对这种人命关天的命案,他从来都没马虎过。他冷声呵斥道: “这么重要的物证怎么现在才说啊,为什么这件物证没出现在卷宗里?!” 周大明白一脸悻悻的表情,声音囔囔的回道: “我们一开始不是认定嫌犯是高鹏嘛,但是那件衣服小啊,高鹏一米七六,他根本穿不了那件衣服。” 叶晨沉默了片刻,手指嗒嗒敲打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叶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大明白,片刻后,他突然笑了,只不过笑容有些嘲讽,轻声道: “当初为了给高鹏定罪,你们还真是不遗余力,连这么重要的物证都不录入卷宗。换成我是被害人家属,我也一定跟你们闹到底。 周队长,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真的制造了这样的冤假错案,高鹏被枪毙了,你晚上会不会因为内心的愧疚,被噩梦给惊醒?! 还好检察院在审核证据的时候严肃认真,把这个案子打回来补充侦查,要不然会有一大批人都因为你栽进这片泥沼里,哪个都跑不了!” 周大队长此时如坐针毡,他表情不自然的站起身来,打算找个借口逃离会议室,他开口道: “我现在就去把衣服找出来,让祖洋穿上试试!” “等一下!” 叶晨直接叫住了他,声音冷峻的说道: “你还想毁了最后一件物证吗?这件衣服即便能穿到祖洋身上又能证明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确认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他的,你现在马上带人去祖洋家,把那件衣服拿给她媳妇儿,问她认不认识那件衣服。” 祖洋的家中,此时他妻子已经慌的一批,自从警察来过家里,把丈夫带走,说是因为丁丽案要再录一遍指纹,然后就再没回来。 现在市局的人又拿了一件带血的衣服,问她是不是丈夫祖洋的,她更是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慌乱的问道: “咋这么多血呢?警察同志,祖洋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唯恐周大明白再次坏事儿,特意让肖庆东跟着一起过去。只见肖庆东笑着说道: “你不用担心,祖洋现在人没事儿,我们只是请他过去调查一下情况,还要麻烦你确认一下,这件衣服是不是他的?” 祖洋的妻子仔细辨认了一下衣服,然后回道: “这衣服是他的,可是这衣服是好多年前买的了,怎么在你们这儿呢? 这件衣服还是我们处对象那会儿我给他买的呢,就穿了一次然后就不见了,我还问过他呢。警察同志,祖洋到底出啥事儿了,这是咋了呀这是?” 肖庆东看着祖洋的妻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因为她即将面临着丧偶的境遇。可是想到被害的母女,他的神情再次坚定,开口道: “你不用担心,他人没事儿。你们记上了吗?还要麻烦你在这份证言上签个字。” 祖洋妻子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忐忑的在笔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县局的会议室里,周大明白对着叶晨汇报道: “秦队,根据祖洋媳妇儿的证词,可以确定那件体恤衫就是祖洋的,但是呢,我们没有检验出祖洋的dna!” 叶晨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在那里沉思着,这时董振发请示道: “秦队,现在有了指纹,有了祖洋老婆的证词,加上血迹,我看这个证据的条件应该是可以了吧?要不咱们就移送检察院?” 叶晨思忖了片刻,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 “一旦移送检察院,势必要告知他的家属。一旦祖洋老婆知道自己丈夫牵扯到了谋杀案,你觉得她会不会临时翻供?真要是那样,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所以我们要把证据做到万无一失才可以! 这样,我记得他现在因为涉及到命案,已经被你们临时移送到了二看,在监管部门,每个房间都是有监控录像的,我要你们把他这些天的监控录像都带回来。 因为证物放置的时间过长,或者是保管不当,很可能导致衣物上的dna纤维脱落。 但是每个人穿衣脱衣都是有自己的习惯的,一种是薅住脖领子把衣服褪下来,还有一种是从下面往上翻。 我要知道这个祖洋日常是怎么脱衣服,知道了他的脱衣习惯后,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什么部位留下dna纤维了。” 坐在叶晨身旁的曹忠恕,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因为叶晨的思路是他都没想到的。 经过对看守所祖洋居住的监舱监控视频的筛查,最终确认了祖洋是叶晨提到的第一种方法,也就是薅住脖领子把衣服往下褪。 曹忠恕曹老连夜带着这件带血的体恤衫,在肖庆东的开车护送下,连夜返回了省厅,对这件衣服进行脱氧核糖核酸,也就是nda检测。 叶晨在侦破上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现在就只是静候佳音了。和曹老这么多年的磨合,他相信曹老师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一天半后的上午,还是在东萍县局的会议室里,护送曹老回去的肖庆东返回了东萍,他带回了那件物证,还有曹老出具的dna检测报告,兴奋的对叶晨说道: “秦队,在那件衣服上检验出了祖洋的dna,可以充分证明这件衣服就是他的,再加上血迹、指纹,哪怕他抵赖到底,她妻子在法庭上翻供都没用,这件案子铁铁的侦破了!” 会议室里一片掌声,压在东萍县局的这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董振发对叶晨说道: “看来还真是细节决定成败啊,秦队,我跟着你的这些天,真是受益终身啊!” 周大队长再看不到初见叶晨时的腻歪,他臊眉耷眼的说道: “秦队,在这个案件的侦破中我有很多失职的地方,所以结案后我会申请调离刑警队。” 叶晨第一次正眼看了下周大明白,然后说道: “知耻而后勇,厚积而薄发,我在没调查的情况下,从不会轻易否定任何人的努力。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上级会对你做出合理的安排,你不一定会被调离刑警队,但是为你的过失背个处分是在所难免了。 行了,都别愣着了,咱们也晾着这个祖洋好几天了,是时候给他过过堂了,走吧!” 叶晨一行人驱车来到了东平县监管支队第二看守所,二看是专门收押那些还没进入到批捕程序的嫌犯的,至于一看则是关押证据链齐全,已经报卷到检察院,即将进入到起诉程序,或者是已经到了起诉程序,等待开庭的罪犯。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祖洋涉及到了命案,二看这边丝毫不敢马虎,祖洋被送进来的当天,看守所就给他砸上了脚镣,并且用锁头锁在了监舍的定位环上,这是杀人犯或死刑犯的专属待遇。 几天没见,祖洋颓废了许多,那张大胖脸瘦了一圈儿,眼窝也深陷了进去,看得出来,他这些天都没能睡得踏实。叶晨靠在椅背上打量着他,然后问道: “不兜圈子了,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吧?”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知耻而后勇 祖洋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开口道: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虽然和丁丽早些年曾经一起跳过舞,可是这也不犯法吧?你们这又是给我打指模,又是把我当成杀人犯似的对待,这不是在滥用私刑吗?” 叶晨的表情虽然在笑,可是神色却异常的冰冷,他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懂的倒是还不少,丁丽是谁杀的你心知肚明,你以为咬死了不承认就能躲过去了? 这两天你一直在看守所里头呆着,整天跟那些社会渣滓混在一起,应该听过不少的法律常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零口供定罪? 知道我们这些天为什么会除了给你打指模一直没审你吗?我们就是在坐实你的罪证。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即便是你不承认,仅凭你遗留在犯罪现场的带血体恤衫,还有半枚血指纹,已经足以定你的罪了。 其实审不审你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我这次过来也只不过是跟你聊聊,既然你不想聊,那就回去看守所等死吧。” 祖洋的脸色变得惨白,脸色异常纠结,最终无奈的耷拉着脑袋,开口道: “我说,我都交代。我和丁丽其实不是跳舞认识的,我那个时候总给她小超市送货,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挺好,还有钱,就跟她勾搭上了。 那个时候她刚离婚,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俩就好上了。我们在一块儿三年多,我爱跳舞,我就带着她一起跳。跳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性格开朗了许多。 她比我大好几岁,看我看得很紧,这时间一长就给我弄得心烦意乱的,我就背着她在外面又处了个对象。 有一天她知道了,就约我去了她家,跟我一顿吵,一通闹。她还威胁我说要找我对象,当面说这个事儿。 我这一想,这不要坏我好事儿吗?我脑子一热,就把她给弄死了,她们家孩子也在门口呢,听见动静就进来了,我就把那孩子也弄死了。” 祖洋交待自己罪行的时候,神情异常平淡,仿佛卸掉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似的,跟电影《烈日灼心》里王砚辉老师扮演的那个杀人犯很类似。 叶晨也没心思给这货上什么思想政治课,这就是渣男劈腿杀死原来对象的故事,这样的人道德底线很低,给这种人浪费唾沫星子完全没必要。 叶晨接过了书记员递过来的笔录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周大明白,让他交给祖洋签字,这件案子也就算是完结了。 叶晨将要离开东萍的时候,董振发一通感谢,叶晨把他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对他轻声道: “老董,有些话你虽然不爱听,可我还是得说。这次你被人当枪使,找到我头上,但凡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以你办案不利,示意省厅那边追究你的责任,你是绝对跑不了一个处分的。 有些事情你没到那个层次,不要随便参与进来,给你支招的人本身就存心不良,你在他看来就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这些话我不介意你跟那个人学舌,我们今后早晚有清算的那一天。” 董振发神情很尴尬,他没想到叶晨全都看出来了,迟疑了片刻,他说道: “秦队,您的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老董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这次我虽说是被人给利用了,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也实在是没辙了,完全病急乱投医了。多亏了您是那种有能力,并且认真负责的人,要不然这个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 叶晨微微颔首,他轻轻掸去董振发肩头飘落的雪花,轻声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因为我也是从基层上来的,我们河昌还没你们东萍大呢,这也是我不跟你计较的根本原因,因为我知道基层的工作有多难。 不过我还是有句话要说,即便工作再难,在刑警队长这个岗位上,也还是要安置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周队长明显不大适合,要不是他的诸多失职,这个案子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你好自为之吧!” 叶晨和肖庆东踏上了返回绪城的归途,叶晨出神的望着窗外,肖庆东忍不住开口说道: “川儿哥,那案子也破了,你赶紧的眯一会儿吧!” 叶晨微微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后排座椅上假寐,可是脑子里却在想着事情。 自己初来乍到,空降到省厅刑侦总队副队长的位置,这就好像动了别人的蛋糕,有些人这是心不甘啊,故意用陈年积案跑来验自己成色来了。 如果这次没能把案子给破了,估计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的打压和挤兑了。看来不管到哪儿都是一样,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希望他们能消停一会儿,要不然自己是不介意给这些人好好上一课的…… ……………………………………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叶晨在绪城站稳了脚跟。公安队伍和职场的其他工作到底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叶晨负责的刑侦工作,这里是最看成绩的。 这几年叶晨带头侦破了好几起大案要案,以前在刑侦总队的那些个嘎杂刺头,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二零零四年,叶茂生也被叶晨点名,要到了省厅刑侦总队,他也终于得偿所愿,和妻子与女儿团聚了。 这天叶晨、叶茂生和肖庆东,刚在外地破获了一个案子,返回绪城的途中,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即神情凝重的对着开车的司机吩咐道: “掉头,去松山县!” 叶晨的声音把刚眯缝着的肖庆东给吵醒了,他忍不住抱怨道: “川儿哥,咱可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去松山县干什么啊?” 叶晨只是轻瞟了一眼肖庆东,然后轻声道: “电话是韩局打来的,要不然你问问他,看看他怎么说?” 肖庆东直接就熄火了,因为他本来就是韩敬东带到绪城的嫡系,更何况韩局现在可不光是绪城市局的局长,同时他也是省厅党组成员,同时还挂着刑侦总队队长的职务。 叶晨的命令自己还能唠叨两句,毕竟他跟叶晨和叶茂生早就是生死弟兄。可是面对韩局的指示,他可没有质疑的勇气,永远都是指哪儿打哪儿。 松山县是瑷珲市下辖的一个县城,这座城市与大毛隔着一条江,对面就是大毛的远东第三大城市布拉戈维什维克。 叶晨到达松山县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远远就看到三辆警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这些人的头上,棉袄上都堆积着雪花。 叶晨几人从车上下来,迎接的人里打头的那个,主动冲着叶晨伸出了双手,紧紧相握,说道: “秦队您好,我是松山县局的,我叫高征,我们有个案子想汇报一下!” 叶晨打量了一眼身后的这些干警,对着高征说道: “老高,韩局已经跟我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屋里说吧!” “好!” 高征从手下那里接过了一个档案袋,跟着叶晨往招待所走。叶晨看到那些干警没跟进来,于是问道: “大家都一块儿进来暖和暖和吧,外面这么大的雪。” 这时就见队伍里一个年轻人朗声开口道: “不了秦队,我们就在这儿等!” 高征在松山县局的职务是局长,和董振发一个级别,招待所的沙发上,他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五年前新年假期,我们松山有个叫李艾的小姑娘,早上去同学家,半道上被人强*杀害了,现场老惨了。 零下三十多度的大冷天,那孩子被犯罪嫌疑人把衣服给扒了,就那么赤条条的躺在山上的雪坑里,脸上遭暴力击打,那血都结痂了,脖子上有勒痕,嘴里也塞满了树叶子。 这个案子为啥想请省厅的领导过来出面指导呢?是因为我们之前查错方向了,我们那个侦查员先前就是围绕案发地附近的那个村子,进行了大面积逐人逐户的,地毯式的走访调查。 然后呢我们对案发地附近从十六岁到五十五岁的男性村民进行了定时定位,还有就是包括外来打工的,探亲访友的,案发前后突然间离开的,情绪不太稳定的,还有在野外地窨子过冬的,我们都调查了。 七天七夜,从两百六十多名男性村民里,就发现了一个姓朱的有重大嫌疑,然后这个朱某呢又交代这个刘某是同案,俩人当时就被刑拘了。可是后来一抽血到省厅进行检验,又说不是,就只能把这俩人给放了。” 高征身旁的肖庆东,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轻声道: “这个案子我知道,是不是还处分人了?” 高征满脸的疲惫,搓了搓自己的手说道: “可不咋地,这案子侦破整错了方向,出了错案子,处分了五个人,包括我们主办刑警还有我前任领导都挨处分了。 后来这俩当事人,还有李艾的父母,就经常去市里省里面上访,整的我们特别被动。 其实吧,这五年来,我们民警连同我本人,都是低着头走路。我们的一个年轻民警回家都不敢面对他弟弟,因为他弟弟跟李艾是同班同学。 我们很多民警路过李艾遇害的那个山洼,都会搁那儿呆一会儿,憋屈,不甘心,心疼那孩子!” 叶晨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长,已经将近五十的老局长高征,此时涕泪纵横,自己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心里面也很酸楚。 叶晨其实对于这个案子也曾经听说过,后世在现实世界里他甚至看过根据这个案子改编的电视剧,就是《漂白》最开始的那个案子。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孩子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有多么的肝肠寸断。 叶晨扯了两张纸巾给高征递了过去,高征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秦队,真的不是我们不努力,这个案子我们天天研究,可是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两年前局里新来了一个副局长,领着大家伙一起搞这个案子,可没曾想中途出车祸,牺牲了。 因为这个案子,我们许多人的命运都被改变了,在家赋闲的还好点,顶多是夹着尾巴做人,可是牺牲的那个同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家属。” 叶晨眼眶微红,沉默了片刻,指了指茶几上的档案袋,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就是案子的卷宗吧,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高征赶忙把档案袋递到叶晨的手中,叶晨接过来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厚厚的一沓卷宗,略微的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有五年前的也有最近这两年的,这些都是当地警方为这案子做出的努力。 叶晨能够共情到松山县局的这些同事心里头有多憋屈,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们都不会求到省厅去,这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叶晨看卷宗的时候,高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叶茂生在一旁看到了李艾被害的现场照片,他简直目呲欲裂,要知道这个女孩儿跟他女儿年龄正相仿。 趁着肖庆东去上厕所的间隙,叶茂生对叶晨说道: “川哥,咱们一定要把这个案子给破了,这个罪犯简直是挨千刀的,他都不配当个人!” 叶晨看着在那里抹眼泪的叶茂生,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的职责不就是为逝者讨回一个公道吗?我会尽力的!” 第二天早上叶晨三人从招待所出来,准备去吃点早饭的时候,他们全都愣住了,因为昨晚停在招待所门口的这些警车,一辆都没走,当时迎接他们的那些同事,包括高征在内,竟然在外面足足等了一整宿! 看到叶晨三人,这些干警纷纷从车上下来,有的甚至身上还打着哆嗦,要知道这可是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即便车里有暖风,也不可能一直开着,那样电池的电都会耗干的。他们甚至怕打扰叶晨看卷宗,没有一辆车把车子给发动着,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叶晨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对着众人招呼道: “走吧,咱们找个小吃部吃点东西,喝口热汤,呆会儿还得出现场呢!” 吃过了早饭,众人驱车赶往当时的犯罪现场,是松山县下辖的一个乡。因为昨晚下了一宿的大雪,雪没过了膝盖,下了国道后,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了,叶晨等人干脆就下了车,步行前往了李艾当初遇害的那座山。 其实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年,当时的现场已经不可能还原了。叶晨过来查看,主要是为了考察周边的环境,听到松山当地的同志大致介绍了情况后,叶晨打量了一眼山下,然后说道: “去到乡里就只有这一条道,我看下面乡里的这房子挺旧的,这几年没什么大的变化吧?” “案子过去五年了,这里基本没啥大变化。”高征回道。 站在高征旁边的肖庆东,此时插嘴道: “没有变化就好,这方便咱们复原现场,找房找人就有基础了。” 叶晨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对着高征说道: “高局,我昨天听你说,案发的当天气温零下三十多度,当时下雪了吗?” “案发头一天下了场大雪,和今天的情况很类似。”高征回忆道。 叶晨看了眼他们上山的道路,对着高征说道: “咱们刚才从国道下来,走到这里足足花了将近三个小时,这里的路况这么不好,大雪封道,外面的车子一时间根本就进不来,同理,即便是乡里的车想出去应该也很费劲。对了,松山到这里通公交车了吗?下雪天正常通车吗?” 高建设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对叶晨回道: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公交车都会选择延迟发车,等路面清出来,要不然就窝在雪窝子里了。” 叶晨笑了,他掸了掸身上落下的残雪,说道: “我记得当时的案发时间是九点多,咱们一早七点从国道往乡里走的,到这山上已经十点了。这里外地车进不来,本地车出不去,只能靠两条腿赶路,这说明什么?” 众人这时全都回过味儿来了,叶茂生第一个抢着发言: “川哥我知道了,这说明当时凶手很可能是被困在乡里的本地人!” 叶晨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叶茂生回道: “不,你说的还不够准确,不只是本地人有可能会被困在乡里,外地人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另外我昨晚看案卷的时候,记得案发当天是一个礼拜天,你们去查一下,在那一两天,乡里有没有办红白喜事的,主要目的就是查一下有没有外来人口!” 高征的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对叶晨说道: “秦队,你还别说,当时乡里还真有办红白喜事的,案发的那一天有户人家结婚!” 高征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因为叶晨提供的思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这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本章完) 第三十章 熟人好办事 叶晨看着山下的乡村,思忖了片刻,对着高征吩咐道: “这样,你们派人去查一查结婚的主家,每个结婚的应该都有一张随礼单,上面记录着亲朋好友随礼的多少,看看都有谁随礼了。 另外有些没随礼的也会来,让主家回忆一下,就参加这个婚礼的人都帮着回忆一下,谁挨着谁一起吃席的,一个一个回忆,这样就能够查清楚谁是本地的谁是外来的。” 高征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因为叶晨提出的侦破方向是他们之前从未涉及到的,他开口道: “我明白了,王队,把秦队说的这些全都记下来,到时候去办!” 松山县局刑侦支队大队长叫王吉明,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立刻点了点头,回了声“好”。 从山上下来,叶晨在高征的带领下,又去了一趟李艾的父母家,李艾母亲不过四十岁出头的年龄,五年的时间现在却苍老的好似六十多岁的老人,她捧着女儿的遗像在那里哀伤的哭泣。 通过高征还有李艾的父亲介绍,叶晨得知在李艾过世后不久,李艾的母亲眼睛活生生哭瞎了,至于李艾的父亲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丧子之痛对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叶晨看着相框里李艾的遗像,上面是一个正当花季的女孩儿,一头利落的短发,笑得很灿烂,可就因为凶手的惨无人道,她和家人永远的天人永隔了。 在返回县局的途中,不管是叶晨这边的人还是县局的同志,都表现的很沉默,气氛相当的压抑。 在松山县局的会议室里,叶晨坐在主位,他对着下面的这些人说道: “咱们开个案情分析会,我知道大家的心里每个人都很有压力,这个案子起起伏伏已经拖了五年了,几次启动调查几次都没结果,被老百姓骂,有的还背了处分,各路的专家也都来了不少,可是最终也都无功而返,这让大家伙的心气儿都松懈了。 按道理呢,省厅下达的任务让我们来指导办案,各区县的命案都要指导,我也确实很忙,而且县局侦破了五年都没破,我一个外来的在这儿显摆什么? 话不是这样说的,昨天晚上我在招待所里看了一宿的案卷,将近一拃厚的材料,我看到了大家为这个案子在五年的时间里付出的努力。 大家已经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这么多,这反倒是让我对这个案子更有信心了,这说明这个案子疏忽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我们距离抓住这个王八蛋越来越近了。 古语有云:掘井九仞不及泉,犹为弃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已经挖的这么深了,这时候要是放弃了,这个案子就彻底成了悬案了,被害的女孩儿永远都无法沉冤昭雪,也许我们再挖下去一锹,就能够找到凶手了,大家甘心这个时候放弃吗? 现在我代表省厅,代表绪城市局在这里表个态,这个案子现在就是我们省厅、市局的重点侦办案件,现在已经不只是指导工作这么简单了,我要跟着大家伙一起干。 案子的材料我看了,案发现场我也去了,太残忍了,十四岁小女孩儿,一个尚未绽放的花骨朵,就这么让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给戕害了,这在我心里首先就过不去。 今天在见到李艾父母的时候,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到现在都没能让女孩儿瞑目,没能帮被害人父母讨回公道,至今都背负着这个骂名,我特么心里感觉到憋屈!” 叶晨早就注意到了松山县局的这些刑警破案氛围的沉闷,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经过五年时间始终在泥潭里折腾,这些人心气儿已经散了,这样是不行的,所以他要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要给他们打上一剂强心针! 高征看了看自己的下属,也跟着说道: “怎么了?都蔫儿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劲儿都使出来,刚才在山上,秦队已经布置下去了,重点排查案发时在场人员,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得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叶晨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这个案子虽然都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有两个条件还挺好的,第一个是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周边的环境变化不大,找人容易;第二呢,被害人尸体上有罪犯的dna,只要是有dna,那就很可能锁定犯罪嫌疑人!” 高征迟疑了一下后,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说到这个dna啊,我们之前也做过,花老鼻子钱了,没啥用啊。” 叶晨的右手下压,打断了高征的话继续下去,然后说道: “有些话我说出来不怕你们不爱听,你们采集dna的时候,是看着谁有犯罪倾向的就去采集他的dna,这样是不行的,非常容易把人给漏掉,因为这个凶手有很大概率是激情杀人,临时起意的。” 高征犹疑了片刻,最终看向叶晨说道: “秦队,采集dna你有经验,你说咋采就咋采,我们都听你的!” 叶晨摆了摆手,看向下面的所有刑警然后说道: “谈不上什么经验,网格化管理,把下面的这个乡给我画上格子,时间过去了五年,地貌变化不大,每个房子都在,往里头给我装人,一个都不许漏掉!” 叶晨下的一声指令容易,可是乡里面却骂声一片,老百姓说什么的都有,因为曾经的dna采集,让两个嫌疑人白在看守所里呆了好几个月,大家信不过他们。 可即便再难,下面的这些刑警也挨家挨户的去做工作,好话说尽,终于是把所有的dna都采集完毕了。 这时高征找到了叶晨,跟他反应了一个情况: “秦队,有个事儿我得提前跟您说一下,这次的采集面积太大,得是一大笔钱呢,我们县是真的拿不出来,我就寻思着这钱省厅能给出一部分吗?” 叶晨迟疑了片刻,下面的这些刑警也都望着他,最终他开口道: “我来试试看吧!” 叶晨表示理解,他以前就是从事医疗临床工作的,没谁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费用多少,当下一个dna采样的费用是两千多块,像这么上千人的dna采集,直接就是上百万的费用,县局财政是肯定折手的。 松山这边把工作给做到位了,下面就该由他来当这个恶人了,回去绪城的路上,叶晨给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的副主任王行知打去了电话: “喂,王老师,是我,我是秦川,是这样,王老师,我们这儿那个松山县出了一个案子,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遇害了,强*杀人,惨不忍睹,但是现在现场生物材料足够,鉴定条件还挺好的。我给你打电话呢,是想做大批量的dna鉴定,筛出这个犯人。” 王行知接到叶晨的电话就头疼,因为这些年叶晨侦破的这些案件,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不是第一次给自己出难题。他沉吟了片刻,轻声道: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了,可是做dna很贵啊,一个要两千多呢,你们要做多少个?” 叶晨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笑呵呵的说道: “打底至少也要一千多,而且这个县局没钱,你看咱们省厅能不能承担一部分?” 王行知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骂人,但是他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最终还是说道: “你这混蛋就知道给我出难题,你怎么不直接找老雷去?我只是个副的。” 叶晨嘿嘿一笑,对着王行知开口说道: “老雷看我眼眶子发青,我不求他办事儿他都不给我好脸,更何况这次我要白嫖了。” “等着吧!”王行知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王行知换上了白大褂,进到实验室里,找到了鉴定中心的大主任雷修平,赔着笑跟他说道: “雷主任,秦川那边有个案子需要做dna鉴定,您看?” 雷修平的脸直接黑了下来,大家都在省厅,他和叶晨打交道的次数多了,没谁比他更烦这个家伙的了,他仗着跟曹老的关系好,动不动就跑到这边来白嫖。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技术处的处长和法医都是女的,这伙就跟个魅魔似的,三两句话就给她们逗的花枝乱颤,动不动就帮着叶晨说话,这搞得他一点权威都没有了。 没办法,叶晨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研究靶向药的时候,涉及的就是生物技术领域,手中的专利技术不计其数,这些也帮了他大忙,技术处的处长郭欣和法医苏畅看到他就跟小迷妹似的,这也帮了他大忙。 雷修平烦躁的摆了摆手,对着王行知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王八蛋动不动就跑到我这儿白嫖,你问问他拿的出检测费用吗?” 王行知憋着笑,没谁比他更清楚叶晨和大主任之间的恩怨纠葛了,他控制了一下表情后说道: “估计够呛,这是积案,松山那地界你也知道,县局财政应该是拿不出这笔钱了。咱们现阶段推广dna技术,不是给了一笔钱吗?中心还是可以拿出一部分扶贫指标来扶持一下的嘛。” 雷修平耷拉着脸,斜睨着王行知,骂骂咧咧道: “你到底向着谁说话?咋也和小郭和小苏似的,老是和秦川穿一条裤子?dna成本多高你心里没数儿吗?咱们整个中心一年的耗材才一万个样本像,他秦川可倒好,隔三差五的来,拿不出钱不说还要加急,那你告诉我别人还做不做了?!” 王行知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摆出了一个小熊摊手的手势说道: “您别冲我急啊,您把这话跟小郭和小苏说去,您也知道秦川这家伙在技术鉴定和法医这一块的技术有多牛。 当初咱们省引进dna检测技术的时候,他也在后面推波助澜来着,要不是他找的武老,咱们也不会落地的这么顺畅不是? 再说了,就单单在技术革新这一块,咱们鉴定中心也没少从他那里落得实惠啊,您说是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行知的话让大主任雷修平无比烦躁,因为没谁比他更清楚叶晨在生物技术这一块领域的造诣有多深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鉴定中心所有的技术员和法医捆在一块儿,都不一定是他的个儿。 可偏偏这个家伙是刑侦总队的二把手,这就注定了他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那一拨儿人。最终雷修平无奈的说道: “就给他五百个,超过五百个让他交钱啊!” 王行知偷笑着出了雷修平的办公室,他知道叶晨这一回大概率又是白嫖了。没办法,雷修平这家伙对叶晨那可真是又爱又恨。 每次叶晨帮着物鉴中心技术革新的时候,雷修平都恨不能跟他斩鸡血拜把子,每次叶晨白嫖的时候,他又恨不能弄死这个家伙,他早就习惯了。 叶晨这边挂断了电话后,直接给松山县局的局长高征回拨了过去,让他们赶快带着采集到的样本,第一时间来省厅物证鉴定中心。 高征这边立刻带着手底下的刑侦大队队长王吉明,二人手捧着采集到的dna样本箱,日夜兼程的朝着省厅赶来,到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这些人就抱着箱子在车里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早上八点,物证鉴定中心开门,这才给叶晨打去了电话,双方汇合,一起去到法医技术处。 大主任雷修平看到叶晨就脑瓜仁疼,所以是王行知和法医技术处处长郭欣,法医苏畅接待的这些人。王行知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你们都是老熟人,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 苏畅看着高征和王吉明手里抱着的两大箱样本,笑着对叶晨说道: “我的亲哥诶,你是生怕我累不死,这么多的样本我们要鉴定到什么时候啊。” 郭欣拍了苏畅一下,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你少说几句。” 叶晨对着放下了样本的高征和王吉明等人说道: “你们先出去,我跟她们俩叮嘱几句。” 王行知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毕竟叶晨跟技术处的这些人熟的就跟一家人似的,他笑着带这些人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叶晨和郭欣他们,出门后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郭欣翻了个白眼,对着叶晨调侃道: “秦哥,你这是又打算给我们俩上压力了?” 大家实在是太熟了,叶晨每次来到物鉴中心做鉴定的时候,总是会对她们一个劲儿的催促,她们早就习惯了叶晨的套路了。 叶晨这次没说什么,而是从手里拿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档案袋,对着郭欣说道: “我只是想给你们看一看这案子的一些材料。” 郭欣赶忙按住了叶晨的手臂,对他忠告道: “秦哥,我们只做技术分析,不参与案情,知道的太多可能会干扰结果。” 叶晨挣开了郭欣的手,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还能不知道规定吗?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刚才和我一起来的这些人破案的心情有多迫切,没有别的意思。” 苏畅接过了叶晨手里的卷宗,看到了受害人的现场照片,瞳孔直接缩成了一根针,眼睛瞪的老大,没别的,只因为躺在雪地的那个女孩儿实在是太惨了。 郭欣注意到了苏畅的表情,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眼圈儿直接红了,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用手捂住了嘴,低着头,唯恐哭出声来。 叶晨指了指卷宗上的照片,然后开口道: “我当刑警也有些年头了,我从没这么憎恶过一个罪犯,这个凶手已经泯灭人性了,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下手,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咱们都是熟人,你们平时都叫我一声哥,我希望两个妹妹这次能帮帮我,咱们尽快把这个人给筛出来,还这个女孩儿一个公道!” 郭欣本身也已经成家了,家中也有孩子,同样是个女孩儿,她更加能够共情。她不敢想象如果这是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她会有多崩溃,怕是得疯。 郭欣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秦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小苏,你去跟雷主任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技术处凡是能搭上手的,都叫过来!” 正在这时,雷修平推开了化验室的门,看到手底下的俩姑娘全都眼眶通红,他眉毛轻皱,有些嫌弃的说道: “你这个家伙,东西都送来了,咋还不滚蛋?咋还把我们法医都给弄哭了?!” 郭欣上前扯了扯雷修平的袖子,把他拽到了一边,然后把刚才的卷宗给他看过,小声解释了几句。 雷修平神色也有些凝重,实在是因为这现场太惨烈了,这个犯罪嫌疑人杀千刀的,简直没把姑娘当人。他走到叶晨面前,沉声道: “秦队,我给你个保证,我们一定会最快时间做出鉴定,找出这个嫌疑人来,你也是懂技术的,应该对我们有信心!”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初生有初生的对待方法 按理说这时候叶晨应该离开化验室了,不过叶晨还是对雷修平叮嘱道: “雷主任,我希望你们这次化验可以使用高通量测序的办法,这样不光可以准确的测出罪犯的dna,还能降低检测成本,您觉着呢?” 法医苏畅是物鉴中心年纪最小的姑娘,她脸苦了下来,对着叶晨抱怨道: “秦哥,你这也太揠苗助长了吧?我才跟着郭姐学会走,你这就想着让我们跑起来了。” 郭欣也面露为难之色,看向叶晨开口道: “秦哥,高通量测序虽然是你首创的,可是这项技术难度太高,我们根本就没熟练掌握啊。” dna检测技术一九七七年由sanger团队开发出来,并且首次完成了噬菌体Φx174的全基因测序。该技术通过链终止反应和电泳分离实现,成为后续数十年测序的黄金标准。 dna基因测序技术总共经历了三代变迁,现实世界里第二代测序技术是二零零五年由454life sciences推出,罗氏收购,直到二零零六年才开始正式商业化的。 叶晨作为生物技术方面的大拿,从二零零二年调入省公安厅,在破获丁丽案的时候,就和省物证鉴定中心这边有过接触。 当时他就意识到了一代技术的价格昂贵,不适合大规模dna检测,于是在两三年九月份的时候,就提出了高通量测序的办法,并且在国际注册了专利技术,打破了国外在这方面的技术封锁,比现实世界足足早了三年,零四年已经开始投入到了商用领域。 可是一项技术的推广终究是需要时间的,中昌省物证鉴定中心虽然借了叶晨的光是最早接触这项技术的,可是他们早已习惯了以前的技术,对高通量测序还没太适应。 雷修平思忖了片刻,对着叶晨开口道: “好吧,那就听秦队的,不过这就需要你这个技术大拿来给我们做技术指导了,这样也能加快我们的工作进度!” 叶晨点了点头,一边脱去了自己的外套,一边说道: “没问题,小苏,去给我找一身白大褂,和一次性头套、消毒手套!” 叶晨等人在化验室里忙活的时候,高征有些纳闷儿的对着物鉴中心的副主任王行知问道: “王主任,秦队怎么在里面还没出来?” 王行知愣了一下,扒着门朝里面望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秦队这次为了加快物鉴进度,准备亲自上阵了,dna检测一时半会儿的做不完,最起码也需要七天到十天的时间,你们先回招待所休息一下,给我留个电话,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高征和他的手下全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对着王行知说道: “王主任,没事儿,我们在走廊里等着就好,我们不累!” 王行知看出了几人的执拗,考虑到他们对这个案子焦灼的心情,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样,你们往这边赶,还没吃饭呢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我和老秦是熟人,你们不用跟我客气。” 其实执拗的又何止是高征这伙人?物鉴中心所有的空余技术力量,全都投入到了这次检测当中,因为女孩儿李艾的惨状深深地打动了他们,所有人都希望能尽量找出这个犯罪嫌疑人。 经过五天六夜的努力,这次大规模dna测序终于出结果了,叶晨拿着一页资料从化验室里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高征声音有些颤抖的对他问道: “秦……秦队,怎么样?找出嫌疑人了吗?” 叶晨摘下了一次性口罩,对着高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找出来了,生物材料是这份,标地是左山乡六队马超华,马超华今年五十多岁,按照年龄推断,这个凶手应该是他的儿子!” 高征眼珠子瞪的老大,他感觉自己的热血上涌,激动的说道: “太好了,我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把马超华的儿子给控制起来!” 叶晨一把给高征拽住,对他叮嘱道: “先别着急,问清楚这个人的具体情况,然后告诉家里先别抓人,但是要把人控制起来,对这个人进行采血,把血样第一时间送过来!” 高征应了一声,然后跑到外面打电话去了。这时雷修平和郭欣、苏畅等人从化验室里出来,每个人都一脸疲惫,叶晨对着几人说道: “雷主任,辛苦大家了,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雷修平笑了笑,轻叹了一声,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要我说你真该在我们物鉴中心工作,在dna检测这一块,你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搞刑侦破案实在是可惜了!” 叶晨淡然一笑,他对雷修平等人说道: “刑侦是我的爱好,至于搞生物研究,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案件的侦破,咱们有时间多多交流,共同进步嘛。” 当初他在《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世界里,研究靶向药,自然是dna方面的专家,只不过一项技术研究的多了,慢慢的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所以还不如利用自己的技术实力,给刑事案件提提速。 按照原世界里雷修平等人的方法,这件案子最起码在物鉴这一块多耽误十天半个月,叶晨可以说大大缩短了这个案子的侦破时间,凶手的生命从这一刻起,就已经进入到倒计时了。 这时高征和他手下的刑侦队长王吉明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我们已经问清楚了,这个马超华是个中学老师,他儿子在松山县宋林乡工作,叫马维明。人我已经让他们过去控制起来了,同时也让技术队对他进行采血,血样会第一时间送到这边!” 松林县警方的速度很快,松林距离省厅将近六百公里,他们在采完血样后只用了六个半小时就送到了省物证鉴定中心,因为只是这一个人的血样,而且已经锁定,所以很快就鉴定出了结果。 当法医苏畅从化验室里出来,确定了马维明就是李艾案真凶的时候,走廊里松林的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全都喜极而泣,这座大山压在他们心里已经太久了。 因为这个案子还导致一个局长牺牲,好些干警背了处分,他们被当地老百姓戳着后脊梁骨过日子,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就连肖庆东和叶茂生看着这一幕也不禁落泪,时隔五年,总算是给被害人李艾的家属一个交代,小女孩儿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按理说在确定了嫌疑人之后,叶晨等人的工作就算是正式结束了,可他还是跟着高征等人一起回了松林,因为他要亲自参与到审讯中去,为的不是别的,他要对凶手马维明虾仁猪心,要让他在被枪决前的这段日子里始终都活在恐慌之中。 叶晨这么情绪化的时候不多,只有在遇到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才会用这种审讯技巧和心理攻势,就好像西山矿案子里的那些人,因为他觉得能下手戕害孩童的人,与畜牲无异,这种人怎么对待他都不为过。 松林县局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叶晨、高征和刑警队长王吉明参与了审讯,王吉明担任了书记员的角色。高征拿着物鉴中心的鉴定书,走到了被铐在铁椅子上的马维明面前,展示给他看,然后说道: “你上过大学,应该知道这报告是啥意思吧?说说吧?” 叶晨靠在椅子上目光冰冷的打量着马维明,从他的衣着打扮上可以看得出他家庭环境不错,打扮的溜光水滑的,而且他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恰巧也是个闺女。 马维明看着自己面前的鉴定报告,他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折了,就算是他什么都不说,仅凭面前的这份物鉴中心出具的鉴定书,就足以给他定罪了。他耷拉着脑袋,讷讷说道: “其实吧,你们一抽血我就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只不过我还抱着侥幸心理,寄希望于你们验不出来。 那天我爸叫我回家参加婚礼,在半道上遇到的李艾,她长得还挺好看。我就想和她搭个搭个,她死活都不同意,还推了我一跟头。 这把我给惹恼了,我就追上去把她给弄死了,然后办了那事儿,我把我自己给毁了。” 高征简直都要气疯了,因为直到这个时候马维明对李艾都没有任何的歉意,他始终还是考虑的他早就。高征气愤的怒吼道: “你毁的是人家姑娘和她一家子!” 叶晨在一旁拍了拍高征的手臂,示意他控制一下情绪。哂笑了一声后,对马维明说道: “待会给你做完笔录,你就会正式进入刑拘程序,被送到看守所。那里关着的几乎没什么好人,抢劫的,盗窃的,杀人的,还有东游西逛的大混子。 可即便如此,犯花事儿的始终都是处于这些罪犯鄙视链的最底层,尤其是你这种对孩子下手的,会有很多罪犯和你进行友好交流的。 一般来说除非大案特案,死刑犯在看守所里呆着的时间最长,因为到枪决那一步,还要经过高法的复核,怎么也要一年的时间,你现在就可以憧憬这一年的时光了。 据我所知,你也有孩子了是吧?好像也是个闺女?呵呵,拜你所赐,因为摊上了你这么个老子,她这辈子都与考公无缘了,小小年纪就得被人指着后脊梁骨,说她有个杀人犯、强*犯的爹。 至于你父亲马超华,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桃李满天下,结果就因为摊上了你这么个初生玩意儿,晚节不保,你说他会不会被气吐血啊?我回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你爸已经被气到送进医院了,能不能抢救回来,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 还有你媳妇儿,你被枪毙了以后,你觉得她会给你守活寡吗?她要是带着孩子改嫁,到时候别人睡着你媳妇儿,打着你闺女,呵呵,这也算是报应了。 也许你会说让你的父母去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可是你觉得法官会在孩子的亲生母亲和你父母之间会选谁?你闺女会愿意跟着她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吗?这个家因为有你的存在,带给她的是无尽的耻辱,用屁股想都知道她指定会跟着她妈啊。” 只能说叶晨在气人和诛心这一块是有一套的,马维明死死地盯着叶晨,如果不是有手铐铐着,他恨不得弄死叶晨,从他腮帮肌肉虬结,就可以看得出他充满着恨意。 叶晨对自己身旁的刑侦队长王吉明说道: “吉明,让他签字按手印吧,是时候让他享受接下来的炼狱了。” 录完笔录后,王吉明亲自带人把马维明押去看守所。高征开车拉着叶晨去到了李艾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边早就有干警将真凶抓到的消息告知了李艾的父母,叶晨等人到的时候,李艾父母正在村口给女儿烧纸呢。 叶晨看着窗外黑暗中闪烁的火光,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只有亲眼见证生命的消逝,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马维明这种丧尽天良的罪犯就是对生命没有最起码的敬畏,才会让被害人一家这辈子都沉沦在悲痛里…… …………………………………… 二零零六年,李文考编进了省厅,负责大数据方面的工作。这一年叶晨和叶茂生的儿子闺女,也都纷纷考上了大学,叶海平倒是想考警校来着,她爸也支持,可是亲妈李文反对,说是这一家子不能都是当警察的,死活让她报了医学院。 至于秦海正在大学选的计算机专业,这在零六年也算是个不错的科目,最起码毕业后不论是去到大公司当码农还是选择自己创业,都有了基础。 给孩子送到培兴,叶晨顺道去看了看武英德老师,到他家的时候他正穿个白色的半截袖,手里拿着个大蒲扇在那里不停的扇风。 叶晨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空调,对着武英德说道: “武老师,这空调安在您家里算是彻底成摆设了。” 武英德嫌弃的看了眼墙上的空调,然后说道: “这破玩意儿可费电了,而且我跟你说啊,有一次我在屋里吹了一天,晚上跟你师母出去买菜,好家伙,头昏眼花的,跟人一打听才知道,这玩意儿不能吹时间长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吹了。” 叶晨被武英德给逗的哈哈大笑,其实他心里知道,作为老一辈人,别看公家给他安排了良好的居住环境,可是他们一直养成的节俭品德,已经刻入了骨髓,所以能不占便宜,他们从不会去伸手。 叶晨把手里的方便袋递给了武英德,然后笑着说道: “武老,这是青莲在家闲着没事儿,绣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让我专程给您送来。我嫌裱好了不好带到培兴,就直接带过来了,回头您自己装裱一下!” 武英德从方便袋里拿出了十字绣,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斜睨着叶晨,咬着嘴唇拿大蒲扇拍了叶晨一下,说道: “就数你这臭小子鸡贼,知道这东西不好估价是吧?你净跟我耍这滑头!”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武英德挑了挑眉毛,然后说道: “谁让你总是跟我见外来着,送你几个苹果你都要跟我算清楚,这回你就算给我钱我也不收,你跟我媳妇儿算去吧!” 就在这时,叶晨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赵飞,他已经从中昌省公安厅调回到公安部这边工作了,就在武老手底下,毕竟培兴是他老家,干什么都方便。 叶晨赶忙站起身来,和赵飞抱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家伙,咱们这才分开几年啊,你怎么老成这德性了?我差点没敢认。” 赵飞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对叶晨说道: “瞅瞅你自己发根的白头发吧,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孩子都上大学了,你比我老多了。” 叶晨看了眼武英德,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武老师,您这儿肯定是有案子吧?要不然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儿啊?他可不是什么孝顺的人!” 武英德被叶晨给逗笑了,他就喜欢叶晨这有活力的模样。他开口道: “前几天我和赵飞我们俩去到昀城办积案,还真是碰到了个案子,挺棘手的,你来的正好,一起看看吧!” 说着武英德从木制靠椅起身,来到了电脑前坐下,调出了一份资料,点开后显示了案发现场的照片,标题是“4.22案件现场照片”,然后就见武英德说道: “这是二零零四的一个案子,案发现场没留下任何视频资料,二零零四年四月二十二日中午,十一点五十五分,昀城一个公司的出纳,还有会计两个女同志,刚从银行取完钱出来,就遭到犯罪嫌疑人的枪击,连开两枪然后抢了现金,逃逸了。” 站在武英德身后的赵飞,此时神色也很凝重,沉声道: “这一次抢了七万一死一伤,另一个案子也在昀城,是这个案子过了一年以后,五月十六日,也是在昀城另一家银行门口,一男一女刚取完钱出来,就被嫌疑人当街枪杀,抢走了十七万现金,打伤一名男性路人!”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叶晨的自信 叶晨看着电脑屏幕上倒在银行门口血泊里的尸体,听着武英德和赵飞的讲述,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现实世界里的周克华,这个世界里的张克寒了。 叶晨深知,如果在没有什么改变的情况下,眼下这些人的遇害只是一个开始,因为在今后的几年时间里,接连不断的还会有人遇害,数字截至他被警方打死会激增到十二人。 叶晨的神色凝重,对着武英德开口道: “都是近距离爆头,这是个职业罪犯,看到他我想起了两千年武老师您抓捕过的张君!” 武英德露出了一个赞赏的表情,然后回道: “是啊,所以啊,我这不是把两个案子放在一起跟你说嘛。” “用的是同一把枪吗?”叶晨思索后问道。 武英德一边扇着蒲扇,一边说道: “案发以后啊,我还有曹老师、物证中心的雷主任,各类专家一共是八个人,到那儿查了一个多月,曹老师把这弹道的痕迹都检测了,最后啊确认这是同一把手枪,m20。” 这时一旁的赵飞给叶晨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然后说道: “这种枪我们国家基本没有,都是在中缅边界那边出现的。” 叶晨对于枪械的知识了解很深,他知道m20手枪是华夏制造的五四手枪的外援型号,主要用于抗米支援安南,该手枪在安南周边国家广泛使用,枪身做了特殊标识以掩盖其来源。 叶晨端着茶杯轻呷了一口,然后对二人问道: “并案了吗?” 武英德老师神色中带着哀痛,低沉着声音说道: “已经并了,这回两死一伤抢了十七万。川儿,你有什么想法吗?” 叶晨伸手拿过了自己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笔记本,拿着钢笔在上面皱着眉头写写画画,过了许久后说道: “如果是个职业罪犯,那么这个人不会收手。零四年他抢了七万,过了一年又出来了,抢了十七万,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把手里的钱挥霍光了,再次犯案。 等到这十七万也造光了呢?那他近期肯定还会出来作案。所以我根据现有线索,给这个家伙做了个心理画像,咱们琢磨一下。” 武英德是见识过叶晨的心理画像水平的,当初的松林案,他按照叶晨对犯罪嫌疑人做的心理画像,把相关情况告知了当地警方,结果在叶晨圈定的范围内,还真就找到了凶手。 后来根据对嫌疑人的审讯,证明了就像叶晨说的那样,当初的那件灭门案,其实并不是什么报复杀人,而是谋财被人发现后,激情杀人导致的灭门案。 现在看到叶晨再次做了心理画像,武英德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说道: “哦?你说说看?” 武英德老师是一九三六年生人,今年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他早就到了头昏眼花的年龄,平时看文字的时候,总是戴着一副老花镜。所以叶晨也没让他费力的识别自己的写写画画,直接开始对着笔记本读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对这起案子的嫌疑人做出了五点分析,首先这个罪犯有反社会人格障碍倾向,因为他具备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所有特点。 这个罪犯冷酷无情,多次持枪抢劫杀人,对受害者无共情,作案后冷静逃离,情感淡漠。这是个蔑视社会规则的悍匪,我怀疑他之前应该被处理过。 而且他工具性暴力的行为是以获取财物为目的的,手段直接且高效,这符合反社会人格障碍的功利性犯罪特征。 其二,这个人有高度偏执和控制欲,他计划周密作案前一定是经历了长时间踩点,选择银行、储蓄所为目标,提前设计好逃跑路线,专找那些监控盲区,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显示出他极强的控制需求。 其三,这个人有自卑与过度补偿心理,我观察了一下,他选择的这两处银行都处在人流密集的闹市区,可能隐含对“无能”标签的过度补偿,通过制造社会恐慌来证明自身能力。 一般来说这种人的早年经历大多都不幸福,要么家境贫寒,要么受教育程度低下,有极大的可能形成自卑心理,通过暴力犯罪来获取“力量感”! 其四,这个人有成瘾型暴力倾向,从二零零四年首次作案到去年的再次犯案,犯罪频率和暴力程度逐渐升级,可能形成对暴力刺激的心理依赖。 而且他有一种猎人心态,享受与警方周旋的过程,将警方对他的追捕视为挑战,有类似于猫鼠游戏的权利快感。 其五,这个人有一定的情感隔离和社会疏离。我们对这起案子也调查了两年了,在这个过程中无证据显示其罪犯有稳定社会支持网络,一般这种人大多家人疏远或是婚姻失败,符合孤独罪犯特征,这应该是匹孤狼。 这种人大多会物化受害者,将其视为达成目标的工具,心中对杀人无罪恶感,反映出其情感剥离的防御机制。” 武英德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初跟他一起去到昀城办案的,就有公安部心理画像第一人李玉,她也曾经对这个悍匪进行过心理画像,叶晨的诸多分析都与李玉的不谋而合,不止如此,很多李玉没分析到的地方,叶晨也都一一补足,还比她更加的详尽。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李玉可是跟着他去到过犯罪现场的,所以她能有这样的分析不足为奇。 而叶晨只是简单的看过电脑的资料,听过他们的讲述后就做出这样细致入微的分析,这就有些吓人了,这说明他在犯罪心理画像这一块的研究要比李玉更厉害。 坐在一旁的赵飞此时已经被惊到合不拢嘴,看向叶晨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头怪物。当初西山矿案子的时候,是他第一次和叶晨接触,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家伙的能力很强,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叶晨居然强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此时赵飞的头皮都麻了,自己和这个家伙相比,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虚长了几岁,比他资历更深,可是以这个家伙的晋升速度,自己的这点优势毛线用都没有啊。 十年前他还只是河昌市分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现在他都已经爬到省刑侦总队队长的位置了,这让赵飞有了强烈的危机感,看向叶晨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 武英德看着叶晨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因为这个家伙虽然是自己的徒弟,可是要比自己年轻那会儿优秀的多,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专家组虽然进驻昀城,可是我们查了一个多月,没什么太大的进展。川儿,你这是打开了我们的思路啊。再去昀城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呗?” 叶晨知道这是自己进入公安部专家组的最好时机,他笑着应声道: “行啊,武老师,只要你需要,我随时跟你去现场!” “去什么现场啊,先吃饭!” 正在这时,师母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师母知道自家老头子对叶晨的喜欢,平日里他不止一次夸赞过这个年轻人。 武英德这种话年长的尊者,他们的感情比较内敛,当着当事人的面,大多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欣赏,可是叶晨却打破了这个惯例。师母的心里面很清楚,自家老伴儿这是把叶晨当成是接班人来培养的…… 从武老师家里出来,在回去省厅的路上,叶晨的神色很纠结。叶晨心里很清楚此时的张克寒其实已经被滇省警方在去年十月份给逮捕了,当时他在出宣威市火车站的时候,因非法携带枪支被判了三年,此时正在监狱里呆着呢。 叶晨心里很想直接把这只躲藏在狱中的恶龙给直接按住,可是他却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到时候怕是人没按住呢,自己先被送去切片了,而且以自己目前的权限也做不了太多。 今天在武英德的家里,叶晨已经尽可能的描述出有关张克寒的线索,引导着专案组的方向。他心里无比的期盼着专案组能够深挖到这个人的真实信息,没等他出狱就挖出他的余罪,让他再没有出来害人的机会…… …………………………………… 事实证明了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里叶晨再没有听到有关昀城案的任何信息。 直到二零零九年的夏天,叶晨下了班回到家,吃过晚饭后,他正和妻子看电视吃西瓜呢,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省厅打来的,通知他明天去一趟昀城,张克寒再次犯案了,这次他直接打死了部队门口站岗的一名哨兵,抢走了他手里的枪。 何青莲在得知丈夫明天要出差,赶忙起身去到卧室帮他收拾行李,她一边往行李箱里装衣服,一边说道: “现在的昀城就是个大火炉,天气死老热的,穿不上太多的衣服,我给你带的都是薄的,还有几件半截袖,袜子给你装这里了。” 叶晨陪着妻子整理完行李箱,把箱子放到了卧室门口,这时他发现何青莲一个人有些落寞的站在窗前,对他说道: “你把灯关了。” 叶晨愣了一下,关灯后走到了她的身旁,何青莲坐在窗台处,望着窗外的夜景感叹道: “搬来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一直忙忙叨叨的,从来没好好看看这绪城的夜景吧?” 叶晨感受到了何青莲独有的温柔,只有亲身体会了,他才更能感受到作为一名刑警的妻子,一名警嫂到底有多不容易。 这些年叶晨在整个中昌省四处跑,一个月就没有几天着家的时候,不是在破案就是在去破案的路上。何青莲作为自己的妻子,从没有一句怨言,总是默默的帮叶晨做好后勤工作。 以前儿子秦海正上高中的时候,他和叶海平放了学还能来到家里陪着何青莲,可是自从两个孩子零六年考上大学后,就只有节假日回来,这个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这种寂寞想必让她心里不大好受。 叶晨来到了何青莲的身后,张开了手臂轻轻的揽着她,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你们看到的这夜晚的城市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你们看到的是万家灯火,我看到的是躲在黑暗里的罪恶。” 何青莲翻了个白眼,轻轻拍打了一下叶晨的手臂,略带娇嗔的说道: “德性,按照儿子的说法,你这就是钢铁直男。咱今天能不能把你的罪恶都放放?陪我安静的看看这窗外的美景。” 叶晨轻笑了两声,就这么拥着何青莲,看着外面的景致。不得不说,夜晚的绪城是真的很美,无愧它的“东方小巴黎”的称谓…… …………………………………… 昀城是座山城,紧挨着巴蜀省,叶晨是坐飞机过来的,从机场出来进城的时候,他发现沿路都是手持枪械武警和特警设置的岗哨,对每一辆车辆进行细致的盘查。 到了昀城市局和专案组汇合,市局刑侦大队把专家组带到了一间会议室。叶晨打量了一眼专家组成员,除了武英德武老、曹忠恕曹老,平日里经常打交道的省厅物鉴中心的大主任雷修平也过来了,一道前来的还有公安部刑侦总局二处处长朱俊杰。 大家在会议室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会议室,敲了敲门进屋,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专家,这是高新分局的杨副局长让我送来的案发现场视频,我来给各位放一下。” 来的这个人叫做聂风,和漫画《风云》的其中一个主人公同名,是昀城市局刑侦支队技术大队的民警。 武英德的眉毛紧锁,有些不满的对着聂风说道: “你们这杨副局长只提供案发现场视频,不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吗?我们这可是专门来协助破案的,按流程我们是不是应该到现场去看看啊?” 聂风面露尴尬的神色,挠了挠头回道: “额,这个我也不清楚。” 朱俊杰为了缓和屋子里的沉闷氛围,对着武英德解释道: “武老师,聂警官应该是专门负责视频一类的技术支持的,估计现场的情况应该不归他管。” 朱俊杰看似好像在帮着聂风解释,实际上却道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昀城警方压根儿就没把什么专家组当成一回事儿,人家有自己的办案思路,根本就不悠你。 赵飞这边刚打电话和昀城这边进行沟通,挂断电话后回到自己的位置,说道: “昀城这边的意思啊,是让咱们先看材料,他们已经组织了全市范围内的大规模排查,那咱们就先看视频?” “放吧。”武英德无奈的说道。 聂风将电脑中的视频投屏到幕布上,对着众人说道: “视频很模糊,只有两段。这段视频是案发前一分钟,在案发地不远处被监控拍到的。这是在案发现场拍到的,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 第一段视频是一段远景视频,一名身穿暗色衣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朝着军区的方向走去。 至于第二段能稍微清楚一下,凶手在站岗哨兵阻止他的时候,直接掏枪朝着哨兵打了两枪,然后在哨兵倒地的时候,他动作迅速的捡起了地上的枪,装进了随身携带的白色玻璃丝袋子扬长而去。 叶晨指着第二段监控视频,对着聂风大声道: “停,把这段视频往后倒,0.75倍速,停到凶手捡起枪即将站起身的那一刻,那里有凶手唯一露脸的地方!” 聂风一愣,不过还是按照叶晨的要求,在他的指点下停在了那个人捡起枪要起身的时候。他看着视频对叶晨说道: “这也太模糊了吧?根本看不清楚人脸啊。” 叶晨自顾自的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四开的大白纸,拿出了一支铅笔,然后说道: “这就已经足够了!” 武英德意识到叶晨这是在复原凶手的面部肖像,他曾经听曹忠恕说起过当年西山矿案子的时候,就是叶晨用一手颅骨复原技术,锁定的犯罪嫌疑人。 他赶忙用眼神和动作示意屋内的所有人噤声,大家都安静的等待着叶晨在那里进行画像,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投影仪发出的微弱的白噪音,再就是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叶晨的素描功底可是在美院专门进修过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当他停下笔的那一刻,众人全都起身来到了他身边,他们在白纸上看到了一个三角眼,眼神阴仄的家伙。 武英德看着白纸上栩栩如生的画像,可以说跟黑白照片没什么太大区别,他对着叶晨问道: “川儿,你这画像的准确度有多高?” 叶晨的眼神中带着自信,轻声开口道: “相似度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叶晨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没有按照原世界里张克寒的长相进行临摹,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辅助,给监控视频凶手的面度进行点位分析,一点点复原出来的。 原世界里,画出张克寒的肖像费了很大的工夫,二次画像甚至让当地警方信不过所谓的专家,叶晨既然参与到了专家组,自然不会让这件事重演……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翁中捉鳖 武英德自然是信得过叶晨的,案情能取得这么大的进展也让他很开心,他算了算时间,从他们接到昀城这边的电话坐飞机往这里赶,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当地警方封锁的又这么严,没准儿还真能按照叶晨画出的肖像第一时间锁定凶手呢。 不过一想到昀城当地警方对他的提防,这让武老心里面很不爽,他知道高新分局的副局长现在一定是在案发现场呢,打量了一眼技术员聂风,对着赵飞吩咐道: “赵飞,给杨副局长打个电话叫辆车来,我们专家组过来协助办案,只在会议室里呆着算怎么回事儿?有那闲工夫在家里歇着不好吗?走吧,出发!” 聂风明显听出了武英德的不快,可他只是个小技术员,更何况他本身就是昀城这边的,自然是不能向着专家组这些外人,所以就只能像是鸵鸟一样,缩着脑袋当做没听到。 专家组成员纷纷起身离开,只留下了技术员聂风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当他们坐车来到了案发现场的时候,简直都被惊呆了,因为这里已经乌泱乌泱的全都是人。 这里有市局的特警,有武警部队前来支援的武警,甚至警戒线外还有市电视台的记者,好不热闹,当地警方还在现场搭起了帐篷作为临时指挥部。 这一幕看的武英德相当头疼,他不满的说道: “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这么多人啊?!” 专家组成员进入现场后,高新分局副局长杨鸣过来迎接,只不过他说话的腔调明显就是一副老油条的架势,对专家组非常的抵触,甚至在曹忠恕曹老师提出要做个测试的时候,他表现的很不耐烦,说道: “曹老师,这个现场我们全都勘察完了,回头给你们一份图就完了,你们就不用麻烦了!” 曹忠恕是个宽厚的长者,他正要对着杨鸣解释,却被叶晨拦了一下,只见叶晨对着杨鸣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 “杨副局长,我想你大概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这次的案子涉及到现役军人被抢枪谋杀,影响非常恶劣。我们是被公安部派过来协助你们办案的,怎么搞的好像我们是在跟你抢功似的。 还有啊,四周围着这么多的记者,你们这是要开新闻发布会吗?唯恐犯案的悍匪不知道警方的破案进度? 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现在这时候不是争名夺利的好时候,因为你的这点小心思,错过了侦破刑事案件的最佳黄金时间,让罪犯逍遥法外,就只是渎职这个罪名你能担得起吗?” 杨鸣的脸直接就撂了下来,他冷着脸对叶晨说道: “我也不是第一天干警察,你在吓我呢?我也麻烦你搞清楚,你们专家组就只是来协助破案的,这个案子说到底还是由我们昀城市局主导,跟我搁这儿玩喧宾夺主呢?就凭你?你也配?呵呵!” 现场的气氛有些僵住,这时武英德站出来打圆场,他把杨鸣叫到了一边,然后劝道: “杨局,你消消气,我们绝没有抢功的意思,说到底大家也都是为了破案。刚才那个跟你呛呛起来的小同志名叫秦川,有些年轻气盛,你别太往心里去。 不过秦川在刑侦这一块的能力还是不容忽视的,一九九五年西山矿的案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吧?当初就是他主持侦破的,他第一时间复原出了尸体被烧焦的嫌疑犯画像,这才有了侦破的线索。 刚才在市局会议室里,他根据你提供的那两段监控视频,也已经复原出了凶手的相貌,我希望这能引起你的重视。” 杨鸣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看过那两段视频,画面很模糊啊,他画的嫌疑人画像可信吗?” 武英德点了点头,笑着对杨鸣说道: “杨局,我知道地方上办案都有自己的一套打法,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这个犯罪嫌疑人,所以咱们之间不应该有芥蒂的。 至于秦川画像的可信度,你完全不用担心,这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当初尸体都被烧成焦炭了,他仅凭着焦黑的头骨,就能完整的复原出嫌犯的画像,比现在这个要求难的多。” 武英德的心里头很清楚,其实很多当地的警方对于所谓的专家组是很不服气的,他们感觉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而想要突破这层壁垒,最好的办法就是亮出自己的硬实力,让他们见识到专家组的与众不同。叶晨的这张复原画像很大程度上就起到了这个作用。 杨鸣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武老,这周围有记者,有些情况不宜公开,尤其是我们掌握了嫌疑人画像,这要是被记者知道了,怕是会宣扬的到处都是。 如果画的不像倒是还好,嫌疑人顶多不屑一顾;可要是画的像被嫌犯知道了,他成了惊弓之鸟,躲了起来,我们就陷入被动了。 这样,你们呆会儿勘验完现场,先回去市局。我这边把这一摊处理完了,马上就过去跟你们汇合,咱们共同商议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武英德深深地看了眼杨鸣,仿佛看出了他的推脱,不过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曹老这边与赵飞复原了凶手的行动路线,用以判断嫌疑人的身高。 至于叶晨则是去军区门口的小卖铺,跟老板打听了一下他昨晚见到的情况。在确认了犯罪嫌疑人离开的路线后,叶晨还按照那条道路走了一遭。 专家组勘验完现场后,返回了昀城市局,还是在刑侦总队的会议室里,武英德对着叶晨问道: “秦队,别不说话啊,有什么想法,跟大家伙说说?” 叶晨习惯性的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后吐出烟雾,轻声道: “刚才去到犯罪现场,我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在周围转了一圈,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在犯罪现场和逃跑路线上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从进入犯罪现场,到抢枪结束用时不到一分钟,武老师,您不觉得这个手法有些熟悉的味道吗?我嗅到了二零零四年4.22案和二零零五年5.12案的影子。” 武英德眼前一亮,他摘下了自己的茶色墨镜,微微颔首,说道: “没错,这三个案子在气质上非常像,这个我们必须马上反馈给昀城警方,让他们抓紧时间来查枪!” 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武英德说道: “武老师,别抱太大的希望,我在昀城警方的身上看到了刚愎自用四个字,这个线索怕是昀城警方是不会太在意的。” 武英德笑了,他轻轻敲了敲会议室的桌面,然后说道: “两千年侦破张君案的时候,我和昀城这边好歹还有些香火情,杨鸣不配合,我会找昀城司法局局长,他也算是我的老熟人了,你现在只管说说你接下来的思路好了。” 叶晨点了点头,掸了掸手上的烟灰,然后说道: “如果确认了这次犯案的嫌疑人和几年前的那个是同一个人的话,我心里面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人前两个案子的时候,七万块钱只挥霍了一年,第二年五月份就再次犯案,结果现在时隔整整将近四年,才再次有了动静,这明显不是他的风格。 我怀疑这几年之间,他应该是误打误撞的被公安机关给处理了,我觉得应该查一查这几年里被判处三到五年有期徒刑的罪犯名单。 至于地域范围可以圈定在昀城和滇省,毕竟他这三起案子都是在昀城做的,如果他有前科的话,应该是很好查到的。 而且武老师,您还记得这个罪犯使用的那把m20吗?这种枪只有安南和缅甸那边的kb分子才会使用,所以我认为滇省我们也不可以掉以轻心。 还有,这个罪犯他反侦察能力太强了,这种人一般来说,不可能籍籍无名的,我从他身上闻到了雇佣兵的味道,只有这种相对职业化的人才喜欢爆头射杀,结合他使用的枪支,我怀疑他有在缅甸当雇佣兵的经历!” 听完了叶晨的分析,武英德和曹忠恕纷纷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了叶晨,因为从没线索中找出线索,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没看到整个昀城的警方都在用笨方法在那里误打误撞吗? 赵飞和省物鉴中心的大主任雷修平,与叶晨也多有接触,对他的能力都了解,他们知道这个家伙恐怕又要立功出风头了。 至于公安部刑侦总局二处处长朱俊杰,则是用惊诧的目光看向了叶晨,他是唯一没跟叶晨打过交道的,这时候他恍惚有些明白了,武英德为什么会专程给中昌省公安厅打电话,把这个人给调过来了。 曹忠恕冲着武英德笑了,对他开口道: “武老,这就要借助你的人脉了,你不是跟昀城司法局局长熟嘛,正好请他帮忙查一查,至于滇省那边,我貌似也能使上劲,咱们就试试川儿的分析到底对不对?” 武英德笑着点了点头,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对着众人说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赵飞,你去把叶晨复原的凶犯画像复印几份,方便对方进行查证,川儿,验证你本事的时候到了,如果真的对上了,到时候我亲自为你请功!” 两天后,昀城司法局和滇省司法局纷纷反馈回来信息,叶晨画像上的这个人找到了,确实像他猜测的那样,而且两相一比对,名字也是一样的,这个人叫张克寒,昀城市沙坪坝区井口镇二塘村人。 一九八五年三月,张克寒因调戏妇女被派出所治安拘留十四天;一九九一年因盗窃现金、粮票和猎枪,暴力妨碍公务,被判劳教两年;一九九三年因携带枪支进入江城,被判在汉南劳教所劳教两年;一九九七年还是在江城,因鸣枪被劳教一年;二零零五年十月,滇省宣威市火车站,因非法携带枪支被判刑三年,去年七月份刑满释放。 专家组的众人,看到张克寒的案卷,尤其是他的照片,和叶晨画的一模一样,全都兴奋的不行,一切都对上了,和叶晨推测的不说分毫不差,也八九不离十。 武英德兴奋的拍了拍叶晨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好似一朵花似的,欣慰的说道: “好小子,不枉我费了这么大的气力,没给我丢脸。赵飞,通知当地警方,准备进行布控抓捕吧!” 张克寒为了获知警方对案件的进度,白天在一家网吧里上网,特意搜索了一下3.19案,看到警方还在四处戒严,他嘴角微微上扬,压抑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看到警方跟没头苍蝇似的,这让他有一种智商的碾压感。 旁边上网的小伙儿,注意到了张克寒浏览的网页,好奇的说道: “哟,这不是撒了天罗地网的那个人吗?你说这个人抓得到吗?” 张克寒没有搭理好奇的小伙儿,在得到自己好奇的信息后,他把电脑关机,然后把自己吃剩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临走的时候甚至用纸巾把电脑键盘和桌面都擦拭干净,这才起身离开。 张克寒的家在棚户区一条七扭八拐的小巷子里,他钻进巷子,突然迟疑了片刻,因为他仿佛是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没发现任何的异常,他这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结果临到家门口,却看到居委会王主任和两个民警正从自己家出来,这让他一惊,赶忙闪到黑暗的角落。 这时张克寒远远的听到居委会的王主任,对着那两个民警说道: “这段时间你们也是辛苦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社区和街道会全力配合你们!” “你们街道有什么线索,要马上和我们说。” “知道,等案子破了后,大家就都轻松了。” 张克寒看着这几个人渐行渐远,这才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仔细的观察过后,他进了家门。 张克寒的妻子正在屋里将制作好的油泼辣子装进罐头瓶子里密封,看到张克寒后就是一惊,赶忙说道: “你还敢回来啊?你没看到王主任和警察吗?” 张克寒虚眯了一下双眼,对着妻子问道: “我看到了,王主任说什么了?” “没说啥,就问你去哪儿了,在干什么?我编了个谎,说你去景城打工了。” 家里婆娘的话直接让张克寒被气的破了防,这时候警察正全市搜索呢,他要是再在昀城出现那还了得?不是立刻就成了警方的怀疑对象了。他直接压低了声音对着妻子破口大骂: “你个傻瓜婆娘,老子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我又咋啦嘛?” 张克寒没敢犹豫,打开了大衣柜,拿出了一个帆布包,将抢来的哨兵的枪装在里面,然后往包里胡乱的塞了两件衣服,就朝着家门外走去。 张柯涵的妻子看到他这慌不择路的模样,在身后追问道: “你要去哪儿?” “你都说老子去景城打工了,老子还能呆在家里?走了!” “你死在外头吧你!” 张克寒刚钻出巷子,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随即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是被叮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张克寒强忍着剧痛,才刚把他的左手探进了帆布包里,刚把前两天抢来的枪掏出来,还没等找准方向开枪呢,就听到又响起了几声枪声,然后他就好像一个破布口袋似的栽倒在地上,结束了他这罪恶的一生。 之前在张克寒家里出现的居委会主任和两个民警,是市局故布疑阵,为的就是引张克寒出洞,他家周围早就埋伏好了特警和武警。他没第一时间出门躲藏还好,这一出来就暴露了他心里有鬼的事实。 考虑到了这个人是持有危险武器的悍匪,市局这边下达了随时可以射杀的命令,特警和武警的狙击手全部就位分别在巷口找到了制高点,布置了交叉火力,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没再让这个家伙继续扑腾起浪花。 这种具体的行动,自然是轮不到专家组的人出马,他们全都在宾馆里等消息。当赵飞接到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张克寒被击毙的消息,他兴奋的告知了专案组的几个人。 叶晨正陪着武英德和曹忠恕在他俩的二人间里喝茶,武英德笑着对叶晨说道: “川儿啊,好小子,你再立新功啊。我和曹老师这些年岁数越来越大,我俩无数次谈起这件事情,总是担心今后后继无人,现在看来我俩操的是没用的闲心,你这家伙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我跟曹老师商量过了,打算这次回到培兴,把你调到公安部来工作至于具体的岗位还要回头再商量,不过以你这次的功劳,一个副巡视员是跑不了的,这样也方便你参与进全国性重大的协调与侦办,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叶晨谦和的笑了笑,对着武英德和曹忠恕说道: “武老,曹老,您二位都是我的授业恩师,我全都听你们的!”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第二天早上七点零五,叶晨和曹老师,省物鉴中心的雷修平主任,登上了返回绪城的班机,三人坐的都是经济舱。雷主任本打算给自己升舱来着,可是看到曹老和叶晨都没动地方,他也没好意思。 叶晨见状莞尔一笑,他对于曹老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老爷子勤俭节约了一辈子不说,眼下师母因为阿尔茨海默病住在养老院,这已经比平日里的花销大多了,所以他不能不算计着一点。 至于自己也有省钱的理由,不同于上一个世界,自己是个商界巨擘,这一世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而且儿子秦海正在培兴上大学,毕业后很大的可能留在那边发展,那里的房价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出了名的贵,所以他在刚调到绪城的时候就已经在未雨绸缪了。 赵飞是培兴的坐地户,叶晨二零零二年就拜托他在那边给自己张罗了一个房子,位置在二环以里,办的房贷。 因为叶晨心里很清楚,这时候是入手房子最好的时机,真等到秦海正考上大学再琢磨,培兴的房价就已经翻着倍涨价了。上个世界的时候有周士辉的漏可以捡,这个世界他可没这个幸运。 叶晨知道自己随着工作的调动,公安部会解决自己的住处问题,可是儿子秦海正毕业后要成家的,他不可能永远跟父母住一块儿。 所以作为父亲,自己要提前未雨绸缪,哪怕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更多的是为了完成任务,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人终究是个情感动物,好歹父子俩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孩子乖巧懂事,这是自己应尽的义务,是一个男人的职责。 随着飞机起飞,叶晨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假寐,同时在心里面复盘自己这次在昀城的表现。原世界里张克寒直到二零一二年才终结了自己罪恶的一生,自己提前了三年,让很多无辜的百姓免遭了他的毒手,这让叶晨充满了成就感。 这已经是叶晨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毕竟二零零四、二零零五年的时候,自己还在省公安厅,对这个案子连最起码的协助权都没有,这也让他无法利用自己的先知,给张克寒暴露在大家的视线当中。 而且因为自己这次的立功,导致自己被调进公安部的时间提前了三年,在原宿主的世界里,秦川被昀城警方的不配合给膈应到了,他直接撂挑子跑回了绪城,直到武英德病倒,再不能主持侦破张克寒案,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过来帮忙。 对于原宿主秦川的这一点,叶晨是非常看不上的,这在他看来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临阵退缩,而且他没有武英德武老和曹忠恕曹老对于命案的那种坚定信念。 有困难就去克服困难,再不就去解决制造困难的那个人,就因为他的拿乔,导致武老急火攻心住了院,曹老也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感到很失望。这在叶晨看来实在是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最起码愧对了当初曹老和武老的知遇之恩。 尤其是武英德武老,当他因为急火攻心导致高烧不退,叶晨能从他看向原宿主秦川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无助。还好自己魂穿了过来,他没让原世界的杯具重演,及时站出来硬刚昀城警方,侦破了这个案子。 武老这边的动作很快,叶晨回到绪城后还没到一个月,他的一等功就下来了,并且省公安厅这边也收到了来自公安部的调令,叶晨被调到了公安部刑事侦查局,担任巡视员、副局长的职务,负责参与全国性重大案件的协调与侦办。 在随着调令下来,叶晨准备搬去昀城的时候,妻子何青莲看着绪城的这个家,眼神里有诸多的不舍,在这里已经住了八年,多多少少都有了感情,更何况要面临与好友叶茂生和李文两口子再次分开,何青莲充满了离愁。 可是何青莲也很清楚,自己先不说没理由一个人留在绪城,毕竟叶晨已经调到培兴去了,自己再占着公房根本说不过去,自己也不能一个人回去河昌,毕竟儿子和老公都在培兴,自己的位置过去当好后勤部长的角色。 叶晨离开省厅刑侦总队的这天,包括魏宁在内,还有他在刑侦总队的这些下属,全都过来相送。这里面最不舍得他离开的就是肖庆东了,随着韩敬东韩局的退休,这些年肖庆东一直跟着叶晨,他这突然一走,肖庆东感觉跟丢了魂似的。 肖庆东神色黯然的看着叶晨,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秦队,您这就走了。说心里话,我们其实从心里面特别希望你走的更高、走的更远,可是又……怕你离开我们,就是你这一走,我不知道该干啥了……” 说到最后肖庆东一个四十多的大老爷们儿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叶晨捶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呵斥道: “大老爷们儿,别哭唧尿腚的,咱俩当年一起侦破的西山矿案,一起调到省刑侦总队,你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刑事侦查员,把腰板给我挺直了,别让我瞧不起你! 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在省刑侦总队的这些年,一直致力于侦破各地的积案,好不容易才让中昌省的治安环境有所好转,你们可不能躺在功劳簿睡大觉,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熊,别怪我唾你们一脸唾沫!” 刑侦总队的年轻小伙子,此时全都纷纷应声叫好,对着叶晨说道: “秦队,你就瞧好吧!” 现在已经是绪城市局的魏宁,第一个带头鼓的掌,他和叶晨也是老熟人了,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西山矿案子上,当时见识到了叶晨侦破命案的能力后,他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河昌这个小河塘是困不住叶晨这条潜龙的。 然而让魏宁没想到的是,中昌省对于叶晨来说也太小了,叶晨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大跨越,被调到了公安部刑侦总局,他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假话,可是更多的是为了叶晨感到高兴。 魏宁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叶晨,在他耳边说道: “兄弟,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要知道你是从这里出去的,这里是你的老家!” 送叶晨两口子去到机场的是叶茂生,他开着辆黑色的丰田muv,是总队的车,不过李文也跟着一道,不同于以往,她这次穿了身便装,叶晨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文,上班时间你怎么穿着便装啊?这可有些不像你的风格。” 李文和何青莲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出了声,说道: “莲姐,你们家老秦有点憨啊,到现在都没发现我跟你们一起去培兴,哈哈哈!” 何青莲斜睨了叶晨一眼,然后故作嫌弃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整天只知道关心工作那一块儿,一提起破案眼珠子瞪的跟电灯泡似的,哪关心过咱们姐俩啊?” 叶晨直接就是一愣,对着正在开车,憋着笑的叶茂生问道: “生子,怎么个情况?她俩有啥事儿瞒着我呢?李文这是请了探亲假了吧?过去看海平的?” 叶茂生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叶晨开口道: “不是川哥,李文作为省厅情报信息中心的骨干,被调到公安部了,以后他就是你的同事了。他们娘俩在培兴,有你和莲姐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你们多帮着照应点!” 叶茂生虽然笑着,可是叶晨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到压抑的情感和诸多的不舍,他对着生子叮嘱道: “生子,你现在在省厅,不像以前在一线了,我不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但是我担心你小子的身体,李文不在这边了,你自己一个人,要记得按时吃饭,别饥一顿饱一顿的,等过两年你还要看着海平结婚成家呢!” 叶茂生嘿嘿笑了笑,就好似当年在大山子派出所的时候,笑容里带着一份纯真,他轻声道: “川哥,我记住了,你们到了那边也多保重!” 此时叶晨在心中感慨李文的情深义重,要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叶茂生逝世后,李文立刻就调到了绪城,然后零六年随着闺女一起去了培兴,进了公安部网络技术中心。 可以说她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守在绪城没走,全都是为了和叶茂生长相厮守。即便是这次去培兴,还不知道叶茂生背地里做了多少工作呢。 叶晨他们乘坐的飞机在培兴机场降落,前来接机的是赵飞,他要从李文手中接过她的行李,谁知却被李文一晃身躲开了,神情中带着冷漠和疏离,仿佛和这个人不认识一般。 叶晨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原世界里赵飞,在叶茂生逝世后就对李文展开了多年的追求。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世界叶茂生躲过了厄运,这个家伙居然还对李文动心了,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又不是膏药骑兵片,整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李文的态度,恐怕赵飞这货背地里对他曾经表达过爱意,不过被她直接拒绝了,两人可能还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很不愉快,要不然李文不会表现的这么疏远。 眼下自己妻子还有李文都在身边,不是跟赵飞谈这件事的时候。等到去到总局那边履新后,找个时间再跟他单聊吧,要是他继续不识时务,叶晨不介意给他个教训。 到培兴的当天,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叶晨准时出现在东长安街十四号,赵飞已经等在了门口。 赵飞迎接他来到了刑侦总局的会议室,进去的时候会议桌两排已经站满了身着警服的同僚,叶晨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下属。 刑侦总局原来的副局长是叶晨在这个世界的本家,也姓秦,叫秦安城,随着叶晨的空降,他升了一级,成为了总局局长,这位也是从一线到现在的,最早在乌鲁木齐市局工作,后来被调到了粤东省公安厅。 赵飞是刑侦总局二处的处长,因为他和叶晨是老熟人,所以由他担任接待介绍的任务,叶晨作为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只能有他拜会自己上级的道理,没有上级接待自己的理由。 叶晨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九五四年生人,按照现实世界的历史,他应该在二零一九年退休。而自己魂穿的宿主秦川,是一九六五年生人,从接替他的职位到退休,也还能在公安系统里奋战十年。 叶晨正站在会议室主位胡思乱想的时候,赵飞对下面的众人介绍道: “大家这情绪很热烈嘛,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秦川,一线刑警出身,在河昌市、中昌省厅都干过刑警队长,案件侦破经验非常的丰富,我们也是十来年的老朋友了,当年震动全国的1.28大案就是秦总一手经办的。” 赵飞说话的时候,叶晨左右打量着下面的众人。因为提前看过这些下属的资料,所以叶晨在对号入座。站在自己左手边似笑非笑的男子,是刑侦总局一处处长江山,和赵飞一个级别; 至于自己右手边的这位是总局政治处主任周济,他压根儿没看叶晨,目不斜视,能够感受到他对叶晨的这次履新心里很不快,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空降堵死了他的上升空间。 至于刑侦三处的处长刘林倒是表现的很平静至少叶晨在他的脸上没看到任何的情绪。当然,根据站位的排序,也有可能是他实力不济或是资历尚浅的缘故,叶晨没多做理会。 叶晨拍了拍赵飞的手臂,然后对着下面的众人轻声说道: “我看大家都是年轻人,在大家面前装老我觉得挺没意思的,什么这个总那个总的?别说我只是个副职,就算是个正职我也不喜欢这个称呼,我相信你们叫着也别扭。 我知道我的突然空降,让局里的这些老人感到很不舒服。不过没关系,在咱们公安系统,向来是靠实力来说话的,大家是骡子是马都可以拉出来溜溜嘛。 我如果实力不济的话,不用你们说,我会主动请辞,灰溜溜的滚回我的中昌,把这个位置腾出来。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走吧赵飞,带我去我的办公室吧!” 说完叶晨直接转身离去,赵飞疾走了两步,在他前面引路。 叶晨离开后,周济对面的江山笑出了声,用揶揄的语气对他说道: “老周,你刚才的那一幕说实话挺不露脸的,我知道你对秦局的履新感到挺不痛快的,可是你甩脸子最起码也调查清楚对方的来历。 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的本事说实话在他面前还真就不够看的,真要是操练起来,我怕到时候你会自取其辱啊。” 周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毛一挑,他知道一处处长江山是个心高气傲的小伙子,在总局里能让他服气的除了刑侦八虎外,还真就为数不多。 而且他们家老爷子抗米援朝那会儿和曹忠恕曹老是战友,他能探听到很多鲜为人知的消息。周济对着江山问道: “这么说你知道这位秦局的底细了?” 会议室的其他人全都围绕在二人的身旁,他们也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等着江山的回答。 江山淡然一笑,对着手里拿着笔记本的章辛还有正要离开的李玉说道: “不止我知道,咱们玉姐和辛哥应该最深有体会了,前阵子昀城刚刚侦破的张克寒案就是这位主持侦破的。 四年前他就给张克寒做过细致入微的心理画像,在确定嫌疑人的身份之后,把心理画像往他身上一套,基本上每一条都对得上。 还有啊,3.19杀害哨兵抢枪案现场留下了两段监控录像,画质可以说糊到根本就看不清人脸,凶手还戴着个鸭舌帽。 可即便如此,咱们秦局还是第一时间对张克寒进行了人脸复原,辛哥应该看过那张复原画像吧?你评价一下咱们秦局的画像功底怎么样?” 章辛平日里一贯不苟言笑,而且他一九九六年就靠着一手给凶手画像的本事,进了公安部,成为了特邀侦查员,这些年靠着这个本事侦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外人都称他为“神笔马良”。 章辛一本正经的看了眼周济,然后说道: “秦局画像的本事很厉害,在我之上,因为我看着那段视频,也曾经尝试过复原凶手的面部特征,结果直接就是南辕北辙。” “我去!” 会议室里乱做了一团,一帮小年轻全都被镇住了,这时候始终没出声的李玉,对着周济说道: “小周,我知道你能力很强,一直对副局的位置憧憬。可是这也要看跟谁比。 在刑侦这一块,我对秦局是很服气的,当时武老把他给张克寒做的心理画像拿给我看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因为我实在是无法做到像他这样细致入微。”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再次炸开了锅,因为不管是李玉还是章辛都是刑侦总局少有的技术高手,一个是心理画像第一人,还有一个是凶手画像执牛耳者,就连他们都对叶晨这般推崇,这实在是让众人震惊……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聪明人的选择 对于会议室里的议论,叶晨没听到,即便是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他初来乍到,适当的进行一番敲打这就够了,某些人即便是心中对他有所不满,也得在心里头憋着。 作为一个职场老油条,叶晨见惯了尔虞我诈,只不过他习惯把丑话给说在前头,真要是有人不按照他画下的道道来行事,叶晨不会介意给他个深刻的教训,哪怕这个人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 毕竟叶晨也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的,他调到培兴完全是出自武老的授意,作为华夏刑侦八虎排在首位的存在,武老自然是不会眼看着叶晨在培兴受到委屈,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嫡传弟子,欺负他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从会议室里出来,带着他去办公室的赵飞,表现的有些沉默寡言。叶晨轻笑了一声后问道: “咱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你怎么样啊?怎么看着没以前那么活泼了?” 赵飞此时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当初他在中昌省公安厅的时候,可是作为刑侦总队的特派员,去到河昌调取西山矿案的情况。 即便是省公安厅厅长谢道新,见到他都表现的客客气气的,毕竟他的身份和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差不多。 当时叶晨还只是河昌市分局的一个刑侦副队长,在赵飞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自己当初跟他相交,有那么点折节下士的意味。甚至在离开河昌的时候,赵飞还主动和叶晨、叶茂生等人合影留念。 然而让赵飞想不到的是,仅仅只是过去了十多年时间,叶晨好像坐着火箭似的,一步步从省厅进阶到了公安部,还后来者居上的成为了他的顶头上司,这让他的心态有些失衡,再没了当初和叶晨称兄道弟的自然。 赵飞不自然的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嗐,还是那样,二处案子多、事儿也杂,全国各地哪里发案,我就往哪儿跑,现在你来坐镇,我这心里就算是踏实了。” 叶晨哂然一笑,对于赵飞的这点小心思他自然是猜得透,但是却不会帮他开解,一切都只能是靠他自己来想通,过多的外力干涉,反倒有可能适得其反。 其实叶晨行走于多个诸天世界,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比如在《渗透》的世界里,他刚开始来到奉天,就只是于秀凝手底下一个小小的后勤科长。 可是几年后,叶晨甚至是对李维恭取而代之,直接把他给踩到了脚底下,成为了东北行营督查室的副主任。李维恭受不了这种心态失衡,最终选择了自杀,甚至临死前还惦记着反咬叶晨一口。 反观于秀凝就不一样了,虽然这个女人大多数时候眼里头只有利益,可她多少还记得和叶晨的这份姐弟情,在最关键的时候她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叶晨这一边,帮他抗衡齐思远,这才让叶晨坐稳了这个位置。 叶晨后来者居上,成为了于秀凝的顶头上司,这位老大姐心里就没想法吗?显然不是的,要知道叶晨最早的时候可是跟在他们两口子身后混饭吃的,可是她却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这也恰恰说明了她是个聪明人,因为她知道大势不可逆。 叶晨也希望赵飞最后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办公室的勾心斗角中。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大大缩短各种积案的侦破时间,让更多的受害者不要出现,给已经出现的被害人讨回一个公道。 叶晨和赵飞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两人意外的发现李文也在,他正帮着叶晨在打扫办公室,手里面捧着一盆君子兰,正惦记着找个合适地方摆放呢。 叶晨哈哈一笑,对着李文朗声说道: “让情报信息中心的副主任帮我拾掇办公室,我这心里咋这么惶恐呢?” 面对叶晨的搞怪,李文没像对赵飞似的冷若冰霜,反而笑着说道: “和你一起履职,我不帮着你这个糙老爷们儿收拾,青莲该挑我理了。知道你思考案子的时候习惯抽烟,给你准备了一盆绿植,看看喜欢吗?” 赵飞仿佛是被灌了一口醋,因为李文对他就从没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不过好歹他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己让人诟病的地方,知道他不该惦记自己够不着的东西,于是没话找话的说道: “李文还是这么心细,你看这办公室有个绿色植物,一看就特别有生气,特别有希望的感觉。诶哟,椅子上这腰垫挺专业啊,也是你拿来的?” 赵飞就好像是一个气氛终结者,不管是叶晨还是李文,没人理他这茬儿。叶晨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对着李文说道: “李文,帮我把公文包递过来。” 李文点了点头,当公文包递到叶晨的手中,叶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相框,摆在了办公桌上,里面的照片是当初叶晨、赵飞、叶茂生和肖庆东在西山分局门口的合影。李文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这够有心的,怎么还把它给带过来了?” 当初一起合影的这四个人里,就只有赵飞和叶晨在部里供职,至于另外的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丈夫,李文不认为这张照片应该出现在这里,被别人看到了,恐怕会被问东问西的。 叶晨拿过了桌上的抹布把相框擦拭干净,然后微笑着回道: “我们几个当初虽然相识于微时,但是我希望能够相守于经年,而不是风起于青萍,那就变了味道了。” 赵飞不是傻子,他自然是听出了叶晨话里敲打的味道,这让他满脸通红,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对着叶晨说道: “那什么,秦总,我先忙去了。” 说完赵飞就退出了办公室,李文撇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川哥,刚才你这一出不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吧?你觉得他姓赵的配跟你和生子当兄弟吗?” 叶晨起身给李文倒了杯水,送到了李文面前,然后说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话是说给谁听的你还看不出来?我把这照片故意摆在这里,这就是个照妖镜,我要让某人心里时刻有点数儿。 有些人有些事儿是永远都不能够惦记的,真要是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好过,有我在谁也翻不了天。 这张照片不只是今天摆在这里,我会让它一直都摆在这里。生子和肖儿还在绪城呢,我看看在这边稳定了,会琢磨着把他们也调过来,毕竟用谁都不如用自己兄弟顺手!” 李文弄清了叶晨的用意,对自己刚才误会叶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赧的说道: “对不起,川哥,我误会你了。” 叶晨端起了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轻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李文,咱们两家好的跟一家人似的,你不止是我兄弟媳妇儿,我也把你一直都当妹妹看的。妹妹心里有了委屈,我帮着出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就好像今天,咱俩一起到的这里,你自己那边都没顾得上拾掇,就先打听着跑到我这里帮我收拾办公室,我压根儿就不会跟你见外,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见外。” 李文的心头一暖,其实她跟赵飞之间的事情很简单。在绪城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兄弟几个聚会,因为赵飞家不是这边的,喝多了之后在他们家休息,她伺候两个大老爷们儿,结果无意间听到了他说醉话,梦里喊自己的名字,她这才知道赵飞对自己有了想法。 从那天起李文再没给赵飞好脸色过,不过这件事情她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不管是丈夫还是自己的闺蜜何青莲。可她没想到叶晨居然看了出来,还帮着自己敲打赵飞。 李文抿了抿嘴,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川哥,谢谢你一直记挂着我的事儿,你说得对,咱们两家好的跟一家似的,我以后也不会再跟你见外。 你被调到培兴,这边的工作肯定会很忙,不过事儿要一件件做,饭要一口口吃,你多注意点身体,按时吃饭,我先去忙了!” …………………………………… 因为张克寒案提前三年告破,叶晨没了大山压顶,轻松了很多。可即便如此,局里还是有数不清的刑事大案等着他拍板定夺,他也让局里的这些个手下,见识到了他的能力。 一零年的时候,叶晨魂穿的原宿主身上的脂肪瘤发作,需要切除。这玩意儿哪怕是叶晨学医那会儿,都没有效的预防方式,可以说这是躲不开的病,所以他就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动手术进行切除。 还是在这一年,叶晨魂穿的原宿主母亲因病去世了,他请了事假,带着妻儿老小回来给老人发丧。 在原来的世界里,不管是动手术还是母亲去世,秦川都因为时刻惦记着张克寒的案子,搞的自己疲惫不堪。哪怕是从昀城回到河昌,也只是跪在父母的灵位前磕了个头就再次踏上了征程。 而因为叶晨的出现,一切都变得不同,叶晨这次没再那么赶,甚至回河昌料理完母亲的后事,还专程去看望了韩敬东和胡兵。 韩敬东退休也有好几年了,身子骨倒还算是硬朗,看到叶晨他很高兴,因为这是自己当初从基层提拔的好苗子,现在走到了他都高山仰止的位置,他心里只有自豪。 胡兵再见到叶晨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他想到了当初在西山分局那会儿,自己和叶晨针尖对麦芒的时候。 不过多年的老友见面,几杯酒下肚彼此间的疙瘩也就解开了。韩敬东和胡兵都从何青莲那里知道叶晨刚做完手术不到半年,只是意思意思小酌了两杯,就不给他倒酒了。 酒桌上谈笑风生,韩敬东对着叶晨说道: “川儿,你现在是真的不得了,我过年那会儿去养老院看望曹老师两口子的时候,听他说起张克寒案,知道是你全力主持侦破的,我这心里别提多美了,你没给咱河昌丢人!” 胡兵也点了点头,对着韩敬东说道: “他啊,天生就是干刑警这块料,当初西山矿的案子,我就见识到他的厉害了。那么棘手的案子,他只带着生子一个人,就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把案子给破了,当时我人都傻了,要知道生子当时还只是个片儿警呢。” 叶晨即便是一直表现的很自信,可是面对两位老前辈的吹捧,脸也变得通红,他笑着说道: “两位老领导,差不多得了,别再捧了,我这脸都臊的慌。当初要是没有韩局和胡队你们的提携,我撑死了也就是个愣头青。 我年轻那会儿性格比较冲动,做事不择手段,经常会留下纰漏,多亏了您二位当我的定海神针,帮我掌舵,要不然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秦川,是你们教会了我该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刑警!” 韩敬东和胡兵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指向叶晨,开口道: “不错,看来这小子真的成长了,咱俩刚才对他一通夸,结果他愣是没飘,说明这小子有进步,活该他混的比咱俩出色!” “哈哈!”叶晨和胡兵全都笑出了声。 叶晨一家从培兴回来不久,十月份的时候,已经大学毕业的秦海正,在跟叶晨商量后,决定去考公,锁定的职位也是去当一名警察。 叶晨对此表示很支持,秦海正大学学的是计算机,随着计算机的不断发展,电诈也开始变得五花八门起来,秦海正大学学到的本事正好可以学以致用。只要不是一线刑警,投身到技术岗位,这也省的他操心了。 而且叶晨这边早就已经在培兴帮他准备了房子,以后秦海正成家立业也不用成为一名房奴。至于相亲找媳妇儿,有何青莲和李文帮着操持,叶晨压根儿就不用管。 看到秦海正即将报名考公,成为一名警察,叶海平心里也刺挠,可她知道家里老爸根本就做不了主,一切都得听老妈的,所以她找外援找到了叶晨这里。 于是趁着周末聚餐,叶晨和何青莲做起了李文的思想工作。这么多年过来,李文也渐渐想通了,虽说叶茂生当初那次遇袭抢救挺吓人的,可说到底人抢救回来了,所以她的心结也没那么重,劝着劝着,最终也就松口了。 而且叶晨也帮着李文分析了,叶海平在医学院学的是心理学这一块,不是那种一学就是十来载的临床,这说明她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去了公安队伍,她从事的也应该是技术岗位,所以李文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即便如此,这也才是秦海正和叶海平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因为培兴市考公警察岗位的竞争异常的激烈。 截至他们报名结束,培兴地区公安岗位的报名人数已经达到了8828人,而计划招录人数仅为1050人,平均竞争比例达到了将近1:9。 而在这里面,刑事科学技术岗位的竞争最为激烈,招录三人却有103人通过了资格审查,竞争比例高达34:1。 好在不管是秦海正还是叶海平,他们从小就经历考试的洗礼,本身在学习这一块就没怕过谁,而且身边还有专家进行指导。 而且叶晨只要是休息,一定是准时拉着两个孩子进行身体素质的锻炼,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公安岗位的体测和体检不是一般的严格,平时加强体能训练,注意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尤为重要。 最终他俩的努力没有白费,大榜揭晓,两人全都考上了。秦海正被分到了东城分局,至于叶海平则是被分到了高新分局。 孩子老公顺利固然是件大喜事儿,可是还有件喜事儿,是叶茂生也被调到叶晨手底下工作了,跟的是江山所在的刑侦一处。 这其中自然是有叶茂生自己的努力,可是也离不开叶晨和李文的推波助澜。毕竟李文好歹也是情报信息中心的副主任,技术这一块在部里是出类拔萃的,更何况叶茂生本身也是警察,老是让他们两地分居,这也实在是不像话。 为了庆祝双喜临门,两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庆祝。而叶晨也少见的戴上了围裙,亲自下厨。 何青莲见到叶晨在那儿忙活,笑着调侃道: “川儿,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当甩手掌柜的可是十多年了,你做的饭我们能吃吗?” 叶晨撇了撇嘴,斜睨着何青莲,然后说道: “瞧不起你家掌柜的是吧?我跟你说,东北爷们儿早就把做饭这本事给融进骨子里了,我这也就是工作忙,要不然就我这手艺,去五星级酒店当个行政总厨是绰绰有余。” 厨房门口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全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叶海平对着何青莲说道: “干妈,我干爸咋这么能吹呢?咋滴?他是被警察这个行业给耽误的厨子呗?” 叶晨也懒得跟他们争辩这些有的没的,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完了……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大数据登场 很快叶晨表现出的精湛刀工,和娴熟的炒菜技巧就把几人给惊呆了。他们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只觉得叶晨烹饪的时候,行云流水的操作,仿佛有着一股独特的美感和节奏,好似在塑造一件艺术品一样。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锅包肉就新鲜出锅了,那股甜酸的味道充斥着几人的鼻腔,他们好想立刻就大快朵颐。 刚才还对叶晨的厨艺持质疑态度的叶海平,甚至主动伸手抓了一块,塞进嘴里,结果被烫的龇牙咧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嘶嘶哈哈的说道“好吃,真的好吃唉!” 李文的脸上带着一丝狐疑,对着叶晨问道: “老秦,要说聚餐咱们家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可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亲自下厨。呆会儿家里是要来别的客人吧?到底谁来啊,让你这么当回事儿?” 叶晨嘿嘿一笑,用灶台上的抹布抹去了上面的油点,然后说道: “来的人你们都认识,只不过暂时保密,等着神秘嘉宾现身就好了。” 正说着呢,门口玄关处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靠在门框的李文,赶忙起身去开门,嘴里还说道: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何青莲与叶海平也不由得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门打开后,只见曹忠恕带着儿子出现在门口,他儿子曹阳身着一身警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李文惊喜的说道: “哟,曹老师,我们搬到培兴您还是第一次来呢吧?快进屋!” 叶海平见到曹阳也眼睛里放光,曹阳比她和秦海正要大上几岁,是曹忠恕的小儿子,在整个省厅家属院都是数得着的那种帅哥。小时候叶海平可没少在他屁股后头打转,整天“曹阳哥”的叫个不停。 叶海平赶忙上前拉着曹阳的手臂,对他说道: “曹阳哥,我也海正可想你了,咱们去里屋,海正见了你还没准儿多高兴呢!” 叶海平到底是大女生了,有了自己的矜持和腼腆,所以她直接把秦海正给拉出来挡枪。对此叶晨只是笑了笑,一边把手里的活儿交给何青莲,一边去迎接曹忠恕,把他带到客厅寒暄。 里屋秦海正的卧室,秦海正在见到曹阳的一霎那,就像叶海平说的那样,只有惊喜,他打量着曹阳一身的警服,笑着说道: “曹阳哥,你穿警服的样子可太帅了!” 叶海平笑着打量着曹阳,自豪的挺起了胸脯,然后说道: “曹阳哥,我和海正国考也通过了,当年一起约定了考警察,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曹阳的身上比小时候少了一些锋芒,整个人的气质让人接触起来非常舒服,不自觉的被他吸引,只见他笑着说道: “咱们这也算是不约而同,其实我选择当警察,更多的是因为我爸和秦叔!” 对此秦海正表示赞同,他点头说道: “跟我一样,我也是。不过因为大伯我倒是能理解,怎么还有我爸的份儿?” 只有叶海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对着曹阳说道: “当初知道你去爱丁堡留学,我还以为你以后要当医生呢。你一个爱丁堡大学医学院的生物学博士,你当警察能干啥啊?” 曹阳看着弟弟妹妹们笑了笑,然后对二人说道: “我跟你们说啊,现在物证中心正需要我们这些学生物的,像是dna这一块,已经大规模的用在刑侦破案上了,比方说在一些凶案的犯罪现场,如果能提取到dna,就可以利用dna来准确锁定犯罪嫌疑人。 从现在的大趋势上来看,dna的运用会越来越普遍,未来还会有更大的飞跃。至于海正你问的秦叔为啥会影响到我的择业方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在国内生物技术这一块,你爸可是当之无愧的大拿。 自从一九七七年第一代测序技术被发明出来,然后广泛的应用,这二十多年来,这项技术一直都没有推陈出新,就是你爸研究出了第二代测序技术,通过高通量、低成本的并行测序,推动人类基因组计划完成大规模基因组研究。 不止如此,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的一篇论文又登上了国外权威的生物学高分子杂志《progress in polymer science》,国内这本杂志的名字是《聚合物科学进展》,这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生物学杂志了,影响因子高达16.819。 短短的几年,他又再次提出了单分子实时测序技术,这项技术如果大规模应用,dna测序将不会像以前那样,需要等上很久。可以说秦叔是在给前人的技术在不停的打补丁完善它,我在爱尔兰的老师非常推崇秦叔,都快把我的耳朵磨起茧子了。 我这次回国,就是用学生的心态,跟秦叔好好请教的,毕竟作为警察的后人,我也想跟我爸和秦叔似的,更快更好的协助各种案件的侦破。” 秦海正和叶海平都听傻了,他们都知道叶晨作为刑侦总局的副局长擅长破案,可是谁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技术方面的大拿。叶海平有些难以置信的对着曹阳问道: “曹阳哥,你没搞错吧?可别不是同名?毕竟我干爸这名字挺普通的,重名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曹阳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叶海平的脑袋瓜,然后说道: “我和秦叔通过电邮已经讨论过无数次学术方面的问题了,我一直都在跟他请教,是不是本人我再搞不明白,那我不成傻子了?对了,你们俩怎么样?选好今后的方向了吗?” “嗯!” 叶海平笑着应了一声,对曹阳说道: “我去了刑侦支队技术大队,给嫌疑犯做心测!” 叶海平所说的心测,全称是犯罪心理测试技术,这是一种综合了多学科知识的实验技术,其中包含了心理学、物理学、生物学和询问学。 在针对嫌疑犯使用这项技术的时候,通过电子设备监测人体的多种生理心理指标,如呼吸、脉搏、血压、眼动轨迹、微表情、脑电波等,从而评判被测者对案件的心理痕迹。 这项技术在阿美莉卡、脚盆和日耳曼等西方国家发展较早且应用广泛,在进入华夏后也在检察院、警方和部队保卫队等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 犯罪心理测试的原理基于“认知唤醒说”,认为只有对案件有过认知并形成心理痕迹的人,在测试时会发生自主的唤醒反应,引起生理活动的变化和相关生理指标的异常,从而证明其有过相应的行为。 着名的学者戴维斯提出的“恐怖后果假说”认为,被测者在认识到谎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时,会感到担忧,进而导致交感神经兴奋,这种兴奋可以通过心理测试仪记录下来。 叶海平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方向,其实或多或少的也是受到了叶晨的影响,一是因为叶晨曾经在市局预审科的那些经验,没谁比他更清楚攻破嫌疑犯的心理防线对案情侦破的重要性; 二是叶海平选了这样的专业,也能让她妈李文放下心来,毕竟这是个内勤的职务,不用像刑侦支队的那些个犯人,直接去接触犯罪分子那么危险。当初就是这样的说辞才让李文答应叶海平考公的请求。 曹阳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警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其实并不怎么友好,他还真的担心叶海平会脑子一热,钻进刑警队变成个女孩子。他笑着对叶海平说道: “心测,海平,这是个不错的方向,国外早就大面积应用了,你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正好适合,恭喜你。对了,海正你呢?你选的什么方向?” 相比叶海平的开朗,秦海正明显有些腼腆,这暴露了他是个“i”人的事实,他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我想去打电诈,我上学学的是计算机,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曹阳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轻拍了一下秦海正的大腿,说道: “现在的电诈形势非常严峻,这些不法之徒更多的都是在网上通过虚拟号码进行诈骗,正需要你这样的技术人员。可以啊,你们两个小屁孩儿都长大了,挺有主意啊!” …………………………………… 这天上午,叶晨正陪同部里的一号在情报信息中心参观他们构建的大数据平台,李文作为情报信息中心的副主任,负责接待的他们。李文指着墙上包围的三大块巨大的led屏,对着众位领导说道: “陶部,秦局,这边是电诈数据指挥中心,这边是大数据指挥中心,那边是视频监控中心。 我跟二位领导简单的汇报一下吧,我们正在尝试全新的打法,各地市都要派人来,带着地方的网络最高权限来到这个平台。案发后第一时间上传到网上,做统一的研判。” 正在这时,陪同叶晨等人参观的刑侦三处刘处长,来到他们面前汇报道: “陶部,秦局,刚才队里的朱俊杰来电话,说是景城那边发生了一起命案,是凌晨四点的时候,在当地郊区的一辆车上,死了一男一女,而且是枪杀。 因为那地方太荒凉了,现场没有视频监控,但是技术部门通过技术手段第一时间圈定了周边的四十个嫌疑人人。” 叶晨短暂的沉吟了片刻,对着刘处说道: “这样,你现在立刻带人过去,正好物鉴中心的雷主任也在景城那边办案,你到了那边跟他们联系一下,请他们给予技术支持。” 刘处应了一声后,急匆匆的离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叫人。 李文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开口道: “秦总,我这边应该能帮上些忙。景城那边的网监支队也有派人过来,小冯,冯驰,来,过来一下!” “诶!”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朝着叶晨他们这边走来,李文对着众人介绍道: “冯驰以前在景城市局刑警支队情报信息支队任副支队长,他这刚来到培兴,配合我们开通了那边的网络最高权限。 冯驰,你们景城的案子,枪案,现场没有监控视频,你赶紧跟景城市局联络一下,看看该怎么配合!” 冯驰注意到了李文身后的诸位领导,都是那种大boss,这让他意识到了这个案子是自己露脸的一次机会,他赶忙应了下来: “好,我这边马上去办,立即开始监控圈定的大数据,陶部、秦总,我先去忙了!” 景城这边,雷修平在接到了电话后,第一时间带着手底下的法医舒畅,还有新人曹阳赶往了现场。 因为叶晨的关系,中昌省物鉴中心是最早开始应用高通量dna测序法的单位,所以雷修平和他手底下的人也全都鸡犬升天,被调到了公安部工作。 这时的他可没了当初对叶晨的抵触情绪,完全把他给当成了宝贝疙瘩,只要他一声命令,完全都不带迟疑的,指哪儿打哪儿。 而且前些年的时候,去昀城办张克寒案的时候,雷修平作为技术专家前往支援,他是亲眼见证叶晨抽丝剥茧的倚靠各种不引人注意的破碎线索,一步步锁定犯罪嫌疑人的,有能力的人不管到哪儿都是让人敬佩的。 至于苏畅,不用说,那是叶晨的铁杆粉丝,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是无脑的支持自己的偶像,更何况自己的偶像最近刚刚又研发出了新的dna测序办法,所以即便是大主任对叶晨的指示懈怠,她也会第一时间催促的。 现在的苏畅也不是物鉴中心的最底层了,她也有了帮她拎着法医箱的人,这个人就是刚到物鉴中心报道的曹阳。从车上下来,苏畅对着曹阳问道: “怎么样小曹,第一次出现场紧张吗?” 曹阳愣了一下,看了看带自己的师父,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有啥好紧张的?” 苏畅撇了撇嘴,斜睨了曹阳一眼,然后回道: “你就跟我吹吧,我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好家伙,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烂肉,我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我看到时候你还怎么嘴硬!” 两人正说着话呢,有几个刑警已经抬着装进了裹尸袋的尸体,从他们身边路过,苏畅有些遗憾的说道: “真可惜,咱们来晚了一步,没让你第一时间看到现场,感官刺激少了不少。不过不要紧,等呆会儿去到当地的物鉴中心,做尸体解剖,dna提取的时候,你还能看到。” 曹阳撇了眼带自己的小师傅,只觉得她实在是太厚黑了,跟个小魔鬼似的,折腾自己这个新嫩真的那么过瘾吗?有机会我也得试试。 雷修平这时已经来到了警戒线外,对着把守的刑警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景城市局在现场的负责人,赶忙迎了过来,开口道: “雷主任你好,我是市局的,我叫周学冠,接到部里的通知了,说你们要过来帮忙取证,刑侦总局的刘处他一会儿就到了。” 雷修平打量了一眼周边的环境,然后感叹道: “这地方可真够荒的,具体什么情况?” 周学冠一边带着几人进入警戒线,一边介绍道: “这个地方因为是景城的郊区,所以人很少,离这儿最近的村子都在五公里开外了。 遇难者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姐夫跟小姨子,今天早上有人上山采药,从这个地方经过,发现了这辆车。 车门当时是开着的,女的就躺在这个车后座,男的在里面坐着。这两个人都是被霰弹枪打死的,他们两个的包都还在,手机身份证钱包也都在,没有劫财。” 此时被害人遇害的车辆前,景城市局的法医正在进行dna采样的工作,尽全力采集车上一切有价值的证据。 雷修平一边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开口问道: “既然不是被劫财,那女被害人有没有被x侵的痕迹?” 周学冠此时心中一团乱麻,因为这种没太多线索的命案是最让人感到头疼的。他用手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回道: “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很不整齐,我们给这个女的进行了生物检材,已经拿去检验了,尸体也刚搬走,送去做尸检了。” 刑侦三处的处长刘林赶到景城,第一时间来到了物鉴中心。他到的时候苏畅正带着曹阳在做dna比对工作,他推开化验室的门进屋,对着二人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苏畅这边正在进行上机测序的工作,她对着刘林回道: “刘处,我们现在正在检测女性受害者体内的dna。因为根据现场的情况,我们知道男女受害者在死前是发生过x关系的,所以我们想要检测出女性受害者体内除了男性受害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dna,来判断犯罪嫌疑人有没有对她进行过x侵害,结果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好,那就再等等吧!” 正在这时,苏畅身边的另外一个技术员,对着苏畅说道: “苏老师,dna的结果出来了,确实只有一个,经过对比,这个dna是那个男性死者的。”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年前的惊雷 苏畅的助手通报完dna检验结果,正巧雷修平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对着众人问道: “怎么样,你们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刘林一脸的苦涩,这起枪杀既不是谋财也不图色,这让案子一下子就陷入到了僵局,因为没法判断凶手到底是因为什么和死者起了冲突。他摇了摇头,对着雷修平说道: “这边没什么进展,雷主任,你那边的尸检情况怎么样?” 雷修平从饮水机旁拿过了一个一次性纸杯,给自己接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说道: “暂时还没什么进展,尸检才做了一半,至于尸检的报告得六个小时之后才能出来。我们都再等等吧,两具遗体呢,法医的任务也非常重要。” 刘林这边一无所获,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把景城这边的情况和刑侦总局这边进行了汇报。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李文管辖的情报信息中心却筛查出了线索,因为景城这边锁定了四十个嫌疑人,他们第一时间针对这些人在互联网留下的痕迹做大规模的筛查。 李文拿着结果来到了陶部和叶晨面前,开口道: “陶总、秦总,我们这边做了大数据排查,也跟景城市局在网上做了研判,这四十个人当中,其中有一个人最近购买了大量的铅锭和一些敏感材料,冯驰,你把嫌疑人的网购记录调出来!” 冯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很快嫌疑人的网购记录就生成了图标投射到了信息中心的大屏幕上,上面姓名、购买数量、购买日期和购买平台的地址链接一目了然。 李文指了指前方的大屏幕,对着叶晨和陶部说道: “这就是嫌疑人的网购记录,他分了五次购买,买的这五种材料全部都是做qiang的原料,所以我们认为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陶部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因为在这之前,利用互联网大数据来进行案情研判,他个人因为缺乏了解,实际上并没怎么太当回事儿。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情报信息中心的副主任居然给了他大大的惊喜。他对着李文吩咐道: “马上给前方发通报,就查这个人!” 李文的手下冯驰,第一时间给景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周学冠打去了电话,请求现场进行连线。 周学冠第一时间来到了景城情报信息中心,当开始视频通话的时候,看到叶晨和陶部的那一刻,他脑门的汗都下来了,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是从没接触过的大领导。 冯驰也没跟他废话,毕竟大领导就在身边,他言简意赅的说道: “周队,我们锁定了一名嫌疑人,他的相关信息和所有的证据材料我现在打包给你发过来。从地图上看,嫌疑人就在离现场五百米不到的山坡上那栋房子里!” 周学冠接过了女技术员递来的平板,看着上面嫌疑人的网购记录简直是大喜过望,没谁比他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基本可以锁定就是这个自己非法制枪的人有重大嫌疑。他连忙说道: “太好了,这简直太快了,我们这边尸检还没做出来呢,我马上就去落地。” “趁天黑之前先去抓人,一会儿确认嫌疑人后告诉我一声。” “好的好的,放心吧!” 周学冠去抓捕嫌犯的时候,叶晨和陶部坐在情报信息中心等消息,叶晨笑着对李文说道: “怎么样李文,当初建议你学电脑没错吧?” 李文笑着点了点头,她对叶晨开口道: “秦总你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说实话,十多年前我都不敢想象互联网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程度,越来越多的网民网购会成为常态,这也让大数据收集不再变得遥不可及。 说实话,零二年那会儿,网吧在全国各地大面积兴起,你对我说以后网购会成为社会的大趋势,我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我在这个领域越来越深入的接触,我才惊讶的发现你说的这一切全都实现了。” 陶部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笑着问道: “这么说来你们俩也算是老熟人喽?” 叶晨笑着对陶部解释了二人的关系,然后说道: “怎么样陶部?当初我建议把叶茂生调到培兴来,这一步棋没走错吧? 想要工作上出成绩,首先就得解决这些技术骨干的后顾之忧,再说叶茂生本人的能力也很出众,他在中昌省厅刑侦总队立过好几次二等功呢,这次调动怎么都是咱们赚了!” 陶部赞许的点了点头,同意叶晨的说法。今天他实打实的见识到了李文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给刑事侦破带来了多大的助力,可以说这就是他眼里的宝贝,他对着叶晨说道: “你的这个思路很正确,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及时和我进行沟通!” 叶晨挑起这个谈话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李文在陶部面前好好的刷一刷存在感。因为有他的提点,李文构建大数据平台的想法比原世界提前了好几年。 虽说李文是和叶晨一起调到培兴的,可是在省厅情报信息中心的这几年,她就已经搭建起成熟的信息网络了,来到培兴后只不过是把大框架给第一时间移过来罢了。 单只是这一项就比原世界要提前了两年多,这两年时间里因为情报信息中心的参与,给刑侦工作打辅助,给叶晨侦破的很多大案要案都提了速。不仅让很多罪犯更早的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变相的帮助叶晨完成了他的系统任务。 景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周学冠的动作很快,他第一时间调集了警力赶到了嫌疑人在山坡上的那间小房子。抓捕进行的很顺利,没遇到任何的反抗。 在对嫌疑人房屋进行搜查的时候,搜到了一把霰弹枪和若干的子弹。在周学冠亮出自己证件的时候,嫌疑人第一时间承认了遇害的男女就是被他给打死的。 只不过原因有些可笑,因为他们车震的时候动静太大了,吵到他休息了,在协商无果后,他回到住处取来霰弹枪直接把人给崩了,回来后还睡了个回笼觉,只能说这个憨憨心是真的大,也是真没拿人命当回事儿。 当景城警方把在嫌犯家采集到的物证送到物鉴中心的时候,不管是雷修平和苏畅,整个人都麻了,尤其是苏畅说道: “这么快就把人抓到了?我们这边连尸检结果都还没出来呢。” 景城市局的人也很惊叹,他把侦破的过程简单的跟雷修平和苏畅复述了一遍,等人走后,雷修平笑了笑,然后说道: “人抓到了是好事儿啊,行了,都别愣着了,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赶紧做比对吧!” 叶晨他们这边再次接到景城警方的连线申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叶晨和陶部就在情报信息中心吃的饭,连线接通后,刑警队长周学冠兴奋的对他们汇报道: “两位领导,案子已经破了,就是你们给我的那个人,我们在他家里搜到了他没用完的铅皮和铅弹,还有他作案时穿的衣服、鞋子,上面还有血迹,技术部门做了对比,跟那个女受害人的生物信息是一样的。” 审讯画面第一时间通过网络信号传输了过来,当看到嫌疑人认罪,交代的犯罪缘由,所有人都沉默了,任谁都想不到竟然是这么荒诞的起因。 关闭了审讯画面后,三处处长刘林对叶晨请示道: “秦总,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案子破了,但是尸检报告还没有出,这个尸检报告还出不出了?” “彭!” 叶晨直接拍案而起,手指着刘处大声呵斥道: “刘林,我看你是越回旋了,你是第一天干刑警吗?连最起码的办案流程都忘了?没有尸检报告嫌疑人找律师翻案怎么办?检察院退卷怎么办?是你能担得起还是我能担得起?到时候扒了你的警服都挽回不了受害人的损失!” 刘林被训斥的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当着陶部的面,更是让他羞赧难当,最终他臊眉耷眼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关闭了连线信号。 陶部笑了,给叶晨递过来一瓶农夫山泉,然后说道: “秦川,你做的对,对于这些年轻人就需要我们老同志在后面不松懈的鞭策他们。这次案子侦破的很顺利,但是不代表他们可以忘乎所以。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当初武老把你小子调到刑侦总局来,是一个明智之举,你在基层呆的时间长,没谁比你更清楚这部门衔接里面的门道了。” 叶晨平复了一下情绪,喝了口水对着陶部说道: “不好意思,陶部,我刚才有些失态了。以前我在市局预审科呆过两年,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确定证据链条的完整对于起诉嫌疑人的重要性了。 我们这些刑警忙前忙后,有些时候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抓获了犯罪嫌疑人。结果有时候就只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就导致嫌疑人钻了法律的空子逃脱制裁,这都是曾经有过的惨痛教训啊。”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原世界的李文是最有发言权的。当时她为了给被牛玉国戕害的叶茂生留个全尸,作为被害人家属没进行尸体解剖,结果就只是因为这一个疏忽,就导致对方躲过了应有的惩罚,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不过叶晨还是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毕竟一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再继续深入下去就是自己得理不饶人了。他对着陶部和李文感叹道: “今天的这个案子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张克寒案,如果全国性大信息数据平台能够早几年联网,当初他也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直到零九年才被枪毙。 零五年十月份他就被滇省警方给抓获了,当时要是能根据信息深挖他的余罪,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惨剧了。 当初为了确认犯罪嫌疑人,还是武老和曹老亲自出马,一个和昀城司法局联系,一个和滇省那边沟通,最终才锁定了张克寒的身份。” 陶部看着叶晨笑了,他拍了拍叶晨的手臂,然后说道: “秦川,我就喜欢你身上这种时刻自省的品格,随着科学技术的迭代更新,以后我们破案会越来越方便快捷的,不会再像以前似的,有那么多的悬案。 我前阵子看过一个报道,说是国际dna专家,倚靠dna技术,都已经把大上个世纪的悬案开膛手杰克给侦破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时代在前进,以后那些罪犯更加无所遁形了。” …………………………………… 二零一四年二月中旬,叶晨带着一处处长江山,和物鉴中心的郭欣处长,法医曹阳等人在源林州清江市侦办了一桩比较敏感的案子,足足耽误了大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在抓到犯罪嫌疑人后,叶晨这边正要踏上归途,却被刑警队副队长顾文龙给叫住了,他有些为难的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反应一下,清江两案已经过去十八年了,到现在还没侦破,我想你也听说过这个案子吧? 其中遇害的那个行长的女儿是我的中学同学,可以说我会当警察都是因为想要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可惜,我能力不济。” 顾文龙的话和他脸上苦涩的表情让叶晨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段日子他与顾文龙搭伙破案,他见识到了这个长相酷似“锅哥”的小伙工作有多卖力,看到他黯然神伤的表情,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在松林县破获的那起十四岁女孩儿李艾被害案。 对于清江两案,叶晨在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就细致的了解过了,案件的原型是发生在黔省凯里两案,案破侦破难度极大,较之张克寒案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就是这个案子是积案、旧案,隔了十八年的时间,重启调查,难度可想而知。张克寒案起码凶手还在不断的犯案,侦破难度最大的就在于掌握其身份、行踪。 但是清江两案最大的难度却在于十八年过去了,凶手很可能已经死了,也很可能离开了清江,或者改名换姓去了别的地方生活。 所以想要破案的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最为重要的是从案件原型来看,这两个凶手更是“大隐隐于市”,颇有灯下黑的感觉,犯案十八年之后竟然都成为了公职人员,相当于一直藏在警方的身边。 这个案子的起因经过其实并不复杂,凶手一共有两个,名字叫黄德坤和潘凯平,死者有五个人,一个是派出所所长,另一个是银行行长以及他的妻子、女儿、邻居。 黄德坤是清江汽车运输总公司,由于下海经商,结果接连失败,欠下了高额外债,于是想要赚钱,他在经营歌舞厅和冰淇淋厂期间,潘凯平一直在为其打下手,两人既是发小又是好兄弟,所以在缺钱的情况之下准备抢劫。 两人计划着找钱的办法是,先抢到枪,再去抢运钞车。所以他们才会杀害了派出所所长,之后本来准备抢劫运钞车,但是因为所长的死,警方和银行都非常的重视,这两位才准备抢劫金店。 但是在踩点的时候发现了银行行长,于是又改变主意,去银行行长家里面准备抢劫,但是没想到的是银行行长一家三口,包括14岁的女孩最终都被他们杀害,邻居也被杀了。 当年叶晨的老师武英德也曾经来到清江侦破这个案子,那时候叶晨才刚调到绪城担任刑侦总队副队长,他和老师不止一次聊起过这个案子,最终这个案子成为了武老的一个遗憾。 叶晨思忖了片刻,看着顾文龙说道: “文龙,这个案子不只是你们的心结,其实也是我的心结。这样吧,我给你做个保证,等咱们之前侦破的这个案子审结了,我会再回来的。咱们里外里也折腾了大半个月,我连过年都是在这里过的,你总得让我喘个气不是?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重启两案 三个月后,叶晨在清江侦破的上一个不可言说的案子开庭审判后,两位主犯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经过高法复核,最终被执行了。 叶晨也按照自己当初和顾文龙的约定,再一次回到了清江。他之所以信守承诺,是因为这个案子的犯人在变相的羞辱警方,秀自己智商的存在感,不止一次的把武英德武老,甚至是原宿主秦川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这在叶晨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的。 用阴险狡诈来形容清江两案的主犯黄德坤和潘凯平毫不为过,首先这二人故意在犯罪现场留下证据,误导警方的侦破方向,让警方误以为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彻底把警方给带进了沟里,即便是武英德武老这样的老江湖,最终都中了计。 秦川最初还因为怀疑这是一起侵财案,和武老争辩过,两人当初还打了赌,可是后来因为这俩货留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也不由得动摇了,因为凶犯作案手段残忍,杀了所长抢了枪支,仅仅因为两千块钱和三十枚纪念币,这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 原宿主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因为这二人犯下的命案和当初他侦破的西山矿案有一丝雷同,同样都是杀警抢枪,同样都是犯下了累累命案,可西山矿的那伙人因为侵财可是整整抢了数以十万计的,而黄德坤和潘凯平两人就只抢了两千来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寒酸。 不过好在原世界里的秦川最后还坚持自己的观点,认定了这两个凶手作案很可能是随机的,不清楚对方家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被发现之后就只能杀人灭口。 黄德凯和潘凯平摆下的第二个迷魂阵就是现场的子弹,这二人在作案时现场开了三枪,可是最终警方却只找到了两颗子弹。 至于第三颗迷惑警方视线的子弹,被他们布置现场的时候把煤气罐的阀门打开,管子割开,然后搬来了电炒锅并把火开到最大,放了一颗子弹在里面。 随后二人把被害人家的衣服、被褥等易燃易爆物品也都搬了出来,撒上了酒像,伪造成这一家人是失火导致死亡的假象,这颗子弹自然也成为了迷惑警方视线的东西。 黄德凯和潘凯平第三个狡猾的地方就在于这二人异常的胆大心细,直到案发之后三年了宵夜就是二零零一年,他俩才把手枪给丢到了河里面。 最终还是原宿主秦川秉承着以物寻人的理念,最终把把这支枪从河里打捞出来,而那时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五年,经过鉴定正是被害人的配枪。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谁都想不到这俩人最终会混进公务员队伍,在得知警方还没有放弃这个案子的时候,居然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自己把自己给举报了。 不得不说,这一手真的是很骚,清江警方在全市范围内大面积排查,真的会有很大可能漏掉看守所或是监狱这样的监管场所。 不过让主犯黄德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的案发现场有他留下的指纹,案发现场找到了一个晾衣架,上面有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指纹,最后经过比对,黄的指纹和衣架上的指纹全部吻合,他也算是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可是如果当初在罪案现场没找到指纹,说不定还真让这两头狡猾的鬣狗逃过了一劫,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狡猾。 原世界里,秦川返回清江侦破这起陈年积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这俩货落网,让他们在人世间又多逍遥自在了一段时间,这次叶晨可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叶晨在去清江之前,主动向自己的上司秦局和陶部进行了申请,主动提起了清江双案这个积案,打算协助侦破,只不过因为程序的原因,他和一处的郭嘉琦出发的时候,上头一时间还没有批复下来。 还是和上次一样,清江市局这边过来接他们的还是刑侦支队的队长杨雄和副队长顾文龙。去到市局的路上,杨雄看似好像在汇报上一个案子总结的经验教训,可是叶晨从他和顾文龙的脸上看到了讨好的意味,至于原因也不难猜,无非还是为了清江两案。 叶晨下意识的撇了眼开车的杨雄,不得不说,他这个领导对自己的下属顾文龙是真的很上心,知道下属对这个案子的执念,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尊严来促成这件事。 叶晨从刑警队长杨雄的身上,恍惚间看到了胡兵的身影,当初自己在东山分局的时候,两人解开了疙瘩,胡兵也和杨雄一样,做好了自己的后盾,要是没有他的存在,自己可能也不会那么出成绩,提早从河昌市出来,调到绪城。 到了市局后,杨雄在前头带路,把叶晨和郭嘉琦带到了办公室,看着杨雄脸上肃穆的神情,叶晨知道进屋后自己大概率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叶晨上次在这里办案的时候,整天在专案组会议室,可以说对清江市局也还算是熟悉,好歹也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月,可是这间办公室所处的范围内,仿佛就是个禁区,哪怕是当地市局的人对这里都讳莫如深 果不其然,刚一进入清江市局的档案室,叶晨就看到了一行蓝底白字的标语,上面写着“锲而不舍,胸装两案”,看得出来这桩积案已经压在他们心里太多年了,直到现在都未侦破,是很多刑警堵在心里的耻辱。 杨雄在叶晨的印象里一直是个话不多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只见他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秦总,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五条人命,这个事情就像是压在我们心里的那块大石头。 这间办公室呢,是给清江两案专案组设的,当年案子没有破,省里和州里的专家就撤了,但是我们把这间办公室留了下来,就想着有一天还用得上,案子还得重启。” 就在这时,叶晨右手边的顾文龙也开了口,不同于杨雄的唯唯诺诺打苦情牌,顾文龙说话很直,不过叶晨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哽咽,只见他说道: “秦总,您之前答应过我嘛,所以我就天天盼着,等你回来把这个案子拾起来。 真的,十八年了,我们每一个入伍的警察,所有的清江警察,都要在这里接受教育,胸装两案。您看之前那么难的案子我们都破了,这个案子是不是也让他见一见天日啊?” 叶晨身后的郭嘉琦嘴巴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叶晨一个眼神给制止。叶晨对着杨雄和顾文龙说道: “其实清江两案不只是你们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同样也是我和武老师心里忘不掉的东西。 作为武英德老师的弟子,我和老师在零二年那会儿就针对这个案子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够确认侦破方向。 杨队,文龙,你们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只不过重启积案是需要流程的,要上面的批准。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今晚回去给领导打电话,催一催他们,让他们加快审核的进度,你们看好吧?” 叶晨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杨雄和顾文龙不好再多说什么,杨雄开口道: “谢谢秦总,局里有局里的规定嘛,理解,我们理解。要不这样吧,上一次案子侦办太紧张,你们都没有时间来看一下我们清江,走,咱们现在领你们去看一看!” 源林州清江市是苗族侗族聚集地,叶晨他们到的这一天也赶巧了,正好是侗族的牛王节,侗族人认为牛是农耕的重要伙伴,这一天会让牛休息,并喂它们乌米饭,以表示感恩。 乌米饭的制作很有地方特色,人们用乌树叶汁浸泡糯米,蒸制成黑色的乌米饭,寓意健康吉祥。 这一天侗族地区会举行歌舞活动,青年男女对唱情歌,跳芦笙舞来增进感情。叶晨他们来的路上,远远的就听到了他们的歌声,很有地方韵味。 杨雄把叶晨和郭嘉琦给领到地方的时候,这边已经早就安排好了,看得出来,老杨为了宴请他们下了很多功夫。算上招待他们的主人总共是五个人,桌上摆了五筒竹筒酒。 杨雄招待大家落座后,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秦总,我们知道你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今天的这个酒你一定要喝。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清江有个说法,桌子上可以没有肉,但是不能没有酒,特别是招待贵宾的时候,桌子上要摆上一桌子的酒,不过今天是有菜的,专门点了当地的特色菜!” 叶晨对于竹筒酒也有着一定的了解,他们这只是摆了一人一个竹筒,这还是收着来的,要知道在当地招待贵宾的时候有时候会来高山流水酒,这种敬酒方式不仅独特,而且场面壮观,几个人一起为客人倒酒,形成“高山流水”的景象,酒流出的高度可以达到一米高。 如果你以为这酒的度数低,那只能说你太天真了,五十二度的酒,来上这么一出,绝对能让你几天都出不了门。 主家这时已经拿着酒木锤将竹筒酒一一凿开,分倒进了竹杯里里,这时就见杨雄端起了酒杯,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正式开喝之前,我先讲两句。上个案子你们在清江呆了大半个月,天寒地冻的不容易,春节也没回去跟家人团聚,走的时候也没让我们请,今天我们几个代表清江公安,清江百姓敬你们一杯!”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叶晨自然是不可能扭扭捏捏,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酒林高手,就算是没有系统帮着叠的buff,他因为是东北人,平时拼酒的时候,两斤左右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他没有酗酒,对这个东西没瘾,顶多是亲朋好友聚会的时候开怀畅饮。 叶晨端着酒杯站起了身,对着在场的诸位说道: “老杨,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其实要说护一方平安还得是你们这些常年扎根基层的同志,我也是行一线过来的,我心里很清楚基层的同志最知百姓苦,最识百姓难,来,咱们碰一下!” 宾主尽欢,酒喝的差不多时,郭嘉琦对着众人说道: “咱们喝到这儿就结束吧?我们也早点回去休息,秦总,我先订回培兴的机票了?” 顾文龙心里明显是装着事儿,所以他是几人里第一个进入到微醺状态的人,当他听到叶晨和郭嘉琦有回去的打算,脸色一变,压抑着情绪问道: “怎么?你们明天就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叶晨撇了眼身旁的郭嘉琦,然后轻声说道: “别随意决定我的行程,谁说我就要回去培兴了?这次来清江,虽然有上一个案子回访的缘故,但是我更多的是奔着清江两案来的,要不然就是你们队长江山和你一起过来了,我至于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吗?” 顾文龙眼睛一亮,压着自己的酒意嘿嘿傻笑了两声,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你这个人说话我爱听,我也说两句心里话。上一次你们走的时候,我白天盼晚上盼,就盼着上头重启这个清江两案。 这一次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可是听你的意思,貌似重启还是不一定有下文啊。您说等着领导批准,可是万一要是领导不同意重启呢?这个事情又搁下了?十八年了!再放下去这个案子还能见天日吗? 就只有我一个人着急吗?你们几个不也是这样想的吗?老金,杨队,你们不敢说的话我敢说,大不了我不干了! 秦总,不好意思啊,我说这话不是冲着你在发脾气,我给你汇报个情况,遇害的十四岁女孩子邱欢欢,是我本人的同班同学,我为什么要当警察?为什么要当刑警?大家都清楚得很。这个案子要是破不了,我还当什么警察啊!” 叶晨能够看得出来,顾文龙对邱欢欢有很深的感情,对于当年同学的遇害,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痛,所以叶晨也没在意他言语中的冒犯,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伤心到哽咽的小伙子,看着他最终绷不住情绪,哭出了声。 平时话不多的刑警队长杨雄,此时也动了情,他对叶晨轻声道: “秦总,您别介意,我们不是要为难你。就是这个案子这么多年压在我们心里,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快要憋死了!” 坐在杨雄左手边的这次请客的主家金海明,此时也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清江两岸一共有五个被害人,我认识两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和万星银行的行长,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副所长姓齐,叫齐唤生,这个人他喜欢打球,平时没事儿就约上我们打上几场,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们还碰见了,还约着第二天一起打球来着。 当天晚上正好是我在值班当我接到妖妖灵报警电话,说他遇害了,我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留下了两道带血的脚印,就是唯一的线索。根据这个脚印我们判断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两个人,齐副所长身上的手机啊钱包啊这些财物都还在,只有枪丢了。 作案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枪来的,如果枪落在穷凶极恶的歹徒手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当时我们抓紧时间部署全市的安保工作,尤其是银行。 那段时间都没接到过有关那支枪的消息,直到一个多月后的十二月五号上午,我接到报案,说平山医院家属楼出事了,屋子里传来大量的煤气味儿。 报案的人是万星银行的副行长,他有公务来找邱行长签字,结果敲门没人开,闻到刺鼻的煤气味儿,就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当时我也是参加工作小十年的老刑警了,大大小小的现场我也是见过不少了,可是邱行长家那个现场太惨了,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还是毛骨悚然。 除了邱行长一家三口,现场还有一名死者,是邱行长媳妇儿的同事,叫陈小兰。 根据陈小兰的丈夫回忆,在我们接到报案的前一天中午,陈小兰听说行长夫妻俩在家里打孩子,就过来看一下。 当天晚上陈小兰彻夜未归,她丈夫也没当回事儿,就以为她是在医院值夜班像,直到第二天下午她丈夫觉得不对劲了,就找到邱行长家,刚好遇到了来找行长签字的副行长,这才发现屋里的惨案。 两案案发以后,上级领导有批示,这案子要限期侦破,部里决定挂牌督办,列为一九九九年开年一号大案。 我们州里的蒋局长亲自坐镇专案组,当时的决心很大,要十五天侦破此案,部里当时也派了专家过来,武英德老师和曹忠恕老师都来了。 当时我和杨雄就以为这个案子很快就能告破,由于齐副所长和邱行长的身份特殊,社会关系复杂,在案件的定性上,专案组陷入了巨大的争议。”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活动一下筋骨 刑侦队长杨雄搓了搓自己的脸,在一旁也帮着补充道: “当时大家争议的点是这起灭门惨案到底是出于侵财,还是报复?尽管当时有人提出了侵财的结论,但是犯罪分子作案手段之凶残,这又让人无法相信。 最后啊,专家们一直认定,这个四连指的指纹,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为了这枚指纹,我们专案组不知道是花了多少的心血。 当时不光是我们源林州,几乎全国都跑遍了。在案发的头五年,一年我们差不多每个人呢,都有六个月的时间,都在外面出差。 不光是专案组,但凡是清江的警察,只要是外出,一定会自觉的带上指纹比对任务。 还有犯罪嫌疑人留下的鞋底花纹,也是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嘉城所有的作坊都跑遍了,还有昀城、溪城,但凡是有一定规模的鞋类集散地,也全都有我们干警的身影。 案子过去八年后,部里和厅里的专案组撤走了,本来也是要把我调回到州局的,是我坚持着一定要留下来。 谁知道在这里一呆就是又一个十年,可是这个案子呢?却丝毫没有一点进展。当初还是个娃娃的小文龙骂我们是废物,他没骂错,我真是个废物啊,呜呜呜!”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八年?就是这么个跟清江两案耗了将近二十载的铁铮铮的汉子,他来到清江的时候还是青年,现在却老的不成样子,此时他再也坚持不住,哭得泣不成声。 顾文龙此时在一旁也绷不住了,金海明和杨队的话语,就好像是一把小锥子,狠狠地戳向他的心窝,让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围观曾经年少慕艾的女孩儿,成为一具血淋淋的尸首,被人从家里抬出来的场景。 顾文龙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哽咽的开口道: “秦总,我们每个入队的警察,都要接受教育,胸装两案。秦总,前两年我们清江出台了一项优惠政策,公务员三十年工龄,满五十岁的都可以提前退休,享受正科待遇。 在基层啊,不要说正科,干上一辈子能混上个副科就相当不容易了。不管是杨队和老金,他俩都符合这个条件,可以提前退休。 可他们就是不退,就是想要亲眼看着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破的,他们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当初是哪个工作没有做到位,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叶晨打量着他们三人,说实话,他是真心钦佩这几个家伙,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忘记自己在进入警队的时候立下的誓言。 正在这时,叶晨公文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陶部打过来的,叶晨意识到了什么,一句话没说,接通后默不作声的点开了免提,然后问道: “陶部,您有什么指示?” “秦川,经过部里的商议,我们同意了由你重启清江两案的调查。部里这边的技术力量会第一时间支援过去,至于刑侦力量,下面一二三处,你想调哪个骨干过去,部里这边也都无条件支持!” 杨雄、金海明和顾文龙全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这时就见叶晨淡然一笑开口道: “其实我上次哪怕是回到培兴,也一直都没忘记做功课,哪怕是这次过来的那天早上,我还在陶部的办公室里,跟他强调着重启清江两案的必要性。 不过到底是已经过去了十八年,沧海桑田,也不知道这些年清江到底有了多大的变化。清江两案的案发现场,现在都还保留了哪些啊?你们跟我说说?” 清江这边的同志全都振奋了起来,金海明缓解了一下内心的不平静,对着叶晨回道: “这些年我们这里拆旧楼盖新楼,但是即便如此,行长家的现场还在,基本上都是保持原样的!” 当天晚上回到清江宾馆,叶晨在洗漱过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笔记。 这些日记本都有些年头了,翻开一看,有的上面的墨迹都已经有些晕开了,这是他临来到清江之前,武老听说他要重启积案,特意把他当年记录的资料整理好,交给叶晨的。 其实不光是清江的这些同仁觉得耻辱,武英德老师这些年也从未放下过这个案子,这个案子没破也是他的一块心结。 这一次部里的技术力量过来了大半,物鉴中心这边只留下郭欣郭处长在家看家,可谓是倾巢出动。就连在绪城养老院里陪着老伴儿的曹忠恕曹老,也不远万里的赶了过来。 清江市局的会议室里,墙上甚至挂起了横幅,市局档案室的工作人员对叶晨汇报道: “秦总,清江两案所有的情报、会议记录、调查报告都在这里了,专案组过来进行了多次翻阅,没办法,我们和技术室商量了一下,把材料进行了翻拍,把原始材料又整理了一遍!” 叶晨看着整理好的材料,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清江这边的同志真是用心细致。他当初就是搞预审出身,很清楚因为材料的不完整,有很多案子甚至都不能通过检察院进行起诉,导致罪犯逃脱制裁。 叶晨坐在会议室主位,一边看着材料,一边说道: “今天呢,大家都把这个案子里的疑问和有争论的地方都说出来,然后我们再研究怎么解决。” 杨雄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看向了曹忠恕,然后开口道: “曹老师,您呢是大专家,我下面讲的这个话,只是代表我个人的一点疑问,绝对没有冲着您来的意思。” 曹忠恕看了眼杨雄,此时他心情也很复杂。当初因为这个案子被征调到专案组的时候,杨雄还只是个年轻小伙子,和儿子曹阳现在的年纪相仿,现在却是已经头上满是白发了,而且说实话他第一眼见到杨雄差一点都没能认出来。 曹忠恕摆了摆手,对着杨雄开口道: “杨队长,我们不迷信权威,咱们不搞这个,你坐你坐。你啊,放心大胆的说,把你的疑问讲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来解决,你看好吧?” 杨雄连忙点头,目光又转到了他的左手边,看向叶晨开口道: “秦总,那我就先讲了。这个四连指指纹啊,就四个手指头都是斗形纹,这个是非常少见的,还有变形,而且只在现场出现过一次。那这个指纹到底是一个人留下的,还是多个人留下的,还是一个人多次留下的?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就是说我们清江的刑警,带着这个指纹围着全国跑了个遍,就是比不中,那是不是这个指纹影响了鉴定结果?它还有没有鉴定价值?” 曹忠恕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 “杨队长刚才讲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这个四连指指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留下的?有没有鉴定价值?会后我们技术人员会仔细研判! 这次出来之前,我和武老呢,也讨论过,因为以往啊,我们的技术手段有限,所以我们一定要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问题,把那些有争议的技术问题摆在台面上,我们重新思考,重新解决。” 金海明轻咳了一声,举起手后开口说道: “秦总,我呢顺着杨队的话呢,我再说个问题啊。为什么我们带着这个指纹全国到处比都比不中啊?是不是这个人已经不在国内了? 为什么这样讲啊?我们是通过犯罪嫌疑人现场留下的足迹,掌握了他的鞋底花纹,可是呢,我们找遍了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鞋厂就是找不到同款,如果这个人或是这双鞋是来自国外的,那这个人也许就不在国内了。” 叶晨轻轻敲了敲桌子,目光扫向了在场的刑警,然后开口道: “大家的发言都很踊跃,我觉得说的也都不错。不过我觉得啊,大家可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我不是说大家说得没有道理,这些年大家不辞辛劳奔赴全国各地,比对着这组四连指指纹,却没有比中,说实话我也感到很费解。 所以我回去后仔细的研究了现场图片,然后把自己代入进了这个嫌疑犯,将心比心,如果我是这个罪犯,我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自己给藏匿起来呢?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过去有案底,也许还不好藏匿,可是如果我的底子是干净的呢? 如果我过去没有任何的前科,我想到了一个躲开警察视线的最好办法,那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公家人,因为不管警察再怎么查,总不会查到同是铁饭碗的自己人身上吧? 公考从一九九四年开始,那时候的题目相对简单,许多相关的岗位只需要简单的复习或是做几套真题,轻轻松松的就能够考上,甚至于有的岗位都没人报名,那时候只是托托关系,就能摇身一变。 而这无疑是躲开侦查视线的最好办法,我觉得嫌犯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利用了这样的逆向思维,抱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态度,混进了这样的队伍里。 哪怕是有案底,也不是没办法躲在清江本地的,咱们这边在邱行长家得到四连指指纹的消息,只是在咱们公安内部知晓,外人是不知道的。 还是用刚才的办法代入到嫌疑人,在不知道现场留下指纹的情况下,我自认为案子做的天衣无缝。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如果我有案底,在专案组满清江找人的时候,我会故意犯个案子,或打架斗殴,或小偷小摸,把自己送进监狱,因为这也是警察的侦查盲区!” 会议室里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因为叶晨的这种说法实在是太逆天了。不过叶晨的话还是让包括杨雄、金海明和顾文龙在内的一众清江刑警全都陷入了沉思,因为叶晨提到的恰好就是他们过去忽略掉的盲区。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然后几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晨和曹忠恕等人倒是还好,可清江本地的这些刑警却全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因为来人是熟面孔,大多数刑警在本地新闻上见到过,这是清江真正说的算的领导。 大家经过简单的寒暄,然后坐下,其中一位对着叶晨笑着开口道: “秦总,我们过来就只带着耳朵,你可以把咱们沟通过的事情传达下去了。” 叶晨微微颔首,然后看向了物鉴中心的这些人,开口道: “经过清江同志的同意,全市范围内马上会开展有针对性的体检,到时候每个体检点都要有咱们的人驻扎进去。 对于指纹的采集,为了不引起嫌犯的警觉,同时也不让体检人群有抵触情绪,我的办法很简单,体检的时候往往会有空腹验尿的环节,到时候每一个一次性塑料杯上都会不可避免的留下指纹。 每个采集点的医生都要进行通气儿,要引导每一个体检的人,保证把他们的双手指纹全都印在一次性杯子上,你们要配合把这些采集到的指纹进行比对,这项工作容不得一点马虎! 还有啊,雷主任,我要求你们重建现场,重新把检材再查一遍。既然案发现场留下了指纹,那就说明这个犯罪嫌疑人在作案的时候不是全程戴手套,那有没有可能在其他位置还留有指纹或者是dna信息呢?这个要查清楚!” 叶晨的一声令下,不管是市局还是物鉴中心的这些人全都行动了起来,一场全市范围内特殊人群的体检在全市各个医院如火如荼的进行了。 不管是清江物鉴中心还是部物鉴中心的这些人,全都像是一滴水滴一般,守候在了各个采集点,一周左右,无数的一次性杯子被带到了物鉴中心。 法医都快要忙疯了,因为这不是个小工程,清江市下辖的七八个区县加在一起,算上事业编,总计将近三万人。所有的法医开始了三班倒,不间断的指纹比对工作开始了。 物鉴中心这些法医忙活的如火如荼的时候,焦急的在刑警队等待消息的这些本地刑警,心情都十分的忐忑不安。 叶晨虽然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到最后会不会是无用功。可他们心里又非常的期盼着这一次能把犯罪嫌疑人给刮出来,在这样的焦灼心态中,半个月的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这一天晚上九点左右,杨雄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值班,突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见一个法医兴冲冲的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兴奋的对他说道: “杨队,杨队,嫌疑人找到了,经过指纹比对,清江市棚户区改造办的黄德坤和这个指纹对上了!” 杨雄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激烈,椅子都被带倒在地上,他都没在意,此时他大脑先是一脸空白,然后内心一阵狂喜,捶了法医小伙子一拳,大声道: “太好了,干的漂亮!我这边立刻组织抓捕!” 两个小时后,市局的审讯室内,黄德坤已经被靠在了铁椅子上,他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警察,脸上不见一丝紧张,淡然说道: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凭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你们又不是ji委的人。” 杨雄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道: “闭嘴,少说废话,问你什么说什么!” 面对清江警方的审讯,还有出具在自己面前的指纹比对结果,黄德坤笑了,他风轻云淡的说道: “你们这是污蔑是诽谤,我也是懂法的人,不要拿个手印就往我头上扣帽子。我没杀人,我要见律师,我要告你们。” 叶晨和三处处长刘林此时正坐在监控室,看着审讯全过程。刘林说道: “这是块滚刀肉,这种人不按住他手腕,他死不承认!” 没过一会儿,刑警队长杨雄也进到了监控室,对着叶晨汇报道: “秦总,这是块硬骨头,他咬死了说咱们诽谤,说自己是无辜的。” 叶晨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然后对着刘林和杨雄回道: “我还就喜欢嘴硬的,这些年一直都在办案子,我已经很少参与到审讯里了,让我来会一会这个黄德坤。” 黄德坤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因为他笃定这些人只靠着眼下的指纹起诉不了自己,自己这些年好歹也看过不少的法律书籍,这证据太缺乏说服力了,只要找个不错的律师,很容易就能从这里出去。 就在这时,黄德坤再一次看到刚才审讯自己的那些人进了屋,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个人对着年轻的那个刑警吩咐道: “把铁笼子打开,我进去和他谈谈,你们做好记录工作。” 铁笼子打开后,顾文龙给叶晨搬进来一把椅子,叶晨坐在了顾文龙的斜对面,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黄德坤,脸上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黄德坤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唾沫,随即嬉皮笑脸的对叶晨说道: “这位警官,你是他们领导吧?我真是冤枉的,他们这是栽赃陷害!” (本章完) 第四十章 让你见识什么叫心测 叶晨的举动在铁笼子外面参与这次审讯的的杨雄、金海明和顾文龙三人全都愣住了。顾文龙是个年轻人,平日里打发时间习惯翻看一些网络小说,他小声嘟囔道: “秦总该不会以为黄德坤这个滚刀肉在他虎躯一震,霸气侧漏的时候,被他给震慑住,然后老实交代自己的杀人事实吧?这也太扯了,我就没见过跟罪犯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 杨雄表情严厉的瞪了顾文龙一眼,然后低喝道: “再说怪话你就给我滚出去,换个人进来写笔录!” 铁笼子里,叶晨伸手搭在了黄德坤被铐在铁凳子上的手腕处,轻声对他说道: “待会儿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知道或不知道就可以了,不用做过多的解释或回答,明白了吗?不用紧张,放平心态,准备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们随时开始。” 黄德坤愣住了,随即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他大概猜到了叶晨要干什么,应该是测谎。这让他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不过用把脉的手法测谎,这未免有些儿戏了,更多的是在唬人。 黄德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 “知道了,可以开始了。” 叶晨微微颔首,停顿了一会儿,通过脉搏感觉嫌犯的脉象趋于平稳,这才开口道: “你是不是黄德坤?” “是。” “你是不是去过邱行长家的卧室?” “是。” “你知不知道邱行长家卧室的抽屉里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 叶晨的嘴角微微上翘,黄德坤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个家伙他在虚张声势。 叶晨安静的等待嫌犯的情绪再次平复,继续微笑着问道: “你认识齐唤生吗?” “认识。” “你知不知道杀害齐唤生的器是什么?” “不知道。” “是绳子吗?” “不知道。” “是斧子吗?” “不知道。” “是匕首吗?” “不知道。” “是杠铃吗?” “不知道。” 叶晨这时点了点头,仿佛知道了答案,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对着黄德坤继续问道: “你知不知道杀害邱行长一家的手枪,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在家里?” “不知道。” “在办公室里?” “不知道。” “在山上?” “不知道。” “在水里?” “不知道。” 叶晨点了点头,眼睛看着黄德坤继续问道: “齐唤生被抢走的手枪是在下司湖吗?” “不知道。” “是在巴拉河水库吗?” “不知道。” “是在朗德湖吗?” “不知道。” “是在清树江吗?” “不知道。” 叶晨这时把手松开了,站起身来看向了杨雄,对他开口道: “齐唤生的手枪在清树江,老杨,现在立刻派人去到那里,分区域打捞!” 审讯室外的杨雄三人整个都麻了,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人麻了崩溃的还有黄德坤,此时他看向叶晨的眼神,仿佛跟看到诡似的。 刚才叶晨对他进行提问的时候,每次到正确答案的时候,叶晨就会换一个问题,刚开始黄德坤还认为叶晨是在虚张声势。 可是叶晨最后的一个问题,也就是齐唤生枪支的去向,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就连自己的同伙潘凯平都不知道那把枪哪儿去了,可即便这样,还是让叶晨判断出了正确答案。 黄德坤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好像是透明的,他哆嗦着嘴唇,呼吸明显加重,最后耷拉着脑袋说道: “齐唤生和邱行长的案子是我干的,人是我杀的,我们一共杀了五个人,是我和潘凯平干的,手枪最开始的几年一直都被我带在身边,直到零一年被我扔进了清树江。” 对于黄德坤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叶晨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用的是心理测验的那套方法,他本身就是个心理学和微表情大师,再加上有中医把脉的技能进行辅助,拿下黄德坤完全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心理测试的过程和原理是什么?就是围绕着罪案发生过程由测试人员编制出一些问题,由嫌疑人来回答。 基于人在情绪变化时,尤其是说谎时,会发生一系列植物神经系统功能的变化,这些变化会导致一些生理参数,比如皮肤电阻、血压、呼吸、脉搏、频率、体温、瞳孔、心跳、汗腺分泌等变化。 正规一般都是用测谎仪连接在嫌疑人身体上,通过传感器记录这些生理参数的变化,进而分析受试者的情绪状态,判断其回答的是否真实。 叶晨则不用那么麻烦,因为他会的辅助技能简直太多了,哪怕是比起这个世界的宿主秦川在平行世界里的原型刘中意也是不遑多让。 此时铁笼子外旁观着这场审讯的杨雄等三人,看向叶晨的目光崇拜中带着一丝敬畏,这里面尤其以杨雄为最。 其实杨雄对于部里的那些个专家,早就质疑多于尊重。他之所以缠着叶晨重启清江两案,也不过是为了借助部里的技术力量,可是对他们是没有多大的信任的。 甚至杨雄在叶晨和曹忠恕等人来到清江后,心里还存了架空他们的想法,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办案节奏来,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关于这个案子,没人比自己更有经验,这也就有了当初他在会议室质疑曹忠恕指纹痕检结果的那一幕。 只不过让杨雄没想到的是,叶晨居然第一时间就叫停了他,然后开始抽丝剥茧的围绕着这枚指纹进行了分析,认为他们进行指纹比对的时候出现了盲点。 杨雄刚开始对于叶晨的这种说法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觉得他在做无用功。不过叶晨毕竟是他多次恳求请来的,他也没进行驳斥,心里想的却是让他碰碰壁,吃些苦头,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 然而让杨雄没想到的是,随着全市范围内特定人群的体检,采集到的指纹进行全面比对,还真的出现了结果,找出了这个四连指指纹的主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叶晨的思路是正确的。 所以刚才杨雄在下属顾文龙小声嘟嘟囔囔的时候,直接开口训斥。因为叶晨已经表现出了他的能力,对于有能力的人他一向都是尊敬的。 然而让杨雄没想到的是,叶晨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他只是坐在黄德坤的身旁,手上搭着脉,好似唠家常似的询问了若干的问题,就从中判断出了正确答案。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问出了已经丢失了十八年的,齐唤生那把枪的去向,这让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杨雄对着顾文龙吩咐道: “小顾,立刻组织蛙人和打捞设备去到清树江进行打捞。老金,你带人去把黄德坤刚才提到的那个潘凯平给控制起来!” 杨雄这边人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叶晨指了指摆在桌上的执法记录仪,然后对着杨雄说道: “老杨,把刚才我对黄德坤进行心测的视频打包传输给公安部情报信息中心,信息中心副主任李文是我的老朋友,她女儿就在心测部门工作,这份视频对她的工作应该会有帮助的。” “好的秦总,我这就办!” 正在这时,叶晨突然叫住了他,然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陶部,我们这边案情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已经攻破了嫌犯的心理防线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嫌犯抛弃在清树江里的枪找到。 这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了,淤泥的沉积还有水流走向不确定,找枪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我希望您帮着联系一下军区的人,他们那边有工兵营,有专用的金属探测器之类的设备,您看可以吗?” “可以,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我待会儿跟源林州那边的军区政委打个招呼,一会儿你直接跟他们联络!” “好,谢谢陶部的支持!” 杨雄没想到叶晨这么心细如发,他等叶晨挂断电话后,感激的对他说道: “秦总,还是您考虑问题周全!” 叶晨拍了拍杨雄的手臂,然后开口道: “现在找到齐唤生的这把枪是当务之急,只有证据链完整,咱们才能给黄德坤和潘凯平这两人定罪。我这边联系人了,你们清江市局的潜水员和打捞设备也要到位,咱们劲儿往一处使,务必要尽快的找到。” “明白,我会联系当地水利部门,配合咱们的行动!” 叶晨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求到部里帮忙,实际上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次的打捞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只依靠市局的那些蛙人或是打捞设备,完全是杯水车薪。 原世界里,清树江的水被拦坝然后抽去,到了过膝的位置,可即便如此,打捞了大半个月都没有结果。这时候还赶上了雨季,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上游的水库急需开闸放水,叶晨不得不把这些个变量考虑进去。 随着打捞部队和市局的蛙人大队纷纷抵达清树江,正值午后时分,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清树江面积广阔,最深处能达到三十米,带队的老刑警金海明看着平静的水面,不由得皱起了眉毛,开口道: “这清树江这么大,要找到一把小手枪,这完全是大海里捞针啊。” 叶晨瞥了金海明一眼,然后不客气的开口道: “十八拜都拜了,眼瞅着案子即将告破,咱们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找不到这把枪,证据链不完整,报卷到检察院,很可能会被打回来补充侦查,你就想看到黄德坤和潘凯平逍遥法外?” 金海明一咬牙,一边给自己穿上了水衩裤,一边说道: “那肯定不能,真让这俩王八蛋逃了,我死都不会瞑目!” 只能说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打捞整整持续了了二十六个小时,最终那把生锈的手枪还是被军区工兵营的专业工兵,利用水下金属探测器给找到了。 当他把那把生锈的手枪高高举过头顶,兴奋的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手枪了!”,一起找枪的这些人,全都一齐欢呼。 顾文龙凑到那个工兵身旁,对着他说道: “看一下,看一下是不是那把枪?” 那个工兵用手摩挲着枪上的锈渍,有些无奈的说道: “生锈了,看不到枪号。” 工兵营营长此时正和叶晨一起就站在桥上,见状他气急的呵斥道: “你个傻子,你就不知道找块石头磨一下啊?” 周围的人赶忙七手八脚的帮忙,随着枪上的锈渍被磨去,枪号显现了出来,顾文龙看着上面的那组熟悉的数字,这些年他已经把丢失的这把枪枪号恨不得刻在心里面了,他大声呼喊道: “就是它,总算是找到了!” 证据链齐全了,接下来就是拿到黄德坤和潘凯平的口供了。叶晨也参与了这次的审讯,不过他坐在审判席一言不发,威慑的作用居多。 杨雄抱着肩膀看着黄德坤,然后开口道: “为了找到这把枪,我们全体干警在水里泡了足足两天一宿,不过还好,总算是找到了。现在你说说作案的经过吧,政策我就不跟你说了,你比谁都清楚不承认是没任何用的。” 黄德坤偷眼看了一眼坐在杨雄身旁的叶晨,然后讷讷开口道: “我是清江人,初中毕业就在汽车公司当司机,后来嫌来钱慢,又下海做生意,开过录像厅、歌舞厅,生意勉强维持。 后来歌舞厅着了一场大火,我辛辛苦苦五六年挣的钱全都烧光了,再后来我找人借钱又开了一家冰淇淋加工厂。 谁知道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那一年清江这里气温太低了,冰淇淋卖不出去,就倒闭了。 欠了一屁股债,还还不上钱,我就开始动歪脑筋,想搞点钱。我找到了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潘凯平,他也没有钱,我俩一拍即合。 我们琢磨着想要搞钱,必须得抢把枪,有了称手的家伙事儿,才能去抢银行或是运钞车。” “为什么会盯上齐唤生?” “我初中跟他一个学校的,他当了所长以后,在街上遇见过几回没注意到他那个枪一直都是带在身上的,我们跟了他一段时间,知道他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下班回家,我们就计划在这个时间下手。 但是齐副所长很强壮,我俩怕不好搞,于是就找了个废弃的、等着拆迁的民房,提前演练、计划路线、锻炼身体,还买了作案的刀和哑铃,还有手套。 我俩提前埋伏在楼栋里,为了方便作案,还把楼栋里的灯线都给扯断了。趁着齐副所长上楼的时候,我俩一个用绳子勒住他脖子,一个用哑铃朝他头上砸,五六下就给他砸死了。 本来我们想着抢到枪就去抢银行的运钞车,可是自从齐副所长出事后,清江破案抓的太严,银行跟信用社这些地方都加强了警戒,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们又把目标转移到金店,但最终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杨雄的脸色阴沉,齐唤生被抢枪只是个开始而已,后面还跟着邱行长那边四条人命呢。他沙哑着声音问道: “说说吧,怎么盯上邱行长的?” 黄德坤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说道: “有一天我从银行门口路过,正好遇见他,他穿的很气派,开着车,我就想他们家一定很有钱,就琢磨着从他们家搞钱。” “你到底认不认得邱行长?” 黄德坤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清江很多人都认得他,他是大学生,年纪轻轻的就当了行长,特别的威风。 我当初开歌舞厅的那个地方,离他上班的地方也不远,有段时间他们银行盖大楼,就在我店面附近办公,他每天进出都特别的气派,好多人围着他要贷款。” “邱行长家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跟踪了他几回,发现他每天下班回家都比较晚,但是每天中午回家吃饭。 他们家有两道防盗门,家里人一回家就把门锁上。所以我们就选择了中午他家孩子离开家,去上学的时候动手。 刚开始一切都挺顺利的,他们一家都还算配合,只不过半道有个女的推门进屋,潘凯平先是捅了她一刀,然后顺势把她拽到屋里。 这时候邱行长一家开始反抗,然后我开枪把他们挨个点名了,至于那个女孩儿是潘凯平用刀捅死的。” 坐在杨雄身边的顾文龙,脑门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作为一名刑警他是看过自己当初年少时爱慕过的女孩儿死的有多惨的,邱欢欢身上被连续捅了十多刀,整个人都成了一个筛子,变成了血葫芦,他恨不能把黄德坤给弄死。 叶晨看出了顾文龙内心的不平静,按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顾文龙用尽全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抽了抽鼻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勉强自己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我没事儿。”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转战良城 黄德坤接下来的交代内容,和叶晨猜测的差不多,专案侦破的那几年,他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后来一琢磨,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儿,哪怕是逃到了外地,警察这么大面积的排查,终究也有落网的那一天。 于是他托亲戚找关系,到经济开发区去给人当司机。因为这小子实在是善于经营,混着混着慢慢的居然混到了城管局当了管理层,接着清江市搞棚户区改造,他又被调去成了改造办副主任。 黄德坤瞄了一眼叶晨,然后继续说道: “我听说了清江两案重新启动的消息,所以寻思着监狱是个不起眼的地方,你们未必能查的到,给j委的匿名举报信都写好了,还没等寄出去,就被你们给抓住了。” 黄德坤的话让杨雄和顾文龙面面相觑,只能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奸滑了,要不是叶晨提议在全市范围内针对特定人群进行体检,暗地里提取这些人的指纹,恐怕又被这家伙给躲过去了,因为监狱又是一个盲区,还真就有可能被他们给忽略掉。 笔录做的差不多了,杨雄正要示意手下,让他把人送回到看守所。就见黄德坤对着几人问道: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把我找出来的吗?” 顾文龙冷笑了一声,对着黄德坤开口道: “左右你等着死刑判决的这些日子也挺无聊的,在里面自己慢慢想啊,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把人带走!” 刚才被审讯时还表现的有些木讷的黄德坤突然笑了,他撇了眼叶晨,然后开口道: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指望着本地的这群酒囊饭袋,你们是抓不到我的,咱们明里暗里也算是打过交道了,你们有多大本事,没人比我更清楚,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我和潘凯平在外头逍遥自在十八年。 所以啊,我猜是这位前些日子审我的警官,想到抓我的办法吧?我输在你手里,不冤,因为在你面前我就像是无处遁形一样。” 说完黄德坤用鄙夷的眼神撇了眼杨雄和顾文龙,配合着警察重新戴好了手铐脚镣,离开了审讯室。 杨雄和顾文龙心里面羞怒交加,尤其是顾文龙,他本想着给黄德坤添堵,谁知道却被他反过来给坏了道心。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正像黄德坤说的那样,如果没有叶晨找到了破局的办法,还不知道要原地打转多久,才能找出这两个真凶,他们十八年前就该死了,就是因为自己这些人的无能,才让他们苟活了这么久。 这一幕全都被叶晨看在了眼里,他哑然失笑,不过却没法去开解杨雄和顾文龙。因为黄德坤确实是一名高智商罪犯,他说得全都是实情。 原世界里就连武英德老师都被他给带到了怪圈里出不来,最后要不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送到j委那里,被警方借着这个机会,比对出了指纹,他恐怕仍旧逍遥法外呢,要知道武老师可是全国最牛的刑侦专家啊。 至于自己这个挂b,要不是借着先知的优势,单纯和他掰手腕,谁胜谁负恐怕还是未知呢。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 “行了,相比咱们个人的荣辱得失,给被害人一个交代才是最重要的。齐唤生和邱行长几人终于沉冤得雪,不比什么都重要?走吧。” 两案告破,叶晨他们在这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明天他们就要辗转去到东林市,东林市局的刑侦队长陶维志,知道他们这群人出来处理积案,一定要他们回去的时候,路过他那里停留两天,要好好安排他们一顿。 曹阳父子俩也要面临分别了,明天他要跟着叶晨和雷主任他们奔赴东林。至于曹老则是继续回到绪城,照顾老伴的同时,随时等着总局这边再次遇到新的技术难题,好再次前来支援。 曹阳晚上来到父亲的房间里帮着他收拾行李,曹老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对儿子问道: “曹阳,你这次来清江,有没有什么新的感受?” 曹阳将衣服折叠整齐,感慨的对父亲说道: “爸,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积案。以前所有国际上的这类案子,都是靠原来的物证来侦破,就是指纹和dna,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指纹,却让秦叔给玩出花来了。坦白的讲,当时被安排下去,在医院里暗地提取一次性杯子上的指纹,我心里是隐隐觉得不靠谱的,认为秦叔是异想天开。 可是没想到还真像秦叔说的那样,犯罪分子玩了一把灯下黑,居然给自己混了个编制,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曹忠恕笑着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仿佛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他对着儿子感叹道: “我第一次和你秦叔认识,还是一九九五年呢,那时候他就让我大为震惊,因为这小子在刑侦破案上的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当时西山矿行政楼的案发现场,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现场足足有上千份凌乱需要进行取证的地方,可偏偏秦川就第一时间锁定了一具不知名的烧焦尸体,他对破案往往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 我们到达河昌的时候,距离案发也不过仅仅过去了不到三十六小时,可是我们到的时候,秦川已经带着人把嫌疑人全都逮捕归案了。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将来和这个家伙还有一起合作的时候,因为河昌只不过是个小河塘,他的才华不会湮没在这个地方的。”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杨雄和顾文龙已经等在了清江宾馆的门口,手里还拿着几个大方便口袋。他笑呵呵的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我俩这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诶呀,这平时请你吃饭都请不到,这是咱家里做的糍粑,拿过来了,您尝一尝?” 叶晨笑着从方便袋里取出了一盒糍粑,笑着对杨雄说道: “你们这儿的布依风味糍粑可是远近驰名,准备这么老些,你和嫂子昨夜忙活到很晚吧? 你岁数也这么大了,不比年轻人了,以后要学会适当的放一放,有工作让文龙他们担起来,我还琢磨着等退休了过来清江这边旅游的时候找你喝竹筒酒呢!” 看到叶晨没和自己见外,杨雄脸上也笑开了花,开口道: “求之不得,到时候您就住在我家,清江这边山清水秀,空气新鲜,最适合颐养天年了!” 在回去培兴的大巴上,苏畅和陶阳这两个小年轻,一个在那里戴着耳机看电影,一个则是在写这次的行动报告。 至于雷修平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沿路的风景,正在这时候,闭着眼睛假寐的叶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陶维志打来的,接起来后,就响起了陶维志瓮声瓮气的老西儿口音: “秦总,您可一定……” 叶晨直接打断了陶维志的话,对他回道: “打住,老陶,我过去,我一定过去,你不用再叮嘱我了,我说话一定算数。” “嘿嘿,我等着你啊!” 叶晨身后的刘林和一旁的雷修平全都被逗笑了,雷修平看着挂断了电话的叶晨说道: “秦总,老陶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主打的就是一个轴,要是没他的这股子轴劲,当初咱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出犯罪嫌疑人王海。” 曹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雷修平问道: “主任,你们说的这个老陶,该不会就是东林女童案的那个陶队吧?” 雷修平点了点头,对着曹阳解释道: “对,就是那个案子,当时因为太过于迷信dna检测技术,放弃了传统的侦查,要不是秦队及时指出了我们工作中遗留的疏漏,并且建议我们使用最新的y染色体比对技术,我们还真就不一定会那么快就锁定嫌疑人。” 曹阳顿时来了兴致,一脸期待的冲着雷修平问道: “主任,具体你跟我讲一讲呗?我来物鉴中心的时候,没赶上那次出现场,只是听苏姐提过几句,对这件案子的具体情况不大了解。” 苏畅这时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人的闲聊,摘下了蓝牙耳机,放进了充电舱,然后合上了平板,对着曹阳说道: “那年国庆前后你才来的物鉴中心,案子是四月十九号发生的,当时是我和雷主任出的现场。 受害者是三名女童,最小的九岁,最大的十一岁,三个女孩儿结伴河边捞蝌蚪,结果失踪,第二天被发现死于已经废弃了的窑洞里。” 雷修平和刑侦三处处长刘林,当初也都是这个案子的参与者,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讲述中,曹阳这才知道了这桩女童案其中的波折。 犯罪嫌疑人极度残忍,他用胁迫的手段把三名女童逼至窑洞,对三人实施了x侵、捆绑、用烟头烫伤,最后用扼颈、捂住口鼻还有用装着蝌蚪的矿泉水瓶塞入孩子口中,导致其窒息而亡。 二零一零年,因为dna大数据库的不完善,虽然锁定了当地一个顾姓家族的基因序列,但是初期却没有匹配到具体的嫌疑人。 时隔一年后,叶晨提出了一个思路,根据案发现场凶手遗留的各种线索,这说明警方的侦查思路是没问题的,于是他亲自去到东林市,在当地市局做了动员工作,以案发地方圆五公里为半径,重新采集dna,做新一轮的排查。 这一次,叶晨给物鉴中心提出了一个新的dna检测办法,利用最新的y染色体基因比对技术,来进行新一轮的比对。 其实华夏在二十一世纪初就已经开始了将y染色体检测用于人类学研究和姓氏基因的研究,比如二零零七年复旦大学对曹操家族基因的鉴定,但是此时这项技术尚未大规模推广。 公安机关真正应用起这项技术是在二零一六年之后,而通过叶晨的努力和推动,公安部物鉴中心足足提前了五年,就把y—str(短串联重复序列)技术,用于父系亲属比对,辅助破解男性嫌疑人遗留下来的生物样本(如血迹、精斑)。 最终经过东林警方的努力,物鉴中心技术人员的排查,最终锁定了王海的父亲王文斌。 为了找到这个王文斌,东林警方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尤其是刑警队副队长陶维志,他都快要把县志给翻看了,一点点的追根溯源,这才找到了大致方向。 当王文斌被带到市局的时候,王文斌还嘴硬来着,对警方推脱,说他儿子王海去到岭南打工去了,最终还是叶晨帮忙,突破了这个老家伙的心理防线,通过心测的手段,得知了王海所在的具体城市。 王文斌被叶晨神神叨叨的这一套给弄怕了,他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最终说出了儿子的联系方式,最终配合警方,将丧心病狂的犯罪嫌疑人王海缉拿归案。 苏畅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飘向叶晨这边。经过叶晨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秀技术,苏畅对于叶晨早就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这么简单了,可以说哪怕是她的直接领导雷主任,在她面前的地位都没有叶晨高。 苏畅在物鉴中心算是个美女,平日里周围有不少优质男生都对她展开了追求,可是她一个都没看在眼里。随着时间的消逝,和她年龄的增长,她也渐渐蹉跎成了一个老姑娘了,今年都已经三十多了。 苏畅的直接领导技术处处长郭欣,不止一次因为这个事情感到惋惜。她们不只是同事的关系,更是一对好闺蜜,没谁比她更懂苏畅的心思了。 只能说女人在年轻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男人,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个有夫之妇,那就更是一场灾难。 尤其是他们这样做着特定工作的人,更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苏畅注定了要把这段感情带进棺材里。 叶晨他们到达东林市,陶维志早早的就在高速公路的收费站口等着他们。看到叶晨他们的车后,他兴奋的打了个手势,然后急匆匆的跑上了车,在前面领路。 东林市是个不大的县级市,叶晨等一行人受到了市局这些同仁的款待。在酒桌上,叶晨笑着对陶维志问道: “老陶,我总感觉你请我们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说吧,你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 陶维志憨厚的一笑,冲着苏畅扬了扬脑袋,然后说道: “秦总,我这不是听苏法医说部里正在筹建dna大数据库吗?上次的女童案,让我知道了dna比对的重要性。 过去的这几年,我在工作之余,没事的时候也在给自己充电。这次听说你们从源林州那边回来,我就是想请你们指导一下,看看我们东林能为数据库做点什么!” 叶晨哈哈一笑,和雷修平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道: “老陶啊,你有心了。不过数据库的建立,这里面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而且采集人群主要集中在犯罪嫌疑人、服刑人员和重点管控人员。至于其他的,采取自愿原则。 除非是再碰到和女童遇害案类似的情况,才会在事发地周边大规模采集。而且数据库分为国家级、省级和地市级,采取分级管理。这些会由公安部物鉴中心,和各省市的下级部门一一沟通的。 你就放心吧,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以后新技术会作为辅助手段,大规模应用到案件侦破中来的。以后的犯罪分子,就好像是地沟里的老鼠,最终会让他们无所遁形!” 叶晨一行人回到培兴修整了大半个月,叶晨再一次的找到了刑侦总局的正局秦局进行请示,打算重启良城案。 秦局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看向叶晨,开口道: “秦川,这可是我国刑侦史上最着名的悬案之一,零四年部里就派专家组织了专案组,对这个案子进行了侦破工作,最终折戟沉沙。 当年武老和曹老都参与到了这个案子当中,可以说这是他们这些年最大的心结,你有侦破的把握吗?” 叶晨舔了舔下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秦局,这个案子我也一直都放在心上。自从建立dna大数据库开始,我就让物鉴中心的雷主任这边,针对良城辅导他们建立全面系统的数据库。 再加上y—str家族比对技术已经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再不是二十几年前技术手段单一的时代,所以我打算过去试一试,我不想当地的老百姓,一直背地里戳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是酒囊饭袋!” 秦局思考了半晌,最终对着叶晨说道: “好,我跟部里沟通,你这边需要什么样的刑侦力量和技术力量我都随你挑,我等着你凯旋的好消息,希望你能把这个压在我们肩上这么多年的悬案一举侦破!” 叶晨一个立正,对着秦局行了个礼,然后大声说道: “放心吧秦局,我一直牢记自己的使命!”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惨绝人寰 良城是华夏有色金属工业的发源地,有着华夏“铜城”的说法。它和叶晨魂穿的原宿主秦川出生的河昌很类似,曾经都因矿而繁荣,如今却都因为过度开发,而走向了能源衰竭的窘境。 在去往良城的路上,叶晨翻阅着师父武英德老师留下的侦办笔记,上面记录着当时侦破这个案子的详细信息。 一九八八年的良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座城市的两座露天大矿相继倒闭,当地铜资源自给率大幅下降。对于老百姓来说,日子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时代变革对民生的影响,存在着相当长的滞后性。 一九八八年五月二十六日的傍晚,凉城市局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惊呼: “杀人了,杀人了,我的妹妹被人杀了!!!” 受害者白兰是良城市铅锌厂的一名二十三岁的女职工,由于长得漂亮,喜欢穿白色的鞋子,亲友们出于喜欢,给她起了个昵称,叫“小白鞋”。 她与自己的哥哥嫂子住在永丰街133号的一个小院子里,哥哥嫂子住前院,她住后院,未婚,但是有一个男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出事的当天白兰正好休息,上午她练完舞蹈回到家中,把一岁的小侄子抱进了后院的房间,午饭过后,嫂子把孩子给抱走,她则是回到房间里,给自己的小侄子织着小衣裳。 晚上六点左右,下了班回来的哥哥发现,妹妹房间的门微微敞开,这顿时让他感觉到诧异,因为和哥哥嫂子住在一起,她非常注意自己的隐私,每天不管在家与否,她的房间门从来都是关着的,不存在虚掩的情况。 白兰的哥哥推开房门一看,眼前的场景顿时吓得他目眦欲裂,昔日活泼开朗的妹妹,此时衣衫不整的倒在床边,颈部直接被切开,上衣被推至胸部往上,下身赤果,身下床单早已被鲜血染红。 武老的笔记上还记录着一段他对第一批到达刑警的问询,“事发的房屋是一个套间,我们冲进去看到了死者横躺在里屋,身体赤果,全是伤口,地上也全是血,腥气特别重,我们刚一进去,一个小刑警就转身跑了出去,哇哇吐了。” 能够干刑警的人,心理素质都相对不错,有着一颗大心脏,可面对这样残暴的凶案现场,大多数人也还是感觉到不适应。把现场工作做完后,事后偶然想起来,也还是会感觉到一阵浑身发冷。 受害者的上身一共被捅了二十六刀,头几乎要断掉,被割的直接翻了过去,左腿内侧有一处血手印,右手指纹清晰,但受害者并没有遭遇x侵,房间的门把手上也发现同样的指纹,除此之外,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现场足迹非常模糊,基本上已经失去了鉴定的价值。 警方当时询问了受害者的嫂子,问她在案发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嫂子却说下午三点左右,后院收音机的声音突然开的很响,除了广播,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进出院子。 受害者嫂子的口供当时让警方感觉到不可思议,两人同在前后院,这得是多心大的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亲人被杀了,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同样不信的还有白兰的亲生父母像,他们怀疑儿媳在前院听见了女儿的呼救,但故意选择了忽视。 嫂子对小姑子的遇害也感到非常自责,但是被破坏了的亲情已经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直到二零零二年白兰的母亲去世,这一家人始终也没有达成和解。 同样受到了指责的还有白兰的亲弟弟白艺,当年二十一岁的他跟白兰在一个单位工作。五月二十六日那天,他本应该跟姐姐一起休息,但是有个同事临时提出换班,所以那天白艺不在家去上班了。 白兰的父亲在事发后把没照顾好姐姐的责任全部甩给了白艺,盛怒之下扇了儿子两巴掌,并且骂他“不好好在家待着,往外跑什么跑?” 这件事情成了白艺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尤其是看到姐姐的遗像,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第二年,因为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一天夜里就着半斤白酒,吞下了十几粒安眠药,直接撒手人寰了,年仅二十二岁。 两年时间,接连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姐弟俩的父母精神也接近崩溃了,此后的日子里一直都活在儿女横死的阴影之下。本该幸福的一个家,就这么生生的垮掉了。从这时候开始,往后的几十年,他们家再没有过一次春节。 小白鞋案发生之后,根据现场搜集到的证据和被害者亲属的证词,警方推测犯罪分子大概率是本地人,熟悉周边环境。 之所以得出这个判断,是因为他在杀人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凶案现场,而是停留在那里打扫了一番,冷静的让人感到后脊背发凉。 而受害者白兰的社会关系简单,年轻人虽然时髦,但是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身边不是同事就是同学,所以警方认为本案大概率系熟人作案,殊不知他们的侦破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自然不会得到任何的结果,而这仅仅还只是罪恶的开始。 二三十年前,刑侦技术远没有后世这么发达,是非常枯燥乏味的,更没有影视剧或者是小说那样的神探,灵光一闪就抽丝剥茧的将案件侦破。 二零零四年针对这起连环杀人案成立了专案组,武老和曹老当年也都随着专案组来到了良城,对这件案子的侦查持续了数年时间,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进展。 专案组组长退休了两任,当地的局长换了八任,最后也全都是遗憾退场。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案子会被称为华夏十大悬案之首的根本原因。 六年过去了,当地警方锲而不舍的对这个案子展开长时间的攻坚,虽然没有任何的进展,但是良城的老百姓已经渐渐把这件事情淡忘,内心中已经没当时那么恐惧了。 凶手仿佛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再次跳了出来。一九九四年七月二十七日下午两点,十九岁的食堂女工石某,被发现死于供电局职工宿舍。 颈部被薄刃切开,上身、后背有锐器伤四十三处,血液呈喷射状布满了整面墙。其死状比起当初的小白鞋案,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良城警方在勘验完现场之后,无不感到怒火中烧,为什么呢?凶手在临走前好似挑衅一般,冷静的打扫了犯罪现场,但是唯独在门把手上留下了一枚血指纹。 这么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罪犯,非常的明显,这不可能是他的疏忽,只能说明这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挑衅警方,你们不可能抓到我。 并且凶手在杀完人之后,还去到公共洗衣房里冲了个澡,留下了一摊血水,随后不紧不慢的离开。对于这个凶犯来说,杀人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随意,只能说这个王八蛋太特么嚣张了! 由于这起命案发生在供电局宿舍,而且这个单位的前后门禁非常森严,所以警方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供电局的内部职工,可这一次依旧是毫无任何进展。 时间又是过去了四年,良城连续发生了四起命案,一年内连发四起,并且最近的两个案子,时间间隔仅仅六天,距离最近仅有五十米,最小的受害者才八岁。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六日下午四点左右像,家住良城胜利街的二十九岁女青年杨某,被发现死于家中,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十三号,受害者颈部被切开,一丝不挂,上身共有刀伤十六处,双耳及头顶部有13*24cm的皮肉缺失。 跟前面的案子不同,凶手从这时起开始破坏受害者尸体了。过去的几年他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作案更加频繁,手段也愈发残忍。 杨某遇害后仅仅过了六天,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九号下午四点左右,家住良城水川路的二十七岁女青年邓某在家中遇害,仿佛是怕警方不知道这个案子是他做的,他给被害人摆出了和小白鞋案相同的造型,上身共有八处刀伤,并且残忍的割去死者的左胸部和背部30*24cm皮肉。 最残忍的是第五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石某被害的地方直线距离仅有五十米,一九九八年七月三十日下午两点左右像,年仅八岁的女娃苗苗在家中遇害,尸体被藏在了衣柜里,死后还遭遇了侵犯。 现场还留下了凶手喝过的半杯茶,当时办案民警猜测,这可能是家里来了陌生人,孩子出于懂礼貌,给嫌犯泡的茶,没想到受到了他的戕害。 此后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十点左右前一晚上完夜班,回家的良城氟化盐厂青年女工崔某某,在东山路家中遇害;二零零零年,棉纺厂二十八岁的女工罗某在家中遇害;二零零一年五月二十二日妇幼保健院的女护士张某在水川路家中遇害;二零零二年二月五日上午十点左右,二十五岁的长包房客户朱某某在陶乐春宾馆三楼客房中遇害。 从此以后这名凶徒如泥牛入海、麻雀入林,再也没了踪影。这其中最让警方懊悔的是二零零一年五月二十二日的那起命案,警方与这名凶徒几乎是擦肩而过。 五月二十二日上午,良城警方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的声音极其模糊,咕噜咕噜的,接线员只能够听出个大概,我在家中遭遇袭击,但是当时由于没有听出地名,所以没出警,错过了抓捕犯人的最好时机。 实际上那是受害人张某在被割喉后,凭借着自身顽强的意志,强撑身体报警自救,但是因为被割了喉,声音自然是模糊。 还是受害人张某的丈夫回到家后发现妻子奄奄一息,他忙中出错,第一时间打的是幺二零,等救护车来了,医生到场后又打的报警电话。 警察到场时,张某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留下了两个关键信息,长头发、本地人,随后便含冤去世。 不得不说这名护士真的是很伟大,她不可能不知道良城案的凶名赫赫,可还是凭借着自身顽强的意志,坚持到了警方赶到的那一瞬间,只为了提供关键性的线索。 而良城警方却感到非常懊悔,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因为事后警方分析凶手作案时间,要是在接到电话后能及时赶到,警方应该会与凶手迎面撞上。 因为逃离犯罪现场只有一条路,而案发现场与良城分局刑警支队仅有一街之隔,一分钟之内绝对能赶到,但是机会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他们错失了抓捕凶手的最佳良机。 叶晨合上了武老的笔记本,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此时他内心无比的沉重。 这起连环杀人案之所以这么多年没破,不代表当地警方没做努力。叶晨至今都记得他去探望躺在病榻上的武老时,他对自己说过,真的不是警察无能,因为现实中办案是极其枯燥、繁琐、乏味的一个过程。 当时良城警方采集了二十三万枚指纹,对比则至少进行了十万次,这是一个多么触目惊心的数字,闭着眼都能想象得到当时这些基层干警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当时为了能够抓到凶手,打指纹当时已经成了良城市一代人的回忆,每一个适龄男性都替凶手背负过“变态杀人狂”的嫌疑。而良城这座工业小城,也逐渐被人与“x压抑”、“变态”、“杀人狂”等敏感词联系在了一起,对当地每一个居民来说,这是何等的屈辱? 武老给叶晨讲过一件事,当地的银光中学,这是一所当地的子弟学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可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在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二年之间,就因为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学校愣是没上过一次晚自习。 叶晨沉思的时候,突然伸过来一个手臂,手里拿着一瓶眼药水,递给叶晨。叶晨抬眼一看,发现是苏畅,她对叶晨说道: “秦总,滴点眼药水休息一会儿吧,你双眼通红。” 叶晨没拒绝苏畅的这份好意,轻声说道: “谢谢。” 叶晨一行人来到良城市局的时候,在这边打前站的刑侦三处副处长梁帆来迎接的他们,叶晨开口问道: “梁帆,你这过来也有些日子了,前站打的怎么样了?” 梁帆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面露苦涩,对着叶晨回道: “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工作有点开展不下去,当地不配合,抵触情绪很大。” 苏畅面露不悦之色,在来的这一路上,她亲眼见到叶晨为这个案子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不是在翻阅材料,就是研究总局画像第一人章辛的罪犯画像,再不就是从上面帮他们申请这次即将到来的大规模dna检测的耗材。 可以说从清江回到培兴的这一个来月,他完全就是钻进了这个案子里,困了就在办公室眯一会儿,醒了就继续忙活。 他们从培兴出发的时候,苏畅看到叶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叶晨都快要瘦脱相了,眼窝深陷,看着就吓人。 “咱们是帮他们办案子来着,他们还抵触?他们想干嘛?” 叶晨回身看了眼苏畅,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咱们先开会。” 市局的会议室里,市局的副局长,刑侦支队的队长,以及物鉴方面的专家,各方面的头头脑脑汇聚一堂,只不过气氛相当的压抑,每个人都沉着脸。叶晨坐在主位,轻声开口道: “这个案子的案卷我们已经看过了,大家心里面不要有顾虑。第一、我们不是来追责;第二、我们不是来抢功,案子破了都是你们的功劳,我们只是过来指导工作。 良城案是我们这次工作的重点,公安部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这个案子重新捡起来。大家对于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海副局长,你先来开个头吧?” 海庆义是良城市局的常务副局长,他苦笑了一声后说道: “秦总,从一九八八年案发到现在,我们良城市局已经换过八任局长了。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们每一任都时时刻刻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可最终却都是黯淡收场。 你们来帮我们破这个案子,我们良城人民感谢你们。这个案子真的是太难了,压力太大了,我们能想到的用到的办法,都想了,也用了,可良城就这么大一个地方,不要说挖地三尺,就算是挖地三十尺,我们也挖到了。 但是人还是没找到,二十四年了,我们良城人一直活得都很压抑,包括我们这群公安干警,心里也很憋屈,这案子就像是我们心里压着的一座山啊!”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柳暗花明 海副局说话还是收着的,可是下面的这些个刑警说话就没这么客气了。因为专案组来到良城协助破获连环杀人案已经不是一次了,可哪一次都是无疾而终,这也导致良城当地的这些警察根本信不过所谓的专家了。 坐在后排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刑警,鬓角肉眼可见的都是白发,只见他脸上满是疲惫,神情萎靡的悠悠说道: “专家也不是没有来过,来了一拨又一拨。可结果呢?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破灭。 现在破案的条件太差了,眼瞅着奔着三十年使劲了,这个案子的房子基本上都没有了,还怎么破呢?” 坐在海庆义身后的一名物鉴中心的技术人员,这时也满腹牢骚的说道: “现在不光是现场没了,当年收集到的那些个检材,这些年这个用、那个用的,用一次少一次,也没做出什么结果来,检材也快消耗完了。” 老刑警和技术人员顶多就是发些牢骚,这里面抵触情绪最大的却是良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宋绪,他甚至都没正眼看叶晨,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说道: “为啥嘛,为啥这些年这个案子又翻出来了吗?我们为这个案子付出的太多了! 为了这个案子,我们有的刑警突发心脏病,牺牲了;有的人积劳成疾,生病了得不到及时救治,瘫痪在床;有的被这个案子给逼疯了! 我们这些年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可结果呢?明明要好了的伤疤,为啥要把它揭开嘛? 从他最后一次作案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我说实话,我宁愿相信这个哈倯死了,他死了!” 叶晨看向宋绪的目光难掩失望,沉默了许久后,他才轻声说道: “宋队,别的干警发发牢骚,我还能够理解,但是我没想到你心里也这么大的怨念,甚至干脆摆烂选择躺平。 你说我把已经好了的伤疤残忍的揭开,你确认这个伤疤已经好了?而不是伤疤下面脓疮蔓延,满是腐臭的烂肉? 良城案第一起小白鞋案的受害人,因为她的遇害,她弟弟白艺因为愧疚而抑郁,第二年吞服了安眠药自杀,他们一家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年头没过一次春节了! 我记得宋队你的师父是范守良吧?我师父是武英德老师,当年他们作为专案组的成员,一齐扑到这个案子上。 我不知道范老现在的状况如何,武老师即便是现在躺在病榻上,也依旧对这个案子念念不忘。 咱们都是当徒弟的,刑警是个讲传承的职业,我作为武老师的徒弟,是一定要帮师父洗刷这个耻辱的。 我不知道范师父听到你今天的言论,会作何反应?也许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失望了吧? 我不管良城案的这个犯罪嫌疑人是死是活,我都要把这个家伙给他挖出来,那么多的受害人尸骨未寒,他有什么权利善终? 我作为一名警察,虽然不至于给他撅坟鞭尸,但是也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给他牢牢钉在耻辱柱上,让他的妻儿、父母、家庭为这个畜牲的所作所为蒙羞!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散会!” 叶晨说完合上了自己面前厚厚的案卷材料,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没再去看良城的这些同仁。 宋绪的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叶晨的老师武英德对这个案子执着,自己的师父范守常又何尝不是如此? 范师父因为查这个案子,常年不着家,让他的妻儿满是怨言。就算到了退休的年龄,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忘记了很多的事情,把师娘师妹,甚至是自己这个徒弟都快忘了,可是却没忘记这个案子。 会议室的人三三两两的走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了宋绪一个人,他望着窗外的晚霞,轻叹了一声,自己已经有日子没去看望师父了,该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了。 中午曹阳和苏畅等人把午饭从市局食堂里打了回来,至于叶晨则是一边翻阅着案卷,一边和武老的笔记做比对。 围在叶晨身旁的这些年轻人,都知道叶晨心情不大好,所以全都保持着沉默。 苏畅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时不时朝着叶晨的方向撇一眼。今天叶晨在会议上的发言说实话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因为大家已经好久没看到叶晨发这么大火了。 苏畅早就研究过良城案的案卷,作为一名女性,说实话她在看到现场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心里面早就对那些个受害者共情,所以来到良城后,看到当地警方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怒其不争。 不过作为一名技术人员,她人微言轻,那个场合她根本就没有发言的资格,所幸叶晨把她心里面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此时她心里也憋了一股劲儿,这一次一定要利用最新的指纹和dna检测手段,协助专案组把这个心理变态,戕害女性的连环杀人魔给挖出来! 雷修平因为和良城物鉴中心的人沟通这边的大数据库情况,所以是最晚过来吃饭的。他推开门进屋,就察觉到屋内压抑的氛围,为了缓解气氛,笑着说道: “吃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雷修平这边才刚坐下,叶晨就对他开口道: “老雷,吃完饭陪我去见一个人吧。当年你作为省厅的技术专家,临时被抽调到了这个专案组,咱们去看看当初的老朋友。” 雷修平注意到了叶晨面前的笔记上摆着几张熟悉的照片,马上就意识到了叶晨说的人是谁,他轻叹了一声后开口道: “一晃都十年过去了,老范今年算算年纪也快七十了,这些老朋友是见一面少一面啊。” 雷修平的话让叶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说起范守良,这是良城相当出色的一名刑警。 他一九七九年参加工作,从一个派出所民警,一路干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事侦查支队的支队长,曾经先后两次荣获个人三等功,一次个人一等功。 在民间有这么一句俗语,“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范老不是武老那样的破案高手,他能站着领这个一等功,就已经足以说明他在刑侦的岗位有多出众了。 可即便是这么出众的一名警察,他内心最大的执念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侦破良城案。我是刑警的世界里,老头只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最后坚持到凶手抓获,这才咽了气儿。 然而现实世界里范老的原型可没有他的这份幸运,他二零零九年就因为肺癌晚期去世了,弥留的时候他都没忘了这个案子,一再叮嘱自己的徒弟,等抓到真凶让他把结案书烧到自己的坟前。 得知叶晨要去看望范守良,刑侦三处副处长梁帆这时却有些犹豫,最终说道: “秦总,范守良当下怕是提供不了什么关键的线索了,他得了老年痴呆。” 叶晨撇了一眼梁帆,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虽然我迫切的希望破获这桩悬案,但是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功利。范老这位一线的老前辈,为了找到良城案真凶,足足努力了七千多个日日夜夜,就只是这份大毅力,我这个当晚辈的就该去向他致敬!” …………………………………… 宋绪来到养老院看望师父的时候,人都被惊到了,跟见了鬼一样。因为他看见身穿行政夹克的叶晨,正和师父一样,就这么直接坐在地上,指着水泥地上用粉笔勾勒出的良城市街区地图,讨论的热火朝天,上面标注着从一到九的九处犯罪地点。 宋绪之所以被惊到,是因为师父整个人都已经魔怔了,他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良城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师娘和师姐每年都会来养老院看望师父几次,可是师父都已经认不出她们了,完全把她们当成了陌生人,哪怕自己这个徒弟,每次来的时候,要不是穿着警服,身着便衣的情况下,师父都不会搭理自己,主打的就是一个戒备、高冷。 别说宋绪被惊到了,养老院的这些个护理人员也全都被惊到了,因为这个老人孤僻得很,平日里对他们都不说一句话。 现在却能敞开心扉和这个中年男子聊的这么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感觉老爷子把这几年的话都一气说了出来。 宋绪就这么站在不远的花坛处,竖着耳朵在听叶晨和师父聊什么,他心里很担忧叶晨会背地里告他一状,那样的话今后师父就更不会搭理自己了。 然而出乎宋绪意料之外的是,叶晨和师父聊的居然是良城案的案情,从第一起小白鞋案,一直到最后一起,他都能事无巨细的把所有的情节还原出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两人在案情的分析上,叶晨在很多方面居然和师父是一个思路,他根据凶手白天的作案时间,推测这个人很可能不是良城本市人,是良城周边县市的。 要知道按照当时报警的保育院护士张某提供的两条线索,一条就是凶手是本地人,还有一条就是他留着长头发,叶晨和师父这可是直接把被害人的口供给推翻了。 可是宋绪心里的坚持在叶晨的分析下也松动了,因为他说的实在是有理有节,要知道距离良城最近的县市,他们的口音和良城本地人几乎没什么区别的。 范守良说的兴起,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拉着叶晨的手就要领他去自己住的地方详谈,可是却因为在地上坐的时间太长了,短时间大脑缺氧,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叶晨在一旁赶忙扶住了老范,这时候宋绪也冲过来搭了把手,他望向叶晨的目光带着一丝感激,不着痕迹的微微点头,然后两人一起搀扶着师父,去到了他在养老院的单间。 进到房间在床上坐下后,范守良从脖子上摸出了一把钥匙,然后用他瘦骨嶙峋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床头柜上的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周围的人要把这个档案袋接过来,可不管是雷修平,还是自己的徒弟宋绪,全都被范守良给推开了,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叶晨,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武老的徒弟来了,武老的徒弟来了,良城案有盼头了,有盼头了。” 在场围观的众人,无不眼角湿润,尤其是宋绪,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眶,站的溜直,对着叶晨大声说道: “秦总,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良城案的希望,我全力配合!” 宋绪此时话虽然不多,也没有各种煽情,但却是他的真心话。因为他看出了叶晨对良城案的用心,单只是对案情的了解程度,甚至在某些方面要比他这个亲临现场的人知道的还详细,有很多的细节甚至自己都忽略了。 从养老院回来,在市局的驻地,梁帆出于好奇对着叶晨问道: “秦总,范老给你的那个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啊?我看他护的跟宝贝似的,珍贵的不得了。” 不止梁帆一个人好奇,专案组的众人心里也都痒痒的,尤其是雷修平,他更是有些嫉妒,因为当年自己在专案组和老范也算是熟识,可他却把自己忘了个干净,却对叶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青眼有加。 叶晨也没打算瞒着,直接把档案袋递了过去,坐在叶晨身边的曹阳将档案袋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摞有关良城案的案情分析,甚至凶手留下的足印和指纹都被范守良给拓印了下来。 只不过这摞资料上还有个细节,就是每张纸的背后,都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的粘合过。 叶晨熟悉原世界的剧情,知道原因,这是范老因为对案子走火入魔,哪怕是退休了,也要坚持出去走街串巷的找凶手,他妻子跟他急了,直接把这一摞资料给撕成了两半,两人因此闹得离了婚。 看着手里这份珍贵的案情分析,专案组所有人心里都有些酸涩,要知道一个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啊,范老无愧于他曾经的荣誉,如果不是这个案子,他的履历上不至于蒙上一层瑕疵。 第二天宋绪亲自带队,领着专案组的所有人,按照叶晨的要求,重走了一遍犯罪现场。 第一个小白鞋的犯罪现场,由于是城乡结合部的平房,时隔二十多年,城市搞开发,都已经拆的差不多了。 紧接着就是供电局宿舍的犯罪现场,在这里女工石某和八岁孩童苗苗惨遭毒手。 叶晨站在供电局宿舍楼楼下,打量了一眼破败的旧楼,然后向刘林要过了良城街区的地图,打开后,他指给宋绪看,然后说道: “宋队,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几起案子的案发现场都临近主干道,而且相距的都不远。所以我心里有个猜测,那就是凶手对良城的熟悉程度是有限的,他路不太熟,怕走丢。” 宋绪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开口道: “秦总,其实你昨天跟我师父讨论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些动摇了。当年我师父就因为这个犯罪嫌疑人去到长途汽车站蹲守来着,可最终也和大海捞针似的,毫无结果。” 叶晨意味深长的笑了,他对着宋绪轻声道: “那是因为你们走进了一个误区,谁说从周边县市来良城,非得坐公共汽车啊? 据我所知,离良城最近的是临市金城下面的关河县,也不过六十公里左右,坐长途汽车省时间,一个小时就能到。 他为了作案,大可以骑自行车或者是摩托车啊,虽然时间长了点,可也给咱们的排查带来了难度啊。 而且据我推测,这个嫌犯骑自行车的可能性居多,因为八十年代那会儿,摩托车是个稀罕物,不是谁都舍得买的。 而且我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这九起案子都是发生在白天,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五十到五点半之间。 既然长途汽车站没线索,那就询问那些年跑这趟线的司机,尤其注意询问案发的特殊时间段,在这条国道骑行自行车的家伙,这么另类的人,一个司机没印象,不等于全都没印象。” 宋绪直接愣住了,坦白的说,叶晨提出的这个思路,不管是他还是师父都从来没想过。他心中虽然抱着一丝怀疑,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去找客运站的领导进行了沟通。 很快,当年跑良城至关河县这条县的司机全都找到了,大部分都已经退了休。当这群老头听说是为了锁定良城案的犯罪嫌疑人,全都在那里仔细回忆。 在这群老人回忆的时候,叶晨还给他们提供了两条线索,长头发,穿着短高跟鞋。有了这两条做参照,很快就有人一拍桌子,大声道: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家伙八八、九四年的时候,我还没跑这条线呢,不过九八年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见过他,有时候是一大早,有时候是天快黑的时候,这家伙体力很好,自行车都快让他蹬冒烟了!”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破局 旁边的老司机都看向了说话的那个家伙,都有些难以置信,心说老东西这记性未免也太好了吧?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是哪个呢? 专案组的众人也有些难以置信,尤其是以宋绪为主的良城警方,因为他们这些年接到过太多群众提供的线索了,说是成千上万都不是个夸张的。 别的不提,当初把这些线索提供给公安部的画像专家章辛的时候,都有好几麻袋,差点没把章辛给看吐了,可最终却都是无稽之谈,良城市局按照章辛画出的嫌犯画像一无所获。 叶晨却好像不在意这件事似的,笑着对这些曾经的老司机提醒道: “几位大爷,其实自行车在国道上骑行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可是往往你们从良城跑了个来回,却能不止一次的看到这个骑自行车的家伙,你们仔细的回忆一下,有没有这样的人?” 叶晨细化后的询问,终于让这些老司机有了印象,接下来又有三两个老师傅想起了这么个人,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忆着这个男人的长相。 至于叶晨这边,则是早就准备好了铅笔和白纸,在纸上勾勒着嫌疑人的画像。其实他之所以用这种不靠谱的方式,就只是为了合理的拿出嫌犯的画像而已。 不过叶晨也没胡乱的攀扯,这些客运站长途司机也不是他请的群众演员。 叶晨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仔细的研究过良城案的资料,这个畜牲当初就是从关河县周而复始的骑着自行车,来到良城一趟趟的杀了人,然后再骑行回去。 由此可见这个家伙有多么反人类,用畜牲来形容他,都是对畜牲的一种侮辱,让他多活一天都是一种犯罪,这也是叶晨为什么要提早侦破此案的根本原因。 叶晨的记忆力过目不忘,他为了这个案子做了太多的功课。不管是现实世界里的原型高承勇还是这个世界的常兴荣,都被他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为了不出现纰漏,他决定把这两个人都画出来。 为了复原出这两个人年轻时的模样,叶晨利用骨点给这两个人做减法,分别画出了两个人青年时的画像,就好像是黑白照片一样。 画好了之后,叶晨拿着这两张画像给长途客运站退休了的这群老司机来辨认,他们最终指认的都是常兴荣,就是这个人不止一次往返于关河县与良城市之间。 叶晨点了点头,最终把画像交给了宋绪,然后对他说道: “宋队,把这张画像复印,然后下发到各个分局、派出所,让他们的户籍民警用警网的人脸比对,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不光是要在良城排查,关河县警方也下发协查通报,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有没有问题?” 宋绪心里虽然对叶晨的做法有些不信任,可还是决定贯彻下去,因为这些年良城警方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也不在乎再排查一次,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失望不到哪儿去。 苏畅有些担忧的看向叶晨,她心里担心的是这次如果做了无用功,被良城警方质疑叶晨的能力该怎么办?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说什么。 曹阳却没有那么多避讳,因为他和叶晨实在是太熟了,可以说叶晨是看着他长大然后出国留学的,他直接开口问道: “秦叔,你说能找到这个畜牲吗?” 一旁的雷修平和刘林却没有这样的担忧,因为他们对叶晨能力的了解远不是这群年轻人能比的。尤其是三处处长刘林,对叶晨的嫌犯画像很有信心,要知道部里的画像第一人章辛早就承认叶晨的画像功力要远在他之上的。 所以都没用叶晨去开口解释,雷修平直接就接过了话茬说道: “小曹啊,你和秦总一起工作的时间还短,要知道秦总最擅长的就是从没线索中寻找线索。 有些时候我们按照常规办案,导致案子陷入了僵局,而秦总的剑走偏锋,却往往都能收获奇效。 年轻人,耐心一点,反正这次的排查就只是常规操作,也不会消耗良城市局视若珍宝的现场检材,安心的等待吧!” 叶晨笑了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曹阳,轻声道: “等这次排查一结束,你们的工作可能也马上就要忙起来了。绪城那边我已经通知了曹老,他和局里的指纹专家汇合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随着叶晨的一声令下,整个良城和关河县警方全都行动了起来,他们采取分区域的办法,对自己区域内的老户籍资料,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 五天后,关河县局最先传来了消息,经过他们认真的比对,良城市局传过来的画像最终和关河县青城镇城河村428号的一户村民对上了。 这个人叫常兴荣,只不过他们家早就搬走了,听村里人说,他们家两个孩子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他们夫妻俩为了陪读,一起搬到良城岳父家这边来了。 关河县传过来的这个消息让良城市局和专案组的所有人全都精神为之一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实实在在的锁定了这个嫌疑人。 不过出于稳妥起见,接下来还要采集嫌疑人的指纹和生物信息。所有人都表现的有些迫不及待,还是叶晨提议道: “人只要找到了,接下来那就好办了。这样,咱们双管齐下,良城这边把这个常兴荣的个人信息输入户籍数据库进行搜索,找到这个人的具体位置。 另一组要再跑一趟关河县,我要找到这个常兴荣父系这边的亲属,提取他们的dna,进行比对,苏畅、曹阳,你们跑一趟关河,确认了是常系家族的dna后,立刻把消息传回来!” “是!” 苏畅和曹阳走了没一会儿,良城市局户籍科就确认了常兴荣现在的情况,他和妻子住在老丈人过世后留下的房子里。 他大儿子常玉彦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了成飞研究所工作,至于小儿子也考上了重点大学,现在正在读。常兴荣现在良城工业学校里开了个小卖铺。 叶晨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对着宋绪吩咐道: “这个人的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采集他的指纹我们务必要谨慎,以防打草惊蛇。 这样,派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便衣,装成是学生家长,去他的小卖铺买一箱矿泉水装到车上,就让他送出来,这样他双手指纹也就顺理成章的采集到了!” 此时的宋绪因为朦朦胧胧的看到了破案的曙光,他连忙应声道: “是,我这就安排下去!” 两天后,叶晨撒出去的人纷纷将信息反馈了过来。指纹比对工作是曹忠恕曹老亲自做的,因为良城案也是他这么些年的一个心结,出结果后他第一时间拿着报告找到了叶晨,开口道: “川儿,就是常兴荣,指纹对上了!” 宋绪这边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安排下面的干警到良城工业学校进行布控,就等着关河县那边的dna比对结果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熬了一宿的苏畅终于来了电话,确认了良城案凶手的dna就是常系家族的,这回彻底没跑了! 宋绪兴奋的直跺脚,他立刻带着手下的刑警,直接驱车来到了良城工业学校,与这边布控监视的自己人汇合,展开了对常兴荣的抓捕。 宋绪一伙人进屋的时候,常兴荣正在刷牙,他们冲进去直接就把人给按住了,给他上了背铐。然后宋绪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对他说道: “我们终于见面了!” 常兴荣表现的很平静,丝毫没因为宋绪的警官身份有所紧张,辩解道: “警官,我们不认识啊,你们抓错人了吧?” 宋绪一把薅住了常兴荣的脖领子,大声怒吼道: “我找了你二十四年了!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说!” 常兴荣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可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之前没有一丝迹象啊,警察是怎么盯上自己的?不过他还是平静的说道: “知道,我杀了人了。” “杀了几个?” “杀了十一个,你们报道过的那些案子,都是我做下的,我知道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嗐,我把我的娃娃害了啊。” 这次反倒是宋绪愣住了,因为他们确定了的良城案就只有九起,其他两起是哪儿来的? 不过在听到他说自己连累了孩子时,宋绪满腔的怒火感觉有些压制不住了,他想起了良城案里那个八岁的女孩儿苗苗,她是第一个死后被侵犯的。 宋绪恨不能把这个家伙的那张脸给撕烂,他怒吼道: “畜牲!带走!” 监控室里,旁观这次审讯的专案组成员全都红温了,因为审讯的过程中,这个货表现的异常平静。 他对自己杀了这么多人,根本就没什么心理波动,哪怕是当初戕害的那个八岁女孩儿苗苗,当时比他儿子还小两岁呢。 也是通过这次审讯,在场的众人才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杀了十一人,他一九九六年到一九九七年去到包克图市打工,在那里还杀了两个。 审讯完毕,市局这边给常兴荣开了刑拘票子,他被关押在良城市良城区看守所,等候检察院的提审和开庭。 只能说世事真的是很奇妙,常兴荣的包房管教叫吴翔,以前也是良城案专案组的成员,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了一身的病,这才调到了看守所工作。 吴翔在签收押票子的时候神色很复杂,看着劳动号给常兴荣搜身,他在一边幽幽说道: “我调到看守所已经四年了,经常和自己进出的嫌疑犯念叨,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抓到你,老天也算长眼,终于让我看到了这一天。” 常兴荣此时因为搜身检查,被脱的一丝不挂蹲在墙角,这时候他居然笑了,开口道: “人都是不经念叨的,你当着那么多人整天念叨我,我能不被抓吗?” 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钳子薅常兴荣裤子拉锁锁别的劳动号,听到这话都惊了,这货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这心可够大的。 没谁比吴翔更想弄死这个魔鬼,但是身为一名管教民警,他是有纪律约束的,不能刺激被关押对象,以防止对方自伤自残。 不仅如此,他还要经常和死刑犯谈话谈心消除犯人的顾虑,疏通他们内心的心结。所以哪怕吴翔再恨这个家伙,可表面功夫他还是要做足。 检查完毕后,常兴荣穿上了自己的破衣烂衫,然后劳动号拿出了一个二十斤的脚镣,给他砸上了铆钉,固定结实,把他送进了房间,锁在了死刑犯专用的定位环上,他一动都不能再动。 叶晨这边的专案组正进行简单的修整,培兴那边打来电话,说《公安报》派来了一个记者,要对良城案嫌犯常兴荣进行采访,让他晚几天再离开。 良城区看守所里,叶晨见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记者李云,是个年轻清秀的姑娘。 他们在看守所的审讯室等了几分钟,看守所的管教带着身穿橙色马甲,手里拎着脚镣的常兴荣走了进来。他被管教铐在了铁椅子上,采访正式开始。 常兴荣目光阴鸷的看了眼记者李云,李云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就是这个人杀害了十一名女性,如果不是现在他被收押,在外面自己要是跟他遇上了,可能他会毫不犹豫的弄死自己。 陪同的三处处长刘林看出了李云的紧张,他率先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常兴荣,你对你这个案子的罪名还有作案过程的认定,有没有什么问题?你被捕之后有没有受到过虐待之类的?” 常兴荣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刘林回道: “没有,他们对我挺好的。你能不能给我开一些高血压的药,我吃的都是进口的,进口的好一些,给我准备一些行不行?” 叶晨哂笑了一声,刚才他和常兴荣的包房管教吴翔简短的聊了几句,知道这货在看守所医生给他量血压的时候,高压180、低压120。可见即便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在知道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死亡的恐惧也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血压升高。 站在叶晨身后的刑侦三处副处长梁帆,看到常兴荣这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只觉得怒火往上撞,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你也被收押了一段时间了,有没有反省过,自己为什么会干这么残忍的事儿?” 常兴荣被捕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不仅交代了十一起命案的具体细节,甚至能准确回忆起每起案子的时间地点和作案全过程,心思缜密。可是他却拒绝解释作案动机,只是用一句“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给搪塞了过去。 这次他还是那副死德性,不耐烦的回道: “我不愿意想,我现在血压高的很,杀了就杀了吧,想那么多干嘛?我问一下,我的这个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我儿子?” 常兴荣轻松的语气,仿佛他只是踩死了几只蚂蚁,可以感觉得到他极度冷漠,对自己做过的事根本就没有懊悔的情绪。 此时就连坐在一旁的《公安报》记者李云都觉得这个连环杀人犯真的是极端冷血,她忍不住问道: “你对这个案子的受害人家属,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常兴荣斜睨了李云一眼,脸上仿佛带着一丝不屑,风轻云淡的回道: “做都做了,说什么啊?赔偿金我也没那条件,不说了,人嘛,终归是要死的,区别只在于早晚,过几天我也就死了,到时候也就彻底解脱了。” 几人询问的时候,只有叶晨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可没想到常兴荣却主动对叶晨问道: “可以给我根烟抽吗?” 叶晨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包“中南海”,这个烟劲大提神,叶晨工作到深夜的时候,总是喜欢给自己来上一根。他点上了一根,示意里面看守常兴荣的管教给他递过去,然后对常兴荣说道: “你刚才一直在问,这个案子会不会影响到你儿子,其实你自己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了是吧? 你大儿子常玉彦是在成飞研究所工作吧?就因为这件事情,他这份工作已经保不住了。至于你的小儿子,已经从学校退学了,因为他忍受不了别人戳着他脊梁骨,说他有个杀人犯的爹。 还有啊,你的两个儿子现在已经去到公安局,把自己的姓改成他妈的张姓了,因为跟你一个姓他们都觉得是一种耻辱,莫大的耻辱。 可即便如此,也难保你的两个儿子今后不会做噩梦,因为你杀害了这么多人,这会让他们承受人性的煎熬,跟你相比,他们好歹也还是一个人,这就是你的报应。 其实你应该感谢现在这个和谐的社会,因为像你这种恶贯满盈的禽兽,哪怕是承受千刀万剐之刑,都减轻不了那些受害者的苦痛。 你刚才说没条件支付赔偿金,你觉得那些受害者家属在乎钱吗?他们在乎的是你怎么还不死!安静的等待着属于你的惩罚吧!”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大数据发力 叶晨刚才对常兴荣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故意刺激他而扯的谎,都是实情。死刑犯的刑事案底影响三代直系亲属的正审可不是说说的,尤其是在考公、军警院校或是从事特定职业都会受到限制。 而常兴荣的大儿子常玉彦所在的成飞研究所,恰好就在这个限制行列之中,所以他只能主动辞去了这份工作,这样总比被人家赶出来面上要好看一些。 而且常玉彦和他弟弟也确实把自己的姓给改了,直接跟常兴荣的父子关系做了切割,因为他心里面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有多遭人恨,只是良城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能把他扒骨抽筋。 从看守所里出来,刘林犹豫了片刻,对着叶晨说道: “秦总,按照纪律我们不该这么去刺激犯人的,这会给看守所的监管带来不确定因素。” 叶晨玩味的笑了笑对身旁的刘林问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违规的,但是每次遇到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牲,我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总是会忍不住对他们诛心。 哪怕因为这种事被处分我也在所不惜,因为在我心里面他们早已经不能算作正常人了,这是他们应得的。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宋队?他忙什么去了?我还打算临走之前跟他吃顿饭呢。” 梁帆看了眼处长,然后对叶晨回道: “秦总,宋队今天请假去养老院了。” 叶晨陷入了沉默,宋绪应该是给师父汇报良城案告破的具体细节去了,毕竟老头子因为这个案子可以说执着了半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临死前得到案子告破的消息,对所有的被害人有个交代。 叶晨一众人第二天走的时候,良城市局的局长和刑警队队长都前来相送,宋绪也来了。叶晨单独把他叫到了一边,对他叮嘱道: “小宋,这个案子临开庭的时候,记得打电话通知我,我要过来亲眼见证常兴荣受到审判!” “好的秦总,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 叶晨回到培兴后,也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继续处理着在公安部挂了号的难破的积案,同时把dna大数据库和指纹库的事情全面落实了下去。 部里的领导因为叶晨这连续的几年在工作中取得的巨大成就,对他的工作无比支持,可以说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而且他们甚至都已经确定了,等刑侦总局的正局秦局退休的时候,由他来继任这个位置。 叶晨再一次接到宋绪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是一年半以后了。二零一四年二月十二日,刚过完春节,各个单位陆陆续续的上班,叶晨得知了常兴荣的案子即将正式开庭的消息。 叶晨专程坐飞机赶往良城,开庭的这一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庭审现场坐满了被常兴荣杀害的十一名年轻女性的亲属,有的是专程从包克图市坐飞机赶过来的。 庭审期间,法官和检察官依次出具了案发现场证据,其中包括被害人的现场照片像,在场的亲属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当年被害的惨状时,庭审席到处都是泣不成声的声音,有的甚至因为情绪太激动,险些抽搐过去。 这些受害人里最惨的当属第一起案子白兰一家人,从她出事后,父亲白孝礼怪罪自己的小儿子,母亲怪罪自己的儿媳妇周欣。 最终小儿子白艺第二年自杀,而哪怕到了零二年白母去世的那一天,她都没原谅自己的儿媳妇儿,十四年里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哪怕她病危的时候是儿媳在一旁照顾的他。 二零一二年八月二十八日晚上,警方公布良城案告破的消息三十个小时后,白兰的哥哥白华在家里喝的酩酊大醉,哭得泣不成声。妻子知道丈夫的心里苦,上前劝慰,却被喝醉了的丈夫一把推开,大声嚷嚷道: “我们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隐忍了这么些年的周欣,此时再也蚌埠住了,这些年家里人埋怨她的时候,丈夫始终都帮她说话,从未埋怨过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其实丈夫心里还是在责怪她的。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站在审判席上的那个畜牲,就是因为他,白家才落得现在这样的惨状!要是能接近那个畜牲,周欣恨不能上去挠他满脸花,咬下他身上的肉,就因为他,自己沦为白家的罪人,整整受了二十四年的委屈! 在凶手常兴荣最后陈述的时候,他首先当众向被害者家属鞠躬致歉,接着又说自己没钱进行民事赔偿,自愿捐献遗体换钱赔偿受害者。 这时庭审席上所有被害人亲属全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愤怒的大声道: “我们不要钱,只要你抵命!” “你这个祸害就该死!你怎么还没死!” 现场乱作一团,最后还是审判长大声喊道“肃静”,现场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因为检方的证据链完整,再加上常兴荣如实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良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庭宣判,被害人常兴荣因犯入室抢劫罪、强*罪、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决定判处其死刑。 一审宣判后,常兴荣在十天的有效期内没选择上诉,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上诉,自己顶多也就是继续苟延残喘几天,没任何的意义。 而这也意味着他的死刑判决从二零一四年三月十四日正式生效,接下来就是最高法的死刑复核程序,一旦被核准就可以立刻执行死刑…… …………………………………… 参加完庭审后,叶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培兴,他之所以来旁观这次庭审,其实不是来看常兴荣的,他还不配,叶晨是为了记清楚受害者家属那一张张悲痛的面容,为了让自己更努力,提早把那些作奸犯科的畜牲给抓住。 还没等叶晨上飞机,他就接到了二处副处长唐一旬的电话,这段时间叶晨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积案也提上了日程,那就是草河案,而唐一旬则是被叶晨派去到草河打前站的负责人。 这起案子发生在二零一一年年末,当年十二月十九日,竹城市草河区发生了一起非常恐怖的案件,一名家政服务员,也就是小保姆,被杀害在农院松林坡。 警方立刻对这起案件展开了侦破工作,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仅仅相隔不到十天,十二月二十八日,又一名女性被人杀害,这次的受害者是竹城大学外鑫星酒店的服务员,她在竹城大学驾校附近遭遇凶手的突然袭击,尸体也遭到了残害。 最后一起更是丧心病狂,凶手选在了二零一二年的元宵节,也就是二月六日作案,将一名检察院的实习生,杀死在竹城民族大学附近的竹林小道当中。 据报案的目击者回忆,凶手的手段极为残忍,现场简直让人不敢直视。这名实习生是当地麦翁寨的人,即将毕业,奔赴美好的新生活,没想到遭此横祸。 连续三起凶杀案件在短期内发生,最主要的是其中有两起案件凶手都对被害者的尸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破坏行为,不仅如此,还将受害人的衣物抛洒在人口较为集中的地区,这已经是对警方直接的挑衅了。 那段时间,竹城市所有的学校都会给学生发送短信息,提醒学生不要独自外出,在外不要乘坐黑出租车等等。贴吧、天涯社区里面,关于草河区连续杀害三名女性的帖子也吸引了大量的评论,评论者都在谴责这个凶残的魔鬼。 因为这起案子的性质非常恶劣,在社会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当年公安部就将此案列为了挂牌督办案件,雷修平和苏畅这些技术骨干,还有刑侦一处的处长江山,都多次过去指导办案。 竹城市警方首先将案发现场附近的男性作为重点对象进行调查,然而几个月过去了,却没有发现任何案犯的踪迹。 这样一来,当地警方就认为案犯很可能在作案不久之后,就离开了竹城市去了外地。为此专案组派人到周边省市进行寻找,两年的时间他们的调查足迹遍布全国十余个省市,但犯罪嫌疑人仍旧逍遥法外。 不止如此,苏畅和曹阳这些技术骨干也都遇到了难题,那就是因为案发时是下雨天,他们无法提取到有用的dna生物检材。 专案组的会议室里,曹阳率先对唐一旬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案发现场嫌疑人什么都没留下,那这三起案子是怎么并的案啊?” 唐一旬苦笑了一声,对着曹阳解释道: “这三个案子因为没有统一的物证,最终也只是串案侦查,说白了就是软并案。并案的依据是这三个案子有几大相似点。 第一、三个案子侵害的对象都是年轻女性; 第二、作案时间都是晚上的七点到九点; 第三、作案地点都是靠近公路的偏僻地点; 第四、作案方式都是拦截、挟持、杀人,脱被害人的衣裤,但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x行为; 第五、作案都是一个人,这个人对现场环境很熟悉; 第六、被害人丢失的物品很类似,手机、现金都被带走了。” 叶晨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在公路附近作案,这让我不禁想起了良城案,所以我认为他顶多是对周围的环境熟悉,但是不能排除他流窜作案的可能。 一旬,你刚才说这个凶手抢劫的手机和现金,现金倒是好说,可三部手机他总不可能留在手里,是要销赃的,追回手机了吗?” 唐一旬查了查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然后对叶晨回道: “被害人洪霞,也就是那个酒店服务员,她的手机有过两次短暂的开机,应该是拔了手机卡,拍了两张照片。我们技术部门在二手市场追回了手机,但是没有找到交易人。 手机已经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秦总,眼下这个案子僵住了,草河那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推进了。” 叶晨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我认为咱们的工作还是没做到位,下雨天检不出dna情有可原,可是这个凶手他拔手机卡的时候总不至于在雨中吧?这么精细的操作他总不至于还戴着手套吧? 还有,检索被害人洪霞的手机app,这些app有很多虽然没启动但是也可以锁定手机的位置,我要知道嫌犯在开机拔卡时的位置,把这个记录调出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二手市场,如果不是,那里很可能就是在凶手的老巢。 物鉴中心这边对现有的检材继续做深一步的提取,我就不信在上面找不出凶手的dna了。曹阳、苏畅,你们跟着唐一旬再跑一趟草河,对检材再复核一遍。 另外,刘林啊,把现在国内所有排名靠前的大数据公司名单都给我调出来,让他们技术部门的负责人过来一趟。 手机上的这些个app,涉及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让这些搞大数据的专家全都动起来,根据咱们这边已经掌握的线索,一点点的进行数据分析,我要让这个家伙无所遁形!” 命令下达了下去,苏畅和曹阳简单的拾掇了一下,立刻就跟着唐一旬出发了。至于刘林则是按照叶晨的指示,把国内这些排名靠前的大数据公司,一一调了出来,诸如阿里云、腾讯云、华为和万国数据这边的大数据负责人全都汇聚一堂。 叶晨这边根据已经掌握的线索,让这些人帮忙排查凶手在二零一二年三月十六日销赃完手机后,某一天离开竹城市的去向。 可以说在场的这些人里,没谁比后世魂穿过来的叶晨更清楚大数据的威力了。很快这些大数据公司,就通过凶手短暂开机时定位的位置,调取了当时周围能够调取到的所有摄像头,这个凶手终于第一次浮出了水面。 接下来的就好办了,这些技术宅利用大数据筛查,进一步的刑侦总局缩小了侦查范围,最终让他们把侦破的重点放在粤省和滇省,因为从大数据上显示的资料,这个人就在这两块区域。 叶晨这个画像专家,看到了监控视频里凶手的模糊样貌,他立刻对视频进行逐帧放大,最终按照凶手的面部骨点对他进行肖像复原,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凶手的画像定了下来。 叶晨这边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的时候,去到草河区重新检材的苏畅和曹阳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唐一旬专程打来电话: “秦总,好消息!苏畅和曹阳在现有的检材中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的dna,我让他们跟你汇报!” “秦总,我是苏畅,我们在受害人林灵的牛仔裤的裤腰处,检出了一位男性的dna。然后在受害人洪霞的信用卡卡槽里,检到了相同的dna!” “秦总,还有第一现场凶手杀人的那个砖块,草河这边的技术人员把砖块划成了九十九个格子,最后分别在三个格子中提取到了同一个男性的dna,这回可以正式并案了!” 嫌犯画像被第一时间发到了粤滇两省的技术部门,然后逐级下发,最终岭州市公安局云和分局的技术部门,比对出了这个嫌犯的信息,这个人叫李力,前不久因为偷手机被他们分局处理过。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公安部刑侦总局,叶晨立即让人通知了竹城市局,让他们派人去到岭州,协助对李力的抓捕工作。 岭州这边查到,李力是郁城市南屿县人,在岭州这边是租的房子。他们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房东,让她帮着诓开了门,随即早就守在门外的刑警鱼贯而入将其抓捕归案。 这个李力是个死硬份子,他只承认自己偷过手机,对于自己的杀人事实据不承认哪怕是警方亮出了dna检测报告,还有他在二手市场销赃时接触的商人,他也是咬死了不认。 作为刑警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罪犯,可是像这个家伙这样冥顽不灵的还真是少见,这场审讯足足持续了二十天,审他的刑警都麻了,这家伙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 李力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那几句话,“我没杀人,我就只是偷了手机,你们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不间断的审讯让他本人也身心俱疲,可是最终他还是没交代自己的杀人事实。 最初的时候这场审讯叶晨还通过连线和三处处长刘林场外旁观来着,后来叶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审讯过后,叶晨对竹城市警方建议,去凶手的原生家庭探访一下,最起码要知道这个王八蛋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死样子的。这样也方便心理画像师对其进行行为分析,对症下药,找出审讯的突破口。 竹城警方将信将疑,不过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趟郁城之旅,彻底让他们知晓了犯罪嫌疑人李力,为何会如此的心理扭曲,也打开了审讯的突破口……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想你所想 叶晨之所以会给下面的人出这个主意,其实是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和线索,对他进行的心理分析,尝试着解读出的他作案的动机。 第一,父母永远都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从李力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他的原生家庭不幸,骨子里缺乏关爱、教养和对女性的尊重。因此可以推断出他的父亲很可能是个家暴男,不仅对他非打即骂,可能对家里其他女性也是如此的对待。 李力自幼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长大,长期感受这种充满暴力与压迫的氛围,畸形的家庭环境使得他的心理逐渐扭曲,通过残害年轻妇女来获得快感,满足变态的心理需求; 第二、李力从十七岁就开始出来打工,期间仅仅回过一次家,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可即便如此,回去的这一次,也说明那个破败的家里,始终还有值得他牵绊的人。 作为一个社会的底层,前方的道路不可避免的泥泞曲折,他可能在打工期间遭遇了挫折和失败,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和绝望,于是乎干脆自暴自弃,彻底的放纵自己。 心里堆积的强烈不满和怨恨都被他发泄到了那些无辜的年轻妇女身上,以极端的方式来报复社会,这也符合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特点; 第三、因为家庭的原因,让李力见识到了女性群体的软弱可欺,又或者他对于家里的特定女性,比如母亲或者姐姐,有心底的怨恨与矛盾。可这终归是他的亲人,他无法直接进行报复,于是将仇恨转移到了其他无辜的年轻妇女身上,进行无差别的残害行为; 第四、李力存在人格障碍,如反社会人格障碍、偏执型人格障碍等,他对社会道德和法律规范的认知严重缺失,认为自己实施的残暴行为是合理的,或者根本无法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严重性。正是在这种扭曲的认知驱使下,才使得他肆意的残害妇女; 基于上面的几点,叶晨认为李力破败的那个家里,应该还有能勾起他心底一丝良知的人,哪怕他十恶不赦,可他却不是无坚不摧的,终归还是应该有自己心里柔软的那块地方。 所以叶晨让竹城警方和岭南警方去到李力老家,就是为了找到开李力这把锁的人。他父亲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按照李力的分析,这应该就是个极度冷漠的老畜牲,这个人只可能是他的母亲或者姐妹。 一周后,因杀人罪暂时被羁押在看守所的李力最终被提了出来,在看守所的审讯室内,审讯他的警官拿出了一个平白,然后说道: “我们去你老家做背调,见过了你的父亲和你的姐姐,他们知道了你的事情,很难过。本来呢,我们想带他们过来,跟你见个面,他们拒绝了。” 说着警官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了看守所的管教,管教亲手拿着,播放给李力看。家里那个熟悉的院落里,李力看到了那个老不死的,仿佛犯下了杀人重罪的人跟他没什么关系,说的是旁人的事情,语气平淡的说道: “他从十七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到外面去了,和老乡一起到城里打工,听说是在工地做事情。刚开始啊还偶尔回来一次,后来四五年都不回来。 那一年秋天他跑回来过,在家住了十几天就又走了,我也就再没有见过他。你们说他在外面干坏事,还杀了人,我也不知道啊,也不想知道,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自从被逮捕后,就一直像茅坑石头的李力,此时终于有了表情上的变化,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对身旁的管教大声咆哮道: “不要放了,我说不要放了,不要放了!!!” 手拿着平板的管教眼睛虚眯了一下,眉毛竖了起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直接就是一个大比兜过去了。因为这个犯人有些太没规矩了,哪怕他是个死刑犯,可进了看守所,就该守这里的规矩。 外面的审讯席上,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叶晨的这个办法有效果,其中一个对着管教说道: “给他放下一段吧。” 此时的李力表现的如同一条破了防的疯狗,在管教摆弄平板的间隙,大声咆哮道: “他们不想知道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他们的事。他们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们!” 就在这时,管教手里的平板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让李力身子不由得一颤,随即就见到了一个脸上满是泪痕,声音有些哽咽的女人说道: “我弟弟是很老实的,小的时候上学读书,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家里穷,很多时候都吃不上饭,他鞋子坏了,不肯去上学,爸爸就总是打他。” 说着说着,视频里的女人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因为她已经知道弟弟李力的结局了,意识到了自己将要永远的失去曾经最亲近的亲人。 李力这时候已经彻底的破了防,他如同疯狗一般大声道: “关掉,我不要看了,关掉关掉!!!” 此时审讯席上的两位警官,都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叶晨还真是神了,看来这个李力在家人中还真的有软肋,这个软肋就是他姐姐。 其中一个警官示意管教可以关掉平板了,他对着李力开口道: “你不想看可以,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我要离开你家的时候,车子都已经开出很远了,你大姐跑着追了上来,她让我们给你带两件换洗的衣裳。 她卖了一头猪,给你买的衣裳,又找人借了一千块钱,因为这件事情和你姐夫还吵了起来。 我能看得出来,她其实过的并不好,身上、胳膊上隐约能看得到伤痕。听村里人说,你姐夫动不动就打她。 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很想来看你,又怕花钱。她想把路费省下来,让我们交给你。这些衣服呆会儿管教让人检查过后,会给你。至于钱我也会存在你看守所的账户里。 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犯下的事情有多罪无可恕,可即便如此,也总有人还记得你,把你当成人看。 可惜你不把自己当成个人啊,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你一个字都不说,是从心里觉得自己没做错吗?” 李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姐姐对自己说过的因果循环,自己在外面残杀别的女人,自己最怜惜的姐姐却被别人殴打,自己还真是挺可笑的,与其杀她们,为什么没把自己的姐夫给弄死?这样好歹别人还会说自己有血气。 刚才对李力说话的警官,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起身把衣服和钱递给了看守所的管教,然后接过了刚才的平板,几人就要起身离开了。 “等等!” 李力叫住了他们,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说道: “可不可以给我一碗米粉吃?多放点辣椒和牛肉,算在我那个钱里。” 几人意识到了什么,李力的心防这算是攻破了。因为从他被逮捕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提要求,最起码这是个好的开始。 李力吃完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之后,他终于是交代了自己作案的全过程,承认了那三个人都是他杀的。 不过这家伙压根儿就是个法盲,居然还幻想着人反正已经死了,他可以给自己赎罪,出去打工挣到钱寄给受害者家属,憧憬着这样可以免除自己的死罪。 审讯李力的警官突然觉得有些悲哀,那三个花季一样的女人,就这样死在了一个文盲手里。以前只听见别人说起过没文化真可怕,现在他才知道到底有多可怕,人怎么可以无知到这个程度? 叶晨通过视频连线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中也同样带着一丝悲悯。说实话,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去到刑侦的世界里执行任务了,这让他见识到太多人性的扭曲,这么长久下去,他严重怀疑自己也要心理不健康了,哪怕他是个心理学大师也遭不住啊…… 积案攻坚就此告一段落了,叶晨难得闲暇,他买了些水果,来到养老院看望武老,他到的时候,师母正在和武老喝茶聊天。 师母见到叶晨手里拎着的水果,甚至都没用丈夫叮咛,直接起身从包里掏出了五十块钱,然后塞到了他手里。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对着武老打趣道: “师父,你说这送礼到底算不算是个陋习?我来看您要是手里不拿点东西,别人就会挑我礼,说我不懂长幼尊卑;我拿了吧,却每次都能从你这儿赚点儿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二道贩子,搁你这儿搞水果批发呢。” 武英德被叶晨给逗的哈哈大笑,对他开口道: “看来你小子心情不错啊,前些日子,老曹过来看我,我都从他那里听说了,部里挂牌的几个积案,你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干得漂亮!” 师母给叶晨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然后笑着说道: “这一早啊听说你要来,饭也不好好吃,总是问你到了没,让我去到窗口看一看,跟个老小孩儿似的。” 武英德冲着老伴儿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行了行了,让我们爷俩单独呆一会儿!” 师母笑着和叶晨絮叨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开。叶晨望着武英德愈发苍老的面容,心里面突然有些难过,因为自己的记忆如果没出现偏差,五年以后这个为刑侦事业奉献了一辈子的可爱老人,就将离开这个世界。 叶晨曾经暗中给武英德把过脉,他身上的暗疾简直不要太多,能坚持到今天可以说已经是个医学奇迹了。叶晨拉着武老的手,对他叮嘱道: “老师,您这儿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啊,按照年轻人的说法,您就是我们刑侦口的榜一大哥,是我们的主心骨,有您在我们工作起来心里都踏实啊。 您看看崔老,再看看您自己?崔老比你还要年长两岁呢,人家年轻时候还参加抗美援朝了呢,现在身体硬朗的很,您就甘心被他给比过去了?” 武英德拍了叶晨一下,没好气的嗔怪道: “你这个皮猴子,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是要倒反天罡!” 叶晨哈哈一笑,冲着武英德挤眉弄眼的说道: “师父,您就算是想教训我,也得打得动我啊。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别总是让师母为您操心。” 武英德看着叶晨,不自觉的想起了绪城的那个冬天,他第一次见到叶晨的时候,开口说道: “川儿,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可能是因为老了,也可能是因为没事儿干,我总是会想起当初咱们爷俩在绪城市局的会议室里,针对松林那个案子讨论一整宿的场景。 当时我就知道你小子天生就是干刑侦的一块好材料,那时候市局的老韩对我说,河昌对你来说太小了,所以把你给调到了绪城。可是在我看来,绪城甚至是中昌省也太小了,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 唯一让我感到懊悔的就是没能早点把你从东北调到这边来,没能让你的才华尽情施展,要不然那些个陈年积案可能早就告破了。” 武英德的话让叶晨感到很惭愧,因为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案子自己利用心理学的画像和分析的本事,可以破获。 可是那些挂了号的积案,很多都是非常的反常规的,如果不是靠着先知利用一些个bug,还真就不一定能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三下五除二的破获。 毕竟不是谁都有武老这样传奇的本事的,即便是武老,也有滑铁卢的时候,更何况自己这个后学末进呢。 叶晨用水果刀帮武老削了个苹果,递给他,然后笑着说道: “武老,您谬赞了。这些年随着dna技术的推进,和大数据联网,很多案子侦破起来比以前轻松了不少。所以哪怕您提早把我调过来,我大概率也是麻爪的。” 武老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叶晨说道: “对了,川儿啊,我想求你个事儿。” 叶晨有些哀怨的看着武老,对他开口道: “武老,我是您徒弟,本以为咱俩早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了,您这跟我说“求”字,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交代。” 武英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叶晨说道: “我希望你把我这辈子的经验、心得,还有我整理的那些个课件,你帮我整理出来呗? 这些东西可能是有些陈旧了,但是对今天的刑警,可能会有点帮助、会有点启发。” 叶晨抿了抿嘴唇,伸手拿过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几本书,递到了武英德的手中,然后说道: “武老,您的这些刑侦技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我早就把您给我的那些个笔记和课件,装订整理成册,并且交给公安出版社专门印刷了出来,下发到各省市的刑侦总队、支队,让他们统一学习。 这是薪火相传,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怪罪我未经请示,就擅自做主了呢,没想到咱们爷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武英德愣住了,看着手里的这些书籍,他像宝贝似的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翻开看了几眼,感动的老泪纵横。 叶晨赶忙扯过了几张纸巾,轻轻帮他拭去泪水,然后说道: “师父,不怪师母说你是老小孩儿,你这怎么还流眼泪了?这可不像您的作风啊。” 武英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徒弟,叮嘱道: “川儿啊,你这是从东北的冰天雪地,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老刑警了。我对你很放心,唯一的寄语就是你要把咱们刑警艰苦奋斗、精益求精的光荣传统传下去。 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带带他们。把这些年轻人带出来,咱们这个事业就能够传下去了,才会兴旺!” 叶晨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公文包夹层里,取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了百度云,点开其中的一个视频,指给武英德看,然后说道: “武老师,在去到全国各地处理这些积案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的好苗子,这个是良城案的宋绪,这个是东林案的陶维志、这个是清江两案的顾文龙,他们都是非常好的刑侦苗子。 还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我都跟各地的公安机关联系,把他们调过来学习进修,这就是他们上课的视频。 就像张克寒案告破时您老对我说过的话,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今后的刑事犯罪问题,会更加的严峻。所以我要把这些力量给拧成一股绳,而不是让他们各自为战。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现在各地分局之间互通案情,只要电脑上操作几下,或是一个电话、一个传真,就什么都解决了。 我要让这些精英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便利条件,让他们学会使用各种侦破手段,以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曹老和物鉴中心的雷主任,以及反诈中心等部门的高手,也全都被我请了过来,充当讲师,给这些人进行授课!” “好,干得漂亮!” 武英德看着视频里的画面,他觉得这是自己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光,叶晨总是想在头里,就把事情给做了,就好像是和自己心有灵犀似的…… (本章完) 第一章 去有风的地方 随着叶晨按下回归键,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归到了现实世界。叶晨安静的靠在躺椅上,在《我是刑警》的世界里,,给他安逸的时间可不多,唯一温馨的港湾可能就是最强后勤何青莲帮他营造的温暖的家了。 在上个世界叶晨足足度过了二十多载,见证了无数罪恶的发生,与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打交道,接触到了各种要么心理扭曲,要么贪得无厌,要么丧心病狂,要么狡猾如狐的罪犯,虽说都一一抓捕归案,可是对他的内心也是不小的冲击。 一个礼拜的时间,叶晨除了每天正常的早起晨练,放弃了任何的活动,一直都窝在民宿里,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他不想把上个世界的心理阴影带到现实世界中,打扰到自己正常的生活。 等到一切都恢复了现状,叶晨这才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节奏,闲来无事的时候背着画板,坐车去到市井,给自己找一块地方,给往来的游客画各色的肖像画,接到联系他开锁或是调琴的客户打来电话,就会拎起自己的专用工具,瞬间转换到另一个身份去。 因为叶晨扎实的手艺,和他过硬的视频剪辑技巧,他转换风格的某音账号也渐渐收获了一大批的粉丝,毕竟他对镜头感的把控是专业的,属于科班出身,远不是那些半路出家的短视频博主可以媲美的,哪怕他们有专业的团队,可是和叶晨比起来,也还是差着节气呢。 当然,这其中也闹出了一点小波折,叶晨自己都没想到,他帮人开锁和调钢琴的热度虽说也有,却没有他在街头给人画素描肖像来的热度高。 叶晨的街头素描肖像,和其他的街头画师有所不同,街头画师是把自己当下的样貌给画在纸上,而叶晨却是把他(她)们给往年轻了画,二十多岁的姑娘,画的一般都是她们七八岁时候的模样,至于五六十的老人,画的则是他们风华正茂时的模样。 普通人只在电视剧《猎罪图鉴》里看到过这样惊悚的一幕,现实中哪见过这手艺啊?这也导致找叶晨画肖像的经常会排着队。 视频发布后,不是没有杠精在评论区里开喷,说博主这是提前找的群众演员,为的就是给自己的视频引流,只是这些机构炒作的话题也太敷衍了吧?有这手艺还会在街头摆摊?早特么被招安了。 可是一个对叶晨的素描惊叹,两个对画像赞不绝口,总不可能一群人都这么会演啊,这里是街头,又特么不是横店。总之视频的评论区里,吵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街头肖像素描业务的火爆,还产生了连带效应,这些找到叶晨开锁或是调钢琴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是看过他的短视频的,哪怕不是粉丝,也至少被身边的亲人或是朋友给安利过。 所以这些客户在叶晨帮着开锁或是调琴结束之余,有些人还会顺带着让叶晨给来上一幅肖像画,这其中以女性居多,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看到自己曾经年轻稚嫩的模样,恨不能岁月永远停留。 每天充实的生活,让轻松舒心的笑容再次回归到了叶晨脸上,他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同时也在心里祈祷着,希望系统下次派发的任务,不要再像上个世界那么催命,让他一直去跟时间赛跑。 天知道他为了提高办案速度,到底有多拼命,简直都特么快累吐血了。心中的那种紧迫感,不只是让他身体疲惫,精神上也时刻紧绷,这种滋味体验了二十多年就已经够够的了。 叶晨知道系统能收到自己内心的情绪,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这个系统渐渐人性化了起来,虽然有时整蛊自己的手段挺狠的,比如电击之类的,可只要是自己不摸鱼,它还是会照顾自己的情绪的。 毕竟谁都不是铁人,就算是身体不累,可是高强度的与人斗智,或者是勾心斗角,他累心啊。这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换成心理素质差点的,没准早就被逼疯了。 系统也还算是人性化,这次的任务间隔足足三个月,让叶晨终于缓解了心理上的疲惫,才发布的新任务。 这天叶晨一早晨练完,回到了民宿冲了澡,吃过了早饭后在自己的房间里短暂的休息,任务提示音如约而至。叶晨还是靠在自己那把最爱的躺椅上,慵懒的查看着新的任务。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次他压根儿就没领取上个世界的任务奖励,因为他现在一看到“刑警”二字,就有应激反应,感觉自己怎么也要恢复个一年半载,才能完全调整过来心态。 而且是自己的奖励放在那里它又不会跑,就凭自己现在会的这些个技能,足以应付都市副本的任务了,没必要再去锦上添花。 “据编号n0983号观众反馈:看过《去有风的地方》,对一切都很满意,唯独不满意的就是男主。 这货就是个pua大师,果然是玩资本风投领域的,心真的很脏,他甚至宁愿给自己身边的老头老太太发工资,却白嫖来到古镇旅游的这些游客,让他们免费给自己打白工,恶心至极。 天仙扮演的许红豆,到底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样的货?身为一个男人,这个货实在是太会算计了,按照老北京讲话,一点都不局气,抠抠搜搜的。 他要是真的没钱也就罢了,可他所谓的手头拮据全都是演给有风的小院里那些游客看的,这就是人品问题了,从风投机构放弃高薪出来单独创业,你说你没钱,那就是上坟烧报纸,在糊弄鬼呢。 怎么没见你拖欠古镇上的那些人薪水?因为这是你的基本盘,一旦崩了,你就得在自己的老家留下骂名。至于有风的小院那些个游客,他们对于这里来说终归都是过客,怎么白嫖怎么有道理是吧?你特么算盘珠子都要崩到我脸上了! 主线任务:破坏谢之遥的基本盘,让他在老家臭大街。 支线任务:挥动小锄头,挖他墙角,让他事业失意的同时,情场更失意!看好你哦! 任务奖励:视任务完成度决定,失败惩罚会触发翻倍机制。” 看完这次的任务,叶晨整张脸都黑了,主线和支线任务倒是还好,可是任务奖励这一块,他感受到了系统浓浓的威胁。 泥马的,《乔家的儿女》那次的惩罚自己还历历在目呢,那电击的酸爽至今都让他难以忘怀,这要是翻倍惩罚,那还得了?自己不得被电的口眼歪斜,嘴角淌哈喇子,大小便失禁?系统,你他么是真的笋啊! 叶晨靠在躺椅上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始琢磨起这个任务来了。对于这部剧,叶晨不止一次在某音平台上刷到过,评价都还算不错,算是天仙在这么多年回归小荧幕的一个精品。 只不过那段日子叶晨记得自己在网上冲浪的时候,貌似也刷到了一个关于这部剧的负面评价,那就是大芒果很不当人,这部剧放到一半就撤了,为的是让这群追剧的观众,移步到芒果tv端付费观看,实在是很败路人缘。 叶晨莞尔一笑,没想那么多,反正为了方便了解自己要去的各个世界,他所有的视频网站都办了包年的会员,虽说只是手机端的,可是投屏到电视上不就妥了? 顶多是画质稍微逊色一些,等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就是比3d高清还高清的真人pk了,所以真的没必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只是在看完第一集之后,叶晨看着许红豆辞去工作,来到了凤阳邑村的“有风小院”休假的时候,他表情变得略微有些古怪。 因为自己居住的白沙古镇距离那里真的不算太远,开车上大丽高速,经g214国道和西景线,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看来这个许红豆也是个厌倦了都市内卷喧闹的女孩儿,和自己也算是有共同语言。 整部剧叶晨刷完之后,他就只有一个感受,谢之遥这个货真是把投资圈的脸都给丢尽了。 叶晨不是没跟投资圈的人打过交道,当初在《玫瑰的故事》世界里,他跟华兴资本的鲍帆从最初的敌对,最终变成了莫逆之交,甚至放心把公司并购的事宜都交给他处理。 只是眼前的这个谢之遥,就连给鲍帆拎包的资格都没有,别的本事没学会,反倒是把资本圈的那些个糟粕学了个十成十,要是让鲍帆看到了这货,怕是会想给他来一套组合拳的,太小家子气了。 叶晨在自己的脑海里大致构思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去完成这个任务,有了一些脉络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后,他再次来到了阳台,靠在躺椅上,接受了这次的任务。 一道白光闪过,等叶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酒店的后厨。叶晨坐在原地没动地方,脑子里消化着系统这次给自己安排的身份。 自己这次是本人穿到了这个世界,身份是燕京华尔道夫酒店里的厨房总监,手底下有两位行政主厨,一位是christophe riou,是个法兰西人,负责西餐区,他此前担任三亚亚特兰蒂斯美食大道厨房总监,带领着一支120人的厨师团队,负责十二间餐厅的厨房运营工作; 另一位是王春增,是燕京华尔道夫紫金阁中餐行政主厨,是个老广,精通粤菜。酒店为他打出的宣传语是“以四季变化为灵感,甄选时令食材,结合当地饮食文化和食材特色,继承传统粤菜烹饪技巧的基础上博采众长,为食客呈现地道粤式美馔。” 叶晨打量了一眼王春增,三十来岁,能够在这个年纪就做到行政主厨,这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相比和法兰西老外接触,叶晨更愿意和国人打交道。 其实叶晨对于粤菜也是有些研究的,当初在《家常菜》世界里,他魂穿刘洪昌,和厚墩子矿上的矿长谢广顺是铁瓷,甚至找人帮他夫妻俩做试管婴儿,给他老谢家留了后。 这个谢广顺就是个老广,对于吃的方面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讨论粤菜的烹饪方法,他看到叶晨对粤菜有兴趣,甚至帮着联系了相识的粤菜大厨,专门教了叶晨一段时间。 之所以被系统安排在这个地方当厨房总监,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女主许红豆,是华尔道夫酒店的大堂经理。只不过叶晨还是一口老槽不吐不快,因为两人在身份上的差距是不一样的,叶晨的职位在酒店算是高级管理层,而许红豆则是中级管理层。 这么说不容易理解的话,那就用薪资来说话。国际酒店的薪资结构通常包括基本工资、绩效奖金和年终奖等。这里的管理体系通常都很完善,员工的薪酬会随着职位的提升而显着提升。 酒店的基层管理者年薪能达到20w,中层管理者约为40w,至于叶晨这样的高层管理者,则能够达到200w,也就是说叶晨在这个酒店的薪资水平足足是许红豆的五倍。 这也是许红豆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的提升自己的职位,甚至三年无休的守在这个岗位,只因为前方有资本家画的大饼。 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圈子,如果不考虑这些客观因素往里面硬融,那只会给自己撞得遍体鳞伤。这也是叶晨头疼的地方,他是想将许红豆从谢之遥那里撬过来,但是折节下交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别看许红豆就只是偌大北京城里的一个社畜,可是人家也是有傲骨的,你施舍过来的感情,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呢。 系统的安排无疑是给叶晨接触许红豆变相的增加了难度,不过也不是没好消息,许红豆在燕京打拼的这些年,和自己的闺蜜在东三环合租了一套公寓,算是中高端房源,每个月的租金在五千块钱左右。 至于叶晨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和许红豆住在一个单元,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叶晨每天上下班开着自己的车,至于许红豆则是要去挤地铁。 只不过两人就纯属于点头之交,每次一早遇到了,彼此间互相行个礼,就各走各路了。 从华尔道夫酒店二零一四年正式营业,根据系统传输的记忆,叶晨在这个公寓住了也有将近三个年头了,可是却跟许红豆这个老坐地户总共加起来都没说过超十句话,偏偏两人还都是一个酒店的同事,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叶晨回忆着系统信息,眼下的时间线距离原世界提早了一年左右,系统安排的这个时间节点,只能说是有好有坏,他想到了该如何与许红豆接触了…… 许红豆这天还是按照往常一样,下了班挤地铁回家。只不过她在通过自助闸机的时候,居然意外的看到了叶晨,这让她明显的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和自己一样挤地铁呢,他平常不都是开车上下班吗? 不过许红豆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只是礼貌的微微颔首,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地铁。 许红豆到家后,先是歪倒在沙发上,然后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信息,南星说她已经下了飞机,叫了一辆滴滴,正在往家里赶。 许红豆看了眼消息发过来的时间,大致的估算了一下,以燕京的堵车情况,南星到家最起码也要一个到一个半小时,时间还算是充裕。 许红豆找出了一套宽松的家居装,然后把身上的这套一板一眼的制服脱了下来,用衣服挂挂好,去到浴室冲了个澡,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这才趿拉着拖鞋,下楼去接南星去了。 许红豆来到楼下,抬头仰望着星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是她难得的休闲时刻。她大大的抻了个懒腰,然后从短裤兜里摸出耳机,打开qq音乐,随机点了首歌曲,在那里一个人发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许红豆突然觉得远处照射过来一道汽车的远光,她举目望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单元门口,然后就见陈南星从车上蹦了下来,兴冲冲的对她说道: “红豆,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我妈给你熬的固元膏!你整天加班,气血两亏的,吃这个有好处!” 许红豆和陈南星正亲热的拥抱在一起,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看到一个穿着运动装,满头汗水的男人,来到了两人身边。 许红豆看清来人是叶晨后,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可是她却意外的发现叶晨停住了脚步,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自己的闺蜜陈南星,这让许红豆有些不悦,她推了陈南星一把,示意她一起上楼。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叶晨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许红豆,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许红豆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冲着南星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上去,人走后她对着叶晨问道: “叶总监,不知有何指教?” (本章完) 第二章 送出去一个大大的人情 此时许红豆的心里很不爽,不过倒不全是因为叶晨看中了自己的闺蜜,疑似要在自己这里打探消息。好歹也当邻居快三年了,彼此之间也还算是知根知底,正因为太了解了,所以她不至于对叶晨那么防备。 究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许红豆的心里有那么一丝心理不平衡,对,就是心理不平衡。至于为什么会不平衡,则是有她个人的小心思在作祟。 叶晨作为华尔道夫的厨房总监,因为长相英俊帅气的缘故,在酒店里有一群小迷妹,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酒店里的法籍行政总厨christophe riou就已经够帅气的了,而且三四十岁,正是事业有成的年纪,是华尔道夫酒店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 按理说他对酒店里这群年轻女性会很有吸引力,可是这一切在叶晨这里貌似有些不够看,因为他比起法籍行政主厨christophe riou的颜值更高,职位也更高。 当然,能在华尔道夫这样的国际酒店里工作的服务员或是领班,整天迎来送往的,不说个个是人精,可是也差不多都能拎清自己的位置,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大家职位上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叶晨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不是自己能惦记的。 可即便如此,也不耽误这些年轻的小女生在背地里私下讨论,说以叶总监这样的条件,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红粉知己呢,当他的女朋友真是有福了,哪怕跟他来一次one night stand,恐怕都幸福的飘到天上去了。 每到手底下的那些小女生或是女同事讨论这个的时候,许红豆总是会饶有兴致的在一旁吃瓜,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叶晨的生活规律和节奏了。 许红豆和陈南星虽说是合租的这套公寓,可是因为陈南星经常全国各地出差的缘故,她在公寓里住的时间并不多,就像她说的那样,两人见一次如同女郎织女会面似的,一年也就能见上两三回,所以平日里只有许红豆自己住在这里。 许红豆在这栋公寓里住了也差不多小十年了,她本以为自己就够自律的了,直到她遇到了自己后搬来的邻居叶晨。 许红豆刚开始的时候,也下意识的认为叶晨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金领,夜生活什么的一定是多的糜烂不堪,一个月能回几次家就已经了不得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肯定是去私会各路的炮友去了。 可是二人接触的时间长了,她这才发现叶晨的行动规律简直是稳得不像话。每天早起出门上班的时候,两人总是经常会在单元里遇到,而晚上下班她坐地铁到家的时候,她也经常会看到叶晨已经到家了,当然,这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堵车的情况就另算了,每到这个时候,许红豆就会在心中暗笑,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在燕京有车也就是那么回事儿,限号不说,有时候因为堵车,还没有住在地铁便捷。 总之在许红豆与叶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里,她从未有一天见过叶晨夜不归宿,每天她吃完饭下楼遛弯的时候,总是会看到叶晨健身夜跑归来,这已经成了许红豆的一个习惯了。 陈南星也注意到了叶晨这个帅哥,在得知这是自己闺蜜的同事时,陈南星不止一次的吐槽过许红豆的眼光有问题,搞不懂她为什么会选择和那个住在郊区的柯基男朋友在一起,而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许红豆对此的解释是,两人白天就工作在一起,下了班还要四目相对,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彼此之间没有私密空间,太过压抑。 其实她心里面很清楚,这是自己迈不过阶层的那道坎。叶晨是酒店里的厨房总监,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王一般的存在,下面的两位中西餐区的行政主厨,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而自己呢,虽说长得有几分姿色,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大堂经理,两人就不是一路人。虽说自己也是个颜党,可是不属于自己的那道菜,她也不会跟发花痴似的觊觎。 可是今天叶晨的行为还是把许红豆给气到了,两人认识也有两三年了,掰着手指头算,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可他却对自己闺蜜陈南星表现出的兴致比自己更多,直勾勾的看着她,这让许红豆感觉被气的奈疼,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不要面子的吗?所以她对叶晨的回话才有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叶晨对此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眼许红豆的神情,恍惚间明白了一切,对此他也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说道: “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朋友的身体怕是出了大毛病,有时间赶紧带她去到医院里看看吧,要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许红豆明显愣了一下,叶晨给她的回答是她从来都没想到的。不过她还是面色有些古怪的问道: “你不是个厨师吗?什么时候成中医了?看一眼就能判断出别人生了大病?有没有这么厉害?” 叶晨打量了许红豆一眼,随即轻声说道: “我出身中医世家,从小背过的医书要远多过菜谱,做厨师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医术才是我的家族传承。 所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刚才之所以仔细的看你闺蜜的面色,是中医里的望诊,因为她面色出现了不正常的晦暗。 我又仔细倾听了一下她的呼吸节奏和说话的声音,发现她声音低沉无力,呼吸有些困难。而且她肤色蜡黄,眼白也是黄的,这分明就是黄疸的征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胰腺出了大毛病。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她,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性腹痛,而且体重也掉了下来。” 叶晨的话让许红豆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因为她倒是希望叶晨是在和她开玩笑,要知道陈南星是她最好的闺蜜,两人是一起从淄博来到燕京北漂的。 许红豆觉得自己的嗓子变得有些干涩,她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想问问,南星的病很严重吗?” 叶晨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许红豆说道: “很严重,她的状态和体征这么明显,我怀疑她患了胰腺癌。这种病在西医又被称为万癌之王,早期还有治愈的可能,一旦到了中晚期,治疗效果极差,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叶晨的话好似一道惊雷,直接劈的许红豆外焦里嫩。叶晨说完就离开上楼了,许红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有种浑身瘫软的感觉,她多希望这是叶晨的一个玩笑啊。 可是基于自己对叶晨的了解,这个男人平时说话办事极为严谨,自律的就好像是一个闹钟,而且自己从未见过他与别人说笑的时候。 就在这时,马上就要进单元楼的叶晨,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许红豆,然后开口道: “还有,给你个建议,我观察你的气色和状态,你气血两亏,体质虚寒,这种情况老年人都是多见。 你还有胃病吧?胃病,而且足弓都塌陷了,注意矫正。穿合适的鞋子或是避免长时间行走站立你是做不到了,有空去做做专业的足底按摩吧。” 直到叶晨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里,许红豆的状态都没缓过来。她一只手扶着墙,只觉得一阵阵锥心的疼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南星见闺蜜一直都没上楼,出于担心从楼上下来,看到闺蜜一个人站在单元门口,脸色极差,她赶忙问道: “红豆,你这是怎么了?” 许红豆回过神来,撇了闺蜜一眼,随即下意识捂着胃部,开口道: “我刚才胃突然疼得厉害,现在好多了,咱们上去吧。” 陈南星陪着闺蜜一起上了楼,此时她已经和许红豆一样,换了身休闲的家居装,利落的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准备去收拾一下冰箱。 作为闺蜜,陈南星简直不要太了解许红豆了。别看她表面一副干练的精英做派,可是那只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私底下她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没吃完的食物在冰箱里一放就不知道多久,有的时候变质长毛了都不知道扔。 所以陈南星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化身成为家政保姆,帮着好友把冰箱清理一番。她一边笑着清理着冰箱,一边对许红豆说道: “红豆,你总算是想开了。我就说嘛,放着好好的帅哥不去追,非要和那个短腿柯基凑在一起。不过现在也不晚,加油哦!” 许红豆自动过滤掉了闺蜜的闲言碎语,心不在焉的点好了外卖,想起了叶晨的话。她貌似无意的对着陈南星问道: “南星,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陈南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后对好友问道: “这么明显的吗?别提了,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出差,给我整个人都快要累没了,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一切都对上了,许红豆的心仿佛是坠进了冰窖。陈南星站在冰箱处一直不停的碎碎念,可是许红豆就好像是失聪了一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变得微红,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陈南星注意到了许红豆状态不对,把冰箱门关好,然后抽出一块湿巾擦了擦手,用力的把自己的双手给搓热,来到了许红豆的身旁,把手探到了她的胃部,用温热的手掌帮她捂着,然后说道: “红豆,你实在是太拼了,不注意自己的饮食,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说咱们这么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吗?你可倒好,把自己给搞的一团糟。” 许红豆不想让陈南星看到自己的表情,仿佛撒娇一般把脑袋靠在了陈南星的肩膀,然后说道: “南星,都听你的,我以后一定会按时吃饭。我这胃最近疼得厉害,明天陪我一起去趟医院吧,咱俩都是亚健康的状态,正好过去一起检查检查身体。” “嗯!” 过了一会儿外卖送到了,两人坐在餐桌旁准备吃饭。许红豆给自己拿了块披萨,下意识的去拿桌上的一罐啤酒,却被陈南星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就见她说道: “胃不好就少喝酒。” 说完陈南星递给了许红豆一罐可乐,然后自己扯开了啤酒的拉环,非常得瑟的喝了一口,一阵摇头晃脑享受的表情。 许红豆痴痴的望着这一幕,她多希望这温馨的画面能停下来。一想到陈南星可能生了重病,许红豆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不停的在自己的心里默念: “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南星一定会没事儿的!” 吃完了晚饭后,陈南星慵懒的趴在床上,拿着一把按摩锤,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腰部,然后嘴里嘟囔着: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这状态差的很。腰酸背疼就不说了,脸色也差的很,我现在特别怕自己变老,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找个男朋友了。” 许红豆此时正坐在梳妆台给自己卸妆,她感觉闺蜜是用刀在刀自己,因为叶晨才刚对自己说过,让自己问问陈南星是不是感觉腹痛。谁知道还没等自己问出口,她自己就主动说了出来。 许红豆感觉自己心疼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过为了不让陈南星发现自己的异常,她故作无事的回道: “你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嘴强王者,行动上的懦夫。之前还跟我叨咕说你们单位新来的小鲜肉长得帅气不说,条件也好的很,结果却没下文了。” 陈南星轻叹了一声,脸上全是无奈的神色,开口回道: “我倒是想行动上给力一点,可我比人家大六岁呢。我倒是不在乎别人说我是老牛吃嫩草,可是我担心小鲜肉只是把我当成大姐姐,玩玩就算了,你觉得我耽误得起吗? 算了,不想那么远了。我说咱俩啊,想办法先把年假给休了,然后去趟云南才是正事。我的旅游攻略都快要翻烂了,被你连放了三年的鸽子,鸽子精,给个准话,到底还能不能去了?” 许红豆一阵恍惚,如果不知道陈南星得病了,自己这一次大概率还是会再次放她鸽子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放心,这次不会再放你鸽子了!” “真的?太好了!哦耶!” 陈南星开心的在床上撒欢打滚,却没注意到自己闺蜜的异常。许红豆关上了台灯,轻声道: “咱们早点睡觉,明天你还得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呢。” 第二天上午,许红豆在陈南星的陪同下,两人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坐在候诊大厅。许红豆看到陈南星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有些难看,随即问道: “南星,你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陈南星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想自己的好友担心,于是回道: “可能是刚才做彩超的时候,凝胶在肚子上,有点不舒服,没事儿。” 正在这时候,护士叫到了她们这边,许红豆陪着陈南星进了第二诊室。医生看着彩超的结果,神色有些凝重的对许红豆问道: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 许红豆的双拳紧握,手心里全都是汗。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这时就见医生指了指电脑屏幕,继续说道: “病人显示的胰头大小看起来有点问题。” 陈南星有点懵,她忍不住插嘴,对医生问道: “医生,胰头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胰腺的头部,这样,你们去挂个外科,得做ct,千万别再耽误时间了!” 许红豆的拳头不自觉的松开了,一切都让叶晨给说中了。她为了不让陈南星看出自己的异常,笑着对她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走吧大小姐,咱们赶紧排队去做个ct。” 一番折腾后,ct结果总算是出来了。医生对二人说道: “确诊了,是胰腺癌早期。你们这运气是真的好啊,胰腺癌这种病早期和中期的时候,一般不容易发现异常,可是一旦到了中晚期,就会极速恶化,癌细胞一扩散到别的器官,到时候哪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现在这种话情况是最好的结果了,赶快住院,排队等着手术吧,现在进行手术的话,还有痊愈的希望!” 陈南星活了二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接近。不过听医生说自己的情况还有救,她心里是一阵庆幸,同时也有着后怕。 陈南星和许红豆从诊室里出来,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许红豆抑制不住的掩面痛哭。这让陈南星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她对着许红豆安慰道: “红豆,没事儿,我这又不是什么绝症,医生不是说我有康复的希望吗? 嗐,烦死了,你工作那么忙,我在医院住院,还得通知我爸妈,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得多担心呢。” (本章完) 第三章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许红豆的这一天注定了是忙碌的一天,她先是把好友陈南星安排住了院,随即又通知了老家那边陈南星的父母。 因为觉得有些愧对陈南星的父母,毕竟她和陈南星合租居住在一起,自己却没能照顾好她,直到她得了胰腺癌才通知家里面,透着那么一股子心虚,所以她先是给家里打电话,通知了自己的老妈刘桂琴同志。 没想到许红豆的这个举动却险些闹了大乌龙,她因为伤心哽咽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不太清楚,没说清得了胰腺癌的是谁,她老妈刘桂琴听到后还以为是她呢,被吓得险些直接背过气去,还好最终误会解除了 挂断了电话后,许红豆心里压抑不住的难过,毕竟自己老妈都是这个表现,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南星的父母在见到女儿后,精神上会有多么崩溃。 淄博距离眼睛四百多公里,在高速上开车过来大概只需要五个多小时。可陈南星的父母知道情况紧急,他们直接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开车去了济南机场,然后加急买机票,直接飞过来的,只为了省中间那两个小时,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今后能见到女儿的时光会越来越少。 许红豆还是早上陪陈南星来医院时穿的白色文化衫、牛仔裤,这一整天的忙碌让她连回家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在医院门口,她一把抱住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痛哭流涕的陈南星母亲。 许红豆陪着陈南星的父母来到了她的病房,远远的看着陈南星她妈抱着她痛哭。 陈南星的父亲虽说脸上也难掩悲伤,毕竟这是他的小棉袄,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时候家里需要一个能扛住事儿的,他大声道: “好了,哭什么哭?医生不是说了嘛,南星的胰腺癌发现的早,做手术然后配合放化疗,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有病就治,不管花多少钱,爸都会把你的病给治好的,好闺女,加油!” 许红豆当了多年的国际酒店大堂经理,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很理性的人,可是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心里面还是感觉很酸涩。 陈南星的父母来了,所以照顾她自然轮不到许红豆操心,她来到闺蜜的床前,用指背轻轻摩挲着陈南星的脸颊,柔声开口道: “南星,我先回去了,只要一有空就过来看你!” 从医院里出来,许红豆今天罕见的没去挤地铁,难得奢侈了一把,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回去的路上,她倚在车窗,望着窗外的霓虹灯闪耀,内心却觉得一阵寒冷。 燕京这个城市对自己和陈南星这样北漂的外乡人还真是不友好啊,我们都已经活得这么辛苦了,就是为了过几天幸福的好日子,你何苦要这么为难我们? 同时许红豆的心里也是一阵后怕,白天在医院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听到医生庆幸她们的运气好,因为按照医生的说法,胰腺癌这种病在初早期是看不出征兆的,而一旦进入到中晚期,恶化的节奏会如同山崩地裂,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那时候真的是神仙也难救了。 许红豆扶着自己的额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和叶晨做了将近三年的邻居,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模式,这让她感觉到很舒服。 可是一转眼之间,她就欠下了叶晨这么大一个人情,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这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尤其是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单元楼楼下,自己还误以为叶晨对陈南星有意思,心里有些小不爽。现在想想实在是好笑,他那样的成功人士,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和南星这样的女人?想要拈花惹草,恐怕不知道有多少等着投怀送抱了。 出租车停在了公寓楼单元门口,许红豆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楼下做着扩胸运动,舒活筋骨的叶晨。她把出租车打发走,原地停留了片刻,主动走到了叶晨身旁,对他说道: “叶晨,谢谢你昨天的提醒。今天上午我带着闺蜜去医院检查了,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是胰腺癌,不过幸亏你提醒的及时,发现的早,还有抢救回来的可能。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感谢吧?” 叶晨看了眼许红豆,然后笑了,不过笑容变得有些古怪,开口道: “相比去外面吃,我更加放心自己的手艺。真的想要请我吃饭,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菜市场选购食材,你付账,我负责烹饪,你觉得怎么样?” 许红豆一拍脑门,暗骂自己也是忙昏了头,忘记了叶晨的身份。要知道他可是国际酒店的厨房总监,手底下管着两个负责中西餐的行政主厨呢,他自己自然不会是个外行,只是整个酒店轻易没人见过他下厨罢了。 许红豆一时间有些犹豫,因为自己那个狗窝已经常年不开火了,平时除了叫外卖还是叫外卖,没有一丁点的烟火气。 一想到还要临时采购各种油盐酱醋,还要收拾那堆满了变质长毛食物的冰箱,她就感到一阵头疼。不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晨自然是看出了许红豆的纠结,也知道她平日里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不过却没有选择挑破,倒不是什么促狭的心理,人家女人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尤其是给自己在外面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许红豆,哪怕他们本身是个社畜,可是也希望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给外人看。大多数时候人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为了收获别人口中的好评,大家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 许红豆离开后,叶晨活动了一下,也回去休息了。刚才他之所以下来,是因为在楼上剪辑视频忙活累了,这才下楼透透气。 许红豆白天请假,陪陈南星去体检的时候,叶晨也在忙他的事情,这些天他在酒店后厨,用摄像机录制自己的工作vlog,一番剪辑之后,联系了国外的机构,为自己发在yotobe上的视频进行定制化服务。 这时候某音还没开放,国内的直播平台只有快手因为创立的早,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而李子柒也还没因为她的一碗兰州抻面而爆火于网络,所以叶晨开始了自己的布局,准备抢占一下赛道。 而饮食行业无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这在后来都是经过考验的,有很多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员,借着这股东风赚了个盆满钵满,比如后来的“老饭骨”。 不过叶晨可没打算去抢“老饭骨”的赛道,因为他们的视频的局限性实在是太大了。他主要是为了堆积基础粉丝,一点一点的进军非遗赛道,毕竟凤阳邑村可是有洱海木雕的非遗手艺的,这可是撅谢之遥根基的很好突破口。 一旦粉丝数量上来后,等到某音平台开放了直播带货的领域,到时候叶晨就可以凭借着自身累积起来的优势,打的谢之遥找不到北。 自古财帛动人心,自己能给凤阳邑村的这些当地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谢之遥还怎么跟自己斗。 至于在yotobe平台炒作起自己的账号,叶晨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到时候直接拍出美轮美奂的画面,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外被凤阳邑村的环境所吸引,到时候也能变相的带动当地的旅游环境。 身边全都是自己人,就算谢之遥是当地土着,到时候迎接他的也只有眼瞅着自己折腾这一条路,他这个牛头人是当定了! 不过在完成初期布局之后,叶晨也是时候离开燕京了,因为有很多的前期工作,在这里可不适合完成。 叶晨已经给自己计划好了后面的道路了,现在的分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聚。过几天的那顿饭吃完,叶晨也就该是自己和许红豆告别的时候了…… …………………………………… 许红豆回到家后,先是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然后开始给凌乱的屋子来大扫除,就像叶晨猜想的那样,他可不想在自己有好感的异性那里丢脸。 真是不拾掇不知道自己平日里有多邋遢,许红豆只是大致收拾了一下,居然就收拾了好几个大垃圾袋的垃圾,累的她娇喘连连,脸蛋儿带着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被累到了,还是臊的有些不好意思。 正忙碌着呢,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许红豆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老妈打来的。她接了起来: “红豆啊,你陈叔陈婶儿他们已经到了吧?南星的情况怎么样?这孩子这么年轻,还没成家呢,怎么就得了癌症呢?” 正在这时,外卖小哥按响了门铃,许红豆开门接过了外卖。然后跟老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接着说道: “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叶晨,我为了表示感谢,决定给他吃顿饭。 虽说只是吃顿饭不足以报答他这个人情,可是好歹也让他知道我不是知恩不报的那种人,妈,你说是吧?” 刘桂琴同志连连赞同,她对自己的闺女说道: “红豆,你做的对。老陈他们家就这一个孩子,一想到南星那孩子真要是没了,我都不敢想象老陈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这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红豆,你请人家吃饭的时候别怕花钱,最好再给人家买份礼物表示一下谢意,你要是钱不够,妈给你把钱打过去。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多跟年轻的男生多接触一下了,这都成老姑娘了,可愁死我了! 还有啊,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幸好你体检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我当时不是没听清楚是南南嘛,这给我吓的啊,心里头咯噔一下!” 老妈的絮絮叨叨,让许红豆一脑门的黑线,因为催婚永远都是老妈的主题,她一听到就感到头疼,这到底是有多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许红豆一脸麻木的表情,对着刘桂琴女士说道: “妈,那个,我先吃饭了啊,饭要凉了。” “好好好,你吃饭你吃饭!” 第二天一早来到了华尔道夫酒店,在工作间开完了早会后,许红豆正要去忙,就听到下面的其他领班在那里议论。 “诶,你们听说了吗?酒店的叶总监要离职了,总部那边过两天要派过来一个新的厨房总监。” “啊?叶总监怎么突然就离职了?消息准确吗?” “呵呵,要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算叶总监不离职,还能跟你们发生什么?” “人家这是钱赚够了,回去躺平养老去了,真羡慕叶总监啊,我要是一年赚个二百多万,我赚够几年也回去歇着去了。” 几人的议论让许红豆恍惚了一下,她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被人从心里面挖走了一般。 她早就习惯了每天上班的时候和叶晨碰到,二人礼貌的互相打个招呼,然后他开车离去,自己则是日常挤地铁的这种生活。即将到来的改变,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许红豆给自己换了身宽松的家居装,然后拿了一个编织的篮子,离开家第一次敲响了叶晨的家门。 叶晨打开门后,看到许红豆的这个装束,淡然一笑,把她迎到屋内,给她倒了杯水,对她说道: “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咱们这就出发。” 许红豆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冲着叶晨点了点头,示意他忙自己的。等叶晨回了卧室,许红豆打量着叶晨的屋子。 叶晨租住的公寓要比许红豆和闺蜜合租的屋子宽敞不少,只不过许红豆在屋角看到了两个很大的,明显收拾好的行李箱,再一看屋子空荡荡的陈设,她意识到叶晨怕是真要从这里搬走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叶晨穿着一套非常休闲的回力运动半截袖和短裤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的许红豆一愣,因为她莫名的就觉得叶晨在家的时候,和自己的穿衣风格很搭,都喜欢那种休闲的家居装。 而且回力这个牌子算得上物美价廉的代表了,许红豆本以为叶晨这么有钱了,肯定穿的都是名牌,可是一看他租的公寓,再一看他身上亲民的品牌,这也是个实用主义嘛,这种感观莫名的让她感觉到很舒服。 集贸市场,叶晨负责挑选食材,至于许红豆则是充当付账的角色。她跟在叶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和卖菜大叔大婶在那里砍价。 这颠覆了以往叶晨在她眼中高冷的认知,要是让酒店的那些个叶晨的小迷妹看到了,肯定会发出仓鼠叫,然后直呼男神好可爱吧? 许红豆作为华尔道夫酒店的大堂经理,在有些时候给酒店的vip客人送餐的时候,总是会接触到酒店的后厨。她不止一次听那些厨师说起过叶晨,说他是川菜大师,在粤菜也有很深的造诣。 今天有他亲自下厨,自己可以享受到一顿饕餮盛宴,要知道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待遇。更何况自己是那种无辣不欢的口味,上学那会儿,晚上宿舍熄灯了,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和陈南星偷跑出来,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川菜哪怕是吃到嘴唇红肿,化身成为喷射战士,自己也在所不惜。至于会胃疼,那都是小事儿,何足挂齿?什么都没有口腹之欲对自己来说更重要! 许红豆的家里,叶晨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许红豆觉得不好意思,要过去帮忙,结果却被叶晨给赶了出来,嫌她碍手碍脚。 叶晨足足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一道道佳肴从厨房里端出来,摆在桌上的时候,许红豆彻底傻了眼,因为这么多菜里居然没看到一抹红色。她吞咽了一口唾沫,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晨问道: “我听后厨的那些家伙说你是个川菜大师,就这?” 叶晨瞥了许红豆一眼,一边递给她一罐可乐,一边说道: “你胃病很严重吧?不适合吃辣的,所以我就没做。而且胃病患者也不适合喝酒,所以你待会儿就喝饮料吧,常温的,不会胃疼。” 说完叶晨给自己拉开了一罐百威啤酒,美美的喝上了一口。许红豆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两下,因为她莫名的觉得眼前的画面很熟悉,因为陈南星在家的时候,和叶晨的说辞简直是一模一样。 可即便如此,许红豆还是觉得心里一暖,因为只有朋友才会关心你过得好不好,自己除了陈南星以外,已经好久都没感受到身边人的关心了。 许红豆看了叶晨一眼,然后拉开了可乐的拉环,举了起来,和叶晨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接着端着小碗夹了一大筷子菜,品尝了一下,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许红豆和叶晨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安静的享受着美食。直到酒足饭饱,许红豆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咱们俩算朋友吗?” (本章完) 第四章 幸福的真谛 叶晨细嚼慢咽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然后美美的喝了一口冰镇啤酒,冰冰的温度让他浑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二氧化碳带来的杀口感让他倍感享受。 他扯过了桌上的纸巾,抹了抹嘴,然后笑着对许红豆说道: “我还以为咱们俩早就是朋友了呢,没想到你的边界感还挺强的,是出于内心的戒备吗?你大概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吧?问吧,能回答你的我一定回答。” 许红豆明显愣了一下,她借着挽起鬓角散落的发丝,遮挡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不自然,然后问道: “我听说你即将从酒店离职了,是被调往别的城市去了吗?” 华尔道夫国际连锁酒店在华夏开有四家分店,分别在燕京、魔都、鹭岛、蓉城。客房价格以燕京为最,接下来是魔都、鹭岛、蓉城,如果叶晨真的是被调往了其他城市的分店,难免有被发配的嫌疑。 叶晨莞尔一笑,然后摇了摇头,对许红豆回道: “猜错了,不是被借调到别的店去,是我向总部辞职了。我来到华尔道夫酒店本身就是个意外,按照他们的一贯风格,酒店是没有厨房总监这个职位的。 而我也厌倦了这种索然无味的生活,哪怕在这里继续蹉跎,能继续给我带来高薪,我也打算换一种活法。给资本家当了将近三年的牛马,是时候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也是我在燕京一直都没买房子的原因,因为我对这里来说其实就是一个过客。哪怕有无数的同龄人前赴后继的漂到这里,用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想要留在这座城市,也无法改变我的观感。 而且我也不认为这里的居住环境很好,每年春秋两季暴土扬长的,早起忘了关窗子了,晚上回来的时候,上面全都是沙土,得戴着口罩才方便出门,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这时候打工人是牛马的说法还未火遍大江南北,所以许红豆对叶晨自嘲的说法感觉很新鲜。不过随即也自我调侃着说道: “你好歹还是个高级牛马,我却是那种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卑微牛马,你那天看到的我闺蜜,也和我一样,从大学毕了业,就在这座城市用尽全力的打拼。 南星不止一次问过我,说红豆,我们这些年就为了留在这里,这么拼命到底值不值?攒下的钱连花的时间都没有,意义到底在哪里? 说实话,对于南星的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思索过,但是最终却没有一个答案,可能更多的是一种不服输和不甘心吧。” 见到许红豆这个平日里将自己武装在铠甲里的女人,难得的对自己敞开心扉,叶晨笑了,然后轻声道: “亚里士多德说过的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愿意与你分享。幸福是人类一切行为的终极目标,其他的所有行动均为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 午夜梦回,眺望星空的时候,你可以扪心自问,你活的幸福吗?然后从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感谢你的这次宴请,我也该走了,再见!” 说着叶晨站起了身,朝着门口玄关处走去。许红豆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对叶晨问道: “我们今后还会再见吗?” 叶晨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部谍战剧里的台词,换好鞋转身的工夫,对着许红豆说道: “两座山走不到一起,但是两个人只要是有缘,迟早都会遇见。” 离开许红豆家后,叶晨在自己的心里默默轻声道,缘分都是靠自己创造的,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应该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我…… …………………………………… 叶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许红豆经历了短暂的不舍后,慢慢的也变得习以为常。只不过她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朝着叶晨每天停车的车位看一眼。 叶晨离开了燕京后,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往川渝,目的地是天府新区正兴街道的官塘新村,这里有风景如画的田园风光,正好适合自己制作短视频。 在没来之前,叶晨就已经电话联系了这边的中介,帮自己租了一个院落,至少看中介发来的照片,叶晨感到很满意。 到了地方后,叶晨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虽然自己租的院子与照片有着微小的差异,不过大体上也说得过去,就这么定了下来。 叶晨推开了院落的木门,吱呀一声惊起了屋檐下的麻雀。四月的川西坝子浸润在薄雾里,远处层层叠叠的油菜花田像被打翻了的调色盘,金黄间夹杂着新绿,一直漫到青城山的黛色剪影脚下。 院角的歪脖子枣树比照片里多裂了道疤,树荫却比想象中要更浓。石阶缝里钻出几丛鸭拓草,蓝紫色的小花在风里轻颤。中介没拍到的西墙爬满了野蔷薇,粉白色花瓣落进蓄雨水的陶瓮,惊的水面上的槐树影碎成粼粼光斑。 叶晨踩着斑驳的光影转了一圈,晾衣绳上还残留着前租客忘记收走的木夹子,厨房纱窗破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后院的竹篱笆外,意外多出条被野草半掩的田埂小路。几只白鹭忽然从稻田里腾起,翅膀掠过高压电线,消失在炊烟袅绕的林盘深处。 中介发来的精修图里没有这些,但是此刻阳光正斜斜穿过云层,把晾晒的玉米棒子照的晶莹透亮。叶晨从包里翻出了专业的佳能高清数码摄像机,拍下了这第一段素材,竹筛里跳动的光斑,背景音是隔壁阿婆用竹耙翻动谷穗的沙沙声。 吃过了晚饭后,叶晨端坐在卧室的写字台前,点亮了台灯,拿出纸笔,开始书写正式的拍摄策划案。之前他拍的那些vlog,都是为了奠定粉丝基础,是时候给自己的粉丝吃点细糠了。 叶晨擅长的是川菜,所以他决定第一个拍摄对象就是川菜里的十大招牌菜菜,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回锅肉,从叶晨书写的策划案,就能够看得出专业与非专业视频博主的区别。 “《回锅肉——舌尖上的川魂》 影片基调:温暖烟火气、川味江湖感、匠心传承 以浓郁油亮的回锅肉特写开场,伴随“刺啦——”爆炒声与辣椒香气蒸腾的热气,展开一场色香味俱全的川菜盛宴。 —— 分镜脚本: 1.开场:川味之魂 画面:川渝老街的晨雾中,青石板路、老灶台、红辣椒串特写。 旁白:(低音男声,川普口音)在川渝,灶火燃起的地方,就有回锅肉的江湖。 音效:菜刀剁案板的节奏声、猪油融化的滋滋声。 2.食材本源: 画面:农家黑毛猪慢镜头、青蒜苗沾露水的特写、郫县豆瓣酱陶缸揭开瞬间。 字幕:二刀肉肥瘦相间,豆瓣酱三年发酵,青蒜苗一掐就断——回锅肉的铁三角。 3.匠人匠心: 画面:自己手持铁锅颠勺入画,肉片在锅中卷曲成“灯盏窝”,红油与豆瓣酱交融。 旁白:三煸四炒,肥肉吐油,瘦肉回润。这一手滚刀火候,是川菜师傅的暗号。 4.情感羁绊: 画面:全家围桌抢回锅肉、游子返乡时妈妈端出砂锅、夜市小摊食客举杯碰筷。 字幕:回锅肉,是川渝人dna里的乡愁。 5.升华结尾: 画面:金黄肉片盖在米饭上,筷子夹起时油滴落下慢镜头,最后定格于川剧变脸演员摘下面具(脸皮化为回锅肉)。 旁白:回锅肉,回的是味儿,锅是家。 logo:川渝非遗美食标志+slogan:百炼成味,一回入味。 —— 音乐与拍摄色调: bgm:开头川江号子+中段琵琶混电子鼓点+结尾温暖弦乐。 色调:前段青灰(传统感)→中段红黄(食欲爆发)→尾声暖黄(温情)。 —— 传播亮点: 病毒点:片尾“回锅肉变脸”镜头做成短视频挑战。 文化梗:用“灯盏窝”比喻爱情(爱像回锅肉,熬过火爆才香)。 不是所有川菜都叫回锅肉——它是油辣子的诗,是川渝人的魂!” 当头一炮叶晨煞费苦心,他是当成纪录片来拍的,光是类似的文案他就准备了七八份,最终翻来覆去的挑选,才选定下来。 正如当初李子柒最初以“兰州牛肉面”的视频爆红于网络,叶晨也想今后大火的时候,人们谈论起他第一个正式宣传非遗的视频能够想起“回锅肉”来。 只是这一份宣传片叶晨就拍摄了足足半个月,剪辑好后同时发布在了yotobe和快手上,先是一阵推流,然后直接就火爆了网络。 这时候国内的短视频才刚刚起步,人们哪吃过这样的细糠啊?更何况叶晨拍摄的视频,感觉在质感上都快要和曾经风靡的《舌尖上的华夏》齐平了,所以火爆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此时《舌尖上的华夏》已经出了两季,叶晨也算是借到了他的东风,而且视频里去到集市采买黑猪肉的时候,他那一口川普也是非常的接地气和带有反差感,引得观看的网友发笑…… …………………………………… 叶晨在川渝这边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许红豆这边整天也忙的焦头烂额。她每天还是重复着自己日常的节奏,下了班只要是能抽出时间,就一定是去到医院陪陈南星。 陈南星这边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她住的那间肝胆外科的病房里,还有两个跟她情况相似的病友,一个是五十多岁的大妈,女儿整天陪床照料; 还有一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她则是属于那种非常罕见的了,因为胰腺癌在幼童中的发病率是很低的,这种情况多与遗传有关。 许红豆进到病房的时候,陈南星正陪着那个小丫头玩打手掌的游戏,此时她虽然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可是也要配合化疗,头发已经差不多掉光了,哪怕是在病房里,也戴着一个毛线帽子。 许红豆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两人好友多年,没谁比她更清楚南南对自己的那一头秀发有多在乎了。不过眼下什么也没有先保证自己活下来要紧,许红豆问过医生了,等手术完成渐渐康复后,南南的头发还会重新长出来的。 许红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女孩儿肉嘟嘟的脸颊,然后问道: “你妈妈知道你过来了吗?” 小女孩儿一边和陈南星玩着打手掌,一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我妈妈去吃饭了,让我和南南姐姐玩。” 就在这时,许红豆包里的手机,发出了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工作群里总经理发来的消息,询问她客人投诉问题的处理情况。 许红豆歉意的看了一眼陈南星,然后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说道: “我先回个工作信息。” 陈南星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然后对许红豆说道: “果然,人只要是不死,就得继续干活儿。我说你啊,也注意一下身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许红豆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小丫头,然后对陈南星呵斥道: “你这虎狼之词和我在这儿说,你觉得合适吗?旁边还有小孩子呢!” 陈南星嘴比脑子快,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嘿嘿一笑,然后回道: “你领会一下精神就行。” 正在这时,远处的病床突然传来了监测仪的嗡鸣声,然后就见那个中年女人一边按响了呼叫铃,一边大声道: “妈,妈你怎么了?!” 陈南星第一时间双手把小女孩儿的耳朵捂住,然后顺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这一幕。 短短几秒钟后,护士已经赶了过来,拉上了隔离帘,一番抢救过后,对着老者的女儿说道: “人不行了。” 等到那个老者被推走后,小丫头从陈南星怀里钻了出来,抬头望着她,然后问道: “南南姐,我也会像奶奶一样吗?” 陈南星的嘴巴微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不过她最终还是安慰道: “不会的,你别瞎想,也别问妈妈,要不然她会难过的。”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儿的母亲把孩子接走后,陈南星望着许红豆,然后轻声说道: “红豆,我想吃关东煮啦。” 许红豆的心情也很阴郁,她知道南南哪怕是马上就要做手术了,也担心自己最终挺不过那一关。不过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从医院大楼出来,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点了两份清淡的关东煮。 其实陈南星是最爱吃麻辣烫的,可是因为病情,她忌口辛辣的食物,所以就只能借着关东煮来过一过馋瘾。 点好了食物后,两人坐在便利店提供的餐桌旁,陈南星一边吃着,一边开口道: “我想到了咱俩上大学那会儿,只要是一熄灯我就饿,非得缠着你帮我买麻辣烫。” 许红豆笑出了声,一边用筷子夹断大块的萝卜,一边说道: “你还说呢,那家麻辣烫最后都被你给吃倒闭了。” 陈南星险些被逗的呛到了,她用手指抹了抹嘴角沾上的汤汁,回道: “才没有呢,人家那是赚够了钱,回老家买房子去了。人家孩子读初中,不能没人看着,那两口子亲口对我说说的! 你这人就是太忙了,你现在啊就应该好好生活,吃好喝好,多去跟人沟通,交流,多交点朋友,不然你说你挣那么多钱为什么啊?连个花的时间都没有。” 许红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随即露出了一抹苦笑,开口道: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了,还记得咱们合租的那套房子曾经的那个邻居吗?” 陈南星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开口道: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不是你们酒店的那个大帅哥吗?我还没谢谢他看出我生病了呢,听你说他已经辞职不干搬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他说声谢谢了。” 许红豆把玩着陈南星毛线帽子上垂落下来的揪揪,然后笑着回道: “不用担心,谢谢我已经帮你说了。他就比我看的通透,辞了职之后去享受生活去了。 前两天我在手机上刷快手的时候,恰好看到他了,他现在川渝呢,拍的短视频可好看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哇好哇!” 陈南星检查出癌症后,医生叮嘱过,说不管是手机和电脑,都会产生辐射,有可能会影响到人体的循环系统和免疫系统,加速癌细胞的繁殖,让她少接触,所以这段时间她早就远离手机了。 许红豆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快手,找到自己收藏的短信频给南南看,陈南星看着那带着烟火气的画面,又瞅了瞅手里的这份关东煮,顿时就觉得不香了。 陈南星故意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对着许红豆说道: “红豆,你这家伙就是蔫坏,我馋的都快要掉口水了!” 许红豆揽着陈南星的肩膀,在她耳畔柔声说道: “南南,以后咱俩也要这样去享受生活。等你手术做完,病情稳定下来,我陪着你去丽江,到时候这边的工作我会辞掉,什么时候在那边玩过瘾了,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本章完) 第五章 让不让泡给个准话 陈南星手术的这一天,许红豆特意请了假,早早的和陈南星的父母一起,守候在手术室外。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气氛肃穆,几乎没什么杂音,大家都会时不时的看向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灯,心里都非常的忐忑。 许红豆此时能够共情到陈南星父母的心情,因为从考上一所大学的这些年,她和陈南星一直都在一起,两个人相处的实际上要比陈南星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两人已经是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所以她心里面非常惧怕会失去这位挚友,第一次感受到了世事无常。 胰腺肿瘤的手术分为胰头、胰体和胰尾,陈南星的发病部位是胰头,所以她要做的是胰十二指肠切除手术。这是一个相对复杂的外科手术,涉及到对胰腺、十二指肠及周围组织的广泛切除和重建,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 眼见这么久都没能结束手术,许红豆在手机上点餐,帮着陈南星父母叫了外卖。可是这时候大家谁都吃不下什么,所以外卖就只是放在了一边,最多也就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终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急忙起身,来到了医生的身前,陈南星的母亲最先紧张的发问: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手术还成功吗?” 大夫点了点头,脸上疲惫中带着一丝笑容,开口道: “手术很成功,肿瘤已经被完整切除了。虽然手术过程比较复杂,但是患者的求生意志非常顽强,生命体征一直都很平稳。 不得不说,这是个有大运气的女孩儿,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见到太多中晚期才发现胰腺癌的患者,因为这个病的初期征兆并不明显,而那时候往往就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 陈南星的母亲瞬间红了眼眶,紧紧抓住身旁丈夫的手,声音哽咽着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大夫,你救了我们一家!” 陈南星父亲作为一个男人,情绪比较内敛,不过也还是可以看得出,他很激动,他庄重的对着大夫鞠躬行了个礼,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许红豆此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轻声开口问道: “大夫,那南星什么时候能出来?后续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医生摘下了口罩,耐心的冲着许红豆解释道: “病人还需要在恢复室观察两个小时,等麻醉完全消退后就会送回到病房。接下来要重点关注术后恢复情况,特别是胰瘘等并发症的预防。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密切监测的。” 劫后余生,陈南星的父亲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口拙,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大夫鞠躬,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 从自己的手里成功做成了一个胰腺癌早期患者的手术,虽然很疲累,但是结果是好的,大夫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他笑着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家属现在可以先去病房等着,到时候护士会通知你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病人。” 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许红豆搀扶着陈母坐下,轻声安慰道: “叔叔阿姨,你们也听到了,南星她没事了,您和叔叔先回病房休息会儿。护士站有微波炉,我去把外卖热一下,你们吃点东西,等南南回到病房后,咱们都得打起精神照顾她呢!” 从得知女儿罹患胰腺癌后,陈母就再没笑过,此时她终于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许红豆的手,轻声道: “好孩子,多亏了有你陪着我们,等南南醒了看见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红豆从陈南星被送回病房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她看着陈南星有些苍白的脸,用指背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原本凝重的空气似乎也温暖明亮了许多。许红豆在心里默默说道: “南南,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实现呢!” 晚上回到了家,一个人躺在床上,许红豆突然想起来什么,她一把抓过了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点开了叶晨的头像,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叶晨,南南今天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就连医生也说,幸好发现的早,南南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谢谢你。” 许红豆没指望叶晨会回她信息,毕竟他都已经离开了燕京这座城市,两人今后能不能产生交集都在两说,这条消息也只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发完消息后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重新充电,正要钻进被窝的时候,信息提示音突然响起。许红豆第一时间再次摸起了手机,发现是叶晨回的消息: “切除胰十二指肠手术,一般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周。可即便如此,出院后也要继续调养身体。 术后患者脾胃虚弱,放化疗容易导致恶心、呕吐、食欲差,需要优先调理脾胃。 手术和放化疗耗伤气血,还需益气养血。而且情绪压力也可能影响到恢复,需要调节肝气疏泄。 最关键的是虽然病灶部位被切除了,可谁也不敢保证体内还有没有残余邪毒,这些也需要中药辅助清除,可以改善微循环。” 叶晨回的信息让许红豆心头一暖,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趿拉上拖鞋下了床,来到了梳妆镜前给自己简单的拾掇了一下,然后把客厅的灯打开,坐回到沙发上,点开了视频通话。 如果叶晨没回许红豆的消息,许红豆会强迫自己,努力去把这个男人给淡忘。可是他第一时间回了消息,许红豆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升起了别的情愫,她想念这个男人了。 手机响了几下,叶晨接通了视频通话。视频接通后,许红豆一时之间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她反应还算快,慌乱中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笑着对叶晨问候道: “好久不见,你发在快手的视频我看到了,感觉你现在的状态,要比你在酒店时轻松了许多。” 即便是视频通话,叶晨还是通过微表情看出了许红豆内心的忐忑。他轻笑了一声后说道: “是啊,离开了城市的喧嚣,在全国各地四处溜达,空气比燕京好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没了内卷的压力,整个人自然就放松下来了。” 叶晨的声音温和而沉稳,透过屏幕传来,让许红豆莫名的安心,她不自觉的用手指卷着发梢,轻声说道: “南南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要不是当初你那看似不太礼貌的望诊,后果真的想都不敢想。” 叶晨哈哈一笑,仿佛也记起了许红豆当初抵触的模样,他轻声说道: “这是她自己的福报,不过我刚才发的消息还真不是说说的,术后的调养确实很关键,这决定了她今后的生活品质。” 几句寒暄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融洽许红豆发现叶晨好像正坐在一个院落里像,背景是一间略显古朴的木屋,她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现在是在哪里啊?这里的民宿看起来好有特色。” 叶晨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让许红豆能看清周围的景色,然后回道: “我现在是在凤阳邑村,这里有一位南派剑川木雕的国家级非遗传人,我正在策划拍摄相关的内容,跟他学习木雕技术呢。这里在苍山佛顶峰下,每天推开窗子就能看到云海。” 因为已经是晚上,叶晨手机拍到的景色其实并不清楚,不过他的描述还是让许红豆怦然心动,她突然脱口而出: “等我休假的时候,能去找你玩吗?” 叶晨仿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 “我当然欢迎,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这里只有民宿,可没有五星级酒店的待遇。” 许红豆被叶晨给逗的笑出了声,之前的紧张情绪早就一扫而空,她发觉自己和叶晨闲聊的时候,心态总是会前所未有的放松。她仿佛卸下了身上的伪装,罕见的露出了小女儿神态,略显娇嗔的说道: “谁稀罕五星级酒店啊?整天看还看不腻吗?我可是连合租公寓都能住的很开心的人,前提是和对的人在一起。”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丝暧昧的粉红,叶晨透过屏幕注视着许红豆,轻声说道: “其实你闺蜜出院后,如果条件允许,你可以考虑陪她来到这边休养一段时间,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对她的恢复很有帮助,也方便我对症下药的给她进行中医调理。” 许红豆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心里有了一丝犹豫,开口道: “我会和叔叔阿姨商量的,不过你在那边应该有正事要忙吧?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你?” 叶晨莞尔一笑,他心说我就是为了你们这碟醋特意包的这顿饺子。叶晨把自己舒服的靠在藤椅上,对着许红豆说道: “咱们之间不是早就成为朋友了吗?你和你的闺蜜也会这么客气吗?就这么说定了从,等你们来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品尝最地道的云南菜,看最美的洱海日出!” 挂断了视频后,许红豆抱着手机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此时她忽然觉得,原本因为南南生病而变得阴霾密布的生活,似乎透进了一缕明亮的阳光…… 半个月后,陈南星正式出院,在她的坚持下,最终她父母同意了她和许红豆回到她们俩合租的那间公寓里调养。不过二老临走前,还是对着二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有事没事的时候,经常往家里挂电话,平时注意吃饭之类的,絮絮叨叨一大堆。 陈南星回来之前,许红豆特意给家里叫了保洁,把两人的小窝从里到外全面打扫了一番。当她带着陈南星进屋时,陈南星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打量,随即调笑着说道: “红豆,不容易啊,你这个懒虫居然知道收拾家了,朕心甚慰!” 一边说着,陈南星还一边掐了一把许红豆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 许红豆拍开了陈南星的手,没好气的回道: “不损我几句你就不开心是吗?我工作忙的一塌糊涂,哪有可能自己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这都是家政公司的功劳,还不是为了让你有个舒心的环境?” “嘿嘿!” 陈南星有些娇憨的笑了笑,用力的耸了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许红豆抱在怀里,脸颊蹭着脸颊,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红豆,还是咱们这个小家的味道最好闻。说实话,我在医院的时候,真怕自己永远都闻不到了。” 许红豆轻抚着闺蜜的后背,开口安慰道: “好了好了,黑暗都过去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个好心情,去拥抱美好的明天。 我还指望着你早点养好身体,咱俩一起去到云南,好好玩一玩呢,怎么也要让你苦心规划的旅游攻略派上用场!” 华尔道夫酒店的这些服务员,最近发现大堂经理许红豆心情貌似很愉快。 以前虽然工作的时候能在她脸上看到笑容,可是下了班后,她就把那商业化的微笑抛下,只剩下了面无表情。 可是最近许经理哪怕是下了班,嘴里也经常哼着小曲,脸上阳光得很。 许红豆下了班,路过酒店外的停车场,一边想着晚上和南南吃点什么一边往前走。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吓了她一跳,她有些不悦的扭过了头,却看到旁边停靠着一辆房车,叶晨从车上跳下来,正微笑的望着她。 许红豆眼前一亮,心跳骤然加速,走到了叶晨身边,对他问道: “你不是在云南吗?怎么突然回燕京了?这辆房车是你的吗?” 叶晨拍了拍一旁的房车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我估摸着时间,你闺蜜应该要出院了。琢磨着自己还是回来一趟,教教你怎么帮她调理好身体,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云南玩。” 许红豆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袭来,她脸颊微红,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晨问道: “那你回来的这段时间住哪儿啊?南南的身体一时半会儿怕是调养不好呢。” 叶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v信的一个头像,上面标注着房东,指给许红豆看,然后说道: “我回来之前,特意问了一下,之前房东的那套公寓还没租出去呢,所以我又续了一年的租金。一年时间,足够我帮着你闺蜜调养好身体了!” 叶晨的话好似一阵暖流,让许红豆一时间有些上头。因为从她和叶晨正式接触以来,一直受到他的恩惠,先是提醒南南的病情,救了南南一命,这次为了帮南南调养身体,更是抛下了手里的正事,专程从云南赶了回来。 许红豆去过叶晨住的地方,那里比她和南南合租的公寓还要大出不少,而且装修上更为考究。 她和南南的公寓,每个月的租金就要五千块,叶晨的只会更贵,粗略的估计,一年下来怎么也要十多万。可是他想都不想就提前支付了,要知道二人还未正式表达过心意呢。 许红豆有些动情的一把抱住了叶晨,把头埋在了叶晨的怀里,讷讷说道: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说说看嘛,你是不是想要泡我?我已经不小了,三十多的老姑娘了,我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要仔细想好了,别事后嫌弃我累赘。” 叶晨被许红豆给逗笑了,此时的她哪还有以前在酒店里当大堂经理的雷厉风行?这分明就是个可爱的小女人。 叶晨扶正了许红豆的脸,炙热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开口道: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全都是耍流氓。我也三十多了,咱俩年纪相仿,我就是要泡你,你让不让我泡?给个准话?” 许红豆被逗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着叶晨轻轻点了点头,像蚊子一般轻轻“嗯”了一声,脸蛋羞红。 叶晨俯下了身子,吻住了她的嘴唇,许红豆脑子一热,甚至忘记了此时他俩就在华尔道夫的门口,热烈的对叶晨回应。 这一幕恰好被从酒店里下班出来的其他同事看到了,有人惊呼道: “哇,那不是许经理吗?” 有眼尖的女人一眼认出了叶晨,看到自己曾经暗恋的男神,此时被许红豆拿下了,心里酸的不行,悻悻开口道: “呵呵,你没看到红豆亲的是谁?叶总监啊!以前在酒店的时候,这俩人装的跟不认识似的,现在叶总监不在这里工作了,这俩人干脆藏都不藏了!他俩可真会假正经!” 当然,围观的同事里说酸话的终归还是少数,毕竟别的不论,单论长相条件,不管是叶晨还是许红豆,在华尔道夫酒店里都是出类拔萃的那种。 所以男同事普遍都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哪怕其中不乏许红豆以前的追求者。至于那些女同事,大多都是叶晨以前的小迷妹,此时看到这场景,一个个全都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唯恐被二人听到…… (本章完) 第六章 投桃报李的最强助攻 叶晨的手指轻轻擦过许红豆的唇瓣,替她抹去了上面的一抹湿润。此时许红豆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是在酒店门口与叶晨上演了一出热烈的法式湿吻。 理智重新回归,她有些慌乱的退后了半步,脸颊烧的通红,却看到叶晨眼中的笑意。许红豆在心里暗骂自己是昏了头了,平时不是挺理性的嘛,这次怎么就让感性占领了高地? 最关键的是许红豆眼角的余光此时已经瞥见了几个同事正站在不远处,有人捂嘴露出姨母笑,还有人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这边,明显正在拍照。许红豆心说完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叶晨却不介意的笑了笑,从容不迫的牵起了许红豆的柔荑,走到了以前同事的面前,对着正在拍照的女服务员说道: “记得把我俩修图修的好看点,还有啊,把照片发给我,这是我和你们许经理珍贵的美好瞬间,值得珍藏。” “没问题,叶总监,难得看你露出笑模样,你以前在酒店的时候太严肃了,还是多笑笑好看!”拍照的小迷妹补充道。 许红豆有些害羞的扭了叶晨腰间一把,这怕是所有女人无师自通的技能,主打的就是一个熟练。惹得身边人不自觉的发出笑声。 叶晨扬了扬手,对昔日的这些同事告别,然后牵着许红豆的手,上了他的那辆房车。 许红豆还是第一次见到房车的内部,她好奇的打量着车里的每一个细节。整洁的料理台折叠式餐桌,还有车尾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床铺。 女人都是喜欢胡思乱想的,此时的许红豆甚至脑补出了自己在那张床上打滚的场景。想到床铺上肯定满是他的味道,许红豆的脸上再次染上一抹红晕。 叶晨先是把车子发动着,然后拿起了保温杯,给许红豆倒出了一杯散发着清香的液体递给她。 许红豆接过了杯子愣了一下,温热透过陶瓷传到了掌心,这个清新的味道她并不熟悉,却莫名的好闻,于是问道: “叶晨,这是什么啊?” 叶晨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道: “玫瑰陈皮茶,疏肝解郁的,你最近压力太大,心里记挂着闺蜜的事情,一直都没休息好吧?” 许红豆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端起了杯子小口啜饮,茶水入口微苦回甘,她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慢慢放松了下来。 许红豆的社交圈子其实很窄的,平日里只和南南相依为伴,结果南南患上癌症生病住院,那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的天塌了,生活一下子变得冰冷没有温度。 别看每天许红豆在酒店里都会把自己的笑脸展示给给一位光顾的客人,可是这段时间她内心极度寒冷,一个人在那里顽强的苦撑。 现在叶晨来到了她身边,仿佛帮她撑起了一片天,她忽然觉得这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毕竟半个小时前自己还只是暗恋着远在云南的那个人,现在他们却成了恋人,而且他为了自己专程从云南赶回来。 等红灯的间隙,叶晨注意到许红豆看着自己的侧颜发呆,他笑着问道: “想什么呢?” 许红豆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轻声说道: “就是觉得咱们俩之间好神奇,要说彼此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整整三年,可是直到最近这几个月才关系密切了起来。我心里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叶晨默默叹了口气,心说你对自己的魅力也太没数了,有谁会不被你酷似天仙的模样吸引?他伸手揉了揉许红豆的发顶,笑着说道: “其实我注意到你很久了,咱们俩虽然同为牛马,可你要比我更珍惜这份工作,你认真工作时的样子很迷人。 可你又不是那种没有温度,脸上只会挂着商业化微笑的人,在和自己闺蜜在一起的时候,你会特别照顾朋友的感受,非常温柔。 最主要的一点,是我见过你生气时的模样。离开燕京之后,每次回忆起公寓楼前的那一幕,我都忍不住会笑出来,当时你就像只炸毛的小猫,太软萌了。” “叶晨!” 许红豆有些气急,更多的是害羞,她赶忙出声叫停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结果看向叶晨时,却看到了他对自己宠溺的目光,这让她顿时泄了气,小声嘟囔着: “你和南南就好像知道我的七寸似的,太欺负人了。” 房车停在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此时夕阳正好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异常美丽。叶晨从后备箱里提出了几个牛皮纸包,对着许红豆说道: “我给南星带了一些药材和食材,中医讲究药食同源,待会儿我下厨,你有口福了。” 电梯里,许红豆试探着用手指悄悄勾向叶晨,被他反手握住。这种恋人间小小的亲密感,让她的心跳加速,却又莫名觉得安心。当电梯停在了她们居住的楼层时,她甚至有些舍不得松开。 可能是听到了玄关处传来的声响,陈南星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红豆,是你回来了吗?” 许红豆连忙应声,从玄关出来就看到闺蜜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盖着毛毯,脸色比出院时好了不少。她笑着侧身让叶晨进来,对着陈南星说道: “南南,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陈南星一扭头看到了叶晨,眼前一亮,直接从沙发上起身,对着叶晨说道: “哇,叶大帅哥,不对,我应该叫恩公,多亏了你我才保住了小命!红豆不是说你去云南了吗?我前两天还看过你拍的短视频呢,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南星自来熟的性子让叶晨觉得很舒服,他举了举手里的中药和食材,笑着说道: “知道你出院了,专门回来帮你调养身体,手术耗气血,放化疗也有很多后遗症,身体里有残毒,帮你好好的排一排,顺便监督某个不好好吃饭的工作狂。” “哦——” 许红豆听到叶晨在自己cue自己,红着脸瞪向了他,换来了陈南星意味深长的调侃。她赶忙转移话题对着陈南星说道: “南南,你今晚有口福了,叶晨亲自下厨,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国际酒店的厨房总监,手底下管着所有的厨师。” “知道知道,当初大帅哥做的回锅肉馋的我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陈南星住院的时候,叶晨曾经来过这里,当初许红豆为了款待他买的新厨具此时也都还在。所以他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给自己扎上了围裙。 许红豆要进来帮忙,却被叶晨给按住了,他笑着说道: “你就别进来捣乱了,要不然咱们开饭的时间怕是要延后。陪着南南看电视去吧,这里交给我。” 许红豆和陈南星合租的这套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的。她和陈南星窝在沙发上,心思却完全没在电视上,托着腮看向叶晨忙碌的背影。 哪怕是在酒店的时候,许红豆已经见惯了厨师做菜,可是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们和叶晨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只见叶晨处理食材的动作利落精准,透着那么一股子举重若轻的味道,仿佛一位外科医生,正在进行一台精密的手术一般,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 忽然许红豆觉得自己的嘴角被陈南星抹了一下,然后就见她促狭的笑着说道: “红豆妹,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咱得有点出息,你这花痴的模样怎么看我怎么都觉得不值钱。” 许红豆恶狠狠的冲着陈南星龇了龇牙,随即想到了叶晨给她的评价,眼下自己这一出,还真跟愤怒的小奶猫似的。她翻着白眼回道: “你和叶晨一定有共同语言,都是损我没够的类型!” “哇,没想到我们还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啊!” “。。。” 大概一个小时后,饭菜被挨样的端上了桌,看着简单但却营养丰富,有黄芪排骨汤、清蒸鲈鱼、百合炒西芹,还有一碗专门给陈南星煲的药膳粥。 陈南星看着自己面前的粥,本以为会苦的,结果她浅尝了一小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道: “咦,居然不苦诶,还有些好喝呢!” 叶晨淡然一笑,一边给自己盛了碗汤,一边说道: “我勉强也算是个合格的中医和厨师,做的药膳自然不会难喝。这粥里我加了山药、芡实和少量的陈皮健脾养胃,你术后消化功能弱,需要慢慢调养。” 许红豆在一旁看着叶晨耐心的解释每种食材的功效,她只怪自己以前对叶晨表现的太冷漠了,居然放着这么个宝藏在身边,三年如一日没任何的进展,直到偶尔出现的这个契机,才让孤寂的两颗心慢慢走近。 饭后许红豆主动去洗碗,听着客厅里叶晨给陈南星诊脉时的询问声,她忽然感慨这个小公寓还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这么温暖。 许红豆洗完碗后,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时,正看到叶晨笑着说道: “南南,你的脉象比我想象中好许多,不过气血还是虚,需要继续调理。明天开始我每天过来给你做针灸,配合汤药钱,应该能加快恢复!” 陈南星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对着叶晨问道: “我说妹夫,你住哪儿啊?总不能天天钻房车里休息吧?还是说住的你和红豆以前工作的酒店? 我听红豆说过,知道你不差钱。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也许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添个宝宝,这可都是花钱的地方,所以我建议能省则省。” 许红豆整个人都傻了,跟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她没想到自己的好闺蜜还真是不见外,居然这么快就妹夫都叫上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满是恶趣味的帮着二人规划未来,怕是把孩子的名字在心里都帮着取好了。许红豆只想掐死这个家伙,她现在尴尬的脚趾都快把楼板给抠穿了。 叶晨也被逗的莞尔一笑,他对着陈南星说道: “我已经租回了原来的公寓,方便得很,就在隔壁。你们这边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叫我过来。” 许红豆轻吁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个话题随着叶晨的解释就此结束。可让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陈南星再出惊世骇俗的虎狼之词: “哎呀,妹夫,那太麻烦了,还浪费钱。要不这样,反正我俩这公寓是俩屋,我不回来的时候红豆一个人住,我回来了我俩就挤在一张床。 这样吧,我把红豆让给你,你跟她一张床上挤挤吧。我跟你说,她身上可香了,而且睡觉也没什么臭毛病,从不磨牙放屁打呼噜,就是老喜欢抓点什么东西不撒手。” “咳咳!” 许红豆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此时她也顾不得陈南星这个家伙是病人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用力的晃着她脑袋,气急败坏道: “陈南星,你是作死吧?我真想弄死你!” 许红豆感觉自己从未像今天这么社死过,在损友的背刺下,她算是把一辈子没丢过的人,在喜欢的爱人面前丢了个精光。 叶晨也没想到陈南星会这么皮,他莞尔一笑,轻声道: “不急,我和红豆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来日方长。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再过来。” 许红豆凶巴巴的瞪了一眼陈南星,然后在她促狭的目光里去送叶晨。 因为就在隔壁,出了门后,叶晨突然转身将许红豆抱在怀里。他的拥抱温暖而有力,许红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叶晨和许红豆耳鬓厮磨,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明天见!” 叶晨的呼吸拂过许红豆的耳垂,让她灵魂都感觉到一阵战栗,她感觉除了南南以外,这辈子她可能都再遇不到待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看到叶晨回屋,许红豆这才折返了回去。刚一进屋,就看到陈南星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一副吃瓜的模样,笑着问道: “许红豆,你个假正经,老实交代,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红豆扑到了沙发上,抓起了抱枕,把脸埋了进去,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轻声道: “额,就今天,他来酒店门口等我下班……” 许红豆把过程复述了一遍,陈南星兴奋的欢呼了一声,大声道: “我就知道,妹夫看你的眼神早就不对劲了,没想到这个瓜终于让我吃到了,老天待我不薄! 不过许红豆,作为一名还未痊愈的病人,我必须严肃的提醒你,我的情绪过于波动可是不利于康复的,所以还请你控制一下你的粉红泡泡,轻点往我嘴里塞狗粮!” 许红豆气的在陈南星轻踹了她一脚,然后无奈的说道: “认识你这家伙,完全是我上辈子造的孽,我从来都没在男人面前这么丢人过,都是你害的!” 陈南星嘿嘿一笑,对着许红豆说道: “红豆,你该信任我的眼力,我早就看出来叶晨是个潜力股。就好像当初的那个柯基,我一打眼就知道你俩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因为那个柯基就是个玩家,而你的性格又相对保守。 狗屁的见不了几次面才提的分手,这理由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为的是什么全都心知肚明。 刚才我为什么那么调侃叶晨?其实也是种试探,看看他是否真的尊重你,他给出的答案我感觉很舒服,也许这就是差距吧,你觉得呢? 我能看得出来,妹夫是真心待你,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一旦错过了这辈子都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说完,陈南星趿拉着拖鞋回了屋。许红豆一个人愣在沙发上,她刚才确实没想这么多,不过现在一回想,只觉得一阵甜蜜。 夜深人静时,许红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怕吵到陈南星,她动作都不敢做的太大,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抓过手机去了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许红豆点开了v信,看到酒店同事发来的信息,点开后发现是自己和叶晨拥吻在停车场的画面。 许红豆看着照片上动情的两人,她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两个嘴角都弯成正反对号了,她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收藏夹,甚至找到了安全与隐私的选项,设置了应用锁。 弄完这一切后,许红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有掩耳盗铃的意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记得在刷快手的时候,有人曾经说过,男女谈恋爱时,如果有一方选择不在朋友圈里晒恋人的合照,这说明他或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对方。 许红豆思忖了片刻,先是解开了父母和姐姐的仅聊天权限,然后点开了朋友圈,把刚才的那张照片上传,在底下发文: “我找到自己愿意牵手一生的那个人了,祝福我吧!” (本章完) 第七章 知女莫若母 一贯理性ing的许红豆,难得感性了一把,主要是她今晚心中充满了喜悦,所以迫不及待的就分享了出去。弄完这一切后,她美滋滋的窝在沙发上,刷着叶晨发布在快手的那些非遗视频。 此时的许红豆还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圈就好像是往鱼塘里扔了根引爆了的雷管,只是几分钟后,鱼就被炸了出来。当备注着母亲大人的视频通话请求发过来时,她整个人都有些麻了,主要是没想到老妈居然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不过横也一刀竖也一刀,许红豆还是硬着头皮接通了视频,没想到刚一接通,老妈那张又惊又喜的脸就已经挤满了屏幕,声音可能是因为激动的缘故,比平时提高了八度: “红豆啊,那个大帅哥是谁啊?怎么这么突然就……诶哟,这照片拍的,你俩亲的都快把对方吃进去了,电视剧里演的都没有这个上头啊!” 许红豆感觉自己跟蒸了遍桑拿似的,浑身都冒着热气,她甚至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蛋红的就像煮熟了的大虾似的像,赶忙道: “妈,你小点声,南南在睡觉呢!” “好好好!” 刘桂琴女士压低了声音,不过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充斥着八卦的光芒,问道: “你快跟妈说说,这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家里什么情况?” 还没等许红豆准备好说辞,屏幕上突然挤进来老爸许建国的那张脸。平日里笑呵呵的他,此时却是眉毛紧锁,毕竟自家的白菜可能甚至已经被猪给拱了,当爹的心情自然是不会太好。 许建国年轻时从事粮油生意,白手起家,靠手提肩扛经营,养活了一家人。他虽然是初中都没毕业,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情商颇高。 最重要的是常年做买卖,练就了一双厉眼,凡是他见过的人,都能记清楚长相,只见他眯眯着小眼睛,开口道: “这男的我看着好眼熟,想起来了,这不是你们酒店的那个什么总监吗?我记得去年去燕京的时候,接你下班时见过他!” 许红豆被惊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她万万没想到老爸的记性居然这么好,连忙说道: “哇,爸,你这记性也太好了吧?对,就是他,他叫叶晨,以前是我们酒店的餐饮部门总监,现在……” “现在什么现在?” 还没等许红豆把话说完,姐姐许红米的声音突然从屏幕外插了进来,接着她那张精致立体的脸庞强行挤进了画面,夹枪带棒道: “许红豆,你长本事了啊!以前被人蹬了不说也就不说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谈恋爱了都不先跟家里头打电话通报,直接先斩后奏朋友圈官宣,我们要是没看到都不知道呢,我看你是皮子紧了!” 许红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她这个姐姐从小就是学霸,而且现在又是职业经理人,训起人的气场两米八。 不管是许红豆还是陈南星见了她,都乖的很,尤其是陈南星那个皮猴子,见了许红米,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当然,她也一样。 许红豆吞咽了一下唾沫,弱弱的解释道: “我这不是,这不是今天才确定关系吗?” “今天?” 许红米敏锐的抓住了妹妹话里的关键词,眼睛有些危险的眯缝了起来,开口道: “所以你们之前就已经暧昧很久了?可以啊,许红豆,这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啊,你是要当地下党吗?” 刘桂琴女士这时仿佛也化身成了柯南,不过她关注的点倒是蛮奇怪的: “等等!老许你帮我看一眼,我怎么瞅这个地方好眼熟,这不是红豆她们酒店的停车场吗?红豆啊,你们这也……这也太开放了吧?” 被老伴儿这么一提醒,许建国也醒过味儿来了,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沉声道: “公共场合一点都不注意影响,像什么样子?这小子看着就不稳重!” 许红豆脚趾恨不能把楼板给抠破了,她焦急的解释道: “爸,不是你说的那样,叶晨很稳重的!他……” “他什么他?” 许红米直接打断了妹妹解释的节奏,开口道: “先把人带回家看看再说,这周末我调个休,你把他带回来!” 许红豆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就不该手欠发那个朋友圈。看许红米这意思,明显是要三堂会审,她撇了眼卧室的方向,不由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对着几人说道: “姐,最近怕是不行,南南这边才刚出院,我和叶晨正帮着她调理身体呢,短时间内怕是出不了远门儿。” 陈南星的情况家里人都清楚,所以她的这个借口还算是说的过去,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刘桂琴女士看向了自家的闺女,这是个不会做饭的主儿,以前和老公去燕京看她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公寓的灶台是一年四季不开火。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红豆,我听你说他是餐饮部门总监,那他会做饭吗?你连下个面条都能糊锅的耍,这要是找了个不会做饭的,你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许红豆的眼前一亮,意识到这是夸叶晨的好时机,赶忙说道: “妈,叶晨他做饭可厉害了,在酒店的时候,手底下管着两个行政主厨呢。今天还给南南做了药膳呢。 而且他出身中医世家,南南当初患胰腺癌就是他发现的,要不是他及时告诉我,听医院的医生说,等到中晚期再发现,南南就彻底没救了!” 许建国明显愣了一下,他听陈南星的父母提过这一茬,当时也没大在意,只觉得是南南这女娃运气好,没想到还有这么层关系。他开口问道: “等等,老陈说的那个中医就是他吗?我印象里的中医都是老头子,这也太年轻了吧?” 许红豆用力的点了点头,对着父亲解释道: “就是他,爸,当初我也有些难以置信,带着南南去医院检查,完全是为了保险起见,没想到一切都被叶晨给说中了。要不是叶晨,南南可能就没了……” 屏幕的另一头安静了几秒,许建国严肃的表情松动了几分,刘桂琴女士则是眼眶发红,开口道: “那这孩子确实不错,知道对朋友好的人,对爱人指定也差不了!” 许红米却依然是板着脸,不为所动,她对许红豆说道: “人情不是爱情,一码归一码。这样,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等过段时间带着咱爸妈过去看看,要不然我不放心!” 姐姐的步步紧逼让许红豆脑门的汗都下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桂琴女士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女儿,然后开口道: “红豆找个对象容易吗?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别到时候给人家吓跑了! 我和你爸不去,你现在也不许去,就让他们慢慢处着,等他们什么时候觉得合适跟咱们见面了,到时候再见面,就这么定了!” 许红米能拿捏住自己的妹妹,不过老妈的话在她这里到底还是管用的,因为刘桂琴女士在家妥妥的一家之主,老爸都听她使唤。所以她勉强道: “行吧,听您的。” 许红豆如蒙大赦,脸上笑开了花,对刘桂琴说道: “妈,你最好了,爱你!时候不早了,我先挂了啊!” 第二天下午,几百公里外许红豆在淄博的家里,许红米忍不住对老妈埋怨道: “妈,你就惯着她吧,等到真吃亏了就老实了!” 刘桂琴轻轻拍了拍大女儿的手背,眼神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红米啊,妈知道你是心疼妹妹,可你仔细回忆回忆,自从红豆去了燕京,你有多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那眼角眉梢的欢喜劲是骗不了人的,就跟她小时候吃到第一口糖葫芦似的。 刚才通话的时候,在我眼里的红豆是真的开心,所以这就够了,我不希望因为咱们的步步紧逼,让两个孩子的压力最大。 感情的事情不是谁都理得清的,我和你爸还有你,我们是比你妹妹多了些经验,可是你就敢保证我们参与进去就一定对吗?我们做家人的,支持你妹妹的一切决定,这就够了。 红豆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全都憋在心里,对咱们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她以为她不说,家里人就不知道了,可是自己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又怎么会不了解? 妈知道你事业有成,手底下管理着一堆人,识人看人有经验。但是不要把你工作里的作风带回到家里,我们是你的家人,对待家人要感性一点。 还有啊,别看你爸嘴上不饶人,昨晚挂断电话,他就偷偷把那张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了,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我没看见呢。 今天一早我俩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遇到邻居老张头了,你是没看到他那嘚瑟的模样,说什么“我女婿在五星级酒店里当总厨”,这个老不羞的,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倒先叫上女婿了。” 许红米此时也绷不住笑了,她沉默了片刻,自我检讨道: “妈,我知道我曾经的婚姻不幸福一直是您二老曾经的心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红豆蹈我的覆辙。 不过您说得对,这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行吧,我不会再跟查户口似的逼她了,不过她要是被欺负了,我是不会惯着那个姓叶的家伙的!” “诶,这才对嘛!” 刘桂琴把剥好了的橘子塞进了许红米的手中,对她说道: “所以啊,咱们就安心的等着。等哪天主动说要把人带回来,妈让你爸给他未来女婿炖他最拿手的红烧蹄髈,到时候你再负责考察他的人品,到时候咱们各司其职!” ……………………………………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晨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带着不同种类的养生早餐,有时是红枣山药粥,有时是茯苓包子,还有五谷豆浆。许红豆上班时,他就在公寓里为陈南星做理疗,或是研究药膳配方。 这天周末,吃过早饭后,叶晨一边帮着陈南星针灸,一边问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南星此时趴在床上,背上扎着十几根银针,开口道: “感觉比上周好多了,胃口也好了不少,吃的比以前多了。你做饭是真的很好吃,我倒是还好,不过红豆就倒霉了,她本来就是微胖体质,最近她又胖了两斤。” 许红豆刷完碗解围裙呢,正巧听到了闺蜜的吐槽,她恨恨的说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那还不是为了不浪费食物,帮你打扫的?下次你再剩饭,我给你硬填进去,让你再说怪话!” 叶晨看着这对死党的笑闹,也不禁莞尔,他调整着银针的角度,对着陈南星说道: “南南,今天加了个新穴位,足三里,专门调理脾胃的,会有些酸胀,你忍一下。” 许红豆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走过来,看到陈南星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南南,很疼吗?” 陈南星皱着脸,组织了一下言语后说道: “倒是不疼,就是……哎呀我说不上来,又酸又麻,感觉有股气在窜。” 叶晨轻捻着银针,对二人解释道: “有气感说明取穴准确,中医讲“气至而有效”,这种感觉说明你身体的气血开始流通了。” 许红豆蹲下身子,在一旁轻轻握着陈南星的手,安慰道: “南南,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叶晨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了文件管理,找出一首早就录好的歌,按下了播放键,这首歌旋律舒缓如流水,是许红豆从来都没听过的,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歌啊?” 叶晨的手指轻弹一根银针,发出细微的嗡鸣,然后回道: “五行音乐中的土乐,《黄莺吟》,对应脾胃,能帮助南南放松。” 叶晨使用的是中医的五音疗法根据中医的阴阳五行理论和五音对应,用角徽宫商羽五种不同的音调来治疗疾病,这种疗法最早出自于《乐记》,在《黄帝内经》中得以完善。 随着音乐的播放,陈南星的表情果然渐渐舒缓。许红豆感到神奇的同时,望着叶晨专注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代会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说法,这种用自己的专业治愈他人的样子,确实有些难以言喻的魅力。 针灸结束后叶晨收拾着针具,许红豆帮陈南星披上了外衣,她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然后惊喜道: “真的轻松了好多,妹夫,你也太神了!” 叶晨洗完手回来,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汤,对着陈南星说道: “这药饭后半小时喝,现在差不多到时间了,你可以喝了。红豆,有些药材用完了,我要去一趟药材市场,你要一起吗?” 许红豆的眼睛一亮,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陈南星,问道: “南南,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陈南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拿过了平板,对许红豆说道: “去吧去吧,我正好一个人在家追《海贼王》新番,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好吃的!” 叶晨带许红豆去的是天宝药材批发市场,这里是华夏最大的药材批发市场之一,规模大到许红豆都想象不到。 这里的药材种类齐全,各式摊位排列整齐,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有些清香怡人,有些则苦涩刺鼻。叶晨牵着许红豆的手游走在其中,不时停下来查看药材的成色,用专业术语与摊主进行着交流。 这是许红豆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她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对叶晨问东问西。叶晨微笑着给她耐心介绍,只见他拿起一小块乳白色的药材指给许红豆看,然后说道: “这是川贝,润肺止咳的,好的川贝应该呈“怀中抱月”状,你看这里!” 许红豆凑近了观察,果然发现那小块的药材中间有道弯月形的纹路。叶晨的讲解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即便是她这个外行也听得入迷。叶晨在挑选药材时,修长的手指拂过各种奇形怪状的根茎花果,如同鉴赏珍宝。 许红豆看向叶晨的眼神中带着一世痴迷,由衷的赞叹道: “叶晨,你懂的可真多。” 叶晨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只是我会的诸多技能里其中不起眼的一项罢了,全都给你展示出来,我都怕吓到你。 叶晨没有显摆的意思,谦逊的笑了笑,将一包选好的药材装进了购物袋,轻声说道: “家学渊源,我爷爷是老中医,小时候逼我背《汤头歌诀》,背错一个字就打手心。 小时候没少背地里偷着骂他死老头子,后来跑去做厨师也未尝没有气他的儿时叛逆。 不过前两年回老家看他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错的离谱,爷爷已经老到打我的精神都没有了。 看到我回去看他,老爷子当时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是晚上喝酒的时候,多喝了小二两,可爱的小老头。” (本章完) 第八章 关系升温 许红豆从叶晨的脸上看到了他对老爷子的思念,心说你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这点倒是和我挺像的。她挎着叶晨手臂的胳膊紧了紧,两人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在路过一家卖蜂蜜的摊位时,叶晨停下了脚步,买了一大罐琥珀色的蜂蜜,他打开盖闻了闻气味,然后挖出了一小勺,递到了许红豆的唇边,说道: “这是野桂花蜜,最是润燥,尝尝?” 许红豆就着叶晨的手舔了一小口,甜蜜瞬间在舌尖化开,还带着淡淡花香。她满足的眯起眼,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边沾了一点蜜糖。 叶晨淡然一笑,忽然低头吻去那点甜蜜,感受着许红豆嘴边那柔软的触感,只觉得这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的这个举动惹得许红豆轻呼了一声,慌忙的环顾四周唯恐被人看到。昨天晚上她们家的训子局已经让她有些杯弓蛇影了。 叶晨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女人身上那种强烈的反差感真的是很吸引人。他揽着许红豆的肩膀,低声说道: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咱们同事。” 许红豆红着脸捶了他一下,却被叶晨顺势搂住了腰,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继续逛市场,一对俊男靓女,成了中药市场独特的风景线。 回程时,路过一家甜品店,叶晨停下了车,让她在车上稍候,随即去到里面,不一会儿提着个纸盒回来,对许红豆说道: “得给南南带些吃的回去,山药糕,好消化又养胃。” 许红豆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做成花朵形状的淡黄色糕点,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她忽然有些鼻子发酸,许红豆心里很清楚,叶晨之所以对陈南星照顾的无微不至,不仅因为她是病人,更因为她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叶晨感受到了许红豆的情绪变化,对她轻声问道: “你怎么了?” 许红豆摇了摇头,看向叶晨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痴迷,轻声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不知不觉,陈南星已经出院三周了,因为叶晨的悉心照料,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转好。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许红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趴在猫眼看了一下,发现是叶晨,打开门后,发现他神色带着一丝凝重,赶忙问道: “叶晨,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叶晨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对着许红豆简短的回道: “南南发烧了,刚给我打的电话,说体温三十八度五。” 许红豆先是愣了一下,没顾得上纠结陈南星为什么不是先叫醒自己,有些慌乱的冲向了陈南星的房间,只见南南面色潮红,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见到他们后虚弱的笑了笑,说道: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把你们给吵醒了。” 叶晨这时已经拿出了测温枪,给陈南星测量体温,他把液晶显示屏给许红豆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三十八度七了,比刚才还高了。” 叶晨轻轻按压着陈南星腹部的几个部位,问道: “这里疼吗?这里呢?” 当按到右上腹时陈南星倒吸了一口凉气,叶晨眉头紧锁,说道: “可能是轻微胰瘘,术后常见并发症。别怕,我先用中医方法帮你处理,如果明早不退烧咱们再去医院!” 许红豆此时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对着叶晨问道: “需要做什么?我去准备?” 叶晨拿过了床头柜上的便笺本,在上面写下了几个药名和重量,然后对许红豆回道: “红豆,别慌,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厨房里有石膏和知母,先煎一副白虎汤给南南退烧,顺便再烧些热水,我要给她刮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二人如同和时间赛跑一般,许红豆按照叶晨的指示煎药,看着他将一块白色的石膏捣碎加入药煲,接着又加入了其他的药材。药汤沸腾后,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清凉气息,与平常的苦涩截然不同。 叶晨一边用牛角刮板给陈南星刮背部筋络,一边解释道: “白虎汤是中医强力退烧药,石膏清气分热,知母滋阴,至于甘草粳米是调和药性的。” 许红豆看着陈南星背上渐渐浮现的紫红色痧痕,感觉一阵心疼。其实叶晨的手法看似用力,实则他精准的控制着深浅,每一下都沿着特定的经络走向。 大约一个小时后,药煎好了,许红豆小心的扶起了陈南星,一勺一勺的吹凉后喂她喝下。 与此同时,叶晨这边又取出了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陈南星耳后、手指等部位快速点刺,挤出了几滴暗红色的血。他注意到了许红豆担忧的神情,解释道: “十宣放血泄热最快,别担心,只取几滴。” 许红豆看着叶晨额角渗出的汗珠,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不是什么炫耀技巧,而是将患者痛苦视为己任的那份担当,她看向叶晨的目光越发柔和。 经过一阵忙碌,凌晨三点左右,陈南星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叶晨为陈南星又号了一遍脉,眉毛终于舒展了些,对着许红豆说道: “脉象已经平稳多了,应该无大碍了。今晚我守着她,红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许红豆摇了摇头,靠在叶晨身旁回道: “不,我陪着你一起!” 二人坐在正对着床的沙发处,叶晨轻握着许红豆有些冰凉的手掌,轻声问道: “吓到了吧?” 许红豆靠在叶晨身旁,像只小猫似的轻声呢喃道: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叶晨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对她安慰道: “术后的小风波而已,不算棘手,等明天我再调整一下药方,加上活血化瘀的成分。 其实我心里有个想法,等南星病情稳定一些,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提前去云南?那边的气候更适合养病,而且我熟悉当地的中医资源。” 许红豆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叶晨,问道: “你是说我们三个一起?” “嗯!” 叶晨轻微颔首,看向了许红豆回道: “我在凤阳邑村租住的那间民宿足够大,咱们可以一直住到南南完全康复。至于工作,你如果还惦记着成为客房部总监,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许红豆看着叶晨期待中又带着一丝忐忑的神情,忽然笑了,她趴在叶晨的肩上,在他耳畔说道: “你知道吗?就在你刚才敲门的时候,我正在做梦呢,我梦见咱们三个在洱海边看日出。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跟定你了,所以等南南身体好转,我们就出发吧!” 叶晨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注意到了许红豆放在沙发上的足部。因为工作原因长时间站立的缘故,她的足弓已经踩塌陷了,他对着许红豆说道: “足弓塌陷只是垫矫正鞋垫是不够的,我帮你按摩拉伸,做物理治疗吧?” 许红豆下意识的看了看叶晨的手掌,仿佛想到了手掌把玩着自己脚丫的画面,这让她面色变得潮红,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叶晨的手指轻轻落在许红豆的脚踝处,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回缩了一下。 “别动。” 叶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解释道: “足弓塌陷不是小事,长期不处理会影响整个身体的平衡。尤其你在酒店里一站就是一天,更会加重这种情况。” 许红豆轻轻咬着下唇,强忍着那股从脚底窜上来的酸麻。她看着叶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捧起自己的右脚,拇指精准的按压在足弓凹陷处,一股酸胀感顿时蔓延开来。 “啊!” 许红豆轻呼出声,下意识的想抽回脚,却被叶晨给稳稳的握住,他抬头看向许红豆,眼里带着专业的专注和私人的温柔,轻声说道: “忍一忍,这里对应的是腰椎反射区,你平时腰酸是不是很严重?” 许红豆点了点头,惊讶于叶晨的神奇。酒店前台的工作需要长时间站立,只有午休的时候能坐一会儿,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到处游走,能休息的时间几乎没有,所以她的腰背确实经常酸痛不已。 叶晨的拇指开始沿着许红豆的足底画圈,力道恰到好处的揉开紧绷的筋膜。许红豆能感觉到每一处酸痛都在他手下逐渐舒展,这种舒适感让她不自觉的像只慵懒的猫咪似的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 叶晨一边给许红豆按着脚,一边对她解释道: “你的足弓肌肉群已经有些萎缩的征兆了,所以除了矫正鞋垫,你还要每天做一些简单的锻炼。” 叶晨的手指沿着许红豆的足弓向上滑动,在她小腿肚的某个点突然用力一按,许红豆“嘶”了一声,酸痛感来的突然又强烈,让她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比目鱼肌太紧张了,忍一忍,放松呼吸。”叶晨声音里带着歉意,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许红豆听话的深呼吸,感受着叶晨的手指在那处顽固的肌肉结节上细心的揉压,渐渐的疼痛被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取代,仿佛堵塞已久的通道突然被打通,暖流从那里扩散开来。 许红豆看着叶晨专注的神情,心头涌上一股暖意。这个男人刚刚才彻夜照料完陈南星,现在又在为她做理疗,她对着叶晨柔声道: “叶晨,我好多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叶晨摇了摇头,转而捧起了她的左脚,然后轻声道: “再坚持一下,两边都要处理的。” 叶晨的手指再次落下,这次许红豆已经能更好的适应他的力道和节奏。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几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叶晨的指腹在她足底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时而轻柔如羽毛,时而用力似要揉进她的骨血。许红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叶晨仿佛是察觉到屋内的暧昧氛围,突然开口打破了平静,拇指按在她大脚趾下方的一个点,轻声说道: “这里是头部反射区,经常按摩可以缓解头痛。” 叶晨仿佛是担心弄疼她,手指在刚才的部位轻柔的画着小圈,许红豆却觉得那触感直接传到了头顶,让她一阵眩晕。 许红豆抬眼看向叶晨,却发现他也在凝视着自己,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眼眸此时深邃的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两人间流动,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叶晨!”许红豆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 叶晨的手突然收紧,将她的小腿拉近了些,他的目光从许红豆的眼睛滑落在嘴唇,又回到了眼睛,似乎在询问,又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许红豆鼓起了勇气,微微前倾着身体,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能闻到叶晨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汗水的气息,这味道莫名的让她安心又心动。 就在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呼吸即将交融的瞬间,床上的陈南星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许红豆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坐直了身体,脸颊烧的通红。 叶晨也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许红豆却借着小夜灯的灯光,注意到了他的耳朵也泛起了可以的红色,这个男人也害羞了! 叶晨从茶几上拿过了一包湿巾,从里面抽出一片,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的说道: “明天我去配些活血化瘀的药材,给南南煮药浴,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泡,对足部血液循环有好处。” 许红豆把脚缩回了睡裙,却觉得刚才被叶晨触碰过的皮肤仍在发烫,她小声说道: “谢谢,你的手法很专业。” 叶晨淡然一笑,看向了许红豆轻声说道: “以前和爷爷学过一些推拿,你的脚也很漂亮。”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许红豆错愕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道: “你夸人的方式好特别,这算是职业病吗?” 叶晨也笑了,心说这是职业病,只不过是足控的职业病。此时就连他都感觉到一种神奇,因为在《玫瑰的世界》里,他也把玩过黄亦玫的玉足,足形和许红豆的几乎没什么差别。他对着许红豆说道: “我是说真的,虽然你的足弓塌陷,但是你的脚型很美骨骼匀称,皮肤……抱歉,职业病发作,你别介意。” 许红豆还是第一次见到叶晨的窘态,她促狭的心思升起,故意对叶晨调侃道: “哇,叶医生观察的这么仔细啊?” 要是被许红豆这样的小女人给拿捏了,那他也真是白混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许红豆,伸手把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若有若无的擦过她耳垂,深情道: “对你,我什么都观察的很仔细。” 叶晨的这句话让许红豆的心脏险些跳出了胸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养宠物,突然鼓起了勇气,快速的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轻声道: “奖励你的专业治疗!” 叶晨愣了一下,虽然他和许红豆不是第一次亲吻了,可是每一次貌似都是自己主动的,她还是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 叶晨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倾身向前,一手撑在了沙发靠背上,将她困在了自己与沙发之间,然后说道: “红豆,这种奖励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我表示强烈的抗议!” 许红豆看着叶晨越来越靠近的脸庞,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然而预期的热吻却并没有落下,叶晨揽着她肩膀重新坐回沙发,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等南南好了,咱们到了云南,到时候我再好好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奖励。” 许红豆又羞又恼的推了叶晨一下,有些娇嗔的说道: “谁要你教!” 叶晨促狭的笑了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在的时候,南南和我说过,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你俩休息的时候没少在家里钻研那种爱情动作片。不过你这悟性可真是不怎么样,一点都放不开。” “。。。” 许红豆不由得气结,陈南星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这种事情也是能对叶晨说的?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家伙,丢死人了! 笑闹过后,许红豆再次挪到了叶晨身旁,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握着叶晨的大手,柔声道: “叶晨,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许红豆用脸颊蹭着叶晨的手臂,柔声道: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和你刚认识的时候,表现的太冷漠,直到遇到了南南这个契机,我俩才真正产生交集。”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许红豆在叶晨温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心里满是对云南之行的期待,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本章完) 第九章 降伏烈马 两周后,陈南星医院的体检报告显示她各项指标基本都已经恢复正常。也是在同一天,许红豆向酒店递交了辞呈。 许红豆的这份辞职报告让驻店总经理感到很意外,因为许红豆在店里的业绩很好,她马上就要迎来升职加薪,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这让他很是有些想不通。 不过知道许红豆和叶晨热恋的同事,对于许红豆的辞职倒是早有预料。那天在酒店门口停车场的那一幕,可以看得出她和已经离职的叶总监爱的很深,所以她选择和叶晨双宿双飞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 陈南星和许红豆的大件行李,已经被打包托运到了有风小院,因为这一路他们几个都要在房车里过活,所以就只是带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还有叶晨提前为陈南星熬好的中成药,就直接出发了。 出发的那天清晨,陈南星站在公寓门口感慨: “真像是一场梦啊,一个月前我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现在居然达成了当初的那样梦想,去到云南休闲游玩去了。 不过红豆啊,我和你们一起去到那边,总感觉不大好,有电灯泡的嫌疑。但是你放心,我会很有眼力见的,遇到你俩亲热的时候,我会自动闪人的。” 许红豆锁好了公寓的门,虽然不确定这次的云南之行,要在那边居住多久,可是在燕京这边的公寓,她也还是没退房。 这里承载了她和陈南星当初的回忆,同时也是她与叶晨最开始交心的地方,很有纪念意义,没准儿什么时候还会故地重游呢。 许红豆挽起了陈南星的手臂,轻轻撞了一下她,然后说道: “南南,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重色轻友的女人吗?” 二人下楼的时候,叶晨在楼下已经发动好了车子,二人上车后,叶晨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器,播放了一段较为舒缓的音乐,然后微笑着冲两个有些兴奋的女孩儿说道: “下一站,张家口!”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三人的心情都格外明朗。驶出燕京城区后,视野逐渐开阔,远处的燕山山脉在朝阳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剪影。叶晨特意放慢了车速,让两个女孩儿可以好好欣赏这北国风光。 “看那边!” 陈南星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只见一片金色的向日葵田在晨风中摇曳,像极了印象派画作中的场景。许红豆连忙掏出手机拍照,叶晨见状干脆将车停在应急车道,让她们近距离感受。 许红豆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赞叹的说道: “这才刚出发就有这么美的风景,后面的旅程更值得期待了。” 叶晨看向许红豆的目光带着一丝心疼,原世界里这个姑娘经历了好友的离世,一个人跑去云南疗伤,不用猜都知道她沿途错过了很多的风光,这也是叶晨买了房车安排自驾游的原因,他要让许红豆拥有和原世界截然相反的心情。 进入山西境内后,地貌开始变得多样。途径雁门关时,古老的城墙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沧桑。叶晨此时化身成为专业的导游,给她们讲解着这里的历史: “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你们看那些古城墙上的痕迹……” 还没等叶晨把话说完,陈南星突然指着路边大声说道: “你们俩快看,那里是不是窑洞?” 举目望去,只见黄土坡上错落着几孔窑洞,炊烟袅袅升起,充满着生活的气息。叶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道: “山西特色民居,冬暖夏凉。” 傍晚时分,三人在大同古城停驻。华灯初上,古老的城墙被灯光勾勒出优美的轮廓,三人漫步在仿古街上,品尝着刀削面和浑源凉粉,感受着千年古城的独特韵味。 这一段是华北平原路段,他们在西安短暂的休息了一晚,找了个宾馆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在西安玩了一天,看了古城墙,叶晨还开车拉着她俩去看了兵马俑。 对于西安叶晨并不感到陌生,在《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世界里,罗琦琦的父母后来就搬到了这边,叶晨和她从阿美莉卡回国发展的时候,经常会在这边停留,甚至他俩的婚礼都是在这边办的。 在西安休整的差不多了,三人再次踏上了旅途,当叶晨开车上了g5高速的时候,陈南星还笑着说道: “叶晨,你真是个很好的导游,感觉咱们自驾游比跟团走划算多了。” 叶晨淡然一笑,撇了眼陈南星,然后回道: “这个倒是真的,不是我自夸,全国各地,我没到过的地方还真不多。” 离开了西安后,道路开始蜿蜒向上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窗外的景色不断的变换。当车子驶出最长的秦岭隧道时,眼前豁然开朗,层峦叠嶂的青山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陈南星趴在车窗上,对着许红豆感叹道: “这也太美了吧,红豆,我早就说让你早点跟我出来玩,可你总是惦记着工作。咱们这些年只顾着赚钱了,错过了很多沿途美丽的风景啊。” 许红豆有些愧疚的笑了笑,看着身旁的闺蜜,轻声道: “是啊,仔细想想,钱赚的再多也是为了幸福提供保障的,可幸福都丢了,只有银行那冷冰冰的存款又有什么用呢? 咱俩刚毕业那会儿,就惦记着在燕京买车买房,可是十多年过去了,顶多也就是攒出来个大点的卫生间,至于车子就更是没影的事儿了,到现在咱俩都没摇到号呢。 现在回头看看,也真是挺可笑的,我差点就丢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等老去的那一天我再想着出来玩,先不说玩不玩的动,怕是身边早就没了能陪我一起游玩的好友了。” 叶晨此时把车停在了观景台,对着二位伤春悲秋的女孩儿说道: “行了,别缅怀过去了,人生还是要向前看,现在想通了一切也都不晚,走吧,咱们下车看看吧!” 许红豆和陈南星点了点头,跟着叶晨下了车。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色还真是让人心旷神,山间的云雾随风流动,时而露出苍翠的山脊,时而将一切笼罩在朦胧之中。 叶晨指了指蜿蜒直上的盘山路,对着二人说道: “咱们现在正在穿越南北分界线,过了秦岭,到时候气候、植被都会变得不一样。” 许红豆还是没能从刚才的遐想中完全恢复过来,呢喃道: “是啊,就像我们的人生,也在经历着转折。” 进入到四川境内后,他们选择了被誉为“云端高速”的雅西高速。这段路程堪称是奇迹,桥梁连着隧道,隧道接着桥梁,车子时而穿行在云雾中,时而凌驾于深谷之上。 陈南星看着窗外飘过的云朵,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摸,轻声道: “红豆,我感觉我们在开往天堂。” 许红豆可没有陈南星的大心脏,她有些紧张的抓着座椅,说道: “这高度也太吓人了,当初是怎么修的这条路啊!” 叶晨微笑着握住了许红豆的手对她安慰道: “放心吧,信不过别人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可是地道的老司机了。” 途径双螺旋隧道时,阳光透过也是设计的洞口,在隧道内投下奇妙的光影宛如穿梭在时空隧道,叶晨倒是还好,陈南星和许红豆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都被眼前这匠心独运的设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微张的愣着神。 当车子驶入攀枝花境内时,景色再次变幻。火红的攀枝花也就是木棉花盛开在道路两旁,与蓝天形成强烈的对比。沿着金沙江行驶时,湍急的河流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对岸就是云南的土地了。 叶晨三人在江边的一个小镇上停下来休息,傍晚时分,夕阳将江水染成了橘红色,当地的渔民划着小船在江上撒网,构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叶晨买来当地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芒果,三人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分享,甜蜜的果汁顺着指尖滴落。叶晨望着对岸对二人说道: “明天咱们就进入云南了,我们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许红豆挽着叶晨的手臂,靠在他肩上说道: “这一路的风景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陈南星此时举着手机,来到了不远处,对着二人说道: “你俩靠的再近一些,我给你们合影留念!”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叶晨几人再次上路,他们开车驶过金沙江大桥,正式的进入云南。空气立刻变得清新湿润了起来,路边的植被也更加茂密多彩。 当车子开始爬升滇北高原时,层层的梯田映入眼帘,像大地的指纹般优美。正午时分,他们在一个彝族村寨稍作停留,热情的村民邀请他们品尝苦荞茶和火腿,陈南星好奇的试穿民族服饰,许红豆则是被精美的服饰吸引。 下午继续上路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太阳雨,雨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远处的山间升起一道完整的彩虹,横跨整个山谷。陈南星不由得赞叹道: “叶晨,怪不得你建议我过来这边养病呢,在这里我整个人都感觉变得年轻了许多,这里真的是太美了!” 许红豆赞同的点了点头,她和叶晨五指相扣,轻笑着说道: “这里的美景真的是不能辜负,看看有时间,我把我爸妈也拉过来在这边好好玩几天!” 许红豆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瞄着叶晨,想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对自己这个建议有一丝抵触,许红豆就知道父母和自己男人见面的时机还没到。 许红豆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叶晨,他笑了笑,把许红豆被微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然后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我赞同。以前总说丑媳妇儿要见公婆,同理,我这个当女婿的也迟早要见老丈人和丈母娘!” 陈南星被逗的哈哈大笑,许红豆则是没想到这个家伙脸皮这么厚,她用力的拍了叶晨一下,然后大声道: “呸,不要脸,哪个说要嫁给你了?!” 叶晨搞怪的做出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模样,捂着心口对许红豆说道: “你这个渣女,咱们俩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在一个沙发上靠在一起睡了一宿,结果你却翻脸不认人。我的名节都被你给坏了,我不管,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许红豆想要板着脸,可最终却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她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叶晨,我刚认识你时你的高冷范呢?恢复一下好吗?要不要这么抽象啊?” 陈南星此时也笑得肚子疼,她对许红豆说道: “这叫什么?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许红豆,终于让我看到能收服你这个女人的男人了,哈哈哈!” 从金沙江大桥到凤阳邑村将近九百公里,叶晨他们三个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叶晨把房车停在了村口,锁好了车子后,他领着二人朝着村子里走去。 凤阳邑村铺的石板路,刚进村口,就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抬头看去,街边坐着两人,一个在那里自斟自饮,另外一个则是抱着个白色的手碟在那里轻轻拍打着。 陈南星挽着许红豆的手臂好奇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两人结伴往前走。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咯咯哒”的声从巷道深处传来,快速的由远及近,像是一串炸响的鞭炮。 还没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鬃毛飞扬,眼中透着惊恐,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她们急冲而来。 “小心!!” 叶晨的瞳孔骤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左手拽住陈南星的手腕,右手揽住许红豆的腰肢,以身体为轴心猛地转身,将二人给护在了身后。 不过许红豆拿在手里的手机,还是被马腹部给带了一下,甩出去摔落在石板路上,“啪”的一声,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叶晨一边大步朝前跑着,一边大声对二人喊道: “呆在这儿别动!” 叶晨的声音斩钉截铁,话音未落,他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似的追了出去,阳光在他奔跑的身影上投下流动的光彩,脚下的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嗒嗒”声。 那匹白马显然是受了惊,四蹄翻飞间不断的扬起尘土。叶晨的神情凝重,在距离马匹还有两米的距离时,他突然加速,右腿猛蹬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左手如铁钳般抓住了飞扬的马鬃毛,右手顺势环住了马颈,肌肉线条在阳光下绷出凌厉的弧线。 “吁——” 叶晨沉腰坐马,全身的重量瞬间下压,白马吃痛,前蹄挣扎着要扬起来,口中发出嘶鸣。叶晨借着白马扬蹄的间隙,电光火石间一脚踹向了白马右后腿的关节处。 白马一个平衡不稳,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将近半吨重的骏马竟被叶晨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带的侧翻倒地,激起了一片尘土。 这一幕被一个长得瘦瘦高高,十五六的小伙子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个人名叫谢之远,正是叶晨的对头谢之遥的弟弟。 他看到白马摔在地上心疼到不行,冲着叶晨大声嚷嚷道: “你快把马松开,马被你给踹伤了!” 叶晨一边单膝压着要挣扎站起来的白马的马颈,一边面如寒霜的冲着谢之远厉声喝道: “滚蛋!” 谢之远被叶晨凶狠的表情给吓住了,然后就看到叶晨左手轻抚着马脸,右手顺着鬃毛慢慢梳理,声音低沉而平稳: “没事了……安静!” 说来也怪,原本狂躁的白马在叶晨的安抚下渐渐停止挣扎,湿润的大眼睛里惊恐慢慢褪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见到白马已经恢复了正常,叶晨渐渐松开了对马的钳制,白马站起来后,竟然还亲热的蹭了蹭叶晨的手掌。 这时许红豆和陈南星因为担心叶晨,也追了过来。刚下的那一幕她俩全都看在了眼里,说实话,她们感觉上学时操场打篮球的那些男生,算起来也是荷尔蒙爆表,可是跟叶晨刚下的那一幕压根儿就没有可比性。 陈南星咋咋呼呼的凑到了叶晨面前,大声说道: “妹夫,你帅爆了。” 叶晨此时注意到了许红豆摔的七零八碎的手机,一边拉着马的缰绳,一边说道: “跟我走吧,我领你们讨债去,手机可不能白摔了。” 叶晨一边说着,一边冷眼撇了眼谢之远,然后牵着马径直朝着他们家走去。陈南星和许红豆看了眼谢之远,恍惚间明白了,也跟在叶晨的身后。 叶晨牵着白马走进谢家的时候,谢之遥和她阿奶都在,他看到叶晨后,开口问道: “诶?小可爱怎么是你牵回来了?什么情况?” 叶晨朝着身后望了一眼,然后冷声说道: “这就得问你的好弟弟了,这匹马被他给惊到了,在街上发狂,要不是我阻拦的及时,就得把人给撞到了。就这他还挺不高兴的,埋怨我把马腿给踢伤了。” (本章完) 第十章 蔑视 谢之遥对于叶晨并不陌生,他几个月前就已经来到了凤阳邑村,住在有风小院旁边的一家民宿里,谢晓春不止一次跟自己提过这个人。 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对他有意思,虽然谢晓春已经离异,可是她拎得清自己的位置,自己离异身边还带着个娃,这样的帅哥想都不用想,轮都轮不到自己。 是这个叶晨和谢晓春的弟弟谢晓夏一起在村里的木雕师傅谢和顺那里学习木雕技艺,名义上算是谢晓夏的师弟。 谢晓春更多的也是听弟弟提到这个人,说他非常聪明,仅仅只是学了一两个月,木雕技艺就已经不逊色于自己,深得师父谢和顺的喜爱与赞赏。 因为经常与谢晓春走动,谢之遥也见过这个人几次,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的打交道,却是谢之远惹了祸,被人找上门来。 谢之遥短暂的思忖了片刻,笑着对叶晨说道: “你拦下受惊的小可爱,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弟弟不懂事儿,我这个当阿哥的,可不能跟他一样混,谢谢你了叶晨,回头我会好好教训谢之远的。” 叶晨淡然一笑,指了指许红豆手里拿着的屏幕满是碎裂痕迹的手机,对谢之远说道: “你教训弟弟是你的家事,我管不着,只不过你家小可爱受惊在街上横冲直撞,把我女朋友的手机给撞得摔坏了,而且蹭了一下我女朋友的手腕,让她轻微扭伤,这笔账我是不是该找你?” 谢之遥的脸色一僵,他没想到小可爱还闹出了经济损失,而始作俑者不用猜都知道是自己弟弟谢之远。前两天他还因为骑小可爱,撞到了栅栏,把腿划了两道口子。 这让谢之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脱了自己的鞋趿拉,照着谢之远就抽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我让你一天到晚给我闯祸,闯祸!” 不论这小子惹出多大的乱子,在这些游客面前,姿态总是要摆出来的,因为这些游客是村里的消费大头,就指望这些人来拉动经济呢,所以就算是演,他也要让这些游客不再心存芥蒂。 谢之远很机灵,很明显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自己大哥打配合了,他满院子乱窜的躲避着谢之遥的拖鞋,最后一头扎进了屋内,抱着自己的阿奶大声道: “阿奶,你管管我哥!” 叶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也没在意这两人浮夸的演技,他见惯了耍小聪明的人,就因为缺少真诚,最终都没得什么好结果。 别看谢之遥整天逢人笑嘻嘻的,可他太油滑了,不管他对村里人再怎么好,可对于外人这种油腻的作风,缺少最起码的真诚注定了这是个双标的货。这种人也许会发财,可是注定走不远的。 一场假模假式的全武行上演完毕,谢之遥再次来到了院落里,和站在那里看热闹的叶晨几人谈判。他从许红豆手里接过了手机,然后说道: “屏都碎成这样子了,也开不了机,是给你换个屏幕修一修呢,还是赔你个新的?” 谢之遥一眼就看出了许红豆手里的手机是去年十一月刚上市的华为mate系列,这种机子哪怕是最低配的新机也要三千四左右,而看许红豆的气质,这明显是个玩顶配的主,所以这手机没个四五千怕是下不来的。谢之遥心里肉疼的同时,也在对弟弟骂骂咧咧。 许红豆抱着肩膀打量了一眼谢之遥,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换个屏幕修一修吧,这里面东西挺重要的,实在不行的话你给我一半的钱就行,毕竟用了也快一年了。” 说实话许红豆心疼的不是手机,而是来到云南的这一路,她和叶晨还有陈南星在路上的这些合影。 谢之遥看着许红豆这出尘的气质,和略显冷淡的态度,感觉这个女人真的很有魅力,他瞟了一眼叶晨,心里面对他有些嫉妒。 从大学毕业到找工作进入风投,谢之遥可以说一路都是顺风顺水,这也让他身上带着一种自傲,他不觉得自己就比叶晨差。他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 “村子里没有修手机的,只能去古城修,你在这儿呆几天啊?” 叶晨这时候突然出声,打断了谢之遥的刨根问底,轻声道: “修手机就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会去修,到时候我会让修手机店开出维修单据,你给报销就行。同理,给我女朋友买伤药,治疗扭伤的钱也得麻烦你报销,有没有问题?” 谢之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搓了搓手,爽快的说道: “没问题,这都是应该的。你们把单据留好,到时候我一定照价赔偿!” 正在这时,谢晓春端着一锅汽锅鸡从院外走了进来。她刚才听村里人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有些担忧。 为了平复叶晨几人心中的怨气,缓解他们和谢之遥的关系,她特意把给弟弟炖的汽锅鸡端过来打圆场。只见她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红豆,大家一起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这边做了汽锅鸡,尝尝我们这边的风味!” 叶晨对于谢晓春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他指了指许红豆有些肿起来的手腕,然后说道: “不了晓春,红豆手腕扭伤了,我得帮她先去看伤,咱们有时间再聚。” 陈南星刚才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刚下的闹剧,她早就注意到了谢之遥看许红豆的眼神不对劲了,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许红豆身上,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自己的闺蜜气质实在是太好了。 三人刚走出院子,就听见谢之远在堂屋里大声嚷嚷: “哥,你刚才对他们也太客气了吧?不就是一个破手机……” 没等谢之远继续大放厥词,就被谢之遥给厉声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今天要是没有叶晨拦着,还指不定出多大的乱子呢!” 走在回有风小院的路上,陈南星终于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红豆,那个谢之遥看你的眼神里都快冒桃花了,不过你最好小心这个人,我总觉得他太油了,心思有些不正。” 叶晨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陈南星,他知道这个女人很聪明,可是却没想到她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他笑着说道: “可以啊南南,目光如炬,咱俩的看法差不多。” 许红豆也没想到叶晨和自己闺蜜的想法此时竟然出奇的一致,不过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她还是说道: “生活里哪来的那么多反派?其实我手机修修就能用了,咱们不用太较真儿。” 叶晨和陈南星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陈南星先开口道: “红豆,你这个人还是太单纯了。我只问你一件事儿,刚才那个叫谢之遥的,好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弟弟,还夸张的拿鞋底子去抽他,可你看到有一下抽在那小子身上了吗? 还有啊,油的可不只是谢之遥一个人,他弟弟谢之远也滑的不像个孩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像刚才那样虚假的全武行并不是在他们家第一次上演,完全是做给咱们这种不知情的外来人看的,貌似他们家里家教森严,其实就是糊弄事儿。 你别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儿,别看你在酒店里是大堂经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要说对人性的了解,你还差着远呢。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你忘了在大学那会儿我可是学校的话剧社的,像他们这种浮夸的演技,在话剧社怕是就连上台的机会都不会有,社长也只会给一个匠气十足,缺乏真情实感的评价。” 许红豆明显的愣了一下,她和陈南星是多年的闺蜜,别看两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是一旦陈南星一本正经的和她说一件事的时候,她是绝对深信闺蜜的判断的。沉默了片刻后,许红豆回道: “好,我会注意的。没想到出来玩还能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儿,可惜了我手机里那些相片了,这要是修不好我得心疼死。” 叶晨在一旁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许红豆有些肿胀的手腕,笑着说道: “没事儿的红豆,你是关心则乱,你的手机自带云空间备份功能的,到时候哪怕这手机修不好了,换了新手机,只要登录账号,还是找的回来的。走吧,回小院我先帮你冰敷。” 许红豆拍了拍脑袋,对着叶晨回道: “对啊,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很少会用到,我都给忘到脑后了。” 按下许红豆这边不提,谢之遥家里,此时他正向谢晓春打听叶晨和许红豆的底细。当然,他更关心的是许红豆,因为据谢晓春所说,她和陈南星是要入住有风小院的,她们俩的行李都被叶晨给打包过来了,这说明他以后有跟许红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谢晓春见到谢之遥惦记许红豆,她脸色有些古怪,对谢之遥说道: “哥,我虽然不知道那个许红豆是干嘛的,可我知道她是叶晨的女朋友,你不会惦记着去撬人墙角吧?” 谢之遥摆了摆手,笑着对谢晓春说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 谢晓春是谢之遥的堂妹,未出五服的那种。当年她因为家庭原因面临辍学,是谢之遥资助的她上大学,她也一直把谢之遥当成是自己的恩人。 这些年她一直张罗着帮自己的堂哥找个靠谱的嫂子不假,可是她绝不希望谢之遥搅进狗血的三角恋里。她对着谢之遥说道: “行吧,是我胡思乱想了。汽锅鸡还热乎着呢,你和阿奶还有之远赶紧吃。刚才娜娜给我来电话了,我要去咖啡馆看看去。” 目送着谢晓春离开,谢之遥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地方,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收敛,只从表面上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想法。 今天是他与叶晨第一次正式会面,以前只听说过村子里来了这么个人。可是显然刚才两人的会面并不算愉快。 谢之遥明显感觉到了两人的气场不合,按说自己表现的也算是彬彬有礼,这个叶晨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抵触和不屑? 对,就是不屑。这种眼神谢之遥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大学毕业,刚进入到投行,他就见到过自己的领导俯瞰下面申请投资的那些个创业者时,自己的领导就是这样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谢之遥很不舒服,因为他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在凤阳邑村算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不光有自己的农场,还有自己名下的事业。他已经有很久没体会到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了,这个姓叶的算是哪根儿葱? “阿遥,吃饭了,一会儿菜都凉了!” 身后传来了阿奶的呼喊声,谢之遥也从自己的思考中醒过神来,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应声道: “来了阿奶!” 谢晓春急匆匆的离开,其实并不是为了去什么咖啡馆,许红豆和陈南星好歹也是她的有风小院新住进来的客人,刚才看到三人不悦的离开,她自然要想方设法解开他们心里的疙瘩,最起码作为有风小院的主人,她也要尽到地主之谊。 谢晓春追上三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有风小院的门口,叶晨正给许红豆和陈南星做着介绍。谢晓春急匆匆的跑过来,对着叶晨抱怨道: “你们走的可真快,我在后面紧赶慢赶都没追上。” 叶晨笑了笑,指了指谢晓春,对着许红豆和陈南星介绍道: “这位就是有风小院的老板娘谢晓春,晓春,你带她俩先进去吧,我得回趟村口,房车里还有两个箱子得搬过来。” “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人多好干活!”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谢晓春领着许红豆和陈南星进了小院,小院的东北角,一把遮阳伞下面有一个长发飘飘的中年男子,胸前戴着一串念珠,摆出了一个五心朝天的架势,看上去古里古怪的。 谢晓春性格很爽朗,笑着对许红豆二人说道: “怎么样?我们这地方还挺大的吧?这地方不是一块儿宅基地,它是三块儿。前年的时候我们把这个地方租了下来,重新整修了一下,就做了这么一个短租的小院。 一共有六间房,考虑到你提到过闺蜜的身体抱恙,你们俩要住在一起,方便你照顾,我就给你腾出了一个相对较大的房间,就是这儿了。 旁边的五号房呢,住了五个月,刚刚退租,现在暂时还没有人住进来,但是其它的房间都是住满了的,如果说三个月以后你们还想续租的话,提前半个月跟我说,我好安排。 来吧,进屋看看怎么样。这些呢,都是你寄来的快递,我已经帮你从代收点都给拉回来了,你检查检查。” 许红豆仔细的看过行李箱上贴的封条,确认没被动过,她笑着朝谢晓春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你了,晓春。” 许红豆和谢晓春交涉的时候,陈南星也在打量屋子里的布局。这里虽然看上去有些简陋,但是布置的真的很不错,屋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房屋的主人是下过一番心思的。 谢晓春冲着两人招了招手,然后笑着说道: “来吧,红豆、南南,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说着谢晓春领着二人来到了院子里,指着西南角一块凉亭式区域说道: “这边呢,是我们的公共厨房,里面所有的电器啊、厨具啊都可以用,都是公用的。正对着的那边是一间茶室,茶室的后面有一间杂物间和工具房。 来,进来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餐厅了,餐厅后面有个小小的休息区。如果我要是不在的时候,有任何的事情,你可以找那边住在一号房的娜娜,她现在在小咖啡馆兼职,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陈南星有些好奇的指了指坐在院子遮阳伞下那个古里古怪的男人,对着谢晓春问道: “晓春,那位是?” 谢晓春有些嫌弃的撇了眼那个男人,连介绍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敷衍道: “他住二号房,你不用理他。” 说完谢晓春还隐晦的指了指脑袋,示意这个家伙脑子有些不正常。因为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于是许红豆和陈南星也没有再问…… 叶晨这边从房车里把许红豆和陈南星的行李箱拎上,进到村子朝着有风小院走去。路过有风小馆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娜娜,她见到叶晨后热情的打了招呼: “叶晨,你回来了,谢师傅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你呢!” 叶晨也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娜娜说道: “我这次回来,还带回了两个朋友,一个叫许红豆,是我女朋友,另一个叫陈南星,是她闺蜜,跟你住在一个院子里,有空你帮我多照应一下,我先谢谢了!” (本章完) 第十一章 撅你的根儿 林娜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 “好啊,没问题,也许将来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呢。我先去给夏夏送饭去,回头咱俩再聊!” 目送林娜娜远去,叶晨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这也是个受到过伤害的女孩儿,她一个人来到凤阳邑村这个穷乡僻壤,说白了就只是为了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静的舔舐伤口罢了。 林娜娜原本是一个网红,网名“爱唱歌的娜娜酱”,虽然比不了那些粉丝数成百上千万的大网红,可是也算是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然而人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她在网络上遭受到了严重的网络暴力,被人恶意诽谤攻击,造成了严重心理伤害的她,不得不远离原本的生活环境,躲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林娜娜看起来是有风小馆一个不出众的吧台小妹,其实她来自魔都,家庭环境相当优越,拥有着不菲的财富,哪怕她选择躲出去躺平,家里也不缺她这三瓜俩枣。 之所以出来兼职打工,是因为林娜娜希望自己能忙起来,这样就不会回忆起那些糟心的乱事儿了,要不然一个人又该胡思乱想了。目前来说,她是满足现在的生活状态,因为她得到了以前体会不到的那种安逸。 林娜娜拿着包子刚来到谢师傅的院子,远远的就听到了他的大声训斥,当然不是针对她的,现在跟在谢师傅身边学木雕的,就只有谢晓夏。 不用猜就知道这小子又把师父给惹生气了,林娜娜对着正在打扫院子的女孩儿一问,果不其然,他嫌弃谢晓夏不务正业。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瞧瞧你这一天天弄得都是什么啊?你看看,我是这么教你的吗?你是不是觉得你跟我学了几年手艺你厉害了?你长本事了?你能了?你有时间就在这儿耍了是吧?!” 看着师父谢和顺跟自己急头白脸的模样,谢晓夏压抑在心里的火气也绷不住了,他对着师父大声驳斥道: “同样都是徒弟,我怎么就没见你骂过叶晨呢?他就务正业了?他一消失就是几个月,也没见你说过他一句不是。 师父,我也跟了你六年了,从没见你夸过我,可是对那个姓叶的,您的好听话就跟不要钱似的,您就这么看不上我吗?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搞点创作怎么了?” 见到徒弟谢晓夏还敢跟自己顶嘴,谢和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喘着粗气呵斥道: “你也知道你学了六年了,学了这么久了,最起码的审美都没学明白是怎么的?来,把你和叶晨的作品拿出来摆在这儿,你觉得你对得起自己学了六年的手艺吗? 说我偏心,只骂你不骂叶晨,你也得让我找到人家做的不对的地方啊。叶晨只跟我学了两个月,手稳得不像话,雕出来的东西,严格按照我教他的工艺,他雕一天的成果算下来都够你雕一个月的! 叶晨学了两个多月,自己独立雕出了一扇门板,现在就摆在这儿呢,比起我的来不说没瑕疵,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同样也是两个月了,你俩雕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我让你照着他打样的来你都做不到,你还有脸怪我了?你看看你这门板,看看你这花,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 浮躁!坐不住!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那儿看手机上网,嘻嘻哈哈的,你心思压根儿就没在这上面!走路都还没学明白呢,就想着飞了?!” 谢和顺不提叶晨还好,他一提到叶晨,直接把谢晓夏给按到尘埃里了。谢晓夏“蹭”的一下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吓了他师父一跳,只见谢和顺一挑眉毛,对他问道: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 谢晓夏定定的看着师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师父,我跟你说句实话,您别生气。” 谢和顺被气笑了,他看着梗梗着脖子的谢晓夏说道: “合着你一直都没跟我说过实话,行啊,你说吧,你说!” 谢和顺在工作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时就见谢晓夏说道: “师父,您这木雕要是能卖的出去,我保证好好雕。您几十年的老手艺,还评了非遗传承人呢,您雕的根雕随形,前年就摆在这儿了,放在这儿都能镇宅了,还有外边那椅子,是个人都能摸一下,都盘出包浆了也没卖出去。” 谢和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因为他知道徒弟说的这都是实话。可他还是弱弱的辩解道: “这来看的人不是也不少嘛,只要咱手艺好……” 还没等谢和顺把话说完,谢晓夏就把他给打断了,直接说道: “没用,都是来拍照的,能带走点什么小摆件、小手串就不错了。师父您平时也雕,村里其他师傅雕完也定过来玩,这么多东西堆在这儿根本就卖不出去。 您每天看着这屋子里堆的满满当当的,您就不糟心吗?要我说您就不应该开这木雕坊,在网上卖也一样,还省得这么多花销了。” 谢晓夏的话如同在谢和顺的伤口上撒盐,尤其是听他把自己干了几十年的手艺,给贬的一文不值,他直接抓起了桌上的木锤,恨不能给他脑瓜子来一下。 林娜娜在门口已经看了很久了,眼瞅着二人的矛盾激化,如果再坐视不理,怕是就要酿成惨案了。她赶忙发出动静,大声道: “夏夏,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诶呀,大伯也在呢!” 都说冲动是魔鬼,林娜娜的突然出现让谢和顺心里的魔鬼退了回去,他硬扯起嘴角冲着林娜娜敷衍的笑了一下,随即将木锤扔在了工作台,直接离去了。 林娜娜把拿过来的包子和豆奶放在工作台,简单的训了几句心里长了草的谢晓夏,然后就离开了。她自己都一脑门的官司呢,哪来的心情顾得了别人? 不过刚才谢和顺师徒俩针尖对麦芒的场景还是把林娜娜给吓到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心里面很清楚,有多少意外就是这么话赶话酿成的悲剧。 路过有风小院的时候,林娜娜注意到院子里发出的动静,她想到了叶晨。轻叹了一声后,她走了进去,来到了五号屋许红豆和陈南星的住所,轻轻拍了拍木门。 屋里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林娜娜,叶晨率先开口问道: “娜娜,你白天回来的时候可不多,是有什么事儿吧?” 林娜娜点了点头,冲着叶晨勾了勾手,然后说道: “叶晨,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叶晨走后,陈南星凑到了许红豆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红豆,我看着刚才那姑娘长得不错,她不会也喜欢上了你男人吧?” 许红豆仿佛有些嫌弃的撇了眼陈南星,然后说道: “少找引子偷懒,赶快跟我套被套。我这个当皇帝的都不急,你倒是急上了,简直岂有此理!” “好啊,你个死丫头敢骂我是太监,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南星说完就把手伸向了许红豆的腰,狠狠地扭了一把,两人顿时笑闹成一团…… 有风小院的门口,叶晨听着林娜娜复述完刚才的经过,思忖了片刻后,对着林娜娜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谢谢你啊娜娜。” 林娜娜展颜一笑,冲着叶晨挥了挥手,说道: “那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小馆那边还忙呢,我就先回去了。” 叶晨站在有风小院的门口,思索了片刻后,回了屋,跟许红豆打了声招呼,说要去趟师父那边等呆会儿回来,再带着他们出去好好逛逛。 当叶晨出现在木雕作坊的时候,他没在工作间见到谢和顺,问了问院子里的扫地小妹,这才得知谢和顺去找了一趟谢之遥,回来后就拉着个脸回了自己的房间,到现在都没出来。 叶晨推开谢和顺的房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这让叶晨的心里一沉,因为他很清楚,作为木雕的非遗传承人,谢和顺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他怕自己因为喝酒,导致自己的手不稳。 叶晨看向了屋内,昏暗的灯光下,谢和顺独自坐在桌前,脸上满是悲伤和落寞,面前摆着半瓶白酒和空酒杯,桌上的台灯发出昏暗的光,照在他已经渐渐苍老的脸上,让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叶晨走到了跟前,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对他轻声唤道: “师父,我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谢和顺眯起了眼,他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涣散,不过还是认出了叶晨,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叶晨,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家里的事儿忙完了吗?” 叶晨走到了桌子前坐下去,看着谢和顺面前几乎见了底的酒杯,轻声开口道: “刚才我问小妹,说您去谢之遥那里刚回来?” 谢和顺苦笑了一声,拿起了酒瓶就要给自己接着倒酒,不过被叶晨给拦住了,只见他劝道: “师父,您可是从来都滴酒不沾的,能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儿吗?” 谢和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夏夏这孩子浮躁,坐不住,我跟他拌了几句嘴,然后就出去散散步。走到了谢之遥那边,想起来他说有个酒店的朋友,看上了我这边的木雕,就过去问了问。 结果,呵呵,他们嫌我的木雕贵,说机雕也一样能蒙事儿,不过看在谢之遥的份上,他们愿意专门雇我给他们雕一副大的木雕充场面。 呵呵,我谢和顺这一辈子都是凭自己的手艺吃饭,没想到老了老了,反倒是变得像乞丐似的了,得等着别人赏我口饭吃,夏夏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个废物,我开的这个木雕作坊就是在浪费钱,呜呜……” 谢和顺说到了伤心处,老泪纵横,作为非遗传承人,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现如今在叶晨这个小辈面前,哭的泣不成声,涕泪横流,看着只让人觉得心酸。 叶晨看着谢和顺有些颤抖的手,这双手雕刻出过无数精美的作品,然而眼下却因为内心的愤怒和失望微微颤抖。 叶晨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几张照片,那是谢和顺年轻时参加非遗展览的旧照,那时的谢和顺意气风发,眼里满是对祖传的木雕技艺的热爱,现如今却被谢之遥和谢晓夏这样的小辈,彻底摧毁了他的精气神。 叶晨扶着谢和顺的手臂,对着他大声说道: “师父,谁说你是乞丐了?他谢之遥算个什么东西?打着为乡亲父老谋福利的幌子,干着挂羊皮卖狗肉的事儿,也许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他谢之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远没有给自己描述的那么有情怀。商人就是逐利的,他自然也一样,只不过他给自己找了好的借口来树立人设。 师父,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的木雕会在他那里受冷遇吗?就因为咱们的木雕是手艺人一点点凿出来的,体积过大不说,而且制作过程繁琐,还价格昂贵,不好往外推销,这让他不易见到回头钱。 相反,像是扎染或者是刺绣之类的就不一样了,那些东西小巧,他主打的就是个薄利多销,拼命打压村里这些给他提供商品的百姓不说,卖到消费者手里的时候还能再提一次价,他是一家吃两头,好处全都让他给占了。” 谢和顺泪眼婆娑的看着叶晨,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叶晨,谢之遥可是我本家的晚辈啊,他能是这样的人?”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谢和顺说道: “从他从投行辞职,回到家乡创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的变了,他身上满是资本家的铜臭,指望着他这种人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呵呵,我敢保证最先赚到盆满钵满的就只会是他自己。来,师父,我给你看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叶晨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分屏点开了yotobe和抖音账号像,yotobe的粉丝数高达八十七万,至于抖音更是已经超过了两百万。 谢和顺整天看徒弟谢晓夏刷短视频,一来二去的,他很清楚这些粉丝数意味着什么,他眯缝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这都是你的账号?” “是的师父!” 叶晨点了点头一一给谢和顺做着展示,先是点开了yotobe的英文版视频,下面带着中文字幕,只见他说道: “我当初之所以会制作英文版视频,上传到国外最大的视频网站,就是因为我惦记着把咱们国内的非遗传承展示给那些洋鬼子看,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五千年的文化传承。 正所谓酒香还怕巷子深呢,我就是要让这些人被我的视频所吸引,来到咱们国内旅游参观的同时,还能拉动这些非遗传承的消费。我们华夏不是没有奢侈品,真要是拿出来,他们那些香奈儿、古驰之类的,简直都弱爆了! 我做短视频博主已经一年多了,一直致力于宣传华夏传统手工艺。师父,您看这个,这是景德镇陶瓷的烧制过程,播放量已经超过了五百万;还有这个,这是蜀绣大师的专访,曾经被央视公众号转发过! 去年的旅游旺季,这些老外闻着味儿就追过来了,事后我都做过专门的回访,他们直接消费率在六成以上,远比那些谢之遥给你拉过来拍照打卡的人要靠谱。 他谢之遥拉来的那些人,就只是浮客,肯真金白银的花钱的没几个,而我吸引过来的这些人,才是真正舍得花钱的主儿,只有这些人才能让咱们的技艺经久不衰!” 谢和顺看着叶晨拍摄的这些视频,彻底沉默了。他不是没见过谢之遥这伙人直播带货的场景,跟叶晨拍摄的好似电影一般的短视频,就好像石头和瓷器的区别,他们卖货的时候。 谢和顺看叶晨拍摄的这些个短视频,足足看了将近一小时。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叶晨啊,师父老了,不懂这些个新玩意儿,我就只会拿刻刀,你觉得我能像他们似的吗?” 叶晨嘿嘿一笑,对着谢和顺开口道: “师父,您是不会,可是您不是有我呢吗?我就算是回燕京了,心里也一直都记挂着这边的事儿呢,我准备了一份拍摄计划,我拿给您看,您觉得可以了,咱们再正式开始拍摄!” 说完,叶晨拉开了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了几页计划书,递给了谢和顺。谢和顺为了能够看得清楚,他还特意拿出了放大镜,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叶晨则是在一边帮他进行着讲解。 理解了叶晨的拍摄计划后,谢和顺沉默了。他有些激动的看着叶晨说道: “好小子,就像你计划书里说的那样,机雕只能是雕出形来,只有双手才能赋予木雕魂魄,他们这些浅薄的家伙懂个屁啊,就知道图省事儿。就按照你说的来,你说怎么拍,师父就怎么配合你!” (本章完) 第十二章 精心设计的邂逅 叶晨起身帮着谢和顺泡了壶普洱茶,将茶杯递到了他手里,然后说道: “师父,原本我无意对谢之遥进行质疑的,说到底他也是跟你一个姓氏的晚辈。只是这次他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夏夏为什么会心里长草,敢于公然对你进行质疑?这一切都离不开谢之遥的推波助澜,他为的就是把你用合同给捆住,让你成为给他赚钱的牛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夏夏就会选择离开木雕作坊,因为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而他好歹也是我的师哥,你的徒弟,我不能看着他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谢和顺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后说道: “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教员曾经说过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拦是拦不住的。总要让他自己出去碰一碰,吃到亏了,他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叶晨看得出来,谢晓夏这次是真的伤到了师父谢和顺。沉默了片刻后,他对着谢和顺说道: “行吧,师父,那我这两天就开始准备各种拍摄的素材,和具体的文案镜头了。我会争取让介绍剑川木雕的作品尽早的火遍互联网,改变人们固有的印象!” 谢和顺点了点头,对着叶晨询问道: “你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让人做点,咱们爷俩有日子没一起吃饭了。” 叶晨笑着摆手拒绝,对着谢和顺解释道: “师父,改天咱们再聚。这次我是带着女朋友和她闺蜜一起回到咱们凤阳邑村的,一是为了帮她闺蜜调养身体,再就是为了宣传咱们这里的非遗项目出一份力。” 听到叶晨这么说,谢和顺也没再继续挽留,他笑着对叶晨说道: “有时间带你女朋友来木雕作坊逛一逛,或是你陪她出去好好玩一玩,咱们这里别的不敢说,可是风景还是极好的。 还有啊,拍视频的事情先不急,人家姑娘跋山涉水大老远的来到这边陪你,一定要把人家给招待好。” “放心吧师父。”叶晨笑着回道。 叶晨离开了木雕作坊,回到了有风小院的时候,许红豆和陈南星已经整理好了房间,给自己的被子换上了新的被套,把带来的那些相框,和女生的一些摆件都一一放好,还别说,让这个陌生的房间多了那么一丝闺房的感觉。 叶晨进屋的时候,两个女人正趴在床上翘着脚看陈南星拍的那些照片呢。叶晨笑着说道: “两位美女,来吧,活动一下,咱们该去准备晚饭了,先去菜市场买点菜,晚上我给你们做鲁菜。有日子没尝到家乡的味道了吧?” 叶晨的提议让许红豆和陈南星感到很惊喜,这些年她们在燕京北漂,说实话出去下馆子的机会都不太多,更多的时候是两人聚在一起,吃的都是些不健康的垃圾食品,就比如陈南星最爱的麻辣烫。 这几个月有叶晨这么个随身星级大厨跟在身边,她们俩的胃口都被养叼了,陈南星说她们俩长称了可不是一句虚言。陈南星笑着欢呼道: “好诶,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夕阳西下,凤阳邑村的青石路上洒满金色的余晖。叶晨带着许红豆和陈南星穿过蜿蜒的村巷,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许红豆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她笑着说道: “这里的空气真的很好啊。” 陈南星牵着许红豆的手,表示赞同的附和道: “是啊,这里不像燕京,这两年那边虽然响应号召,开始治理雾霾,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空气不尽如人意却是不争的事实。说实话,我都想把这边的空气打包带回去。” 叶晨微笑着欣赏这两个女孩儿释放真我,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开口道: “前面就是集市了,这个时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不算太宽的街道两侧摆满了摊位,村民们用当地的方言吆喝着,声音此起彼伏。 新鲜的蔬菜有的根部还沾着泥土,活鱼在水盆里扑腾,刚宰杀的禽肉被挂在铁钩上。空气中混合着香料,熟食和新鲜果蔬的复合气味。 陈南星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瞪的发亮,拉着许红豆的手,指向不远处说道: “红豆你看,那边有卖炸乳扇的,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咱们过去尝尝?” 叶晨看到后,笑着对二人开口介绍道: “炸乳扇是“云南十八怪”之一,又叫“奶炸着吃”,外酥里嫩,味道好的很!” 许红豆还没来得及回叶晨,就被陈南星拽着朝摊位跑去了,叶晨笑着跟在后面。 只见炸的金黄色乳扇在油锅里翻滚,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白族老太太,她用长筷子夹起炸好的乳扇,撒上了白糖,递给了二人,还不忘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提醒道: “小心烫!” 可惜陈南星吃的速度要远快于老太太的叮嘱,她被烫的直哈气,却还是挑起了大拇指,说道: “太好吃了,红豆你快尝尝!” 许红豆接过了一半,轻轻咬了一小口,奶香顿时在口腔中扩散,她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夸赞道: “真的很好吃诶!” 叶晨在这边已经付过了钱,看着两个小吃货满意的表情,他不禁笑着说道: “留着点肚子,晚上还有好吃的呢,咱们走吧,去买晚餐的食材。” 几人穿梭在熙攘的集市中,叶晨熟练的挑选着食材,在一家肉摊前,他仔细的捡起了一块五花肉,对着摊主说道: “老板,这块肉帮我称二斤!” 肉摊老板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手起刀落间,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整齐的切了下来。他一边称重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伙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买肉这么专业啊,这块下五花肥瘦均匀,做菜最香了!” 叶晨笑着接过了用荷叶包好的五花肉,然后回道: “术业有专攻,我就是做菜的厨师。” 许红豆兴味盎然的看着叶晨与摊主交流的侧脸,只觉得他专心挑选食材的样子格外迷人。按说以前在酒店的时候,她经常与后灶的厨师打交道,可是却从来都没关注过这些,可见这也是分人的,叶晨无疑是吸引自己目光的存在。 陈南星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闺蜜把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得不说,这一对俊男靓女真的是很般配,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许红豆,调皮的眨了眨眼,示意她擦擦嘴,收敛收敛,许红豆的脸蛋顿时升起了红霞。 接着她俩跟在叶晨身后,又买了新鲜的草鱼、嫩豆腐、青椒和茄子等食材。陈南星见他买了这么多,在一旁劝道: “叶晨,够了够了,咱们三个可吃不了这么多。” 叶晨接过了摊主递过来的食材,笑着对陈南星说道: “你们在有风小院初来乍到,在这里最起码也要短租三个月,迟早要跟院里的那些租客打交道。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当是认识新朋友了,放心吧,浪费不了。” 一说到有风小院的租客,许红豆来了兴致,她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我觉得小院里的那些租客还蛮怪的,有个把自己关在楼上的女人,我跟她说话也不理我;还有那个坐在院子里打坐的长头发中年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你跟他们接触过吗?” 叶晨好歹也在凤阳邑村生活了几个月,就住在有风小院的隔壁,对于院子里的那些租户,他自然是了解。只见他笑着说道: “把自己关在屋里的那个姑娘,名叫周晴天,笔名大麦,她有些社恐,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 至于那个坐在院子里的,叫马丘山,家是燕京的,是个做买卖的,因为不知名原因在这边疗伤,具体是什么你就别问了,毕竟是别人的隐私,知道那么多不礼貌。” 回去有风小院的路上,三人又买了些水果和当地特产的玫瑰红糖。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南星走在前面,哼着轻快的歌谣,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至于许红豆则是和叶晨并肩而行,在来凤阳邑村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叶晨打算宣传剑川木雕的计划,对着他轻声问道: “叶晨,你和师父谈的怎么样了?” 叶晨淡然一笑,沉吟了片刻,对着许红豆说道: “因为机雕的挤兑,师父这边的生意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再加上我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最终扭转了他的观念,愿意跟着我试一试。 你和南南刚来这边,师父让我带你们好好逛一逛,玩一玩。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到木雕作坊看看去,那里的木雕真的很精美,远不是机雕能比的,手工的到底还是比机器雕出来的有韵味。” 许红豆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笑着说道: “都听你的安排,到时候我没准儿还能帮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候,叶晨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撇了眼走在前面的陈南星,压低了声音对许红豆说道: “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告诉你。还记得你跟我提过的南南公司新来的那个叫孙志新的吗?就是南南暗恋过的那个男孩子,比他小六岁的那个?” 许红豆明显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回道: “当然记得啊,南南喜欢他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害怕自己被拒绝。后来检查出胰腺癌,就不了了之了。” 叶晨有些神秘的笑了笑,接着开口道: “我看的出来,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南南的一块心病。她整天看着咱俩卿卿我我的,其实心里是羡慕的。 在燕京的时候,我通过朋友的关系,联系过那个孙志新,征询了他的意见,询问他对南南有没有好感,其实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南南了,对她也是心有所属。我给他介绍了南南的情况,问他愿不愿意和南南发展这段感情,他表示愿意。 现在他就住在距离这里一百多公里外的天灯海坪,那里有草原、湖泊和木屋牧场,明天我开车拉着你们过去玩,顺便给他俩安排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你觉得怎么样?” 许红豆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没想到叶晨会为自己和南南做这么多,此时心里就只剩下了感动。她挽着叶晨的手臂,对他说道: “叶晨,比起你为我做的这些,我总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有些不合格。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只是一个人单独的付出,看来我也要加把劲儿了! 不过你看南南看的很准,南南确实非常喜欢那个叫孙志新的男孩儿,只是她心里一直担忧和那个男孩长不了,尤其是生病后她就更是绝口不提了,现在她欠缺的就是有人在后面扶她一把。 我同意你的计划,到时候她就算是心里有不满,我也会主动把这件事情给揽过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你的,你放心!” 回到了有风小院后,叶晨戴上了许红豆给他准备的围裙,钻进了公共厨房。他先是将食材一一取出,该清洗的清洗,该改刀的改刀。 许红豆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叶晨给温柔的拒绝了,他开口道: “厨房是我的领地,这种事情你就别跟我抢了,休息一会儿,等着开饭就好。” 叶晨忙碌的时候,陈南星趴在厨房门口,看着叶晨娴熟的刀工,她赞叹道: “每次看你做饭,都感觉特别的赏心悦目,有种独特的韵味和美感,你快把做饭变成一门艺术了。” 叶晨将五花肉切成均匀的薄片,笑着回应道: “做鲁菜讲究刀工精细,特别是经典菜品九转大肠刀工不到位会影响口感的。” 陈南星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的对着叶晨问道: “叶晨,你不会像番茄台的节目《顶级厨师》里,那个叫于涛的小伙子那样,请我们品尝到保留了原汁原味的九转大肠吧?” 许红豆这边泡好了茶,正给二人倒茶呢,听到了陈南星离谱的言论,她忍不住上手掐了陈南星一把,然后说道: “那你就得反省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叶晨了,毕竟那个节目里的三个评委,可是对那个姓于的小伙子极端歧视,逼得小伙子对他们进行报复的。” 叶晨也被逗的莞尔一笑,不得不说,那个叫于涛的小伙子,用他的顶级阳谋,让自己和曹克凡都出了名了,全国的观众很少有没听过这个梗的。 叶晨一边忙碌着手里的活,一边对陈南星说道: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那么没品的。鲁菜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每道工序都马虎不得,光是这个大肠就要反复清洗九遍才会达到最佳的口感。” 厨房里很快就飘出了诱人的香气,叶晨先是做了一道糖醋鲤鱼,鱼身被炸的金黄酥脆,淋上红亮的糖醋汁,造型好似跃龙门的鲤鱼一般; 接着是经典的九转大肠,这是《家常菜》世界里叶晨魂穿的刘洪昌的保留节目了,自然是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经过精心处理的大肠没有丝毫的异味,反而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像,层层叠叠如花瓣一般精致。 最后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豆腐,嫩白的豆腐配上青翠的蔬菜,清单中透着鲜美。叶晨还特地用当地买的玫瑰红糖做了个甜点,将红糖融化后浇在蒸好的糯米糕上,上面撒上了些许的花生碎和芝麻。 饭菜的香气自然是飘到了坐在院子的太阳伞下正在冥想的马丘山这里,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要说在四九城,他也不是那种没吃过没见过的主儿,可是叶晨做菜的香气还是不自觉的将他吸引。 正在这时,叶晨朝着马丘山走了过来,笑着对他说道: “老马,还没顾得上吃饭呢吧?一起过来吃点儿?” 马丘山也没故作矜持,冲着叶晨笑了笑,开口道: “叨扰了,叨扰了!” 叶晨看着马丘山觉得不自觉的亲近,因为他发现这个人和自己在《城中之城》的老同学谢致远,就是那个哪怕是进到监狱里,也不间断的给他补充余罪的那个家伙长得很像,这俩人就跟双胞胎似的。 正在这时,林娜娜也从有风小馆下了班回来,叶晨也一道叫了过来,毕竟大家聚在一起,吃起饭来才香。 叶晨本来还想着让林娜娜把猫在二楼的大麦给叫下来的,结果被告知大麦正在屋里码字呢。 于是叶晨给大麦每样都挨个拨了一点,然后让林娜娜帮着给送到了楼上。毕竟请都请了,宁落一群不落一人,最起码的礼数做到了,免得和别人有想法。 有风小院的这些人可以说基本上齐活了,就只剩下一个胡有鱼没到,不过他是酒吧里的驻唱歌手,这个时间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他正忙着赚钱呢,所以叶晨也同样给胡有鱼安排了和大麦相同的待遇…… (本章完) 第十三章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 在叶晨他们这边白蹭了一顿饭,马丘山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茶,泡上了一壶,给坐在院子里乘凉的众人沏上,笑着说道: “这个晚上啊,尤其是在亥时前后,稍微喝适量的红茶,有助于肠道的蠕动。” 二楼大麦的房间,她原本正在码字,可是娜娜送来的喷香扑鼻的饭菜,搅乱了她的心神,最终索性专心吃饭。 大麦虽然社恐,但是却并非不懂得人情往来。人家好心好意的请你吃东西,你却连一句谢谢都不说,这从哪儿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请吃饭的并非是院子里早就已经混熟的老住客,而是新搬来的,所以大麦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下去点个卯。 大麦端着吃完饭的餐具,去到公共厨房清洗干净,来到了众人聊天的院中央,小声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安静的坐在了一旁,听着大家在那里扯闲篇儿。 大家聊的正热乎呢,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了一声“娜娜”,接着就看到了去酒吧驻唱的胡有鱼,只见他背上背着个吉他,手里拎着两个大方便袋,笑呵呵的示意了一下,说道: “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刚烤好的串儿,一起吃点,这儿还有啤酒!” 众人此时都有些无语,平日里胡有鱼要是带回了夜宵,大家都会表示欢迎的,可今天晚上,大家都已经酒足饭饱,有的甚至是撑的小肚子滚圆,所以看着面前的烤串儿,自然是有些无感。 娜娜起身接过了胡有鱼带回来的吃的,放在了桌上,对他说道: “你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大家都才刚吃过晚饭,肚子里怕是腾不出空间,无福消受你的美食了。” 胡有鱼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关系,那就只喝点啤酒溜溜缝,烤串我一个人吃,吃不完明天拿微波炉再打一下,浪费不了。” 有风小院的这些个租客难得的全都汇聚一堂,叶晨为了让许红豆和陈南星能快点融入到这里的生活氛围中,先是帮着众人介绍了这两位,然后笑着说道: “几位兄弟姐妹们,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也给两位美女介绍一下你们的身份吧?最起码也要知道个籍贯不是?” 马丘山看了一眼周围这些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男女,先做了个表率,轻声道: “我是马丘山,来自燕京,到这里修身养性来了,毕竟这里山清水秀还安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挺适合躺平养老的。” 第二个是林娜娜,身为前网红的她,虽然经历过网暴,可是却从不存在什么怯场的时候的,她大方的笑着介绍着自己: “我叫林娜娜,红豆和南南你们叫我娜娜就好,我家是魔都的,以后去了我老家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招待你们好好玩一玩。” 大麦有些畏首畏尾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开口道: “我叫周晴天,你们叫我大麦就好,我家是湘南潭州的。” 最后一个是胡有鱼,只见他用力的咽下了刚塞了满嘴的肉串,扯了张纸巾胡乱的抹了抹嘴,笑呵呵的开口道: “我叫胡有鱼,是个酒吧的驻唱歌手,我家离大麦家不算太远,不到四百公里,我是湘北江城的。” 叶晨注意到了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大和谐,心知要让聊天的氛围火热,需要来上一点催化剂。前面几个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好,可是到了胡有鱼介绍时,叶晨故意做出了一副吃惊畏惧的表情。 林娜娜见到后,有些不明所以,对叶晨问道: “老叶,你这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对老胡有什么意见吧?” 叶晨赶忙摆了摆手,看了眼胡有鱼,然后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对老胡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前些年旅游的时候曾经去过江城,那里给我留下了深深地心理阴影,直到现在都有些忘不了。” 即便是老胡平日里性格开朗活泼,此时心里却也有些不悦,毕竟没人会喜欢别人说自己家乡不好,不过他没立即回应,只是收敛了笑容静待叶晨的下文。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毕竟之前他们介绍的时候,叶晨可是没插嘴,轮到老胡的时候叶晨却突然这样,这让他们怀疑叶晨是不是对老胡有什么想法? 叶晨赶忙摆了摆手,对着在座的众人解释道: “事先声明,就是闲聊,绝不涉及什么地域黑。我讲述的也都是自己的真实经历,有照片作为佐证的。你们坐公交飞起来过吗?我有啊!” 其他几人倒是还好,就是有些懵而已,可是老胡此时却有些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因为江城公交的那些个黑历史,是真实存在的,哪怕他是本地人都无从辩驳。 看到胡有鱼突然爆笑,几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娜娜对叶晨说道: “老叶,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晨一副回忆状,对着众人开口道: “那还是我上大学那会儿,放假了和几个哥们儿出来旅游,其中有一个家就是江城的,我们就一起过来找他玩。 来到江城后,我们先是在酒店下榻,然后按照兄弟给的地址,坐上了去到他家的公交。 刚上公交我还在掏硬币,结果司机一脚油门,我一个站不稳直接扑进了后排老阿姨的怀抱。 当时我懵逼极了,老阿姨惊恐尖叫,慌乱的扒拉我。可司机车速太快了,惯性让我压根儿就站不起来。 最终我只能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把住阿姨的腰,不断的蠕动扑腾,最终我用脑袋顶着她的肚子,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 只能说叶晨的描述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众人惊愕的同时,全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大麦却是两眼放光,因为她意识到这是自己一个很好的写作素材,她甚至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拧开钢笔,对着叶晨说道: “老叶,你慢点说,我先记下来。” 大家看到大麦这副作派,更是笑做了一团,只是叶晨却没笑,接着对众人说道: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还是天真了。还没等我缓过劲儿来,司机直接一脚急刹车,我嗖的一下飞到了车头,抱住了投币箱,献出了我的初吻。 注意,这个飞可不是形容词,我是真的腾空飞起来了。当时我很惊恐,司机比我更惊恐,不过他还是比我先缓过神来,用嫌弃的口吻对我说“莫搞了,投币唦!” 我从兜里掏出了硬币,投进去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要不是前面亮起的红灯,我都怀疑这货是故意踩的红灯,就只是为了让我滚回来投币。” 院落里传出一阵爆笑,只因为叶晨的讲述过于生动,尤其是他学习公交司机嫌弃的口吻,就连胡有鱼这个本地人都没能忍住,实在是惟妙惟肖。 林娜娜更是笑出了眼泪,手不自觉的抓向了餐巾纸,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对叶晨说道: “老叶,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也就是咱们这些熟人关起门来说说,要是在公开场合,你遇到个江城的,这么糟践人家,人家不得跟你拼命啊?” “我糟践他们?” 叶晨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的v信收藏夹,往下一阵翻,然后对着娜娜说道: “自从我开始使用v信,我就把qq空间里的照片倒过来了,这是我第一个收藏起来的照片,你们自己看看吧。” 众人全都好奇的探出了脑袋,围着叶晨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结果一个个的嘴都合不拢了。特么的,坐满人的公交车,整个车身向右侧倾斜四十五度角你敢信? 而且这还不是最夸张的,第二张照片更是震碎人的三观,有个下车没下利索的乘客,下半身在车外头,至于上半身在车里头,车门直接把人给夹住了,而且从那名乘客腿的摆向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车子是在疾驰的状态下。 在场的这些人里,其他人也许是外行,可是林娜娜自己就是个网红,照片是不是ps出来的,她一眼就能够判断的出来。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离了个大谱啊,看着那张公交车倾斜四十五度角的照片,林娜娜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这车速得是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够倾斜到这个程度?尤其是车牌鄂a的标识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不自觉的进行换位思考,要是自己坐了这样的公交车,得是怎样的惨烈?从外人口中再听到江城的名字,怕是都会像叶晨这样,眼神里带着畏惧吧? 马丘山自从来到凤阳邑村,一直在修身养性,他自觉没什么事情能让自己震惊了,可是眼下的这件事情还是让他惊的合不拢嘴,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对着叶晨问道: “小叶啊,这可能只是极个别事件吧?江城那么多的公交车,总不会每一辆都这么离谱吧?” 叶晨哂笑了一声,和胡有鱼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说道: “我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可以接着听下去。我这边才刚投完币,旁边停过来另一辆公交,看车身的颜色装饰,应该跟我坐的那趟是同一路。 我看见开车的这俩货居然对了个眼神,有默契的猥琐一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意识到接下来即将大事不妙。我赶忙趁着绿灯没亮,拼命的挤在中间,抓住了车上方的拉环。 随着绿灯“啪”的一亮,这两辆公交车居然开始飙车了,公交车,大马路上,这俩杀千刀的竟然互飙。 我亲眼看着开车的那货,直接就是三档起步,路口不减速,转弯不刹车,每一个拐弯口都踩着油门不松脚,我甚至都能听到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动静。 见过漂移,没见过公交车漂移吧?我特么见到了!在司机一番操作猛如虎的情况下,我双手抓着上面的吊环,直接转了四个圈,整个人都麻了。 而且坐这趟公交的乘客也不是一般人,一眼就能分得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外地来这里旅游的,一个个都跟我一样,被吓得吱哇乱叫,连话都说不完整。 可本地的就不一样了,不是一般的大心脏。一车人跟着极速行驶的车子东倒西歪,这群人居然都是一脸的淡定,一看就是习以为常了,都没一个人去劝司机慢一点的。” 陈南星此时正和许红豆坐在一旁,她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叶晨,因为叶晨在当下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与平时不符。在她的印象里,叶晨是个沉稳安静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在许红豆面前,才会偶尔表现出他的真性情。 陈南星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情商颇高,她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再一看周围人的状态,很快就分析了出来,叶晨这个家伙是在热场,让她与许红豆可以更快的融入到小院的氛围里,和这群人变成熟人。 陈南星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不过这种事情光是感动可不行,作为当事人,她得配合着叶晨,与许红豆融入进去,这才不辜负叶晨的一片良苦用心。 想到这里,陈南星从桌上抓起了一个喝光了的蓝带啤酒瓶,充作麦克风递到了胡有鱼的面前,笑着说道: “小胡同志,你就是江城本地的,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你说说看,你们那里的公交,到底有没有叶晨说的这么夸张?” 胡有鱼本身就是活泼的性子,此时他也笑了,不过笑得很无奈,开口道: “千禧年那会儿,还真就是老叶说的那样。那时候坐公交,其实没座位的还好一点,顶多是被甩来甩去的,每天甩的姿势不一样,可有座位的就倒霉了,那屁股是比较遭罪的。 不过即便是站着,也是有技巧的,需要二脚稳扎,身子跟着车子晃,习惯车子的惯性。 还有啊,站着也必须要侧站,这样你才能身子跟着左右晃,如果正站就得像老叶那样,要么跑前要么跑后。 而且常坐江城公交车的,也还是有高手的。那会儿我还在上学,每天早上坐公交的时候,都能看到车上有好多的俊男靓女,手里面捧着一碗热干面,一边随车摇摆一边津津有味的吃完。 这种技术不是普通人能够练会的,我就亲眼看过我同学不服输,想要试一试的,结果吃面的时候司机一个急刹车,他把面扣在了别人身上,被骂惨了。 不过最近的这些年要好的多了,现在江城公交车上都会放一个亚克力罩子,里面搁着一杯一次性杯子装的水,到终点站会有专人水有没有洒,可以说这就是江城公交车司机的封印。 二零零七年那会儿,有个得了肾结石的患者,给《江城晚报》写了一封感谢信,说感谢538路公交车,把他一直都没排出来的肾结石给震出来了,省得做手术了。” “哈哈哈!” 大家伙简直都笑不活了,作为年轻人,他们都是看过周董的电影《头文字d》的,开车不洒水的梗他们都是耳熟能详的,这是一般人类能做到的操作吗? 回忆着藤原阔海飙车的名场面,再一想想一辆公交车居然能复刻出来,众人都纷纷挑起了大拇指。即便是藤原阔海来了江城,怕是都得给这些前辈们递烟。 茶话会的气氛火热,就连大麦这个社恐的人都忍不住开口了,只见她说道: “江城公交车的新闻,即便是我在潭州也有所耳闻,据说在江城你如果赶时间坐出租车催他,他会把你第一时间拉到公交站点,建议你乘坐公交车。 一个小时的路程,往往半个小时就能赶到了,而且还每站都短暂停留。有时候司机还会下车去买碗热干面,一边嗦面一边漂移。” 大麦说话的时候,陈南星趴在许红豆的耳边对她小声说了几句。许红豆下意识的瞄了眼叶晨,眼里满是温柔。短暂的沉默过后,她也笑着开口道: “还真的是处处都有高人,在江城公交车司机是传奇,在我和南南的老家淄博,山航的飞行员同样也是不遑多让。 我们本地人坐飞机从来都没有买延误险这一说,因为根本就不需要,纯粹是在浪费钱。在我们那里,即便是飞机起飞延误了,可是不用担心,飞机一定会提前把你给送到地方。 我以前坐山航的飞机,每次都感觉耳朵疼,我一直都以为这是我身体的毛病。后来改坐国航和南航,我才知道不是每次坐飞机耳朵都得疼的。 据说在山航开飞机的那些货,以前都是开战斗机退下来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就没听说过坐山航飞机有晚点的,从来都是提前到达,哪怕是刮风下雨能见度低,在山航这边也从来都不是问题,主打的就是一个莽。” 许红豆因为长的仙气飘飘的,所以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感,随着她这接地气的话语出口,不自觉的就拉近了和大家之间的距离,现场的气氛一片和谐…… (本章完) 第十四章 陈南星的释怀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叶晨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他先是围着凤阳邑村跑了一小圈,舒活开筋骨,打了一趟拳。 回到小院后,叶晨就直接进了院子里的公共厨房,他先是将昨晚就已经腌制的五花肉,从冰箱里取出,又检查了一遍准备好的野餐食材。 就在这时,叶晨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动静,透过窗户看去,发现许红豆也早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做着简单的伸展运动。 叶晨走到了她近前,笑着轻声问道: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许红豆转过了身,晨光中她的笑容格外明媚,柔声道: “睡不着了,一想到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就有点激动。我起来的时候,南南还在睡,昨晚她特别期待今天的草原之行翻来覆去的好久才睡着。” 叶晨点了点头,伸手摩挲着许红豆的脸颊,笑着说道: “孙志新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把南南病情已经稳定的消息如实相告,但是具体是好是坏还是要他们俩自己来做决定。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权当是满足南南的一个执念吧,即便是最后成不了,但是两人见过这一面后,最起码心里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许红豆与叶晨五指相扣,她能够隐隐感觉到叶晨心里的不平静。代入自己的情绪,她能够理解这种感觉,自己对南南的初心是好的,可是最终结局却需要当事人自己来把握。 许红豆侧身踮起脚,在叶晨的唇边轻啄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放心吧,即便是南南和孙志新没能成就好事,南南也不会怪你的,我的闺蜜我了解。你俩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会和她沟通的。” 吃过了早饭以后,三人就启程出发了。这次她们没开叶晨的那辆房车,而是租了一辆越野车,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洒在天灯海坪广袤的草甸上,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 许红豆坐在副驾驶位,她不时回头看向后座的陈南星,眼中闪烁着期待和忐忑。为了分散注意力,许红豆突然指向了窗外,对着陈南星说道: “南南,你看那边,那片湖像不像一块蓝宝石?” 陈南星顺着闺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湛蓝的湖泊静静地躺在群山环抱中,湖面倒映着天空的云彩,美的不似人间。陈南星笑着感叹道: “三年前我制订旅行攻略的时候,就是因为在照片上看到了这些迷人的美景。可惜当时你忙于工作,舍不得请年假,不过现在也不晚,咱们终于还是来了,这里真的很适合让人放松心情。”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开阔的牧场,远处的几个木屋点缀在草原上,牛羊悠闲的吃着草。叶晨停下了车子,转身对二人说道: “到了,这里就是天灯海坪牧场!” 许红豆率先跳下了车,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她转身拉着陈南星,两人一起挑选着拍照的场景。 叶晨从后备箱取出了野炊的餐具,然后手指着不远处的木屋,对着二人说道: “红豆,南南,你们俩先四处看看,我过去找当地人打个招呼,他们那里应该有净化过的水,我去买一点,准备做饭。” 二人点了点头,许红豆拉着陈南星朝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湖水清澈见底,能看见鱼儿游弋,远处雪山巍峨,近处野花遍地,构成了一幅极具反差美的画卷。 陈南星有些痴迷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喃喃自语: “这里可真美啊,好像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 许红豆正要笑着说些什么,却突然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牛仔衬衫的年轻男子从木屋的方向走来。他身材挺拔,眉清目秀,正是陈南星以前给她看过的照片上的孙志新。 许红豆赶忙捏了捏陈南星的手,对着她说道: “南南你看那是谁?” 陈南星顺着许红豆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整个人都呆住了,怀疑自己没睡醒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孙志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孙志新在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陈南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南姐,好久不见!” 陈南星的脑子很聪明,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偶遇,因为当初在燕京的时候,一个城市里她和孙志新都没有偶遇的机会,现在千里之外的云南,又怎么会这么巧。 陈南星很快就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她恢复了平静,阳光在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只见她微笑着说道: “志新,好久不见!” 许红豆识趣的退后了几步,对着陈南星开口道: “南南,我去看看叶晨那边需不需要帮忙,你们慢慢聊!” 随着许红豆的快步离开,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陈南星突然笑了,对着孙志新问道: “志新啊,我要是没猜错,你是被叶晨请过来的吧?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 孙志新向前走了两步,又有些犹豫的停下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我大伯在蜀都文旅工作,叶大哥在那边拍宣传非遗的短视频,促进了当地的旅游行业。我大伯请他吃饭的时候,当时我在那边旅游,大伯邀我作陪来着,于是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我回燕京的时候,我意外的和叶大哥遇到了,我俩一来二去的聊天时,发现居然碰巧都认识你。在得知你要来这边休养身体,我直接就请了年假过来了,只想着能看到南姐,也没想太多。” 孙志新说话的时候,陈南星能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就好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开口道: “咱俩以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你不是挺放松的嘛,现在怎么看上去这么紧张?” 孙志新的耳根刷的一下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 “当初之所以放松,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南姐你的陪伴。可是你突然就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这让我撕心裂肺的疼。 我从经理的口中得知你患了癌胰腺癌住进了医院,颓废了很久,因为我打听过,这病到了中晚期就没救了,想到再也见不到你,我只恨自己和你天天在一起时,居然没向你表达自己的爱意! 后来还是从叶大哥口中得知你做了手术,已经渐渐痊愈,为了能够见到你,我甚至都没请什么年假,直接把工作给辞了,为的就是能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陈南星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儿,沉默了很久后开口道: “其实那段时间住在医院,等着手术的时候,我也很多次都想起你来着,不过我倒是没有后悔只有庆幸,庆幸自己没向你表达好感。 我这种情况,即便是手术抢救了过来,病情渐渐稳定,可是未来也充满了不确定性。有些东西我一个人承受就挺好的,没必要去连累别人。” 孙志新有些急了,他靠近陈南星,大声说道: “南姐,你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不在乎。家里人那边的工作我都做通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爷爷奶奶都疼我,我来之前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我想一直陪着你,无论多久!” 陈南星的眼中泛着泪光,她仰起了脖子,只为阻止眼泪掉下来。过了一会儿,情绪恢复了平静,她才开口道: “志新,你还是不懂。如果真的选择和你在一起,我是不会在乎前方的阻力的,哪怕我因为比你大遭遇你家人的冷遇我也不会当回事儿。 可是我得在乎你啊,情这个字是最伤人的,我不想咱们俩感情甚笃的时候,我突然撒手人寰,只留下你一个人独自伤心难过。 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就已经知足了,最起码在这个世上,曾经有个男孩儿是真心待我的。” “可是……” “没有可是!” 陈南星没让孙志新继续把话说下去,直接强势的打断,不过语气却是温柔而坚决的: “谢谢你喜欢我,这让我觉得自己还不算最倒霉的,但是我们就到这里吧,好吗?” 孙志新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在陈南星坦然的目光中败退了,最终他点了点头,开口道: “好的南姐,我答应你,不过好不容易才见一面,至少让我陪你走一走吧?” 陈南星微笑着同意了,两人沿着湖边漫步,聊着各自未见的这些日子里的经历,像是老朋友一样自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长。 另一边,许红豆猫在一旁看了很久,然后回去找到了正在准备野餐的叶晨,小声说道: “叶晨,他们见面了,不过南南看起来很平静,两人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根本就不像咱俩似的表现的这么亲近,他们俩是不是没成啊?” 叶晨在一块格子野餐布上摆放着食物,用叉子叉起了一块午餐肉,递到许红豆面前,看着她吃下去,然后笑着说道: “这是南南曾经的一个执念,现在人已经见到了,她心里也就再没有遗憾了。所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的心结算是解开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许红豆点了点头,她是最知道陈南星有多牵挂着孙志新的。当初南南在医院里住院的时候,哪怕是手术之前,她都会和许红豆时不时的提到这个人。 心中再无压力,许红豆拿着手里的数码相机四处采景,她忽然被远处一群正在吃草的羊吸引笑着对叶晨说道: “亲爱的,我过去拍几张照片!” 许红豆说完就兴奋的拿着相机,朝着羊群的方向跑去。叶晨则是笑了笑,继续准备着食物,他带来了具有当地特色的乳扇、鲜花饼,还有他自己做的三明治和水果。 抬头时叶晨看到陈南星和孙志新正朝着这边走来,两人之间虽然还保持着距离,但是各自的神情都很放松,更多的是一份释然。 叶晨撇了眼陈南星,笑着对她问道: “看来谈的还算不错?” 陈南星点了点头,看向叶晨的目光有些复杂,轻声道: “谢谢你的精心安排,叶晨,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孙志新的神色中带着不自然,他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道: “稍等,我去木屋帮你们拿些饮料。”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许红豆的惊呼声,叶晨立刻朝着声音方向跑去,陈南星也紧随其后。 等看到许红豆的时候,叶晨的脸色微变,因为他看到红豆此时正金鸡独立的站在那里,至于那双运动鞋则是深陷在一坨新鲜出炉的牛粪里。 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谢之遥正靠在一旁的栅栏,戏谑的笑着。这块牧场被他承包了,他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样的热闹。 叶晨走到了跟前,先是让许红豆扶着点陈南星,随即扯出了许红豆的鞋,用周围的青草大致擦了擦。来到了许红豆的面前,蹲下了身子,示意许红豆趴上来,然后开口道: “走吧,今天选的这个地方可真晦气,每次遇到这个人都很倒霉。” 许红豆和陈南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叶晨背着许红豆朝着野餐的地方走去,三人没一个搭理这个谢之遥。 谢之遥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叶晨的话让他糟心。这个狗东西一个外来的,居然敢这么嚣张?有点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回去的路上,许红豆趴在叶晨的背上,有些沮丧的对他说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里是不是与我八字不合啊?我来的第一天,把手机就给摔了,今天更倒霉,一脚踩在牛粪上了,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喂,你不许笑啊!” 许红豆说着,轻轻拍了拍叶晨的后背,叶晨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不就是踩到牛粪了嘛,这有什么倒霉的?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就跟牛粪有关。” 许红豆和陈南星顿时来了兴致,叶晨就把当初在《乔家的儿女》世界里,宋清远给自己讲过的项南方父亲小时候家里穷,靠踩在湿热的牛粪里暖脚的故事给二人讲了一遍。随即说道: “在你看来很倒霉的事情,也许换个时空,换个角度,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就是种幸运和福气。 所以没什么倒霉不倒霉的,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多余的鞋了,呆会儿去车里换上就好。 至于这只,吃完饭我去到湖边帮你刷干净,别因为这些小事坏了游玩的心情。” 叶晨的讲述让许红豆错愕了一下,随即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小时候她们家的条件也不大好,爸爸是做粮油生意的,每天手工回来,身上都沾着面粉,脸上也看不清模样。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已经算是很艰难了,可是叶晨提到的那个孩子,为了给脚取暖,直接踩在牛粪里,还是让她心里一颤。跟那样的人比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虽然这次野餐出现了些许的小插曲,可是总体的氛围还是轻松愉快的。他们在这个地方享受着难得的午后安逸,到了下午四点,许红豆被刷好的鞋子都被晾到半干,这才和孙志新告别,三人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叶晨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许红豆说道: “看看时间快到了老胡出来唱歌的时候了,咱们去到他驻唱的溪雨酒吧呆会儿吧?正好见识一下老胡的唱功,也算是给他捧捧场了!” 许红豆和陈南星自然是赞同,通过昨晚的闲聊,她们俩对老胡这个乐观开朗的家伙印象还蛮不错的。再者说了,本身就是来这边玩的,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老胡驻唱的溪雨酒吧在沙溪古镇,距离天灯海坪才四十五公里,正好在他们回去的路上。 夕阳西沉时分,越野车驶入沙溪古镇的石板路。暮色中的古镇灯笼初上,沿街的店铺透出暖黄的光晕。溪雨酒吧的招牌掩映在一丛紫藤花架下,木制的门框上挂着串风铃,被晚风拂过时发出清越的声响。 三人推门进去后,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取而代之的是角落里黑胶唱片机流淌的爵士钢琴曲。吧台用整块老榆木打造,表面留着天然的树瘤纹路,三两个客人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低声交流。 陈南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对身旁的许红豆说道: “这地方比想象中安静啊,大学毕业后我就再没怎么泡过吧了。” 叶晨选了张靠近表演区的圆桌,桌上玻璃瓶里插着几枝新鲜的野蔷薇。许红豆注意到这里的墙面是用旧书页拼贴成的,昏黄的射灯下甚至能看清泛黄纸张上的诗句。 平时在燕京的那些个酒吧,一个个装修的都是金碧辉煌的,而这间略显简陋的静吧,能使人心情平静不少,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休闲场所。 (本章完) 第十五章 灵感是需要碰撞的 点单过后,没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特调的“苍山暮雪”鸡尾酒,杯沿沾着细碎的可食用银粉,在灯光的映射下好像是落进了酒杯里的星光。 许红豆这时候也在四处的张望,寻找胡有鱼的身影。结果看了一圈儿没看到人,有些失望的说道: “还以为能遇到老胡呢,他不会是翘班了吧?” 叶晨莞尔一笑,他知道胡有鱼对音乐的虔诚,笑着说道: “是我们来早了,等人再聚的多一点,歌手也就该上台演唱了,这会儿他们乐队可能在后台准备呢。” 叶晨和许红豆、陈南星非常松弛的一边浅酌,一边等待着。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胡有鱼抱着吉他走上台,舞台灯光忽然转成了温柔的琥珀色。 因为叶晨他们坐的位置比较靠前,胡有鱼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他先是向几人笑着招手,然后拿过话筒说道: “欢迎我的新朋友们!” 胡有鱼调整了一下话筒架,坐在高脚椅上,手指轻轻的撩动着琴弦,用一种类似于呢喃的慵懒嗓音唱道: “晚霞把天空红透,海面迎着风,落日多温柔 山躲进云的褶皱,放映一个梦,与星辰邂逅……” 叶晨的表情有些古怪,因为他在平行时空的现实世界里曾经听过这首歌的旋律,是2023年陈粒发行的单曲《日日》。只不过陈粒的这首歌是英文版的,而胡有鱼演唱的是重新填过词的中文版。 不同时空的梦幻联动,还是蛮有意思的。如果胡有鱼不是跟自己一样的穿越客,那就说明他的音乐才华是不逊色于陈粒的,因为叶晨听他的演绎要比陈粒的原版更有感觉,可能也是母语亲切所带来的加成吧,总之是很舒服。 只不过他这吉他演奏的水平,在叶晨这个指弹大师面前就明显有些不够看了。叶晨在自己的膝盖上静静的打着节拍,听着胡有鱼的演唱,不得不说,这间溪雨酒吧的老板,同意让胡有鱼来当驻唱歌手,是个性价比相当不错的选择。 胡有鱼演唱结束后,下面报以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叶晨他们这一桌认识胡有鱼的新晋好友,格外的卖力。这时就见叶晨起身走到了胡有鱼面前,轻声说道: “老胡,你们这酒吧客人允许上台演唱吗?” “可以啊,你想唱什么?我来给你伴奏!” 叶晨笑了笑,指了指胡有鱼的吉他,然后说道: “其实我也会弹吉他的,一时技痒,方不方便把你的宝贝借我弹弹?” 胡有鱼愣了一下,却是二话没说,直接把他那把小泰玛吉他递给了叶晨,然后笑着说道: “正好,我下去歇歇,我巴不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跟我交流音乐呢。” 叶晨接过了吉他,对着一旁用手鼓和手风琴帮忙伴奏的二人轻声道: “还是刚才的旋律就好。” 这回轮到伴奏的一脸懵了,还唱刚才的歌,你是跑过来砸场子的吗?就算我们没意见,底下的顾客也不会干啊,谁愿意只翻来覆去的听这一首歌? 伴奏的二人全都脸色古怪的看向了台下的胡有鱼,胡有鱼也明显愣了一下,虽然他摸不清叶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冲着自己的搭档微微颔首,示意他们配合。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叶晨用指弹技巧重复着刚才的旋律,胡有鱼的眼前一亮,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双眼紧盯着叶晨撩动琴弦的手指。 叶晨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指尖在琴颈上灵活游走,一段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 但与胡有鱼方才的演奏不同,叶晨的指弹技巧更为精湛,他的拇指精准的敲击低音弦,食指和中指交替拨动高音弦,偶尔加入华丽的轮指技巧,让简单的和弦变得层次丰富。 来到这间静吧听歌休闲的不乏音乐发烧友,台下的观众里几个懂行的乐迷也都和老胡一样,情不自禁的直起了身子,有人小声惊叹道: “哇,这是tommy emmanuel的指弹风格!” 只见叶晨的左手在品位间快速滑动,右手时而拍打琴箱制造鼓点效果,时而用指甲轻轻刮弦发出海浪般的音效。 当前奏结束,叶晨微微仰头,用略带沙哑的英文唱道: “do you ever feel alone standing in the road don''t know where to go in the air my memories flow faces in a row take a long way home but all of these remind me to believe no one will stay or leave and then all of these remind me to receive……” 叶晨的声音比胡有鱼更加低沉,带着慵懒的爵士韵味,当唱到副歌部分时,他右手突然改用琶音技巧,五根手指如蝴蝶展翅般掠过琴弦带起一连串晶莹剔透的音符,台下响起一片吸气声,感觉酒吧的氧气都有些不够用了。 第二段主歌时,叶晨开始即兴变奏,他左手按住常规和弦,右手小指却不断勾出高八度的装饰音,就像在原本的旋律上绣了一层金线。伴奏的乐手们渐渐停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个人同时完成主旋律、伴奏和打击乐声部。 当唱到“and then all of these remind me to receive”这句时,叶晨突然将吉他翻转,在琴箱背面敲击出非洲鼓的节奏,同时用牙齿拨动琴弦制造出奇特的泛音。 胡有鱼简直都要看傻了,手里的酒杯差点滑落在地上,这分明是阿美莉卡的高级指弹大师andy mckee的招牌技巧,叶晨这货也太溜了吧,炫技也要有个极限啊。 其实叶晨在获得汤姆.伊玛诺的指弹技巧后,除了每天的练习外,他也开始博采众家之长,只要是一有时间就观看国内外指弹大师的视频。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他就会不自觉的融入进自己的弹奏之中。 最后的尾音节奏,叶晨的手指快的几乎出现残影,他交替使用点弦和滑音技巧,让吉他同时发出类似钢琴、竖琴和小提琴的混合音色。当最后一个音符在揉弦中渐渐消散,整个酒吧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哪怕是不懂音乐的门外汉,都能感受得到叶晨演奏的奢华,更别说叶晨每天的晨功,在他在演唱技巧这一块,不逊色于专业的歌手,整个场子瞬间炸开了锅。 许红豆整个人都呆住了,每当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叶晨的优秀时,叶晨就会向她展示不一样的绚烂。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对着陈南星说道: “南南,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配不上这个家伙了,跟他一比我就好像是个废物似的,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了。” 陈南星翻了个白眼,伸手掐了一把许红豆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然后说道: “红豆,咱们还能不能要点face了,虽说你长的好看是事实,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真的好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胡有鱼此时顾不得和许红豆与陈南星插科打诨,他难掩自己激动的情绪,一个箭步冲上了舞台,抓住了叶晨的手腕高举过头,对着下面大声说道: “朋友们,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刚才的表演精不精彩?!” “精彩!” 胡有鱼转身看向叶晨,声音因为兴奋变得有些发颤,说道: “兄弟,你这段即兴改编简直神了,那个转调时的点弦衔接恰到好处……” 叶晨有些无语,心说哥们儿,这是讨论技巧的场合吗?你是个驻唱歌手诶。他拦住了老胡,把吉他还给他,然后在喧闹声中凑近了话筒,对着众人大声道: “这首歌的创造者是我身旁的胡有鱼,中文版明显更能打动人,我只是借花献佛,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他!” 台下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因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二者的区别。即便是被叶晨夸的胡有鱼,都觉得有些脸红。 如果自己的弹唱比作毛坯房,那叶晨这妥妥就是精装修,还带给他不少的灵感,看来自己以后要跟他多多请教。 正在这时,酒保在静吧老板的示意下,送来了两杯特调,杯口的盐边在灯光下像细碎的钻石,这是酒吧对即兴表演者的最高礼遇。胡有鱼举起酒杯,与叶晨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中,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如果不是胡有鱼在这里驻唱,叶晨是不会做出今天这种话类似于炫技的举动的,因为在某些人看来,这就是跑来砸场子来了,这会引起当事人的不快的,叶晨不至于情商这么低。 可是叶晨了解胡有鱼,他很清楚老胡之所以在有风小院一住就是一年,为的就是寻找音乐上的灵感。而灵感是需要碰撞的,就好像几个人凑在一起的头脑风暴一般,这会让他迸发出新的音乐灵感的。 所以二人今天更像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的一种音乐上的共鸣,老胡非但不生气,还热情的让三人等自己一会儿。 结束了今天的演出后,老胡又是一通大出血,去到烤串店点了一大堆的烤串,买了两打啤酒,搭着叶晨的顺风车,几人一起回了有风小院。 他们进院儿的时候,只有马丘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品茶,大麦还是和往常一样,猫在自己的房间里敲键盘码字。娜娜倒是刚回来,肩膀上挂着一条毛巾,手里拿着洗漱用具,正打算去洗漱呢。 林娜娜看到老胡手里又和昨天似的拎着一堆夜宵,忍不住笑着调侃: “老胡,你日子不过了?天天撸串儿这也太奢侈了吧?又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 胡有鱼冲着林娜娜咧嘴一笑,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啤酒,然后说道: “娜娜,你算是问着了。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咱们这儿来了位玩音乐的大神。 这位爷今晚在我驻唱的酒吧里露了一手,直接把全场都震懵了,酒吧的老板还惦记着请他过去跟我排班驻唱呢,叶晨推辞的时候,老板还挺遗憾的。” 马丘山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饶有兴致的抬眼看向叶晨,问道: “哦?原来叶小哥还有这本事呢?” 胡有鱼把夜宵放在小桌上,冲着马丘山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马爷你是没看见,叶晨的吉他弹的不是一般的溜,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的模样,简直就跟刘谦变魔术似的。” 陈南星此时已经麻利的搬过来小凳子,许红豆则是去到公共厨房取了几个一次性杯子,还拿了个小碟放蘸料。 叶晨被胡有鱼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谦逊的摆了摆手说道: “老胡夸张了,就是随便玩玩,没那么厉害。” 老胡卸下了他背在背上的小泰玛吉他,递向叶晨的时候说道: “你这要是都随便玩玩,那我们这些专门搞音乐的干脆给自己挖个坑埋了算了,来来来,给老马他们露一手。” 林娜娜此时也顾不上洗漱了,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是了解老胡的,别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是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这个家伙骄傲的很,还从没见他这么推崇过一个人呢。 娜娜干脆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凑过来对叶晨说道: “真的假的?老叶,别扭捏啊,大男人干脆点,我要听!”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接过吉他随手拨了几个音符,月光下,琴箱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的手指轻轻一勾,一段清澈的旋律流淌而出,正是《爱的罗曼史》经典片段。 简单的几个小节,却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曲子并不陌生,几乎所有人都耳熟能详,可他们大多是从收音机音乐台或是各自的音乐app上听到过,现场的solo演奏不能说能见过,也是少之又少。 马丘山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林娜娜微微张着嘴,连二楼窗户都悄悄探出了个脑袋,是大麦被琴声所吸引,正扒着窗户往下看。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风中,院子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很捧场。大麦这个社恐更是破天荒的从二楼大声喊道: “太好听了,能不能再来一首?” 胡有鱼此时得意的叉着腰,好像他才是那个演奏者,对着众人嘚瑟道: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可以质疑我的音乐素养,但是不能质疑我的审美眼光。老叶这水平绝对是浸淫吉他多年,不说别的,你们看看他手指上的老茧,这就是他的军功章啊!” 许红豆目光柔和的看着叶晨,她感觉自己爱惨了这个男人发光的模样。一旁的陈南星此时已经按下了手机的停止键,冲着叶晨说道: “我已经录下来了,这以后就是我的起床闹铃。妹夫,你这水平不开音乐会实在是太浪费了!” 叶晨把吉他递还给胡有鱼,然后轻声道: “我就是出于爱好随便弹弹,其实老胡的创作更有意思,他今天唱的那首……” 还没等叶晨说完,胡有鱼就连忙摆手打断: “打住打住,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对了叶晨,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不愿意去酒吧驻唱我可以理解,不过我在这边混迹了一年,也认识了不少音乐发烧友,下周要聚在我们酒吧搞个音乐沙龙,怎么样?到时候赏脸光顾一下?” 叶晨明显迟疑了一下,这时许红豆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道: “去嘛去嘛,我还没听看够你的演出呢!” “就是,让我们再饱饱耳福,总是在网上听人说什么耳朵怀孕了,听你的演出就有这种话感觉!”陈南星在一旁起哄道。 叶晨看着许红豆和陈南星期待的眼神,不忍让她们失望,暗自规划了一下时间,笑着点头说道: “行吧,不过到时候得让老胡带带我,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我怕施展不开。” “包在我身上!” 老胡拍着胸脯答应,然后开心的开了一罐啤酒,大声道: “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叶晨没来到有风小院的时候,马丘山一直秉承着过午不食的习惯,可是自从上一次破戒之后,他的底线也变得有弹性起来,难得的也拿了罐啤酒,笑着说道: “如此良辰美景,是该小酌一杯!” 林娜娜干脆把自己的洗漱用具放到了一边,要不然吃过烤串儿身上会带着一股油烟味,她干脆直接选择了加入。 就连大麦这个社恐,经过这两天与大家的接触,也渐渐的熟络了起来,直接发布了一张请假条,选择摆烂跑下楼来和众人一起撸串儿。小院里欢声笑语,老胡时不时的弹几声吉他,借着酒兴高歌一曲。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很感慨,因为哪怕他们在这里有的住了三个月,有的住了半年,最长的老胡甚至住了一年,像今晚这么热闹祥和的氛围,也是不多见的,这一切都在叶晨带着许红豆和陈南星入住小院后有了改变。 许红豆端着手里的杯子悄悄和叶晨碰了碰,在月光下对他眨眨眼。叶晨会意,也跟她碰了碰,二人浅酌了一小口,彼此相视而笑。此刻的有风小院,仿佛被音乐和笑声填满,连晚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本章完) 第十六章 这个男人实在太能撩了 许红豆一大早被胳膊的瘙痒给折腾醒的,她爬起来一看,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给叮咬出了几个大包。她从小就是吸引蚊虫的体质,每到夏天总会被这些吸血鬼光顾。 许红豆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口的位置,那里已经被叶晨给细心的挂好了订制的纱窗。随即回忆了一下,昨晚在院子里把酒言欢,玩的开心,没准儿就是那个时候被叮的。 许红豆看了看睡在一旁的陈南星,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帮她把被角掖好,然后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出了小屋。 因为起的太早,院子里一片安静,许红豆在屋外纳凉的木架床上发现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她笑嘻嘻的凑到跟前,撸了会儿猫,小猫表现的很乖,许红豆陪它玩了一会儿,这才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是叶晨起早忙活早餐,这让许红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哪怕是情侣,也不能要求自己的另一方总是无条件的付出,自己也要适时的进行反馈,不能把一切都当成是理所当然,要不然渐渐的感情会淡的。所以她打算趁着今天自己起的早,提前把早餐弄好。 然而当许红豆来到公共厨房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大麦的身影,这个性格内向,有些憨憨的女孩儿,正扎着围裙在灶台旁煮米粉。许红豆笑着和大麦打招呼: “大麦,你起的很早啊!” 此时米粉已经煮的差不多了,大麦正在往锅里下配菜和午餐肉,听到许红豆的问候,她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讷讷说道: “我还没睡。” 许红豆看着大麦呆萌的模样,总觉得有些意外的讨喜,她关切的说道: “昨晚又熬夜码字了?” 大麦点了点头,一边用筷子搅动着配菜,一边对许红豆说道: “是啊,昨晚叶晨弹吉他,我觉得是个不错的素材,于是添加进了我的小说里。对了,我特意多煮了一些粉,你去叫南南和叶晨他们过来一起吃吧?” 大麦是这里的老租客,她知道整个院子里娜娜起的是最早的,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这会儿一定是跑到咖啡馆忙活去了,她的早餐一般都在那里解决。 至于老马他有自己的一套饮食标准,一旦前一天吃的荤腥了一些,接下来的几天一准辟谷。这连着两天都又是胡吃海塞又是撸串儿的,已经打破了他的规律了,此时一大早他就跑到院子里五心朝天冥想去了。 至于老胡这个夜猫子,不睡到下午两三点钟他是压根儿就不会起床的,所以能当自己饭搭子的也就是叶晨他们几人。 这两天借了叶晨的光,又是品尝他做的美食,又是从他这里收集素材,采集灵感,大麦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大早弄吃的,就干脆多做了一些。 许红豆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勤快一回,还被大麦给抢了先,不过这两天也和她熟络了,知道这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她笑着对大麦说道: “好啊,谢谢你大麦,我这就去叫他们起来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餐。” 许红豆回到房间的时候,陈南星还在熟睡中,被子被她给踢开了一角。许红豆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捏住了陈南星的鼻子。 “唔—” 陈南星皱着眉毛挥手,哪怕是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却嘟囔着: “红豆你干嘛?” 许红豆松开手,笑着看陈南星好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蜷缩着不愿意起床,然后说道: “太阳晒屁股了,大麦煮了米粉,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那份也吃掉!” 许红豆深知南南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只要是拿吃的来威胁她,那简直是一拿一个准。几年前之所以会选择来滇省旅游,也是因为陈南星在网上看到这边有个水性杨花汤,一直惦记着尝尝味道,由此可见这个家伙对吃有多执着。 陈南星先是吧唧了一下嘴,可是困意却让她还想再赖一会儿,她声音闷闷的说道: “五分钟……就五分钟……” “不行,现在立刻马上!” 许红豆说完一把掀开了陈南星的被子,伸手在她腰间的痒痒肉搔了一把,给陈南星笑醒了,两人闹成一团最终陈南星败下阵来,顶着一头乱发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然后埋怨道: “有没有搞错,才早上六点,不用上班,你怎么还是这么折腾?!” 许红豆一边把她的衣服扔过去,一边说道: “你昨晚喝了那么多的啤酒,早上正好喝碗米粉醒醒酒,别废话了,快穿好,我去叫叶晨起来。” 许红豆来到隔壁的院落,站在叶晨门前正要敲门的时候,门却自己打开了。叶晨已经穿戴整齐,手里面拿着个风油精,差点和许红豆撞了个满怀。 看到许红豆后,叶晨的嘴角自然的上扬,举了举手里的风油精,对她说道: “我正要去找你呢,昨晚就注意到你被蚊子叮咬了,因为太晚了,就没过去打扰你,现在开始痒了吧?” 叶晨说着拉过了许红豆的手臂,看到那几个红肿的包,眉毛微蹙。他拧开了风油精的盖子,用滚珠在红肿的部位轻轻的涂抹。药物清凉的触感让许红豆感觉很舒服。 手臂涂完后,许红豆要牵着叶晨的手,带着她去到自己的小院吃饭,谁知却被叶晨给拉了回来,只见叶晨指了指她脖子的部位,微笑着说道: “别着急,那里还没涂抹呢。” 许红豆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叶晨的目光温柔而专注。指尖沾了一点风油精,轻声道: “别动,我帮你!” 明明是滚珠式风油精,你却故意用手指来帮着涂抹,如果换作以前的许红豆,理性和戒备怕是让她早就第一时间怼回去了。然而这次她却选择了默默接受,同时心里也有些期待和叶晨暧昧的触碰。 叶晨的手指轻轻抚上许红豆颈部的肌肤,微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叶晨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指腹缓缓的打着圈,将药油均匀的涂抹在了红肿处。 “还痒吗?” 叶晨低声问道,呼吸若有似无的拂过了她的耳畔。许红豆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耳根有些发烫。 女人的矜持让许红豆想要微微侧头,避开这亲密的距离,但是诚实的身体却贪恋他指尖的温度。她不自觉的把声音放轻,带着一丝颤音说道: “好多了……” 叶晨注意到了许红豆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撩天仙的。叶晨故意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指尖不经意的擦过她的锁骨,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轻声道: “这里也被叮咬了。” 许红豆感觉一股酥麻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她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庭院里很安静,只有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洒在他们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许红豆在迷醉中轻声呢喃: “叶晨……” 谁知道这时叶晨却把手收了回去,却没有拉开距离,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红豆,你今天的耳环很好看!” 许红豆这才意识到他早就涂完了风油精,却一直在找借口停留,故意撩拨自己的情绪,她恨恨说道: “你这个坏家伙……” 许红豆一把搂住了叶晨的脖子,踮起脚尖,用银牙咬住了叶晨的嘴唇,却唯恐弄疼了他,只是轻轻的啃噬着。 叶晨也非常享受和许红豆相濡以沫的滋味,对她温柔的回应,两人几乎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 “红豆!叶晨!你们俩要是再不来,米粉就要坨了!”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两人相视一笑,叶晨很自然的牵起了许红豆的手,轻声道: “走吧,别让南南等急了。” 叶晨的手指不经意的在许红豆的虎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让许红豆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乱了节奏。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颗心在不言中又靠近了一些。 去到隔壁的有风小院只有几步路的时间,可即便如此,许红豆也不禁看向了叶晨。这个坏家伙实在是太会撩了,居然还有脸问我痒不痒,不痒都被你给撩痒了! 叶晨和许红豆来到有风小院的门口时,陈南星正倚在门框,一脸促狭的笑容看着他们。她故意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指着叶晨问道: “诶呀,叶晨,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叶晨又怎么会被陈南星拿捏?他一脸平静的说道: “昨晚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窗户了,这里的蚊子太厉害,把我嘴唇给叮肿了。” 许红豆脸色羞红,她轻捶了一次一下,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 “大麦的米粉要凉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三人来到公共厨房时,大麦已经将米粉盛好,四碗热气腾腾的米粉摆在桌上,上面铺着翠绿的青菜、金黄的煎蛋和粉红的午餐肉,香气扑鼻,看的出来,大麦的手艺还不错。 “哇,看起来好棒!”陈南星欢呼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坐下。 大麦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略显害羞的笑了笑,说道: “我……我放了点自己做的辣椒酱,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大麦是湘南人,对辣情有独钟简直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叶晨以前路过那边的时候,路过街边还经常会看到出售成坛辣椒酱的商家。他尝了一口米粉,眼前一亮,看着大麦说道: “这个辣度刚刚好,很香,这是你自己做的?” 大麦有些娇憨的点了点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声道: “这是我们老家的方子。” 许红豆注意到大麦的手指上贴着创可贴关切的问道: “大麦,切菜时切到手了?” 大麦下意识的要把手藏起来,讷讷说道: “没有,是刚才启午餐肉的时候,不小心给盖子划了个口子。” 叶晨用勺子喝了口汤,然后对大麦说道: “红豆的屋子里有小药箱,呆会儿吃完饭,我去找个防水的创可贴帮你换上,免得沾水感染。” 陈南星对大麦的手艺赞不绝口,一边吸溜着米线一边说道: “大麦,你这手艺可以啊,比起某些人煮的方便面强多了!” 许红豆唯恐损友揭自己短,在桌子下轻踢了她一脚,说道: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叶晨轻笑着看着她们斗嘴,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了许红豆,说道: “红豆,你多吃点,昨晚喝了不少的酒。” “喂喂,我也喝酒了好吗?”陈南星抗议道。 叶晨挑了一下眉毛,故作嫌弃的对陈南星说道: “你碗里不是已经有煎蛋了吗?” 陈南星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戏精上身一般的说道: “那能一样吗?你这是偏心!大麦,你给评评理!” 大麦本身就是个社恐,被突然点名,就好像上课溜号被老师叫到了一般,筷子差点掉在桌上,有些磕巴的说道: “我……我觉得……” 大麦娇憨的模样把众人都逗笑了,叶晨对着她说道: “不用理这个家伙,她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 几人正说笑的时候像,一只黑色的小爪子悄悄搭上了桌沿,早上被许红豆撸过的那只小猫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被食物的香气所吸引,正眼巴巴的看着众人。 “哎呀,小馋猫!” 许红豆伸手想要去摸小猫,小猫却灵活的跳上了桌子,直奔陈南星的碗而去。 “休想糟蹋我的米粉!” 陈南星这个吃货护食已经成为了本能,她双手盖住了自己的碗。 小猫转过头去嗅叶晨的筷子,叶晨从碗里夹了一块被切成了骰子块的午餐肉,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递给小猫。小猫凑过来闻了闻,叼起了肉块跳下桌子,蹲在角落里享用起来。 许红豆看着这一幕露出笑容,对叶晨说道: “你还真惯着它,这只小猫是谁养的?” 叶晨淡然一笑,撇了眼角落里的小猫,轻声道: “我刚来这个村落的时候,它还是只腿瘸了的流浪猫,我给它洗过澡做了消毒,正骨之后,帮它打上了夹板。 谁知道痊愈后它居然不走了,每天不是趴在我门口,就是来到这个院子。流浪猫的戒备心很强的,能信任人不容易,所以我自然是要善待它。” 许红豆明显的愣了一下,莫名的她觉得自己和那只小黑猫也有着相似之处,以前的自己也对周围的世界充满了戒备,同样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叶晨,慢慢了解后自己放下了心里的戒备,两人的遭遇何其相似? 大麦这时突然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上面快速的记录着什么,陈南星有些好奇的探头看去,询问道: “大麦,你写什么呢?” 大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然后说道: “素材,你们相处的感觉,我觉得可以套用在我新书的主角团身上。” 陈南星的眼前一亮,举起手对着大麦说道: “哇,那我必须是女主角啊,毕竟我长得娇俏可人,舍我其谁?” 许红豆不自觉的撇了撇嘴,直接吐槽道: “姐,能别闹了吗?你顶多当个搞笑配角。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在《甄嬛传》那样的世界里,你出场不到两集,就得跟夏冬春似的,直接被一丈红给杖毙了。” “许红豆,你这个坏种!” 陈南星作势要掐这个毒舌的家伙,两人再次闹成了一团,不小心碰到了大麦的水杯,叶晨眼疾手快的给扶住,水只洒了几滴,,没有殃及到大麦放在不远处的笔记本电脑。 “谢谢!” 大麦的反射弧永远是慢了半格,呆呆的直到过了十秒钟后,才对着叶晨道谢,让叶晨忍不住莞尔一笑。 早餐在欢声笑语中继续,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许红豆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她悄悄摸了摸叶晨刚才塞进自己口袋里的风油精,又看了看正在和大麦探讨辣椒酱做法的叶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一刻的温暖,就像是碗中升腾的热气,轻轻包裹着她的心。 聊了一会儿天,大麦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叶晨看着她有些黑的眼眶,开口道: “昨晚又是一宿没睡吧?赶紧回去补觉去。” 大麦指了指桌上用过的碗筷,还没等她开口,许红豆就赶忙说道: “大麦,去睡觉吧,你做的饭,刷碗的事情自然是要我们来!” 大麦嘿嘿一笑,起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许红豆说道: “我房间里别的没有,就是书多,呆会儿我给你们找两本书吧,你们玩的累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消磨一下时间,村口的咖啡馆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章完) 第十七章 越是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 有风小院欢声笑语的时候,这儿的管事儿谢晓春正在自家堂屋的门口给女儿小葫芦抹大宝sod蜜,只不过她心不在焉的,想起了昨天下午谢之遥从马场回来,打听叶晨的事情。 谢晓春知道因为那次小可爱的事情,谢之遥对于叶晨感到很抵触,可是她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会激化到现在这种程度,听谢之遥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正琢磨着把叶晨给赶出凤阳邑村。 谢晓春本人对叶晨是没有什么恶感的,一是因为他是小夏的师弟,是木雕师傅谢和顺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二是因为他给有风小院拉来了两个新的租客。 凤阳邑村是个小地方,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村里大半的人姓谢,还有一部分姓李。左邻右舍十里八乡的,都是亲戚连着亲戚,出门见个人都要叫阿叔阿婶或者是阿公阿婆,都是熟人社会,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说句粗俗点的话,你就是放个屁,村头到村尾的人也都会知道。正因为如此,谢晓春不希望谢之遥针对叶晨,因为传到和顺叔那里,大家今后都不好见面了,毕竟他对叶晨这个关门弟子可是很看重的。 所以哪怕谢之遥抵触叶晨,她也没说帮亲不帮理的无脑支持他,反倒是一个劲儿的说好话,化解谢之遥的戾气,只不过感觉有些收效甚微。 “阿妈,你都把大宝抹到我嘴里了。” 谢晓春懵懵懂懂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小葫芦奶声奶气的话语。她赶忙朝着闺女脸上看去,帮她擦干净,然后笑着说“对不起啊小葫芦!”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谢晓春的母亲李宝瓶的招呼声: “吃饭了吃饭了,快点吧,我上班都来不及了!” 谢晓春和谢晓夏姐弟俩年幼丧父,李宝瓶担心自己改嫁,会让孩子被新的夫家欺负,所以就干脆没再找,一个人把孩子给拉扯长大。 这是个责任心非常强的女人,吃苦耐劳,性格内敛,只会会行动来关爱自己的一对儿女。谢晓夏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可能还没太大的感觉,可是谢晓春这个当女儿的,却把老妈这些年的付出全都看在了眼里。 谢之遥开始回乡创业后,搞起了电商,因为他对谢晓春一家人有恩,所以她们母女俩必然会支持谢之遥,谢晓春帮着谢之遥打理着有风小院和咖啡馆的生意,至于母亲李宝瓶则是在电商仓库负责货品打包发货的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 谢晓春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女儿小葫芦的手,走向了院子中间摆着的餐桌,然后对着母亲问道: “这少爷还没下来呢?什么意思啊?给他送到床上吃啊?” 少爷自然指的是谢晓夏,李宝瓶一边分发着筷子,一边对自己的外孙女说道: “小葫芦,去,叫你小舅下来吃饭!” “哦!” 小葫芦奶声奶气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朝着谢晓夏居住的二楼跑去。 李宝瓶知道自家闺女最近对弟弟谢晓夏有意见,自身没什么本事不说,偏偏还心比天高。她对着女儿劝道: “晓春,你别跟他生气,不值当。他现在的心啊,早就飞出去了,已经听不出好赖话了。” 谢晓春轻哼了一声,对着母亲回道: “算是让你给说着了,他还就是听不出好赖话了。我现在吧说他什么,他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中间没个脑子挡着,我要是跟他生气,早气死了。” 李宝瓶知道闺女心里对弟弟有怨气,因为她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正是因为这个知冷知热的小棉袄存在,自己才省心了很多。为了化解闺女的怨气,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还别气死,咱俩气死我一个就得了,正好你爸在下边等着我呢。” 对于母亲的用意谢晓春自然是看的明白,她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李宝瓶,谁气死你也不能气死,什么苦都受了,好不容易享点清福了,你气死了?我告诉你啊,阎王爷都不同意,小鬼都不敢收你!让我阿爸慢慢在下面等着吧,再让他等个几十年,你好好的陪着我!” 正在这时,抓着双马尾的小葫芦,有些蹒跚的跑到外婆面前,稚嫩的说道: “阿奶,老舅不起来,阿远叔也在他屋里睡呢。” “哦,那你赶紧吃饭吧!” 李宝瓶应付了小葫芦,有些疑惑的对着谢晓春问道: “阿远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晓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脸上若有所思。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对着母亲说道: “我上去看看!” 谢晓春上楼推开门,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她把门大敞四开的放放味儿,看向了屋内。谢之远和谢晓夏这俩货昨晚喝的酩酊大醉,连衣服都没脱就歪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桌子上摆了肚锅和烤串之类的外卖残羹,不用问就知道这绝对是谢之远的手笔,因为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谢晓春和母亲对他管的很严,他兜里没什么闲钱,不可能请客。 谢晓春心里憋着一团火,可是因为谢之远是谢之遥的弟弟,她偏偏还不好多说什么。她就算是闭着眼都知道这小子过来找夏夏,没憋着什么好屁。 弟弟谢晓夏对有风小院租客林娜娜的情愫谢晓春早已经看在眼里,不过她心里面很清楚,这二人注定了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谢晓夏却始终都拎不清状况,他觉得自己还年轻,拥有无数的机会,所以他打算出去闯一闯,就连去的目的地都选好了,是林娜娜的家乡魔都。 对此谢晓春很无语,别人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可谢晓夏连半瓶子醋都算不上,他是要学历没学历,社会经验更是全无,谢晓春都担心他出去了会被人噶了腰子。 可偏偏谢之遥支持谢晓夏出去闯一闯,这让谢晓春因为这件事对他很不满,敢情这不是你弟弟了,我就不信谢之远要出去闯荡你会不拦着?你怕是会把他腿给打折。 谢晓春越想越气,她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缸,接了一下子凉水,直接泼在了谢晓夏的脸上。等他清醒后,谢晓春面无表情的说道: “醒了吗?醒了就去吃饭,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谢晓夏睁开眼一看,发现是自家大姐,他连个屁都没敢放,抹了抹脸上的水渍,乖乖起床拾掇起来了。 终于谢之远此时也被刚才的动静给惊醒,他看到是晓春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什么,晓春姐,我先回去了?” 说罢谢之远缩着脖子就要往外头溜,谁知道却被谢晓春一声“站住”给叫住了,他身子有些僵硬的回过头。却看到谢晓春指了指昨晚他们哥俩吃剩的残羹剩菜,说道: “把这些垃圾都给我收拾走,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大半夜不睡觉,偷溜出来找夏夏喝酒,我不管你哥怎么想,我直接大嘴巴抽你,到时候看看你哥敢不敢管?” 谢之远整个人都麻了,因为谢晓春的泼辣在整个凤阳邑村都是名声在外的,而且自己在她这里挨了打,即便是大哥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她是大哥的左膀右臂,要是没了她的帮衬,大哥的生意不说停摆也差不多。 谢之远不自然的干笑了一声,他知道不同于跟大哥在外人面前唱双簧,晓春姐说动手她是真会打的。于是他只能是捏着鼻子收拾着桌上的这些剩菜,然后灰溜溜落荒而逃…… …………………………………… 有风小院这边,众人吃过了早饭,许红豆和陈南星跑去洗脸刷牙,至于叶晨今天要去木雕作坊,他也回去收拾了。 等她们洗漱利索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门口挂着个方便袋,里面装着两本书,一本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至于另一本是季羡林的生活散文集《过好这生活》。 许红豆看了眼大麦留的纸条,脸上露出笑容,拿过了那本《百年孤独》递给了陈南星,然后说道: “南南,我觉得这本书很适合你看,至于我有这本就够了。” 陈南星斜睨着许红豆,她当然知道闺蜜在阴阳怪气的内涵自己。不过她也没生气,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她笑着说道: “红豆,这恩爱不是秀出来的,日子要一点点过下去的。等你和叶晨过了恋爱的保鲜期,一起面对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时候,还有的你头疼呢。” 两人回到了屋子里整理了一下,陈南星对许红豆说道: “红豆,我发现这里潮气很大,尤其是咱们住的木楼,指不定会招些蛇虫鼠蚁什么的,待会儿先给房间打打药吧?要不然真碰到了,咱俩就得抱在一起滋哇乱叫。” 许红豆知道在生活经验这一块,陈南星要远胜于自己。当初在燕京的时候,自己忙于工作,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南南在照顾自己,她自然是没意见。 两人戴上了口罩,一人手里一管杀虫剂,在给房间做过消杀工作后,屋子里很呛,根本就呆不了人。两人索性来到了屋外,陈南星对许红豆问道: “红豆,我要打八段锦锻炼了,你要不要也跟着我一起来?” 这是叶晨教给陈南星的物理疗法,柔和运动有助于促进气血流通和情绪疏导,对于身体的康复有很大的帮助。许红豆笑着回道: “好啊,我也跟你一起练一练!” 许红豆这些年在酒店工作,早就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现在这冷不丁一慢下来,让她反倒是有了轻微的不适应。 不过她是真的很享受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有闺蜜和自己最爱的男人陪在身边,每天不用去想着升职加薪的那些破事儿,这种话滋味是真的挺好的。 这时候她才真正了解了叶晨说过的那句话,幸福是人类一切行为的终极目标,其他的所有行动均为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 这些年她也攒了不少钱,只要不是在燕京买车买房,只凭借着存款,她能过上相对不错的生活了。与其把自己搞得那么累,适当的享受一下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晨练结束后,陈南星对着许红豆问道: “红豆,叶晨今天大概率不会围着我们转了,呆会儿咱俩去做点什么?你有什么建议?” 许红豆想到了刚来这边的那天,自己被摔坏的手机,于是说道: “我今天打算去到市里把手机修一下,虽说不一定要像以前那样,从早到晚都捧着个手机,可是我怕家里面来电话我接不到会让他们担心。” 陈南星点了点头,揽着她手臂说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别忘了到时候开发票,咱们还得找人要赔偿呢。” 两人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一个扎着花头巾,身穿白族服装的五六十岁老妇人对她们问道: “你们是新来的呀?” 许红豆和陈南星应了一声,然后从楼上走了下来。其实她们前天就到了,可是因为昨天走的早,一天没在这边,直到晚上才回来,所以她们不认识这个老妇人是谁。 下来的时候许红豆还特意对着冥想的马丘山打了声招呼,只不过没得到回应。这时就见那个老妇人说道: “你不用叫他,白天他都听不见。新来的,有几句话呢我要跟你们俩交代一下,这个院子的卫生呢,归我负责,你们垃圾不要乱丢,也不能放在房间门口,统一摆在洗衣房那边的垃圾桶。还有啊,自己房间的卫生自己搞,我不会负责的,可听见了?” 老妇人表现的凶巴巴的,不过许红豆却觉得这个人莫名的有些眼熟,她想起了自己上中学那会儿,看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里面李逍遥的婶婶,就连说话的腔调都差不多,所以她也不至于有什么恶感,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陈南星笑得就有些僵硬了,因为老妇人说话的语气莫名的让她想到了自家老妈,上大学那会儿每到节假日一回家,老妈训斥自己的语气和这位阿婆简直是如出一辙。 老妇人大概也是感受到了陈南星对自己的不待见,她也没理会这个女娃,反倒是拉住了笑容甜美的许红豆,笑呵呵的说道: “哟,你长得很好看,跟我家小溪很像!你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许红豆挽着陈南星的手臂,对着老妇人说道: “我和朋友来这边休息休息,这儿空气好,养人。” “那你工作不做了?” “辞职了。” 老妇人一脸的惊诧,她好像是怕许红豆误会,对着她说道: “诶哟,还是你们城里人有底气啊,工作说不做就不做了。我不是打工的啊,这个院子三分之一的房子都是我家的,我是房东。” 许红豆刚来的那天,经过有风小院的负责人谢晓春的介绍,知道整个院落是三块宅基地拼凑在一起改建的。她本身做的就是服务行业,自然是懂得怎么说话让人觉得舒坦,只见她笑着说道: “原来是房东太太啊,怪不得哦,讲话这么体面。” 老妇人被许红豆夸的哈哈大笑,开心道: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房东太太呢,还是你们城里的小姑娘会讲话。还体面?我就是个农村的老阿妈,你不要客气啊,以后就叫我阿桂婶!” 陈南星见到阿桂婶压根儿就不理会自己,却和许红豆聊的火热,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先不说颜值这一块,许红豆可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术业有专攻,她对于怎么说话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可是专业人士。 “好的,阿桂婶!” 接下来阿桂婶又拉着许红豆问她老家是哪儿的,在得知是鲁省的,表现的很兴奋,说她儿子和女儿也在鲁省安家落户,上大学时考到了青岛那边的大学,毕了业后在那边成家了。 从阿桂婶的表述不难看出她有炫耀的成分,不过许红豆看着这一幕却感到有些恍惚,因为她从阿桂婶的身上居然看到了父母的影子。 大学毕业后自己留在了燕京,这些年除了过年,回去的时候都不太多。好在有姐姐许红米在那边照顾着二老,不过许红豆还是感到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至于原因很简单,别看阿桂婶嘴上在炫耀,这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空巢老人对情感寄托的自我安慰。 子女常年不在身边,哪怕是打电话和礼物馈赠始终也无法代替陪伴,所以别看阿桂婶表现的好像有些虚荣,其本质是希望获得身边人的认同,以弥补子女缺席的失落。 许红豆和陈南星告别了阿桂婶后,离开有风小院,朝着镇口走去。这一路上许红豆都表现的有些压抑沉默,陈南星忍不住对她问道: “红豆,你这是怎么了?” 许红豆轻叹了一声,看向陈南星,然后回道: “南星,我想我爸和我妈了。这些年只顾着忙工作,看到阿桂婶我不由得想到了他们,他们在家的时候,大概也会像阿桂婶这样,在嘴上不停的夸自己的子女多出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