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绵绵华旌云》 第1章 让皇子冲喜 “皇上,末将就求您这一回,末将戎马一生就生养了这么一个闺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了啊。” “您就给末将一个皇子吧。” 威严的御书房内,掌握天下近四成兵权的文胜大将军---文书勉舍了一身威势哭的稀里哗啦。 “末将闺女才十三岁啊,要是就这么去了,末将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年过四十的皇帝头疼欲裂,满脸怒气,恨不得一脚将此人给踹出去。 “你的闺尚未及笄,朕的儿子已经当了爹,这天下就找不到第二个人去给你姑娘冲喜?” “还有,什么叫就生养了一个闺女,你儿子不是你生的?” 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要一个皇子去给一个臣子的闺女冲喜,这是有多不想活了才想出来? “朕要不是看在你为我东枢立下了不世之功,朕今日非得砍了你的脖子不可。” 当真还是气死他了。 文书勉可不管那么多,他闺女都要没了,他还在乎脖子做什么。 “末将的脖子可以给您砍,砍之前能不能给个皇子?” 皇帝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随手抄起手里的奏折就扔向文书勉,文书勉一侧身就给躲了过去,皇帝更气了。 书房气氛紧张,伺候的宫人恨不得当场眼瞎耳聋,生怕皇上牵连到他们。 此时,雍容华贵的皇后信步进了书房,向皇帝屈膝一礼后问转身道:“文大将军,你是一定要大皇子?” 文书勉抬起了脑袋,一声叹气,“娘娘,末将的闺女病的邪乎,忽然之间昏睡不醒,圆恩寺主持方丈说要有皇气庇佑,最好是田月桑时出生的男子与之命运相连,或可能救,这普天之下有皇气庇佑的也就只有皇子了。” 文书勉的闺女文绵绵忽然之间昏睡不醒一事也不是秘密,太医院的太医也是几番诊治,却根本查不出病因。 皇后转身朝皇帝说道:“皇上,安大将军常年征战四方才换来如今的平和,府中只得一子一女,若是真有意外,安大将军该是何等悲凉,不如成全了安大将军吧。” 皇帝微怒,他对几个皇子都寄予厚望,依照文书勉的能耐和手中的兵权,若是文家那孩子活蹦乱跳的他自然愿意。 但...那可是冲喜啊,他怎会同意,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皇后提醒道:“六皇子也是田月桑时出生,今年十七,尚未定亲,和安姑娘相差不到五岁,极为匹配。” 皇帝忽然抬起了头,是啊,他还有一个六皇子,虽然...命不好,但那也是皇子。 “文书勉,你看朕的六皇子如何?” 到底是朝廷倚重的大将,关键时候皇帝也得有取舍。 六皇子? 文书勉当然知道,六皇子府距离他的将军府就隔了一堵墙,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富贵的流油,他随时都在嫉妒。 可那六皇子是钦天监批的命硬之人,刑克六亲,其生母柔嘉贵妃都早早的去了,皇上更是见他一次就要心梗一次。 而且他还倒霉,霉到喝凉水都塞牙,听说走在路上被屋檐落下来的瓦片都砸到过好几回。 自家闺女眼看就不行了还落到这样的一个人手里,还能好? 皇后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安大将军,六皇子人品贵重,相貌上乘,因不喜欢政务皇上便由着他自己折腾,如今也算小有所成。” “虽说没有行走于朝堂,但也是皇上看中的皇子。” 文书勉犹豫不绝,相比之下,虽说都是皇子,但六皇子哪里比得上大皇子? “皇上,末将以为......” “你以为个屁。” 见他还敢挑肥拣瘦,皇帝更气了,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六皇子可是朕看中的皇子,不说别的,就他能赚银子这一点你们父子两个拍马也赶不上,你这种有一文钱都能花出去三文的人,好意思嫌弃他?” “去年冬日你被困吴启山,要不是六皇子调动粮食和银钱得力,你坟头都长草了。” 皇帝动怒,书房内伺候的人跪了一地,皇后也识趣的闭了嘴。 只有文书勉紧抿着唇,心里天人交战,想着自家闺女已是危在旦夕,这大皇子是捞不到了,其他几个皇子他也看不上,只能勉强让六皇子凑数。 毕竟大师说的宜早不宜迟。 “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就六皇子吧。” 那语气,当真的相当的欠揍,皇帝抓起茶盏就扔了过去,“文书勉,你别以为朕不敢砍了你。” 事实证明,皇帝真的不敢砍了文书勉。 当日,一道旨意震惊了整个朝堂,皇帝敕封六皇子华旌云为安南王,将他于文胜将军府上那个不只能会不会香消玉殒的姑娘凑一对儿。 这...... 满朝文武皆是摇头,不能说,不敢说啊! 可事情可就是那么神奇,宣旨的礼官刚到文胜将军府宣读完圣旨,昏迷了半月的文绵绵醒了...... 两日后,睁开眼睛的文绵绵的呆呆的望着头顶的蚊帐,回味着嘴里苦涩的药味儿,幽幽的叹着气。 她穿越了! 不,是黑白无常抓错了人,人家小姑娘肉身还硬挺着,魂儿就给弄去投了胎,然后抓了她来填坑。 填坑的地方是东枢朝的京都,她现在十三岁,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将军的闺女,至于小姑娘的记忆,她继承了一半儿,残缺不全。 她的将军父亲现在正忙着谢神,毕竟,在大家的眼中她是被冲喜给冲醒的。 一想到这个便宜爹给她弄来一个王爷冲喜,她心里又得意又担心,就怕眼前的富贵消失的太快,她还没开始享受就没了。 “姑娘,该喝药了。”丫头灵果端着黑黝黝的药汁子来了,顿时吓的她一个激灵。 那药,实在太苦。 “灵果,我好......” 还没说出来的话被她咽了下去,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抬眼,再低头揉眼,然后再次瞧...... 往复几次后她彻底的呆愣住了,灵果趁此机会将药喂到了她的嘴里都未察觉。 等着灵果出去她才狠狠的揉了揉脸,吓死她了,她看到了灵果头上有红光在闪。 还没等她缓过来屋子里又来了一个丫头,她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见那丫头脑袋上一坨黑黢黢的阴云缠绕,顿时又吓得她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丫头已经打扫干净方才洒落的药汁,恭敬了退了出去。 就在她脑子里不停的思索时一声惨叫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吓得她赶忙就要起身去看。 灵果忧心的进来回禀,“姑娘,方才院子里葡萄架子塌了,春杏恰好路过,被木头架子砸了腿,怪倒霉的。” 文绵绵:“......” 所以,她除了被抓来填坑外,还附带了一双能看运气的眼睛? 第2章 有一双神奇的眼睛 “姑娘,该喝药了。” 当灵果又端着黑黢黢的药汁来了,文绵绵顿时浑身紧绷,她现在已经害怕了这丫头,一日三次的喊:姑娘,该喝药了。 每喊一次就想起‘大郎’,有一种喝了就再也醒不来感觉。 看着的灵果头上的红光依然还在,她几乎可以的确定她的眼睛可以到运气,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用处,暂时还不知晓。 这算是拉她来填坑的补偿? “好灵果,我不喝药了。” 灵果放下药碗,劝说道:“姑娘,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喝了就没了,大公子一早就出门给您去买翡翠糖去,说不得就要回来了。” 正说着门外有请安的声音响起,转眼一个身形修长,面容俊朗阳光的青年的走了进来。 “妹妹,是不是又想耍赖不吃药?” 来正是文绵绵的兄长,文凌霄。 文绵绵目光扫过文凌霄的头顶,微微一愣,而后乖巧的摇头,“我没耍赖。” 文凌霄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十分上心,得知本尊昏迷不醒特意从军部告假回来,文绵绵怕穿帮,刚醒来那两日很是仔细的梳理了一片本尊的过往,才敢和他说话。 不过对于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兄长,她表示受用的很。 “没耍赖就把药喝了,大哥给你买了翡翠糖,喝了好甜嘴。” 如此,文绵绵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药喝了,直到那甜甜又带着凉爽的糖入口才感觉好些,嗓子凉悠悠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大哥,我是真的要嫁给的六皇子吗?” 文凌霄有些心疼,此事他们父子二人已经商议过,实在不能悔婚,一是皇权不容他们挑衅;二是万一悔婚后妹妹又莫名其妙的昏迷不醒呢? 他们赌不起。 “六皇子现在已是安南王,就住在咱们隔壁,得了机会大哥给他商议下,看能不能将两家的院墙打通,这样的你也只是换了间屋子住而已,莫要担心。” 文绵绵也只是这么一问而已,闻此也就死心了,她这个小身板嫁了人能做啥? 真的也只是挪个窝而已。 见她的目光一直往自己头上瞟,文凌霄好奇的问道:“哥头上有什么?” 文绵绵想了想,他们是一家人也没必要隐瞒,要不就她一个人烂在心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憋得慌。 挥了挥手灵果几个的就退了出去,而后神经兮兮的凑上前,小声道:“哥哥,你阴云罩顶。” 阴云罩顶? 文凌霄嘴角微抽,“妹妹,哥哥可是最稀罕你的人,你可不能咒哥哥。” 他可是要上战场的武将,对有些东西还是很忌讳的。 文绵绵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说真的,哥哥头顶有一团阴云笼罩。” 文凌霄疑惑,“你能看到?” 文绵绵点了头,小脸儿很是忐忑,“我以前看不到,忽然就看到了。” “什么时候?” “就是这次醒来后就能看到了。” 文凌霄觉得稀奇的很啊,他早前也听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有大机缘,难不成她妹妹莫名其妙昏迷一阵后也有机缘了? “你给哥哥说下你怎么发现的?” 文绵绵出了的隐瞒自己的是来填坑的外,其余的都说了,包括的那个的被葡萄架压断腿的小丫头。 文凌霄半晌没说话,就在问绵绵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他忽然站了起来,“和哥哥一块儿散散步。” “好。” 这是想要验证一下了。 兄妹两个出了彩云居,也就是文绵绵的院子后在府里闲逛了起来。 此时是槐花飘香的五月,府中处处是景,姹紫嫣红。 花园里不时有匆忙路过的下人,见她已经能出门行走,不少人都会好奇的打量一眼,每当这时文凌霄就会让她看看是否有征兆。 “大哥,那个人头顶是红光。” 迎面走来的是府中的二管事,廖志成。 文凌霄想,府中大管事年迈,昨日正式提出了要退下来颐养天年,同时举荐了二管事廖志成为新的大管事。 他母亲答应了,只是还没对外宣布,这事对廖志成来说那真的是喜事。 又逛了一会儿,文绵绵说回廊里走着的那个人头顶的阴云颜色深的很。 结果,不消一会儿就听到那人摔进荷花池了,脑袋给磕到石头上,流了好多血。 得知消息,文凌霄咽了咽口水,这么邪门儿的吗? 当文绵绵又说他头顶的阴云越来越深的时候,他的脸色也不好了起来。 看来他要倒大霉了。 除了有些担心外又有些激动,妹妹这双眼睛简直能预知祸福,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本事,对于他们做武将的来说,这样的本事无异于如虎添翼。 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哥哥带你出府去转转。” 他今日务必要将这个事给确认清楚,然后在和父亲商议如何利用。 半个时辰后兄妹两人来到了城中的一处茶楼,在二楼要了一个雅座后坐了下来,楼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货郎的吆喝声和小儿的笑闹声交叠在一起,让文绵绵感到十分新鲜。 茶楼的活计热情的端着茶点过来,“公子,姑娘,您二位的茶点。” 文绵绵笑眯眯的赏了他一个小小的银裸子,喜的那伙计连连道谢。 等着伙计退下去,文绵绵小声说道:“那伙计乌云罩顶,走霉运。”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从楼梯间传来的一阵声响,而后是一阵哀嚎声,文凌霄诧异的看了文绵绵一眼,连忙起身去看个究竟。 伙计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看样子摔的不轻。 文凌霄眨了眨眼,她妹妹是乌鸦嘴,随即又摇了摇头,回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妹妹,你坐在这里能不能看到留下那些人头顶有没有什么征兆?” 文绵绵嘴角微抽,她现在也是勉强接受了自己这个看人运道的技能,但要是她能横扫一片,那她眼中该是怎样的世界,全是一团团的征兆吗? 而且哪能随时都有人在走运呢。 “我不...”口中的话忽然转了个弯儿,“那个人要走大运了。” 她指着一个玄衣青年,那青年摇着一把折扇从一家脂粉铺子里出来,头顶泛出红光很是打眼,整条街的就属他最耀,一看就是要走大运的样子。 第3章 鸿运当头之人 二皇子府一如往日那般热闹,歌姬弹奏着轻柔乐章,二皇子华旌胜捏着酒盅,薄唇轻勾,“打听清楚了?” 躬身站立于他跟前的谋士笑道:“文凌霄想要出手鬼工球的消息知道的不止一家,吏部侍郎周彬想要出银一千两,文凌霄没同意。” “哼!” 旌胜转冷哼一声,“我那好大哥办事还是那么抠搜,周彬此人当真不得用。” 谋士躬身,嘴角的笑意更盛了。 “那九层鬼工球可是雷罗国圣物,雷罗国破后便到了皇上手中,为表彰文大将军的英勇,便将这鬼工球赏赐给了文大将军,此事满朝文武皆知,若被皇上知晓文府私下买卖御赐之物,可是大罪。” “二皇子,鄙人以为可以买下,以此鬼工球拉拢或者威胁的文大将军,都有作用。” 二皇子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目光一瞥,见谋士还杵着没动,“还等什么,去办吧。” 谋士再次躬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日,天清气朗,和风阵阵。 文凌霄和文绵绵兄妹二人来到了城中的一处茶楼,在二楼要了一个雅座后坐了下来,楼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货郎的吆喝声和小儿的笑闹声交叠在一起,让文绵绵感到十分新鲜。 茶楼的活计热情的端着茶点过来,“公子,姑娘,您二位的茶点。” 文绵绵笑眯眯的赏了他一个小小的银裸子,喜的那伙计连连道谢。 等着伙计退下去,文绵绵才端起茶浅啄一口,笑眯眯说道:“哥哥,我感觉方才这小二要倒霉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从楼梯间传来的一阵声响,而后是一阵哀嚎声,文凌霄诧异的看了文绵绵一眼,连忙起身去看个究竟。 伙计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看样子摔的不轻。 文凌霄眨了眨眼,她妹妹这是乌鸦嘴啊。 “刚才是胡说的?” 文绵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这是直觉,厉害不?” 文凌霄笑了一下,他发现么妹醒来后越发的调皮了。 文绵绵的目光的不时的看向街道上的人,希望能撞大运让她逮到一个鸿运当头之人。 一连几日,她都在琢磨自己的眼睛,慢慢的也就让她琢磨出来了名堂。 只要她愿意,下人的运气随便看,连续看十来个眼睛才会不舒服。 但像她爹那种身份不一般的人,看起来就费劲,且看过后副作用特别大,除了眼泪狂流和头疼外,还能让接下来一段时间技能失灵。 经过不断的实验,现在她已经可以控制眼睛,只要她愿意,就和普通的眼睛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人的运气可以相互的传染或者抵消,这个发现让她很是精神,以后要是发现鸿运当道的人就可以靠过去,沾染一下好运气。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鸿运当头的人将她哥哥头顶上的阴云驱散一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哥哥头顶的阴云浓郁了许多。 可惜这样的人不是随时可以出现的,她看的眼睛酸涩,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时候也什么都没看到。 正当她想要转移阵地的时候,忽然来了精神,“那个人是谁?” 她指着一个玄衣青年,那青年摇着一把折扇从一家脂粉铺子里出来,头顶泛出红光很是耀眼,一看就是鸿运当头的样子。 温长凌,镇国公世子,年轻一代当中的翘首。 文凌霄只一眼就认了出来,“温长凌。” 许是文绵绵的的目光太过于热切,那个玄衣青年仰头一笑,脚下的方向一变,朝着茶楼的方向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文绵绵发现她哥头上的阴云越发的浓郁,像是墨汁泼洒进了清水一般。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着急,到了这个程度,下一步就该出事了。 “哥,你认识他?” 文凌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也认识啊,镇国公府上大公子温长凌。” 文绵绵连连点头,随意找了个借口混过去。 拿起一块儿绿豆糕啃了一口,很快就在脑子里找到了相匹配的人,听说此人文韬武略,性格豪爽,是京都各家长辈教育后辈常念叨的人之一。 和他哥一样,被称为‘京都双凌’。 优秀的青年一枚。 正想着温长凌来了,一走进文绵绵发现他头顶的红光真的是耀目啊,和她哥哥那种一看就倒霉兮兮的样子截然不同。 “凌霄兄,回来了也不找大伙儿聚聚,咱们可都在等着你一块儿吃酒。” 温长凌一来就自来熟的坐下,话是对着文凌霄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文绵绵。 时候的文绵绵还有些婴儿肥在身上,头上梳着丫髻,啃着绿豆糕的样子脸颊鼓动着很像一只兔子。 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好奇的打量着温长凌,而后又转头看着她哥。 就在这个温长凌坐下的时候,他哥头上的阴云动了一下,而后好似有松动的趋势。 对于这个发现她很兴奋。 她还没说话,温长凌已经笑着开了口,“多日不见文姑娘又可爱了许多。” 文绵绵连连点头,她现在的模样可不就是可爱的很,咽下口中的绿豆糕,笑眯眯的说道:“长凌世子你好有眼光,你也比以前更加俊朗了。” “得了文妹妹这句话,改明儿我势必得要在雅趣楼摆上一桌,请了文妹妹和霄兄同聚。” 温长凌早前是见过文绵绵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骄横的女娃,眼睛长在头顶上,万万没想到再见却又变了性子。 倒是比以前讨喜了许多。 见他已经改口叫上了‘文妹妹’,文凌霄嘴角微抽,心道此人好不要脸,谁稀罕他的饭。 文绵绵放下了绿豆糕,笑道:“长凌大哥这话我可是记住了,要是最后没吃到这顿饭,我可是要亲自来问的。” 见就过了这么一会儿,文凌霄头顶那团阴云的有了松动的迹象,黑烟儿丝丝缕缕的飘散,文绵绵笑的更欢了。 得要再和走大运的温长凌坐一会儿才行,说不定最后还能沾染他的好运呀。 温长凌拍着胸口保证,“文妹妹放心,等着云玄回来,我要亲自登门来请你。” 文绵绵眨了眨大眼睛,“云玄是谁?” 温长凌乐了,当即就给她解释,“安南王,姓华名旌云,字云玄,你很快就要看到了。” 第4章 华旌云回来了 华旌云,字云玄。 文绵绵默默的念叨两下,顿时笑的眉眼弯弯,卷翘的睫毛犹如扇子一般煽动两下,“听名字就觉得这人长的好好看的样子。” 温长凌将手里折扇放到一边,推开眼前的茶盏,凑上前一点很是的热切的说道: “文妹妹你真相了,要说长相,在这京都城里,云玄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当得上是体态风流,面如冠玉,英俊潇洒。” 文绵绵也凑上前了一点,喜滋滋的问道:“真的吗,被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去看看。” “童叟无欺,绝无半点夸大。” 没见文绵绵有预料当中的娇羞,温长凌高兴了,“云玄前段时日有事出京,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绵绵妹妹见了就知,我说的一点都掺假。” “长凌大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是必须要见上一见的。” 说起来,那六皇府和将军府就一墙之隔,文绵绵愣是没有在记忆里寻找他的影子,他哥也是不熟的样子。 这交际,不行啊。 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温长凌转眼间就称兄道妹起来,文凌霄的脸拉的马脸那么长。 倒是温长凌兴致高昂,他决定了,以后要多多的去找云玄说话,娶个可爱的小王妃好像也不错啊,反正云玄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他那冷清清的府邸也该要热闹一下了。 眼看着她哥哥头顶的阴云一点点的散去,文绵绵笑眯眯的又拿起了一个绿豆糕。 果然,一切阴霾都可以被阳光驱散,霉运也一样。 “妹妹,你方才已经吃掉两个绿豆糕了。” 文凌霄伸手拿掉她手里抓着的绿豆糕,出门前才吃了那么多东西,再吃下去就要不克化了。 文绵绵看着他的头顶眨了眨眼,顺从的拍了拍手,“肚子有点撑,我们逛街去吧。” 目光移向温长凌的头顶又艳羡起了,把她哥头上阴云给驱散了不说,自己的头顶的鸿运不仅没受影响,好像跟浓烈了。 文凌霄跟着站了起来朝温长凌随意的拱手,“温世子,我们先走一步。” 温长凌执壶给自己添了茶,意有所指的说道:“凌霄兄,九层鬼工球乃是好物,可得妥善保管才好。” 文凌霄面色微凝,半晌后拱手,“多谢长凌兄提点。” 温长凌端起茶盏示意,“凌霄兄客气,这里景致不错,我再坐坐。” 等着下了楼走进了人群里,文绵绵好奇的问道:“哥哥,九层鬼工球怎么了?” 文凌霄摇了头,忙转移了话题,“没什么,难得出来有没有想吃的,哥哥给你买。” 茶楼上的温长凌放下茶杯,轻笑了一下,今日也算是他看在云玄的面子上日行一善,连皇上御赐的东西都敢偷摸的卖,这文大将军府是拮据到了什么地步? 目光微扫,看着文绵绵蹦跳着的背影笑意又加深了两分,他敢肯定,那丫头一定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的平安醒来正忙碌不休。 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云玄那小子知道自己被送出去冲喜后,是什么神情? 皇帝有九子,多半都已成年。 文书勉拥有东枢三成以上的兵权,可以说谁能拉拢他,谁就是如虎添翼。 六皇子华旌云背着命硬克父的名声,整日与低贱的商户打交道且从未行走于朝堂,这些年倒是没有人防备他。 当知道他即将要娶文大将军府中那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谁也没有将其当一回事,毕竟的那文姑娘十有八九不能活。 所谓冲喜,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自欺欺人罢了。 可文绵绵醒了,依照文大将军父子对文绵绵的宠爱,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此时京郊城外的密林里两方人马正经历了一场厮杀,一身黑衣的男人的看着的眼眼前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眉头轻蹙。 他就那么站在树荫下,被树叶遮挡了半个身子,这半遮半掩的显的他的轮廓很是挺拔分明,从树荫透下来的光线也衬托的他越发的挺拔。 手里长剑透出一抹深寒的光,一滴血水从刀尖滴落,“可有查清楚什么?” 下属摇头,觉得十分诡异,他们在回京的路上已经遇到了三次伏击,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等着一行人戒备着出了林子,刚走不远就遇到来接应他们的人,这个时候华旌云才知道,他就出京了两月,再回来就从六皇子成了安南王,还有了未婚妻,未婚妻尚未及笄。 “文姑娘可是醒了?” 来人点头,“醒了。” 不仅醒了,还活奔乱跳的,什么事都没有。 华旌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面黑如锅底,他的护卫更是愤愤不平,皇帝居然答应让他们主子去冲喜?! 他们家主子可是凤子龙孙,为了笼络文书勉,皇家威严都不要了吗? 回到六皇子府必须要经过文胜大将军府的府邸,将军府的下人喜气洋洋,华旌云的护卫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默默的叹了口气。 等见到刚换上的去的‘安南王府’门匾,这些护卫更气了,莫名就觉得刺眼。 王府管家恭敬的上前,“王爷,皇上有令,让您回京后即刻入宫。” “嗯。” 华旌云回到他的锦院换了一身衣裳,冷声吩咐,“三日内查清楚路上伏击是是哪方人马。” 护卫统领小心的问道:“主子真的答应娶文姑娘?” 尚未及笄,娶来做什么? 不过文大将军的兵权的确让人眼馋。 “旨意已下,此事已成定局,将府中不能为外人所见的全都收起来。” 说罢从容淡然的离开,进宫去了。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在街上晃悠了半日的文绵绵也到了要回府的时候,在等车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哥哥,这路怎么也不铺设一下,要是下雨还不得沾一脚的泥?” 从茶楼出来,就那么两条主要的街道上铺设了青石板,剩下的都是泥地,更可怕的是,这里还是明渠排污,太阳一照,那场面,简直伤眼睛。 当一辆马车从她跟前路过,拉车的马儿屁股一撅,一连串的马粪落到地上,那车夫好似没看到一般赶着马儿就走了。 文绵绵表示,她逛街的欲望已经彻底没有了。 第5章 都是本尊造的孽 风吹来,黄沙漫天,文凌霄呸呸两声,文绵绵觉得那黄沙里只怕有粪。 等着黄沙的吹过,提着大包小包的零嘴的文凌霄乐呵呵的说道:“铺设青石板是很费银子的,国库也算不得很富裕,怎么可能花钱来铺设路面。” 文绵绵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到了下雨就是泥水和粪水横流,污泥遍地。 要是连续的出太阳,那就是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啊!! 看来是将军府的干净整洁和华贵,让她对这个没听说过的朝代太多期待了,如今心碎一地。 她这是被电视里那些华丽的古代街景给骗了,骗的好惨。 “我要是有钱,我就去包一条街重新打造,一定要让这京都的百姓都感受一下什么繁华。” 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文凌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为别的,因为府中是真没啥钱,谁让他们一家子都不善打理庶务呢,眼看着都要入不敷出了。 哎...... 晚霞满天,归鸟在天空极速的滑过,留下几声急切的鸟鸣。 在进府之前,文凌霄将一包点心递给文绵绵,“听哥哥的话,把这包点心送给母亲,你病的这些日子都是母亲在照料你,不许耍小性子了。” “母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姨母,要我们兄妹将姨母当做是亲生母亲一般对待,你也是点了头的。” “这几年你和姨母不亲近,可姨母一直是默默的照顾你,哥一直都没说,府中一直都不宽裕,但你的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说起来小弟倒是过的一般。” 文凌霄没说的是,因为妹妹的霸道和不喜,小弟文溢清的日子过的不大好,越发不喜欢说话了,胆子和鹌鹑一样。 文绵绵接过点心讪讪的点了头,这事她从醒了到现在一直在逃避,就是因为本尊和她的母亲,也是她的嫡亲姨母关系紧张,怕见面尴尬,到现在她都还没去拜见过。 都是本尊造的孽啊。 将军府的书房里,已经从宫里回来的文书勉看着堆在眼前的账册,听着文夫人说着府里的开支眉头紧蹙。 “将军,可否和老太爷商议将庄子和铺子的收益拿出一半到公中,府中的现银扣除下月下人的月钱以前各项采买的支出,剩下不足千两。” “此番绵绵生病,京都许多人家皆是备了厚礼登门探望,这人好了总得办上两桌以示谢意。” “将军营下的罗副将昨日也求到了府中来,说是家中老娘病的厉害,想借银子周转。”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需要银钱撑着,别看文书勉这个权势滔天的大将军在外面风光无限,内里那是赚的少花的多,将军府也时常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文书勉问道:“父亲还是不肯将钱拿出来?” 文夫人无可奈何的点了头,“这两年交到父亲手里的银子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十来万两,父亲拿走银钱的时候也说了府中有急用找他拿就成。” “可......” 拿不出来了。 文夫人很无奈,说起她这个公爹可是个运气好的不得了的人,本是小官吏家的长子,捡漏娶到了柳家的姑娘,柳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也出了两个巡抚,祖上还官至大学士。 照理他攀上了这样的岳家就应该头悬梁锥刺股,但人家讲将家中大小事务全给妻子操持,自己安于享受,还给自己纳了几房美妾,结果努力耕耘之下也只有一个叫花姨娘的妾室给生了个庶女。 好在正室夫人早前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让他不至于无后。 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却顺风顺水,儿子大了还出息了,他顺理成章成了文胜大将军的亲爹,京都城里有身份颜面的老爷子。 不过有句话还是说错了,人家可不是真的万事不管,那银子还是要管的,尤其是最近几年,简直变本加厉,也不知道拿那么银子去做什么? 最让人无语的是还不能说他,一说就掉泪,想想都憋屈。 “今晚我去找父亲说说,不管...” 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文绵绵这个时候端着两碟子点心走了进来。 “爹爹,我今日和哥出门逛了逛,买了好几样点心,这两种是咸口的,试一下?” 说完才看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不免有些尴尬,随即自然的将手里的点心递到了文夫人的跟前,“母亲要不要试试?” 文夫人微愣,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绵绵怎么会唤她一声母亲? “我...绵...” 文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强压着心里的激动,“绵绵,你唤我什么?” 文书勉也因这声‘母亲’略微感到诧异。 当年发妻病逝,临终前求他娶了孤儿寡母的小姨妹为继室,一来是小姨妹母子往后有个依靠,二来也是想要小姨妹能全心全意的待绵绵。 那个时候绵绵和她姨母很亲,可当她知道姨母成了母亲态度就变了,从亲昵变成了极为厌恶。 时间一过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别说唤一声‘母亲’,就连‘姨母’都再也没唤过。 文绵绵更尴尬了,想着态度转变太大不好解释,随即将碟子往前递了一下,“吃不吃?” “好。” 文夫人慌忙捏起一块椒麻小盐饼送到嘴边轻要一口,连忙转身捏着帕子压了压眼圈,回过头来笑道:“绵绵挑的果然好吃。” “喜欢就都留给你好了。” 放下碟子转身离开,仔细看那背影有着两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等着出了书房才慢悠悠舒缓了一口气,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小身影瑟缩着站着,见着她那小身影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文绵绵又叹了口气,都是冤孽。 “小弟,是在这里等母亲吗?” 只得五岁的文溢清小朋友低着头站着没动,小手指不安互相捏着。 文绵绵径直走了上去,“小弟,父亲和母亲还在书房说话,我今日出府买了点心回来,也有你的一份哦,走去尝尝。” 文溢清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眨了两下,还没说话小手就被文绵绵给牵了起来,“走,我们吃点心去。” 路上,文溢清小心的打量着她,脑子里不住的幻想着等到了彩云居他的这个姐姐要如何折磨他。 小腿和灌铅了一般抬不动。 第6章 爱哭的文老太爷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彩云居的灯笼早已被点亮,灵果和灵草几个见文绵绵回来都高兴的迎了上去,又见她牵着的文溢清有些诧异。 借着灯光文绵绵看清楚了文溢清的模样,脸蛋儿红扑扑又圆润,一双眼睛黑又亮,睫毛浓密,是个可爱的小子。 下意识就伸手轻轻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手感那是相当的好。 文溢清小朋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僵硬的站着不敢乱动,生怕挨打。 就在他心里各种心思乱飞的时候,一碟子点心推到了他的跟前,“这是我今日特意给你买的,尝尝看?” 文溢清缩了缩脖子,眼圈微红,眼泪在眼眶是打转,悄悄的看着大门估算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有多大。 文绵绵默默抚额,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快点吃,不吃揍你。” “哦。” 文溢清慌忙抓起一块鸡蛋糕塞到嘴里,都没怎么嚼就往下咽,噎的他脖子伸的老长。 “喝水,你急什么,有说不给你吃?” 文绵绵盯着他喝了水,又递给他一块鸡蛋糕,“吃慢点。” 这次文溢清认命了,彩云居里里外外都是姐姐的人,他逃不掉的,低头咬了一口鸡蛋糕慢慢的吃着,忽然眼睛一亮,咦,这个鸡蛋糕好好吃。 三两下吃完一个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偷摸瞥了一眼文绵绵,见她正低头看着手里书,唇角几不可查的翘起一抹弧度,快速的摸了一个鸡蛋糕喜滋滋的咬了一口。 等他美滋滋的吃完文绵绵才抬眼看着他,“就不怕我下了毒?” 文溢清:“......” 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文绵绵点头笑了一下,“骗你的,一会儿还要用晚饭,小心吃多了拉肚子。” 见他一双眼睛总往鸡蛋糕上瞟,文绵绵说道:“喜欢吃就明日自己来,不过一日最多吃三个。” 文溢清小心的打量的着文绵绵,觉得今日他这个姐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过依然让他觉得危险,“我去找娘亲了。”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那模样好似生怕被扣押下来。 灵果很是疑惑的看着桌上的鸡蛋糕,“姑娘,您真没下药?” 文绵绵斜了她一眼,“你家姑娘人美心善,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灵果嘴角微抽,是谁把人家小公子关在小黑屋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人美心善,呵呵... 用过了晚饭,文书勉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府中的翰院,这里是文老太爷和文老夫人住的院子,这时文老夫人还在圆恩寺礼佛,院里也只有文老太爷在。 文老太爷已过花甲,身形清瘦,发间布满了银丝,面对自己的儿子有些提不起气。 文书勉也没太多寒暄,“今日过来是想从父亲这里拿五万两银子出来,府中开销大,有些支应不住。” “要...要钱啊。” 文老太爷缩了下脖子,“我瞧这府里还不错,也不像支应不开的样子,我最近有些气短,看了大夫说是要吃一根老参补补,那老参挺贵,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文书勉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年你挪了十万两银子,都吃参了?” 文老太爷连连摇头,文书勉又问:“你吃穿用度府中都为你准备妥当,照理也没什么需要你花钱的地方,所以你在外面养了人?” 面对儿子质问,低着头的文老太爷一抬头已是双目含泪,“你也看不上我了吗,我可是你的父亲。” “我说的是银子,你莫要东拉西扯,你孙女大病初愈需要好药养着,府中现在不宽裕,你就说你还能拿出来多少银子。” 对于这个父亲,文书勉是真的觉得心累,怪不得他母亲宁可留在寺庙里礼佛也不想回来看到他。 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还动不动就抹眼泪,娘们儿样。 文老太爷最终是什么都没拿出来,无论文书勉怎么说都是没钱,气的文书勉心口疼。 这头文凌霄回了院子,看着摆放在匣子里的九层鬼工球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冒险。 是以当二皇子得知文凌霄不再出手鬼工球的时候,当即将茶杯甩到了谋士的身上,“这就是你的胜券在握?” 他都准备好见到文书勉后的说词了,结果这算什么? 谋士顾不得茶水溅湿了衣裳,上前一步说道:“此事实在意外,不过出手御赐之物本就是大罪,文大公子不敢冒险也是有的不过……” “文将军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文书勉自己都不知道,可比私下买卖御赐之物罪名大的多。” 二皇子抬眼,“说来。” 谋士上前在二皇子跟前低语两声,二皇子眼睛顿时晶亮,“此事可有查清?” 谋士退后两步,“已是八九不离十,属下已经派了人仔细的搜罗证据。” 二皇子站了起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要快,一定要在老大他们几人之前拿到证据。” 以此同时,与文胜将军府一墙之隔的安南王府内,一袭月牙白绣青竹长衫的华旌云于锦园的书房听着下面的人回禀要事。 “自从文姑娘醒来后安北王还稳得住,二皇子到五皇子几人全都的有了动作,这次于京郊伏击我们的人分别是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马。” “在京都他们也没闲着,都在想着如何收买文大将军。” “文大将军府中拮据,文大公子想要出手皇上御赐之物,这个消息二皇子几人都知道,二皇子旗下谋士齐辉亲自出面的和文大公子的人交涉,不知道为什么文大公子改变了主意,不卖了。” “刚打听到的消息,文大将军的父亲,文老太爷只怕是有把柄被人抓住了。” 华旌云剑眉轻蹙,纤长的眼睫下一双星眸幽深如月,他万事都不喜欢出头,也不喜欢麻烦,没想到这次回京后麻烦却接踵而至。 一想到再过不久府中就要多出来一个人,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去打听清楚什么把柄,莫要让其他人先行得手。” 现在的他已经和文书勉绑在了一起,若是文家出事,他会更加的麻烦。 第7章 姐姐把我关小黑屋吧 彩云居的小书房里,点着两盏如意楼阁宫灯,宫灯精致,发出的莹莹光亮将书桌那一片照的透亮。 蘸满了墨汁的狼毫笔尖在米黄色的宣纸上一笔一划的临摹着。 执笔的文绵绵半垂着眼眼帘,神情专注,当一张宣纸被写的满满当当才收起了笔,看着的宣纸上的字迹幽幽叹气。 记忆可以缺失,脾性可以有略微的改变,所学所知都可以有所不同,但唯独这写字一项,解释不通。 为了能在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适应下来,白日她闲来无事就在书房找书看,晚上偷偷的练字。 为了逼真甚至刻意的去模仿本尊的字迹,庆幸的是本尊虽不算不学无术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给她半个月她定然能练成。 又万幸的是本尊骄纵,没有琴棋书画那些高雅的爱好,要不然,她便是真的解释不通了。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脑子里还在消化着文凌霄透露出来的事。 她的便宜将军爹权势滔天,但却是草根出生,这座文胜将军府可谓是底蕴全无。 当然,她理解的底蕴就是钱财,可惜记忆的里关于府中财产的消息少的可怜,零星的一些都是不错的样子。 她虽不懂打仗,但也知道当将军的都没几个富裕的人,能让文凌霄说出‘府中不宽裕’几个字,只怕是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哎~~~ 她都做好过上金山银山,福海无边的日子了。 梦想破灭的太快。 时间飞快的流逝,这反复的一笔一划虽是枯燥无味,但却有着奇异的力量,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安稳了下来,越发的心平气和。 既来之则安之吧。 天亮了,灵草、灵果两个丫头轻轻的推开门,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一人将打来的热水放好,一人去床榻前将人叫起来。 凌晨才睡下的文绵绵将被子拉过头顶,翻了个身背对着灵果,摆明了不愿意起来。 灵果伸手去拉被子,“姑娘快些起来吧,外头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二公子又来了,还在门外徘徊,要不要先叫进来?” 文绵绵睁开了眼睛,翻身就坐了起来,“快给我穿衣裳,今日我非要把他抓他进来不可。” “咱们的点心还有没有?” 文溢清那小子连着两日往这里跑,就是不进来,一瞧见她的影子就和兔子见到鹰一样,跑的飞快。 “待我抓到他,你们就把门关上,看他往哪里跑。” 灵果熟练的给她穿着衣裳,一边轻笑着说道:“府外买的点心没了,不太放得住,只有府中厨子自己做的点心。” “可惜厨子做的点心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二公子也不怎么喜欢。” 说着朝文绵绵笑了一下,“听说隔壁安南王府的厨子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做的点心不仅精美还十分美味。” 文绵绵笑了一下,“这么清楚,你尝过?” 灵果瘪了瘪嘴,“咱们两府挨的近,您不知道,咱们府中的门房每日听着隔壁的门房炫耀,说什么点心多好看多好吃,什么又加了肉菜,又得了赏银,又做了衣裳等等,嫉妒的眼睛都是红的。” “门房魏三儿还说要寻个机会把隔壁的门房套了麻袋打一顿,让他们显摆。” 说完连忙捂住了嘴,她好像说太多了,姑娘是历来都以为府中富贵的很。 文绵绵将擦脸的帕子递给了她,笑了笑,“这就是有钱和没钱区别。” 她要是整日吃糠咽菜,隔壁的顿顿大鱼大肉,她也羡慕,恨不得将对方毒打一顿。 灵果愣了一下,“姑娘您都知道了?” “府中暂时不宽裕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文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也会请得起点心做的精致的厨子的,也能每日见点儿荤腥。” 灵果笑的眉眼弯弯,等着姑娘嫁到隔壁去这些就都有了吧,嘴上还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将军和夫人都说短了谁的都不能短了彩云居,姑娘不用忧心的。” 文绵绵呵呵两声,莫名觉得有些罪过。 外面已经阳光普照,院子里的花儿开的好,散发阵阵幽香。 文绵绵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儿,探出脑袋小心的瞧了一眼,见文溢清小朋友着急的搓着小手,一脸的纠结,顿时就笑了。 等到他往门边靠近一点,楸准时机瞬间出手,直接将人拖进了院子,“灵果关门。” “被我抓到了吧。” 眼看着大门一点点的关上,凶巴巴的姐姐叉着腰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文溢清小朋友吓坏了,眼泪顿时涌起,在眼圈里打转。 “把眼泪憋回去,敢哭我就把你关进小黑屋。” 文溢清深吸一口气,翻着白眼儿眨眼睛,把要留下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可怜兮兮的站着。 等着又被拉进了屋,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肉饼和小包子又默默的咽了口水,强行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文绵绵这个时候才开始用早饭,早饭虽谈不上多丰盛,但还算精致,只见她夹起一块儿肉饼咬了一口,皮薄馅厚,那肉香混合着葱香的味道当即就散了出来,文溢清小朋友更馋了。 “说吧,为什么在门外徘徊?” “我....想吃点心。” 见他那想吃又‘很有骨气’硬挺着的小模样,文绵绵笑了,“点心没了,都说想吃就自己来,你不来难道还指望我给你留着?” 说着就夹着半块儿肉饼在他鼻尖晃了一下,“点心没有,肉饼要不要?” 灵果几个丫头嘴角微抽,觉得她们家姑娘越来越坏了。 见文溢清还要挺着,文绵绵遗憾的摇头,“这肉饼还怪香的,不吃就算了。” 文溢清的心里难受的不行,一滴眼泪不注意就掉了下来,顿时就吓到了,一想到自己就要被关小黑屋,心一横就坐了下来,见桌上有富余的筷子拿起来就去夹肉饼。 吃到嘴里后在被关了小黑屋也算是赚了。 哇~肉饼好好吃。 咦~小包子是肉馅的,好好吃。 哦~还有红豆泥的小包子,也好好吃。 等瞪着他风卷残云一般将桌子一扫而光,放下筷子满足的打了个嗝,“好了,姐姐把我关小黑屋吧。” 第8章 牛吹的太大了 将军府的规矩,早饭和晚饭都在自己院子里解决,晚上要才一家子一块儿用晚饭。 在彩云居吃了个早饭的文溢清不走了,一来是等着被关小黑屋;二来还想着在这里用午饭,想着若是用了午饭才被关小黑屋那就真的赚大了。 午饭时间,文绵绵见他再一次的狂扫菜碗,担忧的问道:“你已经吃两碗饭了,你那肚子还能装得下?” “嗝~吃得下。” 文溢清头也没抬,实在是彩云居的饭太好吃了,他要再多吃一碗。 文绵绵翻了个白眼,“你要是适可而止,我就允许你以后都来我这里吃饭,要不然现在就关小黑屋。” “真的吗?” 文溢清直接放下了筷子,其实他有点吃不下了。 “真的假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文绵绵跟着放下筷子擦了嘴,站了起来往院子里走,“跟上。” 这臭小子,吃起东西来没个节制,要是吃坏了怎么整? 跟在她身后散步的文溢清小心的打量着她,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嘴角高兴的扬起,姐姐这两日还是凶巴巴的,但眼睛里的光都不讨厌他了呢。 还允他在这里吃了两顿饭,也没嫌弃他的样子,“要是姐姐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知道怎么心里的话一下子脱口而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文绵绵扭头,“那就要看你表现了,你要是表现好了我就请你吃点心,吃很好吃的点心。” “有多好吃?” 文绵绵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好吃就对了。” 大不了多买一些点心回来,总能有非常美味的。 文溢清歪着头,期待的问道:“是隔壁王府的点心吗?我听说隔壁的点心就是最好吃的点心。” “......” 文绵绵讪讪的笑了一下,这个她不敢保证啊。 她这一犹豫落在文溢清小朋友眼中就是不如隔壁的点心好吃了,顿时一脸的失望,幽幽的念道:“要是我能吃一回隔壁的点心就好了。” 文溢清本来就长相的可爱,见他为了区区点心一脸失望的样子,文绵绵瞬间就晕了头,当即保证,“不就是隔壁的点心嘛,尽快给你安排上。” 文溢清小朋友一脸惊喜,“真的吗?” “...真的。” 这个牛吹大了,她要怎么才能搞到? “那今天可以吗?” “......” “那后天?” “......” 文溢清小朋友失望了,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垂头丧气,文绵绵翻了个白眼,“咱们府中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吧,你这样子好似已经到了有上顿没下顿的境遇。” “还有,你不用去学堂的吗?” 都五岁了,还整日在府里晃悠,忽然眨了眨眼,哎哟,她现在也是要去学堂念书的呀。 不过...她病了嘛,还可以继续多休息几日。 被她这么一问,文溢清的眼圈又红了,不安的低着头和他的手指头较劲。 灵果忍不住上前提醒,“二公子现在没有去学堂了,夫人正在为这事愁着呢。” 而后悄声的向文绵绵解释了一番,因为文溢清胆子小又不爱说话,学堂里的小朋友又知道他不是文大将军的亲儿子,在府中过的不太好,是以都欺负他。 接连被欺负了几次后就整日的哭,没办法就只能不去了。 “没出息。” 文绵绵闭上眼睛,而后再睁开往她头上的扫了一眼,见他头上有着淡淡的红光,想来是要走好运了。 嗯~遇到她可不就是走好运了。 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说教他几句,“你爹可是大将军,这京都城有几家能得罪的起他,你怎么就能被欺负到书都不敢去念。” “是不是觉得府中有我欺负你,出门被别人欺负就是应该的?” 文溢清扬起了脑袋,一副就是这个样子的神情。 文绵绵上前一手捏着他的脸,一手叉着小腰,很是霸气的说道:“没出息,我欺负你那是因为我是你姐姐,你当弟弟的给姐姐欺负下怎么了?” “出了门你就是文胜将军府的二公子,代表的是文胜将军府的颜面,谁敢要欺负你,你就要狠狠的欺负回去,有爹和大哥给你撑腰,在这京都除了皇子外,哪个你不敢揍?” 文溢清可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顾不得脸被捏的有些痛,眼睛睁的老圆。 要知道娘亲都是告诉他,让他要听话懂事,要乖,要让着姐姐,出去被欺负了忍忍就好了,不要给爹添麻烦。 从来没有谁给他说会给他撑腰,他可以不用被欺负。 见他又要哭,文绵绵松了手搓了搓他的圆脸,“男子汉,怎么动不动就哭,把眼泪憋回去。” “以后你都要记着,在家里对姐姐我要敬重,要规规矩矩的,有好吃好玩儿好东西都要记得姐姐;出了门要嚣张,要豪横,走路昂首挺胸,走出六...” “算了,你只要记得,以后姐姐罩着你。” 文溢清眨了眨眼,仰头见姐姐眼中有笑意,不讨厌他,嘴角一瘪,顿时委屈的不得了。 “哇~~~” 一下子扑进了文绵绵的怀里,嚎啕大哭,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怪心酸的。 彩云居的大门外站着文书勉和文夫人,两人担心文溢清又被文绵绵欺负,特意过来看看情形。 听完从院子里传出来的话,文书勉乐呵呵的扭头看着正在低头压眼圈的文夫人,“孩子相处的挺好。” 文夫人点了头,一时间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都化作了一抹欢喜的笑意。 “不许哭了,回去把你的书拿过来念给我听。” 当院子里又传出来声音,文书勉拉着文夫人走了,孩子的事,他们大人不方便插手太多。 半晌过后,彩云居的院子里就响起了文溢清小朋友的念书声,文绵绵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心里美滋滋的。 又能练练这小子,还能让她自己光明正大的跟着学学,简直一箭双雕,何况今日还做了一回好姐姐,美! 暖阳高照,花香阵阵,清脆的念书声萦绕在耳边,享受了片刻后的文绵绵闭着眼睛幽幽叹气,牛吹的那么大,她要怎么样才能从隔壁的弄到点心呢? 真愁人。 第9章 隔壁的点心顺利到手 “你确定是这里?” 夜幕落下,文胜将军府西南角荒败的院子里,文绵绵站在围墙下仰着头寻找突破口。 灵果看着脚边的梯子五味杂陈,“姑娘,咱们回去吧,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文绵绵顺着墙边儿走了一遍,心里有了计较,见灵果想要逃,笑着说道:“放心啦,我就是看看。” “你打听到的那些消息没差吧?” 见她双目放光的样子,灵果表示坚决的不相信,“姑娘,二公子也不是非要吃隔壁的点心,咱们手里还有银子,明儿出门多买些就是了。” 她家姑娘这是要疯了啊,居然准备翻墙到隔壁的去拿点心,那可是王府呀! 隔壁的安南王本就是被迫和她家姑娘冲喜的,心里能高兴到哪里去啊,要是姑娘被发现了再被嚷嚷出去,名声就全毁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头顶的天黑的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所谓月黑风高夜,点心到手时,她都把牛吹上天了,要是搞不到点心,她这伟岸的形象在小弟的心中还不得轰然倒塌? 往后威严何在? “将梯子拿来架上,我就过去看看,顺一个点心过来,也不多拿。” “不是,姑娘,要不您在想想?” 文绵绵双手叉腰,“你要再这么啰嗦下去那点心就该被撤下去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灵果认命的将这架顺来的梯子架了上去,文绵绵也不含糊,“扶住了,我过去就行了,你在这里接应我。” 说罢直接扶着梯子上就去了,等她坐到墙壁上,将梯子翻过去,顺着就下去了。 要不说人家王府富贵,才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回廊,上面的挂着的灯笼发出的亮光,照的周围影影绰绰。 她调整好呼吸,垂首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回廊,看到前面有巡逻的护卫走过,深吸一口气带着笑就走了过去。 “几位大哥,厨房的全管事命我到正院去撤点心,我是新来的,还不太识得路,可以指引一下吗?” 谁能怀疑一个主动上前询问小姑娘呢? 巡逻的人见她笑的甜美,乐呵呵的就给她指了方向,文绵绵笑着道谢,“多谢大哥,大哥贵姓?” “我叫张全。” “张大哥回见。” 文绵绵一脸得意的走了,张全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感慨,“咱们王府总算来了一个好看的丫头,真是不容易啊。” 王爷性子冷清,府中上下非必要全是公的,太难了。 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也是伸长了脖子努力的看着,怪好看的。 顺着张全的指引,文绵绵顺畅的来到了锦园外,到了这里就不敢随意的进去了,探头探脑的看到一个人,连忙上前,“大哥,我是厨房全管事命来撤回点心的。” 来人瞥了她一眼,并未过多怀疑,“进去拿吧。” 文绵绵压抑住心中的窃喜,“不敢随意进王爷的院子,还请大哥带个路。” 那人更放心了,“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大哥,我是小翠,这是第一回来王爷的院子。” 走在前面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姑娘当真是机灵,长得好嘴也甜,“我叫清风,往后你来找我就成了。” “知道了,清风大哥。” 清风被这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叫的飘飘然,脚步轻快的领着文绵绵进了锦园的客厅拿到了点心碟子。 见碟子里的点心一点没动,文绵绵笑问:“今儿王爷都不在?” 清风笑道:“王爷忙,拿走吧。” 被清风热情送到门口的文绵绵举着点心碟子,“清风大哥要不要来一个?” 碟子里的点心是桃花如意糕,那样子和盛开的桃花别无二致,甚为精美,清风乐呵呵的捏起一起,“多谢小翠姑娘。” 按照府中的规矩,厨房每日一早就会送新的点心来,晚上来取回去,这取回去了基本也是就被下人吃掉了,毕竟隔夜的点心不能继续往王爷跟前送。 离开锦院文绵绵激动的差点笑出来,这也太顺畅了。 等她重新从梯子上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灵果连忙将人接了下来,看到她端着的点心连忙捂住了嘴,这点心真的被顺回来了! 回到彩云居文绵绵叉着腰得意的笑道:“灵果,你办事很得力,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对的。” “我根据你的消息非常顺畅且光明正大就把这点心拿回来了。” 灵果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总算是归位了,目光落在那盘精致的点心,惊呼道:“我的天,这真的是点心?怎么这么好看?” 文绵绵拍了拍手,捏着一块儿就是一大口,哎哟,甜丝丝的还有桃花味儿,好吃! “你也尝一个,剩下的藏起来。” 灵果搓了搓手,又在自己的衣裳上狠狠的擦了两下,小心的捏起一块桃花糕,放在鼻尖闻了闻,满脸的陶醉,然后才小小咬了一口... 见此文绵绵幽幽叹气,还是太穷了,她现在很能明白门房的痛苦,就隔了一堵墙,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两府之间居然就隔了一堵墙,倒是方便的很。” 灵果咽下口中的点心,笑眯眯的开口,“姑娘您忘了呀,咱们府和隔壁王府原来就是一座府邸,是前朝辅国公的府邸,前朝辅国公权势滔天,贪腐的银子比国库一年的税银还多。” “皇上登基后搬倒了辅国公,就把这座府邸一分为二,给了将军和六皇子。” 文绵绵恍然大悟,她就说这座府邸处处华美,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捉襟见肘的样子,原来是前任富贵贪官儿打造的。 见她还小口的吃点心,催促道:“你大口的吃,改日我又去拿。” 毕竟她已经在隔壁有了人脉了,再去一次也不难啊。 灵果有了点心忘了危险,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 次日一早,当文溢清小朋友拿着他的书再次出现在彩云居的时候,看着面前的一块桃花糕睁大了眼睛,也不问哪里来的,捧着就开吃,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10章 来自点心的力量 “姐姐,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文溢清一脸惊叹,要不是脑子里还记得规矩,他恨不得仔细嗦一遍指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是姐姐买的吗?” “那当然。”文绵绵说谎不打草稿,“这点心的可是比隔壁的点心都好吃,据说做这个点心是隔壁点心师傅的师傅,老厉害了。” “真的吗?” “必须真。”文绵绵拍了拍胸口,“我能骗你吗,你之前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 文溢清摇头,“我想肯定比隔壁的点心好吃,师傅肯定比徒弟厉害嘛。” 灵果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她家姑娘真的是越来越会胡说了。 文绵绵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又许下了好处,“你乖乖听话,明日就回学堂去念书,谁都不要怕,你只要不被欺负,我就还给你买这样好吃的点心,说不定比这个还要好吃哟。” 文溢清有些纠结,想着姐姐都兑现承诺买了这么好吃的点心给他吃,以后肯定也是要罩着他,给他撑腰的。 而且,他想吃更好吃的点心。 想通了这点重重的点头,“我听姐姐的,谁要再敢欺负我,我就揍他。” “姐姐放心,我以后肯定不能被欺负了。” 文绵绵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不枉她费尽心机的弄了点心回来,没想到这点心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 片刻之后,彩云居响起了念书声。 太阳下、摇椅上,躺着的享受的文绵绵心里得意的冒泡泡,此时的她万万不会想到,点心的力量比她想象中的大得多。 而此时正在军部处理公务的文书勉莫名的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到了下午,文溢清自己到了正院找到了她娘说要会学堂念书的事,让文夫人狠狠的惊讶了一番。 当她知道这都是文绵绵的功劳时,又激动的红了眼圈。 “好孩子,娘亲这就给收拾,明日一早就回学堂是不是?” 文溢清笑眯眯的仰着脑袋,“明日一早就去,我都答应姐姐了。” 文溢清想着表现好了还能吃到最美味的点心,欢欢喜喜的转身跑了,“我去找姐姐了。” 看着的他欢快的背影,文夫人喜极而泣,转身压着眼圈,近身伺候的刘默默说道:“老奴瞧着姑娘病了这一遭是真的不一样了,性子比以前好了许多。” “小公子性子胆怯柔弱,要是姑娘肯拉拔他,定是会好上许多的。” 毕竟在她们这些人的眼里,二公子如此的胆小卑微,很大部分是因为姑娘的不喜造成的。 文夫人笑着点头,“嬷嬷,我那条赤金镶珍珠的项圈放在哪里的,过两日安南王就会带着礼部的人来下聘,绵绵也得要好好的打扮一番才行。” 刘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找了出来,看着匣子里华贵的项圈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可是夫人当年的陪嫁呢。” 文夫人见项圈拿起来仔细看了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没有闺女,姐姐的闺女就是我的亲闺女,本来也就是想要留给绵绵的。” 将项圈放进匣子,“有些旧了,你送去擦拭翻新一下。” 当日晚上,隔壁锦院的清风有意无意的在门口晃悠,隔了许久大厨房来撤点心的人才姗姗来迟,见又是一个熟面孔,清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让他撤走了点心。 本想问问‘小翠姑娘’,想想又算了,府中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姑娘,别给吓到。 被惦记着的文绵绵此刻早已经约会周公去了,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的不知今夕是何日。 次日一早,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枝头的叫着,床上的人蒙着被子睡的开怀。 “姑娘,该起了。” 灵果前来,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劝说道:“姑娘,后日安南王和吏部的人就要正式过府来下聘,夫人给您准备的衣裳今日也要上身试,一会儿就该要过来了。” 文绵绵睁开了眼睛,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幽幽的说道:“就我这小身板儿,穿不了华贵的衣裳也戴不了好看的首饰,还那么麻烦做什么呀,浪费料子。” 她都没及笄呢。 须臾,一阵挑帘声传来,文夫人带着针线上的婆子拿着新衣裳来了,见文绵绵睡眼惺忪,笑着上前,“绵绵正值豆蔻年华,虽未及笄却也是青葱一般的年纪,自然是要穿的好看些。” “快些起来洗漱,试试衣裳。” 文绵绵一脸娇憨的朝她生了双臂,文夫人微愣,笑着在床沿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床上的人就扑进了她的怀里,软软开口,“母亲,抱抱。” 文夫人眨了眨眼,回想着姐姐还在的时候,那会儿绵绵也会撒着娇扑进她的怀里,娇娇软软的说:姨母抱抱。 眼眶发热,鼻尖微酸,轻轻的抚上文绵绵的背,嘴角那抹欢喜漫延上了眉眼,“都是要出嫁的姑娘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暖暖的怀抱舒服又安全,文绵绵笑嘻嘻的抬起头,“只要母亲还在,八十岁我也是母亲的小棉袄,母亲现在有没有觉得棉袄很暖和啊。” 文夫人愉悦的笑了,煞有介意的点头,“太暖和了,还有点热呢。” 母女两个相似而笑,笑声带着的喜悦。 门外的刘嬷嬷听到那笑声,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姑娘真的不一样了呢。 一上午彩云居的笑声就没断过,试穿了衣裳还要试戴首饰,一番折腾下来就到了午时,文夫人第一回在彩云居用了午饭。 “小溢一大早就去学堂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去学堂。” 文绵绵想到了她的点心,昨日她还答应了今日如果表现好了还得给人奖励的,不知道留下来的那个桃花膏有坏没坏。 文夫人继续说道:“昨日和你父亲商议了一下,你就暂时不去学院了,等着搬到隔壁去再说。” 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要备嫁的,这个时候再每日都去念书就不合适了。 对此,文绵绵没有看法,初来乍到听指挥咯。 第11章 祖父,你最近没犯事儿吧? “大将军留步,请留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军部衙门忙了一日的文书勉舒展了手臂,出了衙门接过兵士牵来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还没走就迎上了国子监祭酒廖大人。 廖大人年过五十,那双腿脚十分灵便,提着袍脚上前拱手一礼,“大将军留步。” 文书勉挑眉,“廖大人有何事?” 廖大人直起腰,冷不丁对上了骏马的双眼,顿时避开,仰头讪讪的笑了笑,“大将军,老夫是来替孙子赔礼的,老夫的孙子养的娇惯了些,说话没个忌讳惹恼了令公子。” “是老夫教孙无方,还请将军看在那小子年幼,今日又受到了令公子的教训,宽容他一二。” 文书勉糊涂了,“你那孙子几岁?” 廖大人以为文书勉是怪罪他孙子以大欺小,忙道:“刚过了七岁生辰。” 文书勉更糊涂了,他的儿子都十七了,会去欺负一个七岁的小子? 至于另外一个文溢清,他压根儿就没往他身上去想,鹌鹑一样性子还能教训别人? 不过既然已经是教训回来了,那就算了,说道:“孩子间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就莫要参与其中,不过...” 他想起了府中那个鹌鹑。 “这恃强凌弱是要不得的,小孩子家家的还是要学好,走正道。” 廖大人连忙拱手,“大将军说的是,回头老夫必定要狠狠的责罚那个臭小子。” 文书勉拉着缰绳,随意拱手,“廖大人,回见。” 将军府里,文夫人看着一桌子礼物盒子,面色复杂。 文绵绵坐在一旁,看着低头捏手指,额头上还有擦伤的人,问道:“是你先动的手?” 文溢清抬起头,眼里满是兴奋和激动之色,“廖怀今日故意扔了我的书,害我上课又被先生罚,下了课他还伙同另外两个人取笑我,我说不过他们,就动手了。” “姐姐,我这次没哭,反倒是廖怀哭了,说要回去找他祖父收拾我,我让他尽管来。” 说着往前挪动了脚,喜滋滋开口,“廖怀的祖父是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我都知道的。” 文绵绵点了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知道你还被他欺负了那么久?” 文溢清讪讪的笑了笑,连忙转移了话题,“姐姐,我明日能吃好吃的点心吗?” 文绵绵语塞,留的那个点心坏掉了,灵果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冒着中毒的危险给吃下去。 哎...... “姐姐尽量为你办到。” 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啊,看来今日晚上还得再翻墙一次。 一旁文夫人抚额,一脸的无奈,“绵绵,小溢打了同窗,这是不行的,会给你爹带来麻烦。” “能带来什么麻烦?” 大步流星的进门的文书勉乐呵呵的上前,蒲扇大的巴掌拍在文溢清肩上,“好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能耐,很好。” “过来。” 文书勉大刀阔斧的坐下,拉过文溢清,“早前就给你说过,这京都城你除了皇子不能揍,其他没谁是你不能下手的,大好的日子被你过的憋屈的要死。” “往后都记住了,你老子我一日没倒,你就可以嚣张一日,别听你娘的话整日委屈自己。” “听说小溢在学堂里揍了人,出息了啊。” 风风火火进来的文凌霄上前又给了文溢清一巴掌,震的他站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不错,看来是立起来了。” 文溢清今日在学院出了一口气,那精神气比之往日强上许多,如今被姐姐和父亲还有哥哥接连称赞,更是的喜形于色,高声回道:“我答应过姐姐的,往后都不会被欺负了。” “哈哈哈~~~”文书勉畅快的笑出声,“你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那时听谁的?” 文溢清咧嘴笑了,“姐姐就嫁到隔壁,我出门拐个弯儿就到了。” 心中一阵窃笑,想着等姐姐嫁了他就可以随时去隔壁吃点心了,还可以去保护姐姐。 此话极大的愉悦了文书勉,这桩婚虽然是他去求来的,现在想想还真是不错,光挨得近这一条就比什么都强了。 天色渐晚,一家子聚在一块儿用饭,文老太爷姗姗来迟,瑟缩着脖子的坐下,听的文书勉说:“母亲来了消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还有十来日就能回了。” 闻此,文老太爷哆嗦了一下,一脸的颓丧。 文绵绵觉得,她这个祖父怪可怜的,平日在府中的存在感极低,整日不见人,见了人也基本不怎么说话,就像现在,人到了坐下后就开始低头默默吃饭,甚至都不怎么夹菜。 “夹菜,受气的样子给谁看?” 文书勉这冷不丁的一句,吓的文绵绵一个激灵,文老太爷更是吓的差点掉了筷子,更不敢夹菜了。 文夫人赶紧用公筷挑了一筷子鲤鱼肚腩,“爹,您尝尝今晚鲤鱼,这鲤鱼大,刺少。” 也就是片刻之后吧,文老太爷的咳嗽声在饭厅回响,被遇刺给卡了。 文书勉一阵气恼,还是起身忙着尝试用各种已知的妙方,试图帮助文老太爷将鱼刺咳出来或顺下去。 文绵绵和文溢清姐弟两人端着碗站到了一旁,尤其是文绵绵好一阵的唏嘘,她都看到母亲挑走了鱼刺,怎么还能卡到,好倒霉。 倒霉? 只见她低下了头,再次抬眼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乌云盖顶的,浓的都化不开了。 目光再移,努力一看,她爹也是一副走霉运的样子,不过她哥倒还好,什么都没有。 等着那鱼刺被成功的顺下去,文书勉也没了吃饭的欲望,气恼的走了。 文溢清也被的文凌霄带走了,说是要监督他的学业。 文夫人只能留下来善后,片刻之后,见人都走了旁边的文绵绵还纹丝不动,文老太爷有些不自在,好半晌才问:“你怎么还不走。” 文绵绵凑了上去,眨了眨眼,“祖父,你最近没犯事儿吧?” “咳!咳!咳!” 文老太爷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捂着嘴一阵假咳。 这样子,摆明心虚。 文绵绵继续追问:“祖父啊,你现在看起来犹如衰神附体,你都犯啥事儿了?” “咳!咳!咳!” 文绵绵落下他捂嘴的手,“我爹都不在,你就别装了,祖父,你肯定犯事儿了吧?” “是不是犯的事还不小?” 文老太爷最近过很不好,焦虑的辗转难眠,见孙女眼巴巴的问他,眼圈一红就要流下泪来。 文绵绵当场石化... 她没见过老头儿流泪,要怎么搞? 第12章 大型社死现场 文老太爷低头抹泪,又哀叹了两声摆了摆手,“绵绵,祖父没事。” 话都这么说了,文绵绵还能干什么呢,只能劝说道:“祖父,要真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呀,我们都是一家人,出了事儿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不要怕。” 文老太爷的眼泪的流的更凶了,“真是好孩子,回去歇着吧。” 等着文绵绵一走,文老太爷擦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多少年了,这府中第一回有人说他们是一家人,出了事儿要一起想法子。 方才,他差点就要将秘密说出来了,哎!!! 文绵绵一路上忧心忡忡,她哥的霉运刚被驱散,她祖父和爹怎么又着了道了呢,这回要怎么办? 提着灯笼的灵果放慢了脚步,悄声问道:“主子,您今晚还去隔壁拿点心吗?” “去。” 难得小弟那的性子都要立起来了,她可能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至于祖父的霉运等着明日再说吧。 半个时辰后,寂静无声的偏院里,灵果熟练的架起了梯子,文绵绵三两下就上了墙头,非常顺畅的下到了隔壁,业务可谓是相当熟练。 “什么人,站住。” 刚出了回廊,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下了文绵绵一跳,有些僵硬转过身,故作轻松的点了头,“各位大哥,今日不是张全大哥巡逻呀?” 见是个小姑娘,还能叫出张全的名字,领头那人上前两步,“那个地方当差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文绵绵笑了下,“这位大哥,我是刚来的,现在还没固定的差事,方才清风大哥叫了人让我走一趟锦院,许是接下来就有了差事也说不定。” 一听清风的名字,这人对文绵绵的话就信了几分,“也不带灯笼,走吧,送你去。” “多谢这位大哥。” 文绵绵转身深吸了一口气,好险。 一路到了锦院,守在门口张望的清风眼睛一亮,“小翠姑娘,昨日怎么没来?” 文绵绵很是热络的走上前,“清风大哥好。” 那巡逻的首领见两人果真相熟,也就没有多留,带着人朝另外一处巡逻去了。 清风笑了笑,“小翠姑娘,你们每日来撤点心的人还不定啊?” 文绵绵幽幽叹气,“这样的好差事大家都想抢,我能抢着这么一两回就挺不错了。” 清风不疑有他,笑着说道:“跟我来吧。” 一路上两人没在说话,这次清风直接带着人去了锦院的书房,到了书房门口转身示意她停下,而后轻脚进了门,“王爷,厨房的人来撤点心。” 文绵绵当即石化,安南王在? 就在她转身想要跑的时候,清风转身出来,“小翠姑娘,王爷让你进去。” 啊!!!!! 文绵绵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偏清风还凑近一步,好心的提醒她,“这可是机会,可得把握住了。” 对清风来说的,这么标志机灵的姑娘留在大厨房打杂可惜了,有机会能到主院来伺候多好。 “快进去。” 想着只要进去低头拿了点心就走,人家安南王日理万机也不太可能记住她,心一横转身抬脚就进了书房。 “哟,你府上居然还有小丫头了。” 熟悉的声音引的文绵绵下意识的抬眼看去,顿时两人都愣住了...... 温长凌眨了眨眼,目光在文绵绵和华旌云两人身上来回的扫,颇为惊讶。 文绵绵朝他眨了眨眼,若是他不吭声,她拿了点心就走,也就混过去了。 偏偏清风觉得这小翠姑娘盯着人家温世子的目光实在太过赤裸,生怕她惹恼了贵人,于是躬身说道:“王爷,小翠姑娘是新来的,礼数不通,冲撞了王爷和世子,还请宽恕她一二。” 同时暗中给‘小翠姑娘’使眼色,希望她赶紧的磕头请罪。 “噗...” “哈哈哈哈哈哈~~~” 温长凌十分夸张的笑了,笑弯了腰,“小翠姑娘,哎哟,我不行了...” 华旌云抬眼,朝清风道:“你先出去。” 清风不明所以,赶忙退了出去。 文绵绵只觉得一阵阵的发懵,这简直就是大型的社死现场,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华旌云起身,绕过书桌走到文绵绵的跟前,颇为娴熟的拉起了她的手,“不是说让你明日再来。” 啥? 哎哟喂,这个男的真的长的好好看哟。 “有急事?” 华旌云捏了下她的手,忽然之间心领神会,连忙接话,“就是有件事想要现在给你说下。” “嗯。”华旌云回头看向了一脸震惊的温长凌,“天色太晚,你可以走了。”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温长凌收起震惊之色,用折扇指着两人还牵着的手,“你俩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不解释解释?” 华旌云勾唇一笑,“你在这里有点碍事。” 温长凌啧啧两声,“得,我走。” 刚走两步又折回来,凑到文绵绵跟前笑眯眯的问道:“文妹妹,你动作挺快啊,你都瞧仔细没有,我有没有骗你?” 此刻的文绵绵已经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都社死了,挣扎也无用。 “长凌大哥果真是童叟无欺。” 温长凌‘啪’的一声甩开折扇,笑眯眯的开口,“明日,明日我请你的吃饭。” 说完快乐呵呵的走了。 确认他真走了,华旌云松开了文绵绵的手,后退了两步,“文姑娘是从哪道门进来的?” 前后态度变化太快,文绵绵的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低着头的搅动着手指头,弱弱的交代,“翻墙。” “第几回了?” “第二回。” 华旌云在书桌后坐下,“本王能否知道文姑娘过府所谓何事?” 文绵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么大费周章的过来就为了拿点心这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就是...就是听说...说你府里的点心好吃,我想试试。” “点心?” 这回换华旌云糊涂了,“文姑娘废这么大的精力过来,就为了点心?” 文绵绵都快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是点心,你家门房整日在门口炫耀,我家的门房听了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点心,第一回来是前日,我拿了一碟子桃花糕,觉得很是不错,这次的还没拿到。” 第13章 白嫩嫩的滚刀肉 让她死了吧。 文绵绵在心里哀嚎,现在就希望华旌云看在她们二人已经有婚约,她的颜面也和他息息相关的份儿上,莫要深究,莫要传出去。 “那个...就这个事你能不能当没发生?” 华旌云唇角微勾,“你都翻墙进来了,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摸到了这里,本王实在不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文绵绵幽幽的看着她,“那你想怎么办?” 走到书桌跟前,“不管你想怎么办,出了这间书房就是不行的,你也别想着把我扭送到我爹跟前,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华旌云往椅背上靠了靠,“文大将军要问起你为何在这里,你当如何解释?” “解释?” 文绵绵怔了正,忽然灵机一动,心底一阵松快,找了破局之法。 笑眯眯的凑上前,“当然是你叫我来的,我有证人温世子。” “你自己方才亲口说的哟。” 华旌云许是没想到她会想要倒打一耙,唇角一抹淡笑,“你又如何解释你翻墙?” “当然你教会我的。” 文绵绵一脸笃定,找了把圈椅坐下,反问道:“要不然我一个大病初愈的弱女子,如何想着去翻墙?就算翻了墙没你的暗中接应,我又怎么能顺利的摸到你的书房来?” “难不成我爹会相信我有本事避开你府中巡逻的护卫?还能有本事让你院子里的人领我进来?” 看着方才还恨不得找个地洞转进去的人,转眼间就变了态度,那模样活像是一块滚刀肉,嗯,白嫩嫩的滚刀肉。 华旌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跳过这话题,“将军府不太宽裕?” “是没你富贵。” 华旌云意有所指的开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东西就是文大将军也碰不得。” 文绵绵眨了眨眼,有些心虚的开口,“我就是拿你了一碟子点心,和我爹没关系吧,大不了我以后都不来了,把点心钱赔给你。” 见华旌云没说话,文绵绵起身走到书桌前,直接鞠躬,“对不起,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华旌云掩饰住嘴角的笑意,“你确定你以后都不来了?” “嗯,不来了。” 这一点,她非常确定。 华旌云追问:“不成亲了?” 文绵绵勾唇笑了,笑得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儿,“那是你用八抬大轿把我抬进府的,不算我自己来的。” 话说,两家就隔了一堵墙,出门儿转弯就到,还有必要坐八抬大轿吗? 华旌云点头,“说的有道理。” 如此,文绵绵才转身继续坐下,眼巴巴的看着他,“所以你就当事没发生吧。” 华旌云起身走到文绵绵的跟前站立,还坐着的文绵绵仰头,发现这人长的还真是高,没等她说话,华旌云开口,“我说的不是点心。” “那是什么?” 在文绵绵的疑惑中,华旌云忽然躬身,眼神与她对视,“你祖父最近还好吗?” “祖父?” 文绵绵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那小老头儿一定是犯了事了,事还不小,但他不敢说,“你知道我祖父怎么了?” 从她的反应中华旌云几乎可以肯定,将军府的人还不知道文老太爷做了什么事,又凑上前了一点,“你回去问问,若他不说,你就说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人还不少。” 不大的书房里,娇俏的姑娘的坐着,俊美的男子就那么在她跟前弯着腰,两人距离不到一尺,说不出的暧昧。 此刻的文绵绵有些着急,根本就没发现有任何不妥,“很严重吗?” 华旌云点头,“若是处理不好,你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或许牵连还不小。” 文绵绵伸手将他推远了一点,站起来,“我有事,先回了。” 见她转身就要出门的,华旌云眉尾轻挑,“点心不要了?” “不要了。”文绵绵转身朝她笑了一下,“明日派人送了最新出炉的点心来吧,从将军府大门送进来哟。” 反正这个男人后日就要来下聘,人虽然是她老爹给求回来的,但到手了就是她的了,矫情什么的很没必要。 “还是翻墙?” 文绵绵点头,“我很快的。” 华旌云无奈也觉得果真很麻烦,不过这麻烦倒还在他接受的范围内,走到门口回头招呼了一句,“走吧。” “哦,好。” 文绵绵欢快的跟了上前,院子里的清风正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生怕他家王爷把人家小姑娘这么滴了。 见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华旌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身后的文绵绵此刻有些愧对清风,讪讪的笑了一下,清风对着她好一阵挤眉弄眼,就想问她有没有事,这一幕落在华旌云的眼里,那就是眉来眼去。 “将院子再洒扫一遍,你亲自扫。” 清风愣住了,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候扫地? 眼看着的两人的身影湮没在黑夜之中,才认命转身去找扫把扫地。 文绵绵更是觉得对不住清风,想要求情,算算又算了,她现在是都‘戴罪之身’。 夜黑风高,走到半路,华旌云忽然抓住了文绵绵手躲进了转角处,并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没等她挣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直到那些巡逻的护卫走过华旌云才松开了她。 文绵绵干笑了两声,“其实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过的,我都认识两个巡逻的人了。” “他们不会怀疑我的。” 说完总觉得哪里没对,华旌云淡然看着她,“你倒是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 文绵绵只能干笑着走在前面,反倒成了她带着的华旌云走了。 “就是这里,我先走了。” 荒败的院子里,文绵绵上前熟练的架上了梯子,朝华旌云摆了摆手快步的爬了上去,没一会儿就听到隔壁的传来,“姑娘,今日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什么意外吧?” “没事,走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华旌云的目光依然还在眼前的这堵墙上,眼神幽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彩云居,灵果知道文绵绵空手而归,也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人打水给她洗漱。 “别忙了,我还得去一趟翰院。” 喝了一口水,文绵绵再次出了门,今晚说什么她都要把小老头儿的秘密给掏出来。 第14章 绵绵,祖父犯错了呀 夜空中那被云层遮掩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露了出来,柔柔的月光洒下,将去翰院的路照的影影绰绰。 翰院的灯还亮着,院子里的看到是文绵绵过来有些诧异,文绵绵‘嘘’了一声,不让那些人靠前。 翰院并不算大,主卧一直是文老夫人在住,而文老太爷住在厢房里,那厢房和主卧中间还隔了两间屋子,可见这文老太爷的地位实在有些轻。 此刻,屋子里的文老太爷正在翻箱倒柜,桌子上摆着好些看起来还不错的物件儿,文绵绵轻轻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仔细瞧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祖父。” 将门缝隙推的大一点儿,露出了文绵绵笑眯眯的脸,吓的文老太爷的怀里瓶子差点摔到地上。 “你...你来做什么?” 文绵绵进了门,还很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上前蹲在地上,和她祖父一块儿看着柜子,“祖父,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把这些找出来做什么?” 想起华旌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文绵绵猜想,她祖父犯了事儿一定和钱有关。 “祖父这是准备卷了钱财跑路还是准备偷运出去换钱?” 文老太爷脸色大变,将怀里的瓶子小心的放下,眼里全是惊慌,哆哆嗦嗦的开口,“祖...我...不...” “祖父,你慌了,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们。”文绵绵上前将人扶到桌边坐下,“祖父,你别哭呀,你说什么事,我来给你想办法呀。” 文老太爷心防失守就在一瞬间,哆嗦着从袖子里抽出帕子,还没说话就眼泪横流,可凄惨了。 不得不说文绵绵的接受能力那是相当的强,此刻再看她祖父哭成这样,已经可以感同身受了。 执壶去倒水,才发现水壶是空的,起身开门居然发现有人在门口偷听,“站住。” 一个身躯有些壮实的婆子讪讪的转过了身,“姑...姑娘。” “祖父要喝水,赶紧的送来。” “哎,老奴这就去。” 婆子忙扭动着身子的走了,文绵绵转过身,“灵果,守在门口。” 灵果当即站在了房门中间,双手叉腰,那样子活像个门神。 屋内,老太爷已经止住了哭,待文绵绵一坐下,老爷子哀戚的开口,“绵绵,祖父犯错了呀,祖父犯大错了。” 文绵绵赶忙凑上去了一点,“犯什么错了?” 老太爷看着已经重新关上的门,知道门口有人守着,深吸了一口气,“祖父把你爹的银子都败光了,现在还有人上门讨债威胁,祖父就快要过不下去了。” 说着又流了泪,经过他断断续续的诉说,半个时辰后文绵绵总算是明白他犯了什么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老太爷觉得自己一辈子窝窝囊囊,就想着做一件让大伙儿都高看他的事,可文书勉的已是权势滔天,还有什么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呢? 那必然就是银钱。 文书勉养的兵士,明里暗里的不知多少,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老太爷想着要是在文书勉捉襟见肘,着急忙慌的时候,他能体体面面的拿出来一笔可观的银钱,那他的形象必然就高大了许多。 理想是美好的,可他没钱,思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找了好说话的儿媳妇要钱,几年下来要了足足十二万两。 本钱是到手了,但他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暗中经营的那么点买卖,那还是做什么亏什么,眼看着手里钱越来越少,府里也越来越紧张,他着急的不行。 然后,走歪路了... “祖父,你把钱给那个人,可有签下什么字据?” 老太爷摇头,“我也提过要字据,但侯三儿说这是钱生钱的买卖,他就用不着字据,让我等着收钱就成。” “绵绵,祖父前几个月是真的有收到钱,每个月都能收到五百两,这可比做生意来钱,后来...” 老太爷万分懊恼,“我就把钱都给侯三儿了。” “前两日我在茶楼喝茶,听说朝中三位御史联名弹劾盐城知府中饱私囊,在民间收印子钱的事,再一听人家说的那个印子钱,我这心里都七上八下,我慌。” 那日他找到侯三儿,侯三儿嬉皮笑脸的告诉他,“老爷子,您老一直都在放印子钱,您不会才知道吧?” 那个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现在侯三儿咬定我放印子钱,还连本带利吞了我的钱,还威胁我再给他五万两,要不然就捅出去,到时候你爹也得跟着完蛋。” 说到这里,老太爷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文绵绵目光炯炯,这...... 单纯的小老头被流氓混混给欺负了呀。 “找爹爹和哥哥来吧。” “不要,绵绵,不要找他们。”老爷子都要哭死了,“你爹他会...” “我爹还敢打你啊?”文绵绵笑了,“我爹对你虽然凶巴巴的,但你被鱼刺卡了他也很着急的给你想法子,忘记啦?” “放心吧,那什么侯三儿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爹,他肯定有法子。” 文绵绵安慰了她,拔高了声音让灵果进来,吩咐她快速去把人给找来。 已经歇下文书勉很快就披着衣裳来了,除了文书勉父子外,文夫人也来了,一进屋就看到文绵绵正在收拾那些瓶瓶罐罐。 “绵绵,怎么了?” 文绵绵示意灵果继续守着,关了门转身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末了加了一句,“祖父好可怜啊,本想着给爹爹赚钱的,结果就这么被欺负了,爹爹你可得要给祖父做主。” 文凌霄睡意全消,揉着眉心想着:今日要不是妹妹在这里,这事又是妹妹说出来,他爹只怕要气的蹦的八丈高,祖父又会被吓的和鹌鹑一样。 文书勉面色铁青,锐利的目光看向了老太爷,“所以你现在是被坐实了放印子钱?” “你知不知道放印子钱是犯罪,皇上最深恶痛绝就是这个。” 文老太爷又想哭,但眼眶已经红肿,哭不出来了。 文绵绵凑上前,“爹,现在就不要忙着怪祖父了,这事只怕已经被有心人知道了。” “咱们要合计合计,怎么样把祖父给摘出来,祖父没有签过任何的文书,我们能不能就咬定祖父被骗了。” “一定要先发制人,咬定我们就是苦主。” 第15章 门房之间的较量 “三日前的朝堂之上,三位御史联名弹劾盐城知府齐本刚中饱私囊,亏空甚大,且是人证物证聚在,又牵扯出齐本刚为填窟窿,派了小舅子四处筹措银钱,收起印子钱。” “此事惹得龙颜大怒,我朝百年战乱,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不到十年,皇上历来节俭,最恨的就是贪墨二字,又因为二十几年前印子钱横行,以至很多人因为还不起那高昂的利银,卖儿卖女,悲惨收场。” “是以,这放印子钱在我朝乃是重罪。” 屋子里,文书勉一字一句说着其中的厉害,文绵绵听的目光炯炯,文老太爷恨不得缩到桌子下面去,一听还是重罪,顿时浑身颤抖。 文凌霄思虑半晌才开了口,“为今之计是抓到侯三儿,坐实他骗了祖父这事,尽量的大事化小。” 文绵绵插了嘴,“只是这样怕不行吧,若是能顺藤摸瓜,将侯三儿身后的大鱼给吊出来,这也算戴罪立功是不是?” “然后爹爹再去皇帝跟前哭诉一番,最好带着祖父,祖父最能哭了。” 一个胆小怕事的小老头儿在皇帝跟前哭的肝肠寸断,皇帝也不会认为他有胆子去放高利贷的吧。 文书勉扣了两下桌面,这才瞧向老太爷,“还有没有什么没有交代的?” 老太爷有些心虚,见此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年自己私下做的事都说了,除了这最大的一件事外,他几次做买卖的经历也是让人啼笑皆非,有被骗的,有想当然的,有时运不济的。 当然,最离奇的是他被骗了,还自己谋划了一条计谋想要反骗回来,结局就是再次被骗。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诉说,一屋子的人已经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了,文书勉抿着嘴看着头顶的房梁,文夫人低着头,心里默算这十二万两怎么一个子都没留下。 说到最后,文书勉冷声问道:“还有没有?” “没了。”老爷子再次缩了缩脖子,“这次真的没了。” 如此,文书勉才起了身,“没我消息,莫要出府。” 文绵绵连忙举手,“我看着祖父。” “嗯,绵绵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 走到房门口,文书勉扭头,朝老爷子道:“你也早些睡吧。” 清冷的夜风徐徐的吹拂着,出了翰院那沿途的花木在月影下的婆娑起舞,偶有虫鸣却显的四周更加的寂静。 须臾,远处传来一更天的锣声和更夫吆喝声,文绵绵侧耳倾听,又见他父兄略带沉重的背影,并未过多的说话。 她这位将军爹能白手起家到如今,其智慧也不是她可以比拟的,她是穿来的不错,但并未就因此长了智商是不是? 打更声渐渐远去,周围归于平静,将文绵绵送到了彩云居的门口文书勉才道:“外面的事你无需担忧,早些歇着,养足精神。” 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有爹爹和哥哥在,我一点都不担心。” “妹妹,祖父怎么会把这事告诉你的。” 文凌霄有些好奇的开口,依照他那祖父的性子,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开口,端看方才屋子的情形,只怕是准备当了自己的私房补窟窿。 关于这一点,文绵绵就有话说了,“我觉得祖父很可怜的,造成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有责任。” “祖父在府中又没人说话,大家都排挤他,他才想着要去证明自己的。” 说白了,小老头是在府中长期经受冷暴力。 “我见祖父吃饭的时候忧心忡忡,眼神闪烁,追问了两下祖父就说了,我决定明日开始多陪陪祖父。” 一来小老头儿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二来她还能多了解一些情况,老是去问灵果,久了灵果就该要怀疑了。 文书勉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好孩子。” 说罢扭头朝文凌霄道:“跟我去书房。” 发生了这样的事,今晚父子两人都不用睡觉了。 次日一早,将军府的门房开了门,将门内门外打扫的一尘不染,精神抖擞的开始了新的一日。 隔壁安南王府的门房也出来了,故意弹了弹身上那件八成新的衣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两家门房虽然没有爆发直面的冲突,暗中较劲的事情没少干。 将军府不宽裕但权势滔天,隔三差五就有人带着厚礼登门,每当这时候门房的总是得意的看着隔壁,哪怕他们将军根本就不会收下这些厚礼。 安南王府虽然富裕,但门庭冷清,每每此时门房也只有眼红的份,眼红过后就是加倍的吹嘘府中的饭食好,赏钱多。 此刻,两家门房的眼神交汇,一番较劲后同时扭过了头。 原以为今日又如同往常一般过了,就在将军府门房百无聊赖的时候,隔壁安南王府的一个婆子提着个食盒来了,满脸堆笑,“顺子小哥,文姑娘可在府中?” 叫顺子的人顿时昂首挺胸,目光斜斜的看了她手中的食盒,“找我家姑娘做什么?” 婆子笑道:“点心师傅新做出了的一款点心,我家王爷觉得不错,这不,命老婆子送些过来给文姑娘尝尝。” 天知道王爷抽什么疯,忽然就响起了隔壁的姑娘,还要巴巴的给人送点心。 感受后背王府门房震惊的目光,婆子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顺子和另外一个门房金子顿时如沐春风,通体舒畅,骄傲又得意开口,“等着,我们去问问姑娘。” 顺子淡然转身往里走,没走多远就绷不住了,撒开脚丫子欢快往里跑,嘴角咧的老大,风水轮流转啊,隔壁主动给他们家姑娘送点心来了。 往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稳稳的压隔壁门房一头? 此刻文溢清小朋友正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姐姐,他还在惦记着点心。 文绵绵还没说话,门房就到了,听说隔壁送点心来了,灵果和文溢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灵果,一脸考究的盯着她家姑娘,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最终,文溢清小朋友是左右手各捏着一块点心出的门。 点心送了两碟子,文绵绵小手一挥,两个门房各得了一块,弥补的他们常年被刺激的小心脏。 第16章 祖父,你好厉害呀 顺子和金子两个门房站在大门口吃点心,觉得今日这天真蓝,空气真好,隔壁门房的眼睛真红,一边吃一边感叹: “哎哟,别说,王府的点心果真是美味啊~” “这可是刚出炉的,酥的直掉渣渣,比放久了的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隔壁门房嫉妒的脸都歪了,心里那叫一个美! 文夫人看着眼前的点心,五味杂陈,对面怎么会想着送点心来呢? 文绵绵笑眯眯的站在她跟前,随意的胡扯了一句,“可能是对面点心做多了,吃不完?” “娘亲,莫要管啦,隔壁还敢给我们下毒还是怎么滴,左右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嘛。” “我去找祖父咯~” 看着文绵绵那欢快离开的背影,文夫人更忧心了,府中如今捉襟见肘,隔壁富得流油,这嫁妆到底得要如何置办啊? “嬷嬷,你去将姐姐当年的嫁妆单子和我的嫁妆胆子都拿来,我再看看。” 文夫人的口中的姐姐就是文绵绵的亲生母亲,两人一母同胞,都出自京都付家,付家历来清贵,这所谓清贵其实和穷也差距不远了,姐妹两人的嫁妆都不算丰厚。 刘嬷嬷很快就拿着单子来了,“当年先夫人去后,她的嫁妆就被封存,封存之前有过一次清点,比这单子上少了三成。” 文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单子上的东西,心里盘算着就算是加上自己的那一份,勉勉强能值钱个二千两。 价值二千两的嫁妆,对寻常女子来说就了不得了,但对高门大户来说实在是有些上的不台面,何况绵绵还是嫁给富贵的安南王。 “上上个月户部尚书嫁女,据说陪嫁了上万两,那嫁妆的尤为出彩。” 这嫁妆就是女子的底气,一万两尚且能晃花了众人的眼,可想而知老爷子折掉了十二万两,那是多么的败家。 刘嬷嬷也跟着叹气,“夫人,府中还有大公子和二公子,总不能把这些东西全都给了姑娘带走,大公子年岁也到了,这眼看着就要说亲,到时候总不能聘礼都拿不出来。” 文夫人收起了单子,“等将军回来我再和他商议一下。” 翰院,败家的文老太爷吃到了一块点心,小眼放光,期盼的看着文绵绵,意思不言而喻。 文绵绵双手一摊,“没了。” 说是两碟子,其实加起来也就十个,都不够分的。 老太爷有些讪讪的,问起了孙女定亲的事,“听说明日就要过来下聘了?” “嗯。” 文绵绵见今日天色不错,让人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备上了笔墨纸砚,准备让老爷子指点她一下。 摆好了架势,笑问:“要不了多久我就要搬到隔壁去住了,祖父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呀?” 老太爷上前开始研磨,“早前还想着赚了银子给你置办嫁妆,现在...哎...” 眼看他眼圈又红了,文绵绵赶紧的岔开了话题,“哎哟,这事就交给爹和哥哥去办吧,祖父快来看我的字如何?” 经过几日偷偷摸摸的练习,她现在还是停留在学写的阶段,其中的关窍无人指点,实在太难。 提笔蘸墨,很是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收笔看了一眼,抬眼问道:“如何?” 文老太爷眉头紧锁,觉得看了孙女这字眼睛都不舒服了。 “我记得你很早就启蒙了?” 文绵绵笑嘻嘻说道:“启蒙和我字怎么样,没关系的啦~” 反正小老头儿平日里没见过她的字怎么样,现在还不是由着她随意说。 老太爷上前看着那字,“歪歪扭扭,字大如箩,毫无章法,这是一点基础都没有?” “哪里没章法了,不是写出来了嘛。” 老太爷从她手里接过笔,重新蘸墨,笔走龙蛇,整个人都变的生动而有气势。 笔扫千军,铁画银钩,雄健恢弘的‘文绵绵’三个字跃然纸上,端的是大气磅礴; 老太爷嘴角一笑,气势一转,如美女簪花,娟秀如水的‘文绵绵’三个字又从他笔下而生; 再一转,又是方圆柔和的三个字,一口气写出了五中不同的字体,文绵绵惊讶的眼睛都要掉了。 “这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大将军,好有气势。” “这个字,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婉约柔和的姑娘。” “这个字一看就知道我很大气...” 文绵绵抬起头,“祖父,你好厉害呀。” 谁说着小老头儿一无是处的,这字写的多好啊,怪不得有‘字如其人’的说话,厉害了。 文绵绵的这一声惊呼,老太爷顿时就愣住了,随即眼眶蓄满了激动的泪水,“绵绵真的觉得好?” “那当然了,祖父你这是深藏不漏啊。” 老太爷擦干了眼泪,自小他便独爱丹青及书法,为了手中的笔,纸上的字和丹青,他不知道受了多少罪,遭受了多少白眼。 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名声如同枷锁一般套在他的头上,他只能默默的选择放弃,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偷偷的展卷挥墨,一解愁思。 转身脚步极快的回到卧室,很快拿出来一副丹青,“绵绵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那是一副仕女赏梅图,画中美人云鬓高耸,眉目如画,举止端庄,山石上探出一支红梅,一只青鸟正歪头看着美人。 “祖父,我不懂画,但是好好看呢,我好像都闻到了梅花的香气。” “要是拿去卖,肯定很值钱吧?” 老太爷很是得意,卷起卷轴,小心翼翼的看着孙女,“绵绵要是觉得好,祖父就教你好不好?” “好啊,我要学。” 文绵绵简直喜不自胜,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练习啦~ 不仅可以写字,还能学画画,哎哟,这兴趣好高雅! 老太爷也笑了,压低了声音,“到时候你祖母回来,你就说你非要让我教你的行不行?” 文绵绵重重的点头,拍着胸口,“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老太爷也笑了,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写字画画了,他要教孙女嘛。 祖孙两人为了各自的目标都笑的欢喜,文绵绵扭头,“祖父,我们开始吧。” 暗中睁开眼睛看了下小老头儿的头顶,见那浓郁的霉运正丝丝缕缕的散去,嘴角高高的翘起,看来他爹爹和哥哥已经有所动作了呢。 第17章 大将军的德性 安南王府的主院,一袭宝蓝色锦袍,腰束一条银白色镶白玉腰带,手拿折扇的温长凌露出几分玩世不恭气质,凑上前笑问:“到底是怎么就和隔壁那丫头走到一块儿了?” “早前可是没听说你和她熟识啊?” 今日的华旌云穿了一身镶银边天青色锦袍,绣着翠竹的袍子将他衬托的越发飘逸,也有着属于少年英姿勃发。 对上温长凌好奇又考究的目光,华旌云唇角微勾,“两府之间就隔一堵墙,你不知道的太多。” 温长凌‘啪’的一声收起折扇,以扇掩嘴笑的意味深长,“了不得,亏我一直以为你是老僧入定,不动凡心。” “不过...”温长凌的话锋一转,“隔壁近来的麻烦事可不少,那老爷子的事你那几位兄长都已经得知,不出意外今日就会出手。” “毕竟你明日就要去隔壁下聘了。” 华旌云很是淡然的笑了笑,“文将军白手起家走到今日,凭借的可不是一身勇武。” “此事对他来说,应当算不得大事。” 温长凌又‘啪’一身甩开了折扇,摇了摇,“但愿如此。”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蝉鸣,华旌云侧首望去,听那断断续续声音响了几声,“夏日要来了。” 温长凌执壶斟茶,嘴角一抹淡笑,“又该热闹了。” 烈日高升,初夏的阳光已经展现出了他的威力,让沐浴着阳光的人有了两分燥热,京都那座巍峨的宫殿,威严肃穆,皇气蒸腾。 御书房内,从琉璃窗穿透进来阳光,照的屋内的一片宽敞明亮。 皇帝面色冷凝看着跪在下方一脸悲愤的人,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文书勉眼圈微红,气愤憋屈,“皇上,此事您要为末将做主啊。” “末将的父亲皇上是知道的,就那比兔子还弱上两分的胆子,他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这两日先是得知自己的棺材本儿没了,又被威胁说自己放上了印子钱,眼睛都哭肿了。” “昨晚要不是末将的闺女发现的及时,只怕就要把府中仅有的一些瓶瓶罐罐给拿去抵了,末将...末将又气又急。” “求皇上为末将做主。” 皇帝面色铁青,看到自己的大将军整日就被府中这些琐事给耽误,不能用心练兵当差,心里相当的不痛快。 “朕且问你,你常年叫苦,为何你爹居然有十二万两之巨?” 文书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十二万两几乎就是微臣府中这些年七成的收入,末将的父亲...哎...” 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皇帝心里的怒气少了一些,毕竟文胜大将军的父亲胆小懦弱,性如女子的传闻就是他也有所耳闻。 此人敢出放印子钱,说实话,他也有些不相信。 气消了,也有心情处理这些事,“你查的如何了?” 文书勉忙道:“末将派人今日一早就跟上了侯三儿,这放印子钱,还威胁末将的父亲,末将势必要将那背后的大鱼给钓出来。” 皇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简直本末倒置,如今边境不稳,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兵,你的精力应当放在正事上。” “至于彻查放印子钱一声,朕自会着人负责。” 文书勉一脸的动容,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皇上。” 说罢抬起头,“皇上,末将父亲此次被骗七万两,要是查清楚了能要回来吗?” 就在皇帝要发火之前,文书勉抢先说道:“不怕皇上笑话,末将府中现在给闺女置办嫁妆的银子都没了。” “末将就这么一个闺女......” “闭嘴!” 皇帝抚额,“待此事查清楚了再说,你闺女嫁给朕的儿子,你丢的起脸朕还丢不起。” 文书勉默默的站着,意思不言而喻,皇帝没好气的看着他,最后的又败下阵来,“朕给你白银五千两,给你救急,等你的钱找回来还给你,可以了吧,赶紧的滚。” 死乞白赖的弄了他的儿子去冲喜,现在还得他掏腰包置办嫁妆! 真是冤孽,他东枢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文书勉心满意足的出了御书房,沐浴在太阳光底下,眉头微挑,嘴角一抹淡淡的得色。 出了宫刚到兵部衙门,衙门对面巷子里的小乞儿上前给了他一封信,没等他问话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看到信纸上内容,文书勉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心里庆幸还好发现的及时,若不然想要处理还要费些功夫的。 旭日东升,金乌西坠,翰院的祖孙两人好似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文绵绵埋头苦练,老太爷不时的出声指点,祖孙和乐。 翰院伺候的下人见从惊讶到了更惊讶,要知道老天爷在翰院的地位还比不上那体面的婆子,如今看来是要走运了。 “嗯,练了一日总算是有所进步。” 老太爷仔细的看着文绵绵写的最后一横,满意的点头,而后叮嘱道:“无论是练字作作画都需持之以恒,莫要想着一蹴而就,你许是第一次执笔这么久,莫要累着自己,今日就到这里吧。” 文绵绵揉着酸疼的手腕,觉得今日进步实在是大,更让她高兴的是,往后这手字也就不会有破绽,她也能更加的适应这里的生活。 有下人前来传饭,两人才发现要天黑了,这才命人收拾妥当往饭厅去了。 开饭前文绵绵狠狠的吹嘘了一番老爷子的字,并且表示,“我写的字太难看了,我决定从今日起就开始跟着祖父学写字。” 说着笑眯眯的看着的几人,“我已经开始了哦,并且祖父说我有了很大的进步。” 到了下午他就发现她祖父头顶的阴云的一点点的散了,趁着这个机会将饭桌上坐着的几个人都看了下,什么都没人,心中很是欣慰。 文书勉点头,承认了老爷子字写得不错的事实,“既然你祖父愿意教你,那就学吧。” “学堂那头暂时也没必要去,你祖父那点儿东西,教你够了。” 老爷子眼中有着欣喜之色,他现在喜欢和孙女在一起,轻松自在还高兴。 第18章 隔壁的来下聘了 是夜,月朗星稀,一家子用过饭后各自回去歇着,文老太爷看着文书勉欲言又止,最后默默转身兔子一般快速溜走了,只有文溢清小朋友摇着尾巴跟在文绵绵身后,想要吃那好吃的点心。 文书勉和文凌霄父子二人到了书房,外面的天色更浓了。 文凌霄坐下,笑道:“没想到妹妹会喜欢和祖父凑在一块儿,妹妹大病痊愈后,倒是变了许多。” “这次若不是妹妹察觉到祖父不对,一番软磨硬泡的问出来,只怕就相当的被动了。” 说道自己的闺女,文书勉很是得意,端起桌上的茶盏哧溜一口,笑道:“圆恩寺方丈当时说绵绵醒来后必有大福,如今看来果然为真。” “说起来最近怎么没听到隔壁那人走霉运?” 关于这点,文凌霄当即就给她的妹妹增加了光环,“不是说妹妹现在有大福气?许是让隔壁沾了光而已。” 文书勉笑了,“说的对。” 自己的闺女嘛,那绝对就是最好的,一直走霉运的人因为和她闺女有了婚约就转运了,可不就是她闺女的功劳? 父子两人相视而笑,幸而皇帝此刻不在,若是在只怕真的会怀疑这父子两人还有没有本事守护东枢的国土。 看着尚未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儿子,文书勉拿出今日收到的那张纸条,递给了文凌霄,文凌霄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十分难看。 纸条上只说是关于府中老太爷的事,预知详情如何,今晚一更时百汇楼的后院相见。 “百汇楼是二皇子的产业。” 文凌霄眉头微凝,起身拱手,“此事是儿子的疏忽。” 将军府查探消息的暗影卫一直都在他手中,近来因军中事务繁杂,精力不济之下居然出了这么大岔子。 一想到若是被二皇子抢先一步捅到皇上跟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屋子里的火烛在不安的跳跃着,文书勉抬眼,冷声道:“边陲动荡,南齐近来频频在边境试探,军中之事为首重,查探消息一事你交给魏峰。” 魏峰乃是文书勉一手培养,忠心和本事都毋庸置疑。 文凌霄知晓轻重,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不满,拱手称‘是’。 接下来,父子两人又就接下来机会开始商议起来,夜色更浓了,须臾,一更天的额锣声从府外传来,伴随着更夫悠长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屋子里父子两也随着更夫吆喝声渐渐远去了停了下来,大概又过了半柱香,有脚步声的在书房外响起,来人正是刚才文书勉口中的魏峰。 魏峰年愈三十,眉目清秀,身形纤瘦,进了门拱手,“回禀将军,等在百汇楼的人是二皇子府上的谋士秦功。” 文书勉唇角微勾,“条子都给他了?” 魏峰点头,“卑职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文书勉笑了,“魏峰,从现在开始你全面接手暗影。” 魏峰愣了一下,见文凌霄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妥,忙激动的拱手作揖,“卑职领命。” 将军府书房的火烛很快就熄了,此刻二皇子府上的华旌胜正拿着一张空白的纸条百思不得其解。 谋士小心的上前,“许是大将军为掩人耳目,在纸上做了文章?” 华旌胜将纸条重新递给谋士,谋士根据以往的经验一番火烤烟熏水浸,一通折腾之下那纸条都要废了还是只字未显。 华旌胜的怒气渐生,“什么做了文章,这就是让本皇子别白费心思的意思,混账。” 谋士慌忙跪下,接连办砸了两件事,这谋士的饭碗只怕是保不住了。 “滚下去。” 华旌胜看着他连滚带爬的背影,眼露阴狠...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又是文胜将军府的门房的得意的一日,隔壁的婆子又提着点心盒子来了。 这次无需再通传,在隔壁门房嫉妒的目光中,顺子和金子二人矜持的接下食盒,转身送进去后抓紧时间出来候着,现在可不是和对面眼神厮杀的时候。 今日可是安南王协礼部官员登门拜见并下聘的日子的,他们作为将军府的门脸,不能丢人。 这样大的日子,文书勉特意告假一日,在府中等姑爷上门。 “姑娘,快些起了,稍后姑爷都要来了。” 彩云居内,文绵绵睡的不知今夕是何日,艰难的抬起眼皮,又撑不住闭上了。 灵果一脸着急,弯腰就要去拉被子,“姑娘,隔壁的点心都送来了,您快些的起了。” 须臾,门帘被被挑开,装扮的有些隆重文夫人了迈步进来,“哎哟,绵绵怎么还睡着,赶紧起来梳妆。” 按照东枢的规矩,在议亲的时候男女双方就要亲自出面相看一眼,等到下聘当日许嫁的姑娘还要出门和未来姑爷相互看一眼,也省得出一些李代桃僵糊涂事。 文夫人还不知道文绵绵已经见过华旌云,心想着这第一次见面可不得要好好的打扮? 文绵绵被灵果和灵草两个丫头挖了出来,可怜兮兮的开口,“母亲,我哪里的用得着梳妆嘛,穿好衣裳就可以了。” “人家没及笄。” “没及笄就不打扮了?赶紧的。”文夫人开始指挥起屋内几个丫头忙碌起来,半个时辰后一个悄悄可爱的文绵绵站在了太阳底下。 文夫人围着文绵绵走了一圈,十分满意,“绵绵身量像你父亲,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及笄的姑娘。” 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压了压眼圈,若是她姐姐在天有灵,看到绵绵出落的如此娇美,该是何等的高兴啊! “来,母亲给你说说今日见面的规矩...” 才说了没几句,忽然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嚣声,还有好些脚步声朝着前院去了,正疑惑,灵草欢欢喜喜跑了回来,到了跟前屈膝一礼,笑眯眯的开口,“夫人,姑娘,安南王带着礼部的大人来了,将军和大公子正在前院招待。” 须臾,刘嬷嬷也来了,见了人就笑道:“是礼部尚书裴大人亲自来,带了七十二抬聘礼,老奴瞧的真真的,七十二抬聘礼皆是足足的,抬进来的时候那扁担都压的弯弯的,头一抬是皇上赏赐的玉如意一柄,水头十足,寓意也是极好的。” 第19章 文大将军的变脸绝活 将军府的外院,文书勉大刀阔斧的坐在首位,低头看着礼部准备的聘礼单子,面上算不得好看。 按照皇子娶妻的规制,礼部会为其准备聘礼六十八抬,但若是皇子富裕或者有心,可以自行添置聘礼。 华旌云虽贵为亲王,但因并未行走在朝堂更不受皇帝重视,是以礼部的人也就装作不知,依然按照皇子的规制准备。 这多出来的四抬还是华旌云自己准备的。 文书勉心中怒气渐生,那些看起来挺多又有分量的物件儿,有几样是值钱的? 真当他是大老粗不识货? 强压着怒气,又看着华旌云准备的那四抬,面色才好了些。 四抬,一抬珠宝首饰,一抬古董字画,一抬价值千金的料子,还有一抬是黄金,整整两千两。 四抬都足实,果真是最为富贵的皇子,当真是富的流油。 再抬眼看去,只见华旌云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眉目俊朗,赏心悦目。 不说其他,就这外形他就挺满意,和绵绵很是般配。 文凌霄同样仔细打量着华旌云,最近他特意多关注了华旌云的事,除了说他命硬以外,很多的就是说他富贵。 富贵好啊,富贵非常好! 礼部尚书裴大人拱手,“文大将军,钦天监已经算出大婚的日子,就七月初八,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半月,礼部会尽全力操持安南王和文姑娘的婚礼事宜,只一点想和大将军确认。” 文书勉收起单子,“说。” 裴大人拱手,笑道:“大将军府和安南王府一墙之隔,下官想着到时候就由文大公子背着文姑娘直接到安南王府拜堂,这样大将军也可一同到王府观礼。” “大将军以为如何?” 华旌云眉头微蹙,没等文书勉开口已经抢先问道:“裴大人是认为本王的王妃配不上八抬大轿之礼?” 裴大人连忙拱手解释,“王爷息怒,下官这翻提议也是考虑两府太近,这上了轿刚起不步就该下轿了,这直接进门文大将军还可以登王府观礼。” 华旌云再次开口,“出门左转绕前门街后再次从右巷口回来。” 裴大人有些为难,喜轿所过之处百花银钱不断,饶这么大一圈可是不小的开支。 见他还敢扣扣搜搜的,文书勉扣着桌面,眼神微眯,“本将军嫁女,自然要全城皆知道,风光大嫁,裴大人如此犹豫,看来是觉得本将军配不上这份颜面。” 说着手中册子一甩,直接甩到了裴大人身上,“大喜的日子触本将的眉头,裴煊,本将看你这礼部尚书也是不通礼数之辈,带着你的人和那些聘礼滚吧。” 文凌霄心中的怒气早就憋不住了,直接起身,“王庆,送客。” 将军府大管事王庆面色不愉,抬手一挥,院外那些等着领赏的人当即上前,听命后二话不说托着礼部的人就往外拖。 裴大人吓傻了,“文将军,将军,使不得啊,使不得...” 文凌霄冷声开口,“堵了嘴。” 当即,一条汗臭的帕子堵住了裴大人的嘴,在他不停的挣扎中还是被托了出去。 王庆看着那些抬聘礼的人战战兢兢,呵斥道:“将这些聘礼抬走,别占了将军府的地方。” 片刻之后大门‘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外礼部众人灰头土脸,面面相觑。 当前院已经安静下来,得知消息的文夫人已经领着文绵绵走到了半路,心里担忧不已。 这个时候文绵绵怎么可能退回彩云居呢,震惊她老爹居然这么生猛,连来下聘的大人都给打出去了。 哎哟,得罪了人家不会倒霉吧? “娘亲,我们去看看。” 拉着文夫人的手小跑去了,刚到前厅就听到她爹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嘴角微抽,只听文书勉说道: “贤婿啊,你不要怕,裴煊此人向来眼高于顶,岳父早就想收拾他了。” “今儿这聘礼单子老子一看就窝火,那混蛋就没把咱们爷俩放在眼中,你放心,这口恶气岳父替你出了。” “说什么都要他重新准备体面的聘礼来,这绵绵的聘礼,岳父一文不少的给她带到你府上,让你们两个以后过的更宽裕。” 大厅之中,文书勉蒲扇大的手掌的拍上了华旌云的肩膀,一副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的架势。 文凌霄也在一旁附和,“妹夫,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外面那些不长眼的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咱们以后就不分彼此。” “今日就不要回去了,留在府中用饭,咱爷三个好好的喝两杯。” 可怜的华旌云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热情,实在不明白他这个便宜岳父和舅兄为何变脸如此之快,前一刻还恨不得将裴煊大卸八块,后一刻就喜形于色和他说话,这是唱的哪一出? 门外站着的文绵绵搞不懂啊,她想象中的怒发冲冠,勃然大怒根本就没有,眼中那恨不得和人家称兄道弟的人,真的是她的爹爹和哥哥? 当她仔细看过两人没有要走霉运的时候,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走了进去,“爹爹,哥哥,我来了。” “绵绵快来。” 文书勉乐呵呵的招了手,“快来见过安南王,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不好意思。” 文绵绵脸上的笑差点就没稳住,还是乖巧的上前给华旌云见了礼,“见过安南王。” 华旌云笑想着她化身‘小翠’摸进他的锦院,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文姑娘无需客气。” 文凌霄赞赏的点头,“一家人之间是没必要客气。” 文绵绵:“......” 大厅里,父子两人热情的招呼,华旌云和文绵绵不失礼貌又尴尬的笑着。 文夫人站在门口,接受了华旌云拱手一礼后,扯出一抹笑来,“你们聊着,我去安排饭食。” 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矜持、含蓄、婉转这几个字在父子二人的眼中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抬头看天幽幽叹气,父子两个真的靠谱吗? 大厅里的热闹还在继续,宫里,裴大人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老泪纵横,挺大年龄的人跪在地上不停抹泪,活像受到了很大的冤屈。 第20章 绵绵,你要给祖父撑腰 裴大人一声声控诉,不时的偷瞄皇帝,满腹委屈,皇帝嘴角一抹冷笑,“将你准备的聘礼单子承上来?” 裴大人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呈上了聘礼单子,皇帝粗略扫了一眼,只觉得是单薄了一些。 “就只因为这聘礼少了些,文书勉就将你拖出了门?” 裴大人不敢在皇帝跟前说谎,老老实实的将花轿取消一事给说了,同时声明,“微臣也是一片好心,两府就隔了一堵墙,何必还要饶那一大圈,费事不说还多花那许多的银钱。” “由文大公子直接将人背进去,还可在场观礼,对文大将军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如今国库也不宽裕。” 皇帝被气笑了,怪不得会被文书勉给打出来,以他来看还应该先打一顿。 “绕一圈需要多花费多少?” 裴大人忙道:“根据安南王的要求,这么绕一圈至少多花两千两。” 皇帝又问:“文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常年镇守边陲才换来如今的安稳,你今是告诉他,他的闺女出嫁不仅连花轿都不配,朕连这二千两都舍不得给他出?” “还是你以为,朕的儿子就该配如此寒酸的婚礼。” 皇帝的话语中蕴含怒气,一想到文书勉可能又要来他跟前不依不饶的哭诉,他就恨不得将裴煊毒打一顿。 六皇子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儿子,还轮不到这些人来踩高捧低。 裴大人顿时浑身冰凉,以额点地,“皇上,微臣该死,微臣这就回去重新准备聘礼,力求将安南王的大婚筹备的风风光光。” 皇帝冷眼看着他,“不必了。” 若不重重的处罚裴煊,文书勉十有八九会亲自来找他,眼下边陲不稳,文书勉正是得用之时,他还指望这场婚事能办的隆重,以安将士的心。 没想到被这个混蛋给搞砸了。 “宣古棋力即刻前来见朕。” 门外侯着的内侍恭敬应答,连忙跑出去找人。 裴大人面如死灰,古棋力乃是礼部侍郎,这些年一直被他稳稳的压制一头,没想到自己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错处,给了他机会。 “裴煊,朕念你也算朝中老臣,为你留下三分颜面,自己请辞吧。” 裴大人一脸颓败,恭敬的给皇帝磕了头,感谢皇帝多年提拔,默默的转身退下了。 到了下午,文胜大将军府中,文书勉痛快的笑声传出去老远,一顿饭下来对华旌云更是满意了。 华旌云想要请他代为练一练侍卫,侍卫才区区百人,就付了五万两的酬劳,看着那一大摞银票,别说文书勉,文凌霄的眼睛都红了。 勾着华旌云的肩膀,“妹夫你放心,你那一百人的我保证给你训成以一敌十高手,我给你说,我教会他们两种战阵,只要练会了,就算是一百人那也是一股极强的战力。” 文家军的战阵威力强大,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文书勉曾带领五百文家军追袭敌寇,一月之内连战十三场,有十三场全胜的彪炳战绩。 其中最为让人震撼的是以五百人的兵力全歼了敌军六千人,消息传来满朝哗然,连朝中老将也言: 当武将的,大多都是吃的老天爷赏的饭,这可这老天爷赏的饭也有好有孬,而这文大将军就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人,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在军事上的才能。 战阵的战法也在军中盛极一时。 华旌云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我也是想要那些人学会一两种战阵,往后出门也有个保障。” “不瞒舅兄,此番回京我曾经遭遇几波伏击,损失不少人手,若是下面的人会些战阵,我也少些损失。” 文凌霄一巴掌拍在华旌云的肩头上,“妹夫大可放心,一定给你练妥当了。” 皇子之间的争夺,这父子两人并没有打算搅合进去,不过华旌云的安危他们还是很上心的,毕竟现在是自家人。 正说着,大管事秦功来了,身后还跟着礼部侍郎古棋力,古棋力见过礼后,重新给了一份的聘礼单子,“王爷,这是礼部重新拟定的聘礼单子,请您过目。” 华旌云接过,见聘礼已经从六十八抬涨到了八十一抬,且换掉了大部分滥竽充数的物件,这一份看起来还算满意。 “辛苦古大人。” 古棋力连忙拱手,从重新拿出来一份大婚当日的流程单子,不仅八抬大轿、随行乐师等一应俱全,绕行的路线也重新进行的规划。 “皇上的意思,大将军为东枢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文姑娘出嫁理应全城恭贺,大婚当日除了在南王府和将军府同时摆开宴席外,皇上额外赏赐下五车肉,十车美酒,让军中的将士也沾一沾大将军和王爷喜气。” 文书勉拱手,“皇上美意,末将却之不恭,稍后会进宫亲自叩谢皇上。” “古大人,小女出嫁力求风光,辛苦古大人尽力承办。” 古大人拱手作揖,“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还请王爷和将军放心。” 至于裴煊如何,谁也没有提及,因为没有必要了。 三日后,六月初九,钦天监重新择选出来的良辰吉日,京都百姓再一次看着礼部的官员带着聘礼在喜乐声中浩浩荡荡的出了门,这一次下聘十分顺畅,顺畅到文书勉高兴之下宴请了礼部的众位官员以及那些抬聘礼的人。 礼部一众官员坐在席间,哧溜的喝着辣喉的美酒,心里唏嘘感慨,三日前还被强行扫地出门的他们,如今已经成了将军府的座上宾,看着古棋力和文大将军推杯换盏,笑语晏晏,更是感慨万千。 裴煊在朝堂之上自请告老,皇帝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古棋力这位鲜鲜出炉的礼部尚书上任第一日就让他们风光了一回... 此刻,将军府的后院,已经用过饭的文老太爷又和文绵绵在翰院练起了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绵绵,后日你祖母就要回来了,你可得给祖父撑腰。” 文绵绵欣赏着自己大有进步的字,笑眯眯开口,“放心啦,我连理由都想好了,保管没有任何问题。” 老太爷舒缓了一口气,“祖父相信你。” 和孙女练字的这几日就是这么多年他最开怀的几日了,孙女的推崇的让他快活极了。 第21章 若是祖父成了丹青圣手 礼部两次前往文胜大将军府下聘的事并未隐瞒谁,朝中那些人精一般的大臣在裴煊自请告老时就猜出了缘由。 毕竟裴煊才四十出头,正值当打之年。 正是因为猜测到了缘由才让人分外震惊,他们可不认为华旌云从六皇子变成了安南王皇帝就会重视他,在他们的心里中就连亲王的爵位也是皇上看在文书勉的面子上才给的。 震惊的是文书勉居然在皇帝心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就因为得罪了他连官职都没了,这个认知让其余几个皇子的党羽深觉危机。 而此时的几个皇子更是后悔不迭,尤其是二皇子华旌胜。 二皇子府,华旌胜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窗户下有一长几,一个掐丝珐琅的小香炉飘散着袅袅香烟,窗外是一块并不算小牡丹丛,牡丹花虽然已从枝头掉落,但因着这一丛牡丹本就非凡品,是以还留着苗,静待来年。 须臾,书房有脚步声的响起,一位身穿布衣,头戴方巾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向华旌胜恭敬的行了大礼。 此人是华旌胜众多的谋士之一,名为陆行。 “殿下,秦功已经已经处理妥当。” 秦功连续办砸了两件事,被赶出去已是预料之中的事,华旌胜转身,“陆行,依照现在的局势,说说你的看法。” 陆行起身,拱手道:“行以为,秦功走了歪路。” 在华旌胜的示意下,陆行继续表明自己的想法,“一则是安南王回京路上被伏击一事,就算安南王因命格的缘由不被皇上所喜,但到底也是皇上的儿子,兄弟残杀,皇上必然生怒。” “二则,安南王如今是文将军的女婿,文将军宠女无度,为了文姑娘也必然会为安南王撑腰,边陲不稳,从礼部裴煊这次出事能看出来,皇上会更加的倚重文大将军。” “三则,皇上雄才伟略并不满足于东枢现状,文将军父子只要不战损,就算是犯些错误皇上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错误不足以致命,想要用以要挟他本就于痴人说梦。” “秦功私自行事,如今已是得罪了的文将军,倒是让殿下显的被动。” “以安南王的命格,大位本就与他无缘,以行愚见,殿下只要能和安南王兄弟友恭,多少都能得到他的助力,不说文将军的兵力,就安南王的财力也不容小觑。” “殿下,皇上正值壮年,早早的立了太子也不过是安百官的心,历朝历代太子最终坐上大位的并不算多,殿下蛰伏下来,先讨得皇欢心,再拉拢安南王,最后未必就不能厚积薄发。” 华旌胜闻言,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这陆行,心中一声感叹,陆行此人进府两年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对局势分析的这般透彻。 想着他的话再想着早前两次行动,懊恼万分,恨不得将秦功大卸八块。 “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皇子的首席谋士,你且说说本皇子的要如何拉拢六弟?” 陆行笑了笑,“殿下还请暂时按兵不动,小事做的再多也没有一件大事来的重要,最好是欠下大人情的那种,眼下只需等待。” “当然,行也会为殿下留意住最佳时机。” 华旌胜点了头,现在看陆行是怎么看都顺眼,两人又说了几句,陆行才从书房离开,嘴角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的笑意... 文绵绵出嫁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八,算起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文书勉将聘礼单子给了文夫人,礼部送来八十一抬,华旌云又添加了七抬凑足八十八抬,有了这八十八抬嫁妆,将军府只需要再添上十三抬,寓意百里挑一的嫁妆抬数就出来了,可谓是相当体面。 当然,再多就超出了规制。 文书勉又将皇帝给了五千两一并交了出来,如此一来,文夫人压力骤减。 这日,文绵绵正在看她的陪嫁,老实说,对于曾经是社畜的她来讲,看到这么多珍宝很是恍惚。 文夫人拿过一卷画轴,那是一副雪梅图,右下角还盖着好几个印章,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样子。 “这是冬青先生的丹青,极为难得,若是对外出手,少说千两。” 文绵绵凑上前仔细的观察,最近几日跟着她祖父学习,顺带着看过许多他祖父的画作,作为外行来说,她觉得这画没有他祖父画的好。 “就这,一千两?” 文夫人点头,“传闻冬青先生潦倒时曾在街头买画,有幸得遇丹青圣手元春先生,元春先生曾赞冬青先生的画作工笔极佳,传神非常,是以慢慢的就有了名气。” “听闻最贵的买到过三千两。” 文绵绵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落魄画手遇到了大神的提携,一飞冲天了。 “母亲,把这画给我用下,我晚点还回来。” 文夫人想也没想就给了她,“拿去吧。” 等着看完聘礼,文绵绵将画轴送到了文老太爷跟前,“祖父您瞧,就这个,一千两。” “我怎么看着还没你画的好看呢。” 有机会看到同行的大作,还是成名之人的画作,老太爷很激动,仔细的看了半晌便是一脸的失望,“此人心气浮躁,流于表面,过于追究工笔华丽,反倒失了神韵。” 文绵绵凑上前,装模作样的看着,当然,她什么都没看出来,扭头开口,“祖父啊,我记得你有一副类似的画,你找来我看看?” 老太爷转身进屋,没一会儿就拿出了一副画作展开,这下就算是门外汉一般的文绵绵心里也有了计较。 这是没有名气啊,要有名气她祖父这画还不得值个一千二百两? 大眼珠子转了转,到底要怎么才能帮祖父获得名气呢? 要是祖父声名大噪,一字千金,除了银钱滚滚来不说,她就成了某某丹青圣手的孙女,多威风,多有文化啊。 一想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看着一脸傻笑的孙女,老爷子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笑什么?” 文绵绵回过头,“祖父,你怎么没落印章啊?” 老爷子面色黯然,“我没印章。” 其实早前他是有一个印章的,后来被他夫人给强行拿走了,再没还回来。 “祖父,你以前的印章叫啥,我送你一个印章,这画没印章说不过去啊。” 第22章 小老头儿怪可怜的 得知孙女要给自己送印章,文老太爷的眼圈又红了。 他小心的看着孙女,“绵绵,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文绵绵凑上前,“我觉得祖父的字和画是最好的,祖父你放心,等祖母回来,我肯定想办法让他同意你作画,不骂你。” “真的,你祖母会同意?” 老妻从来就不正眼看他,心里也瞧不上他,若不是为了立足都不会和他同房生个儿子,要不然怎么会有了身孕就给他纳妾呢? 这些年也是能不见他就不见他,隔三差五去寺里住着,是他没有出息,配不上老妻。 “事在人为嘛,祖父,你快说自己叫啥。” 看着孙女双目放光的样子,老太爷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执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印章的刻字。 “文惜之。”当文绵绵一字一字的念出来,老太爷点了头,“祖父字惜之。” “原来是祖父的字啊。” 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将那块写的名字的宣旨收起来,“回头我去挑选一个好看的印章,请人给祖父刻上,然后就把祖父的画都盖上印章,打上记号。”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只要想着什么法子将她祖父推广出去,以后那些画就成了抢手货啦。 老爷子现在第一想法倒不是印章,眼巴巴的看着孙女,“绵绵,你有没有法子让你祖母以后能正眼看我?” 面对他期望的目光,文绵绵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一个高门贵女无可奈何之下嫁给了一个处处不让人如意的男人,她祖母心里应该是憋屈和不甘的吧,要不然也不能冷暴力她祖父这么多年。 “我会尽力的。”虽然看起来很难。 老爷子笑了,文绵绵愣了一下,别说,这小老头儿笑起来还挺好看。 皮肤白皙,额头光洁,不像寻常老头一脸的皱纹和老年斑,笑起来还颇有两分俊朗的意味。 “祖父,你以后就应该多笑笑,瞧你长的多俊啊,以后走路不要老弯腰驼背的,你像爹爹一样挺直了腰背来。” “挺直腰背?” 老爷子瑟缩惯了,总觉得这么把自己缩起来很安全。 “对,祖母就要回来了,说不得看你昂首挺胸的走路,心里就高兴了呢,你今日就练练,现在就开始。”文绵绵又来了精神,“负手,挺直腰背,对,就这样......” 就这样,祖孙两人反了过来,老爷子在文绵绵的指导下僵硬的在院子里练习走路。 文绵绵惦记着印章的事,她当晚去还画的时候就寻了个理由给自己的要了一块适合做印章的玉石。 文夫人接过画轴,命刘嬷嬷去给她找玉石,期间好奇的问道:“绵绵是要给自己刻小印?” “对呀,我听说许多姑娘家都有自己的小印,我也想有一个。” “嗯,绵绵大了,是应该有一方小印了。” 自从文绵绵重新接受了她以后,文夫人觉得最近的日子过的实在是舒心,再加上小溢在学院里也适应了下来,每日出门回来都欢欢喜喜的,她对文绵绵是越发的喜爱。 刘嬷嬷找出来两块适合雕刻印章的玉石,笑着说道:“这两块都是玛瑙冻石,都是适合雕刻的印章的,姑娘看看喜欢哪一个?” 文绵绵一眼就相中一块中间有黄色条纹的玉石,看起来像是远山一般,“就这块。” 文夫人笑了,“这块倒是好看,拿去吧。” “谢谢母亲。” 文绵绵拿着玉石欢欢喜喜的就回了彩云居,灵果看她把玩那块玛瑙冻,又听她打听去哪里雕刻印章,忙道:“姑娘您忘了,大公子曾经送你一块五彩冻,可漂亮了,当时就说要雕成印章的。” 说着就飞快去寻找,很快就拿着一块五彩斑斓的玉石来了,那玉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文绵绵喜滋滋的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老实说,她还不清楚本尊给她留下了多少财产。 “灵果啊,你家姑娘不是要搬到隔壁去住了吗,你清点下我有多少东西,我也好心里有数嘛。” 灵果简直老怀大慰,向来不喜欢理会这些的姑娘总算是清醒了,都知道要清点财产啦~ “姑娘,贵重的东西我都收的好好的,现在就带您去看看?” “走,看看去。” 要问一个社畜忽然暴富是什么心态呢? 从文绵绵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又一件颇具价值的物件儿,那喜滋滋的表情就晓得了。 “姑娘,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将军和大公子给你捎回来的,就说这件臂钏,据说还是一个小部族的公主所有之物呢。” “还有这一小匣子的宝石和这些指头大小的珍珠,是前年大公子从军中带回来的,等着您及笄后打成首饰带上。” “还有这个赤金镶宝石的项圈,京都的贵女就没有几个有的。” 随着灵果的介绍,文绵绵痛并快乐着,要说着府中没钱那是真没钱,有钱也有钱,跟着看嫁妆她才知道府中还有两个库房,堆放的全是她爹和哥哥这些年在战场上缴获来的战利品。 据说能出手的都出手了,还在库房里的要不就是太贵不好出手,要么就是不方便拿出来,只能留着吃灰。 “行了,都收起来吧,明日我们去雕刻印章。” 顺便再去看看字画的行情。 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她已经和小老头儿建立了相当不错的友谊,挺单纯的一个小老头儿,就这么孤孤单单的呆在府中挺让人心酸的,她要帮助他获得府中上下的喜欢和敬重。 次日一早,早早起床的老太爷把这几日拿出来的画儿都收了起来,老妻要回来了,她不想让老妻看着这些东西又生气。 “祖父,我们今日出门逛逛?” 第一次没有睡懒觉的文绵绵笑眯眯的进了门,凑上前拿出了那块玛瑙冻,“去给你雕刻印章。” 老爷子一看那玛瑙冻眼睛都在冒金光,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摩挲着,“这可是玛瑙冻,很贵重的,真用来给我雕刻印章?” “嗯啦,走吧。” 老爷子喜上眉梢,祖孙两个欢欢喜喜就出了门。 看着两人亲亲热热的背影,翰院里伺候的婆子瘪了瘪嘴,自顾自的念叨:“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哄了姑娘开心,让姑娘整日和他凑一块儿。” 第23章 掌柜:万万使不得 今日天朗气清,阳光正好,街上人声鼎沸。 马车里的文绵绵挑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低矮的房舍,灰扑扑的屋顶,铺着砖石却不并算平整地面,行人走过微微带起来的灰尘都让她万分的嫌弃。 当马车进入中兴街才算是觉得好了些,毕竟这是京都城的主要街道,相对来说还是干净的,房舍看起来多了几分韵味,甚至有些小楼朱红碧瓦、翘角飞檐,多了富贵的气息。 过了中兴街马车又驶进了珍宝街,顾名思义,这条街以售卖珍宝而闻名,一进去文绵绵的眼睛就亮了,只觉这条街宽敞干净,地面铺着大块的青石,两边的商户门脸都是簇新的,一家赛一家的气派。 果真不愧是卖珠宝的街。 “珍宝街和京都城最为华贵的街道了。”老爷子下了马车,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兜里没几个钱都不敢到这条街来。” 文绵绵颇有兴致的打量着这条街,虽然是不错,但是比她见识过的还是差的太远了。 老太爷见文绵绵拿着他的画,有些疑惑的开口,“绵绵,那拿这画出门做什么?” 文绵绵笑的一脸神秘,“我有用。” 祖孙两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家门脸颇大的玉石店,老爷子说道:“这家百玉斋在京都很有名,品类繁多,名声不错。” “那就进去。” 文绵绵领着两人走了进去,铺子里的伙计先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个人,才热情的迎上来,“老爷,姑娘,您二位可是要看玉石,小店的玉石品类繁多,不知道您二位需要什么样的。” 文绵绵直接开口,“用不着,我们是来雕刻印章的。” 玉石铺也接雕刻印章的活儿,就是价格比外面高些,但听说手艺也要好些。 伙计又热情的问道:“不知道姑娘要雕刻印章的料子是什么?” 这不同的料子价钱也是不同的。 当伙计看到文绵绵那块玛瑙冻时,脸上笑意顿时又热切了两分,“质量如此上乘的玛瑙冻雕刻可得万分小心,需要手艺极好的老师傅才敢上手,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百玉斋的雕刻师傅在整条珍宝街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很快一位看起来五十好几的老师傅的就被请了出来,看了料子也是很欣喜,热情问着要雕刻些什么。 “先说说雕刻的价钱。” 掌柜的也来了,看过玉石后报价五十两。 文绵绵嘴角微抽,手艺这么值钱? 从老师傅手里拿过玉石,“太贵,我雕刻不起。” 她的总资产才五百两。 见她要走,掌柜忙道:“姑娘,百玉斋雕刻师傅已经是整条街最好的师傅了,五十两不仅可以将您要雕刻的字给刻上去,师傅还得根据您这块冻石改动一下外形。” “您的这块冻石远看像层层叠叠的山峦,经过师傅的打磨就会更加的形似,整块冻石的价格都得要再升一升,这个价格绝对算不得高。” 如此一说文绵绵就表示可以接受了,“你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给我说说想要怎么雕刻。” 这样专业的事自然是交给了大师傅,随着大师傅的讲解老爷子两眼开始放光,有些激动了搓了搓手,显然是十分喜爱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文绵绵又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四十两成交了。 老爷子去和大师傅说要雕刻的样式文,绵绵付了钱得知要三日后才能取,就想要掌柜派人给她送上门。 掌柜好脾气的点头,“不知府上在何处?” “文胜将军府,到时候让门房通传就可以了。” 掌柜手里的笔差点就掉了,心里哆嗦了一下,态度瞬间十分殷切,将刚收到的四十两拿了出来,“原来是文姑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姑娘看得起小店,肯将玉石拿到这里来雕刻,这是小店的福气,不敢收姑娘的银钱。” 文绵绵几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不过...... “付出去的钱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记得三日后把印章给我送来。” 说完转身领着人就走了,掌柜拿着银子一脸的懊恼,这间百玉斋可是安南王名下的产业,要是让王爷知道他收了未来王妃的银子,这掌柜还能不能的干了? 出了百玉斋老爷子才说:“这百玉斋虽说名声还不错,但没听说过有不收银子的事啊。” “难道是惧怕你爹的威名。” 他那儿子凶残的不行,看起来就吓人,别不是在外面还干了什么事吧? 文绵绵倒不在意了,万一人家是觉得他爹太厉害,想要敬重一下呢。 见前面有卖古董字画的铺子,文绵绵将百玉斋抛诸脑后,转身从灵果手中拿过画轴就走了进去。 在伙计热情相迎中,文绵绵开口,“有人欠了我祖父一笔银子还不上,用了一副画来抵押,今日来是想请掌柜的给掌掌眼,这画值不值钱,我祖父亏没亏?” 掌柜的上前接过文绵绵的画,一看连落款和印章都没有,心中一阵失望,又仔细的看了半晌的画才抬头,“敢问这画抵押了多少银子。” “五百两。” 掌柜了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这画工笔极好,行云流水,实乃上品,若是名家所作,远不止五百两,可惜无名无姓,也就挂墙上当个看景吧。” 文绵绵上前,“掌柜的意思是其实画是不错的,但因为作画的没名气,所以不值钱?” “可以这么说。” 一旁老爷子眼中有一丝黯然,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前想要拿回画轴,掌柜的又开了口,“五十两,老先生可否将这画让给鄙人。” 老爷子有些惊喜,有些心动,文绵绵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上前拿过画轴,“这可是压了五百两银子的。” 而后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一百两,这个价钱可以找许多囊中羞涩的学子画好多的画了。” 见文绵绵不为所动,掌柜的又咬咬牙,“一百五十两。” 文绵绵给了她一个笑脸,转身走回去,“掌柜的,我如果去随意雕刻一方印章盖上去,这画还值多少?” 掌柜面色惊慌,“万万使不得。” 第24章 文老夫人回来了 掌柜的反应让文绵绵印证了心中所想,随意找了个理由忽悠住了掌柜就出了门,很快走近了另外一家卖古董字画的铺子。 当相同的剧情再一次的上演,文绵绵已是心中有数,直到将珍宝街上的几家有字画卖的铺子都走了一遍,这才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绵绵,最后一家都出到一百八十两了,为什么不出手啊。” 老爷子激动坏了,自己的画原来可以买到一百八十两,想也不敢想的事。 文绵绵意味深长的说道:“祖父知道为什么这画值钱?” 为什么? 老爷子搓了搓手,“掌柜都说了,祖父的画画的好。” 今儿那几个掌柜可是都对这画的本身给出了极高的赞誉。 文绵绵摇了头,“除了这个,最关键的是没用印章。” 结合几个掌柜的反应来看,这画收回去盖上那些成名之人的印章,价格可不是翻一辆翻的事。 “一个人有了名气受人追捧,想要再潜心下来作画谈何容易,可有了名气开支也就大了,需要更多的银子,这种画的好又没印章的画儿可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老爷子也反应了过来,面色不太好看,文绵绵看着他,“祖父不会想以后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吧。” 老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今日出来这一遭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的画是不错的,可就是没名气。 他要是有名气了,一个月就画三幅画还不是轻轻松松,就算进账三千两也是不得了的事,何况他还有老多的存货,今天带出来这个都算不得最佳。 哎呀,心跳的有些快怎么回事? “绵绵,你说祖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出名?” 文绵绵眼中一抹狡黠,“我已经初步有了想法,就是还没成型,容我再想想。” “好好想,需要什么祖父都配合你。” 老太爷搓着手,一点也没有丹青圣手的高冷,眼睛闪动着银子的光芒。 文绵绵笑的意味深长,今日出门成果极佳,接下来就是想法子将她祖父给推出来了,首先就是神秘的丹青圣手文惜之老先生的名号要响亮起来。 在祖孙二人的各自幻想中马车缓缓到了将军府门前,一下了车就看到文夫人已经带着府中的下人侯在了门口。 “父亲,绵绵你们可算回来了,母亲的马车已经进了城,眼看着就要到了。” 见到两人回来文夫人松了一口气,老爷子更是差点从马车里摔下来,犹如马上要见到雄鹰的鹌鹑,顿时就缩起了脖子。 文绵绵的小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祖父,负手而立,昂首挺胸。” 老爷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一起,回想着孙女教他的姿势站立。 “放松,脸别绷那么紧,嘴角带一丝笑,淡然一点。” “你就想着你如画仙附体一般画出了一副绝世美人图,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在文绵绵的不停鼓励之下,老爷子总算是有了一副泰然之色,文夫人扭头瞧了一眼,又忍不住瞧了第二眼,而后又意味深长的瞧了文绵绵一眼... 也就过了一会儿,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来了,迎接的众人顿时站好,等着行礼。 马车在大门口缓缓停下,文夫人恭敬的上前,屈膝一礼,“儿媳恭迎母亲归府,母亲一路辛苦。” 马车帘子被挑开,率先出来了一个婆子,那婆子下了马车才伸手小心翼翼的将文老夫人扶下了马车。 期间文夫人一直想要伸手,最终是没寻到机会。 文老夫人今年已经五十有五,生来便养尊处优的她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头上梳着端正的发髻,一头黑发未见银丝,那张脸饶是经受了岁月的洗礼,依然能看出来风姿卓越,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许是日子过的并不算如意,甚少欢笑,眉宇间有几分愁绪,嘴角微微下垂,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疏离和不好亲近。 看到文夫人,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目光扫向文绵绵的时候面色缓和了一下,文绵绵表示,展示她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祖母,你可回来了,绵绵差点就再也看不到你了,这些日子可想你了,你怎么才回来?” 说着就跑上前挤开了婆子,自己扶着老夫人的手臂,小脑袋轻轻的靠了上去,“祖母有没有想你的乖孙女?” 文绵绵以前也调皮,但甚少和老夫人的如此亲近,这么一来别说是老夫人就是周围的人都觉得很是惊讶。 老夫人不太适应如此亲密,文绵绵可不管那么多,笑的眉眼弯弯,“我知道祖母肯定想我了。” 暗中朝老爷子使了眼色,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的拳头死死的攥着,上前两步,“夫人回来了,一路可辛苦?” 文老夫人难得赏了他一个眼神,但也只是一个眼神,“嗯。” “祖母,我们进去吧。” 文绵绵扶着老太太往里走,文夫人等人自然是跟在身后,等着回到了翰院老太太坐到了上座才重新看着几人。 “小付氏,绵绵为何会忽然昏迷不醒,你是如何照顾的?” 一坐下就开始兴师问罪,文夫人满嘴苦涩,上前恭敬的跪在老夫人跟前,将文绵绵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的事说了,往后的事也一并说了,最后才道: “礼部和安南王已经登门下聘,婚期定在八月初八,嫁妆已经准备妥当,大婚当日的一应操持都有礼部负责。 老夫人冷眼看着她,道:“你亲姐临终前将绵绵托付给你,便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大婚之事虽是礼部操持,但你也不可因此怠慢了绵绵。” “稍后就嫁妆单子送来我的看一眼,起来吧。” 文夫人起身后又是屈膝一礼,“儿媳经事尚浅,好在母亲回来了也可以多多提点儿媳,只是要辛苦母亲了。” 见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文绵绵很是唏嘘感慨,这老太太缺少爱的滋养,硬邦邦的像石头一般让人喜欢不起来,想起她还答应了祖父要缓和两人的关系,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第25章 不好相处的文老夫人 文老夫人只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将人都打发了,只留下了文绵绵一人。 看着明显变了许多的孙女,一直紧绷着脸的老夫人脸上柔和了两分,连声音也跟着温和了一些。 “好好的怎的就忽然昏迷不醒,好在是醒来了,可有觉得哪里不妥?” 文绵绵笑眯眯的上前,自顾自的就坐在了老夫人身边,“我也不知道呢,就觉得睡了好久好久,醒来的时候浑身软软的,都没力气呢。” “睡了那么久可不就是没力气。” 已经渐渐有了少女模样的孙女坐在自己身边,老夫人想要去捏一捏她的手,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一直仔细打量着老太太的文绵绵主动伸出了手,双手抱着老太太的手,娇娇软软的问道:“祖母你怎么才回来呀?” “祖母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可想祖母了,祖母都不知道,我现在每日都来翰院的。” 老夫人有些高兴,声音又柔和两分,“祖母都不在,你还来做什么?” “祖母不在可祖父在啊。”文绵绵欢快的说道:“看到的祖父我就想到祖母的啦,正好人家最近没有去学院了嘛,爹爹和哥哥都说我的字些的好丑,最近祖父都在教我写字呢。” 老夫人那衣裳的下的肌肤明显紧绷,文绵绵好似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说道:“现在祖母回来就好啦,就可以看我练字了。” 老夫人随即嘴角淡笑,“你的那字是该要好好的练一练,练的如何了?” “大有进步。”见她愿意继续谈论,文绵绵笑的更开心了,“祖父的字写的可好了,最近几日也有用心教我,比以往进步都大呢。” 老夫人转了话题问起来她近日来的作息,得知她都乖乖的在府中,也就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祖母累了,先歇一会儿。” 文绵绵连忙起身,屈膝一礼,“祖母先歇着,我去找祖父练字去拉。” 看着她欢快离开的背影,老夫人眼神中有一抹探究,贴身伺候的花嬷嬷挑帘进来扶着她去歇息,边走边道:“听说这几日姑娘每日都来找老太爷,祖孙两人处的十分融洽。” 老夫人径直朝里屋走,坐在来才淡淡的说道:“到底身上流着有他的骨血,不奇怪。” 花嬷嬷又说道:“都说姑娘这次病了一次后变了好多,除了和老太爷走近了,和夫人的关系也好了不少,清少爷没事就在彩云居玩儿。” 这些都是院中伺候的婆子方才告诉她的,让她极为惊讶。 老夫人眼睫微颤没有继续说话,花嬷嬷也就不再言语,扶着老夫人躺下后才轻脚转身退了出去。 隔壁的厢房里,老太爷搓着手很是焦虑,“你祖母真的没说什么?” “没有,你别担心啦。” 文绵绵开始搬自己练字的那套东西,忍不住叮嘱道:“接下来我还是每日都来练字,祖父你可都记得我说的话了?” 老太爷连忙点头,“咱们还是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练字,祖父要昂首挺胸,从容淡然,不卑不亢,尽量不做不让你祖母讨厌,还要让她慢慢喜欢。” “对,走吧。” 文绵绵抱着笔墨纸砚就往外走,老爷子连忙跟上,是以,当花嬷嬷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祖孙两人很是专注的在院中练字。 一直暗中‘监视’老爷子婆子凑到了花嬷嬷的身边,好一阵嘀嘀咕咕、挤眉弄眼,花嬷嬷又仔细的打量的几眼才转身忙去了。 等到晚上文书勉父子从军部的回来,第一时间到了翰院拜见老夫人,直到见到了亲儿子老夫人的眼中才有了欢喜的之意。 “母亲一路匆匆赶回,必是舟车劳顿,是儿子不孝。” 老夫人忙让他坐下,温和的说道:“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该要早些给我来消息的,我虽帮不上忙,但在府中总会好一些。” “好在绵绵这孩子有惊无险的过来了,要不然怎么对得住她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文凌霄的身上,看到这个大孙子心里更高兴了,“小庭好似比原来更高了一些,等着绵绵的事一过,就将小庭的终身大事办了吧。” 小庭是文凌霄的小字,本来高高兴兴的他一见谈及自己的婚事,面上笑意也就淡了两分,而后拱手笑道:“前些日子孙儿已经拜请了母亲帮着相看一个可心人,母亲的意思是忙完妹妹的事就开始给孙儿张罗。” 说着还朝着文书勉的方向看了一眼,父子两人视线交汇,顿时心领神会,文书勉当即就接过话,道:“这小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早前那是不慌不忙,现在有了心思都知道主动是请她母亲了。” “她母亲已经和我说了几家人,等着绵绵的事情落定,也就可以着手想看,争取明年就迎进门。” 父子两人一唱一和,试图将此事给绕过去,老夫人面色渐渐不愉,冷哼一声,“相看?” “给谁相看?又想要相看谁?” 目光在父子二人身上的一扫,最后落在文书勉身上,质问道:“你大舅舅早前同你说的,你全都忘记了?” 事关儿子婚姻大事,文书勉并不准备含糊应对,直接开口,“儿子没准备让柳家女进门,这表哥娶表妹,不是那么回事。” “再则,柳倾画那女子,当不了我将军府的儿媳,更当不了我将军府以后的当家主母,此事母亲莫要再提。” 屋子里顿时寂静无声,老夫人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文书勉身上,许久之后才闭上了眼睛,“我乏了。” 文书勉起身,和文凌霄一起恭敬的拱手作揖,而后父子两人一同退了出去。 对于柳家,父子二人的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喜。 本来应该热热闹闹的接风宴,也因老夫人推脱疲累没出席而变的没了滋味。 文绵绵不明所以,她的脑子里只晓得老太太和府中的人关系其实都称不上好,就算对着亲儿子其实也带着淡淡疏离,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 第26章 老爷子心底的秘密 “为...为什么?” 面对孙女的询问,老爷子一脸苦涩,抬头看着头顶的一弯明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怪祖父。” 闻此,文绵绵更好奇了。 “祖父,彩云居去坐坐?” 有些话在老爷子的心里憋了太久,本以为永远都不想提及,可现在不知怎的忽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跟着文绵绵到了彩云居。 彩云居内,老爷子喝完了一盏茶,也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顿觉痛快不少。 他本是六品小官的长子,那年他父亲费尽心机给自己谋到一个能进京任职的机会,他陪同一同到京。 他父亲经营到位,他得了一次参加京都高门公子们办的诗会,也就是这次机会他见到了号称是京都第一次美人的柳家姑娘,柳家姑娘一到那些公子们的眼睛都放了光,争相上前打招呼。 他那时只是远远的看着,只是觉得柳家姑娘果真如同那画中仙,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后来柳家姑娘落水了,就在他不远处掉的水,那个时候的他什么也不懂,就那么一头跳了下去将人给捞了起来...... “再后来京都就有传言柳家姑娘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坏了名声,你曾祖父觉得机会来了,当时那柳家满门清贵,府中两名四品大员,若了娶了柳家姑娘,必定能为仕途带来坦途。” 如意楼阁宫灯散发着莹莹亮光,将那茶盏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老爷子的目光好似穿过了灯罩看到了那跳动的烛火,眼中满是没落。 屋子里继续响起了他有些清冷的声音,“京都第一美人哪是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可以配得上的呢,我知道你祖母心中的不甘和委屈,是以我从来都不管府中的事,一切都由着她,只希望她能顺心一些。” 目光微转,落在文绵绵身上,“这些年祖父也难受,若是能再来一次,只怕便不会多事了。” 文绵绵幽幽叹气,她虽然不能完全的体会,但多少可以理解,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明明有着光明的未来,却因为阴差阳错嫁给了一个无论在权势还是情感都不能接受的人,心里自然是不甘和委屈的。 而本该有着温馨和睦家庭的祖父,也因为这段婚姻活活被冷暴力了几十年,想想也让人唏嘘。 老爷子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近了文绵绵,“当时你祖母已经定亲了,对象是当年的庆侯世子,也就是现在的钦侯。” “事情发生后,你祖母无奈嫁给了我,而她的妹妹则是嫁给了庆侯,我当年瞧的清楚,就是她妹妹推她掉的水。” 这事兹事体大,老爷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若不是这一刻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也不会说出来。 文绵绵捂住了嘴,脑海里迅速补充了一场妹妹看中了姐夫,而后不择手段抢过来的狗血故事。 “柳家这些年慢慢的没落了,你大舅想要将她的女儿嫁给你哥,你父亲不同意。” 同住一个屋檐底下,翰院的事多少老爷子也是晓得的,心里也有点看不上柳家,毕竟当在文书勉没有立起来之前是从不登文家大门的。 文绵绵嘴角微抽,这表哥表妹哪里能成亲呢,不同意是对的。 看着落寞的小老头儿,文绵绵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将他吓了一跳,文绵绵笑道:“祖父,这日子都过到了这里,后悔无用。” “祖母虽然看着冷,但她也教养出来了父亲,带大了哥哥,为了这个家操劳,很不容易的。” “你好好努力,争取获得祖母芳心,柳家人不就是觉得祖母嫁的不好嘛,原来那柳倾画都是用下巴看我,现在还不是要巴巴的求上来?” “咱们要让祖母更加风光,让她以嫁给你为傲。” 老爷子来了精神,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画,他这个年纪想要走仕途是不可能了,若是能成为什么画中大家、画中圣手之类的,一画千金难求,那也是了不得的事。 “嗯,我会继续精益求精,绵绵,你也要帮着祖父。” “那当然。” 祖孙两人相视而笑,有了共同奋斗的目标。 次日清晨,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文绵绵躺窝在被窝里眨了眨眼,忽然惊呼了一声,快速翻身下床,“灵果,快帮我。” 她忘记祖母回来了,按照规矩她要去翰院请安,这个时候都错过时间了。 灵果端着热水进来,刚伺候着她洗漱穿好的衣裳,文溢清小朋友来了,“姐姐~” 文绵绵着急出门,“你今日休沐不用上学,做什么还不高兴?” 文溢清眼巴巴的看着她,“姐姐这是要去给祖母请安吗?” “对啊,我都起晚了,你已经请了安回来了吗?” 文溢清摇了头,“我也要去给祖母请安。” 在小朋友的心目中,老夫人就是这府中最可怕的人,知道她回来了,这小朋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那和我一起去吧。” 文溢清就是这个意思,有姐姐在他就不怕了。 就这样姐弟两个快速的朝着翰院去了,路上还遇到了刚从隔壁送进来的点心,文绵绵接了过来,一并带了过去。 到了翰院大门她就扬起了笑脸,同时叮嘱文溢清,“见了人就请安,嘴要乖一些,笑的可爱一些,千万不能哭。” 文溢清点头,连忙扯出一抹笑,跟着她一块儿走了进去。 文绵绵喜滋滋的进了门就凑到了老夫人的跟前,“祖母,你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 一晚没睡好的文老夫人见到她甜美的笑,好似气都消了一些,“睡得好,倒是你,不是喜欢睡懒觉?” “醒来本来要继续睡的,一想到祖母回来就睡不着啦,想来陪着祖母说话。” 见她又自顾自坐在了自己身边,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文溢清,文溢清连忙上前请安,“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康。”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流利的在老夫人跟前说话,老夫人满意的点了头,“坐吧。” 第27章 柳家来人了 开局很是顺畅,文绵绵给了文溢清小朋友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喜滋滋端起点心碟子,“祖母尝尝,这是隔壁送来的。” “安南王府的点心?” 出门短短的两个月,就是个两个月孙女差点没了,而后转头要嫁给隔壁的王爷,关键隔壁王爷还是她儿子像皇上求来冲喜的,这事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 文绵绵喜滋滋的点头,“隔壁每日都送点心来,每日花样还不同,可谓日日都有惊喜,今日这个叫珍珠如玉团,祖母快尝尝。” 隔壁的点心每日准时到,这让两边的门房都麻木了,隔壁的门房据说已经接受了现实,来了个视而不见。 每日听灵果说两边门房的趣事,老有意思了。 老夫人只觉得那点心的做玉雪可爱,捏起一块看了两眼,而后以手掩嘴轻咬一口,只觉则点心入口冰凉爽滑,不甜不燥,口感极佳。 文绵绵在一旁替她着急,明明可以一口一个,偏要吃的如此优雅,愣是三口才吃完。 “好不好吃?” 见孙女眼巴巴的看着她,老夫人点了头,“听闻隔壁王府的点心师傅是重金聘请去的,去王府之前还参加过什么点心大比,是魁首。” 文绵绵眼冒金光,点心大比? 还有这样的娱乐活动? 她怎么不知道,这消息也太闭塞了。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要是这京都城能有一家报社,是不是就会很赚钱? 像这种厨艺大比什么的,宣传一下肯定热闹的很啊,还能拉到赞助,银钱哗哗的来。 哎哟,地盘都还没摸熟悉的她又想办报社了,咋整? 老夫人见她莫名其妙的连连摇头,小脸上还满是叹息,笑问:“你这小脑瓜子,又想到什么了?” 文绵绵抱上了她的手臂,很是遗憾的说道:“好久没出门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还整日惦记着出去玩儿。” 就这一眼,愣是让文绵绵看出了老太太年轻时候的风情,果真是人美,做什么动作都是美的。 “祖母真美。” 老夫人微愣,而后笑了,“祖母老了,还怎么美。” “就是美,我的祖母最美。” 憋闷了一晚上的老夫人总算是开怀了两分,心情一好,面色也好了不少,难得还亲自问起了文溢清的在学院如何,在文绵绵鼓励的眼神中,文溢清都一一的答了,又让老夫人高兴了一些。 正说着,有人前来回禀,说是柳家的人来了,来人说道:“是柳老夫人带着柳大夫人和柳大姑娘来的。” 老夫人刚好转的神色的又淡了下来,心里猜到她那大嫂来的目的,可昨日她那儿子已经把话说死了,儿子不同意她也就没办法。 “请进来吧。” 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扭头就瞧着孙女眼巴巴的看着她,“祖母,你莫要让我和表姐一起玩儿,她以前老拿下巴看我。” “她不仅拿下巴看我,还伙同其她人排挤我,我不喜欢和她一起玩儿。” 这些都是她在本尊的记忆里发现的,不管怎么样,先告了状再说,而且她听了祖父的话以后,现在本能的就不喜欢柳家人。 据她祖父后面说的,当年文家为了迎娶祖母,给的嫁妆极为丰厚,可柳家不仅只给了祖母极少的嫁妆,三朝回门的时候还让祖母受尽了委屈,对祖父更是没有好脸色。 当然,最终不仅没帮衬他曾祖父,还将她曾祖父一直踩在脚下,到咽气的时候都没能升迁。 这就很过分了,事情起因也不过是她祖父见义勇为而已,她祖母又有什么错呢? 本就受了委屈还被娘家人如此对待,说白了也就是嫌祖母没了价值不能给柳家带来好处罢了,这样的人家还自诩什么清贵呢? 呸! 老夫人见她气呼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在这里陪着祖母,少说话。” 目光看向文溢清,“你站在你姐姐旁边来。” 见老夫人有维护他们的意思,文绵绵又欢喜的笑了。 很快,柳家的人就到了,为首是年过半百的柳老夫人,吊梢眉三角眼,一看就不好相与。 紧跟着的柳老夫人的大儿媳柳大夫人,看起来倒是端庄,带着和善的笑意; 她身后是已经十六岁的柳倾画,瓜子脸大眼睛,那眼睛大的好似凸出来了一般,身形瘦弱的风吹就要倒,一进门就先瞥了文绵绵一眼,暗中打量了一番,不晓得是不是觉得文绵绵胖了一圈,嘴角一抹得意的笑。 文绵绵嘴角微抽,东枢国的女子大多追求弱风扶柳之姿,一个个的瘦不拉几的活像是营养不良,眼前这个柳倾画好似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境界,就剩下骨头了。 老夫人也没等三人先见礼,便先招呼了她们落座,“大嫂来了,都坐吧。” 文绵绵带着文溢清福礼,“舅婆,舅母,表姐。” 已经落座的柳老夫人面对姐弟两人的见礼,淡淡的点头,“嗯,绵绵都好了?” 文绵绵又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个时候才问是不是晚的太厉害了? 面上笑着脆生生的说道:“舅婆,我已经好了许久了。” 柳老夫人抬起眼皮看着她,眼神透露着不满,吓的文溢清往后倒退了一步。 “柳家近来事忙,一直没腾出空来看你,再则这消息往来也不通畅,倒是疏忽了。” 这是还怨将军府没派人去传话? 文绵绵笑了笑没在说话,乖巧的站在老夫人身边。 柳夫人倒是上前夸赞了几句文绵绵乖巧知礼,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倾画给姑婆请安。” 柳倾画的声音一响起,加之人又走近了几分,那模样竟是将老夫人都吓到了,眉头轻蹙,别说他儿子不喜,孙子不喜,这样的柳倾画她都不喜,瘦成这样还如何绵延子嗣? 很快文夫人来了,进门给老夫人和柳老夫人请了安,又和柳夫人见了礼,随即又夸赞了柳倾画,倒是让客厅的气氛好上了许多。 第28章 柳家人的心里落差 众人有意维持着还算热闹的氛围,柳倾画的目光朝文绵绵看了两眼,知道长辈们有要事商讨,朝文绵绵笑了笑,“绵绵,我许久没来将军府了,我们去逛逛园子好不好?” 老夫人还记得文绵绵的话,说道:“倾画想要逛园子姑婆就安排人陪着你去,绵绵大病初愈,太医不让她随意出门吹风,也晒不得太阳。” 文绵绵连连点头,“表姐,我也想去逛,可出门风一吹就头晕。” 柳大夫人忙关切的开口,“绵绵这病还没好透彻?” 虽不知那祖孙两人为何如此说,文夫人还是非常配合的露出一脸自责,“说起来还是我没照看好绵绵。” 话锋一转又道:“好在绵绵是有福气的人,太医说这点病尾巴再养上个把月也就没事了。” 柳大夫人一脸感慨,“这人有旦夕祸福,谁也说不准的事,你也别太自责了。” 说罢还暗地里打量了一番老夫人的脸色,至于柳倾画则是满目尴尬的站着。 柳大夫人又不着痕迹的打了圆场,“倾画也是许久没出门了,在家里总念叨着要和绵绵一块儿说话,这姐妹两个关系好的那就和一个人似的。” “既然绵绵不便出门,不如就让她们姐妹到隔壁屋子说说话,亲近亲近。” 话到说到了这份儿上,文绵绵再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只能点了头。 刚要抬脚,府中管事王庆带着太医来了,进门恭敬的回禀,“老夫人,宫里的齐太医来了。” 身后背着药箱的人上前拱手作揖,“太医院齐方给文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一时不太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客气招呼了齐太医。 文绵绵欢喜的转过身,“祖母,爹爹说祖母舟车劳顿极为疲累,特意请了太医来给祖父请平安脉。” “你爹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昨晚啊,祖母累的饭都吃不下,爹爹可担心了。” 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心里那丝不快彻底的消散了,文绵绵乐呵呵上前去搀扶她,“祖母,进内室吧,让齐太医把脉。” “不好让齐太医久等的。” 老夫人顺势站了起来,朝柳老夫人道:“还请大嫂稍等。” 有太医在,柳老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勉强点了个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媳妇和孙女众星拱月一般搀扶着进了内室。 客厅除了伺候的人外,就剩下了柳家三人,连文溢清都跟着文绵绵走了,柳大夫人低垂着头,心底一抹苦涩。 柳家老太爷致仕了,且还是被迫致仕的,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曾经还算风光的柳家如今只剩下柳大老爷柳仕元还任了一个从四品的虚职,眼看着就要没落了。 而曾经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的文家却是如日中天,能随意请来太医请平安脉,其权势可见一斑。 柳倾画暗中捏着自己的帕子,心里很是不满,可来之前她的母亲已经给她分析过家中的情形,就算她再不甘也只能忍着。 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齐太医请过平安脉后表示老夫人身子康健,至于身上的疲累歇上两日就可以了,连药都没开。 老夫人不放心文绵绵,又请齐太医替她把了脉,同样什么事都没有,如此才算放了心。 王庆送了齐太医出门,老夫人趁机给文夫人说了两句话,文夫人眼神微闪恭敬的点头,这才和文绵绵一起又扶着老夫人回大客厅。 柳家三人脸上并没有不耐烦,反倒是比起方才态度好了一些。 老夫人坐下,柳大夫人便关切的问道:“姑母的身子可安康?” “这人年纪大了总有些毛病,倒也不打紧。” 老夫人说着目光不经意向文夫人扫了一眼,文夫人笑着开口,“方才齐太医说母亲身子骨很好,只要好生养着都能看着曾孙子娶媳妇。” 柳大夫人和柳老夫人对视一眼,都舒了口气,总算是说到正题上来了,刚要说话又听文夫人说: “等着忙完绵绵出嫁的事,我腾出手来就给凌霄那孩子相看,也别说,那孩子整日在外面行走,倒是招了不少小姑娘的眼,最近好几家的夫人都明里暗里的打听,有几家还是不错的,说不定明年底母亲就能抱上孙子了。” 她说的欢乐,好似一点都没发现柳家三人变了脸色,偏文绵绵还欢喜的开口,“母亲,明年我就要有嫂子了吗?太好了。” 文夫人笑了,“你哥到了成婚的年纪,你自然是要有嫂子的。” 老夫人也端起茶盏浅啄一口,等放下了茶盏才道:“我年纪大了,孩子的亲自就你们夫妻两个多上心吧。” 到此,柳家三人哪里还听不出来这婆媳两人的意思,这是婉转的告诉他们文家没想娶柳家女,为了双方的颜面,此刻就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柳倾画又羞又气,眼圈都红了,让她微凸的大眼睛看起来更吓人。 柳老夫人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脸色倒也没太难看,扯出一抹笑来,“这结亲可是大事,文家现在就这么一根独苗,万万闪失不得。” 这话说的,老夫人当即就变了脸色,文绵绵又脆生生的说道:“大哥怎么是独苗呢,还有小弟呢,小弟可是进了文家族谱的,是正儿八经文家二公子。” 文溢清顿时挺直了小胸膛,拳头握的紧紧的,见此,文夫人心里一阵暖流涌动,给了文绵绵一个感激的眼神。 老夫人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文绵绵说法,让柳老夫人气的眼角微抖。 许是不愿气氛如此尴尬,老夫人笑了笑,“不说这个了的,大嫂,大哥身子可好?” 柳老夫人此行还想让老夫人开口去找文书勉,让文书勉帮衬着柳家往上在走一步,实在不行给孙子柳及恩谋一个有前途的差事也行,可那小付氏和文绵绵两人杵在这里,她实在不愿意让外人看了笑话。 只能干瘪瘪的说道:“还是老样子,现在致仕在家,闲来无事遛鸟赏花,还算惬意。” “也好,大哥历来都是有主意的人,操劳的半生也该歇着颐养天年了。” 老夫人又端起了茶盏,嘴角一抹淡笑,心里如明镜一般。 午时还没到,柳家三人就走了,此行自然是算不得满意。 第29章 如日中天的文大将军 柳家人前脚刚走,文绵绵后脚就拉了文老夫人去逛园子,她都仔细的看过了,柳家三人头顶霉兮兮的,和她们在屋子待了这么久,应该去晒晒太阳接受下阳光的洗礼。 话说柳家三人沉默不语的到了文家大门口,刚出门就见宫里的嬷嬷要进门,言语间还十分亲和。 再一看隔壁那威严肃穆的安南王府匾额,面上更是难看,等回到了柳家,一进了门柳倾画便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夫人一脸心疼,可也只能先伺候婆母要紧。 柳老夫人面色不太好,三角眼中带着不满,道:“柳家是要倒了吗,还是苛待了她,瘦的竹竿一样给谁看,谁家又能瞧得上的她。” “下去吧。” 今日柳倾画上前给那老太婆请安,那老太婆的神色她不是没看见,只怕是嫌弃这丫头太过瘦弱不好生养,她生气归生气,但这丫头瘦成这个样子,谁家又能看得上? 柳夫人恭敬的退了下来,柳老夫人这才找到了柳老太爷,将事情那么一说便沉默了下来。 柳老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妹子还是心里有气。” “文家这是彻底的立起来了。” 柳老夫人没好气的开口,“当年之事也是无可奈何,是她先坏了名声惹的庆侯府有了微词,这才有二妹替嫁一事。” “如今她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儿子的权势如日中天,连宫里的太医都随叫随到,孙女也是板上钉钉的王妃,满门的富贵荣耀,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些年非必要她非常不愿意踏进文府大门,每一次去那老婆子不咸不淡的态度都能刺痛她,眼看着她一日赛一日的尊贵,更是觉得眼珠子都在疼。 “实在不行去找找二妹吧,二妹现在好歹是庆侯夫人,不比她尊贵?” 柳老太爷颓然的叹了口气,外面的事情哪是这个平日都不出府门的老婆子知道的,庆侯府看着尊贵,实则上上下下全都挂的虚职,花架子罢了,同样一句话由文书勉说出来,要有分量的多。 “罢了,还是让仕元亲自去找一找文书勉吧。” 他们柳家守着文家那么大的亲戚,可一点力都借不上,想想就让人不甘。 而此刻文书勉可谓是春风得意,刚刚从御书房出来的他还哼起了小曲儿,惹的那些说话都恨不得放低声音朝臣频频侧目。 礼部尚书古棋力路过,笑着上前拱手,“文大将军这是有喜事?” “哎哟,是古大人啊。”文书勉乐呵呵的停了下来,“瞧见古大人心情就更好了,古大人,这婚礼筹办的如何了?” 古棋力笑着上前,“正要和大将军说说,安南王和令嫒大婚之礼筹备的很是顺畅,皇上念及大将军的功绩,特意嘱咐要办的隆重,事关令嫒大婚当日所穿戴的衣裳首饰,礼部已经寻了三十位技艺精湛的绣娘在宫内制衣局女官的带领下,日夜赶工。” “必定耽误不了大婚之礼。” 文书勉满意的点头,“古大人办事文某放心的很啊,等着大婚当日,文某必定背上厚礼以感谢古大人的操劳。” “将军客气了,实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文书勉又寒暄了两句才告辞,刚走两步忽然转身,“古大人。” 古棋力再次拱手,文书勉笑道:“听闻令侄想要加入军部,巡防营最近退下来几人,让他明日去找谢康报道吧。” 古棋力大喜,连忙拱手,“下官替兄长和侄儿多谢大将军。” 所谓盛世文臣乱世的武将,这天下不太平,武将的权势越来越大,京都各家想要送府中儿郎进入军部博前程的不知凡几。 为了保证军部的战力不减,没两把刷子是进不去的,当然,没路子也不容易进去。 天知道他兄长为了他侄儿能进入军部费了多大力气。 文书勉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等到晚上回到府中,知晓宫里已经来人给文绵绵量身,顿时满意的点头,想着古棋力办事还是不错的。 等着文凌霄一回来,文书勉才说了今日的喜事,原来皇帝发了狠要查印子钱的事,在几部大臣夜以继日的操劳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效,不出意外,老爷子被坑的银子很快就能拿回来了。 文凌霄乐呵呵的坐下,“妹夫的五万两已经拨出去了一半,效果显著,可惜五万两不经花,若是能多上几倍,文家军威力将更胜往日。” 文家军战力强,威力大,可惜烧钱也厉害。 说着又一脸遗憾的叹息,“可惜咱们没有一个来钱快的买卖,总不能厚颜去找妹夫借吧?” 借了也还不上。 说起银子文书勉也头疼,朝廷给的银子只能养明面上的兵士,暗中他们自己养的那就是个无底洞,这么多年‘银子’二字就像是个枷锁一般套在他头上,能愁死人。 夜幕降临,父子二人这才去用饭,在文绵绵陪伴下,文老夫人气色不错的坐在餐桌前,看到儿子孙子来了,对昨日的事也有些歉意,也是魔障了,为了不值当的人伤了母子情分。 “爹爹,今日齐太医给祖母请了平安脉,祖母的身子可好了。” 文绵绵说话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文书勉赶紧借坡下驴,“母亲身子安康,儿子就放心了。” 老夫人也点了头,“累了一天了,都坐下用饭吧。” 众人都带着笑,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在文绵绵的眼神中,又习惯性缩着脖子的老太爷不得坐直了身体,端起碗开始夹菜。 这一举动被老夫人和文书勉几人瞥了一下,有些诧异,要知道老爷子和大家一块儿用饭从不夹菜,就算夹菜也是自己面前那一盘,这手都伸直了还是第一次。 顶住众人的目光,老太爷如同嚼蜡烛,很快一只鸡腿到了他的碗里,文绵绵笑眯眯的坐下来,“祖父一只,祖母一只刚刚好。” 满桌子的人都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又全都看向了老夫人,生怕她勃然大怒,毕竟大家都知道老夫人追不待见的就是老太爷。 老夫人只是看着碗里的鸡腿微愣了一下,随即勉强笑了笑,“都用饭吧。” 如此,众人松了一口气,差点又缩回去的老爷子如蒙大赦,心里莫名有点激动。 满桌的人只有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 第30章 不太稳重的文凌霄 明月皎洁,高悬于浓墨般的夜空中,周围群星璀璨,银河蜿蜒。 夜风吹来带来淡淡花香,枝叶也在月色下微微摇曳。 文绵绵仰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嘴角微微扬起,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朝着文凌霄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哥,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文凌霄走到她身旁,笑问:“怎么,又想出门?” “昨日我遇到温世子,温世子说请你吃饭,你去不去?” 妹妹向来爱热闹,就这么被拘在家里,文凌霄有些不忍。 文绵绵笑了,温长凌的那顿饭都说了好久了,到现在也没吃成,很是遗憾的说道:“我现在都不方便出门吃饭,让他先欠着。” 东枢民风开放,但她马上就要嫁人,这个时候还出去吃吃喝喝不像话啊。 文凌霄想起昨日见到温长凌,那小子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很是欠揍,忽然问:“妹妹可认识小翠姑娘?” 小翠!!! 文绵绵连连摇头,装傻充愣,“是府中新开来的丫头?” 文凌霄疑惑的摇头,温长凌的原话是‘府中的小翠姑娘甚是有趣’,他却不知道这小翠到底是谁。 文绵绵在心里哼哼两声,她敢赌一两银子,肯定是温长凌那个大嘴巴说的,要不然她哥能从哪里去得知? 混蛋,给她等着。 水云居,文凌霄的居所,进了门文绵绵借着灯笼的光四处打量了一下,而后脚步轻快的进了门。 “哥,快过来我给你说个事。” 她跟着过来主要是想说说那报社的事,这事从她灵光一闪想到后就忘不掉了,有了报社她就掌握了舆论的咽喉,然后将她祖父给推出去就容易多了啊。 还能赚很多的银子。 文凌霄看她两眼放光,好奇的坐了下来,文绵绵将伺候他的人都赶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越发的神秘了。 不过很快文凌霄就不淡定了,随着文绵绵的解说,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 “这么说起来凭借一张纸就能影响舆论?” 文绵绵说的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继续说道:“那当然了,你就说点心大比吧,可能就除了那一小撮人就没谁知道了。” “若是能好好的宣传一下,还不得人山人海,这报纸就可以趁机给那些点心铺子或者酒楼宣传一下,当然,这宣传费肯定是不能少了。” “要是火了,谁家铺子开业什么的,是不是都可以来宣传一下,满城都知。” “再比如,大军出征是不是也可以好好的宣扬一下,那可是为国而战,我告诉你,要是那文章写的好,那无论是招募兵士还是募捐必定是无往不利的。” “当然了,最好我们能做成独家生意,不能有其他人也来做这个。” “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文凌霄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微凉的水也没有浇灭他心中激动,他觉得这简直就是无本的买卖,运作好了‘钱’景十分广阔,而且权势极大。 他能想到的自然比文绵绵更多,‘哗’的一下站起来,“你先去歇着,我去找找父亲。” “不是,哥,我还没说完...” “哥现在忙...” 最终,文绵绵是被她哥直接推回了彩云居,走之前还说:“天色晚了你早些歇着,明日哥来找你。” 而后就留下文绵绵一个人幽幽叹气,她哥怎么看起来不太稳重的样子。 此刻已经躺下的文书勉听到自己向来稳重的儿子着急喊他,吓的他一个翻身衣裳都没穿就出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书房说话,快。” 文凌霄来的路上进行了各种幻想,此刻已经想到了雪花般的银子将他掩埋的场景,他迫切的想要将钱捞进腰包。 追着出来文夫人给文书勉披上了外衫,还没来得及叮嘱父子两个就着急的往书房走,一个着急捞钱,一个以为军中有变。 当文书勉听到了文凌霄的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只要不是军中出了变故就好。 不过... “这是你想出来的?” “那不是。”文凌霄一脸得意,“妹妹想出来,方才告诉的我,我觉得大有可为。” 文书勉笑了,与有荣焉,“嗯,你妹妹打小脑子就好使。” “不过这报纸和朝廷的邸报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还是朝廷的邸报除了上下传达外乏善可陈,若是能办的如你所说那就有意思了。” “说到底这还是一门生意,若是想做还要找专门的人来。” 文书勉也觉得其中有利可图,当然,他看中的并不是钱财,而是这报纸背后可操作的事。 既然达成了一致,那么必定要有一个牵头之人来负责这个事,文书勉手下能人众多,却偏偏没什么商业奇才,父子两人互相提议了许多个人,最后都被否决,到了最后文凌霄才咬了咬牙,“还有一人选。” “此人身份钱财和能力都完全可以操持此事。” 文书勉也想到了此人,思索良久才点了头,交代道:“明日早朝结束我便会启程往的武南一趟,大概七日方归,这事就交给你去负责。” “必要的时候带上你妹妹。” 文凌霄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起身上前压低了声音,“隔壁那人命硬又倒霉的传言只怕有假。” “魏峰暗中查探到消息,什么头顶掉瓦片,车轴无故断裂,无故摔倒,无故受伤这些事都太巧合,不像是真的。” 文书勉负手而立,笑了一下,“事已至此,这些小事就莫要管了。” 人现在都是他的女婿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夜,父子两人皆是辗转反侧,一个在想着文府的未来,一个在想着银钱滚滚而来... 次日一早,门房脚步轻快的来报,百玉斋的人送雕刻好的玛瑙冻来了,文绵绵亲自验收,十分满意。 老爷子看到后更是激动不已,看着那纸上的印章又红了眼圈,“好,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捧着手里的玛瑙冻爱惜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给了文绵绵,“存放在你哪里,祖父这里不方便。” 难得老妻给了他些许的好脸色,可不能的又惹了老妻不高兴。 文绵绵连忙给收了起来,盘算着现在印章也有了,接下来就是推动报社成立,而后一炮打响,然后想个法子将她祖父推出去。 想想就觉得激动的不行,她现在可是在造神啊,从未有过的经验,莫名有点紧张。 第31章 翻墙?翻墙几次了? “贵以专注,笔随心走,字随意成,心无旁骛...” 翰院的桂树下,文绵绵执笔认真且专注,老爷子负手站在一旁,不时提点,那画面恬静而温馨。 正房内,老夫人缓缓的拨动手中那串翡翠珠串,听着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声音传进来,一直心如止水的她莫名的就静不下心来。 起身缓步的到门口,目光落在院中的祖孙两人身上,活泼甜美孙女执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恬静淡然。 身旁的那人让她有些恍惚,从来都畏畏缩缩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昂首挺胸的? 老爷子的目光专注在孙女的手上,对那道打量的目光丝毫未曾察觉,只忽然眉头微蹙,出声道:“手指过于用力,字体便无法自然流畅,无行云流水之姿。” 说着接过文绵绵手中的笔,将文绵绵方才写过的字重新写了一遍,动作潇洒飘逸,行云流水,而后将笔还回文绵绵手中,低头轻声提点。 文绵绵丝毫没有嬉皮笑脸之态,神情专注,直到写出来一个让人满意的字才得意的笑了,“果真名师出高徒,祖父好厉害呢。” 老爷子笑了,眉眼舒展,细看眼中还有这淡淡的骄傲之色,“进来进步颇大。” 抬眼看了天色,“阳光烈了,稍后回书房继续练,别伤了眼睛。” 文绵绵放下笔,舒展了手臂转动脖颈,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嘴角高高翘起,“祖母,祖母快来看看我写的字呀,进步可大了。” 说着就小跑着到了门口牵着老夫人的手就走,被发现后的老夫人有些窘迫,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桂树下的书桌前。 文绵绵献宝一般指着宣纸上的字,“祖母你看,这一溜是我写的,这些是祖父写的。” 老夫人很快的掩饰好自己,面容又变的清冷起来,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老爷子写的那几个字上面,她竟不知道这人的字居然是如此的大气开阔。 文绵绵悄悄的打量着她的神色,又不着痕迹朝老爷子眨着眼,老爷子浑身紧绷,站的更直了。 远处的花嬷嬷看着桂树下三人的身影,目光微闪,眼底深处有些一抹期待... 当蝉鸣声在枝头响起的时候,在文绵绵的一番卖萌撒娇之下,老夫人无可奈何的陪着祖孙二人到了书房继续练字,中午还一起吃了午饭,如此,文绵绵才心满意足的回彩云居歇着去了。 事实证明,脑子里装着事的人是睡不着的,文绵绵给给翻出了一身汗来,干脆起身找出来一张宣纸裁剪成了合适的大小,又让灵果去找了两块炭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直到整张宣纸被她设计的如同报纸版面才满意的点了头,报纸名字她还没想好,或许最终她都没有资格为报纸命名,但大概的版面内容她已经计划出来了。 从书房里的书可以看出来,东枢的印刷术其实还是可以的,但想印两面应该还是有问题,是以一些无关要紧的东西都要踢出去,只保留时事新闻和娱乐两个板块就够了。 先做一版,等到做大有了名气再根据需求做第二版,日头渐渐西斜,窝在书房里的文绵绵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两壶水,脸上也沾上了碳灰,花猫一样。 “妹妹,你在做...哈哈哈哈~~” 回府的文凌霄兴冲冲的过来,话还没说完就大笑了起来,“瞧你那小花猫的样子,哈哈哈~~~” 文绵绵不明所以,用手在脸上摸了几下,又因为手上沾了碳灰,那小脸更花了,文凌霄笑的更加的肆无忌惮。 等着灵果打来水,仔细的替文绵绵将脸擦干净,那时的文凌霄已经坐在了文绵绵书桌前仔细看着桌上的宣纸。 “妹妹,这是你画的?” 宣纸上已经完成排版,只等着往里面填写内容,但该写什么她已经做了大概的标注。 文绵绵凑上前,得意的问道:“是不是还不错?” “就是我整日在家,对外面发生的事知道的太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被大家讨论的事。” “说起来如果真的要做这个,还得要去找挖掘各种消息的人,还得通过皇上的点头,朝廷有什么新举措要对外宣扬就可以印在这里。” 文凌霄起身收好宣纸,拉着文绵绵就往外走,“去哪儿?” “去隔壁,这事哥和父亲的意思都是隔壁的最适合来牵头。” 文绵绵很是诧异,随即也就明白了,他哥和老爹要是有生意头脑,也不至于现在过的苦哈哈了。 隔壁是比较富裕,想来脑子也是比较好使的。 “咱们这样光明正大的过去啊?不好吧?” 文凌霄停了下来,想着自己还没正儿八经去拜访对妹夫,这么急匆匆的上门是不好,在他犹豫的时候文绵绵拉着他朝偏院去了。 “母亲说我要成亲了,不能跑到隔壁去,虽然不好走正门,我们还可以翻墙嘛。” 翻墙? 文凌霄脑子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即预感成真,看到妹妹熟练的搬动偏院的梯子架在墙上,还朝他招了手,“上”。 直到他落到了对面偏院,才眼神复杂的看着文绵绵,问道:“翻几次了?” 文绵绵讪讪的笑了笑,而后领着他熟门熟路的就往王府的主院去了,路上还很熟练的避过了巡逻护卫。 身后的文凌霄五味杂陈,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不知道她妹妹都这么‘能耐’了,隔壁着混蛋下聘那天还当做自己第一次见他妹妹,装的真像。 好气。 锦院大门,清风再次看到‘小翠姑娘’,嘴角微抽,他已经私下查过了,府中根本就没有这号人,偏她和王爷还认识,那晚还是王爷亲自送她走的,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小翠姑娘,您来找王爷?” 小翠姑娘!!! 文凌霄的目光几乎要将文绵绵的后脑勺盯出来两个洞,再一想温长凌那挤眉弄眼的欠揍样儿,合着就他最后知道? 文绵绵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王爷在吧?” 清风讪讪的点头,“王爷在。” 借着门口灯笼照出来光看清楚文凌霄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青黑着脸的人是---文小将军! 那小翠姑娘莫不是... 我的老天!!! 第32章 要在两府之间开个门 在清风凌乱又震惊的表情中,文绵绵又熟门熟路的到了华旌云的书房,探头一看人果然在里面,随即扭头喜滋滋开口,“哥,人在。” 贴身伺候华旌云的小厮青蓝还没来得及问话,文绵绵已经抬脚走了进去,尴尬又不失礼貌开口,“王爷在忙啊。” 华旌云见这次来的还有的文凌霄,眼角莫名抽动了一下,不用想,兄妹两个都是不走寻常路来的。 放下手里笔起身,“文姑娘。” “舅兄。” 文凌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头,“找你有点儿事。” 太尴尬了。 为什么不走正门? 文绵绵已经淡然的坐了下来,在这间书房经历过社死的她还有什么可尴尬的呢,“我和我哥哥有个想法,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对,有个想法。” 文书勉跟着坐了下来,华旌云挥了手青蓝就退下去了,文绵绵这才说起了报纸一事。 将什么是报纸,和朝廷邸报有什么不同,大致的内容,形式,起到的作用,如何盈利等等都说了一遍,至于那些更深层次的作用就不是她能考虑的了。 说完文凌霄就把她下午画出来样稿给了华旌云,“此事我和父亲商议过,认为很有必要,但军部事情较多,我们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来做这个事情,想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华旌云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宣纸,对这报纸很感兴趣,凭他的头脑自然能想到若是这报纸风靡京都会带来多大的好处,当然,他也知道若是要成功给办出来,还需要他那皇帝老子点头。 “不瞒舅兄,我对这报纸很感兴趣,此事若想办成还得要父皇点头,怕是还要岳父的协助。” 文凌霄点头,“那是自然。” “父亲七日方归,是以我们有七日的功夫做出一份真正的样板来,到时呈送皇上跟前会更有说服力。” “至于其他细节,你可以和我妹妹商谈。” 到此,他已经妥协了,左右还有不到两个月她妹妹就要搬到这里来住,避嫌什么的也就不用那么严格了,至于以前... 他深究有用吗? “能不能在两府之间开个门?” 总不能下次他老爹来也要搭梯子翻墙吧? 华旌云很是赞同的点了头,这岳家的人都不走寻常路,实在应该有个门给他们,“就开在偏院那个地方,也无需对外声张,明日我会让人去开一个。” “行。” 文绵绵笑眯眯的捏起一块儿点心,抬眼就往她哥的头顶看,顿时有些惊讶。 她现在已经有了习惯,只要有什么事总想看看运气,这两府开门也是大事,她居然看到了她哥头顶冉冉升起红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人头顶的红光一点点的出现,很快就浓郁成了一团,本想再看看华旌云的,随即眼睛一阵刺痛,“啊!” “妹妹。” “文姑娘。” 她的叫声很突然,见两人都到了她的跟前,只能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没事,就是...” “我点心掉了。” 手里那块点心已经被华旌云的脚踩扁了,好可惜。 两人都松了口气,文凌霄打趣道:“一块点心,你至于?” 吓的他以为她又要犯怪病了。 文绵绵垂首眨了眨眼,缓和了一下,这华旌云的运气不仅没看到,还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双目刺痛,看来以后不能轻易看他了。 倒是华旌云笑了笑,“文姑娘看来很喜欢府中的点心,明日让人给姑娘多送一份。” “好的。” 见到她脸上的笑容,文凌霄有理由相信,她妹妹就是被王府的点心给收买的,想想就心酸,要不是自家不宽裕,请王府那样的点心厨子实在费银子,妹妹怎么可能被一点子点心就给哄的找不到北? 瞧笑多灿烂,太心酸了。 华旌云见到文绵绵欢喜的笑容微微一愣,耳根微红,“明日傍晚我便会安排人去开门,到时候舅兄也来吧。” “行,我也安排人去搭把手。” 华旌云表示他还要将报纸一事重新梳理一下,文凌霄便带着文绵绵走了,依然是不走寻常路,门口的清风眼巴巴的看着兄妹两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出入守卫森严的王府如无人之境。 回到将军府偏院,文凌霄将梯子收了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妹妹为什么会摸到隔壁去,他怕真的是因为想吃点心。 “你的点心忘记拿了。” 文绵绵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哀怨的扭过头,“哥,你是故意的。” 文凌霄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她的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居然敢背着他们翻墙到隔壁。 文绵绵摸着自己的头,哼哼两声,“哥你打我,我要去告状的。” “我还要出去宣扬,说你打妹妹,就没有姑娘喜欢你啦。” 文凌霄憋笑,“胆子大了,还敢威胁哥哥。” 兄妹两人目光对视,随即都笑了起来,将人送到彩云居后文凌霄才乐呵呵的回去了。 次日一早,宫里制衣局的人又来了一次,看着制衣局带来的料子,文绵绵淡然的掩饰住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毕竟金线绣花的衣裳她见都没见过,遑论上身穿。 文夫人倒是很有兴致的和几人说了许久,直到该商量的都商量清楚了才离开。 人一走文夫人就说着还要给文绵绵多做几身衣裳,这个提议一出就被文绵绵拒绝了,“我还在长个子,又没有及笄,做那么多衣裳也穿不了,不是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各自准备了八身吗,足够了。” “也好,左右到了换季的时候也会在做新衣,这个时候做了到了明年那花色样式只怕又不时兴。” 见文绵绵心情不错,文夫人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前几日你舅舅一家回来了,听说你舅舅在任上做的不错,这次回京极有可能会留京任职。” 文夫人口中的‘舅舅’是付家现任的家主付佑显,从四品襄州知府。 已故的付老太爷和老太太一生育有一子两女,长女付音乃是文绵绵的生母,次女付婉便是现在的文夫人。 付佑显育有两子一女,在文绵绵的记忆中本尊早前和外祖家还是走的很近的,自从她娘亲姑去,姨母入主文家,她就不怎么去外祖家了。 三年前付佑显外派襄州,至此就再也没有往来。 第33章 走大运之兆 想到付家的情况,又看着她母亲眼里藏着的小心和期望,文绵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而后笑眯眯的说道:“后日小弟休沐,我带着小弟去付家找表哥和表姐玩儿。” “等爹爹回来再请了舅舅一家过府聚聚。” 文夫人一阵欢喜,当即就说道:“你就舅母也派人来说等你爹爹回来了就来,她要知道你和小溢要去,一准儿开心。” “听说你大表哥也定亲了,许久用不了多久你就该要有表嫂了。” 说起娘家人来文夫人神采飞扬,文绵绵笑着听她说着付家各种趣事和喜事,也不打扰她,直到前院有人来找这才停了下来,欢喜的忙去了。 “这女子真是不容易啊。” 文绵绵幽幽感慨,嫁了人就身不由己,何况还是给人做后母更是艰难。 “灵果,把我首饰匣子拿来,我挑两样送给付家表姐。” 到时候除了他和小弟,还得拉着她哥一起去。 快到午时的时候又去了翰院蹭饭,顺带‘得寸进尺’的直接在翰院小憩,老夫人见孙女已经是把翰院当成了自己的院子,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还还让人给她置了一张美人榻,让她歇的舒服一些。 躺在美人榻上,张着小嘴打着哈欠,“祖母,后日就不准备我的饭了,我付家舅舅回来了,后日去付家找表姐玩儿。” 老夫人打量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又喜欢上付家人了?” “人家长大了嘛,母亲对我挺好的,小弟也乖,我不让爹爹为难。” “再说,付家表哥和表姐以前都很维护我。” 瞧她这话说的,多懂事啊,完全没有破绽。 老夫人笑了笑,“是懂事了。” 文绵绵支着额头,笑的像是小狐狸一般,“祖母笑起来真好看,昨日祖母在书房笑了一下,祖父的耳朵都红了,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老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真是个坏丫头。” 见她祖母面上没有厌烦恶心神色,文绵绵收回手臂躺了下来,笑的眉眼弯弯,她都努力几天了,成效很大哇。 随着文绵绵午睡,隔壁的锦院里,温长凌看着桌上的那版报纸的半成品双目放光,有些激动的开口,“你这脑瓜子怎么就这么好使,这样的法子都被你想出来了。” “若是利用得当,往后这京都城的百姓听什么信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 “果真是天赋异禀。” 华旌云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刚抬眼就迎上温长凌激动目光,“算上我一份,必须要算上我。” “出钱还是出力都可以。” 华旌云放下茶盏,“不是我的主意,严格来说我都是被拉进来入伙的。” “谁的?” 温长凌眉头微蹙,这样的利器怎么能是其他人想出来的呢? 华旌云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本王的小王妃。” 哈!!! 温长凌笑了,叉着腰在屋内走了两圈,摇着头不相信,“文绵绵?你说的是真的?” 华旌云点头,“昨晚她哥带她来的,我告诉你的基本都是她的原话,今日事忙,明日我还得再和她商讨一下。” 温长凌停了下来,将华旌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凑上前打趣到道:“原以为你堂堂皇子被迫冲喜,没想到因祸得福捡到一个宝。” “说起来你有了文书勉这个老丈人,最近的局势一片大好。” 文书勉掌握东枢近乎四成的兵权,只要他想,他就有能力扶持任何一个皇子上位,绝对是了不得的靠山。 可惜,文书勉虽然宠女,但对皇帝的忠心更是无可置疑,皇帝正值壮年,文书勉不会轻易站队,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婿。 华旌云没接这个话题,只是将目光落子在宣纸上,“你若是想要插一手,还得亲自去找的文凌霄。” 温长凌‘啪’的一声甩开折扇坐了下来,得知其中的关系他反倒是淡然了,“你与文家现在绑在了一起,也就是一家,我也就没必要非要进来,往后我有需要,给我行个方便就是。” 银钱在镇国公府从来就不缺,他更看重这报纸背后的力量。 华旌云点头,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来。 到了傍晚,文凌霄从王府正门而入,已经做好准备的华旌云带着他来到了偏院,文凌霄四处看了一眼,退后几步一个助力就攀上了墙头,一墙之后的文绵绵正笑眯眯望着他。 文凌霄头顶红光更加浓郁了,文绵绵觉好事很快就要发生。 从墙头一跃而下,文凌霄没好气瞪了一眼文绵绵,“门要打通了就笑的这么开心?” 文绵绵笑嘻嘻的上前,学着算命先生的样子掐着手指,神乎其神的说道:“这位公子印堂发红,浑身喜气萦绕,要走大运了。” 文凌霄笑了,“不知仙姑觉得本公子要走什么大运?” 文绵绵双手一摊,“本仙姑道行不够,不知道。” “哈哈哈~~~” 兄妹两人的笑声传到了隔壁,华旌云忍不住咳了一声,文凌霄找过一根杆子找准了位子立了起来,随即就是围墙被敲响的声音。 声音不大,传不出偏院,也不知道华旌云的人用的是什么工具,很快围墙里的转石就掉了,一个不大洞出现在了眼前。 文绵绵左看右看,觉得有钱人的效率就是高,这才多大点的功夫,随着那门洞越来越大,她都看到了隔壁的地上还堆放着白灰一类的材料。 这是准备连夜将门给改造好啊。 没过多久文绵绵就看出了门道,这门就三尺宽,和她差不多高,随便靠墙堆放点什么在上面就隐藏起来了,不容易被发现,还真是谨慎。 敲门很快,接下来就是修整边缘,文绵绵无聊的坐了下来,随后拔起一棵草把玩起来,文凌霄在这荒败的院子里四下的看着。 此时天色未安,夕阳的最后一抹霞光刚被遮掩,院里荒败之色更显,看了一圈的文凌霄见自己妹妹一点也不淑女的叼着一棵草,飞快朝门洞的那边看了一眼就想要上去给她丢掉,要是让妹夫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地上有刚凿下来转头,他一脚踩上去竟然将砖头踩到了泥地里,许是觉得脚下泥土太软有些好奇,又叠加了一块转,见两块砖都这么被轻松的踩了进去,又叠加了一块。 “这地太软了,不如就把敲下来砖头铺一条道。” 正在改门的人扭头道:“小将军,这么久没下雨这地硬实的很,哪能软了。” 第34章 让人着迷的黄金 “地硬吗?” 文凌霄又踩了几脚,可谓是轻松采坑。 改门的那人看了一眼,好奇的跺了跺脚下的地,砰砰作响,别提多硬了。 文凌霄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又踩了几脚依然如此,莫不是王府的地都要比他们将军府的硬一些? 这泥地也嫌贫爱富? “铁锹给我。” 接过递过来的铁锹闷头就铲,那地面犹如沙地一般,铲起来极为容易。 文绵绵见他头顶红光大作,喜滋滋的上前,“哥,你使劲儿,下面别不是有宝贝吧?” “不是说这宅子以前是什么大贪官儿的,万一埋了宝贝在里面呢?” 文凌霄头也没抬,“人家当年被抄家的时候,据说是掘地三尺,还能剩下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激动了两分,万一...真的有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华旌云幽幽的开了口,“沙子还是有一堆的。” 文凌霄翻了个白眼,打听到的消息不是说着混蛋性子冷清吗? 冷清之人还开玩笑? 这开的是什么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文绵绵乐不可支笑了,就在文凌霄忙活了半晌准备收工放弃的时候,铲子好像戳了什么硬东西,而后周围的土都有塌陷的趋势。 迎上华旌云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下面真的有东西?! 华旌云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仔细观察了一阵,又在荒败的院子里走了一圈,随即又从没有改造好的门洞回到了隔壁,片刻之后回来,“挖吧” 文凌霄看着挖出来大坑,咬咬牙,“挖。” 华旌云扭头吩咐,“手里的事先放下,过来帮忙。” 来改门的两个人都是华旌云的亲信,绝对的可靠,两人上前就是一阵忙碌,随着那坑越来越大,站在坑里的一个人忽然掉了下去,周围的沙子簌簌往下掉,一个黑洞洞的大洞就那么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扔个火把下来。” 下面传出来声音,几人松了一口气,有人转头往回跑,没一会儿就拿着火把来了。 文绵绵站在一旁啧啧有声,真的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下面肯定有宝贝,她哥走大运了。 很快下面那人爬了上来,一脸激动,“王爷,下面有间暗室,里面堆放的全是金子。” 文凌霄呼吸都粗重了两分,忙追问:“下面有多大?” “算不得太大,但延伸到了对面的院子。” 如此,文凌霄和华旌云都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那就是平分了。 “下去看看。” 文绵绵举起了手,“我在上面放风。” 她也想去看,她那黑黢黢的大洞她有些害怕,凭她自己的能力上下都麻烦,还是在上面坐等看现成的好了。 华旌云吩咐人回对面将院门给锁了,文绵绵一听连忙转身也把后面的院门锁了,这样两边都没人能进来。 几人跳下了黑洞,几个火把将里面照的透亮,密不透风几十年的地方充斥着浓郁的土腥味和霉味,几人都用汗巾遮住了口鼻,慢慢走向那些已经被掉落下来的泥沙掩盖了一半的大箱子。 “就算今日不发现,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该要塌了。” 墙角那些支撑的木柱子早就腐朽,木箱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被抬出去。 大箱子的盖子被打开,一溜溜摆的整整齐齐的金元宝晃花了众人的眼睛,饶是因为长埋地而且变的黯淡无光,依然让人着迷。 文凌霄心头火热,他已经确定这件密室几乎是两府各占了一半,要是他暗中发现的,这金子他必定毫不犹豫独吞,好可惜。 “全都抬上去。” 来改门的两人上前拉起箱子耳朵,一用力‘啪塔’一声就断了,华旌云回头看了一眼,“舅兄,再找几个人来吧。” 文凌霄也点了头,就凭他们几个想要把这些都弄上来,很难。 得知府中挖到宝贝,将军府大管事王庆很快带着人来了,王庆曾是文书勉的谋士,随军出生入死多年,伤重不能继续上战场这才退下来做了管家,对文书勉极为忠心,文凌霄很放心。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那些箱子就被运送了出来,仔细检查没有遗漏后便命人开始将密室封了,不够的土两府各自凑一凑也就有了。 经过清点,这些黄金共计二万两,按照如今金银六换来算,共计白银十二万两,平分也能得六万两。 华旌云拿过一锭金元宝仔细看了看,道:“这些金子上面都有记号,且成色黯淡,需要融了重新再造。” 文凌霄也发现了这一点,便看向了的华旌云,“你可有办法?” 华旌云点头,“大概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 如此,这些金子就全部给了华旌云,文凌霄让人善后,直到那改造出来的门被遮掩了起来两边才各自散去。 路上,文绵绵邀功一般朝文凌霄笑道:“怎么样,本仙姑是不是法力无边?” 文凌霄笑了,煞有介事的点头,“仙姑的狗屎运当真不错,居然蒙对了。” 那可是二万两黄金,白来的! 谁能想到被曾经被掘地三尺的地方还能的有漏网之鱼呢? 有了这笔的银子,府中压力大减。 文绵绵得意洋洋的走在前面,到了彩云居的门口才摆了摆手,“本仙姑要歇着了。” 文凌霄拱手作揖,凑趣道:“仙姑今日法力耗损过大,早些歇着。” “哈哈哈~~~” 文绵绵脆响的笑声响起,院内的灵果灵草等几个丫头连忙迎了出来,拥簇着她进屋洗漱睡觉去了。 回到锦院的华旌云站在月色下负手而立,神情有些恍惚。 从得知自己被选中冲喜到现在才多久啊,他已经从当初的愤怒到淡然再到如今的‘觉得还不错’,自己都没料到自己的接受的能力居然这么强。 唇角微勾,一抹嘲讽,一直都以为自己冷清淡然,居然不是?! 看来对自己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啊。 清风犹豫半晌还是上前打断了他的‘自我怀疑’,道:“王爷,今日二皇子送了拜帖来,说明日上午将来拜访。” 华旌云侧首,面上有恢复了冷清之色,“知道了。” 他那个二皇兄最近倒是处处对他散发着善意。 第35章 梦中惊醒 夜色已深,幽冷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宁静中带着丝丝清凉。 床上熟睡的人忽然不安的转动着头,随即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因那令人着急的梦境而变的汗津津的。 梦境杂乱,一会儿是她能看运势的秘密被泄露要被烧死,她拼命逃跑...... 一会儿是报纸火的一塌糊涂,她祖父总算成了一代丹青圣手,一画千金难求,她疯狂的数钱,手差点断了...... 转眼又是她着锦衣华服,珠光宝气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一辆马车路过,那高头大马斜斜的看了她一眼,马眼中似嘲讽又是捉弄,屁股一撅一堆冒着热气马粪落下... 而后天空忽然下起大雨,冒着热气的马粪被冲散混合着污泥流向她的秀鞋,她不停后退但污水越流越快,漂亮的长裙沾上了粪水.,她在雨中嚎啕大哭....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息,拿起放在枕头上帕子胡乱擦了擦汗湿的脖子,侧首看着地上的月光,眼神渐渐清明。 若是她能在这里亲自打造一条街...... 随即摇了摇头,打着哈欠重新躺下了,报纸的事还没落定,其他的事暂时不想。 “姑娘...” 屏风后的灵果走了出来,“姑娘是做噩梦了吗?” 文绵绵扭过头看着她,“灵果,你又趁着我睡着进来了,都说晚上不需要值夜,我可以的。” 按照府中的规矩她晚上睡觉是要有人值夜的,起来方便或者喝水什么的有人伺候,但她没那么个习惯,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再说屏风后那个迷你床实在太小,只能蜷缩在上面,不是遭罪嘛。 灵果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裳,“姑娘要是做噩梦,有婢子在姑娘就不怕了。” 文绵绵又坐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灵果,我已经不做噩梦了。” “你别担心。” 本尊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黑,因为她的生母是半夜里离开的,灵果和灵草两个轮流值夜,烛火也是整夜不歇,接连几年都是如此。 灵果笑眯眯的点头,“姑娘大病醒来后就睡的极好,都是一觉到天亮,今晚还是第一次被的吓醒呢,姑娘梦见什么了?” 说到这个文绵绵又哀叹一声躺了下去,说起了她的梦境,灵果捂嘴轻笑,“姑娘往后少出门就是了,最近几年已经好了许多,好多年前都是泥路,一下雨有的大人上朝的时候都是一脚泥。” “中兴街上污秽是有人清扫的,就是有些偏僻点儿的地方,好多半大的孩子还半夜在街边方便,实在有些恶臭。” 文绵绵连连摆手,“打住,快去歇着吧。”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 灵果又回屏风后蜷缩着睡了,倒是文绵绵睡不着了,话说她来了这么久,这上厕所一事真的让她十分不适应。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有蹲马桶的欲望时,刚给灵果委婉一说,灵果麻溜的让人提了个红彤彤的桶进来,又有丫头搬了个中间有个大洞的椅子,她倒是知道怎么使,当看到灵草利落的搬着小几抱着花瓶摆放在她旁边,还塞给她一小碟子红枣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 可以说当时她是相当没见过世面,那碟子红枣差点让她把脸丢的捡不起来。 她想,若是有一天能回去说给她的朋友听,肯定没人敢相信,那小红枣是用来堵鼻孔的,当然,最后那粗糙的黄纸就已经是高级享受了,她私下打探过,灵果这些丫头用的是竹片片,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是应该想想法子改善一下这个问题了,别每次上厕所的时候都搞的像是要洗澡一般,当然,说起洗澡又是另外一件麻烦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是日上三竿,还在挣扎着要不要起床,灵果已经挑了帘子进来,“姑娘,柳姑娘来了,说是特意来找您说话的。” “柳倾画?” “是的,柳姑娘已经去了翰院拜见老夫人。” 文绵绵慢悠悠的起身,随意穿了鞋子就站了起来,她今日还要去隔壁说报纸的事,哪有功夫去招呼她。 灵果领着人伺候她洗漱,又挑了一件鹅黄色绣花襦裙给她穿上,头上双环髻后还带了一朵黄色的牡丹绢花,比往日打扮的隆重了一些。 “柳姑娘最喜攀比,姑娘可不能被她比下去。” 文绵绵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才说:“人家已经是及笄的姑娘了,我还梳丫髻,有什么可比的。” 嘴里这么说,心里笃定她一定是比柳倾画好看的,至少她圆润可爱啊。 还没用完早饭,林草飞奔而来,“柳姑娘来了。” 话刚说了一会儿,花嬷嬷已经领着柳倾画来了。 柳倾画一身绯色绣蝴蝶气胸长裙,仪态端庄,见了文绵绵未语先笑,“绵绵今日又起晚了?” 这语气,这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多熟悉。 文绵绵笑眯眯嚼着刚从隔壁送来的点心,今日这个叫百花酥,还带着微温,酥的直掉渣,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花香,甜而不腻。 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笑眯眯的朝柳倾画道:“不是今日起晚,是每日都起的这么晚。” 柳倾画捏着手中的帕子又笑了下,“怪说不得绵绵的气色真好,胃口也不错。” 这时灵果端起一碟子百花酥给了花嬷嬷,“嬷嬷,这是今日新送来的,烦请您给老夫人带一碟子。” 王府点心名不虚传,才吃过这两日老夫人就喜欢的紧,就是不好意思说,花嬷嬷高兴的接过,欢喜的说道:“姑娘一片孝心,老夫人心里都晓得,说姑娘今日要忙就不用去请安了,日头毒辣别被晒着。” 她生怕文绵绵忘记自己在柳家人跟前‘不能风吹日晒’,婉转的提醒。 文绵绵心领神会,“今日日头是毒,就听这蝉鸣声就晓得了,嬷嬷回吧,表姐难得来一次,我会照顾好的。” 嬷嬷又略微福礼,这才带着百花酥回了。 丫头们利落的收拾了桌子,柳倾画也不用文绵绵招呼自行就坐了下来,瞪着大眼睛将屋子里的摆设都打量了一遍。 第36章 生来就是让人讨厌的 文绵绵的彩云居是府中后院最为精巧的院落,院子里漂亮,屋子也是宽敞透亮,一应家具都由鸡翅木打造,做工精巧,处处透着华贵。 “我听说前朝辅国公得了嫡女后便命人修建了这座院子,其用料之讲究可谓无一不精,耗时三年方才完工,今日一看果真非比寻常,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华美。” 文绵绵环顾四周,是觉得不错,“表姐也不是第一次来,今日怎么感叹上这个了?” 柳倾画眼神暗了暗,说了的句真心实意的话,“绵绵真是好福气呢。” 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不操心就能住这么华美的院落,就能嫁给最为俊美和富贵皇子... 果然生来就是让人讨厌的。 文绵绵支着脑袋,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将这人给打发了,她还有要事要办呢,哪里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她磨蹭。 但柳倾画今日有备而来,见文绵绵傻乎乎的坐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拉住了她的手,“好久没和绵绵说话了,绵绵都和我生份了呢。” 文绵绵浑身发麻,尴尬的恨不得用脚指头扣出个抽水马桶来,将手抽了回来,“表姐知道,我病了好久,醒来后就精力不济,都没以前精神了。” “表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绵绵是怪我没有来看你吗?”柳倾画收回了手,幽幽叹息,满目难受,“绵绵知道的,前段时日姑婆不在,我不方便过来呢,就算来了也可能进不了门。” “不过我有派人随时来打听绵绵的情形,得知你醒了不知道多开心。” 文绵绵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说拐着玩儿说她母亲不好呢。 柳倾画还在继续,“得知你小小年纪就要嫁给六皇子,不,是安南王,当时我又惊又怕,外面都说他...说他命格有缺,那些勋贵人家都不愿和他说亲,就怕出什么岔子......” 她欲语还休,眼圈儿跟着就红了,那没说出来的话让人无限遐想。 文绵绵尴尬了片刻就淡然了,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既然人家铁了心要留下,那就姑且陪着她聊会天,先来五十文的吧。 “表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柳倾画见她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心里一喜面上担忧之色更浓了,一把拉着她的手,“最近我去参加了几次姑娘家的小宴,大伙儿都说...” 她附耳在文绵绵的耳边,将华旌云各种倒霉又命硬的事说了,又说他克死了自己的亲娘,皇上更是见他一次就要不舒服一次云云。 文绵绵很是惊奇啊,听的双目炯炯,体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直到柳倾画说完,她才一脸怕怕的样子,“表姐,我该要怎么办呀?” 柳倾画双手握着文绵绵的手,“绵绵害怕吗?” 害怕? 文绵绵表示,人家安南王长又好看又富贵,她有吃有住有人使唤,还有许多钱花,更没人管,她都高兴的起飞了好不好。 心里这么想着,脑袋却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表姐,我害怕。” “绵绵不要怕。”柳倾画上前强行将文绵绵拥入的怀里,“以后,表姐会经常到安南王府来陪着你的。” 文绵绵又翻了个白眼,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挣脱出她的怀抱又摇了头,一派天真的说道:“表姐都说安南王命硬,表姐要常去,万一克到表姐了怎么办?” 柳倾画浅笑,“为了绵绵我不怕的,再说我是去陪绵绵,不会受影响的。” 文绵绵又说了,“表姐都及笄一年了,很快就要嫁人,常去妹夫的府上别人要说闲话的,表姐夫和你的婆母也会不高兴的。” “对了表姐,舅母为你相看好人家了吗?未来的表姐夫一定是家世人品都是上品吧,是哪家的公子啊?” 她的这番话,犹如利刃一般刺中了柳倾画的心口,柳倾画面色僵硬,若是不见文绵绵傻乎乎的样子,她都要以为她一定是故意的。 十六还未相看好人家能是什么光荣的事,谁让柳家没落了呢,上柳家提亲的那些人家她哪里看得上。 “表姐,你快说呀,是哪家公子?” 柳倾画深吸一口,恢复了神色,“母亲她...舍不得我,想要再留我两年。” “舅母真好。” 文绵绵窃笑,口中说着大实话,“我搬到隔壁去住后不会有很多空闲的,爹爹说虽然不能去学院了,但会请先生到府中才授课,所以表姐不用这么辛苦来陪我。” 她老爹说她以后会进什么皇家的玉牒,不能太过不学无术,大面还是要有的。 搬到隔壁去住又不用管家,又不用操劳,自然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 柳倾画脸上的笑已经维持有些艰难,她已经十六了,自然不能说要一同去听课,只能退一步说道:“只要绵绵不怕就好,而且我也觉得外面说的不可信,许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次文绵绵有些坏心眼的开口,“表姐,我见过安南王了,他长的可俊了,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反正已经不可改变,我就勉强受了吧。” 说着捧着茶盏哧溜喝了一口,又美滋滋捏起一块百花酥。 柳倾画僵硬在原地,觉得这个话题已经很难继续下去了,她原本打算若是文绵绵害怕,她就可以打着陪伴她的名义出入安南王府。 她也曾见过安南王,晓得那人生的丰神俊朗,只可惜没有权势,就算她最后目的不成也不亏,还能借着和文绵绵交好而去接近那些她接近不上的人。 偏偏这个傻子傻过了头,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文绵绵见外头日头高挂,已经不早了,再磨蹭下去就要都要耽误她的正事,随即揉了脑袋,“灵果,我晕。” 一旁的灵果早就不满意这个表姑娘在她们姑娘耳边胡说八道,在每日两碟子点心的受用下,府中上下一致认为隔壁安南王简直就是人英俊潇洒,温文儒雅,心肠又好。 表姑娘居心不良。 “姑娘,怎么又晕了呢,赶紧躺躺。” 灵草和灵果两个不由分说就扶着文绵绵回到内室躺下,还朝着她挤眉弄眼,文绵绵捂着嘴笑着躺下了。 柳倾画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想了想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第37章 我要求和你住一起 文绵绵想,这柳倾画的毅力实在是太强了,她的装病计划最终也以失败告终,人家要亲自照顾她,无奈之下只能表示自己缓了缓又好了,继续打起精神听她将京都各家的八卦。 别说,听她从中午说到下午太阳下山,她居然对京都各家事了解的七七八八,虽然可能不太客观。 直到文凌霄回府,已经说的精力不济的柳倾画顿时就来了精神。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得知她在府中,刚坐下的文凌霄又转身出去了,直接从正门进门隔壁王府,坐到了华旌云对面。 今日华旌云惨遭和文绵绵相同的境遇,他二哥华旌胜在这里磨磨蹭蹭、东拉西扯的不肯走,都耽误他的正事了。 不过华旌胜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把欠他的银钱给送来了,要知道这些年每天都去他名下铺子买东西从不付钱,已经是常态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银钱,让他很是诧异。 等着华旌胜自己都找不到理由留下才离开,就着最后的一点功夫他又把报纸的事梳理了一遍。 好在他的效率极高,对报纸这事已经有了一套完备的方案。 “一会儿太阳落山就请文姑娘过来吧,这两日制定出详细章程来,等着岳父回来我们就要开始了。” 文凌霄看着他手边的一摞纸,啧啧有声,“你别不是一整日别的什么都没干吧?” 华旌云笑了笑,“有了好点子,当然是一鼓作气将章程拿出来,然后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办,力争早日办起来。” 文凌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富贵是应该的。” 柳倾画是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走的,且是老夫人开的口,既然已经没结亲的打算,那么在名声上面就要多加顾忌。 在夜幕彻底落下时,文绵绵从昨日开的小门到了王府锦院,听着华旌云说他的设想,包括名字,排版,内容,甚至筹办报馆需要哪些人手等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一天就把这些事情想出来了?” 这脑袋瓜子也太好用了,那还需要她做什么? 华旌云笑了笑,“此事也并不难,朝廷也有邸报,差别不过是邸报是给朝廷官员看的,而这个主要是给百姓看的,既然是要给百姓看当然就得有趣,能吸引他们。” 文绵绵呵呵笑着,怪不得人家那么有钱,这就是被老天爷赏钱的人啊。 华旌云又说了,“既然想要说服皇上,那么自然也要让皇上对此有兴趣,我已派了人去城中走访有趣的事,做成样版一并送上去,留着空白格子不好。” “你做主就好。” 文绵绵又干笑了两声,随着华旌云的几个问题一问,她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报纸一事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人家自己就搞定了。 好失落呀!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用远超这些古董的见识和眼光去碾压他们的,结果忘记了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智慧超群的人。 华旌云好似看出来她的失落,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要不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不用啦,我觉得你想的就挺好的。” 做什么用这样不忍心的眼神看着她,是可怜她吗? 华旌云放下手里的纸,看向了文凌霄,道:“报纸定为两版,一版是用来发布朝廷大事的,如新政令、喜事或者灾情等,用以国事。” “另外的一版是用以的娱众,这挖掘新鲜事的人是你来还是我来?” 文凌霄放下了茶盏,“全权归你来负责,需要我的时候开口就成。” 这里文绵绵插了话,“可以对外悬赏,只要是又新又奇的事都可以来登记,一经采用奖银一两,这样就还需要一个能准确筛选出卖点的人。” 华旌云朝她赞赏的看了一眼,补充道:“那就各版选用一人,用以国事的这版我倒是有人选,就是这娱众的这版还得再寻一寻。” 又敲定了一些细节,华旌云朝文绵绵笑了笑,“我命人重新布置了一处院落给你,要不要去看看?” “是应该去看看。”文凌霄站了起来,事关他妹妹以后住的好不好,他还是很上心的。 看新房子这样让人高兴的事,文绵绵自然是愿意的,“距离这里远不远,现在可以去看吗?” “不远,可以。” 华旌云起身,带着兄妹两个出了锦院的大门,往右转路过一个小花园再穿过一个门洞,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座院子。 越往前走,文绵绵的脸色越是不好,什么叫不远,这简直太远了好不好。 这混蛋肯定是在报复自己被拉来冲喜之仇,想把她扔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 哼! 在灯光和月光的照耀下,文绵绵将院子看了个全貌,虽然不大但胜在精致,看起来还不错,但... 依然掩饰不了很远的事实。 “这就是你说的不远?” 四处黑漆漆的,她要是出个什么时叫个人都不方便,且和锦院比起来小太多了。 叉腰站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走进去的欲望,侧首看着华旌云,哼哼两声,“就算我尚未及笄,成了亲我们就是夫妻了,我觉得我有权利要求和你住在锦院。” “凭什么你住那么宽敞,我就住这么小?” 文凌霄也不觉得妹妹叉腰来回走的模样粗鲁不矜持了,跟着点头,“妹妹年岁尚小,王府人少,住在这里也的确多有不便。” 她妹妹怕黑怕打雷,这院子离着锦院那么远,有事不好招呼不说,也不利于感情发展啊,妹妹会长大的呀。 敢把她妹妹扔在这么远的院子里,狗东西! 被兄妹两个直勾勾的看着,华旌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之后不得不婉转的说道:“锦院有我的书房,大小事都在书房里处理的,且时常有人来......” “那就在外院重新设个书房。”没等他说完文绵绵打断了他,“我觉得,你应该有个正儿八经的院子来作书房。” 文凌霄附和出声,“你成亲后下面那些人总不能还到锦院来找你,是应该有个新的书房。” 华旌云抬眼看着月色,心里五味杂陈,事情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哥,我们去锦院挑选一间屋子吧。” “好。” 兄妹两个转身就走,华旌云吐出一口无奈之气,默默的转身跟上。 第38章 哥,咱们是不是要过分了? 锦院是主院,自然很大,雕梁画栋,翘角飞檐,假山流水很是华贵,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修缮的。 华旌云的卧房在院后,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小院,院子不大却十分精致,共有两间卧房并两间厢房,院中有棵树,在月亮下婆娑起舞。 “就在这里了,我就住隔壁,收拾一下就行了。” 文绵绵走了一圈儿很是满意,又觉得这锦院是真的好,改日一定要在白日的时候来看看。 兄妹两人又齐刷刷的看着华旌云,华旌云知道反抗不了,干脆点了头,“我会尽快命人收拾出来。” 如此,兄妹两个都满意了,文绵绵乐呵呵的上前,“你放心,我们各住一屋,不会影响到你的,你大胆的睡。” 哎哟,月光下看起来这人更好看了,好看的人当然要天天看到才好啊。 青蓝住缩了缩脖子,他们家的王爷战斗力不行啦,这么快就点头答应了,也不说再坚持一下。 等着兄妹两人离开,华旌云抚上胀痛额头,吩咐青蓝,“让宴寻和程勤来一趟。” 两人一个是护卫统领,一个是王府大管事,青蓝连忙转身去找人了。 回到彩云居的文绵绵侧首问道:“哥,咱们是不是要过分了?” “过分?”文凌霄挑眉,“一点都不过分,都是正当要求。” 他能理解华旌云的做法,但谁叫他是妹妹的嫡亲大哥呢,自然是要站在妹妹身边,给妹妹撑腰的。 闻此,文绵绵笑眯眯的歇着去了,明日她还要去付家呢。 知道文绵绵要来,付家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付夫人还特意吩咐人去买了文绵绵爱吃点心,府中也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饭菜。 “几年没见绵绵,也不知道她胃口变了没有,以前你们大姑姑还在的时候,绵绵时常来。” 想着大妹子因病早早的去了,二妹妹入主文府后文绵绵就甚少来付家,和付家上下生份了起来,付夫人很唏嘘,叮嘱付柔,“绵绵难得来,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不许和她置气。” 已经十四的付柔生的亭亭玉立,瓜子脸柳叶眉,有时下女子追求的纤弱之感,却无瘦弱之态,身上的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让她有了邻家少女的秀美,只见她浅浅一笑,柔声细语,“我知道的。” 一旁坐着庄付谦和付礼兄弟两个默不作声,付礼有些小心的挪动了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嘴里抱怨,“父亲也真是的,知道今日表妹要来还下那么重的手,要是被表妹发现了我这面子往哪儿搁?” 付夫人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还嘴欠,昨日怎么没把他的嘴打的说不了话? “知道你表妹要来还尽干惹你父亲生气之事,你当这里还是襄州,是你父亲说了算的地方?” 这混小子回来才几天就和京都各家的那几个纨绔混在了一起,整日在茶楼酒肆流连忘返,实在是欠揍。 付礼讪讪的笑了笑,尴尬的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表妹有没有变的好相处一点?” 话刚落下,付家的管家欢喜来报,“夫人,文胜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须臾片刻,文夫人已经带着文绵绵和文溢清进了门,见到了前来迎接的付夫人一脸喜色的上前,“舅母好,大表哥二表哥好,表姐好。” “好好好。”付夫人赶忙迎了上去,“绵绵和小溢都长这么高了,真好。” 文夫人笑道:“大嫂,已经三年没见了呢。” “姑姑,表妹,表弟。” 付家的三个孩子上前见礼,又是一阵热闹,随后的众人互相拥簇回到正厅落座,文夫人见着三个侄子侄女很是欢喜,“这日子过的很快,转眼谦儿和礼儿都大了,柔柔也出落成了大姑娘,真漂亮。” 看到娘家的亲人,文夫人眼圈微红,那目光怎么都舍得收回来,四处看了一眼,“大哥今日出门了?” 付夫人笑道:“有事出门了,说午饭前一准儿回来。” 随后朝文绵绵姐弟两个招了手,“绵绵、小溢快上前来让舅母好好看看。” 姐弟两个笑眯眯的上前任由付夫人打量,此刻的文绵绵面上丝毫没有了当初阴郁,文溢清近来吃的好睡的香又圆润了一圈,就像是菩萨跟前的小童子一般,付夫人高兴之余很是安慰。 招呼人拿出来他们从襄州带回来的特产,以及给文家三个孩子带的礼物,“不值什么钱,但胜在有趣,莫要嫌弃。” 文绵绵得到的时候是襄州盛产衣料,文溢清是一套文房四宝,两人得了礼物规规矩矩的道谢,屋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付柔上前牵着文绵绵的手,“表妹,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走,我带去你拿。” 付夫人笑道:“都别在我们跟前站着了,去玩儿吧,子仁你是大哥,好好照看好弟弟妹妹。” 子仁是付谦的表字,只见他恭敬朝文夫人拱手作揖,“姑姑慢聊,侄儿带弟弟妹妹去园子了。” 文绵绵笑眯眯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大表哥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很是稳重的样子呢。 付家并不算大,又因几年没在疏于打理,景致算不得好。 小手被付柔给牵着,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表姐,舅舅往后是都要留在京都了吗?” “还不知道呢。” 付柔看着表妹不似几年前那般浑身是刺,又乖巧可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白皙细腻,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捏,忍住了心中渴望,又说道:“若是爹爹能留在京都,往后绵绵就常来玩儿好不好。” 忽然眼中一抹惋惜,表妹要嫁人了,以后只怕不方便出来了呢。 文绵绵乐呵呵的点头,“好的呀。” 又见她二表哥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手还总忍不住想要去摸他的屁股,好奇的问道:“二表哥是受伤了吗?” 付礼面色尴尬,转过头干笑两声,心里一阵哀嚎。 文绵绵瞧他那样,“二表哥别不是摔倒了吧?” 而后煞有介事的继续说道:“这么几年没回来,只怕是的这院子都不熟悉了,以后走路要小心呀。” 付礼连连点头,浑身一松,嘴角咧着大大的笑意,“可不就是摔了,摔的好惨。” 哎哟,他的小表妹怎么这么贴心可爱,理由都帮他想好了。 第39章 东枢版的‘蒲松龄\’ 对于付礼的话,文绵绵并没有怀疑,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十五六岁的小子应该不会挨揍了,是以摔倒的可能性很大。 付谦和付柔低头轻笑,文溢清小朋友仰着头看着哥哥姐姐们笑的一脸欢喜,看起来乖的不得了。 在院中坐下后,付柔给文绵绵送了一串手串,红绳的编手串上坠着小小的铃铛,轻轻一摇清脆悦耳,给文溢清送了一个胖娃娃样子不倒翁,文溢清稀罕的什么似的。 付谦和付礼都有礼物相送,这一趟姐弟两个收获颇丰。 “我也给表姐带了礼物。” 文绵绵从灵果的手里接过来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支很是精美的雀鸟凤簪,“是我哥给我的,可惜我戴不了,表姐就要及笄了,给表姐戴。” 雀簪华贵,一看就价值不菲,付柔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绵绵留着吧。” “表姐收着吧,哥哥和娘亲都是知道的,等我能戴的时候这雀簪就没这么好看了,不是更可惜。” 一番推却,付柔最终收了下来,如此大伙儿又说笑了起来。 “表妹不知道,襄州可好了,民风淳朴百姓安乐,一到出太阳的时候墙根儿下面都是晒太阳聊闲天儿的人。” “很多小食味道也好,关键是便宜,两三文就可以买上一样,滋味好的很。” “林子里老多的野味了,而且...”说着的挤眉弄眼的凑上前了一点,“关于精怪的话本子极多,十分有趣。” 见他双目放光,付谦和付柔无奈抚额,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是不是忘记了昨晚才挨揍? 文绵绵听的双目炯炯,怎么听起来她这个二表哥就是个不学无术啊,吃的玩儿的哪里都知道,听他的意思光是话本子就看了不少哇。 “二表哥你都看些什么话本子?” 这一问可不得了,像是打开了付礼的话匣子,干脆坐到了她的旁边,“我看过的老多了,听过的也有许多,我还能自己的写,你要不要看?” “我给你说,我写的故事看过的人都说好,有精怪的,有女鬼的,男鬼也有,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我就去书肆印刷成话本子,肯定有人买。” “我给你那两本来?” 看着他很是期盼的样子,文绵绵艰难的点了头,“看...吧。”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付礼嘴角高高翘起,起身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而后抚上屁股一瘸一拐的跑了。 文绵绵笑问:“二表哥平日里都是这么欢脱?” “你要做好准备。”付柔轻笑,“今儿你要不拒绝了他,往后你就会有看不完的话本子了。” “咋,二表哥痴迷此道?” 付礼和付柔表情难以言喻,这实在是不好说啊。 前院里,付夫人和文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又听付夫人说道:“绵绵能接受你,往后你在文家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说起来我还以为今日就只有绵绵和小溢来,你婆母怎的许你出门了?” 在付夫人认知里,文老夫人虽然算不上恶毒婆婆,但也算不得好相处。 文夫人笑着说道:“婆母回来后,绵绵就整日留在翰院,那孩子嘴甜又会哄人,婆母近来心情都还不错,昨日更是主动提出让我一同回来看看。” “说起来绵绵莫名病了这一场后就变了好多,现在特别的贴心可人。” 付夫人为她感到高兴,又担忧的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昏迷不醒,以后不会再犯吧?” 文夫人笑容一愣,“不...不能吧?” “那当时可有请道长来看过,别不是中邪?” 文夫人摇了头,又说起了文绵绵莫名昏睡不醒的事,“宫外的大夫,宫里的御医,能请的都请了,查不出任何病症,绵绵那脑袋上还白白的挨了好多次扎针也没醒。” “后来还是请了圆恩寺的主持方丈寻了法子,也不知道是真这么灵验还是巧合,旨意下来当日绵绵就醒了。” 付夫人听后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简直匪夷所思,只能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理解,“许是遇到什么脏东西,后来有了皇气庇佑就好了,这往后还是得要小心的些。” 文夫人慎重的点了头,转头又说起了付家能不能留在京中的事,“也回来几日了,皇上倒是召见了一次,但还没有任免下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孩子们都大了,谦儿已定亲,明年的科考还准备下场一试的,柔儿也到了要及笄的年纪,能留在京都当然最好。” 说着有些欲言又止,付家最能拿出手的亲戚就只有文家,照理说文书勉先后娶了付家姐妹二人,两家的关系理应相当深厚,却又因当年文绵绵的排斥和文老夫人的不好亲近反而变的疏远了。 是以这一次付佑显宁愿去找关系好同僚从中斡旋也没去文家。 文夫人自然是清楚这些事的,不过这样大事她还做不了主,只能说道:“早前绵绵还说等她爹回来了要请了大哥大嫂到府中小聚,到时候大哥还可以和绵绵她爹好好的聊一聊。” 付夫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文书勉为何娶她大家都心知肚明,后母难做,哪怕这个后母是嫡亲的姨母也一样。 付家的小花园里,同样在怪力乱神的还有付礼,他拿来了好几本话本子,这第一本就是一朵牡丹花成了精,变成了个美艳的女子和救他的穷书生的成亲了,最后牡丹花精被穷书生伤透了心,悲伤离去,化为山间的一从牡丹花。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果真是东枢版蒲松林。 “怎么样?”付礼眼巴巴看着文绵绵,“你觉得要不要再写的缠绵悱恻一点,还是说结局是不是要圆满。” “我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一辈子一文钱都没赚过还敢如此嫌弃妻子,最后心生邪念,没写死他就是笔下留情了,他都不配浪子回头。” 文绵绵嘴角微抽,默默的朝他竖起大拇指,莫名的,她觉得他二表哥不是摔了,怕不是被揍了。 在这个年代下,这就是不学无术哇。 第40章 瞧,她的人缘多好! 付礼兴致勃勃的给文绵绵看着话本子,有菊花精,耗子精,蛇精,狐狸精等等,不过千篇一律的,妖精配的都是书生。 “难道是书生的比较傻?” 付礼乐不可支的说道:“是书生的皮囊看起来好,且会做酸诗吸引姑娘,不是说仗义多是屠狗辈,忘恩多是读书人?” 文绵绵放下话本,“二表哥肯定不喜欢念书吧?” “不,你二表哥喜欢念书。” 一旁的付谦幽幽的开口,“各种趣闻杂谈看了一箩筐。” 付礼干笑两声,扭头迎上面色不好付谦,解释道:“哥,你读书好,但你肯定不能忘恩,我说的不是你。” 付柔低头笑了,文绵绵幽幽的说道:“那你也不能逮着书生使劲儿薅吧?” 脑子里面忽然灵光一闪,要是在报纸上开出一小块来连载这种小故事,那肯定也吸引人的目光吧? “二表哥,你有写长一点的话本子吗?” “长的?”付礼拿出最下面那本,“这个就是,我给你说,这是我写的最满意的,情节很是丰富啊。” 接过来翻看了看两下,“给我拿回去看看?” “成,你喜欢我多给你拿两本。” 简直就是知音啊,得意的目光在付谦和付柔的脸上一扫,那目光好似在说:看到没,我写的话本子有人喜欢看。 付柔无奈的摇头,拉着文绵绵的手起身,“走,到我院子里去说话。” “哎,你不能这么霸着妹妹,我还要和妹妹说话呢。” 文溢清伸手拉着付礼的衣袖,眼巴巴的开口,“二表哥,还有我呢,我也喜欢听话本子,我喜欢狐狸精。” 付礼眼睛一亮,重新坐下来拿起话本子,“来来来,让二表哥给你好好讲讲,这狐狸精都美得很...” 付谦无奈的摇着头,坐在一旁喝茶,听着付礼絮絮叨叨的荼毒他的耳朵。 付柔的卧房简单清爽,窗前的长条案几上放着一个画梅花喜鹊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朵花儿,在阳光下的煞是好看。 “来,喝茶。” 付柔执壶,动作十分优雅,茶水叮咚,水珠微溅,文绵绵细细欣赏,觉得她表姐简直一颦一笑都美极了。 “表姐,你好好看啊。” 付柔微愕,耳根微红,嘴角一抹浅笑,“绵绵也好看。” 将茶杯推到她跟前,有些担忧的问道:“一回来就听说八月你就要出嫁,都还没及笄呢,怎的好好的就病呢?” 文绵绵学着她的样子优雅的端起茶盏,笑道:“人有旦夕祸福嘛,至于我出嫁,许是天定的缘分,我觉得挺好的。” “人家安南王长得又好,府中又富贵,关键是距我家就隔了一堵墙,回娘家出了门抬脚就到了,再没有这么好选择了。” 付柔放下茶盏,略微上前一点,“表妹夫真有那么好啊?” 文绵绵连连点头,想想以前那种男朋友都找不到的窘迫,现在这种包分配的简直好到不行,什么都不用担忧就到手了。 见此付柔便没再继续说,又说起了襄州的趣事来。 前院里的付夫人也在和文夫人说到这里,付夫人担忧的开口,“那安南王十六七了吧,府中可有小妾通房?” “这绵绵尚未及笄,又不能圆房,往后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对于她的担心,文夫人笑了笑,付家离京几年还不了解京都的状况,便压低了声音道:“只要她爹不倒,受欺负这样的事不太可能发生。” “且绵绵的性子也不是能受欺负的。” 付夫人欲言又止,这次再见,文绵绵性格大变不说,这二妹妹怎么也变了呢,那文书勉真有这么大的权势? 到了午时付佑显才回来,还在屋子里和付柔说话的文绵绵欢喜的站了起来,“舅舅回来了。” “我要去给舅舅请安。” 付柔起身牵着她,“我领你去。” 前院里,正在上演兄妹相见的温馨感人画面,哭鼻子的当然是文夫人,面上欢喜的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流,年近四十付佑显满目感慨,“这些年辛苦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文夫人又哭了起来。 她丧夫寡居,大哥怕她们母子受欺负不顾外面议论纷纷将她接了回来; 姐姐病逝,临终前为她安排了往后的余生,让她以寡妇的身份成了文胜大将军的夫人... 这世上,许是再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压了眼圈,笑着说道:“多年没见大哥,心里高兴的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净顾着哭了。” “这几年大哥可好?” 付佑显坐下,“一切都好,倒是你,在付家可好?” “好,都好。”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付谦带着弟弟妹妹们到了。 “舅舅,我们来啦~” 一进门文绵绵就招呼上了,拉着文溢清上前给付佑显见礼,“见过舅舅,舅舅安好。” “好,好。”付佑显上下打量着姐弟两个,满目赞赏,“都长这么大了,好,好啊。 付佑显年近四十,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看着文绵绵姐弟两人的神色的透着几分高兴和儒雅,和付谦至少有五六分的相似,而付礼倒是肖母多一些。 “绵绵都长成大姑娘了。” 想到早早故去的大妹,付佑显很是唏嘘又忍不住回忆起了大妹还在时候。 “你小时候顽皮,本以为随着年岁渐大你会成你娘那般文静的姑娘,谁知是越来越皮。” “现在可还那么皮?” 一想着这丫头没了娘后就像是小刺猬一般,见了谁都要扎人一身刺,如今再看,倒是乖巧了许多,和她故去的母亲也长的越来越像了。 “舅舅,我现在可乖了,一点都不皮。”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亲亲热热的挽着文夫人的手臂,“舅舅要是不信可以问母亲。” 文夫人笑容满面,连忙给她作证,“是,绵绵现在乖巧懂事,让人稀罕不行。” “我也作证。”文溢清跳起来,急吼吼的开口,“姐姐最好了。” 文绵绵得意仰起头,瞧,她的人缘多好! 见此,付佑显和付夫人都笑了,付谦兄妹几个也笑了,屋子里原本有些生疏的气氛被冲散,和乐融融。 第41章 有味道的话题 文凌霄紧赶慢赶,直到付家要摆午饭的时候才出现,他一到厅堂里更热闹了,文绵绵嘟着嘴上前告状,“舅舅,舅母,我哥哥最坏了,知道舅舅回来他自己悄悄来,都没说要带我一起来。” “我今日才来都是要怨哥哥的。” 文凌霄装模作样给她拱手作揖,“都是哥哥想要独霸舅舅的欢喜,哥哥错了,这厢给妹妹赔礼了,请妹妹原谅则个。” 文绵绵清了清嗓子,“如此我就原谅你啦。” 见文溢清要跳起来参合,文凌霄抢先一步开口,“你就算了,你一个要上学的人,知道也无用。” 文溢清可怜兮兮看着文绵绵,“姐姐,大哥欺负我。” “哈哈哈哈~~~~” 看着兄妹几个胡闹,付佑显笑出了声来,如此,他是真的放心了。 这时,下人来回禀说已经摆好了饭,众人这才说说笑笑的朝着饭厅走出。 用过了饭众人又在一起喝茶,付柔凑在文绵绵耳边,“绵绵,我离京三年,回来后到现在都还没出过门,不如明日我们去逛街吧?” 这话被付夫人听到,不赞成的开口,“绵绵眼下不适合出门去逛街,等往后吧。” 眼下文绵绵出嫁在即,虽是不到年岁但也不能马虎,该避忌的还是要避忌,这个时候逛街不妥。 文绵绵也点头,不过她的缘由是另外一点,“表姐你知道的,京都就几条街还能勉强逛一下,其他的地方简直不能逛,街上有马粪的。” 文溢清又插话了,眉飞色舞的说道:“大哥送我上学,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然后马屁股一撅,哗啦啦一堆马粪,逗死我了。” 众人皆微愕然,而后忍俊不禁,主要是那画面实在太生动了。 文凌霄满头黑线,他怎么不知道鹌鹑一样小弟改了性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女儿家想要去逛街是天性,听文绵绵不愿出去付柔有些遗憾,自顾自的说道:“我们离开京都的时候不是就说要整治吗,这都几年了还没变?” 这时付佑显说了话,“已经比原来好了许多,现在牲畜已经有专门的交易市场,只是马匹要进城,这排泄也是免不了的时事,就算是安排了专门洒扫,也有看不见的时候。” 文凌霄也说道:“咱们东枢的都城还算是不错的,听说梁国早前迁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城中过于污秽,臭气熏天。” 文绵绵不知道的是,若果她见过五六前的东枢都城,就会觉得现在的环境已然不错了。 那时候恭桶不是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的,主要是每月倒夜香的价格不低,无力负担,有些家资的还好说,穷人家只能在犄角旮旯里面解决,妇人也是半夜摸黑起来倒恭桶,是以河边草地能臭死人。 说起这个文凌霄又感叹起来,“城郊有一王姓混混脑子好使,这几年凭借着包下来几条倒夜香的活,倒是成了富户了。” “说起来倒夜香这活挺能赚钱,去年还有两个家为了争夺这个活计在衙门诉讼。” 文溢清不解,“这怎么能赚钱呢?” 付礼跳了出来,“笨,有粪才能肥田啊,田肥才能高产。” “我给你们说,这里面的门道可大了,只要能打通上下,那就是坐在家里数钱,利润特高。” “这都是有帮派的,你要敢到别人的地盘去收夜香,那就必须干架。” 文溢清瞪着满是崇拜的大眼睛,“二表哥,你知道的真多。” “那当然。”付礼很是得意,朝文溢清招了招手,“我对这倒夜香还是颇有研究的,今日给你好好说说。” 文绵绵嘴角微抽,这话题真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偏付礼说的很是有趣,让人忍不住想听。 付柔在她耳边嘀咕,“一出太阳满脸灰,下雨又是一脚泥,逛个街怎么就这么难。” 文夫人笑了,“等到八月十五这街上的就要清扫,到时候街上热闹,可以去逛逛的。” 随即又想到八月初八绵绵就出嫁饿了,倒是不方便在八月十五那日出门逛街。 “城中还是有那么几条街道相对干净的。” 文绵绵幽幽叹气,她相信,她们此刻烦恼也是城中许多姑娘和夫人们的烦恼,这有银子没处花可不就是烦恼的不行? 她对想要打造一条华美干净的街道,念想是越来越浓烈了。 说了一会儿话,付佑显就和文凌霄以及付谦去了书房,付礼又和大家说起了他的话本子。 他能说会道,声情并茂,引的几个女眷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菊花精和书生的故事,讲到悲惨的地方文夫人还捏着帕子压了压眼圈。 文绵绵喝着茶水祛除瞌睡虫,觉得把她二表哥的话本子连载到报纸上肯定受欢迎,嗯,回头去给华旌云说说。 半下午,文凌霄还有事情要去忙,文绵绵姐弟自然是赖着不走,约好了等文凌霄晚上再来用饭,到时候接了他们一起回去。 虽然不能去逛街,但在付柔的提议之下,付谦还是命人套了马车,兄妹几个一块儿去听戏了去了。 城中最大的戏楼,人头颤动,等着兄妹几人到的时候居然没了位子,“今儿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来听戏?” 付家兄妹三人刚回京不久,对京都的事自然不了解,文绵绵姐弟二人虽然一直在京都,但消息不通,同样是个睁眼瞎。 付谦找了跑趟的伙计,伙计满是歉意说了几句又小跑着忙碌去了,付礼也打听到了消息,“说是什么九曲班新排了一折戏,好看的不得了,这两日想要看戏还得要提前来定位置。” “这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别说今日,就是明日的两场戏也没雅座了。” “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戏本子,这么捞钱。” 文绵绵觉得,她二表哥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是羡慕,毕竟眼睛都红了,嫉妒的。 付柔一脸窃喜,“既然不能听戏,那我们就是逛街吧。” 逛街对于姑娘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明知有马粪也要去。 文绵绵无奈,“那就去珍宝街吧。” “好啊,我们去看看京都眼下都时兴什么样的款式。” 第42章 吃大户也是要脸的 碧空湛蓝,骄阳高悬,和喧嚣热闹的戏楼一比,珍宝街宁静悠然,街头绿树成荫,盆景如画。 刚下了马车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百玉斋的招牌,上次的玛瑙冻雕刻的不错,文绵绵对这铺子还是有点好感的。 付柔瞧那招牌就晓得是卖玉器的,“没离开京都之前又一次母亲生辰,父亲就是在这里挑选了一支镯子送给母亲,那成色和水头极好。” “我们进去看看吧。” 几人往里走,刚踏进门就听到一阵姑娘家说话的声音。 铺子里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拥簇着一个少女,那少女穿了一件的粉色绣百碟的长裙,粉嫩的颜色衬的她姿容明艳,头上梳着双环髻,一对海棠珠花十分耀目。 一个穿青绿色的姑娘扭头看来,随即捂嘴轻笑,“公主您看,文家姑娘来了。” 文绵绵记忆飞转,很快找出了相匹配的人,这个被拥簇着少女就是二公主华嫣,其母是林妃,其兄是三皇子华旌晖。 兄妹几个一起上前见礼,“见过二公主。” 华嫣冷眼看着文绵绵,不能不热的直呼其名,“文绵绵,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言语间的不喜,毫不掩饰。 文绵绵丝毫不介意,笑吟吟的看着几人各自拿着的玉镯子和玉佩,“来这里自然是来看看玉石。” 华嫣眼底一抹不愉,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倒是她身边那个青绿色衣裳的姑娘又开了口,“都知道这百玉斋乃是安南王的产业,文姑娘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大可直接告诉安南王,哪里需要亲自前来。” 朝中都知道文大将军不满礼部筹备的聘礼太薄,还因此将人打出去一事,都说文大将军以权压人,吃相难看。 这文绵绵还没过门就带着这么多人来百玉斋,目的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文绵绵心下微惊,这百玉斋居然是华旌云的? 怪不得上次这掌柜非要把钱退给她。 对于青绿色衣裳的少女的讥讽,文绵绵并未说什么在,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也对她没有丝毫的印象,想来也是不重要的人。 见她不接话,那青绿少女更得意了,朝一旁的人昂了昂下巴,“掌柜的你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没看文姑娘来了吗,有什么好东西还不快拿出来,小心她回去告你。” “就是安南王也是得罪不起文大将军的。” 掌柜头疼,要是再往外拿东西,他家王爷这一次亏损可就太大了,可... 就在他咬咬牙要转身去拿的时候,文绵绵说话了,只瞧她一脸得意说道:“就算有什么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在安南王府中吗,这位姑娘说的是,我想要什么到时候找了王爷就行了,哪里需要特意来选,今日也就随意逛逛。” “再则,安南王现在和我爹乃是翁婿关系,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呢。” 这话一出,几个姑娘皆是一脸愤恨不服,华嫣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文绵绵,谁不知道她六哥是几个皇子中最富贵的,文绵绵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 顿时觉得手里的玉佩也没了方才的光泽,普通的很。 那青绿少女上前一步,一脸讥讽,“听闻文将军可是常在皇上跟前说府中不宽裕,想来这些好料子文姑娘也见的不多,如今一下掉进了金银窝里,文姑娘可得要稳着些才好。” “姑娘是谁?” 那青绿少女柳眉紧蹙,面色微红,一双眼睛满是怒火,“文绵绵,你什么意思,想羞辱我吗?” 文绵绵笑了,很是认真开口,“你主动与我说话,却没介绍你自己,我不知难道还不能问?” “要是不方便说也就算了”文绵绵又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中镯子上,“不过看姑娘手中那玉镯的成色想来也不便宜,姑娘的府上倒是宽裕的很。” 加上华嫣一共四个人,每人手上都是一件儿,她倒要看看几个人能不能给得起银子。 “你...” 几人面色涨红,百玉斋的玉器成色极佳,价格不菲,她们当然买不起,但...... 几人目光都落在了华嫣身上。 华嫣双目微冷,扬起下巴,“这些都是本公主送给她们的。” 几人顿时看向了文绵绵,目光满是得色。 文绵绵笑眯眯的开口,“公主真是大方。” 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掌柜,“掌柜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多少钱啊。” 她敢赌一两银子,公主还没给钱,十有八九她也给不起。 掌柜的目光一扫,恭敬的拱手,“三块玉佩三条镯子,共计一万八千两。” 文绵绵默默的吸了一口凉气,感叹这玩意儿真是贵,也不知道利润多大,怪不得隔壁那人那么富贵。 又一脸羡慕的看着华嫣,“公主真是富贵,轻飘飘就的花了这么多的银子,说实在的,别说一万八,就是花一百八我都要心滴血,上次来找掌柜给雕个印章,我都讨价还价了许久。” 华嫣眼角微抽,一时语结,那青绿色姑娘嘴角一抹不屑,亏得这样小气抠搜的事这人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如此上不得台面有什么资格做安南王的王妃? 想到这里心里更是觉得老天不公,文绵绵一个黄毛丫头,要什么没什么,偏有个好爹,轻轻松松就得了一门顶好的亲事。 都说安南王命硬,可这么多年,除了当年他的母妃外意外去世,还没听说他克死了谁,京都私底下看上他的女子可不止一两个。 这文绵绵,让人看起来就不舒服。 “这是安南王的产业,二公主是王爷亲妹妹,难道公主看上几件物件儿还要给钱?” “就算公主要给,王爷也是指定不能收的,王爷可不似你这般会把几块玉看在眼里。” 文绵绵一脸震惊,见鬼一般看着这青绿衣的姑娘,好不要脸,把白拿人东西这事居然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末了还要踩她一脚。 仅仅从这一事上就能看出,都不知道有多少沾亲带故的人来铺子白拿东西了,简直不能忍,吃大户也是要脸的好吧? 此仇一定要报! ------题外话------ qq书城求五星力荐呀 第43章 我心里不舒坦 文绵绵心里有了主意,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算计,笑眯眯的开口,“公主出宫一趟想来不容易,不如再给林妃娘娘和二皇子挑选些什么。” “掌柜的,你要有压箱底的好东西可不许藏私。” 掌柜的一脸苦涩,还以为今日有文姑娘在王爷今日不用亏了这一万八千两,没想到亏的更多了。 可文绵绵的话都说出来了,掌柜的只能又拿出来一个托盘,上面的几样物件儿晃花了几个姑娘的眼。 华嫣压抑着心中的得意,很是矜持将几样东西全部收入囊中,随后才心满意足的在几个姑娘的拥簇下离开。 掌柜都要哭了,文绵绵笑眯眯的问他,“方才那些加起来一共多少银子。” 掌柜向她比划了个数字,文绵绵乐呵呵的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尤其是她们的头顶,“别难过,都会回来的。” 付谦疑惑的看了文绵绵一眼,总感觉她的笑容充满了算计。 掌柜的又转身拿出几眼让兄妹几个挑选,付家兄妹三人皆是摇头,一来他们买不起;二来也不想这样占便宜。 “收起来吧,我们就是随意逛逛。” 见几人出了铺子掌柜的才松了口气,而后想起方才被拿走的那些物件儿又心如刀绞...... 接连逛了几家铺子,付柔欢喜的双目放光,文绵绵料想的不错,这里随便哪一家的物件儿她都买不起,但看看还是开心的呀。 “满芳楼的那几样珠花简直样样精品,果真不愧是京都,比襄州的珠花好看太多了,可惜我今日出门没准备,要不然我的体己还是可以买上一件儿的。” 文绵绵连连点头,今日的她也算饱了眼福,要知道在曾经那些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哇,那材料,那光泽,简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好想拥有!! 可惜以她现在的资产全花了也就能买三样,大件儿的能买一样。 好想赚钱呀! 直到太阳西斜兄妹几个才有意犹未尽的回了付家,此时文凌霄都已经到了,得知几人逛了半日街什么都没买,又听妹妹叽叽喳喳的说那些珠花多好看,文凌霄心里有些酸酸的,是该多给妹妹一点月钱了。 夜幕落下付家又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安南王府的管事之一侯桓正在向华旌云汇报今日百玉斋的事,一脸愁绪。 “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有宗族之人时常去铺子里买东西,从未给银钱,因此百玉斋一直都亏损。” “今日这一下,本金就损失了二万五千两,利润损失的更多。” 侯桓是王府这些产业的大管事,对于那些光拿不给钱的人很是痛恨。 华旌云同样不喜,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为了怕人拿就把生意都关了吧? 他想起了文绵绵,若是她能做些什么,将事挑破,他就有法子将此事以绝后患。 他不怕事情闹大,就怕没有挑事之人。 “此事我会尽快处理。” 侯桓幽幽叹了口气,其实他都不该来回禀,又让王爷为难了。 “百玉斋的齐管事来回禀,说文姑娘告诉他,那些东西都会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华旌云眉眼一动,唇角微勾,“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当夜,文凌霄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回府,刚下马车等候在隔壁门口的青蓝就跑了过来,在文凌霄耳边低语两句又拱手作揖回去了。 文凌霄面色未变,进了门先去给老夫人的请安。 “祖母,我们回来了。”文绵绵一进门就欢喜的跑到老夫人跟前,“一日没见祖母,祖母可想我了?” 几人这么晚才回来,本想斥责一番老夫人顿时没了脾气,见小孙女亲亲热热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孺慕,笑着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回来?” 文绵绵笑眯眯的仰起头,“舅舅和舅母几年都没看到我,这次看到可稀罕了,都舍不得我回来。” “要不是我心里惦记着祖母,晚上就和表姐一块儿睡不回来了。” “对了,舅舅和舅母还给祖母带了礼物,说改日还要来看祖母。” 老夫人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起来,“既然你舅舅一家都稀罕你,那以后就多走动一些,不过都是要出嫁的姑娘,过夜就不可以了。” “实在想和你表姐说话,那就将人请来,和你一起住彩云居也是可以的。” 付家还有她两个表哥在,这丫头实在不方便去过夜的。 “我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文绵绵一番撒娇,成功的化解了老夫人心中的怒气,文夫人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将娘家大嫂给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再加上有文凌霄在一旁插科打诨几句,屋子里其乐融融,不太敢进门老爷子在门外很是羡慕。 文绵绵瞥到了他的衣角,朝大家嘘了一声,而后像是躲猫猫一般轻脚轻手的走到门口,“我抓到你啦~” 老爷子冷不丁被抓到,一脸窘迫,被文绵绵拉进了门,还听她说着,“我就知道祖父惦记我,想来看我。” 文溢清上前眼巴巴的看着他,“祖父,那你想我了吗?” 文绵绵不着痕迹的拍了的一下老太爷的背,老太爷顿时腰背挺直,面上扯出一抹笑来,“今日去舅舅家玩儿的可好?” “好,二表哥可有意思了。” 老夫人眼神微闪,倒也没有不满的神色,见此文绵绵更高兴了。 在翰院说笑了一阵众人才回去歇着,老爷子也跟着回了自己屋子里,怕惹了老妻不高兴。 倒是花嬷嬷试探着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句,“老太爷最近变化挺大的。” 老夫人并未接话,径直去歇着了。 明月好悬,星光璀璨,累了一天的文绵绵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到她舒坦的被窝去一觉睡到的大天亮,且明日一定要懒床。 走到半路,文凌霄开口,道:“妹妹,到水云居一趟。” 又吩咐让的灵果先回彩云居。 文绵绵正好也有事要和华旌云说,半路上文绵绵就将事情告诉了文凌霄,愤愤不平的念道:“简直太不要脸了,亲兄弟还明算账,那些人自己拿就算了,还带着人去拿。” “我简直不能容忍这样事。” 想着当初文溢清小朋友为了吃个点心都愿意被关小黑屋的事,文绵绵更气了。 “虽然我还没嫁过去,但我就觉得那些人占我便宜了,” “并且,我已经有了行动。” 第44章 我管杀不管埋 隔壁锦院,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的华旌云忍了又忍,才忍住了亲自摸进将军府去找人的冲动,就在他都要准备放弃的时候文凌霄兄妹两人来了。 给两人上了茶,华旌云就问起了今日的事,文绵绵再一次义愤填膺,“我给你说,这样是不行的,赚再多都不够那些人来拿的。” “你早就该想想办法了,总不能任由他们这么白拿吧。” 文凌霄也累了一天,坐下来端起茶水咕噜两声就喝了,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的慢条斯理。 华旌云幽幽叹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被拿的也不止我一家,只是名下的产业多,被拿的也最多。” 他虽是皇子,但人微言轻的又没人护着,拿了他的东西也是白拿,人情这东西最是不好说。 “此事困扰我许久。” 文凌霄来了兴趣,“你名下产业挺多吧,那些人一年拿你的东西加起来得要多少钱?” “大概五十万两吧。” “噗~” 一口水喷了出来,文凌霄顾不住擦嘴,“我的老天,你是个多大的富商?一年居然能被人拿走五十万两,关键是你忍到了现在?” 五十万两啊,要是给他能养活更多的人啊,他都能把文家军打造成战无不胜铁军。 此刻,他嫉妒的鼻子都是歪的。 华旌云无奈的开口,“有些撑不住了,这才想要麻烦文姑娘帮把手。” “妹夫,你这么做就对了。”文凌霄擦了擦水渍,上前双臂撑着书桌,俯身道:“我妹妹冰雪聪慧,你的仇就是她的仇,我妹妹我仇那就是我的仇,我不能不管你。” “文姑娘有法子?” 华旌云心里明镜一般,虽然相处不久,但他这个舅兄从来不掩饰心里的想法,想要好处也是坦荡的很,现在他就想知道文绵绵到底有什么办法。 “姑娘家的法子,说白了还是小女儿心性。”文凌霄挑了眉,“但效果极佳,不过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效。” 华旌云起身朝文绵绵拱手,“还请文姑娘不吝赐教。” 文绵绵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将自己的法子说了一遍,特意说道:“我管杀不管埋,后续得要你们自己来。” 华旌云笑了,又朝姐妹两人说道:“此事若成,我必定奉上厚礼多谢舅兄和问姑娘。” “好说好说,咱们可是一家人。” 文凌霄暗中搓了搓手,妹夫的富贵超出他的想象,他们好像抱住粗大腿了,妹夫这条含金量极高的粗大腿,简直粗不可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地面,床上的人满足的睁开了眼睛,一夜好眠,侧首看着地面光亮文绵绵痛快的坐了起来。 今日她还有事要做,就不继续懒床啦。 灵果和灵草进来伺候,用过早饭后文绵绵就要带了两人上街,“再带上两个身手好一点,机灵一点护卫。” 灵果忙道:“大公子今日出门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两个护卫,已经给老夫人说过了您今日要出门访友。” “我哥真贴心。” 到了门口,两个护卫上前见礼,“卑职陈言、向阳,见过姑娘。” “不用客气。” 等上了马车,根本就用不着文绵绵吩咐,陈言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看了一眼,“姑娘,咱们先要去锦汇街,那里有一家长兴布庄,听说料子不错。” “走吧。” 文绵绵四下看了看,今日马车看起来要比昨日那辆大呀,拉车都是用的两匹马,他哥这是有备而来。 阳光正好,街上熙熙攘攘,吆喝声四起,不少卖菜的百姓挎着篮子兜售,街边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时的传入马车里。 “今日你们家姑娘想买的东西很多,但都没想给钱,你们两个见机行事。” 灵果和灵草两个丫头嘴角微抽,她们没有做过强盗啊。 文绵绵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灵果,昨日在百宝斋的事你都看到了,你家姑爷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那些人随意动我的东西,你说怎么办吧?” 灵果恍然,随即握着小拳头,“姑娘放心,今日婢子一定给你长脸。” 灵草怯怯的看着两人,她昨日没跟着去,这都发生什么了? 当她知道昨日事后,立即重重的点头,撸起袖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就要让他们好看。” 她们现在每日都吃隔壁王府的点心,所谓吃人嘴短,何况那人还是她们未来的姑爷,自然要是要给姑爷出气的。 见两个丫头气势汹汹,文绵绵很是满意,今日是必定要大大的收获一番的。 长兴布庄三间门脸,装饰的大气喜庆,虽算不上京都首屈一指布庄,但却极为受京都各家贵夫人的喜爱,只因为这里料子时兴,且珍品不少,好几样布料皆是全城只此一家。 马车上有醒目的文胜将军府的标识,布庄的掌柜一眼就看了出来,连忙迎接,“文姑娘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文绵绵进门,四处看了一圈,“都有什么时兴的料子,拿来看看。” “鄙店今日新来了一批料子,其中的流云锦,湖光锦都是稀罕货,文姑娘稍等。” 店伙计很快将掌柜的说的那些料子拿了过来,文绵绵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就点了头,反正她也看不明白。 “都不错,就没有更好些料子?” 掌柜忙不迭又让伙计抱过来几匹,文绵绵依然只是点头表示不错,“掌柜的,本姑娘近来有喜事,需要最为华贵的料子,你可不能藏私。” 掌柜的满脸堆笑,“不敢欺瞒文姑娘,这些料子已经是城中数一数二的料子,再往上就只有一尺百金的流光纱。” “拿来看看。” 这次掌柜转身,从腰间摸出来钥匙打开了一个柜子,小心的抱出来一匹看起来流光溢彩料子。 “文姑娘您看,这就是流光纱,此纱一年方得一匹,奇的是能分别在阳光下和月光下有着不同的光泽,尤其是在月光下,如银沙流转,美不胜收。” “这匹纱可是鄙店的镇店之宝。” 就算不识货文绵绵也能看出这匹纱是好东西,如此...她就笑纳了。 “这些料子加上这匹纱共计多少银?” 掌柜大喜,以为遇到了大雇主,感叹今日运气真好,手指在算盘上翻飞,一阵噼里啪啦后有了答案,“文姑娘,一共是五千一百两,文姑娘是大雇主,付五千两就成了。” 才五千两? 文绵绵很不满意,居然连昨日的零头都没有。 第45章 文姑娘来者不善 铺子里实在拿不出更好的料子了,文绵绵无奈之下只能收手。 “都包起来,放到门外马车里。” 布料进了马车,陈言和向阳知道自己该要干活了,门神一般站在铺子门口。 眼看着料子被带走,还没收到钱的掌柜小心上前询问,“文姑娘,这银钱是您付还是送了单子到府上,由府上的账房一同支付。” 文绵绵侧首瞥了她一眼,“安南王与三皇子是亲兄弟,以本姑娘和安南王的关系,算起来和三皇子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要付银子?” “这...”掌柜的脑子嗡嗡作响,“文姑娘,这打开门做生意,哪里...哪里...” 灵果上前,叉腰道:“谁不知道三皇子和我家王爷好的一个人似的,三皇子去我家王爷的铺子里拿东西,我家王爷收钱了?” 灵草也上前,很是不屑的说道:“拿一次就几万两,一年拿几次,是你这区区五千两能比的?” 文绵绵满意的点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掌柜的还得向百玉斋的掌柜学学,昨日二公主在铺子里拿走了近十万两的物件儿,人家掌柜的可是全程笑脸,态度十分亲和。” “你这五千两就一脸肉痛的样子,看来二皇子过的不宽裕啊。” 说着转身,灵果和灵草两个连忙上前扶着她上了马车,陈言、向阳瞥了掌柜的一眼架着马车离开了。 掌柜的面色涨红,忙对一旁傻眼的伙计道:“快去三皇子府汇报。” 今日这文姑娘只怕还是来者不善啊。 马车里,文绵绵朝陈言、向阳两人道:“动作快点,去值钱的铺子。” 她都打听了,三皇子是要去上朝的,她一定要在他出现之前把他名下铺子都血洗一遍,等他出现的时候的要把东西都带回去,他就不信那什么三皇子敢闯文胜大将军府。 至于后面嘛,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咯~ 陈言、向阳二人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条街去了,“三皇子明面上最来钱的应该是古今坊,卖珍宝古玩的。” “赶紧的。” 珍宝古玩好啊,小小一件儿都老值钱了,不比这一堆布料强? 马车的速度很快,布庄管事派去三皇子府的人着急的在门口徘徊,三皇子上朝去了,连府中的大管事都有事外出,这眼看着就要大事不好了啊。 整个一上午文绵绵收获颇丰,仗着的她速度够快,等着三皇子名下那些掌柜互相通完气的时候,她已经将几家值钱的铺子全都洗劫了一遍。 等着三皇子府的大管事得知消息的时候,文绵绵已经满载而归。 到了下午,烈日灼灼,蝉鸣声阵阵。 三皇子华旌晖怒气冲冲的走向长幸宫,长幸宫是林妃的居住的宫殿,华贵非常,此刻宫内欢声笑语,二公主华嫣正献宝一般拿出来一个质地上乘在玉镯子。 “母妃,您瞧这玉镯子多好看啊,莹润油亮,戴在手腕上衬的肌肤胜雪。” 正值芳华得林妃的体态优雅的坐在的罗汉床上,染着丹蔻指甲饱满圆润,衬的手指如玉。 接过那羊脂白玉镯仔细看了一眼,面上的笑容优雅矜持,“的确不错,是件好物。” 话语菲又拿起一块同质地的凤头百玉簪,“母妃再看这个,这玉簪看着普通,但在月光下莹润生辉,若是母妃晚上戴上,一定美不胜收。” “还有这块玉佩,做工极为精巧,触手生温,也是好东西呢。” 这几样质地相同,能看出是出自同一块料子,自是十分难得,就算是见惯了珍宝的林妃的也很欢喜,“从你外祖家得的?” 辅国公府乃是林妃的母家,昨日华嫣前往辅国公府,日落方归。 华嫣得意的仰着下巴,“才不是,昨日和表姐逛街,去六皇兄的百玉斋得的。” “不仅是这几样,林家的几位表姐都各得了一样。” 林妃放下玉佩,美目微凝,“菲儿,你可知这些东西的价值?” “不值十万两。”华嫣毫不在意,转头就说起了文绵绵,“昨日在百玉斋还遇到了文绵绵,我瞧她那样子还想要我付钱,后来大表姐挤兑了她两句,她便说服软了,还让管事将多送了几样。” 林妃一脸狐疑,心里莫名有些不安,“那文绵绵是如何说的?” 华嫣歪着头,想了想,随即说道:“她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父皇的,我是公主,又是一家人,自然是不用付钱的。” “这文绵绵还挺上道的。” 林妃柳眉轻蹙,本能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正预再问,三皇子华旌晖不经通报直接走了进来,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那羊脂白玉配上,心头怒火中烧。 华嫣拿着玉佩就上前,“三哥你来的刚好,我挑了一块玉佩送给你。”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的玉佩,华旌晖攥紧了拳头,强制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声质问:“宫里是缺你穿戴了?需要你亲自出面去要?” “你已经十四了,姑娘家矜持,公主的尊贵是一样都没了吗?” 伺候在殿内的管事嬷嬷打了个手势,伺候在两旁的宫人全都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林妃起身,“皇儿,为什么要如此说你妹妹。” 华嫣双目含泪,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华旌晖,“二哥,你...” 华旌晖说的话不可谓不重,母女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华旌晖有些后悔说了重话,但心里怒气犹在,“文绵绵今日上午光顾了我名下的铺面,拿走了价格超过三十万两的物品,铺面的掌柜都晓得你昨日去百玉斋拿了近十万两的物件儿,现在全城都晓得我是一个占人便宜没够的人。”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三十万两的损失他还承受的起,但名誉的损失十分重大,府中的谋士已对此事有了分析,十分的不乐观。 现在还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的反应,但谁会想要自己追随的人是一个白拿东西不给钱的主儿? 林妃重重的跌坐在罗汉床上,目光缓缓的看向了华嫣,华嫣反应过来满目通红,“贱人,我要去找她,我让她出去解释清楚。” “这些东西是她主动让掌柜拿出来的,这个贱人,她敢阴我。” “住口!”林妃一声厉呵,“堂堂公主,满嘴污言秽语,是我平日太过宠你,竟让你学了市井泼妇的行径。” 华嫣停了下来,开始低头抹泪,强烈的愤怒不过是想掩饰自己闯祸后的害怕,她知道此事会给皇兄带来极大的麻烦。 第46章 老六不一样了 “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 那百玉斋她也不是第一次去,也不是她一个人拿东西不付钱,她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文绵绵动作快,外面的消息传的更快,林妃的娘家人闻之坐不住了。 长幸宫,有宫人来回禀,是说辅国公夫人进宫来了,林妃抚额,华旌晖直接扭头,“请外祖母在外等着。” “母妃,此事在我没有想清楚如何的善后之时,让辅国公莫要轻举妄动。” 辅国公府离开权利中心很久了,府中上下都挂的是虚职,帮不上忙。 林妃心头一抹苦涩,林家不得用的事她早已清楚,但儿子眼中那抹轻视还是触痛了她,试探的问道:“不如备上一份厚礼的送到文将军府上?” 华旌晖眉头紧蹙,仰头灌下一杯茶水压制住心中的烦躁,“这些年,谁家厚礼能进得了文书勉的府上?” 文书勉此人在军中的影响力极大,胆子也大,缺了银子就直接去找他父皇要,遇到抄家的活儿他跑的最快,但就是不收礼,说是怕麻烦。 “何况现在的文书勉也没有在京都。” 林妃不死心,又问:“若是我召见文绵绵进宫...” 华旌晖嘴角一抹冷笑,“只怕人一进宫就被皇后截过去了。” 整个后宫都在皇后的眼皮子低下,皇后还养育了安北王,怎么可能不防范他们? 目光看向华嫣,沉声道:“先把你这几年拿的东西全都找出来,或者这算成银钱,十有八九是用得上的。” 华嫣缩了缩脖子,她怎么可能会记得这几年去拿了多少东西,再说她哪里来的银钱? 华旌晖又看向了林妃,“这次除了要赔给老六的银钱外,只怕还要花费许多的赔礼银子,我会尽量的筹措,母妃请林家也帮着筹措些吧。” 此番影响绝不只是他,为了平复他那些皇叔等人的怒气和损失,他必须有所表示。 毕竟这次是由他亲妹妹所起。 林妃面沉如水,声音越发的低沉,“这些年去过安南王旗下产业拿东西的人不少,若是闹大牵扯甚广,也不知道此事是否真的是安南王授意。” 这些事华旌晖怎么可能不懂,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老六现在不一样了。” 文大将军的权势真是让人眼馋啊,早知道让他去冲喜多好,能冲来这么一门大靠山,谁不乐意? 门外传来极轻的步伐,皇帝身边的内侍安公公来了,见过礼之后转身朝华嫣微微躬身,“皇上口谕,二公主有失天家公主体统,责令禁足一月,期间不得踏出星月馆。” 说着又朝华旌晖躬身,“三皇子,皇上在御书房等您。” 华旌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在劫难逃,很快便催着安公公走了,林妃只觉得脑袋眩晕,惊怒之下将怒气全都洒在了娘家的三个侄女身上,若非她们怂恿,嫣儿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自然,这怒气又引的林家好一番鸡飞狗跳。 皇帝震怒,竟不知皇室里面还有这种白拿东西不付钱的无赖行径,又猜想这么多年老六不知道被这些无耻之人顺走了多少钱财,心里更是气愤,是以三皇子刚一进门就被甩了一身的折子,只能跪下磕头认错。 当三皇子华旌晖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了御书房,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此刻的二皇子府,华旌胜一脸喜色的端着茶盏,朝一旁饮茶的谋士陆行道:“先生果真料事如神,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就在前些日子,陆行建议他将这些年欠老六的银子给了,当时他还不愿意,主要是数额实在太大。 现在看来,好在是提早给了,要不然只怕就要和老三一样焦头烂额了。 “这一招真行,老六是这要立威了。” 陆行的放下茶盏,言:“文大将军忠于皇上,但安南王怎么说也说他的女婿,不会眼看着安南王吃亏不管,文姑娘今日走这一趟,说起来无非就是小女儿心性,算起来就是维护未来夫婿,在皇上跟前十分容易解释,顶多被说成办事鲁莽,无伤大雅。” “但对三皇子来说,想要毫发无伤的揭过已是不可能,明日早朝,就该有御史弹劾了。” 见华旌胜蠢蠢欲动,陆行淡淡的开口,“此事殿下不仅不能火上浇油,反倒在皇上发怒时劝诫,这些事算起来也是皇室内部的事,皇上不会愿意闹大的。” “先生所言甚是。” 华旌胜眼下对陆行极为信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幽深,“老三这次能栽,说起来还是文书勉这三个字好用,老六运道不错。” 一个文绵绵走了这么一趟,就能让老三焦头烂额,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二皇子无债一身轻,稳坐钓鱼台; 大皇子安北王的侧妃乃是皇商之女,自然不缺钱,更没做过去白拿人家东西的事,眼看自己还没出手敌方的墙就塌了,暗喜之余召集谋士商议对策,毕竟他那侧妃的娘家也被拿了许多的物件儿,他勉强算得上是苦主。 至于四皇子和五皇子以及宗室之人皆是忙着补窟窿,咬着牙准备将华旌云的钱给付了,不说皇帝会动怒,就算没有,那文绵绵以后动不动就去各家拿东西不给钱,这谁受得住? 心里除了将始作俑者文绵绵骂了一顿外,更多的是对三皇子华旌晖的不满,二公主鲜少出宫,一出门就惹这么大的事情,除了是三皇子默认外,那林家更是脱不了干系。 在这些皇室之人的眼中,自家人拿一点东西,拿了也就拿了,这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林家人凭什么也去拿? 他们都相信,若是只有二公主去拿了两件,那文绵绵绝对不会做出后面的事来,所以这一切都是林家错,林家已经离开权势的中心,那就是三皇子的错。 是以,三皇子那些本就不算坚定的支持者动了心思,那些观望的人更是打消了心思,而本就日子不算好过的辅国公府更觉艰难,不得已只能遣了府中三个姑娘登门给文绵绵赔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文绵绵以身子不适拒绝见人,窝在翰院陪老夫人说话,说着的正是昨日从付家带回来话本子。 第47章 本王的小王妃是个孩子 屋内一角的香炉里燃着熏香,袅袅烟雾升起,清淡雅致,驱散了两分初夏的炎热,带来几分宁静。 “说云娘带着自己全副身家要和书生私奔了,梁家公子宿醉,醒来后亲自带着人去捉拿二人。” 话本子上的故事在文绵绵眼中十分老套,一眼就能看到结局,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有看下去的欲望,老夫人听的唏嘘感慨,“那云娘只怕是结局不好啊。” 文绵绵合起来书,歪着头笑吟吟的问道:“祖母是觉得会被捉回去?” 老夫人的摇头,放下手里未吃完的果子,“那书生肩不扛手不能提,念书也不用功,私奔后岂不是云娘还要抛头露面的养着他?” “这聘为妻,奔为妾,云娘乃是自毁前程。” 文绵绵默默点头,转头看了外面的天色,“祖母可还要看下面内容?” 老夫人想说该歇一歇了,但总想把故事给听完,实在有些心痒难耐,“要不你再给祖母念念?” “好呀,我也想知道呢。” 文绵绵翻开书又念了起来,东枢的字和她习惯认的字很接近,略有不同,经过这么些时日刻苦专研,已经能识得七七八八,连猜带蒙没有问题。 这一念就到了太阳落山,话本子里的云娘结局当然很是惨烈,老夫人压了压眼圈,“云娘糊涂啊。” 文绵绵不得不感慨她二表哥的脑子和笔下的狠劲儿,书生走投无路之下居然把云娘给卖到青楼去了,等到自己发家后丧心病狂的火烧青楼,云娘最后葬身火海。 当然了,这事必定有后续,那就是云娘化身冤魂索了书的命,最终轮回去了。 老夫人为云娘惋惜,好半晌不能回过神来。 文绵绵看着册子出了神,这故事放在报纸上连载肯定可以,最后还得加上告诫那些天真少女话,莫要被一文不值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报纸应该是有使命的,她居然把最重要的一点给忘了。 等她离开,老夫人居然哭了一场,也不知道是哭云娘还是哭这结局,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哭的什么。 晚上用饭的时候老夫人的精气神倒是比的之前要好,哭了一场的她感觉好似通透了不少。 用过饭文凌霄就将文绵绵拉走了,看到那堆满一屋子的物件儿,文凌霄双目放光,“走,去隔壁。” 文绵绵有些不放心,活她是干了,“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吗?” 文凌霄走在前面,哼哼两声,“有事也是外面那些人有事,谁还敢针对你?” “哥,咱们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她家就是臣子之家啊,不把人家公主皇子什么的放在眼里真的可以? 包括上次她老爹将人家礼部送来的聘礼丢出门,她总觉得她老爹和大哥就是在皇帝的忍耐限度上疯狂试探,在作死的道路上反复横跳。 当然了,她也跳起来了,反正他爹要是被砍头她也跑不了,还不如及时享受。 文凌霄勾唇一笑,忽然停住脚步,扭头问道:“今日出去威风的时候没担心这些?” 文绵绵眨了眨眼,随即喜滋滋的笑了,“我摆威风的时候不想这些。” 算了,反正她智商不及这些人,更看不懂局势,就不去烦恼这些事了。 王府锦院,温长凌围着华旌云转了两圈,啧啧有声,“你老实说,你那小王妃今日这番举动是不是你授意的?” “你知不知道,外头都已经乱了?”压低了声音的靠上前一点,“这皇室不和自家人见外的习惯可不只是用在你身上,包括下面的官员他们也没少伸手,说是买,先欠着,欠着欠着就不了了之,下面的官员也不敢去催收,只能吃闷亏。” “皇上最是痛恨贪腐,拿人东西不付钱虽不是贪腐,和抢劫也没差了,何况还是出自皇室。” “你那小王妃这一手,捅的篓子大咯~” 文绵绵这一手如此直接,让华旌云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想笑,此事困扰他许久,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被挑开,想着下面的人汇报的消息,唇角微微扬起,“本王的小王妃算起来还是个孩子,做事难免冲动,哪里会想着那么许多。” 温长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两眼,啧啧有声,“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你是假的吧?” “什么冷清寡淡,什么老气横秋,都是你装的吧?” “还是说你被隔壁那丫头打通了任督二脉?” 华旌云笑了笑,“或许是你以前认识的不够透彻。” 温长凌嘴角微抽,一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人被隔壁的兄妹两个带坏了。 华旌云嘴角的笑意变的意味深长,话头一转又说回了正事,“五皇叔好似常到雅趣楼用饭,听说还长期包了包厢。” 雅趣楼是镇国公府的产业,京都最为奢华的酒楼,因装饰十分雅致颇有排面,向来是城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方。 温长凌嘴角一抹嘲讽,皇室那些人已经没脸没皮到一定境界了,尤其誉王,此人是皇帝五弟,为人十分不上台面,仗着生在皇室好色成性,强取豪夺,简直丑态毕露,镇国公被他占便宜哪里只是一间包厢。 他迎上华旌云的目光,啪的一声收起扇子,“你想说什么?” 华旌云问:“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可要上来唱一出?” 温长凌心领神会,“总不能让你白费力气。” 有谁愿意给一条蛇咬着不松口呢,这次机会不错。 当文凌霄和文绵绵到的时候,书房里的两人正相视而笑,文绵绵脑子里顿时百转千回,都污了。 无数的画面翻转,哎呀,两个美男子这么含情脉脉的对视,他们兄妹两个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好在两人变脸很快,温长凌又啪的一声甩开折扇,笑嘻嘻的凑上前,“今日是文妹妹还是小翠姑娘?” 文绵绵翻了个白眼,“哥,他欺负我。” 盯着文绵绵那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温长凌笑的十分得意,用折扇挡住自己半张脸,扭头朝华旌云感叹:“真是沧海桑田啊,转眼这里就要没我的位置了。” “文妹妹不待见我。” 第48章 小女子的事,我管不了 这间书房本就不算太大,他那装模作样的话被兄妹两个听的清清楚楚,文绵绵再一次觉得两人挨那么近的画面很养眼,又反应过来这华旌云是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歪着头问道:“那要不我做主,在这王府你给你留个位置?” 三个大男人起初还不懂,随着最先反应过来文凌霄一圈掩鼻轻笑了一下,温长凌顿时懂了,惊掉了下巴,恰在此时华旌云后退了一步,显示立场。 温长凌一手捂胸,用扇子指着她,深吸一口老气,“本世子昂藏七尺,顶天立地,乃大丈夫是也。 “亏我以为你就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居然是我看走眼了。” 这丫头居然拐弯抹角的说他是断袖,太坏了。 文绵绵忍住笑,一脸不解的开口,“你说我不待见你,我说给你找个房间安张小榻供你休息,这太阳这么大跑来跑去的多热,表明我没有不待见你的意思。” “这和你是不是七尺大丈夫有什么关系,你想的是什么?” “你...你...” 温长凌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简直欲哭无泪,他坚信以及确信这丫头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大尾巴狼。 文凌霄转过了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华旌云微微垂首,右手虚握成拳抵在鼻尖,轻咳一声掩饰笑意,文绵绵绷不住差点破功,随后起一块点心转身无声的笑了。 温长凌无奈抚额,又甩开他的折扇摇了起来,感叹道:“看来就是误会,这就是长的太俊的苦恼,浑身的优点都到脸上了。” 三人集体发了白眼,太自恋了。 转眼温长凌他又笑了起来,目光复又落在文绵绵身上,一双桃花眼幽深如墨,嘴角高高的翘起,“文妹妹今日此举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说用扇柄戳了华旌云,打趣道:“有文妹妹为你出头,感觉如何?” 华旌云迎上温长凌的目光,接受到他抛来那抹意味深长的颜色,嘴角不由多了一抹笑意,上前一步朝文绵绵拱手,“多谢文姑娘的维护。” 温长凌摸着自己的下巴,一会儿看华旌云,一会儿又饶有兴趣的看向文绵绵,脑子里又想起华旌云那句‘本王的小王妃’,现在看到人倒是变成‘文姑娘’了。 这是外面冷清,实则一团烈火在心中啊。 文绵绵笑眯眯开口,“都是一家人嘛,不用这么见外。” “以后有不方便出面的事就来找我,不过你得要负责善后,我管杀不管埋。” 华旌云的再次拱手,“得文姑娘照拂,三生有幸。” 见自己妹妹笑的一点不矜持,文凌霄轻咳了一下,说起了明日之事。 “明日早朝必定会有言官弹劾,皇上或许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也极有可能趁着这事的严惩皇室之人。” 皇室早前还有几个手握重权之人,而当初贪腐最厉害的几人都是皇室的人,与皇帝而言,拿着国库那么多的银钱却不为朝廷效力,不仅如此还先蛀空国库,若不是看在血脉相通的份上早就不能容忍。 文书勉历来都是皇帝亲信,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是以文凌霄知道文绵绵想要出口恶气的时候才建议她玩把大的。 也算是间接为皇上效忠。 天下动荡,皇帝需要有一次震慑朝臣的机会,有什么比拿自己人开刀更能让朝臣心服口服呢。 华旌云也开了口,“话虽如此,舅兄也应当进宫一趟向父皇告罪,先要将文姑娘彻底摘出来。” 看着已经坐下喝水文绵绵,华旌云的双眸深处有一丝柔软,这还是他母妃过世后第一个想要给她出气的人,而且她的确做了。 可惜他无诏不得进宫,只能拜托给舅兄了。 文凌霄点头,是应该去一趟的,毕竟捅开此事是她妹妹,皇上现在不会责怪妹妹,或许还要奖赏,但以后就说不好了。 温长凌跟着就说道:“今晚回去我就给我家老头子说一下,让他明日在朝堂上敲敲边鼓。”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文绵绵坐在一旁喝水,听着大家都在说先要把她摘出来,笑的眉眼弯弯。 等着几人商谈妥当,文绵绵才拿过带来的话本子递过华旌云,“我二表哥写的,有些意思,若是分段连载在报纸上,应该会有人盼着想看。” 随即她又把这连载的意思解释了一下,温长凌笑着说道:“这说话说半截最让人难受,这故事看到最精彩的时候忽然没了,只怕是要茶饭不思,每日盼着这报纸出下一版了。” 这丫头脑子真好使。 文绵绵厚着脸皮承受了他赞赏的目光,她这就是开金手指啦~ 华旌云翻看了一下话本子,抬眼问道:“你说的二表哥可是付家的?” “是啊,我那二表哥无意科考,感兴趣都是奇闻异事,除了念书以外对很多事都有涉及,就一个倒夜香他都能说上半个时辰,触类庞杂...” 哎哟,她二表哥怎么有点适合来当娱众版的编辑? 嗯,这里统一叫管事。 华旌云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能否请他明日过府一趟?” “你是说娱众版面的负责人?” 华旌云点头,“先看看人。” “那好吧。” 若是能来负责报纸,那他二表哥就不用时常挨揍了,想起昨日表姐说的话,幽幽叹气,在这种世家里面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怎么行? 明月当中,夜色已深,说完了正事兄妹两人就来开了,走之前文绵绵笑眯眯的朝温长凌眨了眨眼,“后院有个空宅子,刚修缮好,你考虑一下。” 温长凌头疼抚额,“凌霄兄,你还能不能管管了?” 文凌霄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小女子的事,我管不了。” “哈哈哈~~~” 文绵绵放下了矜持,笑的十分痛快。 等着人一走,温长凌也准备离开,朝华旌云打趣道:“你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对于能得到这样岳家,冲喜这样的事简直不值一提。 华旌云眼帘微颤,长翘的眼睫下眸子里一抹淡淡的欢喜之色,一切不言而喻。 第49章 激动疯了的付礼 星月高悬,万籁俱寂,彩云居外兄妹两人又说起了付礼,文凌霄叮嘱,“舅舅一家离开京都三年,这三年京都早就有了很大的不同,付礼无心科考,也对府中庶务无兴趣,若是能参与到这个报纸里面来,对舅舅一家在京都重新立足是很大的助力。” “稍后我就会命人去知会他一声,让他明日早些来,你好好给他讲讲,争取给他留下来。” 文绵绵郑重的点了头,又问道:“需要告诉给舅舅吗?” “暂时不用。” 他舅舅那人对儿女的要求十分严苛,要是先知道了只怕又要耳提面命,好一番的说教了。 文绵绵又问:“刚才忘记问了,今日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怎么处置,就让其放在库房吗?” 说起这个文凌霄就笑了,“先放着,等事情落定了再说。” 说起来最近可谓是收获颇丰啊,先是得了妹夫的五万两,又平白挖到了金子,这眼看又要有一笔收入进账。 嗯,文家军也应该换一身甲胄了,想想那些快要散架的甲胄就难受,必须全部换掉。 玉兔东升,银河璀璨,美滋滋的欣赏了一会儿满天的繁星,文绵绵这才进了屋子梦周公去了。 一夜好眠,待到次日旭日东升,睡的昏天黑地的文绵绵被挖了起来,“姑娘,姑娘快醒醒,付家的表公子和表姑娘来了。” 一听说她付家表哥表姐来,文绵绵俩忙起身,收拾好早饭都没吃就跑到的翰院去了。 翰院,付家兄妹两人正在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文夫人满脸笑意的站在一旁。 “祖父祖母、母亲、二表哥、表姐,我来啦~” 一听这让人欢快的声音,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这丫头,越来越欢脱了。” “祖母,早安。” 老夫人的笑着招呼她到跟前,“你这个小懒虫,看看日头都到哪了?” 文绵绵笑眯眯的上前抱着她的手臂,“人家还在长身子嘛,就得要多睡一会儿。” “我要是睡的少了,就不漂亮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屋子里气氛也上来了,文夫人笑吟吟的看着祖孙两人说话,心里十分松快,老夫人心情好,她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对于孙女的依赖和亲近,老夫人现在很是受用,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文绵绵便说要带她付家表姐去看她的院子。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表姐和表哥方才回京只怕还有诸多不适应,既是有话就回你的院子去吧。” 抬头又吩咐了文夫人,“你是两个孩子姑姑,就交给你去招呼了。” 文绵绵笑着起身拉过了付柔的手,付柔忙对的老夫人屈膝一礼,便随着文绵绵离开了翰院,向着彩云居去了。 到了彩云居,文绵绵吩咐灵果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旁摆了茶桌,兄妹三人这才说起话来。 付礼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啧啧有声,“表妹,你这院子可以啊,怪好看的。” 今日要不是还有他妹妹在,他也是不方便来表妹的院子的,早就听闻表妹的彩云居华贵,果真名不虚传。 文绵绵看着他夸张的样子,朝他招了手,“二表哥你快来坐下,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说到正事,付礼连忙坐下,眼巴巴的看着文绵绵,“昨晚表哥差人来找我,只说有事,也不说什么事,让我胡乱猜想了一晚上。” 文绵绵将茶水推到他的跟前,朝灵果使了个眼色,灵果便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叫了出去,如此一来,付礼更是期待了。 文绵绵也不卖关子,直接将事情说了一遍,可她话都说完了付礼也没有任何反应,一脸的云淡风轻。 “二表哥,我说完了,你给个反应。” 付礼直愣愣的看着她,“表妹,你可以我的亲妹妹,咱们都流着相同的血,你可不能耍着哥玩儿。” 他的声音很是飘忽,瞧见他双手不停颤抖,文绵绵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是隔壁的王爷亲口说的,今日想要见见你。” 付礼的脸上忽然涌上一层血色,肉眼可见越来越红,手指哆哆嗦嗦的去端茶杯,那茶杯里的水被哆嗦出来流到了他的手上也丝毫没有察觉,那水喝一半洒一半,只见他双手抱着空杯子,嘀嘀咕咕的你念叨: “稳重些,淡然些,多大点事啊,我可是见过世面的,我怎么可以比我哥更早的有差事,我父亲知道会不会的疯,不对,我刚才肯定是幻听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交给我......” 付礼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文绵绵朝付柔眨了眨眼,她怎么觉得她二表哥不经事啊。 付柔的眼圈都红了,她虽是女子却也知道这报纸的重要,这样的大事真的不需要先给他父亲商量一下吗? 二哥真的比大哥是更好的人选吗? 文绵绵哪里知道两人会想些什么,伸手在付礼跟前晃了晃,“二表哥,你还好吗?” 付礼愣愣的转动眼珠子,艰难的开口,“表妹,我听到你说王爷要办个报纸,有一版是娱众的,是想让我来负责是吗?”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心里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波动的相当厉害。 “不是。”文绵绵纠正了他,“是有意你,但最终能不能定下你,还得要看你自己。” “今日让你来,一来给你说说这个事情;二来若是你有意,我要详细给你讲讲这报纸该要如何办,你要做些什么,让你心里有数。” “最后争取让你把这个位置给拿下来。” “我有!” 付礼忽然拔高了声音,将文绵绵吓了一跳,随即想要去拉文绵绵,好在理智尚存又缩回了手,迫切的说道:“我有,我怎么能没有呢,这是多大的机会啊,我怎么样都要试试的,表妹你教我,我肯定学的会。” “表妹你不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父亲对我可失望了,我也曾想静下心来好好念书,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子,拿着书就想睡,看过就忘,我也很无奈的。” “若是我能拿下这个位置,我就不再是父亲眼中的不学无术、混吃等死了,我......” 挺大个小伙子,就这么红了眼圈,甩了一把辛酸泪。 ------题外话------ ..........求五星好评哇............ 推荐小姐妹清水无色现言文《我靠病娇帝少成锦鲤》 简介如下: 桃源山村的小神医木桃夭无数次都想下点药把眼前这个容貌绝艳,性子却跟他皮相成反比的病弱男子毒死,埋在大师父捡到自己的那棵桃树下当肥料! 这种作精能活到二十多岁绝对是依靠他帝都少爷的身份!否则早被打死八百遍了! 病娇少爷非常嫌弃这个连义务教育都没有读过的小村姑! 因为她没有审美!更不懂害羞为何物!说扎针就毫不留情地把他扎成仙人球! 他画圈圈诅咒她嫁不出去! 后来,给她送花送钻戒求娶的人可以从最北端的帝都城排到最南端的桃源山村! 帝少急了,一日一撒泼:“我被你看了,不干净了,你必须对我负责,不然我就从你们的村头打滚到村尾,让全村的人一起唾弃你个渣女!” 木桃夭直接甩出金针封了某人的穴道把人拖回房:“你又发病了!我给你治治!” 第50章 二哥她真的可以吗? “京都实在是太好了,我早应该回来。” 发泄完心中的激动,付礼红着眼圈感慨连连。 文绵绵执壶为他续了一杯水,笑道:“首先你得要下平复下来,然后和我一起去书房,让我仔细的讲给你听,下午就去隔壁见安南王,到时候我哥会抽空回来带你去。” 一杯水下肚,重重的吐出来一口气,付礼渐渐的平复了心情,只剩下期望和紧张。 整个上午兄妹三人都在书房,文绵绵拿着炭块在宣纸上不停的画着,说的口沫横飞。 付礼是没经验,但放眼整个东枢也没谁有经验,文绵绵以前虽没在媒体行业干过,但她是策划啊,也算相同,最妙的是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竞争,这是新鲜玩意,只要付礼能沉下心去做,一定能成。 到了午时文夫人派了人来请几人去用饭,文绵绵这才扔掉了手里炭块,花着脸扭头问道,“都懂了吗?” 付礼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手指上全是碳灰,但他脸上已经有了志在必得之势,“七七八八吧,这些年我虽不学无术,但街头巷尾的百姓喜欢听什么,关注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你说的故事连载更没问题,我的故事多的不行。” “再说了,我要不行难道那些无趣的读书人就行?” 文绵绵赶忙制止了他,又说起了这报纸要传递东西,给他纠正道:“你笔下的故事也别老逮着书生祸害,书生也有很多好的嘛。” “这报纸很重要的,绝对不能用来泄私愤走歪路,你要传递美,要公证,莫要带上自己的偏见。” “你得要因时制宜,比如要科考了你是不是应该写祝愿考生蟾宫折桂之类,故事也要成学子苦尽甘来金榜题名,然后说些什么养育之恩不可忘,糟糠之妻不可负之类的,你得让人有希望,走正道。” 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人纯粹就是嫉妒,嫉妒人家念书好。 苦口婆心的劝说:“你想想,若是报纸成了,火了,看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习惯,你写的那些东西会影响到多少人。” “你肩上的担子很重的。” 付礼微愣,半晌没有说话,面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随即朝文绵绵拱手作揖,“是愚兄狭隘偏执了,多谢表妹提点。” 心里有些汗颜,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人家优秀的学子抱有敌意的,而且...一想到未来京都的百姓每日都会看报纸,看到他写的东西,忽然就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多么的了不得。 肩上的担子的确很重。 用过午饭,付礼又在文绵绵的书房坐下,犹如快要下场科考的学子一般,进行着最后的紧张准备。 屋子里,姐妹两个歪在美人榻上,付柔定眼看向文绵绵,眉目舒展,眼角都带着笑意,“绵绵,你和三年前变化好大呀。” 三年前那只见人就刺的小刺猬,如今居然变成了人家人爱的小可爱,圆圆的脸上随时都带着笑意,有她在的地方的都会热闹上两分,且文老夫人看起来也比三年前和善了些,她二姑姑脸上都少了几分小心翼翼。 文绵绵抱着软枕眼皮发沉,虚挨着眼皮笑了笑,“表姐都说三年前了嘛,三年啦,还不许人家懂事些呀。” 付柔闻言狐疑的盯着文绵绵,嘴角一抹浅笑,“听闻安南王俊美无双,我以为绵绵是为悦己者容这才改了性子。” 文绵绵被她狐疑的目光盯的不自在,半靠在软枕上,笑眯眯的开口,“那人家长的好看也的确是事实,我就想着,你说我日子都过这么顺心如意了,做什么还要钻牛角尖呢,这换一种心情觉得阳光都灿烂不少。” “不过...”她眼中一抹狡黠,朝付柔眨了眨眼,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听母亲说舅母要准备给表姐相看夫婿了,不晓得有没有看上哪家偏偏公子,快说了给我听听,让我提前知道未来表姐夫是哪家的。” 付柔面色一红,心里一紧张说就说了大实话,“我们刚从回京,哪里有那么快。” 说完一张俏脸就更红了,抢过文绵绵的抱枕扭身躺下,“我困了,午睡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文绵绵瞌睡虫也不见了,挤在付柔的身后,喜滋滋的说道:“我觉得舅母肯定会拜托母亲帮忙相看,实在不行我爹的营中还有许多年轻有为小将军,个个器宇轩昂,龙精虎猛,蹦起来三尺高,有些家世还挺不错。” “哎哟,说起来我好像去营中走一走呀。” 文绵绵咽了咽口水,她怎么早没想到去他哥的营中看一看,那充满阳刚之气的大营肯定是别有一番景致哇。 “呵呵呵~~~” 付柔扭过头,就看着自己的小表妹咬着手指傻笑,眼中闪着色眯眯的光,“坏丫头,在想什么呢?” “想我未来表姐夫是哪一个呢?” 付柔的耳根子都要红的滴出血来,又羞又窘,抡起自己的小拳头的就要朝文绵绵打去,“厚脸皮的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文绵绵忙笑着躲开,很快又连连求饶,屋子里的欢笑声传到不远处的小书房里,付礼瑟缩着脖子,这姑娘家的院子他真不该来呀,除了坐在这里,他是走一步都尴尬。 屋子里的姐妹俩正笑闹着,灵果挑开珠帘走了进来,笑着道:“姑娘,大公子回来了。” 因有付柔在,为了避嫌文凌霄就站在院子里,听到屋子里的笑声更是不好上前,从书房里出来付礼见了人,忙上前,“表哥。” 太好了,表哥来了,他就不用如此尴尬了。 文绵绵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哥,我都讲透彻了,趁着还热乎快带到隔壁去。” 她们姐妹两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就不出门啦。 文凌霄点了头,看着付礼道:“走吧。” 付礼回书房拿着几张宣旨屁颠颠儿的跟着走了。 屋子里,付柔有些担心的问道:“二哥她真的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 文绵绵张嘴打着哈欠,转身直接歪在了床榻上,她现在这双眼睛时灵时不灵,不,应该是随着在这里越来越适应,那特异功能就越来越不好使了,上次去付家的时候她努力看过,什么都没看出来。 今日冷不丁又看出来了,他二表哥是个走运的样子,是以这报纸应该是能成的。 “睡会儿,醒了说不得就有好消息。” 好困~ 付柔也在美人榻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姐妹两人就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第51章 少年,你还是太嫩了 午后的太阳十分炙热,隔壁新整理出来的听风阁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冠遮挡,映衬的一片青绿凉爽,树冠从中蝉鸣声阵阵,让整个院子更显静谧。 这里将会是华旌云最新的书房,比原来更加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已经放上了冰盆,凉爽舒适。 着一袭宽松天青蓝锦袍的华旌云慢条斯理的品茶,那姿态说不出的高贵优雅,桌上的摆着的冰镇雪梨飘荡着丝丝甜味,文凌霄嘴角微抽,嫉妒眼圈又红了。 这才六月底,还算不得多热,哪里就用得着摆冰盆? 还有,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若是他没看错,这人罩在最外面的那身纱衣很眼熟,看起来就很像她妹妹顺回来那匹价值千金的什么流光纱。 这混蛋真是太奢侈了! 华旌云正在听付礼说话,放下茶盏的看向了文凌霄,“舅兄可觉得哪里不妥?” “没有,你们接着说。” 文凌霄端过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后又嫉妒了,好茶啊,说起来他好像每次过来的时候喝的茶都不同,滋味十分不错。 “舅兄可还是觉得茶还不错?” 实在是那目光太过直白,华旌云想要装作看不见都不行,“这是今春新得的雨前雪芽,岳父也要回来了,稍后给岳父带上一罐子。” “那怎么好意思。”文凌霄乐呵呵的放下茶盏,“这茶香是香就是不经泡,只怕两泡就没味儿了。” 华旌云心领神会,“府中还有一种金彦俊,久泡不变味,只是味重了些。” 文凌霄忙道:“重了好,重了喝了提神。” 军中忙起来就没个白天黑夜,重口的差喝了才有精神。 付礼有些晃神,他心目中庄凌霄表哥丰神俊朗,身形如松,豪气干云,威风的不得了。 眼前这个就差没伸手朝人要东西的人真的是让他? 文凌霄瞥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勾唇一笑:少年,你还是太嫩了。 付礼定了定心神还要继续,华旌云示意他停下,用肯定的语气问道:“来之前文姑娘给你开小灶了?” 付礼心里很慌,他太想要得到这个机会,可对这事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只有这临阵磨枪来的一点东西,深吸了一口气,“回王爷,是的。” 华旌云拿起左边的几张纸给他,“这是这几日收集回来消息,你看用哪一桩合适?” 付礼小心的接过来,每一张都仔细的看过,很快有了想法,“王爷,若是想要让看报的人有兴趣,那必须是城西府上的黄老爷被杀一案。” “如何说?” 付礼来了精神,以他常年混迹于市井的经验,自然知道什么话题最能让人讨论的热烈,随即开始滔滔不绝。 “寻常人心里都有个愿人穷不愿人富的阴暗心思,见着富贵的都觉得人家的银子来的不正,平日里喜欢就是听那高门大户的腌臜事,这黄老爷富贵,小妾众多,子女众多。”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不是那么孝顺的子女,这个时候只怕黄府已经热闹起来了,自然能引来许多目光。” “城北这桩婆母磋磨死儿媳妇的事爆出来最多也就是让人唏嘘几声,所谓万年媳妇熬成婆,没多人觉得奇怪的。” “不过...”他忽然想起妹妹说传递美的事,话锋一转就说道:“这婆媳问题乃是历来的难题,到了后面也许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 可惜,这样的问题只怕也只有女子才上心,偏偏能做主花钱买份报纸的都是男子,绝大多数的男子都觉得儿媳妇做牛做马伺候婆母是应该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华旌云将已经定好的版面给了他,“给你两日的功夫将这一版完善,后日太阳落山之前送回来,稍后会有人带你去当差的地方。” 开设报馆的地方已经选定好,已有部分人手到位,只要最后皇上拍板,那么他们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付礼晓得这是要考验他,也没多问,“时间太赶了,我想现在就去可以吗?” “自然。” 一旁伺候的青蓝连忙去找了人,很快就有人带着付礼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人,华旌云笑了一下,“舅兄,明日我要出门一趟,后日下午方归。” 文凌霄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不负责任。” 今日他出门就有许多人找上他,都是为了白拿东西不还一事,他都那么繁忙,正主儿居然想要躲出去? “早朝上好几个人弹劾三皇子,三皇子的人节节败退,被逼墙角后索性的将皇室的人都拉下了水,按照这个场面,一个弄不好就要成大乱斗了。” “话说今日可有人来还钱?” 华旌云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几位皇兄的倒是还了,其他人端着长辈的架子,只怕还指望我主动站出来说那些都是我孝敬给各位长辈的。” “另外三皇兄主动提出,文姑娘从他下面铺子里拿的东西就算他送的。” 文凌霄摆了摆手,“那些东西我都没动,是准备要还回去的。” 他若是不还回去,其他人也就有理由不还华旌云的东西。 华旌云坐了下来笑了笑,道:“舅兄就留着吧,这事原本的目的就是以后不损失,至于以前损失的就算了,做的太绝,得罪了整个宗氏实非明智之举。” 说着看向了文凌霄,忽然问道:“舅兄,若是我做了什么,舅兄和岳父会为我撑腰吧?” 见那神情不像是说笑,文凌霄下意识挺直了腰背,“自然要给你撑腰,不过你若想要的太多,只怕不能如你所愿。” 华旌云笑了,往前了走了两步,“舅兄,我对那位子没兴趣。” 文凌霄挑眉,能当皇子就距离那个位置一步之遥了,得了的他们父子两人的助力能真的没兴趣?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往后呢? 对于文凌霄的担心,华旌云看的出来但也不过多解释,只道:“有笔生意出了点岔子,我得要亲自去处理,这两日就辛苦舅兄了。” 文凌霄无奈,抓起一个冰镇雪梨甩了甩上面的冰水,“你这都把我算进去了,也只能给顶着了。” 看着老实巴交的人心思还怪多的,不过很快他又眉开眼笑起来。 第52章 我没学过登门赔礼 文凌霄咔呲咔呲的咬着雪梨,他就只是想要弄点银子,这混蛋却不声不响的把让他们父子都算进去了,又想到她妹妹傻乎乎的样子,等到搬到的这边来住,还不知道被算计成什么样子,真是头疼。 华旌云慢条斯理的开口,“前些日子我偶的一批甲胄,出不了手也用不上,若是舅兄有兴趣就拿去,也好过我留着吃灰。” 文凌霄扔了雪梨搓了搓手,喜气洋洋,瞧瞧,这都贿赂到他的心口上了,这是不答应也要答应了,谁让他‘人穷志短’呢? 拍了拍华旌云的肩膀,“好妹夫,你这礼真的送到我心口上了,往后有什么需要尽快开口,我们是一家人,莫要客气。” 华旌云同样喜笑颜开,“有舅兄这句话,我心里就安稳多了。” 最终,文凌霄是哼着小曲从王府出来的,利落的翻身骑上他的高头大马,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王府匾额很是唏嘘感慨了一番,就在他准备策马扬鞭而去的时候那马屁股一撅,一堆冒着热气的马粪哗哗哗的落了下来...... 将军府的门房忍笑忍的眼泪都出来了,王府的门房深吸了几口气,扯着笑说他们自己来扫,不敢耽误文小将军的功夫... 文凌霄尴尬的打马而去,懊恼这么神俊的骏马做什么要拉屎,还是当街拉屎,让他威风大减,要是被文溢清那小子晓得了,只怕很快就要传的满府皆知。 那个大嘴巴! 知道他离开王府的门房才认命的上前扫马粪,那眼神,幽怨的不行。 得知付礼忙去了,付柔也就提出了告辞,在交代她暂时对报纸的事保密后文绵绵亲自将她送出了门。 付柔前脚刚一走柳倾画后脚就来了,上前拉着文绵绵担忧的问道:“绵绵,外面因为你都乱套了,你有没有事?” 文绵绵摇头,暗中朝她头上看了一眼,这柳倾画居然走运了,虽然那颜色偏淡,但也是走好运的征兆。 “表姐,我好着呢。” 都等不及先去给老夫人请安,柳倾画就拉着文绵绵回了彩云居,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听说绵绵去三皇子的铺子里拿东西了?” “什么叫拿东西。”文绵绵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杯水,“都是一家人,那些掌柜送我的。” “绵绵,这事说起来也是皇家的事,你去参合什么呀,三皇子和安南王关系本来就好,你这么一闹,不是让她们兄弟生份了?” 文绵绵放下茶杯,明白了柳倾画的来意,“表姐是来给三皇子做说客的?” 随即毫不在意笑道:“算起来我也算是皇家人吧,表姐也说了是皇家的事,那就让皇家的人自己处理好了。” 柳倾画被噎住,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又想着出门前祖父的叮嘱,又耐着性子说道:“绵绵虽然要嫁给安南王,但到底还未过门,如此这般,定会惹来皇家的不喜,往后过门我怕他们会针对你。” 文绵绵抚额,她还要去翰院练字呢,实在不想和她墨迹。 “以表姐看当如何?” 柳倾画拉住她的手,“绵绵,这其中的利弊很复杂,表叔也没有在家不能和你细说,依我看你先备着厚礼登门向三皇子赔礼,并把之前的账一块儿结算了,就说是玩笑而已。” 文绵绵抽回了手,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表姐,我爹爹和哥哥只教会我恣意而为,我没学过登门赔礼。” “再说,现在连我都不管了,外面的事自有哥哥做主,表姐还要相看人家,最好还是不要参合在里面的好。” 柳倾画眼底一抹急色,此事外面已经传开了,她父亲和祖父都极为关注,生怕受到牵连,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她父亲能让文绵绵亲自登门赔罪,那就能趁此机会攀上三皇子,这样的机会他父亲不想错过,她也不想错过。 她没想到文绵绵会是这样的态度。 文绵绵站了起来,嘴角一抹轻笑,“表姐,我拿了三皇子价值三十万两的物件儿,府中没钱结算,还过去又坠了威风,你看...” 有本事你说三十万你出了呀。 柳倾画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暗恨文绵绵今日真难说话。 “表姐,我还有功课要做呢,不能和你说话了。” “至于你说的赔礼,除非是我爹爹或者是皇上亲自开口,否则是没可能的。” 柳倾画咬咬牙跟着站了起来,强行扯出来一抹笑,“那我去给姑婆请安。” 文绵绵侧首看了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祖母在菩萨跟前念佛,得要到日落的时候才能出来。”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不想要她留下来。 柳倾画面色涨红,只能选择了离开,自然没有付柔那样的待遇,能让文绵绵亲自送到大门口。 已经出了彩云居的文绵绵又折回去挑选了的一本话本子,想到她祖父给她说过的话眼神微闪,看来等她二表哥忙完后她还得去寻他一次才行。 翰院,老夫人已经从小佛堂出来了,见文绵绵拿着话本子就笑了,“你表姐走了?” “嗯,回去了。”文绵绵笑眯眯的上前坐下,“祖母,方才柳家表姐也来了,我把她打发走了。” 老夫人端起茶盏,看似随意的问道:“为何?” 文绵绵上前,在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而后道:“这事本就是朝堂争夺,柳家想要参合进去,我劝表姐了,也不知道表姐能不能听进去。” 老夫人端着茶盏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眼神渐渐便的凌厉,“此事你爹可知?” “当然。” 这两个字学问大的很,端看人怎么理解了。 文绵绵又道:“哥哥说府中银钱历来都十分吃紧,很多事也是不得已。” 如此,老夫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文绵绵,“你不怕?” “我不怕,怕也没用啊。” 反正她已经躺平了。 老夫人笑了笑,又听她念起了话本子。 隔壁的老爷子听的心里痒痒,也不知道他的乖孙一会儿要不要来找他,他还有大事要给孙女商量呢。 ------题外话------ 今天更了三章,求收藏,求支持,求留言。 qq阅读的亲亲们,求支持,求留言收藏呀~~求五星力荐了喂~~~ 第53章 ‘顽皮\’的舅兄 老爷子期盼成真,文绵绵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就溜进了老爷子的书房,听了老爷子的提议她拍手称赞:“祖父,你简直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是我二表哥最近忙,等过几日我就让他去写。” 来翰院之前她就在想这事,要找她二表哥写一个心机妹妹看上未来姐夫,而后不择手段毁了姐姐,最后成功嫁给姐夫的故事,侧面试探下她祖母的反应。 她都考虑过了,当年的时候要是直接说出来,证人还是她祖父,她祖母一定不会接受,但要是她自己能想到那里去就不一样了。 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老妻当年又是那样的条件,虽说鲜花插在了他这坨牛粪上,牛粪心里挺高兴,但到底也是委屈了老妻。 他这辈子就这么个念想,希望老妻也能看得上他。 “不急的,请你二表哥好好的写,但可不能写的一模一样,也不能把内情说与他听。” “祖父你就放心吧,包我身上。” 文绵绵拍着胸口,得意的继续说道:“我瞧最近祖母看你都顺眼了几分,你可得要保持住,争取让祖母对你印象越来越好。” “要是不靠外力祖母就瞧上你了,你就成功啦~” 老爷子笑的见眉不见眼,喜滋滋的搓着手,“祖父最近真的表现不错?” “那当然,你挺直了腰背走路都高大了许多,是个很儒雅的老爷子。” 老爷子喜滋滋的笑了,“来,该要练字了。” 书房里不时传出来祖孙两人的笑声,隔壁的老夫人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张望,想要过去看看又觉得难为情,只能这么抓心挠肝的坐着。 夜幕落下,文凌霄一身疲惫的回来,匆匆和家人吃了饭后又摸黑去了隔壁,外面的热闹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热烈,他得要趁着华旌云出门之前再去商议一次。 去之前文绵绵拉住了他,将柳倾画登门的事说了,文凌霄揉着眉心,越是没本事的人越是跳的欢。 “明日开始你就称病吧。” “正好隔壁的明日早上要出门,他一走你就病,正好。” 文绵绵当即赞同,今日来了柳倾画,谁知道明日还要来谁,她没精神精神去应付。 就在文凌霄在隔壁听风阁和华旌云商议时,柳家的书房里,柳老太爷和其子柳仕元也在商议,说的还是同一件事。 柳仕元年约五十好几,面带愁容,道:“文绵绵到底是个丫头,她说的话能有什么分量,此事想要平息还得是文书勉亲自出面。” “只可惜文家和我们历来不亲近。” 柳老太爷问道:“今日你去庆侯府,庆侯爷怎么说?” 柳仕元面上的愁容更盛了,“没见到他。” 庆侯年轻的时候就是美男子,生性风流,府中小妾成群,“据说新得了美人,陪着美人出城游玩去了。” 当年如此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么显贵姻亲,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怎能不让人窝火。 “父亲,要不算了吧,此事不是我们能插得上手的,文书勉那人向来是个硬骨头,又维护她的闺女,不会如我们所愿的。” 柳老太爷浑浊的眼神幽深,那种想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又每每无力的感觉,让他很是懊恼。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大姑了,兄妹之间,骨肉至亲,这人老了就总想起你大姑还在家中的日子,那时她最听的就是老夫的话。” 柳仕元心领神会,“绵绵要嫁到安南王府,此事我们是应该登门庆贺的。” “儿子明日就派人去下帖子,这至亲骨肉是应该多走动走动的。” 柳老太爷端起茶盏,“去安排吧。” 算起来柳家就剩这么一门有实权的姻亲,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次日一早安南王府的大门打开,刚出门的华旌云就看到了他的舅兄带着人威风凛凛的骑坐在马上,心里有些感动,“舅兄,不必相送。” 文凌霄乐呵呵的笑了,“妹夫,吴启山那窝山匪有动作了,我今日奉旨出城剿匪,快的话五日才能回来,妹夫在外可不能耽误太久。” 华旌云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深吸一口气,“祝舅兄马到功成。” 溜的比他还快,他的那批甲胄终究是错付了。 “哈哈哈~~~”文凌霄愉悦的笑了,“骗你的,我下午就回。” 将军府的门房跟着乐呵呵的笑了,王府的门房翻着白眼,文家舅爷太坏了。 至于文凌霄的兵士和华旌云的护卫心里松快了不少,一边认为对方是金主,一边认为对方是护卫,对彼此都非常满意,甚至还相互点了头。 华旌云也很无奈,舅兄也和他的小王妃一般,顽皮的很。 太阳冉冉升起,用过早饭的文绵绵就‘病了’,可怜兮兮拉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我怎么觉得浑身软软的,没劲?” 老夫人一脸愁容,“府医说你是累着了,休息两日就好。” 实则是府医这次同样都没诊断出来,只开了的一血益气补虚的药给她喝。 “那祖母陪着我好不好,我和祖母说说话。” 老夫人已经习惯了孙女的依赖,也就依了她。 老爷子也来了,文绵绵暗中朝他眨了眼,“祖父,你画画给我看好不好?” 老爷子心领神会,“好,你想看祖父画什么?” 文绵绵作势想了想,“就画美人图吧,我喜欢看美人。” 老爷子笑了笑,让灵果摆好桌子和笔墨,又亲自出门去找颜料,老夫人站了起来,“有你父陪着你,祖母就先回了。” “祖母不要嘛~” 文绵绵拉住了她,塞给她一本话本子,“祖母给我念话本子,祖父画画,好不好嘛~” 老夫人最终没有拗得过文绵绵,坐在床前给她念起了鲤鱼精报恩故事。 文绵绵美滋滋的享受着,她现在卖萌撒娇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瞧这二老一个念书,一个作画,颇有一番琴瑟和鸣的味道嘛。 前院,文夫人收到了柳家送来的拜帖,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的彩云居,老夫人看过眼神微闪,淡淡的开口,“绵绵病了,此事等书勉回来再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想来见她,无非也就是想要让她去为难她的儿子罢了。 文绵绵默默的给她祖母竖起了大拇指,靠过去问道:“祖母快念,鲤鱼精死了吗?” 第54章 文姑娘离不开安南王 彩云居里,老夫人念话本子的声音缓缓响起,等到故事结束老爷子的画作也成了。 文绵绵只觉得画中人惊为天人,“我的天,好好看。” 画中美人亭亭玉立,手里拿着一朵荷花,眼眸低垂,嘴角一抹淡笑,看起来娴静优雅。 如此传神,他祖父没名气简直天理难容。 老夫人直愣愣的看着那画好一会儿,一字没说,被攥着微微抖动的话本子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老爷子心里有些紧张,赶忙将画收了起来,“不是说饿了,先用饭吧。” 文绵绵的目光在两人之前来回的看,笑的眉眼弯弯,她猜这画中人肯定就是祖母年轻的时候,祖父还怪有心机的。 这顿饭,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吃的有些不是滋味,只有文绵绵一人胃口极好的用了两碗。 到了下午文夫人又来了,说是庆侯府的侯夫人请文绵绵过府说话,文绵绵眨了眨眼才想起侯夫人是谁,那是她祖母的心机妹妹。 这次老夫人的语气就不好了,“孩子还病着,直接回了就是了。” “你是文胜将军府的掌家夫人,有诰命在身,别像谁都能使唤你一样,京都能压过你的后宅妇人没几个,拿出你大将军夫人的款来回绝了她。” 文夫人被骂,心里酸涩难受,火气渐生,不过是朝着庆侯府去的。 烈日灼灼,骄阳似火,京都庆侯府内,一个发间布满银丝,身穿簇新暗紫色衣裳的老妇人端坐在罗汉床上,手里端着茶盏,单薄的唇角紧抿,不拘言笑生人勿进的样子。 这人正是庆侯谢桓的夫人,也是的文老夫人的嫡亲妹妹。 “文家当真是这么说的?” 垂首躬身的下人小心的开口,“只说文姑娘不舒服,最近都不方便出门。” “且...且说文大将军不在,文姑娘又受不得吵闹,也不方便让人上门探望。” 谢老夫人没想到文家那个继室竟然如此说话,面色便的十分难看。 “啪!” 内心越发的愤怒,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甩在手边的茶几上,微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让她更加恼怒。 屋子里的两个下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呼吸,老夫人的脾气向来不好,这次他们只怕又要无端受罪了。 “滚下去。” 随着谢老夫人的一声厉呵,两个下人连忙躬身退了下去,只有贴身伺候的老嬷嬷的伺候在侧。 这世道都是踩高捧低,庆侯府日渐没落,备受京都各家冷遇,连带着府中的儿郎和姑娘都鲜少能接到各家宴请的帖子。 要说还能沾的上边儿的显赫姻亲,出了世子夫人的娘家就只有文家,世子夫人的娘家越发不喜欢和侯府走动,也就只剩下文家了。 按理说两家的老夫人是嫡亲的姐妹,理应走的近些才对,可这些年随便侯府怎么试好,文家皆是不为所动,连淡淡相交都没有。 谢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只能恼怒文家人不识抬举。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柳仕元来了,上前见礼后便问:“姑母,人可要来?” 谢老夫人窝火,“来不了。” 柳仕元叹了口气,“姑母,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靠上三皇子,求来柳家和谢家翻身的希望,但想要靠上去总是要有见面礼的。” “若是不能趁文书勉回来之前将事情落定,只怕就难了。” 谢老夫人揉着额头,“此事让你爹亲自出面吧。” 她已经着人去请了,难道还要亲自去请吗? 两人不知道的是,今日或派人或亲自登文家大门的不少,全都是去探望文绵绵的,连带林妃的娘家也派了人去,去的人还是当日在百玉斋讥讽文绵绵的青绿色姑娘林悦敏。 文夫人皆是以文绵绵病了要静养为由将这些人打发了,谁也没放进去。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宫中,正在气头上皇帝更是怒火中烧,“可知道是什么病?” 来回话的人躬身,“说是浑身无力。” 皇帝抚额,“拨个太医过去瞧瞧。” 这些混蛋就晓得给他找不痛快,若是文书勉回来知道自己宝贝姑娘又病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这时又有一个宫人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皇上,安南王府的管事呈上账册,这账册清楚的记录着这些年被拿走的物件。” 皇帝翻看了几页,神色越发冷凝,宫人又道:“据查,不仅是安南王,安北王、二皇子、三皇子等几位皇子旗下的铺子应该都有这样的账本,朝中大臣府中也有,其中被拿的最多的应该是安北王府沈侧妃的娘家。” “另外五皇叔在镇国公府的雅趣楼常年有包厢,时常宴请,从未付钱。” “且...且五皇叔时常出入贪欢楼,也......” 茶盏碎裂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皇帝面色铁青,皇家的颜面都要被这些人丢尽了。 “查,再给你们三日,给朕仔细的查。” 朝廷给皇室宗族的俸禄向来就不低,就是想要他们老实一些,眼下这些人是越发的而嚣张跋扈。 皇帝震怒,下面的人自然不敢糊弄,宫内无数的探子参与到了这事的查探当中。 温长凌的动作很快,不着痕迹的就将许多的消息放了出去,让那些探子的效率又高了很多。 太医是太阳西斜的时候到了文家,已经睡的头晕脑胀的文绵绵很是符合绵软无力的病症,太医把脉了许久,最后摇了头,“不如等安南王回来再看看?” 实在是这位文姑娘脉搏强劲,一点病症都没有啊。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怪力乱神’。 文夫人等人面色怪异,又不好说午饭的时候文绵绵还吃了两碗饭,确实不像是病了。 消息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有人神色十分怪异的说道:“这安南王前脚刚走,后脚文姑娘就病了,看来文姑娘是离不开安南王了。” 消息越演越烈,是以次日傍晚华旌云进城的时候,茶楼酒肆见到他的人都在说‘文姑娘的良药回来了。’ 夜幕落下,彩云居的门口走进来一人,灵果见了慌忙的想要喊人,又觉此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忙捂住嘴,四下看了一眼,上前压低了声音,“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题外话------ 声嘶力竭的吼一声,求qq书城五星力荐哇,求留言,求评论 第55章 华旌云夜探小王妃 华旌云一声玄衣,和夜色融为一体,负手站在彩云居的院子里四下一扫,暗道:院子不错,怪不得没看上他准备的小院。 “带路。” 灵果欲言又止,她怎么能带安南王去姑娘的卧室呢,“姑娘她...” 没等她说完,华旌云径直朝着亮着灯卧房去了。 文绵绵一声轻薄的里衣盘腿坐在床上,右手摇着大蒲扇左右拿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小脸也因为泡过浴桶红扑扑,又因为正看到最狗血的地方,一脸傻笑。 “病好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她,抬头一眼惊讶了片刻,随即笑眯眯的开口,“你回来啦~” 那语气熟练的活像是老夫老妻,莫名的华旌云就觉得耳根微烫。 站在门口的灵果由于叹气,认命的转身守在了门外。 华旌云也不避嫌,往床榻的方向走了两步,“不是说病了?” 文绵绵放下话本子,乐呵呵的告诉他,“我装的。” “你都不知道,这两日来找我的人有多少,只能称病。” “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见她生机勃勃、神采奕奕,华旌云勾唇一笑,顿觉身上的疲累也小了些,“好了,明日开始就别装了。” 文绵绵狡黠一笑,“‘灵药’回来了我自然就药到病除了呀,放心,明日我就生龙活虎了。” ‘灵药’眼中带着两分欢喜和不易察觉的宠溺,从腰间摸出来一个荷包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荷包里是一条红绳编织的手链,稀罕的是上面坠着一只圆滚滚的白兔,那兔子雕刻的惟妙惟肖,每隔一点距离又串着同样质地的玉珠子,绳扣的两端还各有一只小小的白兔。 “是送给我的吗?” 极为适合这个年纪的她呀。 见她喜滋滋的往自己的手腕戴,华旌云上前帮她系好绳扣,“看到合适就给你带回来了。” 他的小王妃整日都生机勃勃的,让人看了心里喜欢。 红绳配白玉,衬的手腕白皙柔嫩,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多谢你,可我没有什么东西适合送给你呢。” “无需言谢,你喜欢就好。”目光又落在她手边的大蒲扇上,“怎么没放冰?” 文绵绵没反应过来,华旌云又道:“天热了,睡前在屋子里放盆冰可凉快些。” 这个... 文绵绵笑了笑,她还没享受过哇,也不知道府中有没有。 “心静自然凉,我睡着了就不觉得热了,等到最热的时候再说。” 华旌云似乎没考虑到将军府的不宽裕,只以为是姑娘家怕凉,便点了头,“你先歇着,我回了。” 文绵绵摇了摇手,叮嘱道:“我就不送你了,你别让人发现。” 华旌云点头,这才转身出了门,一直守在门口的灵果目送华旌云的背影离开了彩云居,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忙转身进门,“这安南王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明目张胆的摸进了她家姑娘的卧房,又眼尖的看着文绵绵手腕上的兔子手链,喜滋滋的上前,“王爷送的?” “难道你家姑娘平白变出来的?”文绵绵伸出白嫩的手腕显摆,“好不好看。” 灵果连连点头,“王爷送的肯定好看。” 文绵绵把玩着那小兔子就问起了冰,灵果拿起蒲扇替她扇风,“历年来都是最热的那几天才能用,这个月份也不太热,还用不着的。” “咱们府里没冰窖,都是要去买的。” 文绵绵摸着下巴,“冰贵不贵?” “十分贵,要不然怎么会每年只到最热的时候才买。” “之前还听秦管事说要在府中起个冰窖,后来就没音儿了,肯定是太贵了吧。” 文绵绵沉思片刻,她又看到了赚钱快法子。 “去看看我哥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请他来一趟。” 硝石制冰她学过,当年念书的时候还在寝室玩过,要是能大量的制出来,必定能趁着夏日最后的两个月赚上一笔。 灵果无奈的出了门,最近她家姑娘精神好的不行,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文凌霄刚回来,这两日寻他的人比找文绵绵的人多得多,可谓是乱糟糟又疲累,不过听到是妹妹找他,还是来了。 “哥,你能搞到硝石吗?” 文凌霄很是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用,想要一点。” 硝石他当然能搞到,军中就有黑火器,制作火器自然需要硝石,城中的那些烟花作坊也有硝石,不过这硝石向来不轻易流传到民间。 “给哥说说,拿来做什么?” 文绵绵也没瞒着他,“有次出门逛街听两个蓝眼睛说硝石能制冰,我想要试试。” 硝石制冰? 文凌霄眉头一挑,“你确定?” “试试就知道了嘛。” 文凌霄笑着摇头,硝石制冰闻所未闻,不过妹妹想要拿一点来玩儿自然不成问题。 “哥明日就让人给你带回来,早些歇着。” 躺倒床榻上喜滋滋的看着手腕上的兔子手链,顿时觉得天也不热了,心情也好了,再要制出了冰,发家致富的日子眼看就来了,当真是万事顺心。 登门探望的人一日多过一日,文书勉还没回来,文凌霄整日早出晚归,文绵绵还病了,文夫人整日接待各家来探望的人也觉得累的慌,干脆闭门谢客,一家人关上门歇着。 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关上门的将军府宁静和谐,惬意自在。 付礼整整两日不眠不休,终于做出来一版让华旌云都觉得满意样版,接下来只需要印刷出来就能呈送到皇帝跟前。 “表妹,我紧的张不行,现在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 文绵绵见他眼下一片淤黑,看起来像是病重了一般,连忙让人去套了马车,“接下来你就是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为报纸一炮打响的事做准备。” 付礼有些恍惚,扯出来一个傻笑,“是该要睡一觉,要是真成了后面就要忙了。” “表妹你知道不,王爷说我做的极好,嘿嘿嘿。” 文绵绵连连点头,“所以你更要先去睡一觉,快走吧,我让马车送你回去。” 付礼带着对未来的期望乐呵呵的走了,文绵绵瞧见他头顶的红光笑眯眯的转身去了翰院练字。 次日一早府里热闹了起来,灵果喜滋滋的走了进来,“姑娘,大将军回来了,眼下已经进了宫。” ------题外话------ 第三更来啦,看在作者这么努力的份儿上,多支持呀 第56章 你虚伪起来朕不受用 “大将军不在府中,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将军这一回来呀,夫人走当即就让人开了大门,外面那些人也不敢来欺负我们。” 灵果开了柜子找衣裳,嘴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文绵绵笑眯眯的听着,这就是撑门立户的顶梁柱起的作用,只是因为知道他回来了,府里上下的人就觉得腰杆子硬了。 不过那些想要趁着文书勉回来前先拿下文绵绵的人,失望了。 宫里,皇帝听完了文书勉此行的汇报,君臣两人商议了一番便将有些事定了下来,又见文书勉着急想要回家,皇帝就晓得他还不晓得他闺女干的事,更不晓得这几日文府门口去了许多人。 “有件事朕和你说一下......” 随着皇帝诉说,文书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得意的咧嘴笑,最后竟然笑出了声,“皇上,末将闺女还不错吧,还没过门就晓得护着夫婿,末将回头给她请个好的先生教一教,以后也是管家的好手。” 皇帝的眼角忍不住抖动两下,见文书勉自卖自夸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文书勉好似没有看到似的,还在继续说: “末将那闺女真是没的说,聪慧漂亮又机灵,脑子又好使,皇上您要是看了肯定喜欢这个儿媳妇。” “末将那贤婿,就是您的六儿子早前一副无欲无求老气横秋的模样,现在说起末将的闺女就笑的花儿一样,很少年。” 皇帝抚额又挺佩服文书勉,这吹嘘起自己的姑娘老脸都不带红的,据说领兵打仗的武将脸皮子都厚,还有点无耻,看来此言非虚。 见他再夸那闺女就要成仙女了,皇帝忍不住打断了他,“朕都知道了。” 文书勉又笑了,还往前走了两步,“皇上您不知道,末将的闺女还有一个好点子,运作好了也能大大的为皇上分忧,已经请了末将的贤婿代为打理前期,许是已经出成品了,回头就呈到皇上跟前。” “末将一家子老老少少尽都为皇上您效忠了。” 皇帝忽然觉得有些心梗,这混蛋话都说到这里了他是不是还要给点赏赐? 文书勉又搓了搓手,很是感慨的说道:“要说末将的贤婿真是十分不错,长的龙章凤姿不说还风度翩翩,办事通透且极为负责,特别有礼,末将是稀罕的不行。” “要说还是继承了皇上的优点,得益于皇上的教导,倒是让末将捡了个便宜,这坐享其成还有点不好意思。” 文书勉得意的不行,和方才汇报军报时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皇帝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只怕是要精神错乱的。 “给朕透露一下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得意?” 文书勉拱手,乐呵呵的说道:“请皇上容许末将卖个关子,实在是末将也说不太清楚,但有用是肯定的。” 皇帝笑的意味深长,端起茶盏低头吹拂,“是稀罕老六这个人,还是稀罕老六的银子?” 这问题若是问了其他人只怕就跪了,但文书勉是谁啊,非但不紧张,甚至笑的更欢畅了,“自然是喜欢贤婿这个人,这爱屋及乌,贤婿的银子末将也就顺带喜欢了。” 这话说的,连皇帝都忍不住笑了,满朝上下也就文书勉一人,如此直接。 不过...... “老六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好。”文书勉重重的点头,“末将的闺女就挺稀罕。” 皇帝乐了,“合着你闺女不稀罕,老六不就不好了?” 文书勉正色点头,“末将的闺女都不稀罕了,末将稀罕也没用啊。” 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皇帝放下茶盏说起了正事,“为了个白吃白拿一事,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如何看?” 文书勉乐呵呵的说了句,“说来也是皇上的家事,这家事自然是关着门解决,皇上英明神武,自是不能为这点小事烦忧。” 皇帝往后靠了靠,朝文书勉看了一眼,“你闺女这两日又不舒服了,朕遣了太医去瞧,说是没大碍,回去看看。” 一听自己的闺女病了,文书勉赶忙拱手,还没转身皇帝又说了,“就明日下午吧,和你贤婿一起把好东西带来给朕看看。” 文书勉觉得,那句‘你贤婿’他听出了一点酸溜溜的味道。 “另外放印子钱的时候也落定了,你那七万两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文书勉大喜,拱手作揖,“末将替父亲多谢皇上,皇上英明神武实乃我等臣子之福,末将...” “闭嘴。”皇帝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马屁,“朕的大将军,你虚伪起来朕不受用。” 文书勉一身正气,“皇上,您是知道末将的,最不屑的就是溜须拍马,说的句句都是心里的真心话。” “在末将的心中,皇上实乃千古名君。” 皇帝摆了摆手,“行了,你出趟门回家也给家里带些东西,就给你小儿子带套笔墨,给你闺女带篮子进贡的果子,给你老子娘带点补身子东西,你夫人就带两匹布吧。” “王忠,给大将军安排好。” 皇帝的贴身内侍笑着拱手,又朝文书勉道:“大将军稍等。” 文书勉喜滋滋的拱手,“那末将这就回去了。” 等着文书勉离开皇帝又低头轻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还是文书勉得他的心,皇族内部的事自然是内部解决,那些上蹿下跳臣子操什么心? 哎...... 皇子们大了,心思也多了。 彩云居,文绵绵正蹲在地上看她的冰,得知她老爹回来了起身喜滋滋的跑了出去,“爹爹,你回来啦~” 文书勉见她气色红晕,神采奕奕,“不是说病了?” “怎么又不舒服了,是不是被外面那些混蛋气着了?” 文绵绵得意的笑了几声,“外面那些人想要找我,我不想见他们,就装病啦。” “母亲也不耐烦应酬那些人,干脆就关了府门。” 文书勉畅快的笑了,“我闺女就是聪慧。” “爹爹回来了,你也应该‘好起来’了,万事都无需担心。” 见屋子大盆盛小盆,“这是做什么?” 文绵绵喜滋滋的拉着他的手就放到了中间那个盆子里,此时盆里的水已经冰凉,但还没到结冰的程度。 “爹,我在尝试做冰。” 他哥派人送回来硝石不少,做出来一点冰是没问题的,而且成功就在眼前。 第57章 他闺女怎么就这么能干 文书勉很是惊奇,也认出了大盆里放的是硝石,他的手指一直没有从小盆里抽出,能明显的感觉水在一点点的冰冷下去。 “硝石制冰?” “嗯。”文绵绵将坐着的小凳子给了他,“爹,我们一起等。” 文书勉坐了下来,又见文绵绵继续往水盆里放生硝,同时她又用了个小瓦缸放了半缸水,将小缸放入大缸,在里面倒入足够的生硝,倒水淹过生硝... 他看的好奇,同时将另外一只手伸进了小缸,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水开始便冰,最后凝结成了冰块。 “当真是神奇。” 文书勉心头大震,居然用如此简单的手法就能得到冰块。 “绵绵,你在哪里知道的法子。” 文绵绵正摸她的冰,又把昨日给文凌霄说的借口说了一遍,“就是想试试才找了哥哥要硝石,没想到真的这么容易。” 她神神秘秘扭过头,“爹,这炎炎夏日就要到了,我们卖冰好不好?” 文书勉眼见冰成,自然晓得其中的利润,轻声问道:“绵绵缺钱?” 文绵绵老老实实的点了头,把自己的那点子身家给交代了,又说起珍宝街的东西好,她没钱买。 “知道爹爹和哥哥用钱的地方多,咱们老是去打隔壁的主意的也不好,拿别人的终究是有数的,我们要是自己有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惜我不会经商,要不是我都要亲自上马赚银子。” 这话一说,把文书勉心疼坏了,他以为处处不让闺女吃亏受委屈,让她万事无忧就够了,忽略了闺女大了,出门逛街兜里得要有钱才行。 怪不得现在闺女都不喜欢出门了,是他太疏忽了。 “爹有钱,爹给你拿,一会儿就给你送来。” 文绵绵连连摇头,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晓得是她爹误会了,“我不着急用钱,就是觉得有赚钱的法子当然好啊。” 一二百两他能给,那一二万两,一二十万两呢? 所以,这钱还是要赚的。 文书勉顿时虎目含泪,他闺女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怎么疼都不够哇。 文绵绵又凑上了前,悄声将府中挖出金子的事说了,文书勉的双眸瞬时又红了,“金子在哪里?” “隔壁,成色不好了,要融了再送过来。” “好!”文书勉大喜过望,他就说今日早上赶路见到两只喜鹊朝他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是他有喜。 文绵绵又悄声说了他离开这几日发生的事,又把付礼也参合到报纸里的事说了,“样版已经出来了,就是不晓得有没有印刷出来。” 文书勉老怀大慰,又一脸骄傲,他的闺女怎么就这么能干呢,打小就聪慧,病了一次后这聪慧都用在了刀刃上,怪不得圆恩寺的方丈说她有大福气。 “隔壁那小子既然都回来了,那你就不用装病了,外头的事情不用管,有爹在呢。” 说着就起了身,目光又落在冰上,“制冰这事爹也一并办妥。” “爹还给你带了一篮子果子,你慢慢吃。” 文书勉去了翰院给老娘请安,母子两人说了一阵话,文书勉就说了柳家,他老娘对柳家的态度很是微妙,正因如此他才要把话说清楚,“皇上春秋鼎盛,柳家太急了,到底是儿子外家,儿子不会放任不管。” “舅舅的心思儿子清楚,他能不能听进去儿子就不敢保证了。” 老夫人拨动着手里的那串翡翠珠子,唇角一抹讥讽,“你舅舅本事不济却总想钻营,子孙也不出色,你要多盯着点,别让他们捅出什么乱子来。” 娘家人的嘴脸在当年她就已经看明白了,但怎么说也是她的亲人,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顺遂。 “儿子明白。” 瞧儿子朝屋外望了一眼,老夫人问道:“听说府中不宽裕,你爹把早前拿走的银子拿出来没有?” 老夫人还不知道老爷子把银子都败光了,只想着他那里还有一笔银钱,文书勉神色如常的点了头,“都拿出来了,前段时日花费是多了些,最近已经缓过来了。” 老夫人点头,“不够就尽管开口,我这里还有些。” “不敢动母亲的体己,近来皇上有赏赐,府中还算宽裕。” 他母亲的体己也就是当初自己的那点陪嫁,少的很,他哪里能动,说起来倒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称职,让母亲跟着担忧。 老夫人勉强放了心,“你父亲在,去请安吧。” 文书勉有些诧异,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母亲说去给父亲请安,他不在这几日还发生了什么吗? 隔壁厢房的老太爷知道儿子到了翰院,想见又不敢上前,“这个时候绵绵在就好了。” “父亲有事要找绵绵?” 老太爷吓了一跳,见到老人又缩了脖子,很快又挺直了腰背,“那孩子每日都来练字,进步颇大,今日下午没来正想去看看。” 文书勉忽然发现,最近他父亲变化很大啊,腰背挺直了好似人都高大了一些。 “绵绵的字写的如何了?” 老爷子从书桌上拿过两张纸,“今日上午写的。” 文书勉仔细看了一遍,又径直走到书桌看了其他的字,“都是绵绵写的?” 自家闺女的字他是知道的,就算是他也不能违心的说一句写的好,但眼前的字比之以往简直判若两人,勉强拿的出手了。 老爷子有些得意,“孩子很刻苦的,每日都来练字,很是专注。” 文书勉又看到桌上另外一幅字,大气磅礴,好奇的拿起来,老爷子有些紧张,讪讪的说道:“我闲来无事写的。” 文书勉觉得,他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他爹,这手书法,京都能超过他的没几个吧? “父亲,往后还请多费心教一教绵绵。” 老爷子的腰背挺的更直了,“放心,我不藏私。” 离开之前文书勉又说了下被骗的几万两,“这事我没告诉母亲,你也别说漏嘴了,且已经已经有了结果,那七万两这两日就要送回来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得知钱要回来了,心里也高兴,“那钱就让你媳妇收着吧。” 他是不敢管钱了。 文书勉想了想还是说道:“到时候给你送一千两来,这男人身上多少还是应该有几个钱。” 已经许久没有哭过的老爷子又红了眼圈,感动的。 第58章 这回是真的病了 夕阳落下,文溢清小朋友坐在彩云居的院子里,捧着一碗冰粉子小口的吃着。 普通的煮粉子加了醪糟和红糖,放凉后放到冰上冻的冰冰凉,吃一口叹息一声,叹息一声喜滋滋的笑一下,万不料今日回来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等着他。 又见旁边还有一下碗切好的冰果子,心里更满足了。 文绵绵告诉他,“只能吃这一点,凉的吃多了肚子受不住。” “姐姐,这个吃起来好舒服,我明日回来还可以吃吗?” “明日有更好吃的。” 她明日要做冰棍,就做最简单绿豆冰,肯定好吃,哎呀,她是不是可以开家店买冷饮和冰棍儿啊。 夏日炎炎,有什么比来一支冰棍更让人舒坦的呢。 到了晚上,文凌霄回来了,父子两人去了书房,文绵绵得知亲自送了冰镇梨和冰果汁送过去。 “哥,快来试试。” 文凌霄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冰凉爽口,眼睛顿时一亮,“你的冰做出来了?” “嗯啦,爹爹会告诉你的。”文绵绵笑眯眯的说道:“我过来就是想说我又有了一个点子。” 她又把冰棍儿的事说了,随后道:“我明日尝试做几样,你们晚上回来尝尝。” 这回文凌霄笑了,“你这个法子也不新鲜了,到了夏日有的茶楼就会推出这些冷饮,就是贵些。” 啊? 文绵绵干笑两声,“那当我没说,我先走了。” 又得意忘形了。 她一走文书勉就瞪了一眼文凌霄,文凌霄呵呵干笑两声,“妹妹她活泛,不会难过的。” 说着又哧溜喝了一口冰果汁,好喝。 接下来就是父子两人的商议时间,文凌霄说的自然比文绵绵更详细,又说了自己的打算,“军中的有些人的年纪到了,也到了要退下来的时候,挑选新手补充进去迫在眉睫。” “妹夫送了一批甲胄,还没运过来,这兵器也应该换一换了。” 文书勉也说起了这次出去验兵的事,最后道:“你动作要快,等你妹妹出嫁后我有事安排你带人出去一趟。” “至于制冰这个事还是交给隔壁来。” 文凌霄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也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来赚银子。 一家子用过饭,父子两个直接去了隔壁,对文书勉而言走小门不符合他的作风,直接带着文凌霄从大门进去的。 见过已经印刷出来的报纸后,文书勉赞赏的点头,见最上面的格子空着,华旌云道:“报馆还没取名字,想请父皇给取一个。” “不错。”他这贤婿,有颗七窍玲珑心。 “明日下午和我一同进宫和皇上说说此事。” 报纸的事说完,文凌霄就说起了制冰一事,这次他没说是他妹妹的点子,直接说成是自己的,也是以防万一。 “这制冰极其简单,妹夫看这门生意如何?” 华旌云默默抚额,最近他总有一种预感,他接下来就要成了专门给岳父和舅兄赚银子的人了。 文书勉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说道:“军中事务繁杂,我手下也没有精于买卖的人选,你若有意,我想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华旌云思虑片刻,就眼下这样的情况拒绝有用吗? “若是岳父信得过,我自是愿意,报纸和制冰一项我会命人单独做账,所得利润五五分如何?” 文书勉摆了摆手,“点子是我们的但运作全靠你,就六四吧,你六我四,最好月结。” 华旌云也不客套推脱,钱谁也不嫌多,他也不例外。 “那就这样决定了。” 文书勉放下茶盏又说起了白吃白拿的事,“皇上若是问起你,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说即可,但要点到为止。” “此事皇上不会想要闹大。” 华旌云点头,心里有些遗憾,有些事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办的。 文凌霄一直拿着报纸看,乐呵呵的问道:“这一半儿都是付礼那小子做的?” “还真像那么回事,别说上面说的几个事还挺有意思。” 对于付礼,华旌云也是不吝赞赏,“脑子活,杂闻趣事趣事知道也多,写的东西也有意思。” “若是这报纸最终办得成,娱众一块儿的管事就是他了。” 闻此,文凌霄大喜,“要是真的,那小子得要高兴的蹦三尺高。” 前几日他舅舅在说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还不通庶务,头疼以后的出路,没成想自己就给挣出来了。 夜里文绵绵贪嘴,别看她嘴上告诫文溢清不可多吃,自己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等着把自己吃的透心凉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用多了冰的她真的病倒了,半夜就发起了高热,高热来势汹汹,等着灵果发现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文书勉一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此时的文绵绵已经烧的双目紧闭,面色暗红,嘴唇发紫,浑身滚烫。 “还不赶紧先降温,立刻去请太医。” 文凌霄怕下人去不好使,亲自骑马去请,文夫人命人打来热水开始给文绵绵擦身子,等着的太医被文凌霄带来的时候,感觉还没开始治病他就要不行了,半条命折在了路上。 府医已经先行诊治,但还没有开药,太医又是一番诊治便连忙开了方子,“发现的太晚,文姑娘此刻十分凶险,多熬煮一副药背着,这药只怕是不容易喂进去的。” 面对凶猛的敌军都未曾胆怯的文书勉此刻双腿酸软,扶着手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着,“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太医拱手,“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将高热将下去,让憋在身体里的汗流出来。” 说罢连忙转身和府医一起商议开了。 从日出到日落,整整一日那高热就是不见褪去,几乎是刚褪去一会儿又继续烧了起来,彩云居里站满了人,老爷子在一旁悄悄抹泪,老夫人干脆跪在了菩萨跟前为文绵绵祈祷。 “怎的一下子病的这么严重?” 御书房里的皇帝眉头紧蹙,“可有大碍?” “回皇上,黄太医和将军府的府医寸步不离,都说文姑娘这高热来的凶险,今日晚上尤为重要。” 内侍没敢说,黄太医悄声说要是挺不过来,只怕是真的过不来了。 “文将军一步也不曾离开。” 皇帝面色沉重,大手一挥,“让太医院多派两个人过去搭把手,无论如何要将人救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刚降温的文绵绵再一次高热起来...... 第59章 再探闺房当场被抓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万分的时候,梦境当中的文绵绵也很紧张,她到了迷雾森林已经很久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心里焦躁,身上还火烧火燎的难受。 就在她已经走的精疲力尽的时候,远处又袭来一团大雾,大雾中一黑一白两个人串着一串人飘过来,文绵绵大喜,一下就认出了当初抓她来填坑的人。 “嘿,黑白两位大哥。” 专心飘着两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身形不稳掉了下来,见一个人朝他们招手,气冲冲的就飘了过去。 “哪里来的漏网之鱼?” 文绵绵跑上去,“两位大哥,是我啊,你们之前犯错...” “闭嘴!” 没等她说完,白衣裳认出了她,同时厉声打断了她,“休得胡言乱语,我二人见你老实巴交还算良善,给了你一场大造化,你为何又在这里?” 别看他言辞激烈,其实心里慌的不行,最近上头抓的严,要是他二人犯的错被捅出去了,还了得? 文绵绵心领神会,靠近了一步,“两位大哥,您二位都是有大神通的人,看看我为何在这里?”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黑衣人叹了口气,暗呼冤孽,掐指一算,眉头紧蹙却闭口不言,“算了,送你回去吧。” “多谢两位大哥。” 大伙儿一起飘,半道上文绵绵忽然悄声开口,“两位大哥,你们送我大造化不行了,看人运道那个时灵时不灵,要不您二位顺道给优化一下?” “说明书也顺道给一下嘛。” 白衣裳翻了个白眼,“你这辈子大富大贵的命,不比你当社畜强?别要求太多。” “运道此事怎能随意被人窥探,你能用几次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文绵绵不死心哇,开挂的人生她也想要。 “有没有什么空间,灵泉什么的给我来一个啊,人家穿越的都有,我是您二位亲自请来的,不能掉了排面啊。” 白衣裳脾气不好,生气了,“小说看多了吧,还空间灵泉,要不要给你绑个系统?” “你是...”说着压低了声音,“填坑的,捡来的大运气,知足吧。” “要是没我们,你现在就是猪。” 文绵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方才还说她老实又良善,怎么可能是猪? 瘪了瘪嘴,不死心的又开始行贿,“我回头给你们多烧纸?” 黑衣裳冷笑一声,“凡夫俗子的烧的纸就是一堆灰,要来何用?” 这么都不行? 眼看前面有了光亮,文绵绵抓紧时间又说:“要不换点有用的,让我趋吉避凶也可以啊。” “等我有了机缘请到高僧或者道士给你们烧啊,我富贵了肯定不会忘记你们。” 白衣裳绕到她身后狠狠的揣了她一脚,“回去吧你。” “哎哟,疼。” 正在给文绵绵扎针的太医手一抖,文绵绵睁开了眼睛,“太疼了。” 疼的汗水都出来了。 “醒了醒了!!” “出汗了!!” 几个太医大喜,朝扎针的刘太医说道:“老刘,你这手法委实厉害。” 他们什么法子都用尽了,没想到老六这一针刚下去人就醒了,还出汗了。 刘太医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针,面色浮现一抹驼红,他难道是冥冥之中掌握什么新的技艺,回去得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美丽的误会就此产生。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黑衣裳问白衣裳,“怎么又给了她一点?” 白衣裳扭头就飘,“因为穷,且这东西比上次那个更不好使,纯属鸡肋,偶尔大概能灵验一次。” 黑衣裳看着床上的人,双目满含着期望,扭头一块儿飘走了,希望那偶尔灵验一次能起到大作用,能让这丫头对他们感恩戴德,还能记得找个有能耐的人给他们烧点银子。 半个时辰后,换了衣裳的文绵绵退去了高热又闭上了眼睛,这回是睡着了。 “文将军,令嫒已经没有大碍,好生调养几日就行了。” 文书勉拱手作揖,“多谢几位太医。” “不敢当。” 几位太医也累的不行,他们现在迫切的相要回去躺着。 这夜,文书勉守在文绵绵床前不愿离开,半夜摸进来华旌云刚进屋就迎上了他岳父大人的目光,两人都愣住了。 文书勉的火气一点点就心底升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问道:“第几次了?” 华旌云拱手,老实交代,“第二次。” “你白日来看过了,现在还来做什么?” “心里放心不下,想来看看。” 文书勉站了起来,走到华旌云跟前停下,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后文书勉才让他坐下,“一直没问你,和绵绵的这场婚事,你心里可有怨怼?” 华旌云正襟危坐,“不敢欺瞒岳父,最初得知心中十分气愤,见过两次文姑娘后心里便认下了。” “文姑娘娇憨可爱,聪慧良善,能得文姑娘为妻,深感庆幸。” 文书勉哼了一声,“是绵绵的可爱让你庆幸,还是本将的权势让你庆幸?” 华旌云的眼神并没有半分躲闪,“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岳父手中的兵权的确诱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何况...”华旌云笑了一下,“是岳父到父皇跟前求来的我。” 文书勉眼神微眯,“嘴巴倒是好使。” 还真就是他哭的稀里哗啦求来的。 “之前见过绵绵?在哪里见的?” 这次华旌云有些尴尬,还是实话实说,“在王府书房。” 自己的闺女什么时候跑去隔壁书房的? 脑子里忽然想到那批黄金,“她从正门到的王府?” 华旌云不说话,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如此,文书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绵绵翻墙!!!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对于这个认知,他心里莫名发酸。 好气! 两人又聊了半晌,基本是文书勉在问,华旌云老实作答,等到了最后文书勉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那些倒霉透顶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这个...... 华旌云倒也没太隐瞒,“不过是自保。” 文书勉沉思半晌,忽然轻笑了一下,“往后无需如此谨慎。” 无母亲庇佑,又无母族扶持,只有让自己彻底于大位无缘方能求得一片生存之地,针对年过来也算不容易了。 抬眸看着窗外的夜色,外面隐约传来了二更天的锣声,“二更了,回吧。” 华旌云站了起来杵着没动,“还没看过文姑娘。” 文书勉心里那些唏嘘感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怒目圆睁,“睡着了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回吧。” 在老岳父不满的眼神中,华旌云幽幽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转身走近了黑夜里...... 第60章 怎么这么爱记仇 次日文绵绵是被饿醒的,算起来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当然,喝的药不算。 在床前守了一夜的文书勉见着人醒了,连忙关切的开口,“闺女醒了?” “渴不渴,饿不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文绵绵可怜兮兮的开口,“渴,饿。” 文书勉忙扭头大声吩咐,“来人。” 没一会儿,文绵绵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府中上下,又得知她醒来就吃了一碗粥和一个小馒头,老夫人在菩萨跟前不停的道谢,而后在花嬷嬷等人搀扶下快速去了彩云居。 彩云居里,用过饭的文绵绵觉得好了许多,府医检查一番后表示没问题了,养上两日就能生龙活虎,文书勉这才放了心。 “怎么没看到灵果?” 那丫头向来跑的最积极,今日怎的没见到影子。 灵草端着药的手顿了一下,但不敢当着文书勉的面说话,只能退到了一边。 文书勉道:“那丫头伺候不尽心,爹让人把她带下去了,回头就给你换两个好的。” 文绵绵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过来,拉着她爹的手,“我病了和灵果有什么关系嘛,她也是人,也是要睡觉的,总不能让人家一日十二个时辰就守在我跟前吧?” “爹爹,你别怪她咯,放她回来吧。” 说着又摇了摇他的手臂,“爹爹~” 闺女一撒娇文书勉毫无原则的就投降了,当即吩咐将灵果带上来。 被关了一日小黑屋的灵果见到文绵绵跪下了,眼泪鼻涕横流,她又悔有怕,生怕她的姑娘有什么意外。 文绵绵叹息,“灵草把她带下去梳洗一下。” 怪可怜的。 老夫人,老太爷,文夫人很快就到了,被一屋子亲人关怀过的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说了一阵话又觉得有些疲乏开始眼皮子打架,很快又睡过去了。 今日派人送礼探望文绵绵的人络绎不绝,文夫人在前院忙的脚不沾地,刚送走了户部尚书府的管事,柳夫人和柳倾画母女来了。 两人一到就径直要往彩云居走,直接被文书勉手下的兵给拦住了,“姑娘歇息了。” 两人被拦着面上也有些不好看,讪讪的扭头看着文夫人,“是我着急了,一得知绵绵病了心里的就着急的不行。” 柳倾画有些不满,直接问道:“将军府是随意一个人都可以伸手拦住贵客了吗?” 那兵士纹丝不动,依然木桩子一般拦着两人,文夫人觉得这柳家姑娘没规矩,面上便带了淡淡的不喜,“绵绵这次病的凶险,太医交代让她多歇着,院子里也要清净,何况现在已经睡了。” 柳倾画心里着急,脱口问出了心底的话,“绵绵是真的病了吗?” 既然那么凶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治好? 而且早前大家都要找她的时候她也莫名其妙就病了。 文夫人的不满已经浮现在了脸上,“宫里几位太医亲自登门诊治,这事还能作假?” “都是大姑娘了,嘴该要有些忌讳。” 柳夫人瞪了一眼柳倾画,朝文夫人陪着笑脸,“既是如此,我去给姑母请安。” 文夫人又拦住了她,“绵绵病了,母亲一日一夜没有合眼,也是刚躺下。” 登门探望的哪家不是送了礼客套几句都走了,昨日府中人仰马翻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偏就这柳家没眼色。 不时府中还有人登门送礼探望,柳夫人仿佛体会不到文夫人的意思,很是贴心的说道:“这两日你怕也是没睡好,我来给你搭把手,你也轻省些。” 文夫人淡笑,“多谢你的好意,只今日登门都是各家管家或者是婆子,王管事自己能处理好。” “我也的确累的慌,今日只怕是要招待不周了,待绵绵痊愈了再请了大伙儿过来热闹一下。” 如此,就算柳夫人脸皮子再厚也不好继续留下了,带着柳倾画离开了将军府,上车后母女两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娘,你没看出来吗,文家人根本就不待见我们,还有那个老...姑婆,心里也是没有柳家的。” “另外那个不过是个继室,还摆起威风来了。” 柳夫人无奈摇头,“都是当年的事惹出来的,文家这门助力只怕是要借不到了。” 柳倾画不说话了,当年的事她也知道,但那也过去很多年了,怎么这么爱记仇。 柳夫人出声责怪,“今日的你也的确是没分寸了,情形你也看到了,文绵绵一病多少太医来给她诊治,就是皇上后宫里那些分位不够的妃嫔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后面代表的什么你看不出来?继室怎么了,继室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将军夫人,有诰命在身。” “何况这继室和继室也有不同,她是原配嫡妻的嫡亲妹子,临终前亲自开口把她扶上了这个位置,那就谁也动摇不了她。” 府中打着主意让这丫头去亲近文绵绵,往后指着文绵绵飞黄腾达,眼下看起来这想法只怕是要泡汤了。 在府中歇息了半日的文书勉用过午饭就出了门,今日他还要和华旌云一起带着报纸去见皇帝,此事耽误不得。 皇帝下午见到了文书勉,得知文绵绵已无大碍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又见站在一旁的华旌云拿着一张大纸,“那就是报纸?呈上来朕看看。” 华旌云将报纸呈上去,皇帝见其中半页大多还空着,另外的半页上面说的事顿时就吸引了他了目光,只见几个大大的标题着:城西富商惨遭横死,巨额家产落入谁手;六旬婆母逼死儿媳,风流儿子着急续弦;今日聊斋:书生奇遇记之人心不古。 最下面是刊登了报馆采集奇闻异事或新鲜事的告示,言明一经采用付银一两。 皇帝看的津津有味,好一会儿才看向华旌云,“给朕说说这个报纸。” 华旌云将报纸的作用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文书勉补充道:“前年皇上为天下百姓之福尝试推出了平定粮价之法,却因上传下达不清晰不仅没收获,反倒成了官商勾结的利器,以至皇上声誉受损。” “这报纸每隔五日会对外发布一版,若再有这样的政令便可刊登在上面,让百姓知晓,成为皇上和外界百姓对接的桥梁。” 说起这个事,皇帝面色铁青,所谓天高皇帝远,他这个皇帝就在这里坐着外面那些混蛋就敢糊弄他,实在是可恶。 看着眼前的报纸,也想到了朝廷的邸报,对比之前这东西是比邸报的作用大得多。 第61章 翁婿联手 御书房外阳光正好,已经摆了冰盆的屋子里凉爽依然,皇帝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来落在文书勉身上,又看向了华旌云。 算起来好似两三月都没见过这个儿子了,要说长相,几个儿子里面就属这个最好,也最让人省心。 只是...... “这报纸的主意不错,但若是朝廷来办只会更好。” 文书勉心里冷笑了一下,淡淡的开口,“报纸既然是对百姓,自然要公正,且办理报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平衡利润,若是朝廷来办,只怕又是一项极大开支。” “且是从一开始就支出,停办才能止损。” “这报纸若是办好了就是一股力量,安南王未曾行走于朝堂,不受各方利益牵扯,末将以为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说完就老神在在的站着,心里却在唾弃皇帝的偏心,这么大个儿子就和看不见一般,这也就是儿子多,多到连儿子都贱了。 皇帝默默叹气,他的大将军倔脾气又上来了,也不想想若是老六来接手了这个报纸,以后还想要躲着过安生日子就不能了。 “老六,你也是这样想的?” 华旌云拱手,“回父皇,报纸的主意是文姑娘想出来的,岳父觉得儿子可以,儿子也对这报纸极为有兴趣,自然是希望能亲自承办。” 文书勉赞赏的点头,果然是他的好贤婿,这该争的时候就一定要争取,就该要当仁不让。 他最看不上那种心里明明想要的要死,嘴上还要推拒两下的人,活像谁会求他受着一样。 这翁婿联手,皇帝更头疼了,又想到文书勉这头倔牛的脾气,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此事就全权交由安南王负责,明日早朝朕会当着满朝文武宣布此事,这报纸就叫《朝报》。” 说着提笔在报纸上写下了报名,又道:“正好上任京畿府尹王迅之告老还乡,王焕填补了这个空缺,也给好好报一下。” 京畿府尹责任重大,应当让百姓知道换人了,也是给新上任的王焕戴个枷锁,让他勤勉当差。 “正式对外发布之前送来给朕看看。” 华旌云点头称是,又要了一份王焕的档案才带着报纸匆匆出宫,至于自己被占了便宜的事只字未提。 当然,皇帝压根儿就没想提。 文书勉的心里为自己的‘贤婿’鸣不平,皇帝扫了他一眼,几乎是笃定的开口,“是不是在心里腹诽朕,觉得朕偏心?” 文书勉呵呵两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皇帝白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朕宰了你?” 说完又在心里‘呸’了一声,他还真就宰不了,只能淡淡的开口,“老六怎么说也是朕的儿子,朕能偏到哪里去,现在也是你的贤婿了,这报纸往后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这个做老丈人的还得要护他一护。” 文书勉搓着手,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不瞒皇上,末将那点子家底皇上是知道的,末将父子整日就忙着军中的事,庶务都没个能耐的人打理,这几年也是过的苦哈哈。” “这还指着贤婿帮着末将打理买卖,分点银子。” “是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末将都是要护着贤婿的。” 这话倒是直接的很,也是文书勉和皇帝的相处之道。 果然,皇帝满意的点了头,“别的不敢说,老六赚银子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也算你们翁婿联手了吧。” “那个报纸要给朕办好了。” 文书勉连忙拱手,目光冷不丁的就落在了一旁的葡萄上,那葡蕃颗颗圆润饱满,一看就不错,皇帝心领神会,“下面的人上贡的,给你带一篮子回去。” “多谢皇上。” 皇上是越来越懂臣子的心了。 太阳西斜,文绵绵和老夫人在翰院里吃上了葡萄,清甜多汁。 不得不说她恢复力还是很不错的,下午开始就神采奕奕的,除了偶尔犯困,没有别的不适。 默默数着文绵绵已经吃了五颗葡萄,老夫人就让花嬷嬷撤了碟子,“大病初愈不可贪凉,这葡萄给你留着,等你痊愈再来次。” 文绵绵无奈,谁让她已经因为贪凉付出了代价呢? 今日下午醒来过后她各种方式都试了,没空间没灵泉,什么技能都没有,连早前那个时灵时不灵的看人运道的技能也没了,这样她还这么开挂呀?! 正愁着付礼就来了,同行的还有付佑显。 前院里,付佑显正在和文夫人说报馆的事,“这事若是真的,怎么能放任由着这小子乱来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样的大事只怕他是力有不逮的,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他兜不住。 付礼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昨日得了王爷的准话,他激动的都快要疯了,夜里回府喜滋滋的告诉自己的老子,本以为会被赞扬得到肯定,谁知道差点又被捶了一顿。 文夫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文书勉也从来不和她说外面的事,只能干瘪瘪的安抚她的兄长。 “这事要不请绵绵来说下?” 对于兄长的提议的文夫人有些为难,“那孩子病了一场还虚着,只能请大哥走一趟了。” 付佑显懊恼,竟是把这个事给忘了,“正好去看看那孩子。” “舅舅来啦~” 彩云居里,文绵绵笑眯眯招呼着人,付礼连忙上前,“表妹,你快给我爹说说,报纸这事真不是我夸大其实,我没骗他。” 文绵绵眨了眨眼,“成了?” “成了。”付礼重重的点头,喜形于色,“王爷从宫里出来就说了这事,说皇上明日要在早朝宣布此事,王爷命我往后就负责报纸娱众那一版。” “对了,报纸有名字了,皇上给取的,叫《朝报》。” 文绵绵乐呵呵的笑了,习惯性的伸出手,伸到一半拐了个弯儿拍了一下他手臂,“可以啊,往后你就是有正儿八经差事的人了,只要这《朝报》被百姓所喜爱接受,往后你就有名气了,走到哪里都会受人追捧,可别飘飘然啊,稳住。” 兄妹两个有说有笑,一旁的付佑显坐不住了,着急的开口,“绵绵你的身子还受得住不,要是受得住你来给舅舅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题外话------ 宝子们,节日快乐啊 第62章 干劲十足的付礼 傍晚的余辉洒向大地,给彩云居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金红色,文绵绵喝了一口温水,眉飞色舞的说起了报纸的事,末了还说道: “舅舅放心,二表哥能进去不是靠什么关系,我托哥哥给了隔壁王爷一本二表哥写的话本子,本意是想在报纸上留出来一块儿连载,吸引目光,是安南王自己要见表哥,还教考了表哥。” “昨日送到皇上跟前半版是表哥亲自做的。”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表哥不眠不休两日,后来还是我命人给让送回去的。” “现在连皇上都认可,说明二表哥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才华的。” 付佑显有些恍惚,目光又在付礼身上来回的打量,实在是这事太过让人惊讶,万没想到这个他都以为没出息只能靠他养着的老二,居然悄无声息的办了这么大一件事。 “开始几日了?” 文绵绵又比了个三,“三四日吧。” 付佑显一声叹息,这事一丝风声也没透露啊。 付礼忍住激动上前,“父亲,妹妹都说了,我是有才华的人,人家安南王也认可我,皇上也觉得好,您现在放心了吧,我没胡来。” 付佑显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这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苦哈哈从襄州回来,为了留任京都每日都小心谨慎,自己的差事都还没着落,不着调的儿子居然有了这等好差事。 官场沉浮多年,他很快明白了这报纸背后权势力量,这可是个香饽饽。 “既然是王爷看重与你,给你了这样天大的机会,从今往后你需持重,交友亦要慎重,需知这样的差事眼红的不少,想要报纸出问题进而争夺办报权的人更多,你需小心再小心。” “别给王爷和你姑父添麻烦。” 事已至此,只能对这个小子继续严加盯着了。 付礼有些失落,他还以为他老子知道了真相会狠狠的赞赏他的。 “舅舅说的对。”文绵绵很是赞同,“二表哥,你现在不一样啦,往后这京都百姓看什么,议论什么都要听你的了,你责任重大,自然需要谨慎小心的。”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肩膀的担子很重?” 付礼眨了眨眼,很快就笑了,“我...有点紧张。” 说着眼巴巴看着付佑显,“父亲,往后你可能多看着我一点,我要是走歪路了,你得要把我抓回来。” 他现在就有点飘飘然了。 付佑显老怀大慰,伸手把住了他的肩膀,“好好干,说不得你老子就要沾你的光了。” 责任冲淡了喜悦,付礼挺直了腰背重重的点了头,而后扭头看了外面的天色,“不行,我得继续回报馆,好多事情要忙呢。” 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跑了,干劲十足。 付佑显要在这里等文书勉回来,这事他还得和文书勉再谈一次。 “我先去拜见老太爷和老夫人。” 文绵绵主动请缨带他去,“正好我也走动一下。” 文夫人笑的十分欢喜,她虽然不懂那报纸,但侄子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差事她还是听明白了,这事值得高兴。 老夫人最近已经听了几个话本子,对写话本子的付礼很是有好感,又得知付佑显有事要找文书勉,干脆朝文书勉说道:“既是你二表哥得了差事,那就干脆派人了去接你舅母、大表哥和表姐一块儿过府来用个晚饭,一家人也不用那么拘礼。” 文绵绵笑眯眯笑道:“祖母,往后二表哥写的那些话本子要连载在报纸上,但一个故事要分四次连载,外面那些人每次只能看一部分。” “但您可以一次性看完,不用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到时候您可是头一份儿。” 说着还朝老夫人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自己就先仰头笑了起来。 老夫人高兴的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快去屋子里歇着,晚上府里还要热闹呢。” 正巧有人来报说文书勉回来了,老夫人又朝付佑显道:“亲家舅爷,快去吧。” 老夫人高兴,翰院的人也跟着高兴,花嬷嬷更是悄悄压了压眼圈,多少年了,就数今年老夫人最高兴。 夜里,文府很是热闹,付夫人拉着文夫人的手,“这都是真的?我怎么觉得和做梦一般?” “真的,再真不过了。” 付谦上前就给了付礼一个拳头,“你小子可以啊,愣是瞒着大家一丝风声也没有。” 付礼笑的眉飞色舞,兄弟两个勾肩搭背说话去了。 见到文绵绵,付夫人脱了手腕上的镯子就要给她戴上,文夫人在一旁阻拦,“大嫂使不得,这可是你的陪嫁镯子啊。” “都是要留给儿女的,绵绵是我侄女,也就算我女儿,快收下。” 来的路上,付柔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说的是文绵绵给付礼开了半日的小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去见的安南王,要不哪里就那么容易呢? 就这样,文绵绵得了一个水头很老的镯子,晶晶亮。 这晚大伙儿都在为付礼庆贺,付夫人已经高兴的哭了两场,心里通透敞亮。 文书勉接连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要不是怕付家的人拘谨,真的很想把他的贤婿一起叫来好好的喝上一杯。 此时的华旌云正独自坐在书房,他是看明白了,岳父和舅兄是做甩手掌柜的,无论这报纸还是制冰后面就不打算管,受苦受累的活儿还得是他来。 也不知道文姑娘的病好的怎么样了,哎~~~ 当然,此刻他要是知道他的岳父和舅兄正在和一家子把酒言欢,只怕心里会更气。 次日早朝,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办《朝报》一事,同时还阐述了一番这报纸的作用,百官面面相觑,许多人开始思考里面的利益。 “此事朕已经交给安南王全权负责,往后只要《朝报》需要,众卿必要配合。” 朝臣哗然,已经想到这报纸重要的人哪里能让华旌云得到这样的机会,纷纷站出来反对。 那些人不是举荐大皇子就是二皇子,几位皇子都被轮了个遍,文书勉的目光才在众人身上淡淡扫过。 “这东西还没面世各位大人就料定安南王一定会办砸?” “既然都个个如此料事如神,都来看看那北宸国能否在三年内不战而降。” “还是说各位大人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第63章 文姑娘文采斐然 文书勉不愧为掌握东枢四成兵马的大将军,他一说话那些跳的最欢的人顿时偃旗息鼓,紧接着那些中立的朝臣也纷纷站出来称赞皇帝英明神武。 镇国公也站了出来,“安南王虽未行走于朝堂之上,却对民间之事多有熟悉,这《朝报》既然是对百姓的,那么安南王就极为适合。” “老臣附议!” “微臣附议!” “皇上英明!”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其他皇子再有不甘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那个几乎没有存在感老六捡到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几个皇子的目光都在文书勉身上划过,眼神幽深。 皇帝冷眼看着群臣正想说下一件事,有老臣站出来提起了皇室众人强取豪夺的一事,皇帝心里顿时就不满了,“朕已召集宗族之人下午进宫议事,各位大人不必忧心。” “秋收在即,已有几处遭遇蝗灾,虽各地都有灭蝗之法,但减产已成定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各位爱卿可有应对之法?” 那些想要揪着皇室宗族不放的人顿时退了回去,皇帝心里越发的不满,好在还有几个股肱之臣站出来建言献策,这才让皇帝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正要散朝那些缩回去的朝臣又站了出来,“启禀皇上,我朝建国之初定下皇室宗族‘世世皆食岁禄,不授职任事’,如今看来已不合时宜,再看亦不在是皇上的家事。” 说话的这人上皇帝的授业恩师,秦阁老,他一开口就算是皇帝也没有打断他,只听他继续说道:“皇权特许,皇室宗族自成一统,当初皇室宗族合计不超百人,可一百多年积累下来,如今皇室宗族已经超十万人之巨,每年支出的俸禄只增不减,已经超过国库一年所收的两成。”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皇室宗族的近十万人上百年来对朝廷不仅无米粒之建树,甚至仗着皇族特权的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强抢民女,实来朝廷之痈疽,老臣提议,大力削减皇族宗族供养,严惩犯事之人,勒令皇族众人自食其力,同时给予他们为国效力的机会。” 秦阁老阵地有声,这话是代表朝上所有的文武百官说的,在场大多数官员都是皇室宗族的受害者,就算不是,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不事生产的皇室众人日复一日的蛀空国库。 “臣等附议!” 当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下跪的时候,皇帝也就晓得皇族之事已经到了不得不严加处理的时候,想要再当做家事处理,已是不可能。 文书勉老神在在的站着,心里却是十分震惊,连他都以为这事皇帝又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想到直接演变成了群臣一心想要彻底处理了皇室宗族。 总觉得这背后是有一只大手在推动此事。 莫名的,他就想到了一人...... 文书勉不知道的是,最近几日许多的官员都亲耳听到或看到了皇室宗族的各种恶行,甚至还有两个大员后院出了被皇室宗族子弟侮辱的女子,尤其是秦阁老,他消失多年的孙子最近被他得知是被五皇叔府上的人给害了,怎能不让他痛心? 几乎手握权势的大员都有处理皇室宗族那些人的理由,这才有了群臣一心的场面。 既然已是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皇帝也就准备肃清此事,沉声道:“命秦阁老,杨阁老,户部尚书,吏部尚书,镇国公,文胜大将军散朝后到御书房商议此事。” “臣遵旨!” 如此一来,三皇子华旌晖几乎是肝胆俱裂,此刻的他只盼着能将皇族那些人全部打入泥底,若是半死不活,他的日子也好过不了,这笔账有一半要算到他的头上。 其余几位皇子都是稳坐钓鱼台,因为对宗族特殊的供养条例,宗族之人大多都没什么权势,有些人挥金如土一辈子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他们自然和这些人没太大牵扯,算起来麻烦的只有华旌晖一人。 二皇子当日下午就出现在了华旌云面前,带了厚礼亲自来道贺,“六弟,二哥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父皇对这《朝报》极为看重,六弟既然得了这个差事,往后也能时常进宫在父皇跟前尽孝。” “至于外面那些言论,六弟不必放在眼中。” 华旌云拱手,“多谢二哥提点。” “哈哈哈,你我兄弟无需客气。”二皇子眉眼带笑,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二哥虽愚笨了些,但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府中找我,二哥必定鼎力相助。” 华旌云从善如流,“一定。” 说笑了一会儿二皇子就走了,乐呵呵的样子好似真的为华旌云高兴,只是上了马车后那笑容陡然消失,眼神幽暗。 二皇子前脚一走,大皇子后脚就到了,随后就是三皇子、四皇子等,以及朝中的大臣,安南王府的大门口颇有门庭若市的味道,两个门房咧着嘴跑断了腿,隔壁的两个门房一脸的幸灾乐祸。 华旌云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也丝毫不影响报馆的进展,人力物力一样不缺,实力雄厚,很快第一份正式的样报就拿呈现了出来。 《朝报》正在关键的时刻,文绵绵觉得已经痊愈了,在文书勉的同意之下直接是从大门到了隔壁听风阁,看过样报后总觉得有些死板冷硬,“王大人档案太过于简单,你应该派人亲自面见王大人,问问他上任后有没有什么新的举措也一并报道。” 这就相当于人物访谈一样,“王大人是上任了,但上任后要做什么,有没有什么举措是和百姓相关的?” “百姓应该会想知道这些东西。” “顺带再介绍一下京畿衙门是做什么的,免得百姓伸冤都找不到地方。” 华旌云当即找来了人,两人都是书生模样,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断了仕途的举子,见了文绵绵并不惊讶,再听绵绵说了心中想法后思虑片刻,拱手作揖,“多谢问姑娘提点,在下受教了。” 文绵绵笑了笑,“这一版比娱众那一版更为重要,既然王爷信任二位,二位便应该站在中立的角度想问题,不偏不倚,将这些重要的东西实事求是的传给百姓,当然也要站在百姓立场去想想,他们到底关心是什么?” “两位先生责任重大,还请以行为知,勉力起行。” 华旌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等着两人一走文绵绵扭头朝着她眨了眨眼,嘴角得意扬起,“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好有文采的样子,哈哈哈~” “我给你说哦,我也是看过几本书的人。” 华旌云掩嘴轻笑,煞有介事的点头,“文姑娘文采斐然。” 第64章 《朝报》引发轰动 文绵绵得意的笑了,又将目光落在了娱众人那一版,不得不说她二表哥果然是触类庞杂,什么话题都能写出一点东西来,还颇为有趣,只是排版还是显的有些生硬。 “我带回去给我祖父看下。” 她是真的随时随地都在为她祖父操心哇。 很快到了翰院,老爷子见到报纸仔细看了一阵,提笔配了图,那图画的惟妙惟肖,比如富商被杀的那个配图是一个胖胖的人气呼呼的坐在了棺材板上,观赏感大增。 文绵绵又颠儿颠儿的跑去了隔壁。 “祖父的作画的功夫当真了得,颇为新奇有趣。”华旌云对润色过的样版更加满意,“若是能画上王焕王大人的画像就更佳。” 文绵绵朝他竖起大拇指,“我祖父尤擅丹青,若是他见了王大人,肯定能画的神似。” “不如你亲自带着我祖父去找王大人,还是力求让王大人满意吧。” “不过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要那些大人亲自到报馆去了。” 华旌云当即就点了头,“既是如此我亲自去拜访祖父,请他往后就为报纸作画。” 说走就走,看着她的背影文绵绵嘴角微抽,早知道方才就让他亲自走一趟了。 转眼两人再一次就出现在了翰院,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华旌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便是唇角带笑,很是满意。 华旌云风度翩翩,态度亲和,简简单单的几句就成功收买了老夫人的心。 当老太爷得知自己被聘请去报馆作画,死死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很是矜持的点了头,“既然王爷看得上老夫,老夫自当尽力而为。” 华旌云拱手作揖,“辛苦祖父了。” 老爷子忙侧身避开,双手虚扶,“王爷无需多礼。” 说罢朝老夫人笑了一下,“夫人,老夫出门一趟。” 老夫人很给面子的点了头,随即老爷子收拾了作画工具跟着华旌云走了。 文绵绵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这男人果然还是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啊,就这么一个小活儿她祖父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祖父今日怪神气的。” 老夫人笑着摇头,文绵绵又摸出来一本话本子凑了上去,“祖母我们看话本子,今日这个可厉害了,男的是老虎精...” 这日晚上,疲累的文书勉出现在了华旌云的书房,这一次他走的小门,没有被任何人瞧见。 “皇上一下子将宗族的供养消减到了以往的三成,同时命人彻查五皇叔等人所犯之罪证,消息明日早朝就会对外宣布。” 华旌云执壶斟茶,书房里顿时茶香四溢,将茶盏轻轻推到文书勉跟前,“岳父用茶。” 文书勉眼神微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里面有没有你的手笔?” 作为最大的受害人,他表现的实在太淡定了,好似并不是太过关注,但此事明明就是他先挑开的,当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有。”华旌云很是坦然,“那些人过于滋润了,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个人,不,是已经忘记了。” “一下子减少七成,国库压力锐减,对所于人来说都是好事。” 文书勉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婿,“你到底想做什么?” 华旌云起身走到文书勉跟前,拱手作了个长揖,“此番动作只为私怨,其中内情不便有第二人所知,再此拜请岳父,莫要让五皇叔活着。” 文书勉半晌没有吭声,华旌云也没有起身,良久文书勉才伸手将其扶起,“你是我半子,你的仇怨就是我的仇怨,此事为父替你办了。” “多谢岳父。” 文书勉勾唇一笑,“文家军却点粮草,你能想到办法吧?” 华旌云跟着笑了,“正好有五万斤,想着孝敬给岳父。” “很好。”文书勉转身,“歇着吧。” 既然都是他的女婿了,自然是要满足女婿的愿望的。 等着人走远,回到卧房的华旌云呆坐片刻,而后起身来到一间空房间,这房间布置的十分雅致,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图,图上的美人艳丽多姿却目光柔软,于画前站立良久...... 门口守着的青蓝望着璀璨的夜空幽幽叹气,他家王爷又在思念娘亲了,若是燕妃娘娘泉下有知,也应该会笑的吧? 七月初十,第一期《朝报》正式和京都百姓见面。 文绵绵的提议,华旌云找了几十个流浪在京都的乞儿,一番收拾过后又进行了简单的培训就开始干活了。 “看报啦,王大人新任京畿府尹,上任后的新举措尽在报中...” “看报啦,城西富商惨遭横死,巨额家产落入谁手...” “大爷您来一份报吧,今日是免费的,可有意思了。” “这位夫人可识字?来一份吧,今日聊斋:书生奇遇记之人心不古;六旬婆母逼死儿媳,风流儿子着急续弦。” 两人一组负责一条街《朝报》分发,一个时辰之类将《朝报》铺满了京都。 “免费的?来一份我看看。” “当然免费,下一期就是一文钱一张,一文钱也是便宜的很哇~” 被免费吸引的人纷纷上前你拿一张我那一张,而后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茶楼门口,一个穿着体面的大爷‘哎哟’一声,“老夫前日里在街上见过这位王大人,这画的也太像了。” “哎呀,王大人才四十岁啊,当真是年富力强,瞧这长相,看着就体面正派。” 茶楼门口,几个书生看到上面所书的内容眼睛一亮,“王大人的新举措真是让人期待,走走走,来一壶茶咱们慢慢看。” 在这里派报的小子看起来十二三岁,很是机灵,上前朝掌柜道:“掌柜的,我们这报纸五天出一期,一文钱一张,您要是去订上百来张放到茶楼里,点茶的客人就能免费看,不是客似云来?” 掌柜眼睛一亮,一百张才多少钱,一壶茶又是多少钱,这买卖划算。 “哪里订?” “报纸上都写着呢,您顺着地址去就找到了,咱们这《朝报》可是东枢独一份儿,皇上让办的。” “哎哟,这报纸上都写了,是皇上为了让百姓更加清晰的了解各项政令,为了方便百姓,这才出了这《朝报》,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皇上英明神武。” “皇上这是为民着想啊,这一文钱连买这张纸都买不到吧,这是贴着银钱为百姓谋福哇~” 第65章 报纸的力量 谁都没有想到,《朝报》一经面世就引起了百姓巨大的兴趣,一时间茶楼酒肆彻底的热闹开了,下午报馆所在的那栋小楼门口就来了许多想要订报的人,大多都是茶楼酒肆掌柜。 看到征集奇闻异事的人也来了不少,给点消息就能得到一两,这样的好事谁都想来试试运气,万一被选中了呢? 报馆的人忙的脚不沾地,付礼已经知道了这报纸一经面世就火爆的不行,喜的嘴角咧的老高,连忙召集人手开始忙碌,为下一期做准备。 城西富商一家看到报纸上写的内容直接气疯了,就这样弄的满城皆知了? 本想找报馆理论,一听是朝廷的报馆,当今皇上授意,一屋子的人直接傻眼。 一直在看好戏,准备在这里捞到好处的官员也没了心思,全心全意的开始查案,报纸上可是说了,还要报道相关后续。 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也会看报呢? 那磋磨死儿媳妇的一家差点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儿媳妇的娘家人直接打上了门,舆论一边倒,二话不是将那恶毒的母子告上了衙门,又是另外的一出热闹。 文绵绵拿着报纸和她祖母一块儿看,花嬷嬷也在一旁听,凑趣道:“还别说,有了这个报纸真是方便,这大门不出就能知晓天下事。” 以往后院的女眷往哪里去知道京畿衙门的府尹是谁? 别说后院女眷,大部分老百姓也是不知道的。 付佑显美滋滋的看着报纸,心里很是自豪,一份报纸半张都是他儿子弄出来的,真的好想出门狠狠的炫耀一番。 至于向来稳重的付谦,此刻正在和他的同窗炫耀着...... 文书勉拿着报纸,乐呵呵的笑了,朝下属问道:“这是王焕?” 下属点头,“就是王大人,十分神似。” 文书勉又看了几眼,“本将怎么觉得他没这么好看,还挺神气。” 几个下属都笑了,又凑趣该让那画师给文书勉也画一个,肯定更神气。 文书勉哈哈大笑,他还不知道这作画之人就是他老子,谁让他最近忙的都不着家了呢。 作为第一期《朝报》的主角,新任京畿衙门府尹王焕面色酡红的站在皇帝跟前,万万没想到啊,当官几十年会有这么风光的一日,他悄悄去听了百姓的评价,都说他‘气宇轩昂’‘年富力强’‘为民办事’云云,听得他都耳根子发烧,那些百姓简直太能夸人了。 皇帝也在看报,抬眼瞧他喜滋滋的样子笑了一下,“别说,这报纸上的你确实十分不错。” 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画师之手,抹去了他的缺点,放大了他的优点,看起来很是儒雅俊朗。 “朝廷的官员是应该长的气派些。” 闻言,王焕更加激动,都快以为自己要成了朝廷的脸面。 “安南王亲自带着人来给微臣作画,将微臣画的如此...气派,微臣心中窃喜。” 皇帝说道:“如今全城的百姓都知晓你,也知晓了你的举措,眼下的你也算有无数的百姓盯着,可不要让他们失望。” 王焕拱手作揖,“微臣将尽全力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办事。” “很好。” 皇帝对这报纸同样很是满意,京都百姓的议论声也传到了他的耳朵。 得百姓拥簇是每个帝王的追求,此刻对文书勉和他的老六更满意了。 报纸带着京都百姓的热闹还在继续,报馆却是一日比一日更忙,付礼都快要直接睡在报馆不回去了。 早前回来连连碰壁的付佑显忽然发现自己行情好了起来,只因他儿子就在报馆里面,还是个管事,顿时就让他行情大涨,水涨船高。 付佑显心情很是复杂,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沾到小儿子的光,想着想着就笑了,付夫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都过了饭点儿了老二还没吃,我差了人去送饭,你要不要顺带去看看。” “去,我去给他送,顺便也看看报馆。” 付夫人打趣道:“我看你就是去显摆的。” 付佑显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谁让那是我儿子,我显摆的理所应当。” “对了,该要请了妹夫一家来用个饭,这事还得多谢妹夫一家。” 付夫人笑了,“我都安排好了,就后日,后日妹夫休沐。” 如此,付佑显才乐呵呵的出了门。 《朝报》的第二期比想象的中的还要火爆,报馆的人不得不多招了一家印刷的作坊日夜赶工,当人们继续饶有兴趣的看着报纸时,忽然看到报纸的角落里有一则消息,兴盛坊开始对外卖冰,价格并不算贵。 “这冰价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这几个月我是要买点的,热起来那是觉都睡不着啊。” “都这么广而告之了还敢随意涨价啊,不说了,我要去订些,三伏那几日给我老娘用上,省得她苦夏难熬。” “走走走,往年就看富贵人家用冰,今年咱们也享受享受。” 茶楼酒肆的掌柜又出动了,他们都推出了冷饮子,就是冰太贵,这么便宜的冰能大大的减少成本哇。 除了这些,街头小贩也动了心思,眼看就要八月十五,京都城又要热闹了,晚上出来卖卖冷饮子也能多赚几个钱啊。 至于会不会化? 他们自然有办法,用厚厚的被子裹住木桶,半日都不带化的。 已经痊愈的文绵绵和华旌云一起坐在兴盛坊对面的茶楼,看着兴盛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的买冰人,啧啧有声,“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那些琐事给搞定了。” 华旌云低头饮茶,随即笑道:“最终还是得益于报纸的力量。” 他现在对文绵绵说的要对外接活宣传的事深信不疑,作为第一个因此受益的人,他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这报纸发一天就亏一天,一文钱连本钱都回不来,对外接活儿可不能便宜了,也得看看是什么影响力是不是?” 看着那些挥舞着钱袋子买冰的人,文绵绵笑的开怀,或许下个月分红的时候金额会非常喜人。 华旌云见她捏着一块芙蓉糕吃的香,活像一只小兔子,嗯,爱银子的小兔子。 第66章 我又有个赚钱的主意 温长凌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一个吃着一个看着,两人的脸上都是愉悦的笑容。 “哎哟我的天,下个月就要成亲的两个人这个时候还一块儿出门喝茶?” 温长凌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从楼梯口走过来,那姑娘穿了一身粉色绣海棠花的长裙,娇嫩的粉色衬托的她之色明丽,俏皮可爱。乌黑的青丝挽了双环髻,带着两只点缀着珍珠的绢花,双耳上同样带着珍珠耳坠,走动的时候娇俏动人。 这是皇帝的五公主华星悦,今年十四岁。 文绵绵笑眯眯的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星悦,过来坐。” 本尊和这位五公主一直交好,文绵绵对她很有印象。 果然,星悦嘟着嘴就坐到了文绵绵的身边,“绵绵,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宫里找我玩儿,你知不知道,我可想你了。” 文绵绵笑眯眯看着她,对于这样好看的小姑娘她很是喜欢,“因为我很忙呀,你也没说来找我玩呀。” 这次星悦的嘴翘的更高了,“哼,你都不知道最近我好忙的,先生盯的特别的紧,本来早前得了母妃和父皇的允准来看你,结果...哼...” 华嫣不要脸去拿六哥的东西,害的她们这些当公主的都顺带被禁了足,“人家今日好不容易才得了允许出来走一走,一出来我就去了文胜将军府,结果说你不在,好在遇到了同样去找六哥的温世子。” 说着还幽幽的瞥了一眼华旌云,眼神充满了怨念。 文绵绵窃笑,觉得这姑娘的确是在宫里憋太久了,逮着机会就像是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扭头,星悦又说开了,“绵绵我给你说,你简直太厉害了,你都不晓得华嫣被禁足后哭的可惨了,这回算是面子里子都丢了完了,六妹妹还说找了机会要亲自谢谢你替大家出了气。” “她心里肯定把你恨惨了,但你别怕,我们都能给你撑腰。” 文绵绵眨了眨眼,随即又笑开了,看来那个二公主很不得人心哇。 说过了宫里的事,心悦又念叨起了报纸,她关心的自然是每期连载的故事,唉声叹气的说道:“每一期就那么一点,看完看了又得要等五天,抓心挠肺的。” 文绵绵很是大方的告诉她写故事的人是她二表哥,“看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可以让你优先看到结果。” “啊啊啊..”星悦抱紧了文绵绵的手臂,“绵绵你太好了。” 一直没说话的温长凌可没兴趣听小姑娘叽叽喳喳,目光一直看着楼下的热闹,扭头看着华旌云啧啧有声,“这报纸的力量委实厉害。” 就那么在报纸上写了一下生意就火爆成这样,以小见大,报纸的力量凸显无疑。 他当初就不应该客气,就应该找了文凌霄插一手的,哎,后悔。 文绵绵朝他挑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将镇国公旗下的产业也来宣传一下,价钱好说。” 温长凌摇着扇子没注意到文绵绵眼中那抹狡黠,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说起来我们雅趣楼最近推出来好几款不错的菜式。” “还推出来好几款不错冷饮子,宣传一下也不错。” 谁又能真的嫌钱多呢。 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文绵绵,“喝不喝冰饮子,雅趣楼距离这里不远,我让人送点来。” 星悦连忙举手,“我要喝。” 文绵绵也点了头,她还没有喝过这里的饮料呢。 跟着温长凌来的小厮转头就跑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提着一个食盒子来了,那冷饮子放在一个尚算精巧的炖盅里,吃的时候得要用勺子舀碗里,用汤匙吃。 “果子和桂花味的。” 文绵绵仔细研究了一下,就是用各色时令果子切小,调了红糖水,最后撒上桂花,吃起来有桂花香和果香,冰冰凉凉的。 “好好的吃哦。” 星悦闷头不停的吃,嘴边还不忘赞美,“你们在宫外简直太幸福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文绵绵笑了一下,听着楼下买冰人的声音不时传上来,搅动着冷饮子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朝华旌云说道:“我又有了个法子,可以让冰卖的更好。” “还能赚上一笔。”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她,星悦眨了眨眼,“绵绵你还会做买卖?” “我不会,我就是有个法子。” 说着回头左右看了看,几个小厮心领神会,转过身杜绝其他人靠近。 四人凑过脑袋,文绵绵将刚灵光一闪的法子说了,简而言之就是举办是一个冰饮子大比,无论是饭店还茶楼,哪怕是个人都能参加比赛。 “请几个有点名气又会品鉴美食的人来主持评比,整个比赛分为初赛、复赛、最后的大比,一轮一轮的进。” “你想啊,为了各家招牌和生意,那大伙儿肯定都要参加评选啊,多热闹。” 温长凌忙问:“那好处呢,你靠什么赚钱?” 文绵绵盯着他笑了,眼里全是银钱的光在闪烁,温长凌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要雅趣楼出银子吧?” 文绵绵没理她,转头朝华旌云说道:“你手下挑两个人来负责这个事,我们举办这么大的事,还要在报纸上宣扬,那是扬名的大好机会,去请人来品鉴,必定是一请一个准。” “而且,我们要是开头就说,此场大比拼是由某某某茶楼,某某某酒楼倾力赞助支持,最后把决赛的场地都搬到某某某酒楼,你说那酒楼会不会就生意火爆了?” “这么大力的宣扬,有哪家酒楼不想参加啊,不想要在比赛的时候不停的被提及自家的名字呢,顺便再推荐下自己的菜色?” 华旌云心领神会,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在心里估算了下日子当即拍板,“前后一个月就可以了,我稍后就让人开始准备,最后的大比就放在八月十五那日。” 八月十五赏月,京都那日最是热闹。 文绵绵赶紧端起自己面前的小碗,大口大口的将冷饮子给喝了,擦了嘴就站了起来,“那我们走了吧,赶紧的去安排,里面好多细则都是要花功夫的。” “不是,你们要干嘛。”温长凌赶忙站了起来,“不用去找外面酒楼,雅趣楼就可以了,不就是银子嘛,没问题。” “咱们都这么熟了,这样的机会不给我要给谁?就这么定了吧。” 文绵绵乐不可支,瞧,这钱还是赚的很容易的嘛。 第67章 最佳冷饮子大比 报馆里,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付礼将下一期版面的内容全都整理好了,只要确定无误就要送去印刷,却在最后的关头收到了要临时调整版面的通知。 “京都最佳冷饮子大比?” 文绵绵笑眯眯点头,“嗯啦,你得要先赋予冷饮子一个美丽的故事,然后才是大比的事,得胜的前三名可分别获得一百两,六十两和四十两的奖励,且有报馆颁发刻有年度冷饮子魁首的一面铜牌。” 付礼听了一阵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像是技艺切磋一样,形式都差不多,就是复杂了一些。 “那我们商议一下具体的章程。” 几人围城一圈,对大比的章程不时的加以补充,日落时分一份完善的冷饮子章程就拿了出来,“至于品鉴就请五人,下一期再公布,这一期来不及了。” 付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乱糟糟的报馆,“王爷,再给添点人手吧?” “要是这冷饮子大比成功了,往后该可以举办更多的大比嘛,就我们几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此时就是华旌云手上也没多少得用的人,文绵绵提议在这期的报纸上留一块儿专门写招人的告示。 “就说要年纪轻的,能说会道,能下笔成文。” 华旌云也点头补充,“脑子灵光些,不可僵化。” 付礼低头刷刷刷的记下来,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他,扭头看去便迎上了星悦的目光,那目光太过灼热,他实在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感受到。 “五公主,您可有事?” 星悦搓着小手,喜滋滋的上前,“听绵绵说报纸上的今日聊斋是你写的?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书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惩罚?” 闻此,付礼松了一口气,拿出样版给了星悦,“这是下一期要发的,公主可以先睹为快。” 星悦双目放光,接过来也不坐下,就那么站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气鼓鼓的一脸不满,“什么嘛,怎么没让天收了他,还让他飞黄腾达了?” 以为自己看了心里就舒坦了,结果更气了。 付礼讪讪的开口,“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公主不如等等下下期?” 星悦嘟着嘴走向文绵绵,可怜兮兮的开口,“还要等十日,太难受了。” 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觉得这姑娘当真是可爱的很,朝府礼笑道:“二表哥,赶紧把你的话本子拿出来让她饱了眼福,要不然因此瘦了病了算谁的?” 星悦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还朝付礼伸出手,“快拿出来。” 付礼无奈,只得从抽屉里拿出来话本子,“公主看吧。” 星悦满意了,扭头看这天色已晚,便道:“我先拿走了,等看完了给你还来。” 付礼嘴角微抽,又想着到了点宫门就要落锁,“公主请便。” 就是不还也没关系,他还能写。 目送几人离开报馆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又不能回去睡个踏实觉了。 身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期发出去我们就更忙了,今晚熬一熬争取明日一早就送过去印刷,等一切顺畅了就好了。” 报纸火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啊,大家都在适应。 “绵绵,回头你要递了帖子请我出宫玩儿啊。” 临别之际,星悦不舍的叮嘱,“你递的帖子好使,我肯定能出来的。” 文绵绵笑着点头,看着温长凌送着星悦走了才转身上了马车。 将军府的大门口,文夫人焦急的等待,看到王府的马车出现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因着那报纸的事,绵绵最近总往隔壁跑,今日更是两人一块儿出门去了,让她怎么不担心。 “绵绵,距离八月初八不到一个月了,怎么还出门呢?” 文绵绵一进门文夫人就念叨上了,“这要是让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也于理不合。” “明日开始就不许出门了。” 文绵绵可怜兮兮的抱着她的手臂,“我知道了。” 她就要在家关一个月啊,想想就难受。 让她更难受的是每日陪她练字的老爷子也忙了起来,次日一大早就被付礼派人来请到报馆作画去了。 老夫人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无奈的摇头,叮嘱道:“已经两日没有练字了,你祖父晚些时候就回来,走之前把你今日要写的都送来了,快去写吧,他回来要检查的。” 花嬷嬷双手托着一本书,“姑娘,老太爷让您今日就抄写这本书,今日抄写前五页即可。” 现在的难度是越来越大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文绵绵深吸一口气,嘟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夫人,“祖母,祖父越来越严厉了,您也不管管,这么多的字等我写完手腕肯定会痛的。” 老夫人忍俊不禁,“这才哪到哪,我的孙女这么能干,抄完书还能来给我念话本子。” 文绵绵更可怜了,唉声叹气的出了门去了隔壁的书房,一坐下脸上的可怜之色就没了,感慨自己现在越来越会装嫩,且老两口的关系有很大进展嘛。 她必须是要居首功的。 婚期日渐靠近,礼部的人更加频繁的出入王府和将军府,中途出了一家子去付家用过一次饭外,文夫人就没有一日得闲的。 京都城的百姓觉得从来没有像最近半个月这样热闹,这样想要高谈阔论过,才出了两期报纸,他们居然也晓得朝廷动作了,对那些政令有了更多的了解。 后宅的女眷们也在等着第三期报纸出来,他们对朝廷的大事不甚感兴趣,就想知道那故事里的书生到底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全城翘首以盼中,第三期报纸如期出现,一出来就抢购一空,除了大家关心朝政外,报馆将要协同雅趣酒楼,聚贤茶楼一起举办一场最佳冷饮子打比的事情也被众人知晓,看到报纸的茶楼饭馆掌柜当即眼睛一亮,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到了,有什么比冷饮子更能打动人心呢。 觉得自己有实力的人当即就行动了起来,不论是代表茶楼酒馆出战,还是代表自己,皆是斗志昂扬。 第68章 被华旌云腐蚀掉的将军府 冷饮子大比的消息风一般的席卷整个京都,兴盛坊前来买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还带动了城中的糖果铺子的生意,平日里不好卖的果子也抢手起来,茶楼酒肆更是少不了一边吃着冷饮子一边谈论此事的人,为炎炎夏日中带来一抹更为火热的激情。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被报馆招人的消息给深深的吸引了,这《朝报》一出就风头无两,三期下来更是如日中天,能加入到里面的好处几乎是肉眼可见。 没门路的三五成群去了报馆填写资料,毛遂自荐,有些门路的人全都动起了心思。 二皇子府上,华旌晖拿着这一期的报纸,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当初预料到这报纸会有奇效,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以后城中的商户只怕都要看老六的脸色过日子了,要是谁得罪了他,随便在报纸上这么一写,谁能有法子起死回生?” 首席谋士陆行将手里的报纸折起来,他想的自然比华旌云更深一些,说道:“这冷饮子大比能看出来有些匆忙,等他们将报馆完全捋顺,以后只怕还要出其他大比,这比人也是可以的。” “若是来个什么青年才俊大比,这京都城的官员只怕都要人心归附。” 官员谋权大多也是为了家族子孙铺路,所谓金银易得、声名难求,有一个享誉京都的盛名,好过万千金银。 “往后,京都的百姓看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是安南王说了算了。” 华旌晖死死的攥着手里的报纸,“一个《朝报》直接将老六送入青云,这报纸不像其他可以做手脚,老大只怕是坐不住了。” “先生,依你看我接下来应当如何应对?” 陆行起身,拱手,“殿下近来一直尝试和安南王交好,接下来自然也一样。” “报馆招人,无数人趋之若鹜,必定有人走安插人手的路子,如此殿下何不挑选了能人直接送给安南王。” “若是能择用,往后报馆就有了殿下的人,若遇万一,也是助力。” 华旌晖挑眉,“老六肯收?” “那就要看殿下送的人合不合适了。” 陆行继续分析道:“报纸要写些什么内容都在安南王的手里,发什么不发什么是他的一言堂,想要在里面搞小动作是不可能,但只要进去了,在外人眼中二皇子就是和安南王私交甚好的人。” 华旌晖眼睛一亮,当即就同意了陆行说法,“先生照着要求去挑选几个合适的人,我亲自送去。” 陆行拱手,转身下去安排。 不得不说陆行绝对是一个有谋算的谋士,大皇子等人因和华旌云没有太多交情,又没早做谋划,只能选派了合适的人前去报馆登记。 而寻常的官员为了子侄就是直接找了相熟的人的引荐,因着付礼在报馆任职,付佑显和付谦首当其冲,每日前来付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付夫人的娘家也来凑了热闹,无可奈何之下征得了文书勉的同意,以协助文夫人操持文绵绵出嫁一事为由全家住进了将军府。 文书勉向来有‘不近人情’的恶名,倒是没多少人敢去烦他,就算找到他也被他两句话给打发了。 “姑娘,隔壁今日是车马不断,太多人去找姑爷了,听说都是奔着进报馆的事。” 文绵绵抬起头,“灵果,这改口是不是太快了?” 这就叫上‘姑爷’了。 灵果喜滋滋的摸出自己的荷包,里面是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又脆又多汁,据说贵的不行。 “就觉得叫姑爷比叫王爷更顺口。” 最近不知道华旌云是不是赚到了金山,点心果子什么的每日都往这头送,什么稀奇送什么,什么贵送什么,活脱脱一副狗大户形象。 没见过世面的将军府下人那点可怜矜持瞬间土崩瓦解,尤其是两个门房,见了人家华旌云的马车在隔壁停下,还喜滋滋的跑上去问好,去帮忙。 简直连将军府的威严都不要啦!!! 一旁坐着吃果子的付柔笑的眉眼弯弯,打趣道:“别说是灵果,就是我都堕落了,过两日我回去都该要不习惯了。” “昨晚小溢都直接叫上了姐夫,差点被姑母给揍了。” 文绵绵重重的叹了口气,全府上下被华旌云的大手笔腐蚀的太严重了,现在连她祖母都整日念叨着他,她祖父就更不用说了,差点没给他供起来。 希望她爹和哥哥坚挺一些吧。 她不知道的是,文凌霄早就华旌云给腐蚀了,华旌云答应给他铠甲已经送到,文凌霄亲自验收,又亲自刀劈剑砍,满意的不行,直言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妹夫了,又把他老子的英明神武在心里赞颂了一遍。 好在他老子先下手为强,捞到了这么豪横的妹夫。 唯一还能坚挺就剩下文书勉了,但见他口一个‘贤婿’的喊,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尤其是当华旌云将重新铸造好的金子送过来,文书勉对这个贤婿更满意了。 付柔拿过一旁话本子退到文绵绵跟前,“这还是你要的话本子,我哥连夜给你修改出来的。” 文绵绵赶忙拿起来翻看,有些不好意思,“最近都忙成这样了,其实我也没这么着急要的。” 她定制了一个故事,请付礼帮她写出来,但真没想要人家点灯熬油的写。 付柔笑的眉眼弯弯,“说是在以前的故事上改动了一下,没花太多的功夫。” 她二哥能有今日全是表妹的功劳,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才好,一个话本子算什么呢。 文绵绵粗略看了一遍,很很满意,拿着话本子就起了身,“表姐,我要去给祖母念话本子了,你要不要去?” “去。” 文老夫人现在很好相处,去听听故事也不错啊。 翰院,老夫人正在品尝孙女婿孝敬的果子,见孙女过来连忙笑着让她尝一尝,“今日这果子的很好,听说还是要进贡的,要说我那孙女婿是真的孝顺,多好的孩子。” 有什么比长得好,富贵又有孝心的孩子更讨人喜欢呢。 文绵绵心里又有叹气,祖母也被腐蚀了!! 第69章 点了火就跑 老夫人的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或许是前半辈子每日过的都不如意,最近稍微放松下来就有了说不完的话,不过今日是句句都在夸赞华旌云,甚至还提出让文绵绵给华旌云绣个荷包。 文绵绵连连求饶,“祖母您放过我吧,荷包要是成精都能绣个我,我是万万绣不出来的。” 说着连忙转移了话题,“表哥又写了新的话本子,特意送来让祖母先听呢。” 老夫人立马又来了兴趣,那报纸上的故事她看了,都是早前听过的话本子,别说,不用焦急等待的滋味实在不错。 “今日这个是什么?” “今日这个厉害了,看的让人牙痒痒。” 文绵绵坐了下来,端起水杯先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念了起来。 这话本子说的是嫡长女的亲娘没了,父亲续弦,后娘生的妹妹处心积虑的抢占了原本属于姐姐的姻缘,霸占了姐姐的嫁妆,然后妹妹过的风生水起,姐姐只得被后娘随意的嫁了出去,遭遇万恶的婆母,风流成性的丈夫,悲惨一生。 之所以要这样写,只是不想让她祖母觉得太过刻意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慢慢的念着,屋子里全都静了下来,左右伺候的人也在竖着耳朵听。 当他们听到话本子里的姐姐遭遇陷害,后娘趁机提出换了婚约让妹妹替嫁时皆是一脸愤慨; 当他们听到姐姐祈求能要回生母的嫁妆,却被父亲以全府和妹妹的颜面为由严词拒绝后,更是气红了眼圈。 花嬷嬷攥紧了拳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当年。 老夫人掐着手串不动,面色微沉,显示出她心里的不平静。 文绵绵不停的变换声音粗细,念叨激动之处为陡然提高声音,可谓声情并茂,引人入胜,对面坐着的付柔红了眼圈。 故事简单却很长,等她念完的时候重重的吐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也跟着流了泪。 屋子里半晌都没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付柔才愤愤的开口,“可恶,实在是可恶。” “长姐实在是太可怜了,没了母亲,父亲又不慈,继母和继妹满心算计,还叫她们得逞了。” “怎的就给了那妹妹一个这么好结局,长姐实在太惨了。” 文绵绵缓和了一下,放下话本子侧身去端水,瞧见她祖母死死掐着翡翠手串,眼圈微红,面色十分凝重。 温水入口,心口一下就舒畅许多,故意笑道: “二表哥简直太厉害了,也不知道这故事是他听来的还是胡编乱造的,都是嫡亲的闺女,应该没有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吧。” 花嬷嬷抬眼看了她一眼,心道还是姑娘太纯良了,还不知道这时间的险恶,就这京都也不是家家户户都重视府中的闺女。 文绵绵笑嘻嘻的说道:“忽然就觉得我好幸福,母亲好,父亲和哥哥也好,弟弟也好。” “昨天小弟还说等他休沐要去报馆卖报纸,赚了银子就给我,说给准备嫁妆,我听了怪感动的。” 付柔跟着笑了,“我怎么觉得他是想要吃冷饮子才这么说的?” 文绵绵不依了,“但小弟真的把自己的零嘴银子给我了,说让我去买花戴,那可是他攒了一年多的银子,整整十五两呢。” “全都给我了。” 简直太让人感动了。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压下了心中的不平静,说道:“小溢那孩子是不错,最近好似胆子大了许多,人也圆了一圈。” 文绵绵老怀大慰,相当有成就感,文溢清小朋友现在吃的好睡的好,在老夫人跟前也敢大声说话了,听说还学堂里交到了朋友,当真可喜可贺。 老夫人有了疲态,文绵绵主动起身笑眯眯的和付柔一块儿走了,说是园子里的花开的好,她们要去看。 至于点了火她就跑这样的事,早就做的轻车熟路了的,她给个引子,剩下的还得看她祖母能不能自己想明白,以及祖父给不给力了。 看着姐妹两人远处,老夫人脸上的笑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花嬷嬷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上前劝慰道:“老夫人,姑娘念的也就是个话本子而已,没什么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许多年,如今府中也是顺顺当当的,儿孙们都孝顺,就别在想以前的事了。”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当年她落水后,本以为等待的是府中爹娘的宽慰,就算有损名声父兄也会出面替她周旋,没想到除了母亲竟没一人真的心疼她。 更是在第三日就商定好了由妹妹改嫁庆侯府,而她则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连老太爷都不知道的是,那时她就知道是妹妹推了她落水,可那个时候她出来说话有谁信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婚事,自己的嫁妆,全都归了妹妹所有。 轮到她了只有虚虚的二十四抬嫁妆,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比话本子好的是,婆家还想借着她娘家的势力往上走一走,对她嫁妆的单薄并未说什么,哪怕后来娘家指望不上,婆家也没给过她脸色看,至于丈夫也没风流成性,反倒是...... 哎...... 花嬷嬷还在劝说:“您就别在想以前的事了,都说姻缘天定,老太爷虽算不得顶天立地,有勇有谋,但他心里是有您的,这么多年从不多说半句,就算当年纳妾也是您直接送到他屋子里去的,那时候您...老太爷总要为文家留后。” “那庆侯现在看来也并非良人,二姑娘过的很是不如意呢。” 老夫人摆了摆手,心里乱糟糟的。 花嬷嬷退到了一旁,心里叹了口气,今日这一出,也不知是姑娘有意还无意。 良久,老夫人才开口,“这些年,我对他终究是太过了,也没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 “我心里乱的很,扶我去趟会儿......” 到了下午,文绵绵和付柔还在午睡,灵果挑开帘子进了门轻声唤醒两人,“姑娘,柳家的人来了。” “柳家上下全都来了,连同庆侯夫人和钦侯府的姑娘也来了。” 文绵绵正睡的香,一听这事满心的不乐意,“祖母让我去见他们了?” “还没消息。” 文绵绵又躺了下去,“祖母都没说话,我就不去了。” 付柔睁开眼睛起身坐了起来,将文绵绵一块儿拉了起来,“快起来收拾,过不了一会儿柳家姑娘和庆侯府上的姑娘应该就会过来。” 文绵绵百般不愿,还是被拉了起来换了衣裳,这时候也庆幸提早一步那把话本子给念了,就不知道有没有念到她祖母的心里去。 第70章 老夫人低调的炫耀 翰院,并没有兄妹相见的热切,若是换了往常老夫人怎么也要起身迎接,而后关怀一番柳老太爷的身子如何,面子功夫还是要的。 可今日上午文绵绵刚来讲过话本子,勾起了老夫人尘封的记忆,再见柳家人更觉得面目可憎。 老爷子坐下喝了茶,从进门开始他就在等待这个妹子主动先开口,最好问问家里人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这样他要说的也就顺理成章的说了起来。 可老夫人除了招呼了一下众人便只是寒暄了几句,并未多话。 庆侯府谢老夫人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盏,作势慢慢的品着,品着品着就眼神微闪,这茶香味清雅,入口回甘爽甜,她还是在上次辅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上品过,说是贡茶。 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个发现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 “姨祖母这里的茶真好,香味悠长,回甘清甜,据说只有贡茶雪上香才能有这样的滋味。” 说话的是庆侯府的姑娘谢媛儿,谢媛儿穿着一声嫩绿色的襦裙,一张小巧的鹅蛋脸很是秀美,一身如雪的肌肤在嫩绿色衣裳的衬托下更是肤如凝脂,贪了骨架小的便宜,有肉却不显丰腴。 老夫人淡淡一笑,“这茶是你表叔拿过来的,也没说出自何处,喝着还不错。” 谢媛儿笑道:“表叔乃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自是有皇上的赏赐,姨祖母好福气呢。” 说着一双眉目往外看了一下,“此时午后炎热,表妹可是还在午睡?” 说起来他们才发现屋子里很是凉爽,角落里的冰正散发着幽幽凉气。 老夫人又笑了笑,“那孩子贪睡,午饭后要睡一个时辰之久。” 谢媛儿比已经沉了脸的柳倾画强上许多,脸上并未有什么不满,笑吟吟的开口,“表妹年岁尚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是要多睡些的,稍晚些我再去看她。” 如此,老夫人心里舒服了一些。 柳老太爷安耐不住了,放下了手里茶盏,率先开了口,“大妹,近来身子可好?” 老夫人微微一笑,“多谢大哥挂念,一切都好。” 柳老太爷装模作样的询问,“怎的不见妹夫?” 谢老夫人眼中一抹嘲讽,这么多年了她这位大姐夫依然还是见不得人? 老夫人目光淡淡一瞥,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顿时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报馆事情多,现在白日都不在府中。” “妹夫去报馆了?” 见几人惊讶,老夫人心里莫名就觉得舒坦,忍不住炫耀,“他那孙女婿说他一手丹青出神入化,亲自过府请了他去为《朝报》配图,如今报馆人手紧缺,又请了他在其他地方也搭把手,忙的早出晚归。” 几人转了个弯儿才反应过来那‘外孙女’是指的谁,心里五味杂陈,而柳老太爷已经酸了,“那报纸上的画儿都是妹夫所作?” 老夫人很是含蓄的开口,“大抵是的。” 谁不知道第一期的《朝报》上王焕大人的画像十分传神,都在猜想必定是安南王请了丹青圣手为其作画。 不曾想居然真相是这样,不过... 那样的平庸的都能进报馆,要是其他人呢? “大妹,你侄孙今年已经十八了,这些年潜心苦读也算颇有文采,正值报馆缺人手,不如就让他进去历练一番?” 柳老太爷说着叹了口气,“柳家现在也就只能指望着你那个侄孙子了。” 老夫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弄清楚了娘家人来的目的,她就更加的死心了,随即说道: “报馆招人,想要进去只管去报名即可。” 柳老太爷气恼,继续说道:“那孩子今日出门和同窗聚会去了,本也说来亲自来拜访姑奶奶,想着往后能在姑奶奶和表叔的照拂下,走的顺畅一些。” 这时候谢太夫人也说了话,“大姐,柳家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既然是一句话就本办成的事,何必的还要大哥说这许多好话,那报馆招谁不是招,何况怎么样也比付家那个老二强吧。” 兄妹两人一唱一和,老夫人脸上也没了笑意,“许是太久没见,大哥和二妹不晓得我这些年我从不管外头的事,何况报馆还是朝廷的,不是我一个老婆子一句话能办到的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要花这么许多的心思,咱们都老了,这人老了就应该颐养天年。” 话音刚落,大管事王庆带着华旌云身边的小厮青蓝来了,青蓝提着一个食盒,里面用一只天青色瓷碗趁着一碗冰镇燕窝,上前躬身道:“启禀老夫人,府中的厨子新出了的一款甜点,王爷让小的给老夫人送上一份,品鉴一二。” 瓷碗颜色清丽通透,莹润透亮的燕窝泡在雪白的牛乳当中,用果汁调色做成的翡翠珍珠圆子点缀其间,那勺子是木头的,在勺子柄端还雕刻了梅花,极为精巧。 这样的一碗甜点,光是一看就晓得滋味绝佳,屋子里坐着这么多人,却偏偏只得一份。 花嬷嬷将碗呈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可谓是相当受用,神清气爽,“府中的点心师傅当真是技艺非凡,替我多谢王爷。” 青蓝好似根本就没看到屋子里的其他人,笑着说道:“这点心一做出来王爷就赞是用了心的,说这样赏心悦目的甜点女子来用尤佳,便想着给老夫人、文夫人和文姑娘都送了一份过来,这炎炎夏日用上一碗,也能心情舒畅。” 老夫人笑了,心情豁然开朗,郁气全消,低头浅尝两口更觉浑身都清爽了起来。 青蓝躬身,“老夫人您慢品,小的告退了。” 老夫人放下碗,擦了擦嘴,花嬷嬷上前就将这点心给撤了下去。 这一出让一直都没开口的柳老夫人嫉恨的眼睛都要红了,柳老太爷眼神微眯,也知道如今这个大妹不一样了,儿孙都有出息的她腰杆子也硬了起来。 “大妹,我看那安南王也很是看中文家这门姻亲,柳家子孙想要进报馆应当不是难事。” “兄长,此事要不等书勉回来后问问他的意思?” “......” 第71章 硬气的文老太爷 将军府大门口,老太爷匆匆忙忙的下了车,报馆忙的分身乏术,这两日涌入许多前来报名的人,他除了作画现在还得帮忙去负责登记,好不容易得闲缓口气,朝廷又来了消息,说是又要任命几个官员,让他们做好准备。 他又要给人画像了,这是回来拿他的画笔的。 “老太爷,您这是...” “亲家舅爷,你怎么还在这里?” 见了付佑显,两人同时开口,随即又都愣了一下。 老爷子上前一步,一脸着急,“亲家舅爷,你的官职有着落了,你怎么还不去吏部,哎哟,别不是去通知你的人不知道你来这里了吧?” 啥? 付佑显傻了,顿时拍了下大腿,光顾着躲清静,把这么大的事都忘完了。 老爷子赶忙催促,“赶紧换身衣裳,我让人给你套马车。” “对对对。”付佑显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朝老爷子作揖,“多谢老爷子。” “快去吧。” 老爷子无奈的摇头,又赶忙让人套了马车在门口等着,这才快步朝翰院去了。 翰院正屋的气氛算不得融洽,柳老爷子步步紧逼,老夫人宁可让自己兄长和妹妹挤兑也不愿意为难儿子,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恰逢老爷子进门,老夫人还没开口,柳老太爷不阴不阳的说道:“还是儿子出息好啊,妹夫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老太爷已经不是当初的老太爷,这些日子在报馆见的人多了去了,他现在是除了儿子孙子厉害,孙女婿也是不得了,而且这男人有了事业心里也就有了底气,他最近可是春风得意。 被舅兄讽刺心里也不懊恼,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儿子出息,就比什么都让人高兴了。” “我这还能沾上儿子和孙女婿的光就更是福气。” “许久没见舅兄过府,可是有事?” 老妻和他关系不好,和娘家人也走的不近,他一直都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这屋子里气氛尴尬又怎能瞒得过他? 柳老夫人又把事情说了一次,还故意用话挤兑老爷子,“妹夫,这点小事只怕是用不着麻烦我那个侄子,你就能拍板吧?” 老爷子眉头微蹙,朝老妻看了一眼,老夫人面色不愉,老爷子心领神会,随即开口,“那孩子是不打算走科举了?” 柳老爷子横眉,“这科举乃是大事,只是去报馆历练。” 老爷子摇了头,“那就不成了。” “报馆有规定,除了找来卖报的那些乞儿,其余皆是要签文书的,那就是一旦进去轻易不得离开。” “报馆里面有几个人还有着举人的功名,进报馆也是自愿放弃了仕途,就是付家那个二小子也压根儿就没想走仕途,签文书的时候眼都没眨一下。” 柳老太爷皱眉,“就没有例外?对自己人也这样严厉?” 老爷子直接告诉他,“这发报之前就都要先送到宫里,由皇上亲自过目才行,这对用的人十分严格,自是不能时常换人,对谁都一样。” “除非...报馆主动解雇的,不过那名声就不好听了。” 华旌云是做惯了买卖的,对下面的人自有一套管理法子,报馆如此重要,这对人手自是十分谨慎。 而且这两日报馆还出了新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有规定,要是触犯了又情节严重,是要到衙门是诉讼的。 柳老爷子满心纠结,一听还有可能见到皇上更是心里激动,但又要因此放弃仕途他自然不愿。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可是一家人,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求到你名下,就不能搭把手?想当年你...” 柳老爷子想要旧事重提,老爷子却没给他机会,“当年我如何?” 当年他并未死皮赖脸求亲,他的父亲多次求到柳家门下,柳家人也没伸手帮忙,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处处让着老妻还能处处让着柳家人? 不愿继续和柳家人掰扯,老爷子朝老夫人说道:“夫人,今日报馆事忙,晚上我就不回来用饭了。” “今日早上你险些晕倒,既是身子不爽利也就别操劳累着,回头让儿子请了太医来给你瞧瞧。” 花嬷嬷反应极快,忙欠身开口道:“府医已经来给老夫人瞧过了,只说天气炎热气血不足,让多歇着。” 老夫人作势揉了揉眉心,一副的确不太爽利的样子,同时还摆了手,“我是老毛病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到时候让人将饭食给你送到报馆。” 老爷子死死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很是淡然的点了头。 又朝柳老爷子拱手,“舅兄,失陪了。” 回到他的书房就嘴角就高高的扬起,觉得方才自己表现相当可以,很是硬气的样子。 夫妻两人主仆三人一唱一和,柳家人如何看出去人家是想打发了他们,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可能一丁点收获都没有就离开,一个个老神在在的坐着。 只有谢媛儿满是尴尬...... 彩云居里的文绵绵和付柔姐妹一起品茶了隔壁送来的甜点,而后就心不在焉坐着,不时的朝彩云居的大门口看。 付柔心如明镜,劝说道:“柳家来的人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在午睡还说的过去,你都醒了也不过去见一见,就说不过去了。” 文绵绵点了头,倒不是她很在乎柳家人的看法,而是担心柳家人会欺负和为难她祖母的。 “要不,我过去看看?” 付柔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要不我看你也心神不灵的。” 文绵绵笑了,“那我就去了。” 等她走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老爷子,老爷子给她说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文绵绵心里不高兴,快步去了翰院。 进门见到她祖母其实气色还不错,心里也就放了心,又给其他几人见了礼这才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她的到来屋子里的人都默默了舒缓了一口气,柳倾画上前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臂,谢媛儿也极为友好的站起了和她说话。 文绵绵见到谢媛儿眼前一亮,“表姐,你好漂亮。” 谢媛儿是标准的又瘦又有肉,肤白貌美,和骨瘦如柴的柳倾画站在一起就是天仙。 谢媛儿捏着帕子掩嘴轻笑,“绵绵表妹也是极为可爱的。” “瞧你面色红润,精神头很足,应当是痊愈了,真是可喜可贺。” 哎哟,美人说话声音都那么好听,文绵绵有些唾弃自己,按道理她不可以喜欢这个谢媛儿的。 第72章 这丫头,焉儿坏 谢老夫人仔细的打量着文绵绵,见她眉眼带笑,眼神清澈,好似对两个表姐都喜欢,但对媛儿又有不同,对于这个发现很是满意。 “祖母,我带两个表姐去园子里面玩儿。” 老夫人笑了笑,“去吧,不许调皮。” “知道啦。”一手挽着一个表姐,刚走了几步又扭过头,“祖母,晚上不用准备爹爹和哥哥的饭菜,昨日就说了他们今日进宫有事,不回来用饭。” 这是她故意说的,就看几人能在这里熬多久。 老夫人从善如流的点头,“带你表姐玩儿去吧。” 文绵绵这才挽着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人一走谢老夫人就开了口,“绵绵这孩子开朗活泛,倒是十分讨喜。” 柳老夫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心里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生怕这个二妹和她打的是一个主意。 “媛儿年岁也不小了吧,可有想看好的人家?” 谢老夫人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嘴角一抹冷笑,“媛儿乃是侯府嫡女,这婚姻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金尊玉贵养大的孙女,以为和她的孙女一样想要送给人做妾? 柳老夫人心里气恼,却也不敢发作,只觉得眼前这姐妹两个一个比一个刺她的眼睛。 老夫人品着茶,脑子里还在想着撤下去的甜点,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那甜点晚点吃会不会坏了滋味。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兄长和妹妹脸皮子如此厚,祖孙两人明里暗里暗示都看不见也听不懂,坐的叫一个四平八稳。 彩云居,文绵绵和她的三个表姐坐在了一起,柳倾画不停的说着府外的热闹,偶尔还自顾自的笑来靠在文绵绵的肩上,以示她才是和文绵绵关系最好的人。 谢媛儿大多时候都在听着,偶尔一怔见血命中要害,让柳倾画暗自己恼火。 至于付柔,一直就是个看客。 “表妹,报纸上书生奇遇记你看了没,付家表哥在报馆里,你肯定知道结局吧,快给我说说。” 柳倾画这么一问,谢媛儿也是想知道的,笑道:“下一期还有两日才出,我这心里抓心挠肝的,竟是饭都吃不香了。” 文绵绵乐呵呵问了她们,“几位表姐觉得应该要一个什么结局?” 柳倾画率先说道:“人妖殊途,书生既是高中状元,前途似锦,又有大学士家的姑娘为伴,那妖精就应该放手,这样对大家都好。” 谢媛儿却是不赞同,“虽是人妖殊途,但书生却是那荷妖所救,如若不是,书生早就白骨一堆。” “且他在没有高中之前已知道荷妖身份,享受荷妖照料,衣食住行皆有荷妖打理,荷妖甚至为此元气大伤,若是书生是那知恩图报之人,断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如此品性,也难当大任。” 柳倾画不服气,“难不成还要书生再抛弃大学士家的姑娘,重新和那荷妖在一起?” “或者二则共存,成为妾室?” 谢媛儿捏起一块果子,眨了眨眼,“如此薄情寡性的男子还要来作甚?” “以我来看,自然是回到深山,走之前也必要让书生付出代价。” 文绵绵俩忙拍掌,“表姐,你真是性情中人,我喜欢。” 谢媛儿笑了,简直眉目如画。 柳倾画愤愤不平,那双凸出来的眼睛更大了。 文绵绵恰好看到了她的目光,神色微变,又朝谢媛儿道:“表姐,以后你常到王府来找我玩儿吧。” 谢媛儿摇了头,“你虽没有及笄,但也是大姑娘,嫁了人自然有许多事忙,哪里还能整日想着玩儿,不过以后要是办什么宴席一类的,记得要给我下帖子。” 如此,文绵绵笑的更欢快了。 没过多久,翰院就有人来报说柳家的人要回了,柳倾画和谢媛儿自然要一起离开。 文绵绵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总算是舍得走了。 马车里,柳老夫人等不及回府就问起了柳倾画和文绵绵谈了些什么,柳倾画一脸不快,“谢家表妹处处抢我风头,和文绵绵有说有笑。” “那文绵绵也是个捧高踩低的人,上次我那样说她都不点头让我去王府,今日居然主动拉着谢家表妹让她去。” “您瞧她今日那样,就像是看不到我一样” 见了谢媛儿就说人家好看,还主动的上前挽着别人,可从来没主动的挽过她。 柳老夫人面色铁青,心里更不痛快了。 至于庆侯府马车里的谢媛儿则是主动说起了文绵绵,“表妹年岁不大,却有成算,性子活泛很聪慧的样子。” “还邀请我往后去王府玩儿。” 谢老夫人笑了一下,“你怎么说的?” 谢媛儿实话实说,又道:“我尚未定亲,时常出入表妹夫府中不妥,就算往后...只怕也分身乏术。” 谢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说的好,你是侯府嫡女,自是有好姻缘等着你,名声要紧。” 谢媛儿微笑这点头,一派高门贵女的气度。 韩院里文绵绵也在说此事,总算能松快品尝甜点的老夫人眉目舒展,优雅的放下空碗才说道:“你媛儿表姐的母亲是国子监祭酒的嫡次女,矜贵端庄,教养出来的姑娘理应识大体。” “你柳家让你以后时常接她到王府陪你?” 文绵绵老老实实的点头,老夫人嘴角一抹讥讽,“无需理会她。” 文绵绵说道:“我之前就告诉她了,她还没定亲,这么出入府王府大门不好,就算嫁了人也不好啊,她婆母会不开心的。” 老夫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随即开怀的笑了。 这丫头,焉儿坏。 “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谢家那丫头,只管去交往就是了。” 她也不是如此不大度的人,已经过了两代人了,她的恩怨不应该波及到子孙。 夕阳西下,报馆灯火通明,往来的脚步声不绝。 加上付佑显在内的三位大员正襟危坐,他们都是今日刚得了任命官员,进宫谢恩后赶到报馆来等着画像的。 三人轮流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老爷子仔细看过后提笔开描,有了王焕王大人珠玉在前,几人心里皆是十分紧张,生平第一次很是在乎自己相貌。 第73章 想和父亲对饮两杯 报馆嘈杂,和想象中的庄严肃穆完全不同,进进出出的人皆是脚步匆匆。 平日里被人高高捧着的三位大员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到处堆放着的纸堆不仅没让他们感觉凌乱,反倒觉得颇为有趣。 听说这《朝报》不仅让城中的几家印刷的作坊生意兴隆,还让造纸业的生意也火了起来,每五日就需要上万张的纸可不是说说而已。 “老先生,我可还行?” 还不到四十岁的黄大人正襟危坐,等老爷子收笔的时候才开口,“若是不满意,是否需要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一次?” 老爷子乐呵呵的开口,“黄大人儒雅俊朗,若是有不妥的地方也只能是老朽的技艺不精。” 黄大人起身看去,顿时一脸喜色,“老先生果真画工精湛。” 付佑显也凑了上去,而后一脸赞叹,“老太爷,您这手技法当真是出神入化啊,黄大人这画像端的是玉树临风。” “哈哈哈哈~~~”黄大人得意的笑了,笑道一半忽然停下,拱手问道:“想来老先生必定也是丹青圣手,不知道府上是哪里?” 付佑显一脸得色,挺直了腰背,笑呵呵的说道:“这位老太爷可是文大将军的父亲,因着一手丹青绝技,安南王亲自到府中请了来给报纸作画,上次王大人的画像便是出自老爷子之手。” 万没想到啊,向来存在感极低老爷子现在也风光起来了,总算在花甲之年遇到了伯乐。 两位大人顿时惊住了,外面都在猜测的画像高人居然是文大将军的父亲? 怪不得没怎么听说过,谁能想到啊? 两人拱手作揖,“老太爷安好。” 老爷子连忙侧身避开,“使不得,快别多礼。” 老爷子心里又得意又酸涩,他又想哭了。 哎呀,他越来越硬气风光了,连孙女都说他成功就在眼前,舒坦啊。 报馆的二楼,付礼正在对面前站着的五人进行简单的培训,报馆招人的告示一出各方都来托关系,报名的人也极多,华旌云为了减少麻烦以极快的速度定下来五个人。 其中一人是大皇子安北王推荐,一人是二皇子推荐,剩下三人都是他在报名的名单里择选出来的。 这五人本来以为往后就在华旌云手下做事,结果发现是付礼,心里落差极大,好在华旌云给了付礼紧急的培训,开了小灶,这才让他目前看起来游刃有余。 这五人经过简单的培训,次日就无证上了岗,报馆压力锐减。 消息一出,那些动了心思的人家只能在风中留下一丝叹息... 当新一期报纸出来的时候,看着画中威严俊朗的自己,付佑显等三人都满意的不行,总算也轮到他们当了一次朝廷的颜面。 老爷子的名声也不胫而走,后知后觉的文书勉看着报纸上的画像半晌不语,忽然心里堵的慌,朝文凌霄道:“绵绵说的对,你我父子二人都对你祖父太忽视了,作为他的儿子,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技艺。” 文凌霄讪讪的,祖母强势,祖父懦弱,府中上下谁到知道祖母不待见祖父,为了府中平和,其实也是怕麻烦,大家都选择的忽视了祖父,可以说除了晚上一起用饭见一眼,其他时候从不会想着去给祖父请安。 “我们每日都去翰院给祖母请安,从未去给祖父请安,祖父只怕是不好受吧?” “怪不得妹妹说咱们都排挤祖父。” 本该成为府中最受敬重的人却一直被大家忽视,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文书勉放下报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忽然涌出来出多回忆,半晌才说道:“幼时你祖父也对我极好......” 这天晚上,当老爷子忙完报社的事回来,守在门口大管事王庆将他请到了园子里的凉亭。 燥热的八月连夜风都带着白日的余温,淡淡桂香萦绕在院子里,头顶璀璨星河闪耀,圆盘大的月亮的挂在其间,洒在院中月光犹如洒上了一层白霜,带来一抹清幽的凉意。 见到人来,文书勉莫名有些紧张,有些情怯,“父亲。” 老爷子左右看了看,不明所以,“可是有事?” 文书勉浅笑,“就是忽然想起来好似还没和父亲一块儿喝过酒,今晚月色正好,想和父亲对饮两杯。” 老爷子紧张了,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他最近都在忙,实在没做什么错事。 哦,不,他忙的没工夫领着绵绵练字了。 见老爷子一脸慌张,文书勉心里更是不好受,干脆上前扶着老爷子到了凉亭,说道:“今晚这酒是去年酿的桂花酒,不烈,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下酒的好菜,灯笼将这里照的亮亮的,老爷子饿了半日,闻着那酱烧鹅的味道觉得更饿了。 一只烧鹅腿落到他碗里,老爷子双手在腿上来回摩擦了两下,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有事你就说吧。” 一向正眼都不给他的儿子忽然要和他吃酒,他心里慌的很。 文书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儿子今日听绵绵讲话本子,说一老父亲临终前捂死了自己痴傻的儿子,亲手挖了墓穴埋葬了儿子,而后趴在儿子墓上撒手人寰,听来唏嘘不已。” “想来也很是心酸,若是留这那傻儿子活着,只怕结局更是悲惨。” “听了这个就想起幼时发高热想吃橙子,母亲不肯,父亲便将橙子放在怀里焐热了,半夜偷摸给我送来,还一瓣一瓣的味我嘴里,那时就觉得,热橙子滋味绝好。” 老爷子慢慢的就放松了下来,解释了一下,“那橙子焐了许久也不怎么热,最后是放炭盆里烤了烤。” 文书勉笑了,举起小酒杯,“儿子多谢父亲。” 老爷子也举起了就酒杯,“多久的事了,还提这个做什么,你娘还日夜不歇的守在你床前。” 父子两人一饮而尽,好似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还记得换牙的时候闹着想要吃饴糖,母亲不给,是父亲悄悄的给了一块儿,最后饴糖将牙齿给黏掉了。” 想起那事老爷子也乐了,“你为了往后都有饴糖吃,便说是自己偷摸买的,我一直都想问,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吃饴糖?” “因为饴糖甜,那时候练功太苦了。” 第74章 老太爷吃醉了酒 忆往昔总能让人唏嘘感慨,皎洁的月光下父子二人不时举杯对饮,回忆着往事。 “那时父亲说在书肆偶然得了一本兵书,我如获至宝,那是我第一次拥有一本正在的兵法书。” “后来才知道是父亲用祖父珍藏的孤本和刘老将军换的。” “儿子敬父亲一杯。” 老爷子又饮下一杯,“那是你打定了主意从戎,那孤本留着也没用,当时你祖父也是同意的。” 文书勉笑了笑,仰头一饮而尽,和别家孩子喜欢找母亲不同,幼时他难受了,闯了祸都喜欢找父亲诉说,父亲从来不会责怪他,总是乐呵呵的说‘没关系’,被母亲责罚的时候也是父亲偷偷给他送给送喝的。 后来渐渐大了,有了几分本事倒是看不上这性子怯弱的父亲,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两分,父亲原来好像没有这样的怯弱。 都是因为他吗...... 老爷子没发现他的异常,还在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眼中全是满足。 不远处的花丛后面,文凌霄和文绵绵兄妹两个蹲在地上,一人拿着一块冰坨子吸溜着,这就是文绵绵做的绿豆冰,原谅她丢了穿越女的脸,是个手残党,只会让厨房熬煮了绿豆沙出来,然后加上糖放在碗里并插上筷子就完事了。 冻出来硬的不行。 “我觉得祖父兴致不错啊。” 文凌霄用力咬下一块豆沙含在嘴里,悄声的说道:“我还第一次见父亲和祖父喝酒,好怕祖父喝多了哭上一场。” 一道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祖父才不会哭。” 两人扭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文溢清就蹲在他们身后,同样啃着冰坨子。 文凌霄挑眉,“你来做什么,还不去睡?” 文溢清翻了个白眼,“明天不用上学啊。” 文绵绵问道:“你还吃这个,不怕肚子痛?” 文溢清瞥了她一眼,“你们都吃也不痛啊,且我早出晚归的,你们白日还在家里吃冷饮子。” 这话酸溜的不行,可以说充满了怨念。 亭子里的两人还在对饮,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老爷子好似低头抹了泪,文凌霄幽幽叹气,悄声道:“你早就知道祖父会作画?” 文绵绵点头,“祖父最擅长的不是画像,你没看他半夜悄悄起床画的那些画儿,特别好,上次礼部送来的聘礼里面有一副冬青先生的画,说上千两,祖父画的比那个还要好。” 说着就勾了勾手指,文凌霄凑上了上去,听了文绵绵想要把他祖父打造成负有盛名的丹青圣手,文凌霄眨了眨眼,心里很是复杂。 别说父亲,作为孙子,他同样的不合格啊。 文溢清吃着冰坨子摸着脸,“大哥,姐姐,你们没觉得有蚊子吗?”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带了笑意,文绵绵眼露狡黠,煞有介事的悄声说道:“你年纪最小,你的肉最香,你来了蚊子就不咬我们了。” “真的吗?” “那当然。” 文凌霄站了起来,将身上的驱蚊香囊丢给了文溢清,“我先走了。” 文溢清拿着香囊,大眼睛眨了眨,气鼓鼓的嘟着嘴,“姐姐太坏了。” 这晚,老爷子有生以来第一回喝多了,是哭着被文书勉扶着往翰院走的,一边走一边哭,“我就觉得对不起你,别人府上老爷子都能耐,就只有我,窝窝囊囊了一辈子,尽给你丢人。” “绵绵呢,我的绵绵呢,这府里就只有绵绵愿意和我好,我的绵绵在哪里...” “你走开,我不要你...” “......” 到了翰院,老爷子忽然停了下来,刻在骨子里的那份小心让他安静了,歪歪扭扭的回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呜呜呜的哭着,嘴里还念叨着,“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 赶过来的老夫人听到老爷子这无比心酸的话有些僵硬,在门口站了半晌,等着文书勉将人伺候妥当才一块儿转身离开。 夜幕下,站在院中的文书勉长长的吐了口气,转头看着老夫人,很是认真的说道:“母亲,我们平日都太忽视父亲了。” 老夫人捏着翡翠珠串的手微僵,神情复杂,一语不发。 “夜深了,母亲早些歇着吧。” 老夫人点了头转身往自己的卧房走,走到门口转头看向老爷子的房门良久,直到花嬷嬷催促才进了自己的屋。 这夜,除了醉酒昏睡的老爷子和文绵绵姐弟两人外,谁都没睡好,老夫人更是几乎一夜未睡。 第二日注定是尴尬的一日,老爷子懊恼万分,又想着第一回和自己儿子喝了酒,心里的又多了几分窃喜,为了不让老夫人尴尬,他早早的就去了报馆。 日子进了八月,天气越发的炎热,空气中已经有了淡淡的桂花香味。 京都城也一日热闹过一日,冷饮子大比经过如火如荼的初赛,入围复赛的居然高达三十人之多,复赛的时日定在八月初五,可文绵绵没有机会去看了。 “嫁妆已经全部装箱,陪嫁的丫头四人,管事嬷嬷一人,另有陪房两家。” 文绵绵出嫁在即,文夫人进行着最后的安排,生怕出了岔子。 看着手里的单子,文绵绵仰头问道:“母亲,这管事嬷嬷是哪里来的?” 文绵绵最早的乳母为了她的儿子自赎其身,是以很长一段时日彩云居都没有管事嬷嬷,突然来了一个,自是要慎重的。 “是府里的老人,为人老实可靠,往后你的院子里总是需要一个能经得住事的嬷嬷打理。” 文绵绵又问:“是一直在府中吗?” 文夫人点头,“也是当初你母亲的陪房,很是稳重。” 文绵绵摇了头,“将她留下吧,我不需要管事嬷嬷。” 她已经习惯了灵果和灵草几个丫头,再来一个陌生的婆子进进出出的她的屋子,她心里膈应,再说,对府外两眼一抹黑的人她带着也没作用。 “往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说,最近几年怕是不需要的。” 文夫人欲言又止,见无法劝说只能暂时依了她,回头就将这事告诉给了老夫人,老夫人也琢磨了一下,看向文夫人眼里又有了不满。 第75章 老夫人变化颇大 老夫人原想和以前一样狠狠的斥责这个儿媳,转念一想这个儿媳进门到今日都还没什么长进,她这个做婆母的也有一定的责任,她平日里无视老太爷,自然也同样无视这个儿媳。 又想到昨日老太爷的情形,说出来的话也就软了两分。 “绵绵嫁到隔壁就是王妃,她身边的管事嬷嬷最好是从宫里出来的,懂规矩礼仪,分得清谁是谁,一个不得用的婆子有何资格做她的管事嬷嬷。” 其实在她的眼中,这个媳妇勤勉孝顺不张扬,其实也不错,但就是眼界太窄。 比她故去姐姐差距甚大。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你坐。” 文夫人小心的侧身坐下,心里很是忐忑。 老夫人扬了扬手,左右伺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婆媳二人。 “你嫁进来这几年孝顺公婆照顾孩子伺候丈夫,打理府中上下很是勤勉,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若说这几点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很是喜欢。” 文夫人不懂,只能更加拘谨的开口,“这些都是儿媳的本分。” 老夫人又道:“你是付家次女,你的母亲只怕是把更多的心思都花在了你姐身上,是以你姐姐更加端庄矜贵,无论是见识还是本事都要高过你。” “你在兄长和姐姐的庇护宠爱下长大,的确是无忧无虑,却也让你本事不济,绵绵出嫁诸多事宜大多是礼部在操持,这样的情况下你依然应对乏力。” 面对婆母如此直言不讳,文夫人眼圈红了,这些日子她心力交瘁,没一日好过,她真的努力了,但总不能尽善尽美,她知道是她没本事,没想到却被婆母这么直接的挑了出来。 “母亲,我...” 老夫人打断了她,“你的男人是将领,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带兵出征,府中没有顶梁柱就需要你顶上,那时你要有不输男儿的气魄和担当,你且问问你,你可能行?” 文夫人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帕子,神色凄惶。 老夫人无奈的摇了头,“我一事我想了许久,但顾忌你的颜面一直没说,眼下我说,你也听一听。” 文夫人立马站了起来,“母亲请讲。” 老夫人看着她,“我预以为绵绵聘请管事嬷嬷为由,向太后求两位经验丰富的嬷嬷回来,其中一个给你。” “让你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再来学规矩,只怕为难了你。” 老夫人转身去端茶盏,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这小付氏本就是续弦,再要传出掌家本事不济的话来,对她不是好事,是以她从来没提。 但往后不一样了,绵绵成了王妃,作为母家自然有随时可能进宫赴宴的机会,若是规矩和本事不到,被那些高门贵妇给底看了,整个将军府都要因此蒙羞。 文夫人后推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多谢母亲为儿媳考虑,就是母亲不提,儿媳也是有此打算的。” 对比对嫌弃,婆母还想着能拉拔她一把,她很欣喜。 “起来吧。”老夫人放下茶盏,“我会以让你盯着绵绵为由从旁学习,尽可能的将不利于你名声减到最低。” 文夫人谢过,心里也重重的松了口气。 事后老夫人重重的叹气,自顾自的说道:“若不是绵绵生母的临终遗愿,我...” 花嬷嬷上前重新换了茶水,轻声说道:“夫人的心肠很好,也聪慧,很多事情也是多提点一次就明白了,且她的性子温顺又有毅力,唯一不好的地方也是因为她在闺中没得到极好的教养,先夫又是小官次子,眼界不够宽。” “她是续弦,早前又不得姑娘喜欢,谨小慎微惯了,往后有了宫里的嬷嬷指点,很快就会好的。”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绵绵都要出嫁了还未请嬷嬷来教她规矩,难道等着以后要去隔壁王府学。” 说起来也是后悔,小付氏办事不周她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拿了我的拜帖送进宫,这事就不拖了。” 花嬷嬷默默叹气,随即又浅笑了一下,老夫人最近的变化已经很大了。 老夫人看向门外,“老...那人还没回来?” 花嬷嬷笑了,“您啊,心里明明也是惦记老太爷的,就是不说。” “老太爷也是,整日早出晚归的,那报馆不能那么忙吧,只怕也是觉得有些尴尬。”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端起茶盏低头吹拂,掩饰眼底的情绪,待放下茶盏才道:“绵绵出嫁当日都要着新衣,挑一匹好些的料子给他做一身。” “哎,我这就去挑几匹来您选选,若是老太爷知道是您亲自选的料子,只怕是要高兴的找不到北。” 花嬷嬷喜滋滋朝库房走去,小声的念叨,“总算是等到这日了。” 随着文绵绵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将军府已经彻底的热闹了起来,登门添妆的人络绎不绝,好在有老夫人从宫里求来的嬷嬷顶着,文夫人越发的玲珑大气,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不管外面如何热闹,作为主角的文绵绵却被拘在翰院,整日跟着嬷嬷学规矩。 短短三日,她就把上辈子没磕的头全磕了,幸好这次来的方嬷嬷脾气不错,也很负责,没有故意为难她,要不然只怕更难。 最近常来星悦悠闲自在的坐在一旁吃果子,见文绵绵学了几日规矩还没叫苦连天,稀罕的感慨,“这到底是转了性子还是因为要嫁给我六哥,我都觉得你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文绵绵歪在美人榻上,“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好不?” 这几日是真的累坏她了。 方嬷嬷见她如此想要出声提醒,想想也就算了,摸出来一本册子递了上去,“姑娘的规矩学的极快,嬷嬷这里还有一本册子,姑娘需要记熟了他。” 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直都想着要寻一个能出宫养老的机会,是以太后命人一问,她当即就站了出来,比起那些勾心斗角的高门大宅,文论是将军府还是安南王府都要纯粹的多。 她对这个机会很珍惜。 第76章 火爆的大比 “册子上的几家人都是在京都望族,姑娘往后少不得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文绵绵仔细的看着,心里啧啧有声,以鼎北王府为例,开府百年能人辈出,这册子上记录着的核心人物就有十几人,里面的女眷是从哪里嫁过去都清晰的记录着,一通看下来不觉就叹了口气。 对比起这些百年望族,文胜将军府简直就像个暴发户,不对,没钱,连当暴发户都没资格。 “我会记下的。” 这样就又能很好将她缺失的本尊记忆给补上。 星悦凑上来看了一眼,哆嗦了一下,她自然知晓那册子上记录的是什么,双目满是怜悯,“绵绵,你好可怜。” 嫁人什么的,太难了。 而后星悦又笑眯眯的开口,“冷饮子大比热闹的不得了,你放心,我去看了会回来给你讲的,你就不要难过啦~” 文绵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就是故意的,绝对是。” “哈哈哈~~~” 星悦笑的欢喜,“谁让你最近被看的严,不能出门了呢。” 她可是特意给他父皇请了旨意,要在文绵绵的彩云居住到她出嫁的那日,可算给了她逍遥自在的机会。 八月初五,礼部、安南王府以及文胜将军府忙不停歇,京都的百姓也在这炎炎夏日中彻底的躁动了起来,最佳冷饮子大比要在今日决出进入最终决赛的三人。 雅趣楼今日人声鼎沸,大比的时辰定在了未时,无数想来凑热闹的人一早就定下了位置,午时还没到已是人头攒动,酒楼的掌柜和活计忙着脚后跟打后脑勺。 后厨里颠勺的大师傅麻木的往锅子里加料,切菜的墩子觉得自己手臂都已经肿了,有人大声问道:“菜肉都要不够了,外面的消停没有,别往里拉人了。” “哎哟,这才刚开始,外头都排着队了,都动作麻利些。” “掌柜已经差人去采买了,都别担心,只管干活就成。” 厨房里的人一边抱怨,一边麻利的干活,片刻之后,有伙计慌慌忙忙的跑出来,“掌柜的不好了,掌勺的王师傅直接累的厥过去了......” 掌柜的拍着大腿,“赶紧的,去尝百味找刘掌柜,让他给借个大师傅来。” “再去请了大夫给王师傅来两针,怎么说也要把今日给挺过去。” 为了能在这雅趣楼办大比,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要是出了岔子他拿什么赔偿哟。 看着门楼排着的那一长溜队伍,掌柜痛并快乐着,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火爆的生意。 很快掌柜就觉得不对了,这里面吃了饭的坐着不走,外面的排着队进不来,“这外面的进不来,这生意还怎么做?” 关键时刻聚贤茶楼的掌柜来了,两大掌柜一通商议,只要是今日在雅趣楼用饭的人都可以免费去聚贤茶楼喝茶,如此好事,那些坐着不动的人自然欣然前往。 聚贤茶楼很快客似云来,免费滚烫的茶水一壶又一壶的提出来,你要问这么热的天喝不下这么滚烫的茶水这么办? 哎哟客官,咱们这里的冰饮子爽口的很呢。 免费?只有这茶水是免费的呢。 伙计随即一番口沫横飞,因着这聚贤茶楼也有师傅参加大比,在伙计的舌灿莲花下好似已经进入了前三,总之,万一我们大师傅要是拔得头筹,以后这里的冰饮子可就不是这个价啦! 如此一来,又忙坏了茶楼后厨里做冷饮子的师傅,当然,要参赛的大师傅自然是歇着的,养精蓄锐嘛。 到了下午,雅趣楼更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五位请来做评判的人正襟危坐,在一声鼓锣声中三十个参加大比的人依次走了上来,各自的亲友团们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比赛紧张又令人激动,参加大比的人用来装冰饮子的碗也是五花八门,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当三十份冷饮子整整齐齐排开,三位评判人上前,看热闹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伸长脖子着急看着。 从外观上淘汰了一半人,又从口味上淘汰了一半人,轮番淘汰下来只还在摆在擂台上的都是佼佼者,场面越发的让人紧张了起来。 雅趣楼的掌柜和聚贤茶楼的掌柜相视而笑,他们一家花了银子,一家的主子就是安南王,前三是必须有他们的名字的,至于最后一人,必须得要公平。 在焦急的等待中,前三名火热出炉... 一个憨憨的货郎热泪盈眶的站了出来,傻乎乎的朝着站在最后的几个人喊了一声,“爹、娘、媳妇、妹妹,我...我成啦!” 呜呜呜呜...... 被喊的几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不知道的还以为货郎已经拔得了头筹,周围的人也是眼露羡慕,这次大比还有奖银,前三最低也是四十两,这货郎家的日子要好过了哇。 此时报馆的人前来宣布最终大比的日子,同时宣布报馆金牌画师要亲自为前三甲画像,刊登在下一期的报纸上,这话一说出来整个雅趣楼都沸腾了,欢呼声一片,尤其是那个货郎,面色涨红,嘴巴张了张,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番救治后醒来就开始傻笑,活像自己得中了状元。 这一日无数人见识到了报纸的力量,那些眼红的商家已经在开始打听这在报纸上宣扬一下要多少银子,或者报馆下一次有大比的活动时候他们一定要报名参加。 报馆的人也趁机做了一波宣传,新上岗的那五人很快就被各大商家给逮住了,挥舞着钱袋子想要上一期《朝报》。 有眼红的势力也想要办报馆分一杯羹,一打听才知道这报馆皇帝只允许这一家开,其余人想都别想,因此华旌云更加的炙手可热。 “这三人分别隶属于雅趣楼的点心师傅,聚贤茶楼小食师傅,以及的一个常年在京都卖货的货郎。” 看了热闹回来的星悦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那货郎刀工极为厉害,用雪梨雕花点缀在冰饮子里面,又好看又好吃。” “今日去看热闹的人有口福,好多人都品尝到了那些师傅的手艺,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哎呀,八月十五那日肯定更热闹。” 星悦一脸的遗憾,八月十五有宫宴,她是肯定不能去看最后的大比了,太遗憾了。 文绵绵掰着手指头,也不知道她八月十五那日能不能行,她好想去看热闹啊。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排一个京都十佳青年的比,哎呀,只怕更加热闹哇。 第77章 心大的新娘子 八月初七,文绵绵出嫁的头一日,安南王府和文胜将军府门口的一条街洒扫的干干净净,挂满了红绸,两家下人已经穿上了新衣,站在装扮的喜庆府门前喜气洋洋。 两府大门打开,礼部的人进进出出十分忙碌,心里只觉得两家挨的这么近,就是方便。 文绵绵继续窝在彩云居吃果子点心,告假在家的文溢清前半夜偷吃冷饮子,后半夜蹲了半夜的恭桶,此刻虚弱的窝在圈椅上,什么也不敢吃了。 “姐姐,你别在我跟前吃东西了,我看了难受。” 文绵绵吃的更欢了,“我贪凉吃多了都生了大病,你还不汲取我的教训,现在回到厉害了吧。” 文溢清小朋友可怜兮兮看着她,“姐姐,明日我的同窗会来,我答应要请他他们尝一尝姐夫府上的点心。” 星悦上前捏着他的脸颊,“臭小子,这是先斩后奏了?” 文溢清被捏着脸还朝文绵绵撒娇,“姐姐,求你了嘛~” “姑娘,谢家表姑娘和柳家表姑娘来了。” 文绵绵还没说话,星悦瘪了瘪嘴松开了手,“这是找到帮手了。” 自从晓得星悦住进了将军府的彩云居,柳倾画第二日就巴巴的跑来了,做好了一同入住彩云居的准备,文绵绵还没说什么就被星悦给打发了。 很快谢媛儿和柳倾画到了,一进门自然先给星悦见礼,而后才笑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现在的柳倾画的主要目标一家不是文绵绵,直接在星悦的旁边坐下,好一阵嘘寒问暖,甚至说道:“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周的地方,直接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成了。” 文绵绵嘴角微抽,柳倾画不会是脑子有包吧,这里是她家,她的院子呀。 星悦瞥了她一眼,“我和绵绵是好友,来这里也不会为了摆架子。” 这话说的,她是个让人觉得很麻烦的人吗? 柳倾画扯出一抹笑来,星悦觉得眼睛疼,话里也就有些不客气,“柳姑娘,你平日都不吃不喝的吗,是不是瘦的太过了?” 看起来就不舒服,渗的慌。 见柳倾画眼圈红了,大眼睛往外凸了一点,文绵绵伸手将桌子上碟子朝她推了一点,“表姐尝尝这个葡萄,滋味不错。” 谢媛儿瞧见碟子里的葡萄颇有兴趣,“这葡萄品相真是不错,想来一定很甜。” 说着就摘下来一颗,仔细的剥了皮送入口中,连连点头,而后擦了嘴,“果真清甜可口,实乃上品。” 有些尴尬的气氛就这么被驱散了,几个姑娘很快就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趣事。 半晌过后谢媛儿才摸出来一个绣工十分精致的荷包,朝文绵绵笑道:“这可是我一针一线亲自绣的,不许嫌弃。” 荷包上绣着并蒂莲,还有两只鸳鸯,简直活灵活现,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条嫩黄的帕子,帕子上绣着同款并蒂莲,一角还坠着一粒水滴状的珍珠,只这么看一眼文绵绵就喜欢的不得了。 “表姐,这真是你的手艺啊,我的天,怎么能这么好看,这我怎么舍得用啊。” 这么好看的帕子,用来擦汗可惜了哇。 星悦伸长了脖子,喜滋滋的看着,对着帕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的确好看。” 谢媛儿掩唇而笑,“帕子绣出来就是用来擦汗擦灰的,有何舍不得?” 文绵绵作势就拿着帕子在脸上擦了两下,喜滋滋的说道:“被这么好看的帕子擦了脸,我都觉得自己变好看了。” 这话说着的,一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文绵绵可能是最为轻省的新娘子了,不用绣嫁妆,不用准备给婆母姑嫂的见面礼,甚至连每个姑娘晚上都要偷摸看的小人儿打架本子都不需要看,更没有被耳提面命的叮嘱。 归其缘由一来是她年纪不够,还用不着;二来就是嫁的太近了,要是把中间的墙敲了,她和没出嫁没什么区别。 以至于到了出嫁的当日全家人都乐呵呵的招呼着宾客,没有一个人难过,连文书勉也只是在心中感慨了两句就被人给叫走了。 只有老爷子又偷偷摸摸的哭了一次场,倒不是他心里多难受,是因为身上穿的这身衣裳是她老妻亲自挑选的料子,亲自让针线房的人给他做的,真的,头一次!! 今日,他必须要好好的炫耀一整日,必须的!!! 礼部为了这场婚事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近两个月,力求做到完美,那股干劲儿被朝中大人看在眼里,尤其是被那些已经大婚的皇子看在眼里,酸的不行,他们大婚礼部都么如此勤勉过。 礼部如此花心思侧面也反应了皇帝的态度,文书勉重权在手,华旌云掌握着京都舆论的咽喉,两人可谓是强强联合,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今日必定都要带着厚礼道贺。 那些平日没有机会和文书勉寒暄的人今日都来了,有适龄姑娘的人家也带着姑娘来了,除了五公主星悦一直住在将军府外,将军府还有一个更加炙手可热的文凌霄啊。 那可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无论是身形长相还是家事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这么说:京都同样的年轻后辈中,比他好看的没他有本事;比他有本事的没他的长相和家世;比他家世好的那就是长相和本事皆不如他。 关键人家一心向上,通房侍妾什么都没有,洁身自好干净的不行,年纪轻轻都是手握兵权的小将军了,前途不可限量。 那可是各家夫人眼中的优秀的女婿人选。 文夫人早就放出了风声,等着文绵绵的大事一过就要操持文凌霄的终身大事。 是以这一日,彩云居来了许多漂亮的姑娘。 半分娇羞都没有的文绵绵和一群姑娘说的眉飞色舞,觉得这个也好看,那个也漂亮,她都很喜欢。 “可得要说好了,不能先跑,晚点我们到隔壁去继续聊啊。” 一群姑娘掩唇轻笑,胆子大的姑娘打趣道:“头一次见这么心大的新娘子。” 星悦凑趣,“那怎么办啊,她也就是从这个院子搬到隔壁的院子住的,哪里能感受到离别父母的忧伤,只怕还想着以后没人管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文绵绵抱上了她的胳膊,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不许随意泄露我的心思。” 一屋子的姑娘又跟着笑了起来。 第78章 大婚当日 院外的文溢清正用他姐夫的点心招待一屋子的小子,觉得自己现在可受宠爱了,脸上很是得意。 桌子上吃点心的一群小子都是他的同窗,只听他说道:“我真的没吹牛,我姐夫的点心是不是很好吃?” 一个圆乎乎的小子塞了一嘴的点心,脖子噎的老长,等缓过来才大声嚷嚷,“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文溢清,我们以后当兄弟吧?” “文溢清,我也要和你当兄弟!” “还有我...” 不是他们没骨气,实在是点心太美味了,当了兄弟就能经常跟着文溢清去隔壁王府吃点心了。 那圆乎乎的小子是户部尚书的大孙子,叫秦不凡,只见他胖乎乎的小手拍在桌子上,“就这么定了,文溢清以后就是我兄弟了,以后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礼部商户古棋力的孙子是奉祖父的命令来巴结文溢清的,立即拥护,“我的意思和秦不凡的意思一样,以后文溢清就是我们的兄弟,谁都不能欺负他。” 国子监祭酒廖大人的孙子廖怀,也就是早前在学院欺负文溢清的小子也站了起来,“文溢清,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往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我们都同意。” 就这样文溢清一文钱没花,用了他姐夫的点心成功的贿赂了一屋子的小子,见大家都这么的拥护他,学着他哥和兵士说话的样子,和几人勾肩搭背,“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我姐夫家不仅是点心好吃,还其他更好吃的啦,回头我带你们去尝尝。” “好兄弟,讲义气!” 一屋子的小子闹翻了天,等着大伙儿又去吃点心,文溢清这才搓了搓小手,牛他吹出去了,回头又只能指望她姐姐救他了。 不过...吹牛的感觉好爽! 吉时到了,喜娘给文绵绵盖上了盖头,由文凌霄背着上了花轿,文溢清站在门口张嘴哭的稀里哗啦,秦不凡搭上他的肩膀,“你哭什么,你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 文溢清捏起袖子胡乱擦了眼泪,“也是哦,那我去隔壁等着。” 几个小子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花轿都出发了,咱们去隔壁吧。” 隔壁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今日的华旌云一身大红色的新衣,胸前系着一朵大绸花,坐在神俊的马背上意气风发,一出现在将军府那如玉的容貌就晃花了许多姑娘的眼,再听他温润如玉的嗓音更是让人浑身酥麻。 此刻许多的姑娘站在门口看着马背上的他领着花轿缓缓的向前走去,这一幕让好些姑娘心生羡慕。 来庆贺的那些夫人同样眼带羡慕的看着文夫人,“嫁的这样近,再也找不到这样到的亲事了。” 若是在府中开个门,这和没嫁有什么差? 别看她们笑的灿烂,说的真诚,心里却是酸溜溜的,主要是这门亲事实在是好啊,原来的华旌云不过是个无人理会的落魄皇子,如今手握《朝报》自然不一样了,别看没有行走朝堂,一样有权势。 还生的这样俊美,府中这样富贵。 有人很快就动起了心思,那文绵绵的年岁还不能圆房,这安南王娶妻不是娶了个寂寞? “文夫人,我怎么瞧着就四个丫头跟着?” 文夫人眼圈微红,或许此刻整个文家包括文书勉在内,只有她心里酸酸的难受,这是她的闺女,也是她的侄女,若是她姐姐还在今日只怕是要好好的哭一场的。 听到有人问,忙扯出来一抹笑,“那四个丫头都是平日里伺候绵绵惯了的,用着也顺手。” 周围几个夫人听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少人心里想着这也就是亲娘和后娘的区别,这后娘考虑的自然没亲娘那么细致。 那安南王都要十八了,怎么着也应该陪嫁两个长的体面的丫头帮着伺候,难不成还要人家守着这个小王妃及笄?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们机会。 实际上这个事文夫人和老夫人商量过的,是文书勉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不允许他的姑娘受委屈。 不过这些没人会告诉外人。 也有夫人惦记着文凌霄,话里话外都捧着文夫人,让方才说话的那些人如梦初醒,顿时又来了精神。 花轿饶了好大一圈,两旁百姓的说笑声,抢喜钱时候的喧嚣声都传进了马车,文绵绵山猪享受不了细糠,坐在不算平稳的花轿里只觉得累的慌,只盼望着赶紧的回去。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等着喜乐再次传来,将军府的和安南王府的宾客又伸长了脖子观望。 新人进门,好一番折腾,在所有的流程走完了后总算到了拜堂的时候,礼官刚要唱礼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嚣,皇帝亲自到了。 纵观皇帝的几个儿子成亲,他从未亲自到现场,都是到了次日两位新人进宫去拜见他,这亲自来大婚的现场受高堂礼还是第一次。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下跪,三呼万岁,盖头下文绵绵眨了眨眼,她好紧张的呀。 轻轻的拉了拉手里的红绸带,华旌云也没顾忌众人的目光,径直握上了她的手。 皇帝乐呵呵的在上首坐下,笑道:“既然是吉时到了就别耽搁,开始吧。” 礼官深吸一口气,“吉时到,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刻姻缘,拜~” 文绵绵脑子嗡嗡嗡的,有些僵硬的拜了下去。 “水溯源树寻根,二拜高堂养育恩,拜~” 两人规规矩矩的跪下给皇帝磕头,皇帝喜笑颜开老怀大慰,嘴里连说三个‘好’。 观礼的大人心思飞转,面上笑的更盛,几位皇子咬碎了银牙也只能笑脸相迎,都是儿子,这偏心的也太厉害,居然亲自来给老六做脸。 等着夫妻对拜后文绵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被拥簇着去了锦院,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 前院的热闹才开始,宾客入席谈笑风生,皇帝的六个儿子陪着这个老子落座,态度殷切,一副父慈子孝。 虽然皇帝给军中送了酒肉,但是今日军中的将领还是来了不少,这些将领由文书勉父子招呼,三碗酒下肚说话声音就大了起来,到了后面都在文书勉的带领之下见了皇帝。 这些将领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几句话就将皇帝说的心花怒放,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众文臣心里酸的很,又在心里嘀咕一群武将趋炎附势...... 第79章 我现在行情好起来了 皇子们更忙了,军中有实权的将领能来的都来了,对于他们来了说绝对是拉拢势力好机会,可惜皇帝还在,他们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很是遗憾。 作为新郎官,已经今非昔比华旌云被许多人敬酒,尤其是文书勉的那些亲信将领,对他很是殷切,大将军的富贵女婿,他们当然要殷切一点的,这些看在其他几个皇子眼里又觉得刺痛的眼睛,太嫉妒了! 宴席安排的十分妥帖,就是半大的孩子也安排了席面,文益清和他刚认下的‘兄弟们’挤在一桌。 小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举着果汁推杯换盏大口痛饮,秦不凡打了嗝,一脸满足,“今儿个简直太痛快,点心好吃,菜也好吃,连果汁都这么好喝。” 商将军的小儿子商小宝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慨,“我娘说宴席的饭菜都算不得好吃,可今日的大锅菜都这么好吃,要是开小灶得要好吃成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小子都眼巴巴的看着文益清,今日的文益清已经彻底的飘了,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等过一阵我给我姐姐说说,请她给兄弟们安排一桌。” 秦不凡举杯,“好兄弟,干了这杯果汁。” “干。” 旁边桌子上坐着的户部尚书秦大人听着孙子那豪气干云的声音,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消失,同桌的大人打趣道:“秦大人,您这孙子颇有将领之姿啊~” “哈哈哈哈~~~”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谁不知道秦家是书香传家,偏出了秦不凡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子,颇有两分军痞子的味道。 外院热闹,内院也热闹。 锦院的新房被装点的格外喜庆华贵,极为宽敞的房间内一群漂亮的姑娘四下打量,星悦啧啧有声,“我六皇兄果真富贵,瞧这地毯踩上去好软,赤脚踩上去肯定更加的舒服。” 所谓新房,其实就是文绵绵一个人的新房,毕竟华旌云是住在隔壁的,文绵绵笑眯眯看了一圈,笑的眉眼弯弯,很是满意。 柳倾画的手指在梳妆台上轻轻划过,梳妆台极大,上面已经摆好了许多的脂粉,首饰匣子里那些首饰看的人眼花缭乱,文绵绵的嫁妆还没摆上来,这些东西只能是安南王府准备的。 眼中的羡慕怎么也掩饰不住,又见这屋子处处华贵,整个锦院也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心里更加的激动火热。 文绵绵正拉着星悦说让她以后来住的事,柳倾画耳朵竖的老高,很是期盼星悦能答应下来,谁知道星悦叉着小腰,嗔怪的瞪了文绵绵一眼,“就会胡说,时常来玩儿可以,但是住下就算了。” 谁知道他六哥会不会兽性大发呢,她在这里做什么。 谢媛儿也笑着凑趣,“她是恨不得的大家伙儿每日都来陪着她玩儿,若是真的那样,安南王只怕都不敢待在府中了。” 一群姑娘掩唇窃笑,“如此,还得请我们的安南王妃没事的时候多办小宴,多下帖子让我们来蹭吃蹭喝。” 姑娘们一阵说,柳倾画也暂时打消了来给文绵绵作伴的心思,不敢让大家觉得她没规矩。 热闹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直到月上中天宾客们才陆陆续续的离开,而皇帝早就在几个孝顺儿子的护送下回宫去了。 星月高悬,银河蜿蜒璀璨,虽然不能洞房但该要行的礼还是少不得,一番折腾下来文绵绵张嘴打了个哈欠,今日这一天真累。 “累了?” 华旌云见她早就取下了沉重的头冠,厚重的嫁衣也早就换了下来,轻薄的衣袖下那条系着白兔的红绳半遮半掩,嘴角愉悦的翘起,“早些歇着,明日我们还得要进宫。” 一想到明日要进宫新见到老多的智慧女人,文绵绵哀怨的嘟着嘴,到时候有太后,有皇后,还有皇帝的一群莺莺燕燕,她肯定要脑袋疼,而且她脑子里没什么印象,愁人。 “你明天要保护我,不要在宫里逗留太久,我们早点回来。” “还有啊,我想要去看冷饮子的最终大比,那日应该没什么事吧?” 华旌云走上前坐在床沿上,“那日父皇要在宫里设宴,我们要进宫的。” 文绵绵眨了眨眼,凑上前了一点,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不受待见吗,这样我们就可以坐一下就走了,也没人关注到我们。” 华旌云的神色很是复杂,幽幽的看着文绵绵,“我现在行情好起来了,而且你可能也没认清你自己,我们是不可能坐一下就走的。” 《朝报》的成功,让他逐渐浮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朝中的大人对他全都和颜悦色起来,不说在《朝报》里得到好处,只要往后不为难他们,将他们的画像画的俊朗端方一些,写介绍的时候多美化他们两笔,这些就够他们受用的。 而且他现在又是文大将军的女婿,所以他今非昔比,水涨船高。 文绵绵对朝堂的事哪里知道那么多,想着明日就要进宫,往后可能进宫的概率也高,直接往后缩了一下让出了位置,“你脱了鞋坐上来好好的给我说一说府里和宫里的事,我这么傻,万一以后被人给骗了呢。” 这个是真有可能发生的哇,毕竟也是老实人。 华旌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脱了鞋子半倚在软枕上开始给文绵绵说起了王府的现状,以及他们往后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夜色渐浓,各处的灯开始熄灭,华旌云的声音还不紧不慢的在屋子里响起,门外伺候的灵果几个悄悄的打了哈欠,方嬷嬷幽幽叹气,人家的洞房花烛夜是帐暖春宵,她们家主子是在听姑爷讲局势。 几人不知道的是,听局势的人已经睡着了,直接歪在了华旌云的旁边进入了梦乡。 华旌云低头,嘴角流露出无奈的笑意,将她挪动到舒服的位置,盖上薄被才下床穿鞋回了自己的屋子。 青蓝见他回来很是失望,“王爷,这大喜的日子您回来做什么?” 就算不能那啥,聊聊天也是好的哇。 “您不知道,听说二皇子新得了一美人也才十三岁,三皇子后院也有几个十三的,先皇在世的时候也下旨说女子十三,听其婚嫁……” 第80章 不怕,我底子厚 青蓝苦口婆心,他家王爷已经年满十七,人家大皇子二皇子几人这个年岁的时候,娃都遍地跑了,皇上也喜欢多子多孙,今日皇帝亲自来,那是多大的面子啊,他家王爷怎么就不晓得抓紧机会表现呢? “王妃还有几个月都十四了。” 华旌云冷眼看着他,“程管事的闺女今年也十三,不如就许配给你。” 青蓝哑然,随即上前替他的主子收拾衣裳,讪讪的开口,“王爷别拿小人打趣了,那还是个孩子呢。” 华旌云瞥了他一眼,“王妃也还是个孩子。” 青蓝不敢说话了,心里悄悄的想着,他家王爷现在是变了,原来多冷清啊,现在都明里暗里的维护王妃了。 哎,还是个孩子的王妃就把他家王爷吃的死死的,等到及笄后他家王爷还逃的了? 不管如何想,这新婚之夜就这么过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文绵绵就被灵果给唤醒了,等她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方嬷嬷已经带着人在屋子忙开了。 “王妃,今日要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还得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可不能去的太晚。” 文绵绵无奈,由着她们折腾,现在的她已经彻底的堕落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享受起来相当适应。 “方嬷嬷,王妃今日梳什么头?” 灵果拿着梳子为难,按理说今日要上大妆,可惜她家姑娘还没及笄,留头呢。 文嬷嬷见多识广,“就梳双环髻,戴那顶百花冠。” 灵果动作利落的梳头,灵草将今日要穿的衣裳烫平整,等着收拾妥当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华旌云已经在门口等候,见了正式装扮过后的小王妃笑着上前,“今日这身装扮不错。” “库房里有几匹很衬你的料子,等回来让管家给你送来,多做几件衣裳。” 文绵绵眨了眨眼,上前很自然的牵上了他的手朝门外走,“我现在已经有很多衣裳啦,好不容做出来的,我得要多穿几次回本,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来做新衣。” 华旌云捏着她的手笑的很是愉悦,“那把库房的钥匙给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就去拿。” 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那你要小心了,说不定我高兴了要把你的库房给你搬光。” “不怕,我底子厚。” 这话可以说相当的自信了,逗的文绵绵开怀大笑,“哈哈哈~~~” 两人边走边说,文绵绵笑的相当得意,半分也不矜持,惹的两旁的下人偷偷的张望,觉得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们府里有女眷了,也有漂亮的丫头了,总算不是一群公的啦~ 马车慢悠悠的往皇宫的方向走,等着进了宫门就有内侍在门口引路,态度十分殷切。 华旌云慷慨,大大的赏钱下去,内侍的殷切又上了一个档次,话也多了起来,“皇后娘娘已带着各宫的娘娘去了太后娘娘的凤栖宫,太后老人家知道王爷和王妃要来,早早的就等着了。” “皇上要处理完正事才会过去。” “几位公主也过去了,就是二公主近来身子不爽利,这心情自然也差了些。” 文绵绵听白了的,二公主早前禁足,自然对她怀恨在心,今日可能要下她的面子。 “多谢公公。” 两人很快在内侍的引路下到了凤栖宫,凤栖宫管事嬷嬷见到连忙上前请安,“老奴见过王爷和王妃,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等着了。” 华旌云客气开口,“烦请嬷嬷引路。” 文绵绵一进门眼睛就亮了,一屋子珠光宝气的美人哇,晃花了她的眼睛。 坐在最上面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虽然眼角爬满了皱纹,但还是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人。 华旌云牵着她的小王妃上前给皇太后和皇后磕头,“孙儿大婚,今日特地带王妃来拜见皇祖母,祝愿皇祖母福寿安康,祝母后平安喜乐。” 文绵绵笑眯眯看着老太太,“孙媳妇文绵绵见过皇祖母,见过母后,祝皇祖母长寿喜乐,母后青春永驻。” “好好好。”老太太伸手虚扶,“快快起来,六郎娶了妻越发的俊朗了,这个小王妃生的真漂亮。” 太后和皇后自然是有赏赐,文绵绵乐呵呵的又收到了好多的礼物。 林妃也在其中,面上丝毫看不出他的一双儿女在眼前的这对夫妻跟前吃了亏,拿着雕花的匣子上前,笑道:“早就听说安南王妃还在闺中的时候就聪颖漂亮,今日一看果真是传言非虚,让我准备的这副头面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那头面并非金银,是一整套的绒花,做功极为精巧,绒花的花蕊缀满了米粒大小的珍珠,有的花里面还缀满了红色的小宝石,看着华贵却入手极轻,仅凭这一点文绵绵就喜欢了,比她头上顶着的金坨子好太多了呀。 “多谢林妃娘娘,娘娘的这套头面我好喜欢呢,又好看又轻便。” 一看就是人家花了心思的,比不得皇后送的贵重,却送到她的心里去了。 林妃见她是真的喜欢,心里也松了口气,这送什么东西可是大有讲究的,不能越过太后和皇后,不能品阶个她低的送的差,还得考虑眼下局势,最终得要让正主喜欢,真的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接下来就是其她妃嫔送见面礼,大多都是首饰,文绵绵全都一一笑纳了。 她一直笑脸相迎,加上每个人都笑吟吟的十分和善,凤栖宫的正殿十分和乐。 上了年岁的人就喜欢这样的气氛,皇太后乐呵呵的朝文绵绵招了手,“绵绵,快到皇祖母跟前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文绵绵笑眯眯上前,凑趣道:“皇祖母看我好不好看,要是皇祖母说好看,我往后就能横着走了呀。” 皇太后开怀大笑,“还是个小顽皮,上回你祖母来说起你就笑的停不下来,说你整日在府中给她念话本子,那报纸上故事她早早的听完了,皇祖母很嫉妒啊。” 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如今既是嫁入皇家,往后也得孝顺我这个皇祖母,要时常进宫来给皇祖母念话本子,不许偷懒。” 第81章 这可真是个宝贝 文绵绵得意笑了,拍了拍自己心口,“皇祖母,别的本事我没有,但说到念话本子我是相当的在行啊,您要是不嫌我烦,那往后我可的要时常来您这里蹭吃蹭喝了。” 皇太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朝众人说道:“你们看这个小顽皮,这是还赖上了。” 一旁的皇后附和道:“前几日皇上还说文将军将自己的姑娘夸成了花儿,今日再看文将军果真是有底气的,这就是颗开心果儿。” “皇后说的是,往后这里宫里又能多热闹些了。” 星悦喜滋滋的凑上来,“我和绵绵关系最好,皇祖母听话本子的时候我也要来。” “好好好,咱们一块儿听。” 见众人都捧着文绵绵,二公主华嫣一脸不快,不论林妃怎么给她使眼色,她也笑不起来,木头桩子一般站着。 最小的七公主欢快的跑上去脆生生的叫了声‘六嫂嫂好。’ 文绵绵一看这小萝莉顿时心花怒放,“七公主你好。” “六嫂嫂好看。” “七公主可爱。” 姑嫂两个笑的乐不可支,满殿的女眷都被逗笑了,文绵绵轻轻的捏了一下七公主的脸才说起还给几位公主带了礼物来。 礼物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全都是这些年文家父子从战场上缴获来的小玩意,能被父子两人选回来送给文绵绵自然是稀罕的东西,有鬼斧神工九转玲珑球,有极具异域特色莲花碗,还有无风自动蝴蝶花簪子等等。 莲花碗给了星悦,“这碗绝了,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只要装满水里面就有莲花盛开。” 星悦喜滋滋让人拿来了水装满,那碗中当即就显现出来一朵盛开的莲花,皆是称奇。 文绵绵觉得一定的是烧制的时候加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技巧,但她不知道。 见华嫣一脸不屑的站着,文绵绵亲自将那支无风自动花簪送给了她,“给你的,我觉得很衬你。” 华嫣见到她的笑本能的就觉得这是在嘲讽她,目光在花簪上一扫,“这么精巧的东西是六皇兄的吧,六嫂你可真大方。” 文绵绵并未生气,笑道:“那你就当是你六哥送给你的。” 皇帝的子女缘是典型的先开花后结果,头一个就是大公主,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儿子,儿子生好了接连几年又全的公主,眼前这个二公主已经十六了,比文绵绵还大上三岁。 正是因为这样,在今日这样的场面还想要下文绵绵的脸,皇太后第一个就不高兴了。 “嫣儿既然身子不爽利就先回去歇着吧,日头大就别出门了。” 华嫣面色涨红眼圈蓄泪,身子摇摇欲坠,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林妃。 林妃气恼,好不容易一副头面让文绵绵喜欢了,转头这丫头就又坏了事,就在她要迈步出来打个圆场,文绵绵就说话了,“皇祖母,我瞧着二公主身子还行,就是气色不太好,这气色不好的人就应该多和大伙儿说说话,笑一笑,这气息通泰顺畅了气色自然就好了。” 不是她圣母,更不是她就被一副头面收买了,今日可是她第一次见婆家人,长辈们都在她要得要给大家留个大度的好印象。 果然,皇太后赞赏的看着她,“说的有理,既然这样嫣儿还是留下和大伙儿说说话,说不得身子就爽利了。” 到了这个时候华嫣只能上前给自己解释了一下,又说是觉得花簪太过贵重她才说错了话,“还请六嫂嫂莫要往心里去。” “你说道哪里去了,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气氛又恢复了正常,不时就听到高呼‘皇上到’的声音,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等着皇帝进来众人连忙行礼,华旌云又带着文绵绵跪了。 “起来吧,都是好孩子。” 皇帝看着自己越发出色的儿子行礼高兴,瞧见文绵绵老老实实的站着,又想着文书勉的那些不要脸的夸赞,顿时来了兴趣。 “老六媳妇,平日里在家里做什么?” 文绵绵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在叫她,老老实实作答,“回父皇,在家玩儿。” 这回答,皇帝都诧异了,笑问:“在家玩儿什么?” “陪祖父练字,给祖母念话本子,和小弟玩儿,晒太阳,睡觉。” 她真的很老实的,一点都不敢给自己镀金,生怕皇帝让她现场赋诗一首或者弹个琴之类的。 她是真不会,丢了穿越女的脸。 皇帝乐了,觉得文书勉这闺女不是个傻子就是个活宝,“你爹说《朝报》是你想出来的,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个...... 对于这个答案,文绵绵轻车熟路,“想出门逛街又觉得街道太脏,待在府中又对府外的事一无所知,听到的消息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口,可能早就变了味,想要坐在家里就能尽知城中事,就琢磨出来了。” “然后告诉了我哥,我哥告诉了我爹,最后又告诉给了我家王爷,经过几个充满智慧的人层层思考丰富内容,又有了皇上的支持,就有了现在的《朝报》。” 就是这么简单。 皇帝听明白了,就是犯懒,不过脑子倒是好使。 想想这是文书勉的种,也应该聪慧的。 皇帝兴致上来了,又问:“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可都有学过?” 文绵绵赶紧摇头,“没学过,一学就头疼。” 这是事实中的事实,因为本尊真的就什么都不学,早前府中请的先生都拿她没办法。 “那你学过什么?” 这话可算问到文绵绵的心口上了,喜滋滋的往前走了两步,“回父皇,我学过的可多了,可谓涉猎庞杂,什么都知道一点,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吃喝玩乐,从细小的河流到广袤的大海,知之甚多。” 这个她也没吹牛,常年徜徉在网络海洋里的众位都能自信的说出这番话来。 “连领兵打仗我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比如云遮雾罩,兵将联防,夹道藏兵,插翅难逃,层层设防等等。” “哈哈哈~~~” 皇帝乐了,怪说不得文书勉夸赞起这个丫头不要脸,这可真是个宝贝。 才艺出众的高门贵女见多了,这么个大大咧咧说自己啥也不会倒还是第一个,有趣。 第82章 被赏赐了美人 皇帝心情好了,人也就大方,大手一挥许多的赏赐就赏了下来,喜的文绵绵美滋滋的道谢。 皇帝又道:“这金银老六也不缺,朕再赏你一些小玩意儿,让你回去了闲来无事就用来玩儿。” “不过可不能荒废学业,这打理中馈的活儿也要干起来,别偷懒。” 文绵绵笑的见眉不见眼,觉得之前都白担心了,皇帝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怕,“我向来就不偷懒,我爹可以作证。”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华旌云笑看她的小王妃,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还说自己紧张,寻求他的保护。 这如鱼得水的样子像是很紧张? 直到在宫里用过了午饭的两人才准备出宫,出宫之前皇后特意派人来寻了她。 “安南王府人少,本宫怕你无趣,特意给你挑选了两个人陪你解闷。”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文绵绵的反应,安南王已经十七,也该到了要有子嗣的时候,偏这丫头尚未及笄,她作为皇后,众皇子的母亲,自然要考虑到这一点。 皇太后对此也是赞同的。 可她心里并不愿得罪文大将军,只盼着文绵绵能息事宁人,不声不响的受了。 文绵绵心领神会,面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那两个长相漂亮的女子心里就不喜欢,只听她笑着问道:“既是解闷,你们都会些什么?” 两人上前盈曼舞漫舞,略通歌舞。” 轻歌曼舞? 听起来就不正经,不过文绵绵眼露狡黠,很是满意。 “母后,我带她们回去做什么都可以吗,让她们抚琴跳舞也行吗?” 皇后见她并未有不满的神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然了,给了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人,替你分忧。” 文绵绵眼睛一亮,“母后,你手里还有更多的美人吗,也无需太美,要老实勤快,体贴可人,年纪也能立刻嫁人的那种。” 王府里全是些老光棍儿,她这个当家主母进了门,总是要给大家表示一下的,给大家发个媳妇,还不得美死他们? 皇后不解,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宫里倒是有些到了年岁要放出宫去的宫人。” 说罢吩咐了身边的管事嬷嬷,“将这次要放出宫去的人都叫来,让安南王妃选。” 嬷嬷立刻去办,文绵绵欢喜的道谢,“母后您真的是人美心又善呢。” 皇后笑了,心里有些遗憾,这丫头要是年岁大些,能成为她的儿媳妇多好。 嬷嬷很快带着二三十人来了,齐刷刷的给皇后跪下,又给文绵绵请了安,文绵绵一眼扫过去很是满意,能进宫当个宫女长相自然也是差不了的。 皇后冷声说道:“你们都到了放出宫的年岁,如今安南王妃有意安排你们婚事,愿意出宫前往安安南王府上前一步。” 二三十人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的,“回王妃,奴婢在宫外已无亲人,愿意跟着王妃出宫,听候王妃安排。” 陆陆续续的又出来十来人,这些姑娘不是没有亲人就是当年是被家里人卖掉的,有家也回不去了,或者担心回去会被第二次卖掉。 最后统共有十三个人愿意跟着文绵绵回府,文绵绵转身笑眯眯朝皇后道:“母后就把她们都给我可好?” 能安置了这些用宫人皇后自然是愿意的,为此这十三人还每人得了一点赏赐。 新婚夫妻两个轻便而来,走的时候带着许多见面礼并十五个娇俏美人浩浩荡荡回去了。 马车里华旌云面色不愉,很不喜欢皇后做主往他府中塞人,文绵绵瞥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只要你愿意,你今天晚上又当新郎官儿了,正儿八经的新郎官儿。” 华旌云哀怨的拉起他的手,“夫人,那些女子想要夺了为夫的清白,夫人可要护着我。” 文绵绵眨了眨眼,噗嗤一声就笑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而且是赏赐给我解闷的,也没很直白的说给你暖床,别怕。” 只要她装傻充愣,谁能把她怎么样? 她的美男,她还没怎么样呢,哪里可能允许被其她女子给那啥了,想得美。 十几个娇俏美人走在街上惹来许多目光,认出安南王府马车人的好像明白了什么,新婚第二日就被塞了这么多人美人,往后那安南王府该要热闹了。 实际上安南王府的确是热闹了,门房看见他们家王爷和王妃进宫一趟就带了这么多美人回来,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刚进门就遇到带着护卫巡逻的张全,张全是一早就认出了文绵绵就是当时问路的‘小翠姑娘’,但他现在三缄其口,同时也不许下面的人谈论,今日又遇到,难免有些尴尬。 王府大管事叫程勤,见这么十几个女子进了门忙上前问要如何安置,文绵绵停下来说道:“程管事你先找个院子将她们安置下来,稍后统计一下府中有多少超龄未婚护卫。” 刚行了礼准备带着人继续巡逻的张全停了下来,“王妃,这是要给大伙儿发媳妇?” 文绵绵乐了,她第一次能顺利摸进来就靠这个张全,觉得他是个好人,笑着说道:“怎么样,对本王妃的这个见面礼满不满意?” 看着一群面色羞红却忍不住偷摸瞧人的姑娘,文绵绵拔高了声音,“我给你们说,这些姑娘都是宫里极为出色的宫女,各方面都很好,本王妃特意向皇后娘娘讨了赏这才求得这些姑娘回来,你们想要娶媳妇可得要上心才行。” 姑娘们耳根红的滴血,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给低到地里去,张全这些一脸狂喜之色,目光在姑娘们身上扫过,宫里来的宫女好呀,有规矩有见识,配得上他们。 “多谢王妃。”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管事身上,张全乐呵呵的说道:“程管事,我第一个超龄未娶,您老人家可得第一次把我记上。” “程管事,我也超龄。” “我也超龄了...” 府里的老光棍儿都被惊动了,文绵绵故意领着一群姑娘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让这些姑娘都见见老光棍儿,等着前院彻底热闹起来才带着姑娘们走了。 第83章 隔壁的护卫发媳妇了 程管事自从坐上王府管事这么多年就没这么受欢迎过,被没轮到班的护卫围的水泄不通,嘴里的好话不要钱一般往外倒,已经无力受用的他最后无奈大喊,“都闭嘴,你们媳妇还没地方住,是不是想要她们睡柴房?” 如此,众人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程管事您先去忙,别委屈了姑娘们。” 里面可是有他们的媳妇哇。 得到消息二皇子华旌胜美滋滋喝着茶,“老大这是准备自废武功?” 首席谋士陆行淡笑,“皇后有皇后的职责所在,若是一味讨好文大将军而放任安南王的子嗣大事不管,必然惹来太后和朝中老臣的不满。” “本有更好方式将人送出,皇后到底还是考虑不周。” 华旌胜笑了,“的确非常不周,今日可是文绵绵大婚第二日,不过倒是聪慧,晓得顺水推舟多要了人。” 陆行说道:“刚来的消息,安南王妃准备将那些宫女婚配给府中的护卫,安南王府已经热闹起来了。” 华旌胜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有趣,当真是有趣。” 文绵绵是自行挽回了名声,但老大怎么说也算是得罪了文书勉父子,“老大此人向来喜欢装傻充愣,在兄弟几个身后捡便宜,在父皇跟前卖乖,四平八稳那么久,总算是惹火上了身。” 陆行提出建议,“安南王妃作为新妇,只怕对皇室知之甚少,不如请了二皇子妃多前往走动,也好显示的两家关系亲近。” 华旌胜满意的点头,“自当如此。”随即又满是艳羡的说道:“也不知道老六哪里搞来了制冰的法子,他那兴盛坊这个月光是卖冰就赚了不少,那可真是开张一个月就要吃一年啊。” 每日大批量的卖冰,他可不认为是老六冬日里存的,一定是有了制冰的法子。 “若是可以打听打听。” 陆行轻笑着点头,眼中一抹幽深一闪而过。 惹火上了身的大皇子安北王此刻面色铁青的坐在书房,几个谋士皆是焦头烂额,“昨日安南王大婚,军中将领能来的都来了,里面大多人都对文大将军马首是瞻,这个时候得罪他简直十分不明智。” “本王是让你们来想办法,不是让你们告诉本王这事做出错了。” 几个谋士低头思索,若是换了其他人倒也好说,偏偏此人是文书勉,油盐不进的主儿。 “文姑娘刚嫁入皇家想来还有许多不适应和不知的地方,不如请王妃去多多走动,想来皇上也是喜欢看到的。” 安北王眉头紧蹙,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刚回到锦院的文绵绵怎么也想不到,很快她又有的忙了。 王府的热闹都能传入二皇子府和安北王府,自然更加瞒不过将军府的门房,在王府门房极力的阻拦中,顺子和金子还是打探到了消息,顺子撒丫子就往回跑,“王管事,咱们姑娘从宫里带回来好多的宫女,说是要给隔壁的护卫发媳妇。” “什么,这是真的?” 王庆愣了一下,随即拍了大腿,姑娘真是的,将军府的光棍儿不比王府的多? “王管事你别站着了,快想法子啊,好处不能都让隔壁给占了,我可瞧的真真的,那些宫女个顶个的好看,那走路的样子都好看的不得了。” 顺子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机会,反正是要争,这一吼又把将军府的护卫给惊动了,知道消息全都催促王管事,“王管事,咱们可都是兄弟,这事你得要替兄弟争一争哇。” “将军不在就去求夫人,夫人开口姑娘一准儿听。” 王庆瞪了几人一眼,“糊涂,姑娘昨日才出嫁,岂有今日娘家母亲就登门的道理?” “好好当差,我亲自走一趟去见姑娘。” 王庆是将军府的大管事,他亲自登门求见文绵绵,就算王府众人知道他来的目的也不敢阻拦,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顺利的见到了他们的王妃。 “将军府也要?” 刚换了一身衣裳的文绵绵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听到了王管事的话。 王管事拱手,“姑娘,大将军手下还有老多的将领是光着的,府中巡逻的人很大部分都是军中退下来的人,多半儿也是光着的,这个...难的很。” 在东枢,寻常人家想要娶媳妇可不容易,寻常百姓本就重男轻女,先帝年间还有人头税,一些穷苦的人家生下姑娘不是狠心溺死就是悄悄丢弃,虽说后来皇帝登基废弃政令,不在收取人头税,但那时候留下的弊端就凸显到了现在,女子太少了。 “在军中的人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姑娘,家里就是有心也不好张罗,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大将军。” 文绵绵也觉得太难了,就十三个姑娘,这要怎么分? “此事我会考虑的,王管事你也去统计一个册子送过来。” 如此,王管事心满意足的走了,程管事和他身边的护卫看着王管事离开的背影,几乎是肯定的说道:“十三人,至少有六人要给隔壁了。” 王府的护卫唉声叹气,他们的竞争更加的激烈了。 文绵绵打着哈欠歪在美人榻上,睡意朦胧。 方嬷嬷挑开帘子进来,道:“王妃,轻歌曼舞两位姑娘是否还是和那些宫女一起安置。” 文绵绵艰难的抬起眼皮子,“她们有什么特殊吗,安置在一起,要是敢闹就让她们去睡柴房。” 想要睡她的美男,难道还想要得到什么好的待遇吗? 方嬷嬷只是略微一想就去安排了,皇后赏人不过也是做给大家看的,还敢真的指望那两人生下王爷的长子不成? 夜幕落下,累了一整日的文绵绵毫无形象的打着哈欠,华旌云上前轻声说道:“累不累,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若是你累,明日去也可以。” 文绵绵又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听说你母亲去的很早,府里有她的牌位吗,我应该去拜一拜吧?” 这事今日一早方嬷嬷就提醒了她了,她一直记得。 第84章 王爷住到王妃的屋啦~ 对于文绵绵还惦记着这事,华旌云轻笑了一下,“本想昨晚带你的,怕你害怕。” “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哪里有见母亲还害怕的道理。” 她可是见过黑白无常的人,算起来也算得上下面有人,什么都不怕。 唤了灵果重新帮她收拾一下,“我这要去见婆婆,得要打扮的好看一些。” 这是礼貌,不能糊弄鬼,毕竟她自己的存在就是玄学。 华旌云退到了一旁,见她摸出来一个薄荷丸放到嘴里,心里也有一些歉意,今日是真的累到她了。 “走吧。” 已经重新收拾妥当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别提多精神了。 夜幕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等到了那间屋子华旌云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牵过文绵绵的手走了进去。 屋子里早就点上了灯,很是亮堂,几乎是一眼文绵绵就看见了供桌上方挂着的那副美人图,上前仔细的看了几眼,“这就是你的母亲的啊?真好看。” 供桌上只摆着点心和果子,并没有牌位,文绵绵有些疑惑。 华旌云将一杯茶送到她手里,自己也端了一杯,带着文绵绵跪下,“娘亲,儿子娶妻了,特意带着儿媳妇来看你。” 文绵绵赶忙学着说了,“婆婆,我是文绵绵了,昨日进的门,以后多关照哈~” 两人将茶杯恭敬放在供桌上,文绵绵继续抬头看着那美人话,嘴里念念有词,“婆婆,不是我故意偷懒现在才来的,是你儿子到了现在才想着带我来,要怪你就怪他呀。” 哎呀,大晚上的她对着一幅画说话,要不是华旌云还站在一旁,她还真有点怕怕。 华旌云的轻笑,“娘亲最是温柔和善不过了,不会怪你的。” 文绵绵扭头问出了心头的疑惑,“怎么没有灵位?” 华旌云眼露追忆,“娘亲不要,说黑黢黢的灵位容易吓到她的媳妇和孙子。” 心里的那点害怕瞬间化为乌有,文绵绵幽幽叹气,“你说要是婆婆还活着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华旌云拉过她的手,“娘亲最喜欢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算不得什么大美人,但总归是要占一个可爱的名头的。 “听说婆婆是异国公主,你今天晚上给我讲讲婆婆的事吧,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不像话呢。” 打死她都不会说她心里怕她婆婆半夜来找她聊天,想想就吓死了。 “好~” 这夜,文绵绵的卧房又响起了华旌云不紧不慢的声音,文绵绵睁着眼睛仔细听,简而言之就是她婆婆是个小国的公主,来和亲都是很低的位份,但聪慧漂亮很快就得宠,最后生下了这个儿子,可以红颜薄命,早早的去了。 “雷罗国国破的消息传来时已是无力回天,母亲受不得打击又因为一些其他的事,这才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文绵绵唏嘘不已,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你命硬是真的吗?” 华旌云抬眼看着她,“母亲说得之东隅失之桑榆,未必不是好事。” “因我命硬便于大位无缘,不能行走于朝堂却也过的自在。” 文绵绵笑的眉眼弯弯,抚这自己的胸口,“好在你于大位无缘,要不然我还挺担忧的。”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要给天下女子做表率的? 还不得累死她啊? 华旌云跟着笑了,“那咱们往后也这样?” 文绵绵重重点头,“就这样,咱们有钱有闲,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你再给我讲讲你小时候。” 两人关系飞速升温,华旌云眉眼带笑的倚靠在软枕上继续说了起来,文绵绵的姿势也从坐着、半倚着、躺着、最后直接抱着被子睡着了。 华旌云侧首看向房门,眼露挣扎,最后直接躺了下来,当一条腿忽然横在他的腰上,嘴角莫名有了一丝笑意,而后闭上了眼睛。 门外候着的灵果不停的打着哈欠,竖着耳朵听了一阵感觉屋子里已经静悄悄了,想要推门进去又觉得不妥,满心纠结的时候还是方嬷嬷来将人给打发去歇着了。 次日醒来,文绵绵发现自己整个人横躺在华旌云身上,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昨日,随即赶忙摸了摸自己眼睛,可不能有眼屎破坏了她在美男心中的形象,刚动了一下华旌云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文绵绵轻手轻脚的趴在了他旁边,睡眼惺忪的脸上美滋滋的,美男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华旌云睁开了眼睛,慢慢回神过后朝着她展颜一笑,在这样的颜值暴击之下文绵绵被迷的七荤八素,一脸傻样。 屋外的灵果一脸复杂的看着天,日头都晚了,她到底是进步还是不进去呢? 为了迁就文绵绵,两人在屋子里磨蹭到日上三竿,丫头们和小厮们一个个挤眉弄眼,遇到人就凑上前低声道‘王爷昨晚住到王妃的屋啦~’‘咱们王爷动作挺快啊’‘王妃和王爷到这个时候还没起’‘哎哟,这...好事啊’ ...... 程管事满脸红光,心道他家王爷就是厉害,这么快就将王妃拿下了;青蓝更是在心里腹诽,他还真的以为王爷要等到王妃及笄,还是等不及了吧?! 王管事拿着册子过来,在程管事低调的炫耀中得知了消息顿时愣在当场,这...和预计不一样啊。 等两人走出门的时候,府里的人已经在猜测未来的小主子什么时候出来了。 浑然不知的两人开始吃早饭,文绵绵只是觉得府中早饭过于油腻,怎么也想不到是大厨房的人特意给她补身子的,毕竟她年岁小嘛~ 华旌云剥好的鸡蛋递给她,“还有两个月就是你的生辰,这次生辰意义不同,还是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文绵绵要十四岁了,对于这件事,华旌云很是在意。 “办啊,必须要办的。” 她成亲后过的第一个生辰,还是她的美男主动提出来的,怎么能不办呢? 华旌云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等着两人都放下筷子的时候,灵果幽幽的看着头顶,也不知道今日中午有没有必要摆饭。 饭后的华旌云心满意足的去了书房,王管事和程管事紧跟着就同时将名单给送到了文绵绵跟前,看到那厚厚册子,文绵绵嘴角止不住抽动,“这光棍儿也太多了。” 第85章 想娶媳妇的护卫们 册子上详细记载了这些光棍儿的出处,年岁,如今的职务,两府相加超过了五十人。 灵果啧啧几声,“姑娘不知道,这已经是两位管事严加筛选的结果了,如果条件再放宽一些,还能更多。” 文绵绵扭过头,“你今年都十六了,眼看着要成老姑娘,要是看上了谁千万不能不好意思。” 灵果闹了个大红脸,“婢子才不嫁人呢。” 说完转身就跑了。 文绵绵又看向了灵草,这丫头很稳重,但一样十六了。 灵草还没说话脸就红了,“婢...婢子有...有心上人了。” 文绵绵默默看天,应该是她耽误了几个丫头啊,要是她不这么早出嫁,这些丫头就得要陪着她熬成老姑娘。 “来,给你家姑娘好好的交代一下......” 乱糟糟的过了半日,下午旌云就来了,两人一块儿用了点心就说起了那十三个姑娘。 “怎么,都求到你头上了?” 华旌云无奈的点头,“这些年我都过冷清日子,自然也是忽略了他们的需求,难得你能想到这个事。” 想到求到他跟前那些护卫,包括他的护卫统领,“别的暂且不说,就是能不能首先给宴寻安排一个?” “宴寻是谁?” 华旌云给青蓝使了个眼色,青蓝拔腿就跑,一早就来等消息的宴寻很是矜持的走了进来,见到文绵绵就行礼问安,中气十足的喊道:“给王妃请安。” 宴寻是华旌云的护卫统领,生的很英气伟岸,神秀修长,看起来安全感爆棚。 文绵绵颇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你又为什么都二十了还没成婚?” 跟着华旌云混的人,不可能是因为穷吧? 宴寻小心的看向华旌云,“卑职这些年忙。” 主子都没成亲,主子又不近女色,他们做护卫的哪里有机会认识姑娘家。 文绵绵越看越觉得这个宴寻不错,型男,能当护卫统领那肯定是功夫很好的,“行了,我记住你了,这事我过几天再来安排。” 怎么着也要等着她三朝回门过后再来处理吧。 宴寻拱手,喜滋滋的出去了,文绵绵扭头看着华旌云,眼中意味悠长,“你府中的护卫长的都不错啊,特意挑选过的?” 华旌云轻笑,“自然是选过的。” 文绵绵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选的好。” 选的相当好啊。 宴寻托了华旌云的关系走后门,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府中的护卫很快就有了动作,连平日里想偷懒的人都积极出来当差干活,甚至连洒扫的活都抢着干,全都挤到了锦院门口。 灵果嘟着嘴,“姑娘您还是早早的把那十几个人给打发了吧,锦院外现在都还有护卫故意经过。” 说着又是满脸的艳羡,“王府的侍卫真阔气,衣裳也好看,腰间还都佩戴了玉佩,哪里像我们将军府的护卫,就带了个腰牌。” 作为丫头,才来两日的她已经被王府的伙食彻底的收买了,油多肉多,香! 方嬷嬷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姑娘都嫁人了,这称呼也要改了,你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这院子里的事情也要管起来,自己的言行的也要多加主意。” 方嬷嬷的想说的是,怎么说也是大将军府出来的人,别眼皮子浅被几块点心和几碗菜给晃花了眼。 其他的灵果都依,但称呼上她是不准备改的,“姑娘出嫁前王管事说了,不管姑娘嫁到哪里永远是将军府的姑娘,我们都是姑娘的娘家人,这要改称呼还是等姑娘及笄以后再说吧。” 文绵绵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就叫‘姑娘’,暂时别改了。” 没得把她给喊老了。 “叫上人,咱们去逛一逛王府的院子,你们也好熟悉熟悉,省得以后找不到路。” 顺便她要亲自去瞧瞧那些护卫。 就在文绵绵带着灵草灵果等四个丫头走出院门的时候,那些伸着脑袋打量的护卫赶忙装模作样的干活,一直守在锦院门口的清风恨不得用脚抠出来一个地洞,这些混蛋实在是太丢人了。 “见过王妃。” “王妃好。” “王妃您遛弯啊?” 护卫们总是能‘恰巧’的从文绵绵跟前经过,随即‘恰好遇到’‘一脸喜色’的上前请安,更有甚者殷切的上前,“王妃刚来对府中还不熟悉,卑职给王妃带路。” “王妃您看,从这条道过去就是王府的花园,院中有假山流水,还有凉亭,王妃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花。” “王妃,从这条道过去就是府中饭堂,往后王妃身边伺候的姑娘们就可以从可以去饭堂用饭。” “王妃,前面是王爷的书房......” “王妃,您小心脚下......” 王府护卫不说都是俊朗之人,但身形都不错,各有各的优势,被近二十人各色美男型男拥簇着,文绵绵表示相当受用哇~ 华旌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小王妃领着一群护卫遛弯儿,也不知道那些护卫说了什么,他的小王妃笑的十分开怀。 程管家小心的偷瞧了一眼华旌云的脸色,“王爷息怒,这些护卫胆子太大了,护卫让宴头领好好的加罚他们。” 一旁宴寻面色讪讪的,“卑职定会狠狠的责罚他们。” 华旌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小王妃身上,文绵绵抬眼迎上了他的目光欢快的朝着他跑了过来,“你府上的护卫都好有趣,长得好,嘴巴甜,就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华旌云见她笑的欢,“想知道他们的身手如何?” 文绵绵连连点头,说实话,她还没见过真正的功夫。 华旌云众人淡淡一笑,“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宴寻大喝一声,“还不给王妃展示一下你们的身手。” 护卫们顿时的反应过来,顿时听风阁外就彻底的热闹开来,这些护卫拳脚如风、飞檐走壁、腾挪转跳、虎虎生风,让文绵绵大开眼界。 “威力如何不知道,但就是怪好看的。” 程管事默默叹息,可怜的一众护卫,为了娶个媳妇也是怪不容易的。 新婚第二日,文绵绵觉得王府真的那那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