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假欺真?我送侯府全家进地狱》 第1章 重生 齐安五年早春。 鸡鸣报晓,驿站外面的世界却依然像夜晚一样沉寂。 慕渔坐在床边,大口喘息,汗水湿透了衣衫。 突然,一股如刀锋般凛冽的寒风破窗而入,没等慕渔回过神,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已贴上了她细腻的颈项,随之而来是一阵针扎似的痛感。 “别喊,我无意伤害你!” 慕渔温顺地点头,黑夜里,她的双眼清澈,不见一丝惊恐。 慕渔未曾料到自己能死而复生,并且回到了初回侯府的那个节点。 当时,她由外祖父派人接回,正踏上前往上京认亲的路途,夜宿驿站,不料一个受伤的男子破窗入室,刀剑相胁。 前一世,慕渔吓得浑身颤抖,根本不敢相信对方说的不伤她,只能低声哭泣,乞求放过。 那男子被她的哭声扰得心烦,干脆将她敲晕。 后来,是随行的老嬷嬷在外面呼叫,见她不应,让小厮强行闯入。 慕渔躺在床上,床边血迹斑斑,老嬷嬷吓得连忙找郎中。 慕渔在郎中到来之前就醒了,讲述了经过。 老嬷嬷安抚她,待郎中确认血并非她流的,才放下心来。 回到侯府以后,慕渔逐渐淡忘了此事,却未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会令她声誉扫地! 刺骨的冷风像冰锥穿透衣物,直扎肌肤,慕渔声音微颤:“我能关上窗吗?” 男子同意,但剑尖仍贴着她的颈。 慕渔起身去关窗,男子虚弱而冷漠的声音传来:“我手中的剑会比你的动作更快。” 言下之意,只要她稍有异动,即刻毙命。 慕渔轻轻应声,关窗隔离了寒气,屋内因炉火重获温暖。 她搓揉着几乎冻僵的手臂,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房间,比窗户开着时更加呛人。 按照这种失血速度,此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慕渔不想惹麻烦,却也不能让他一直留在房里。 前世因此事被恶意中伤,重生一次,她不能再次被动。 必须在嬷嬷来之前说服他离开! “壮士,我包中有止血药。虽然看不见你的伤口,但那血腥味告诉我,你伤得很重。” “给我!” “药可以给你。”慕渔紧握手中药瓶:“但你得在止血后立即离开。我对你无害,屋内昏暗,我见不到你的面容。但若因此杀我——” 慕渔停顿片刻,续道:“我是上京平阳侯府的嫡女,若是我有恙,侯府定追查到底,你将无处藏身!” 要知道,平阳侯世子与楚王交情匪浅,而楚王的生母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贵妃家族乃开国元勋,与皇上共打天下,圣上都要敬三分。 况且,平阳侯还曾救驾有功! 黑暗里,男子听见“平阳侯府”时眼神微变,没想到误入的竟是平阳侯府千金的居所。 春风带刃,割裂寒意,慕渔裙裾飞扬之际,一影已至眼前,快如闪电,不容她片刻迟疑。 下颌骤然被握,那声音不再冰寒刺骨,倒添了几分漫游戏谑:“哦,这不平阳侯府的掌上明珠么?” 心弦轻颤,未及平复,男子又启唇:“你说,侯府真会为一个在外漂泊数十年的女儿兴师动众?” 冷气自足底窜升,如墨之暗将她重重包围,惊惧交加,危机四伏。 此人何方神圣,竟识得她的身份? “主上……” 窗外低吟打断思绪,男子松手夺瓶,跃窗而出,留下的只有那句“慕小姐,后会有期”,随夜色一同消散。 曙光撕破黑夜,晨曦初现。 慕渔早把屋舍整理一新,立于窗边,任凭春风如刀,切割着她雪白的肌肤,眼底的寒意比冰雪更甚。 往昔归心似箭入侯门,满目是父母的琴瑟和谐,兄弟间的手足情深,家的温馨和睦,她曾以为那是属于她的温暖巢穴,甜如蜜糖。 谁料,这一切与她无关。 慕渔,堂堂侯府千金,却要为那鸠占鹊巢十一年的慕嘉和让路,看着慕嘉和享用了父母的宠爱十一年,夺去了三位兄长的偏爱…… 那些,本该属于她! 重返侯府,慕嘉和依然占据着属于她的偏爱,无论是爹娘还是三位兄长,都对她说:“阿渔,嘉嘉身世可怜,其父暴虐嗜赌,离开侯府她无处容身。是她陪伴爹娘和兄长度过了十一年,成了家中一份子。你懂事儿点,外人问起就说嘉嘉是你孪生姐妹,这些年你身体不好,在怡州老家调养。阿渔,我们不会偏心,对你们姐妹一视同仁。” 慕嘉和泪眼婆娑,拉着她的手哀求:“姐姐,我知道我占了你的位置,我不会跟你争,我只求留在侯府,就算做牛做马也要守在爹娘兄长身边……姐姐,别让我走,好吗?” 慕渔念及养父母家的冷言冷语,心生怜悯。 看着爹娘兄长期盼的眼神,她想,多个妹妹又能使家人高兴,何乐而不为? 然而,这一念之善,却将慕渔推向了无尽深渊…… “小姐,都收拾好了吗?老身送来了早餐,夫人吃了咱们就能继续上路了。” 屋外轻轻的敲门声让慕渔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收起了眼神中的冷漠,先仔细关好窗户,才出声应道:“嬷嬷请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精瘦而干练的老嬷嬷捧着饭菜跨步进来,她的背后还跟着一个面庞青涩、满脸不快的小丫鬟。 “小姐,这里离京城只剩半天的脚程了,如果走得快些,大约中午就能到京城。这一路的颠簸实在是委屈了小姐,等回到侯府,就能好好休息了。侯爷、夫人还有小少爷们,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府里急切地等着咱们呢……”老嬷嬷边摆弄饭菜边絮叨着。 “急切地等着?”慕渔心里冷笑,上辈子她回侯府,可是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大家都围着慕嘉和转,忙着安慰他。 表面上,她却是笑得温和:“这一路上有嬷嬷的细心照顾,哪有什么委屈,反而是嬷嬷不辞辛劳来接我,辛苦了。嬷嬷吃过早饭了吗?要是还没,就跟阿渔一起吧?” 江嬷嬷本是冯氏的陪嫁嬷嬷,慕渔自小除了乳母之外,就是她照料得最多。 听说慕渔走失时,她比冯氏还要伤心;知道慕渔被找回,更是主动提出要来接慕渔回家。 原以为,无论小姐被教导成了什么模样,她都能趁这一路好好教小姐侯府规矩。 谁料,小姐却被那户人家调教得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那小丫鬟站在慕渔背后,时不时偷瞄一眼正忙活的江嬷嬷。 第2章 侯门深似海 刚才她端着小姐的早膳上来迟了,江嬷嬷只是说了句“伺候得太慢”,就直接把饭菜接过去了。 她从小姐进入韩家起就在身边服侍,这些年来,小姐从未责罚过她。 何况昨晚如果不是被侯府派来的两位姐姐硬拉去喝酒,她就不会起晚了。 “夫人,眼看就要到侯府了,老身多嘴一句,您别介意。” 昨晚的事,江嬷嬷是清楚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摸透了这小丫鬟的脾性。 心直口快,忠诚无比,但却缺乏防范之心! 慕渔抿了一口白粥,没了食欲,放下碗说:“嬷嬷但说无妨,阿渔初回侯府,虽然一路上嬷嬷教了很多规矩,可心里还是紧张得很。” “侯府毕竟是大户人家,虽然不像其他府第那样后院争斗不断,但也绝不能过分单纯善良……” 说到这里,江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站在慕渔背后的丫鬟一眼,没有继续。 她相信夫人聪颖,自然能明白言下之意。 “小姐,用饭吧。” 江嬷嬷走后,那小丫鬟终于忍不住了,把昨晚两个姐姐拉她喝酒,以及早上江嬷嬷训斥她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慕渔。 慕渔这才恍然大悟,上一世江嬷嬷明明告诫过,要把恶人闯入房间的事保密,可最后还是被慕嘉和知道了并利用,问题显然出在两个丫鬟身上。 知书是从韩府带来的,小时候哥哥看她太沉默,特意为她找的伴儿。 离别前的那一夜,哥哥和她聊了很久,还允许她尝了期盼已久的桂花酒。 哥哥酿的桂花酒甘甜爽口,一饮而尽,满口都是桂花的芳香。 哥哥叮嘱,如果在侯府受了气,就给他写信,他哪怕是豁出命也要接她回家,桂花酒随她喝个够! 然而上一世回到侯府后,为了那些薄情寡义的亲人,为了那个不择手段的所谓爱人,她慢慢地和怡州的联系就断了。 就连知书,也被慕嘉和害了,只因她誓死保护自己。 慕渔搂着气息渐弱的知书,心痛中竟夹杂着一丝庆幸。 幸好,她早已断了与家中那位兄长的牵绊,否则以苏离然和慕嘉和的心狠手辣,阿兄恐难逃一劫。 “小姐,我们回怡州吧……” 知书的啜泣让慕渔从思绪中抽离,她轻柔地用丝帕拭去知书脸上的泪水,内心默默发誓,要守护这份纯真,语气温和却坚定地说:“江嬷嬷并非恶意,这一路上她教会你许多,侯府不比韩家,处处规矩,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是非。” “但江嬷嬷提过,侯爷与夫人情深意笃,后院无妾无宠,公子们也是手足情深,远比韩家安宁。” 若非亲身经历过,慕渔或许也会被这表象迷惑。 背后的污浊,实在令人不堪! “你心地太纯,别人说什么都信。”慕渔目光灼灼地看着知书,认真叮嘱:“进了侯府,除了我的话,别人的话半分也别信!” 知书虽天真,却不愚钝,见慕渔少有的严肃,连忙点头答应。 二月春风吹得依旧如冰刃,体质虚弱者难以承受。 慕嘉和便是如此,她一病不起已五日,冯夫人日夜相伴,人消瘦一圈,眼下青黑,看起来竟比病床上的慕嘉和更为虚弱。 冯夫人对慕嘉和疼爱有加,初始是怜其身世,后发现她比儿子们更贴心聪慧,京城贵妇皆赞赏有加,为冯家赢得不少光彩。 多年相处,冯夫人早视慕嘉和如己出。 得知慕渔寻回时,冯夫人喜极而泣,可一听说慕渔是在商贾之家成长,不由自主地与慕嘉和比较起来。 慕嘉和,京城上下赞誉有加,温婉贤淑,才貌双全,世家贵族求娶者络绎不绝,甚至皇亲贵胄也对她刮目相看。 而商人养大的慕渔,怎能相比? 怕是拘于小节,礼数不通,更不用提诗书琴画,教她规矩恐怕也难以调教。 “冯家究竟怎么想的,这人丢十几年了还找回来,嘉嘉这次生病还不是因为她,这些年没她我们也挺好。” 这抱怨来自慕庭樾,侯府三公子,终日游手好闲,与朋友饮酒作乐。 他仅年长慕渔一岁,近日因慕渔的回归,慕嘉和愁眉不展,他从嘉和身边侍女口中得知,深夜时分,嘉和常常暗自垂泪至天明,本就体弱的她…… 就算他怎么安慰,慕渔回到侯府的事实也无法抹去他们兄妹之间的情分,阿爹阿娘更不会因为有了慕渔就冷落了她,但嘉嘉还是哭个不停。 “三哥,其实是嘉嘉占了姐姐的位置,我应该让出来的。只是想着以后再也看不到阿爹阿娘,见不着哥哥们,我就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三哥……我好自私,只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慕嘉和抽泣得厉害,最后在慕庭樾怀里哭得晕了过去,这把慕庭樾心疼得不行。 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慕渔回来,她在怡周好好的,干嘛要来打破他们幸福的日子呢? “别说傻话了!阿渔也是咱们的妹妹。” “什么妹妹,当初是她贪玩走丢的,阿娘因此病得差点没了命,是嘉嘉陪着阿娘,逗阿娘开心,阿娘才一点点好起来的。嘉嘉才是咱们真正的妹妹!” “嘉嘉是妹妹,阿渔也是妹妹,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侯府要接回在怡州的嫡女?你这些不分轻重的话,以后别再说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喝了酒就胡闹,别怪大哥对你不留情面!” 慕庭言一边劝一边警告。 “阿娘……”慕庭樾望向冯氏,平时冯氏最惯着他。 “你大哥说得对。” 慕庭樾冷哼一声,对这位还没回来就搅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妹妹,心中充满了怨愤。 上京虽然不及怡州那般宜人,却胜在繁华无双,处处显露出国家的强盛。 马蹄声在喧闹的街道上显得不那么清晰,慕渔回头透过车帘一角向外望去,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让她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没错,她重活一世了! 前世刚到上京就被这儿的繁华震撼,回到侯府后又急于和兄弟们拉近关系,常求他们带她出去,换来的却是责备和训诫。 第3章 偏爱 大哥哥慕庭言说:“阿渔回到侯府,成了侯府的人,就要记得身份,作为嫡女,一切以侯府的利益为重,嘉嘉可不像你这样不懂事。” 可转眼他就带着所谓的“懂事”的嘉嘉出游。 二哥哥慕庭轩道:“慕渔你哪有一点侯府嫡女的模样,粗俗浅薄,带你出去我只怕会被同窗笑话,颜面扫地。” 然而私下里,他又在同窗面前夸耀慕嘉和才华横溢,连他自己都自愧弗如。 三哥哥慕庭樾从一开始就对她厌恶有加,仿佛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别说带她出去,就连和她说句话都觉得恶心。 但转身他就能满脸笑容地跟着慕嘉和后面,一口一个妹妹地哄着。 前世的慕渔不解,明明自己才是亲生的,为何要如此待她,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明明她已经尽力去讨好,甚至放低到了尘埃里。 重活一世,慕渔懂了,人的心总偏向一边,他们接纳了慕嘉和,便不可能再接受她。 即便她才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 慕渔眼睛微眯,长长的睫毛下藏着几分冷笑和悲哀。 上辈子,在慕渔回光返照的时候,慕嘉和屈尊俯就,贴近她耳畔,透露了一个足以让侯府翻天覆地的秘密…… 正午,马车停在平阳侯府门外。 慕渔一步步走下台阶,眼睛死死锁在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金边朱红大门上,自从重生以来,他心里的波澜和恨意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江嬷嬷,您总算平安归来了,家里的小姐已经病了好几天,夫人日夜不息地照料,您若再不回来,谁也劝不动夫人休息啊。” 慕渔刚从马车踏出,一名丫鬟就急匆匆地迎上来,满脸的焦虑与担忧,仿佛没看见慕渔一般,拉着江嬷嬷的手就开始唠叨不停。 慕渔认得这个丫鬟,冯院的一等侍女倩雪,除了江嬷嬷,就数她在冯氏那里最受信赖。 但慕渔清楚,此人与慕嘉和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江嬷嬷一听,脸色微变,“侯爷呢?” 倩雪回答:“侯爷这几天政务繁忙,只派了小厮回来传话,说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府。”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侯爷会忙到夜不能归,这么多年,这规律从未改变,江嬷嬷自然知晓。 “真是胡闹,大少爷和小少爷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夫人的身体哪能经得起这样连轴转!” 江嬷嬷焦急地往府内赶,刚跨过门槛便猛然顿住脚步,回望间,正对上慕渔那双盛满泪水、委屈交织却强忍不发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揪痛。 这一路上,她不断地对大小姐说府里上下都盼着她回来,等她归来的那天,侯爷、夫人还有少爷们必定会在门口热切期盼。 然而现实却是,既没有喜笑颜开,也没有殷切期盼,更不用提…… 江嬷嬷心中暗自明了,除了侯夫人以外,两位少爷此刻定是在嘉嘉小姐的金玉院里。 嘉嘉小姐是江嬷嬷看着长大的,虽然和夫人没有血缘之亲,但江嬷嬷偶尔会察觉到,嘉嘉小姐私下里并不像在夫人面前那样天真无邪。 她曾委婉地向夫人提过,可夫人并未放在心上。 出门前,夫人特意交代她,回家时别太招摇,免得伤了嘉嘉的感情。 虽然嘉嘉从没说过,但夫人心里清楚,嘉嘉总感觉自己是寄居他人篱下,所以行事总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江嬷嬷对夫人这番话不以为然,刚想开口劝解,就被夫人抢先一步拦下了话头。 “孩子当年走失,不是我们的错,是她贪玩。就因为她走丢了,咱们家差点儿支离破碎。如果不是侯爷后来带回了嘉嘉,我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嬷嬷,那孩子虽说是我生的,却不是我亲手带大的。嘉嘉虽非我亲生,却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要说感情深,我和嘉嘉更亲。叫我怎么舍得,又怎能舍得了呢?分离的痛苦我已尝过一次,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江嬷嬷还想再说什么,见夫人一脸痛楚,嘴唇泛白,生怕再刺激她会引起旧病复发,只好默默咽下了剩下的话。 自从渔儿走丢后,夫人伤心过度,病倒了好一阵子,虽然慢慢调养恢复了不少,但每天还是离不开汤药调理。 那些年很少犯的老毛病,近半年来不知怎的,频繁起来,差不多隔几个月就要折腾一回。 “嬷嬷,阿渔和您一起去看娘亲。” 慕渔藏起眼里的痛楚和哀伤,乖巧地走到江嬷嬷身旁。 如果渔儿这时候闹上一闹,江嬷嬷心里或许还好受些,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想为夫人开脱,也想安慰渔儿,可没等她开口,慕渔便先说了:“嬷嬷,阿渔知道,这些年都是嘉和妹妹代替阿渔陪伴在爹娘身边。她虽然是爹娘收养的,但这些年的亲情,割舍不下。” “嬷嬷以前教过阿渔,身为名门嫡女,应当知书达理,举止娴雅,阿渔一直都记得。” 江嬷嬷强忍着眼中的酸涩。 渔儿何尝不希望爹娘能出门迎接,何尝不渴望全家人热切的期盼呢? 现在的懂事和小心,不过是这些年在养父母家中处处留心、察言观色养成的习惯罢了。 由此可见,渔儿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啊! 夫人嘴硬心软,见到渔儿,一定会比她更加心疼,更加怜惜。 平阳侯府,这地儿从前是个大官儿——中书侍郎家宅。 那时候的皇上糊涂,下面的大臣也尽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那么个三品官儿,家里头的排场愣是豪得跟王宫贵族似的。 院子里头,亭子啊,走廊啊,小桥流水啊,样样儿齐全,精致得不行。 可慕渔上辈子呢,却住在那儿最不起眼的角落——沉香小院。 虽说大小和她在韩家那院子差不多,但比起慕嘉和那富丽堂皇的金玉院,可真是差了一大截,里头的摆设装饰,更是没得比。 上辈子,慕渔傻乎乎地信了他们的鬼话,以为他们会更心疼自己,以为他们对慕嘉和的好只是为了侯府的面子! 心疼?呸!那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编出来的瞎话! 第4章 无情无义 真要是心疼她,哪会让一回家就看见所有人都围着慕嘉和转? 真要心疼她,能让她住那么远的偏僻地方? 真要心疼她,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说在乎,转身就伤她心? 真心疼,就像娘和大哥那样,在那个钩心斗角的地方,还拼命护着她那份纯真。 慕渔跟着江嬷嬷和倩雪,往金玉院那边走。 这一路上,倩雪老偷偷瞅着这位失散了十余年的侯府正牌千金,心里头五味杂陈。 慕渔长得和主母有六七分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温柔又灵动,带着点妩媚,鼻子小巧如水滴,眉毛却英气勃勃,和几个小少爷一模一样,这长相,非但不突兀,反而让她整个人光彩照人,特别打眼。 倩雪心里难免有点慌,不过很快又把这情绪按了下去。 嘉嘉小姐虽说是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算不上侯府的亲骨血,但和老爷总有些关系,这些年主母和几位少爷对她的照顾,那可是真心实意的。 就算今天真的亲骨肉回来了,嘉嘉小姐一生病,主母和少爷们还是只惦记着嘉嘉小姐。 多年的情谊,岂是血缘能轻易比得了的? 再说,嘉嘉小姐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 “走什么,你能走到哪儿去?真要走,也不该你走……你才是京城上下都知道的侯府大小姐,你才是咱们的亲妹妹……血缘亲?真要说起来,你和我们也是一脉相连!” “嘉嘉,你别怕,她回来又能怎样,又不是咱们找回来的,我和哥哥们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现在都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要成年,到时候让娘随便帮她找个远点的人家嫁了就是……” “大哥,娘,你们劝劝嘉嘉吧,别真让她搬出去吧?” 快到金玉院正屋的时候,屋里的话一字一句,冷冰冰的,像是锋利的刀,直戳慕渔的心窝子。 哪怕告诉自己别往心里去,可听着还是难受。 说出这些话的,是她的三哥,侯府的三公子,和慕嘉和最亲,慕嘉和说啥是啥,慕嘉和一掉眼泪,错的就成了她慕渔。 慕渔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够完美,达不到爹娘嘴里的乖巧贴心,达不到大哥心中的温婉贤淑,比不上二哥口中的才华横溢,也没法像三哥那样慷慨大度。 于是,她拼了命地想通过努力赢得他们的赞许,结果却是南辕北辙,反而让自己在他们眼里变得越发讨厌。 现在她明白了,问题根本不在于她! 侯府那些人,从没真心希望她回家,更别说主动找她回来。 要不是外祖父挂念着她,坚持派人四处搜寻,她可能这辈子就留在韩家了,而慕嘉和则会顶着侯府嫡女的光环,风光无限。 这一切,到底凭什么? 她哪里有错? 错的一直都是他们,无情无义,不分黑白,不辨善恶…… 他们错把沙砾当作了珍珠! 这一世重来,她不再在乎侯府那些人的看法,什么骨肉亲情,什么嫡女形象,什么家族共荣辱,都随风去吧! 正思绪万千,江嬷嬷推门进来,打断了屋里的低语。 小少爷向来心直口快,平时最护着嘉嘉小姐,真怕他又说出什么刺耳的话来。 慕渔回到侯府无人问津,心里已经够不是滋味,小少爷的话更是像针一样扎心。 “夫人,老奴把渔小姐接回来了。” 江嬷嬷拉着慕渔的手走到冯氏面前,“渔小姐听说您和嘉嘉小姐身体不适,不顾旅途劳顿,硬是要老奴带她来看看。” “夫人,渔小姐心里时刻记挂着您和嘉嘉小姐呢。” “娘。”慕渔轻轻唤了一声,抬头望向冯氏,姿态从容,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慕家人面前总是低头缩颈,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说话了。 上辈子回来时,慕嘉和也生病了,但慕渔没有直接被带到冯氏那里,而是被安排到了沉香小院。 那时候,她心里是有些不满的,嬷嬷一路上说爹娘兄弟多么盼她回家,结果回到侯府,却是冷漠和忽视。 她以为自己闹点小脾气,家里人就会来哄她。 可笑的是,慕渔孤零零地等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冯氏才让人叫她过去。 见面之后,没有关怀,没有安慰,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备。 “终究是在商贾家里长大的,格局太小,嘉嘉都病得起不了床了,你竟然都没来看一眼。怎么,当年你贪玩走丢,现在回来还想让我们围着你转,哄着你吗? “我们宠着嘉嘉怎么了?别忘了,这么多年是她在替你尽孝,是她维持着侯府嫡女的颜面。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学起那些后宅女人争风吃醋的勾当。” 那次的责骂,让慕渔满腹委屈,从此以后,她再不敢有任何小情绪。 不只是冯氏,慕庭言、慕庭樾,还有依偎在冯氏怀里的慕嘉和,都在打量着她,尤其是慕嘉和。 单看慕渔的模样,就能断定她是侯府血统无疑,那张和冯氏有六成相似的脸庞,绝非巧合能解释的,要知道,冯家的两位千金当年在上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佳人! 尽管慕渔回来的那天穿着一件质地粗糙的淡蓝裙子,甚至比不上府里丫鬟的衣裳,但这丝毫不减她的姿色,反倒是把她白皙的肌肤和美丽的容颜衬托得更加出众。 她的眼睛又大又细长,流露出勾人心魄的柔情,看上去就是个擅长魅惑的狐狸精。 慕嘉和心里的石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在慕渔回来之前,她还心存侥幸,以为可能是冯家那边弄错了人,毕竟当年那个被远远送走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回来? 然而,慕渔实实在在地站在了面前。 慕渔的归来威胁到了她拥有的一切——作为嫡女的地位,上京人们的关注…… 一旦那些本来就对她心存不满的贵族女子知道她慕嘉和其实是侯府养女,还不知会怎么嘲笑她,将来她如何在上京的贵妇人圈子里立足? 她必须牢牢掌控侯府上下,绝不能让真实身份泄露。 依靠在府中十一年的经营,慕嘉和有信心让所有人都嫌弃她,让慕渔名声扫地,让她只能一辈子蜷缩在侯府不起眼的角落。 第5章 偏不如你意 正如慕庭樾所说,只需一年时间,就能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把慕渔嫁出去。 就算冯氏不愿意,父亲也会说服她!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冯氏轻柔地拍打着慕嘉和的背,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嘉嘉病成这样,自己却被慕渔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心绪。 不过,慕渔那张脸确实太吸引人了,至今还记得当初接生婆连口称赞的情景。 接生婆说,她这么多年接生,见过无数小娘子降生,但没见过像这位小娘子出生时就如此精致甜美的,和自己如此相像! 为此,冯氏还赏给了接生婆一大块金子。 从那时起,她对年幼的慕渔更是疼惜有加,看着那张和自己酷似的脸就满心欢喜。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慕渔竟然出落成了这样,虽然和自己有六成相似,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冯家特有的气质,就像她上面的三位哥哥一样。 一回忆起往昔,她以绝食为要挟,硬是要嫁给那时尚是崭露头角的侯爷时,冯家人脸上那无奈又决绝的表情,总让冯氏心头五味杂陈,满是伤痛与愤懑。 自那以后,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让冯家上下都懊悔——阿姊挑的夫君固然好,她的选择也毫不逊色! 幸运的是,这些年来,侯爷步步高升,机缘巧合下在圣上登基前夕为其挡下一剑,以生命为赌注,换来了侯府今日的显赫。 更难得的是,侯爷待她始终如一,没有违背婚时的承诺,家中未曾纳妾,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成了京城人人口中的佳话,令人称羡的侯门夫人。 相比之下,阿姊虽贵为丞相夫人,但府内妾室环绕,何谈幸福? 想到此,冯氏心中的旧事翻涌,不自觉地将对往事的怨怼融入了拍打慕嘉和的动作里,力道不由加重,惹得原本假意咳嗽以引人注意的慕嘉和真的咳了起来,白皙的脸蛋陡然泛起了红晕。 冯氏这才惊觉,连忙停下了手。 “妹妹为何病得这样重?”慕渔目光紧锁着她,语气诚恳地说:“姐姐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若是你需要,我立刻修书请他来京,定能让你药到病除。” 慕渔见识过真正的病人,并非慕嘉和这般虚弱模样,她那过分的苍白大半是刻意抹上的脂粉所为。 除了冯氏和慕家的几个兄弟外,旁人都看得真切,未免太过盲目信从。 “多谢姐姐关心,我的病,爹娘早已多次请宫中太医诊治,皆说因体质而来,难以根治,只因这些年家人的呵护才稍有好转。” 说到这里,慕嘉和意味深长地瞥了慕渔一眼,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挑衅,“近来却不知为何,总感胸闷难舒,恐怕是受凉了……” 慕嘉和声音细弱,看似纯良无害,字字句句却如锋利的刀尖,直刺慕渔心窝,告诉她,即便自己取代了她的位置,在侯府依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慕嘉和那张脸天生就带了几分楚楚可怜,这些年在侯府的熏陶下,更添了几分京城贵族小姐的高雅气质,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尊贵。 她柔弱地依偎在冯夫人的怀里,脸色苍白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由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想要呵护的冲动。 在前世,慕嘉和正是利用自己那副纯真无邪的外表,把慕渔牢牢压制在脚下,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轻蔑地说:“看吧,你费尽心机渴望的亲情,对我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掌控的东西。” 然而,慕嘉和哪里知道,重活一世的慕渔,对这一切根本就不屑一顾! “哪是什么着凉,分明是自找上门来扰乱侯府平静的不速之客。” 慕庭樾冷笑一声,“还说医术高超?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太医院当个首席太医呢,难道是看不上那份荣耀?” “老三,住嘴!”慕庭言厉声喝止,“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阿渔也是一番好意。” 慕庭樾小声嘟囔着,“哪有什么好心,不过是猫哭耗子。” 慕庭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温和地看向慕渔,“阿渔,别怪你三哥,他这人就这样。” 相比之下,慕渔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慕庭言这个人。 他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满嘴的仁义,表面上对作为嫡亲妹妹的她关怀备至,一旦慕庭轩或慕庭樾对她有丝毫不敬,他就会摆出兄长的姿态教训他们,但实际上,他的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对他们的维护。 在前一世,慕渔曾被慕庭言那虚假的温柔和表象迷惑,言听计从。 即便后来被慕嘉和囚禁虐待,她仍对慕庭言抱有一线希望,认为他是最疼惜自己的大哥。 谁知道,这个大哥,最后却公开宣布,他慕庭言并没有慕渔这样一个悖逆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自始至终只有慕嘉和一人。 而侯府这么多年,对慕渔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真是讽刺,仁至义尽? 慕渔收敛了眼中的冷漠,柔和地说道:“阿渔不会责怪三哥,阿渔知道三哥是因为太担心妹妹了,才会口不择言。” 她转头望向冯氏怀里抱着的慕嘉和,一脸诚恳:“虽然妹妹是爹从外面带回来的,但这么多年来,的确是妹妹陪在爹娘和哥哥们身边。姐姐明白,妹妹心里有顾虑。” “妹妹怕姐姐回来后,会夺走以前属于妹妹的一切,怕被赶出侯府。” “妹妹放心,姐姐不会那么狠心的。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谁也不能欺负你,不会让外界对你说三道四!姐姐会好好保护你。” 慕渔的话差点让慕嘉和气得吐血,她不要慕渔这种悲天悯人的姿态,她需要的是慕渔的嫉妒、慕渔的失控、慕渔的崩溃…… 只有那样,侯府里的人才会讨厌慕渔,才会下决心彻底放弃慕渔! “你真是这么想的?” 一直沉默的冯氏惊讶地看着这个在商贾之家生活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难以置信她能如此宽容大度,“你真的愿意让嘉嘉成为你的妹妹?” “娘,嘉嘉本来就一直是阿渔的妹妹。” 冯氏试图从慕渔脸上寻找一丝破绽,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眼神清澈,满脸真诚,全然没有预期中的争吵和哭泣。 第6章 把她赶出去 这本是冯氏期待的局面,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空落感。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既然如此,以后你们姐妹俩要互相扶持,共同成长。只是嘉嘉从小身体不好,这些年虽然用药调理有了好转,但仍需细心呵护。阿渔作为姐姐,要多关照妹妹。” 冯氏顺理成章地说着,“等你爹回来,我会和他商量挑个日子宴请京城的贵族,让阿渔见见世面,也正式宣布你们是孪生姐妹,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怀疑嘉嘉的身份了。” “嬷嬷,让人把知春院整理好,阿渔以后就住那里,离我们近点,感情也能更亲近。再去锦衣阁请人来给嘉嘉和阿渔做几套衣服。” 冯氏觉得,既然给阿渔做了安排,就不能偏心,这样做才公平。 走出金玉院,西下的夕阳正好洒在慕渔身上,将她紧紧包裹。 二月的夕阳应该带点温暖,但慕渔却觉得格外刺眼,格外寒冷,就像穿着单衣置身于冰雪之中,让她不禁颤抖了一下,下台阶时差点没站稳。 知书察觉到主人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忧虑地轻唤:“小姐……” 慕渔眯着眼睛对向夕阳,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知书,又冷又饿。” 是啊,她从早上喝了点稀粥就开始赶路,中午到侯府后就被江嬷嬷领到了金玉院,没人问她旅途是否劳累,也没人问她吃过饭没有。 在金玉院这么久,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 她的生母冯氏一个劲地叫着嘉嘉长嘉嘉短,那个占据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的养女,宁可让她受委屈,也要维护慕嘉和的名誉,给予她应得的尊重,舍不得让慕嘉和受一点点苦。 而她的两位哥哥,在她走进金玉院的那一刻起就在提防她,生怕她对慕嘉和不利。 她这辈子算是开了窍,终于看清谁才是真正心疼自己,那些虚情假意的家伙,倒是贴心得跟膏药似的! 真是活生生把自个儿贬低到尘埃里! ...... 从静雅阁到盈秀阁,脚程快也要小半时辰,慕渔跟着江嬷嬷一路行来,院内一切已打点得井井有条。 “小姐奔波劳累,老奴已安排厨房备下饭菜,您先用膳,随后好好休息,院中若有不周,尽管差遣丫鬟来找我。” 江嬷嬷对慕渔满眼疼爱,无奈身份所限,除了偶尔在主母面前提点建议,只能尽力让小姐日子舒坦些。 这一路,她已为那些老爷少爷说了不少好话,现在真不知道还能怎样圆场。 或许是小姐刚回府,他们还没适应,时间长了,总会好转…… 老爷知道小姐找回来了,乐得像个孩子,等他回来,定会对小姐百般呵护。 “嬷嬷费心了。”慕渔抿嘴,挤出一丝苦笑。 江嬷嬷见状心疼,转过身匆匆离去,在院中叮嘱丫鬟们细心侍奉,不可有丝毫怠慢,随后不久,热腾腾的饭菜就送到了。 看来是江嬷嬷特意关照,菜肴丰盛至极。 慕渔简单梳洗,坐在桌前,一改先前愁眉苦脸的模样,大口吃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知书目瞪口呆。 “小姐,您没事吧?”知书问道。 慕渔嘴里满满当当,只摇摇头继续吃饭,直到一碗饭下肚,才端起汤碗,细嚼慢咽,“放心吧,我好得很。” “可刚才……”知书话到嘴边又咽下,她不愿再提那事,若非忌惮侯府的规矩,真想给那位做作的女子点颜色看看。 那女子比怡州韩家后院的姨娘还叫人反感。 慕渔拉知书近一些,低声说:“刚才不过是演戏,阿兄临行前怎么交代的,忘了么?” 晌午,慕嘉和只喝了碗清粥,她精心煮的燕窝也没动,生怕慕嘉和饿着,便让盈秀阁的丫鬟悄悄温了饭菜送去。 慕庭言和慕庭樾也陪在一旁用饭。 餐桌上,慕嘉和埋头小口喝着冯氏特地为她熬制的鸡汤,似乎食之无味,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抽泣。 “嘉嘉?”三人同时放下筷子,担忧地看着她。 慕嘉和急忙抹去泪水,故作轻松抬头笑道:“娘,大哥,三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混账!”慕庭樾猛地起身,踢翻椅子,怒气冲冲地说:“老子这就把慕渔赶出去!” 他抬脚就往外走。 “站住!” 冯夫人和慕庭言同时发出责备之声。 “三哥,你这是干嘛呢?”慕嘉和连忙扯住慕庭樾的衣袖,“姐姐并没做错,她本来就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她能接受嘉嘉,嘉嘉已经很感恩了,刚才我只是因为太高兴才哭的……能留在家里,能陪在爹娘身边,还能和哥哥们一起成长,嘉嘉很开心。” “嘉嘉知道三哥是为了我好。” “你谢她干什么。”慕庭樾怒气未消,可对着慕嘉和,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她哪里是真心好意,你听不出她话里有刺吗?你是爹从外面领回来的又怎样,哪轮得到她指手画脚?还说我胡言乱语,她算老几啊!” 慕嘉和原本略显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多了几分对慕庭樾的埋怨。 果真,就算在侯府十一年了,他们还是忘不了她是爹从外面带回的,心底里还是看不起她! “既然是冯家找到的人,那就让她回冯家去好了,反正她身上也流着冯家的血……” 慕庭樾越说越激动,冯夫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慕庭言连忙呵斥起来,“慕庭樾,你是祠堂跪少了还是觉得家规对你太宽松了?” 见大哥生气了,慕庭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慕庭樾这公子哥,仗着家世什么都不怕,连父亲都敢顶嘴,可一碰上大哥,他就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慕渔是我们亲妹妹,无论你接不接受,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在商人家庭长大,那样的环境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她见识浅薄难道你也一样?就凭你今天的行为和言语,如果传出去,不仅会毁了嘉嘉的名誉,还会让慕府陷入不义,侯府今天的尊贵,是爹和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换来的,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别怪大哥不留情面!” 慕庭言身为正八品监察御史,负责监督百官,巡查地方,修正司法,虽然官位不高但权力广泛,又深得皇帝赏识,加上慕侯当年的救驾之功,将来在朝廷上必定能更进一步。 第7章 柔弱可欺 他向来仁义正直,性格温和谦虚,大臣对他好评如潮,都认为他前途无可限量。 慕侯对自己的长子尤为满意,侯府的事务慕侯一般不过问,只吩咐管家遇到事情找大少爷商量,连弟弟们也归他管束。 “行了,嘉嘉刚恢复,别再让她为你操心了。” 慕庭言训斥过后语气转柔,这是他的习惯,除非慕庭樾真的太过分,否则他不会轻易动怒或动用家法。 “慕渔那边你别冲动,我想办法让她待在知春院里,不随便外出,总共也就一年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慕庭言私下认为,像慕嘉和这样温柔懂事,才华横溢的才是适合做他妹妹的人。 晚餐后,冯夫人反复叮咛慕嘉和的贴身丫鬟,要她们好好照看主子,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即汇报给扶风院,又安慰慕嘉和好好休养,别多想,然后才由倩雪搀扶着缓缓离去。 初春时节,天黑得早,侯府早已点亮了走廊两旁的灯笼。 扶风院和金玉院仅一墙之隔,但走过去还是要点时间,再加上冯夫人这几天一直在金玉院照顾慕嘉和,自己也没休息好,身体虚弱,脚步不由得放慢了许多。 “你刚才过去看了没,知春院子里的事都料理好了吧?” 一迈出金玉院的门,冯夫人这才开口询问起慕渔,对这个年幼时便失散的女儿,虽说感情不深,但血浓于水,总归心里有个疙瘩,尤其是想到当初孩子丢失,多少是因为自己疏忽。 冯夫人心想,做娘的心,操劳就没个完。 倩雪回话说:“主母要是不信那些偷懒的小丫头,难道不相信江嬷嬷吗?她对渔小姐真是疼到了骨子里,临走前还狠狠训斥了知春院里的一众丫鬟,生怕渔小姐受半点委屈,这待遇,连嘉嘉小姐都没享受过呢。” 说到这里,倩雪不禁为府中的小姐暗暗叫屈。 冯夫人沉默片刻,说道:“阿渔从小就是江嬷嬷带大的,她偏心些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嘉嘉,江嬷嬷对她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倩雪的手腕微微发疼,连忙说:“是我多嘴了。” 她的眼神比夜色还要幽暗几分,满含不甘。 自从主母嫁进侯府,她就跟在身边,一转眼都二十余年了,她明明是扶风院的一等大丫鬟,许多事主母还是选择背着她与江嬷嬷商量。 江嬷嬷那个老糊涂…… “主母,您回来了。”冯夫人刚踏进扶风院门槛,江嬷嬷就迎了上来,“倩雪,去烧些热水,准备给主母沐浴。” 在江嬷嬷面前,倩雪不敢展露丝毫野心,连忙应声带着院里的婆子去准备热水。 一如往常,主母沐浴只让江嬷嬷侍候,倩雪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 “嬷嬷,有你在身旁我才安心。” 冯夫人倚在浴桶旁,任由江嬷嬷服侍,满身的疲惫仿佛找到了出口,声音透着疲惫,“嬷嬷,我们这样做,嘉嘉会不会暗自伤心?她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我能感受到,她一定觉得阿渔回府,我们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疼爱她了。” “明明是父亲非要我与冯家断绝往来,还说再也不管我,这些年冯家对我不管不顾,为什么偏偏在寻找阿渔的事情上要横插一脚?” 江嬷嬷按摩肩膀的手停顿了一下。 “主母,您不担心渔小姐会难过吗?她满怀喜悦回到侯府,却发现娘家人对另一位姑娘百般宠爱……主母,您给予嘉嘉小姐的爱,本该属于渔小姐的……” “嬷嬷!”冯夫人睁开眼,严厉地说,“你逾越了!” 或许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冯夫人轻轻拍了拍江嬷嬷放在她肩上的手,柔声说:“阿渔终归是我的亲骨肉,我自然对好好待她的。” 慕侯是在慕渔回府三天后到家的。 这几天,慕渔安静地窝在知春院子里,除了第二天锦衣阁派人为她定制衣物外,几乎没人打扰。 听说慕嘉和的病情反复,冯夫人和府中的公子们都围着她转,还专门差人传话,让慕渔安心留在院子里。 慕渔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这三天,她把时间都花在书房里,不是在纸上涂涂写写,就是在焚烧这些文字记录。 她梳理了前世的记忆,哪些人能结交,哪些人要提防,哪些人最好避开…… “小姐,管家来消息,老爷回府了,让您过去一趟。”知书轻敲书房门。 慕渔应声,等到盆中的纸张燃尽,才缓缓出门。 因为是侯府的订单,锦衣阁加班加点,隔日就送来了新衣,慕渔和慕嘉和各五套。 今天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知春院的枯枝也冒出了新绿,生机勃勃。 慕渔身着淡湖绿裙,外搭绣着海棠的白夹袄,皮肤显得更加水嫩,秀发挽成少女髻,灵动的双眼透出几分俏皮,仿佛回到了韩家时的纯真活泼。 但这瞬间又恢复了沉稳内敛的模样,知书见了不禁眼眶微红。 到达前厅,其他人已齐聚。 慕渔一出现,原本热闹的气氛立刻变得安静,除了下人,五位主子各有心思。 慕渔假装不知情。 刚回侯府立足未稳,她不能硬碰硬,即使重活一世,也无足够的底牌去抗衡,她需要扮演的是柔弱可欺的形象。 “阿渔来了,快去见见你爹。” 冯氏招呼道。慕嘉和的病让冯氏日夜操劳,尽管江嬷嬷劝说休息,冯氏仍难以释怀。 每当有空隙,她就会想起慕渔,还有江嬷嬷的忠告,内疚如野草疯长。 尤其看到慕渔,想到即将说的话,内疚更深,眼神充满宠爱,语气温柔:“你爹原计划过两天回来,但他特意提前完成了公事。” 慕渔望向主位上的平阳侯慕峰,即便年岁增长,仍难掩风采。 单凭外貌,他与冯氏确实相配,此刻正满眼慈爱地看着慕渔。 若非前世经历,慕渔或许会被慕峰的表面迷惑,在这个将她视为异类的侯府,慕峰偶尔流露出的善意总让人轻易卸下心防。 然而,在那温柔英俊的外表下,隐藏的是自私、尖酸、固执和自卑所催生的冷酷无情。 慕渔上前施了一礼,轻声唤道:“父亲。” 第8章 伪善的臭味 “真是个好孩子。”慕峰亲自起身,将慕渔搀扶起来,“这些年来你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是我们侯府对不住你,以后父亲一定把你当作掌上明珠,再不会让从前的不幸重演。” 慕峰心里明白,慕渔必定是出落得极为标致。 当年他与冯夫人成亲时,京城上下谁不称赞他们是才子佳人一对。 即使心中早有预设,真正面对慕渔时,那份由衷的赞叹还是难以掩饰。 慕渔不同于慕嘉和那般温婉小巧,她的美貌足以倾城倾国,柔美中蕴含着几分飒爽,飒爽中又透露出几抹柔情,只消一眼,便令人难以忘怀。 这样的女儿…… 无论是对侯府还是对他自己,都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只要慕渔乖乖听话,侯府权势必将如日中天,到时候,谁还敢背后议论,说他慕峰的成功是靠裙带关系,靠的是有个守卫西梁边疆的岳父。 慕峰眼中那一抹惊艳迅速被深沉所取代,不经意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让慕渔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茫然地望着他,“父亲?”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慕峰懊恼地说:“一想起当年那个该死的人贩子,我就想将他碎尸万段。如果不是他,怎会遭遇骨肉分离之痛,我的女儿又怎么会流落在外,成了商家之女!” 抹去挤出来的泪痕,他又道:“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回了你,让你重回我们身边。” 说罢,他放手回到上座,侧头看向冯夫人,眼神温柔:“阿渔刚回侯府,衣食住行各方面还需夫人多多费心,还有日常伺候的丫鬟……嗯,就从嘉嘉那儿挑几个过去吧……还有……” “侯爷。”冯夫人笑着打断道,“我知道你挂念阿渔,这些事我会安排好的。阿渔也是我的女儿,难不成我会不放在心上吗?” 慕峰连忙安抚:“对对,夫人考虑得总是比我周到。” 慕渔微微垂着清澈而略显冷漠的眼眸,乖巧地站着,只觉前厅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那是伪善的臭味。 慕峰的这副面具,早已与皮肉融为一体。 只不知,当这表面上和谐温馨的家庭得知那个惊人秘密时,会是何种反应。 是悔不当初,抑或感叹得知太迟,还是冷漠视之? 慕渔暗自思量,他们如此疼爱慕嘉和,想必对此并不会在意。 毕竟,前世也未曾在意过! “阿渔。”慕峰唤了一声。 慕渔抬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她身上。 她心中明镜似的,脸上却是一片懵懂。 “昨晚你母亲一直在耳边夸奖你,夸你懂事、善良,心疼妹妹嘉和的遭遇,愿意让她作为双胞胎妹妹留在侯府。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宴请的日期就定在下个月三月初三,那天正好是上巳节,京城的权贵来侯府做客。到时候,我和你母亲会隆重地向他们介绍你。” “将来,大家都会知晓,平阳侯府有两位美丽非凡的明珠。” 见慕渔没多大反应,慕峰的声音沉了下来:“阿渔有什么顾虑吗?” 慕渔顺从地答道:“阿渔听父亲母亲的,只希望往后,父亲母亲能像疼惜妹妹一样疼阿渔就好。” 慕渔的温顺和乖巧,令慕峰颇为满意。 在他眼里,府里的女孩们仿佛是他通往权力道路上的棋子,只要她们听话,能为他铺路搭桥,他就会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作为父亲的关爱。 当然,慕嘉和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存在。 慕渔回到府中数日,全家才真正聚在一起吃了顿象征团聚的晚餐。 整个过程中,慕渔安静得出奇,对慕峰和冯氏的每个问题都毕恭毕敬地回答,眼神里流露出对父母关怀的深切渴望。 餐桌上,一家人看起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派和谐景象。 “阿渔,这是咱家庄子里饲养的羊,肉质特别鲜美。” 冯氏温柔地给慕渔回夹了一块羊肉,眼含笑意。 在一旁侍立的知书刚想提醒,接触到主母的眼神,便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内心焦急如焚——小姐羊肉过敏啊! 这还是小时候一次不经意的接触,当晚就发起烧来,全身起了红疹,多亏老爷及时请来了大夫,才逃过一劫。 从此,家中餐桌上羊肉就成了禁忌。 阿渔是在三岁那年走失的,主母怎会忘记? “嬷嬷,嘉嘉最受不了鹿肉的气味,厨房是怎么回事?”冯氏语气略显沉重。 江嬷嬷随即让人撤走了鹿肉。 慕渔低着眼帘,淡然自若地嚼着碗里的羊肉,心如止水。 冯氏记得慕嘉和不喜欢鹿肉,却不记得慕渔对羊肉的忌口,更不知道她其实偏爱鹿肉。 前世的餐桌上,羊肉几乎是常客,冯氏为了表现母爱,常常让她吃羊肉,仅仅因为慕嘉和喜欢吃羊肉,就自以为慕渔也喜欢。 甚至在得知慕渔吃羊肉会过敏后,冯氏依然故我,而慕嘉和则会假意关心地说:“娘,姐姐不能吃羊肉,以后就让厨房别做了吧。” 冯氏对慕渔投去一记冷眼,转而安抚慕嘉和:“她若真不能吃羊肉,以后就别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哪有那么金贵,也不能为她一个人改变府里的规矩。” 同时还不忘教训慕渔,“嫁人后可不能这么任性,我们当娘家人可以容忍你的脾气,耐心教导你,但婆家可不会这样。你要是个性太大,太挑剔,会被嫌弃的,做女人要温婉懂事。” 慕渔感到委屈,就去找一向和蔼的大哥慕庭言倾诉,没想到大哥却显得不耐烦,言语尖锐,“娘这么做没错,阿渔,你很快就及笄,要考虑选夫了。你是侯府的嫡女,未来的夫家必然是非富即贵,你若再这样不懂事,以后丢的就是侯府的脸。” “阿渔,大哥虽然宠你,但也希望你好。这方面,你应该多向嘉嘉学习。” 当时,慕渔不敢发脾气,只能躲到沉香小院默默哭泣。 不久,冯氏送来了套精美的首饰,说是专门为了安慰受委屈的她。 慕渔的心情因此好转。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套首饰其实是慕嘉和挑剩下的,冯氏这么做,是想稳住她的心,让她嫁去老夫人娘家的那个侄子。 一个与慕峰年纪相仿,前不久刚丧妻的秀才。 第9章 保命的唯一法子 回院子的路上,慕渔感到皮肤开始不对劲,整条手臂瘙痒难耐,她强忍着,直至迈进知春院,关紧房门后,才急忙抓挠起来。 “小姐,您明知道自己对羊肉过敏,怎么还吃呢?” 知书心疼得泪水涟涟,边说边用湿布轻轻为夫人擦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她见识过夫人过敏的严重,生怕有什么不测。 慕渔拽住了她,因瘙痒声音都有些颤抖,“现在还不是时机,等我发烧昏迷时,你再去扶风院张扬,务必叫所有人都知道。” 知书惊呼,“小姐,您这不要命了!” “正因为要保命,才这样做。”慕渔的手臂已被抓出了血痕,“侯府里的人根本不在乎我,既然回到了侯府,想彻底摆脱谈何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在此之前,我得在他们面前装成温顺听话的样子。今天别说羊肉,哪怕是冯氏递来一碗毒药,我也得看情况喝两口。” 知书欲言又止,本想说既然侯府这么难待,不如回怡州韩家,却听小姐说:“哥哥在韩家本就举步维艰,何况韩家只是商户,怎能与侯府抗衡。如果我们逃回怡州,只会拖累哥哥。” 慕渔望着知书,含泪的眼里满是温柔,“知书,让你跟我受苦了,我们再忍忍,等我找到机会,我们就离开侯府,回怡州或者和哥哥一起去个无人识我们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知书泪如雨下,“小姐在哪,知书就在哪。” 要想扳倒侯府,慕渔心中自有算计,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退路,一条能让自己不受侯府拖累的退路。 夜深时,慕渔高烧不止,全身布满红斑,知书心急火燎地奔向扶风院,半路上不慎摔倒,赶到时已是一副狼狈样。 慕峰多日未归,与冯氏缠绵后刚入睡,门外的喧闹让他不禁皱眉,“这么晚了,谁这么不懂规矩。” 冯氏轻哼了一声,慕峰拍了拍她的背,准备起身,“夫人先休息,我去看看。” 刚拉开门,差点与急匆匆的江嬷嬷撞个满怀。“嬷嬷,你也跟着失态?” 以往江嬷嬷定会行礼,此刻却顾不上许多,急切地说:“侯爷,渔小姐那边的侍女来说,小姐高烧不起,全身都是疹子,现已昏迷。” 慕峰脸色一沉。 江嬷嬷接着说:“老奴已派人去请府医,但心里不踏实,特来禀报侯爷和夫人,是否要动用令牌,请宫中的太医?” “嬷嬷。”冯氏在房内唤了一声。 江嬷嬷连忙绕过侯爷进屋,点亮蜡烛,没等她开口,冯氏已带着几分责备道:“嬷嬷平时稳重,怎会被一个小病乱了阵脚?” 江嬷嬷跪倒在地,解释道:“夫人恕罪,老奴无意冒犯,只是渔小姐……” 不知怎的,一提慕渔,冯氏就心烦意乱起来。 她一到家,嘉嘉那孩子就病得反反复复,连一向向着她的江嬷嬷心思也偏向了别处。 不过是场普通的高烧,肯定是那丫鬟小题大做了,家里又不是没大夫,竟然敢打扰她和侯爷的安宁时光,毕竟是外面带来的丫鬟,没个规矩,这种丫鬟该直接打发走。 慕峰和冯夫人刚踏入知春院,慕庭言和慕嘉和紧跟其后也到了。 屋里正忙着让大夫给慕渔看病,慕峰和冯夫人就没进去打扰。 冯夫人拉过慕嘉和,见她斗篷里只穿了件单薄的裙子,瞪了慕嘉和身后丫鬟一眼,“怎么给她穿这么少?” 慕嘉和连忙护住丫鬟,“娘,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听说姐姐高烧昏迷,急着过来看望。” “外头天冷成这样,你病刚好,跑来做什么。” 冯夫人嘴上虽责备,眼里却满是疼爱,一边给慕嘉和紧了紧斗篷,一边搓着她冰凉的手,“她生病有府里的大夫,你要冻坏了,让我怎么活。” “大哥你也是,不知道拦着妹妹,还带她过来,万一传染了病怎么办。” 慕庭言苦笑着:“娘,您还不了解……妹妹的性子您还不懂吗?” 很快,府里的大夫出来了。 “渔小姐的状况是过敏,是不是误食了什么?”大夫说:“我开几服药,渔小姐的高烧退了就没事了,疹子要想全消,可能要等几天。” 冯夫人随即吩咐江嬷嬷派人跟着大夫去抓药。 当看到床上,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红疹的慕渔,冯夫人心里一紧。 即便刚才大夫说是过敏,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亲眼见到,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怎么会这么厉害?! 冯夫人这才想起,慕渔从小就对羊肉过敏。 小时候有过一次,当时只是淡淡的红疹,还没到高烧昏迷的地步,可冯夫人当时心疼极了,下令厨房以后别再出现羊肉。 这么多年,冯夫人自己都忘了,何况宝贝嘉嘉最喜欢的就是羊肉,就算冯夫人闻着羊膻味会不舒服。 内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冯夫人眼圈都红了。 “知书,听说你从小就伺候姐姐,难道不知道姐姐什么不能碰?”慕嘉和问道。 知书跪倒在地,“奴婢知道,主子一点羊肉都不能碰。” “你知道,为什么不劝阻姐姐?哪怕当时告诉我们,姐姐也不会昏迷不醒。” 慕嘉和心疼得直掉眼泪,“姐姐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不能吃羊肉还要硬吃。” 这话让冯夫人和慕庭言眉头紧锁。 明明知道不行还去做,大半夜把人都折腾起来,冒着寒冷赶到这里…… 心机如此深沉! 冯夫人心中的内疚逐渐被愤怒取代,看着床上昏迷的人,眼神也冷了下来。 十多年过去了,不记得慕渔对羊肉过敏很正常,难道这么点事儿她都要耍脾气? 因为她,大家都跟着疲惫不堪,怎么这么不懂事! 侯府后院干净没有勾心斗角,慕庭言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不喜欢后院里那些玩弄心机的女子,他认为女子都该如同嘉嘉妹妹那样纯洁无瑕。 毕竟是在那污秽的后院长大的,即便回到了侯府,心还是那么肮脏,对自己的亲人也用上手段。 慕庭言表面平静,心里对慕渔的不悦暗暗又添了几分。 知书感到屋内氛围微妙,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可一想起小姐昏迷前的交代,她压下惶恐,轻声道:“回程路上,奴婢问小姐,明知道自己吃羊肉过敏,为何还要吃,小姐说那肉是您给她夹的。这么多年,尽管您忘了小姐的饮食禁忌,对她的关爱却未减分毫。” 第10章 手段高明 知书没敢抬眼看冯氏的反应,继续说道:“老爷,夫人,您二位不知,小姐在韩家的日子并不顺心。韩家老爷宠妾灭妻,夫人没了养母,又因养女身份常遭姨娘欺负。小姐终日提心吊胆,时常拉着我的手流泪,说若在父母身边,定会被万般宠爱。” “如今苦日子总算熬出头,小姐渴望得到您二位的疼爱,不愿让你们失望。其实午后小姐就发起高烧,但她不让小婢打扰您们,说睡一觉就好。若非晚饭时叫不醒小姐,奴婢怎敢打搅二位的安宁。” 接慕渔时,江嬷嬷早送信回家,冯氏对怡州的情形了如指掌。 韩家在怡州数一数二,后院那些腌臜事儿用点银子就能打听清楚。 冯氏对女儿所受的委屈感到愤慨,但毕竟韩家有养育之恩,纵使心中怒火中烧,也不能借着侯府的名头欺人,以免双方撕破脸,丢的是侯府的颜面。 慕渔未归时,冯氏就想好好补偿她,就算当年是因其任性被拐。 知书的话如同一记记耳光,火辣辣地打在冯氏心上。 慕渔归来后,她全神贯注于嘉嘉,确实忽略了慕渔。 罢了,是自己疏忽。 “爹娘,大哥,你们回去吧,嘉嘉在这儿陪姐姐。” 冯氏欲言又止,慕嘉和忽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姐姐很可怜,这些年我得到的宠爱本该属于姐姐,我感到很不安。” 慕嘉和圆圆的脸上满是泪痕,病情未愈,显得有些虚弱。 “别胡说。”冯氏心疼地擦去慕嘉和的泪水,柔声哄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又吹到冷风,快跟大哥回去休息,姐姐这里有娘呢。” 慕嘉和不同意:“娘前几日旧病复发,刚好转,哪能再熬夜。嘉嘉没事的,嘉嘉要留下来陪姐姐……” 母女相互心疼,情感深厚。 “胡闹!”一直沉默的慕侯终于开口,“身体不好,在这儿逞什么能?慕渔旁边有丫鬟照看,哪轮得到你们?你们都回去休息,她懂事,知道你们身体不好不能照顾,不会怪你们。” “庭言,先送妹妹回金玉院再回去。” 慕庭言应了一声“是”。 临走前,慕侯严厉地看着知书:“好好照顾着,若再让我发现你怠慢,定将你驱逐出府。” 慕渔睁眼时夜已深沉,窗外风声紧,呜呜似泣。 屋里散落几束微弱烛光,映衬着空间的幽暗。 她支起胳膊,半倚床沿,脸上红斑密布,却无一丝波澜,即便在昏暗中,这景象也足够惊心。 知书携药入门,一阵凉风趁机溜进,烛焰随之摇曳,慕渔的轮廓在这光影交错中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 “小姐,您醒了?”知书喜出望外地搁下药碗,忙着欲增添灯火,“奴婢估摸着时间,猜您该醒了,就提前去厨房煎了药来。” 众人散后,知书悄悄取出随身瓷瓶中的药丸,轻轻送入慕渔口中。 这些药是郎君特意请金娘子配置,自知夫人将返侯府,郎君竟一夜未回,次日递来满满一包药瓶,装着各式药丸,说在那错综复杂的大家族里,预防总是好的。 “知书,这样就好。”慕渔轻声阻止,“别让人看出破绽。” “是,小姐。”知书贴近,吹凉药汤,递至慕渔面前,“正如小姐所料,主母本想留宿照看您,却被嘉和小姐几句话说服了。” 言罢,知书满腔不忿,“那嘉和小姐手段高明,连姨娘都不是对手。” 慕渔吞下苦涩胜过黄连的汤药,轻蔑一笑,“哪是手段高强,不过是慕峰跟冯氏心里没我。若真在乎,任嘉和如何使计也是徒劳。” 知书闻言心疼不已,慕渔却笑中带着温柔,抚了抚她的脸颊,“他们不在意我,我也不必在意他们。早晚我们要离开侯府,现在要做的是消除他们心中的戒备,让人觉得我单纯易操控。” 慕峰多疑,虽非善类,但在官场这个名利场,慕渔不得不承认他如鱼得水。 仅凭此事无法完全消除慕峰的猜忌,但却能让慕峰以为她是重视血脉亲情之人。 前世,正是因此,慕峰一步步利用她,对外宣称对冯家权势无意,私下却怂恿她亲近冯家。 目的达成后,他又成了第一个站出来,伪善地批判冯家的人! 而慕庭言,那个看似正直、重情的男子,也不过是第二个跳梁小丑。 无情自私,仿佛是家族遗传的诅咒。 …… 侯府的老太太孙氏,于三月初回归。 冯氏对老太太的孝顺远胜于与她断绝关系的亲生父母,闻讯老太太归期,令江嬷嬷从私库中取出不少珍品。 那些是冯家陪嫁的遗物,多年以来为补贴侯府,讨老太太欢心,所剩已无几。 慕渔随冯氏、慕嘉和立于侯府门外,恭迎老太太。 慕侯与慕庭言因公繁忙,约莫傍晚才能归家。 “姐姐别紧张,祖母和蔼可亲,对孙儿们尤为疼爱。” 慕嘉和安慰道:“祖母此行至弘安寺,全是为了姐姐,愿你一生平安。” 慕渔面纱遮面,红疹未褪,听罢,笑容勉强:“妹妹这话何来?祖母乃我亲祖母,何谈惧怕?” 孙氏和蔼可亲? 若非孙氏,前世她怎会差点成为那位暴虐自身正室,仅为一秀才之名便趾高气昂,生命即将凋零的老翁之妻…… 在外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左右,老夫人孙氏所坐的马车,才慢悠悠地露了面。 冯氏主动上前,搀扶着孙氏下马车。 孙氏身穿一件抢眼的墨绿袍子,里头配了件淡青色的小褂,外披一件纯白狐狸毛披风,满头珠光宝气,虽然年逾半百,这打扮却显得格外扎眼,可孙氏对此装扮却是情有独钟。 那件纯白狐狸披风,其实是冯氏的陪嫁之物。 “这就是渔丫头吧。”孙氏慈祥一笑,这笑容与她平日里的严厉颇有些不符,“真是个乖孩子。”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轻轻移开,落在慕嘉和身上,不满地瞪了冯氏一眼:“这么冷的天,怎么也让嘉嘉出来,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 “祖母……”慕嘉和撒娇地上前挽住了孙氏的另一只胳膊:“是嘉嘉自己要出来迎祖母的,不关阿娘的事,祖母去了弘安寺半个月,嘉嘉每天都想祖母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步入了侯府,仿佛慕渔成了个局外人。 第11章 这侯府,一个嫡女就够了 慕渔愣怔片刻,才失落地跟了上去。 冯氏为尽孝方便,特意将净思居安排在了离扶风院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净思居”这名字是孙氏入住后让侯爷题写的,她觉得这名字能体现出自己的高雅气质,让自己在京城贵族老妇人的圈子中独树一帜。 她是平阳侯亲生母亲,就算从前是农妇,现在谁见着了不恭敬地喊一声“慕老夫人”?就像刚才,郡和王府的老夫人还特地下马车与之攀谈一番。 一进净思居,孙氏便卸下披风,脱鞋袜躺在了软榻上,冯氏连忙前前后后地侍候着,“母亲在弘安寺吃了半个月的斋,媳妇特意吩咐厨房炖了您最爱的猪肘。” 孙氏淡淡瞥了毕恭毕敬的冯氏一眼,“难为你费心了。” 将军府的正房小姐,到头来还不是得伺候她老太婆。 随后,她朝慕嘉和招了招手,那张挑剔的脸上流露出真实的慈爱:“这几天祖母不在,也没个人护着,有没有人欺负你呀?” 她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的慕渔,“如果真有人因为你是嫡出就欺负你,尽管告诉祖母,这种仗势欺人的,祖母绝不容许。” 慕嘉和依偎在孙氏肩头,“祖母,没人欺负您的孙女,倒是姐姐,前几天不小心吃了些羊肉,竟然过敏了,现在脸上还有疹子呢……” 说着,她起身来到慕渔身边,把她拉到孙氏跟前,“祖母,您别光疼嘉嘉,也心疼心疼姐姐,姐姐也是您的宝贝孙女啊。” 孙氏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她不喜欢冯氏,当然也不待见冯氏的女儿。 本以为慕渔早就客死他乡,没承想竟然活着回来了。 要不是峰儿反复劝说,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绝不会答应让慕渔回家。 这侯府,一个嫡女就够了! “瞎说,祖母怎么会不关心阿鱼?只是你从小就身子骨弱,祖母多问问罢了。” 孙氏拉着慕渔的手,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给慕渔戴上,拍拍慕渔的手背,继续说道,“你们都是祖母的孙女,祖母怎会不心疼阿鱼呢。” 慕渔眼圈泛红,强忍着不适趴在孙氏的膝上,抽噎着唤了声“祖母”。 “真是好孩子。”孙氏应了一声,目光却停留在慕渔手上的镯子上。 虽然在马车上已经换了不那么贵重的,但吝啬如她,心里还是有些肉疼。 冯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幕,眼眶也红了。 只要慕渔听话、懂事、服从管教,她愿意请来教养嬷嬷好好教导她,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也算对得起她对慕渔的一番心血。 长公主的府邸内,平阳侯府送来的请柬被漫不经心地搁置在旁边的矮桌上,长公主正自得其乐地玩着黑白棋,独自对弈。 一阵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着她搭在榻边的裙摆,突然一道身影悄然落座于长公主的对立面,一把夺过了她捏在手中的白子,不消片刻,长公主败下阵来。 她随手扔开黑棋,没好气地斜睨了身旁之人一眼,“今日是什么风,竟然把你这位世子殿下吹回了家。” 楚予策站起身,一脸谄媚地替母亲揉捏肩膀,“娘亲,棋输了人不能输气势嘛。” “去你的……”长公主对儿子的心思了如指掌,“说吧,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这位母妃大人了?” 楚予策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娘亲,儿子只是单纯地想念您了。” 长公主不屑地啐了一声,“难不成又是惹怒了皇舅,想让我去皇宫替你求饶?” 楚予策故作受伤状,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样。 长公主给了个白眼,对这个顽皮的儿子无可奈何。 他总仗着母亲的宠爱和皇上的歉意,时不时与皇上顶嘴,以至于常常被罚,甚至皇上曾放言“楚予策与犬不得入内”。 楚予策随手拾起矮桌上的请柬,随意翻看:“娘亲,您不打算去平阳侯府赴宴吗?” “去干什么?”长公主嗤之以鼻:“一群贪图回报,不知感恩的东西,看着他们我都觉得眼睛疼。” 近年来,平阳侯府因救助皇上而私下获得不少好处,那位皇帝哥哥出于亏欠感而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颇为不满。 “嗯,娘亲说得对。” 楚予策临走时,顺手牵羊带走了那张请柬。 …… 三月三,上巳节,京城一片欢腾,平阳侯府也不例外。 慕侯爷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在府门外迎接宾客。 二公子慕庭轩昨晚宵禁前才匆匆赶回,今早又被早早唤醒,满脸倦意,偷偷打着哈欠却被大哥严厉的眼神制止,只好强打精神,勉强挤出笑容。 其实他并不想回来,本想让随从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回就行,谁知礼物未到,大哥的书信已先至书院,打乱了他与同窗游湖的计划,还得罪了朋友。 慕庭轩把这一切不快都归咎于刚回家的慕渔,仿佛一切麻烦都是因她而起。 此刻,在静雅院,慕渔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冯氏安排的人为她梳妆。 她脸上的疹子已消,淡妆更显五官精致,大而狭长的眼睛清澈明亮,小巧的嘴唇涂上淡淡的口红,如同精致的甜点,引人垂涎。 身上的衣服是冯氏特地从华锦阁订制的,慕渔和慕嘉和各有一套,慕渔的是深绿色,而慕嘉和的是鹅黄色,知书在领取衣服时见到,心中颇有些不平衡。 面对这种看似公平实则偏向的行为,慕渔只是淡然一笑,不做任何评论。 慕侯在上京的权贵圈里算是个人物,他的夫人出身不凡,是冯将军最小的女儿。 当年为了嫁给慕侯,侯夫人不惜与冯将军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断绝了父女关系。 可血浓于水,那份亲情哪是轻易能割舍的。 侯府里,三个儿子各有千秋。 除了三少爷慕三郎尚未有所建树,大少爷慕大郎和二少爷慕二郎的前程都是一片光明,平阳侯府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等着呢。 这次宴请的帖子一送出,几乎是无人不至,就连没收到邀请的官员也纷纷硬着头皮,提着丰厚的礼物上门,慕侯也不忍心拒人门外。 今日的侯府,真是热闹非凡。 第12章 落水 就连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秦王爷也大驾光临了,大家心里都清楚,秦王爷这趟其实是冲着大郎慕庭轩的情面来的。 他和慕庭轩一向交情深厚,两人相处从不遮遮掩掩,这种坦荡的行为倒让那些想借着“党争”之名打小报告的老顽固们无从下口了。 慕庭轩领着秦王爷往侯府深处走去,一路上二人谈笑风生,其实也没什么国之大事,就是那种一碰面就聊个没完的亲近感。 “听说庭轩前不久得到了郑先生的手迹真品,能不能也让本王开开眼啊?” 听了这话,慕庭言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都躲不过王爷的慧眼,本来打算等您生日时作为贺礼奉上,如今庭轩又得另寻佳作了。” 秦王爷笑着拍了拍慕庭言的肩,“咱俩之间,哪需要这些虚礼。” 两人一路走向慕庭言的墨韵院,边走边聊,步伐不自觉加快,为避开迎面走来的一位女子,秦王爷还后退半步。 反倒是慕渔,因为急匆匆的,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幸好知书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慕庭言的脸色顿时沉下来,跟着语气严厉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慕渔额头上渗出了细汗,连忙向慕庭言和他身边的人行礼,声音带着几分喘息和慌张,“哥,我不小心迷路了。” 迷路? 慕庭言觉得这理由太离谱,侯府虽大,但到处都是仆人,随便找个仆人问问就知道女眷区在哪里,怎么会迷路呢? 他目光在慕渔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吩咐一旁的小厮:“白义,带鱼小姐离开。” “谢谢,哥。”慕渔行了个礼,随后跟着白义离开了。 秦王爷的眼睛一直跟随着慕渔的身影,直到慕庭言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眼中那份惊艳被他迅速掩饰,他说道:“这就是庭轩在怡州养的那位妹妹吗?” “是的。”慕庭言答道,“毕竟是在庄子里长大的,不太懂规矩,刚才可能冲撞王爷。” 秦王爷摇摇头,正要说话,却见慕嘉和从旁边走廊走来,圆圆的小脸上带着些温婉的笑容,声音也略带是甜滋滋的,“离然哥哥,你很久没来侯府了呢。” “嗯,最近府里的事情多。”秦王回答,“时间过得真快,嘉嘉妹妹好像又长高了。” 慕嘉和脸蛋泛起了红晕,“当然长高了,明年我就及笄了,离然哥哥别忘了给我准备礼物哦。” “胡闹。”慕庭言故意板起脸,“哪有姑娘自己开口讨及笄礼物的。” “王爷和大哥有正事要谈,妹妹我先去别的地方玩了。” 慕嘉和毫不胆怯,“离然哥哥又不是什么外人。” 临走前还不忘再提醒秦王爷一次,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显得格外开心,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只是在转身离开,远离了秦王爷和慕庭言的视线之后,那张看似单纯无害脸上瞬间布满狠毒。 慕渔先是想夺走侯府里所有人的关注,现在居然连她的离然哥哥也不放过! 慕嘉和快步追上了刚走出不远的慕渔。 “白义,你先回去吧,我和姐姐一起去。“慕嘉和望着白义,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白义应声退下,身影很快消失。 待白义离开后,慕嘉和靠近慕渔,两人身高相仿,但慕嘉和自感气场更胜一筹。 “姐姐,可真是耍了一副好手段啊。” 慕渔一脸茫然,“妹妹这话什么意思?姐姐不明白。” “不明白?”慕嘉和冷笑,“侯府就这么大,姐姐偏偏跑来哥哥们的院子周围,还差点和秦王撞个正着……” 她伸手托起慕渔的下巴,“说到底是商人家庭出身,骨子里尽是算计,连皇家的边都要沾。” 手指用力,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破那细嫩肌肤,“就不怕胳膊伸太长,最后小命都搭进去吗!” 慕渔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妹妹,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渔的皮肤细腻如蛋白,相比之下,慕嘉和的手触上去竟显得粗糙。 明明在侯府中她才是那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可站在慕渔身边,倒像是她是从乡下庄子来的。 慕嘉和心中嫉妒如狂,从见到慕渔的第一刻起,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她清楚,不能这么冲动。 望着那张引得秦王瞩目的、狐媚般的小脸,慕嘉和真想一刀割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慢慢松开慕渔的下巴,拽住她的衣襟,贴近耳旁,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想在侯府安生,就乖乖待在知春院,别痴心妄想,不管是侯府,还是秦王,不然……” 威胁的话语似乎能实体化,让慕渔的耳畔感到一阵寒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好看。” 慕嘉和明显感到慕渔的身体在颤抖,只见慕渔抓住她的手腕,楚楚可怜地恳求:“妹妹,若是我有什么不对,惹你不开心,请你告诉我,我改,只要你能接受我……” “你这是做什么?”慕嘉和眉头紧锁,愤怒地甩开慕渔的手。 突然,噗通一声巨响。 “小姐……” 知书从远处奔来,大喊着“快来救我家小姐,她不会游泳”,随即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主仆二人均不通水性。 慕嘉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紧跟其后的章小姐则迅速反应过来,立即命令身后的婢女下水救人。 慕渔吞了不少池水,脸色苍白,惊恐万分,在知书怀中连连咳嗽,许久才回过神来。 “嘉和,你为何要推我家小姐?”知书指控道,“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你这刁奴,胡言乱语些什么……” 慕嘉和望向慕渔主仆的狼狈样,脑中灵光一闪,尖声喊道:“你们这是陷害我……” 知书泣不成声:“明明是嘉和您亲手把我家小姐推进池塘的……” “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章小姐走上前,挡在慕渔主仆面前,气势毫不逊色于慕嘉和。 她本来就和慕嘉和不对盘,平日里慕嘉和在外面装得温柔无害,总显得她气势凌人,回家常遭兄长责骂。 如今抓到了慕嘉和的把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第13章 心术不正 “慕嘉和,竟然推自己的亲姐姐下水,真是狠毒至极。” 今天的太阳格外赏脸,高挂蓝天,春风吹过,带走了冬日的尾巴,添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冯氏压根儿没料到长公主会驾临。 自从五年前的风波之后,长公主便极少露面,连皇上亲自安排的宴席也屡屡缺席。 说实在的,冯氏心里并不盼望长公主的到来。 她给长公主府送请柬,更多是出于礼节,免得旁人说三道四,也不想因为没有邀请而得罪这位尊贵人物。 毕竟,五年前的那些事情不甚光彩,如果不是皇上出手相助,长公主与世子可能早已与楚家其他人一样,或死或流放。 与那种污点扯上关系,冯氏担心会影响夫君和儿子的前程。 尽管内心一百个不愿意,但鉴于长公主的高贵身份,冯氏不得不收起不满,听到侍女的报告后,只是一瞬的愣怔,旋即堆起笑容迎出门去。 可令她惊讶的是,冯落凝竟然陪伴长公主同来。 她分明没有给冯落凝发请帖! 姐妹俩自从和冯家断了联系后,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闺中情谊,但实际上的裂痕在慕渔失踪不久,嘉嘉刚到侯府时就已经显现。 冯落凝当时直截了当地说慕峰这么快就带回一个身世堪怜且长相与他相似的女子,一定是预谋已久,指摘慕峰心术不正。 那次争执之后,两人几乎形同陌路。 冯氏曾试图在嘉嘉十岁生日时修补这段关系,特意给丞相府送来请柬,结果冯落凝不仅拒绝了,还让人打了送信的管家。 如今,她突然来访,难道是为了示好吗? 冯氏是不会领情的。 “臣妇参见过长公主。”冯氏轻轻扫了冯落凝一眼,随即转向长公主规规矩矩行了礼。 “侯夫人无需多礼。”长公主的语气冷淡:“本宫今日则是陪同落凝前来。” 当然,这仅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她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居然私藏了侯府的请柬,她此行也有抓人的打算。 不是因为自己的邀请吗? 冯氏的手紧了又松,脸色不由自主地起了变化。 “妹妹怎么这般消瘦了。”冯落凝突然开口,“慕侯不是最宠妹妹吗,怎地看上去倒像是妹妹更显得年长一些。” 冯氏再次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才勉强找回一丝冷静。 “姐姐说笑了。” 冯氏皮笑却肉不笑:“偌大侯府,哪样不是我亲手打理,自然要在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不像姐姐,总有姐妹帮忙分忧。” 冯落凝望着面前的亲妹妹,眉头微蹙,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听不进劝。 算了…… “阿鱼在哪儿?” 冯落凝不愿与她争辩,她今天硬着头皮来到侯府,全是为了自己心疼的外甥女。 以冯落瑶那不分轻重的个性,阿鱼回到侯府恐怕会有不少苦头吃。 她已经给父亲写了信,打算亲自把阿鱼接到丞相府。 当年阿鱼的失踪,怎么看都和慕峰脱不了干系,可惜始终找不到证据。 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若是再把她置于侯府这个是非之地,岂不是任人欺凌。 父亲却说,阿鱼有父有母,有家不回反而跑来姨母这里算怎么回事,一旦闹起来,受伤的到底还是阿鱼。 毕竟是亲骨肉,再狠心也不会对孩子下手,想来那年的事只是一场误会。 嘉嘉十岁那年,冯落凝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如今慕渔一回家,她倒拽着长公主当陪同,大摇大摆地来了。 冯氏心里直犯嘀咕,猜不透冯落凝葫芦里卖的啥药。 忽地,念头一闪,冯落凝可是唯一知道嘉嘉秘密的外人。 冯氏心里猛地一紧,生怕她搞出什么乱子来。 要是让人察觉到咱们侯府的血统问题,那可不仅仅是丢脸的事了,说不定皇上知道了,侯爷那过去的功劳都得翻篇…… 以及大郎他们的…… 一想到这儿,冯氏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 可到底是冯家出身,管了这些年的侯府,心里头风浪滔天,面上还得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长公主,我能不能和我家姐姐说两句贴心话?”冯氏客气地问。 长公主瞅了冯落凝一眼,看她点头,便挥挥手让冯氏去了。 冯氏把冯落凝扯到了凉亭边。 “冯落凝,今儿个你要敢捣乱,别怪我翻脸不认姐妹。”冯氏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冯落凝一脸莫名其妙:“冯落瑶,你是不是糊涂了。” 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非但没恼,反而笑了,嘴角挂着一丝讥诮:“哎呀……你怕我是要把慕嘉和的那些事儿抖搂出来吧……” 冯氏气得嘴唇直哆嗦,“冯落凝,我警告你……” “得了……”冯落凝没好气地打断她,“你们侯府那点破事,我懒得管。今天来,就是想看看阿鱼那孩子,这些年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毕竟亲姐妹,除了脑袋偶尔短路,眼神差点,别的也没啥大毛病。 想起阿鱼失踪后,妹妹几乎豁出命去,冯落凝语气软了下来,“妹妹,姐不是胡说的人。” 这点冯氏倒也承认。 她少有地没针锋相对,“谢谢姐姐。” 两姐妹相视一笑,多年来的隔阂仿佛在这瞬间消散了不少。 …… 眼看宴会快开始了,姐妹俩还不见回来,冯氏让江嬷嬷去看看啥情况。 江嬷嬷刚跨出院门,就见府里两位小姐正朝这边走,后面还跟着章家和郭家的小姐。 江嬷嬷远远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有丫鬟跑过来说厨房出了点差错,看几位小姐已经来了,她就带着丫鬟往厨房去了。 慕嘉和穿着鹅黄色裙子先进了厅堂。 她皮肤不算特白,但圆圆的脸蛋挺讨喜,平时穿戴得鲜亮,大家也就见怪不怪,反而更期待一直在怡州老宅的慕渔。 慕渔跟着章悦汐进来。 她穿着淡粉色的裙子,头发简单地扎成少女髻,头上只插了一支碧绿的玉簪,没其他多余装饰。 如果不是那张和冯氏相似的脸,还以为是哪家小家碧玉呢。 同样是侯府千金,待遇咋差这么多? 一个自信耀眼,一个低眉顺目,就算是老家养大的,也不至于这样啊。 宾客们的表情各不相同。 第14章 算计 冯氏自然也跟着注意到了慕渔,眉头不易察觉地锁了起来,眼里的不满藏都藏不住,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仪态,“不是特意给你们姐妹俩订做的衣服吗,怎么不穿?不习惯?”。 一句话,轻轻松松就把侯府的面子挽回了。 倒不是偏心,实则是慕渔她不习惯这排场。 说到底,毕竟是乡下长大的,跟京城的自然没法比。 而且这位侯府小姐身子骨弱,才被送到怡州调养,估计门都少出,怯生生的样子,比府里那些旁支的女儿还不如。 幸好这是侯府,换作别家,哪还会这么大张旗鼓,接回来便是了。 “娘,别怪姐姐。” 慕嘉和上前向冯氏行礼:“是姐姐自己不慎掉进池塘,衣服湿了,只好换上平时的衣裳。” 她从容不迫,仿佛落水的是旁人,与己无关。 慕嘉和耐心等慕渔和章悦汐换装完毕,私下里严词警告章悦汐,若是敢在外人面前嚼舌根,她绝不手下留情,定把章悦汐的秘密抖搂出去。 章悦汐那时没搭理她。 这让慕嘉和自认十拿九稳。 “原来是这样。”冯氏缓了一下,不愿慕渔再生是非,“阿鱼既然落了水,就先回去休息吧。” 她吩咐身旁的倩雪:“送阿鱼回房。” 倩雪刚欲行动,章悦汐便在慕渔身旁斩钉截铁地说:“侯夫人不打算问问,大白天宽广的路上,鱼小姐怎会掉进池塘?她眼睛又不瞎。” 章悦汐本是扬州章氏的千金,身份显赫,可惜双亲早逝,兄妹二人常遭族人欺凌,除保留姓氏,实质已与章家无异。 但即使如此,哥哥仍将章悦汐保护得很好,她性格爽朗,直言不讳,厌恶钩心斗角,敢于直言批评,因此不受京城贵妇们的待见。 章悦汐清楚,这里面有慕嘉和的影子,她并非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无助,心机颇深。 那个秘密对章悦汐不管用了! 慕嘉和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冯氏。 冯氏见此,知其中必有文章,且不可让章小姐继续说下去,连忙打圆场:“阿鱼回府不久,对侯府不熟,许是不留神,看她脸色苍白,定是受惊了。” 她转头对倩雪道,“还不快送阿鱼离开,再请府医去看看,开些驱寒的药。” 倩雪不敢迟疑,快步上前几乎粗鲁地拽住慕渔胳膊,急急向外拉。 “嘉嘉,宴席快开始了,你带章小姐去吧。” 慕嘉和遵命走向章悦汐,低声言:“这是侯府家务,章小姐还是别掺和,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令兄考虑。” 章悦汐蹙眉。 兄妹互相照顾,是对方最柔软的部分,她自然要为哥哥着想。 而其他夫人们则选择性失聪,她们可没闲心过问侯府家务,受圣眷的侯府岂是她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眼看慕渔即将被拖出正院。 “慢着!”章悦汐转身推开倩雪,将慕渔护在身后,唇边挂着嘲讽:“若非鱼小姐跟侯夫人您面貌相似,我还真以为鱼小姐不是您亲生……听说亲生女儿落水却漠不关心,明知有隐情还想遮掩……我虽从小失母,但也知道,母亲为了孩子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冯氏面色不悦,“章小姐这是要教训我吗?” 章悦汐摇摇头,“我只是想告知侯夫人事实,慕渔是被慕嘉和推进池塘的。” 一听这话,大伙儿都愣住了。 慕嘉和连忙摇头辩解:“我没做,娘,真不是我。” 章悦汐直视着她:“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慕嘉和低下了头,心里明白,慕渔最渴望得到父亲和冯氏的宠爱。 之前威胁章悦汐时,她也顺带威胁了慕渔,而父亲也曾暗示,要她找个机会试一试慕渔的反应。 现在,机会来了。 再次抬头时,慕嘉和眼中已噙满泪水,嘴唇紧咬,一脸的无辜与委屈,“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了章小姐,您总对我充满敌意。现在更是无端指责,即便您想败坏我的名声,也不该选在今天啊,今天对我姐姐来说意义重大呢。” 这哀戚的模样,就像家中有人去世似的。 人们往往会对弱者抱以同情,每当慕嘉和这样,她总能引来其他贵族女子的指责,尽管她们并不了解真相,却似乎个个都是事件的见证者。 慕渔轻轻拉了拉章悦汐的袖子,摇了摇头。 她早就知道章悦汐和慕嘉和合不来,两人见面总是针锋相对。 但实际上……在章悦汐自认为占上风时,慕嘉和其实早有算计。 前世,慕渔不懂章悦汐,只觉得她是被宠坏了的小姐,却未曾发现她性格里的可爱之处。 她确实想借章悦汐之力,但绝不愿看到章悦汐因此陷入麻烦。 可她没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步布局都像织网一般,只要踏入其中,便难逃束缚,直到深入骨髓,无法割舍。 章悦汐误以为慕渔害怕,微笑着对她眨眨眼,随后转向哭泣的慕嘉和:“你不用拿我兄长来压我,他虽仅是个正四品官员,不及侯府显赫,但他是由圣上亲封的尚书右丞,专司纠察不法。” “作为他的妹妹,我自然有所耳闻,你平日的行为我就看不过去,但这不过是女人间的小争执。没想到,今天我竟亲眼见到你把你姐姐推进池塘!你自己穿着厚重的狐裘,那池水冷得刺骨,普通人尚且难以承受,更别说你姐姐体质虚弱,还不会游泳,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慕嘉和闻言心慌意乱,连连否认:“你胡扯……我没……我没有……” 冯氏上前,温暖的手握住了慕嘉和冰冷的手。 这份温暖渐渐安抚了她的心慌,也堵住了差点说出口的真相。 差一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章小姐言重了。” 冯氏展现出主母的严格,“嘉和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性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平时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怎么会推自己的姐姐下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侯夫人言之有理,悦汐啊,虽然你和安静已与章家无关,但毕竟曾经是一家人,你也叫我过三婶。作为长辈,我不忍看你一错再错。平日你与章家纠缠也就罢了,章家人念旧情不与你计较。但在侯府……嘉嘉小姐向来知书达礼,温柔贤惠,大家有目共睹。” 第15章 不是省油的灯 刘氏惋惜道,“你哥哥怎么教你成了这个样子。” 自从章悦汐的双亲去世以后,扬州世家的门户便由刘氏的夫君,现任尚书令撑起。 “嗯,没错……” “肯定有什么误会。” 刘氏一开口,其他在座的夫人们也紧随其后,纷纷应和。 “你就别插嘴了。”章悦汐冷笑道:“年岁大并不代表就有资格自称长辈。” 这话一出,刘氏差点儿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平日里,章悦汐总能把她气得卧床不起,但今天,章悦汐显然有更要紧的事,懒得再与她纠缠,转而把目光投向冯氏。 “毕竟不是在侯夫人身边长大的,即便是亲生骨肉,也比不上那些日日承欢膝下的孩子亲近。难怪鱼小姐被救起来后紧紧拉着我不放,一个劲儿地求我别声张,害怕极了。我之前还纳闷,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比那个始作俑者还惊恐,现在算是明白了。” 冯氏本打算让慕渔说出实情,毕竟只需一个眼神,慕渔就会知趣沉默。 可没想到,章悦汐直接截断了她的计划。 这个小姑娘,跟她哥哥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冯氏压下心头的怒火,换上了温和的笑容:“这件事说大也不算太大大,说小也不小,不能仅凭章小姐的一面之词就给嘉和定罪。更何况,这是侯府的家务事,真相如何,侯府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时候不早了,各位还是……” “我亲眼所见。”门边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位年轻女子进门后,先是向冯氏行礼,随后说道:“真是巧了,嘉和小姐推鱼小姐那会儿,我正和世子站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商谈事情呢。” 来者兵部尚书千金郭钰滢,而她话语中的世子,正是那位无拘无束的长公主之子楚予策。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同一般,众人皆认为,待到郭钰滢及笄,便将与世子结为连理。 范夫人看着自己女儿也搅和进这滩浑水,焦急地不停使眼色,而女儿竟毫不理会,她一时气结,几乎喘不过气来。 面对众人的注视,冯氏再好的涵养也被怒火冲散。 她瞪着慕渔:“慕渔,你说!” …… 冯落凝对侯府的布局还算熟络,况且长公主到访时曾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提起多次的外甥女,自己根本不会踏足这侯府一步。 于是,当长公主提议要道侯府内四处走走时,冯落凝便陪同左右。 两人虽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颇有交情。 冯落凝的夫君袁一鸣是当朝丞相,算是少数几个敢于在朝堂之上提及昔日驸马相关之事的人。 长公主本人对丞相心存感激,对丞相家人也颇有好感,而冯落凝的性格又十分讨喜。 “这侯府的气派,倒也不输本宫的公主府。”她停了下来:“本宫有些乏了,不如去看看你的外甥女吧。” 冯落凝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微微一怔,那分明是郭小姐和世子的身影…… 难道,长公主亲自来到侯府,就是为了“捉拿”这躲躲藏藏的儿子? 冯落凝搀扶起长公主走向客房,刚跨入门,便听见章小姐激烈的言辞。 她性急,一听外甥女落水便要闯进去,幸好被长公主制止。 不久,郭小姐也赶来了,匆匆行礼后便进入了屋内,又添了一份证词。 原以为冯氏会在众人面前惩治慕嘉和,却只听到她训斥阿鱼的声音…… 冯落凝哪里还坐得住,匆匆向长公主行礼后,便冲进了房间。 女眷那头的风波暂未飘出门外,侯府的老太太正与各府的老太太们聊得热火朝天,满口都是对她的恭维话,听得老太太心里美滋滋的,连平日里那副严厉的模样都柔和了大半。 “老夫人啊,只管安心享福就是,子孙孝敬,个个出众。” 盛远伯府的余老夫人笑眯眯地说着,“要是再添个玄孙,那可真是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了…” 话音一顿,她又问道:“府里的长公子怕是快到成年礼的年纪了吧?” 孙氏的笑容收敛几分,轻轻摇头:“还早呢。” 余老夫人追问道:“婚事可有着落了?” 孙氏笑而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余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明镜似的,一个伯爵府,也想高攀侯门? 大郎这样出色,就算是娶公主也是配得上的! 余老夫人似乎没注意到孙氏的冷淡,继续道:“我有个小孙女,转眼就要及笄,到时宴席上,老夫人一定要好好瞧瞧。虽然比不得您两位孙女那样才貌双全,但也是在我身边悉心调教大的,不自夸地说,也算得上温柔贤淑。” 孙氏对盛远伯府本就没什么好感,听了这话,眉宇间不禁皱了起来,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并不接话,屋内的空气突然有些凝固。 “花晨丫头我也好久没见了,你把她护得跟宝贝似的。” 郡和王府的老夫人也开口,替余老夫人解了围,“亲手带大的丫头,舍得放她走吗?要是那丫头是我的孙女,我可舍不得。她那么优秀,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有些人眼浊,分不清明珠和鱼眼。” 余老夫人轻叹一声,“舍不得也得舍。” 盛远伯府里头的水深火热,这些年若非她护着那孩子,怕是早被二房两口子给糟蹋了。 看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得趁着还清醒,给孩子找个好归宿。 她看中的并非侯府的地位权势,而是平阳侯多年如一日信守承诺,后院清清白白,对侯夫人情深意重。 有这样的父亲,教育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差。 再说,她见过侯府的大公子,温文尔雅,待人接物也是有口皆碑。 郡和王府老夫人对盛远伯府的情况略知一二,花晨那丫头她见过几次,还算满意。 只是郡和王府……唉,别让那丫头刚跳出火坑,又进了狼窝。 孙氏觉得郡和王府老夫人的话里有点刺耳,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赶来,在她耳边低语,说是冯氏那边有点状况,请她先带着老夫人跟几位夫人们去宴席。 第16章 侯府这水可真浑 状况? 哪有什么状况,分明是不想费神,把赔笑应酬的活儿推给她! 还不是仗着峰儿宠她,走着瞧,峰儿心里,到底还是娘最重要! 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为了侯府的颜面,也为了自己的儿子,孙氏还是挂上笑容,领着各位老夫人往宴席走去。 宴会上,男女之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彼此的声音隐约可闻。 “庭樾啊,嘉和那丫头清新可人,听说你新接回来的妹妹也是个标致的主儿,怎么就没听你提过半句呢?” 坐在对面的,是慕庭樾那帮称兄道弟的朋友,一个个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和慕庭樾一样,家中大事靠的是嫡长子,而他们,则乐得逍遥自在,不求上进,过一天算一天。 慕庭樾闷声喝了一口酒,脸色阴沉,心中烦躁。 “眼睛鼻子嘴,哪个人不都一样,提那些做什么。” 心里却翻江倒海,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如何能让慕渔能够独自离开侯府。 慕渔的归来,让嘉嘉连一日的舒心日子都没过上。 离她们成年还有整整一年,难道要让嘉嘉这么抑郁下去吗? 她身体本来就弱,哪经得起天天愁眉苦脸。 慕庭樾的冷漠反而激起了那帮朋友的好奇。 以前一提起自家妹妹,慕庭樾眼里全是疼爱,哪怕是被他们开玩笑说宠妹无度,他也只是笑笑不当回事。 同样是晚辈,怎么对她这个妹妹就如此冷淡,甚至连平日里的饮酒作乐都拒绝了。 “哎,你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啥心事跟兄弟们说说,刀山火海咱们也陪你闯……”其中一人搭上了慕庭樾的肩膀。 “能有什么心事。”慕庭樾拍开那只手,“要是有人硬往你家里塞个妹妹,你难道不嫌烦?” 那家伙笑得前俯后仰:“我可不嫌,巴不得多个好看的妹妹。” 慕庭樾心想揍他,覃莫尧这种人,真是白瞎了没个妹妹疼。 当初还想让嘉嘉叫他一声哥,长得歪瓜裂枣,还想吃天鹅肉。 “说真的,若是你不喜欢就送我府上吧,我爹娘做梦都想要有个女儿呢……”覃莫尧不死心地凑过来,俊俏的脸几乎贴到了慕庭樾眼前,“嘿,我是说真的。” “滚滚滚。”慕庭樾用力推了他一下,平时大家也常开玩笑,可今天这话让他莫名心堵,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覃莫尧差点摔个趔趄,顿时火冒三丈,但毕竟在侯府,他也不敢放肆。 如果不是姨娘成了丞相的小妾,就凭他那个六品大理寺司直的老爹,哪儿能入得了侯府的眼,更别提能来这宴席上凑热闹了。 老爹整天数落他不像大哥那样勤奋,只想着往外跑,游手好闲没出息。 可他能来侯府,老爹和大哥却不能! “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干嘛,那毕竟是你亲妹妹,侯府的大小姐,借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心思。”覃莫尧把酒杯塞到慕庭樾手里,“来,喝酒。” 慕庭樾仰头一饮而尽,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想要就拿去,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嘈杂中,覃莫尧没听清楚,愣了愣。 “是慕三少爷你薄情,还是侯府上下都冷血无情?” 冷冷的话语带着讽刺,在喧闹中异常清晰,连女眷那边也不由自主静了下来。 “家中两个小姐身子骨都弱,却只送走一个,留下另一个千娇万宠,难道侯府外强中干,竟只养得起一个?而另一个就活该受苦,即使接回来了,也得对家里的小姐言听计从,不然就要被推进池塘?” 慕家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刚才,慕庭言就想呵斥三弟那些不知轻重的话,可惜身边围满了人,脱不开身。 他心想,就算三弟再怎样胡闹,也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给侯府抹黑。 这点把握,他还是坚信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长公主府那位有名的棘手世子会突然插话,每一句都像是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滔天波澜。 慕庭言搞不懂,楚世子为什么总是跟他过不去,见面就白眼也算了,还在文武百官,乃至皇帝面前说他虚伪。 就算后来楚世子挨了皇帝十板子,慕庭言心里那口气还是难平。 他自己平时温文尔雅,从不傲慢待人,即使是遇到普通百姓也会微笑回应,像他这样出身高贵却能如此亲民,实属难得。 反观楚世子,除了靠着长公主的母亲,亲舅舅是当今皇帝外,就胡作非为,还有什么本事? 竟然敢说他虚伪! 明明最虚伪的是楚世子自己…… 就算离开了楚家,那些不堪的过往也洗刷不掉,不懂得低调行事,反而在京城里招摇过市,简直不可理喻! 现在居然还在侯府妄议后院家事,慕庭言哪里受得了,当下脸色一沉,“都愣着干嘛,没看见楚世子喝多了胡说八道吗?还不快扶世子到客房休息……” “啧啧啧。”面对侯府仆人的逼近,楚予策不屑地咂嘴,“看来慕大少爷是急了眼啊?前面那些是我瞎猜的,就后面那句,瞧慕大少爷这反应,莫不是我前面瞎猜的也是事实?” 他大大咧咧地坐着,随意地晃着双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侯府这池水可真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但没人敢接话。 圣上的亲外甥,虽然俩人常常不对盘,但也是那种“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的关系,要是真有人动楚世子…… 慕庭樾一拳砸在楚予策的鼻子上,正想再补一拳,就被覃莫尧等人拉住。 慕庭樾这一拳下得狠,眨眼间,楚予策的鼻血直流,随从叶轩见状惊叫起来,“世子!您不可有事!” 话音未落,楚予策已昏倒在地。 长公主本是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这火烧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她儿子爱怎么闹是他的事,最多就是揭揭侯府的老底,无伤大雅。 谁能想到侯府的人会狗急跳墙,动手打她儿子! 打狗还要看看主人是谁呢。 长公主怒气冲冲掀帘而出,望向昏倒在叶轩怀里的儿子,然后冷笑地看向坐在上首的慕峰,说道:“慕侯爷真是教子有方啊!” 第17章 楚世子装晕 “本宫和世子原本是念在慕侯的面上来的,没想到慕侯给了本宫这么一份大礼。世子性格一贯如此,就连圣上的玩笑也能开得起,没想到慕侯的肚量这么小,开个玩笑都要自家儿子动手。慕侯对圣上有恩,所以本宫也不敢妄自裁决,只能带昏迷世子进宫,请圣上定夺了。” 慕庭樾揍楚予策的时候,慕峰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现在听长公主要进宫,更是浑身吓得两腿发软,内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一件小事若是闹到圣上面前就不会是小事了,哪怕他曾经对圣上有过帮助…… 慕渔还没察觉到宴席上被楚世子闹得沸反盈天的状况,会儿正跪到客厅的地上,冯氏一脸苍白地捂着胸口,而慕嘉和则在边上忙活着递茶倒水,显得格外殷勤。 冯落凝看在眼里,觉得慕嘉和的殷勤太过刻意,就像当年她初到侯府时一样,那种讨好的姿态,活脱脱就是慕峰多年前想娶她妹妹时的那副巴结样儿。 眉头紧锁,冯落凝心里犯嘀咕,这些年过去,慕嘉和的眉眼居然越来越像慕峰,哪有侄女和表叔长得这么像的道理? 疑惑的念头悄悄种在了冯落凝的心里,但此刻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她望向跪在地上的外甥女,那瘦弱的背影让人看着就心疼,不知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赶紧起来吧。”冯落凝扶起慕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姨娘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慕渔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冯落凝贵为丞相夫人,虽然和冯氏是亲姐妹,但两人关系并不和睦,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因此,前世的慕渔并没有太多机会和这位姨母接触,一是因为冯氏的严令不准,二是丞相是秦王前进路上的一大障碍。 对这位姨母知之甚少,慕渔决定先观察事态发展。 “这里没外人了,刚才阿鱼也亲口说过,是慕嘉和把她推进池塘的。” 冯落凝连看都不看脸色骤变的慕嘉和一眼,只是盯着她,“打算怎么办?” 冯氏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我心里有数,不劳姐姐费心。” “你当然心里有数。”冯落凝直言不讳:“一个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另一个是慕峰随便从外面带回来的。如果你真的心里有数,便不会宁愿哪怕是伤害阿鱼也要让慕嘉和挂着侯府名号留在这里!” “你说今天的事阿鱼是同意的,不同意又能怎样?她敢吗?亲近和疏远,你始终拎不清!今天她敢在众人面前把阿鱼推下水,明天她就能当着大家的面对阿鱼下毒手…” “嘉嘉不会的,她性子软得很。” 冯氏打断了冯落凝,服过药后,胸口的憋闷缓解了不少,但声音依旧虚弱,“今天的事肯定是慕渔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嘉嘉爱瞎想,如果她不先去惹事,嘉嘉怎么会…”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一时冲动扇了冯落瑶,冯落凝真想抬起手便是狠狠一耳光扇过去,打醒这个不分是非的糊涂虫。 终究是小时候太宠她,让她失去明辨是非。 不愿再听那些胡言乱语,冯落凝冷声道:“住口吧,当初就不该听父亲的,我应该直接把阿鱼带回丞相府。” 这话一出,冯氏如同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拍桌而起,“慕渔是我女儿,无论我怎么对待她,也轮不到你这个姨娘插嘴,况且我们早已断了关系,丞相夫人如今在这里指指点点更是无稽之谈。” “丞相夫人恐怕也没心情参加宴席了,嬷嬷,请丞相夫人离开。” 江嬷嬷想劝解,却被冯落凝的眼神制止。 冯落凝临走前拥抱了慕渔一下,轻声说:“受了委屈,大可尽管来找姨娘。” 姨娘的怀抱是又香又温暖,让慕渔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娘去世以后,好像已经很久没人用这样的温暖怀抱搂着她了…… 慕渔和她的丫鬟被扔进了柴房,她未曾料到外面的宴席比这儿还要热闹,慕庭樾竟然把楚世子给揍晕了。 那位楚世子,行事随性,嘴巴刻薄得能活活气煞个人,偏偏还是长公主的心头肉。 慕渔不由得笑出声,敢招惹这位,慕庭樾恐怕要有的罪受了。 知书可没有小姐那么看得开,她并非受不了这点苦楚,只是心里实在替小姐不平。 她才是侯夫人的亲骨肉,就因为嘉和小姐是在侯夫人膝下长大的,侯夫人便心就偏成了这样。 手心手背皆是肉啊,明知道是嘉和小姐推了小姐,第一个责怪的反倒是小姐…… 现在居然还把小姐关进了柴房。 按规矩,只有犯错的仆人才会被关到这里,而小姐可是侯府的正牌千金。 “小姐,您怎么还能笑得出?”知书噘着嘴,“侯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慕渔摇摇头,“这才哪到哪儿,等他们应付完外面的事,还有更甚跟等着咱们呢。” 毕竟前世就是这个样子,不论慕嘉和是有意还是无意推她下水,到最后,受到惩罚的总是她慕渔。 知书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小姐……我们去找姨母,她还那么关心您。” 丞相夫人吗? 慕渔倚在知书肩上,默不作声。 柴房的小窗紧闭,仅有的光线从缝隙间透入,斑驳陆离,房间里依然昏暗。 前世的种种让她明白,不能因为别人一点点的好意就掏心掏肺,这世上有太多的算计与利用。 在这复杂多变的侯府里,只能依靠自己。 柴房里一片寂静,知书以为小姐睡着了,一个人独自说:“我只信我阿兄。” 知书也信那位少爷,只有他对小姐是真心实意的好。 “知书,你也要相信你的主子。” 知书用力点头,“奴婢信。” …… 冯氏匆匆赶到客院时,府里的郎中已经给楚世子看过伤,处理了伤口,但床上的人依旧沉睡不醒。 长公主坐到床边的软榻上,虽未言语,那逼人的气势却让人感到压抑。 “侯爷,大夫怎么说的?”冯氏轻声问。 慕峰将冯氏拉到一边,“三郎只是打中了世子的鼻子,大夫也说了,并未伤及头部,不该……” 后面的话慕峰没说下去,冯氏心领神会。 楚世子这是在装晕! 第18章 全是因为慕渔! 先是冯落凝因慕渔责备她,接着是长公主府里的楚世子为慕渔出头…… 如果不是侯爷极力安抚长公主,恐怕事情早已闹到皇上那里。 好好的宴会搞成这样,那些贵妇回去后不知道会怎么编排笑话。 全是因为慕渔! 冯氏怒火中烧,胸口又开始疼痛,但现在顾不上这些,她给慕峰一个放心的眼神,强忍不适走到长公主面前,行礼道:“今日之事,是我儿的错,我和侯爷一定会严惩他……” 长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些话不必再对本宫说第二遍。” “长公主说的是。”冯氏道:“刚才我询问了大夫,世子并无什么大碍,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才一直昏迷,大夫已开过安神汤药,世子喝了好好休息,明日便能醒来,到时候我们一定妥善将世子送回公主府上。” 冯氏这是想息事宁人? 在京城里,除了皇上和已故的驸马,还有谁敢动她儿子一根手指头! 连她都舍不得。 谁不知道,她护犊子是出了名的,打了她的儿子还想轻易脱身?妄想! 长公主正要发作,却被床边昏迷的儿子轻轻捏了一下手。 ?? 又捏了一次。 混账孩子! 长公主压下嘴角的笑意,说:“本宫并不是不明事理,既然侯爷和侯夫人表了态,本宫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只是三郎伤了我儿确实是事实,既然是他们当中有过节,那就让他们自行解决。等我儿醒了,只要你们处理得让他满意就好。” 说完,长公主笑眯眯地看向慕侯夫妇,“侯爷,侯夫人意下如何?” 哎,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心里即便有不满意,敢说出来吗? 慕峰和冯氏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送长公主上了马车,等到马车转在街角,两口子才收起了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 “夫君,楚世子行事向来不合常理,真要让他插手,三郎恐怕得遭不少罪啊……“ 慕家长子自小就知书达理,不用冯氏多操心。 老二常年泡在书院,难得见上几面。 只有三郎总在眼前转悠,嘴巴甜,又孝顺,冯氏对他仅次于对慕嘉和的疼爱,平时看他受点委屈就心疼得不得了,连大郎教训他冯氏都要拦着,结果把慕庭樾宠得没边儿了。 “还不都是你给宠的。“ 今天侯府里发生的事,就像把慕峰心底的自卑全给翻了出来。 同僚们的异样眼光,楚予策那些刺耳的话,长公主一步步的紧逼,他多年来辛苦隐藏的脆弱,一夜之间全被人看了个透亮。 慕峰哪受得了,一时冲动,竟在自家门前,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冲冯氏喊了起来。 冯氏愣住了,眼圈泛红,声音打着颤:“你,你对我吼?“ 慕峰眉头皱得能夹住一只飞鸟,瞥了冯氏一眼,叹了口气,甩袖回了侯府大门。 这次竟然没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哄她?! 她都伤心了,都哭出来了,怎么就不哄哄呢? 难道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吗? 本来旧病就犯了,一直在硬撑,现在又被老爷当众数落,一个人晾在这儿,想想以前老爷对自己是何等呵护,别说流泪,就是微微噘嘴,老爷也会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这种反差,冯氏实在难以接受,只觉得喉咙一甜,天旋地转。 “夫人……“ …… 冯氏这一晕,侯府又炸开了锅。 刘大夫急忙从客院赶到扶风院,一阵忙活后,冯氏的脸色总算好了些,但还是昏迷不醒。 “老爷,这么多年夫人体质一直是靠药物调养的,按理说不该虚弱至此。 如今旧疾反复发作,绝对不可再受刺激。 我再开一些药,饮食上也得多加注意,禁忌的东西坚决不能碰。 如果旧疾还是这样频繁发作,只怕……“ 慕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快得周围的人都没察觉,除了离他最近的刘大夫。 再次抬眼时,老爷脸上满是悲痛。 刘大夫摇摇头,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老爷和夫人情深意重,怎么会做出那种腌臜事。 当年他本打算四海为家,最后选择在侯府当府医,也是被老爷对夫人的深情所感动。 只是……让他纳闷的是,按照他开的药方调养,夫人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差呢? 也不算是自夸,放眼在整个京城,他的医术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如果不是不喜欢被束缚,进太医院当医官也不在话下。 难道是这段时间夫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刘大夫没多想。 另一边,在净思居,老夫人听说冯氏因旧疾晕倒,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个婆婆应有的关切,反而悠闲地品着竹香嬷嬷递上的上等茶,刻薄的面容掩饰不住对冯氏的不满和嘲讽。 “真是娇贵!还以为是在将军府里当千金呢?一点小事就晕来晕去……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晕呢。“ “竹香,去扶风院请老爷过来,便说我觉得胸口堵得慌。“ 竹香从慕峰还是个小官时,她就在孙氏身边服侍了。 慕嘉和和慕峰一同步入静心阁,孙氏一见他们,非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笑眯眯地向着她招手:“嘉嘉,快到祖母这儿来。” 除了竹香嬷嬷守在孙氏身边,屋内的其他丫鬟都退下了。 慕峰揉了揉鼻梁,满是疲倦地说:“娘,您怎么又假装生病了,我差点就要请刘大夫过来。” 还是嘉嘉在一旁提醒他,祖母这会儿称病,恐怕是有要紧事要商量。 果不其然…… “冯氏能装晕,我就不兴胸口闷两下?” 孙氏悻悻地哼了一声:“峰儿啊,你被她迷得越来越深了。你别忘了曦云可还在等着你……当初若不是需要冯家的助力,怎么可能让她迈进侯府的门。进了侯府还摆着将军府千金的架子,真是矫情……” 听着老夫人的唠叨,慕峰的头都大了。 “娘,冯氏的身子是真的不好。” 不知为何,慕峰难得地在只有家人的时候,会为冯氏辩解了一回,“这么多年来,她对您也算尽心尽力。” 孙氏随手抓起边上的茶杯就扔了过来,“糊涂蛋!你对得起曦云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吗?” 滚烫的水溅到慕峰的身上,就算有厚衣服挡着,那热气还是烫得他一激灵。 第19章 跟外男不清不楚 慕峰不耐烦地站起身,没有了平时的恭顺:“我心里有数,娘既然不舒服,就好好在净思居休息,外头的事情少管少说。” 说完,慕峰转身离开,老太太仍旧目光短浅,看不见侯府面临的困境。 “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辛苦供你来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孙氏骂个不停。 孙氏骂得越久,慕嘉和就在一旁安抚了多久。 若非老夫人还有用,她才不会在这把老骨头身上浪费时间。 还好老太太容易糊弄。 但刚才慕峰的态度让慕嘉和心头一紧,连忙回到金玉院,她提笔匆匆写下一封信,交给了拂冬:“快去快回,别让别人知道。” …… 今晚的侯府难以平静,慕庭言一直侯在楚世子的客房外,连冯氏那边都没空去看一眼。 他对楚世子为人太清楚了,如果真像长公主说的那样放手让他们兄弟俩自己解决,三弟恐怕得吃不少苦头。 只有等楚世子醒来,亲自赔罪,虽然平时看不上眼,但他毕竟是朝廷官员,楚世子再胡闹,也要顾虑皇上的面子。 然而,本该在床上养伤的楚世子,此刻却在黑暗中悄悄探索侯府。 侯府里那些狠心肠的,竟然把鱼小姐押到柴房里。 这天气并不暖和,那池塘的水冰凉刺骨,那个纤瘦的女子怎么受得了。 楚予策如同进入无人之地,轻车熟路来到柴房外。 门口两个守夜的婆子喝得烂醉,正倚着墙打盹,倒是省去了他动手的麻烦。 柴房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楚予策没多想,开口:“鱼小姐?” 哭声停了,知书警觉地问:“谁在外头?” “神仙。”楚予策边说边从柴房门缝递进一个瓷瓶:“给鱼小姐吃一粒,白天掉进池塘,肯定发烧了。侯府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 知书不敢接,她怕这是慕嘉和派来的人,而里面装的是能毒物。 慕渔让知书接过瓷瓶,毫不迟疑地打开吞下一颗。 知书来不及阻拦,“小姐,这里面可能是毒药……” 边说边抢过瓷瓶,自己也吞了一颗。 若是毒药,那就和小姐一起承担。 说“神仙”的,绝非侯府中人。 而且,她回侯府才一个月,从未踏出过侯府大门,认识她的人寥寥无几。 此刻能在侯府里出现的外人…… “外面可是楚世子?” 回应慕渔的,只有周遭的一片宁静,外面的人显然已经离去。 前世里,她和楚予策的交集不过寥寥数面,对他的了解大多源自秦王的口中。 一个胆大包天、桀骜不驯、傲视一切、行事出格的人物。 秦王对他恨之入骨,只因楚予策总能在不经意间破坏秦王的计划,而秦王又抓不住他的把柄。 受秦王的影响,慕渔对楚予策的印象并不好。 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在宴席上为她出头,此时又送来了药。 “小姐,您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楚世子呢?”知书疑惑地问道。 慕渔倚坐在一堆柔软的稻草上,外面洒进的斑驳月光勾勒出她绝美的脸庞,添了几分朦胧的神秘。 “猜的。” 她确实是在猜测。 今天和侯府有瓜葛的,只有楚世子一人。 按照他那锱铢必较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肯定会找机会让侯府吃点苦头。 绝对不会是秦王苏离然,就算他伪装声音,慕渔也能辨别出来。 况且,苏离然那个自私的人,无利可图时,绝不会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您和楚世子素无交往,为何他要给您送药呢?” 慕渔轻轻摇头,她也不清楚楚予策此举的目的,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上定有令楚予策感兴趣的某种东西。 慕渔没精力深究,白天掉进池塘,虽然及时换了衣服,寒气还是侵入了身体。 柴房又阴又冷,她整个人昏昏欲睡,服药不久便沉沉入睡。 …… 次日,天空阴沉,温暖的三月天又透出了寒意。 客院里却是温暖如春,内室的楚世子仍未醒来。 慕峰和慕庭言向朝廷告假留在家中,慕庭轩本打算一早就回书院得,却也被留住了。 在祠堂跪了一夜的慕庭樾此刻正由管家小心搀扶着起来,冯氏满心焦急。 慕嘉和站在冯氏身旁,眼珠一转,挽住冯氏的手臂摇晃起来,“娘,要不让姐姐也来吧。” 冯氏不耐烦地说:“叫她来做什么!” 慕嘉和接着说:“昨天楚世子的言行都是为了姐姐,看来姐姐和楚世子之间可能有些交情。让姐姐去跟世子求求情,世子也许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和三哥和解。” 如果不是慕嘉和提起,其他人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慕渔和楚世子?! “怎么可能?”慕庭言首先否定,“阿鱼回侯府后就没出过门,怎么会和楚世子有交情。” 慕嘉和又道:“若说没交情,楚世子又为何要在宴席上为姐姐出头?看他那样子,好像对侯府的事情很清楚……” 慕庭轩点点头,“妹妹说的有道理。” 慕庭樾面色阴沉,“我就说嘛,楚世子平时见我虽然不算热情,但也算是泛泛之交,怎么会无缘无故针对侯府,连带针对我……原来是为了那个荡妇!” 慕庭言脸色一沉,“慕庭樾,你再口出秽言,我就去买哑药给你灌下去,免得你一张臭嘴坏了侯府的名声。” 慕庭樾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认为自己并没错,未及笄就跟外男不清不楚,和那些青楼歌姬有什么分别,说她是荡妇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世子醒了,劳请侯爷和侯夫人入内探视。” 楚予策身旁的小厮推开门,话音刚落便退至世子身旁,区区仆役,姿态竟如此傲慢,慕家众人面色皆是一沉。 自然,这些人惯于隐藏真容,不轻易展露心中波澜。 冯氏缓缓落后,低声与江嬷嬷交换了几句话,才在倩雪的搀扶下步入内室。 “世子终于转醒,可有什么不适之处?”侯爷满脸堆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若有任何不适,切勿强忍。” 笑容背后藏锋芒? 楚予策嘴角微动,抚着鼻梁轻哼一声:“侯爷这话问得,三公子下手之重,侯爷亲眼所见,岂会不知……” 话未尽,他便捂着头,痛苦表情浮上面容,“一想起三公子那副凶神恶煞欲置我于死地的模样,我便头晕目眩,胸口憋闷……” 第20章 下跪赔罪 慕庭樾心头暗骂:无赖! “快看!你家三公子又要对我不利了。” 楚予策一把拉过身边的叶轩躲在其后,手捂胸口:“我胆小得很,若三公子一直这样,我可不敢再住侯府了,怕是连长公主府也难安宁,倒不如直接进宫避难……” “世子误会。” 拿皇上来压我! 侯爷勉强维持微笑,“三公子昨晚跪祠堂一夜,膝盖那块可都青紫了,适才不慎碰到旧伤。” “逆子!还不快来向世子赔罪!若得不到宽恕,你就给我滚出侯府!” 慕庭樾身子不稳地挪到楚予策面前,低头弯腰:“世子,先前是我冲动了,望您海量,勿与我计较。” 楚予策推开叶轩,整理衣衫,见慕庭樾这般,疑惑抬头望向侯爷和慕庭言等人,“你们侯府赔罪不兴下跪?” 慕庭樾一听,猛然挺直身子,眼神中闪过杀机——要不是为了侯府,何至于向叛臣之子如此低头! 真是不识好歹! 其他人脸色同样难看,动手打人固然不对,可惹事的难道不是楚予策? 让三公子下跪道歉,传出去颜面何存! “我平日向皇舅下跪赔罪乃是常事。” 一句话,让侯府众人哑口无言,楚予策的目光却纯净如孩童,不染尘埃。 “逆子,还不跪下!”侯爷几乎是在咆哮。 慕庭樾不肯屈膝,这对他极大的侮辱。 一旦跪下,将来如何在京城立足…… 不容他拒绝,膝间剧痛传来,双腿再不受控地跪倒在地。 众人尚未回神,叶轩已悄然回到楚予策身后。 楚予策嘴角上扬,心情颇佳:“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跪在地上的慕庭樾紧握双拳,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百倍奉还给楚予策! “三公子的歉意我领了,现在我们谈谈如何补偿吧。” “世子未免太过分,三公子已遵命下跪,怎能得寸进尺!即使闹到皇上那里,你也未必占理!”见到爱子受此屈辱,冯氏如何能忍。 “哦……”楚予策恍然大悟,“侯夫人想让皇上评判吗?虽说皇舅他日理万机,这点家务事不应劳烦他,但若我开口,皇舅或许会听上一两句。正好也让皇舅派人查查,侯府是否真如外界传言,夫妻恩爱,兄弟和睦。” 身正自然影不歪! 侯府那些事儿,作为当家主母,她哪能不清楚,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句句属实,侯爷昨儿才对她大发雷霆,转眼又到扶风院来哄她了。 再说,侯爷对皇上那是有再造之恩,若非侯爷,皇上哪里坐得稳龙椅? 当然,这话只能私下想想,毕竟念着这份大恩,也不能让侯爷心寒了。 至于皇上对楚予策这位外甥,本就没多少好感,若非长公主庇护,说不定早就成了平民百姓。 所以,即便闹到皇上面前,她冯氏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慕峰就不一样了,他心里门儿清! 皇上虽然登基才五年,手腕却狠辣异常,总能出奇制胜,清除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证据确凿,让人无力反驳。 他一向步步为营,生怕哪里行差踏错,惹怒了皇上。 万一真被皇上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就是救命之恩也未必顶用了。 “内人作为母亲,疼爱孩子天经地义,世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慕峰抢在冯氏前头说道,“世子在侯府受了惊,要求补偿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请求,侯府自然会尽力办到。” 冯氏眉头紧锁,疑惑地望向慕峰。 楚予策则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一脚跷在椅面,嘴里嚼着桌上的果品,十足的纨绔子弟做派。 “侯爷果然通情达理。” 楚予策把果核吐在碟子里,伸出五指,“那就六千两黄金吧。” 六千两?! 冯氏再忍不住,一改平日温婉,冲着楚予策喊起来:“你这不成抢劫了吗?!” 就连一向沉稳的慕庭言也出声了:“楚世子,你花钱如流水,并不代表侯府金库满满。家父和我为官清廉,每年的俸禄十分有限,更不碰不义之财……” 楚予策却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我怎么觉得侯府光鲜亮丽得很?今日宴席如此奢华,还有你们身上的衣物,全是京城锦衣阁的上等货色。尤其是慕嘉和小姐,珠光宝气的……哎呀呀,侯府连六千两都拿不出来?说出来谁信呢!” 慕嘉和急忙躲到冯氏身后,不知为何,她对楚世子总有些忌惮,总觉得那双黑眸能看透一切。 要是此刻离然哥哥在,绝不会让楚予策如此嚣张! 慕庭言被楚予策说得缄默无言。 确实,他们在吃穿上从不亏待自己,这些都是娘亲一手打点,从未让他们费心。 侯府能拿得出这笔钱,但凭什么让楚予策白白占了便宜? 然而,若不给,以楚予策的无赖个性,非得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不可,那些看侯府热闹的人可多了去了。 慕庭言看看身旁的父亲,两人眼神交汇,心意已明。 这钱,是非给不可了! 正待开口,却见江嬷嬷扶着慕渔进来,“主母,鱼小姐她……” 冯氏一把拉过慕渔,没等江嬷嬷说完,也没注意到慕渔的异常,而是慈爱地握着她的手轻拍:“阿鱼,你和楚世子关系不错,能不能劝劝他,别再为难侯府了。” 慕渔本以为自己少说也要在那寒碜的柴房熬上个四五天,毕竟对侯府而言,她现在不过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江嬷嬷亲自踏足柴房,倒是给了她不小的惊讶。 当然,有了前世的教训,她不再天真到认为侯府的人会突然善心大发,只是琢磨着可能是楚予策一走,冯氏她们便腾出手来整治她。 加之柴房湿冷,即使服用了楚世子送来的药,高烧仍旧不退,身子虚弱得没了半点力气。 这样倒正好方便她在人前演戏。 岂料,楚予策并未远行,冯氏却把她从柴房放了出来,目的竟是要她在楚予策面前求情? 交情? 她和楚予策之间能有什么交情? 她怎么毫不知情? “是啊,姐姐,你就帮我们求求世子吧,也许世子就看到交情的份上,就不会要侯府赔那六千两银子了。” 第21章 英雄救美 慕嘉和依旧躲在冯氏背后,本不愿多嘴,像楚予策那种身份,最好避而远之,可眼下的形势不容她逃避。 首先,六千两! 那可是多少华丽衣裳和珍贵首饰啊。 其次,楚予策虽然贵为长公主府的世子,又身为皇亲国戚,但他名声在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家族背景又有污点,还常常流连烟花之地,与那些头牌打得火热,家中更是妾室成群…… 他若真为慕渔打抱不平,她就推波助澜,毁了两人的名声,逼得慕渔必须得嫁给他。 到时候,慕渔既无娘家撑腰,又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在那复杂的后院里,看她怎么步步维艰! 原来是这样啊! 慕渔在心底冷笑,难怪冯氏会认定她与楚世子关系匪浅,原来都是慕嘉和在背后挑唆。 刚想说话,一阵清朗的男声已传来,“后院的小姐就是这点见识,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小把戏,你们爱斗尽管斗去,跑到本世子面前来算什么?谁说我和府中的小姐有交情了?” 他眯起眼,目光锐利地扫向冯氏身后的慕嘉和,看得慕嘉和汗毛直竖,“怎么,本世子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就成了和那位小姐不清不楚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跑到侯府门口冲着外面大喊慕嘉和小姐受委屈了,然后就成了你和我不清不楚了?” 慕嘉和心惊胆战,额头竟渗出冷汗,“我……我……” “世子莫不是不知道,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冯氏忍无可忍继续道,“你如何折腾侯府,我们都可以念在长公主的份上不予追究,但你这样糟蹋我女儿的名声,侯府绝不答应。那六千两我们不会出,明日我就进宫面见太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请太后为我们侯府,为嘉和做主!” 慕渔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大概是路上又吹了风,发烧更甚,能站稳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楚予策眉头微皱,他送的药只要按时服用,很快就该见效了,怎么看起来病得还挺严重。 难道这女子根本没用他送的药? 这下,他想借机还个人情也不成了。 再不走,只怕这女子会更加勉强支撑。 于是他走向慕侯,拍拍他的肩膀:“慕侯历来明辨是非,相信世子不久就会收到那八千两赔偿。” “八千两?”慕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自他成为平阳侯以来,还没人敢如此对他无礼:“世子刚才不是说只是六千两吗?” 楚予策朝冯氏和慕嘉和那里努努嘴,“女子的名声固然重要,但作为尚未婚娶的男子,我的名声也同样重要。” “叶轩,去找找裴公子,他恐怕好奇心重得一夜难眠呢……” 楚予策随着侯府管家的引领步出大门,外头原本阴沉的天色逐渐开朗,洒下阳光驱散了深宅大院的阴霾。 门前的那对石狮子,今儿瞧着比任何时候都顺眼。 “少爷,这事儿怕是有难度。”叶轩眼尖,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长公主专属马车,出声道:“长公主恐怕是挂念着您呢。” 哪能啊! 楚予策心里门清,回到府上,自家娘亲半句不会提他的伤,只会有一箩筐稀奇古怪的问题候着他。 楚予策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觉得裴明安那里才是避风港。 “少爷,长公主一大早就派老奴来接您,迟迟不见您人影,她可是急得不行,咱们赶紧回去吧。”胡嬷嬷的出现,一下子掐灭了楚予策想要开溜的小火苗。 “嬷嬷,”楚予策的话音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就像小时候那样,“您回去告诉娘,我和裴公子有些事儿要商量,事情一解决我就回府。” 胡嬷嬷坚决地摇摇头,不容置辩。 等楚予策赶到褚玉轩,长公主正好在院子里修修剪剪,一刀下去差点把花儿剪秃了,楚予策的心跟着那花儿一颤一颤的。 “这种活儿让下人们去做就是了,娘您何苦亲自动手。” 见娘停下了手,楚予策接过旁边丫鬟手里的手绢,献宝似的递上前。 长公主却没接过,径直进厅堂洗手去了,楚予策一溜烟跟在后面。 “哎哟,少爷回来啦。”长公主打趣道,“怎么不在侯府多享受几天清福?” 楚予策咧嘴一笑,小白牙一闪,又把丫鬟手里的手绢夺过来,塞给娘。 长公主接过手绢,不悦地哼了一声,“就该让慕三郎再给你几拳,整天惹是生非,就属你本事最大。自己英雄救美也就算了,还把钰滢也扯进去了。” “娘,您别乱说,孩儿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救美,只是看不惯那些假正经的人日子过得太滋润罢了。” 楚予策连忙否认道,“钰滢的脾气娘还不清楚吗?她要是不愿意,我磨破嘴皮也没用。” 长公主对此表示赞同。 钰滢的父亲是正直不阿的兵部尚书,眼里自然是容不得沙子,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弹劾的奏折堆积如山,身为兵部尚书却常常像谏官一样直言不讳,钰滢也遗传了父亲的性格。 “当年的事,慕峰绝对洗不干净的。” 一向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此刻一脸认真,黑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狠厉,“暂时动不了他们,也不能眼看着他们愈发得意。” 长公主点头道:“儿子心里有数就好。” “侯府的床板硬邦邦的,儿子昨晚睡得不安稳,得回去补个觉。” 转眼间,楚予策又变回了平日的模样,之前的严肃仿佛只是错觉:“对了娘,过些日子侯府的人会亲自送八千两银子来家里,您帮我收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以什么名义给慕家小姐送去……那位小姐……” 他略一停顿,继续说道:“她虽是侯府的嫡女,过得却还不如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领养之女。” 长公主嘴角一扬,故意问:“那直接宣她来咱家如何?” “不可。”楚予策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她如今在侯府过得本就处境艰难,况且那养女还想毁她的名声,您若把她请来,不是正中养女下怀吗?” “那依我儿的意思,为娘该怎么做?” “头疼。”楚予策揉着太阳穴走开,“娘您看着办吧。” 姜终究是老的辣! 他要是再继续待下去,怕是要中了娘的套了! 第22章 被她下了迷魂药 楚予策一走,冯氏猛地挣开慕渔的手,眼神犀利地盯着她,话语里带着责备:“又是你闯的祸。” 她把侯府遭遇的难堪全部归咎到了慕渔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慕渔回了家,侯府压根不会大张旗鼓地设宴,楚予策那个无赖也就不会上门,后面一连串的事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宴会其实是为慕嘉和而办,更没看出慕渔的反常。 “夫人……”奶娘江嬷嬷急着想说句话,刚开了口就被冯氏严厉地打断:“慕渔给你灌了些什么迷魂药,打从她进门你就处处护着她。” “说不定是奶娘收了慕渔的好处呢。”慕庭轩在一旁不嫌事大,一贯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江嬷嬷的眼里满是惊愕和不敢相信。 她虽然只是小姐的贴身奶娘,但这些公子哥儿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二少爷怎么能这样冤枉她呢? 小时候,二少爷还常在她身边撒娇,缠着要吃她做的点心。 “娘。”慕渔跪倒在地,轻轻拽着冯氏的裙角,声音细弱无力:“是阿鱼不好,阿鱼应该在妹妹把我推下水后忍下来,阿鱼刚才也应该跪下来求楚世子放过侯府……娘,都是阿鱼的错,您别生气,别不喜欢阿鱼……别……” 慕渔昏厥过去,手指仍旧紧紧缠绕在冯氏的裙角边。 冯氏眼神里闪过一抹触动,轻声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江嬷嬷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答道:“知书说,从昨晚开始,鱼小姐就高烧不退。老奴过去看她时,鱼小姐明明知道楚世子在为难咱们府上,却硬是拖着病体跟了过来,说是只要能让楚世子消消气,她什么都可以尝试。” “什么都可以。”慕庭轩喃喃自语:“可刚才她分明什么也没做,连一句求情都没说。” “她心机重得很。”慕庭樾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悦的气息,盯着地上昏迷的慕渔,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显然他也把自己的委屈归咎到了慕渔身上。 “嬷嬷,别被她的表面给骗了。” 江嬷嬷口中泛起一阵苦味,忽然间失去了争辩的念头。 这是她头一回觉得,或许慕渔不回来,对她自己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原以为要让冯氏等人彻底嫌弃慕渔还得颇费一番周折,没想到眼下的情况竟是如此顺水推舟,她只需维护好自己在众人中的形象就行了。 慕渔即便手段再多,也比不上她得到的父母兄弟的疼爱。 “二哥三哥,别再说了,姐姐可能是在外面学坏了,但她会改的,我们要相信姐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请刘大夫来给姐姐治病。” “就你心软。”慕庭樾不悦地说:“她差点毁的可是你的名声,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高烧,哪有那么容易就被烧垮的。” “慕庭樾!祠堂里的跪还没跪够吗?” 慕庭言刚在外面与父亲商讨对策,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好奇进来一看,正好听到三弟在胡胡说八道,立刻严厉呵斥:“是不是想让我执行家规?” “来人,把三少爷送回凝辉院,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他出去。另外,把鱼小姐送回知春院,并请刘大夫过去。” “娘,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先回去休息吧,扶娘亲回去。” 慕庭言冷静地安排着一切。 “你爹呢?”冯氏问道。 “他出门去了。”慕庭言回答:“娘,八千两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冯氏打断了他:“不行,明天,不,我现在就要进宫面见太后。” “不可,娘。”慕庭言挡在冯氏面前,“那八千两是必须给楚予策!” 一踏出客院门槛,冯氏的眉心就拧成了个结,虽说天气不算炎热,但她却感到周身汗意涔涔,头顶的日光分外刺眼。 八千两银子啊! 这钱要她去哪儿变戏法一样变出来? 她管理家中财政这么多年,外表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常常得动用陪嫁的私房钱来补贴家用。 她从未向侯爷抱怨半句,只要是侯爷或老太太提的要求,她总是爽快答应。 但……哪有陪嫁是用不尽的呢? 她还得为三个儿子筹备婚事,还要给嘉嘉准备好嫁妆。 嫁妆关乎一个女子未来嫁到夫家的影响,嫁妆丰厚,夫家自然高看一眼。 作为堂堂侯府的嫡女,嫁妆怎么能寒碜? 毕竟,并非所有男人都像侯爷那样深情专一,三妻四妾才是现在深宅大院中的常态。 她视若珍宝的女儿,怎么舍得受半点委屈。 可是现在…… 冯氏停下脚步,转过身满含歉意地说:“嘉嘉,近几个月家里可能要节省开支了,春天定做的衣服首饰恐怕要减少几套,等……” 慕嘉和似乎没看见母亲脸上的愁云,一脸天真地说:“娘亲是在和嘉嘉开玩笑吧,娘亲最能干了,外面谁不称赞娘亲持家有道,区区八千两怎么会让我们节衣缩食呢。” 冯氏喉咙一哽。 没错,不过八千两罢了,她东挪西凑总还是能凑齐的,怎么能让孩子们受这份罪呢。 轻轻点了一下慕嘉和的鼻子,冯氏没有接着之前的话题,反被慕嘉和这一番夸赞,心情竟好了不少:“就你会哄人。” “你先回去吧,娘到你祖母的屋里坐坐。” 冯氏离开后,慕嘉和继续往金玉院走去,刚才那副纯真无害的面容此刻变得冷峻,眼神中透出一丝阴冷,边走边用力用绣帕擦拭着鼻尖。 “小姐,别再擦了,您的鼻子都红了。”丫鬟如容提醒道。 慕嘉和声音冷冷的:“脏!” 冯氏碰过的地方,都觉得污秽,哪怕从小到大冯氏对她百依百顺,也不过是因为她表现得温顺听话,演戏嘛,冯氏擅长,她也精通。 若不是冯氏,她怎会被迫与亲生母亲分离,一年难得见上两次面! 如今还想要克扣她的日常用度! 那些可全是她给自己悄悄攒下的嫁妆钱,绝不能依靠冯氏,冯氏是不会真心替她考虑的! “我回去后仔细帮你擦干净,你这样会擦伤皮肤的。” 听了这话,慕嘉和停下手,随手将绣帕扔在地上,径直向前走,如容连忙拾起绣帕,小跑着跟上。 第23章 婆媳和睦全是假的 冯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一片真情错付,前往净思居的路上,她还在对倩雪述说着刚刚的过分言辞。 “嘉嘉那么敏感,回去后可能会多想,等会儿你把我房中的那只琉璃手镯拿去给嘉嘉,她提过好几次了……” 想到刚才提到的节衣缩食,冯氏对慕嘉和的愧疚更甚。 那只琉璃手镯是她母亲,也就是冯老夫人特地请匠人打制的,她和冯落凝各有一只,原打算留给嘉嘉做嫁妆的,反正早晚都是给她的,不如早点给她算了。 冯氏像是被慕嘉和下了迷魂药,或是中了邪,心里眼里只有她,完全忘记了那个卧病在床,高烧未退的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迈进静心堂的瞬间,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浓厚得冯氏几乎压抑不住喉头的不适,差点失声干呕。 自从慕峰成为平阳侯,搬进皇上的赏赐宅邸之后,老夫人就开始讲究起来,衣食住行处处都要和京城其他贵族府邸的老太太们攀比,甚至还更胜一筹。 就拿这檀香来说,老夫人用起来毫不吝啬,既用来熏衣物,又当作安眠香。 冯氏出于孝顺,便一箱箱地买来供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念及即将无偿付出的几千两银子,冯氏觉得,以她和老夫人的情分,为了侯府考虑,节俭一些应是可行的。 冯氏挑帘而入时,老夫人正斜倚在榻上小憩,婢女为她揉肩,另一个跪在地上按摩双腿。 软榻边的小桌上摆放着冯氏往年赠送的高档茶具,在果盘里各式水果点心一应俱全。 “媳妇给娘亲请安。” 冯氏行礼后示意为老夫人按摩的婢女退下,自己上前接手,“昨儿媳妇实在是身子不爽,还望娘亲勿怪。” 以往老夫人身体不适,冯氏都是来静心堂侍奉汤药的。 她特意跟着刘大夫学了一手按摩技巧,比之婢女更为舒适,老夫人眉头舒展:“不怪你。” 回去后,冯氏会让贴身嬷嬷再送上一些好物,这是她们长久以来的习惯,老夫人自然不会脸色难看。 冯氏越按越起劲,“前院的事,娘亲想必听说了,那赔偿的事……” “什么赔偿?”老夫人猛然坐直,目光凌厉地转向冯氏,“快说,怎么回事?” 冯氏少有在她面前提及银钱,还如此详尽,老夫人眼皮不由得跳了跳,预感冯氏接下来的话语不那么中听。 冯氏将前院的事件原原本本讲给老夫人听。 想起侯爷和少爷的态度,不由得抱怨:“分明是那位楚世子仗势欺人,也不知道侯爷究竟在顾虑什么,竟然答应赔他八千两……娘亲,侯府的情况您最清楚……哪来的八千两啊。” 老夫人胸口一阵阵发紧。 八千两! 她私下积攒多年也就四千两,那个无赖真是漫天要价。 “峰儿呢?”老夫人问道。 冯氏回答:“侯爷外出办事,约莫用饭前才能回来。” “峰儿和庭轩真的答应给?”老夫人再次询问。 冯氏点点头。 对于前院的事情,老夫人一向不管,也管不了,她农家出身,根本插不上话,多言只会惹人笑话。 如今她看重颜面,虽说拿出八千两如同剜心割肉,但想到这些银子出自冯氏的嫁妆,心里总算有所慰藉。 “既然峰儿和庭轩都同意了,你就把八千两拿出来吧。你毕竟是后宅妇人,目光难免短浅,峰儿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考虑,你依着他就好,别因为他的宠爱就忘了自己是谁。” “还有那慕渔,自从她回府,家里就没消停过,找个道士来看看,说不定是带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府中的运势。” “媳妇明白了。” 冯氏温顺地说,婆婆虽然话语刺耳,但不无道理,确实该请个道士来。 “明白就好,回去好好想想吧。”老夫人摆摆手。 冯氏却没有离开,这么多年来从未因为钱财开口,即便是面对情同母女的婆婆,也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事儿?”老夫人不耐烦问道。 遣散了屋内的婢女,冯氏只留下老夫人身边的竹香嬷嬷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倩雪,这才说道: “娘亲也知道侯府的状况,拿出八千两实为不易,媳妇想请娘亲帮忙,等年底铺子……” “没出息的东西!” 冯氏话未说完就被老夫人严厉打断,随手抓起茶杯欲掷,却又放下,改而抓起一把瓜果直接扔向冯氏,声音尖锐异常: “一直以来都是你掌管侯府,现在跟我哭穷?堂堂侯府拿不出来八千两?你不想办法维护侯府的脸面,倒打起我这个老婆子棺材本的主意,冯氏……你别太过分了!” 果子啪嗒砸在脸上,发丝间也沾满了碎屑。 冯氏呆愣当场,不敢相信地仰望老太太,心中震撼于这位向来慈爱如母的婆婆竟会如此待她。 倩雪赶紧上前,替主母清理发间的零星果物,暗自咂舌,谁人不知老夫人视财如命,主母偏要逆风而行,自讨没趣。 “滚,马上滚出去!” 直至冯氏步出厅堂,身后仍回响着老太太近乎疯狂的咆哮。 “倩雪,快,快去请老爷回家!”冯氏的声音颤抖着,“无论他在忙什么,都要立刻回来!” 十数年来,婆媳和睦,夫妻相敬如宾,未曾红过脸。 可短短两天,这一切天翻地覆,让冯氏难以承受,胸口一阵翻涌,一股铁锈味涌上喉头,终是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倩雪本欲宽慰几句,却因这变故吓得面无血色,连忙吩咐其他丫鬟搀扶主母回扶风院,“快去请刘大夫来!” “我这就去找侯爷。” “站住!”冯氏唤住她,脸色一变“此事切莫让老爷知道,快且扶我回去。” 刚才还怒气冲冲要侯爷即刻回府,平日里哪怕受一点小委屈也要告诉侯爷,为何今日重伤吐血反而要隐瞒? 倩雪虽不解,但也不敢违逆主母的意愿。 刘大夫赶到时,冯氏服下药丸已稍有好转,“劳烦刘大夫白跑一趟,我没事,只是吓到了下人们。” “还是让在下为您把把脉吧。” “不必。”冯氏拒绝,“倩雪,送刘大夫出去。” 第24章 散布谣言 刘大夫离去前,留意到侯夫人苍白的面容和鲜红的唇色,心中升起警惕,决定等侯爷归来后再多加提醒。 江嬷嬷正好撞见刘大夫离开,不由心头一紧,上前拉住倩雪询问:“主母怎么了?” 倩雪语带讥诮:“嬷嬷不留在知春院了吗?” 江嬷嬷面色一沉,倩雪虽有惧意,但仍没说实情:“只是例行请脉而已。” 入内后,冯氏递过帖子给倩雪,“去重阳观请鸣一真人来府上。” 江嬷嬷追问:“主母,到底出什么事了?” 冯氏闭目养神,未予理会。 她开始认同婆婆的话,府里恐怕真有了邪祟,而这邪祟多半与慕渔有关,否则为何他一归家,家中便风云突变。 …… 慕渔醒来,感觉喉咙干涩异常,一壶温茶下肚方感舒缓。 知书扶持他半坐起身,依偎在枕上,“小姐,刘大夫似乎看出您昨晚用了药,我随便找了借口,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慕渔摇头,“不妨事,刘大夫不是个多嘴的人。” 前世与苏离然定亲后,她亲自拜访过刘大夫,邀请他一同加入秦王府,承诺王府不会亏待于他,却被刘大夫婉拒,留下一句:“福薄者不应踏入福厚之家。” 当时慕渔不甚理解,只觉刘大夫言语不悦耳,好感顿失。 不久便闻刘大夫旧病复发去世的消息。 这些旁枝末节,慕渔未曾挂怀,此刻细思,或许刘大夫那时便已洞察某些隐情…… 太阳从东边爬起,滑到西边歇脚,慕渔昏睡了小半天,此时天边正被夕阳抹上金红,像是老天爷打翻了颜料罐。 冷风钻进屋里,没有炉火,连空气都带着凉意,两条锦绣被子压身上也不顶事儿。 知书翻出汤婆子,灌满热水递过去,慕渔抱着,这才感到一丝暖流。 “消息散布出去没?”慕渔问道。 冯氏身边还没添新人,院子里只有几个扫地的小丫头,她们身份低微,没主子命令,哪敢靠近主屋,说话自是不会被听了去。 知书点了个头,“小姐放宽心。” “让她多留意扶风院那边的动静。”慕渔想了想,又说:“楚世子一张口就是八千两银子,咱们侯府空有其表,冯氏要想凑齐,怕是要卖了陪嫁。” “堂堂侯门贵府,竟然要靠夫人的陪嫁过日子,真是不知廉耻。”知书不屑地说。 在侯府的每一天,她愈发觉得小姐眼光独到。 这地方肮脏不堪,人情淡薄,满是装聋作哑之人,早点离开,心里也就早点敞亮。 “这天啥时候能暖和起来呢……” 慕渔望着窗外发愣,醒来觉得闷,便让知书开了窗,新鲜空气一进来,人也精神多了。 “快了,小姐。”知书吸吸鼻子,心里疼惜自家小姐。 同是侯府大小姐,慕嘉和被众人宠着,小姐却要处处小心,终日为自己的将来筹谋。 小姐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早已千疮百孔,否则怎会夜夜噩梦连连。 …… 慕峰黑着脸回了府。 刚迈进门槛,就有个小丫头迎上来,“侯爷,老夫人吩咐奴婢在此等候,您一回来就请您去净思居,有要事相商。” 要事? 他那目不识丁,只知道金银的母亲,还能有啥要事,八成是那八千两银子的事传到她耳朵里,准备找他闹上一闹。 外面的荒唐传言已几乎人尽皆知,慕峰本就心神不宁,见这丫头不知进退,一怒之下踢了她胸口一脚,“拉下去,杖责二十。” 转头对着黄管家吼:“你亲自到净思居一趟,就说我吩咐的,别让她闹腾。”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大少爷回来了吗?” 黄管家战战兢兢,“还没。” “大少爷回来,让他过来书房找我。” 到了书房门口,慕峰又改道去了扶风院,一进门就对着冯氏一顿质问:“那八千两还没给长公主府送过去吗?” 知道外界的流言蜚语后,他就一直在想哪里出了纰漏。 宴会来的官员和家眷,即便背后嚼舌根,也会顾虑侯府的颜面,不敢明目张胆,敢不惧侯府权势,随意败坏名声的,唯独只有没安抚好的楚予策! 那家伙逼急了,啥事都干得出来。 冯氏满肚子委屈,没来得及倾诉,就被侯爷这么一问,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侯爷您知道我今天受了多少委屈吗……您回来不安慰我,反而……” 一有事就哭哭啼啼的,真是烦透了。 慕峰没了耐性,嗓音提高了不少:“我只问你,楚世子那八千两送了没?” 冯氏被这一吼,哭声止住了,双手绞着帕子,也朝慕峰喊起来:“没送!没送!没送!” 慕峰瞅着眼前像极了街坊悍妇的冯氏,眼里闪过鄙夷,扔下一句:“明天必须送到!” 便大踏步离开了扶风院,留下地上哭泣不止的冯氏,视而不见。 慕渔猜得没错,第二天一早,冯氏就出门了。 昨晚老爷在书房留宿,成婚这么多年,除了公事繁忙,这还是头一遭没在扶风院过夜。 起初,冯氏难以接受,哭得撕心裂肺,还以为老爷变心了。 奶娘还劝她给丞相夫人写信,请她留意老爷的动静。 冯氏差点就动摇了。 直到倩雪带回消息说,外面传言四起,不知是谁把上巳节宴会上的事说了出去。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侯府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和谐美满,内里复杂又冷漠,对府里孩子区别对待,从乡下找回来的孩子常受府里长大的孩子欺负,还不敢反抗,府里人视而不见。 上巳节那天,乡下来的嫡女居然被府里长大的嫡女推下水塘,要不是楚世子仗义直言,这事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为此楚世子还被侯府三公子打成昏迷…… 亲姐妹之间竟有如此偏爱,即使那个在乡下长大的不常见面,但终究是夫人亲生,手心手背都是肉,别说普通人,就是大户人家多子多孙也不会这样。 事情传开后,更有传言说老爷对夫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深情,甚至有人猜测慕渔可能是老爷在外面生的,只有这种猜测才能解释侯府众人种种行为。 第25章 你是想以身相许? 听完倩雪的话,冯氏几乎要砸了屋内的所有东西。 江嬷嬷在一旁劝不住,只能任由夫人发泄,或许这样能让她有所反省,对鱼小姐和夫人都有好处。 倩雪拦住了冯氏,不顾手上被碎片割伤的痛,接住了冯氏扔下的珍贵花瓶:“夫人,您别冲动,眼下最要紧的是凑足八千两银子挽回侯府声誉。” 侯府的名声受损,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前程:大儿子的官途,二儿子的学业,三儿子的未来,还有嘉嘉的婚事…… 冷静下来后,冯氏决定自己承担责任,如果早点听老爷和大儿子的话,把八千两银子送到长公主府,也许楚予策就干不出这事了。 送完八千两,若楚予策还不识相,她自有办法进宫找太后主持公道。 “明日让倩雪去我的私库找些值钱的东西,卖个好价钱。” 冯氏瞥了一眼沉默的江嬷嬷,心中有些失望,“嬷嬷,把私库的钥匙给倩雪。” 江嬷嬷心里一紧,劝说道:“夫人,您的陪嫁所剩不多,不能再动了。不如和老爷开诚布公谈谈,老爷会有办法的。” “江嬷嬷,你不过是个仆人!” 冯氏的话让江嬷嬷如坠冰窟,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私库钥匙,毕恭毕敬地递给冯氏。 第二天,冯氏依然不放心,一早就带着倩雪去了京城知名的当铺——翠玉轩。 马车停在离翠玉轩两条巷子外的地方,冯氏自是不会露面。 她在京城也算是知名人士,不能让人看见,不然又会掀起风浪。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一句“侯夫人”吓得冯氏魂飞魄散,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冯氏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遇上裴明安,裴国公府里唯一的嫡孙,万千宠爱集一身,结果宠出了个公子哥儿,整天不是和楚予策策马游街,就是混迹风月场所,正经事儿不干。 裴国公罚他跪祠堂,跪得膝盖生茧,也没能让这小子改邪归正。 这种纨绔子弟,冯氏平时是懒得搭理的,可今天情况特殊,她收拾起情绪,拉开窗帘,端起侯夫人的架子问道: “裴公子,有何贵干?” 裴明安轻笑一声,“没啥大事,就是见您身边的大丫鬟急匆匆地往翠玉轩跑,背了个大包,东张西望的,我还以为是哪个贼胆包天,偷了侯府的东西呢。正琢磨着要不要上门通知您一声,巧了,在这儿遇见了您的马车。看来,那丫鬟是得了您的许可办事的。” “翠玉轩是家当铺,我手下刚去打听了,当的全是妇道人家的东西,想必是您的陪嫁吧?怎么,夫人遇到难处了,需要用这些换钱吗?要不要我帮忙?” 纯粹是装模作样! 裴明安跟楚予策形影不离,楚予策那些过火的行径他哪会不知道,这分明是在给夫人难堪! “这是我的私事,与裴公子无关。裴公子还是多把心放自己身上吧,都过了该立志学习的年纪,还这般无所作为,将来怎么担当得起国公府的重任。” 话音一落,冯氏便放下帘子,不再理会裴明安。 裴明安被数落得面红耳赤,“快走吧,别妨碍侯府夫人家的私事。” 马蹄声渐渐远去,冯氏紧绷的心稍许放松。 可没等片刻,外面就传来了喊声:“侯夫人,你们侯府欠予策的八千两,可别忘了!” 路人都听得那叫个清清楚楚。 冯氏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一阵猛烈的咳嗽后,竟又咳出不少血来。 她将绣帕藏进袖中,面色苍白,最近咳血越来越频繁,身体也日渐虚弱。 如果时日不多,必须为孩子们安排好未来。 …… 裴明安吼完心里舒坦多了,一脚踢醒正躺在榻上假寐的楚予策。 “我说你非让我绕到西街来干啥,原来是搞这么一出。” 他凑近楚予策的脸,啧啧称奇:“我倒真好奇,那慕家小娘子究竟是什么神仙人物,让你这么大费周章为她布局。” “你熏到我了。”楚予策推开他的脸,嘴上依然不饶人:“没听说过受人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吗?” 裴明安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我看你其实是想……以身相许吧。” 楚予策沉默片刻,慵懒的姿态,疲惫的眼神,却无损他的俊美,连阅人无数的裴明安都忍不住赞叹“妖孽”。 “没那么夸张,她既然想离开侯府,我就顺手推舟,这是双赢。” 慕峰本来就不是善茬,过去因官小位卑夹着尾巴做人,自从被皇上封受封,仗着救驾之功愈发嚣张,皇上早有意让他吃点苦头。 楚予策迈下裴明安的马车之际,正巧碰上慕庭言在长公主府门前,与守门卫兵周旋。 慕庭言试图从守卫那儿套出楚予策的行踪,却遭到了冷遇。 他便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旁敲侧击地数落守卫不懂时务。 守卫被纠缠得不耐烦,索性抽剑在手,“慕大少爷,若再在门口吵闹生事,可别怨我刀剑没长眼睛!” 守卫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慕庭言连连倒退,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边退边嚷:“以势压人,以势压人……” 这时,楚予策上前一把抓住慕庭言的衣领,把他拽到台阶下随即放手,嫌恶地用裴明安的衣袖来擦了擦手,“慕大少爷,跑到我们这被权势惯坏的长公主府来耀武扬威,有何贵干?” 慕庭言被这么一拉,差点摔个趔趄,幸亏旁边的小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他勉强整理好衣冠,依旧保持君子之礼,拱手向楚予策和裴明安致意后缓缓道:“楚世子言而有信,拿了侯府给八千两银子,就不该随意败坏侯府的名声。” 楚予策似笑非笑,眼神锐利,“慕大少爷的意思是……” 慕庭言回答:“世子应该写份悔过书,向世人澄清一切纯属虚构。” 楚予策还没表态,裴明安却先忍不住了,连珠炮似的反问道:“哎,我说慕庭言,你没事吧?你们侯府脸皮得多厚,居然要让世子写悔过书?” “一天到晚君子君子的,装什么高尚,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第26章 平阳侯吃软饭 “说楚世子编造谎言,你敢不敢赌咒,你们侯府里对待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敢不敢发誓说你们侯府里,犯错的一样受罚?侯府现在的风光不是靠夫人典卖家产换来的?” 慕庭言维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面对裴明安的指责依然故作镇定,直到提到“变卖家产”,他的面色才骤然冷了下来。 “裴公子可知道,随口诽谤他人,也是要受惩罚的。” 楚予策将裴明安护在身后,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屑:“慕大少爷素来聪明绝顶,裴世子的话真真假假,您心中自然有数。堂堂侯府要靠夫人的陪嫁过活,啧,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成为大晋的笑话了,怕也是空前绝后。” 慕庭言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让我写悔过书?”楚予策逼近慕庭言,两人目光相对,慕庭言感觉到了楚予策的强大气场,“慕大少爷,好大的架子!” 慕庭言踉跄后退,强自镇定道:“世子犯法,与民同罪!” “说说看,何罪之有?”楚予策站定,目光如冰,“即便有罪,那也不该是你这个区区八品官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慕庭言被驳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慕大少爷还不走?是侯府的饭不够吃,要来长公主府讨口饭?抱歉,长公主府的残羹剩饭,宁可喂街上的猫狗,也不会施舍给慕大少爷。” 慕庭言坐上马车,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气得胸口生疼。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知羞耻又粗鄙无礼之人。 偏偏这两个人,一个出自长公主府,一个来自国公府,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能暂时忍耐,以后再找机会! 当下他需要尽快回府,楚予策和裴明安口中的娘亲典卖家产之事,他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慕庭言离开不久,侯府的另外一辆马车早已悄然停到长公主府的门外。 慕庭言一回府就去找冯氏,心里直嘀咕,这些年侯府的花销怎会全靠母亲变卖嫁妆撑着? 他虽然不精通家里账目,但也懂得算计,侯府的店铺田产年年有进账,按理说这些银子该绰绰有余才是。 想必是母亲过惯了好日子,私下里常拿嫁妆换些新鲜的首饰衣裳穿戴吧。 没错,肯定是这么回事。 不料冯氏不在府里,慕庭言扑了个空。 正要转身离去时,差点跟慕嘉和撞个满怀。 “哥,你心事重重的,我在后面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慕嘉和撅着嘴埋怨道:“我要是不躲,你这会儿怕是要撞上我了。” “是哥哥疏忽了,跟你道歉。”慕庭言问:“你知道母亲去哪儿了吗?” 慕嘉和摇头:“母亲没在屋里吗?” 见慕庭言脸色不对,她靠近了几步,压低声音说:“昨晚我在院子里隐约听到父亲和母亲为了那八千两银子吵架,父亲怪母亲没按时把钱送到长公主府。这才让那些诋毁咱们侯府的话流传出去……母亲一生气,就把父亲赶到书房去了。” “我本想今天一早就来劝劝母亲,可昨晚担心得失眠,起晚了些。” 慕庭言见妹妹一脸疲惫,心疼地说:“没睡好就再去补个觉,母亲恐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慕嘉和听话地点点头,在临走前悄悄在慕庭言耳边说了些话。 冯氏刚迈进院子,奶娘就告诉她慕庭言在扶风院等她很久了,进来时脸色铁青,就连他平时爱喝的热茶也一口未动。 冯氏右眼跳了跳,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庭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屋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奶娘和倩雪都被冯氏留在门外。 慕庭言开口:“母亲一大早就去哪里了?” 冯氏答:“自然是送那八千两银子去长公主府了。” 慕庭言再问:“八千两是公中的钱,还是母亲您变卖嫁妆才凑来的,还是找祖母要来的?” 冯氏扶着桌案勉强站稳,脸上强作镇定:“母亲不知你在讲什么。” “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承认?”慕庭言站起来,眼神咄咄逼人,“侯府产业众多,这么多年来怎么可能拿不出八千两银子,您居然让祖母拿出养老的钱,她老人家平日里省吃俭用才攒下的那点积蓄,您怎可以如此狠心!” “而且,您只顾自己的享受,变卖嫁妆买的那些时髦东西被人看了去,现在家里本就处在风头浪尖,您就不可以忍一忍?难道真要亲手毁了侯府?” 她为侯府操碎了心,为孩子们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质疑,竟然说她是为了她自己的享受变卖嫁妆! 冯氏捂着胸口,泪水涟涟:“庭言,你就这么看母亲的?” 慕庭言神情微动,语气仍旧生硬:“您喜欢衣服首饰没人拦着,但不是现在,更不能去逼迫祖母那样的老人。昨天我就说把八千两交给我,我会送去长公主府,您说银子放在我手里太显眼。您当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如果昨天您把钱给了我,外面就不会有那些针对侯府的流言蜚语了!” 冯氏看着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儿子,言辞犀利指责她,又想到在老夫人那里受的委屈,情绪一下失控,对着慕庭言大吼: “滚!给我滚出去!” 墙角处,听着扶风院动静的慕嘉和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在侯府以来,她对每个人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慕庭言虚伪得很,又极其重视孝顺,他知道了母亲去逼老夫人,肯定会为老夫人打抱不平。 而冯氏一向娇宠惯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母子间出现裂痕是必然的事。 闲话碎语,就像野火燎原,稍有火星便能燎原,长成参天大树,挡都挡不住。 尤其是平阳侯府,这几天就是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这不,又有人说平阳侯府那排场体面,全仗着侯夫人典当陪嫁撑起来的,好比冷水浇热油,炸开了锅。 “怪不得平阳侯对夫人唯命是从,原来是为了心安理得吃软饭呢。” “别忘了,夫人可是冯家的小公主,没出嫁时在家宠上了天,虽说冯家跟她划清界限,但那份丰厚的嫁妆,足足六十箱,可一点没少带过来……” 第27章 兴师问罪 “说起来,平阳侯还没封侯之前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家里老父老母斗大字不识一筐,哪有什么家底子。可这些年侯府上下花钱跟流水似的。” “男人靠女人的嫁妆过日子,真是丢脸到家了。” 当然,也有人帮侯府说话,说平阳侯年俸不低,还有皇上的赏赐来的,不至于动用夫人带来的嫁妆,也许背后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再难也不能动女人的嫁妆啊! 况且,侯府人丁兴旺,上百号人口,老爷那点月俸除去日常开销,怕是连下人们的工钱都发不齐。 可看看侯府那些公子哥儿、小姐们的穿戴,哪个不是绫罗绸缎,特别是小娘子那首饰,珍贵得很,还有三少爷,一顿饭吃下来,抵得上普通人家两年的嚼谷。 这些要是没用上夫人的嫁妆,那就得琢磨琢磨,侯爷标榜的清正廉洁是不是真的了。 朝廷里的事,大家都不敢多嘴,但并不代表没人盯着呢。 慕峰一肚子气回府,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奏折也正好递进了皇宫。 他最近根本不想回这个家,一进门就心烦意乱,光是想着要在冯氏面前低三下四,小心翼翼地哄着,还得忍着她的无理取闹和随时随地的眼泪攻势,心里就犯怵。 如果不是时候未到,他一分钟也不想见冯氏。 尽管百般不乐意,他还得回来。 掀起帘子,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慕峰眉头紧锁,掐指算算,也快到时候了…… 这么一想,心中的烦躁倒是减轻了不少。 “侯爷。”江嬷嬷和倩雪行了个礼。 慕峰摆摆手让她们退下,江嬷嬷不放心地瞥了一眼正背对着赌气的主母,终是忍不住出声:“大少爷白天跟主母闹了别扭,主母心情不好,侯爷多担待些。” 慕峰没言语,等二人退出去关上门,才慢悠悠脱下外衣,走向床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手头紧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干嘛私自变卖家当?你知道外面都在怎么说我们侯府,又怎么说我的吗?” 冯氏还以为慕峰是来道歉的。 又一个来兴师问罪的! 冯氏蜷缩着,双手环膝,把脸埋在膝间,怒道:“侯爷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变卖家当?” “不论什么原因,这事儿也不能……”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侯爷你说八千两银子从哪儿来?” 满腹的委屈彻底让冯氏失控:“侯爷真以为这些年靠那几间铺子、几块田地,侯府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就算有赚,侯府处处都要用钱,光是老家宅子翻修就掏空了家底。这些年,若不是我用嫁妆填补,侯府哪有现在这样风光?” “结果呢,我还填补错了!” 冯氏抬起头,眼泪鼻涕一起流,全无半分优雅:“这些年我往净思居送的东西还少吗?这次不过是想跟娘借点应急,结果被她拿果子砸了脸,还狠狠骂了一顿……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冯氏的这一番哭诉,非但没有换来慕峰的同情,反而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感。 她的话,句句像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曾经对冯氏有过那么几分真情,但也被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消磨殆尽。 他最反感的,就是冯氏那种施恩般的怜悯神情。 知春院里静悄悄的,就像侯府里从来没有过慕渔这个人一样,在这紧要关头,也没人会想起她来。 慕渔躲在暗地里,看着侯府里乱成一团,手中的橘子虽有点酸,但在此刻都仿佛变得甘之如饴。 她把最后一瓣递给了知书,“试试,特别甜。” 知书没多想就接过去吃了,酸得五官都挤在一块,“小姐,这么酸您居然神色不变。” 慕渔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知书好不容易咽下橘子,嘴里还是满是酸涩,她拍拍脑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姐是要告诉奴婢,要时刻警惕啊!” 慕渔一愣,她其实只是想逗逗小姑娘罢了。 可看着知书那副期待表扬的小模样,心一软就没戳穿,捏了捏她的脸蛋,“对,知书真机灵。” 夜幕降临,白日的光辉被深沉的夜色悄然吞噬,没有星光点缀,四周显得压抑又沉闷。 慕渔带着知书在夜色中穿梭,两人对侯府的熟稔程度,完全不像初来乍到。 慕渔心里还能理解,毕竟前世在侯府也待了一整年,直到及笄以后才嫁给了秦王。 可知书呢? 正是因为侯府上下对她们主仆的忽视,知书才能这般熟悉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能依据慕渔的描述寻到章悦汐,并且恰巧让章悦汐目睹了慕嘉和推慕渔入水的那一幕。 知书虽然天真,却绝不愚蠢。 能在怡州韩家的后院生存下来,靠的不仅是慕渔和韩子陵的庇护,还有她自己。 尽管如此,路上遇到侯府的仆人们时,慕渔还是拉着知书停了下来,问起了墨韵院的方向。 那些仆人们也没为难她们,毕竟她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嫡女。 只是到了墨韵院门口,却被挡了下来,“鱼小姐来这儿干什么?大少爷已经歇息了。” 院里的灯火通明,所谓的“歇息”不过是不想让慕渔进去的借口罢了。 知书从怀里摸出钱塞给了守门的,“劳烦通报一下,鱼小姐找大少爷有急事……” “耳朵不好使吗?我都说了大少爷歇下了,事明天再说。” 那家丁不耐烦地推开了知书,显然对于不是从小在侯府长大的人,他的态度颇为轻蔑。 几枚铜钱就想打发他,哪像那些千金小姐,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况且大少爷今天心情糟糕透顶,回来后把房间都砸了一遍,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知书跌坐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慕渔惊呼:“知书……” 铜钱不偏不倚地滚进墨韵院,正好停在慕庭言脚边。 他正在院子里乘凉,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让局势越来越失控,连带他的情绪也起伏不定。 这只手不可能是楚予策的。 第28章 伪君子 那个纨绔子弟,最多只会表面上闹闹,真要他布这么大一个局把侯府也扯进来,他可没那份心计。 一定是极度了解侯府的人干的! 这些年,侯府太过招摇,想扳倒侯府、看侯府笑话的大有人在。 一时间还真猜不出是谁的手笔,好在自己已经写信给秦王求助,有了秦王的帮助,幕后黑手藏不了太久。 “堂堂嫡女,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有了对策后,慕庭言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教训起人来。 慕渔眼圈泛红,委屈地喊了一声:“大哥。” 慕庭言装作没听见,甩袖转身,“不是有急事找我吗,还磨蹭什么!” 于是,门外的这一幕,慕庭言全都知道,却任由她在门口受家丁的刁难。 慕渔跟在慕庭言后面,突然一阵寒风吹来,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披风,冻得慕渔禁不住打起寒颤。 慕庭言领着慕渔迈向偏房,里头仅仅点缀了几支烛光,显得幽暗而深沉。 掀帘入内,一阵不请自来的风溜了进来,使得烛光摇曳,光影闪烁不定。 “有何要事? 慕庭言径自坐上了上座,并未出声招呼慕渔落座,眼中流转着上位者审视下属般的冷漠。 “闺门千金应于夜幕降临时便安守闺房,你在府内四处游荡成何体统?你的名声还要不要?我们侯府的颜面还要不要?” “大哥训诫的是……”慕渔乖顺地点了点头,并未反驳,“阿鱼来找大哥是因为……” 然而,她的解释未及出口,就被慕庭言斩钉截铁地打断:“平日无事,就多去嘉嘉的金玉院学习,学学她的言行举止,学学作为嫡女应有的风度。你已不再是商贾家之女,切莫忘记是什么身份。侯府的名誉,一次损毁还不够吗?” 说到激动处,慕庭言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其间蕴含的不满与责备清晰可闻。 慕渔强压下心中腾起的反抗之意,柔声回应:“阿鱼谨记大哥教诲。” 慕庭言与父亲慕峰一样,偏爱听话明理的孩子。 慕渔除了那些他们认为缺乏的教养之外,性格倒是颇合他们心意,因此没有继续责骂。 “嗯,说吧。” 慕渔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颤抖开口:“阿鱼深知因自身缘故,让侯府陷入舆论漩涡,心中十分不安,这两日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反复思量,还是决定来求大哥指点。” 慕庭言沉默,未作回应。 慕渔察觉到这是等待她进一步说明的信号,“阿鱼有个办法或许能挽回侯府声誉,但不知是否可行。” 慕庭言眉毛一挑,问道:“什么办法?” 一个商贾家庭出身的,又能有什么高见? 他愿意耐心听完,也算是对刚才院中忽视的补偿。 毕竟,她是他的亲妹妹。 “阿鱼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慕渔缓缓道来:“韩家老爷居然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任由妾侍的子女欺侮正房所出的公子,此事在怡州城引起轩然大波,严重影响了韩家的命脉。于是,韩家老爷便强迫尚未离世的正妻与其共同上演异常患难与共的戏码,起初外界自然有人质疑,但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信以为真,加之其他热点事件的出现,那段丑闻最终被淡忘。” 闻言,慕庭言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慕渔,这里可是侯府!” 她竟敢将侯府跟那等商贾之家相提并论,而且还拿宠妾灭妻来举例子。 自小目睹父母琴瑟和谐的慕庭言,最是反感三妻四妾,更别说宠妾灭妻。 他曾心中暗暗发誓,将来要像父亲一样,后院只有一名正妻,且会倾尽宠爱于她。 慕渔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侯府又怎样,商贾又如何? 她装作被慕庭言的怒喝吓到,肩膀微微颤抖,“大哥,阿鱼并未多想,只愿侯府早日摆脱这些是非……阿鱼只是……” “够了。”慕庭言摆手打断,“待侯府之事解决,我自会让母亲为你安排教养嬷嬷,帮你彻底摆脱商贾习气,以免再给侯府抹黑!” 就在慕渔欲离开偏房时,慕庭言又唤住她,声音已不再冰冷刺骨,“我知道你本意是好的,哥哥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你应该理解。” 慕渔仰起头,眼神中有着触动,“哥哥疼爱阿鱼,阿鱼知道。” 返回知春院不久,慕渔便听说,她在离开墨韵院后,慕庭言便匆匆地前往慕峰的书房,二人在那里密谈了许久。 第二天早晨,平阳侯的夫人亲自陪同夫君上早朝,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完全不受外界流言蜚语的影响。 不久,新的传言四起,说夫人变卖嫁妆,实则是出于对侯爷的体恤——侯爷为官清正,一时间难以凑齐八千两银子,而楚世子那边催得急,侯爷左右为难,夫人才不得不想此下策。至于那些关于侯府嫡女不顾姐妹情谊,推姐姐落水却免受责罚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 侯府毕竟是名门望族,家事不宜外扬,况且那时家中正有重要宴请,当场处罚有损女子名誉,本打算宴后私下教育。 可姐姐病倒,高烧不退,妹妹日夜守护,足见姐妹情深,姐姐更是一力承担,说是自己不慎落水,误会一场。 在这样一个重视血脉传承的大家族中,能坚守一夫一妻的婚誓,连普通百姓都未必做得到,何况是这些名门望族? 如此家风,岂会培养出骄纵狠毒的后代? 很快,人们的谈论风向转变,平阳侯的深情、侯夫人的贤淑,夫妻间的相互扶持成为了京城美谈。 未嫁的小姐们听后,无不心动,渴望寻得如此情深意重的伴侣,毕竟没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这段追求忠贞爱情的风气虽一度盛行,但好景不长,随着违背誓言者增多,纳妾之风再次盛行,甚至比以往更加严重,一时间京城许多人家的后院纷争不断。 京城的种种传言,终是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次日早朝,平阳侯慕峰和楚予策都被召见。 楚予策按理不应参与朝议,但圣上责其行事无矩,将近成人却依旧玩世不恭,需承担起长公主府的重任,便特许他每日上朝。 第29章 嘴巴长在我身上 因此,楚予策与圣上争执一番,结果被罚打三十板,即使要被人抬着,也必须按时上朝。 第二天,楚予策果真由禁军抬入明光殿,面对百官,他毫不遮掩地趴在殿上。 圣上见状,严厉训斥,区区三十板就如此不堪,将来如何能支撑长公主府上的重任。 楚予策却漫不经心答道:“依山吃山,傍水吃水,有大树乘凉最好,长公主就是那棵大树。” 圣上气得几乎晕厥,楚予策纨绔子弟、还不甘管教的臭名声也因此远播。 “听说最近侯府的传言又和你脱不了干系?”圣上面色阴沉。 楚予策行礼,一脸无辜:“皇舅可别冤枉臣!臣可什么也没做。” 圣上冷哼一声:“朝堂之上,不得攀亲附贵。” 随即扔给他一堆奏折:“看看你干的好事!” 即便被奏折砸了个正着,楚予策也毫不在意地捡起一本,是侍郎许平的,指责他倚势凌人,要求圣上严办。 楚予策转身,目光扫过群臣中的许平,虽然面带微笑,却让许平背脊发凉,似乎在暗示,许府将是下一个…… “诸位大人如此关心楚某,奏折如雪花般送到圣上案头,却对安萍县的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只字不提……” 楚予策的话让朝堂陷入一片寂静。 楚予策的质疑让那些正揪着他小辫子不放的官员们一时语塞,谁能料到这位平时不理俗务的纨绔子弟,竟会拿国家大事做挡箭牌,此刻谁先开口,谁就成了众人攻击的目标。 “父皇,安庆郎心忧国家百姓自然可贵,但这绝非逃避责任的借口,他倚势凌人确是事实。” 秦王坦率直言,“恳请父皇公正裁断。” 楚予策轻轻嗤笑一声。 秦王与他历来不对付,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和太子交好,尽管自己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对秦王构不成威胁,但这足以让秦王心生不快。 另一方面,皇上对自己总是格外宽容,虽然表面看常受惩罚,实则暗中庇护,秦王身为皇上的爱子,自是瞧不得有人来分走这份宠爱。 如果不是母妃证实楚予策的确是长公主所出,他几乎要猜疑楚予策是父皇的私生子! 秦王一开口,在朝堂之上立刻跪倒一片,“臣等附议。” 结果,楚予策再次受到惩罚,这次并非独自受罚,平阳侯跟他一同承担,只是楚予策比平阳侯多挨了二十板子。 他早就习惯了挨打,皮肤也练得粗糙,这二十板子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站在平阳侯旁边还有心情聊起天来。 平阳侯可没这等闲情逸致,被人指指点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旁边的絮叨,忍不住低吼:“世子,还是闭嘴为妙。” “我为什么要闭嘴,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 楚予策故意靠近平阳侯,故作惊讶:“慕侯,您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慕峰心里直痒痒,想把这人的舌头割了,这家伙真是丢脸都丢到家了。 两人就这样在宫门口站到夕阳西下才各自回家。 其间,长公主进宫一趟,经过宫门时,马车停了下来,长公主挑开车帘,挑眉笑道:“哟,世子真是长进了,还能让平阳侯陪你守门。” 楚予策答道:“母亲过奖了。” 长公主瞪着他一眼,随后对平阳侯说:“犬子顽皮,还请慕侯多多包涵。” 慕峰牙齿都快咬碎了,咬紧牙关回道:“是。” 他终于明白楚予策为何会养成这幅模样——慈母多败儿啊! 楚予策在宫门外站多久,裴明安就守了多久,这份兄弟情深让人动容。 解除禁令后,楚予策跳上裴明安的马车,勒住他的脖子,把矮桌上的瓜子点心一个劲地往他嘴里塞。 边塞边恶狠狠地说:“你喜欢吃是吧,吃,全吃完……哦,吃了这些,还想喝好茶对吧。” 说着拿起茶水就往裴明安满嘴食物的嘴里灌。 裴明安连连告饶。 他不过是在旁边看了一天热闹,偶尔再添油加醋,这小子真是太过分了! 相比之下,平阳侯慕峰脸色苍白,脚上虚浮地在小厮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并没有返回侯府,而是去同乡且由他亲手提拔的彭海家中。 又去那个彭海的府邸! 冯氏心里嘀咕着,脸上却不显露分毫。 老爷和彭海的交情深得很,动不动就往人家府上跑,喝酒喝到半夜,干脆留宿也是家常便饭。 冯氏以前为此可没少发脾气,但老爷总是好言相劝,说他和彭海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当年进京赶考,吕家虽贫寒却慷慨相助,路上的干粮都是彭海给的,自己的成功彭海功不可没,这份恩情必须报答。 再加上老夫人也总夸彭海好,冯氏只好作罢。 平日里去喝酒也就算了,可今日皇上当众给了老爷难堪,他竟然不回自家府邸,反而又奔了彭海那里! 冯氏心里疑惑,却又不便直接派人去彭海府上把老爷拽回来,只能打算等老爷回府后再细细问个究竟。 谁承想,这一等就是一夜,老爷愣是没回家。 清晨梳妆时,贴身丫鬟倩雪提起了昨晚彭府传来的消息,说老爷酒醉后留在彭府休息了。 “昨晚怎么没告诉我?”冯氏眼圈发黑,一脸疲惫。 江嬷嬷去张罗早饭不在,倩雪便借机加油添醋:“昨儿个都快到戌时末了,彭府才传来信儿。我想着您为了老爷肯定睡不踏实,就想告诉您一声,可江嬷嬷不让,说会打扰您休息。” 冯氏没接话茬,倩雪便又接着说:“这些日子,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让您烦心,江嬷嬷倒好,成天往知春院跑,跟鱼小姐走得比跟您还近乎……” “倩雪!” 冯氏突然打断,吓得倩雪扑通跪下,慌忙道歉:“夫人饶命,奴婢嘴碎,请您原谅。” 冯氏望着铜镜中自己那需要用脂粉勉强掩盖的憔悴容颜,再想想慕渔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庞。 不由自主地拿起眉笔,试图描绘出从前温柔美丽的柳叶眉,却不料画出的线条更多了几分锋利与尖酸。 自己竟然从脸上看出了尖酸刻薄! 第30章 逼她吃羊肉 冯氏一惊,扔下眉笔,用丝帕使劲揉着眉毛,直到泛红才停下。 “去知春院请慕渔到扶风院用早饭。” 慕渔接到通知时正与知书共餐,这让前来传话的丫鬟很是惊讶,她从未见过哪个仆人能与主子同桌吃饭的。 都说鱼小姐从小在外养大,还小家子气……现在看来,能到这种的主子身边服侍,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你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慕渔放下碗筷,两人进了内室。 知书取出一件月白色裙装帮她换上,“小姐回来这么多天,夫人从未请您去扶风院用餐,今天这是怎么了?” 慕渔摇头:“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管冯氏如何严厉,慕渔相信她还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 到了扶风院,慕嘉和也在,正依偎在冯氏肩上撒娇,不知说了什么让冯氏笑得合不拢嘴。 还点着她的额头说:“就你会逗娘亲开心。” 眼角余光扫过慕渔,“不像有的人啊,又不是不能见人,整天窝在屋里头不出门。” 月白裙裳映衬得慕渔肌肤更加雪白剔透,素颜之美令人难以移目。 冯氏年轻时也是如此美丽,但这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容颜非但没有激发冯氏的母爱,反而觉得慕渔格外碍眼。 慕渔在眼前晃悠,就像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青春不再,美貌衰退。 慕渔仿佛没察觉到异样,乖顺地行了个礼,甜甜地叫了声‘娘亲’。 冯氏没搭理她,拉起慕嘉和的手,从慕渔身边擦肩而过,两人落座后,冯氏才不太耐烦地冲着慕渔嚷了一句,“杵在那里干什么,还得三请四请不成?” 慕嘉和轻轻拍了拍冯氏的背,柔声细语地说:“娘亲别生气,姐姐平日都和丫鬟们一块吃饭,可能不太清楚咱们家中的规矩。” “你居然和丫鬟同桌吃饭?”冯氏猛地一拍桌子,直直地射向慕渔,“你现在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可不是什么商贾小户出来的丫头片子!” 慕渔赶忙跪趴在地上,急急认错:“阿鱼知错了,以后一定谨记娘亲的教导,再也不那样做了。” 这时要是和冯氏硬碰硬,受苦的只会是知书。 见慕渔识时务,冯氏也就不再多加责备,毕竟她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好了,起来坐吧。” 慕渔坐好后,冯氏特意往她碗里夹了块羊肉,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段时间侯府杂事繁多,娘忽略了你,心里过意不去。 今早我让江嬷嬷带着我的名帖去了郡和王府,请那里的嬷嬷来教导你,估计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见慕渔没动筷子,冯氏声音低沉下来:“你是侯府的嫡出小姐,应当像嘉和这样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外面的粗俗习惯也该改改了。王府的教养嬷嬷教的礼仪规矩堪比皇宫,你可要好好学,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慕渔站起身行了个礼:“阿鱼谢娘亲恩典。” 冯氏点点头,“快吃吧,肉凉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边说边给慕嘉和也夹了一块美味的羊肉。 厨房煮的羊肉口味清淡,去除了羊膻味,炖得软烂可口,事入口即化,满口留香。 慕渔却只顾着喝清粥,对面前的羊肉视若无睹。 “怎么不吃?”冯氏紧盯着慕渔,“心里有怨气?” 慕渔还没来得及回答,慕嘉和便挽住了冯氏的胳膊,刻意展示着手上的琉璃手镯,撒娇道:“娘亲忘了,姐姐对羊肉过敏呢。” 那琉璃手镯慕渔记得,是前世冯氏也给过一个相似的,那时她当宝贝似的戴着,除了洗澡睡觉几乎不离身。 冯氏曾说那是外祖母给她的,象征着外祖的疼爱,现在传给阿鱼,意味着娘亲对阿鱼的疼爱。 临终前,慕嘉和特意戴着它炫耀,告诉慕渔这对镯子其实有两只,一只是她的,另一只在丞相府夫人那里。 而慕渔手上的这只,不过是为敷衍她,冯氏随便买的,只有慕渔傻傻地把假货当成了宝。 前世,慕嘉和透露这琉璃镯是冯氏准备给自己的嫁妆,这么早就送给了自己。 低头喝粥的时候,慕渔的眼眸不自觉暗淡了几分,耳边响起冯氏的声音:“尝一小口应该没事,多吃说不定就不过敏了。” 刚回府时,冯氏不知情还情有可原,如今明知故犯,非要她吃羊肉…… 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管教慕渔,偏偏选了最激烈的一种。 有了前世记忆,本不应再有任何期待,可毕竟是亲生母亲,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这些幻想无一例外,全被冯氏亲手打破。 慕渔没有言语,夹起那块已冷却的羊肉,正要放入嘴中,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通报:“侯爷回府了。” 冯氏哪还顾得上慕渔,急匆匆站起来迎客,慕嘉和紧随其后,慕渔则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慕峰直接坐到了堂屋的上座,冯氏接过了倩雪递来的热茶:“天冷,喝口热茶吧,暖和暖和身子吧,夫君。” 靠近慕峰的时候,冯氏隐约嗅到一股与自己身上不同的香气,似是女子的脂粉,但再仔细一闻,却只有浓浓的酒气。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爹,您今天不用上早朝吗?”慕嘉和问道,她知道父亲昨晚去了彭府,心里正高兴着,却没意识到这话让慕峰脸色一沉。 慕峰猛地把茶杯摔在桌案上,茶水四溅,甚至弄湿了冯氏胸前的衣服,连精心打扮的脸蛋也没能幸免。 就在她惊讶不已时,慕峰怒喝道:“你,回金玉院去!” 什么时候爹这么吼过自己? 慕嘉和顿时眼泪汪汪,带着哭腔大声说:“好,我走就是了!” 不顾狼狈,冯氏拉着慕嘉和,不满地瞪了回家就发怒气的慕峰一眼,“侯爷怎么对孩子发这么大火呢。” 先是被罚在宫门外站了一整天,接着圣上下令让他这段时间不必上朝,好好在家中反省,显然是在冷落他。 慕峰怎么可能冷静,从彭府回来心情就糟糕透顶,回到家还要忍受这些盐巴撒在伤口上的痛。 特别是冯氏,不像曦云那样温柔体贴地关心他,反而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在质问…… “无知!” 他甩袖离去,路过沉默的慕渔时顿了一下。 第31章 超出了兄妹之情 想起了大郎之前同他说过的话,再看慕渔时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片刻之后,他说:“阿鱼,跟我去书房一趟。” 慕渔随着慕峰离开后,慕嘉和的脸扭曲起来。 那个从不对她大声说话的爹,竟然吼了她,还在她面前对慕渔那么和颜悦色。 眼看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慕嘉和哪还能坐得住呢。 也不管冯氏会有什么猜疑,反正以冯氏的身份也翻不起大浪,于是推开冯氏的手,一脸阴沉地离开了。 回到金玉院,慕嘉和气得把堂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仆人们跪了一地,身边的丫鬟拂冬和如容跪在残破之中。 “小姐,您气坏身子,岂不是正中了知春院那位的下怀?老爷疼您深入骨髓,这么多年从未改变,想必是这两天朝廷上的事情让老爷心烦意乱。” 拂冬和如容是慕峰亲自挑选给慕嘉和的,拂冬懂点拳脚,胆子大,主意也多,见小姐听进去了。 继续说:“我打听了,前夜知春院那位去找大公子,就是为了侯府的那些闲言碎语,主意是她提的。” “她?”慕嘉和尖声质疑,“她傻乎乎的,任人摆布,怎会突然机灵起来?” 拂冬答道:“听说在韩家时,偶然遇见过类似的事情。” 偶然? 慕嘉和才不信,肯定是慕渔故意的,想趁这个机会在爹面前表现,稳固自己在侯府的地位。 爹是何人,娘在信里不知提醒了多少次,只偏爱那些对他有用之人。 “我和你一起去书房……”慕嘉和还没动,就被如容拦下了。 “小姐,现在去不妥。” “小姐手里有的是手段,何须亲自动手?” 慕嘉和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等到堂屋恢复整洁,慕嘉和走到院中仰望蓝天,“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拂冬,陪我一起去凝辉院和三公子下棋吧,他关了好几天了,别憋出怨气来。” 慕渔从慕峰的书房退出来,走向知春院的路上,被慕庭樾截住了去路。 他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怒气冲天,“慕渔,你莫非以为得到爹爹的一点青睐,就能取代嘉嘉的位置?简直是痴心妄想!” 慕渔定睛看了他好一阵,前世的她始终难以理解,就算慕庭樾再怎么疼爱慕嘉和,再怎样不允许他人欺负慕嘉和,也不该如炸药桶一般,一点即燃。 况且,在前世里,她对慕嘉和构不成任何威胁。 对于侯府利用她的事,慕庭樾理应知情,但偏偏上一世他对她如同眼中钉。 在知春院这番宁静的日子里,她反复琢磨这个问题,渐渐发现端倪…… 如果慕庭樾对慕嘉和的情感超出了单纯的兄妹之情,那么他的一切行为似乎就说得通了。 此刻,正是试探他的良机。 慕庭樾被慕渔这样盯着,心里有些发毛,正待开口,却听见慕渔轻蔑一笑。 慕庭樾怒火溢出:“你笑什么?” “能得到父亲的特别关注,那是我自己的能力。” 慕渔语气带着不屑:“三哥,你有这份能耐吗?” “你学无所成,顽皮不羁,不接受管教,整天跟在慕嘉和后面,亲切地叫着,幸亏京城中人不知道慕嘉和并非侯府血脉,否则恐怕都要猜疑三哥你对她有别的想法……” 按照慕庭樾的性子,听到这样的侮辱,本该直接动手,但此刻的他只是显露出明显的慌张。 果不其然! 慕渔眼里笑意更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为了验证猜测,慕渔无意再与他周旋,转身打算从花园绕回知春院,多走几步而已,却不料慕庭樾追上来,狠狠拽住她的胳膊。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慕渔的骨头,疼得她眉头紧锁,努力挣扎:“慕庭樾,你想做什么?” “现在知道害怕了?”慕庭樾的眼神冷若寒冰,话语中满是威胁:“刚才不是牙尖嘴利,自作聪明想要套我话,即便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你,最好把话烂在肚子里,不然别怪我到时不顾及兄妹之情……让你下半辈子活得生不如死。” 慕渔报以冷嘲热讽。 慕庭樾被激得愈发失控,松开她的胳膊,改为双手扼住慕渔的脖子,面容扭曲如同着魔,知书吓得想上前拉开三公子,却被自家小姐摇头制止。 知书明白了小姐的意思,于是跪在慕庭樾脚下,扯着一角,大声地哭求:“三公子,求您放过我家小姐吧,这样下去,我家小姐会没命的。” 此时,慕峰正与慕庭言朝这边走过来,在远远听见求饶声,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见到眼前这一幕,慕峰差点晕厥过去,“混账!” 见慕渔已经双眼翻白,脸色青紫,慕庭言连忙从靴中抽出随身佩戴的小刀,割向慕庭樾的手臂,慕庭樾吃痛连忙松了手。 知书连忙扶起自家小姐,慕渔全身虚软,依靠在知书身上,大口喘息。 她没想到慕峰和慕庭言会赶来,刚才她只是借着躲避慕庭樾的动作,找到了一个观察的机会,否则也不会惹怒慕庭樾。 “逆子!”慕峰一脚踹在慕庭樾心窝,把他踢倒在地:“侯府养你一场,你大哥仕途光明,再看看你二哥,学有所成。你倒好,顽皮一些也罢!但阿鱼是你的亲妹妹!竟对她下此毒手……亏她刚才还为父求情,让我宽恕你……慕庭樾,你怎会变得如此狠毒?!” “来人,将三公子关进祠堂,直到他真心悔改,期间任何人不得探望,也不许给予饮食,谁违反命令,立刻逐出府!” 一直在暗处窥视的慕嘉和,看到这一幕,气得低声咒骂了一句‘蠢材’。 慕峰离去了,慕庭言亲自护送慕渔回到知春院,并吩咐身旁的小厮速去请刘大夫来。 刘大夫见到慕小姐那白嫩脖颈上的淤青掐痕,愣了半晌。 对一位弱女子下如此重手,显然是要取她性命。 慕小姐与何人结下如此深仇? 先是过敏,接着被推入池塘,现在又差点被掐窒息…… 她一回侯府,府里就不安宁起来…… 当然,这些不是他该干预的。 他开了些润喉和安神的药,嘱咐侍女两时辰后再去他那里取祛瘀膏来涂,然后便告辞离去。 第32章 长公主邀请 慕渔半躺在床上,面色已稍有好转,却仍是惊魂未定,整个人昏昏沉沉。 毕竟是亲妹妹,即使感情不深,看到慕渔这幅样子,慕庭言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悯。 “大哥定会帮你狠狠惩治他,绝不让他再有半点恶念。” 慕庭言承诺道:“阿鱼,相信大哥,断不让你白白受委屈。” 慕渔眼眶泛红,牙关紧咬着发白的嘴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大哥,阿鱼不懂……”慕渔的声音沙哑,抬头望着慕庭言,满眼的委屈与无助:“阿鱼回家后处处小心,也不争不抢的,可三哥为何还是容不下阿鱼……” 从知春院出来,慕庭言心中满是怒火,大步迈向侯府祠堂,同时命白义去取家法。 祠堂里幽暗阴冷,慕庭樾挺直腰板跪在蒲团上,被利刃划伤的手臂虽然止了血,但那伤口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慕庭言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说情感,慕渔自然比不上弟弟妹妹在其心中的位置。 年幼时,父亲忙于朝政,早出晚归,母亲心软,对孩子只有溺爱没有管教。 作为长兄,他承担起了那份责任。 慕庭樾没教育好,他责任是最大的! “知道错了吗?”慕庭言站在慕庭樾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祖宗灵位,慕家从默默无闻的平民跃升至上京显赫家族,背后的艰辛可想而知。 慕庭樾闷声说:“我没错,全是她慕渔自找的!” 这时,白义恭敬地捧着虎鞭进来。 慕庭言抓起虎鞭,重重地抽到自己身上:“你认错了吗?” 慕庭樾听到声音不对,却不以为意,仍旧硬声回答:“我没错。” 紧接着,又一鞭狠抽在身上。 白义见状,慌忙跪下:“公子,不可啊!” 慕庭言不再追问,一鞭接一鞭地抽着,鞭鞭见血。 慕庭樾这才意识到不对,猛地转身,睁大眼睛:“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慕庭樾起身想拦,却被慕庭言一鞭挥开。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从小就是我教的。今天,你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过错,依旧不知悔改,那我就打到你清醒为止!” 见他还要自责,慕庭樾也不顾一切,一把夺过虎鞭扔在一旁,眼中泛着血丝,喊道:“我知道错了,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慕庭言强撑的身体微微颤抖,抬手阻止想要扶他的白义。 轻轻拍了拍慕庭樾的肩:“你虽然顽皮,但心性单纯。只要有大哥在,就能保护你。但大哥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也该学会自己留个心眼……” 临行前,慕庭言叮咛慕庭樾,“爹那里的求情我会做,至于慕渔……她对侯府有益,你别为了嘉嘉再对她动手。” “收起不该有的念头。” 慕庭樾心随之一颤,大哥是知道了他那不堪的想法,还是……让他放弃对慕渔的恶意? 慕庭樾彻夜未眠,伤口又因未及时处理而发炎发烧,直到天明时才昏迷过去。 冯氏担忧地送来食物,才发现他的状况,哪还顾得上侯爷的吩咐,强硬地将人抬回凝辉院治疗。 侯门深处的冷漠与无情,慕渔在前世早已体会得深刻,因此对于冯氏的态度,她并不往心里去,只当作自己的生母早早离去一般接受了这个事实。 次日,随着郡和王府的教养嬷嬷一同抵达的,还有苏离然王爷以及还有长公主府上的总管。 慕峰因捐赠安萍县一万两的白银以缓解当地严重洪灾的善举,而让皇帝公开责罚的风波得以平息。 安萍县灾情惨重,民不聊生,逃难路上饿殍遍野,疾病肆虐,皇上为此困扰多时。 前朝皇室的奢侈浪费,几乎掏空了国库,皇上虽有意拨款救灾,但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库一筹莫展。 朝堂之上,群臣口若悬河,真要他们解囊相助时,却又集体噤声,惹得皇上差点将文武百官骂了个遍。 慕峰虽无法亲上朝堂,却呈上了奏折,皇上见此立即解除了他的禁令。 在收到慕峰的捐款后,更是在朝会上给予了高度赞扬。 平阳侯此举一出,其他官员即使再不乐意,也不敢再找借口推脱,只能硬着头皮捐款。 下朝后,那些攀炎附势的同僚又簇拥在慕峰周围阿谀奉承,慕峰被赞美冲昏了头,丝毫未察觉其中的讽刺意味。 先前拿出八千两银子都要变卖家当,如今能轻松拿出一万两,足见侯府背后远比想象的复杂。 再说回侯府,教养嬷嬷被江嬷嬷直接引至知春院,而秦王则前往了慕庭言所在的墨韵院。 此前慕庭言曾求助于他,却遭到无视,信件也被退回,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冯氏听闻长公主府管家正在正厅等候,看着榻上病弱的儿子,心中满是怨气,没有起身,“就说我不舒服,不宜见客。” 若非楚予策故意找茬,庭樾又怎会冲动行事,以至于后面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侯府陷入混乱。 如今,这些人又想来搞鬼! 下人们不敢多言,匆匆退出,不久便带着庚帖回来,“奴婢已将您的意思原原本本转达给了长公主府来的的管家。” 冯氏问:“他有何回应?” 婢女摇摇头,双手呈上帖子:“那位管家只是笑笑,吩咐我务必把帖子亲手交给您。” 冯氏接过帖子,展开一看,长公主忧虑安萍县的灾情,受限于一个妇道人家的身份,难以做出惊天动地之事,只好借助自己的影响力,邀请京城贵族家眷明日赴长公主府共商对策。 美其名曰商量,实则是一种间接的强求。 夫君在朝堂上已慷慨解囊,现在又要手无寸铁的内宅妇人出力,这长公主若想行善,何须拉她们入局! 这消息一出,京城权贵家中的后院怨声四起。 慕渔对此自然也有所耳闻。 她一直在寻找搭上长公主的机会,却被困在侯府中动弹不得。 她盘算着,待慕峰和慕庭言对她放松警惕后,找个理由外出。 就算见不到长公主,至少能把信送到…… 没想到,机会竟主动降临。 慕渔白天学习嬷嬷教授的礼节规矩,夜晚则冥思苦想如何能到长公主府面见长公主并说服她。 第33章 慈母多败儿 为了逃离侯府,她急需找到一个强力的依靠,而长公主正是她锁定的目标。 前世,慕渔对长公主了解有限,只知道她深居简出,不涉政事,也极少参与京城贵妇们的聚会,唯有楚世子楚予策和前驸马能让她有所动容。 慕渔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说服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另一边,慕嘉和的脑中则全是明日长公主府宴上,如何让慕渔成为整个上京城贵妇圈子中的笑料。 她心底更渴望的是彻底毁掉慕渔的名声,但鉴于那是在皇家的地盘,她可不会愚蠢到在那里动手脚。 “听说母亲亲自去祠堂把三哥请回来了?” 慕嘉和一只手支着脸颊,慵懒地斜躺在客厅的软榻上,眼皮轻轻一挑。 拂冬回应道:“是的,小姐,夫人去得正是时候,三少爷刚昏过去不久。” “三哥病了,做妹妹的应当去探视。” 慕嘉和伸出柔软的手,扶着拂冬的手站起身来,“如容,去库房把那棵百年老山参拿来。” 若非有所图,她绝不愿踏入慕庭樾的凝辉院一步,更别提送上珍贵的人参了。 冯氏还在床边守着,慕嘉和进屋看见她那副慈母形象,眼中闪过一丝揶揄。 “母亲。”走近时,慕嘉和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顺,忧心忡忡地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慕庭樾,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刘大夫怎么说?三哥不会有事吧?”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显得楚楚可怜,“昨晚嘉嘉就应该去祠堂看三哥的……我不该喝那碗药的……如果我昨晚去了,三哥就不会……” “嘉嘉昨晚又不舒服?”冯氏拉过她,发现手比冰还凉,连忙用自己的手为她暖和:“怎么不叫人去找母亲呢?” “最近侯府事情多,母亲本就心烦,这些小事嘉嘉哪舍得再让您操心。”慕嘉和体贴地说着,圆圆的脸庞上挂着未干的泪珠。 冯氏心疼极了:“这怎么是小事。” 她瞪了一眼一旁侍立的拂冬:“以后你家小姐有任何不舒服,都必须到扶风院告诉我一声。” 拂冬领命而去。 冯氏见她还在忧虑地望着床上的儿子,安慰道:“刘大夫来看过了,是因为手臂上的刀伤发炎引起了高烧,已经清理了坏肉并敷上了药,等高烧退了,再喝几副药就会好了。” “那就好。”慕嘉和拍拍胸口:“听拂冬说三哥昏迷,嘉嘉真是吓坏了……也不知道昨天姐姐和三哥到底说了什么,竟让三哥气得差点掐死她……三哥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心肠软,怎么会突然下狠手呢?” 昨天冯氏一听消息就想去祠堂把三郎接回来,结果刚到祠堂外就被守门的家丁拦住了。 即使她拿出侯府夫人的威严,那些家丁也不为所动,气得她去找慕峰理论,结果却被慕峰斥责为“慈母多败儿”,说若不想毁掉三郎,就让他好好跪,还警告她不要去找阿鱼的麻烦,阿鱼也被吓得不轻。 冯氏曾想去找老太太帮忙,但一想起老太太前几天对她的冷酷态度,又不好意思开口。 既保护不了三郎,也不能直接去找慕渔问清原因,冯氏一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等到天亮。 拿着吃的东西强硬闯入祠堂,看到三郎蜷缩在地上不醒,自然也就不再理会慕峰的命令了。 如今慕嘉和又在耳边提起这件事,若论了解,作为母亲的她太懂三郎了,外表冷漠内心却极为柔软,最看重情义,肯定是慕渔在三郎面前说了些什么…… “来人,去把鱼小姐带来!”冯氏吩咐道。 “母亲……”慕庭樾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嗓音嘶哑地喊了一声。 冯氏和慕嘉和连忙问他哪里还不舒服,慕庭樾摇了摇头,看着冯氏说:“母亲,这事和慕渔无关,您就别再追究了。” 他哪敢让母亲因为这件事责怪处罚慕渔,万一惹怒了慕渔,让慕渔说出了他心中那些不堪的想法,将来他怎么面对嘉嘉,又怎么继续以哥哥的身份保护她…… 见母亲没有反应,慕庭樾不顾身上的伤,硬是要坐起来,这一动,伤口又渗出血来,冯氏哪还能坚持,“好,好,母亲不追究了。” 慕嘉和眉头紧锁,不解地望着慕庭樾。 她躲在暗处看得清楚,慕庭樾确实是想要掐死慕渔的,可为什么一夜之间又改口说与慕渔无关。 此时冯氏在场,她不便深究,便顺着话题说道:“姐姐胆子小,三哥那样做肯定把她吓坏了。今天郡和王府的教习嬷嬷会来教导姐姐礼仪,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应对……明天还要一起去长公主府……” “母亲。”慕嘉和看向冯氏:“姐姐身边只有知书一个贴身丫鬟,还是来自小地方,见识有限,在家里还好,明天去了长公主府被人议论就不好了。” “嘉嘉从金玉院的丫鬟里挑几个机灵的送去姐姐那里可好?这样也能省去母亲的一份烦恼。” 冯氏不同意:“金玉院的丫鬟各有职责,哪有多余的。” 慕嘉和低下了头,脸上露出歉意:“别说金玉院的丫鬟了,金玉院原本就应该是姐姐的。” “又说这些,母亲答应就是了。” 慕庭樾一边偷听着,嘉嘉还是那样纯真善良,而慕渔则满腹心机。 他得赶紧好起来,保护好她们。 慕嘉和亲手挑了个贴身丫鬟,送到了知春院。 那时,正赶上教习嬷嬷在给慕渔上点茶课,慕渔学得飞快,嬷嬷在一旁看得满眼都是后生可畏的骄傲。 心底里,嬷嬷暗暗琢磨,这平阳侯夫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位小姐,不管是伦理道德,还是点茶插花……京城里的大小姐会的她一样不落,而且每一样都做得近乎完美。 既然如此,又何必特地欠个人情,请自己这位老骨头上门来教呢? 难道说,真像老夫人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赚个好名声不成? “姐姐学东西可真快,这才刚过巳时不久,点茶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慕嘉和走进屋内,礼貌地向教习嬷嬷行礼,“好久不见,不知嬷嬷您身体可还硬朗?” 京城大半的小姐都是经她的手调教出来的,慕嘉和自然也不例外。 第34章 黄雀在后 这慕家小姐机灵,一点就透,性情又温顺,给嬷嬷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于是她笑眯眯地回应:“多谢小姐挂念,老身身子还算康健。” 慕嘉和微笑道:“嬷嬷心里应该有数,姐姐回府没几天,对府中的规矩还不太熟悉,还得劳烦嬷嬷多加费心。明天姐姐就要随我去长公主府做客,千万不能在贵客面前失了侯府的礼数,那些点茶的细活儿,不妨先放一放。” 她说的话滴水不漏,反而让嬷嬷对慕家小姐的印象加分不少,哪有什么姐妹不和的影子,明明亲厚得很。 “双胞胎就是心有灵犀,两位小姐都机灵得很,鱼小姐这一点就透的悟性,若非她自己说没学过,我还以为是哪位名家弟子,这泡茶的手艺,在京城也数一数二,礼数周到,无可挑剔……明日到长公主府,绝对能让人挑不出错来。” 慕渔谦虚地抬起头:“嬷嬷过奖了。” 慕嘉和手里的帕子几乎被绞成一团,这位嬷嬷出了名的严格,从前在宫里是管事的,年岁大了才被郡和王府的老太太请出宫来,之后便一直伴随左右。 当年自己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换来她一句夸奖,慕渔轻而易举得到了! “说了这么久,老身口干舌燥,先去喝口茶润润喉,鱼小姐也休息一下吧。” 嬷嬷找了个理由离开,好让姐妹俩能私下聊聊。 嬷嬷一走,慕渔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眼看就要泡出一壶香茗,怎舍得半途而废。 “嬷嬷不在,爹娘不在,哥哥们也不在,姐姐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慕嘉和酸溜溜地说:“规矩学得再好,没人夸没人看,还不是白搭。” 慕渔仿佛没听见,正打算在茶汤上作画,却被慕嘉和一把夺过。 慕渔不恼,继续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又放回,“虽然味道不错,但少了关键步骤,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说完她微笑着看向慕嘉和,“妹妹怎么看?” 慕渔这是在嘲笑她吗? 慕嘉和非但不怒,反而笑了:“姐姐急什么呢,缺不缺谁知道呢。” 她抬起手来,拍了拍,随后四个丫鬟走进屋来。 “娘最近忙,怕照顾不到姐姐,让我挑几个机灵的丫鬟来,说咱们侯府的大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慕嘉和随意指了其中瘦小黝黑,远不及其余三位顺眼:“你,升为知春院的首席丫鬟,好好侍奉我姐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是问!” 那丫鬟原是金玉院打杂的,因为性子软弱常受欺负。 有一次被慕嘉和撞见丫鬟们偷懒,她教训了她们一顿,无意间帮了这丫鬟。 丫鬟感念她的恩情发誓要好好报答恩人,于是慕嘉和安排她到了慕渔身边。 一来,京城里小姐身边的丫鬟就算不是个个貌美如花,也得是看着舒心的,慕渔带着这么个不讨喜的,心里指定不舒服。 二来,这丫鬟对她有感激之情,又容易掌控,一点甜头就能让她为自己效力,将来慕渔的举动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也方便早日除掉她,以免夜长梦多。 慕嘉和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知到其实是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知书已将慕渔从梦中唤醒,兮香则在一旁,手里攥着帕子静候。 这个由慕嘉和指定晋升为慕渔贴身侍女的女孩,成为了慕渔在侯门内首个心腹。 慕嘉和仅知晓自己无心之举救下了兮香,却浑然不觉自己正是兮香母亲悲剧的根源。 兮香暗自发誓报仇,奈何慕嘉和近身有精通武艺的拂冬守护,而她仅是个打扫的丫鬟,难以接近目标。 一次意外火灾,全府上下匆忙救火,兮香借机混入人群,对慕嘉和动手,却不料冯氏舍身护女,手握利刃,旧病复发,身体日渐衰弱,及至慕渔出嫁,冯氏已无力相送,不久便离世。 兮香彼时报仇心切,被捕后未作任何抵抗,直指慕嘉和,悲愤自尽。 慕渔回府后,立即安排知书熟悉环境,寻机与兮香秘密接触,利用这段时间,兮香成了慕渔在外的隐形助手。 兮香受金玉院其他丫鬟欺辱之事,实则是慕嘉和有意为之,除却她常年的受欺凌。 由于貌不出众,肤色黝黑,兮香在侯府的日子充满了饥饿和劳累。 “在我身旁,无须太过拘谨。”慕渔心疼地说,“我越信任你,她就越相信你的话。” 欲拍兮香肩膀以示安慰,慕渔的手却停在空中,最终放下,“有我在,无人能再欺你。” …… 长公主的宴请,以讨论安萍县洪水对策为名,装扮需得体不宜奢华。 慕渔步入正厅时,冯氏与慕嘉和亦步亦趋跟上。 慕嘉和瞥见慕渔简约衣饰,眼神微凛,昨晚她特意提醒,长公主府需郑重其事,即便招致冯氏不满也在所不惜。 “姐姐这装束,去长公主府岂不太过朴素……” 慕嘉和轻扯冯氏衣袖,“娘亲莫责怪姐姐,许是无心之失。” 转而面向慕渔:“时间尚早,姐姐赶紧换套行头吧,这样去,只怕又要让人议论侯府亏待了你。” 慕嘉和口中的朴素,在慕渔听来颇有些讽刺。 确实,相较于慕嘉和身上的精致,自己的确朴素了许多。 门外阳光初照,慕嘉和身着淡雅青白玉色衣裙,闪耀着斑斓光芒,华美非凡,更显其人姿色。 慕嘉和这身装扮,价值显然不菲。 “妹妹为何如此说?”慕渔眼含委屈望向她,“这衣裙是娘亲吩咐锦衣阁特制,满载娘亲对我的爱,又怎会寒酸呢?” “今日之行意在安萍县洪水,妹妹昨夜叮嘱要盛装,但若真按妹妹所说,那侯府恐成众人指责对象,娘亲,阿鱼所言有理,不是吗?” 慕渔的话其实没毛病,讲得明白又透彻。 要换做是慕嘉和说的,冯氏肯定乐坏了,带着她逛逛街,买上一堆胭脂水粉跟首饰头面作为奖励。 可到了慕渔这儿,换来的却是一顿责备。 “出个主意,得了爹爹和哥哥两句夸,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现在连我这个当娘的也得受你的质疑不成?” 第35章 尚书府秘辛 “好事儿不学,偏学那些后院里的小把戏。你妹妹好心劝你,你还倒打一耙,在我面前喊冤,是想看你妹妹受罚吗?” 慕渔低下了头:“阿鱼不敢。” 冯氏冷哼一声,“你怎么会不敢?你敢得很。” 说完,拽着慕嘉和就上了马车,掀起帘子,眼神凌厉地瞪了慕渔一眼,“回你的知春院去,好好想想去吧,长公主那里也别去了,省得丢了侯府的面子!” 慕渔站在门外,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美丽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她越来越想知道,如果冯氏知道了她如珠似宝养育的孩子,其真正身份会是个什么表情。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知书急得直转圈,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眼看就要泡汤了。 “不急。”慕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知书心里直嘀咕,怎么能不急呢! 这侯府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小姐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温暖的阳光洒在慕渔身上,赶走了从侯府带来的阴冷,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被关在侯府这么久,终于能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身边还没有那些讨人厌的人,慕渔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鱼小姐……” 马蹄声渐渐停了下来,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便停在了侯府门外。 车帘被车外的丫鬟掀开,车里的小娘子对着慕渔微微一笑,居然是章悦汐。 “辛苦章小姐跑这一趟了。”慕渔也回报以微笑。 章悦汐摆摆手,“快上来吧。” 车帘放下,慕渔借助小凳子进了马车。 知书看着这马车,一脸惊讶,直到兮香扯了扯她,才回过神来。 跟在马车边走了一阵,知书才恍然大悟,拍拍脑袋,小声对兮香说:“小姐让你带信去了章府?” 兮香点点头。 怪不得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原来早有安排。 马车里,两人简单问候后便陷入了沉默。 车厢狭小,两人面对面坐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尴尬,但章悦汐还是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慕渔。 这个人真是美,比京城那些用胭脂堆砌起来的小娘子美多了,尤其是和慕嘉和比起来,那些所谓的才貌双全,在慕渔面前都黯然失色,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 要是自己是个男人,得了这么个美人儿,一定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外人有一丝念想。 话说回来,自从上巳节那天之后,章悦汐回去就找了大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还问了一句:“鱼小姐的说法不知是真是假,咱们能信吗?” 章容泽想了想,回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放手去做吧,有什么事大哥担着。” 章悦汐性子直,交往的朋友自然也是坦率之人。 若非慕渔初次见面时就开诚布公,她也不会有多少好感。 结果没几天,慕渔就派人送了信给她,算是对她上巳节帮助的回礼。 守信、果断,人还长得好看。 至于为什么一个在外头养的小娘子会知道尚书府秘辛,章悦汐并不关心。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章小姐想问什么尽管问,慕渔能答的,绝不隐瞒。” 章悦汐想了想,瞬间在脑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脸吗?” 慕渔:“??”。 春日的天空就像娃娃的脸,早晨还洒满温柔的日光,午后却已阴霾密布。 长公主府门前却是热闹非凡,收到请帖的夫人们领着自家千金纷至沓来,车流如织,人声鼎沸。 在这人群中,丞相夫人冯落凝满心欢喜,手里紧攥着长公主的帖子,只为一见阿鱼。 对于侯府那些风言风语,她比谁都门清,那不是空穴来风,只有她那不谙世事的妹妹才会被慕峰那般寡情薄幸之人蒙蔽双眼。 当然,碍于颜面,慕峰自然会表面上维系当初的婚誓,她也不担心冯落瑶会受多少苦,毕竟那是她自己选的路。 可没想到,为了挽回侯府的脸面,她竟牺牲亲生骨肉阿鱼,偏袒那个来历不明的养女! 难道她忘了阿鱼当年走丢时,自己是如何痛不欲生的吗? 但凡心存温情,怎会如此绝情? 这段时间,她频繁前往平阳侯府,却总在门口吃了闭门羹,理由是侯府并不欢迎她。 笑话! 她冯落凝何须他们欢迎,没了阿鱼,那地方她连看都不屑一看。 冯落凝怒火中烧,无处宣泄,只好将气撒在丞相身上,那崭新的官服下,尽是夫人咬出的牙印。 以至于,丞相在上朝时,瞧见平阳侯便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夫人,侯府的马车来了。”冯落凝身旁的侍女提醒道。 果然,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近。 冯氏和慕嘉和下车而来。 “阿鱼呢?”冯落凝久候不至,径直拦住冯氏询问。 冯氏懒得理睬。 慕嘉和挡在冯氏面前,不慌不忙地说:“姨母别为难母亲,不是母亲不带姐姐来,是姐姐身体不适,不宜出行。” 冯落凝厌恶地皱眉,仿佛被污物触碰,“胡说八道,谁是你的姨母!” “蓝浅,我们走吧。” 阿鱼既然未至,她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唇舌。 步入长公主府,冯落凝心中盘算,要想见到阿鱼,还需更强硬些。 早知道就不该听袁一鸣的,一味等待哪有什么转机。 一个爹不爱娘不疼的孩子,哪来的转机! 回去非得和袁一鸣理论一番不可! …… 慕渔与章悦汐抵达长公主府门口时,门外只剩下恭迎宾客的仆人。 长公主的邀请岂敢怠慢,自然早到为宜。 其实,她们本可更早到达,半路上车轮不慎陷入坑洼,一番折腾才脱困。 章悦汐略显歉意,“都是这破车,车轮再宽些也不至于这样,害我们迟到。” 慕渔轻轻一笑:“离帖子上的时间还有半炷香,不算迟到。若真要说,该怪阿鱼,若不是章小姐特意绕路来接我,怕是早已到了。” 章悦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况且接她也是自己乐意,只是遗憾,刚才差点就能碰到鱼小姐的脸颊了…… “走吧,走吧,再磨蹭就真迟了。” 正往府内行去,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呼唤。 第36章 迷得失了魂魄 “章小姐……” 章悦汐回身:“裴公子,楚世子……” 慕渔也跟着转过身。 她蓦然忆起藏在暗格中的那只瓷瓶,猜测是楚世子所赠……但这仅是她的揣测。 望着眼前这位身形挺拔,肩宽腰窄,面容坚毅俊朗,眉宇深邃,骨肉匀称的男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前世无缘此生却又在哪里相遇过。 慕渔是在章悦汐那轻巧而坚决的牵引下,缓缓步离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跨过长公主府那雕刻精细,透露着古朴气息的门槛之后,四周的喧嚣似乎都被那扇沉重的大门阻隔在外,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静谧的院落中回响。 章悦汐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中,贴近了慕渔的耳畔,声音细如蚊蚋,却又带着几分狡黠。 “渔姐姐,是否也偏爱那能使人心旷神怡的绝色姿容?” 慕渔一愣,尚未来得及反应,耳边再次响起章悦汐细腻的嗓音:“楚世子确实是人中龙凤,风度翩翩,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凝视,未免显得不太适宜哦。” 慕渔这才恍然,原来是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那个颇有几分眼熟的楚予策,不经意间引来了旁人的误解。 她本是因对方眉宇间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多留意,却不料落得这样的评价。 然而,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本就是人之常情,楚予策那俊逸非凡的容貌,确是足以让人多投以几道目光。 另一边,裴明安紧紧跟随在楚予策的身后,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开口打趣道:“章姑娘身边那位气质超凡的佳人,究竟是哪位名门之后?我竟从未见过如此标志的人物。” 楚予策并未打算回应这番调笑,只是微微加快了步伐。 而裴明安却像是找到了乐子,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那位小姐真是倾国倾城,我这平日里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竟也被迷得差点失了魂魄……” 楚予策的脚步更显急促,而裴明安则小跑着紧跟其后,嘴里依旧喋喋不休:“予策,你可知道,就在刚才一睹那位小姐芳容的瞬间,我心中已经开始幻想我们未来有几个孩子的情景了……” 楚予策无奈地叹了口气,反击道:“上个月你在紫嫣阁遇见花魁时,也是这般的说辞。再往前,苏离然的表妹也遭受了你的青睐……还有很多次……” “等等!”裴明安表情懊恼,猛地打断了楚予策的话,“苏离然的表妹?我真这么说过了?” 楚予策侧目,眼中满是戏谑,裴明安不死心地向周围的随从求证。 只见随从们纷纷点头确认,裴明安顿时发出一连串夸张的哀叹,扑上前去央求楚予策:“予策啊,你倒不如直接把我的眼睛戳瞎,把舌头割掉算了,省得我再胡言乱语。” 楚予策灵巧地侧身躲过裴明安的袭击,他的脚步并未迈向自己居住的轩杨居方向。 “这是要去哪儿?”裴明安疑惑地追问。 楚予策神秘一笑,答道:“去看一场热闹。” 裴明安喃喃自语,显然有些困惑:“今天长公主府并没有安排唱戏……” 见楚予策越走越远,他连忙跟上,还不死心地追问:“那位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只要不涉及苏离然,裴明安总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楚予策淡然回答:“慕家的千金,慕渔。” …… 长公主府内虽无皇宫的富丽堂皇,却别具一番淡雅脱俗的韵味。 小桥流水潺潺,亭台楼阁掩映于翠绿之间,一步一景,尽显匠心独运。 今日聚会的目的是让京中贵妇慷慨解囊,援助灾民。 而对于那些久居深闺的小姐们来说,长公主其实更想亲眼目睹,那个让自己的儿子特别叮嘱的慕渔,究竟是何等人物。 在处理完正事后,长公主首先接见了各位贵妇,小姐们则成群结队,在府中悠然漫步。 慕嘉和正与几位身份显赫的闺蜜在一处精致的水边凉亭中谈笑,她的表情楚楚动人,仿佛蒙受了极大的委屈,话语间几句挑拨便让她的朋友们义愤填膺,誓要替她讨回公道。 这些闺蜜中,一位是尚书令的掌上明珠章淑敏,另一位则是户部尚书的外孙女兼皇贵妃的侄女、苏离然的表妹魏玉妍。 二人在京都贵女圈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连皇宫中的公主,甚至是王府里的县主,也不敢轻易得罪。 正当这群贵女簇拥在慕嘉和周围,竞相谄媚之时,慕渔和章悦汐在长公主府侍女的引领下款款而来。 慕渔? 她居然冯氏的严令,擅自前来? 慕嘉和眼尖,一眼便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慕渔的身影,再看到她身边的章悦汐,不由自主地咬紧了银牙。 章悦汐,每次都要来搅局! “看什么呢?”魏玉妍随着慕嘉和的目光望去,注意到了章悦汐身边那位陌生的小姐,好奇地问道:“那是谁?” 上巳节那天,她因陪侍皇贵妃而错过了前往平阳侯府的机会,自然不曾有机会认识慕渔。 慕嘉和低下头,默不作声。 这时,人群中一位急于与魏玉妍拉近关系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开口:“魏姐姐可能不熟悉,那位正是和慕姐姐争艳斗丽的慕渔。” 魏玉妍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还真是个工于心计的小狐狸。” 章悦汐那样难于接近之人,竟然也会被她攀上了关系。 “我们过去看看吧!” 春意渐浓,园中的花朵仿佛按捺不住,竞相绽放,新抽的嫩叶绿得发亮,洋溢着勃勃生机,配合着那潺潺的水流声,令人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 “姐,你不是说身体不适不宜外出吗?母亲也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 慕渔的好心情在看到前方挤在人群前故作娇弱姿态的慕嘉和时戛然而止,她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冷意。 “乡巴佬,哪里懂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 魏玉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恐怕是听说今日长公主设宴,邀请了京城诸多贵族家的公子,便迫不及待地跟来,厚颜无耻地想为自己觅得一门好亲事吧。” “好亲事”三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字字如针,刺向慕渔。 第37章 下贱胚子 跟在魏玉妍身后那些身着各色绫罗绸缎的小姑娘们,一个个掩着樱桃小口,发出了清脆悦耳的轻笑声。 只有慕嘉和,她瘦弱的手指勉强拉着魏玉妍精致绣花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意,装模作样地轻声说道:“玉妍,别说这话,我姐不是那样的人……。” “嘉和啊,你得机灵点,老这么天真以后怕是要吃亏。毕竟这深宅大院里可不安宁,到处都是些虎视眈眈,想要借机攀附或者占便宜之人。” 章淑敏说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慕嘉和的手,眼神坚定,正义凛然地瞪向一旁面色阴沉的慕渔。 章悦汐显然看不惯这般情景,她性子直爽,立刻出言反驳,声音中带有一丝不耐烦:“哪儿都少不了你插嘴,不好好在绣房绣你的鸳鸯枕头,跑这里来显摆什么正义感!” 话语落下,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章淑敏脸上的得意。 章淑敏先前还洋溢着自信神采的脸庞,顿时僵硬,双眼狠狠地瞪着章悦汐,嘴角抽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若非魏钧在外纳妾之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让她章淑敏颜面扫地,今日她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这个牙尖嘴利的章悦汐。 但她终究还是不敢,章悦汐那张伶牙俐齿,厉害得很。 好不容易那场风波渐渐平息,她可不想再因任何事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章悦汐,你与那个乡下来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厮混,难道就不怕自降身份吗?你或许不在乎,可你总该为章公子想想吧。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你怎忍心让他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魏玉妍摆出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姿态,尽管身为女子,对朝廷大事一知半解,但自小在家族耳濡目染,她深知若章家要重振往昔荣耀,当前的章成不足以担当大任,还需依赖章家大房的血脉——章容泽。 外公不止一次语重心长地试图拉拢章容泽,奈何对方无动于衷。 魏玉妍自觉可以扮演一个中间人的角色,一旦她嫁给了章容泽,何愁他不会站到自己这一边? 章公子相貌英俊,眉眼含情,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一股不凡的魅力。 尽管是落魄的世家子,但为了章家的未来,她牺牲一些,下嫁给他也不是全然不可接受。 章悦汐一眼就瞧出了魏玉妍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得意神色,不禁轻哼了一声,言辞犀利地反击。 “先把那些倒胃口的想法收一收吧,就凭你,也配得上我哥哥?若是家里没有镜子,河里的水也能照出你的模样,别痴心妄想了。” 魏玉妍气得直跳脚,但在章悦汐面前,她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暗暗发誓,待到将来与章公子的婚事尘埃落定,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个教训。 眼下,她还不想让场面失控。 于是,她转而将一腔怒火迁怒到了慕渔身上,厉声斥责:“你这个惹祸精,闯了祸就只知道躲,算什么本事!” 章悦汐正欲张口回击,却被慕渔轻轻拉住,只见她微微摇头,示意悦汐不必再多言。 慕渔心中早有盘算,今日这场冲突,避无可避,倒不如借此机会,顺水推舟,让这些人把自己“请”到长公主面前。 “看起来各位对我这个来自乡下的丫头是极不满意的,想必你们都是遵规守矩、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吧。” 慕渔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而冷静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魏玉妍冷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哼,你以为自己懂得这些吗?” 慕渔面不改色,从容答道:“我自然无法与魏小姐您相比,您在这方面可是精通之极。” 魏玉妍眼睑微抬,心中充满了鄙夷。 在她眼中,慕渔不过是个企图攀附权贵的寻常女子。 凭借外祖父的权势,她们魏家才得以权倾一时,后宫有姑母为后盾,前朝由外祖父一手操控,整个朝廷,谁人敢轻易与魏家为敌? 即便是那些默默无闻的旁支,也因魏家的光辉而显得格外耀眼。 她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的生活,耳边充斥着各种恭维与逢迎。 像慕渔这种女子,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依靠几分姿色,用些小手段勾引男人罢了,与父亲后院那些争风吃醋的妾室并无二致,看着就让人觉得厌恶。 然而,预料中的谄媚并未出现,慕渔反而掷地有声地反问道:“既然魏小姐您如此通晓礼义廉耻,为何还要随口诋毁他人名誉,动辄便是‘贱货’、‘下贱胚子’这般不堪入耳的言语?” 此话一出,魏玉妍猛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渔。 慕渔不为所动,继续道:“在场的皆是尚未出阁的小姐,若此事流传出去,好的一面或许只是指责您一人之过,可若不幸被添油加醋,恐怕会连累在座的所有小姐。闺房之内私德有亏,将来谁还敢上门提亲?即使有人前来,恐怕也是出于掩盖自家后院不堪的考量罢了。” “慕渔,你好大的胆子!” 魏玉妍的声音里交织着怒意与不可置信,何时在她的世界里,竟有人敢于这般直言指责?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一时之间急得失去了平日里的端庄,言辞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冲动。 “你胆敢诋毁我,可曾想过,我的姑母乃是当朝贵妃,你认为她会让你轻易脱身吗?“ 慕渔面对她,眼神如渊,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魏玉妍内心明镜一般,哪里可能! 别说皇贵妃那边,即便是回到外祖父膝下,自己的过错也难以逃脱应有的责罚。 更不必提,此处是长公主府邸,由于楚予策的缘故,长公主与她的姑母常常意见不合,这种状态令姑母烦恼不已,却也对长公主束手无策,只能偶在皇上面前稍作暗示,希望皇上能够对楚予策多加约束。 此事一旦张扬开来,长公主定然又会把矛头指向姑母,届时,姑母对自己宠爱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第38章 失足落水 魏玉妍心里清楚,此刻不宜发作,待到离开这长公主府,再慢慢与慕渔算账也不迟。 “口舌之利的确不错嘛。“ 魏玉妍目光如刀,冷峻而锐利,“今日之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但你别得意得太早!“ 二人对立在一座被蒙蒙细雨笼罩的小桥上,雨丝如烟,给这紧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朦胧与诗意。 魏玉妍虽然口头上表示不予追究,但凭她那一点即燃的性子,即便是暂时按捺,也绝不可能让慕渔轻松脱身。 于是,她轻轻扬起下巴,趁着擦肩而过的刹那,故意用肩头狠狠地撞向慕渔。 自打慕渔成为苏离然的妻子以来,魏玉妍便常以表妹的身份百般为难她。 慕渔考虑到苏离然的颜面,大多选择了容忍,而这却让魏玉妍的气焰更加嚣张。 一来二去,慕渔对于她的脾性了如指掌,仅仅一个眼神交汇,便能洞察对方的心思。 魏玉妍出自武将世家,自小习武,这一撞力量巨大,几乎凝聚了全身的气力。 慕渔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跌飞出去,但在倒下的瞬间,她反手迅速抓住了魏玉妍的衣领,结果两人一并失足落入河中。 更不幸的是,魏玉妍还撞上了桥的栏杆,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背部犹如万针穿心。 “扑通!” 两名女子几乎同时坠入水中,桥上的旁观者们一片哗然,始料未及。 不知是哪位最先回过神来,大声呼喊:“魏家小姐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人群这才开始骚动,虽纷纷呼救,但实际上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袁窈急得像是被火烤的蚂蚁,亲眼见到阿渔受欺,欲上前帮忙,却被密不透风的人群挡在外面,只能在外围焦急万分,连具体情况都听不真切。 一听说有人落水,她赶紧趁乱挤进人群,定睛一看,落水的竟是阿渔,而且显然不善水性,不容多想,她毅然决然跃入水中,不慎将身旁无辜的慕嘉和也带了下去。 水中的袁窈心中只有阿渔,迅速将她捞起,奋力向岸边游去。 途径挣扎的魏玉妍时,她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使得本来就已昏迷的魏玉妍彻底失去了知觉。 小桥边喧闹异常,而在那假山石的背后,却是惊诧中的宁静。 裴明安生怕笑出声来暴露自己,只好憋得满脸通红强忍着。 看见友人故作镇静的模样,忍不住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楚予策斜眼警告,裴明安赶忙松手,忍住笑意。 尽管知道应当避嫌,但这热闹实在太过诱人,他好奇接下来会有怎样意想不到的转折。 正欲回头找楚予策讨论,却发现好友已经不见了踪影。 “予策……“裴明安转向身旁的侍从少临询问,“世子去哪儿了?“ 少临伸手一指远方,“世子往那边走了。“ 裴明安用折扇轻敲少临的脑袋,少临咧嘴做出痛苦的表情。 裴明安随即快步追去,口中碎碎念着“走也不说一声“。 楚予策步伐如飞,裴明安紧跟其后,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看离那群女子越来越远,他对着前方的背影大声抱怨:“走得这么急,难道轩杨居藏有什么绝色美人不成?“ 楚予策闻言还真停下了脚步,裴明安赶上来,喘息声大得像拉风箱一般。 “也难怪,你的体力哪比得上裴国公那般硬朗健壮。“ 楚予策上下打量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柔弱无力的,活像个煮熟的虾米。“ “拿我跟威风八面的祖父比,你也好意思?我可是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裴明安笑着捶了好友一拳,震得自己手指发麻,自讨苦吃。 他深知楚予策嘴巴刻薄,懒得与之争辩,转而道:“你若真想报答慕家小姐的恩情,刚才她落水,你为何不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呢……“ “你可曾想过,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乃至以身相许?慕小姐虽稍显冷漠,但那份姿色确属百里挑一。“ 楚予策摆摆手,显得漫不经心,“偌大的大晋国,我还未遇到能与我相配的女子,更别说是慕渔了,我们之间的相遇不过是场意外,缘分浅薄而已。“ 裴明安仔细端详着好友,未发现任何破绽,或许那真是他的真心话。 …… 宴会上小娘子落水,尤其还是在长公主的府邸上,长公主怎能不重视? 这不仅仅是一桩事故,更关乎颜面和府邸的安全。 一闻听侍女匆匆忙忙的禀报,长公主立刻搁下手中茶盏,眸中闪过一抹急切,莲步轻移,迅速赶往池塘边,其身后紧随着一群服饰华丽、气质高贵的贵妇人们。 这一群人,神色各异,交头接耳,但都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内心深处都怀着几分忐忑与好奇。 她们得知有人落水的消息后,心中暗自祈祷,祈望这不幸之事莫要牵扯到自家的千金身上。 到达池畔,只见碧波荡漾,落水者的身影已被仆人小心翼翼地救起,确认并非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后,那些贵妇人暗暗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但这份庆幸很快被忧虑取代。 长公主多年来首次设宴,不料却出了这样的差池,这万一闹到了龙颜大怒,恐怕她们各自的夫君,在朝廷上那本就不稳固的地位,又要雪上加霜了。 后宫之主的位置尚且风雨飘摇,哪经得起这等风波? “嘉嘉——”一声焦急而又带着母爱的呼唤穿透人群。 “妍儿——”另一声则更加迫切,饱含着母亲对女儿深沉的担忧。 在这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中,两位身着华丽锦衣的女子从长公主的身后疾步走出。 冯氏一个看似温婉实则刚强的妇人,她一眼便发现了蜷缩在婢女怀中颤抖不已的慕嘉和,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将那小小的身躯拥入自己怀中,眼神中满是关切:“没事吧?我的孩子。” 而魏玉妍的母亲周氏,在看到女儿凌乱的发髻与那毫无血色、昏迷不醒的小脸时,顿时如被利刃穿心,悲痛欲绝的哭喊声瞬间响彻四周:“妍儿……我的妍儿……” 第39章 势单力薄 袁窈和章悦汐,则一边搀扶着因恐惧而腿脚发软的慕渔,两人虽身披华贵的斗篷遮挡,但散乱的发髻还是泄露了刚才的慌乱。 她们三人立于人群中,并不特别显眼,冯落凝初时一愣,几乎要惊得跌坐,但她并未如往常那般率性而为,大声呼喝,反而选择了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靠近,语气轻柔,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了这脆弱的氛围:“阿窈,阿渔,你们有没有哪里受伤?” 袁窈深知此刻的微妙,迅速用手捂住了胸口,作痛苦状,气息微弱地解释:“娘,阿渔妹妹是被魏家小姐推入水中的,手臂撞上了池边的栏杆,现在动弹不得。我去救她的时候,也被那位小姐踢了一脚,胸口剧痛,连呼吸都困难……” 三月的春风,虽带着几许凉爽,却似乎也吹不散周氏心中的焦虑与寒意。 她心中清楚,长公主举办此次宴会,原意是为了援助清水县受洪灾困扰的百姓,这本是桩美誉远扬的善举。 对于自家女儿那跋扈不羁的性子,周氏心中再明白不过,以往的宴席之上,勉强有所收敛,事后再以抚慰或是施压了事,可今日之事,绝非小事,一步错步步错。 尽管事件的全貌尚未清晰,但周氏心中已有九成的把握,此事与妍儿脱不了干系……但她绝不能承认! 长公主因旧时与驸马家族的恩怨,这些年来一直暗潮汹涌,全赖皇上的权威才维持表面和平,私底下,长公主对魏家的刁难从未停止。 幸好家翁谨慎周到,加之皇贵妃在宫中庇护,魏家的地位才得以稳固。 一旦长公主利用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诋毁魏家,那不仅仅是妍儿,只怕连自己也难以逃过家翁和皇贵妃的责罚。 就在这一念之间,周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已迅速在脑海中构想好了对策。 只要自己坚持否认,就没有人敢直接挑战魏家,或许还能反戈一击。 “恳请长公主明鉴,为贱妾做主,为小女申冤……” 周氏屈膝跪倒,额头触地,那一袭素色衣裙瞬间被地上的泥泞沾染,面容更是狼狈不堪,但她的话语中却透着一股不屈:“小女虽然平日里受到宠爱,性情不免有些骄纵,但对于礼法规矩却是烂熟于心,断不可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做出失礼之举……” “丞相与家翁在朝堂上的意见不合,世人皆知,但这仅局限于国事。丞相夫人怎能任由自家小姐无凭无据地诽谤他人!”周氏的反驳掷地有声,话语中隐含锋芒。 “慕家小姐回府仅仅数日,妍儿与她未曾谋面,更谈不上有过节。试问,好端端的,为何要推她下水……况且……” 周氏故意停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正焦急安慰慕嘉和的冯氏,心中暗自冷笑,侯府的偏袒果然名不虚传。 她想到慕侯爷的精明,话锋一转:“慕家小姐回府不久,便与侯府的兄妹产生不合,可见性格难缠,说不定是她自身言行不当,招惹是非……” 事态越闹越大,对周氏而言,越是有机可乘。 她孤注一掷地将矛头指向冯氏,正是因为知晓侯府之中无人敢于公开站在她的对立面。 尽管势单力薄,但这并不代表她已处于劣势! 正当慕渔准备上前跪求时,她的姨母却抢先一步,跪倒在长公主面前,言语恳切:“长公主英明,请细细查明真相,此事疑点重重,不可仅凭片面之词便给魏家小姐定罪,亦不能仅因将军夫人的一面之词便责怪渔小姐。知情的小姐定不在少数,逐一询问,真相自现。只是,几位小姐落水后衣物湿透,又带伤在身,恳请长公主允准她们先更换衣物,简单包扎伤口。” 长公主微微颔首,挥手示意:“来人,带几位小姐去客房休息,并即刻请府医前来照料……” 察觉到周氏脸上不悦之色,长公主又补充道:“将军夫人若是对本宫府中的医术有所质疑,本宫可即刻差人进宫请御医前来。” 这一系列变故,让在场之人无不惊叹。 原以为慕渔不过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孩子,却不想冯落凝竟也插手此事。 难道冯氏真的已彻底与冯家划清界限?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复杂,正盘算如何应对之际,长公主的几句话将局势推向高潮,周氏一时惊慌,连忙应道:“妾身不敢,实在是忧心小女的伤势,情急之下……” 冯落凝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言语间尽是讽刺:“若真如将军夫人所言,对魏家小姐的安全如此挂怀,当务之急应是寻医救治,而非急于辩白,如此反显得心虚难掩……” 周氏的面色如六月的天,刹那间阴晴交替,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眼中交织,却偏偏不愿意与冯落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展开一场口舌之争。 毕竟,正如冯落凝所言,越描越黑,她内心深处的忐忑和不安,与妍儿的行为并无直接关联,那孩子分明无辜,她又何须心虚! 长公主迅速收起情绪的波动,转而命令身边年迈而精明的嬷嬷,务必细心照料那些不慎落水的年轻小姐们,确保她们的安全与舒适。 自己则挺胸收腹,步伐坚定地迈向正厅,那处,她将亲自坐镇,主持一场公正的调查,她相信,由她来主持,一切谜团必能迅速解开。 在诸多落水小姐中,魏家的千金伤势最为严重,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悯。 胡嬷嬷见状,立刻安排侍女将她轻轻抬往特设的客房,并亲自陪伴在侧,以防不测。 而另外三位小姐,则被其他机灵的丫鬟一一领去各自的房间休养,场面在紧张中不失有序。 章悦汐紧跟长公主的脚步,步入正厅,准备见证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而慕渔身旁,只剩下了那位英勇跳水相救的袁窈,以及始终如盾牌般挡在她面前,给予庇护的姨母冯落凝。 慕渔的目光穿过人群,凝视着冯落凝,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前世的记忆里,因冯家人的挑拨离间,她对这位姨母始终抱有几分戒备,认为能够成为冯家人恨之入骨的对象,此人定非凡品。 第40章 你就是个灾星 然而重生以来,冯落凝却是唯一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毫不犹豫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慕渔的眼圈微微泛红,这份无声的感动没有逃过冯落凝的眼睛。 冯落凝见状,心中一阵刺痛,连忙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阿渔,你的手一定很疼吧?快来姨母这里,我们先去更换衣服,再请最好的大夫为你看看。” 然而,这句话尚未落地,一股突兀的狂风便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 冯氏猛然间推开了冯落凝,紧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了慕渔的脸颊上,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顿时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 冯氏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怒意与不满,刚才在长公主的威慑下,她勉强抑制住了心中的愤怒,如今却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就是个灾星,家中因你而鸡犬不宁,出门在外更是连累了自己的妹妹……她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调理有所好转,全因你又重回原点!” “你应该庆幸自己能活着离开那个家,就该永远不要再回来……” 冯氏的话音刚落,不仅是长公主府中的丫鬟们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就连冯落凝的心也被深深刺痛。 自家姐妹,怎会如此铁石心肠,冷漠无情! 冯落凝无法容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敬了冯氏一个耳光,声音中充满了坚定:“阿渔摊上你这样不分是非的母亲,简直是前世修来的冤孽!” 言毕,她拉着慕渔与袁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留下冯氏一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与此同时,三位落水的小姐被分别妥善安置在府中的几间精致客房内。 府中的资深大夫首当其冲,赶往魏小姐所在的客房。 经过一轮细致的针灸治疗,魏小姐终于缓缓醒来,虽然还显得有些迷糊,言语不清,但至少生命无忧。 正当大夫准备提笔开方时,冯氏带着几个丫鬟闯进了房间,见到魏小姐已经醒来,便迫不及待地命令丫鬟将药箱拿走,口中说道:“犬女体质不佳,落水后咳得厉害,请大夫务必先去看看她。” 面对长公主府的大夫,冯氏的语气中带着恭敬,尽管态度尚算礼貌,但那急切的神色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压迫感。 大夫手中的毛笔并未停顿,他一边飞速书写着药方,一边从容回应:“待老夫将此方写毕,即刻随夫人前往……” 然而,未等他话音落下,冯氏已迫不及待地夺过了大夫手中的笔,语气中带着急迫:“我女儿病势凶险,恳请先生先为小女诊脉,药方稍后再开不迟。” 大夫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夫人真是强人所难,但身为医者,他不能不顾及病患的紧急情况。 在两难之间,他求助般地看向了一旁的周氏:“这……” 周氏岂是轻易退让之人,又怎能让冯氏在这样的场合占了上风? 于是,两位夫人之间的争论迅速升级,昔日的温文尔雅与持重均被激烈的争执所取代。 而这一切,被不远处的冯落凝看在眼里,心中的愤怒如野火燎原,几欲喷薄而出。 回到阿渔的身边,所有的愤怒瞬间转化为无尽的心疼。 阿渔的手臂因撞击而脱臼,整条手臂肿胀如馒头,一路上默默忍耐,即便是换衣时剧痛让她满头大汗,也只是紧咬牙关,未曾发出一丝呻吟。 面对冯落凝关切的询问,她还强颜欢笑,轻描淡写地说:“姨母,真的不疼。” 怎么会不疼! 只因她不想因疼痛而显得娇弱,渴望在逆境中展现出坚强的一面。 冯落凝轻轻将阿渔搂在怀里,心里清楚,这孩子已经被侯府的冷酷深深伤害,心门紧闭,对外界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脖子上那块明显的瘀痕,她却说是不小心磕到的,那份故作轻松的姿态,让人更加心疼。 这些狠心之人,究竟对阿渔施加了多少难以言说的折磨! 正当二人在病房外的争吵愈演愈烈,甚至惊动了正在别处处理事务的长公主。 她匆匆赶来,只见胡嬷嬷努力在其中调和,却不想双方由口角之争上升到了肢体冲突,连无辜的胡嬷嬷也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 “放肆!”长公主一声严厉的呵斥,皇室的威严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二人如遭电击,扑通跪倒在地,头颅触地,颤抖着声音求饶:“长公主息怒。” 平日里仪态万千的将军夫人与侯夫人,此刻狼狈不堪,发丝散乱,珠翠横落,尊严扫地。 长公主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是我平日里的宽容让你们产生了错觉,误以为我作为长公主,是可以随意欺侮的吗?居然在我的府邸如此撒野!来人,速去请魏将军与平阳侯,我要亲自问一问,他们是如何管教家眷的!” 二人闻言,皆是一阵心惊胆战,原本不过是些家庭琐事,如今却牵扯到了她们背后的家族声誉与丈夫的面子…… 两人连忙俯首认错,乞求原谅,然而,长公主的决心已定,这番闹剧,终是无可挽回了。 她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消失在转角处,衣袂轻扬,带起一丝凉风。 冯氏面上不显慌张,心中却也微微一沉,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毕竟,侯爷对她一向宠爱有加,只要道理说得通,侯爷断不会轻易责罚于她。 相比之下,周氏的心情便如同被阴云笼罩,魏将军那铁血心肠,向来不善体察女子柔弱,又极为敬重公爹,这一回去,怕是免不了要有一番风波。 想到这里,周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周身泛起了丝丝凉意。 “你们就在此地,好好反省。” 长公主丢下这句话,再不理会二人,转而面向那位年迈的大夫,语调中带着威严:“闻渔小姐手臂受伤,你随我前去诊视一番。” 大夫闻言,连忙躬身应诺,动作里满是敬畏。 正当长公主准备带大夫启程,冯氏忽然抬起了头,脸上满是忧心忡忡:“还望长公主垂怜,先让大夫瞧一瞧我家嘉和,她咳嗽不止,我这心里实在是焦急……” 第41章 恳请长公主庇护 长公主的声音透着冰冷,不待冯氏说完便打断了她:“渔小姐难道不是侯夫人的亲骨肉吗?几声咳嗽竟比断臂还要紧要……侯夫人的心,还真是……” 说到这里,长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缓缓道出:“偏心得厉害啊!” …… 大夫手法娴熟地为慕渔接好了骨折的手臂,细细叮嘱她近日万不可用力活动那只手,并开好药方后才告退,转身向另一位女子的客房走去。 长公主在途中偶遇了那位令自己儿子刮目相看的慕渔,意外地发现她身上有着超出常人的勇气。 在接骨的过程中,她除了眉头偶尔紧皱,竟是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这份忍耐力即便是许多男儿也难以匹敌。 而她那出众的容貌下,藏着的不是世俗的艳丽,而是一种隐藏在眉宇间的坚韧,与予策有几分神似,但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情感太过复杂…… 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在长公主府这样的地方,应当是一派祥和,与世无争,与予策的性情并不相称。 “慕姑娘,先好好休息,事情的原委本宫已心中有数,待魏姑娘醒来,一切自然会有分晓。” 言毕,长公主便要转身离去,步履间带着高贵。 “长公主,请留步。”慕渔沙哑着嗓子喊住了她,声音里夹杂着因落水过多而引起的干涩。 她望着长公主的背影,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地,“臣女有要事,必须要向长公主禀告。” 长公主脚步一顿,转身问道:“何事?” 慕渔的目光在冯落凝和袁窈身上轻轻掠过,请求道:“可否请姨母与窈姐姐暂且回避片刻?” 长公主眉毛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未提出异议。 不多时,客房内只剩下慕渔与长公主两人。 慕渔额头紧贴着地面,咚咚作响,语气中充满了痛楚:“臣女恳请长公主庇护!” “哦?”长公主缓步走向软垫椅,自斟一杯热茶,却发现茶水滚烫,便随意搁置在旁,锐利的目光紧锁着跪在地上的慕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为侯府嫡女的慕姑娘,身份尊贵无比,为何会来到本宫这里寻求庇护?” 慕渔挺直了腰背,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痕:“这是我生母冯氏的所为。” 又指了指颈间那触目惊心的掐痕,“这是我三哥的杰作。” “我的生父与兄长,不过将我视作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便会毫不留情地舍弃。” 慕渔的眼中闪烁着坚决,“臣女恳求长公主庇护,臣女渴望与平阳侯府一刀两断!” 长公主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认为这样因为私人恩怨就想要与至亲决裂的行为,实为不忠不孝。 世间比她处境更悲惨的人不知凡几,如果人人都能轻易斩断亲情,那忠诚与孝道岂不成了空谈? 人心,终究是薄情的。 之前对她的那一丝好感,如今看来,实为多余。 “你与侯府的关系,乃是你家内务,本宫无权干涉,也无法给予庇护。” 长公主从袖中取出六千两的银票,轻轻放置于桌上,“念你遭遇堪怜,这银钱虽出自侯府,但权当本宫的一片心意,也算尽了仁慈之心。” 对于予策的眼光,长公主感到有些失望。 正待长公主欲离席而去,慕渔的声音再次响起:“臣女三岁那年遭人拐卖,在怡州韩家度过了这些年。被拐之因,乃是平阳侯为了能让外室之女慕嘉和取代臣女,成为侯府嫡女。即便冯氏受骗,但她明知道慕嘉和是养女。臣女归府之时,冯氏要求臣女以孪生姐妹的名义维护慕嘉和的名声。” 长公主身形一顿,重又坐下。 “尽管如长公主所言,这的确是侯府的家务事,不足以成为庇护的理由。但若臣女能助长公主找出真凶,彻底清除那些意图陷害驸马家族的恶徒,还驸马家族一个清白,长公主可否重新考虑臣女的请求?” 长公主猛地站起,脸色骤变,声音颤抖不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与此同时,在庭院中,冯落凝与袁窈焦虑万分,原以为慕渔是在向长公主说明落水的原委,哪知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接近半个时辰过去,房内依旧寂静无声。 “阿渔莫不是碰上了什么难题?长公主那边的?”冯落凝急得团团转,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娘亲莫急,话可不能随便说。” 袁窈环视周围长公主府中的仆役,连忙劝慰,“长公主宅心仁厚,怎会为难阿渔,或许另有原委。” 冯落凝恍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嘴,自责地说:“是娘冲动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半柱香的时间后,房门轻轻开启,慕渔搀扶着面色苍白,眼角挂着未干泪痕的长公主缓缓走出,这一幕,让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冯落凝与袁窈心头猛地一紧,彼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却不约而同地抑制住上前询问的冲动。 “那日落水之事,本宫已调查清楚,与你关联不大,定会公正处理,你且放宽心。” 长公主极力按捺着内心的波澜,声音虽细如蚊鸣,却掩不住其中的波动,说完便急促转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生怕再多停留一秒,那份苦心维持的冷静便会轰然崩塌。 胡嬷嬷紧随其后,眼见长公主步伐踉跄,几乎是在蹒跚着走向客院大门,连忙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上前支撑。 手指触及到长公主那冰冷如霜的手,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长公主……您要保重啊。” 身为皇室成员,早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宫廷之内暗流涌动,越是外表平静,便越是深不可测,那些图谋不轨之辈也因此更显犹豫,不敢轻易妄动。 自长公主嫁入驸马府,生活才算有了一丝松懈,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随着驸马蒙冤,她不得不重新戴上那沉甸甸的面具。 像这般失态与悲切的场景,已许久未现。 “嬷嬷,扶我回绘玉轩。”长公主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还有,让人速去将世子请来。” 第42章 魏家的脸面何存 胡嬷嬷心中一紧,未多加追问,一面吩咐宝笙即刻寻访世子,一面紧挽着长公主,快步往绘玉轩赶去。 长公主的手紧握着她,就像一个溺水之人紧紧抓着唯一的浮木,充满了无助与依靠。 春风温柔地吹拂,暖阳和煦,足以令人心情舒缓。 半途之间,长公主逐渐收敛起情绪,明白首要之务是解决这落水风波。 魏玉妍固然是这场闹剧的导火索,若非她一贯的跋扈欺人,又怎会引发后续的诸多是非。 但这背后,又与慕家另一名小姐密不可分。 魏玉妍之所以出手,全是为了替慕嘉和出头…… 慕渔曾言,那位小姐乃平阳侯在外的侧室所诞,一个外室女竟占据了侯府嫡女之位,平阳侯此举实属…… 一如既往地不顾廉耻,道德沦丧! 当长公主回到绘玉轩,侍女前来禀报,魏将军与平阳侯业已到达。 本欲亲自接待的长公主,此时身心俱疲,只能委托胡嬷嬷:“嬷嬷,烦你代我见魏将军与平阳侯,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特别是要让魏将军知晓,玉妍此举是为了嘉和出气。” 少女间的争执虽小,却可能种下嫌隙的种子,待时机成熟,便会悄悄萌芽,不可小觑。 胡嬷嬷作为长公主的左膀右臂,即便后宫中那些高傲的嫔妃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慕峰自不敢怠慢,态度毕恭毕敬:“微臣不知何事如此紧急,需长公主殿下急召相见?” 而魏将军魏钧则面露不悦:“无论长公主之事何等急迫,也不该滥用权势强人所难。本官事务繁忙,抽空不易,岂能如长公主般清闲?” 胡嬷嬷历经风霜,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物,如魏钧这般依仗家族势力傲视群雄的,早已司空见惯。 “莫急,将军大人。” 胡嬷嬷微笑道,“非至急之事,长公主岂会轻易劳动您与侯爷的大驾。说到底,此事关乎魏、慕两家颜面,长公主难以决断,这才请您二位共商对策……” 胡嬷嬷将绘玉轩中的风波简明扼要地转述一番,末了,面露难色看向魏将军与平阳侯,“姑娘们落水那事,原是孩童间嬉闹,并无大碍。魏家小姐心地善良,为慕家嘉和出头,说嘉和在她面前哭诉,自渔娘子归家后,风光都被抢了去,在慕家受尽冷落与欺凌……魏小姐听闻此言,心有不甘,前去找渔娘子理论,结果却演变成了争执。长公主本意是让将军夫人与侯夫人带回各自小姐稍作教训即可,哪承想……两位夫人却因大夫之事,当场大打出手……” 胡嬷嬷瞥了眼二人,又继续道:“长公主近年来身子虚弱,实在不宜为此等琐碎之事操劳,我离开前,府中大夫还劝长公主切勿过于忧虑。” 动手打斗? 荒谬至极! 魏将军与平阳侯内心根本不信,两位夫人出自名门,怎会如市井泼妇般扭打在一起。 但当亲眼目睹自己夫人跪在地上,发髻凌乱,面上伤痕累累,震惊之下,一时哑口无言。 丢脸至极! 魏钧首当其冲,语气中夹杂着愤怒与不屑:“你让魏家的脸面何存!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闹得沸沸扬扬不成?” 魏玉妍在这时恍如梦醒,心中不禁对母亲有些许疼惜,可一看到父亲那怒不可遏的模样,哪里还敢出声,回到家,还要面对祖父的震怒…… 思及此,她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最令她畏惧的便是祖父的怒容。 魏钧满腹怒火地领着周氏母女而去,临行前,对着慕峰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平阳侯,真是教女有方啊!” 慕峰心知肚明,暗自决定得找个时机前往魏府解释误会。 对于一向宠爱的嘉和,他心中也生出了几许厌烦,他不在意女人耍手段,后宅争斗,手段不可或缺,但他绝不能容忍这些手段伤害到自己的声誉与前程! 渔娘子不仅聪明伶俐,还极其温顺乖巧,其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的慧黠与教养,无疑会成为其未来仕途上的一大助力。 平日里,她与府中姐妹间的嬉戏玩闹,即便是略显过分,他也总是一笑置之,宽容以待。 然而,这一次,事情竟然发展到在长公主府上闹出了风波,这实在是超乎了他的容忍范围。 “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训诫一番!”慕峰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 “夫君……妾身的腿,有些麻了。” 冯氏见慕峰沉默不语,心知自己此番行为确实过了界,于是主动放低姿态,用带着几分柔弱的声音说道。 慕峰没有应声接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侍立的倩雪,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还不赶紧扶夫人起来。” 冯氏面色一僵,借着倩雪的搀扶缓缓站起身,眼中泪光闪烁,满含委屈地望着慕峰。 “夫君,您是不是开始嫌弃妾身了?若非周氏实在欺人太甚,妾身又怎会与她计较……她的女儿固然珍贵,咱们的女儿何尝不是心尖上的宝?若夫君仅因此事便对妾身心生厌恶,妾身真是心如刀绞啊!” 此刻,继续在这里争执只会让侯府颜面尽失,慕峰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温言安慰道:“夫人何出此言,我怎会嫌弃于你?我只是担心女儿的安危罢了。” 冯氏转念一想,脑海中浮现出嘉嘉天真无邪的小脸,心中的烦忧顿时消散了几分,拉着慕峰急匆匆向另一间客房走去。 得知长公主只是偶感风寒,无大碍,全赖府中大夫救治及时,她的心这才稍感宽慰。 一行人谈笑风生,正欲离开时,江嬷嬷在一旁轻轻提醒:“夫人,渔娘子那边……” 冯氏恍如梦醒,想起慕渔此刻还在外头。 天色已晚,寒风凛冽,那单薄的身体怕是难以承受。 想到若此时前去接慕渔,可能使嘉嘉也遭风寒,加之脑中闪过年少时冯落凝狠厉的模样,她的语气不禁变得坚决:“嬷嬷,你代我去接慕渔,千万不能再让嘉嘉受凉。” 而慕渔,早已被冯落凝与袁窈安然送回到了侯府。 冯落凝原本打算直接带她回丞相府。 第43章 难以驯服 冯落瑶的所作所为,让冯落凝深深意识到慕渔在侯府的生活并不易,她想要将慕渔接回,无论冯落瑶和慕峰如何反对,她都不愿再放手。 可慕渔却坚持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冯落凝心中虽不忍在慕渔的伤口上撒盐,但她的话语依旧坦诚且直接,尽力包裹着柔和。 “阿渔,血浓于水不假,但毕竟分离多年,你那母亲又易于轻信,慕嘉和心计颇深,几句甜言蜜语就足以令她迷失。至于你父亲慕峰……恕姨母直言,他并非是可以倚靠之人,若真心疼你母亲,怎会任由她与娘家人疏远至此?” “跟我回丞相府吧,往后有姨母护着,再没人能欺负你。” 袁窈也跟着附和:“姐姐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两世为人,慕渔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猛然间被这温暖关怀所包围,一时间竟感到手足无措。 眼神是最诚实的,冯落凝和窈姐姐眼中的真诚犹如春日暖阳,她明白她们是真的想要庇护自己,为自己考虑。 然而,她不能接受! 丞相之职尊贵无比,全凭清廉忠君之名维持,容不得半点污点。 她即将采取的行动,虽是大义灭亲,却免不了手段卑劣,名声受损,她不能让无辜之人因此受累,更不能让整个丞相府蒙羞。 上一世,丞相府似乎也遭遇过波折,那时她已嫁给苏离然,常常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为他劝说外祖父相助,虽隐约知晓一些纷扰,但详情始终不清。 幸运的是,那场灾难尚有一段时间,待慕家之事解决,她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暗暗提醒姨母。 …… 慕渔私自前往长公主府,此事彻底触及了冯氏的底线。 如今,回来竟不与作为娘亲的自己通个气,实属大逆不道。 冯氏气得胸口一阵紧似一阵,慕嘉和则在一旁不断劝解,说姐姐绝非有意,或许是因为与章家少奶奶交情深厚,不慎被拉了去,还提及姨母如何疼爱慕渔云云,每句话都好似火上浇油,让冯氏的怒意更盛。 回到家,冯氏即刻命丫鬟将慕渔唤来。 孙氏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慕家小姐落水的消息,又听闻长公主派人请走了儿子,眼看着天色已晚,却还不见慕峰归来,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地在正厅内踱步。 众人入内,孙氏连忙迎上去,拉住儿子细细打量,“长公主找你做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啊?” 慕峰轻轻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径直坐在了上座,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娘莫担心,我没事。” 孙氏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自上次冯氏上门借钱不成反遭训斥后,冯氏的真实面目便日益显露,对这位婆婆愈发不敬。 如今孙氏看冯氏哪里都觉得不顺眼,见冯氏脸上赫然留着几道指甲划过的痕迹,不禁冷哼一声:“你这脸是怎么了?不是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吗?怎么搞得好似与人动手了一般。” 冯氏感到膝盖深处那隐隐的疼痛如同细针轻刺,每动一下便是一阵牵扯,原本打算稳稳坐定后再缓缓道出今日之事,尽管与孙氏间已生出了些难以言喻的隔阂,可她内心深处,对于孙氏那份难以割舍的关怀依旧温暖如初。 然而,慕嘉和仿佛急不可耐,几步便跨至孙氏身前,语速飞快,神色间带着几分激动与袒护:“娘,您脸上的伤痕,是被魏将军府的孙氏所伤,还好娘您也没吃亏,同样给了她一爪之仇,还将她按倒在地,狠狠教训了几巴掌呢。” 这话里行间的添油加醋,却是出自对母亲冯氏的心疼,想借此让冯氏心头的郁结稍稍缓解。 冯氏内心隐隐觉察出一丝不对,这些细节分明是她与嘉嘉在颠簸的马车中低语分享的私密,嘉嘉因心疼她,为了让冯氏心情舒畅,将那场冲突夸张化了。 没成想,这份夸大其词却引来了冯氏的一顿斥责。 孙氏的责骂声穿透空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出身市井,但她素来鄙夷那等悍妇行径,一张口便是厉声训诫:“你这愚笨之物!” 言语间,锋利如刀。 “作为侯府的主母,竟在长公主府内与人扭打成一团,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全叫你这蠢妇给丢了个干净!”一字一句,皆如重锤,敲击在冯氏心上。 “我……”冯氏欲言又止,求助般地望向慕峰,却发现他的眼中深邃复杂,似是在责怪,又似在无奈。 一旁,慕庭言沉默不语,但眼神里的变化,由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明显的责难。 冯氏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为她分辩,即便是贴心的嘉嘉,也选择了沉默。 她与孙氏的争执,初衷只是为了能让郎中尽早为嘉嘉诊治病情,却落得如此下场。 婚前,她是冯家备受宠爱的明珠。 婚后,丈夫也是呵护有加,而今,风向突变,这等委屈,她何时承受过? 冯氏默默垂下头,心中的苦楚汹涌,但她也深知,今日之事,她确有过失,不该像那些街头悍妇般与孙氏纠缠不清。 侯府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流言蜚语,怎可因她一念之差再惹是非。 即便如此自我安慰,那份压抑感仍旧难以消散。 恰逢婢女引领着慕渔进来,冯氏心中那团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出口:“跪下!” 然而,慕渔站立不动,仿佛早已预料到归家之后的这场风暴。 她抬头,目光平静地与冯氏对视,声音中带着冷静的询问:“阿渔做错了什么?” 这一问,让冯氏心头的火气更甚。 慕渔的反驳,如同火上浇油,冯氏怒极之下,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掷去,杯碎、茶溅、碎片划伤,慕渔的裙摆沾染了热茶的印记,脚踝也被碎瓷割破,可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错?你犯下的错难道自己不清楚?”冯氏怒斥。 慕渔的回答淡然中带着坚持:“是,阿渔不明。” 冯氏从慕渔那清澈却又坚韧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份难以驯服的倔强,这倔强令她恨不得立即将慕渔所有的棱角一一磨平。 第44章 祠堂罚跪 “你违抗家规,我命你闭门思过,你却自作主张前往长公主府,这也就罢了,你还与魏家小姐发生冲突,导致她落入水中,更让你体弱的妹妹受累。还好府医检查说无碍,否则若真是因为你让她旧病复发,我定不会……” 未待冯氏说完,慕渔冷笑着打断:“娘打算如何惩罚女儿?杖责?还是逐出侯门?她固然是您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若真要计较,她不过是领养,而我,才是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亲骨肉。不错,你们共度了十四载春秋,这一点我无法企及,也无意比较。” 慕渔的神情漠然,眼底一片冰冷,不含丝毫情感,“至于妹妹落水是否与我有关,我想,妹妹心里最是明镜似的。” “姐姐何出此言?” 慕嘉和未曾料到慕渔非但不受罚,还振振有词,一时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是姐姐与魏家小姐争执,与妹妹何干?魏家小姐诋毁姐姐之时,我还帮姐姐说了话,姐姐怎能如此混淆是非……” “魏家小姐身份尊贵,祖上是太傅兼户部尚书,姑母更是圣上宠眷的皇贵妃,向来行事无所畏惧。姐姐本就不应招惹她,万一因此影响到父亲与兄长的仕途,该如何是好?” 慕嘉和的言辞深深触动了慕峰与慕庭言内心的隐忧。 对他们而言,唯有仕途一帆风顺,侯府的荣耀方能延续。 他们步步谨慎,如临深渊,却没料到,小姐间的争执会成为难以预料的隐患。 慕峰刚要发作,却被慕渔坚定的话语打断:“妹妹,言辞需谨慎!” “父亲与大哥为官清廉,人格高洁,仕途自是坦荡无阻,岂是魏家所能左右?此话若被皇上得知,恐会对侯府与魏家的忠诚有所猜疑……” 慕嘉和被这一番言辞堵得哑口无言,这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小看了慕渔。 昔日的温顺,或许只是她深藏不露的伪装。 然而,在这座侯府之中,无人愿意为慕渔发声,哪怕她辩才无碍,又怎样? 一旦慕嘉和示弱哭泣,所有责难最终还是尽数落于慕渔肩上。 慕嘉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滑落在精致的绣花衣襟上,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无法言喻的委屈,“父亲,大哥,嘉嘉真的没有……” 话语未尽,便已泣不成声,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周围人见了都不禁心生怜惜。 慕渔的话语如同锋利的箭矢,穿透表面的平静,直击慕峰内心的隐痛。 他的面色沉了沉,眼中的光亮似乎因这份揭露而暗淡了几分。 那些自诩的清廉与公正,在权力与利益交织的官场中,往往只是一层薄薄的伪装,私底下的交易与算计,让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尘埃。 慕峰深知,为了家族荣耀,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个人的洁净,但这种无奈与苦涩,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想到这里,他声音冰冷,却也不乏几分无奈,“阿渔,此地不宜多言,莫要在此无理取闹。” 但念及慕渔对侯府的忠诚与考量,慕峰的语气稍缓,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阿爹明白你为侯府的前程思虑,只是你刚回京不久,这京城的水深火热、盘根错节,你还未彻底领略。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勿再与家中姐妹起冲突,多听取嘉嘉的意见。” 至于宫墙内的那些尔虞我诈,孙氏哪能体会? 在她眼中,最为疼爱的孙女受了委屈,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老人一掌拍在桌面上,脸色阴郁,“让妹妹受此委屈,非但没有半点悔改之意,还胡言乱语,曲解嘉嘉的用心……阿渔,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即使有误会,你也应当宽容以待,护她周全。” 话音未落,孙氏的目光犀利地转向了一旁的冯氏,那严厉的口吻仿佛要将一切不满倾泻而出,“冯氏,这就是你教导的女儿?” 冯氏内心五味杂陈,痛苦与愤怒交织。 她清楚,嘉嘉虽非亲生,却聪慧可人,知书识礼,与京城的千金小姐们相处融洽。 反观慕渔,尽管流淌着相同的血脉,多年在外,归来时却如此粗鄙无礼,与姐妹间屡生摩擦,这让冯氏深感失望与悲哀。 在她心中,慕渔成了那个处处不尽人意的存在,相比之下,她甚至更愿意嘉嘉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这般不懂规矩,真是让人头疼!” 冯氏的声音严厉,几近呵斥,“嬷嬷平日里的教导都白费了么?眼里无尊长,不顾手足之情,去祠堂好好反省,何时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何时再出。” 慕渔闻此,没有辩解,只是漠然地转身欲离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慕庭言突然起身,拦在了她的去路上,他试图以公平公正的形象介入,“阿渔,既然你让嘉嘉不慎落水,便应向她致歉,方显大度。” 慕渔静静地望着慕庭言,那双眸子里透着冷漠,平静无波却又似乎蕴含着深邃的情感,让慕庭言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莫名的内疚,仿佛自己在这一刻成为了过错方。 但她坚决地摇了摇头,“我问心无愧,未曾对不起任何人。” 慕渔绕过慕庭言,步履坚定地走出正厅,她的背影在烛光与月色的交映下拉长,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圣洁的光辉,令人望而生畏。 孙氏见状,不禁扼腕叹息,“哎呀!这究竟是怎样的劫数,侯府怎会出了这样一个不孝的子孙……” 慕庭言虽然尊敬孙氏,却也难以忍受这般的哭闹,轻声吩咐身边的侍从,“竹香嬷嬷,带祖母回房休息吧,别忘了点上安神的香。” 随着竹香嬷嬷搀扶孙氏离开,正厅终于恢复了平静。 慕庭言回到座位,轻举茶盏,指尖轻轻拨动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温文尔雅,但他的声音仍旧透着清冷,“嘉嘉,今日在长公主府究竟有何事发生?为何魏小娘子会与阿渔发生争执?” 坐在慕庭言对面的慕嘉和,端庄地坐在绒垫椅上,享受着侯府上下对她的专宠,心中却暗藏着对其他人等的不屑与厌烦。 第45章 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在她看来,多年的努力与妥协,应当赢得如今的地位,慕渔妄想剥夺这一切,简直是荒谬至极。 慕庭言的询问让她始料未及,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大哥此言何意?难道怀疑妹妹的诚信?还是大哥觉得,仅仅惩罚姐姐一人不公平?” 言毕,慕嘉和的声音已带上了哽咽,“若是如此,妹妹愿意一起承担责罚!” 她猛然起身,动作之猛使得一阵咳嗽随之而来,连绵的咳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原本圆润的脸庞憋得通红,泪水模糊了睫毛,于烛光下闪烁着无辜与委屈的光芒。 冯氏见状,心如刀绞,她疼爱的大儿子向来善解人意,自己鲜少责备于他,此刻却忍不住出言责问:“嘉嘉今天在长公主府已经遭了罪,寒气入体,你不安慰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去刺激她呢?” 慕峰亦是看不过眼,加入了劝说,“大郎,嘉嘉的身子重要,先处理好身体再说。” 慕庭言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对慕嘉和的疼爱让他不忍再多加责难。 他知道,嘉嘉的成长自己参与甚多,爱护有加。 他本意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明辨是非,若是自家孩子有错,自当前往赔礼道歉。 然而,眼下的情形显然不是最佳时机。 他放下茶杯,走到慕嘉和面前,眼神诚挚,“妹妹莫要误会,是哥哥思虑不周。” 慕嘉和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缓缓转向慕庭言。 那眼神里,既有对兄长的理解,又藏着一份难以名状的痛楚。 “嘉嘉并不怨怪哥哥,姐姐毕竟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因为姐姐的事情向嘉嘉询问,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的话语里满是宽容与懂事,却吹不散心头的那一片乌云。 慕庭言心中涌动着未曾有过的复杂情绪,正欲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慕嘉和微弱的声音打断。 她虚弱的身体依偎在冯氏的肩膀上,声音细弱蚊鸣,“娘,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冯氏心疼地搀扶着慕嘉和缓缓离去,临别之际,她的眼神在慕庭言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里既有责备也有无奈,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为何会质询无辜的嘉嘉,而忽略了真正的始作俑者? 这段时日,她忙于侯府的纷繁事务,忽视了对大儿子的教诲与引导,使得他开始模糊了亲情的界限,分不清亲疏远近... 冯氏将慕嘉和送回金玉院后,亲自为她喂下驱寒的汤药,一番温言软语的安慰,直到慕嘉和沉沉地睡去,她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安心。 担心夜晚的寒气会加重嘉和的病情,她留下了贴身丫鬟倩雪,嘱咐她一旦有任何状况,必须立刻通知自己。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江嬷嬷陪伴着冯氏缓缓走在回程的路上。 连日来,冯氏那份不易察觉的疏离感,江嬷嬷感受得最为真切。 整个侯府,无论是人还是物,似乎都被一层看不见的迷雾所笼罩,那些隐藏的秘密在不经意间被一点点揭露,随之而来的是府中种种隐晦不明的阴暗角落。 而冯氏,似乎也被卷入了这混沌的旋涡中心。 江嬷嬷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记忆中的冯氏,在冯府时性格天真活泼,纯真善良,对世间万物充满同情,每月都会专门抽出时间去援助京城的孤儿寡母。 嫁入慕府后,尽管在侯爷的劝解下渐渐收敛了些许热心肠,但骨子里的那份善意怎么可能如此彻底地改变,变得几乎让人不敢相信? 回到扶风院,江嬷嬷服侍冯氏沐浴更衣。 看着夫人疲惫不堪的模样,江嬷嬷若非发声提醒,冯氏恐怕就要在浴桶边打盹儿了。 于是,她轻声呼唤了一声,“夫人。” 冯氏勉强提起精神,敷衍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江嬷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道出了心中的忧虑,“老奴听闻,渔娘子落水之前与小魏娘子相撞,手臂还因此扭伤了。” 冯氏闻言猛然睁开眼,目光凌厉地盯着江嬷嬷,“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她匆匆从浴桶中站起,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随即拉着江嬷嬷快步向祠堂赶去。 夜风带着寒意,冯氏将披风裹紧了些,心里暗想,待她到达,慕渔必然会因感动而泪流满面,只要认错态度足够诚恳,小小惩戒即可,不必真的要在祠堂里跪着抄佛经反省。 祠堂里烛光摇曳,昏暗不明,两名仆妇守在门外,慕渔则跪在冰冷的垫子上,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缝隙,摇动着烛光,也让慕渔不由得紧了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臂。 尽管手臂上的伤已经用药缓解了肿胀,但那穿透衣裙的冷风仍让她感觉到一阵阵痛楚。 这些痛苦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对前世经历的一次重演,根本不值一提。 她只期盼着长公主能尽快采取行动,好让自己早日脱离这个冷漠无情的侯府。 这里的表面繁荣,就像每个人华丽的外衣,内里却藏着刚愎自用、自私自利的心。 就在慕渔前往祠堂的路上,她意外遇到了慕庭樾。 他身负伤势,依旧坚持要去看望慕嘉和,眼神锋利,仿佛要将慕渔生吞活剥。 “若是嘉嘉因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绝不会饶恕你。”慕庭樾的声音里满是警告。 慕渔面色不变,甚至展露了脖颈上那清晰可见的掐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三郎还想再次对我下手不成?那你可得快些了,我在祠堂的时间不多,那里可是侯府里最适合动手的地方呢……” 慕庭樾眉头深锁,对慕渔直呼他“三郎”而不是熟悉的“三哥”感到诧异。 更让他惊异的是,她居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但对慕嘉和的担忧很快将这份感觉在胸中冲淡。 …… 冯氏很少涉足慕家的祠堂,那里阴森沉闷,总是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所以在责罚孩子时,她也会尽可能地避开此地。 然而,慕渔似乎是个特例…… 老妪推开了祠堂沉重的大门,昏黄的烛光下,慕渔那娇小的身影瞬间映入冯氏的眼帘。 第46章 邪灵缠身 她似乎是因为寒冷,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双臂环绕,密不透风。 冯氏想起了奶娘曾提起过,慕渔的小臂在那次碰撞中脱了臼。 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冯氏轻手轻脚步入祠堂,轻轻将手中的斗篷覆盖在慕渔身上,语气中仍旧带着几分僵硬,“知道自己错了吗?如果知道错了的话……” 可慕渔早已经沉沉睡去,或许是在长公主府的波折令她过于疲惫,困意如海潮般袭来,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冯氏的到来。 她蜷曲的身形似乎微微挺直,嘴里喃喃重复着之前在正堂上的辩解,“阿渔并没有错。” “祠堂这样又冷又湿,夫人还是先回扶风院歇息吧。” 这句话让冯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你叫我什么?” 慕渔的声线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平稳:“您,作为侯府的主母,阿渔随同府中下人一道,自然应当遵循礼数,尊您一声夫人。” 这段话,仿佛一把冰刃,划破了温暖的假象。 她忍着刺骨的寒风,长途跋涉至府,心忧女儿的伤势,换来的却是对方不加掩饰的冷漠与距离,甚至还把自己置于仆从之列! 若是真的只是个仆人,事情倒简单了许多,处置起来无需顾虑太多,何至于如今这般心力交瘁。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冯氏心中的怒焰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几乎无法抑制,“我就不该对你有一丝的心软。” “回到府中之后,你惹出的麻烦还少吗?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胡乱使性子。这里,不是你那商贾之家,可以随意撒野、无理取闹的地方……” 冯氏的话,字字如箭,射向慕渔。 她继续说道:“你看看,京城中有哪一个千金如同你一般离经叛道,对长辈毫无尊敬可言。别说与其他的小姐相比,就是和你妹妹慕嘉和相比,你想要撒娇,也得分场合,自己权衡一下,是否有那个资格。如果你能有嘉和一半的懂事、体贴与孝顺,你想怎样撒娇都可以……” “是吗?”慕渔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笑,缓缓站起身,“夫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您,真能如您所说,做到那些吗?” 慕渔的眼神中掠过一抹讽刺,自问自答道:“做不到,是吧?” 这一幕让冯氏愣住了,嘴巴微张,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慕渔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怜悯,“如果我告诉你,慕嘉和并非父亲口中因对亡母的恨意所出,而是他的亲生骨血呢?他对你的那份深情,其实不过是一场……” “笑话!”这两个字尚未出口,慕渔的脸颊便狠狠地挨了冯氏一记耳光。 “你真是愚蠢至极!”冯氏喉咙中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神中满是对慕渔的失望与愤怒:“老太太说的没错,你恐怕真的被邪灵缠身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等几日后鸣一真人来府上做法驱邪,你才能起来。” 慕渔重又跪倒在蒲团之上。 原本,她想凭借着母女之间最后的一丝情谊,将真相告诉冯氏,信不信由她,只是希望她能疼爱嘉和就好,只要冯氏的未来能如愿以偿。 冯氏离开的背影坚定决绝,如同在嘉和和慕渔之间,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 祠堂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四周再次陷入了死寂,寒气伴随着摇曳的烛光,渗透进骨髓。 幸亏冯氏离去时忘了带走披风,慕渔便用它包裹着身体,抵御寒冷。 她蜷缩在蒲团上,试图找回被打断的睡意,而脑海中却不自觉回响着冯氏刚才的话语。 “鸣一真人……” 这个名字对慕渔来说,意义非凡。 倒不是因为鸣一真人有什么虚伪,而是前世因为冯氏的挑拨,邀请他进入府邸除妖,最终导致慕嘉和趁机几乎毁了她的名誉,她差点就落入那杀人凶手孙霖的魔爪。 那时候的慕渔并未受到祠堂罚跪的惩罚,而孙霖因丧妻之痛来到京城散心,顺便拜访薛家所在的侯府。 侯府深受皇恩,门楣显赫,孙氏整日被困于后宅,急于寻找时机。 孙霖的到来恰逢其时,孙氏不仅大方地安排他在府中住宿,还让冯氏亲自负责接待,借机彰显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孙霖欣然接受,在府中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甚至酒醉后胆敢闯入慕渔的沉香小院,意图不轨,却无人指责。 就连平时严格遵守规矩的慕庭言,也只是劝说:“阿渔,那是你的表叔,闯入沉香小院不过是酒后失态,他若清醒,怎敢如此。况且你并未真正受害,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你的名声受损,连侯府都要遭受非议,嘉和的婚事也可能因此受影响……” 慕渔沉浸在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未曾察觉祠堂中悄悄出现的人影。 那人双臂环抱胸前,倚靠在窗边的墙上,静静地注视着跪坐在蒲团上的慕渔。 初次相遇在驿站,他未曾想到这位女子竟然是侯府流落在外的女儿。 他当时只是惊讶于她能在危机中保持异常的冷静,显然不是一个深闺所能拘束的普通女子,令人刮目相看。 后来的每次相遇,她总是显得狼狈不堪,先是在侯府宴会上不慎落水,后又在长公主府重演了一出旧戏。 表面上看似被动,但楚予策心里明白,每一次都是她有意为之。 在侯府宴上看似慕嘉和将她推入水中,实际上是她拽住了慕嘉和的手臂制造假象;至于长公主府那次,魏玉妍同样为此付出了代价。 再加上近期围绕侯府的各种流言蜚语,尽管众人都认为是他在幕后推动,但实际上,他所做的一切,或是不做的选择,都只是顺应了时局,或许也是一种顺势而为的智慧。 楚予策内心明镜似的,眼前这个小娘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听话,否则怎能探知连他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内情呢! 对于慕渔在长公主面前的陈述,楚予策并未全然接纳其观点。 诚如所言,侯府当前的境遇确实令人堪忧,一位女子试图挣脱家族的枷锁,独自开辟一片天地,确乎是希望渺茫,尤其在大晋这个历来注重礼法的国度,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挑战。 第47章 以牙还牙 然而,慕渔毕竟是慕峰与冯氏血脉相连的骨肉,哪怕宠爱不深,其身份也不会让她遭受过分的非议。 就侯府现今的地位而言,为她觅得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婚事,并非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景。 可一旦慕渔果真迈出侯府大门,抛开婚嫁不说,单是声誉便可能瞬间土崩瓦解。 这种颠覆传统礼教的行为,足以让她成为京城里流言蜚语的焦点,被无尽的非议所淹没。 楚予策心中暗自揣测,慕渔此举背后或许别有用心,此次拜访,更多是带有摸底探虚的意味。 “渔小娘子。”察觉她仍未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楚予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使得慕渔险些惊跳起来,尽管她曾历经生死考验,但在这样一个只供奉着祖先灵位,静谧到能清晰听见自己呼吸的祠堂里,突然有人言语,仍旧令她心头猛地一紧。 努力尝试站起的慕渔,因久坐而双腿麻木,只能艰难地转过身体,正面直视楚予策,不再背对他。 “楚世子。”两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加之慕渔此刻姿势不便,难以看清楚予策面上的神色,只能依稀说道:“这里可是侯府的祠堂。” 要知道,侯府的夜晚有专人守夜,而祠堂位置偏僻,楚予策作为外姓之人能够寻至此处,足以证明他绝非外界传言中的那般纨绔,整日无所事事。 作为楚将军与长公主的公子,他的城府怎能轻易被人看透? 京城之中,戴着面具过活的达官显贵比比皆是,真容难辨。 楚予策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些许玩味:“那又如何?渔小娘子既然有勇气与长公主做交易,难道还会害怕区区一个世子吗?” 慕渔一生波折不断,死亡对她而言并不恐惧,真正让她畏惧的是,在生命终结之前,未能亲手铲除那些恶徒,来不及守护住她所珍视的一切。 她轻轻摇头,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只是觉得,世子与外界流传的形象有所差异。” 回忆起在柴房中收到的那剂解救她于危难的药物,慕渔直言不讳:“那天的救命药,是出自世子之手吧?” 楚予策没有丝毫闪烁其词,坦然承认:“确实是我所为。” 如果楚予策当时选择避而不谈,或许慕渔便不会将全部希望寄托于长公主。 幸运的是,楚予策的坦诚,让后续的一切变得简单许多,至少她不必时刻忧虑这位盟友是否会突然背叛。 “楚世子此行,恐怕是想询问我是如何知晓礼部侍郎任远其实是户部尚书魏鹏的棋子吧?” 未待他发问,慕渔已主动解答:“重返侯府之后,我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奇异的梦境,在那个梦中,我的生命终止于十八岁。那四年,我体验了为人妻的滋味,也竭力劝阻亲人涉足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结果,只换来了他们一个个悲惨离世的结局……” 慕渔的眼底满载着化不开的哀愁,过去的阴影仿佛厚重的乌云,笼罩在心头,无时不刻提醒她,绝不能让那段历史的悲剧重演! “预见未来?”楚予策唇边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微笑,内心深处对慕渔这番匪夷所思的说辞自然持保留意见。 然而,奇妙的是,他似乎真真切切能从眼前这名低头而坐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与孤独。 楚予策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许是这压抑的祠堂氛围所致。 是时候离开了。 “世子心有疑虑,我自己也觉得这一切太过奇幻。” 腿部的知觉逐渐恢复,慕渔借机站起身。 她不喜欢以这样低微的姿态与楚予策对话,于是刻意走近了一些,期望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对方情感的微妙波动。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想平安离开侯府。这段时日内,我会把我梦中所见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知长公主与世子,至于真假,世子自会去查证。待一切尘埃落定时,还望世子大发慈悲,让我重获自由。” 慕渔的话语令楚予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你要离开京城?” 慕渔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怀念:“毕竟,我是怡州的人,那里更适合我生活。” 这女子究竟有何打算,为何会将未来的规划与他分享? 他一贯厌烦女性那弯弯曲曲的心思,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耐。 “渔娘子与本世子言及此事,意欲何为?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兴趣寡淡,也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若要我相信,拿出证据来。”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由温和转为冷漠,仿佛冬日里的寒冰,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纵然他们是相互依存的盟友,但现下是慕渔有求于他。 再者,楚予策虽在沈驸马事件上吃过她的亏,平日里却是顺风顺水惯了,性情难免傲慢一些。 特别是在处理孙霖的事宜上,她还需仰仗楚予策的助力。 慕渔的声音变得柔和而坚定:“待我离开祠堂,自会将证据呈给世子。在此之前,能否请世子帮一个小忙?” 她毫无保留地透露了鸣一真人与孙霖即将来临的消息,以及慕嘉和图谋利用这个机会破坏她的名誉的阴谋。 楚予策眉峰一挑,眼中闪过深邃的光华:“你需要我如何相助?” 慕渔眼神坚定,语气果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三月的京城,清晨总带着那么一丝难以名状的冷峭。 对那些习惯了寅时起身,赶在辰时前就得守在午门,等待进宫上早朝的文武官员来说,春天的早晨尤为难熬。 就连昔日驰骋疆场、体格远胜文弱书生的慕峰,下了轿子也免不了打几个寒战,其他人更是缩头耸肩,瑟瑟发抖。 辰时钟声一响,宫门缓缓开启,冻得够呛的官员们,争先恐后地奔向凝辉宫,只为少受片刻寒冷之苦。 但有一人,与众不同。 慕峰的步伐格外缓慢,似乎心中压着什么千斤重担,让他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迈进凝辉宫大门,尽管他和其他官员一样,手持朝笏立于各自岗位,但无人知晓,朝笏之下,他紧紧攥着一封密信。 这封不知名人士送至府上的信,藏着足以让朝廷动荡的秘密! 第48章 查明真相 只是…… 慕峰捏信的手心渗出了汗珠,他无法预料武安帝阅信后的反应。 心怀忐忑的慕峰,完全没听进早朝上皇帝与众臣的讨论。 直至胡公公尖细的声音宣布“退朝”,他才恍如梦醒,急促上前。 “陛下!” 慕峰袍袖一挥,跪倒在地,将信高高举起,“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慕卿家,可是你……” 武安帝眯起细长的双目,这位固执如牛的臣子慕峰,让他印象深刻。 忆起三年前,正是自己亲手批文,将他调往谏院任职。 慕峰在谏院的表现未负所望,他那刚正不阿的性格,不仅屡次进谏献策,还多次与朝臣交锋。 可武安帝也察觉到,慕峰已数月未曾上疏。 此番突然请奏,不由叫人好奇他的用意何在。 武安帝微微前倾,询问道:“慕卿家,究竟何事?” “陛下!臣想弹劾顺义侯与德顺侯!二位治家不严,且教子无方,竟纵容女儿欺凌无辜!” 慕峰激动地说出姜、谢两家女于清圆斋欺侮慕渔并嫁祸之事。 凝辉宫内,顿时哗然。 众人皆感诧异,几个女子间的琐事,怎值得在朝堂之上讨论? 被点名的德顺侯与顺义侯连忙出列辩解。 “陛下,臣等实在不解左谏议所言何意。臣等素来家规森严,断不会像慕大人所言,纵容小女行凶。况且……” 德顺侯魏莉儿之父,目光幽幽扫过慕峰,“恐怕慕大人得到的是错误消息,事实并非我与顺义侯之女欺人,而是平阳侯之女胆大包天,当众推人入水,事发后竟狡辩无措,愤然离开!” 被直接点名的慕峰,脸上霎时泛起了红晕。 慕渔推搡他人落水那档子事,慕峰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琢磨着下了朝就带着慕渔,上门给德顺侯府和顺义侯府赔个不是,毕竟心里有愧嘛。 可德顺侯倒好,当着大伙儿的面直呼其名,这不是明摆着扇平阳侯的耳光,不留半点情面吗? 京城谁人不知,德顺侯背靠着当了长公主夫君的哥哥,一贯如此,从不顾及他人脸面! 德顺侯好像对慕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一副抓住理就不松口的架势:“说来说去,慕大人指责的治家不严,怕是该落到你慕大人的头上了吧!还有——”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刺向慕峰,满脸的不悦。 “慕大人进言本是职责所在,无可厚非,但怎能在没搞清楚状况前,就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呢?你今天随随便便就编排我女儿跟顺义侯千金的不是,这往大了说,那可是对皇上的不敬啊!” 慕峰一个区区左谏议,担得起这么大的罪名? 德顺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他就是今天的裁判官一样。 在他眼里,这点小事武安帝哪会放在心上,或许还觉得他帮皇帝解决了个大麻烦哩。 再说,他都打听过,慕渔推人又不道歉的事,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既然推人的是慕渔,那慕峰硬扯上他,该反省的不就是平阳侯吗? 然而—— 正当德顺侯振振有词之际,手举书信的慕峰轻笑了一声:“没弄清事实就可以胡说八道?姜大人,您确定自己知道什么是真相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峰没搭理他,反而将信件往上一举:“皇上,臣有重要证据要呈上。” “慕峰,你到底有什么证据?”德顺侯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慕渔推人这事,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哪来的证据? 一旁沉默已久的顺义侯,听到“证据”二字,脸上也起了变化。 龙椅上的武安帝看着底下这些臣子把凝辉宫弄得鸡飞狗跳,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这种女孩子们的小争执,他压根不想管也不乐意管! 可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了,那么他不得不插手,于是沉声吩咐胡公公把慕峰的证据呈上来。 “朕倒要看看,这是什么——” 信中的内容一入眼帘,武安帝的眼眸猛地一缩。 握着信的手骤然收紧,原本还算平整的信纸顿时被捏成了一团! 武安帝向来表情淡漠,在百官前从未显露过这样的惊讶。 德顺侯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皇上,慕峰给您看了什么?” “安静。” 武安帝冰冷的语气让德顺侯一时语塞。 众臣何时见过武安帝这样严厉斥责德顺侯? 不由得,人人都好奇起慕峰究竟呈上了什么样的证据。 一旁的慕峰心头却是泛起了嘀咕,皇上这般的反应,难不成说那事儿当真与渔儿无关? 忽地,昨日祠堂里渔儿那句“爹,您信女儿吗?”闯入慕峰的思绪中。 他当时说信的是证据,外头风言风语都指向渔儿推了祝汐薇,他便信了那是事实。 可如今皇上的态度,似乎在暗示慕大人呈上的证据证实了渔儿的清白? 一个谏官尚能寻得证明渔儿无辜的凭证,身为父亲的他呢? 自得知“推人”一事,除了打听外界风声,冲进祠堂质问女儿,他还为渔儿做了何事? 这一念及,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慕峰。 然而,慕峰未曾料到,龙椅上的武安帝眼前那份“证据”,并非指渔儿未推人,而是满满当当记录着“德顺侯府”历年来的“恶行”! 小至掠财占地,大至强抢女子,乃至逼死老人,桩桩件件,竟累积三四十起! 这其中,确有侯府之过,也不乏远房亲戚的恶行,但皆因挂着德顺侯府与新平长公主的亲缘招牌,才敢肆无忌惮,仗势欺人! 武安帝阅毕,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魏晋,你好大的胆子!”不知何时,皇帝冷声低吟。 德顺侯闻声,扑通跪地,声颤道:“皇、皇上,慕峰的证据定是假的!微臣昨日确实查了,推人者确实是慕渔!” “够了!” 武安帝怒不可遏,魏晋自身劣迹斑斑,此刻竟还纠缠于推人琐事? 他紧握“罪状”,德顺侯以往总能用权势遮掩恶行,此事怕也想故技重施! “速派侍卫出宫,查明清圆斋发生的真相!” 胡公公遵旨,即刻领着小太监们出宫查访。 群臣愕然,皇上真要插手这等闺中小事? 第49章 慕家女儿当赏 还即刻差遣胡公公查清,现场断是非? 这场面,真是吊足了胃口! 他们能否搬个小板凳,边吃瓜边等结果? 不同于兴奋议论的大臣,德顺侯如坐针毡,为何要派人细查? 慕峰给皇上看了什么证据?! 一旁的顺义侯面色愈显凝重。 而最感震撼的,莫过于慕峰。 他望向身姿挺拔的慕峰,反观德顺侯与顺义侯的慌乱神色,心中疑云更甚:难道,这次真的与渔儿无关?难道,身为父亲的他,错怪了女儿? 人一旦心生疑虑,每一秒都似度日如年。 胡公公一伙人手脚麻利,一个多时辰不到,已经打了个来回,从宫门外回来了。 可就这么丁点儿功夫,在慕峰心里头,硬生生拖成了漫漫长夜。 要说心里最痒痒,想挖出真相的,非慕峰莫属。他哪还顾得上什么大殿上的规矩礼数,急不可耐地开口追问:“咋样了?几位公公可有啥新发现?” 胡公公自是不会当面回应,只见他顶着满屋子官员好奇的目光,快步凑近武安帝,俯身低语,不知在嘀咕些啥。 眼尖的大臣们都瞧见了,随着胡公公汇报的深入,武安帝的脸色是一阵比一阵难看,最终抄起一块青玉砚,重重往地上一摔—— “魏晋!祝钧!你们养的闺女本事不小啊!” 武安帝这一怒,吓得群臣纷纷跪倒在地。 魏晋和祝钧心中咯噔一下,也跟大伙儿一样,扑通跪下,战战兢兢,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武安帝的眼神如寒冰一般,“胡德,把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遵旨!” 胡德往前迈了一步,面无表情,声音冷静地开始了叙述。 他们刚出宫门没几步,就听街头巷尾的人议论,说慕渔推人下水。 不过,也有另一版本的故事。 “……大伙儿都被蒙蔽了,其实是谢家小姐要推慕家小姐,不成想自己反掉进水里。那慕家小姐心地好,不计前嫌跳下去救人,结果反被谢家小姐和姜家小姐倒打一耙,还四处造谣说是慕家小姐推人!这事灵妍院里头早就沸沸扬扬了!” 胡德他们火速赶到灵妍院,刚进门,就听见那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地讲着魏莉儿怎么欺负郭杨,这次又如何的陷害慕渔的段子! 一件事,两套完全不同的说法。 为辨真假,胡德立刻找来了昨日也在清圆斋的那些贵女。 起初,她们一口咬定是慕渔推的人,但在胡德言辞严厉,搬出皇命压人,警告欺君之罪的后果后,姑娘们一个个改了口风,承认是迫于魏莉儿的身份,才冤枉了慕渔。 胡德伏身说道:“这些都是我们细细问过的,确凿无疑。” 这话一落,等于盖棺定论,魏莉儿和祝汐薇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一旁的“吃瓜”大臣们听傻了眼。 “我没听错吧?慕家小姐救人反被栽赃?” “没错!胡德公公亲口这么说的!哎,也只能说啊,姜大人和谢大人的教育方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惊诧不已!” “你们没注意到吗?姜大人的千金可真忙,不是欺负了左谏议的千金,就是招惹平阳侯的千金,胆子大得很嘛!” “……” 大臣们的议论声,让武安帝的脸色越发阴沉。 德顺侯府的小嫡女,就仗着自己和新平长公主那点儿“关系”,便如此嚣张! 再算上这些针对德顺侯府的指控…… 武安帝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他对新平过于放纵,对姜家也是,现在正是趁机好好教训一番的时候了…… “魏晋、祝钧,你们教女无方,治家不严,各罚俸禄一年,回家反省两个月,这段时日不必上朝了。” “陛下!”魏晋与祝钧脸色骤变,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扣些俸禄倒也罢了,毕竟侯门之家有田产商铺,一年俸禄算不上什么大数目。 但让回家反省两个月,这惩罚未免有些太过的严厉!两月不得处理公务,无异于变相剥夺他们的实权! 二人连忙伏地求饶:“陛下息怒啊!是微臣教女无方,回家后必定严加管教那不孝女,请陛下宽恕!” 武安帝冷笑道:“你们自己的女儿什么样,与你们就没半点干系?魏晋,你也该好好反省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武安帝这一番点名,稍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明白,此事远非儿女纷争那么简单。 很可能,武安帝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魏晋! 至于祝钧…… 谁叫他和女儿平时一味紧跟魏晋和魏莉儿的步伐呢? 面对皇帝如此决断,姜谢二人自知无从辩驳,唯有领罪受罚。 群臣以为事已至此,风波该当平息。 岂料,正当众人期待着胡德公公宣布退朝,以便外出分享宫廷秘辛时,武安帝却又开口: “慕峰。” “臣在!”慕峰上前一步。 “你女儿这事做得对,该赏。” “啊?”胡德公公揭露真相已让慕峰心潮澎湃,现下听闻要赏慕渔,他更是呆若木鸡。 “慕家女儿以德报怨,品行端正,厚德载物,当赏。” 武安帝略一沉吟,又看向慕峰,“朕记得没有错的话,那京城的绝对出自郭杨之手。郭杨才华横溢,也一并赏赐。” 刚刚惩处姜谢,转瞬即赏慕峰,这一赏一罚,无疑是对姜谢二人莫大的讽刺。 众臣精神为之一振,回府后谈资更丰! 退朝后,诸多官员围住慕峰:“慕大人,真是恭喜啊!令千金得陛下亲自赏赐,前途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慕峰表情复杂。 同僚们对渔儿赞不绝口,殊不知,这位受圣上赏赐的少女此刻仍在平阳侯府祠堂里受罚。 慕峰猛然醒悟,宫中人即将来传达旨意,他得赶回去把渔儿从祠堂领出来,免得内侍见渔儿罚跪,传出去说父亲还不如外人慕大人信任渔儿,成何体统! 对,必须立即回去! 慕峰加快脚步,却忽闻一声轻唤: “慕大人留步。” 胡德公公浅笑而来:“陛下命奴才随慕大人前往侯府宣旨。” 慕峰心头一紧,真是怕些什么就来什么! …… 平阳侯府,在祠堂内 知书跪了一夜,膝盖肿痛不堪。 第50章 祸害 她望着仍旧挺直背脊跪着的慕渔,哀声道:“小姐,你说我们今天可以出去,这都快晌午了,别说来放人了,连口水饭菜都没见着!” 她饿得简直能吞下一头牛! 就算老太太惩罚她跪祠堂,总不能连口饭、口水也不给吧? 要说这哪里是反省过错,简直是变相绝食嘛! 慕渔微微扭头,目光掠过窗外那轮已然高悬的太阳,估摸着时辰,朝廷里的老爷们该散朝了。 “放心,咱俩今天准能出去。” 至于缺水少食…… 慕渔眼神微垂,这种雕虫小技,对她来说不过是皮毛,只是委屈了忠诚跟随的知书。 想了想,她便宽慰知书:“等出去了,我叫兮香去灵妍院帮你买一堆好吃的。” 一听兮香的名字,知书猛然醒悟:“咱俩都跪祠堂跪到地老天荒了,兮香那丫头咋就没影儿了呢?真是没心没肺!小姐,兮香是不是叛变咱们了?” 慕渔深吸一口气,知书忠心得很,可有时想法单纯,少了点细腻,还需多加引导。 “别瞎猜,我昨儿派兮香去办事了,所以她没来。” 知书小嘴一噘,不太乐意:“哦……这样啊。” 怎么感觉小姐趁她不注意,偷偷给兮香好处呢? 难道是小姐嫌她吃得太多,更偏爱兮香了? 知书为此愁眉不展,贪吃看来真是个问题! “不要胡思乱想,”慕渔挺直腰板,让知书重新跪端正,“一会儿自有人来开门放咱们。” “嗯……” 知书虽不明小姐为何如此自信,但小姐说的话,她向来信服。 …… 另一边。 冯氏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呻吟不已。 慕嘉和忧心忡忡地坐在床畔,泪光闪闪:“娘,您还疼吗?昨晚大夫不是来看过了吗,怎还这么难受?若能代替,女儿愿为您承受所有苦楚!” “好闺女,还是你心疼我……”冯氏勉强一笑。 看看,不是亲生的嘉和都如此善解人意,温柔细致,相比之下,慕渔…… “哎呀,疼!” 一念及慕渔,冯氏的头痛仿佛加剧。 冯氏暗自叹气,真希望老太太能处罚得更严厉些,最好是直接把这个祸害逐出侯府,扔到哪个偏远庄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仅是跪祠堂而已…… 慕嘉和察觉到冯氏的不满,心中窃喜,表面却依旧装作贤良淑德,轻柔地为冯氏按摩太阳穴。 “娘亲忧心四妹之事,女儿随后便去祠堂劝劝她,让她主动出来认错,莫再固执己见,惹祖母生气了。” “哎……”冯氏摇头,那丫头怎会轻易低头! 回想起那丫头昨日挑衅的眼神,冯氏的心头恨意更甚。 自己怎么便生了个这样的磨人精? “哒哒哒……” 正说话间,慕嘉和望见窗外一个熟悉身影正往这里走来。 她眼珠一转,语调依旧温婉:“我想……姐姐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为之——”。 “她怎么可能不是有意的!” 一声清亮的少年嗓音,截断了慕嘉和的话语。 五公子慕庭文立于门边,望见母亲满面倦容,眼袋发青,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 前夜,因慕渔之事遭父亲责备,如今,母亲再次让那丫头气得如此!她简直是平阳侯府的不祥之人! 慕庭文大步迈进,神色愤慨,“姐,你就是太心软了!无论何时,都护着她!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有意为之,怎会接二连三惹出丑闻,让侯府在京都颜面扫地!” 慕嘉和连忙握住慕庭文的手,劝慰道:“庭文,消消气,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无论姐姐怎样,我们都要尽量宽容她嘛……” “宽容、宽容!还要宽容到何时!” 慕庭文甩开慕嘉和的手,“姐姐,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书院的同学,京城的朋友,哪个不知她慕渔的‘大名’!” 少年血气方刚,任何劝解似乎都只会煽动他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 “不成!这次我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好好地长长记性!”慕庭文说完,满脸涨红,转身径直夺门而出,紧握双拳疾奔向祠堂。 房内,慕嘉和焦急万分,“五弟!五弟啊!你去哪儿?不好,他这气头上,恐怕要干傻事!” 冯氏亦是忧心忡忡,不顾头痛欲裂,急忙起身,“不行,我们得赶紧跟去瞧瞧!老夫人正生气,万一庭樾闯祸,连他也受罚就糟了!” 丝毫未虑及怒气冲天的慕庭文会对慕渔造成伤害。 “娘,我扶您!” 慕嘉和察觉冯氏对慕渔的冷漠,眸中闪过一抹阴冷光芒。 慕渔,你看见了吗? 不过是几句话的挑拨,你的母亲、哥哥弟弟,都开始厌恶你了! 旋即,少年冲至祠堂门前,怒声喝道:“开门!” 守门的婆子互相对视,五公子是吃了火药吗?这般怒气冲冲。 “五公子,咱们老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见渔小姐,老奴不敢开。” 愤怒中的少年哪听得进去,婆子不肯开,他猛地凑前,从一婆子腰间夺取钥匙就要自行开门。 “五公子,当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一婆子试图阻拦慕庭文,却不想,身强力壮的少年,只轻轻一推,便将其推倒在地。 另一婆子见情势不妙,连忙往福寿堂奔去求助。 慕庭文开锁后,一脚踹开沉重的大门,“砰”地一声巨响。 祠堂内,沉香缭绕,烟雾中,慕渔笔直跪地的身影,犹如尖锐的针,顿时刺痛了慕庭文的心。 母亲因为她头痛复发,彻夜难眠。 嘉和既要照料母亲,又为她愁肠百结,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 而这讨厌的家伙,竟在此处安然跪着! 她将侯府搞得鸡犬不宁,自己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怎能,她怎能!! 慕庭文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他猛地跨步上前,手指几乎要触及慕渔的衣襟,“你究竟还想惹出多少是非才肯罢休?难道就不能有片刻的安宁吗?!” 这一突来的举动,让知书惊得来不及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慕庭文拽起慕渔。 原本就纤弱的慕渔,在这突如其来的拉扯下,脖颈间立刻现出一道鲜明的红印。 第51章 圣旨到 知书急忙起身,挡在慕渔面前,“五公子,您这是干什么!您弄疼渔小姐了!快放手吧!” 不料,慕庭文猛地一脚,将知书踢开。 他转回头,目光锁定在慕渔脸上,本期待见到惊慌或是恐惧的表情,却只见她面容如古井无波,异常镇定。 慕渔静静地望着他:“松手。” 慕庭文微微一愣,旋即恢复了常态。 “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在他看来,犯了错的人竟还敢如此嚣张,真是可恶至极! 这讨厌鬼何时才能让人省心! 慕渔心知肚明五弟心中的想法,但她情绪未见丝毫波动,这样的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 估摸着父亲慕峰即将归来,慕渔因着血缘的牵绊,再次平和地警告:“别说我没提醒你,最好现在立刻就放了我。” 可回应她的却是—— “哈哈,你提醒我?凭何?即便我不放手,你又能奈我何?!” 嘲笑和傲慢充斥着祠堂的每一个角落。 慕渔抿紧嘴唇,选择了沉默。 这家伙肯定是又被别人的谗言蛊惑,才来这里生事。 罢了,既然他自寻烦恼,她也无需多管。 他自己不小了,是时候该经历些挫折,学会区分真心待他和利用他的人了。 “我不会对你怎样,你若不听,随你。” 这种冷漠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慕庭文的怒火。 “你这是个什么态度!” 他咆哮着,扬手欲给这个讨厌鬼一记耳光。 这时—— “慕庭文,你干什么呢?” 一名中年男子闯进祠堂,不仅让慕庭文一惊,还迅速拍掉了即将落下的手掌。 “渔儿是你的姐姐,慕庭文,你竟想打她?” 慕峰回家后,万万没想到会目睹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的儿子,居然要对女儿动手? 慕庭文捂着被拍红的手腕,满眼愤怒地瞪着父亲。 又一次,因为慕渔,他第二次受到父亲的责骂! 没错,只要那讨厌鬼还在府里,他们就别想有安宁! 慕庭文满腹委屈又愤恨,“父亲,您难道不知道她让您多难过吗?您是老糊涂了吗,还要袒护她?” “住口!” 慕峰恍然大悟,庭樾对渔儿不仅仅是误会或不接受,而是彻骨的厌恶。 然而—— 慕峰真心不懂,庭樾为何会对渔儿如此敌视? 平时询问冯氏家里几个孩子的相处,冯氏总说他们和睦得很…… “我偏不闭嘴!我何错之有!”慕庭文眼眶泛红,情绪激动。 起初渔儿回府,他也尝试接纳,可这渔儿实在令人失望,尴尬连连! 不论是家中宴客,还是外出拜访,渔儿总能当众出糗,让侯府一再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年轻气盛、好面子的他,因渔儿频遭同窗嘲笑,心中渐渐生厌,乃至愤恨。 “……她推人入水,错无可恕,依家规,罚跪祠堂外加藤杖三十,我只是代长辈行罚罢了!” 庭樾迅速为自己的行为寻得理由,然而—— “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竟敢对将受皇恩之人施罚!” 胡德公公那难以捉摸的言语,让庭樾顿时愣住。 是他听岔了?这宦官竟言渔儿将受圣上奖赏? 不仅是庭樾,匆匆赶到的冯氏和慕嘉和亦是一惊。 冯氏踏前一步:“公公莫非玩笑?皇上都不识她,怎会赐赏?” 慕嘉和也疑惑:“公公,您可弄错了?皇上怎会留意这丫头?” 京城中提及平阳侯府,首想的便是她这才华横溢的嫡女,或许那奖赏本该属于自己,只是公公搞错了。 对,应当是自己才对! 然而—— “呵呵。” 胡德公公轻笑,为皇上办事多年,未曾遇过传达旨意反被质疑之事。 他已明确指出皇上打算赏慕家女,其家人非但不欣喜,反而怀疑,这家人真是与众不同。 看来德顺侯说慕大人你治家不严,看来也有几分道理。 慕峰连忙解释:“你们糊涂了!胡德公公又怎会错!皇上的确要赏渔儿!” “什么?!皇上打算赏渔丫头?” 慕峰的话音刚落,一声苍老而充满惊讶的话语自门外传来。 渔儿望向门外,眼神微动,人终至齐全。 因守门妇被庭樾制服,另一人恐生变故,急请来了慕老夫人。 老夫人一路憋着怒火。 “这渔丫头究竟上辈子跟咱们侯府结了什么梁子!跪个祠堂也能惹事!看我不教训她!” 然而,到了祠堂口,胡德公公与慕峰之言,彻底颠覆了老夫人六十余载的世界观。 皇上要奖赏渔丫头? 这比太阳从打西边出来更让人震惊! 老夫人急步靠近胡德公公,满眼疑惑地问:“公公,恕老身多言,皇上真的要奖赏的是咱们家渔丫头吗?” 胡德公公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先前说这家人不一般,果真没错。 不论是年迈的老夫人,或者是年少的慕庭文,听到了皇上要奖赏渔小姐,无一不表现出难以置信。 这副模样,还真是渔小姐的亲眷? 思绪间,胡德公公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人群中那个最为不起眼,瘦弱娇小的慕渔身上。 这一望,他的心头竟突生异样。 这丫头虽不起眼,但作为话题的中心,她非但没有半点惶恐,反倒是泰然自若,仿佛这些纷扰与她无关。 如此年纪,面对皇上亲赐的荣耀,既不欣喜若狂,也不卑躬屈膝,连他这宫中多年、阅人无数的内官都不禁多留意了几分。 见胡德公公眉宇紧锁,慕峰生怕他不悦。 胡德公公可是武安帝身边的红人,万万怠慢不得。 于是,慕峰连忙给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说道:“娘,若您语胡诌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要跟着说?我已说清楚,胡德公公的确是奉旨来咱们府上宣读的,渔儿昨日在清圆斋救人,皇上亲口说要奖赏她!” 冯氏惊讶得瞪圆了眼:“什么?!” 她这讨人嫌的女儿竟然真的救人了? 老夫人气息急促:“她真的救人了?!” 难道,惩罚错了? 慕庭文面红耳赤:“这不可能!” 这个烦人精怎会有不惹事的时候?可他刚才对她的责骂,岂不是全错了? 屋内唯一没有惊呼的慕嘉和,脸色同样难看。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 第52章 刮目相看 怎么可能?皇上为何偏偏要奖赏她?还特意提到了清圆斋救人的事! 这样一来,有了皇上亲自发布的旨意,谁还敢说慕渔推人? 那么……昨天即使祖母让她跪祠堂,可她坚持不认错,并非是她固执,有意与长辈作对! 其实是她一身傲骨,不愿承认未曾犯下的过错?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全都是他们整个侯府误会了她,不曾相信她。 而慕渔,倒显得有骨气了? 这……这与她预料的大相径庭! 望着众人各异的神情,特别是慕嘉和那仿佛吃了苍蝇般的表情,慕渔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她说过,这辈子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任何圈套。 无论是慕嘉和、魏莉儿,还是祝汐薇,她都会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 虽然心中欢喜,但她仍保持着平静。 毕竟,这仅仅是个开始,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 她的这份从容,让胡德公公更加刮目相看。 他感觉到,这个现下被平阳侯府嫌弃的小女孩,说不定何时,会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至于平阳侯府这一家人……。 胡德暗暗腹诽,这群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明明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就摆在他们眼前嘛! “渔小姐,接旨吧。” 慕渔微微一笑,对着胡德行了个优雅的福礼,温婉说道:“公公长途跋涉,实在是辛苦了,多谢您特意跑这一趟。” 那得体又甜丝丝的客气话,就像一股清流淌过胡德心间,让他感觉舒坦多了。 看看,还是明珠懂得为人处世啊。 再瞅瞅屋里的其他人,看他都来了如此久,连口水都没人给倒! 这平阳侯府,还真是不咋地! 胡德不再拖延,取出圣旨,众人连忙跪倒一片。 武安帝则是在圣旨里把慕渔夸了个遍,说她性情醇厚,仁爱心重。 跪在地上的慕嘉和脸黑如墨,几乎要滴下墨汁来。 她在侯府如此多年,费尽心思学习什么琴棋书画,修炼气质仪态,好不容易在京城名媛圈里博得了点名声。 可如今! 这慕渔,就因为一场偶然的救人之举,竟让皇上记住了名字,还特地下旨奖赏! 慕嘉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圣旨之后,皇上还真赐给了慕渔许多普通人难得见到的宝贝! 沉香木嵌玉如意一支、岫岩玉如意一支、白瓷茶具、素三彩的瓷果盘一件、青花五彩的果盘一个…… 还有成堆的锦缎丝绸、珠宝首饰,粗略估算,总价不下两三万两的银子! 冯氏、慕老夫人惊愕不已,慕嘉和嫉妒得直咬牙,就连一向淡定的慕渔也有些吃惊。 她眉头紧锁,虽然自己以德报怨也算救了祝汐薇,但即便皇上认为她品德好,也不至于赏赐如此丰厚吧! “公公,”慕渔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赏给我的吗?” 胡德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就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突然得到如此多的珍宝,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这不,宝贝一摆开,再怎么镇定也得愣一下! “当然是给你的,咱们皇上这金口玉言,哪会有假?不过,这既然是皇上的奖赏,你可要好好珍惜!”胡德的话意味深长。 他看得出来,侯府里真心关心这位渔小姐的人可能并不多。 但这毕竟是他们平阳侯府自己的家务事,他无权插手,只能这样提点两句,算是尽力帮一把了。 然而—— 慕渔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忐忑。 不对劲,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她了解的武安帝,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其深远的意图。 魏莉儿仗势欺人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大臣子女之间的闺房之争。 即使她救了人,依着武安帝的性格,也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地奖赏啊! 他能把事情给查清楚,再还她清白,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现在…… 望着一箱接着一箱的财宝,慕渔实在难以展颜。 胡德还觉得她还没回过神,环视了屋子一圈,唤来知书:“帮你们小姐把这些东西收好吧。” 知书连连点头,这些宝贝能换多少灵妍院卖的包子啊,别说公公开口,她也一定会替小姐好好保管的! “您放宽心吧!只要我在这儿,谁也甭想动咱们小姐的东西一分一毫!” “如此便好。”胡德点点头,虽说法四姑娘家的事复杂难言,但这丫鬟确实是忠心耿耿。 天色已晚,胡德还需回宫复命,便打算启程。 “公公,小的送您一程。” 慕峰这才恍然回神,抢步上前,为胡德引路。 刚走几步,一个小厮急匆匆奔来,喘着粗气道:“侯爷!还有老夫人!外头、外头有个人,指名道姓要见、渔小姐,他、他……” 小厮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慕渔。 他们都下意识以为,难道这位渔小姐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惹得人找上门来? 然而…… 今儿个皇上亲颁旨意,特赐赏赐,这事儿京中都快传遍了。 总不至于有人傻愣愣地挑这时候来平阳侯府给慕渔添堵吧? “渔丫头,你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慕老夫人则是试探着问,毕竟渔丫头刚得了皇上的恩赐,她得客气几分。 慕渔摇了摇头,这一次她真是一头雾水。 她只预料到慕大人会上朝揭露魏莉儿,皇上理应查清真相,还她清白。 她没想到武安帝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奖赏,更料不到这时会有谁上门,指名要见她。 胡德却笑得云淡风轻:“见就见,心里没鬼,不怕半夜鬼敲门。” “不、不必担心!不是来讨债的!是来送礼的!好些人抬着东西到了侯府的门口。”那小厮终于缓过气来。 “说是清圆斋的,因为渔小姐救人,让清圆斋免遭霉运,特意来感谢渔小姐呢!” 霉运? 慕渔嘴角微微抽动,这话听着像是在嫌弃祝汐薇似的。 而且…… 她莫名觉得这小厮的话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可旁人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慕老夫人眼神闪烁:“清圆斋那边的人?” 清圆斋向来在大晋神秘莫测,让人好奇不已,就连皇宫贵族也以能与清圆斋搭上关系为荣耀。 第53章 搭上清圆斋 而今,清圆斋里的人竟然因为平阳侯府里毫不起眼的慕渔亲自上门拜访? 还带了礼物专程来感谢她救了人? 这情节转折太不可思议了! 慕老夫人险些站不稳! 难道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了慕渔的义举,就平阳侯府自己人不信她,还狠狠地惩罚她吗? 慕老夫人认为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疼。 她紧抓着刘嬷嬷的手,连问了两遍:“真是清圆斋派来的人当真没错吧?” “老夫人,您真的没听错。”刘嬷嬷也感到脸上一阵灼热。 要知道,先前罚渔小姐跪祠堂时,她可没有少出力,乃至是叫得最响亮的那个…… 这一切,都没逃过慕嘉和的眼睛。 她很清楚,经此一事,侯府上下对慕渔这丫头的态度必会大变。 慕嘉和心中如刀割。 以往,她花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才叫侯府众人渐渐厌弃这丫头,如今,一切努力仿佛付诸东流! 嘿,你可听好了! 那传话的小哥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慕嘉和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对了对了,领头那位还交代,往后渔小姐若有闲暇,多去清圆斋里面坐坐,并且他们大门永远为小姐敞开哟!” 见多识广的慕老夫人也难掩震惊。 京城里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和清圆斋沾点边,哪能想到,自家渔丫头竟能捞到这份殊荣! 慕老夫人上下打量着慕渔,暗自琢磨:这丫头难道踩了狗屎运? 一天之间,先是皇恩浩荡,接着又是清圆斋青睐有加! 看这样子,平时傻乎乎,不起眼,只会惹人头疼的丫头,似乎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嘛。 “快去门口看看!” 清圆斋的客人,怠慢不得。 慕老夫人搀着刘嬷嬷,急匆匆往侯府的大门赶去。 胡德瞅着依旧淡定自若的慕渔,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让人猜不透,别人遇此等好事,早就乐翻天了,你倒好——” 慕渔抿嘴不语。 两世为人,尤其是前世种种被人利用、欺骗,最终冤屈而亡的经历告诉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武安帝的重赏已出乎意料,如今清圆斋又献殷勤,她不得不心存疑虑。 胡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小小年纪别整天皱眉苦脸像个小老太婆,走吧,一起瞧瞧去!” 他看出,在这侯府里,慕渔定是过得不舒心,面对如此的家庭,必须得少年老成、步步为营,偶尔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众人随慕老夫人前往大门,身为“主角”的她自然没有理由缺席。 离大门尚有数百米,外头的议论声已清晰入耳。 再走近些,那热闹的景象犹如皇家嫁女,喧嚣非凡! “哇!如此多的好东西!” “娘,那个箱子里是什么?我咋从没见过!” “姐姐你看!那么多绸缎跟首饰!我想要嘛!” …… 到了门前,层层叠叠的围观群众让慕渔大吃一惊。 而那些几乎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足有三四十个箱子的谢礼,则让她彻底震撼。 虽然还不明白具体情况,但她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清圆斋的主儿,这是要用这么多的东西把自己砸晕吗?! 一旁的胡德粗略一扫,也禁不住惊叹:“渔小姐,你是救了想害你的祝汐薇,还是救了天上的王母?!瞧瞧,这里的每一样,都快赶上宫廷御用的规格了!” 而且,他分明见到其中不少物品,比宫中的特制品还要珍贵许多! 闻言,慕老夫人一众人连忙细看。 这一看,慕嘉和的眼中嫉妒之色溢于言表! 不同于武安帝赐予的华而不实,清圆斋的礼物显然是精心挑选,专为女子准备的佳品! 春夏秋冬的衣服,单衫、细绸、湖绸、茧绸、轻纱,一摞摞的数不完。 冬日里的银鼠、灰鼠皮、羊绒、珍珠羊毛,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送礼的人心思细腻,生怕慕渔会对这些现成的款式不满意,特意加赠了好些顶级丝绸、锦缎、云、蜀锦,还有细致的绢纱,任由她按喜好裁剪! 除了这些大件,从头上的发饰到脚下的鞋袜,清圆斋也是准备周到,全是当下大晋流行的色彩与设计,琳琅满目,哪个同龄的姑娘看了能不眼馋? 别说慕嘉和了,就连冯氏和老夫人这些长辈,心里也暗自嘀咕,年轻时候咋就没这待遇呢? 至于府外看热闹的,更是醋意满满。 “哎,我咋就没渔小姐这福气?我要是在清圆斋,也肯定跳水救人!” 可旁边立刻有人接话:“得了吧,那清圆斋是你我想进就能进的吗?” 话说回来,昨天祝汐薇落水时,清圆斋里又不是只有慕渔一个。 偏偏只有她不顾安危,明知祝汐薇对她不利,还奋不顾身跳下去救人。 就凭这份勇气,这些礼物她受之无愧! “咳咳——” 正议论间,一位白衣锦袍青年走出人群,拱手道:“这些都是我家的主人一点心意,请渔小姐收下。主人说,往后渔小姐若得空,多去咱们清圆斋里坐坐,他真的很期待与渔小姐相会。” 慕渔抿着嘴没言语,心里明白,事情反常必有其因,不摸清底细,绝不轻易许诺。 可这时—— “公子请您放心,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亲自陪姐姐登门拜访,姐姐,对吧?” 慕嘉和心中妒火中烧,恨不得将慕渔取而代之,但她清楚,京城能搭上清圆斋的契机太少了,绝不能错过。 她认定,慕渔这个笨蛋绝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在利用她,提升自己在京中贵妇圈的地位罢了! 慕嘉和的算盘打得好,却不知,现在的慕渔已非吴下阿蒙。 这世上,没人比慕渔更了解慕嘉和的心机重重。 面对慕嘉和精于算计的眼眸,慕渔眼神冷冽,刚要开口—— “这位小姐就不用费心了!” 白衣青年干净利落的一句话,瞬间打破慕嘉和的幻想。 “主人出门前特意交代,清圆斋特意邀请的是渔小姐,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慕嘉和脸色涨得通红,“你怎能如此无礼!” 堂堂平阳侯府的小姐,怎就被说成了不入流的角色! 白衫男子微微勾唇,笑道:“小姐觉得我言辞不中听?那好吧,我换个悦耳的方式讲。” 第54章 戳穿她的小心思 “先前我表达得很清楚,我家主子热切期盼渔小姐的大驾光临,并未提及您分毫。可你偏要插一脚,说要陪渔小姐同往。请问,渔小姐是无口不能言,还是双脚不能行,非得你相陪才进得了清圆斋的门吗?!” 他心底明镜似的,这小姐无非是想借渔小姐之名,捞些好处罢了! 还想趁机接近他们主子? 异想天开!他们主子岂是谁都可以见的? “你!你……” 白衫男子直白的话语,彻底戳穿了慕嘉和的小心思,让她顿时尴尬不已。 一旁的慕渔听得目瞪口呆。 清圆斋主人莫不是她的福星? 不仅送来诸多好礼,连手下的人都这么巧舌如簧,为她挡下了上辈子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慕嘉和。 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甚明朗,但她对清圆斋主人的好感不由自主地滋生了。 但是…… “阿猫阿狗”、“沾上晦气”这样的说辞, 让慕渔越听越觉耳熟…… 而在慕渔背后的知书,两眼圆睁,紧紧盯着那位白衣锦袍男子。 这人怎么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遇见过……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清圆斋这番大张旗鼓,众目睽睽之下,慕渔不便拒绝。 但她也不敢轻率答应,只道:“代我谢过贵主,至于拜访之事……容后再议吧。” 既不直接拒绝,也不一口答应,为自己留下了足够的余地,可攻可守。 一旁的慕嘉和见状,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来。 多好的一次机会啊,别人求之不得,这丫头却不知珍惜! 慕渔吩咐知书,让人将武安帝和清圆斋的赠礼全数搬回沉香院。 知书忙不迭地点头,挽起袖子便指挥了起来:“你们把这些,还有那些,一件也不能落下!” 内侍说过,这些都是值钱玩意儿!她得替小姐好好保管,说不定小姐一开心,打赏银两,她就可以去灵妍院尝尝酱牛肉了! 然而—— 此时此刻,慕渔和知书风头正盛,慕嘉和、慕庭文等人却是面上无光。 一柱香前,他们还嗤之以鼻的慕渔,转瞬间地位天差地别! 曾经被他们嘲笑轻视的一个乡下丫头,如今飞黄腾达,他们怎能心甘情愿接受这种反差? 慕嘉和尚能勉强压抑情绪,慕庭文则不然。 自尊心极强的少年,听到外人如此夸赞慕渔,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咱们这位渔小姐真是好大面子呀!得了皇上的恩赐不说,清圆斋主还特意邀请!你现在的心里肯定乐开了花,对不对?!” 慕渔目光一凛,锐利的眼神落在慕庭文身上。 这位五弟,跟记忆里一样,性子倔、固执己见。 一旦认准了她是不受欢迎之人,除非他自己能够意识到错误,否则任凭他人如何劝解,也休想让他改观! 她回想起前世,有次慕庭文病得厉害,烧得昏天黑地。 她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巴望着他快快好起来,也希望这能成为修复两人关系的契机。 哪知,慕庭文一醒来,却是对着仆人大发雷霆。 那场景,她记忆犹新,他怒吼道:“你们是如何当差的!怎能让这种人进我的房间!真是恶心透顶!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撵出去!她碰过的所有东西,全部丢掉……” 经历了那次,再面对慕庭文时,慕渔已没了半分想要感化的念头。 就得让他吃点苦头,受点教训! 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明白自己的作为有多荒唐无稽! 于是,慕渔平静地迎上慕庭文的目光,“没错,我挺开心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慕渔这过分淡定的态度,仿佛在慕庭文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几乎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呵,原来如此!你早就知道会有人帮你澄清!你是在拿我们所有的人当猴耍,对不对?!” 慕渔眼神一紧。 不错嘛,竟然能琢磨出点门道,看起来,他还不是彻底无可救药…… 但是…… 在其他人耳中,慕庭文的话就像戏文一样,假得让人难以置信。 “五弟,你说什么呢!”慕嘉和几步跨上前,拽住了慕庭文的手臂。 刚才那白衣男子的嘲讽还如鲠在喉,她不能让人察觉到自己对慕渔的别有图谋。 因此,慕庭文的胡言乱语,恰好给她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为慕渔辩解,彰显自己的诚挚之心! 慕嘉和柔弱地望向慕渔,摆出一副为忧心忡忡的模样,说道:“姐姐,五弟不过是玩笑话,你不要朝着心里去,好吗?如果你生气,那我这个当妹妹的,为五弟向你道歉!” 然而,慕庭文却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大声喊道:“你何必对她这么低三下四!而且,我说的并没有错!” 他想通了。 如果她不知道有人会帮她澄清,昨天祖母让她跪祠堂时,她绝不会那么服帖! 再者,既然她没推人,祖母罚她,她为什么要认? 如果她誓死不认,那他们又怎么会需要从内官那里得知真相? 他们更不至于在内官的面前,瞧着愚蠢无知! 归根结底,都是她城府深沉! 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就是你!全都是你——” 慕庭文几近疯狂地想要揭露慕渔的真实面貌,但一旁的慕峰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了。 “够了!”慕峰一把抓住慕庭文的衣领,“之前在祠堂里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渔儿是你姐姐,所以你不可以这样对她说话!” 更别提他说的是些什么浑话了! 什么叫如今这一切全都是渔儿算计好的? 今日如果不是有人仗义直言,在皇上面前指责德顺侯跟顺义侯管教不严,谁又会知道昨日之事的真相呢? 慕渔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昨天就反复强调,她没推任何人,可惜的是,包括她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没选择相信她的话语。 回想起祠堂里的那一幕,渔儿轻声询问他是否信任自己时的眼神,他心中那份迟疑跟犹豫,无疑是对她幼小心灵的一次重击。 慕峰内心的愧疚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涌动,填满他的胸口,让他难以喘息。 而此刻慕庭文说出的话,在慕峰耳中仿佛一根根锋利的针,深深扎进女儿脆弱的心房。 第55章 一针见血 因此…… “赶紧给你姐姐道歉!” 慕峰拽住慕庭文的衣襟,用力将他拉到渔儿面前。 “你干啥呢!” 冯氏见状心疼儿子,急忙上前拉住慕峰的手,试图阻止。 可内心满是歉疚的慕峰哪里听得进去。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把慕庭文往前一推,再次坚决说道:“马上道歉!” “侯爷!您真要樾儿认错吗?!”冯氏这才意识到,慕峰是动了真怒。 作为昔日的武将,慕峰盛怒之下散发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在一贯偏心的冯氏眼中,错误绝不在慕庭文。 毕竟,庭樾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那倔丫头坚持不肯去跪祠堂,要是态度能再强硬些,他们或许还真会考虑再去了解情况。 怎么这下反倒是他们的不对了? “就是嘛!” 一想到自己要对渔儿那令人生厌的脸道歉,慕庭文心中就一阵翻腾。 因此,尽管被父亲吓得不轻,他还是大声抗辩:“我又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逆子!” 慕峰怒火中烧,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慕庭文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庭文呆立当地,还没回过神来,脸颊上的灼热疼痛已清晰传来。 紧接着,他看见母亲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侯爷!庭樾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冯氏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峰,这么多年慕峰从未对儿子厉声呵斥过! 可现在,他竟然当众动手打了庭樾! 冯氏心中交织着痛楚与愤怒,深知无法让暴怒中的慕峰冷静,于是目光凌厉地转向了一旁的慕渔。 “都是因为你,你的弟弟才挨了打!你难道没什么要说的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对你弟弟下狠手吗?!” 慕渔抬头,望着冯氏恨不得吞噬自己的神情,心底竟觉得有些滑稽。 原来,冯氏为孩子担忧时,竟是这样的表现…… 但她似乎忘了,渔儿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啊。 慕渔嘴角泛起一抹淡笑,直视冯氏,冷声问道:“母亲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庭樾是你的弟弟,即便他说的话让你伤心了,你不该宽容些吗?你的父亲都已经打了他,你还不快点表示原谅,求你父亲放过你弟弟!” 冯氏越看慕渔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话还需要她多说吗? 如果是嘉和,早就会说些让人宽心的话,让这事过去了。 就是因为她,这个固执的丫头,非要跑回来讨个说法,结果弄得整个府邸都沸反盈天! “我的话你听不见吗?还不赶快去求求你爹!” 冯氏见慕渔没动静,语气越发强硬起来。 但慕渔望着冯氏那副几乎要跳脚的样子,反倒笑出声来,“娘这是打算用姐姐的名分,逼我就范原谅他吗?” 平时,冯氏从不会提什么兄友弟恭,让慕庭文对她稍加尊重。 眼下慕庭文一出事,冯氏就急着搬出手足情深这套,这不就是典型道德绑架吗? 冯氏眉毛一挑:“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慕渔语调一转,寒意陡生,“娘心疼五弟,怕爹责罚他,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就要我宽容大度。可是娘——” 慕渔顿了顿,目光如寒星,紧锁冯氏,缓缓道出积压许久的心声: “要是换成我冤枉了五弟,而不是五弟冤枉我,娘恐怕连爹出面都不需要,就会直接让我给五弟赔不是吧?” “你,你……” 这一针见血的反问,让冯氏顿时语塞。 她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没错。 即便只是慕渔对慕庭文有丝毫不悦,冯氏也会严厉惩罚她。 若今天的事情主角是慕庭文,冯氏不仅会无条件相信他,更加会不犹豫处罚慕渔。 慕渔轻轻眨眨眼,依然冷静地说:“况且,别说五弟了,哪怕是妹妹遇到这事,娘恐怕也会让我早早认错吧?” 尽管冯氏困惑慕渔为何提及嘉和,但她必须得承认,这个丫头说得一针见血。 不论是慕庭文还是嘉和,她都会心痛不已。 唯独对慕渔,这份心疼就淡了。 慕渔嘴角的笑意,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与孤寂。 这就是区别。 同为一母所生,甚至嘉和并非亲生,但待遇却天差地别。 冯氏的偏心,让慕渔清楚,如果自己都不站出来争取公道,就别指望府里有人会帮她。 于是,慕渔缓缓拉低衣领,露出被慕庭文抓伤的痕迹。 她接着说:“先不说五弟的信口雌黄,就凭他不顾兄妹情分伤害我至此,他应该先跟我道歉,您说是吧,娘?” 遭人欺侮,总得想办法扳回一城,谁也不想当冤大头、做受气筒。 即便是至亲手足,也不能无底线退让。 然而此刻,明明道理站在慕渔这边,但冯氏听着,却是怒火中烧,太阳穴只觉得突突跳痛。 “你,你!非得和我对着干,你说是不是?!” 冯氏瞪着通红的双眼,因愤怒和恼火全身颤抖。 她盼着这丫头能念及手足情深,替她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侯爷别再苛责庭樾了。 可这个丫头倒好,非但充耳不闻,反倒一股脑儿地把那些事抖搂出来! 在她眼里,自己还算不算娘了? 哪里有半点尊重可言! 慕庭文说对了,这就是存心的! 故意让他儿子当众下不了台!简直就是来讨债的,非得把她气得七窍生烟才满意! 冯氏越想越恼,原本因慕渔而隐隐作痛的头,此刻更是痛得厉害。 一旁,慕嘉和瞧见冯氏唇色发紫,脸色苍白,连忙伸手轻拍着冯氏的背。 “行了,姐姐!少讲两句吧!”慕嘉和眼眶迅速泛起了泪光,“我明白,你受了冤枉,心里不好受。但皇上已经替你主持了公道,京城里谁不知道真相,没人会再误会你了。因此你又何必像个小孩一样闹脾气,非要弟弟向你低头认错呢?” 慕渔面不改色地听着,心里面冷笑,这位好妹妹,真是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她要慕庭文道歉,只是因为他身为弟弟,却蓄意伤害姐姐,更无半点反省之意。 她就是要趁爹娘和外人都在场的时候,让慕庭文明白,若行为本质错误,就必须承担后果。 第56章 慈母多败儿 可这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到了慕嘉和嘴里,竟成了她慕渔得理不饶人,硬是要耍小姐脾气,故意找茬。 伤人的慕庭文无需惩罚,反倒是她不讲礼数,不顾全大局。 慕嘉和红着眼睛继续说:“姐姐,你看母亲都被你气成了什么样?这样,如果你心里实在憋屈,非得有人道歉才舒坦,那我来道歉好了!” 说着,慕嘉和真就往前一步,做出要下跪的样子。 冯氏心头一紧,立刻拽住了心肝宝贝,“嘉和,你干什么!你是平阳侯府嫡女,怎能随便给人下跪!” 慕嘉和抽泣着说:“娘,没事的。若是能让姐姐舒心,不要再揪着弟弟的错,我什么都愿意做!” 听听,这话多么动听,多会顾全大局,多么贴心懂事啊! 虽非亲生,但她为了冯氏和庭樾,哪怕让自己当众丢脸也在所不惜! 相比下来,她慕渔就成了那个激怒母亲、欺负弟弟的刺头。 越来越招人烦。 冯氏瞪着慕渔的眼神愈发厌恶:“看看嘉和,再看看你!” 整天惹麻烦,把她的心肝脾肺全都气坏了! 望着怒气冲冲的冯氏,慕渔忽然笑了。 无论庭樾是否真伤害过她,是否诬陷过她,冯氏都坚决护犊子,正应了那句老话—— 严父多孝子,慈母却败儿。 前世今生,慕庭文之所以能肆无忌惮,除了慕嘉和时不时的煽风点火,更离不开冯氏毫无节制的纵容和毫无原则的溺爱。 小孩子被这么惯着,性子哪能好得了? 慕庭文再大点儿,他闯的祸可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今儿个她非要让慕庭文吃点苦头,也是想趁机磨磨他的性子。 偏偏冯氏觉得她是存心不良,故意让她的宝贝疙瘩难堪,怎么着都要护着慕庭文。 不过…… 慕渔不动声色地瞥了慕峰一眼,暗自琢磨:冯氏虽然糊涂,但父亲慕峰可不是。 于是,慕渔无奈地摇摇头,道:“既然娘和妹妹都想护着五弟,好吧,那么我就不计较五弟的冒失无礼了。” 慕渔走到慕峰面前,俯身行礼,“女儿先退下了。” 可这一低头,可却露出了一截脖子。 慕峰清晰地看到,她洁白的颈项上有几道胆战心惊的血痕! 慕峰心头猛地一紧,脑海中闪过祠堂里的情景,慕庭文面目狰狞,一把抓着慕渔的衣领狠命拽着。 而慕渔那纤细的脖颈,就像随时会被折断的嫩枝。 慕峰顿时感到喉头一哽,呼吸都似停滞了。 等他回过了神,慕渔已走远。 她那瘦弱的背影,显得分外孤独与可怜。 而一旁,冯氏和慕嘉和正围着慕庭文关切询问。 “怎么样,脸疼吗?都肿成这样了,肯定难受。回去我叫人拿冰给你敷敷,很快就消肿了。” 慕嘉和也安慰着:“五弟别担心,一会儿就好,没事的。” 完全没提慕渔半个字。 从未如此丢人的慕庭文,心中既怒又急。 慕庭文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 这么多人看着,难道他还嫌被爹扇一耳光不够丢脸,非得让大家看看他被人打得多惨? 慕庭文咬牙,把所有的愤恨都算在了慕渔头上。 都是那可恶的死丫头! 不清不楚的,害得他们以为真是她推的人,叫整个侯府跟着蒙羞。 居然还敢跟爹告状,说祠堂里的事! 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慕庭文脸上唯有愤怒,却没有半点因自己犯错而自责而反省的迹象,这让慕峰心里骤然一阵寒意。 这……就是他儿子? 无论冯氏和慕嘉和怎么说,他是否伤到渔儿,他自己最清楚。 然而! 他却毫无悔改之意! “慕庭文……”慕峰黑着脸,叫住了欲离开的慕庭文。 “爹,你叫我?”慕庭文闻言转身,却听到—— “你去祠堂跪着反省。”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庭文还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少年面上的惊讶,让慕峰心里不禁苦笑。 原来,他这儿子真以为,渔儿说不怪他了,他就无需为自己行为负责了。 才十来岁,心性就这么歪了。 不能再放任了…… “去祠堂跪着,自己好好想想你今天干了什么。想通了,再出来;要是想不通,那就一直跪在祠堂里面想……” “侯爷,您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冯氏心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当着众人的面,他已经给了庭樾一巴掌,为何还要让孩子跪祠堂受苦? 那祠堂阴冷潮湿,就算垫上蒲团,几小时下来,膝盖也要麻木,庭樾还如何去书院求学? 作为父亲,难道真的这般铁石心肠? 冯氏连珠炮似的责问让慕峰头疼欲裂,“铁石心肠?是我还是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了什么样!” 幼弟顶撞亲姐,动手伤人还毫无悔改之意!这样放纵下去,迟早闯大祸! 慕峰面色严峻,“我心意已定,来人,带五公子去祠堂!” 仆人们闻言,不敢多言,连忙领着慕庭文向祠堂行去。 冯氏身为妇人,又是侯门的夫人,自然不便与仆人争执,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走,心痛加剧,头疼欲裂。 “庭樾!庭樾!”她焦急呼唤,突然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慕嘉和连忙扶住冯氏,焦急地喊:“母亲,您醒醒!” …… 望着眼前的混乱,慕峰心中纷乱如麻。 好好的家,怎么就成了这样? “你们几个,快些去同仁堂那边请大夫!” 慕峰叹了一口气,终是顾念夫妻之情,抱起冯氏,送回了房。 …… 慕渔回到沉香院,院内的婆子丫鬟正忙着清点武安帝和清圆斋送来的礼物。 她们虽在侯府,也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宝,但如此之多,如此之精,依旧令她们眼花缭乱。谁能想到,一向不起眼的渔小姐会有此好运。 以往,她们心中满是不甘,认为跟着慕渔这样的主子,前程黯淡。但现在,看法大不同了。 一个傻乎乎的主子,手握诸多宝物! 只要她们能控制住这个傻子,还怕没机会从中私取一二? 心念既动,行动紧跟。见到慕渔踏入院门,她们一拥而上。 “渔小姐,我给您抹点药油吧!” “渔小姐,我帮您换身干净衣服吧!” “渔小姐,祠堂湿冷,快喝碗姜茶暖暖身子!” …… 第57章 立规矩 面对这比翻书还快的热情,慕渔内心冷笑。 即便她们此刻装得再怎么恭敬,贪婪的目光也难以掩饰。 她眼神微眯,这群人心怀鬼胎,绝不能再留在自己的身边。 尽管恨不得立刻将她们逐出,但近日府中事端频发,还需等待时机。 待到合适的时机,找借口处置她们。 不过,慕渔眼神闪过一丝冷厉,即便要等到将来,也不意味着她会坐以待毙,任由她们继续将自己当作那糊里糊涂、任人摆布的渔小姐。 “知书,你去把阿妍给我找来。” 慕渔神色淡淡,轻轻拨了拨耳边碎发。 她要来个敲山震虎,给其他人立个规矩。 眼下虽然没有合适的借口去惩治那些嚼舌根的,但她完全可以拿昨天在老太太和婶娘面前大放厥词的阿妍开刀。 “好嘞!我这就去办!” 提到阿妍,知书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丫头顶顶可恶,小姐蒙受冤屈被迫在祠堂跪了一夜,全是拜她所赐! 知书脚下生风,怒气冲冲。 对小姐落井下石了的奴才,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到了阿妍的门前,知书猛地提起裙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砰”地一声踢开了门。 “阿妍,小姐唤你!” 然而—— 屋里一片狼藉,衣柜、箱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衣服、被褥扔得满地都是。 当然,哪里还有阿妍的人影。 “呸!”知书啐了口,骂道:“看来阿妍这小蹄子,一听小姐没事了,竟然卷铺盖溜了?!” 真是太可恨了! “小姐!人不见了!” 知书奔回来,竹筒倒豆子一般报告了阿妍逃跑的消息。 周围的婆子、丫鬟们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交换着眼色,仿佛在无声地说: “阿妍能不跑吗?无缘无故冤枉了渔小姐,害渔小姐在祠堂里面跪了一整晚。这罪过可不小啊!” “没错!连皇上跟清圆斋全都给渔小姐送了东西,恐怕侯爷和老太太都觉得亏欠渔小姐了。阿妍作为罪魁祸首,不跑的话哪还有好日子过?” “话虽如此,她也算幸运,逃得快。知书不是说了嘛,阿妍不仅跑了,甚至还顺带了不少东西呢!” 虽说慕渔以前是无人问津的小可怜,但毕竟也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啊! 就算渔小姐手里的珍宝不多,几百两银子总还是有些的吧? 她们这些下人,一个月最多也就只有七八钱银子的月例。 阿妍带着那么多银子逃跑,仔细想想,对她自己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可不是嘛! 众人心里这样盘算着,不禁又对慕渔轻视了几分。 瞧瞧咱们这位渔小姐,想教训个下人都无计可施。 真是够没用的! 但是—— 正当她们腹诽不已时,慕渔却淡淡笑道:“别急,我只是让你去看看她是否还在那沉香院里。” 她心中有数,阿妍做的坏事一桩接一桩,绝不能如此轻易放过她。 不过,如果阿妍不逃,而是选择留下来呀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也不是不能考虑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现在,既已逃跑。 慕渔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兮香,带人上来吧。” 人? 什么人? 婆子、丫鬟们闻言一愣,随即听到一阵清脆的说话声从院外传来。 “快走吧,小姐在里面等你呢……” 众人转头,只见兮香跟几个家丁押着一正脸惨兮兮的阿妍回来。 婆子、丫鬟们惊愕万分,这是什么情况? 知书眨了眨眼,难不成这就是小姐之前在祠堂里提到的,让兮香去办的事? 阿妍被绳索牢牢绑着,动弹不得,显得无助极了。 兮香领着人来到慕渔跟前,嗓子低沉地说:“小姐,我按您的吩咐,把人给您带回来了!” 昨晚,知书离开了侯府后,小姐吩咐她暗中悄悄地盯着阿妍,特别强调,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必理会,只需盯紧阿妍,若阿妍企图逃跑,就立刻带人把她抓回来。 兮香起初不解,阿妍怎会有逃跑的想法。 然而,刘嬷嬷上门找茬,小姐被罚跪了祠堂,之后再到宫里来人宣旨……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兮香始料未及。 虽然她不明白其中缘由,可阿妍的确如小姐所预见的那样——试图逃跑! 因此,在侯府上下都被前院那些事吸引时,兮香带着几个可靠的家丁,又一路追踪阿妍至府外。 慕渔听出了兮香声音沙哑,抬头一望,见她额上汗珠未干。 “你辛苦了。”慕渔明白,兮香必定费了不少力气才完成任务。 “哪……哪的话,这是我该做的。小姐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小姐的态度让兮香微微一愣,或许是错觉,这两天小姐似乎有了变化。但她心里清楚,小姐的改变并非坏事。 慕渔走近阿妍,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冷静的目光相对。 “呜呜呜……” 被兮香一行人逮住后,阿妍心中一片混乱。 她回想起自己冤枉慕渔的事,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一路上不知哭了多久。 此刻,面对着正襟危立的慕渔,她突发奇想,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小姐!小姐,请您听我解释!”阿妍大声辩解,“我不是要逃跑!我不过是,我不过是去街上买点东西,顺便取了些银两!” 她眼神诚恳地望着慕渔,希望这位素来心软的渔小姐能像往常一样,听了她的求饶就心生怜悯。 可是—— 慕渔嘴角微扬,指着她私藏的钱财和贵重首饰:“你上街买东西,要带如此多银子吗?” 当她是真傻? “我……我……小姐,我……”阿妍竭力想找借口,但慕渔却闭上眼睛,对身边的婆子吩咐道:“去请城西的人贩子过来。” 人贩子?! 阿妍浑身一抖,小姐真要把她卖掉?! 不,这绝对不行! 她不愿去贫苦人家受苦,更不想被卖到烟花之地遭人糟蹋。 “小姐,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没!”阿妍声嘶力竭地喊道,“小姐,是我一时糊涂,错了!我当真知道自己错了!小姐,您真的这么狠心,要卖掉我吗?!” 阿妍哭喊得极为悲惨,仿佛慕渔是个铁石心肠的冷血之人。 第58章 杀鸡儆猴 周围的仆妇丫鬟们听见阿妍的哭喊,虽然知晓她确有错行,也不免为她感到悲哀和痛心。 毕竟,她们同为侯府的仆役,难免心生同情。 渔小姐未免太过无情了吧? 这么想着,无人动作,也没人去请人贩子。 她们却不知,慕渔此举正是要让自己瞧着决绝无情。 “知书,赶紧去喊人来吧!” 慕渔的眼神冷若寒冰,一一扫视过众人,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沉香小院里,到底还是我说了算。难不成,我连指派个人都办不到了?哼,好得很!知书,你即刻去请人牙子多带些人手,谁要是不想听我使唤,干脆都打包卖了!” “是,小的马上去!” 知书心里早对这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对小姐不尊敬的人憋了一肚子火。 没想到,今天小姐终于硬气起来了! 不仅要坚决卖掉阿妍,还打算利落地清理掉这些碍手碍脚的,真是痛快! 那些婆子丫鬟看着知书急匆匆地跑出沉香小院,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但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渔小姐肯定是说着玩的。 她们有的是老夫人派来的,有的是夫人派来的,还有三小姐的人。 尽管是下人,但也各有靠山。 就算渔小姐今天出了风头,也不敢真的不给人留情面,对吧? 不可能的。 她们越发相信渔小姐只是在吓唬人,怎么可能连知会老夫人跟夫人一声都不,就把她们都给卖了呢? 然而,当知书带回来人牙子,慕渔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她们,与人牙子谈起了价格时,她们彻底慌了神。 “渔小姐,您真要把我们都卖了吗?!” 问话的是杨嬷嬷,虽然她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老仆,但地位并不显赫,否则也不会被调来这里。 到了沉香小院,她倚老卖老,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对慕渔也是没个好脸色。 上一世,慕渔可没少吃她的亏。 于是—— 慕渔轻轻眨了眨眼,“我刚说过,不愿意服从我的,就和阿妍一起卖了。” 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不允许自己的地方有不听指挥的人。 她们既然来了,就得好好做事,还想摆架子,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杨嬷嬷见她动真格,眉头紧锁,“渔小姐,这可不行啊!” 她们虽是签署了终身契约的仆人,但也不可以说卖就卖吧! 而且! 她以为得了点皇上的恩赐,就能耀武扬威了? 杨嬷嬷眼神一凛,“渔小姐这么做,不怕被老夫人晓得了生气吗?” 这是拿老夫人来压人,想让慕渔屈服。 如果是以前,也许她会被唬住。 但现在…… “如果祖母晓得你们平常是怎么做事的,我想她不可能怪我的。” 慕渔笑得无害,却让杨嬷嬷感到一阵凉意直冲脊背。 的确,渔小姐随意卖她们可能会惹老夫人不高兴,但她们怠慢渔小姐的事情一旦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后果怕是比卖了更严重。 一时间,杨嬷嬷等人心头像是被扼住了,脸色煞白,全身不适。 慕渔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笑容,“那么,杨嬷嬷以后会乖乖听我的命令了吗?” 杨嬷嬷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抿嘴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那就找个力壮的,把这些玩意都搬到我屋里去吧。” 慕渔话落,这才转身望向被束缚着的阿妍,把她卖身契交给知书寻来的牙婆,道:“你收好这张契书,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牙婆打量着阿妍那细腻的皮肤和不俗的容貌,满意地点点头,夸赞了慕渔几句能干,随即带走了阿妍。 知书伫立在当地,望着阿妍逐渐模糊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总觉得有些憋屈:“她背叛了小姐,就这样打发了,似乎太过便宜她了。” 慕渔没有接话。 知书找来的牙婆,唤作温婆,专做买卖那些豪门大族中犯错的丫鬟。 这些丫鬟不仅相貌出众,加之长年在显赫门第中服侍,多少也沾染了些才情韵味。 这样的女子,最得那些风月场所老鸨的欢心! 阿妍被温婆给买走,未来的日子如何,不言自明。 “行了,别提她了,你不想回屋看看今天收到了哪些好东西吗?” “那当然想!”知书两眼放光。 那内侍说过,恐怕清圆斋那边送来的物品,丝毫不比皇宫里的宝物逊色! 如此多珍品,足够她买好几辈子包子了! 慕渔被知书的话逗乐了。 前世,她含冤而终;重活一世,她不停地为自己洗清冤屈。 仿佛胸口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能稍微松一松了。 知书满心好奇,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兮香则沉稳得多,缓缓跟在慕渔身后。 两人刚踏入房门,就听见知书吵闹的声音:“小姐,快来瞧瞧,这衣服摸着多柔滑!还有这个香炉,模样真是讨喜。” 慕渔仔细一看,不得不承认,清圆斋送来的东西,显然都是精心挑选,非随意为之。 然而,越是对这些细节费心,慕渔心中就越觉得不妥。 她与清圆斋素无瓜葛,难道就因为救了祝汐薇,使其免于灾祸,就要赠予她如此多的礼物? 难不成真是因为财大气粗,行事随性? “小姐,小姐!” 正当慕渔感到困惑之际,知书递来一支精工雕琢的白玉的发簪,“这似乎是杜鹃花的图案呢!奴婢记得小姐最爱白杜鹃了。” “……” 慕渔沉默不语,她确实偏爱白杜鹃。 前世中,偶尔听说白杜鹃寓意着“被心仪之喜悦”。 然而,那时的她在侯府受尽冷落,父母不理不睬,一直活得如同透明一般。 于是,她便钟情于白杜鹃,或许内心深处还渴望着有一天能感受到了被关怀、瞩目的幸福吧。 后来即便嫁入秦王府,也吩咐人在院中栽满白杜鹃。 正如知书所说,孤傲而清冷,那人总是如高寒之峰上的冰雪,让人不敢亲近。 因着对那人的愤懑,连同知书手中的白玉杜鹃花发簪,也让慕渔心中不快。 “拿开,拿开!我哪里喜欢白杜鹃!” 知书眉头微皱。 姑娘这是咋了?明明就前几天,她还亲口说过喜欢的是杜鹃花,咋一转眼就不认账了呢? 第59章 白衣男子 兮香对着知书悄悄摆摆头,眼神里满是不解。 可能是姑娘心里琢磨啥事儿,不痛快了。 咱们这些做丫鬟的,少打听为妙。 知书嘟起嘴,把那白玉簪子扔回盒子里,心里还犯嘀咕:啥破簪子,惹咱姑娘不开心!靠边站吧您嘞,别再让咱姑娘瞅见! “咕噜噜……” 正当知书整理东西时,旁边一个小巧精致的箱子里,忽然传来了活物的动静。 “姑、姑娘!这个箱子里面有活物!” 知书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可毕竟年岁不大,胆子也小。 一听这动静,几乎是本能地,几步蹦跶到慕渔背后躲起来。 躲完一琢磨,哎呀,自己这胆儿也太小了!瞅瞅兮香那淡定样儿,知书心里直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难怪姑娘让兮香去抓阿妍,自己便知道吃,胆儿还小,真不顶用! 可慕渔了解知书胆小的毛病。 人嘛,各人有各的脾性,各人有各的怕处。 她正想宽慰两句,让知书别慌,毕竟清圆斋名头那么响,送来的活物肯定无害。 可话到嘴边,知书已经挽起袖子,拎了张小板凳冲上前去了。 大声喊着: “姑娘莫怕!” “我来搞定!” 慕渔嘴角不禁抽了抽,也许,胆小这事,后天还能练出来? 知书虽然喊得响,却没挪窝,手里的小板凳更像是用来壮胆的。 片刻,还是兮香沉住气,开口道: “姑娘,您往后站站。” 兮香麻利地打开了那小箱子,一看里面放着的东西,猛地倒吸一口气—— “哎哟!这,这是……” 兮香脸色一变,把知书吓得心又揪紧了。 “别‘哎哟’了,到底是啥玩意儿?!” 知书手里的小板凳攥得更紧了,心里盘算着,万一不对劲,直接板凳伺候,保护好咱加姑娘再说! 结果—— “姑娘,是只小三花猫呢!” 兮香弯腰从箱子里抱出一只看起来还没满月的小三花猫。 小猫咪软绵绵,像个毛球,以白毛为主,夹杂着黑色和黄色的斑块,煞是逗人喜爱。 特别是那四只小爪子,黑黄相间,偏偏脚掌一片雪白,就像戴着小白手套似的。 “哎呀,它,它真的好小,好萌啊!” 刚才还吓得魂不守舍的知书,瞬间被小猫征服了。 她挤到兮香旁边,轻轻摸着小猫咪的嘴巴。 小猫咪仿佛能懂人心,知书手一伸,它便伸出四个小爪子,轻轻抓住知书的手指,往自己嘴里送。 “喵呜喵呜!”知书心都要被它萌化了。 “姑娘,这小家伙真可爱,咱们给它起个啥名字?还有,它这么小,该喂啥?哎呀不对,咱先得看看它是小公主还是小少爷吧?” 知书欢喜得说话像连珠炮似的快了起来。 兮香看得分明,知书对这只小巧的三花猫是真心的喜爱。 只是—— 兮香转头一瞥,却发现慕渔的脸色凝固得厉害。 好像那软绵绵的小三花猫,是个藏着危险的不祥之物。 随后,慕渔那好看的唇轻轻启合,“是只公猫呢。” 刚毫不羞赧地检查完三花猫隐私部位的知书点头赞同,“没错,真是个小公猫哩!“ 哎,慢着! 知书感到不对劲,也扭头望向慕渔,“小姐,您怎么知晓的呢?” 慕渔拳头紧攥,眼神复杂地盯着那小猫咪。 她怎会知晓? 她不仅清楚这猫咪的性别,还知晓它的名字,更明白是谁把它送到这里的。 “喵呜~” 小猫咪被兮香托着,仿佛察觉到了自己成了话题中心,开始在手中扭动,伸出小爪子,朝着慕渔方向胡乱抓去。 这一动弹, 一阵小奶猫特有的味道,随风钻进了知书的鼻子。 不过,在奶猫香之外,知书还捕捉到了一丝淡雅却又异常熟悉的气息。 突然间,知书脑中电光一闪。 “啊!是他!是灵妍院那位独特男子!”知书恍然大悟。 在侯府门前时,她就觉得那位送礼来的那位白衣男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此刻,那股清新又冷淡的熟悉味道再次袭来。 必然是他无疑了! 正是先前在灵妍院偶遇的黑衣男子,为小姐送来了礼物!看来他也是清圆斋里的人,难怪,清圆斋神秘莫测,那里的人也是如此独特且充满谜团。 慕渔听罢知书之言,脸色更加复杂难辨。 她还在纳闷,为何武安帝无故要赐赏于她;清圆斋无缘无故地给她送礼。 原来,这一切都是由于他! 清圆斋主人? 慕渔冷笑了一声。 没错,除了他还会有谁? 是她前世的夫君,大晋王朝的秦王。在当年威震四方,风采卓绝,犹如战神下凡的秦王殿下! 然而,对慕渔而言,秦王与她之间,甚至比陌生人还要疏远、冷漠。 前世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慕渔周围不自觉地弥漫起了一股寒意。 兮香掌中的三花猫察觉慕渔神情有异,连忙抬头,眨巴着眼睛望向她。 一边看,一边展开小爪,“呜呜啊啊”地冲她叫唤,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它不过是个牙齿还没长全的小奶猫,人哪能理解它的意思? 但,慕渔心知肚明,小灰这是安慰她呢。 前世,嫁入了秦王府后的无数个孤独、凄清的日子里面,小灰就是这样给予她安慰的。 小灰不仅善解人意,还对她极好,在孤寂的秦王府,给了她唯一温暖和心灵的慰藉。 今日重逢小灰,对慕渔而言仿佛跨越了时空,然而—— 她低头望着小灰伸出的小爪,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想要将它拥入怀里面的冲动,只是面沉似水,咬牙转身,不再看它一眼。 “兮香,把这三色小猫放回它原来的箱子里,送到侯府大门外头去。” 慕渔阖上了双眼。 前世,她别无选择,只能踏入秦王府的门槛。 而这一世,情况大不相同。 她回到了十四岁的自己, 不但有时间也有能力夺回平阳侯府中属于她的一切,更能够守护自己,不再与那位秦王有任何瓜葛。 没错, 慕渔睁开眼,仿佛心中已有了决断。 这一回,她绝不再踏入那冰冷的秦王府半步,更不愿与那个家伙有任何牵扯! 兮香一脸诧异,“小姐,您这是……” 第60章 他手里的一枚棋子 知书也是彻底惊呆,“小姐,那小猫咪,那么小巧,那么讨人喜欢!您让兮香把它扔掉,它肯定活不下去的呀!” 慕渔摇了摇头,“放心吧,送出去自然有人会收留它。”她绝不容许小灰就这么无辜在外受苦。 “可,小姐……”知书实在是心疼极了。 清圆斋的主人真是神通广大,不知到从哪儿找来如此可爱的一只小猫,小姐本就应该留下它,让它给我们沉香院添几分乐子的! 慕渔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吧,才一面之缘,知书就跟上辈子一样,对小灰疼爱有加。 不成! 慕渔紧握拳头,神情变得坚决。 “兮香,快些处理了吧!侯府近日风波不断,我们若真留下它,不知道还会招来多少是非。” 别说祖母和婶娘了,连慕嘉和也会找机会挑我们的刺呢! 相较于知书,兮香心思要细腻些。 尽管她听得出小姐这话并非真心想遗弃小猫的原因,但小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在侯府,小姐一向要处处小心,怎可能像三小姐跟五公子一样任意妄为,随心所欲? “是,奴婢马上送去!”兮香应声,迅速将小灰装回箱子,提起来就往外走。 “小姐……小姐……”知书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猫,她实在舍不得。 慕渔见状,不由得扶额,想了下,从怀里掏出几枚碎银递给知书,“知道你肯定所以舍不得,拿这些银子到灵妍院去买些好吃的吧。” 知书无言以对,心中哀怨——小猫都没了,她哪里吃得下! 慕渔又抛了几枚碎银:“听说最近灵妍院新出了菜肴,叫花鸡好像。” 知书默默接过银子,藏进衣襟里。 虽然收下了银子,知书心里还是难以割舍。 想了想,她追上兮香,一同将三色猫送出了府门。 到了门外,知书见兮香将装小猫的箱子给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心里一阵阵发酸。 “你说,它当真不会饿死吗?” 兮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小姐说了,会有人过来接它的,我们就信小姐吧。” 这两日的事情,足以叫她们可以无条件信任小姐的每一个决定。 兮香悄悄用肘碰了碰知书,“小姐是为你好的。” 知书嘟了嘟嘴:“我清楚得很……”那位小姐不仅对她关怀备至,就连她的性子也摸得一清二楚。 “灵妍院”,再加句“叫花鸡”,瞬间就让她心痒难耐。 其实,哪有什么真生气,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只是,她自己也莫名其妙,感觉和那只小猫咪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缘分,一见钟情似的。 唉…… 知书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以后能不能再见,就看缘分了。 如果还能遇上,她一定给那只萌化人心的小猫咪带上几条特别酥脆可口的小鱼干! 尽管万般不舍,知书还是转身离开。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精致箱子里,懵懂的三花猫浑然不知外界的变化,依然“喵喵”地叫着。 忽然,一阵风吹过,街角刚抽芽的柳枝轻轻摇曳。 回过神时,猫咪的叫声已经消散。 而那只精致箱子,竟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多亏了小灰,慕渔明白清圆斋送过来的礼物都与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些原本公正评价确为精致华美的衣物首饰,在她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 正好兮香回来,慕渔皱着眉头吩咐:“你赶紧找人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放仓库里,永远不要拿出来了!” 兮香:小姐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哎,这个清圆斋的主子也是用心良苦。 好心送来这么多的礼物,还有小猫咪,小姐却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像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一样尴尬。 虽然这么想着,兮香还是懂事地没多问,立刻去找杨嬷嬷妈她们,将这一箱接一箱地搬出去。 慕渔坐在圆凳上,看着仆人们忙碌。 不经意间,她在一堆饰品中发现了一朵雕工精细的白玉的杜鹃,静静地躺着。 恍惚间,慕渔想起了嫁入了秦王府过后的某个夜晚。 月色清冷如霜,温柔的月光为周遭一切披上了一层轻纱。 她想,这样美丽的月光洒在花苑的杜鹃上,定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 兴起之下,她提着裙摆快步走向花苑。 刚踏入花苑,只见一座白玉亭中,一个清瘦孤独的身影静默站立。 他身旁,簇拥着数不清的白杜鹃。 月光如丝如绸,自天际倾洒而下,覆盖在白杜鹃和那男子身上。 正应了她的心中的想象——美不胜收。 那人就是她的夫君。 除了新婚之夜外,便再未相见的夫君。 慕渔深知秦王身患顽疾,命不久矣。 因此,她始终理解他的疏远和冷漠。 毕竟,如此才华横溢之人,仅三年时光就被疾病缠身,仿佛随时可能如烟消云散般离去…… 慕渔想,他的心里一定很痛苦。 所以,她不再多想,只安心做好秦王妃,尽全力将秦王府打理妥帖,不让他再因王府琐事而烦忧。 一次不经意间,她撞见那位传说中的“药罐子”王爷,正挥舞着长剑,动作流畅自如,哪里有半点病恹恹的样子! 起初,她单纯地以为,这或许是他的养生之道。 但渐渐地,她揭开了更多隐秘面纱。 他私下招募高手护卫,在朝廷布下眼线,名下的资产更是多不胜数。 秘密越挖越多,慕渔恍惚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枕边人,亦未曾触及他的内心世界。 即便心存疑惑,她仍第一时间帮他找借口,猜想这一切也许只为治愈顽疾。 直至某日,无意中听见白芷与侍女们的闲聊,才如冷水浇头,猛然清醒。 白芷嗤笑中透露,慕渔这秦王妃实则可悲,秦王府上下,除她和贴身侍女,无人不知,秦王“缠绵病榻、命悬一线”不过是一场精湛的演技。 原来,自己嫁入王府,只是秦王为掩人耳目,让人坚信他病弱不堪,连婚姻大事都无力操持,只好听任皇命摆布。 她,慕渔,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一个装点门面的存在。 第61章 愿此生勿再相见 意识到真相,慕渔心痛欲绝,自己的夫君,那个万人敬仰的秦王,从未将她视作真正的秦王妃,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 愤怒如野火燎原,至今思之,依旧愤慨难平。 她紧闭双目,拳头紧攥,心中默念: 这个欺瞒至深的负心汉!但愿此生勿再相见! 不然—— “阿嚏!” 城西一处简陋院落中,身披灰青斗篷的男子频繁向外张望,突感不适,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身后,额贴膏药的成安紧张不安,“大人,春日里风仍凉,进屋等待可好?” 按计划,墨白送往平阳侯府的物品也该回来了,不应久候。 男子却轻轻摇头,嗓音微弱却悦耳:“不妨。” “吱呀——” 话语未落,院门被自外推开,墨白归来了。 男子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墨白怀中小巧的箱子上。 成安瞥见那箱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怎敢将它带回来?!” 昨晚,他们在碧云寺蹲守至夜深,好不容易带回这只幼猫。 主人吩咐他照顾好它,特别强调不得伤害它,并要保证自身安全。 成安曾暗自发笑,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能有何威胁?主人是在开玩笑吧! 结果,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成安的脸被抓得惨不忍睹,几近崩溃。 谁又能告诉他,这小猫战斗力为何如此惊人? 还好,今日主人就要将其送走,他也能安心了。 可眼下—— “喵喵喵!” 从小巧精致的箱内传来微弱的猫叫声,成安听来,比地狱恶鬼的哀号更加惊心动魄。 这家伙,咋能往家里领呢! 这问题,那位披着灰蓝斗篷的男人心里也在嘀咕。 小灰虽刚落地,皱皱的还没长开,可那股子招人疼的劲儿,一眼就能瞅出来。 再说了,府里那个整天叽叽喳喳、见啥吃啥的小丫鬟呢? 咋还给退回来了? “不清楚为啥,而且……” 墨白瞅了瞅男人,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我在沉香院溜达了一圈,感觉那渔小姐好像不太待见咱送的东西。” 先是打发了小灰,再把礼物打包入库,听说渔小姐放了话,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些玩意儿。 “再也不想见?” 男人眉头轻轻一皱,连这些东西也不入眼…… 墨白真搞不懂,为啥主子会对清圆斋那点落水的事这么上心。 不就是些大家闺秀间的拌嘴,和咱们有啥相干? 更别提—— “咱们这边查一下德顺侯府底细,那边又请说书的讲真相,最后大摇大摆地给平阳侯府送礼,我真是担心……” 这一系列动作,太高调了,怕是要惊动某些人。 万一人家起疑,顺着藤摸到瓜,查出咱来,可咋整?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整理着斗篷,淡淡地说:“真要让他看出点啥,你手下那帮人就别想干了……” 墨白听了,沉默无言。男人语气虽轻松,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和寒意,和他的病弱外表截然不同。 说罢,男人迈步进了屋。 一边站着的成安还一头雾水,“主子这是啥意思?”特别是对那个小魔头,该咋办? 扔了得了! 扔城外去最好! 成安摸了摸面上的药膏,一晚上过去了,脸还火辣辣地疼。 可没想到—— “成安,从今儿起,小灰就归你照看了。” 啥玩意儿! 成安一个激灵。 “咿咿呀呀~” 箱子里的小灰不知啥时候探出了小脑瓜,正瞪着大眼盯着成安。 成安捂着胸口,心道:完了完了! …… 皇宫深处 武安帝正于御书房批阅奏章。 但岁月不饶人,武安帝已非当年,看了会儿就觉得累了。 “胡德还没回来吗?” 武安帝放下朱笔,深邃的眼眸望向午门方向。 “回皇上,胡德公公已回来,在御书房外候着呢。” “传他进来。” 武安帝揉了揉鼻梁,借此提神。 他不愿因疲惫错过任何细节,更不能忽视任何可能的异常。 “哒哒。” 胡德公公急步入内,恭敬行礼,道:“皇上,先前奴才去查看了,渔小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小千金。从她的反应看,她和清圆斋应该没啥关系。而且奴才刚刚也查了她的来历,她一年之前才回京,没啥特别的……” 汇报中的胡德面沉如水,哪有半点在平阳侯府和慕渔谈笑风生的模样。 “你确定?没搞错?” 多疑帝王,眼神幽深地扫向奏折旁静静躺着那封信件。 里面条条列举的德顺侯府罪行,绝非等闲之辈能挖掘得到。 就算是慕峰,也难有这份能耐。 他思量,必是有人私下将此信递给了慕峰,借其手在朝堂上,迫使身为皇帝的他不得不插手几大侯门千金间的腌臜事。 而这一连串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则指向了慕渔与郭杨。 郭杨那小子,他曾亲眼见过,也派了人详查,未发现有何不妥。 如此推敲,假若真有问题存在,那么问题的核心恐怕便是慕渔了…… 然而胡德却道,此事与慕渔并无太大瓜葛? 胡德肯定地回答:“是的,奴才的确细察了,清圆斋送来物件时,渔小姐面上的惊讶之色,绝非伪装所能呈现。” “但清圆斋为什么要送她如此丰厚的礼物?”武安帝心间疑云密布,方向难辨。 胡德沉思片刻,说:“皇上,这清圆斋行事向来不循常规,您也知道。” 不仅此次对渔小姐的馈赠引起满城风雨, 两年前,还大方资助进京逃难流民; 三年前,在京城遭遇百年难遇雪灾,那清圆斋同样二话不说捐出三十万两的银子救援。 京城百姓间流传着如此一种猜测:清圆斋地下定藏有巨量金矿,才能如此挥金如土,毫不心疼! 宫廷密探虽已查实,清圆斋地下除了普通土壤别无他物,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凿无疑地证明了一点: 清圆斋的主子,因财多而生闲,故而寻机炫富。 “这种鬼话你也能信!” 武安帝吹须瞪眼,抓起案头的奏折,往胡德身上掷去。 大晋皇城中凭空冒出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地方,他费尽心机仍查不出个究竟。 这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是朝中哪位重臣的棋子,抑或是他的几位皇子所为,还是与北燕、南靖有所关联? 第62章 一碗水端不平 清圆斋一日不明,他便一日心神不宁。 作为帝王,怎能容许身边有如此不明朗的存在! “查!给我继续查!” 武安帝面色如乌云压顶,沉闷不语。 胡德顿时屏息,低头应道:“是,奴才即刻去办。”随即躬身退出御书房。 临出门之际,帝王又将其唤住: “秦王府近来可有动静?” 胡德闻言一愣。 秦王府,皇上多久没提及了? 半年,或者是一载? “说不出话来了?” 见内侍失态,帝王更添烦躁。 胡德连忙答道:“请皇上安心,秦王殿下那里一如既往,除派遣侍卫遍访名医外,并无其他异常举动。” “嗯,下去吧。” 这话仿佛缓解了帝王沉重的心情。 不管这清圆斋的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只要秦王患病未愈,今夜他便能安枕无忧。 夜色温柔,同样沉入梦乡的,还有那位名叫慕渔的女子。 “姐,你听说没,咱走了以后,侯爷硬是让五公子跪在祠堂里反省呢!” 刚从灵妍院享受美食归来的知书,一扫先前猫咪被送走的阴霾,兴奋地分享起府里的新鲜事儿。 五公子他也是自找的,谁让他老是欺负人呢! 说到底,侯爷的处罚也不算重,不过是跪跪祠堂罢了。 她和姐都经历过跪祠堂的滋味,五公子身为男儿,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呢? 慕渔正要合眼入眠,听到这话,心里并无太多波澜。她暗想,父亲总算明白过来,不能再放纵慕庭文了。 但……一向偏心他的母亲,这会儿怕是要心疼坏了。 果不其然,慕渔太懂冯氏了。 冯氏刚从昏睡中醒来,眼眶泛红,泪光闪闪地看着夫君,抽泣着说:“侯爷,庭樾他……我们真的就让他独自在祠堂跪着吗?” 她那庭樾才不过十岁出头,哪受得了这份委屈! 冯氏的哭诉让慕峰头痛不已。“连这点小小的惩罚都承受不起,将来大风大浪的,他怎么应对?难道你能护他一辈子?” “我……我只是做娘的,心里放不下啊!”冯氏边说边用丝帕擦拭泪水。 慕峰见此情景,头痛更甚。 “放不下?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无非是让樾儿去祠堂跪上几晚,顶多三晚上就出来,能有啥大事? 堂堂侯府的少爷,这点苦都吃不了? 再说,昨晚渔儿跪祠堂时,怎不见冯氏有半句担忧? 如今换成樾儿受罚,她便心疼得不行? “让你管理家务,你就是如此将一碗水给端平的?”慕峰摇头。 若非此事惊动了皇上,亲下决断, 或许他也和其他的人一样,再误会渔儿,甚至错将她当作“元凶”。 更严重的是,这不仅是冤枉了渔儿,也是抹黑了整个平阳侯府的名誉。 冯氏作为他的母亲未能替女儿申冤,作为侯夫人又未能查明真相,从而还侯府清白。 总之,冯氏这次确实做得不够。 “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不亲近我们,啥事儿也不肯开口!”冯氏争辩道。 若非那丫头话总说不清楚,哪会有这些事。 冯氏却忘了,自己从没多加追问,甚至心底暗想,如果渔儿直接在湖里没了,倒省了她心头大患。 “够了!”慕峰语气严厉,“内院出这种事,姐弟间矛盾重重,根源还在你。” 想到今日渔儿孤零零离去的身影,慕峰心中愧疚更深。 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糊里糊涂。 “从明天开始,让渔儿和嘉和一同去家族书院读书。” 慕峰欲以此补偿,然而—— “这如何行!”冯氏几乎想也不想,本能地反对起来。 话说回来,打从慕渔迈进侯府门槛,冯氏倒也不是没动过念头,想把她送去府里的私塾开开窍。 可事实呢,慕渔那脑袋瓜子愣是愚钝得紧,先生使出浑身解数教了一月,她才勉强能抓笔描俩字儿。 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孩子,真叫人脸上无光。 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哪还会同情她,只会笑话平阳侯的夫人我,怎么就生了个榆木疙瘩、呆头鹅。 想当年,她也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哪儿受得了这份嘲讽和轻蔑。 因此,冯氏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在各种宴会上,被那些贵妇人们的指指点点给弄得下不来台了。 “你便好好教吧!一遍不会,就两遍、三遍,总能教会!” 孩子不成器,旁人自然要怪做父母的不尽责。 慕渔出了差错,她第一个念头不是想怎么纠正,却是觉得面上无光。 慕峰的脸色越发凝重,他心里疑惑:落瑶怎地一遇上渔儿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殊不知,冯氏心里丝毫没察觉到慕峰的情绪变化。 在她眼里,自己对渔儿一如既往地冷淡,并没什么不同。 如果非说有变,那变化之人怕是慕峰吧。 “就这样定了!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人送渔儿到书院去。你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好好歇息吧。” 话毕,慕峰转身离开冯氏的院子,径直去了书房。 本是京城中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平阳侯慕峰独宠冯氏,未曾纳过妾,可如今,慕峰心中烦躁,毫不留情地离去,留下冯氏一人面对头痛与渔儿带来的烦恼。 冯氏心中怎能不恼不急?又怎能不把这些苦楚归咎到慕渔身上? 而此时,被冯氏怨怼的慕渔,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次日清晨,慕峰让慕庭文受罚,又命慕渔上学堂的消息,迅速在侯府里传得沸沸扬扬。 老夫人刚睁开眼,刘嬷嬷就来搀她起身。 “老夫人,您说咱渔小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好事一桩接一桩的。” 老夫人眼神犀利地一转,随即摆了摆手。 “好事?好事坏事,向来如影随形。这世上有纯粹的好事吗?” “昨天那渔丫头那档子事儿,北苑闹得沸反盈天,南苑那头也知道了吧?” 老夫人瞥了眼桌上准备好的早餐,端起了小米粥轻轻抿了一口。嗯,今天这粥,味道似乎淡了些。 “南苑?”刘嬷嬷愣了愣。 平阳侯的府里,实际上是分两苑的。 北苑住着慕峰夫妇,而南苑,则住着二老爷慕霖和他的二夫人。 第63章 乐见其成 这位二老爷并非老夫人的亲子,而是太老爷与侍妾所生的庶子。 约莫十年前,慕峰受伤不宜再上战场,侯府与军队的联系便随着他转任文官而日渐疏远。 老夫人实在舍不掉侯府当初在军里面的势力,就让这二老爷慕霖挑起了这份重担。 慕霖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男人,尽管比不上昔日英勇的慕峰,更无法企及已故太祖父的风采,但他这些年驻守边疆,好歹在军中攒了些许话语权。 只是,那平阳侯的爵位终究是落在慕峰名下,与慕霖关系不大。 慕霖与夫人章氏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郁平宗效仿郁平宣,也前往文彦洞的书院求学,心心念念要在科举中拔得头筹。 幼子慕书翊与慕庭文年纪相仿,相继进入应天书院深造。 女儿慕珠云则与慕嘉和一同在家族的书院研读,事事都想争个高低。 老夫人通透明达,一眼便看穿南苑这些孩子的攀比之心,他们暗暗憋着一股气,想证明南苑并不逊色于北苑…… 对此,她乐见其成。 人嘛,只有在竞争中才能不断进步,无论南苑北苑,都是平阳侯府血脉,谁能让侯府增光添彩,她都欢喜。 就连平日里不起眼的慕渔,她也开始正视起来。 然而,刘嬷嬷却不解,老夫人突然提南苑何意。 老夫人放下碗筷,拿蜀锦手帕拭唇,缓缓道:“珠云与嘉和多年来不分伯仲,现下北苑多了个渔儿,你猜她会怎么办?” “自然是要把多年憋着的那一口气,圈都撒在渔小姐身上了!” 刘嬷嬷并非愚钝,稍加点拨便豁然开朗。 老夫人夹起一片酸枣糕,酸甜适口,最宜开胃。 刘嬷嬷却皱眉问道:“难道老夫人就任由南苑的珠云小姐为难渔小姐吗?” “何来放任之说。” 老夫人品着酸枣糕,滋味确实不错。 “你不也好奇,那渔丫头最近是走了什么好运吗?” 不仅刘嬷嬷好奇,连她自己也想知道。 因此,让渔丫头自己去书院,既能学习诗书礼仪,又能看看她如何应对别人的刁难,是依旧呆愣无措,还是真的开了窍,变得机灵起来。 “万一她真的变的聪明了呢?”刘嬷嬷问。 老夫人微笑道:“若真聪明了,那自然是侯府之福。” 无缘无故多了一个能干的孙女,她怎会不开心? …… 春花倚柳,风动鸟鸣,书院内众人齐聚。 一名妆容淡雅的青衫少女望向屋内新增的书桌,眨眼笑道:“听说堂妹今日要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她还记得先前被先生责罚的那几下手板,心里害怕的不敢来了?” 这位少女姓章,名悦儿,来自南苑章家,她惯于跟随慕珠云左右,充当帮手,几年来给慕嘉和添了不少麻烦。 昨天,慕渔风光了一把,让慕珠云心里头不是滋味。 北苑有了慕嘉和就已经够让她心烦了,如今又冒出个慕渔,祖母何时才能注意到她呢! 章悦儿连忙宽慰道:“表姐,你担心啥。堂妹是个啥水平,咱们还不门儿清?就算她今天出了风头,明天进了书院,咱们有的是机会找她茬儿。到那时,人前添点料,她还想风光?门儿都没有!” 话音未落,也不用她们动手,那位从乡下来的四堂妹自己就迟到了。 章悦儿朝身边的少女使了个眼色。 穿着桃红色裙子的慕珠云立刻会意,笑道:“四堂妹怎会不敢来?就算先生罚她手心打板,就算是被罚不能听课,在外头抄书了三十遍,可她还不是屁颠屁颠地来了。” 这话里有话,既是嘲讽慕渔愚笨,又暗指她不懂规矩、也没见识,先生都嫌弃了,没想到她还贴着脸往跟前凑。 真是丢人现眼。 书院中,除了北苑慕嘉和和南苑慕珠云,还有其他侯府的亲戚家的小姐们在此求学。 她们听了慕珠云和章悦儿的挖苦,又忆起慕渔过去的憨态,不由得哄笑起来。 “可不是嘛!” “等她来了,不知又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哈哈哈哈……” 周围的嘲讽和笑声愈发响亮。 以前,慕嘉和或许还会顾及“姐妹情深”,挺身而出为慕渔辩护。 但现在,慕嘉和只觉得解恨。 没错,解恨。 皇上和清圆斋都对慕渔另眼相看,已让她憋了一肚子火。 可昨晚,清儿硬生生把她从梦中唤醒,告诉她父亲已亲口下令,让慕渔今天回书院读书。 那一刻,慕嘉和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她费尽心思让慕渔在书院显得“愚不可及”,惹得冯氏厌恶,最后由冯氏出面把慕渔逐出书院。 如今,父亲的一句话她就回来了?! 那她之前的心血,岂不是全白费了! 更何况,她赶走慕渔,不仅仅是要让她瞧着愚蠢可笑,而更关键的是,不想叫慕渔有踏入家族书院的机会! 毕竟,平阳侯府家族书院虽听起来平淡无奇,但京城里谁人不知,书院里的两位现有的女先生,曾是教导皇宫公主郡主大人物啊! 金梦仪先生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陆阳城先生英姿飒爽,骑射技艺超群绝伦! 这么优秀的先生,慕嘉和心底里自然不愿意慕渔有任何接近的机会。 但现在! “呵呵呵呵……” 收回思绪,耳边的嘲讽声依旧不断,这让慕嘉和的心情稍微畅快了些。 她目光冷淡,心里只想着,慕渔这丫头被人嘲笑也是活该! 然而—— “你们,现在是笑话我吗?” 女孩的声音清冽如山间细流,突兀地荡漾开来。 众人闻声回首,只见一身淡紫色衣裙的慕渔静静伫立,目光笃定地与她们交锋。 或许只是错觉,但慕渔的眼眸似乎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力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躲避那直接而穿透性的注视。 其后跟随的知书,双眸微红,脸颊鼓起,显然已全然捕捉到了先前的对话。 私下非议,绝非大家闺秀应有的行径。 屋内的少女们不由心生被当场揭穿的羞赧之情。 然而,章悦儿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她今日负有使命——让慕渔当众难堪,让北苑蒙羞,好让表姐珠云得以解心头之气! 第64章 主动递刀 于是,她毅然颔首,故意挑明:“怎的,难道是我们哪里说错了吗?大家都已到位,唯独四妹迟迟未至,难道不是因为四妹之过?莫非,四妹自觉今非昔比,承蒙皇恩与清圆斋青睐,便能傲视一切,连师长也置于不顾了?” 慕渔的瞳孔微缩。 章悦儿仍旧锋芒毕露,小事亦能被她无限放大,言辞犀利到令人无从辩驳,只想遁地藏身以避其锋芒。 寥寥数语,不尊师重道、品行缺失的标签已被牢牢贴在了慕渔身上。 而章悦儿那满含讽刺的腔调,更似火星,瞬间点燃周遭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 她的目的,无非是迫使慕渔情急之下失言,当众蒙羞! 可惜的是,今时不同往日。 历经生死,又岂会轻易落入圈套? 慕渔只是沉静地凝视着章悦儿,不发一语。 时光悄然流逝,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怪异的寂静。 章悦儿在慕渔的注视下愈发不安,终是按捺不住,大声质问:“渔妹妹,我在与你说话!难道不是你迟到?我们说错了吗?” “渔妹妹?”慕渔忽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朝章悦儿笑去。 “我倒不记得何时多了你这样的堂姐。尽管我来自乡间,但我清楚,在这侯府,我只有个二堂姐,那就是珠云。至于你……” 不过是个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竟厚颜无耻地一次次唤她妹妹。 “你!”章悦儿被堵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慕渔所言不虚,她本就是南苑章家的外姓女。 在章家并无半点地位,而在平阳侯府,只能依靠慕珠云与章家的庇护,小心翼翼地生活。 侯府中人,多多少少因章家与慕珠云的关系,对她保持着表面的尊敬。 居住侯府三载,章家待她颇好,衣食住行几乎与慕珠云无异。 有时外出闲游,与其他小姐相遇,她们也因她身居侯府,而礼遇有加。 久而久之,她的心态逐渐膨胀,几乎忘记了自己真实的出身与地位。 此刻,慕渔直言不讳,戳破了她精心构建的幻梦,让她从自我营造的美好泡沫中,骤然坠入现实的尘埃。 学院里新来的学生,对那段往事自然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慕渔旧事重提,众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聚焦在章悦儿身上,那眼神里既有八卦的好奇,也藏着想要一探究竟的渴望。 章悦儿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羞愧难忍,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 “渔妹妹啊!” 见章悦儿受此羞辱,慕珠云按捺不住了。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嘛。 不过就是得意一阵,慕渔就蹬鼻子还上脸,竟然欺负起自己这边的人来了? 慕珠云目光直视慕渔,开口道:“虽然悦儿并非我们血亲姐妹,但既然祖母允许她留下,我们就该和睦相处,姐妹来相称才是。” 这话明摆着不留情面,尽管理不差,却显得有些冷漠,更别提还有违背祖母意愿之嫌。 慕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收缩,原以为直接点破能让这些人意识到,她已非昔日那个任人欺凌的慕渔。 谁料,这位二堂姐竟是主动递刀上门。 好吧。 慕渔眨眨眼,认真点头道:“二堂姐言之有理,是我太过固执,只想着二堂姐,却忘了悦儿姑娘身为我们侯府的一份子。只是遗憾啊……” 说着,慕渔故意顿了顿,手托下巴,装作沉思,继续说道:“想我母亲那边,也有许多与悦儿姑娘年龄相仿姐妹。如果她们都能来我们侯府做客,那这里岂不是更加热闹非凡?” 慕珠云眉头轻皱,一时没搞懂这话的意思。 不只是她,周围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但很快,章悦儿发出一声惊呼。 “表姐!” 章悦儿焦急地扯着慕珠云的袖子,怒目圆睁! 这丫头分明是在拐着弯抹角说章家小家子气,也比不上冯家的大气派! 南苑的章家哪能和北苑的冯家相比。 冯家家大业大,在遥城数一数二,家史上更是有高官和探花这样的光辉记录。 哪里是章家这种籍籍无名之辈能比肩的。 也因此,章氏费尽心思,将娘家聪慧温顺,能助珠云一臂之力的女子接来南苑居住,送进书院学习,也是为了扶持娘家。 而冯家则截然不同。 虽地处遥城,但请的先生也是学界有名之士,若论名气,在大晋也是响当当。 所以,冯家姑娘不必像章家那样,小小年纪就离家到侯府寄人篱下,也是依靠他人生活。 “你!你!” 经章悦儿这么一提醒,慕珠云恍然大悟。 这丫头不仅当场让悦儿丢脸,还不分尊卑,拿对方的母亲来品头论足,实在可恶! 更让慕珠云气愤的是,说完这些话的慕渔竟轻笑一声,仿佛没事人一样回到座位上,而她的侍女更是殷勤备至地为她摆放好了文房四宝。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丫头! 慕珠云牙关紧咬,几步猛冲向前,打算给慕渔一个教训。 可就在这时—— “你们在忙活什么呢?” 门边,站着一位身披灰袍,约莫三四十多岁的金先生,打断了即将上演的场面。 室内的紧张氛围,让金先生不由皱起眉头。 他目光缓缓扫视一圈,发现每个姑娘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这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个个看起来都不对劲? 金先生的意外现身,迫使慕珠云收起情绪,回答道:“金先生,堂妹今日来访,我们正在和她交谈呢。” “哦,是渔小姐啊……” 尽管时光已流逝一年,金先生仍旧记得那一位渔小姐。 那位总是在人前显得不自信,畏缩得像只小猫咪的渔小姐。 还有那位,在诗词书画上仿佛天生愚钝,怎么教都难以开窍的渔小姐。 金先生不禁感到些许头痛,她教出来的学生何其多,却很少有如渔小姐这般的…… 不过嘛…… 算了算了,既然她住在侯府,而侯爷又特意交代,自己还是多花点心思,能教多少就是多少吧。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一声清脆的问候将金先生拉回现实。 低头一看,人群中的一个身材矮小,略显单薄的身影正眼含亮光望着她。 第65章 姐妹情深 那是慕渔,恭敬地向金先生行了一礼:“往后还请金先生多多指教,若渔儿有何不当之处,还请先生直言不讳。” 少女虽依然像金梦仪记忆中那般柔弱娇小,但金梦仪却敏锐察觉到,如今的渔小姐似乎少了昔日的自卑和胆怯。 特别是那双清澈闪烁着光芒的眼睛,无形中吸引住了金梦仪的目光。 甚至于,金梦仪没意识到自己对慕渔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渔小姐无需如此客气,作为你的老师,自当尽心竭力教导你。” 慕渔微笑着施礼:“多谢先生。” 随后挺直腰板,眼神一转,望向慕珠云和章悦儿:“金先生,上课的时间到了吧?” 金先生却摇头道:“还没到点,你们先坐下,复习一下昨天讲的文章。” 随着金先生沉稳的话语落下,慕渔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哦,原来还没到时间啊。” 她这番话,让南苑这两位的姑娘的脸更红了。 刚才,她们责备她迟到,可现在金先生却说时间尚早。 不费任何的吹灰之力,她就揭露了她们想要故意刁难的小把戏。 慕渔心中暗笑,这一回合,完胜! 时间一到,金先生分发给每人一份的手稿。 慕渔接过一看,上面抄录的是短诗。 这与女诫以及女论语等教导女性行为规范的书籍截然不同。 即使此刻金先生让众人反复诵读,不少娇生惯养的姑娘仍然无法领会其中深意。 金梦仪的目光恍若穿越了窗外的景致,悠悠道:“今日不明,便待明日。明日若仍有惑,后日继续求索。” 尽管在大晋国,男尊女卑的观念犹存,女性多扮演辅助角色,但在金梦仪的心目中,比起咬文嚼字的才华展示,能从古人的诗词间感悟到一丝忧国忧民的情怀,才是至上的境界。 慕渔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金梦仪来。 难怪前世京城的其他千金都艳羡慕嘉和和慕珠云。 这位金先生虽然身为女子,但胸中似乎藏有万壑千山,其学识与见识,足以媲美大晋顶尖书院中的任何一位夫子! 慕渔的眸光因这一念而更加明亮起来。 察觉到一道持续的注视,金先生收拢思绪,望向学生群中,发现瘦削的渔姑娘此时正凝视着自己。 渔姑娘的眼神干净剔透,如同山间最纯净的泉水,有着净化心灵的魔力。 金先生不禁对慕渔回以温婉一笑。 这笑容在慕珠云眼中却成了苦涩的刺激。 这可恶的乡下丫头! 昨天出尽风头,让祖母对她的态度大转弯还不够! 今天到了书院,竟然轻而易举就获得了金先生的青睐?! 她如此多年来刻苦研习诗书,金先生却总是淡淡相对。 这乡下丫头有何本事,凭什么才刚来就能赢得金先生的特别关注? 不行,输给慕嘉和已是不甘,如今更不能容忍被一个乡下丫头超越! “金先生!” 慕珠云蓦地站起,阴郁的目光锁定慕渔:“今日的诗词太过深奥,我们都不甚理解,个个眉头紧锁。但是……我刚注意到渔妹妹神情自若,想必渔妹妹已领悟其中真谛。何不让她分享一下她的理解,也启发启发大家。” 说着,她特意对慕渔微笑,“渔妹妹,可别藏私,不给我们解惑哦。” 那姿态,那表情,仿佛认定慕渔是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 然而在座众人皆知,慕渔连握笔书写都困难重重。 谈何理解? 恐怕她压根没弄懂,也不指望自己能懂,所以才安坐于此,憨笑等待金先生讲解。 “珠云,不可胡来。” 金先生皱眉,显露出不满的情绪。 即使一年未见,金先生也深知,这样的诗词绝非渔姑娘所能领悟。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二姐说的对,何必难为渔姐姐呢?” 一直为慕渔憋闷的慕嘉和终于“挺身而出”,为自己的姐姐“发声”。 “渔姐姐接触诗书都比我们晚,你能让她抄写诗行已是不易,怎能期望她真正理解?别为难她了,如果你真想理解诗意,不如我简单解释几句吧。” 多么体贴周到的姐妹啊,只不过,慕渔分明听出了话中贬抑自己,暗中抬高她的小心机。 那双机灵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琢磨着怎么揭穿这一位“好”妹妹真面目呢? 不过—— “妹妹,既然这位二堂姐如此感兴趣,咱们可不能扫了她的兴,我就来说两句吧。” 慕渔霍地站了起来。 她那身藕色衣裳,映衬得她瘦弱又娇小, 但脊梁一挺,竟似松柏般坚韧不屈。 慕嘉和一时愣住了,这是真要自讨没趣吗? 也好,省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反正,等她出了洋相,她再来一番精辟解读,风采依旧不减。 更何况,有了慕渔的胡诌乱扯打底,金先生定会对她的深刻理解刮目相看。 一旁,慕珠云生怕慕嘉和搅局,连忙接话:“嘉和妹妹,渔妹妹都主动请缨了,你就别拦着了。” 殊不知,慕嘉和正巴不得看慕渔出糗呢。 不过,慕嘉和虽然期待看好戏,却还得维持自己的“好妹妹”的形象,一脸焦急和担忧:“二堂姐……可这……这不太合适吧?” 慕渔瞥了一眼这屋里的一片“姐妹情深”,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人,演技还真是一流。 “金先生。” 慕渔不再理会那些虚情假意,眼神一转,直视金先生的眼睛。 这次重归书院学习的机会来得正是时候,她不想白白错过。 面对这样一位优秀的先生,她是真心渴望多学点东西。 她渴望得到金先生的认可。 因此,对于这首诗的理解,她不容许自己出差错。 手心竟微微冒汗,重生之后,其实她还是首次感到些许紧张。 金先生善于察言观色,心思细腻,他挥挥手,想让慕渔先坐下。 毕竟,这孩子也是第一天回书院,不能一开始就受挫,打击自信,日后的学习可就更艰难了。 “这首诗确的确难度较高,不如还是我来——” 金先生正欲亲自解析,却听得屋内响起少女坚定且带有倔强的清亮声音: “金先生,请允许我分享一下自己的浅见。” 第66章 世上无难事 慕渔手托诗稿,抿了抿唇,认真讲道:“前四句描绘了秋日之景,其中意境萧瑟凄凉,颇有几分悲意。 接下来的四句则述说了因雨水成灾,农田淹没,农人秋季收成无望的情景。” “对,就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金先生对慕渔并没有过高期待,她能理解这几行写景纪实的诗句,已让他颇感欣慰。 仅一年未见,没想到这渔小姐似乎开了窍! 此时,旁边的章悦儿却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原本这几句话本来就简单,认字的都能明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周围的其他女学生们也随声附和。 尽管章悦儿的言语尖锐了些,却也是事实。 金先生展示的这首短诗,开篇确实不难懂。 “我平日里的教诲,你们都忘了吗?” 金先生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眉头紧锁,严厉说道:“渔小姐正在发表她的见解,可你们如此打断,何来尊重之说?” 言罢,金先生内心不禁叹息。 这些侯门千金啊…… 或许她们在诗词歌赋上确有几分才华,但对于基本的同情与尊重之心,可却显得匮乏。 这也是他今天选择这首诗文的缘由之一。 想到此,金先生和颜悦色地望向慕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慕渔没有被周围的议论影响,既不害怕也不生气。 她紧紧抱着手稿,背脊挺得笔直。 郑夫子在一旁默默观察,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 她暗下决心,不论渔小姐接下来表现如何,仅凭她此刻这份坚定,往后她都要尽力给予更多的指导与帮助。 然而,随着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继续回荡,郑夫子的眼睛越瞪越大。 “‘位高者忘贫贱,施恩何其寡?’诗人或许在感叹,灾难面前,百姓困苦不堪,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却往往无法感同身受。正如接下来的诗句所述,‘狐裘暖冬日,寒士衣衫薄’,权贵有狐裘过冬,哪会想起那些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的贫民呢?” “你,你……” 郑夫子激动万分,她没有想到,渔小姐是真的读懂了这首诗! 确实,她希望通过这首诗让这些贵族千金明白,在她们衣食无忧同时,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在苦难中挣扎。 她们自幼深居简出,偶尔乘车外出,不是赴宴就是参加聚会。 哪里能有机会亲眼见到那些不幸者的艰辛。 更不用提在遇见比自己弱势的人时,能否升起最基本的同情与尊重。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位胡姓小姐困惑不解,“我们为什么要挂念那些人?” 他们贫穷,只因天生命运不济。 就算命运不公,他们也可以通过辛勤劳动,养家糊口吧? 书里常说,世上其实无难事只怕有心的人。 若是他们真的那么困难,定是自己不够努力的结果。 再说,她们并非全无同情心,那不就是看见别人可怜就心生怜悯吗? 平时乘车外出行走,见到街边乞丐,也会偶尔扔下一两个铜板,表示一下怜悯之情吧? 况且,天下穷人那么多,数都数不清,她们何必自寻烦恼去记挂着他们? 压根记不过来。 再者说,关心天下的穷人的事,那是帝王将相的责任,和她们这些深闺中的千金哪有什么直接关联。 郑夫子今天选择的这首诗,终究还是浅了些。 远不如上次那首“人间四月花已尽,山中桃花才盛开。常恨春归无处寻,不料转至此中来”意境深远。 胡小姐认真地说着,周围不少女生也点头附和。 或许胡小姐的话显得无情,但她们生活在深闺,又能有何作为? 无非是偶遇乞丐施舍一二,遭遇灾祸时,到庙里祈福念经罢了。 别的,她们也无力去做。 实在不必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夫子何时说过要你们时时刻刻挂念着?” 少女微笑着摇头,“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没理解郑夫子的本意。” 章悦儿看不惯慕渔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忍不住反驳:“那你知道郑夫子的用意是什么?” 她不过是把诗句的字面意思照搬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真搞不懂郑夫子为何会如此高兴…… 慕渔轻轻摇了摇脑袋。 郑夫子的心思哪是让这些姑娘们挂念着穷人的辛酸,无非是想借着那首诗,让她们往后听见类似的苦难,或是亲眼目睹时,心中能多一份体谅和尊重。 而非像现在这般,作为深居简出的千金小姐,自视甚高,轻易断定那些生活困顿的人全是咎由自取。 “记得在怡州的日子,村里面有个贫寒的书生。他勤奋苦读,连教书的老先生都说他有出息,也许能考中举人。可偏偏有一年冬日,雪异常大,压塌了书生家的房梁,还砸断了他母亲的腿。家中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若他进京赶考,来回至少需一两年,留下老母亲独守,哪里撑得下去?于是,书生为了母亲,舍弃了学业,放弃科举之路,至今只是个靠天吃饭的平凡农民。” 突如其来的灾祸,改写了书生本可逆袭的命运。 他因孝顺未能赴考,一世清贫,这真是他本身的过错吗? “还有,五岁的那年,邻县遭遇了一场剧烈的地震。一夜之间,全县近乎废墟,有幸存者,面对满目疮痍的家乡,重建谈何容易?直至我离开了怡州,那里仍有许多人食不果腹。” 那些人,又有什么过错? 至于她自己…… 慕渔不由得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虽在京中娇惯了一载,但手上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那是她曾经在怡州务农时,留下的割、刺、烫伤…… 她也曾如她们一般,自出生便含着金汤匙。 命运却与她开了个大玩笑,叫她前十三年饱受磨难,成为了胡小姐口中那个似乎总做得不够好的贫苦人。 可这真的是她的错吗? 十四年之前,她不过是个还只能啼哭的婴儿,又能有何作为? 正是那段经历,让她懂得了世态炎凉,许多人的遭遇超乎想象。 你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不了解他们背后付出的汗水与努力,就不要轻易站在高处,以施恩者的姿态去同情他们,如同怜悯一条狗。 第67章 骨肉至亲,却似仇敌 因为在不同的境遇中,她们未必能做得比他人更好。 所以,切莫轻易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要明白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其尊严,值得被理解与尊重。 这才是郑夫子想要传达的真谛。 “……” 慕渔一番言语,让屋内众人久久陷入沉默。 直到课后,这话传到了慕老夫人的耳朵里,也让老人家愣了一愣。 “真是咱家渔丫头自己说的?” “千真万确,出自渔丫头之口。”刘嬷嬷笃定地点点头。 初闻此言,她亦是惊讶不已,难怪老夫人会有此反应。 但慕老夫人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端起紫檀雕花桌上的清茶,小酌一口,细细品味。 “早上我是怎么说的来着?你看,去了趟书院,这渔丫头的变化不是好运那么简单,她是真真正正开窍了,变得聪明起来!” 谁能料到,她竟能用诗句把自己的过往委屈,讲得分明又不显山露水,直叫这位老妇人心底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情不自禁地想对她多几分善意。 “刘嬷嬷,这渔小姐究竟是怎么开窍的呢?”刘嬷嬷满腹疑惑,毕竟之前渔小姐还一副憨痴模样。 “这我哪儿知道。”慕老夫人一手放下茶杯,眼神微眯,心中却已有算计。 聪明了,自然就能为我所用;能派上用场,自然对侯府有利。 至于这渔丫头这聪明是如何来的,她没兴趣探究,也不必知晓。 眼下渔丫头仅仅聪明了些,还未曾为侯府带来实打实的好处,先前说的善待,不过是场面话…… “你把庄子里面送过来的那套笔墨给找出来,去给渔小姐送过去吧。”那笔墨放她这里也是闲置。 刘嬷嬷领命而去。 慕老夫人这一行动,侯府上下自然也得有所表示,纷纷向慕渔送去物件,以示对她过往遭遇的同情与安慰。 慕峰挑选了浅显易懂的一些诗集,想着渔儿初入书院,多读书总归是好的,这份礼物还算贴心。 至于冯氏,不过是敷衍了事,吩咐晴儿送了些过时且俗气的锦缎,这些既不入她冯氏的眼,渔儿自然也不会喜欢。 知书望着那些送来的颜色暗沉、图案老旧的缎子,心里不是滋味,夫人怎会如此小气! 慕渔却不以为意,微笑着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 冯氏能顾及老夫人跟父亲的情面送礼,已是难得。 前世自己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这位好母亲也未曾给予半分实质的支持。 手执团扇,回想起在书院的言辞,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虽然借诗言志,倾诉了自己的委屈,但这些话到了冯氏耳里,怕是激不起半点同情或悔意,反倒是认为她不知轻重,把这些家丑外扬,丢了脸面。 对于冯氏,渔儿自有一番见解。 下午冯氏差晴儿送礼时,那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恨不得冲过来撕碎她的嘴,叫她永不开口。 想到这里,渔儿不由苦笑。 骨肉至亲,却似仇敌,世间恐怕没有比这还可笑的了...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慕渔抬眼,只见衣裳单薄的慕嘉和已站在沉香小院门口,一手搭在门框上,迅速扫视着院内。 因渔儿从前的失宠,沉香小院一度荒凉,但今日,花房新送来的鲜花跟盆栽点缀其间,显得格外温馨。 就连院东常年空荡的花架也被紫藤花覆盖,花枝随风轻摆,诗意盎然。 看着这一幕,慕嘉和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最让慕嘉和心里不是滋味的,是看见慕渔悠闲地坐在了花架下面的石桌边,桌上摆满了祖母慕老夫人、慕峰和冯氏送的礼物。 虽然慕嘉和眼光锐利,一眼就能分辨出,除了父亲的礼物显得用心,其余的似乎有些应付了事,但她仍然感觉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因为…… 这些原本都是专属于她的! 慕渔,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的丫头,从前祖母跟母亲连提都不愿提她,现在却送给她如此多的东西! 她凭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应该是她独有的! 凭什么慕渔这个丫头片子要跟她争,跟她抢? 实在可恨! 慕嘉和抿紧嘴唇,心里像翻滚的乌云密布。 她对这个只有名义上面的姐姐,厌恶到了极点! 可是,无论她多讨厌,多希望她消失,此刻面对慕渔,她还得挤出一副姐妹深情的样子,快步上前握住了慕渔的手,轻声细语地说: “姐姐啊,今天你在书院说的话,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知道你在怡州的时候受了不少苦,心里难免不舒服。所以我特意来看看你,和你聊聊,希望能让你心情好些。” 看她?安慰她? 慕渔觉得有些好笑。 她慕嘉和凭什么立场来看她,安慰她? 难道她不清楚,正是因为她整个人的存在,才导致两个孩子阴差阳错被调换,让她承受了那些苦难吗? 实际上,慕渔并不想让人把慕嘉和送回去怡州。 那时候慕嘉和只是个婴儿,孩子被换并不是她的错。 况且,慕嘉和在侯府生活了多年,早已习惯了小姐的生活,突然让她现在离开京城回怡州,那无异于是剥夺她的生活。 更何况,平阳侯府家底丰厚,养活她一人绰绰有余。 但! 既然现在她慕渔既然回来了,慕嘉和也明白了真相, 她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白白占有了别人十几年的人生感到内疚和自责吗? 平阳侯府所有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她,冯氏跟慕峰也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如今她还能以侯府的嫡女的身份自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为什么还是不知足? 为何还要用阴险手段对她下狠手, 夺走了她应得的亲情和关爱,甚至到了最后, 丧心病狂的竟然伪造证据,诬陷她跟人私通、图谋害秦王,让她含冤莫白! “……好妹妹,别难过了。” 慕嘉和对慕渔的心思浑然不觉,依旧拉住她的手,一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慕渔心如刀绞,愤恨交加。 想到临死前,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被慕嘉和残忍地夺走,她就再也无法忍受,不愿再与慕嘉和装作亲密无间。 “唰……” 慕渔猛地抽回了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慕嘉和一愣。 第68章 煽风点火 是不是错觉? 这位姐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往那么顺从她了。 慕嘉和眉头微皱,带着探究的口吻问道:“姐姐,你怎么了?难道真的因为以前的事,要跟我疏远了吗?” 她要是真恼了,也不过就是咬咬牙,掏出些散碎银两,明日拉她去东市大街挑些新鲜小物件。 她对这位姐姐还算摸得透。 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多添几样小玩意,就能乐颠颠地忘掉所有不快。 依旧能任由她掌控,如掌中玩物般戏耍! 可偏偏—— “没别的,就是你手心出汗,握着让我觉得不舒服罢了。” 慕渔语气平和,低首专注地用绢帕擦拭双手。 那举动仿佛无声地透露出一丝嫌恶。 慕嘉和的脸色顿时尴尬得泛白。 不一会儿,擦干手的慕渔抬起眼,目光清澈如山间清泉,直视于她。 慕嘉和心中又生出了几分疑惑。 刚刚这丫头,难道真的无意为之? “妹妹还有什么事吗?”慕渔不愿再与她周旋。 慕嘉和迅速恢复了笑容。 “姐姐可别再为过往那些事烦恼了,总把这些挂在自己的嘴边,那母亲得多伤心啊,听我一句劝——” “妹妹误会了,其实并非如此。” 慕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其实今日在书斋,是那几个小姐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才提及童年往事,仅是为了让她们更容易理解。况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频繁提及这些的……” 慕渔嘴角轻轻上扬,“似乎是妹妹你自己吧?” 这才是慕嘉和手段高超的地方。 她曾用冯氏的名义来劝诫自己,说提起过往会让冯氏伤心自责,告诫作为女儿不该伤了母亲的心。 她当时懵懂无知,忽略了“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的道理,若连自己都不为所受的不公发声,又有谁能为她主持公道? 她选择了沉默,而慕嘉和却一次次向冯氏重提旧事。 慕嘉和善于伪装,在冯氏面前哭诉,表示自己对不起姐姐,提出不如让自己离开侯府。 起初一两次,冯氏或许还能在安慰慕嘉和时想起慕渔,意识到对她的亏欠。 然而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冯氏内心免不了积累起愧疚。 加上后来她被慕嘉和设计陷害,显得愚笨无能,令冯氏心生厌烦。 愧疚跟厌恶交织在一起,最终使得冯氏对慕渔的恨意日益加深。 这种不见血的策略,还真是高明至极! 如果不是前世被慕嘉和害死,看穿了她真面目,恐怕重生一世,也难以识破这些微妙的机关! “我,我……”慕嘉和身体微微颤抖,面上的笑容凝固。 这丫头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察觉到了什么? 看着慕嘉和眼中的惊慌,慕渔心情大好。 不过,如今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慕渔纯真的双眸闪动,“妹妹,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呢。我不过是想说,其实我清楚妹妹你是关心我的、也在乎我的,因此才会经常在母亲的面前提起那些。你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慕嘉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丫头怎么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的,刚刚真是吓得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可慕渔似乎不想给她片刻安宁,又接着说:“妹妹,你不去瞧瞧祝家那位小姐吗?” 都已经两天了。 从祝汐薇落水到了现在,转眼就是两天的时间。 她平时总夸口说自己和祝汐薇情比金坚,怎么这会儿不去探望一下闺中密友呢? 还是说,推自己下水的主意,其实是慕嘉和有意无意透露给了祝汐薇? 出了那样的事后,为了自证清白,同样也为了避免自己被卷入是非, 冷漠如慕嘉和,断然不会在此时登门,只会等到风头过去,再去探访祝汐薇。 若祝汐薇问起,她还能辩解说是因为慕渔弄得侯府鸡犬不宁,她根本抽不出空去看她。 这样一来,祝汐薇对她的不满只会更深。 慕渔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让慕嘉和心中颇为不悦。 她轻轻侧头,手指轻轻拨弄着耳边落下的碎发,“家里这些天事情多得不行,过几日我自然会去。” 这话,正中慕渔预料之中。 慕渔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自便,我先回去休息了。” 言毕,慕渔便与知书一同回房。 只剩下慕嘉和一人,孤零零地坐在紫藤花架之下。 慕嘉和胸口堵着一口气,既吐不出,也咽不下。 回到自己院子,立时摔碎了几只茶杯。 “这丫头不知中了什么邪,变得古古怪怪,真叫人厌烦!” “小姐小心手啊,别伤着自己!” 清儿连忙过来收拾残局,“渔小姐那般品行,您又是何等身份,为她动气,太不值得了!” 清儿好一阵劝解,又带着些愤愤不平数落了慕渔几句,慕嘉和的心情才稍有缓和。 “对了,最近顺义侯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被慕渔一提祝汐薇,倒让慕嘉和上了心。 “顺义侯府从前天开始就闭门谢客,看来府里的状况不大妙。”清儿回复道。 皇上当众罚了顺义侯的月俸,令他反省,这样的惩罚,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至于祝二小姐……” 清儿压低了声,“听说,祝二小姐被祝侯爷给狠狠责罚,关在屋里不让出门,侯爷大发雷霆呢。” “意料之中。” 祝汐薇性情急躁又傲慢,因慕渔而被父亲责罚是小,被全京城传为笑柄,品行受到质疑,才是令她愤怒的根源。 平日祝汐薇喜欢跟随在魏莉儿身后,习惯了欺负人,见无人敢反抗,久而久之,就觉得被欺负者沉默是常态。 但现在,那个总是被嘲笑着的可怜虫突然反扑,并且成功了,祝汐薇内心自然无法接受。 “那……小姐,我们要不要抽空去拜访祝二小姐?”清儿问。 慕嘉和眼神幽深而狠厉,“去,为什么不去?!” 现在的祝汐薇,对慕渔的恨意定是刻骨铭心。 人呐,一旦让仇恨蒙了心,就容易干糊涂事儿! 等到见着祝汐薇,不经意间煽风点火那么一两句,还怕祝汐薇不成了一把锐不可挡的利刃,直插慕渔的心窝? 第69章 高人一等 这么个好使的工具放跟前,不物尽其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慕嘉和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冷笑,“咱明儿就动身。” …… 与此同时,侯府,南苑内. 慕珠云和章悦儿正对着二夫人章氏,数落着慕渔的种种不是。 “娘,您是不知道!那丫头片子,嘴皮子真毒!当众嘲笑悦儿不够格当侯府千金不说,竟还说您不如北苑那位!” “我听说了……” 章氏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早上那档子事她早有耳闻。 章家不及冯家,一直是章氏心头的一根刺。 今儿被这么个无名小辈羞辱成了这样,那心里哪能舒坦。 慕渔…… 章氏右手紧握,眸色幽深,这三个字在心里反反复复咀嚼。 “娘,平时被北苑压一头也就认了,可她慕渔算老几,也敢如此对您,无论如何女儿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慕珠云眉峰一挑,怒气冲冲,似乎立刻就要冲到了沉香小院去找慕渔算账。 但章氏眼中的阴霾却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温婉。 “你知道她不值一提,就别为此劳神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章氏目光柔和地望着慕珠云。 慕珠云抿了抿唇,“娘让我别理那些杂七杂八,专心在书院里面念书就行。” “记得便好。”章氏点头,爱怜地摸了摸慕珠云的头。 书念好了,别的自然就顺了。 然而,慕珠云鼓着个腮帮子不服气,“娘!念书我自然不会落下,就连郑夫子前几天还夸我文章都写得不错呢。但这不是意味着,我就不能抽空教训教训那臭丫头!” 人都欺负上门了,哪能忍得了! “住口!”章氏的面色一凛,眼中寒光闪烁:“谁说我们坐视不管了?我不过是不愿意让你沾手这种事。” 她的女儿,将来可是要高人一等的! 绝不能被这些琐碎小事绊住。 慕珠云愣了愣,“娘,您这是……” 章氏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拳头,道:“这些事,总之你就别操心了,等着瞧便是。” …… 巷口的更夫刚敲响三更的锣声。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身影隐匿在夜色中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沉香小院,随即轻轻地推开慕渔的房门。 “谁在那里?!” 守在门外的知书一听有动静,瞬间警觉,一个翻身跃起,揪住了黑衣人的袍角! 连嘴角因美梦流出的口水都顾不得擦! 不仅如此,知书还抄起了手边的食盒,又高高地举起,眼神凌厉地瞪着来人。 心想着:真要是坏人,她就拿这食盒直接砸晕他!反正这食盒里的翠竹轩美食,她早已享用完毕,一点也不心疼! “知书,是我!是我呀!”兮香被知书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吓得赶紧摘下了斗篷帽。 “怎会是你?这大晚上穿成这样跑到小姐房间,想干嘛?” 知书眉头紧皱,忽然灵光一闪,忆起说书人曾讲的一个典故。 府里的小丫环,赢得了主家的万般信赖,却乘夜深人静时分,悄悄摸进了库房,手脚不干净起来。 念头一出,知书便想扯开嗓子喊。 “你莫不是打起了小姐银钱的主意?那银子,够买多少笼热腾腾的包子啊!” 兮香险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联想逗笑,忙不迭捂住了她的嘴。 “哪有的事!我怎会干那种勾当!” “唔唔……说不定呢……”知书话音含糊,意思表达不清。 “行了,别胡闹!”被吵醒了的少女趿拉着鞋跑来,“是我吩咐兮香来的,知书,别惊动其他人了。” “现在信了吧?”兮香松开了手,指尖却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湿润。 低头一看,手心全是知书的口水。 愣了愣,兮香强作镇定,顺手抹在自己斗篷的上面。 解脱束缚的知书,疑惑地望向慕渔,又瞅了瞅一身黑色斗篷的兮香。 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楚。 小姐是不是已经不待见我了? 上次罚跪祠堂,小姐就特意安排兮香其他差事。 今儿,又给兮香派了特别任务,却不跟我透露半句! 失去了小姐的信任和宠溺,知书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那副委屈的样子,好似多久没喂食的小狗。 慕渔见状无奈摇头,这知书真是憨得可爱。 “我给兮香的活,需翻山越岭,涉水露宿,吃饭都没个准点。若你不介意,那么下次就轮到你。”慕渔轻描淡写地说。 翻山、过河、野外过夜,知书倒是一点儿不怕,但一听“吃饭不规律”,这个馋嘴丫头立刻摇头摆手,“不必了不必了!这样的苦差,还是留给兮香吧。” 心中暗自得意:看来小姐是心疼我的!知晓我最怕饿肚子,才不让我去。 这种遭罪的活,本就该兮香去受。 知书没把心里话说出口,但那份得意,全写在了眼神里。 兮香嘴角微抽,瞥见小姐轻轻摇头示意,便没再跟知书计较。 “好了,我让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那人,可有消息?” 兮香神色严峻地摇头,“四处都寻遍了,一点影子都没。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小姐,你们说的是谁呀?” 兮香等慕渔点头同意,便转向知书解释:“是王老伯。” “王老伯?”知书抓头,“是那个在马厩工作,偶尔还帮小姐驾车的王老伯?” “对,正是他。”兮香确认。 知书不解,“小姐,无缘无故,你让兮香找王老伯干啥?” 况且,王老伯不就住在了城南那条巷子里吗,怎会找不到人? “你还记不记得大概两天前,咱们从府里面出发到清圆斋去,路上耽搁许久,迟到的事?” “奴婢记得!” “兮香查过了,那天从侯府去清圆斋的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阻碍,也没半点拥堵……”。 慕渔神色淡淡的,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上等绸缎,包裹着小巧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仿佛透着股寒意。 上一世,为了避免任何差池,她总是提前两个时辰出发。 然而,即便如此,抵达清圆斋时依然迟到了。 归途时,王伯提起,从清圆斋返回侯府通常只需一个时辰。 于是…… “我们诗会迟到,并非偶然,王伯暗中做了手脚,对吗?!”知书立刻领悟过来。 第70章 无赖 慕渔面容冷漠,“没错,正是如此。” 上一世,落水后的她回到府里,成了全家的笑柄,更被冯氏和老夫人彻底嫌弃,无暇也无意去质疑这背后的不合理之处。 这一世,无论是罚跪还是受赏,府中风波不断。 若非她记得此事,或许王伯会在两世中都被众人遗忘…… “可是小姐,”知书抿紧嘴唇,“王伯在马厩工作,平时与我们少有交集,他为什么要害小姐呢?” “谁知道呢……”慕渔语气平淡,眼神里却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如果她猜测不错,王伯的事情可能与府中的某个人有关联。 “兮香,最近这几天你多留意他家的附近,包括他常去的哪些地方,我想不久他就会露面了。”慕渔指示道。 兮香坚定地点头:“小姐放心,就算我日夜守在王伯家门口,也要把他找出来。” 日夜?知书脑海中浮现出兮香蜷缩在破败小院一角,寒风中瑟瑟发抖,无食可觅的画面。 还好小姐没让自己去,真是太可怜了。 不过……知书看了看兮香,想着明天或许该给她买上一些肉包子。 慕渔轻拍兮香的肩,“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小姐别这么说,我不辛苦。”兮香摇头拒绝。 为小姐做事,何谈辛苦二字。 天色已晚,兮香披上黑色的斗篷,打算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然而,刚走出房间,望着庭院,兮香隐约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她驻足细看半天,依旧毫无头绪。 “可能是因为夜太深,眼花了。”兮香揉了揉眼睛,戴上帽子离开。 兮香走远后,沉香小院内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黑影在庭院里忙活一阵,随后轻点紫藤架,隐入夜色。 黑影不断地在京城的小巷中疾行,最终停留在一处荒废的凉亭旁。 亭内人听见动静,问道:“成了吗?东西都放好了?” 墨白扯下面巾,无奈地看着成安。 不过是一只三花猫嘛,何必呢? 成安读懂了墨白的目光,随即走出凉亭。 清冷月光照耀下,他那包得像颗大头菜的脸赫然展现在墨白眼前。 “不是你的手被挠,当然轻松了!” 成安挥舞着拳头抱怨,当然,他的双手也被包得跟大粽子似的。 墨白忽地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位威风凛凛的正三品的侍卫首领,平日里走在街上能让百姓纷纷闻风丧胆,如今却栽在一只——奶猫的爪下。 这事儿,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 夜色渐深。 慕渔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时而梦见自己回到童年,在怡州,被养父母当作苦力使唤。 时而又回到了侯府那段日子,周遭全是嘲笑和讽刺的声音。 接着,梦境转到秦王府,她又一次成为下人口中那个愚笨的秦王妃。 “呜呜……嗯……” 过去的痛苦经历,在梦中反复重现,让慕渔心中剧痛,忍不住发出低吟。 在哭泣中,脸颊上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柔的碰触。 那温暖的存在,似乎洞悉了她内心的所有伤痛和挣扎,又在她最绝望时,伸出细细的小舌,轻轻舔舐着她的脸庞。 那触感带着点点刺痒,让慕渔不禁皱了皱眉。 感受到她的不适,那小家伙立刻收回了带刺的舌头,生怕扰了沉睡少女的安宁。 她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只见一团温热的小小的生命趴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份熟悉的感受,让梦中的慕渔分不清真假。 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处梦境,仿佛真的回到过去,就像回到那段只有小灰陪伴的那段时光。 “小……小灰……” 慕渔低语着,伸手抚上那懂事且通人性的小毛球,不久便再次沉入梦乡。 这一次,慕渔睡得异常安稳。 然而—— “啊啊啊!那是什么!小姐!快醒来!你枕头的旁边是什么东西!” 随着丫鬟知书进屋打算唤醒慕渔的惊天一喊,即便睡得再沉,慕渔也被彻底惊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慕渔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 身边的那个小毛球也被吓了一跳,猛地躲进了被窝深处。 它摆出防卫的姿态,龇牙咧嘴地“呼呼”叫着。 这一叫,惊慌失措的知书才看清了。 哎哟!渔小姐的床上,竟然多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小野猫! “小灰?” 慕渔认出了它,顿时眉头紧锁。 她原以为只是梦,没想到小灰真的像以前一样,趴在她床边,给她安慰,陪在她身边。 可这!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渔知道小灰的能耐,力大无比,动作敏捷,就算面对高墙也能轻松翻越,但—— 她很难相信未满月的它能独自找到她的院子。 因此,肯定是有人想方设法把它送进来的。 少女心中有了定论,眉头皱得更紧了。 “知书,你快去院墙边转一圈,瞧瞧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小丫鬟当即应声出门,不一会儿便挥舞着封信冲了回来,“小姐,真的有!竟然是一封信!” 慕渔展开信件,白纸上八个大字赫然在目:物已送出,统统概不收回! 透过信纸,都能感受到书写者的强势决绝。 少女眉头拧得更紧,重重地将信摔在床上。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我把那三件宝贝搁在侯府大门外,谁看上了自取便是,怎就成了退还给他? 还鬼鬼祟祟地深更半夜送进我的院子! 真是不可理喻! 她以前怎就没有发现,那人竟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知书困惑极了,“小姐……清圆斋的主人既赠物又送猫,岂非善意满满?再者,奴婢瞧这猫儿机灵懂事,与小姐投缘得很,怎就惹得小姐大发雷霆呢?” 换作旁人,收到这样的礼物怕是要欢喜的不得了吧? 偏咱们小姐,倒像是把送礼之人当成了冤家。 这是唱的哪出戏? “还不是那送礼之人是——” 秦王殿下! 这几个字险些脱口而出,慕渔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错,知书言之有理。 彼时,她与秦王本就素昧平生。 她并非秦王妃,他于她也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他这些举动,或许并无深意。 是她,因着重生,携带着过往的记忆与情绪,干扰了自己的判断。 第71章 缘分 也许,她真的无需过度敏感,更不必担心仅因小灰就重蹈覆辙,与秦王再有瓜葛。 但是…… 望着年幼的小灰,慕渔仍旧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在秦王府生活所经历的那部分痛苦回忆。 她已非昔日的自己。 自然不愿再被过往的阴影束缚。 因此…… 少女轻抚着那毛茸茸的小家伙,低声道:“我还是叫人把你送走吧。” “不成!!小姐,你送它走,它又回来,这说明你们——” 知书眼珠子骨碌一转,“有缘分啊!小姐怎能如此绝情!” “喵呜!” 小灰似乎听懂了,立时用爪子紧紧抓住慕渔的袖子,整个身子扑在她手臂上,用小牙咬住她的裙摆。 它全身上下都在表达:我不走! 慕渔试图轻轻掰开小灰,颇感无奈:“放手,你不能待在这里!” “呜呜,喵~呜喵!”只见小灰委屈地哼叫着,非但不松口松爪,反而缠得越发的紧了。 慕渔头疼不已,小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 念头一起,她不自觉加了力气,向小灰推去—— “喵呜!” 尖锐的叫声骤然响起。 小小的身躯不知怎的飞了出去,径直撞上了一旁的花瓶架。 架子摇晃,架上的白瓷瓶也跟着旋转起来,最终“哐当”的一声响起,摔在了地上。 “喵呜!” 正巧砸中了小灰。 “哎哟!” 知书心疼极了,连忙将小灰抱起,却发觉手上沾满了血,“小姐,它的右腿受伤了!” “让我看看!” 上一世小灰陪伴她良久,慕渔心底终究还是在乎它的。 检查过后,小灰后腿确实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小姐弄伤了它,可不能不管不顾啊!”知书眼眶泛红。 那语气,倒像是责备她是个玩弄纯真心性的负心人,玩腻了便扬长而去。 知书抿嘴轻笑,眼神里却是掩不住的无奈,“好吧,就留下吧。” 话音刚落,仿佛怕知书太过欢喜,又添一句:“但等它伤愈,咱们就得让它回归自然。” 知书急得直跳脚,“小姐,您这心肠……” 也太硬了点吧? “喵~” 小灰仿佛听懂了,小脑袋垂得更低,无声抗议着。 慕渔语气坚定,“如果你不愿意照顾,现在就可以给它找个新家。” 知书连忙摆手,“别,别呀!” 至少,还能共度几日时光呢。 “小家伙,你一定很痛吧,我马上给你包扎……” 知书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灰,缓缓步出房间。 望着知书对小灰的心疼,慕渔心里涌起一阵熟悉而复杂的情感,仿佛往事重现…… 不过, “小猫咪,你饿了吗?我记得答应过给你找小鱼干,可惜时间不够。要不,我把肉包子分你一半?” 慕渔闻言,嘴角微微抽动。 肉包子? 莫非,就是昨晚知书打算给兮香买的那份? …… 城西小院内,春风吹拂,翠竹摇曳。 墨白归来,肩头沾了几片的竹叶,拂去时眼角余光瞥见院中竹椅上,一男子闭目养神。 尽管病体未愈,面色苍白,却依然难掩其超凡脱俗的气质与倾世容颜。 “嗯。” 男子未睁眼,却感知到墨白的存在,“事情办妥了?” 墨白猛地惊醒,恭敬答道:“主人,已经安排好了,礼物已送达,渔小姐也收下了。” “已经收下了。” 这三个字,仿佛带有温度,令男子冷漠的面容柔和不少。 收下了,便是好的开始。 男子顿时睁开了眼,深邃如夜的双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以为,重生一世,掌握先机,一切都会更加顺遂。 却不料,想早点给予心中少女惊喜,竟遭遇了冷遇。 更让墨白忧虑的是,从对话中听来,渔小姐似乎对主人无太多好感。 但这没关系。 病弱的身躯承载着坚定的决心。 他曾死过一次,如今重生,深知珍稀之物一旦出现,便不容错过,否则将重蹈覆辙。 于是,这一世,他决心不顾一切,设法先将她牢牢绑在身边。 思及此,他再次闭上眼睛,对墨白吩咐:“继续留意平阳侯府动态,你亲自去办。” 墨白面露迟疑,心里疑惑渔小姐何以让主人如此重视。 更让他担忧的是,主人如此劳心劳力,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状况? “主人,我……” “还有,”不待墨白开口,男子续道:“成安已前往龙泽驿站,不久将归,你准备个厢房,郭老先生即将到来。” “郭老?是那位大晋闻名,号称鬼手圣医,一针回春的郭神医吗?!” 若是那位郭神医,主人的病情或许真有转机! 随后数日,慕渔均至家族书院研读。 这辈子进了王府,日子清闲,她就以读书打发时光。 加上决定跟随郑夫子好好研习诗词文章,她在书院的变现自然远超以往。 郑夫子起初觉得她的起点有些低,而上次对诗的理解透彻,不过是童年经历帮了忙。 然而这几天,慕渔杰出的表现和独特的见解让郑夫子赞叹连连。 谁说慕家渔小姐像块朽木?分明是未到开窍时! 如今茅塞顿开,进步神速,怕是不久就要赶上慕嘉和跟慕珠云了。 这话让慕珠云差点气炸肺。 下课后,郑夫子前脚刚走,她就拉着章悦儿拦住了慕渔。 “你以前连字都写不利索,怎么现在对诗词有见地,对文章有心得?难道以前都是在装蒜?” 慕嘉和心里也是这个疑问。 这段时间慕渔的变化实在太反常,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丫头对她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让她难以捉摸。 这种失控感让慕嘉和极不舒服。 慕渔却不屑一顾,只淡淡吩咐知书收拾好书本笔墨。 “二姐,圣贤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都离开书院一年了,你还拿老眼光看我,是不是太……落伍了点?” “你!你!” 慕珠云再次被慕渔堵得说不出话,落伍?这丫头竟说她落伍? 不过是得了几句老师的夸奖,有什么好得意! “你那字还不是跟小鸡爪似的,歪歪斜斜,丑死了!” 慕珠云抢过慕渔的字,展示给大家看,似乎这样就能找回面子。 第72章 好戏上演 慕渔懒得跟她纠缠,只伸手取回自己的字迹,“二姐说的对,我的字的确不怎么样,以后会加倍努力,尽早改进,谢谢二姐提醒。” 她让知书提起书箱,转身向她们微微行礼,“妹妹先行一步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洒脱离去,仿佛慕珠云的嘲笑、质疑和气话,都不过是耳旁风。 对她来说,她们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 遭到如此冷落,慕珠云气得满脸通红,还说什么多谢指教,呸,她何时要指教她了,真是可恨! “走吧!站这儿不觉得丢人吗!”慕珠云心头火起,无处发泄,也只能冲着章悦儿发泄不满。 慕嘉和则站在原地,心中暗觉不妙。 这姐姐,确实大不同了。 变得机智、沉稳,不再轻易被糊弄。 这不行。 慕嘉和眉头紧皱,她必须赶在这丫头更聪明起来之前,想方设法除掉这个障碍! 她的路,不允许任何人阻挡! 任何人均不可! 想到此,慕嘉和迅速返回房间换上一身看似素雅且简单的一身衣裙。 “小姐,您这是……”清儿递给慕嘉和一双朴素绣花鞋。 慕嘉和整理好衣装,预备出门,嘴里说着:“走吧,带着请帖,我们拜访顺义侯府去。” 她内心迫切,非见祝汐薇不可! 然而,今日的顺义侯府已不同往昔,轻易不得其门。 “小姐!”清儿手执拜帖归来,面露难色:“门房的人说,因祝姑娘犯错,祝侯爷令她闭门反省,外人一律不见。” “连我也见不着?”慕嘉和诧异非常。 她与祝汐薇情同姐妹,两家相距不远,向来交好,祝伯父竟如此不留情面,连她也被拒之门外。 料想这次,祝汐薇所受惩罚必定不轻。 清儿点头附和:“确实如此!小婢打听得知,除闭门思过,祝侯爷还叫祝姑娘素食诵经,算来已有七八日未沾荤了。” “我明白了。”慕嘉和冷淡回应,心中暗道,这下子难以借机挑拨了。 不过,得知祝汐薇境遇不佳,她倒莫名安心。 以她对祝汐薇的了解,遭此重罚,受此委屈,绝不会就此罢休。 只是……不知何时祝汐薇才会对慕渔动手。 “小姐无需为此担忧。”清儿目光幽深:“门房还透露,顺义侯府近日便会发出祝侯夫人举办的赏花会请柬。” 虽名曰赏花,实则是借赏花为由,跟平阳侯府致歉。 毕竟圣上亲自责罚了祝侯爷,后者怎能毫无表示? 当然,祝侯爷夫妇怎会亲降身份向慕渔道歉? 最终,道歉一事自然又会推到祝汐薇肩上。 至于祝姑娘…… 清儿意味深长地望向慕嘉和,祝姑娘那性子,岂会乖乖遵从父母安排? 估计赏花会上,定有好戏上演! “哦?”慕嘉和顿时提起了兴趣,手帕在指间缠绕,如若真能如此,岂不快哉! 对于祝侯夫人这次的赏花会会发生些什么,她已是迫不及待。 …… 两日后,平阳侯府果真收到了来自顺义侯府的请柬。 南苑内,章氏细细审阅,请柬在手,对慕珠云言道:“这是祝侯的夫人的请柬,三日之后邀请你前往顺义侯府去赏花。届时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妇人都会出席,你须得好好准备,虽不求光芒万丈,但也断不可落了下风,明白吗?” 章氏口中的“他人”,自是指北苑的二位。 然慕珠云一闻北苑便心生厌烦,尤其慕渔,比之慕嘉和更让她头疼! “娘您不知!那乡下来的丫头,现在竟是不将我给放在眼里!” 应有的长幼尊卑,姐妹和睦,全然无存! 一张巧嘴,尖酸刻薄,言语锋利如刀! 实在可恶至极,可恨至极,让人怒火中烧! “够了!”章氏语气严厉:“我说过多少遍,你无需跟她见识。 祝侯夫人这次的赏花会非比寻常,你一定要守规矩,千万莫要节外生枝!” 慕珠云却忽略了章氏的苦心劝导,心中暗想:“对,生事!要是能让慕渔那丫头在赏花会上出丑,该有多好!” 祖母一贯严格,惩罚起人来肯定不会手软! 到时候,她哪儿还敢像现在这样,尾巴翘上了天! “够了!” 向来对慕珠云温柔的章氏,突然严厉呵斥。 “跟你说了多少遍,你专心读书学诗,修炼言行举止,别输给北苑的姐妹,更别让人小看了。那些肮脏事,你别碰也别想!” “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整天琢磨阴谋诡计像什么话!这些麻烦,有娘为你操心就够了!” “可是……” 慕珠云刚想辩解,就被章氏不容反驳地打断:“就这么定了,你回房准备好赏花会的事,这事不准再提。悦儿,陪珠云回去!” “嗯。” 章悦儿连忙拉起慕珠云往外走。 走了一段路,慕珠云猛地挣开章悦儿的手:“你放手!你就知道听我妈的!” 章悦儿心中有些无奈,这位表姐总是拿她当出气筒。 但身为寄人篱下的她,不仅要忍气吞声,还得耐心劝导慕珠云:“我的好表姐,姨妈对你的好,你感觉不到吗?” 正因为疼爱女儿,章氏才不让慕珠云沾染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而她不同,不过是枚被人利用了的棋子,因此在书院里嘲讽慕渔,和慕嘉和较劲,章氏反而觉得她做对了。 同一件事,却有对错之分,认同与反对。 章氏是真心为慕珠云好啊。 “可我认为娘不应该这样!”慕珠云轻轻咬着嘴唇。 她已经不小了。 南苑与北苑暗中较劲,章悦儿的冷言冷语,她都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 更别说! 想想章氏嫁入平阳侯府后,哪一天不在暗中盘算? 如今在侯府,章氏能护着她远离掉这些,但将来她出嫁了呢?要是遇事需要算计,却毫无经验,岂不吃亏? 因此—— “我不管!反正我受那臭丫头那么多气,让我袖手旁观,实在太憋屈了!”慕珠云紧咬牙关,冲出门外。 “这……哎!哎!等等表姐!表姐!” 慕珠云跑得飞快,章悦儿根本追不上,只能紧紧跟着,看看慕珠云究竟想干嘛。 真有什么大事,她也能及时告诉姨妈,让姨妈有备无患。 慕珠云一溜烟跑到北苑,停在了慕庭文的房门外。 第73章 指使 因犯错,慕庭文被慕峰罚在祠堂跪了五天,反省自己的错误。 毕竟慕庭文只有十岁,身体没那么强壮,出来后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 前后加起来,他已经十天没去书院上课了。 此时,慕庭文半躺在床,手中拿着同学帮他抄的笔记,反复看却怎么也无法看懂。 一向心高气傲的少年,更加烦躁! 坏事一件接一件! 没能教训那臭丫头也就算了,被父亲下令罚跪导致膝盖肿胀,路都走不利索,现在竟然就连笔记也看不懂了! 他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慕庭文正心里憋着一团火呢,忽然,窗外飘进几个“小麻雀”的叽喳声—— “知道不,顺义侯府祝夫人竟然亲自给渔小姐下帖了,就定在三天后去赏花宴呢!” “知道啦知道啦!这侯府里谁不知道这事儿啊!咱们这位渔小姐啊,如今真是鸟枪换炮了,皇上亲赐的荣誉,清圆斋的礼物接踵而至,现在连祝夫人的请柬都有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嘉和小姐并驾齐驱了!” “哪止呢!渔小姐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好事一个接一个,嘉和小姐哪里比得上这好运气……” 向来维护慕嘉和的那个少年,哪能受得了这些闲言碎语。 手里的书本一甩,膝盖什么的疼不疼全然不顾,噌地一下扒着窗沿就要站起:“谁!是哪个在那儿嚼舌根!” 居然说我的姐姐都要不如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 呸! 那丫头片子得意个一两天,还真把自己当天仙了不成? “出来,全都给我滚出来!”慕庭文怒声喝道。 然而,窗外除了几片花瓣颤抖外,哪还有个人影。 慕庭文让小厮去查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一阵风似地去了又回,告诉他这段时间慕渔在书院受了郑夫子表扬,对慕嘉和也越来越疏远的事儿。 “真是可恨!” 自己吃点亏倒也罢了,姐姐可是打小就护着他一直到长大的,对他来说就像半个娘亲一样。 他怎能容许有人敢对如月亮般温柔的姐姐下手。 慕庭文攥紧了拳头,“祝夫人的赏花宴是吧?好,我都记下了!” ……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前往顺义府的时日。 沉香小院内,知书正为慕渔挑选待会儿要穿戴的服饰和首饰。 此时,知书摆足了大丫头的谱儿,指挥着那些婆子丫鬟们翻出好几套衣裳首饰,心里头那个得意! 知书还悄悄溜到库房,挑了一些清圆斋那边送来的,不算太扎眼的裙子。 一番比较,果然清圆斋的货色更上乘。 知书眼珠一转,把裙子举到慕渔跟前,“小姐,咱们今天就穿这件吧,多漂亮!” 慕渔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用上等雨丝锦制成的裙子。 雨丝锦也是蜀锦的其中一种,历来珍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得起的。 “清圆斋送来的?”慕渔猜到了。 “小姐就是小姐,什么都瞒不过您。”知书羞涩地点点头,“可是小姐,咱们今天可是去顺义侯府,不要说嘉和小姐了,就算是南苑的珠云小姐也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咱们可不可以穿得太朴素了。” 知书边说边指了指慕渔以前的衣物。 和清圆斋的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 慕渔轻轻摇头。 知书见状,只喃喃自语:“那奴婢先把这条裙子收起来吧。”说完,低下头,幽幽转身,显得格外可怜。 慕渔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知书这番挑选,纯粹是为了自己好。 就连挑中的雨丝锦衣裳,也是素雅得几乎不起眼。 “就这件吧,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慕渔打断了还在犹豫的知书,下了决定。 尽管她巴不得与那人划清界线,不牵扯分毫,可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尚未谋面的人,伤了知书的热心肠。 知书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吗?” 一切准备停当,慕渔领着知书离开沉香小院,朝着侯府大门行去。 早有老夫人的口信传来,叫她们三位小姐共乘一辆马车前往。 主仆二人刚踏出几步,慕渔便望见兮香急匆匆地向她们奔来,额上渗着细汗,神色严峻,显然有要紧事相告。 “知书,兮香陪我一块到顺义侯府去,你就留下,好好照料小灰。”慕渔轻声吩咐。 知书忠诚可靠,但性子急。 兮香带来的消息若非同小可,她担心知书反应过激,反添麻烦。为了让知书安心接受任务,慕渔眨了眨眼,特意加了一句道::“小灰那小子现在伤口好了,到处乱窜,你得留着看着它,免得它碰坏了什么值钱玩意儿。” 知书一听,满心欢喜,觉得自己被重视,立刻答应下来,蹦跳着回了沉香小院。 直到知书走远,慕渔才挽住兮香,低声问道:“找的人,已经有消息了吗?” 兮香吃了一惊,姑娘真是机敏,一下就猜到了。 “是的,有消息了。” 慕渔示意边走边谈,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我。” …… 知书回到院里,大声呼唤小灰:“小灰,小猫咪,你在哪里呀?” 然而,她喊了一遍又一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知书心中生疑,急忙跑到为小灰搭建的小窝旁查看—— “不好!小灰竟然不见了!” …… 兮香找借口说天热,让随行的仆妇和丫鬟退后几步,确保无人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待确定无人能听见,兮香表情严肃地说:“姑娘,我昨晚在王老伯住的城南巷子的屋外看到二夫人的手下!他们等了一会,王老伯竟然就回家了!” 王老伯失踪多时,偏偏二夫人手下的人刚出现,他立马就出现了,其中定有玄机。 渔儿眼神微紧,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王老伯果然是二婶的人。 原本从清圆斋归来,她还以为王老伯是受慕嘉和指使的。 慕嘉和不仅煽动了祝汐薇,还利用王老伯来故意叫她迟到,最后成为了圈中的笑柄。 但细想这几天的事情,渔儿察觉不妥。 马厩由侯府总管直接管理,而这总管是老夫人她亲自任命的。 慕嘉和或许能以姐妹之情,表面善意地往她的院子里安插个阿凌,但她若想背着老夫人,去收买掌握侯府大权的王总管,绝非易事。 第74章 焦点人物 周管家在侯府掌权多年,哪是一个小姑娘轻易能打动的? 就算慕嘉和眼下深得冯氏的宠爱,终究也逃脱不了嫁为人妇的命运。 给慕嘉和这份面子,对他有何实质好处呢? 然而章氏的情况就不同了。 虽说平阳侯爵位名在慕峰头上,但实际上,掌握军中实权的却是郁永。 周管家身处高位,阅人无数,深知在这个位置上,爵位的归属或许还不如军中的实权来得关键。 他或许是想借此机会,为自己谋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不得不承认,周管家这次押的宝,押对了。 上一世,即便她成为了秦王妃,但家中兄姐弟的悲惨结局,无一不是教训。 曾经的她只顾着悲伤与哀叹,未曾细想其中的蹊跷。 而今,她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不论背后主使者是否为南苑,章氏联手周管家,借王老伯之手给她设置障碍,却是确凿无疑! 那清冷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正说着,慕渔已迅速到场。 侯府门外停着三辆马车,而每位小姐各乘其一。 冯氏身为平阳侯的正妻,今日同样在邀请之列。 刘嬷嬷上前道:“渔小姐年纪最小,按规矩应在两姐姐之后,末尾的那辆马车便是为您准备的。” 慕渔眨了眨眼。 以往出门,她总是坐最后一辆马车。 但刘嬷嬷此番特意说明,显然,武安帝的亲赐恩宠起了作用! 近来,少有人敢公开对她不敬。 “多谢刘嬷嬷。” 慕渔含笑点头,领着兮香向末尾的那辆马车行去。 抵达马车旁,慕渔的脚步却蓦地一顿。 兮香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王——”老伯! 慕渔紧紧握住兮香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出那个名字。 王老伯早有准备,见二人走近,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笑道:“渔小姐,准备好了,可以上车了。” 慕渔望着王老伯,眼神平淡无波。 谁能料到,这样一张忠厚老实的面庞下,竟藏着不良居心。 收敛起心中情绪,慕渔扶着兮香登上马车。 众人到齐,平阳侯府马车队缓缓启程,向着顺义侯府进发。 …… 马车内 兮香尚未回过神来,手指颤抖指向窗外的王老伯,随即压低嗓音:“小姐!王老伯他,他怎会来给您驾驭马车呢!” 他之前就曾对小姐下过黑手,随后销声匿迹,如今再次露面,必有所图。 慕渔淡然点头,“我明白。” “可——” 兮香不解,既然知道王老伯心怀不轨,为何小姐不让人将他拿下,严加审讯先前之事?反而如常般放心让王老伯驾车。 慕渔闭目,手轻轻按摩太阳穴,“抓了就能问出真相吗?” 捉贼要赃,捉奸要双!这一切仅是她们的推测,没有实证。 再说…… 身着素衣的少女掀开车帘,目光掠过街上熙攘而简朴的风光。 今天她赴那个赏花会,恐怕不单是章家那位心怀叵测吧? 祝汐薇、慕嘉和…… 一个个名字在慕渔脑海中掠过,如同走马灯。 兮香心下了然,“小姐,这分明是场考验人的宴席啊!要么,咱们找个借口别去了如何?” “不可,”慕渔的眼神坚决,摩挲着腕上的素银手镯,坚定道:“必须去。” 她要亲眼见见那位久别的长姐。 昨日,门房转交给她的信中,长姐言说已听闻近来的风波,心中忧虑不已。 碍于婆家规矩,不能轻易归家,只好借着祝侯夫人举办的赏花之名,一叙衷肠。 长姐,是前世待她最温柔之人。 温婉娴静,柔情似水。 世间所有的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长姐都不为过。 可讽刺的是,正如她反复回忆起的那样,长姐在她婚后半年,竟无端投身井下。 而长姐所在的婆家袁府,仅以酒醉失足落入枯井敷衍了事。 但慕渔深知,长姐的外表柔弱,独在酒量上却颇有功夫。 虽不敢言千杯不倒,却也是喝酒如同饮水一般轻松。 长姐之死,实属可疑! 既已重生,这次定要利用机会,警示长姐。 况且…… 慕渔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上次几人在清圆斋,能让图谋不轨的祝汐薇自食其果,同样的这次,无论何人企图对她不利,她亦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渔小姐,顺义侯府已经到了!” 因着祝侯爷与侯夫人的特意叮嘱,顺义侯府的赏花宴极尽心思。 洁白的梅花、明亮的迎春、淡雅的兰花、粉嫩的桃花令人目不暇接,更有珍贵的垂丝的海棠、一串红、玉兰、含笑、美人蕉点缀其间,每一处不经意的摆放,都引来宾客的连连赞叹。 然而,尽管园中热闹如同权贵们的日常聚会,到场的名门千金、侯门夫人们的心里都明白,这一场赏花会不仅仅是赏花那么简单。 它的真正目的,是对渔小姐和平阳侯府表达歉意,为清圆斋事件画上句号。 虽说武安帝已处罚了魏晋和祝钧二位侯爷,不过魏侯爷的兄长毕竟是当朝的驸马,魏莉儿又有郡主表姐撑腰。 因此,赔罪之事自然而然落在顺义侯府头上。 赏花会上嘉宾众多,不乏显赫的夫人跟小姐,但祝侯夫人并无心与她们周旋,目光不时望向园门,心中默念:平阳侯府究竟何时到来? 那些夫人跟小姐见祝侯夫人脸色欠佳,知其无心闲聊,便各自成群,私下议论纷纷,猜测着待这位“焦点人物”——渔小姐登场后,会掀起何种波澜。 “夫人,”正思索间,一名小厮奔来通报,“平阳侯大夫人已至!” 冯氏领头,其后是慕嘉和、慕珠云,而慕渔殿后。 “来了,终于来了!人到了!” “终于是来了!” 好奇、八卦、期待的目光一齐投向园门入口。 冯氏被四周投来的目光盯得身子一紧,但转瞬,她的脸上便绽放出和煦的笑容,才又领着三位闺女快步迈向祝侯夫人的方向。 “哎哟,祝夫人,好久不见,您最近可好?瞧您瘦了不少,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冯氏自然地与祝侯夫人搭起话来,绝口不提到清圆斋的那些事儿。 第75章 不需要你的道歉 在冯氏心里,祝家和慕家本就是近邻,祝汐薇和慕嘉和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淘,加上两家多年的交情,哪能因为慕渔和祝汐薇之间那点小摩擦,就闹得两家不愉快呢? 真是犯不着。 因此,冯氏和祝侯夫人之间的互动依旧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祝侯夫人同样也是个通透人,一下就读懂了冯氏的心思,心中颇感温暖,连忙看向旁边的慕渔。 “渔儿啊,你和汐薇之间那点小误会,孩子们嘛,闹也闹了,罚也罚了,看在两家的情分上,汐薇给你道个歉,这事咱就翻篇了,好吗?” 说着,祝侯夫人拉过祝汐薇,“汐薇,来,好好跟你渔儿妹妹道歉。” 而冯氏则轻轻推了推慕渔,让她上前。 慕渔抬头,正对上祝汐薇的目光。 因祝侯爷的禁足惩罚,仅仅十天,祝汐薇整个人瘦削了许多,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宽大,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哪里还有昔日的神采飞扬? 祝汐薇抿着嘴,反复咬着下唇。 脸色暗淡无光,如同战败的士兵。 慕渔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但这细微的笑意,却让祝汐薇太阳只觉得穴突突直跳,疼得厉害! 这个臭丫头,肯定在嘲笑她! 一向骄傲的祝汐薇,怎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一想到要向这从乡下来的丫头道歉,可一看见那令人生厌的脸庞,道歉的话便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两个女孩就这么互相瞪着,氛围尴尬极了。 祝侯夫人眉头紧锁,轻轻地推了推祝汐薇,催促道:“汐薇,你站着发呆干嘛呢?” 然而,祝汐薇只是更用力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气氛愈发紧张。 冯氏见状,立即笑着对祝侯夫人开口:“哎呀,汐薇这个孩子我知道,从小就害羞,要不就算了?” 本来就是小孩子间的小争执,何至于此? 更别提…… “渔儿不会往心里去的。” 冯氏看着祝侯夫人,同样语气坚定,“这件事,我来做主吧,她不会怪汐薇的!” 慕渔好看的眉宇微动,抬头望向这位自称为母的人。 差点被推进湖里的是她,而差点因祝汐薇和魏莉儿名声扫地的也是她。 但现在,冯氏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说她是不会再责怪祝汐薇的? 如此慷他人的慨,她还是头一回见。 不仅是慕渔,就连祝侯夫人听了这话,也惊讶不已。 如此一来,冯氏既开口,祝侯夫人当然顺水推舟,笑道:“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汐薇,还不快向夫人致谢!” “哎,不必如此,自家孩子,何必这么见外。”冯氏谦辞道。 但祝侯夫人坚持:“不成,汐薇确有不对,怎可不了了之。” 平阳侯大夫人宽容至极,全然不计较,众人瞩目之下,她不容顺义侯府会落下话柄。 旁观者暗自嘀咕,原指望看场热闹,两位夫人你来我往便把事了了? 未免太过……平平无奇。 瓜子尚未嗑几粒,好戏已收场? 话已至此,祝汐薇仍是不甘不愿。 虽无需向慕渔那丫头低头,但自觉颜面尽失。 祝汐薇缓缓移至冯氏面前,唇启又合,终挤出一句:“平阳侯大夫人,我——” “不必向我道歉,”祝汐薇未毕,慕渔突提声,“若我要你一歉,早在你欲推我落水反自落时,我便不会下湖救你。” 彼时清圆斋中,能救祝汐薇者,唯有她。 那种情境,别说几句歉言,为活命祝汐薇怕是叫她祖宗都愿意。 “再者……” 慕渔眨了眨眼,见祝汐薇因不甘扭动手帕,又添一句: “我感觉得到,祝小姐心存芥蒂,强言道歉未必出于真心。祝小姐无须勉强,不必言谢。” 闻言,众人愕然。渔小姐竟如此直率! 众人心知肚明,祝家小姐之不悦,谁人看不出? 然,纵众人皆知祝汐薇不乐,碍于人情,无人直言。 独慕渔敢言。 “你!” 心思被揭,祝汐薇恨意难掩,这丫头怎如此难缠讨嫌! 慕渔似浑然不觉祝汐薇眼神中的愤恨,笑而摆手,又道:“好啦,你也不必特意谢我。我无心帮你,只你不自在地与我对话,我亦感不适。”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 渔小姐言辞间,不留半分情面,祝小姐未与其争执已属难得,何来感激之意? “慕渔!” 祝汐薇忍无可忍,紧握拳,高声道:“因清圆斋一事,我已被父亲罚禁足素食,这还不够吗?你非要咄咄逼人,非要看我哭跪求饶,你才心满意足吗?” 她何曾几时,面对这么多人,袒露过自己的尴尬与无助?她究竟意欲何为?! “我何曾要求你哭泣或下跪?” 慕渔眉梢轻轻上扬,一脸诧异的模样,“我不是已经说了,不愿意便算了,不必强求。况且,当初清圆斋事件的黑白曲直,谁心里不明镜似的。事已澄清,你是否道歉,于我并无区别。” 她已然赢得了大晋国最高贵者的认可,哪里还需挂怀他人的眼光? 慕渔淡然侧目,瞥了眼身边的祝侯夫人,道:“清圆斋的事,说到底,要不过是咱们三人之间的小摩擦。若真心想道歉,何时不可?何必大费周章,邀集众人,当众上演这一幕,逼我接受你的歉意?” 这不分明是把事情摆到台面上,迫使她顾忌“影响”,区分“轻重”,在众人见证下,“大度”地接受道歉,维护顺义侯府颜面吗? 别提此刻祝汐薇毫无悔改之意, 即便她是真心道歉,这种被强迫接受,不得不宽恕的安排,她也断然不愿接受! 因此,很遗憾,今日她偏不给顺义侯府留这个脸面! “慕渔,你这话什么意思?!” 冯氏闻言,脸色大变,满含歉意地望向祝侯夫人,“祝夫人,其实你也了解,我这孩子从乡下来,不懂这些礼尚往来,您别朝心里去呀!” 她本与祝侯夫人商定,这事就此揭过,莫伤了两家和气。 眼下倒好! 这渔丫头! 冯氏头疼不已! 真是个棘手的难题! 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自在! 冯氏板着脸,对慕渔没好气地说:“还不赶紧给你祝伯母跟祝二小姐道歉!” 那语气,那表情,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 第76章 哭鼻子 慕渔眨了眨眼,觉得越发可笑。 别的女孩受了委屈,母亲定会竭尽全力为其辩护。 而她,只是争取应有的尊重和人跟人之间的真诚,把祝侯夫人盘算摊开,怎么到了亲娘这儿,一切都变成她的错了? 再者,即使各有偏爱,可在侯府里面,冯氏尚能力求公平,如今在外,竟将一切过失推给她,也太过是非不分了吧? “娘!”慕渔声调提高几分,“我虽在乡下长大,不太懂京城里的规矩,但我明白错就是错,难道在如此讲究各种规矩的京城,反而能无视最基本的对错吗?” “你住口!” 冯氏听着慕渔一再强调“对错”,太阳穴跳得生疼。 她可知道,越是执着于是非黑白,越是让祝侯夫人处境尴尬? 她为了争一时之气,置祝慕两家关系于不顾,究竟有没有考虑过平阳侯府的立场? “娘亲,您误会了!”慕渔凝视着冯氏,坚决地摇着头,“不是我不为平阳侯府着想,恰恰是您没有这么做。” “当祝汐薇和魏莉儿诬陷我时,受到嘲笑的不单是我一个人,连带着平阳侯府的名声都被拖累。朝堂之上,祝侯爷也没有因为两家旧情而手下留情,他的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冯氏怎会忘记,祝钧侯爷与魏晋在百官前嘲讽慕峰时的得意模样? “他们当时不明真相,拿我们平阳侯府开涮,如今连一句诚挚的歉意都不愿给,却想用“世故人情”叫我忍气吞声,这哪里是懂人情,分明是任人欺凌还讲什么规矩,太天真了!” “你,你……” 冯氏被慕渔的话堵得无言以对。 一旁的祝侯夫人脸色也顿时阴沉下来。 她未曾料到,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竟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还无所畏惧地公之于众。 她迅速扫视四周,发现在场的贵妇千金们听了慕渔这席话后,神情各异,显然已被影响。 慕渔依旧神情淡然:“我早说过,强求无益。我看这里似乎没几个人愿意见到我,那我自会避嫌远离。” 冯氏和祝侯夫人的嘴角微抽:她倒还有点自知之明。 即便慕渔识趣地带兮香离去,现场的氛围依旧尴尬至极。 尤其是原本想小事化了了的冯氏和祝侯夫人,可除了彼此尴尬对视外,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圆场。 而祝汐薇则不然。 慕渔让她当众难堪,甚至让她母亲下不了台,这仇她记下了! 她眼中满是浓烈的恨意! “小溪!” 祝汐薇毒蛇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慕渔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幽幽问:“之前吩咐你准备好的东西跟人,都就绪了吗?” 小溪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小姐放心,一切就绪,只待您一声令下。” “那还犹豫什么?动手吧!”祝汐薇紧握双拳。 慕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逼我的! …… “兮香,看见大姐了吗?” 慕渔带着兮香离开后,急于寻找大姐慕鸢清。 既然慕鸢清派人送信,就该会来顺义侯府。 但她已将府邸转了两圈,仍不见慕鸢清的踪影。 想起前世大姐的不明死亡,慕渔不禁担忧起来,生怕大姐遇到什么不测,全然没了之前的冷静淡然。 兮香不明慕渔的心思,安慰道:“小姐别急,或许大姑娘路上因为什么耽搁了。” 京城里的宴会,迟到是常有的事,小姐不必太过忧心。 慕渔皱眉摇头:“你不懂。” “我懂你的心情。”兮香的语气里满是真挚。 自从渔小姐从怡州到侯府,也就大小姐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老夫人跟冯氏因为慕渔常犯小错,心里懊悔把她接回来。 侯爷呢,公务缠身,少有关心她回府后的真实境况。 五少爷慕庭文就更别提了。 至于嘉和小姐…… 府里人总夸嘉和小姐温柔善良,可兮香斗胆说句,每当嘉和小姐看渔小姐的眼神里,隐约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就像隐藏在草丛里的野兽,静待时机,预备一跃而出,狠咬猎物咽喉! 整个侯府,唯有大小姐无条件地对渔小姐好。 出嫁了还一听渔小姐的消息,就想方设法来赏花会,和妹子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情深义重,渔小姐自然珍视,因此才会因过度关怀而乱了分寸。 “渔儿!” 兮香话音刚落,不远处那片桃花林中,已经有两道熟识的身影已飞速向她们靠近。 慕鸢清好久不见这妹子,心头攒了一肚子的话想问。 连客套都顾不上,慕鸢清拉着慕渔的手,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起来。 “你怎么样?跳进清圆斋的湖里救人,没冻着吧?湖底有没有尖石头,你身上有没有刮伤哪里?” “还有,祝小姐和魏小姐冤枉你的事,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姐姐在呢,有啥不痛快的,和姐姐说,姐姐都听着。” 慕渔一时无语。 清圆斋的事已过去好几天了。 有人冤枉她,有人责备她,有人赞美她。 却从没有人,像姐姐这样,如此的心疼她,担忧她,问一句她是否受伤。 无论前世今生,姐姐总是如此疼爱她。 在人前,她也许坚毅,再多不公也能咬牙挺过,争取正义。 但在姐姐面前,她永远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妹。 可以放声哭,大声笑,倾诉所有的情绪,不必在意旁人眼光。 这份毫无保留的关怀,像是一扇门,让慕渔两世累积的委屈与悲伤,如潮水般涌来。 瞬间,鼻子一酸,眼睛不自觉红了。 “我……” “渔儿,你怎么了?”慕鸢清没察觉她的心中所想,只看到妹妹的眼眶泛红,心头猛然一紧,声音颤抖。 “怎么好端端的,想哭了?” “姐姐,我没事。”看慕鸢清焦急,慕渔连忙掏出帕子抹去泪水,“就是太久没见你,突然见到,有点控制不住。” “你这个傻丫头,多大人了,一段时间不见,也要哭鼻子!” 慕鸢清轻轻摇了头,心里却为自己的妹子隐隐作痛。 算一算,嫁进袁家的年头快要满一个轮回了,回平阳侯府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她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是在那座高门大院里,除了自己,连母亲都不怎么上心渔儿。 这么一琢磨,慕鸢清心头不由得沉了沉。 第77章 追问 等慕渔的情绪缓和下来,她立刻认真地询问:“阿渔,你在家里是不是受了什么气了?” 慕渔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大姐终究是大姐,哪怕自己啥也不说,她也能一眼看穿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但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傻呵呵的,只会懦弱地躲在大姐背后的慕渔了。 这一次,不仅要保护好她自己,更要守护好这位世上最好的大姐。 “哪有的事,皇上都亲自夸奖我了,我哪里还会受到什么委屈嘛!”慕渔调皮地笑道。 见她神情轻松,不像有假,慕鸢清点了点头,“这话倒是真的没错。” 祖母素来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 阿渔得了皇上的赞许,最起码近来,侯府里面的人对她的态度会客气不少。 “不过,”慕鸢清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正,“下次绝对不能再冒冒失失一个人去救人了!” 她听说了,之前在清圆斋那会儿,是渔儿孤身跳进湖里把祝汐薇救上来的。 不管救人是对是错,她就觉得,自家妹子这么纤瘦,总像个长不大的豆芽菜,万一没救成别人,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呢。 “阿渔,以后不准再这么冲动了!”慕鸢清一脸严肃地叮嘱。 慕渔没出声,只是静静望着慕鸢清眼里毫不掩饰的忧虑,听着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关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是她自打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情。 “你愣在那里干嘛呢?”见她不言语,慕鸢清眉头锁得更紧了。 但慕渔却猛地扑进她怀里,拥抱着道:“好了好了,我都明白了!大姐,你啥时候竟也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啰嗦?我,我不是因为担心你嘛!”慕鸢清又好气又好笑。 慕渔坐正身子,定定地看着她:“大姐,我真懂了!你放心!别光说我,大姐,你嫁到袁家如此久,我在想,你在袁家过得怎么样?袁夫人对你好不好?” 慕渔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上一世,大姐的去世太过离奇。 而袁家那边,只给出了大姐饮酒过量,不慎跌落枯井的说辞。 她不得不追问清楚,袁家人到底怎样,是否真心对待大姐? 想到这里,慕渔全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鸢清,生怕错过她眼神中任何细微的情感变化。 慕鸢清微垂了头,轻声道:“袁家上下对我都很好,婆婆也很疼我。” 慕渔看得分明,慕鸢清说这些时,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虽然不易察觉,却绝非虚假。 那是大姐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对婆婆同样感到满意的真心笑容。 慕渔抿紧嘴唇,心里有了计较:这么看,问题源头不在袁夫人那边。 “除了袁夫人,你和那些妯娌们相处得怎么样?”渔儿继续问道。 上一世,她也曾为人妻。 虽说秦王没有亲生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可她明白,一个女人嫁进门后,日常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婆母和妯娌,若真有矛盾嫌隙,往往绕不开这些人。 因此,她先从袁夫人问起,随后便转向询问袁府其他的几位夫人的事。 “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慕鸢清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祥预感,阿渔这样问,究竟是何用意? 然而,渔儿已缠上她的胳膊:“姐姐,我就是好奇嘛!正如你不愿我勉强自己,我也想了解你在袁家是否安好啊!” 这话让鸢清微微一怔。 未曾料到,曾经需要她呵护的小妹,如今竟也懂得关心起她来了。 刹那间,鸢清感到自己过去对这位姐姐的好,确是值得的! 既然渔儿关心,那么她当然也不会有所隐瞒。 “大嫂跟二嫂两人都是实在人,平日在袁家,而且我们常聚一起谈天说地,寻些乐子,日子还算舒心。” 鸢清言谈间,脸上得笑意未减,这说明袁府妯娌之间相处和睦,并无嫌隙。 但这却让渔儿困惑不解。 婆母、妯娌都没问题,哪里还会有不妥? “咦!” 渔儿脑中仿佛闪过一道电光! 猛然转身,紧紧握住鸢清的双手。 “阿渔,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鸢清皱起眉头。 渔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鸢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渔儿来不及细说,也无法细说,只能急切问道:“那姐夫呢?姐姐,姐夫对你怎么样?” 刚才她恍然想到,婆母和妯娌都无碍,剩下的便是那位日夜相伴的夫君——袁家的三公子,袁嘉成。 而这回—— “你姐夫……你的姐夫他……” 刚才还挂在鸢清脸上的笑,骤然凝固。 随后,渔儿见鸢清似乎想要掩饰些什么,先是将头偏向一旁,片刻之后才缓缓转回。 转回头时,鸢清脸上勉强恢复了一丝浅笑。 “你姐夫其实也很好……他可是礼部的尚书的三子,少年有成,一试即中进士,虽现下官职不算大,不过公婆都说过,只要他用心做事,前程不会差的。” 渔儿沉默了。 先前问起袁夫人和其他少夫人时,姐姐还能笑语相迎,谈论的多是日常生活中的相处点滴。 一旦提及姐夫袁嘉成,姐姐不仅神情有异,谈及姐夫时所言皆关乎朝廷事务,与夫妇俩的日常几乎无关。 把这些串联起来,渔儿可以断定,姐姐与姐夫袁嘉成之间必定存在问题,而且是外人不知的! 更甚的是,直觉告诉她,或许上一世姐姐的离世,与姐夫袁嘉成脱不了干系! “姐姐,那姐夫平时在家——” “哎呀!” 慕渔正欲细问,不料旁边一位手持酒壶匆匆而过的侍女,一时失手,托盘翻落。 酒水倾泻,尽数浸透了慕渔的裙摆,半边衣裙瞬时湿透。 “奴婢该死,求小姐饶恕!” 未及慕渔发问,那侍女已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几位夫人急着品尝我家夫人的梨花酿,奴婢恐误时,行色匆匆,不慎冲撞了小姐,请您宽恕则个!都是奴婢的错!” 桃月站在慕鸢清身旁,眉宇间难掩不悦:“顺义侯府的仆役也太过粗枝大叶了吧。” 两人分明站立园中,前后皆有侍从相随,何至于如此急迫,直愣愣撞来? 第78章 这招数,太低级了 “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侍女望向污渍斑斑的裙裾,又瞥一眼散落的梨花酿,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夫人知道了定会重罚我!我,我该怎么办呀!呜呜呜……” 她话语哽咽,身形瘦弱,约莫仅十二三岁,哭声一起,倒像受了极大委屈。 小侍女的哭声引来不远处一名捧着果盘的小厮。 听罢侍女的解释,小厮虽数落了几句,“这事儿若让夫人知晓,你皮可要绷紧了!”,但仍主动提出为夫人们另取梨花酿,并命侍女领慕渔去备好了的厢房更换衣裳。 小厮歉意满满地对慕渔说:“小的不懂事,还望小姐海量包容。” 随即,他暗暗示意侍女。 侍女含泪,巴巴地看着慕渔:“小姐,奴婢这就领您去厢房。” “你去吧,我和桃月在此等候。”慕鸢清吩咐。 宴会上此类插曲时有发生,一条裙子无足轻重,犯不着与个小丫鬟计较。 然而—— “小姐……” 伴随慕渔的兮香微蹙秀眉,眸中闪过分明的疑虑,似有言未尽。 慕渔却依旧不动声色,轻轻摇头以示兮香,转而对侍女淡然道:“带路吧。” “哎!” 侍女仿佛天真一笑,抹去鼻涕,便快步在前,引领慕渔朝园子北面行去。 四周景色渐显荒凉,兮香心下愈发不安。 她欲再次提醒,却如同之前,话语未出口,慕渔已低声道:“记清路线,寻机引园内众人前来,我会沿途留下标记。” 留什么标记! 兮香心急如焚,眉结紧锁。 她们越行越偏,显然此侍女必然有问题! 前方必有埋伏,小姐怎自投罗网! “小姐!” “我们回去吧!”兮香心中急呼。 未及言尽,又一侍女匆忙现身,面容焦急,似刚疾跑至此。 “渔小姐,哎呀,不好了!您家大姐出状况了!那边急缺人手,我特地赶来请您派人跟我速去支援啊!” 兮香闻言,眉头锁得更紧,心下暗自嘀咕,这世道的坏人,使坏也这般没头脑吗? 先不论大小姐是否真遇险,即便真有事,来传信之人也该从她们来的路上匆忙奔来,怎会无端从另一条道上冒出来? 若要支开我,也该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这招数,未免太过低级了吧? 兮香看出门道,慕渔自然也心中有数。 但她没有揭穿,反而一脸焦急催促兮香:“你赶紧跟她去瞧瞧,一定要保护好我大姐啊!” 言毕,慕渔以唇语叮嘱兮香:记住,赶快带人来! 兮香心中无奈:小姐这是铁了心想探究竟,完全不考虑我的安危吗? 慕渔自然无法解答兮香的心思,随即跟随那小侍女而去。 小侍女尽管走在前,却时不时回头张望,似怕她没跟上。 见状,慕渔刻意表现得焦急,仿佛迟一步便错过长姐的大事,一切伪装得天衣无缝。 而内心,慕渔却冷静如常。 她并非无所畏惧,但她信任兮香,相信所托之事必能办妥。 能让衣裙湿透诱她离园,再利用了她对大姐的关心让兮香返回,此人的算计显然对她了如指掌。 她倒想看看,这位知心人为她备了怎样一份“惊喜”,又该如何巧妙回礼…… …… 另一边,兮香在慕渔毅然离开后,愣怔良久,方回过神。 无论小姐的行为多鲁莽,兮香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小姐周全! 小姐吩咐记路、召唤人手,她分秒必争! “快走啊!你不是说大小姐出事了吗?你还愣着干嘛?!” 兮香话落即奔向来时路,脚程飞快,瞬间甩掉了可疑小侍女。 太湖石后,偷窥已久的祝汐薇见兮香如此敏捷,不禁笑出声。 “哈哈,你的主意真绝!你看,那两个傻瓜毫无察觉!” 小溪则谦虚回应:“哪是婢子的智慧,是小姐聪慧过人,才想出这妙计!” “你嘴巴真甜。” 几句夸赞令祝汐薇心情舒畅,之前的落寞与憔悴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焕发。 一念及此,祝汐薇的嘴角不禁上扬,越发灿烂,全因她知晓,那狡猾的慕渔已一步步踏入她精心布局的罗网。 “我们走吧,如此精彩的戏码,我可不愿错过任何细节!”她眼眸微眯,冷光闪过,宛若潜伏暗处的蛇,教人不寒而栗。 ...... 又随侍女行进了片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侍女终于驻足。 “小姐,厢房就在这儿了,请您快些进去更换衣物吧!”侍女满脸堆笑,语气温和。 慕渔报以微笑,目光流转,“原来在这里......” “对的!厢房内早已备好各式衣衫,小姐,还请速速入内更换。”侍女催促着,悄然挪至慕渔右侧背后。 经历过生死的慕渔,警觉性远超常人,何况她已心知此处布满陷阱,当然是不会轻易信赖这位看似纯真的侍女。 她缓缓前行,眼角余光不时扫视四周。 侍女见她近在门前,急切于完成任务,伸手欲将她推入厢房。 恰于此时, “哧!”一声轻笑突兀响起,侍女耳畔。 随之,腰间一股力道猛然袭来! 天旋地转之中,侍女不及反应,已被人推进屋内! “不,别,别关门——” “砰!”的一声巨响,慕渔不容分说,回身利落地合上门扉。 既然是陷阱,定藏有害人之“兽”! 而她的目的,便是让设陷者自食恶果! “咔哒!”银质发簪离开发髻,被她巧妙卡入门闩。 足以拖延时间,直到援兵到来,共赏顺义侯府这场“盛宴”。 “咚咚!” 厢房内,侍女拼命拍击着门板,却奈何门被死死卡住,纹丝不动。 “让我出去!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侍女哭喊,门外却已不见慕渔身影。 屋内,那预设的“野兽”在侍女呼叫声中逐渐苏醒。 “野兽”迷茫睁眼,血红一片,宛如无意识般,猛地向侍女扑去! “啊啊!!!” ...... 适时,祝汐薇与小溪抵达,正巧听见厢房内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救......救命......放......放我出去......” 声音嘶哑,显然因长久呼叫所致,难以辨认求助者原声。 但祝汐薇一听,便笃定是慕渔被困。 陷阱专为她设!那丫头愚笨至极,除了她,还能有谁落入此局? 第79章 想毁她清白 想象中厢房内可能会出现的糜乱场景,让祝汐薇脸上洋溢着得意与兴奋。 “小溪,你听见了吗?那丫头在跟我们求饶呢!” 祝汐薇心里乐开了花,全因那个烦人的丫头,这些日子她憋了多少闷气! 老爸罚她关禁闭!老妈逼她在人前低头认错! 她好歹是他们顺义侯府正儿八经的千金,哪能容忍这口窝囊气?! 现在这一切,都是慕渔那个丫头活该受的!! “小姐,要不咱们进去瞅瞅?”小溪在一旁怂恿。 祝汐薇摆头,一脸悠哉游哉:“急啥呢?这么好玩的事,我一个人独享可就太浪费了,你快去把娘她们都请来,就说是听见这里有古怪声响,让她们都凑热闹来!” 今天到咱顺义侯府来的,不是名门闺秀,就是官家太太,这么一群人要是都目睹了慕渔的尴尬样,那场景得多绝妙啊! 就算她慕渔再得皇上青睐,被如此多的人知道了她的清白不再,光天化日之下跟个野男人鬼混,以后还想怎么抬头见人? “去吧,把人都叫来!”祝汐薇轻松地说着,那模样,仿佛已经大胜而归! 小溪笑得有些谄媚:“是!小的这就去喊人!” 可小溪刚转过身,就撞见正往这边的方向走来的祝侯夫人。 不单是祝侯夫人,冯氏、慕鸢清,还有所有宴会上的夫人们、小姐们,全都在急匆匆往这儿赶。 “小姐?这是咋回事?” 小溪一脸茫然。 “你问我,我又能问谁?!” 祝汐薇同样摸不着头脑。 她刚让小溪去召集人,人便自己来了,事情显然不对劲。 但祝汐薇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这些人为什么来,反正她们已经来了,只要她引导她们去注意厢房里面的动静,灯发现慕渔正在做不轨之事就成! 别的,不必多虑! 祝汐薇立刻换上一副忧虑的表情,朝祝侯夫人的那边走去。 “娘,我刚才听见前面屋里有呼救声,心里着急,就过来瞧瞧,你们也是被那动静引来的吗?” “是啊……” 祝侯夫人微微皱眉点头。 刚才她正和其他的几位夫人聊天,慕渔的侍女兮香跑来,说这边好像有人喊叫,让她赶紧来看看。 兮香声音大得惊人,一嗓子吼出去,吸引了所有人。 祝侯夫人的脸色难看。 之前,慕渔那丫头捣乱让大家都扫兴也就罢了,现在,她的丫鬟也不懂规矩,惊动了这么多宾客! 真是一丘之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子的手下! 可在祝汐薇心中,人越多越是好事! 她精心布置这一切,就是要所有的人见识一下慕渔那无耻的真面目! 祝汐薇假装着急,“娘,我没有听错的话,屋里的人似乎是渔丫头跟一个男人!可女儿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实在手足无措!” 祝汐薇的语气意味深长,特意强调了“跟一个男人”几个字。 这一下,立时激起众人的遐想。 “不会吧?渔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会干这种事呢?” “看她平时也不像啊!可能是误会吧?” 人群中藏着的小溪,按祝汐薇的指示,刻意压低声音,让人分辨不出是她。 “可别忘了,表面功夫谁都会做,私下里什么样,谁又能真正知晓呢!”这话一出,人群里漾起了一阵微妙的涟漪。 大家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暗自思量,确实在人前人后,谁能保证没有几分演技? 世事难料,不就是如此吗? 祝汐薇瞅准时机,连忙接口:“娘,我刚隐约听见屋里动静不对,咱们还是速速前去看看吧!” 正当此时—— “祝小姐,请留步!” 慕鸢清忽地站定,面容凝重,仿佛一堵墙,挡在了祝汐薇的面前。 她恍然醒悟,花园中的意外,并非巧合,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 目的?无非是诱导渔儿步入陷阱,然后再让我们“恰好”撞见。 慕鸢清悔恨交织,为何当初没能察觉到那些端倪,拦下渔儿,不叫她跟着那行踪诡秘的小丫鬟离开。 作为姐姐,未能守护好妹妹,使她陷入困境,如今无论如何,也要拦下众人,不让她们见到渔儿此刻的无助模样。 只要消息不广为人知,她还有机会与父母商议,将渔儿送往乡间别墅,寻一个虽非名门望族,却能给予她安宁生活的家庭。 一旦这里的所有人都目睹了厢房里的一幕,渔儿面临的将是无边的黑暗与绝望! 因此,尽管眼眶泛红,慕鸢清仍旧强自镇定: “依祝小姐所言,屋内情形恐怕不堪,派几个丫鬟探查便好,我们在外等候消息即可。” 此言既保全了颜面,又戳中了在场贵妇千金们的心思。 虽然人们喜好凑热闹, 但若场面过于不堪,这些在场的贵妇人也自会顾虑身份,避免污了眼。 让仆从去探,她们听听热闹,倒也无妨。 然而,祝汐薇怎会轻易让她如意? 祝汐薇捕捉到慕鸢清眼中的焦虑,心中窃喜。 还真是个护短的好姐姐! 一见妹妹可能丢脸,便迫不及待跳出来遮掩。 但她绝不让这一切如她所愿! 她要叫所有人见证慕渔此刻的狼狈、悲哀与荒唐! 于是,祝汐薇仿佛未曾听见慕鸢清的话语,故意提高音量喊道: “哎哟!我好像听见求救声了,我看咱们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 言罢,她不由分说地拉起祝侯夫人往厢房方向走。 慕鸢清见状,忧虑更甚,为渔儿,她已不顾礼节规矩,大步上前,挡在了祝汐薇与祝侯夫人跟前。 “且慢!” 慕鸢清伸手阻拦。 见她如此焦急,祝汐薇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她挑眉故作惊讶:“慕大小姐,您这是何意?屋内状况显然不妙,再迟恐伤及人命,难道……您不希望我们出手相救吗?” “不,不是的!” 慕鸢清本性不喜争斗,一向温婉,面对祝汐薇的刻意挑衅,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挡在祝汐薇和祝侯夫人的面前,眼神迅速扫向冯氏。 祝汐薇刚才那番话,其中的意思已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 要是这里的人真去隔壁厢房,目睹了渔儿的状况,渔儿的名声固然全毁,连平阳侯府的面子也得一块丢光。 第80章 厢房里的秘密 慕鸢清心里清楚,母亲因为某些缘由,从来就不怎么待见渔儿,但现在,她真心期盼冯氏能为平阳侯府出面说句话。 然而—— “你这孩子,挡路干嘛呢?” 冯氏非但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反而一把将慕鸢清拉回身边。 渔儿这丫头,当初在侯府就让她头痛不已。 今儿个到了顺义侯府,更是全然不顾她的颜面,让她和祝侯夫人两人当众难堪。 这样一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女儿,若真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倒也遂了她的心愿! 那样一来,她正好顺水推舟,把慕渔送走,从此不再为她烦心! 至于未来平阳侯府可能今日的事一同蒙羞,冯氏的心里也盘算好了。 鸢清嫁到袁家,如今相夫教子,而且公婆满意,和妯娌关系也好,京城的贵妇们聚在一起,总是夸赞鸢清。 再说嘉和,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在名门闺秀间小有名气。 还有珠云、庭文、书翊他们…… 没了慕渔,随着时间流逝,今天这点事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 冯氏越想越坚定,握着慕鸢清的手也更用力了几分。 “那边的屋子有人呼救,就应该去看一看,你拦这儿是何意?!” “娘亲!!” 慕鸢清一脸震惊,为何一涉及渔儿的事情,娘亲就如此糊涂了呢?! 眼看众人朝着厢房方向走去,慕鸢清再次咬紧牙关。 不成! 无论谁想拦她,她都要设法阻止! “别——” 往前走! 慕鸢清还没来得及喊出最后两字,耳畔便响起了熟悉清脆的声音。 “你们也来了?” “听说这边好像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慕鸢清闻声转头,正是她心中牵挂的姐姐,除了她还能有谁? “阿渔!” 慕鸢清又惊又喜,立刻跑上前紧紧抓住慕渔的手。 感受到手中温暖而实在的触感,慕鸢清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太棒了! 渔儿好端端的在这儿,所以厢房里面的并不是她! 但对于有些人而言,渔儿的突然现身,带来的不是惊喜,反而是惊恐。 “你为何会在这里?!” 祝汐薇眉头紧锁。 她明明亲眼见到慕渔和丫鬟走向厢房,还亲眼看到兮香被自己安排的人引开。 一切按计划行事,这臭丫头怎么从另一边冒出来了? 慕渔却似没听懂祝汐薇的问话,“我不是说了吗,我刚在旁边花园听到这边有声响,担心出事就赶过来看,你们不也是吗?” “是……我也是听见声音,所以来看看……” 祝汐薇咬紧牙关,自然不能否认,否则没法解释自己为何出现,更怕被人猜到是她一手导演的这一切。 见祝汐薇一脸尴尬,慕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快意。 不过,按照祝汐薇的说法,好戏这才刚刚开场。此刻她虽不在那房间里,但那里确实有状况发生。 慕渔提议道:“看来大家都听见那房间里的动静不对劲,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瞧瞧吧!” 去看看祝汐薇又搞了什么名堂! “慢着!请大家稍等片刻!” 这次,挡在众人面前的,竟是祝汐薇本人。 慕渔眉毛轻轻一挑,问:“祝姑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祝汐薇紧抿着嘴,显得有些局促。 她还能有何意图? 无非是不想叫大家目睹房间内的真相罢了。 然而—— 慕渔眨了眨眼,反问道:“刚才我还听祝姑娘急得不行,一时担心屋里的人受伤,一时又埋怨我大姐碍了你的事。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地你反倒不乐意我们过去呢?” 一番话,用祝汐薇自己的言辞来回击,让祝汐薇无言以对。 祝汐薇时而急切,时而犹豫,实在可疑。 祝侯夫人作为祝汐薇的亲娘,深知女儿的脾性,见状心知肚明,厢房里面的风波恐怕与自家女儿是脱不了干系的! 此前清圆斋发生的推人事件已让祝汐薇声名受损,若今日再生波澜,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一想,祝侯夫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汐薇并非此意,正如慕大小姐所言,只需派几个仆人查看即可——” “祝夫人!”慕渔却不依不饶,“您带我们来,不就是为了弄清真相吗?怎么现在您也变卦了?难道那厢房里真藏着什么旁人不能知晓的秘密?” 这一问,现场的贵妇与千金们齐刷刷望向这对母女。 慕渔说的不错,先是她们倡议前来查看,现下却又处处设障。 莫非,这对母女是在刻意捉弄众人? “你!” 祝侯夫人脸色铁青。 慕渔的话如同锐利的针,让祝侯夫人如坐针毡。 而在场的其他身份显赫的夫人们在听了这话之后,也纷纷皱眉,不满地看向祝侯夫人。 “祝侯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您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 祝侯夫人欲再辩解上几句,想蒙混过关,但看着投向自己的众多目光,知道此事已难以敷衍。 只好无奈地吩咐身旁的婆子们:“快,派人进去看看!” “是!” 婆子们响应一声,大步向前。 推门一看—— 先前领路的小侍女已因过度劳累昏迷不醒,而房间内的男子,显然因药物作用,意识模糊地在做着不雅之举。 几个年迈的婆子即便阅尽沧桑,见到这一幕也感到难以接受。 匆匆一瞥,辨认出房间内的人后,她们赶回来向祝侯夫人报告:“夫人,确认了,里面确是一男一女。那男子面生,不像府里面的下人;至于那女子……” 那婆子的话说到一半,眼神偷偷往祝汐薇的身上一溜,犹豫着,似乎在衡量话该不该出口。 这一微妙的举动,反而像是一块石子投入湖心,让周围人的心里泛起了涟漪,莫非这事还真和祝家那位小姐脱不了干系? 祝侯夫人的眉头拧得更紧,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到底是哪个?” “是春杏。”回应的婆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小姐新来的侍女春杏。” 屋里的情景本就不堪,这么多夫人小姐在场,婆子只得尽量言简意赅,点到即止。 她没提男子明显被下药的事,只模糊地说两人行为不当。 第81章 手段高明 即便如此,听者无不变色。 赏花宴本是高雅之事,顺义侯府内竟发生侍女与陌生男子在这光天化日下的丑闻,这无疑是给侯府脸上抹黑,让其成了藏污纳垢的场所。 回想圣上在朝堂上对祝侯爷私底下治家不严的批评,今日一桩桩看下来,确实不无道理。祝侯爷受罚,也是咎由自取。 此等腌臜之地,日后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众人的眼神,此刻复杂地转向祝侯夫人,满含深意。 祝侯夫人如遭电击,狠狠瞪向一旁的祝汐薇,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而祝汐薇只是低着头,默然无语。 但祝侯夫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思维敏捷,几个呼吸间便已恢复了冷静。 “那男子看着面生?”她神色凝重地向婆子确认。 婆子点了点头:“不认识,不像是咱们府里的人。” “这就对了!”祝侯夫人恍然大悟般一拍手,“你前几天不是说府里总有东西不见吗?我想,那男子或许是几年前洪水灾害时滞留京城的难民,生活无以为继,便来咱们府上偷窃。这次……” 她摇头,面上表情似是在解释,那难民趁着最近顺义侯府人多眼杂混进来企图再次行窃,不料被小侍女撞见,一时情急之下,便对侍女竟然做出了这等禽兽不如的恶行。 慕渔心中暗叹,这位祝侯夫人手段高明! 几年前夏国洪水,大批难民涌入京城,这事儿无人不晓。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所有责任推给了一个是否存在都不确定的难民。 顺义侯府充其量只能说是监管不严,给了难民可乘之机,责任并不重大。 即便小侍女可是祝汐薇的人,此事也与祝汐薇无关。 “你们几个,马上多叫些人来,把那个闯进来的难民给我抓住!” 祝侯夫人沉稳地指挥着手下,她的镇定自若,看上去不像是伪装。 既然已经明确了是难民闯入并侵犯了侍女,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由顺义侯府自行解决,她们也无需久留。 看够了热闹,聊完了八卦,是时候回到花丛中继续享受赏花的乐趣了。 然而—— “阿渔……” 见到众人欲散,慕鸢清不禁皱眉,目光忧虑地投向了慕渔。 那丫鬟摆明了是存心引阿渔到厢房,存心对阿渔使坏! 怎的祝侯夫人却偏说她是意外撞见了难民行窃? 再者说,屋里那位真是难民吗? 难不成是祝侯夫人是为了掩盖她们的阴谋,特意找来的幌子? 尽管慕鸢清不清楚阿渔是怎么识破这圈套的,但一念及这等事险些降临在自家妹子头上,她心里就像被火燎了一般难受! 纵使她平日里性情温婉,此时此刻,也恨不得为妹妹讨个说法! 她要趁着各位夫人、小姐都在场,好好与祝侯夫人理论一番! 可不待她说出口,“姐姐,咱们也回去园子吧!”慕渔拽起她就走,不容分说。 “哎?” 慕鸢清心中满是疑惑。 慕渔只是冲着姐姐浅浅一笑,轻轻摇头。 除了她们姐妹俩和贴身丫鬟,还有谁能知道那丫鬟是故意将酒洒在她身上的呢? 无凭无据,即便姐姐真去和祝侯夫人做争辩,也是徒劳无功。 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可是……” 慕鸢清眉头紧蹙,难不成她们就如此算了? 明知祝家小姐故意设局陷害,竟连声辩都不做,任由自己吃亏? 慕渔眉毛一挑,岂会让自己白白吃亏! 虽然无法直接与祝侯夫人对质,但她自有妙计,让祝汐薇自食其果! 见众夫人小姐渐行渐远,渔儿连忙拉上还一头雾水的鸢清,快步跟上,融入人群中央。 “哎,姐姐!”慕渔故作好奇,大声问道,“刚我过来时,隐约听见你们提我名字,不知说了些什么?” “嗯?” 一时之间,慕鸢清没能反应得过来她问的到底是什么。 慕渔声音不小,旁边夫人小姐听了,倒是记了起来。 在慕渔未到场前,祝汐薇字里行间无不暗示,厢房中的不轨行为主角正是慕渔。 那些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细一琢磨,处处透露着不妥。 分明无人亲眼看见屋内之人,祝汐薇怎就一口咬定是慕渔? 莫非是她听错了,潜意识就觉得是慕渔? 若真如此,祝汐薇在未查明真相前,故意言语引导,损坏慕渔名誉,可不是名门闺秀应有的风范。 或者…… 祝汐薇无需查看便认定是慕渔? 这意味着,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根本就是祝汐薇精心设计的? 这些夫人小姐,哪个不是后院斗争的老手。 一经点拨,立时恍然大悟! 什么难民,什么盗窃,不过是为了给祝汐薇打掩护编造的谎言罢了! 顺义侯府这番行径,今后还是少来往为妙! 夫人之间眼神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什么?!” 祝侯夫人闻得下人复述慕渔那句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丫头可实在是太可恨了!! 原以为事情已悄然平息,如今慕渔这一问,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猜到是汐薇的布局。 “咱们就去说明白吧!” 祝汐薇脸蛋涨红,心想母亲既然可以帮她遮掩一次,想必这次也能再来个滴水不漏! 反正慕渔没凭没据的,单凭猜疑又能掀起多大浪花呢! 要是猜疑都能定罪,那刑部、大理寺还审什么案,直接猜谜语好了! “你真糊涂!” 祝侯夫人连连摇头。 那慕渔本就没打算实打实地指控祝汐薇,不然早闹得满城风雨了! 她不过想让人们心中对祝汐薇种下怀疑的种子。 这种猜疑一旦生根,祝汐薇在京城的名声迟早要完! 谁愿意自家女儿、姐妹,和一个心思深沉,动不动就可能设局陷害人的家伙交往? 再者说,这时候和慕渔争,反倒是此地无银,自找麻烦! 慕渔不过是随口一问,咱们若认真计较起来,外人看了,只会觉得我们心里有鬼。 这哑巴亏吃得,连喊冤的地儿都没有! “那,那我该如何是好嘛?!” 祝汐薇这才真慌了神。 祝侯夫人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望向祝汐薇的眼神满是失望。 这次,汐薇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82章 终身不得返京 今日赏花宴本是为表顺义侯府改过自新的决心, 结果呢,非但没向慕渔那丫头赔礼,反而设计害人,还被众人撞了个正着! 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绝不会认为汐薇受了委屈,所以想争口气。 只会认为顺义侯府非但不思悔改,还无视皇威,连皇上器重的人都敢下手! 光想想,祝侯夫人自己都觉得脚下发软。 “……你收拾一下,去郊外庄子住一阵子吧。” 祝侯夫人闭目,沉声说道。 祝汐薇还没品出这话的分量,还以为母亲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父亲知道后责罚,才让自己暂避风头。 “好,那我立马就去,灯过几天便回来。” “不必回来了。” 祝侯夫人忽的睁开眼,目光冷如寒冰。 祝汐薇愣住了,“母亲,你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什么叫不必回来了?难道不是小住几日,等父亲消气就接我回来吗?” 祝侯夫人微微摇头。 汐薇先是清圆斋推了人,今日偏又生了害人念头。 皇上若是知道了,必定不悦。 与其等着皇上的责罚,不如先行家法,把祝汐薇送出京城反省,终身不得返京。 这样才能显示顺义侯府真正的悔过之意。 “可是!母亲!可是我……” 祝汐薇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她看来,压根不必如此。 即便要个交代,再多关我十天不就行了? 若还不行,一个月也行啊! 然而祝侯夫人的眼里仍是寒霜未解。 她亲手帮女儿整理耳边碎发:“你知道上次就因为你跟魏莉儿的事,德顺侯府不得已清除了多少的人吗?” 全靠着和大公主联姻,魏家才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家业啊,就为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事,转眼间化为乌有。 武安皇帝虽年岁渐增,让人偶尔忘却他那强悍霸凌,不容他人违抗,更不允许任何威胁到他皇权威严的形象。 否则,那位曾让人闻之色变的秦王,怎会突然间就病倒了呢? 这些年,顺义侯府步步维艰,实在经不起再惹皇上不高兴了。 “我会让贴身的嬷嬷去亲自送你出京城的。“ “不,我不要!娘亲,别让我走!“ 祝汐薇怎能舍得离开京城如此繁华锦绣的地方? 那庄园偏僻又无趣,吃不好穿不暖,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她绝不前往! 然而,事已至此,哪容得她意愿行事? 祝侯夫人只能低头再次望向祝汐薇,狠下心来吩咐周围的仆妇将她带走。 为了侯府大局,只好委屈汐薇了。 但在心里,祝侯夫人暗暗发誓,绝不会叫慕渔好过! 也许圣上目前还记得这事,但时日一久,未来的事谁能预料? 一旦有了机会,她定要为汐薇出口恶气! …… 小侍女之事虽出,赏花宴依旧热热闹闹地进行。 众人品茶赏花,时间飞逝,晚餐过后,皆是依依惜别之时。 亲手送走女儿,祝侯夫人内心如刀绞,但此时此刻,只能强颜欢笑立于侯府门前,一一送客。 待到慕渔离去,她脸上复杂难掩的神色分外明显。 特别是与自己目光交汇的瞬间,祝侯夫人的眼中闪过无尽的厌恶与仇恨。 而慕渔只是轻轻一笑,阔步上前。 按照京师礼节,少女微微屈膝向祝侯夫人行礼,随后,灵动的眼眸四下扫视,好奇问道:“咦,祝侯夫人,为何没见到祝小姐呢?似乎一整天都没见她的踪影了?“ 这一问,直叫祝侯夫人气得差点昏厥! 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汐薇不在,还特意来挑拨心弦! 但在众人面前,加之今日确实理亏,祝侯夫人只能紧咬牙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汐薇身体微恙,在房中歇息呢。“ “哦,原来如此,“慕渔眨眨眼,意味深长地一笑,“既然祝小姐身体不适,确实该好好休养......“语毕,她大步离去。 祝侯夫人呆立原地,目送慕渔的背影,心中满是怨恨,双拳紧握,长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那痛却远远不及心中的痛楚! ...... “大姐!“ 慕渔唤住了正要上马车返回袁家的慕鸢清。 “你难得出门一次,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先别急着回袁家,跟我们一起去平阳侯府坐坐,聊聊天,晚些再回去如何?“ “这......“慕鸢清有些迟疑,外出一日,确实该归家。 但阿渔的话正中她心意,出门不易,她也有许多话想对阿渔倾诉。 比如母亲,又比如今天那小侍女的事。 慕鸢清抿了抿嘴,对手边的桃月轻声说:“你先回家,跟娘和爹说一声,接着……” 她深吸一口气,续道:“再到书房告诉夫君,我晚会儿回去。” “好的。” 桃月点头答应,先行离开前往袁府。 而一旁的慕渔敏锐地捕捉到了姐姐表情的微妙变化。 白日里,她便察觉到姐姐提及姐夫时神色有异,此时的转变更是让她心中的猜想多了几分肯定。 看这情形,姐姐上一世的不幸遭遇,似乎真与袁嘉成脱不了干系! 待会儿得找个机会,详细探问个明白。 慕渔让兮香先搀扶慕鸢清上马车。 正当她也要登车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一直在旁守候的马夫王老伯。 慕渔恍然意识到,差点忘了这位的存在。 王老伯见慕渔望向他,连忙恭敬地低了低头,为她掀开车帘,言道:“渔小姐,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府了。” 慕渔眼神微缩,王老伯表面上忠厚老实,但那双眼睛深处,总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 外出一日,王老伯未有任何异常,但他今天的出现绝非偶然,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很可能是二婶章氏。 慕渔抿了抿唇,心念一转,莫非王老伯打算在回平阳侯府的路上动手脚? 要不要让姐姐换乘别的马车,免得她无辜卷入? 可…… “渔小姐,您怎么了?为何不上车?有什么问题吗?”王老伯的眼神透出警觉,仿佛担心被渔小姐看出破绽。 慕渔摇了摇头,“没事。” 时间紧迫,不容多虑。 王老伯既小心又机敏,若此时换车,必会引起他的猜疑。 错过这次,再想擒住这条滑不留手的狐狸就难了。 于是,慕渔提起裙摆,毅然迈上了马车。 第83章 不是什么善茬 心中暗誓,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姐姐。 王老伯放下帘幕,坐定后,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 随着平阳侯府的车队缓缓启动,王老伯面沉如水,驾驭马车跟上队伍。 同一时刻。 顺义侯府门外不远处,一条巷弄拐角,两道人影隐于夜色之中。 “五少爷,我们……我们在等什么呢?” 身着夜行衣,面孔遮蔽的小厮小德骑在马上,声音颤抖。 自小姐们出门,五少爷便给他钱买马,又寻来一把长弓。 夜幕降临,五少爷便带他来此守候,已近一炷香的时间。 小德虽不知慕庭文究竟有何打算,但如此装扮,在黑夜中行动,定不是什么好事! 想起五少爷前不久刚受了家法,若是再惹祸,惩罚只会更重。 小德心里直打鼓,忍不住开口劝道:“五少爷,咱还是折回去吧?” 趁现在风平浪静,又没人瞅见,溜之大吉为妙! “你给我住口!” 慕庭文一脸不悦,费这么大劲布置好一切,难不成真就逛一圈打道回府? 他绝不甘心! 慕渔那丫头在家横行霸道,让娘亲烦心不说,还三番五次让妹妹难堪,今天他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看清没?哪辆是慕渔坐的马车?”慕庭文冷冷问道。 小德无奈,手指向灯火通明处:“那辆,赶车的是王伯,渔小姐就在里面。” “行嘞!” 见慕渔的马车缓缓驶离,慕庭文猛地一拽缰绳,驱马钻进旁边小巷,紧随其后。 年轻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炙热的目光,死死锁定那马车。 一只手稳稳握住缰绳,另一手攥紧长弓,静待最佳时机! 车厢内,慕渔让兮香给慕鸢清斟了杯清茶。 “皇上次赐的,宫中的好货,民间难得一尝,大姐你品品合不合口味,要是喜欢,回头我让兮香多送点过去。” 慕鸢清哪有心思品茶。 茶杯轻放,目光紧紧锁在姐姐身上,“今儿到底是咋回事?” 祝家女明明要对付她,怎厢房里的却换成了那小丫鬟? 慕渔笑笑,和盘托出所有细节。 在大姐面前,她从不遮掩。 她更要让大姐看到自己的变化,知道她已非吴下阿蒙,既能识破阴谋,更能自保,保护想保护之人。 如此一来,待她查实姐夫袁嘉成的问题,告诉大姐时,才会信她。 “你……” 果不其然,听完慕渔的话,慕鸢清愣住了。 她上下打量着慕渔,满眼难以置信,眼前这位机智勇敢的少女,竟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妹妹? “大姐……” 慕渔轻轻一叹,“人是会变的。清圆斋一事之后,许多以前看不透的,现在都明白了。” 她跳湖救了祝汐薇,也救了曾经迷糊的自己。 “……” 慕鸢清眨眨眼,半晌才回过了神。 确实。 遭人算计推湖里,救人反被诬陷,这些足以让人可以迅速成长。 慕鸢清不由心疼起妹妹。 是吃了亏,才必须长大啊! 一时间,慕鸢清望着慕渔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与心疼。 而慕渔却淡然一笑,“大姐,我没事!别这么看着我。” 只有弱者、可怜人,才需别人同情。 她的心已足够坚强,任何事都动摇不了她的坚韧。 大姐无需如此心疼她。 况且,成长虽痛,却也是好事一桩。 “行啦!”慕渔探身向前,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特意对慕鸢清说道,“长姐你便别提我的那些事儿了,我现在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反倒是你,我真是巴不得多了解了解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啊?” 慕鸢清话音刚落,脸色就变了戏法似的不同了。 她眼里的情绪错综复杂。 喜悦中有崇拜,爱慕中带点惧怕,害怕里又夹杂着丝丝甜蜜…… 种种情绪缠绕在一块儿,让慕鸢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袁嘉成。 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姐夫他呀,挺不错的。” 说这话时,慕鸢清下意识地转过脸,低下了头,试图转移话题:“你这还没出嫁的小姑娘,打听这些干嘛,不怕羞啊?” 慕渔反而瞪圆了眼睛,紧盯着慕鸢清,道:“正因为没出嫁,我才更要问问嘛!” 在姊妹中,唯独慕鸢清已为人妇。 眼看自己也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离谈婚论嫁不远了,怎么能不先从经验丰富的长姐那儿取取经,了解一下什么样的夫君才是上乘之选呢? 当然,这些话都是慕渔故意讲给慕鸢清听的。 前世,除了在被秦王欺骗外,在与秦王成婚前,她还曾遭受顺义侯府大公子祝远志的欺瞒和退婚之伤。 经历了这两段感情,这一辈子,她决不会轻易动心于谁,更加不会草率步入婚姻! 祝远志,真该死! 至于秦王,也不是什么善茬! “阿嚏!” 京城北街的角落里,一位勉强支撑病体的男子,与墨白一道静静地望着北城门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等候多时,可期待的人迟迟未现。 正当心急如焚之际,病弱的男子突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大人,您是不是着凉了?”墨白一脸担忧。 男子却轻轻地摇头,“没事。” 一个喷嚏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而且,不知怎的,打喷嚏那一刻,她的身影竟然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她似乎皱着眉,气愤地说着什么。 想到这里,男子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但一阵风吹过,他又忍不住连咳了几声。 墨白在一旁急得整个人眉头紧锁。 他明明安排了成安去驿站接郭老先生安全回京,如今再加上自己在这儿接应,应该万无一失的。 大人只需在府中静候佳音便是。 这春夜露水重,大人怎会不受凉呢? 然而,男子的视线突然变得锐利,深深望向北城门,语气淡然,“你觉得事情真有那么简单?” 墨白愣住了。 怎么从大人的话里面听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不过是接郭老先生他回京嘛,哪里不对吗? …… 车厢内 慕渔收起心中的波澜,回顾往昔,心中涌动着激动。 祝远志也好,秦王也罢,都比不上长姐的重要! 她又凑近了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第84章 有危险 慕鸢清被她这副模样弄得连连后退,总觉得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 “阿渔,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古怪!” “长姐,你便告诉我吧!” 她就只想问个明白,找出其中端倪,这才好保护好自己的姐姐。 可就在这时—— “喵呜~” 正当慕鸢清感到招架无力之时,座位下竟蓦然响起了一声猫咪的叫声。 “那是什么动静?” 慕鸢清连忙掀起座垫,只见一只小巧的三花猫不知何时已悄悄潜入座位之下! “小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慕渔一边惊讶地问着,一边将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搂入怀中。 小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依恋地望着慕渔,两只前爪轻轻地挠着,仿佛在诉说着它的饥饿与无助。 “哎呀,你呀你……” 慕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了然——看来小灰是早上趁她们不注意跟出来的。 一整天下来了,它怎么可能不饿呢? “兮香,找找有什么可以给它吃的东西吧。” “小姐,还有些桂花糕,小心碾碎了跟水拌一拌给它吃如何?” “就这样吧……” 慕鸢清见她们二人对这只小猫都如此熟悉,兮香喂食的手法又是那样熟练快捷,显然已经与这小家伙相熟已久。 慕鸢清不禁好奇问道:“这小猫咪是哪里来的呢?” 听到这话,慕渔心中猛地闪过一个身影,脸庞微变。 提到秦王,那些往日在秦王府中所受的欺骗与委屈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口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怒意:“一个混账送的!” “噗!” 或许是慕渔的回答实在太过惊人,正在享受桂花糕的小小灰也被吓得喷出了食物。 不仅如此,连慕鸢清投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刚才阿渔还讲自己已经长大了,变得更加稳重,不会轻易地因外人而情绪波动。 可如今…… 她分明从阿渔的眼神中读到了明显的不悦…… 不,不对劲…… 事情有点不对劲! 慕鸢清抿紧嘴唇,阿渔的表情显然透露出她对某个人深感不满。 这可不好。 “阿渔——” “……快!大家都帮我找找!必须找到那个人!” “……往这边,我看见他们带人朝着这边跑了!” 正当慕鸢清想要深入探究慕渔心中所挂念或怨恨的是何人时,马车外突然响起了愈来愈近的一阵打斗声。 “哐当哐当!”兵器交锋的声音连续不断传来。 紧接着—— “救命啊,杀人啦!快跑啊!有人杀人啦!” “快!赶快带夫人跟小姐离开此地!” “快走!赶快离开!” …… 仆人们的惊慌呼救声此起彼伏,慕鸢清的脸色瞬间煞白,“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别急!”慕渔迅速拉开窗帘,发现战斗声源自北面。 听那声音,缠斗的双方人数不下二十。 这里是夏国京师,重兵防护,能在这种地方动手的绝非普通人! 她们确实需要尽快撤离,以免无辜波及! “王老伯!” 慕渔心中默念,正欲掀开车帘,让王老伯快些驾车逃离这纷乱之地。 然而! “小姐,王老伯呢?人呢?” 车头空无一人,别说人影,连只蚊子都见不到。 “哼。” 慕渔发出一声冷哼,心中暗自冷笑。 王老伯这“见机行事”的本事,可真是到家了! 这段时日,她在书院里让慕珠云吃了不少苦头,二婶章氏怀恨在心,找来王老伯,无非是想让他暗地里搞点小动作,让她当众出丑。 谁承想,回府的路上竟碰上恶徒斗殴,眼看战火即将烧到身边,王老伯倒好,自个儿撒腿就跑,把她和大姐扔这儿听天由命。 好啊,真是好得没话说! 慕渔眼神瞬间凌厉如刀,周围的气氛紧绷得让人难以呼吸。 “车夫跑了?” 慕鸢清见此情景,眼圈登时泛红,听着纷乱的打斗声逐渐逼近,几乎要陷入绝望,看这样子,今日怕是要命丧黄泉了! 但! “坐稳了!” 慕渔咬紧牙关,迅速挽起袖子用带子固定。 不就是一个车夫跑了嘛,有啥大不了的! 无人驾驭,她自己来! 只不过…… 虽说慕渔心中豪情万丈,但她还真没驾驭过马车。 在怡州里,她干过各种农活,唯独没学过赶马车。 更甚的是,养父母担心她弄伤家里唯一的牛,连牛车也不许她驾驶。 女孩握着缰绳,一时手足无措。 而身后的姐姐柔弱,兮香遇事更是六神无主。 若再想不到办法,她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人和马一个样,你后面拿鞭子抽两下,它怕疼,自然就往前走了。” 正混乱间,脑中响起一句话,那是前世在秦王府,她丈夫唯一一次对她说话的回忆。 别的都忘了,但这句话此刻却提醒了她。 马鞭,她需要找到马鞭! 慕渔连忙低下头,一把抓住马鞭,小心翼翼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咻!” 马儿一声长鸣,竟然开始向前迈步。 慕渔心中一喜,放下马鞭,手持缰绳引导,意欲让马儿转入旁边的小巷。 京城的道路曲折复杂,多转几个弯,或许就能摆脱那些恶徒。 只需稍加等待,待他们走远,再寻路回家。 危险,或许就能就此化解! 看着前方的小巷越来越近,慕渔心头不由放松了些。 然而! 一箭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还不等慕渔反应,一箭已深深扎入马臀! “咻咻咻!” 剧痛之下,拉车的马儿发出阵阵嘶鸣,随即在痛楚刺激下失控乱窜!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四周交战的人群。 “什么声音?” “那边!” “那边有辆可疑马车!” “追上去看看!” 他们想找的人可能就藏在那马车上,想趁乱溜走!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把人带回去! “追!全都给我追!” “是!” 呼啦啦…… 一群黑衣人当即朝慕渔她们坐的马车追去。 刚刚还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那群黑衣人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他们难道不是来绑人的吗?咋说走就走了呢?” 一边拽着郭老先生,一边握着长刀的成安,一脸茫然,这些来抢人的是咋想的? 第85章 马车失控 一直守在病恹恹男人的身边的墨白走出人群,往声音所传来的位置瞄了一眼。 “可能是误会了,以为那马车里藏了郭老先——” “哎,那是!” 墨白话说一半,突然脸色大变。 “那似乎是渔小姐的马车!” 主子之前特意吩咐过,让他暗中留意渔小姐的动静。 听说渔小姐今天要到顺义侯府去,他就多留了个心眼。 虽然就瞅了一眼,不过他敢打包票,那马车准是渔小姐的没错! 病恹恹的男子一听,脸上的轻松立马不见了。 连命令都来不及下,人已经凌空跃起,翻身上马,直愣愣地往慕渔那边追去。 墨白见状皱起了眉头,“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连喊了几嗓子,可那男的已经骑马远去,根本没半点回应。 “不成,我得跟上去看看!” 墨白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主子有个万一。 成安因为要守着郭老先生,可不得不留下,心里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主子这不胡闹嘛?! “呵,胡闹?” 站成安边上的老人悠悠吹了吹胡子,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随即摇了摇脑袋,“这哪是胡闹,这是在玩命呢!” 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本来就命悬一线,还这么豁出去瞎搞,不是送死是啥? “啥玩意儿?!” 成安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抓紧了郭老先生,道:“那,那么先生有法子治我家的主子吗?” “哼!” 郭老先生随即又哼了声,“小子,光说些废话!” 他这鬼医圣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天下间还有啥病能难得住他? 但是…… 郭老先生眼睛眯了起来,能治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治,又是另一码事了。 …… 另一边 被箭射中了的马还在不要命地狂奔! 慕渔死死攥着缰绳,牙关紧咬,想让马停下。 可是,疼得早已没了意识的马,哪还能听得进去? 再加上慕渔用力拽着缰绳,让马的脖子更难受了。 拉车的马又是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猛地往后一甩,一下就把慕渔整个颠进了车厢后面。 “砰!” 慕渔重重地摔在车厢壁上,顿时头昏眼花。 “小姐!” 兮香赶紧上前扶起慕渔。 虽然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不过慕渔还是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爬出去再试试让马停下! “小姐,别动了!”兮香非常担心慕渔。 马跑得这么快,小姐再出去,说不定会再次被颠了回来,小姐本身就瘦弱,这么颠几下,身体可吃不消! 但是—— “不成,我得想办法叫马停下来!” 刚才在马车前面看得格外清楚,马因为疼痛,一路狂奔,因此已经快到京城红枫河边上了! 她若不叫马停步,所有人都会落入红枫河的怀抱。 “那,咱们能不能跳车逃生?” “不成的。” 慕渔摇摇头,马车如箭在弦,她的身体纤细,长姐性情柔弱,一旦跳车,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那黑衣人已逼近,她们若轻率跳车,个个带伤,又怎能对抗紧追不舍的敌人? 她不可拿生命做赌注! “这可如何是好?” 兮香焦急万分。 慕渔咬紧牙关,用力拍打脸颊,她必须保持清醒,此刻绝不能晕厥,必须再搏一回! 她要守护三人的安危! “你帮我看好长姐!” 言罢,慕渔手握车门边框,一点点向外挪动。 马儿疾驰,马车颠簸不止,她屡试屡败,始终够不着缰绳。 突然! 车轮碾过路上石子,巨震之下,她被抛向空中。 紧接着—— “砰”地一声,她重重摔回车厢内。 “可恶!” 撞击让慕渔头晕目眩,几乎痛昏过去。 而她屡次尝试中,眼角余光察觉红枫河已近在咫尺。 显然,无法令马儿止步了。 慕渔急问兮香:“你会游泳吗?” 若兮香能游,她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落水后立即向对岸游去,借夜色隐入错综复杂的小巷,或可逃出生天。 然而—— “小姐,我不会。” 兮香摇头,生于北方的她,自幼被卖,从未有机会学游泳。 慕渔心凉半截。 长姐与兮香皆不通水性。 她已遭重摔,落水后仅能带一人至彼岸。 难道,今日她们便要不明不白地丧命于此? 兮香冰雪聪明,瞬息便知慕渔为何问及此事。 “小姐!” 兮香紧握慕渔的手,坚定道:“一会儿你带着大小姐游到对岸,别管我!” 身为平阳侯府的丫鬟,她理当以小姐为先,个人安危不足挂齿。 “不可!”慕渔眉头紧锁。 前世,兮香曾忠诚告诫她慕嘉和的恶意。 那时她未识慕嘉和真面目,误解了兮香的忠言,直至兮香逝去,还以为是她挑拨离间。 重生之后,自己才领悟到兮香始终忠心耿耿,因此她不能让兮香为自己无辜牺牲! 更何况,她刚承诺能保护所爱之人,如今—— “快追!拦住马车!” 正当慕渔心乱如麻之际,黑衣人的呼喝声愈发迫近。 “嗒嗒嗒!” 马蹄声如雷贯耳,震撼着慕渔的心房。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这…… “速速!马车就在前方,拦截并找出人来!” 为首黑衣人高声呼喝,随从们随即催马加速。 黑衣人单骑,远胜她们马拉车的速度。 转瞬之间,领头黑衣人已逼近马车。 那黑衣首领紧握缰绳,另一手试图阻挡失控的马车。 可几经努力,他意识到这疯狂的马已是不可阻挡,便果断放弃,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光一闪。 喀嚓! 马颈被一刀两断! 沉闷的响声,如重锤击鼓,听得人心头一紧。 疾驰的马车终在即将冲入红枫河时戛然而止。 河面波光闪烁,岸边柳枝轻摇。 夜幕下,一匹无头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无生气。 马尸之后,唯剩一辆孤单的马车,无助地停在河边。 它就像河流中的浮萍,仿佛微风一来,就会消散无形。 不久,其余黑衣人纷纷催马赶上,将马车团团包围。 “老大,人肯定在里面,我们闯进去把人抢出来吧!” 手持巨斧的一个黑衣人,听着嗓音粗犷,迫不及待欲上前动手。 然而,领头者刀锋一横,拦下了他:“急啥呢?!” 刚刚与他们对抗的,哪个不是身手不凡! 第86章 难逃此劫 为了那人,两边都是拼死相搏,胜负难分! 既然对方能将那人暗藏于马车之中,车中必然有高手护航才是! 轻率行动,只能自讨苦吃! “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巨斧汉子声音透着急切。 这里是王城重地! 他们尾随车队潜入已是不易,加上街上的激战声势浩大,晋国守卫军必会迅速赶来! 到时候,想带着那人无声无息离开京城,谈何容易! 首领沉默了。 这些他都清楚,但他们没注意到吗? 自他砍倒马匹后,马车内一片静寂,静得有些古怪! 风暴前的宁静,总是异常得让人不安! 此刻越是宁静,待会儿冲进马车的冲突,恐怕越是凶险! 然而,他并不知道,马车内三位姑娘正屏息敛气,生怕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慕渔紧抿双唇,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窥视。 一、二、三……十! 除却首领,外头的黑衣人足有十个! 刚才,首领那干净利落地斩马动作,她其实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的身手非凡,要取她们性命,犹如捏死蝼蚁般轻松! 况且,她也全都听明白了,原来是他们误会她们的马车藏有他们要找的人。 这种死士,一旦认准目标,任何解释对他们来说都是徒劳。 慕渔心中愈发惊慌。 无论怎样权衡,她们似乎都难以逃脱此劫! 身旁的慕鸢清,吓得立马用手捂住嘴巴,强忍不出声。 但恐惧的眼泪,早已浸湿了她的脸颊,泄露了内心的极度恐慌。 时间悄然流逝,每一秒都沉重地压在心头。 包围马车的黑衣人内心忐忑,靠近的步子犹豫不决。 然而…… “动静似乎是那边传过来的,咱们过去探个究竟!” “都紧跟上,每个角落都搜查清楚!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报!” 巡逻的士兵闻声赶来,黑衣人群里紧张气氛升级,火光逐渐逼近,让人心慌意乱。 那手持巨斧的大汉眉头紧锁,“大哥,不可以再耽搁了!再拖下去怕是晋国的那些士兵就会发现我们!你忘了咱们上面的命令吗?” 不仅要带回鬼医圣手郭老先生,更要做到不留痕迹,不让外界知晓是他们在行动! 绝不能让敌国察觉,有人正急需郭老先生去救命! “够了,别吵!我明白!” 领头汉子咽了口唾沫,手紧握长刀,目光穿透马车,藏着不易察觉的惧意。 巨斧的话没错,此行不允许失败。 “你们俩,上前查看!” 他给前排的两名黑衣人又使了个眼色。 “是!” 二人响应,紧握手里的兵器,一步步向慕渔她们马车逼近。 “哒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步步紧逼。 兮香与慕鸢清相依,眼泪不禁滑落。 慕渔咬紧牙关,悄无声息地握紧车内的把水果刀,心知肚明,只能背水一战。 哪怕多抵挡一会儿也是好的! 命运弄人,岂不讽刺? 她重获了新生,原本以为能先发制人,为前世之仇雪恨,未料竟会不明不白命丧于此。 “哒哒、哒、哒、” 黑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透过薄帘,慕渔几乎能看见那只即将掀起帘子、持刀而入的黑影。 “咕噜噜……” 千钧一发之际,自马车座位下突然冒出的小灰,让慕渔心弦紧绷,以为命悬一线之时。 这只自食了桂花糕后便躲在座位下的小家伙,猛然露面。 “咕噜噜……” 黑暗中,小灰的双眼如黑宝石,闪烁着神秘光芒。 它身躯拱起,直直盯着帘外的动静。 慕渔认得出,这是小灰准备攻击的姿态。 但她连忙摇头制止。 在秦王府的日子里,下人们曾告诉她,别看小灰看似可爱无害,实则凶猛无比! 她明白,那只是王府中人言过其实。 即便小灰真有野性,但它才不过一个多月大,又怎能与那些训练整齐的黑衣人抗衡? 更不用说,尽管送它的人让她反感,她对小灰却是有感情的,不愿它无辜牺牲。 然而—— “咕噜噜……” 小灰仿佛未听见慕渔的声音,幽冷的眼神越发令人胆寒。 两黑衣人一步步逼近马车,突然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磨蹭啥呢?赶紧查清楚车里是咋回事!”领头的大汉在后头厉声催促。 “是,大哥!”二人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上前,手指刚碰上车帘, “嗷嗷嗷嗷!” 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瞬间从手上传来,就像被火灼烧! 他们猛地抽回手,只见手背上已被某种尖锐之物割开了一条长长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而马车内,依旧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 滴答,滴答,血珠掉落的声音格外刺耳。 车内,慕渔三人面面相觑。 小灰……小灰它,竟然有这本事? 就这么轻描淡写把敌人赶走了? 慕鸢清先前还绝望哭泣,此时也被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真的是只猫吗? 她没看错吧? 这样一只看起来软绵绵的小猫咪,竟然把那两个黑衣大汉吓得连连后退? 慕鸢清满眼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地望向慕渔,心中疑惑丛生,这究竟是何方神猫? 慕渔一脸懵圈,她真没想到小灰这么能耐。 原本以为秦王府的下人只是夸大其词,现在亲眼所见,连她都吓了一大跳,小灰真是太牛了! “嗷嗷嗷!” 被小灰划伤的二人边喊边退,心里凉飕飕的。 这马车邪门得很! 他们自认为武艺不凡,可马车内的高手出手时,竟让他们丝毫未觉察到任何内力波动! 出手既快又狠,却不见真气外露,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这位被他们称为“高手”的那个小灰,击退敌人后,对着慕渔摇了摇毛绒绒的尾巴,那小眼神仿佛在说:瞧我多厉害,回家得多奖励我几条的小鱼干吧? 兮香:我是不是眼花了?这小猫咪怎么像成了精似的,难道真是个人精转世? “出什么事了?” 领头的大汉闻声赶来查看。 见手下背部被利器划伤,伤口平整,下手之人必定是个中高手! 他猜测没错,这车里藏的正是郭老先生! 两名受伤黑衣人述说里面的怪事,众人不禁又退后几步。 如此高手,谁敢轻易靠近? 第87章 精心设计 但是…… “你们几个去那边探探,剩下几个,跟我去那边……” 眼看巡防营的队伍逼近,他们已无暇犹豫。 “兄弟们,一拥而上!” 领头者抽出长刀,直指马车! 马车内空间有限,哪怕有绝世的高手,顶多也就一两个。 高手还需要分心去保护郭老先生,抵挡不住他们人多势众的连续攻击!众人齐上,胜算颇大! “……”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但领头者毅然决然,长刀一举,声色俱厉:“谁敢迟疑,即是战场上逃窜的叛国贼!” “明白!” 重压之下,黑衣众人异口同声,握紧兵刃,步步紧逼那辆马车。 车内,刚放松些许的三位少女,目睹黑影逼近,心跳猛地加速,特别是慕渔,眉头拧成一团。 刚才外头黑衣人措手不及,才让小灰一击得手,眼下这阵仗,任凭小灰英勇,怎可能以一对多? “杀!” 就在慕渔思绪纷飞之时,外面的吼叫声穿透夜空,小灰闻声收起嬉笑,瞬间进入战斗姿态。 “唰唰唰——” “冲!给我往里冲!” 黑衣人步步紧逼,小灰腾空而起,利爪与尖牙撕扯着伸来的手腕和臂膀。 然而! “哧啦!” 混乱中,某把兵器不经意间割裂了马车帘幕,那层薄薄的遮挡应声而裂。 呼呼……春风拂过红枫河畔垂柳,也吹拂着残破的帘布。 “女子?” “还有只猫?” 戒备森严的黑衣人一时愣住,目光迅速扫过车内的三人以及一猫。 一名侍女,满脸惊恐;一位小姐,浑身发抖;另一位少女,虽试图以小刀示威,手却颤抖不止,显而易见内心的恐惧。 显然,先前的袭击者并非她。 帘幕破碎,车内景象一览无遗,除却这三个女子,仅剩下—— 一只手掌大小的小奶猫? 所有令他们胆寒、心悸的源头,竟是这只猫?! “啐!” 黑衣人们顿觉被戏弄了。 并且! 车里根本没有他们打算要找的郭老先生。 精心设计,用一辆破旧马车诱他们上钩,如同玩弄孩童般愚弄了他们! 愤怒与任务失败了的懊恼交织,驱使他们挥刀向车内女子砍去。 “兄弟们,给我杀!” 无法带回郭老先生,反正他们难逃一死,即便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在此拉几个陪葬! “杀!给我杀!” 领头男子羞愤交加,冲在最前线。 “别过来!谁都不要过来!” 面对逼近的黑衣人,慕鸢清终是哭喊出声,同样惊恐至极的兮香,也不顾一切地抓起了马车内的小桌小凳,拼命往外掷去。 可惜…… 兮香的反抗,在这群人眼里不值一提。 “哐当!”领头者右臂一挥,几刀下去,小桌便断为两截。 桌子碎片随风飘散,尘埃迷离了领头汉子的眼眶。 “喵嗷!” 小灰瞅准时机,矫健一跃,犹如离弦之箭,直扑向前。 它凌空飞跃,霎时已至那汉子面门。 “嗖!” 锐利爪尖闪现,刹那间,汉子的脸庞就被勾勒成了一副滑稽的猪猡样! “大哥!” “头儿!” 其余黑衫汉子欲擒住小灰,怎奈它体态娇小,动作敏捷,轻轻一闪,总能避开他们的捕捉,所到之处,更在那些汉子脸上留下斑斑血痕! “别管我,去解决那几个女的!” 领头汉子愤恨跺脚。 身为二级侍卫的他,竟在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猫这里栽了跟头,这耻辱,他誓要雪洗! 他一定要将那些女子置于死地! “快行动!” 领头汉子咆哮命令,黑衫众人唯有遵从,纷纷调转矛头,直指慕渔她们。 哎呀! 慕渔牙关紧咬,毅然决然地站到慕鸢清和兮香面前。 尽管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在这个大千世界里无非是渺小如尘埃一般,但她绝不会低头,更不会退缩半步! 风声伴着紧张的气氛呼啸而过。 “谁都别想靠近我!” 慕渔手里紧握的小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力量筑起一道防线。 就在这紧急关头,小灰眼见主人遭遇险境,毫不犹豫地从那领头壮汉肩头一跃而下,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速奔回。 “喵——呜!”一声响亮的猫鸣,小灰使出浑身解数,再度腾空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逼近人群最前方那人头顶。 “哐当当!”一片混乱中,惊慌失措的脚步和物体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那人头瞬间被捏得像极了膨胀的猪头,变形而骇人。 然而,正如慕渔心中隐隐担忧的,小灰虽勇,终究只是只小猫咪。 面对众多黑衣人的围攻,它那点英勇渐渐显得力不从心,初时的猛烈与坚韧被时间一点点消磨。 黑衣人们察觉到小灰攻势减弱,交换了个眼神,便默契行动起来。几个从前面对抗小灰,其余则悄无声息地绕到马车两侧和后方,对车内的女子下了狠手! 慕渔心头一紧,急欲召回小灰,可黑衣人感觉自己被这小猫戏耍,怒火中烧,哪里容她求援? 一声尖锐的金属划破空气的声响,一黑衣人持剑斩向马车壁,如切瓜般轻松破开一道豁口。 锋利的剑刃闪着寒光,距慕鸢清的眼眸不过咫尺之遥。这位平凡女子竭力想保持镇定,但面对死亡的威胁,终是恐惧占了上风,一声未竟,便昏厥过去。 “大姐!” “小姐呀!” 慕渔和兮香的惊呼非但未能唤起同情,反而更加激发了黑衣人的狂热! “你们这些蠢女人当我们是傻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黄泉路!” “给我上!” 黑衣人步步紧逼,小灰体力殆尽,即便意图回护慕渔,也因动作迟缓,被敌人捉住破绽,一把扼住了咽喉,狠狠摔在地上。 “噗!” 鲜血自小灰口中喷溅,染红了毛发。 这一摔,显然让它遭受重创。 然而,尽管倒地不起,小灰仍旧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那双如墨宝石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敌人,准备再度反击的意图昭然若揭。 慕渔看在眼里,心中焦急。 这时,领头的黑衣人啐了口痰,大步上前,打算拎起小灰。 “咕噜噜……” 小灰瞪圆了眼,警告着他别靠近,但它此时毫无还手之力。 第88章 是敌是友? 而慕渔她们也被围得水泄不通,自救尚且不暇,更别提救助小灰了。 领头人的大手逼近,眼看就要得手,突然—— “砰!” 黑夜中,一枚小石子仿佛天降神兵,精准击中了他的手背。 那力度惊人,仿佛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力,领头人应声倒地! “谁?是什么人?谁他娘多管闲事?!” 突如其来的干预令黑衣人戒备升级,迅速集结,紧张地望向柳林深处,那里似乎隐藏着未知的威胁。 “哒,哒,哒。” 那节奏古怪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带来无形的压力,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力量正逼近。 慕渔的目光,也随之投向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是谁,在这幽暗之中悄然而至? 又是哪位侠士,会选择在此刻伸出援手? 黑雾缭绕间,那人的存在仿佛刻意回避着所有的好奇与追问。 “哼。” 一丝冷笑,自暗处悠悠飘来。 慕渔闻声,全身一震,心跳霎时停滞。 尽管往昔与那人交谈寥寥,甚至彼此称不上熟络,但这声音,与记忆中那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如出一辙! 然而,为何? 他为何现身此地?又为何要援救她们? “你们触碰了禁忌……” 暗影中,他的声音冷冽异常,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禁忌?黑衣众人眉头紧锁,心生疑惑,难不成指的是这三个看似平凡的女子? 莫非,她们并非如计划中那般,仅为诱饵? 那么,她们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于慕渔三人。 慕渔抿紧双唇,心中明镜似的清晰。 此生与他未曾谋面,唯一的交集,仅在于她曾在清圆斋那次无意中的救援。 于他而言,自己微不足道,绝不会因此成为他现身的理由。 兮香与长姐自然更不必提,他那样的高高在上,怎会为区区“无足轻重”生命破例而出? 三人更加不可能会是他所言的“禁忌”。 “咕噜噜……” 昏厥边缘的小灰,似是感受到了暗处的庇护,猛然振作,迅速匍匐至那男子背后藏匿。 慕渔抿了抿唇,原来,一切是为了小灰。 可是,不对劲。 他不是已经把小灰留给了自己吗? 而且,他又怎会知晓小灰正处于危急关头? 太多的疑问,在见到他的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慕渔的心头。 只是,此时此刻,哪有空闲细究这些谜团? “清理完毕……” 他那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 夜色中,一袭持剑之影蓦然显现。 慕渔半眯着眼,未及看清那人的动作,只听得耳边风声掠过—— 先前还扬言要取她们性命的黑衣人,此刻尽皆倒下。 鲜红的血迹漫延开来,将红枫河边的柳林染上一片狰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诡谲。 “……小姐!” 兮香心惊肉跳。 这么多黑衣人绝非常人,出手者更是武艺超群! 他们的出现本就蹊跷,而今亲眼目睹如此血腥一幕,她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清除的目标? 恐惧令兮香紧握慕渔的手更加用力。 不过是赴了一场顺义侯府的赏花宴,何至于,陷入这等险境? “别怕,我没事……” 慕渔察觉到兮香的恐慌,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轻声道:“你先去瞧瞧长姐怎么样了。” “小姐!”兮香寸步不让。 慕渔则以摇头回应,示意她安心。 围在他周遭的,全是精英中的佼佼者,假如他真有意灭口,兮香即便在这儿也是枉然。 再说…… 十四岁的小姑娘,眼神坚定地投向柳树林中的那片黑雾。 虽然她对他没啥好印象,乃至心底有些反感,但她明白,他不是那种会随便伤人的家伙…… 想到这儿,少女的脊梁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许。 她也好奇,他到底为何会在此现身。 黑雾之中。 男子俯身抱起了藏在自己背后的小灰。 再抬眼,他的视线就与一对异常明亮,犹如繁星闪烁的眼眸相遇。 为顺义侯府举办的赏花宴,画堂特意从清圆斋那边送来的众多物品中,挑选了这件用雨丝锦织成的衣物。 衣服的尺寸完全按照她的身材定制。 穿在她身上,既合身又美观。 映得她的眼睛清澈如水,纯净似雪。 他心头微微一沉,以前,他怎就没发现她的眼神如此清透? 不仅这样,他还从她的眼里读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决心。 她不认识他是谁,更加不清楚是敌是友,经过刚才那么可怕的状况,她依然能如此镇定自若地看着自己…… 他猛然意识到,以往的自己到底有多糊涂,才会忽略了身边之人如此耀眼的存在。 “咕噜噜……” 手中的小猫因受伤,不断喘息。 它鼻尖吐出的温暖气息,让男子回过了神来。 他嘴角几乎不易察觉地上扬,随后一步一步,向眼前的那个少女走去。 春夜京城,弥漫着难以言表的奇异氛围。 夜风拂过红枫河,轻轻搅拌着河水,更让洒满河面、如瀑布般倾泻的月光,变成一块块闪耀的宝石,瞬间反射出了无数梦幻般的绚丽光芒。 这些光芒照亮了红枫河畔柳林。 在那些轻轻摇曳的柳枝的深处,一位身姿挺拔少年缓缓走出。 他身穿一袭玉白色锦衣,而衣袍上雨过天晴色的丝线还绣着翠竹图案。 加之以玉冠束发,脚踏一双的青云靴,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仿佛是京城中最平凡不过的书生。 然而,慕渔比任何人都清楚。 站在了她的面前的男人,正是昔日晋国威名在外的秦王。 那位杀伐无数,所向披靡,手上沾满鲜血的那位秦王殿下! 皇室同父异母亲弟弟,皇帝最年轻却也最为天赋异禀的儿子。 乔羽书。 “……这是姑娘的猫咪吗?”男子将手中的小灰递向慕渔,“它似乎受伤了。” 慕渔低下头,见小灰安静地躺在他手心,一动不动,她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接。 “它本便是公子的宠物,既然它自行回到了公子的身边,那就请公子带它回去吧。” 她早料到,遇见小灰,当然也会再次遇见他。 果不其然,小灰回来没几天,她又碰上了他。 还是早日把小灰还给了他为好,没了小灰,没了来往的理由,那么她也就不用再见他了。 第89章 错把英雄当恶人 可男子闻言,眼眸不觉紧缩了一下。 “你怎会知晓,那是我赠予你的礼物呢?” 此生首次相见,她本不应认得他,更无从了解。 然而她言之凿凿,莫非…… 一个冒险的想法在他心中萌芽。 男子凝视女孩的眼神不禁紧缩。 或许是他的注视过于炽热,又或是她意识到言语中的失误,慕渔的脸颊隐约泛红。 她差点忘了,他观察力何其敏锐。 慕渔迅速眨眼,随即指向乔羽书身旁的墨白,解释道:“他上次到平阳侯府送物品时,我留意了他的样貌。” 墨白既作为清圆斋的使者出现过,那么,能让墨白随侍左右的,自然只有清圆斋主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少女的说明合乎逻辑。 但男子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深邃的光芒。 她比他预想的更加机智。 这份审视让慕渔浑身不自在,连忙低头,后退一步,语带冷漠地说:“公子还是带小灰回去吧,家规严格,小灰又极不安分,不便我再收留。” 慕渔以平阳侯府为借口,这理由恰当合理。可乔羽书对此全然不顾,只紧抓她刚才提及的“小灰”! “你是怎么知道它名叫小灰的?” 前世,她是在嫁入秦王府后才认识并喜爱上了小灰的陪伴。 按说,他现在提前把小灰送给她,她不该知晓它的名字! 或许…… 那个尤为大胆的猜测再次浮现。 他死后灵魂徘徊京城,未散不去,甚至未走黄泉路,未饮孟婆汤,而是回到了现世。 那么,这个当初在他逝后仍妥善管理秦王府,即使众人放弃秦王府时仍坚守照看它上下的人,是否也遭遇了类似的奇异经历? 慕渔咬到舌尖,意识到了自己的又一次失言。 没注意到男子灼热的视线,只轻轻转动眼珠,轻描淡写地说:“我看它的身上有三种颜色的毛发,就随口给它起了名,原来公子也是这样称呼它的吗?” 慕渔刻意让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乔羽书细致且敏锐,若显得急于解释,他可能会疑心隐瞒,对她倍加关注。 而这对她而言绝非幸事。 她只求安静离去,此后与他再无瓜葛。 乔羽书字句分明地听着,每个细微表情也没错过。 她异常镇定,不像是说谎。 男子戒备的心缓缓松弛。 得知她并非与他一样重生而来,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坏难辨。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昏迷多时的慕鸢清终于醒来。 遍地的尸体,持剑的男子,令她惊惧不已。 她心头一闪,认定乔羽书和墨白也像之前的那些黑衣人,是来取命的恶徒! “小姐莫怕,是这两位少爷刚救了咱们。”兮香简洁说明状况。 慕鸢清这才安心,“原来二位少爷是仗义相助,我错把英雄当恶人,是我鲁莽了。”说着搀着兮香起身,遥遥向他们施了一礼。 “小姐无须多礼。”乔羽书示意墨白扶起人,“小姐受惊不小,回去需得好生调养。” 她毕竟是长姐,王府下人提过,在平阳侯府里,唯有长姐真心待她。 救她,自然是分内之事。 “还是得感谢二位少爷。” 乔羽书仪表堂堂,英俊非凡,言谈温和,让人舒心,慕鸢清心中顿生好感。 可…… 站稳后,慕鸢清目光一凝,落在乔羽书掌心的小灰上。 眉头微皱,记得阿渔提过,小灰怕生,不轻易与人亲近。 就算说了是阿渔的姐姐,小灰也是高傲地不愿接近。 为何这位少爷能捧着小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 “小姐,小灰是这位少爷送给小姐的。” 兮香看出慕鸢清的困惑,连忙解释道,面前这位,正是清圆斋的东家,而刚才挥剑救人的,是清圆斋伙计! 伙计?! 墨白嘴角一抽,头一回被人称为伙计。 但…… 墨白看得明白,这位慕渔小姐视主子如生命。 既然她身边婢女讲他是个伙计,那就暂时当回伙计吧。 “哦,原来如此……”慕鸢清惊叹点头,眼前少年看似年少,竟是清圆斋主人,真不简单! 等等…… 慕鸢清忽有感悟,惊讶地望向乔羽书,“你便是阿渔口中那个送了猫的混蛋?!” 众人:“……” 大小姐是被吓得失态了吗? 怎能在人家面前,说我们小姐认为他是混蛋? 这话回了侯府,悄悄说不行吗? 乔羽书嘴角微动,不解地看向慕渔,他何以成了“混蛋”? “咳咳。” 慕渔轻咳了两声,坦然迎上对方的目光。 “这么说确实有失礼仪,但少爷送这么多礼物,实在太过。” 这话出自慕渔肺腑。 清圆斋毕竟在京城里神秘莫测,多少人想攀附关系。 她只是个小小的侯府嫡女,父不亲母不爱。 清圆斋突如其来的大礼,难免引人侧目。 更不同于武安帝利用谢明月和姜玉梨之事敲打一下德顺侯府,警告姜家人收敛,别借长公主之名胡作非为,故而派胡德公公送礼给她的目的。 清圆斋无缘无故地给她送礼,自然而然地让她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不仅是平阳侯府内让慕珠云、慕嘉和心里不舒服,就连整个京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因为这事,把她记在了小本本上。 她固然想为前世的自己讨个公道,夺回本就属于她的一切,但这并不意味她愿意成为大家攻击的目标。 “……” 男子仔细听着她的话,似乎意识到,自己确实思虑不周。 他抬头,望见少女的脸上那鼓鼓的不满神情,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对着少女深鞠一躬。 “是我考虑不周,给姑娘添了麻烦。” 慕鸢清:“……” 她没看错吧?清圆斋的主子,居然就这样对着她的妹妹道歉了? “你……” 乔羽书的举动也让慕渔心中一惊。 她知晓他的身份——清圆斋主人,更是秦王殿下。 他这一躬,让她的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然而,慕渔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挺直腰板,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若非必要,请公子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慕渔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寒意,“小灰我就不收了。” “……” 男子不笨,明显能感受到少女语气中的疏远。 第90章 渔小姐,后会有期 这让他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从前,她是他的身边最亲密的人。 但现在,不知为何,她对他总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戒备和敌意。 吩咐人把送来的礼物收进了库房,不让拿出来。 又让人把小灰无情地扔出了平阳侯府。 现在,还严厉地告诉他没事别来找她。 虽然他已经决定,先缠上她再说,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气氛陡然变得沉重。 慕鸢清瞪大眼睛,在两人间来回打量。 见他们都不说话,她便拉着兮香走到慕渔身旁,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阿渔,毕竟这位公子刚才还救下了我们呢。” 对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态度不该这么的强硬吧? 慕渔抿着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每当看到他的脸,想到前世自己是如何被他欺骗,被当作迷惑皇帝的棋子,心中的愤懑就难以平息。 权当从他这里讨点利息回来好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 如此一想,少女的脸上的冷漠没有丝毫改变。 慕鸢清:“……” 刚才阿渔跟她说话时不是还很讲道理吗? 怎么只要提到了那位送猫来的公子,她便变得有点奇怪了? 不管怎样,既然他们刚刚救了她们,那她们理应礼貌相待。 “这位公子……” 慕鸢清微微行礼,想代慕渔向他道谢。 可话到嘴边,对面那位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却淡然地对慕渔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在下做事不够周全,给姑娘所带来的困扰,是我不对。不过,小灰既然已经送出,就是姑娘的猫咪了。” 说到这里,乔羽书的语调变得更加庄重:“小灰既然是小姐的,刚才又为了守护小姐和众人受伤,小姐难道要硬起心肠,不带它回去治疗吗?而且……” 他的话语稍作停顿,看向少女的眼神更加炙热:“我看小姐聪明过人,既然养了小灰几天,应该了解它的性格脾气。它认定了您做主人,就算我带它走,它要是不听指令,岂不是白白送命?” “你!” 慕渔原本冷漠的脸庞,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指责她是铁石心肠?袖手旁观?不顾小灰的安危? 他可是秦王殿下,身边多少医术高超之人听候差遣,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救小灰? 前世他只是欺骗她,这辈子怎么就越发显得无赖了?! 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慕渔面无表情地说:“我已说过,家规严厉,父母都不喜欢小灰如此的小动物,你若硬要我带它回去,我也无法保证能妥善照顾。” 言下之意,即使她把小灰带回家,对小灰同样不利。 “原来如此……” 男子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灰,语带不平地说:“既然你这个主人都这么不愿意带你回去,那么你就只好跟我走了。” “嗷……喵……喵喵……” 小灰似乎听懂了乔羽书的话,又似乎察觉到慕渔绝不带它回去的打算。 它那如墨玉般的双眼顿时充满了忧伤,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这样一来,她好像真的成了那个狠心抛弃爱慕者的薄情郎。 而小灰,则是那个不顾一切也要守护她的痴情女子! 慕渔:这一人还有一猫,真是—— 一个要比一个会磨人! 不行! 她不可以心软。 今天如果因为心软带小灰回去,以后这个人必定会一次次出现! 慕渔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恢复平静的神色。 “请公子不要再强人所难。天色已晚,而且我和姐姐遇到危险,家里长辈一定很担忧,不便再与公子闲谈。” 语气坚决,表明了不会带走小灰的决心。 说完,慕渔连忙给兮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收拾好马车上的东西准备回侯府。 见到这一幕,抱着小灰的男子,漂亮的眼眸轻轻低垂,或许是背后柳林的暗影投射,让他显得格外孤寂。 兮香心中不由得生出疑问:小姐平时对下人极好,为何每次涉及清圆斋主,她就显得那么无情? “兮香,快整理东西。” 慕渔似乎一刻也不想与乔羽书共处,催促兮香加快动作。 一副决绝且无情的姿态。 然而这次,那位俊美的男子却微微挑了挑眉,怀抱着小灰,对着慕渔意味深长地浅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我也该尽早回去,看看能否找到高明的大夫,治好小灰的伤……” 话音刚落,不待慕渔开口,那人影已大步流星,没入夜色浓厚的柳林深处。 “慕家渔小姐,后会有期!“ 墨白拱手一礼,紧跟其后,消失在茫茫树影间。 转瞬,红枫河岸仅余她们三人身影。 慕渔目送那幽暗柳林,确信那人离去,心头方才松绑,旋即恍然大悟。 说什么不确定能否寻得大夫救治小灰? 这不是明摆着离开时还要言语撩拨一番? 念及此,对方或有意让她因小灰心生内疚,胸中怒火不由自主腾起,适才为何不趁其不备,狠狠踹上一脚? 也好为前世自己出口恶气!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兮香顺着慕渔目光,见是那一片柳林。 小姐是否在那一位公子离开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或许过于冷漠,心生悔意? 慕渔未知兮香心思,只轻轻摇头,提醒自己勿再因那男子波动情绪。 “东西收拾好了吗?“她问道。 兮香答:“车内物件碎的碎,毁的毁,无甚收拾的必要,我们回侯府吗?“ 慕渔吩咐兮香搀扶慕鸢清,长姐今晚必受惊不小,归家后需即刻让知书熬制参汤,以安长姐心神。 “我们回去吧。“慕渔道。 “好!“兮香点头,携着慕鸢清迈向平阳侯府方向。 行进中,慕渔忽忆一事。 王老伯为陷害她们,逃离后,马匹是被一支横空飞来的箭矢击中,失控奔向红枫河边。 但平静之中,怎会有箭矢直冲马车而来? 慕渔眉头紧锁,令兮香她们稍候,独自折返至红枫河边。 马首已被黑衣人斩落,静卧冰凉大地。 慕渔至马身后蹲下,审视其臀部,那支箭矢犹在。 少女紧咬牙关,拔出箭矢细观。 冷光闪烁的箭头看似平常,慕渔脸色却骤然大变。 第91章 凶多吉少 兮香与慕鸢清久等未见其归,远眺呼唤:“小姐,怎么了?有何不妥?“ 慕渔眼底寒芒毕露。 少女语调冰冷,一字一顿:“无妨,我们回府。“ 回府,她誓要追究到底! 三人失去马车,徒步沿红枫河缓缓而归。 抵平阳侯府,已是夜半更深。 然此时,侯府内外灯火通明,仆人们匆忙穿梭。 “情况如何?可有关于大小姐的消息?“ “没有!府中派出多人寻找,丝毫不见大小姐踪影!听说街上那些黑衣人均是武艺高强之辈!大小姐失踪于那,恐怕凶多吉少啊!“ “唉,真是可怜!大小姐未嫁时待我们多好,现今却无辜丧命,这世上的意外,真是难以预料!“ “哪是什么意外哟!你们难道没听说?大小姐从昌平侯府赏花会回来的路上,是咱们渔小姐硬把她留下的!” “哎哟喂!还有这档子事儿?这么说来,大姑娘出状况,全是渔姑娘惹的祸?” “可不就是嘛!” “……” 平阳侯府的下人们打心眼里瞧不上慕渔,觉得她从头到脚哪有一丁点儿侯门千金的样儿。 前几日,不过是她走运救了个人,皇上才特意给了赏赐。 可这改不了她本质就是个乡下丫头事实。 先不说,大姑娘如今作为袁家的媳妇,按理应当尽早回夫家才合礼数。 单说今天昌平侯府,那位渔小姐当众不给祝侯夫人留脸面那事儿,就已经实在上不了台面。 她这一闹,可是把祝、慕两家多年的情分全给搅和了! “小姐……” 兮香搀着慕鸢清,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脸色沉重。 这些人说的话也实在太刻薄了。 况且,渔小姐和大姑娘明明同乘一车,大姑娘有难,渔小姐岂能幸免? 他们怎么只顾着念叨大姑娘,就没一个人问问渔小姐怎么样了? 慕渔听在耳里,眉毛轻轻一挑,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异常冷静。 这种是非,她一点也不决定意外。 不过…… 她眼神里藏着几分深邃。 侯府下人也许能知晓她邀请了长姐回府小坐,但他们不该清楚赏花宴内的细节。 显然,这是有人有意透露出去的。 至于是谁…… 她自会有法子查清楚,只是,不是此刻。 “兮香,快扶长姐进屋。” 春风虽带凉意,长姐受了不小的惊吓,又在红枫河边吹了这么久的风,想来身子定是吃不消的。 兮香点头,扶着慕鸢清一步步迈向平阳侯府的门前的石阶。 守门的下人聚一块儿嚼舌根,起初并未留意到她们三人,待看清来者是慕渔等人,皆是一愣。 “大、大小姐?!渔小姐?!你们当真回来了?!” 不是传说黑衣人武功高强,都是江湖高手吗? 不是说他们大姑娘怕是凶多吉少吗? 多少人搜寻无果,她们怎会自己回来? 慕鸢清见状,眉头紧锁,嫁入袁家尚不满一年,家中的下人竟如此的怠慢阿渔? 更别提刚才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了! 难道说,这一年来,阿渔总是遭受这样的非议? 她不敢细想,也不愿意去想,阿渔究竟受了多少苦。 慕鸢清抿紧嘴唇,正色望向众人,严肃说道:“我与渔小姐回来了,如今你们不去通报,在这儿发什么呆?府上的规矩,都忘干净了?” “啊,是,是!那小的们立马就去通报,大小姐快请进!” 看门的小厮连忙上前迎接。 慕鸢清却不动,面色微愠,更加严厉地看着那人说:“没见着渔小姐也回来了吗?” “对对,渔小姐也赶紧进来吧!”守门的小厮立刻赔上笑脸。 慕鸢清摆摆手,领着慕渔往沉香小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压低声音对妹妹道:“我算是见识到这些下人的懒散了,别担心,我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慕渔无言以对, 她这位好姐姐,关键时刻还是先想着护着她。 但她太清楚这位长姐了,性子温柔得像水,刚才门外那几句训斥,在下人们耳朵里不过是轻风拂面。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就没事。 到了沉香小院。 知书听说街上出了事,这会儿已经急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一看见自家小姐平安归来,立刻冲上前迎接。 “小姐,您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小姐,那黑衣人真是凶狠,都是些亡命之徒吧?” “小姐,他们身上是不是带着厉害的武器?那种一刀下去铁都能断的神兵利器?” “……” 慕渔知道知书是关心自己,但也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闹得头疼。 她停下脚步,望向知书,“这些事,你待会儿问兮香就行。 现在,你去找几个人,把马房的王老伯给带过来,如果他不愿意,你就直接用绳子绑过来!” “绑过来?” 知书眨巴着眼睛。 慕渔以为知书觉得绑人太过粗鲁,不大合适。 正要解释,知书却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小姐,如果他反抗,我能直接用棍子把他打晕再带过来吗?!” 慕渔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小知书不仅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还怕绑一个人不够刺激呢! 而且,小知书甚至没问一句为什么要把王老伯给带过来,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种话。 慕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知书摇摇头,小姐的命令肯定有她的道理,况且现在的小姐就像个小神仙一样,什么事情都洞察秋毫。 她不必多问,只要听话照做就好了。 但是…… “小姐!”知书想起了件大事,眉头紧锁,“小灰今天不见了。你们今天出去后,我就没见过它了。” “我已经都知道了。” 提到小灰,慕渔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不知道那个人带它回去后,有没有找大夫治疗呢? 知书不清楚慕渔的心思,也不清楚红枫河边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家小姐简直神了! 刚从外面刚回来,便连小灰今天不见了都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得了? 知书不禁为小姐未来的夫君默哀了三秒。 小姐既聪明,又无所不知。 那岂不是,未来的姑爷无论干什么,小姐都能一清二楚? 京城某个不起眼的小院里。 刚迈进门槛的乔羽书,莫名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第92章 猫妖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墨白留意到他身形微微一滞,心下疑惑是否有什么不适,连忙关切问道:“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他们策马疾驰至红枫河边,这一路奔波,显然对主子身体有了些影响。 乔羽书正色道:“不妨事。” 他那双漆黑如夜空繁星的眼眸闪过一丝凝重,随即吩咐:“你去安排人处理一下。” 今夜这场风波不小,宫中那位必定会生疑。 他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殿下放心,属下就已经派人处理了。” 墨白跟随他多年,对他的行事作风了若指掌,因此早在返程路上,就暗中吩咐人处理了红枫河边的那些痕迹。 只是…… 墨白不解,解然护送郭老先生自龙泽驿站回京,沿途未见任何异常。 怎的刚进城门,就冒出如此多的黑衣人? 乔羽书目光幽深,“郭老的身份非比寻常,解然护送自然万般小心。但一入京城,情况就不同了……” 郭老先生一旦进了京城,对解然而言,护送的任务便算完成。 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解然及其手下难免会松懈,而这正是那些个黑衣人下手夺走郭老的最佳时机。 至于是谁要与他们争抢…… 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传言中郭老有起死回生之能。 这样的神医圣手,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过,那些派去处理现场的人也许能从尸体的装束和武器上,找出一些线索。 “郭老现在何处?” “已按殿下的吩咐,安置在清理好的厢房内,解然在内守护。” “嗯。”乔羽书颔首,“我要见郭老,让解然出来吧。” 墨白步入厢房,向解然使了一个眼色。 解然一见墨白就急于打听:“回来了?殿下是不是把那位慕渔小姐救出来了?” 春夜静谧,英雄救美的桥段! 光是想想,就足以流传千古! 那位慕渔小姐定是被殿下的英勇所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吧? 墨白:“……” 解然这一趟出门回来,怎感觉思维有些跳跃? 解然眉头微皱,“我说错了吗?” 殿下不仅让我们密切关注慕渔小姐,还为她购置了诸多胭脂水粉、锦衣绸缎,甚至命令我们这些一等侍卫深夜跑到碧云寺捉小猫咪! “哎……” 想到小灰,解然不禁浑身一颤。 那哪里是小猫咪,分明是比野兽更可怕猫妖! 好在,已经赠给了慕渔小姐。 他不必再担心被小灰抓得鼻青脸肿了。 墨白见解然藏不住的喜悦,心中竟有些同情。 要不要告诉他,殿下已经把小灰带回了呢? 罢了,还是别提了。 免得他又受刺激。 “咳咳!”墨白略显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殿下让你先出去一趟。” “好,我这就去!” 解然大步迈出。 墨白甚至不忍回头看解然的神情。 不久—— “它!它!!它怎么会回来?!!” 男人惊惧交加的尖叫,如春雷轰鸣,猛然炸响。 片刻之后。 乔羽书独自步入厢房。 “你来了。” 一位身穿宽大青灰袍衫的老者,背对厢房的门,安然坐在椅上。 尽管未曾回头,老者的感知敏锐,立刻察觉到有人踏入门槛。 为何如此... 乔羽书体内余毒未消,紊乱的气息几乎难以掩饰。 “是的。” 对于郭老这种人物的超凡能力,乔羽书并不诧异。 正因这份非凡,他才特意将郭老从龙泽驿站请回。 然而,不待乔羽书启齿,郭老便浅笑出声。 “小伙子,你身子虚弱,恐难过冬。召我前来,莫非是为了祛除那缠身三年的寒毒?” “......” 郭老连眼都未抬,便一语道破他身中寒毒之事,这让他…… “别琢磨了,我可无意为你医治。” 平阳侯府内。 虽已出阁,慕鸢清身为平阳侯府的正室长女,地位非同小可,与其他小姐自是不同。 闻其安然归家,不仅老夫人、慕峰与冯氏急忙赶来,就连住在南苑的章氏亦是现身。 “鸢清,你可有哪里受伤?”老夫人满面关怀。 慕鸢清性格温婉,少了些许刚毅,但作为长房嫡女,足以让老夫人疼爱非常。 闻其遭难,老夫人忧心如焚。 自己疼爱的嫡孙女,怎会遭逢此等横祸? 久未相见,慕峰亦是挂念,“清儿,你可受惊了?” “祖母、父亲,放心吧,我没有事,勿须担忧。”慕鸢清诚恳答道,眉头却不自觉紧锁。 长辈们纷纷至沉香小院探望,询问的皆是她,无人提及渔儿感受…… 不仅如此,搀扶冯氏的慕嘉和更特意言道:“长姐有所不知,祖母、父亲得知你将归府时何等喜悦,知晓你们遇险后又何等焦虑。” 这一席话,意在将焦点从慕鸢清平安归来,转移到慕渔身上。 慕嘉和提醒老夫人,若非慕渔坚持让慕鸢清今夜回府,她也不会遭遇不测。 毕竟,由顺义侯府返平阳或是回袁家,完全是两码事。 果不其然,经慕嘉和这么一说,老夫人看向慕渔的眼神顿时变得冷淡。 这个丫头真是个灾星。 回府一年,竟给侯府带来诸多麻烦。 本以为她救人获圣上赏识,是她长进了,谁料,仅仅数日,便差点令自己大孙女命丧黄泉! 怎会摊上如此不祥之人?! “祖母……” 慕鸢清急切呼唤,欲为渔儿辩解。 一直被人忽略的慕渔,这时踏前一步,立于众人眼前。 “今日确实是我坚持让长姐回家,但...“ “姐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慕渔话音未落,慕嘉和摇头叹气,似是责备:“长姐已为人妇,出行须与袁家商议,下不为例……你明白吗?” 慕嘉和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者,不厌其烦地指正着年轻人的失误。 这话听来,确实是出自一番好意。 但在慕渔心中,却明镜似的清晰,慕嘉和这一番言论,无非是在众人前反复强化一个观点:今日慕鸢清遭遇的惊险,全因她慕渔不顾礼数、擅自行动所引发! 她企图让刚对她有了些许改观的慕峰、老夫人,再次对她视而不见,甚至心生嫌恶。 然而, 慕渔轻笑一声,猛地抬头,目光直视慕嘉和。 “妹妹此言,我倒真有些迷惑了。我想邀大姐同行,初衷岂非善意?况且,那些个黑衣人并非我布下的局,我又怎知他们会何时何地出现在了京城的哪个角落呢?” 第93章 小灾星 “若是我早有预料,却仍坚持让大姐同行,渔儿自当受罚。但现在,妹妹莫非要责怪我那些根本无从知晓,也无法预见之事?这是否过于强人所难了呢?” “……” 尽管慕嘉和已察觉到,这位姐姐近来的变化显着。 但慕渔这番能言善辩,仍旧让慕嘉和心中憋了一口气。 往日里,这丫头怎敢如此与她针锋相对? 只需稍加责备,她便会立刻服软认错! 哪像如今这般…… 不过,慕嘉和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这个丫头,我只是出于好意,劝你今后行事多加考量。” 她的提醒,是期望慕渔日后不再犯此类违逆家规的事。 然而,这番话却似戳中了慕渔的心结,让她一时恼火,几近失态,不正是恼羞成怒的表现吗? 慕嘉和接道:“你说得不错,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渔姐姐,你不可以否认,大姐正是因为听从了你的话,与你共乘一车,才陷入危险。” 若非慕渔相邀,慕鸢清断不可能遭遇那些个黑衣人。 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吗?” 慕渔却冷笑一声,转头望向老夫人,到:“祖母,渔儿想请你们见个人。” “你妹妹言之有理,这时候你不自我反省,还想让我们见些什么人?”老夫人语气不佳。 而慕渔的笑容反而更甚,“祖母,一旦见到这个人,您们就会明白,今晚大姐遭逢险境,其实与我无关,而是关乎那个人。” “胡说八道!”老夫人脸色铁青。 走顺义侯府归来,随行仆役均称是慕渔邀请的慕鸢清,她还能如何狡辩,将过错推诿于他人? 她明显错了,却毫无悔改之意。 老夫人年岁已高,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化的女子! 但慕渔神色坚定。 “祖母,您有没有想过,分明我与母亲和其他姐妹一同返家,马车紧跟前后。街上遇到了黑衣人的,不仅是我和大姐,当时许多人都遭遇了黑衣人,可为何唯独我和大姐的马车无故失踪了呢?” “哎呀,这不就是……” 你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麻烦精,老天爷专门派到咱们平阳侯府小灾星嘛! 一晚上耳朵里都是那些闲言碎语,老夫人的心里那个念头直打转,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倒不是说她对慕渔那流淌着侯府血脉的身份有多顾忌,而是觉着自己一大把的年纪了,说话得有分寸,不能失了身份。 慕渔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一位老夫人骨子里透着怎样的冷漠。 因此,她也明白,老夫人顾虑的绝不是她的面子问题。 但她更加明白,在这种时刻,唯有自己能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给自己讨个公道。 “那是因为啊,在街上听见黑衣人的打斗的动静后,赶车的王老伯,完全不顾我和大姐的安危,撒腿就跑了!” 慕渔字字铿锵,“那时候,那些黑衣人离我们马车至少还有个三四条街远,可王老伯却一听声响,啥也没说就溜了,把我和大姐扔在了那儿。” “别开玩笑了吧?” “怎么可能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片惊诧。 王老伯到底也是侯府的老仆了,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怎会干出这种事?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慕渔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人群中章氏骤然凝固的精致面容。 果不其然。 真是章氏在背后捣鬼。 是她指使王老伯干的这一切。 但是…… 章氏虽闻“王老伯”三字心头一紧,却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和周管家的事,侯府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今日让王老伯行动,也是周管家亲自吩咐,无论结果如何,这锅她是背不上。 她犯不着此刻就乱了阵脚。 只是,章氏没料到,慕渔把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 确实,这事即便追查下去,也不会直接影响章氏。 不过,她提王老伯,并非是要立刻找二婶婶算账。 她要的,便是让章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苦与懊悔。 懊悔利用王老伯给自己设局。 思及此,慕渔的眼神更加冷冽。 “祖母,此事关乎大姐安危,渔儿不敢胡言,至于真相如何,只要请王老伯当面对质便知。” “知书!” “小姐!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刚从外头把人带到沉香小院的知书,满脸的兴奋之情。 挽起袖子,脖颈泛红,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王老伯给绑来的。 旁人见状,纷纷咋舌。 果然是这位渔姑娘身边的丫头,做起事来丝毫不讲情面,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王老伯怎么说也是侯府的老仆,连问都没问清楚,就直接绑了来,底下人看了,心里能不凉半截? 知书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 若她知道了,定会冲着这些人狠狠啐上一口。 什么老仆?什么心凉? 王老伯从他做出伤害四丫和大丫的事情那一刻起,就已经不配再踏进咱侯府大门一步啦! 这种背叛主人的家伙,绑过来已经算便宜他了,最好是拿根棍子一下子敲晕了算! 慕渔踱步上前,“王老伯,今儿晚上你撇下我和大姐,自己撒丫子跑路,这事儿你认不认?” “我认,可老夫人啊,我那真是被逼无奈啊!” 王老伯被知书五花大绑着,本来看着就挺凄惨。 现在脸上还满满是冤枉,望着慕老夫人,一句句掏心窝子地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那时候,那些个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我一看,吓得魂儿都没了!老夫人您也知道,我那儿子憨憨的,家里婆娘又不顶事,一家子全指望我一个人……那我……我……” 王老伯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 五十好几的人了, 为了养活一家人,还得在侯府如此的大户的人家当下人,听人使唤,给人打工。 要是孩子能有出息点,他这把年纪早该在家享清福了。 王老伯跟慕老夫人年岁也差不了多少,这一席话下来,倒是让人不由得想体谅他逃跑时的心情。 可这些,真能为他开脱吗?这些理由,就能成他不管我们姐妹安危的借口吗? 慕渔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话说得倒是动听,可这世上哪个人没有家人呢?” 难道她和大姐就孤零零的? 第94章 全身而退 家里就没有担惊受怕,盼着我们平安回来的亲人吗? 就算我们真是孤家寡人,也不是王老伯遇事就溜之大吉的理儿。 慕渔踱到王老伯跟前,缓缓绕着他转,道:“你上了年纪,生活确实不易,可当初难道不是你自己要来侯府做工的吗?” 哦,来侯府便只为挣钱,不想保护自家的主子? 要是侯府上下都这么想,那慕老夫人她老人家也好,冯氏也罢,还能信哪个下人? 这样的人,绝不能再待在侯府。 得先给顿棍子吃,再轰出去! “没错!”知书在一旁帮腔,“这种背信弃义的下人,就应该像之前的小凌一样,找个牙婆直接卖了!” “这……” 王老伯一听,眼珠子登时一颤。 连忙望向人群中的周管家,之前他答应帮周管家做事,周管家承诺不但给大笔银子,还保他没事。 周管家亲口答应的,做不到,他就把周管家指使他害四丫的事全抖搂出来! 王老伯这一瞅,周管家顿时心里开始发毛。 原本嘛,王老伯只需按南苑的二夫人的安排,在几位小姐回府时,故意惹恼四丫的马,把她好好吓一吓,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四丫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万没想到,碰上黑衣人,王老伯居然脚底抹油了。 王老伯那时也是急中生智。 上次在清圆斋,他就暗地里对四丫下手过一次,这次周管家又让他来…… 王老伯年岁大了,心事跟着沉了,为了家里那些娃儿,他免不了忧虑,怕自己露馅儿,惹得渔小姐起疑。 思来想去,与其等渔小姐察觉出不对,倒不如趁乱,让那群黑衣人替他解了这围! 谁成想,黑衣人堆里,渔小姐竟能全身而退! 周管家暗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为防王老伯漏底,只能搭把手了。 主意一定,周管家连忙朝王老伯使眼色,暗示他多向慕老夫人求求情。 人多眼杂,老太太又好个面子,王老伯只要把那苦楚演得真真切切,老太太心一软,或许就可以网开一面。 王老伯心领神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慕老夫人嚎啕大哭。 “老太太,我该死!真不该撒腿就跑!可当时啥也没想,纯是本能反应!跑回来我就后悔了。 我也不敢提啥条件,就冲俩小姐平安归来,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 老太太您也知道我的难处,发发慈悲,念在我伺候侯府如此多年的情分上,别让我无家可归啊! 以后,再苦再累的活儿,我都二话不说,干!只求老太太饶了我这一遭!” 王老伯边哭边不停地磕头。 不一会儿,额头上就磕破了皮,鲜血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整张脸。 王老伯因长年劳作,头发已斑白。 红与白的鲜明对比,让周围的人无不感到他凄凉之极。 说实在的,换作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遇到那么多的黑衣人,第一反应也是逃。 这么看来,似乎也不能太苛责王老伯。 毕竟,人之常情。 周管家在侯府这么多年,对慕老夫人的脾性摸得门清。 她好个面子,又总想让人觉得她是菩萨心肠,听了王老伯这一番哭诉,老太太的眼眶也泛了红。 “你……先起来吧……” 这话一出,罚不罚的,已是手下留情了。 他自己也知错,加上一大把年纪,自愿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已是不小的惩罚。 他那憨傻的儿子,的确也离不开王老伯的照料。 “祖母——” 慕渔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 “渔小姐!” 但这次,慕老夫人却打断了她,“得饶人处便饶了人,他既知错,你还咄咄逼人不成?” 那语气,那神色,好像王老伯压根儿没干过坏事,好似从头到尾都是慕渔不对。 老太太盯着她,又道:“你得明白,这世上有黑白分明的是非,还有情理二字。” 真相已明,王老伯也认了错,这事就此打住也行了。 真要把这么一个老人撵出侯府,她忍心吗? 小小年纪,心胸竟这般狭窄,对下人冷酷无情,这等事传扬开去,京城上下谁人不知她的凉薄之心? 什么光明未来,什么美满婚事,统统一边去吧! 老夫人言辞犀利,王老伯悲泣不止。 仆人们围聚周围,目光不自觉地在慕渔身上徘徊。 先前渔小姐驱逐阿凌,已在沉香小院人心中留下隔阂,如今若执意赶走王老伯,未免太过令人心寒。 然而—— “祖母!孙女还有话要说!” 此次站出的是慕鸢清。 她几步迈至妹妹身旁,紧握其手,一同直面众人。 “祖母,您心怀慈悲,宽容待人,不愿深究王老伯之过。但是……” 慕鸢清上前一步,目光坚定与老夫人交汇,续道:“但是,祖母,孙女斗胆直言,您宽容王老伯,真的是因为他在侯府劳碌多年,无功也有苦吗?” 难道不是因为阿渔欲严惩王老伯,大家才选择宽恕? 今夜归至平阳侯府,她已洞察分明,上下人等对阿渔多有不敬。 无论是守门小厮,驾车马夫,还是此刻指指点点评议阿渔的仆从,谁又真心视她为主? 这一切的根由,并非阿渔出身乡村,而是祖母、母亲,乃至父亲对阿渔的忽视。 正是这份忽视,让仆人们见机行事,表面顺从实则背离。 并未将阿渔当作真正的主子尊敬。 这是否对阿渔太过偏颇? 同为侯府千金,为何阿渔要遭受这般不公? 若非亲眼所见,慕鸢清难以置信,堂堂的平阳侯府的仆从,竟如此势利眼。 祖母方才还说阿渔尖酸刻薄,会招致恶名,令侯府蒙羞。 但她却认为,侯府众人如此对待阿渔,才是真正有辱门楣,让京城其他贵胄之家轻视我们平阳侯府。 今日在自家顺义侯府,没想到母亲也糊涂一时,只想让阿渔退让。 可母亲忘了,可出门在外,咱们阿渔不仅代表自己,也是平阳侯府的象征。 慕老夫人眉头微蹙。 慕鸢清又进一步,严肃恳求:“祖母,请三思啊!” 况且,今日马车之上,受惊的不只是阿渔。 王老伯因疏忽,险些让她丧命。 换作往常,祖母必严惩不贷, 哪会给王老伯辩解的机会? “祖母……” 第95章 低估她了 “够了,我明白了。”慕老夫人党纪沉声说道。 是她大意,原以为让慕渔在侯府里面自生自灭,于她并无损失。 但大孙女这话让她警醒,世间万物相连,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她心里不把四丫当回事是一码归一码,可府里下人也这么不当回事,这让侯府颜面何存,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今儿个王老伯扔下鸢清和四丫撒手不管,细想之下,留他不得了。 要不然,这事儿传了开去,京城人兴许会夸老太太心肠好,可换个角度,恐怕又得说老太太年纪大了,犯糊涂,连背信弃义的家伙都能容忍在府中。 一念至此,慕老夫人眼神蓦地冷如寒冰。 “来人,带王老伯下去……” 简单干脆的一句话,宣告了王老伯的命运。 “别呀!老太太!小的知错了,真知错了!求您老慈悲为怀,饶小的一命吧!” 王老伯原以为能逃过一劫,谁料大姑娘几句话一说,老太太真要将他逐出侯府! 不成! 他不想走! 能在侯府里面当差,是多少人羡慕的差事! 一家老小全指着他那份月钱过活,一旦被赶出侯府,往后这家人该怎么活? “老太太!老太太!饶了我吧!” 王老伯声声哀求,可这时的慕老夫人哪还会理会他的乞怜? 慕老夫人朝身旁的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随即点头,正要招呼旁人一同将王老伯押往柴房,周管家却适时站了出来。 “这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王老伯毕竟是我底下的人,犯了错,我自会严加惩戒!” 刘嬷嬷略感意外,转念一想,马房事务本就归周管家管,便没多言,退到了一边。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把人带走!” 周管家一脸严峻地下令。 王老伯见此情景,心中更添急迫与恐慌,几乎不假思索地喊道:“周管家!救救我!你——” “你什么你——” “我帮你?过去招你进来时是怎么交代的?” 周管家急于撇清关系,“我让你尽心当差,把府里面的主子当作亲爹娘侍候!结果呢?差点害了渔小姐和大小姐!” 生怕王老伯说出对他会不利的话,周管家忙从怀里面掏出帕子,硬是塞进王老伯嘴里,堵住了他的申诉。 “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周管家矢口否认,王老伯心里凉了半截。 难道,他成了弃子? 不! 他心有不甘! 周管家待他如此,等他被逐出侯府,他必要揭露周管家指使他伤害渔小姐的真相! “呜!呜呜!” 王老伯眼中满是怨毒。 周管家洞悉其心,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这人,留不得了。 慕渔却把这一抹杀机看得一清二楚。 “快!把他带走。” 周管家带着几个壮汉,迅速将王老伯架了出去。 待他们离去,慕老夫人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透着几分阴冷。 她声音凉凉地说:“可能以前你们误会了,但从今天王老伯这事上,你们都该明白,渔姑娘以前怎样不重要,从现在起,她就是咱们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子。以后谁要是再对渔姑娘不敬,后果就跟王老伯一个样!” “是,夫人!” “明白了,夫人!” 老太太的话一落,人群猛地一震,个个低头应声,心里纵有千百种想法,也知道往后对渔姑娘得更恭敬三分了。 而站在冯氏身旁的慕嘉和,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愕然。 真是可气! 于顺义侯府时,她还以为谢明月能玩出什么高招,结果呢,纯粹是给自己挖坑跳! 不但没让慕渔那个丫头吃苦头,名誉扫地,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于是,她一回侯府,立刻吩咐南烟把今天在顺义侯府的事四处传播,特别强调了慕渔邀请慕鸢清回府的事。 目的只有一个,让全侯府的人都知道,慕渔是个灾星! 因为有她,不仅毁了祝、慕两家的情分,还害了慕鸢清。 可如今—— 她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全泡汤了! 这丫头,比她预想的要难对付得多,看样子,是她低估她了! “妹妹,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难道对祖母的话是有什么不满吗?”慕渔对着她甜甜一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话听得慕嘉和心里像吞了苍蝇,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强忍着,只能狠狠咬紧牙关。 “渔姐姐,你说些什么呢?就算祖母不说,你也是我该疼爱的渔姐姐,我怎么会不满祖母的话呢?” “真的吗?” 慕渔眉毛轻轻一挑。 “不过想想,妹妹自然是为我好。我和大姐回来,妹妹没问我们是否受伤,便直接说渔儿请大姐回来坏了规矩,渔儿以后会记住的,绝不会辜负妹妹的教诲。” “你……” 慕嘉和精致的妆容瞬间凝固。 这丫头哪是在夸她?明明是在拐弯抹角说她就知道教训人,哪里是真的对她好。 “渔姐姐,我……” “行了!” 刚处理完王老伯的事,老太太心中本就烦躁,哪还有心情听她们俩拌嘴? “天色不早,都散了吧。”老太太又转向慕鸢清,“你平安归来,一会儿我让刘嬷嬷去亲自送将你回袁家,毕竟有些事刘嬷嬷解释更合适。” 出嫁女子无故失踪,无论是否毫发无损,都会惹人非议。 她让刘嬷嬷亲自送慕鸢清回去,就是向袁家展示平阳侯府的态度,表明平阳侯府能保证慕鸢清的清白,也是她作为祖母对慕鸢清的一片心。 “多谢祖母关心。”慕鸢清轻轻福了一福。 慕渔对着她诚恳地说:“今儿个不巧,没能和妹妹好好聊聊,以后妹妹得空了,记得回来瞧瞧阿渔哦!” “记住了。”慕鸢清轻声回答,温婉中带着一丝不舍。 尽管祖母已经安排妥当,她心里还是挂念着这个姐姐,打定主意找时间探望阿渔的生活状况。 “让刘嬷嬷送你吧。” 慕老夫人神色忽又凝重,似乎思绪飘远。 慕鸢清一走,慕渔连忙躬身向祖母行礼,诚挚道:“祖母今天能为阿渔说话,阿渔心里很感激,这份恩情阿渔会一直铭记于心。” “行了,别尽说这些好听话。”慕老夫人脸色一沉,对慕渔似乎有些不悦。 第96章 活着就要争一口气 慕渔似是不解地“哦”了一声,追问:“祖母这是个什么意思?阿渔心里真的是非常感激的。” “渔小姐,我跟你说,做女子的,太争强好胜未必是件好事。” 想起清圆斋的落水事件,王老伯的逃离,还有她刚才有意刺激慕嘉和的事。 她这把老骨头虽然眼花耳聋,但心里明镜似的。 这渔小姐,嘴巴真是太厉害了! 不就是想和府里的人较较劲,为以前在侯府受的冷落找回面子吗? 人嘛,活着就要争一口气,而树活的就是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渔小姐想要争口气,本不是什么错事。 但如果闹得满城风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就算大孙女如今护着,皇上庇护,她也得依家规,给她点颜色瞧瞧! 慕渔眼神微闪,随即笑道:“祖母放心,您的话我都记下了,不会让祖母操心的。”仿佛没听懂话里的分量。 再次行礼,她说:“春夜寒凉,祖母也早点休息,别感冒了。阿渔这就走了。” 一副孝顺体贴的模样。 可慕老夫人的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这渔小姐,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回到沉香小院,知书和兮香忙上来服侍,想帮她换身干净衣服。 虽然她平安无事,但马车一路狂奔以及黑衣人的侵扰,还是弄脏弄破她的衣裳。 慕渔却摇头拒绝:“先不换,我得去见个人。” “姑娘去见人,难道不是该穿得整整齐齐吗?”知书疑惑,这副模样去见人,有点不妥。 可慕渔抿嘴坚持,就是非要穿着这身破衣裳去。 兮香本想陪同,却被慕渔留下。 那个人,也只能她单独面对。 …… “怎样了?都打听的清楚了吗?大姐怎么样?是否有受伤?” 小德刚进门,就被慕庭文拉住问个不停。 小德让他放心,“五少爷别急,大姑娘没事,老夫人跟侯爷他们嘎嘎嘎在渔小姐那里聊了会儿,就让刘嬷嬷送大姑娘亲自回袁家了。” “哎!大姐她们之前有提过出啥岔子没?”慕庭文脸上掩不住一丝慌乱。 他本意不过是想给慕渔一点颜色瞧瞧,压根没想到大姐姐竟也会在那马车上。 他和小德在顺义侯府的大门对过守了整整一夜,就为了盯紧慕渔的行踪。 偏偏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躲在了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视线受阻,没能看清慕鸢清也搭上了车。 结果一回府,耳里灌满下人的议论,他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本想给慕渔点苦头,却险些连累到大姐的安危。 大姐婚前对他疼爱有加,这让他心里实在愧疚难当。 小德看出慕庭文的焦虑,劝慰道:“少爷,别往心里去,大姑娘平安回了袁家,再说,渔小姐说是赶车的老王故意丢下车,差点要了她们的命,咱们昨晚的事,没人知晓。” “是这样吗?” 听到这儿,慕庭文紧绷的心弦终于有所缓和。 只要没人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就好。 差点害了自己大姐,这份歉疚,改日他定要到东街挑份上等礼物,之后再亲自去陶府向大姐赔罪。 对! 就这么办! 慕庭文内心如此安抚自己,然而—— “哐当!” 房门突然被一股外力踹开,发出巨响。 慕庭文和小德回头,站在门口的不是慕渔又是何人。 “你?!真是,是你?!你来,来这儿干啥?!” 慕庭文一见来者是她,心虚得不禁身子微颤。 毕竟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哪能完全掩饰情绪? 但慕庭文迅速让自己镇静下来,不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吗,他何必怕她? 可他未曾察觉,他梗着脖子对视的模样,激起了慕渔满腔的怒火。 “噔噔噔!” 慕渔二话不说,提裙便快步逼近。 “渔小姐,您这是要干嘛?!” 小德从未见识过渔小姐动怒,这一见,两条腿都快站不住了。 可他知道,这时候必须护在少爷前面,不然渔小姐会怎样,谁能预料? 只是—— “滚出去!” 慕渔连瞧都不瞧小德,怒喝一声,气势汹汹,吓得小德一愣一愣的。 这,这位渔小姐发起火来,也太唬人了吧? 不止小德,连慕庭文也被她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你到底想怎样?为啥要让小德走?” 她……怎么气成这样? 慕渔又冲小德吼道:“还不快滚出去!另外,你若敢喊人,我就把你私拿慕庭文文具去卖的事全抖出来。” “什么?!”慕庭文闻言一惊,立刻望向小德。 小德脸一红,嗫嚅着辩解:“不是那样的,五少爷,您误会了,我……” 可话说到一半,慕渔投来的凌厉目光像刀一样,硬生生把小德剩下的话憋了回去。他一溜烟闪出门外,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背抵着门,小德胸口剧烈起伏。 心道:渔小姐这也太狠了吧! “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德,你不是说我的文房四宝是仆人们不小心损坏的吗?” 慕庭文难以置信自己被蒙在鼓里,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之中。 慕渔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慕庭文,说他是年少无知呢,还是太过天真? 现在重要的是追究小德偷文房四宝的事吗? 他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如此火冒三丈? “砰!” 没等慕庭文再开口,慕渔直接从怀中掏出那枚箭头,拍在桌上。 这是她从马鞍上拔下来的。 正因为这支飞箭,他们才被黑衣人盯上,不得不狂奔至红枫河边。 王老伯见势不妙,丢下车逃跑固然不对。 但慕庭文偷偷放的这一箭,才是把他们推向危险深渊的那股推力,差点让她和姐姐命丧黄泉! 然而……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我看不明白。你赶紧走吧!” 慕庭文初见箭头时一愣,旋即开始装模作样。 诚然,他是从家中拿了长弓,但他也不傻,离开前仔细检查过,箭上没有任何标识,就算射出去的箭被人捡到,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是他的箭。 所以,只要矢口否认,再加上装疯卖傻,就能安然无恙。 可慕庭文没料到,此刻慕渔心中愤怒的火焰有多旺。 “你不认识,看不懂?是吗?” “我当然不——” “砰!” 没等慕庭文说完,一巴掌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 第97章 慕渔,你敢打我? 别看慕渔瘦弱,发起脾气来力道惊人。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让慕庭文耳朵嗡嗡作响,脸颊上更瞬间肿起一片鲜红的手印。 “你疯了吗?!” 慕庭文捂着脸,圆睁双眼,怒视着眼前这个令他厌恶的人。 可他这一瞪,“砰!” 又是一巴掌,随即落在了同一侧脸颊上。 “慕渔,你真疯了!居然敢打我?!” 慕庭文眼睛瞪得通红。 而慕渔则将那箭头举到他面前,再次厉声质问:“这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 “砰!” “我不知道——” “砰!” “我——” “砰!” 每否认一次,慕渔就满脸怒气,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打他一下。 “你以为不承认,我就查不出这是你射的箭?!你用的弓箭,都是家书院魏夫子为你买的。” 魏夫子他为人低调,因此她买的弓箭乍看之下与市面上的无异。 但实际上,魏夫子在这箭头最不易察觉的地方,刻有十字纹作为标记。 因为那个标记藏得太隐蔽,而慕庭文平时也不大会留意这些细节,就算他仔细检查,也很难察觉到。 而她,记得上一世慕庭文生了场大病,她贴身照顾他时,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 所以……当时在红枫河边,她一拔下箭头,就万分确定这箭必然是慕庭文所射无疑。 即便被慕渔揍得脸蛋像两个发面馒头,即便是面对证据,慕庭文仍旧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 “那又怎样?!魏夫子的箭,难道只能我一个人才能有吗?也许,魏夫子还教了别的学生呢?或者,她是什么时候把箭送给了别人?再不然,她的箭也可能被盗了啊?!” 凭什么就断定是我干的?! 凭什么就动手打我?! 慕渔: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在硬撑不认账?! “慕庭文,你听着!魏夫子为人一向低调,除了咱们侯府,京城中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况且,府里的小姐大多喜欢跟郑夫子学习诗词歌赋,所以,魏夫子是不可能有其他的学生的。 说到被盗,魏夫子的身手何等了得,不用我多言。 京城之中,能悄无声无息的从魏夫子那里偷东西的,恐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你若还想狡辩,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问问魏夫子,看除了你,她是否还给过别人弓箭! 不过我得先给你提个醒,要是我们现在便去问,肯定会惊动祖母他们,到时候,你干的好事,可就不只是我知道了!” “你……我……” 慕渔的一席话,彻底封死了慕庭文为自己辩解的所有退路。 现在,他承不承认,结果都一样。 “怎么,你还打算继续撒谎吗?!” 慕渔怒火中烧,扬起手掌,似乎又要往他脸上招呼。 慕庭文已被她给打怕了,加之自己确实心虚,只能低头认账。 “没错,就是我,又能怎么样?!” 慕庭文索性破罐子就破摔。 他做了就做了,又能怎样?! 反正现在也没出什么大事,就算事情闹到了祖母、父亲那里,大不了再挨一顿训斥。 咬咬牙,一切都会过去的! 谁叫她这么让人讨厌,让他心里哪哪都不痛快呢?! 他就是要折腾她,又能怎样?! 她如果咽不下这口气,尽管去跟祖母、父亲告状! 慕庭文狠狠瞪着她。 慕渔却嗤笑一声。 “我要是想叫祖母他们都知道,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还能舒舒服服躲在屋里,当你这五少爷吗?!” “那你为什么不去?别告诉我,你是顾念姐弟之情,故意放我一马!” 慕庭文压根不信这个讨厌的家伙会这么做。 而且,即便她真是因为这原因没告诉祖母跟父亲,他也绝不因此对她改变看法。 “哼!谁稀罕你对我有所改观?” 慕渔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 经历过前世的事情,她太清楚慕庭文是个倔强固执,不可能就轻易被感动的小屁孩了。 她不告诉了祖母跟父亲,哪里又是为了他? 全因顾及长姐的情面啊! “毕竟,在长姐心里,你和我,才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小弟和小妹!” 别说那个慕嘉和,一个并非平阳侯府血脉的人,能让她留在了侯府已是万幸,慕鸢清又怎会真心视其为亲生姐妹? 况且,最初还是慕鸢清察觉到慕嘉和日益长大,容貌却与她、母亲冯氏、大哥慕峰相去甚远,这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向冯氏提出,或许当年在甜水村抱错了娃。 即便慕鸢清已为人妇,仍会暗暗担忧,这位名义上的慕家二小姐,究竟是否会善待她的弟妹们。 长姐待她算是极尽温柔,而慕庭文又是长姐心头的牵挂。 她不忍长姐知晓,自己最疼爱的弟妹们,今时今日竟形同陌路,相见唯有剑拔弩张! 更别提,如果长姐得知,今夜那险些取她性命的箭矢出自慕庭文之手。 长姐该有多痛心? 她不愿意长姐忧伤,故而不对外人吐露半字。 “……” 慕庭文未曾料想,这个烦人精竟是如此心思。 纵然平日里他对慕渔诸多不悦,但此刻她的话语,却实实在在触动了他。 他视她为眼中钉,可她,却比他更在意长姐的感受! 思绪至此,慕庭文不由自主低垂了眼帘。 目光下移间,他的余光在不经意捕捉到慕渔紧握的双拳。 尽管未细究,但他依然清晰可见,慕渔的手心一片通红,几处皮肤已被磨破。 再次抬头,他又发现慕渔衣衫多处磨损。 虽然他偶尔显得愚钝,但这刻却异常敏锐。 他意识到,那是慕渔为制止脱缰的马儿,不停拉动缰绳,以致手心磨损的痕迹。 这一幕,使慕庭文内心涌动起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险些置长姐于死地,却是这个烦人精拼死守护长姐安全。 他,或许真的做得过分了。 慕渔说过,她的出现不是为了换取他的感激。 于是,她再次直视慕庭文的双眼,将那箭矢扔至他面前。 “今后,若要针对我,请先确认是否有人与我同行。你讨厌我是我们的事,别牵扯无辜!” “你!” 慕庭文闻言,狠狠地咬了下牙。 听听!听听! 这烦人精的话,怎不让人心生烦躁,恨不得立刻远离她呢?! 而慕渔特意警告:“别你呀我的,给我听好了,这次是长姐的面子,我才没揭穿你,下回,可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第98章 同病相怜 因此,若他再起恶念,要么一击毙命,让她彻底无言! 要么,便等着她的秋后来算账吧! 言毕,慕渔大步迈向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守在门外的小德,因门骤开未能及时反应,一下扑了个空。 “渔小姐?您,您这就走啦?” 小德嗖的一下跳起来,连连后退,直退到旁边摆着花瓶的架子边,才站定脚跟,忙不迭地抄起一个花瓶,像盾牌一样挡在胸前。 万一渔小姐忽然又要揍他,这花瓶至少能护着脸不是! 而慕渔根本没空理会小德,抬腿便往自己沉香小院走去。 她人一走,屋里剩下的慕庭文却愣了半晌,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烦人精! 真是个顶顶烦人的家伙! 临走前说的那是什么话嘛! 就不能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话?非得撂狠话不可? 他……他也不是个不分好坏的浑小子。 这时,已经把花瓶放回架子上面的小德却反问道:“五少爷,您说的是真心话吗?” 如果不是渔小姐来势汹汹,五少爷知道自己压根儿对付不了她,他会真心实意地听渔小姐讲道理吗? 恐怕不可能吧?! 五少爷平时多嫌弃渔小姐啊。 认真听渔小姐讲道理?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 慕庭文被小德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脸蛋已经被慕渔打肿了,现在又被小德这一说,脸更红了。 慕庭文脑子一转,瞅准机会对小德道:“你这小子,我还忘了问你那些笔墨纸砚事呢!” 小德一听心虚得紧,连忙把东西收拾好,正打算开溜,刚迈几步,就被慕庭文叫住了。 “小德……你,你认为……她,她……她人怎么样?” “她?五少爷您说的是谁啊?还有,哪方面怎么样?” 慕庭文恨不得把手里的书本直接扔小德脑门上。 吃那么多粮食,怎么就笨成这样了?! “谁?!还可能有谁?!当然是刚才走掉的渔姐姐!” “渔姐姐?”小德敏锐捕捉到了重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慕庭文,“五少爷,您平时可都是‘烦人精’不离口的称呼渔小姐的——哎哟——疼——” 小德话没说完,就被慕庭文用水杯敲了脑袋。 “让你多嘴!” 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尽管不愿承认, 但慕庭文清楚, 今天,因为大姐姐的缘故,慕渔没有把事情捅出去,的确让他心里起了波澜。 他有那么一瞬间真觉得,平时是不是对渔姐姐太苛刻了。 咦?你说慕渔刚才那几句话能让慕庭文这熊孩子感动得改过自新? 看看慕庭文那肿得像馒头的脸,哪里是被感动的,分明是被慕渔那几巴掌扇清醒的!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不打不成器,打了才老实。 对不对? 小德捡起被慕庭文扔出的茶杯,放回桌上,想了想才开口:“五少爷,您仔细想想,渔小姐除了以前常让侯府丢脸外,其实也没别的大问题。况且,那些也不是渔小姐的错。” 渔小姐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咱们不同,一回侯府就得学这学那,还得应付各种聚会,一紧张出错也难免的。 人嘛,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五少爷那么精明,不也偶尔出岔子? 问题在于,大伙的目光全聚焦在渔小姐身上,自然她一举一动都显眼,稍有差池,就成了侯府的笑柄。 说这话时,我可是掏心窝子的真诚。 绝对不是因为拿渔小姐那股子狠劲儿,我生怕背后嘀咕两句,回头就被她收拾得鼻青脸肿,跟五少爷同病相怜!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德扯了一堆,不知哪句触动了慕庭文的心弦。 可那一闪而过的不对劲,就像水从指缝溜走,想抓都来不及。 小德一愣一愣的,“五少爷,我刚讲了不少,您到底想知道哪句呢?” “我要清楚,还问你干啥?!” “……”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小德绞尽脑汁回忆,却总不对慕庭文的胃口。 最后,慕庭文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问也白问!” …… 周管家带了几名壮汉,把王老伯押进了柴房。 “呜呜!!呜呜呜!!” 王老伯认为自己被背叛了,怒火中烧,嘴里被塞着布,还是拼命挣扎喊叫。 这一路的嚎叫,周管家耳朵都要起茧了! 这老头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除了烦躁,周管家更多的是恐惧。 这老头显然是豁出去了,非要揭他的老底不可。 想想他当年花了多少心血,才爬上了平阳侯府管家的位置! 这大好前程,怎能被王老伯这样的糟老头子毁了! “你们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谈谈。” 周管家眼神一转,等人都撤了,立刻变了副模样。 “老王,别喊了!”周管家低声哄着,解开了绑住王老伯的绳子。 虽重获自由,王老伯仍旧愤慨,“别以为几句好听话就能糊弄我!”在老太太面前,他不是想牺牲自己保全大局吗? “哎呀,老王,你这是说哪儿去了!我像是那样的人?”周管家挨着王老伯坐下,套近乎道:“渔小姐指认你半路抛下她们跑了,大小姐又护着渔小姐,我怎么给你辩解?!” 老太太听了俩小姐的话,铁了心要拿王老伯来开刀,那时跳出来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不仅救不了王老伯,还将自己搭进去,多不划算! 倒不如我在老太太面前演场戏,反正也没人疑心到我,我正好暗中帮老王盘算呢! “你真这么打算的?”王老伯半信半疑,不敢轻易采信周管家的话。 周管家一脸诚恳,“那我当然是为你考虑的!“ 等明天人贩子一来,我私下里疏通一下,悄悄把老王送到侯府某个不起眼的庄园。 到那时,庄园的事全由老王做主。 这不是惩罚,简直是奖赏嘛! “哎呀……” 周管家那一套画大饼的本事真叫绝,几句话下来,王老伯的心思还真活动了。 “瞧这个给你!”周管家趁热打铁,连忙又往王老伯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银元宝。 “我说过,只要你把事情办妥,好处少不得你的。现在呢,虽说渔小姐指认了你,可你活儿是干了,这么一想,你的那份钱也不能少。” 王老伯握着那银子,用牙咬了下—— 硬,硌得牙生疼! 千真万确。 第99章 人之常情 “我没糊弄你吧?”周管家继续他的游说,“这银子你收好,等我想法子把你送庄园去,那儿的钱比这儿多得多!” “对了。”周管家又拾起绳子,“为了避免别人起疑,得先把你绑上,等出了侯府,自然就给你解开。” “成!”王老伯点点头。 他是个穷人,当初答应帮周管家做事,不就是为了这些银子嘛? 如今,一块实实在在的银子揣进了怀里,王老伯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周管家,你可得保我周全啊!”收好银子的王老伯,又叮嘱了一遍。 周管家自然点头应承,“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没事!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免得惹人猜疑。” 说着,周管家又要给王老伯绑上绳子。 这一回,王老伯非但没反抗,反而十分的配合。 大概,这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滋味吧…… 果然,周管家一出柴房,眼中的诚恳便消失无踪,剩下的唯有无边的嘲笑与狡诈。 笨蛋终究是笨蛋。 “他已经绑结实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所以你们也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管家打发了其他仆役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瞅准四周无人,迅速朝南苑走去。 南苑中,章氏正忧心忡忡地来回走动。 虽然她清楚,王老伯只是枚棋子,对她和周管家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即便事发,也扯不到她头上。 但不知怎的,自从慕渔在沉香小院在指认了王老伯后,她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难不成真要有啥祸事? “笃笃笃!” “谁呀?!” 章氏正心慌,突闻敲门声,不由浑身一紧。 “是我,我是二夫人,原来是周管家啊!” 门外,周管家压低嗓音答道。 章氏连忙让他进屋,“情况如何?王老伯可有说些什么?会不会胡言乱语?” “二夫人放宽心,一切我都料理妥当了。给了王老伯银两,又许了他些好处。他那种见识短浅的,得了好处哪里还记得其他,二夫人也不必忧虑。况且……” 什么保护王老伯,绝不让他出事,全是信口开河骗人的。 也只有王老伯这般眼界浅薄的才会信以为真。 他绝不允许像王老伯这样知晓他秘密,且可能随时泄露秘密的人活着! “呼……”这话一出,章氏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了地,“没乱说话就好。” 只要王老伯不胡言乱语,事情就不会波及她和南苑。 虽说老爷边关多年,与军中情谊深厚,但在平阳侯府,行事还是得低调,慢慢来。 南苑要与北苑一较高低的心思,还得藏着掖着些时日。 “周管家,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章氏笑着向周管家点头致谢。 周管家连忙拱手行礼,“二夫人言重了,咱们本就是互相帮助,互利共赢嘛……” 他可不是做慈善,眼下的每一步,都是他日后高升的阶梯! 章氏就欣赏这种精明人,又笑道:“周管家请放心,将来不光是平阳侯府琐事,或许连边关的大军里面的事,你都能插上话。” 画饼充饥,人之常情。 “那我就静候二夫人个二老爷您二位的好消息啦!” “自是如此。” 春夜浓重,周管家趁着昏暗的夜色,迅速从南苑返回自己居所,一路警惕,左顾右盼。 然而…… 他未曾察觉,不远处另一片阴影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默默记录下他一举一动。 待周管家走远,那阴影中的人一闪而逝,如轻烟般无痕。 宫墙深锁,养心殿内,武安帝端坐高位,借着微弱烛光,凝视着巡防营的指挥使所呈上的折子,脸色凝重。 “……所以,今夜街头之事,是前两年滞留京城的流民所为?” 武安帝目不斜视,冷冽目光扫过,直射跪在阶下的身影。 巡防营的指挥使乔平鸿跪在暗影里,被威压逼得头都不敢抬。 “回……皇上,确是如此……” 今晚轮到他值勤,便率队在城北巡逻,闻声追赶,结果却发现了七八具的流民的尸体,个个瘦骨嶙峋,显然久未果腹。 两年前,天灾频发,大批流民涌入京城求生。 天灾虽止,朝廷发放了赈灾粮银,劝导流民返乡,仍有不少人流连京城。 流民毕竟隐患重重,这两年风波不断。 就连上月,郊外还有两批流民因争夺食物斗殴的事件。 今晚之事,恐怕亦是如此…… 乔平鸿低头恭谨汇报。 高位上的武安帝听完,却久久未置一词。 养心殿陷入一片寂静,静得令人心悸。 “真是这样吗?” 年迈皇帝心中显然存疑。 往日流民即便闹事,也不至于此番声势。 据说,京城里不少人都听到了兵刃交锋的声音。 这些食不果腹的流民,怎会有刀剑? 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武安帝望向乔平鸿的眼神更加复杂难辨。 乔平鸿急忙磕头,急声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是真,绝无半句虚言!!实际上……那些声响,并非来自刀剑。” 他们在发现尸体的现场,周遭不仅散落着常见的木棍和粗棒,还有些残破的锅铲和废旧的铁锅。 或许,深夜时分,街上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听见流浪者之间的激烈冲突已感惊异,加上些许金属碰撞的声响,在未亲眼目睹的情况下,自然而然联想到刀剑相交…… “……” 事情竟如此简单? 武安帝的眼神沉稳而幽深,其中却添了几分狐疑。 乔平鸿神情坚决,眼神炯炯有神,全然不似谎言,皇帝审视许久,只好挥手示意他起身回话。 “除却那些流浪者外,今夜城中可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件发生?” 流浪者之事,一时真假难辨。 但心中的那份不对劲始终挥之不去。 若是流浪者仅为掩饰,那么,今夜必有其他事情发生。 “这……” 乔平鸿思来想去,未察觉有何异常,只是—— “今天顺义侯府的谢夫人设了赏花宴,请京城的权贵们相聚。晚宴结束后,众人散去时,平阳侯府的大小姐和渔小姐的马车恰巧遇见了那群流浪者,两人还失踪了一阵子,直至将近子夜才返回侯府。” “慕渔小姐?”武安帝觉此名颇为耳熟,似乎在哪里有听过。 第100章 另有玄机 乔平鸿肯定道:“正是慕家的渔小姐。” 一旁的胡德公公党纪也提醒道:“陛下,就是前不久在清圆斋英勇救人,还蒙您赐赏的慕渔小姐。” “是她?” 武安帝忆起了往事。 但回忆起来的同时,皇帝的眉头紧紧皱起。 “怎会又是她……” 乔平鸿见状连忙询问:“有什么问题吗?慕渔小姐和慕大小姐有何不妥?” 他已派人多方打听,特意询问了情况。 平阳侯府的几位小姐自顺义侯府分别后,本是一路车马顺序返回,路上遭遇流浪者实属不幸。 况且,两位小姐的马车夫胆小怕事,一有风吹草动便自行逃离。 二位小姐为求自保,只得亲自驾驭马车。 然而,侯府的千金哪懂驾驭马车?加之惊慌之下,马车误入偏僻小巷。待四周安静后,她们才急忙返回侯府。 一切并无不妥的地方啊? “……” 乔平鸿一番言辞,算是给二位姑娘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明白,既跟她们没瓜葛,她俩反倒是无妄之灾的受害者。 可武安帝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异样,半晌没言语,气氛一时僵住。 帝王不发话,乔平鸿哪敢再多嘴,只好静静候着。 又拖了好一会,武安帝才沉吟道:“你先退下吧。” 乔平鸿虽退出殿外,心头却觉事儿没那么简单。 明明流民之事和二位姑娘之事都已讲透,怎皇上仍是心事重重样子? 难道,这里头真有啥猫腻? “皇上,奴才琢磨着,今晚这事怕是另有玄机……” 乔平鸿走后,负责泡茶的胡德轻声道来。 “哦?” 武安帝轻抿一口热茶,饶有兴致地问:“你也感觉不对劲?” 胡德默默点头。 京城,晋国心脏地带,日夜戒备森严。哪路流民,为了口吃的,敢在这闹腾? 就算侥幸抢到,怕也是有命吃没命享。 “渔小姐,你练武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刘嬷嬷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忧虑。 慕渔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掠过一丝困惑。 自从那次遭遇流民之后,她的内心便坚定下来。 无论未来会遇到怎样的险阻,至少她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而且,在这过程中,她的身体状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善,这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私人决定罢了。 更何况,在学武之前,她就已经得到了家里长辈的认可,并认真地行过拜师礼。 这一切都是光明正大进行的,她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刘嬷嬷见渔小姐不解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外边那些人的议论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事实上,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那次流民事件让慕渔下定了决心习武以增强自身安全防护能力。 但是人们真正关注的重点却在于王老伯与周管家两人因背叛主子、背信弃义而遭受严惩,从而促使平阳侯府的一位大小姐毅然决然选择了学习射箭和武术这样的自我保护手段。 对于平阳侯府这样一个地位显赫的家庭而言,通常来说是根本用不着家族内的贵女亲自出马应对危机的。 自有数不尽忠心耿耿的仆从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对叛徒,即便已经依法处置掉了那两人,却无法立即消除这件事给这个尊贵家庭所带来的负面舆论效应。 听完刘嬷嬷的话后,慕渔只觉既好气又好笑:“这些事情又怎能跟我扯上关系?外界对王老伯与周管家如何评价,我又何苦在乎?”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砰!” 只见老太太满脸怒容地走进屋内,手中的茶碗被猛地摔在了桌子上,破碎的碎片溅落在地面上。 随即指着慕渔厉声质问道:“还不是因为你,才让外界对此事津津乐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忽然间想要学武的消息流传开来,又有谁知道王老伯和周管家的事情呢?你难道不清楚,这样只会让外面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指指点点我们家!” 随后,老太太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去找盛先生练习武术了!” 她本就曾说过可以让她适当锻炼体魄,但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现在由于这件事而带给家族负面影响全都归咎于她身上了! 房间里顿时变得异常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慕渔却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奶奶,请您冷静一些。其实我是在笑我自己可能被误解了。” 她平静地说着。 这句话似乎激起了慕老太太更大的不满情绪,“你还敢在这里得意忘形地笑?简直太不懂规矩!” 老人激动之下猛地用手掌拍向了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显示出了她此时内心的愤怒程度。 “老身历经沧桑数十载,执掌如此庞大产业未尝有过片刻退缩,如今却被自家孙辈这般蔑视,实在难以容忍!” 不过面对着祖母凌厉的眼神,年轻女子依旧保持住了镇定的态度,并直视前方。 “奶奶息怒。其实我想说的是,在这件事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值得思考的问题。当初两位犯了重罪之人确系罪有应得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没错,可既然已经明令禁止任何人在府内外提及相关细节甚至严禁向外泄露,为什么最终消息还会四处蔓延呢?” 她的话语的确言之有理,只不过慕老太太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没有丝毫动摇。 “关于王老伯与周管家二人之事究竟是怎样传播开来的这个问题,稍后我会派人调查清楚,找出真凶并将其绳之以法。” 说到这里时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充满威严气势,“然而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惹人非议,否则只能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闻言,慕渔淡淡回应了一句。 “那么依照您的意思,便是今天真的不愿让我踏出这座宅门一步喽?” 说着,还俏皮地点了点下巴示意对方是否改变主意。 见状慕老太太忍不住冷笑起来,眼神冷冽无比:“不仅仅限于今日而已,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也最好乖乖留在家里闭门不出,避免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第101章 化解危机 “嗯,即然祖母心意已决,在下也只能遵从。” 慕渔略带委屈地说罢转身准备离开房间之际顺便告知道:“那就先让晚辈派人去清圆斋说一声吧,就说今日身体不适不便登门拜访了。” 说完话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此言一出立即使得原本还处于怒火冲天中的慕老太太瞬间清醒了过来,“等等!清圆斋?” 急忙追上去询问。 听到这个名字,一向强势惯了的老人顿时变了脸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女居然要前往拜访那般重要的宾客啊…… “对啊,此前收到他们赠予的一些珍贵礼品后我一直都在等待时机当面向人家表示感谢来着。” 慕渔微笑着解释道。 霎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刚才还口口声声称不会让她外出的老太太现如今显然陷入了两难境地。 “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去哪里反正都要离开家一次,差别应该不大,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渔小姐补充了一句。 闻言后的慕老太太只能沉默了……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的谬论啊! 随随便便在市井街头漫步,怎么可能与造访金碧辉煌、威严无比的皇宫相提并论? 更何况清圆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可是汇聚了无数文人雅士、权贵豪门争相结交的宝地。 能够有幸踏入那扇大门之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具备极高社会地位之辈。 而慕渔,居然有机会得到清圆斋主亲口邀约,并且将亲自前往这座象征着身份与荣耀之地,这不仅为她个人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更为整个平阳侯府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与骄傲。 然而,在这个充满机遇的关键时刻,似乎并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慕渔轻轻地摇摇头,仿佛对此事并不以为意般叹息道:“唉……虽然祖母您觉得不妥当让我出去走动,但我也能理解您老人家的心意。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便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沉香小院内,安心修身养性。”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宁静:“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说话间,只见慕老太太面露复杂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难道还有其他需要我代为办理的事宜吗?”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转变,少女满脸疑惑地转过身问道。 仅仅片刻之前才言辞恳切地反对出门提议的老妇人现在却一反常态改变了主意,这让周围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感到相当尴尬。 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有时候个人尊严也只能暂居次要位置了。 “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并且对方也在热切期盼之中,那你就好好把握这次良机吧。切莫因为反复无常的态度给别人留下轻浮草率的印象。” 尽管内心挣扎不已,但在外人眼中,此刻的慕老太太表现得却是异常决断果断。 闻言后,慕渔微不可察地弯起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悄然绽放在其娇艳如花般的脸颊上。 显然,她早已洞察到老祖宗心里那份难以掩饰的真实想法。 既要维护自己的威严又要顾及大局发展。 “祖母,真的允许我离开这幽静的小院前往永芳楼了吗?不过刚刚还那么生气地阻止我出去玩儿呢……这样会不会给人造成一个态度善变的感觉呀?对于一位领导者而言,这种前后矛盾的表现恐怕会引来不少非议吧?” 眼见着本应高高兴兴离去的小姑娘却突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令这位年迈的长辈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明明是给了天大面子放行了,为何还不知足要追问这些细枝末节? 真不知她是天真无知还是故意为之。 “好了好了,让你出去你就抓紧时间行动吧,啰嗦这么多干嘛?速速离去吧!别耽搁啦!” 尽管语气仍旧严厉甚至夹杂了一丝丝不满的情绪波动,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一种期望其珍惜眼前宝贵机会的心情。 “好吧好吧,既然是为了满足祖母的心愿才破例放行的嘛。阿渔自然不敢有任何违背之处。” 听到这里,年轻女子微微垂首回应,语气听起来既温顺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味道。 随后的日子里,关于这场看似平常实则意义深远之旅也正式拉开帷幕。 由刘嬷嬷精心挑选配备的三辆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每一辆车都装饰得极为奢华富丽,充分体现了其尊贵身份以及所属家族强大实力。 同时这也向外界传达出这样一个信息——咱们家的女子不仅美丽聪慧而且备受宠爱! 等到刘嬷嬷护送完渔小姐安全上路返回侯府复命之时,只见原本紧锁眉头表情严肃的老夫人瞬间脸色变得异常阴冷:“刚才你说的我都记住了,现在立刻派人查清楚谁把关于周管家以及王老伯的相关资料泄露出去了?无论是何方神圣胆敢做这样的事情,必将受到法律制裁!” 绝不容忍任何形式上的侵犯损害到属于他们的一切! 与此同时,另一处僻静角落中传来了惊呼之声。 “怎么可能会这样?不仅顺利离开了不说,而且还享受着超乎寻常规格待遇被送出了门?” 简直无法接受眼前事实的慕嘉和连忙追问身旁之人确定消息真实性,“清儿,我真的没听错么?刘嬷嬷居然亲自护送那个讨人厌鬼离开府邸了?” 侍婢点头答道:“千真万确,大小姐您没有搞错!”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不是应该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么?明明事先都已经算计好了才散播一些对我们不利言论引起其注意啊?怎么反而成全她们了呢?” 慕嘉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不解道。 原以为可以通过激怒祖母进而惩罚竞争对手从而达到自己目标,未曾料想到对方竟然采取了意想不到反击手段成功化解危机。 根据线报反馈称目前已有专门调查小组正在搜寻近几日内所有出入平阳侯府的可疑人士。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多年来服侍于老夫人左右的这位嬷嬷经验丰富、眼光毒辣,只需一眼便能察觉到其中的蛛丝马迹。 第102章 鬼手神医 她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一切伪装,看透人心的秘密。 清儿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内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不安、担心以及对未来的忐忑不安交织在一起。 假如最后真的查明此事与她们有关,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哈哈,仅凭这点伎俩就想对付我们?” 慕嘉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如刀般犀利,仿佛其中藏匿着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毒液。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让空气都凝结了几分。 尽管刘嬷嬷确实手段高明,在这复杂多变的侯府里也是一方强者,但要揭开所有的秘密,最终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在这一刻,慕嘉和的心中燃起熊熊烈焰,那是一份不甘心输的决心。 “走吧,跟我去见母亲。” 她缓缓转身离开房间,言语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冷漠与距离感。 双手紧握成拳的动作暴露出她极力掩饰却无法彻底压制的情绪波动。 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作为侯府正室长女的身份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为了维护这份尊严与权力,她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哪怕牺牲也在所不惜。 没有人能够动摇她的位置,更不能抢走本属于她的权势! ……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耀大地,慕渔与贴身丫鬟知书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乘坐着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贵马车离开了位于繁华街市旁的平阳侯府。 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并非是事先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京城名噪一时的艺术沙龙“清圆斋”,而是转道去了城东一家小有名气但也颇为神秘的药店——长顺医馆。 最近几个月,慕渔跟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陆师傅苦练武功,不仅让原本羸弱的身体变得结实有力,就连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散发着蓬勃朝气。 但她深知自己并不是那种天生拥有非凡天赋之人,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学到师父技艺中的皮毛,对于那些寻常蟊贼或许足够应付一二,若真遇到了武林高手只怕就束手无策了。 正因为如此,除了修炼外她还需要另觅良策以备不测之时之需。 踏入长顺医馆门槛之前,慕渔早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清单,并且递给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看上去还算机灵伶俐的年轻人:“掌柜的,请问你们这儿可有这些草药?” 对方接过纸条后略作浏览,顿时满脸疑惑地连连摇头不已,“哎呀小姐啊这是……哪门子药单哟?凌霄果、山蛇莓还有野生番石榴……这些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组合在一起简直稀奇古怪,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心想莫不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受到了什么江湖骗子蒙骗,这才贸贸然拿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前来抓药? 面对小伙计夸张表情带来的喜感效果,一向端庄严肃惯了的慕渔不禁被逗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其实这份清单背后的故事相当有趣。” 她娓娓道来关于前生今世之间如何意外结识那位被称为‘鬼手神医’郭老爷子的经历。 “当年他曾经因为替我家相公治病而住进过我那儿很长一段时间……” 回忆起了那段往事之后,她继续微笑着安慰眼前的店员说:“你就按照这个处方帮我们配齐药材就行啦,不必太担忧后果如何,出了差池我也绝不会怪罪你们医馆一分半毫哦。” 见此情景,贴心的小丫头知书急忙掏出身带银两准备付款,免得再耽误更多时间浪费口舌之争。 见顾客态度如此友好爽快,年轻店员也只能勉强点头同意下来:“那好吧,我会尽力而为试试能否找齐所有项目。” 正当两人满心期待地准备离开之际,负责抓药的那个学徒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并开口提醒道:“呃……不过姑娘您看这单子上写着的‘三叶霜桑子’目前库存内确实短缺非常严重,恐怕全城范围内也没有几家店铺存有这种稀罕物。” 据传此种珍贵药材仅仅生长于北燕王国境内某些极其特殊的环境条件下,再加上每年产量极少的缘故,故即便夏朝皇族内部对此亦是求之不得焉。 如此说来,想完全依照这张清单上的内容配药确实面临着极大的难度呢。 慕渔轻轻抿了抿嘴唇,眉头微蹙。 她想起了前世里的一幕幕,那时候郭老前辈赠予她这张方子,还特地赠了一味稀世药材,殷殷叮嘱:“这秘方缺少此药,便无法配制出特殊功效。” 那味药材珍贵难得,因此这秘方才会有如此显着而奇特的效果。 而至于三叶霜桑果,则需通过其他方式获取了。 知书细心地将所有已准备好的药材收拾妥当,随后二人一同乘坐马车向目的地清圆斋出发。 不多时后,她们终于抵达了那个承载着复杂情感与回忆的地方——清圆斋门外。 站在此处,慕渔抬头仰望着眼前的这座宏伟建筑,内心不由得泛起了万千思绪。 从前并不清楚这家店铺背后的真正主人竟然是乔羽书。 也没有预见到,在尚未明朗一切前,她的命运就已经同此人产生了不可分割的交集。 如今她虽下定决心与之断绝所有来往,却不得不因为寻找小灰的缘故再次踏进此处。 一刹那间,就连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是否正当正确,也变得模糊难辨起来。 “小姐,咱们进去吧?” 身边的知书柔声询问道。 听到声音后,慕渔回过神来,收回飘渺的目光点了点头,“嗯,那就去敲门。” 既然人已经到了这里,就算不进门估计那边也知道有人来访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进入好了。 无论如何,此行纯粹是为了小灰而来,并非为了见那人…… 慕渔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得到回应后的知书加快步伐走向门前,正当她抬起手臂准备敲门之时,忽然间只见大门从里面“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紧接着一道人影猛地闪现出来。 猝不及防之间,知书未能及时躲开迎面撞上的人,发出“砰”的响声后,双方皆倒退了好几步。 第103章 探访 “哎哟!” 即使曾经跟随师傅学了些许武艺,但在突如其来的猛烈冲击之下依旧感到疼痛难忍,知书痛苦地皱紧了眉毛,咬牙切齿地喊道:“你怎么走路的?难道不知道要小心吗?” 被她指责的男子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一边揉着受伤的胸口,一脸不满地质问道:“我还想说这话呢!你是什么人啊?竟敢在清圆斋门口横冲直撞?” 原本就是无辜受撞反而还遭到呵斥,这让脾气本来就有些火爆的知书更加气愤填膺起来,正准备和眼前之人好好理论一番之际…… “知书!” “成安!” 就在这一刻,慕渔与紧接着追出门外而来的墨白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住了双方。 成安这才意识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慕家渔小姐及其侍女,连忙停下了继续争执的动作。 此时,迅速靠近过来的墨白对着慕渔行了一个恭敬的礼:“实在抱歉给您带来惊吓了,成安兄刚刚因着急寻找大夫才会显得失态,请勿怪罪。” 可就在这时,满脸怒意尚未消散尽净的成安则低声咕哝道:“凭什么对他这么客客气气?” 在他的认知里,造成眼下困境的正是由于面前这名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主君根本不必冒险救她,更不会令主人陷入险境…… 可以说这场风波全部因她而起! 注意到手下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同时捕捉到了某些关键信息后,慕渔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位公子会对我不甚友好?” “你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吗…” 面对质问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被再次阻止,墨白用异常凝重的眼神摇摇头示意其住嘴。 对于这种事情显然不愿张扬出去让其他人知晓;何况即便讲明白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只会让大家更加忧心忡忡罢了。 “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找到郎中治疗才行。” 尽管没有明确透露更多细节内容,但聪明如慕渔早已猜想到症结所在。 定是有关乔羽书身体状态恶化的消息。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那个满是草木香气、偶尔还能看见剑光闪烁的空间内;虽然大多数时间能够看到的身影总是面色苍白无力躺在榻上…… “带我去看看他吧。” 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的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不已,“你说要去哪儿见谁?” 知书不解地追问着,另一边站着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的墨白也是满脸迷茫地看着自家主子。 尽管此时想要反悔但为时已晚,于是只好咬牙坚持立场,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们的主君曾在红枫河边救我一命。今日来访正是希望亲口向他表示感谢之意。” 慕渔的语气坚定,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的决定。 知书的眼珠灵活地转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渔,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好奇。 她在心里嘀咕着:姑娘,出门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我们是来看小灰的啊! 我还特意准备了一袋子它喜欢的小鱼干! 这样想着,知书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腰间那个装满小鱼干的精美锦囊,那是一种细腻丝滑的感觉,让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无奈。 “救命之恩,前来道谢。” 慕渔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意图,她的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到借口反驳。 然而,这份看似简单的请求背后隐藏的故事让空气变得略微紧张起来,墨白仍旧显得迟疑不定。 他想到殿下的状况如今不太好,要是被渔姑娘看到了的话…… 会不会对殿下有所不利? 可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日前殿下提到的事情——要大家好好照顾小灰,并且不久将有人来探访。 或许,这一切都在那位殿下的预料之中? “这个……”墨白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的矛盾与纠结。 “既然如此,”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渔姑娘,请进。” 他终于做了决定,并侧身让出一条通路,做出礼貌的邀请手势。 望着那扇缓缓敞开的大门,慕渔虽然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静谧而古朴的庭院风景,却感到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模糊感与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未知的命运,这使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稍作犹豫后,少女终究还是勇敢地抬腿迈入其中。 由墨白带领着,他们穿过几条曲折幽静的小径后到达了清圆斋内的一座小巧精致庭院前。 这里的布置简单而不失温馨,给人一种亲切宁静之感。 阳光斜照过来,在斑驳陆离之间勾勒出一道柔和温暖的画面。 一位面色憔悴的年轻人正静静地坐在树荫下,手指轻轻抚摸着躺在怀里的那只小小的猫咪。 它显然正是她们此行寻找的目标小灰。 年轻人的眼睛深邃而清澈,透露着些许忧郁气息;周围散落的光斑则给这片场景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主人,渔姑娘已经到了。” 墨白低声禀告道。 听到声音,青年随即回过头来,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秘密的目光定格在刚刚走进来的少女脸上。 “渔姑娘亲自造访寒舍,是为了看望这只可爱的小猫吗?” 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又带着点点玩味之意,似是在问话同时也想试探对方的真实想法。 “非也,”几乎是本能反应般脱口而出的话语打破了片刻间的沉默,“公子曾给予小女莫大恩情,此次纯粹是为了当面致以最深切的感激而来,绝对无关其他任何目的。” 听罢,年轻男子嘴角边扬起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噢,原来真是这样的原因呀……”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而悠扬,但却隐隐传达出另一种心情。 开心之余或许还有几分欣慰吧? 毕竟不是所有客人都是为了见一只猫才会来到这里。 “聪明的渔姑娘自然了解当天我和韩大哥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河岸边并非偶然发生的意外巧合。只可惜……” 正当两人对话进行到关键时刻时,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丝微妙而复杂的情绪变化。 第104章 病重 “没想过今能看到您亲临鄙舍只是履行表面上所谓的礼貌问候仪式而已啊!” 话锋一转,原本还略显轻松愉悦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 这句话让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慕渔顿时愣住了。 什么?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他认为她是故意冷漠相对的吗?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发展经过的成安和墨白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后齐刷刷看向自己的少主子。 要知道,在平常的日子里他几乎从不会表现出这般直接的情感流露。 难道真的是遇到了特别的人才会露出这种罕见的表情么? 另一边的知书同样吃惊不已地盯着对面两个人不停打量着彼此的模样,心想这位面容消瘦病态中的贵人还真是可怜呢,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得太无情了呀! “既然公子一切安好,我也表达完谢意,就不再打扰了。” 慕渔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言语间隐隐透露出些微不满甚至是着急的心情。 “知书,走吧。” 说完这话便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理由缠上的家伙给困住了,再留下来恐怕只有更尴尬的结果发生…… 但是正当二人刚准备动身之时,“咳咳!” 抱着小灰的乔羽书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主子!” “殿下!” 成安和墨白同时焦急喊叫了出来,单凭这惊恐交加的声音就知道情况确实相当危急。 “渔姑娘,那位先生看起来不太好,我们应该帮忙看看吗?” 身边的知书小声询问道。 知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眼神里满是忧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那位公子本就身体虚弱,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的眉头紧锁,眼中带着几许不舍与同情。 这位公子虽然病怏怏的,但他的长相却是极其英俊,清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病态的柔弱美感。 慕渔站在那里,一时间内心挣扎不定。 一方面,她已经见到了被照顾得很周到的小灰,今天来到清圆斋的目的已然达成,按理来说此刻该当速速离去,以免再生事端;但另一方面…… 忽然间一阵急促而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 曾经无数个夜晚,在秦王府里回响过无数次的声音,每一次响起都令人心痛不已。 伴随着咳嗽声,还有那一抹令人揪心的猩红…… 几乎是下意识地,慕渔的心头涌上了浓烈的情感,一种莫名的责任感驱使着她转身朝声源望去。 只见乔羽书身着的白衣已被大片血迹浸染,胸口起伏不定显得异常吃力。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轻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便注意到这位公子苍白得吓人的脸色比印象中还要差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名叫成安的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渔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主子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你吗!” 语调之中满含焦急与责备。 “因为我?” 慕渔有些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成安准备进一步解释之时,另一位名为墨白的侍从却赶紧出声阻止。 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性格冲动且直率的成安直接大声说道:“我家主人生来体质羸弱,那天夜里如果不是因为急于前往红枫河畔救你脱险,又怎会让他的病情加重至这般地步呢?”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就连慕渔自己也感到非常吃惊。 原来并不是因为猫儿小灰的缘故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为何他会因自己而涉险? 然而,此时此刻,乔羽书终于缓了过来。 尽管面色更加惨淡了几分,但他依然尽力维持着最后一点风度,轻描淡写地向对方说明道:“实情并非如此……当天我们恰巧路过听见小灰发出求救信号,所以才赶过去查看情况顺便相助而已。”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面前这位美丽而又坚强的女子,“你无需对此感到有任何负担。”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可对于乔羽书所给予的答案,慕渔选择了相信。 毕竟在此之前两人确实没有什么交往,在那个夜晚相遇之前根本不认识彼此。 于是乎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原来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他并不是为了特意拯救某人而来。 不过即便如此,见到他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依旧让人觉得很是心疼。 随即转向两位仆人询问起来:“既然清楚状况紧急,为什么不早点准备相应的草药进行治疗呢?我听闻郭老医为贵府特别制定了数份适合长期使用的调理方案。” 面对如此犀利的质疑,无论是墨白亦或成安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过了许久后才由前者苦涩地回应道:“事实远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目前并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够从根本上改变少爷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不顾一切去寻找更有能力的大夫前来相助的原因所在。” 这句话瞬间让空气再次凝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当中。 唯有慕渔依旧不肯放弃希望继续追问道:“那么请来的专家怎么说呢?他们是否提出了可行性的建议?” 这一次轮到墨白摇头叹息:“据他们诊断得出结论显示,此类症状极为罕见,非一般人所能驾驭得了。唯有一位被外界誉为‘鬼手圣医’的老前辈或许有机会可以挽救性命。” 说完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成安。 纵使此刻乔羽书正饱受寒毒之苦,一心只想找到能救他的大夫,但毕竟他身份显赫,身为夏国的秦王殿下,是当今景宣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想要找个人相助,按理说应该不是难事。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现实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 乔羽书的身体因为长期忍受寒毒侵扰而变得极度虚弱,就连行走都显得困难,但他仍旧保持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气质,这令旁观者无不感慨其坚强与隐忍。 第105章 求情 墨白的脸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作为乔羽书身侧的近侍,他对王爷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主人去承担这一切。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羽书艰难地开口问道,声音虽轻但充满了急迫。 “唉……” 一声长叹后,墨白缓缓开口,“事实上,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将郭老爷子从远方请到了这里。但是,棘手的问题并不在于是否能够找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而是在于……”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房间深处传来一个沙哑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只是这个老头子不愿意为那位尊贵的客人治病罢了!” 随着声音落下,只见一位穿着朴素灰白衣裳、须发皆白的老者慢步走出。 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医道高手余振明郭老爷子,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目光依然锐利无比,仿佛能洞察一切虚伪背后隐藏的真实面孔。 “不必这么着急嘛。” 老人语气平淡地道,“我之前早就提醒过了,那孩子最多也撑不到年底便会离开这个世界。既然现下正值万物复苏之时,距离冬天还有许久,又何必这般心焦呢?别再吵吵嚷嚷啦,连带我也觉得闹腾得很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要知道,即便现在天气暖和,但对于深受病痛折磨的人而言每一刻都可能是生死关头,岂容轻易放弃? 就在众人纷纷面露绝望之际,一直陪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知书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姐,您瞧瞧这人说话多难听啊!简直跟那冰冷铁针刺人心尖一般让人难受。” 闻言,慕渔轻轻咬住了下唇,若非前世经历过太多,知晓老医术师内心深处其实藏着颗柔软善良之心,估计自己也会对他这般态度感到极其失望了吧? “行医之人应当心怀慈悲,万望前辈能够出手相帮咱们的王爷渡过难关。” 见状,墨白赶紧站出来替乔羽书恳求着。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决与期盼,哪怕需要穿过重重艰难险阻也要实现自己的承诺。 “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绝不可能再轻易改变主意!” 郭老爷子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强调道,言语间流露出一股不为外力所动摇的决心来。 原来此前正于北燕安心医治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时,却忽然被人强行挟持带走,不仅没机会交代完注意事项便被迫踏上旅程,更糟糕的是中途竟然还遇上了不明势力埋伏攻击,这让老医生感到既气愤也非常恼火。 得知其中内情之后,墨白心头顿觉五味杂陈。 事情居然演变至此般田地,实属出乎意料之外。 无奈之下,只好再度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礼三次:“老人家,请您宽容理解护主心切之举,确实因过于担忧王爷病情才做出了冒犯之行。对于那位产妇及旅途辛劳之处,晚辈会尽快派人查探情况并补偿相应物资表示歉意。” 直至听见此处时,余振明这才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然而态度仍旧强硬,丝毫不见退让之意。 成安焦急如焚地看着眼前场景,“老先生,请相信我的确无心冒犯。只怪我平日做事太过莽撞粗心,导致无意间触怒了您老人家。如果您心里还觉得哪里不舒服,请一定告知我改正的机会吧!” 尽管他已多次尝试解释求情,可似乎都没有打动到对方那固执坚硬如岩石般的心扉。 正当场面陷入僵局之际,原本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的乔羽书微微张开干裂双唇,发出微弱但平静异常的话语打破了沉默:“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勉强余先生为我们诊治了。无论如何,都该给予老人应有的尊重才是。” 这句话宛如夏日里吹过的一阵清凉晚风般令人舒心畅快。 闻言后二人皆惊呼不已。 “主子!” 墨白急忙叫道,“难道您对自己性命安全就这样无所谓么?” 感受到少年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释怀感,本打算转身回房休息的余振明不经意间再次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但见其面色虽差但却毫无惧色,甚至带着种超脱世俗束缚般淡然处世的心态面对未来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不幸遭遇,这份与众不同引起了老医师心中些许兴趣。 注意到被关注后,乔羽书朝其露出一丝温和微笑,真诚地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给您带来了这么多困扰。不过还是谢谢您愿意抽时间过来见我最后一面。” 正在准备重新走进屋子内的余振明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随后回过头望向那个声音稚嫩却又勇敢坚定的小女子。 “哦?小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您刚才也听清楚了我家王爷说了啥对吧?就让他继续好好休息不再打扰就是了。坦白讲,如果换作是我们自己也不会希望总有人逼迫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情吧?”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继续纠缠请求帮助治疗,反而轻轻摇了摇头用略显轻松语调表达着观点。 “我想说的是别的事情。我看您可能是位美食爱好者,恰好我的丫鬟对于烹饪特别有研究。想到您刚到京都可能还不熟悉哪里可以品尝到美味佳肴,所以我斗胆提议让她给您介绍一下京都的特色菜肴如何?” 慕渔的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郭老爷子的眼神猛地一亮,随后却迅速地收敛起来,眉头紧锁:“你说什么呢?” 他心中暗自惊讶于眼前这个小辈居然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平日里最大的乐趣所在,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他的秘密,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渔指了指他的衣袖轻声解释道:“您看,您的袖口上沾了些调味料的痕迹,这表明最近您应该是尝试过什么美食吧?” 接着,她又回忆起之前那位满脸怒气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抱怨外面太吵闹打扰到了他。 第106章 伸出援手 “考虑到时间还早,并非午休之时,因此很可能是因为在享用美食时受到了外界声音的影响从而心情不悦。” 话音落下,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层看不见但触手可及的紧张氛围。 郭老爷子闻言脸色变幻莫测,似乎被人说中心事后的窘迫让这位一向沉稳的人也有了一丝难堪之意。 “哼!无知后辈,休得乱言!” 为了维护那仅存的一点尊严,他先是轻轻咳了几声作为过渡,随后又用手指细心整理起自己略微凌乱的胡须来,想要借由这种方式重新塑造一个庄严的形象。 然而这些动作背后隐藏的其实是他急于掩盖刚刚还躲藏于房间之内享受早餐的事实。 然而对面少女的话语再次打破了这片刻意维持下来的表面和谐,“老人家无需过分掩饰啦,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不仅是我这样,就连我自己有时候正在认真思考今天菜单安排时被中途打断也会产生不小的烦躁情绪哦。” 知书说着,语气诚恳而不失俏皮。 听完之后,原本绷紧神经的郭老爷子鼻翼竟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心中涌出难以名状的情绪。 既有一丝丝被人揭穿真实一面后的羞赧,也有被理解认同后的温暖。 见状,这位活泼伶俐的女子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哎呀,既然先生如此谦虚谨慎不愿直接说出对美味事物的兴趣所在,那我倒是可以替您介绍几个京城中最棒的食肆呢!首推之地当然非灵妍院莫属啦。” 随着话语越来越激昂高涨,即便是最初几分为数不多能勾起食欲的菜肴,在她的描述下瞬间变得令人垂涎三尺,成为了人间不可多得之美味。 面对这样一个活力四射、侃侃而谈的女子,即便是素以冷静着称的神医也不免渐渐失去了往日那份冷漠与防备之心,甚至开始好奇地询问道:“那个叫化鸡真的如你所说的这般妙不可言吗?它与其他常规烹饪方法间究竟存在哪些本质性差异?” 对此问题,小姑娘立刻来了精神头,两眼放光般兴奋地说道:“嘿呀,这道菜可是选用体型娇小精致的小公鸡为原材料哟!由于其身形较为紧凑的缘故,使得每一块肌肉都能充分渗透进事先精心调配好的酱汁精华之中,经过文火慢炖至恰到好处方才出炉。” 在一旁观察良久未发一语的墨白与成安二人此刻已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平时几乎不与任何人主动交谈的郭老爷子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给撬开了话匣子? 短暂沉默之后,受到感染的老者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并转向身旁两位同伴发问道:“你们两个小子为什么站在那里傻站着啊?” 成安还没回过神来,只能迷茫回应着:“啊?我们……” 相比之下更为机灵敏捷的墨白立刻会意过来:“哦哦哦,知道了知道啦!马上就出发前往灵妍院采购所需食材去咯!” 正当大家准备启程之际,突然之间又传来不解之声,“喂喂等等等一下哈……为什么又是跟这家店打交道咧?” 成安抓耳挠腮十分费解。 为了避免因为言语不当再次招惹前辈不满的墨白只好赶紧扯着他往外跑,“咱们一块儿过去尝个鲜就成嘞!” 紧接着还补上一句补充信息,“要是没有及时赶回去照料的话……到时候别说是主人或者几位小姐们的事情搞不定,就说慕府渔小姐万一再擅自处理殿下的病情结果反而加重情况怎么办呐……” 走远了些距离后才停下来向好友解释道:“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刚才郭老爷子已经被知书成功逗笑并且点头同意下来帮忙看病了吗?他说不要干杵在那里其实意思是叫咱俩先行一步把那只闻名遐迩的‘叫花鸡’买回来罢了。” 在接受他人好意馈赠之后自然会产生相应心理上的牵绊;同样地,体验了异样款待之后便难以硬下心肠拒绝对方的要求。 尽管已经做出了口头承诺,但从始至终整个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美好转变均得益于一位年轻女性超凡洞察力以及出色沟通技巧。 若非是渔姑娘首先发现了郭老爷子热爱美食的习惯并找到同样兴趣相投的侍女作为交流桥梁,在此基础上通过轻松幽默的方式逐步化解彼此之间隔阂拉近双方心理距离,则最终说服老人前来协助诊治病人恐怕还得花费更多努力呢。 “你在说什么啊?真的愿意帮咱们了吗?就这么顺利就答应了么?” 听着对方所说的内容几乎让成安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只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安慰道:“用‘医者仁心’来形容郭老爷子真是一点也不为过。哪怕仅仅是为了帮助一个身处北燕普通妇女度过难关尚且能够触动其内心的同情与怜悯之情,更何况如今看到殿下遭受病魔折磨的情景,他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予援手呢?” 更何况他已经领悟到:虽然之前那位老医生不断预言殿下撑不过今年冬天。 但实际上,时间并非如此紧迫。 凭借自己的精湛医术,肯定能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这段时间以来,之所以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大概也是因为一时的脾气作祟,想让这个年轻人多经历些考验,以便更好地面对未来的困难。 但经过几句温暖的话以及真挚的歉意表达,再加上即将品尝到的那些诱人佳肴的心情,这位原本固执的老者态度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就这样顺利搞定了? 站在一旁静静观察许久的乔羽书,自然也把整个过程看得明明白白。 从对方的眼神变化到语气的微妙调整,所有细节都没能逃过他的敏锐洞察。 直到知书陪伴着老医生,满脸笑容地走进屋子里去准备晚餐菜单。 那里面记录着京城里最受欢迎、最为诱人的各种美食清单之际, 乔羽书这才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身边一直陪他站着气质温婉却坚毅不屈的女子说道:“早前你还声称此次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节前来探望我一次而已,如今怎么主动伸出援手了?” 第107章 还你恩情 如果没有这份心思的话,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洞察到郭大夫的性格特点,并巧妙调动各方资源令自己一方赢得了老人的心呢? 闻言,慕渔先是一愣,然后微微抿紧了双唇,面色如常地恢复了平素那份从容与淡然。 她轻轻地用指尖整理了一下耳边不小心滑落的一缕发丝,仿佛是给自己争取了几秒宝贵的思考空间。 随后低声回应道:“当年如果不是公子出手相救,说不定我早已不在人世。现在若有机会能稍微偿还一点旧债,于情于理都是最圆满的结局。”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偿还恩德之后,两人之间便再没有任何牵连! 从此各走各路,秦王可以专心做回原来的自己,而至于她,则会好好珍惜往后剩下的日子,再也不想和对方发生任何形式上的联系或交集。 作为一个心机深沉且洞察力极强之人,相信对方应该能够明白其中所蕴含的意思。 果然只见乔羽书漂亮如画的眼眸里,瞬间掠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 原来是这样…… 她只是单纯觉得欠下了某些债务需要偿还而已? 不过很快这股负面情绪便被另一种更加坚定且温柔的情感所取代。 重新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直视着面前之人:“嗯,你说得对。你并不亏欠于我什么。但你今天的举动对于我个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因为它不仅仅拯救了我的性命,更重要的是为我点燃了希望之火。” “世间常言,以命换命才是最佳回报方式啊……不过既然你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我就选择另一种方法报答渔小姐你的大恩!” 突如其来的言语差点让慕渔脚下一个趔趄。 “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用‘另外’的方法回报?难道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不成?” 她几乎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内容,“我刚才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当初是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只是还了个大人情而已,这就足够了,根本无需再多加讨论什么补偿问题。” 可乔羽书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摇了摇头,接着指了指怀里熟睡正酣的小猫,解释道:“其实当时我外出的目的主要是寻找小灰这只宠物。恰好路过那里看到了危难中的您,于是顺手搭救了一把而已。假设当时手中没带着小灰,恐怕渔小姐现在早已葬身红枫河中。”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然而今日的情况与往日完全不同。如果得不到郭大夫的帮助,我的生命恐怕真的将戛然而止。相比之下,昔日之举实属偶然为之,而今却是特意相助。” 最终,乔羽书认真地看着慕渔的脸庞,诚恳地说道:“正是因为这样鲜明的差异对比,才使得我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愧疚感,觉得对你有着不可忽视的亏欠。因此,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够为你做点什么,作为回馈。”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灰仿佛也被感染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软糯可爱的‘喵呜’叫声,并开始摇晃着尾巴,好似是在给慕渔投赞成票一般支持此建议。 见状之下,慕渔不由得气恼异常,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曾经那个熟悉的乔羽书吗?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学会了这些看似真诚却又充满了陷阱的话语? 正当她准备狠狠指责一番时,却注意到对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那好吧,”他再次开口,“不如我们就以清圆斋记账的方式来记住这笔恩情吧!以后无论何时,只要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解决或者实现的愿望,请随时提出来,不管代价多高都无所谓。” 听罢此言,慕渔心里感到一阵强烈的烦躁不安。 显然对方根本不打算轻易善罢甘休。 眼看对方一副铁了心要纠缠下去的态度,直至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来进行所谓“回报”为止。 “好哇!”几乎是出于一种无奈之下的冲动反应,慕渔干脆利落地直接伸出手去向乔羽书索要道:“既然公子非要找机会报答这份情分,那就干脆直接给我钱财得了!我目前急需资金周转,有一两千两白银即可解决一切麻烦!” “呃……” 乔羽书正打算继续说什么时突然哑口无言,显然是完全未曾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整个人都被搞得有些尴尬地僵立在当地。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恢复正常并尝试着安抚起对面这个明显已动怒的女人:“事实上,两年前为了解决大量涌入城内的流亡灾民问题,我们家族几乎花费了大量的金银财宝。” “而现在正如您亲眼所见的那样,尽管生活条件改善了许多,但我依旧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用于支付各种昂贵医药费及其他开销。” “包括但不限于采购各种稀罕药材,还有提供最高品质的食物等等,这些都是为了尽可能表现出我们对郭老爷子足够的敬意。” 也就是说,在余先生治愈他的病情之前,恐怕是无法满足渔姑娘所提出的条件了。 这种行为令慕渔几乎找不到恰当词汇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 难道堂堂王爷会因为这点事就推脱吗? 在她的印象中,权贵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可如今面对自己的正当要求,这个男子却如此搪塞。 正当她因气愤而语塞时,知书陪着郭老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并告知可以离开此处了。 “怎么了?” 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知书关切地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她变得如此恼怒。 “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您这样脸色铁青的,让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乔羽书也意识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快要被他气得失去理智了。 不行不行,他应该适时收敛,免得真把人给惹怒了走掉,那局面可就糟糕了。 于是,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同时也是出于礼貌,乔羽书起身快步走到郭老爷子身旁,转身面向依然满脸怒容的慕渔深深一揖。 第108章 真是气死人 “看样子,郭老爷子现在有空帮我看看身体。这样吧,我就不耽误渔小姐的时间了。请渔小姐安心,等我这身伤病得到妥善处理之后,定会将所需的费用悉数奉还。” 说完这些,没有给对方太多回应的机会,乔羽书提议与郭老爷子一同回到卧房,试图以最快速度解决目前的小争端,并避免可能发生的更大误解或矛盾。 “呃?” 对于这一幕,郭老爷子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老人家见多识广,但此刻还是感到十分困惑:奇怪,我还未与这位机灵的女子好好交谈呢,为何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子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诊治了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此人表现出的态度还是很沉稳和从容的呀。 然而,在他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发问前,就被乔羽书轻轻拉着手臂引导进了屋内,只留下了呆立原地、面露错愕表情的一对主仆。 院子里只剩下了慕渔和知书两个人。 知书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小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位少爷看起来很文雅的样子,不应该轻易惹你生气才对啊。” 的确,若单凭外表判断的话,那个自称姓乔的男子确乎长得仪表堂堂、举止斯文,似乎不太可能是那种容易引起他人反感的性格。 然而实际上,就在今天这段短暂接触里,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完全不符合常理下人们对于一位贵族子弟应有的期待。 简直就没有比他还更让人感到厌烦的人了! 听到知书的话语后,原本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我们回去!” 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后,她已经暗暗决定从此再也不会踏入这家所谓的“医馆”半步了——哪怕里面居住着整个京城里唯一拥有雪莲叶果的人。 可是,当马车缓缓驶出清圆斋、朝着平阳侯府方向前进的时候,某个极其棘手却又至关重要的现实问题却突然浮现于脑海之中。 为了顺利完成那剂特殊药材的研究任务,必须要得到那份稀有植物。 而偏偏掌握该资源的关键人物就是方才被自己斥责的那人之一。 因此,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除非另寻他法或是干脆放弃这项计划,否则最终仍旧必须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来请求他们的协助才行。 “真是气死人!” 想到这里,慕渔又重重地磨了磨后槽牙,感觉自己就像被某种无形力量紧紧困住了手脚一样无力挣脱。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啦?” 旁边依旧担心不已的知书忍不住再次关切起来。 …… 与此同时,清圆斋内的气氛则显得轻松了许多。 出门去买叫化鸡的墨白与成安终于回到了家。 “郭大夫,您赶紧尝尝吧!这是灵妍院刚出炉的新鲜美味,请相信我和沈兄真的是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送回来的。” 成安兴奋不已地说着。 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真的很想通过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对朋友的关心之情以及弥补之前冒失所带来的麻烦。 当然了,真正触动这位资深医师感官享受的部分其实是食盒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 “好吧,我知道你们俩是好意,先谢谢你。” 老人家点点头表示感谢。 随后他继续说道:“说实话,你们公子体内的寒症确实非常特别而且顽固,短时间内我恐怕也无法给出确切诊断。不过关于暂时稳定住病人病情方面我还是有信心做到这一点的。” 听了这话,站在旁边的墨白神色骤变,“怎么会这样?郭前辈,难道连被誉为鬼医圣手的您也无法根治公子体内积累已久的毒素么?” 显然,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老者实则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奇人异士之一。 “哎呀呀~别那么紧张嘛。我只是说了句老实话而已。” 梳理了一下下巴处细长柔软的胡须,后者微笑着安慰道。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即便强如号称能够妙手回春之人也并非万能的,不可能做到所有事情无所不能的地步。 毕竟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现象往往只能归结于天命或神秘力量之范畴了。 言罢,只见他揭开用来保持温度的泥土包裹层,并从中抽出一只香气扑鼻的大鸡腿狠狠啃了一口。 “正如各位所见啊,这病的确相当古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寒冷疾病那样简单。不过嘛,如果大家都愿意再多给我一点点时间进行研究探索的话,我相信总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彻底解决问题滴。” 讲到这里,仿佛为了证明自家言论正确一般,他再次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手中食物。 肉质嫩滑无比,汁水丰富,堪称人间美味! 原来外界传闻并不虚假,这家餐馆出品的食物果然非同小可。 “呵,接下来还有很多好吃的等着我去试吃呢,真是太幸福啦!这次入京之旅真是太值啦!” 心满意足地望着桌上罗列整齐、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清单,老人眼中闪过一道狡黠且愉悦的目光。 尽管郭大夫吃得很尽兴,但另一边墨白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 他原本以为,殿下的状况再糟糕,也能被这位名声赫赫的大夫解决,谁知即便是这样一位医术高超的名医也感到棘手。 从这里可以看出,施加毒计之人不仅手段极其狠辣,更是深思熟虑,几乎算准了每一个细节。 而与墨白相反的是,乔羽书脸上的神色并未发生太大变化,仿佛对此早已心知肚明。 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对目前的情况已经有了预判——这与他前世的经历太相似了。 那时候,也是这么一位年长的大夫用尽各种办法最终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病情,使生命得以延续一段时间。 然而根治是不可能的,除非…… 能找到隐藏于这一切背后的秘密,并将其揭露于众。 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消除笼罩在他心头多年的那股寒冷。 就在这一刻,乔羽书不经意间抬起眼睛向夏宫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感。 第109章 内鬼 那里,正住着他同宗同源的兄长。 一个长久以来潜伏于幕后,行事作风阴险至极的人,为了铲除自己,竟会动用如此凶残狠辣之法! 饭饱饮足之后,郭大夫细心地开出了几副方子,用来帮助病人强身健体。 与过往记忆中的处方对比起来,这一次所开具药品的效果明显更加出色。 或许是由于今生介入得较早,从而令疗效得以大幅提升;也或者是因为阿渔小姑娘的帮助确实起了决定性作用? 无论如何,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子确实是在无意中给予了极大援助,想到她天真无邪的模样时,乔羽书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温暖笑容。 可是这份难得出现的好心情很快便被一阵突兀的惊呼声打破:“啊!这只猫为什么还在这儿没走?渔小姐不是说这几天就过来接它回家照顾吗?” 原来是在一旁服侍的小解,见到依然留在书房内的小灰后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 明明早就得到过指示说最近几天里就会有人前来认领宠物并负责照料,可眼前的事实却显然并非如此。 想起之前曾多次遭到对方攻击的经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在此刻,门口传来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用餐完毕出来透透气的老管家正巧路过此地,并被小解惊慌失措的模样逗乐。 “哈哈,小伙子,这不过是一只猫咪而已,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呢?” 他好奇问道。 “哎呀我的老天爷诶!您是不明白其中缘由呐……” 成安叹了口气正准备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详细讲述清楚,却被在一旁静听多时的郭大夫插话打断。 “我怎会不清楚呢?知书小姑娘早已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随后便是对那只叫作“小灰”的灵宠一番生动描述:既聪明又可爱的小家伙自入住侯府开始便成为了全家上下众人喜爱的对象。 特别是当它与小主人玩耍嬉戏之际,那份和谐欢乐令人印象深刻…… 闻言,原本紧绷着身体的成安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汗直冒,“你说什么?难道指的就是那个叫做知书的孩子?” 回想起早上出门时不慎撞到一起的那个陌生女子,此刻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那双充满力量的手臂、坚定的眼神以及背后散发出的阵阵危险气息…… 果然不出所料,能让小灰这般温顺服从的角色绝对不会是个简单货色! 未来如果再次相遇,一定要远远避开才是上策! 就在成安暗自发誓不再靠近那位神秘女子之时,刚进入平阳侯府内院区域里的知书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回事?只是出去一趟而已怎么就会着凉感冒呢?” 身边的侍女兮香关心地询问道。 揉了揉鼻子示意并无大碍后,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啦兮香姐姐,你知道吗,今天遇到了位非常特别的医生老爷爷哦,他只需要稍微观察片刻便能准确说出我近期正在练习何种武功。而且还夸奖我说身体素质好得很呢!” 言语间难掩兴奋之情。 然而听到这话,旁边的慕渔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够了,别再多提了行不行。” 提起红枫河畔或是其他相关事宜总会让她感到不自在,似乎总有个身影徘徊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见状,机智伶俐的贴身侍婢立刻猜到了些什么:“该不会又是碰见某位英俊潇洒且气质独特的少爷了吧?” 接着两人话题一转谈起了府中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有件事情要跟你通报一下。” 兮香略显庄重地说出口,“今日刘嬷嬷发现并向祖母报告了关于泄露王府秘辛之事的具体内鬼。经过调查取证得知居然是出自嘉和小姐院子里的一名家奴之口……” 听到这里,慕渔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可思议之色。 她心中一阵冷笑,这荒谬绝伦的事情竟然出自于她那位平日里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三姐姐——慕嘉和之口。 竟然还想着用这种事情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简直是匪夷所思! 利用她自己的事情去刺痛别人的心,恐怕也只有像慕嘉和这样的人才能够想得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招数了。 这样的计谋看似高明,实则心机极深,不仅能够将过错全部推到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身上,又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妹妹关怀备至的好姐姐形象,从而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与地位,可谓是一石二鸟、一举多得。 兮香在一旁听后亦不禁松了一口气,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却更让她感到了一丝无奈与辛酸。 毕竟,冯氏早已知晓芳儿曾偷取过三姑娘的财物之事,可刘嬷嬷调查时刚提起此事,就被正在陪伴母亲闲聊的慕嘉和打断了。 紧接着便是那尖锐而坚定的辩解之声回荡在整个屋子中:“怎么可能牵连到我可爱的女儿呢?” 这番话无疑为慕嘉和赢得了一个好名声,也让原本打算进一步调查的长辈们就此打消了念头。 不过,在这平静表面之下隐藏着更多未说出口的秘密。 兮香内心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事情或许并非如表面上这般简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嘉和小姐一直在支持并保护着渔姑娘,但是每当她细细回味两人之间的对话和相处方式时,就会发现似乎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存在着。 例如偶尔流露出的一丝不易察觉但满含嫉妒的眼神,或是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中暗藏着对慕渔才能的不屑甚至打压之意…… 这些都是兮香一直不敢随便讲出口的猜测。 随着时间流逝,聪明伶俐如斯的渔小姐逐渐成长起来,她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与大姐之间微妙变化着的关系正日益疏远。 终于,在经过片刻犹豫之后,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主子。 “恕婢子直言不讳了,但我真担心那位大小姐将来可能会给咱家带来麻烦。” 就以最近发生的事为例,表面上看是因为小丫鬟多嘴导致了渔姑娘及侯府名声受损,但实际上除了那个丫头之外根本没人受到责罚。 第110章 阴谋 相反地,通过这一次机会反倒使许多人误认为三姑娘是极其关爱妹妹的好长姊。 如此看来不是刚好达成了目的吗? 听着这些分析,慕渔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笑容,她自然明白这位名义上的妹妹背后藏匿了多少不可告人的阴谋。 事实上,前世因慕嘉和而落得凄惨下场,并非全无理由。 “你说她毫发无损?未必。” 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她继续补充道:“哪怕现在只有芳儿一人受到追究,祖母心底怕也是存了些许戒心吧?” 要知道,那位老夫人可是整个家族中最冷酷无情、自私自利之人,哪怕冯氏为其求情暂时避过了此次风头,但终究不能保证今后不会产生负面影响,尤其是在涉及到自身利益之时。 而且经历过这样一次失败策划,定然让慕嘉和尝到了从未有过挫败感,对于向来不愿服输的她来说必定会激起更强烈报复之心。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笑,“距离彻底摆脱掉这份烦忧应该不远矣。” “话说回来,我记得曾经听说过藏书楼中有本记载京城附近地貌景观十分详尽的古籍京畿地舆图鉴,不知能否帮我找到它呢?” 因为想要按照祖传秘法亲手配制药材却又恰巧遇到了那位令人头疼的男子;于是乎只好暂且搁置原定计划改而先自行寻找材料所在之处。 根据记忆里模糊信息提示,在远离喧嚣市井之外不远处有处隐秘幽静山谷,里面生长了许多珍稀草木其中包括所需之关键成分——雪莲果。 很快兮香便携带着沉甸甸的书册来到慕渔面前恭敬地递过去:“请收好这本书吧!” 接过后女子立刻迫不及待地前往花园内静谧凉亭坐下翻阅起来,希望能在字里行间觅见通往目的地之路。 然而她刚翻了几页,一缕曼妙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姐姐!” 门外传来一声清甜悦耳的声音。 抬头一看,那张精致的面容映入眼帘——正是此前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的那个名字:慕嘉和。 原本以为,这位妹妹会更加周全地谋划再出手,却没想到竟会如此迫不及待地上门…… 显然,此刻的慕嘉和少了几分从前的耐心与城府。 察觉到慕渔投来的目光似乎含着些许寒意,慕嘉和心头猛地一紧,仿佛有无形的冰刃正悄无声息地向自己逼近。 只见她急忙几步上前,纤细的手指紧紧抓握住了慕渔的手臂,熟悉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妹妹,你是不是已经听说了关于芳儿的事啊?这一切都怪我事先思虑不周,导致你现在无缘无故被卷入了不少蜚短流长当中,真是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以为对方之所以表现出这般的冷淡,全是因为那件由一个小丫鬟引起的误会使得两姐妹间产生了裂痕。 “我当时确实没料到那个丫头胆敢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来!但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戒……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说至此处,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开始在她眼中打转,伴以低微的哽咽声,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陷入极度痛苦和自责的状态。 若是换作几个月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或许真的会被眼前这一幕所感动…… 可是现在? 目睹着对方长久沉默不语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慕嘉和连忙开口:“难不成就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要彻底决裂了吗?要知道从你回到京城那一刻起,我对你的关怀可是倾尽所有心力的啊,芳儿犯下错误纯属个人行径,并非出自于我的授意!” 终于,在长达数秒的静寂之后,听到慕渔淡淡开口:“无需再多想了,妹妹。” 那一句话里没有一丝伪装过的笑意或是安慰之言,反而令人感到一种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再次直面这位慕渔时,只见到一对深邃而冷静的眼睛,“事实上祖母跟刘嬷嬷都已经查清楚整个事件的过程,确实是芳儿因一己之私故意利用我去陷害你。对此我非常明白。”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还用手轻轻拭去了脸颊上残留着几滴未干涸的眼泪。 试图挽回些什么的慕嘉和问道,“你既然已经了解了事实真相,那是否还会因此对我怀恨在心呢?” “既然这件事归根究底都是由那个叫芳儿的侍女自作孽所引发,我为何还要将此责怪到你身上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反问犹如惊雷般炸响在两人中间,险些使慕嘉和维持得体的表情瞬间崩塌。 良久之后她才勉强挤出比哭泣更显僵硬的笑容回应道:“哎呀~咱们俩姐妹感情深厚,我一直把你视为珍宝一样疼爱着,怎么会愿意看见你受半点委屈呢?姐姐切莫多虑啊。” “嗯……请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慕嘉和见状总算放下悬着的心,神情也不再那么紧张焦虑。 接着,她又提议道:“这几日家里头确实发生了很多让人头疼的事情,既然难得碰上好天气,不如趁机出去散散心如何?正好南郊那边据说风景优美得很,特别是漫山遍野盛放着美丽动人的杜鹃花。”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望向旁边那位沉默许久的女子。 “京城郊外吗?” 慕渔灵动的眼神微微扫过了桌上摊开摆放着的那本《京城地理志》,心里默默记下了某个计划中重要的坐标信息。 “对对对!” 生怕她会拒绝,慕嘉和赶忙补充道,“据说南郊那片山峦间生长满了火红的杜鹃花朵,景致宛如画卷一般。走吧,咱们一起去看个究竟!” “好吧,既然妹妹诚意邀请,我自然乐意一同前往。那你觉得何时时辰比较合适呢?” 即便明知背后定藏玄机但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此刻只能表面应允。 闻言后的喜悦几乎溢满慕嘉和整张脸庞,连声附和道:“就定在三日后好了,也就是三月初十那天怎样?” 内心深处暗自冷笑了一声,慕渔依然表现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平静:“既如此说定了,可千万别失约哦!” 第111章 虚伪做作 这一刻仿佛重新回到了昔日那种亲密无间、互诉衷肠的情景,令慕嘉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得意。 即使当脚步踏出沉香院落的时候,那抹洋溢在脸颊上的笑容也依旧难以掩盖。 只是站在身旁一直陪伴左右的清儿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主子,虽然刚才看似一切顺利,但渔小姐今日态度变化极大,其背后意图不明,您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 总觉得近来这段时期里渔小姐行事风格与往常大不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面对手下忠仆提出的警告,自信满满的慕嘉和只报以不屑的笑声,“提防什么呢?像阿渔这样一个天真幼稚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一夜间变得老练成熟呢?“ 最近发生的事恐怕顶多也就让她心情不佳而已,通过今天这么一番示弱道歉之举,很快就能让小姑娘恢复以往乖巧听话的状态,更何况现在只需几句漂亮话便能轻易将对方骗至计划地点游玩。 一切都将按照预定剧本上演! 直至那一刻来临,看看究竟是谁逃得出早已布设好的陷阱…… 三天光阴如流水般悄然流逝,约定成行的日子也随之临近。 出于安全考虑,在前往那片几乎被人遗忘、野趣横生的山谷游玩前,慕渔特意叫上了贴身侍女知书一同随行。 这片未被世俗所扰的静谧之地充满了未知与隐秘的诱惑,但也同样潜藏着难以预料的危机。 临出发之际,兮香拉着知书的手,神色庄重地叮嘱道:“无论如何,你必须寸步不离小姐身边,绝不能让她单独一人行动。” 尤其是在提到那位名声远播却又心思难测的慕嘉和时,兮香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警惕与忧色。 “她总是心机重重、行事诡秘,我们永远都猜不透她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虽然表面看这仅仅是一次寻常的踏青活动,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邀请众人一同前往观赏山间烂漫春色的美好时刻,但事实上却不得不令人加倍谨慎。 “尽管是赏花之邀,也绝不可大意!” 这是兮香对即将出行的人最后的一句话。 面对这样的嘱咐,知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并信心满满地拍着自己结实有力的胸脯保证说:“请夫人尽管放心好了!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保证万无一失!” 昨天先生刚刚夸奖过她近来成长迅速、愈发可靠了,所以这次只要她在场,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可是尽管得到了这样坚定有力的回答,兮香依旧感觉心底有着隐隐不安的阴影挥之不去。 就像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让人坐立难安。 终于,在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后,当晨光初破天际之时,慕渔带领着手下一班人等来到了侯府正门前,却见到了早已翘首以待的慕嘉和。 “姐姐啊……” 只见身穿精致绣袍的慕嘉和满脸春风得意状,“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好久呢。” 说罢,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前来,试图亲密无间地牵住慕渔那只纤细柔嫩的小手。 然而未曾想却落了个空,慕渔冷静地侧身避开,使前者瞬间失去了方向感。 这突如其来的疏离显然让这位原本自信十足的大姐吃了一惊。 她那双经过细心修饰过的眉毛不由微微皱起,似乎对刚才的情况感到一丝困惑不解。 随后她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换上一副温婉可人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说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你一定也是为了今天特地装扮过了吧?果然不出所料,真是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只见此刻站在她们面前的正是那位平日里向来高高在上、自诩为家族骄傲的长姐。 一身华丽服饰将她装点得犹如一位刚从画卷中走出的古典佳人般光彩照人。 外头套着一件轻盈飘逸的桃红色绣莲衣衫,领口处巧妙地点缀几朵鲜艳欲滴的小花; 内衬浅紫色薄纱罗裙,上面布满精细复杂而又生动鲜活的菱形图案设计; 月白色绸带束紧蛮腰,更添了几分窈窕曼妙之姿; 头发则挽成繁复华美的发髻固定好之后还别上了数枚造型各异但却无不价值连城的珠宝发簪。 就连手腕处也没有丝毫马虎之处,一对银质镂雕手镯静静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幽幽光芒。 不仅如此,在阵阵微风吹拂之下还能隐约嗅到由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桂花香油味儿——那是专门调配而成专供贵族享用的独特香氛…… 与如此盛装亮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慕渔这边仅穿着一套简约而不失雅致风格的衣服。 淡绿色长裙搭配简洁大方白色坎肩。 除了发髻上简单地插入一枚朴素玉制发饰之外再无其他多余装饰。 如此打扮乍看之下难免会被误认为不够讲究甚至略显寒酸。 但实际上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这其中隐藏着一种不同于世俗观念的别样美丽。 听到这话后,本就已经心存戒备并保持一定距离站立的渔小姐更加不会轻易表露真实想法。 反而故意做出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反问道:“哦?妹妹今天的装扮还真是惊艳动人哪。” 话语之间夹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对此毫不知情的慕嘉和并未察觉异样仍旧笑颜如花地回应道:“你瞧你说什么呢,这哪算是什么好看的装扮呢,只不过是平时惯常穿戴罢了。” 说着便上前靠近几步假装随意地打量着对方上下。 片刻后忽地转口又赞不绝口起来: “唉……要说起来倒还是姐姐你好像是天生丽质根本无需太多点缀就足以夺人心魄了。你看我这老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呀。” 此言出口,不仅令当事人倍感受用同时也引得周围围观群众一阵附和。 只有慕渔本人心中暗暗冷笑道:“这种虚伪做作、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语只怕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比你还流畅顺口。” 的确如此,对于这个表面上总是笑容满面背地里却不知搞了多少小动作的女人来说,类似情形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以前每次因为过于信任对方从而落入其圈套成为旁人笑谈对象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一样清晰可见。 第112章 青梅竹马 不过幸好现在的慕渔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知只会盲目跟随他人脚步行事的小丫头了。 既然她想要引起那个人的关注那就随她去好了,反正与己无关只管在一旁默默看着这场戏码如何演绎下去就行了。 于是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两人先后登上各自座驾开始了这段既充满变数又有无数可能的旅程。 不多时两辆华丽马车缓缓启动穿过繁华街区径直朝着目的地驶去。 沿途中两侧风光旖旎景色怡人,无论是路两旁栽植排列整齐有序的各种树木还是不远处潺潺流动着清澈见底溪水抑或是远处若隐若现笼罩在轻烟迷雾中的远山都能让人暂时忘记心中烦恼尽情沉浸于自然之美当中无法自拔。 车子不急不缓稳稳前行,没过多久便停在了事先商议好的位于城郊地带的一个驿站前稍作休整。 此处虽远离都市喧嚣略显荒凉冷清,但由于地处重要交通枢纽之上因此仍保留有一定规模建筑群可供旅客歇息补给使用。 据提前得到消息并安排一切事宜的人透露说真正赏花胜地距离此处尚有段不小路程需要步行或改乘轻便交通工具方可到达。 考虑到实际情况加上为了让同行者们有机会放松筋骨休息片刻以便更好地投入接下来行程当中,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样一段停留时间安排出来让大家能够适当伸展腿脚顺便解决饮食等问题然后再继续前进。 对此提议众人都没有异议纷纷表示同意按照计划执行。 而看到一向听命办事如今亦能自主作出决策的仆人们表现良好也让身为主子的慕家小姐们很是欣慰满意。 特别是作为发起者的慕嘉和更是显得尤为高兴。 毕竟这意味着她的地位与影响力正日益增长受到更多认可与尊重。 再加上即使身处这样一个不起眼地方自身独特气质依旧能够鹤立鸡群吸引周遭过往路人驻足欣赏的目光,更是让其内心成就感爆棚难以自抑。 毕竟这些偶然投来好奇赞叹眼神或许只是过客匆匆路过并不会留下深刻印象但是至少证明了自己的魅力依然存在并且具备吸引力这点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正当众人享受午后茶点闲聊之际,不远处传来规律性轻微敲击声响——那应该是某队骑手正在靠近。 很快声音越来越清晰直至能够明显分辨出确实是马蹄践踏大地发出节奏明快的声音模式。 与此同时南边方向出现一辆豪华车队慢悠悠行进而来,显然是来自权贵世家。 清儿立刻注意到车队前方悬挂着代表身份标志的灯笼,并认出了其主人的身份。 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姐……” 话音未落就看见那位容颜清隽俊美少年已然跃入视线中央站定不动注视着她们这一行人等,显然他是冲着这里特意赶来。 “哎呀!原来是祝家的大少爷来了啊。” 随着声音响起,整个空间似乎都变得明亮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而复杂的气息。 面对这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相遇,慕嘉和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意外与惊喜交织的色彩,仿佛初冬里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般温润而又迷人。 “见过大公子,万福金安。” 她的语气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嫩叶,话音落下,女子微微颔首致意。 这简单的礼节却做得那么优雅大方,就像是湖面上随风轻轻摇曳的柳条一般,既柔和又充满了生命的力量,深深地烙印在了站在她面前少年的心中。 这一幕不经意间的互动,瞬间让祝远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掀起了阵阵涟漪,仿佛有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悄悄地拂过了他的心房,带起一圈又一圈细密而不易察觉的情感波动。 “嘉和妹妹太客气了,不必如此拘谨。” 他边说边轻轻抬起手臂做出邀请她起身的姿态,心中却暗自告诫自己必须保持距离。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由血缘所界定那么简单。 对于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子来说,“嘉和妹妹”更像是一种遥远却又温馨的记忆代称,提醒着他即使岁月流转也依然存在的那份青梅竹马之情谊。 这样的考虑让他言行间都显得异常谨慎细致。 感受到祝大公子那份源自心底深处最纯真无邪关怀之意,慕嘉和忍不住勾起唇角绽放出会心的笑容,就像久旱后迎来甘霖般的甜美与温暖。 紧接着,她缓缓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对面站着的人。 这才得以清晰捕捉到这位少年此刻的具体形象。 相比记忆中最末次见面时的模样,如今的祝远志显然已经经历了不少时间打磨而成就的变化。 虽然外表依旧保留着那种天生丽质以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但却更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特有的韵味与沉稳,这种转变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细细品味其中的不同。 在一旁默默站着观察整个场景发展进程的慕渔,则自始至终都密切关注着这对金童玉女之间无声交流的画面。 两人相互凝视的眼神交流充满了默契和理解,好似连空气中都被染上了一层粉色浪漫滤镜一般甜蜜美好。 然而这份温馨气氛却未能感染所有人心中某个角落。 正当此时,一阵略带嘲讽性质的冷哼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美好,显然有人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相当不以为然。 听见耳边突然传来的冷笑,祝远志不由自主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随即锁定了一个身穿浅碧绿色衣服的女子。 即便是在这偏于冷色调装扮下,女子那双闪烁着寒光的眸子仍旧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冷漠态度,令初次见面便遭到此等挑衅性目光相待的他感到非常不解与疑惑。 就在祝大公子努力猜测这名陌生女子为何对自己抱持敌意之际,机警地察觉到了对方注意力集中之处的慕嘉和连忙抢先一步介绍开来,“大哥你还没认出来吗?她正是我的姐姐名叫慕渔。” 听到这个名字,在先前早已因某些不愉快往事积累下来负面情绪瞬间爆发,使得他看向眼前少女的眼光立刻变得更加冷冽刺骨,言语之间更是难掩深深厌恶之情。 第113章 寻找奇果 “原来是慕家的渔小姐。” 从牙缝间艰难挤出来的这句话带着浓重霜气,在空气里凝结成冰凌直戳对方心底深处最为柔软脆弱之处。 之前尚且称呼为“嘉和妹妹”的人,现在则变成了充满距离感与隔阂之“渔小姐”。 仅仅一字之差,已然将内心深处那份复杂纠结的情感展露无遗。 注意到兄长态度骤变之后,慕嘉和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反而更加灿烂地笑了起来,主动上前挽住祝大公子胳膊引导二人走向不远处站着沉默不语的慕渔。 “是这样没错哦,大哥哥,自从去年春天才被正式迎接到侯府之后由于您刚好远赴外地求学的缘故,因此从未有机会真正面对面相识。” 言谈举止间,她还特别补充说明了一下有关家庭成员身份背景信息,并鼓励道,“来吧姐姐,请给顺义侯大人打个照面问好才是。” 然而对于曾经联手欺压自己的仇人,哪怕再世为人也决不愿意轻易妥协示弱。 上一世中正是依靠这位表里不一的妹妹和其忠实盟友合作坑害过自己无数次。 所以当再度相遇时,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恭敬实则心里面早已经是怨气满满几乎要溢出来了。 只见那张平日里总挂着甜甜笑容的脸庞在此刻显得分外僵硬冰冷。 勉强低头行了个简单礼节性的躬身作为打招呼,“幸会,祝大公子。” 目睹这般态度冷漠且明显缺乏诚意的表现,原本就已经对面前这个小女子没有什么好感的祝远志心情越发糟糕低落,简直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瞧瞧那紧闭嘴巴一脸死板的样子吧,简直是毫无魅力可言! 再看看身旁那位始终笑颜如花的佳人,简直就是春天田野里盛开绽放的一树樱花一样赏心悦目惹人怜爱不已。 越看越是生气恼火之下,干脆直接转身背对着慕家大小姐继续跟旁边的姐妹畅聊旅途中的所见所闻:“这次出门游历期间真是见识到了不少新奇事物……” 随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沿途遇见的各种趣事逸闻,完全忽视了背后正用满含怒火眼神瞪视着自己的存在。 言语间尽显风度翩翩、口若悬河的姿态。 祝家大公子身着华服,举止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世家子弟特有的贵气与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让路。 他的言谈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时而幽默风趣,时而引经据典,引得周围的人群阵阵赞叹。 然而,这样的场景显然不是慕渔想要看到的画面。 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满,甚至感到一丝不快。 于是她找个理由牵起身边的丫鬟知书便往南边官道缓缓而行。 她的脚步并不急促,却也不迟缓,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如同她内心那份淡然的态度。 看着前方逐渐拉开距离的身影,跟在后的知书不禁眉头紧锁。 “明明说好了要陪姑娘出来赏花散步解闷儿的……” 知书忍不住心中嘀咕,但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默默地跟随小姐的步伐。 自从她们遇到祝家大公子后,画中的画面似乎就被打乱了,别说赏花了,甚至连彼此间的目光交流都几乎消失殆尽。 就把自家小姐独自晾在一旁置之不理吗? 这让人感觉既无奈又气愤。 但这对于久经世故的慕渔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了。 “许久不见,他们难免多聊两句罢了。” 慕渔平静地说,试图安慰自己和身边的知书,“既然妹妹无法脱身陪伴左右,我们就自行前往看花好了。” 此时,慕渔的目光越过人群中嘈杂的景象,投向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小山谷方向。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却炽热无比的光芒。 此行的目的远远不止于简单的游玩散心那么简单。 实则是另有目标所在:京城郊外藏匿的一处名为‘灵草洞’之地。 在那里据说生长着许多珍稀少见的药草种类,而其中一种特别珍贵的东西更是吸引着她的注意。 虽然不确定是否能找到所需的雪莲叶果,但仍值得冒险探访一番。 毕竟近来府邸内部纷争不断,虽非刻意引起,但所有的事端最终都会牵连至自身头上。 频繁提出离开庄园的要求显然不会轻易得到家族长辈的支持,唯有借助此次难得由大姐提议共同外出游览的机会才可能成行。 “走罢,我们过去瞧一瞧。” 慕渔轻声说道,用手势向前方山谷指了指,随即与知书一起加速向目的地赶去。 这种特殊的水果不同于寻常所见普通桑葚那般大小颜色特征鲜明易辨识。 它不仅体型更大些,而且色彩也不是常见的红黑色或紫黑色调子,而是呈现出一抹极为深沉神秘的蓝色光泽,令人联想到夜空中最璀璨闪耀的星星。 抵达传说中的秘境后,慕渔立刻开始仔细地给身边忠实跟随者详细描述目标物件外观特性及形状等信息要点。 待对方牢牢牢记相关线索后,两人分工合作分头展开地毯式搜索作业。 这里确实是名副其实充满奇异植被之所。 很快,经验丰富的慕渔就已经辨认出了诸如苦胆木、虎杖、血凤藤、白药子以及安息香等多种稀有品种植物。 尽管如此仔细地查勘过两遍后仍未见到梦寐以求之物踪迹。 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失去耐心的主仆二人只得暂时放弃了希望,准备启程返回住处所在地。 “小姐,奴婢找遍了整个角落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你口中所述那样的神奇果实。” 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情绪。 果然就连这满载奇珍异草之地下也无法藏匿所求吗? 或许不得不考虑转而寻求城中清圆斋里余姓老者相助才是正解吧。 每当提起那个名字时脑海里总会浮现起某个熟悉面孔来让心情略感烦躁不安起来。 正当准备撤离之际,突然传来一阵细碎声响打破寂静氛围。 “哗哗……”随着步伐快速移动起来,两侧高过腰身野草随之轻轻摇摆起伏,就像是在提醒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般预示不祥征兆出现。 意识到可能存在未知危险靠近后迅速警觉过来,并采取行动将保护对象护在其身后安全地带同时观察四周动态变化。 第114章 有危险! “哗哗……哗哗……” 除了清冷夜风偶尔掠过带来少许树叶摩擦声响外再未察觉到其他可疑动静产生。 整个环境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当中给人以极其压抑之感受。 就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诡异异常。 “快点!赶紧离开这里前往大道寻求他人援救!” 面对眼前不明所以突发状况立即发出撤退指示命令。 可就在此时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敌人并未放弃攻击机会反而加大攻势力度连续发射数枚锋利红叶镖从各个方位袭来。 锐利叶片破空之声犹如闪电般急速降临,令在场之人毫无防备之力。 只见知书反应敏捷,瞬间拉扯着慕渔躲避开来。 但紧接着又是几轮密集袭击紧随其后。 这一次由于未能及时调整好位置,再加上地面松软湿滑导致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摔做一堆狼狈倒下地上。 此刻原本蓄势待发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暗藏者趁着这个难得时机再次发起更加猛烈无情进攻企图将目标置于死地不可活…… “小姐!” 知书大声呼喊,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四周不断逼近的暗器。 手边刚好有一截枯树枝,来不及多想便迅速将其挥舞起来。 那树枝在空中发出呼呼风声,每一次的挥动都伴随着知书坚定的决心,试图抵御这四面八方犹如暴雨般密集的攻击。 然而! 哪怕是在这样奋力拼搏的状态下,终究还是挡不住这些来自黑暗角落里的致命飞镖与锋利的小刀。 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每一击似乎都被赋予了不可阻挡的力量。 尖锐的声音划破夜色,其中一片鲜红得仿佛要滴血的飞叶以其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越了防御圈。 它轻轻巧巧地割裂开知书左肩处本就破旧不堪的衣物,继而在她的右臂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长痕。 伤口立刻渗出殷红鲜血,如同最残忍的艺术品般,顺着细腻白皙肌肤一滴滴滑落至地面,在昏暗月光下散发着令人心颤不已的光泽。 “小姐,快跑!”知书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着,声音中满是焦虑和急迫。 “趁着我还能够争取一点时间,你赶快朝大路方向逃走吧,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躲藏于黑夜幕布下的敌人们又怎会放过如此机会让她们逃脱呢? 随着一声细微而短促却又充满杀意的沙沙作响, 七八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自林间涌现出来,个个蒙面披黑衣,眼神里闪烁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无比凶狠冰冷的光芒。 这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后专门从事刺杀任务的专业杀手啊! 为首的那个人猛地从鞘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刃口泛着蓝汪汪诡异色彩的宝剑,毫不留情地将知书手中用来防身的脆弱树枝砍为两段,只听见啪的一声响脆清响,接着那武器顺势转向旁边站着毫无防备之力的娇弱女子——慕渔。 “说吧,账单藏在哪?” 粗暴无情的声音伴随着剑尖缓缓靠近,几乎就要碰到慕渔那细嫩如天鹅绒般的颈项。 女子吓得脸色苍白,身体轻微颤抖着,但仍鼓起勇气回答道: “我真的不懂你在讲些什么……也许你们找错对象了呢……我们只不过是路过这里的普通人。” 话音刚落,对方却冷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更显凶残,“别装蒜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肯定就是冲着某样重要东西来的!要不是上级特意指示过,这几天里必然会出现一个带着珍贵记账凭证的人,我才懒得管是谁!” 说着,他还进一步加力,锋利的刀尖直接抵到了年轻女性雪白柔嫩的脖子下方,随即用力向内推挤,霎时就在那娇嫩皮肉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痕迹。 “如果再敢撒谎或者试图逃跑的话……”男子语气阴沉地警告着,双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狰狞神色,“相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阻碍任务成功的障碍!” 紧接着,他冷冷补充了一句,“现在老实交代!账本究竟被藏到哪里去了?最好赶紧如实供述出来,不然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后果会怎样恶劣!” 闻言,另一位随从也急忙上前解释说:“老大,您说得没错。根据上面给出的情报显示,此刻确乎有一个持有极其重要账册文件的目标正在赶往附近地带……因此,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其拦阻下来并获取该信息载体才行啊!否则咱们所有人回去后都将难逃严惩呀!” 言罢,首领再度加大威胁力度,手上长剑再次无情推进些许,令到原本只是表面受损的地方开始有大量血液流出,并顺着脖颈流淌了下来。 滴答声连成一片,不一会儿功夫就沾染污损了女子身上淡绿色绸缎制成的衣服,几点斑驳红晕宛如早春时节刚刚盛放出来的鲜艳花朵一样醒目耀眼。 虽美艳但透露出无限悲哀凄凉之意…… 即便面临着如此恐怖危险的情境,这位名为慕渔的女子依然极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情绪,强打精神保持着镇定姿态,“你们确实找错人了,进入这片荒芜之地仅为了寻找某些特别种类草药而已。” 说完后,她小心翼翼地展示给那些围住自己和仆从的女人瞧看几样珍稀植物样本。 比如色泽浓郁深紫、枝条纤弱柔软、具有特殊药用价值且不易觅得的血凤藤以及白色根部呈现透明状可入膳亦可入药的白药子等等。 见此情景,原先气势汹汹欲加报复之心顿生犹豫迟疑之情。 “难道真的是我们搞错了吗?”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知书赶紧补充说明:“是这样的!我和我家小姐只是为了找雪莲叶果!这种果实极少见于京城内外普通店铺内出售售卖,因此只好冒险亲自前来采集一些回去以备将来所需用途……” 听罢,几个蒙脸汉子彼此交换着眼神,似乎开始对先前预设立场产生了动摇……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暂时解除之际,却不知危险其实才真正悄然降临。 因为此刻握剑领队者的双眸之中猛然闪过一丝狠毒决绝光芒…… 第115章 渔姑娘,又见面了 领头者甚至还未完全理解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已经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仿佛有千针刺入皮肉一般! 他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 紧接着,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之下,他条件反射般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显得苍白。 “哗啦!” 一声沉闷而震耳欲聋的响动回荡在空气中。 伴随着那声撞击的是,原本紧握于手心中的冰冷金属感突然消失不见。 一支飞镖如流星般精准击中了长剑的手柄处,强大的冲击力不仅让整柄利器脱手而出,更在它与地面相接之处留下了数道深深的划痕,余音缭绕许久。 “该死!” 领头者的咬牙切齿中充满了不甘心,但即使知道情况万分紧急,他依旧拼尽全力忍耐着手上那难以忍受的刺痛想要快速将掉落一旁的宝剑重新握回到自己手中。 因为他心里清楚,只要这两名看似柔弱却掌握住至关重要的账本内容的女子一旦逃脱成功,对于组织而言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就当这名歹徒正准备俯身取回武器的时候,忽然之间,只见一把闪耀着寒光、锋芒毕露且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利剑毫无预兆地穿破空气直直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把剑就如同破浪而来的海豚一般轻松撕裂开了阻挡在前的所有障碍物。 “小姑娘,你们两个现在安全了!”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过后,一个身影缓缓从一旁树荫下踱步走出。 身穿一身灰色青色交织而成的朴素长袍的老先生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一幕,长长的胡须随着清风轻轻晃动。 “郭老?” 慕渔惊讶不已,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他怎么恰好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刚刚及时出手相助的人正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么? “哈哈,哪有这样的能耐呢!”郭老捋了捋颌下的白须笑道。 或许可以尝试用药物悄无声息地让那些黑衣蒙面人陷入昏迷状态。 但如果直接采取暗杀这种残忍的方式…… 那就真的是大大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 闻言后的慕渔不由得眨动了下眼帘,如果说施以援手的并非郭老人家,又有可能是谁呢? 周围草丛内再度传来细碎轻微的脚步声响, 顺着动静望去,一个浑身穿着华丽墨绿色服饰的男子缓步走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慕渔,目光中既有深邃更有几分明媚光彩。 原来是他…… “渔姑娘,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不知究竟是因为心情愉悦还是体内灵药发挥了奇效,此时此刻的乔羽书身周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环, 而慕渔只是抿嘴微笑。 没错,如果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也到场了,那么自然应该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谢公子出手解围。” 虽然她已经无法确定这是两个人多少次擦肩而过了。 但乔羽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话:“哎呀,渔小姐可千万别认错了好人,其实真正施予援手的是我的挚友谢然君,就连这柄剑都是他的私人物品,并不属于在下所有呢!” 见此情景,慕渔只好无奈地瞥了对方一眼。 其实明镜似雪的女子子早已看穿事实真相,若非得到这位大人物首肯的话,怎么可能有人胆敢如此行事? 为何一定要将所有的赞美都推给别人呢? 乔羽书始终保持着那份温和笑容望着佳人倩影,黑得如同深夜里的星辰般的双瞳中似乎藏着无数未尽之言。 向来豪迈直率的谢然兄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那种若隐若现微妙的关系变化。 只见他粗犷爽朗地说道:“姑娘们肯定都被吓到了吧?不用害怕,我办事效率可是快得很哦~对付这些小喽啰就像是切菜一样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言语间透出满满的得意之情。 “……”慕渔和身旁同样受伤严重的伙伴对视了一眼,均觉得有些尴尬。 显然,破坏这份温馨氛围的人就是这位憨厚可爱的朋友了。 不过,这也使一向冷静自持的乔羽书正暗自决定:下次出门记得要带上墨白才行…… 全然没有察觉自身已然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笑柄的成安仍然开心地咧开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大门牙,在迅速而又熟练的动作下一口气将插在领头者身上那染满血迹的刀具拔了出来。 霎时一股腥臭难闻的液体从伤口中迸溅四散开来…… “够了,你们还没看到这边两位可怜兮兮受伤的女子吗?” 老先生不满地瞪着谢然开口斥责道。 旋即转向两位花季少女仔细查看起了她们各自身上伤痕累累的地方。 “心疼极了,手臂和脖颈上居然受了那么重伤……” 正当听到这个关键字时候,敏锐的乔羽书立刻抬眼注视起对面娇美动人却又略显狼狈不堪的容颜。 起初他还以为沾在衣衫之上的殷红血渍乃敌人所为并未过多在意。 然而,现如今再凝神定睛一看才发现。 那片肌肤如玉般细腻光滑却又异常脆弱敏感的雪白宫颈处确凿无疑留下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刀疤。 仅此一瞬,乔羽书便感觉心中猛然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压抑至极且挥之不去…… “还好遇到了我啊。” 确认二女仅仅受到些许表皮破损并未危及生命安全并且对方刀刃未经过淬炼含有毒成分之后,老师傅这才从小箱子中掏出一瓶色泽晶莹透明状的瓶塞开启递给女子们。 鉴于目前情况下知书和慕大小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伤害需要妥善处理而老人家年岁已高恐怕力有未逮无暇顾及两边。 眼见情况不容乐观正打算提议由稍微好一点的女子先行退后静养片刻等待恢复精力之时却听见不远处皱眉紧绷的俊俏青年主动请缨:“这件事情让我来做吧……“ “嗯” 虽然后者长得仪表堂堂丰神俊秀但可能由于长久以来身子虚弱缘故总是给人一种冬天般寒冷不易亲近的印象。 他开口所说的那两个字“我来”,音调虽然简短,却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干净与冷漠,如同冬日里的冰霜,不带一丝温暖。 第116章 夺回掌控权 还未等郭老爷子完全反应过来,那只白玉瓷碗便已被乔羽书迅速而稳妥地拿在了手中。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且纤长,缓缓地从洁白细腻的瓷碗中挑出一滴晶莹剔透、乳白色的药膏,宛如珍珠般温润。 接着,在那双清澈如水却冷静至极的目光引领下,乔羽书向慕渔的位置走去。 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气场,让整个空间内的空气也随之微微颤动起来。 “这……这……”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慕渔感到无比惊讶,心中顿时泛起阵阵波澜。 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因为过于震撼而变得断断续续,“先生,你不必亲自操劳……”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正当她试图退后几步,表达着自己其实并不着急处理伤口之意时, “别乱动。” 忽然间一个充满权威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下一刻,一股温和却又坚定的力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使得本就因惊诧而停滞不前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了些许。 轻微的声音自她唇边溢出,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一瞬之间拉近了很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气息。 当慕渔微微仰头看向面前的人时,她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对面男子面部表情的每一丝变化——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藏着无数故事;眼眸中反射出来的,正是她略显慌乱的脸庞。 此刻的她,就像是掉进了另一个平行时空般迷茫。 “不……你……请稍等!” 正当慕渔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乔羽书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药膏轻轻涂抹于她颈部受伤之处。 只见他动作非常谨慎轻柔,既生怕碰到最敏感最疼的那个位置,也好像担心弄疼了眼前的这位少女似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若有若无的温暖电流,在她的肌肤上游弋着。 此情此景使得慕渔不禁屏息凝视,呼吸间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周围的空气好像随着他们俩之间这份亲密关系而骤然降低了温度,一阵寒意随之袭来,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还是让我自己来好了……” 慕渔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 但显然,这个请求没有得到满足。 乔羽书非但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反而更加专心致志。 “请不要动,很快就结束了。” 由于两人的距离已经十分贴近,所以当他说这话时,温热的气息几乎直接拂过慕渔的脸颊。 那种细小而又真实的触感犹如调皮孩童的小手一样,在她肌肤上来回摩挲,渐渐激起心中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慕渔的心跳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既觉得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 “一定要把局面掌控权夺回来才行啊!” 她暗自思忖。 于是,为了夺回对当下情境的主导权,慕渔鼓足勇气伸手去抢那个装着药膏的小瓷盘。 可惜对方反应灵敏得像只灵巧的小猫,“啪”地一声轻松躲开了这次攻击,“这是难得的好东西呢,若是随意挥霍未免太可惜了吧?” 说着,嘴角还带上了一抹得意之色。 对于这样的解释,慕渔内心当然明白这根本就是托词罢了。 “什么珍贵?明明就是在欺负人而已啦……” 眼看面前的女子眼神中逐渐流露出不满与倔强,乔羽书终于收起了玩笑之心。 最终,他以最温柔的姿态为她涂好了最后一层药膏。 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移开了自己的手。 不得不说,被誉为神医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自从涂上这种神奇药膏以后,原来隐隐作痛的地方立刻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情况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因为在不久前,知书为保护慕渔而挺身而出挡下了一枚来势凶猛的红色飞镖。 它瞬间便在其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血液不断地顺着边缘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坑。 更令人揪心的是,甚至能够隐约看见里面白森森的骨骼显露了出来。 “唉,小姑娘伤成这样真是遭罪哟!” 望着眼前惨烈情景,郭老爷子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关切:“感觉怎样?一定很痛吧?” 平时活泼开朗的知书,在面对如此严重伤害之际依旧坚强地挤出了个笑脸,努力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脆弱。 “没事儿,真的不用在意!” 尽管豆大的汗珠早已悄悄爬满了她的脸颊,但她依旧不愿让主人感受到丝毫压力。 身为仆役之人,理应为家主尽忠职守。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懂,特别是慕渔。 每当看到身边好友这样拼命忍受苦楚的样子,都会让女子心底深处涌现出强烈的不安与自责。 毕竟,自己连身边亲近的人都没能好好守护住…… 想到这里,慕渔眼中不免泛起了点点泪光。 见到这一幕之后,知书顿时焦急起来,“小姐,请您千万不要担忧啊!我真的很好,很快就可以恢复原样的!” 然而,尽管对方嘴上一直说自己没事,但从她极力压抑疼痛的模样当中仍然可以看出端倪。 知书实在看不过主人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于是便想着证明一下自己并未大碍——结果却意外造成了二次创伤……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啊?” 见状成安急忙冲上前查看状况,与此同时更是由衷地感叹道,“真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般巾帼英雄存在!今日有幸目睹实在是三生有幸!” 早先听闻郭老爷子提及过关于知书的故事便已对其印象颇佳,谁知事实远比想象中的要精彩无数倍。 即使面对重伤也不肯轻易放弃,并且能够泰然处之地继续坚持战斗下去——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侠再现江湖啊! 至于说知书究竟是否真正恢复如初,抑或是接下来还会不会留下永久性损伤之类的问题,现在谁也不敢轻易妄下结论。 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充满了无限可能,谁又能预料明天会是何种模样呢? 第117章 他变得不一样了 他真心诚意地夸奖对方,然而这种突如其来的话语却无奈打断了主仆间温馨的互动时光。 一声轻叹随之而起,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遗憾的气息。 此刻成为氛围破坏者的,竟然是他自己。 不过,知书那张总是挂着开朗笑容的脸庞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被扰动的痕迹。 乐观积极如她,在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搅局的行为并没有让成安感到不快之后,立刻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后者身上。 她认真而又充满崇拜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实力不凡之人:“过奖啦!刚刚您的那一招实在太帅太酷了,请问究竟需要怎样才能修炼到您这样的高度呢?” 边说,她还不忘模仿起成安刚才施展招式的模样来。 虽然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和笨拙,但那份渴望学习、渴望成长的心情却是真真切切地流露了出来。 在这一刻,她似乎已经幻想着某一天,或许真的能够达到甚至超越这样的境界呢? 这番天真烂漫且无比执着的表情让旁观者——乔羽书与慕渔不由得哑口无言,继而又忍俊不禁起来。 两个人性格直率又坦诚相待,彼此间的这份纯净友谊确实让人倍感珍惜。 只是当这份难得的和谐还未完全沉淀之时,不远处却传来了略显急躁不满的声音:“喂喂,都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赶快停下来休息!” 只见平时温文尔雅的老医师正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对着自己门下的弟子训话,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之意。 为了避免未来找不到为自己记录美味菜单的人才而提前做好防范措施,郭大夫果断下达命令道:“赶紧坐好,我要帮你处理伤口。” 听到如此不容置疑的话音落下,“哦……”伴随着一声短暂应答,随后便是“成安,去把医药箱拿过来”的指令发出。 “遵命!” 简洁明快地回话后,三人立刻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慕渔与乔羽书沉默相对…… 许久,还是由男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空气。 “渔姑娘的手臂现在还会疼痛吗?” 温柔细腻如同微风拂面般的问候自其口中传出,打破了二人之间原本沉闷无言的局面。 感受到来自对方深切关怀之情的女子,则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谢谢关心,我已经不觉得痛了。” 随即抬起手示意不远处那些已经被解决掉的黑衣人们,并好奇发问关于他们身份背景及先前提到的账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慕家女儿探寻的目光,乔羽书眼神深邃莫测,在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影处停留了几秒钟,语气依旧平稳淡然地说:“可能仅仅是普通路过的流浪汉吧……” 普通的流浪汉? 听见这样轻描淡写回答的少女,顿时柳眉微挑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 阳光正好洒落在这片空旷区域之上,使得一切景象都被映衬得格外清晰鲜明。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这场争斗,难道可以用这么简单粗暴的理由就解释清楚了吗? 回忆过往,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少年似乎总喜欢用类似哄骗小孩的话语来糊弄自己。 一想到这里,心中一股怒意不由得油然而生。 “公子这话可真逗人呢!一般意义上的流浪汉怎会有本事使用‘红叶镖’这种特殊武器?再说咱们大京城内什么时候出现过数量如此庞大的闲杂人等,并且每次遇到麻烦都能够恰逢其会地碰到呢?” 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慕渔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自从红枫河边频繁发生一系列神秘死亡案件以来,巡逻卫兵对外声称受害者均为无辜市民,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与阴谋。 这一次,对方想要掩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灼热目光宛若熊熊烈火般燃烧,让乔羽书感到内心一阵莫名忐忑不安。 紧接着,就在他尚未来得及细想该如何解释之前,男子抢先一步道出了真相:“那些实际上是隶属于皇三子手下的人马。”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般震撼全场,不仅是对于慕渔而言如此,即便是在乔羽书内心深处也泛起阵阵波澜。 未等前者完全消化此消息,他紧接着补充说明:“他们在四处寻找的是有关太子府内一位核心人物所记载的私密档案。”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情况?” “前几天碰巧遇上了。” 那天郭老爷子成双入对前往百草谷采撷稀世药材, 提前赶至该地之际不幸邂逅对方一行,成安则趁乱夺得了这份关键性资料。 谈话过程中他还从袍子里拿出一本外表破损严重的册页递给了面前的女子:“假如你对其存有疑问,完全可以自行翻阅查看。” …… 低头浏览手中的物件,慕渔整个人陷入短暂迷茫状态。 没想到竟然会毫无保留地告知涉及皇家内部纷争的重要信息,并直接展示相关证据给她看,这实在不符合以往印象中的他啊! “考虑到牵涉进太子跟皇三子之间的利益争夺战,怕吓到小姑娘才会选择谎称他们是普通过路人。不承想……” 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眼眸中似乎闪烁起点点光芒,“渔姑娘果然心思玲珑剔透,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的谎言。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隐瞒什么。只希望不要因此误导向使你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就好。” …… 沉默良久,慕渔最终没说什么。 脑海里闪过无数次曾经遭受欺骗的画面,然而在此刻听罢此人的话语后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坦诚…… 看起来这一世里的乔羽书似乎已不再是昔日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尽管经历过重生,不轻易再盲目信任他人言语。 于是她微微侧身,将垂落在耳边散乱发丝轻轻拢起,身形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同时保持距离感开口说道:“原来真相是这样么……” 显然,乔羽书并非傻瓜,立刻意识到慕渔表现出的态度带有明显疏离感。 见此情景,他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冷清,甚至连微风吹拂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响声都可以清晰可闻。 第118章 为何拒绝我? 为了缓解双方间尴尬僵持的状态,男方率先打破沉默试探询问:“不知道渔姑娘今日来到这里又有何打算呢?”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并不如预期般积极响应…… 小灰、郭老爷子、清圆斋、灵草洞…… 与他之间的种种纠葛已让她感到心力交瘁,她真的不愿意再被这些烦扰所困扰,希望能就此画上一个句号。 这种想法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心头,令她倍感压抑。 为了摆脱这无尽的纠葛,她决定扮作一个不讲理的坏人,希望自己的冷漠和强硬能让他彻底对她失去兴趣,从此远离彼此的生活。 有了这个决定,慕渔缓缓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侧开,避开与对方的目光接触。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呼吸都有些沉重。 然而转念间,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太过失礼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犹豫。 毕竟,对方的身份非同小可,即便是自己不愿继续纠缠,也不应过于冷酷。 于是,慕渔轻轻眨动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冰冷无情。 “公子曾说过因为我的劝说,成功地帮到了您,因而欠下了我的人情。那么现在我想提一个请求——从今以后,请不要再过问有关我的事。如此一来,这份人情便可以抵消了吧。” 她的话语虽然简单明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想必对方也是一位通情达理的人,应该能明白自己想远离这一切的心意,并且能够主动选择放弃这段缘分吧? 但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她的预料,听到这句话时,乔羽书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与不解,原本温暖而明亮的眼神此刻变得忧郁而深邃,仿佛整个天空的阴云都凝聚在其中。 那种感觉,如同冬日清晨薄雾弥漫在寂静的山林间,带给人无尽的寒意。 “渔姑娘为何要这么坚决地拒绝我呢?我们已经见过数面,且我欠你一份救命之恩,在下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当作朋友相处。哪怕只是为了礼貌问问你的近况,难道也不方便吗?” 言语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与失落,仿佛一道无形的压力悄然笼罩在慕渔的心头。 面对着这样一副神情的乔羽书,慕渔几乎本能地想要立刻反驳回去:谁和你成了朋友? 可是当她真正望进那双漆黑如墨、充满失望的眼睛时,所有的怨言仿佛都被吸进了那个深深的黑色旋涡之中。 沉默许久之后,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前几天是我家妹妹邀约大家一起出来游玩,所以今天才出现在这里。”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听见这,乔羽书的表情微微发生变化。 在他的记忆中浮现出一个既美丽又危险的女人身影,那个女人总是以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令人防不胜防。 回想起灵魂游离在外那段日子中,此人曾经对自己做出的各种恶行,不由得令人心寒。 “既然你说是与家人一起外出游览,怎么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其余的人又去了何处?” 他自然地对这看似简单的回答表示质疑,怀疑是否又是某人针对她设下的阴谋诡计。 “他们都正忙于交流,没有时间关注其他的事情,而我觉得有些无聊就出来走走罢了。” 慕渔坦白地说着事实,同时刻意隐瞒了此行另有目的的秘密。 至于提到的那个“祝公子”,更是触动了二人内心深处某些柔软的地方。 “你说的是顺义侯府里从小就与你相识的那个祝远志吗?” 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压抑的气息,就连周围的一切也似乎因此变得更加灰暗压抑起来。 乔羽书注意到,每当谈到这个人时,慕渔的眼眸便会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色彩。 这让他心里涌现出难以名状的情绪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侵蚀着他内心的平静……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默,“小姐,郭老爷子已经给婢子处理好伤口啦!” 紧接着知书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得知此消息后,慕渔连忙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情绪状态,并冲其点头示意。 “既然一切事宜已经完成,那我们就尽快返回好了。” 随即转向其他人郑重地致谢:“非常感谢乔公子以及郭老爷子又一次伸出援手相助。” 话音落下,便领着侍女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留下站在原地的乔羽书,则用目光追随着她们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处临时住所内,一场别开生面的交谈正在进行当中。 闻言,慕嘉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和失落。 她的眼神微微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心中的某个角落突然被触动。 见状,祝远志急忙上前一步,语气中满是诚挚和关怀:“嘉和姑娘千万不要如此沮丧,如果你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的话,我很乐意为你再多讲几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他的话语充满了温暖与热情,眼神始终未曾从慕嘉和身上移开,仿佛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见到这一幕,原本只想安静站在一旁观看的慕渔顿时觉得如坐针毡。 她忍不住打断了两人之间那股甜得让人发腻的氛围:“妹妹,知书的手腕不慎被树枝划伤,急需返回休养。” 随着这番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果然看见知书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裹着一圈简易的绷带。 而旁边的慕渔衣物上也沾染了几片暗红血渍,在雪白衫子上格外显眼。 “怎么会这般粗心大意?阿渔,你自己有没有哪里不适?” 慕嘉和关切地问起慕渔,言语间流露出十足母性的温柔与呵护,同时也不失时机地在心仪之人面前展现出最佳的一面。 果不其然,此情此景令得祝远志看向慕嘉和的目光愈加柔和。 在他心中,对方始终是那个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子,简直就是整座京城最令人倾慕的对象。 第119章 诱导 可当他瞥向旁边的慕渔时,眼神中顿时多了一份不满甚至厌恶之色。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这种爱惹事生非的角色!” 祝远志心里暗自嘀咕道。 原本好好的一次散步活动,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般田地,更不用说刚才这个麻烦精还擅自中断了他和嘉和之间的谈话…… 尽管如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故作体贴状回了声:“既然知书受伤严重,不如咱们先陪她回家休息吧。虽然我不忍心离开美丽聪慧的你半步,但此时此刻理应优先处理更为急迫的事情。” 听到这儿,慕嘉和轻咬住下唇,看似有些不舍但仍然点头同意:“那我们就一块儿走吧,谁让我们今天是一同行出来的呢!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身边每一个人的安全。” 说完这话,她的双眸不经意间又对上了祝远志含情脉脉的眼睛,二人间仿佛通过无形纽带交换着彼此最深的情感寄托。 然而这种亲密无间的接触却让后者心底涌起了阵阵烦躁感。 因为一切的美好都归因于眼前这位讨厌鬼的存在才会被迫提前结束。 随着时间流逝,马蹄声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阿布这才上前开口劝道:“公子爷,慕家三位小姐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啦,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赶紧启程前往侯府赴宴了呀?” 祝远志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内心则充斥着无限感慨:那些年少时无忧无虑的欢聚日子似乎早已成为遥远记忆,如今再想重温往昔温馨场景怕是难上加难…… 与此同时,在归途中的封闭空间里,则上演着另一段微妙且充满张力的情节。 “我必须与姐姐共乘一架马车以示歉意。” 这是慕嘉和所做出的决定,并且不容任何拒绝。 因此无论慕渔多么不愿意也只能跟着登上同一辆马车。 随后车厢内弥漫开来沉重而紧张的气息,整个旅程大部分时间都在无声中度过,只有偶尔能听见几声咳嗽打破这份凝重的沉寂。 终于,经过漫长等待之后,慕嘉和按捺不住主动打破了僵局:“阿渔,自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已过去许久了吧?你还记得曾经那位总爱对你嘘寒问暖的好兄长么?” 提到这个名字,慕渔心头猛地一紧,无数回忆瞬间翻涌而来…… 怎么可能忘得了啊! 尤其是上一世末尾阶段那次刻骨铭心的邂逅。 那时的她正在为如何修复与祝家关系而绞尽脑汁之时却迎来了致命打击…… 那一天清晨阳光明媚一如寻常日子般宁静祥和,直至一名男子身姿挺拔地跨过门槛迈进院子中央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根据调查发现该女子平日里品行恶劣屡屡引发纷争甚至还曾恶意伤害过自己姐姐。鉴于上述原因,本公子认为有必要终止两家婚约关系!”。 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面将手中那份承载着重若泰山誓言纸片撕个粉碎撒落在地上…… 从此以后所有有关慕姓女子的故事便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话题。 但是哪怕承受如此巨大耻辱打击过后依旧不死心希望能够找到机会重新澄清事实真相挽回一切。 因为在脑海深处始终铭记着他曾经用最温柔方式诉说过的心里话以及给予过的美好时光体验。 那些画面如同刀刻般深深镌刻在心底最柔软处无法抹去…… 可惜的是,当她偷偷找到灵妍院厢房附近,并准备踏入室内寻求对话时,却不经意间听到了来自屋内的话语。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鄙夷和嘲讽:“慕渔这家伙真是愚不可及,简直轻而易举就被骗了!” 另一人附和道:“难道她从没照过镜子吗?根本就不自知到底有多少分量,还异想天开能够成为顺义侯府的一员?” 话语中满是不屑和轻蔑,“跟她比起来……” 对方的话语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当时她心中震惊至极,根本没有去细究他后面没有说完的内容或者背后动机为何。 满心只感到极度痛苦失望,自己的真情竟遭此对待。 那种背叛与嘲讽仿佛利剑一般直插她的心脏,疼痛难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 而在那之后,平阳侯府中的仆人们也常拿这件事开玩笑讽刺她。 每一次听到那些尖锐的声音,慕渔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怜悯,让她几乎无法在人群中抬起头来。 唯有慕嘉和一人表现出“支持”的态度,陪伴她度过艰难时期。 无论是言语上的安慰,还是生活中的小关怀,都让慕渔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支持。 这让阿渔对这位妹妹愈发感激和信赖。 但此时此刻,却并没有意识到这整件事情或许同这个看似亲近之人密不可分。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正是慕嘉和不断地提醒自己关于祝远志的事迹。 他是如此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每次见到祝远志之时,又是她不停地提示说对方暗中关注着自己。 这些话慢慢地侵蚀了阿渔的内心,使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某日,在一处庭院之中,慕嘉和突然开口问:“你说姐姐,你觉得祝公子这次归来后变得更加不同寻常了吗?” 说话时慕嘉和的眼中闪烁着激动不已之色,似乎真的对他充满仰慕,“听着他描述外面世界的宽广自由时,我都心动得不得了呢。” 对此,慕渔只能报以内心的嗤笑。 就在刚才,对方还在做些什么呢? 看着眼前的这位妹妹,只见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故意为之。 一遍又一遍讲述祝远志有多么好,不断引导她的注意力回到其身上,试图让她内心深处留下印象。 然而这一次,慕渔却没有如往常般陷入幻想之中。 而是迅速移开了目光,语气尽可能温和地答道,“是么?我并未特别留心。或许的确有所不同吧。” 她的声音平淡无奇,不带一丝波澜。 “就是嘛!” 随即只见对方点头赞同,连忙抓住她的手,眼神熠熠生辉地讲起了有关祝远志外出期间发生的种种趣闻。 第120章 来信 这一路上直到她们返回侯府为止,慕嘉和都没有停止谈论这个话题。 刚一回到院子内,就迫不及待地唤来清儿为自己沏了几壶茶水来润嗓子。 这时清儿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们,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为何总是提到那个叫祝大公子的人呢?” 面对这个问题,慕嘉和瞟了一眼身旁的仆人回答:“你不记得前一年祝公子离京之前特意到府上告别的情形了吗?” 清儿思索片刻后回答:“奴婢隐约记得似乎确有其事,不过……” 但她却不清楚这之间有何关系。 慕嘉和轻轻摇摇头,耐心解释道,“那时候咱们几个姐妹都在场,你是最先注意到的人啊!还记得吗?你说慕渔偷偷看了好多次祝大公子呢!” 说到这,她嘴角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年前的祝远志虽然年轻,但他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少年才俊。 这样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人,自然而然引起了慕渔的关注,更能深深地打动她少女的心。 慕嘉和心里清楚,像这样的情感萌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如果因此引发了什么事情,特别是影响了家族荣誉,那么即使是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所以,我有意在她面前提起祝大公子,正是为了诱导她犯错! 慕嘉和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切。 “但是……” 清儿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说道:“小姐,婢子在一旁观察,发现祝大公子的眼神总是停在您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她的话语低沉且犹豫,显然对这种情况有所顾虑。 闻言,慕嘉和沉默了几秒钟后缓缓吐了一口气:“祝家大公子的确不错,而且他也即将继承顺义侯爵位。加上我还跟祝家二小姐关系颇佳。若我能嫁给祝大公子,成为顺义侯府主母,日后生活必定顺遂无忧……” “但是,我还是希望给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归宿,皇城里有许多优秀的年轻人可供选择……” 慕嘉和语气坚定,“更何况,我相信我能让祝大公子对我一如既往的好。”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自信。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嘉和小姐,您的信件到了。” 小厮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禀报道。 慕嘉和抬头示意:“进来吧。” 于是谈话就此中断,两人重新沉浸在各自纷乱复杂的心绪之中。 小厮轻轻把信放在桌案上,恭敬地弯腰行礼,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 慕嘉和纤手轻扬,接过那封书信,轻轻地展开,细细地读着,唇边渐渐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清儿你看,这封信是哪位寄来的?” 慕嘉和将信笺微微晃了晃,声音中透着些许得意与喜悦。 清儿立刻凑过头来,只见雪白的宣纸上端端正正写着“祝远志”三字落款。 慕嘉和掩嘴轻笑一声,似乎在回味某种幸福的感觉。 “刚刚才从城外游玩回来不久,这么快就给我送来了书信,真不愧是他。” 她在心中默念道。 在信中,他更是细心地表示如果她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或兴趣十足的话,将会把自己沿途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的手稿一并送来,好让她可以打发时间解解闷儿。 如此细微入至、体贴备至之处,令人心头温暖不已。 显然,在对方心中自己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而自己也深信有能力完全驾驭住这段关系。 无论未来遭遇何种风雨变故,皆能让其坚定不移地站在身后默默支持,并且始终信任自己而不产生一丝怀疑动摇之意…… 此时此刻,在另一边,谢府里则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祝侯夫人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平安归来之后,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冲向大堂门口迎接爱子归来,脸上洋溢出难以掩饰地焦急期盼之情:“孩子呀! 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这一年多来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可有遇见什么难题? 取得了哪些成就呢? 快给为娘说说!” 见到此景,一向沉稳内敛地祝远志亦不由为之动容。 只见这位年轻英俊地少爷上前紧紧握住自己母亲双手,语气恳切地安慰道:“让娘担心了,请您宽心。孩儿一切都好……只是今日稍晚了些许时刻到达而已。” “原来是因为路上遇上了平阳侯府的妹妹聊了几句耽误了一会儿呀……” 听罢,老人家终于放下了一颗提到了嗓子眼般紧张的心,“不过那个姓慕的家族可真是让人头疼呀。” 祝侯夫人随即转变得严厉起来。 “你还记得吧,就是她们家那位大小姐直接导致你妹妹不得不远走京畿之外、被迫定居在一个偏僻山庄之中啊! 想一想,汐薇从小到大受到多么悉心照料长大成人,如今却被迫离家背井,生活在那种条件艰苦的地方…… 想想都觉得心酸难受得很呢!” 说到动情处,谢夫人的声调都有些哽咽起来了。 “你怎么能再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呢?难道你作为兄长就没有一点点顾忌到自家妹子心情吗?” 面对突如其来地质问,原本镇定自若地远志顿觉压力山大,只得连忙辩解说:“请相信儿子的一片良苦用心,对月儿疼惜之情感从未有过丝毫减退改变!但真正加害者并非别人而是慕渔一人,与无辜地慕嘉和并无半点干系。” 接着他又耐心地回忆起幼年时与嘉和共度的美好时光:“自从记事起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嬉戏玩耍,彼此感情深厚如亲兄妹般亲密无间。即便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于情于理都断然不能失了应有的礼仪礼貌不是么……” 听到这话,祝侯夫人的表情逐渐缓和许多:“你说的是关于小嘉和的事嘛……” 她点了点头。 虽然表面上看来自个儿的儿子正在竭力维护另一位女子名誉,但实际上聪明一世的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其中暗含的意思呢? 要知道,那两个姑娘其实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真实情况乃是真正的慕家千金被掉包成了平凡农女之身罢了。 如此出身背景岂可匹配得上门当户对呢? 第121章 麻烦精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当中无论是对慕家还是对那个假冒之人来讲,咱们可怜的汐薇都是彻彻底底受到了严重伤害与波及的受害者!所以自此往后我希望你彻底断绝一切交往往来,以免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纠纷。” 正当远志还想进一步尝试说服之时,只见老太太已经起身离开客厅,完全没有留给任何回旋余地。 “遵照长辈吩咐行事乃是人之本分。更何况我身为士族子弟更应以身作则、严守孝道规范才是。” 即便内心万般不舍不愿舍弃这份感情羁绊,无奈最终仍只能选择沉默接受现实安排罢了…… 现在可好! 面对母亲那严厉的眼神,仿佛两道凌厉的寒光直刺人心,祝远志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种既冷酷又充满了压力的态度,让他几乎不敢抬头直视,内心深处涌起的烦恼和怒火交织着,如同一团被点燃的烈焰,在他胸膛里疯狂地燃烧着。 更糟糕的是,这一切情绪似乎都在不断地加深他对慕渔个人的憎恨之情——全都是因为这个女子所引发的一系列麻烦事。 每当想起这些事情时,他就咬牙切齿,暗暗发誓:假如未来还能有机会再遇见这位“贵客”,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再让她轻松占上风! 位于京城繁华地段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内,当有关祝家公子种种行径的消息传入慕渔耳中时,她整个人顿时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抑郁状态之中。 平日里总是一脸从容淡定的佳人此刻却是眉头紧锁、面容憔悴,眼神间隐隐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烦躁与困惑。 难得见自家小姐表现得如此不安,侍女兮香赶紧贴心地准备了一杯自制的果茶,轻轻递给坐在床边沉思中的小姐:“小姐啊,请您先喝点吧,里面还特别加入了山楂汁和刚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新鲜薄荷叶呢,定会让您的心绪稍感舒缓。” 连续尝了几小口后,确实感觉到嘴里变得凉爽了许多,不过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沉重感却仍旧没有消减分毫…… 而在顺义侯府那边,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还挂念那个名叫祝远志的男子。 只是这一路行来耳边总是充斥着别人夸赞对方的话,让自尊极强的慕渔为了不引起怀疑不得不将所有的不满与不悦都压抑于心底深处,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不敢有所流露。 这种被迫忍耐的局面实在令她感到无比憋屈。 “小灰在哪儿?快点帮我叫它过来!”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清脆却略带急促的声音响起,正是来自于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慕渔。 每当遇到什么不顺心之事时,只要能跟自己心爱宠物待在一起聊聊天玩玩耍耍就能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习惯早已成了她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现实往往不会随人心愿。 “姑娘难道忘了么?之前咱们离开秦王府时候就已经把小灰托付给了清圆斋照看呐。” 身边的另一个侍女知书见状不禁鼓起脸颊说道。 她觉得这么一只可爱又聪明的小猫咪根本就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被放走,上回离开王府时就应该找个机会将其一同带回才对! 闻言之下原本就情绪低落的慕渔瞬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悲伤之中,嘴巴紧紧闭合,眼中隐约泛起了泪光。 这件事…… 怎么会就这样忘了呢? 哎——随着内心一声长长叹息,刚才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名字就是“小灰”。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那只活泼伶俐的小小身影早已经深深地印刻进了她的心里,成为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 眼见主子这副模样,旁边的兮香急忙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伙伴,并且以目光示意后者赶快转移话题。 “瞧你说得这么直白,岂不是更加伤小姐的心了?” 被责备后的知书虽然一脸无辜但也迅速领会了同伴的意思。 突然之间她灵光一闪,随即兴冲冲地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包裹塞给身旁依旧愁容满面的女子,“快来瞧瞧这是些什么好东西吧。” 随意扫过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包后,原本毫无生气的双眼忽然焕发出光彩来,“难道说是?” “没错没错!” 得到肯定回答后的丫鬟更是乐不可支地炫耀着手中小玩意儿。 “正是您一直在寻找的那种极其珍贵的雪莲叶果呐!” 想起那次偶然得知有此稀罕药材时的情景以及后来意外得到老中医无偿赠送的经历,慕渔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原来郭老爷子竟是这般大方?莫非是同为美食爱好者之间的特殊情愫?” 对此她内心深处还是颇有些困惑不解。 而看到主人脸上重现喜悦之色之后,愈发开心不已的知书再次掏出一个神秘兮兮的小袋子。 “其实还有这个哦。” 根据知书所述,在了解过几名女子皆通晓基础武技但却毕竟力量有限的情况之后,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特意精心配制出一种名为迷幻烟雾的防身用品并慷慨赠予。 据说只要少量散发即可让人短时间内意识模糊甚至产生错觉并且失去行动能力,在关键时刻无疑可以争取到宝贵的几秒钟逃生时间…… 听完解释后,即便曾经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也不禁对知书手里这份珍贵的礼物产生了极大兴趣:“郭老爷子竟会直接交给你保管?” 身为前朝贵妇出身的慕渔当然明白这样一件足以救命保命的宝物其价值之高超乎想象,所以才会如此诧异于老友竟然会放心交给身边这个小姑娘管理。 “是呀,郭老爷子说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呢。” 知书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毕竟,在她慷慨地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珍宝送给了郭老爷子之后,老人家特别叮嘱她在三天之内列出一个详细的美味清单,并且附上每一道美食的最佳食用方法作为礼物的回赠条件。 面对着这样的交易条款,知书微微撅起嘴巴,显然对这一交换心存不满。 第122章 洞若观火 这些珍贵的经验可是她多年来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秘密法宝,现在却要全部交出换给一位外人。 尽管那个人是德高望重的郭老。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又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其实仔细琢磨一番,也不得不说,这样想来的话,原来郭老爷子并不曾草率随意就把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拱手让人啊! 慕渔见此情景,眉头轻锁,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奈与不解的情绪,对于眼前这位少女与那位古稀之年的医术宗师之间的“美食联盟”,实在是感到既滑稽又困惑。 就在这个时候,知书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姑娘,还没完呐!” 只见原本因失落而显得些许黯淡的眼睛里再次闪烁起了好奇的光芒。 而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间,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兮香立刻伸长了脖子朝向知书怀中探看过去,满脸兴奋而又期待地想要一睹究竟还会有什么稀世之珍即将登场。 知书却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展现出另一件珍品的意思。 相反,只见她先是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随即用双手快速地在身前做出护胸的姿态。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呀?就算是咱俩再怎么亲密无间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窥视吧!” 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与俏皮的味道。 感受到对方投射过来的那种既羞涩又带点委屈的小眼神,兮香只得无奈地摊了摊双手,无辜道:“我这不是听你说还有嘛……” 说完还眨了眨眼,暗示自己并没有多想其他的意思呢。 “别误会啦!我所说的那个东西不在这儿哟。” 随着话音落下,紧接着便瞧见知书猛地抬起右腿踏上了一个小木凳子之上,紧接着从她那双黑色的紧口靴内缓缓抽取出一把小巧精致但寒气逼人的短刀! 此刃造型简洁而不失优雅之气,尺寸恰好适配成年人手掌大小握持;虽然通体未见任何多余的装饰点缀,却仍旧难掩其锋芒毕露、冷峻凛然的独特气息。 当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器物! 知书慢慢地将这柄利器抽出,轻轻放置于桌案上并将锋利的一面朝上摆放好后,然后信手摘下了一根青丝缓缓置于其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原本完好的头发被整齐利落地分成两半!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一把异常尖锐无比的好剑呐! 见到这般神奇效果后,一旁观战许久不曾发声的慕渔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凝重地发问道:“这玩意也是那位老人家送给你的么?” 要知道虽说以医术闻名天下的余家在医学界颇有成就不假,但从没听说他们家族内部还会收藏各类奇兵异器吧?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知书轻轻摇了摇头,“其实这柄剑是由清圆斋那位年轻公子赠送予我的。” 听到这儿,一向镇定自若的慕渔面色不禁微妙变换了一下。 乔羽书…… 恍然大悟之余却又立刻生出新的疑惑。 “既然咱们一行人在老中医家里治伤完毕返回宅邸之前就未曾有机会再碰面,那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机会把这样一柄绝世佳品递送到我面前呢?” 似乎察觉到了身边女子眼底流露出的种种复杂情绪,知书解释说:“并非由他本人亲自送来,而是托人代为传达。” 听完此番言辞后,慕渔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看来此人对于自己近期所发生的一切变化皆洞若观火啊…… 不仅如此,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桌子上躺着不动声色的匕首上面。 原来那位青年竟然特地委托工匠制作并将其交到我手中,想必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利用它防身自卫,从而也间接保护了我自身的安全吧…… 正当此时此刻,思绪万千之际,慕渔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抹异样的想法。 或许今生今世命中注定总是会在危难关头出手相助、一次次挽回生死边缘游走的英雄人物,其实早就不再是昔日背叛过自己的故人那么简单了? 正当慕渔陷入深深的沉思之时,耳边早已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说啊,这个就当作归还原先债务利息啦!” 紧接着还不忘转达一句颇为贴心的话,“另外他还让我转告小姐您放心等待着,等日后赚够钱肯定一分不差地偿还哦。”。 闻言之下,本来心情稍有好转之意的慕渔顿时感到一阵无名火窜至心间,“真是……” 还以为这次真的能见证到改变的发生,谁知最后竟还是选择了用这么拙劣的理由糊弄人吗? 区区一把价值万金以上的极品兵器,居然仅仅被用来当做普通财务利息看待? 难道在他眼里,我就只能是个放贷者吗? 不过是给自己继续缠绵下去寻找冠冕堂皇借口罢了! 想到此处不免心生愠怒…… 目睹着挚友骤变的态度与神色,旁边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究竟是因为得到了一件足以护身的好宝贝而引起的矛盾纷争呢? 抑或是单纯只是无法接受这份看似充满温情却又隐藏某种深意的好意? 总之不管怎么样,目前局势显然已经变得相当微妙尴尬了起来…… “唉算了算了,不要再提及那个人了。” 深吸一口气,尽量调整好心情恢复平静状态之后转向身边的知书关心询问道:“今天有没有收到大姐姐从家中寄来的书信? 自从上个月参加了谢府举办的赏花宴会至今已然过去了大半个月左右时光,当时离开侯爵府回到娘家去之前曾经明确告知我,即使没有闲暇前来造访亦或者不方便见面至少都会给我写一封信回来问候问候呀……可为何直到今日都没有看见丝毫动静呢……” 望着小姐脸上浮现出忧愁神情的样子,丫鬟急忙安慰:“小姐请不要着急生气哦!这段时间内我已经连续多日前往门房打听了无数遍也没有查探出任何结果,说不定真的是出现了些微差错遗漏之类的情况呢……” 对此反驳则略显坚定有力了许多:“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大姐是我最亲近疼爱之人呐,我们之间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牢牢镌刻在我脑海里面永远都不会忘记呀。” 但是事实证明无论怎样坚持认定终究还是没有迎来渴望的消息传来。 第123章 笼中鸟 不仅未曾谋面就连半句文字记录也没看到一丝影踪…… 一种难以形容莫名奇妙不安感觉逐渐蔓延开来笼罩周身上下。 也许应该择个良机主动出击亲自前往夫家进行探访求证一下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吧? 同时也可以顺便看看姐夫袁嘉成究竟是否存在着某些尚未揭露清楚的秘密…… 更何况现如今随身携带诸多奇珍异宝。 包括最近刚刚采集成功的三片雪花状浆果可用于配置特殊药剂,再加上以前受赠获得神秘迷雾烟雾弹装备以及今日新加入阵营的致命武器…… 相信就算未来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突发状况时也有能力保证自身及重要之人平安度过难关…… 与此同时,远隔数里之外幽静庭院深处。 某座雅致书房当中正发生着一幕温馨恬淡日常场景:只见身材婀娜纤瘦女子静静地站在一侧案几边上为其磨墨研汁准备待用之需…… 假如不是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来的紧张与惶恐破坏了整体氛围的话,此刻的画面倒不失几分风雅浪漫的情趣。 慕鸢清端坐在书案一侧,手中轻轻地捻动着砚台,磨墨的动作优雅而细腻。 她的动作虽轻柔,但那份不安却从眉宇间流露出来,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心底想要倾吐,却始终难以启口。 她的眼眸偶尔看向专心于公文之中的袁嘉成,每一次目光接触又都匆匆移开,像是怕惊扰到他一般。 窗外的光线透过轻薄的纱帘,在室内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使得整个房间充满了宁静的美感,然而这宁静却掩盖不了慕鸢清内心的波动。 袁嘉成端坐于书桌之后,眉头微微皱起,专注的眼神里流露出对于手中政务的高度责任感。 他的手指翻飞,快速地在纸上书写着批复意见,每一个字都是那样刚毅有力。 房间里只有纸张被翻阅的声音和笔尖划过宣纸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女子脸上的神色变幻。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直到这时,袁嘉成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头朝着对面微笑:“多亏有你在我身边为我研墨添香,这份文件已经大致完成。看样子也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肴?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下如何?” “不……不需要麻烦。” 慕鸢清细若蚊蝇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有一点颤抖。 她说话的同时,还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丝质手帕,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这种反应让一向洞察力敏锐的袁嘉成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自己的节奏,关切地注视着她。 尽管袁嘉成语气温柔体贴,试图缓解慕鸢清心中的紧张情绪,但是显然效果并不理想——眼前的这位佳人不仅没有任何放松迹象,反而看起来更加忐忑。 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立刻停止了事务,迅速起身向她走去,并且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因为天气变化感到寒冷了吗?” 袁嘉成的声音温和得像一阵春天里吹拂过湖面的微风,但却无法驱散慕鸢清眼中不断加深的忧虑。 确认对方没有发烧之后,他继续问道,“如果没有受凉感冒,那你现在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请告诉我,我可以立即派人请最好的大夫过来诊治。” 面对这样细致入微而又满怀关怀的话语,慕鸢清只能勉强摇头以示谢绝,“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啦,我身体状况挺好的,并不需要就医治疗,真的不用您如此费心。”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如此忧心忡忡呢?” 这个问题仿佛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使慕鸢清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绷紧起来。 犹豫了片刻后,当慕鸢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出内心深藏已久的心声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便随之弥漫在了这温馨小筑之中。 “我想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回一次平阳侯府探望家人。” 原本温和慈祥的神情在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硬如冰山的脸色,两道剑眉也狠狠地锁在了一处。 只见袁嘉成眼神中骤然闪现过一抹凛冽光芒,仿佛刀锋出鞘,直直地刺进了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心里。 “你这是说,你要离开我回到平阳侯府去?” 那近乎冰冻三尺般的语调令人闻之心悸胆战。 即使是在这般骇人的气势压迫下,慕鸢清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并试图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来解释自己内心真实想法:“你知道的,在那边还有一个妹妹孤独无依地生活着,这让我总归是有些不放心啊……”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从对面传来,原来是袁嘉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身躯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站立在那里怒视着慕鸢清。 “就算真如你所言!难道你觉得我会允许你擅自跑回那个险象环生的地方不成!”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这句话,双手也因愤怒而握成了拳状,青筋暴起显得格外吓人。 提及过往种种不堪回首的经历令这位往日温文尔雅的男子变得异常激动不已,特别是关于上次参加赏花盛会回来途中发生的那场遭遇劫匪袭击事件。 “那次出去玩也是因为她对吧?结果怎样?差一点就失去了生命!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之后,你怎么还能想到要回去那里呢?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每次你单独行动时我心里有多担忧恐惧!” 说到这儿,泪水已经在慕鸢清眼眶里打转儿了。 实际上,对于这位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长大如今身为贵妇人的女子而言,回家看看父母兄弟姐妹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愿望。 自成为袁家主母以来,回娘家省亲的机会寥寥无几。 前次遭遇歹徒不过是特殊时期发生的一次突发事件而已,未必会重复出现。 只要选个晴朗日子早早出发,则必定能够平安抵达目的地。 正当慕鸢清准备就此为自己辩解之时。 尚未讲明原委之前却被对方猛地一把抓住肩膀并开始高声斥责起来:“目前京都内外乱作一团,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些什么问题,在此情况下你还想着往外边走简直就是在拿命开玩笑知道吗?” 第124章 嫉妒 随着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空气,脸上露出痛苦表情的同时,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痛死我啦,快住手!” 剧烈的疼痛让慕鸢清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 门外守候的贴身丫鬟桃月听到了动静立刻冲进房门,“姑爷,请不要再折磨我们姑娘啦!” 说着便上前用力拉开两人之间的拉扯状态。 “您看把她弄成什么样了!” 看见小姐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以及明显淤青起来的手腕,少女心疼不已。 “有什么话非要说成这样呢?” 见此情景,刚刚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行事可能伤害到爱妻的袁嘉成这才慢慢恢复理智,面露愧疚之情赶紧走到爱人跟前温柔安抚:“鸢清别怕,我只是太担心你的安全才会失态。记忆中那天得知你参与宴会返家路遇凶险的消息时有多么揪心难耐,从此以后便再也不愿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你是我挚爱的妻子,不能再让你冒这样的险,我也不愿爹娘与我一同担惊受怕。所以,请不要离开这儿,好不好?” 袁嘉成的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心间滴落了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他紧握她的手,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颤抖,每个字都是对他内心无比牵挂之情的真实流露。 他眼中的急切和忧虑如火焰般炙热地燃烧着。 每句话都在向她传达一种深深的担忧,这份关怀像夏日午后的阳光,既炽烈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慕鸢清感受到更多的是压在胸口的一块无形巨石。 不知道是因为肩膀处那种仿佛有无数利刺正在无情切割着自己身体的剧痛,还是因为心底那莫名涌起的一阵阵悲伤和无助,慕鸢清感觉鼻子一酸,眼泪竟不听话地夺眶而出。 见到此情此景,袁嘉成更加焦躁不安了,只见他慌乱但又小心翼翼地从衣襟内侧抽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动作温柔至极却满是紧张之意:“好啦,好啦,真的是我不够细心体谅你的感受才是。”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和歉疚,“鸢清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唯独对是否让她归家只字未提。 慕鸢清紧闭双眼,似乎在这一刻选择以沉默去应对外界的嘈杂与混乱,只觉得脸颊上一阵温润触感轻轻拂过——那是他在用尽力气想要安抚她的举动。 片刻过后,她才勉强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我感觉有点累了,想回去躺一会儿。” 嗓音微哑却又清晰。 点头示意后,袁嘉成转向在一旁待命的仆人:“桃月,好好照料少夫人回房歇息吧。” 随即还体贴地嘱咐道:“等会儿我会让厨房准备好最拿手的酱牛肉送到房中给夫人享用。” 对于这份过分周到细致入微的安排建议,慕鸢清摇了摇头轻声拒绝说:“谢谢你的好意,可现在我没有心情吃什么。” 几乎是怀着一颗想要逃离这片过于浓烈深情氛围之心,倚靠着丫鬟桃月的搀扶,慕鸢清脚步匆匆地回到了属于两人的庭院之中。 虽然随后便请来了大夫仔细查看肩伤情况,并得到了适当治疗与调理建议,但是躺在华丽绣床之上面对着顶幔下那一幅描绘得栩栩如生、充满浪漫色彩的鸳鸯戏水图案时,心头却依旧难以平静下来。 这就是自从嫁给袁家以来所度过的每一天。 夫君总是那么体贴入微、关爱备至,若放在寻常百姓家里简直称得上传说般的幸福美满故事了。 可是也只有她自己明白背后隐藏着怎样难以言喻的苦楚。 这犹如被一张看似无形却实际上牢不可破的大网紧紧束缚着般的生活状态,令她时常感觉到难以喘息! 在世人眼里、尤其是在公婆二老面前,即便儿子并不算出类拔萃的人物,但也绝对堪称典范般完美丈夫形象。 假若真把自己所遭受的心理困境说出来给外人听闻,恐怕很难有人愿意相信,反而还会被认为是无理取闹、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想到这里,慕鸢清不由得再次合上了双眸,泪水再度沿着两侧面颊悄悄落下,在枕边留下了几滴微咸湿意。 “究竟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生活呢……” 她在心中默念道。 与此同时,关于长姐的消息已经有数日没有收到新的回复信件,慕鸢清猜测或许是在传递过程中不小心遗失了吧? 于是便打算带领侍女兮香亲自前往府邸传达处寻找相关消息。 正当二人朝着目标前行之际,远远地瞧见了迎面走来的慕嘉和满脸笑意盈盈的模样。 出于不愿与其进行无谓社交交流的心理作祟,慕渔本欲迅速转身躲进路边摆放的一些观赏性石头后面以此避开见面的机会。 然而计划未能得逞,对方敏锐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挥手并快步赶了过来:“渔姐姐!” 慕嘉和兴奋异常地喊了出来。 “你是要去传达处查问书斋订购的东西吗?” 慕嘉和好奇问道。 慕渔点了点头作为肯定回应:“对的,前几日在奇书堂预定了一批宣纸毛笔,今天特意来看看是否已经送达了我们家中。” 之所以隐瞒了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尽量减少可能引起麻烦的因素。 更何况她确实曾经在那里下了订单购买文房用品,因此即使被追问也不会露出马脚来暴露自己的计划意图所在。 对于这一解释,慕嘉和倒是没有任何怀疑迹象出现,反而略带不解地说了一句:“这些琐碎事情交给丫头去做就行了嘛,何必还要劳驾您亲自动手奔波呐。” “涉及到读书写作所需器具毕竟关系重大,自然应当小心谨慎处理才妥当嘛。” 听到对方质疑的话语,慕渔则坚定地给出了答复。 见此状,原先挂满笑容的脸孔瞬间收敛了许多:“哦原来如此啊……最近几个月里我发现你的改变真的很大哦~不仅跟我们相处起来冷漠多了甚至连学习锻炼都变得勤奋起来了诶!据说连几位夫子以及长辈们都很认可你的进步。” 随着对话逐渐深入展开,慕嘉和眼中闪烁起一丝嫉妒与不甘情绪。 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这个曾经毫无存在感的女子如今变得光芒万丈从而抢走了众人目光关注! 第125章 习以为常 紧接着又强行挤出了些许温暖笑容:“就算是为重要物品跑腿领取的工作也同样可以让他人代替来做呀,不如今天就跟着妹妹回房里坐坐如何?正好前些时候我才获得一本十分有趣的旅游手册耶!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就共同研究一下。” “不用麻烦了。” 凭借直觉判断出对方突然示好背后的动机肯定不简单之后,慕渔试图委婉表达谢绝之意。 “你就别再推三阻四啦,好不容易碰上机会怎么能错过增进姐妹感情的机会呢?” 根本不给她更多考虑时间与空间余地,说罢拉着就往居住方向走去。 走进院落后可以看到四处种满了各式珍稀美丽花卉品种。 回忆起从前生活在那破败的沉香小院,相比之下简直如同天上地下差别之大,不由自主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每个人都有所偏爱之处正如同人类手指长短不一道理相同。 母亲对她与其他姊妹之间的待遇差异其实也在常理范围内无需过分纠结在意…… 初从乡下返回时,的确有许多礼节性的常识还不甚熟悉。 每一次踏入府邸,每一声问候、每一个眼神,都让她感到陌生而局促。 加上背后似乎总有人在暗中操纵,有意无意地煽风点火,这些琐碎的矛盾和误会仿佛一条条细小的裂痕,逐渐侵蚀着原本就薄弱的信任。 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母亲的态度,本该是最亲近的存在,在自己心中却是冷冰冰的一片空白。 想起冯氏那一副毫不掩饰的偏心模样,慕渔心头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每次见面时,那种从眼底深处流露出近乎冰冷的眼神,以及毫不掩饰对她个人成就或失败都不感兴趣的言辞,无一不在告诉她,母女间的温情已被某种无法言说的隔阂所取代。 “这真是亲生女儿应有的待遇吗?” 慕渔心里默默质疑着。 如果说起初还可以将其归咎于不理解和沟通上的障碍,那么现在,面对几乎到了憎恶程度的目光,则只能用“积累数世的仇恨”来形容了。 “姐姐,看好了,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游记!” 正当慕渔沉浸在过往痛苦回忆中不可自拔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是慕嘉和,穿着得体而端庄,正从里屋走出,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递给自己。 那并非装帧精美的正式出版物,仅仅是由多页稿纸简单整理而成的小薄本,但上面工整的手迹显然出自认真之人的笔下。 “这是祝家大公子根据他这一年来的旅行见闻亲手撰写的,知道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后特意送来的。” 谈及此事时,慕嘉和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似乎对这份特别礼物倍感荣幸,并打算借此机会向慕渔显摆一下自己的魅力。 但很快,这份得意转化为了挑衅般的话语,“看看人家,不仅外表出众更文采斐然,你不觉得这样的男子值得夸赞吗?” 听到她如此直接且充满敌意地发问,慕渔只是沉默以对。 她开始怀疑邀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否单纯只是为了让后者听其描述那个名叫祝远志的男子如何优秀? 可无论答案如何,显然这场戏都不会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也可以参与进去?” 没等慕渔开口反驳或是同意,慕嘉和紧接着抛出了新的诱惑。 “据说半个月之后京城着名文社之一墨韵堂将举办一次规模不小的文学聚会,很多世家子弟都会出席。我想知道如果有机会一起参加的话,你会有兴趣吗?” 察觉到对方言语背后的动机并不单纯后,还没等想好应对策略前脚刚要拒绝就被强行挽住手臂:“难得有这样的机遇摆在面前呀!无论如何都必须考虑加入才是。” 正当两人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争论不下之际,一个响亮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竟然是冯氏来了。 “慕渔!”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嘉和这好心告知,为何迟迟不肯给出答复?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别人嘛!” 此情此景下被指责,慕渔除了继续保持缄默没有更好选择。 与往常相同的感觉再次浮现。 彼此间早已不存在丝毫亲情纽带,完全成了水火不容的状态。 面对眼前这个倔强如旧的女子,愈发激起了冯氏内心怒火,面色愈加阴沉,迅速上前一步似乎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然而就在这一触即发时刻,始终机灵过人的慕嘉和立刻站了出来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娘亲稍安勿躁,刚刚提到这件事你就进来了。可能姐姐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吧,并非故意拖延。” 她解释道。 “是这样吗?”冯氏半信半疑地反问道。 冯氏微微挑起眉梢,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显然并不信服这套说辞,并且心中暗暗认为嘉和实在是过于仁慈善良了。 回想起来,慕渔这孩子自幼给侯府惹下的祸事数不胜数,平阳侯府因此无端背负了多少流言蜚语? 如果不是因为嘉和性格温柔、懂礼守节的话,她怎么可能总是为着这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痛的小丫头说话? 此外,冯氏那双充满不悦与反感的眼神再次聚焦到了不远处站立着的慕渔身上,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强烈的怒意。 瞧瞧! 哪怕有嘉和这般好心帮忙解围,那个从来不知感恩的家伙居然丝毫没有任何表示! 甚至更过分的是,在看见自己这位当母亲的到来之时竟然既不上前行礼也不问安一声,简直像一头毫无感情的畜生一般忘恩负义! 依她来看,这样的孽障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善待,而是应当狠狠地教训一顿以正视听才行! 面对母亲眼中掩饰不住赤裸裸厌恶之情,尽管具体缘由并不十分明了,但慕渔早已经对此类场面习以为常。 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阵阵苦笑之意,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很难改变眼前人固有的恶劣态度,倒不如随遇而安好了。 经过这么一番考虑之后,慕渔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灵动而又狡黠之色,“事情并非如此。” 第126章 让她得逞了 她对着满脸怀疑的母亲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年来跟随柳师傅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然算不得特别精通但也绝非一窍不通之人,面对这样一个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又怎么可能会选择拒绝参与呢?” “刚才之所以表现出迟疑状态,其实纯粹是因为考虑到即将到来之诗歌比赛将会迎来京城内各大家族贵族子弟广泛参加,场面必然盛大非凡。因此害怕自己若是穿戴不当便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家族在外的形象与地位罢了。” 冯氏听罢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方才冷冷反问道:“你认为编造这样拙劣的理由真的能够说服别人么?前不久才刚从京师最有名望织锦商铺购进整整一船绫罗绸缎难道还不足以满足你的需求么?” 其实说实话,即使是作为长辈自身同样对那些精美绝伦面料充满了极大欲望。 但现在看来…… 问题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缓解。 说到这里时,只见慕渔径直越过面前挡路的母亲走到了正手持绚烂丝绸侍女跟前继续补充道:“想必母亲也早就得知了这场盛会的存在吧?所以特意准备了几种顶级面料用来为我和妹妹裁剪新衣服是不是呀?”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请将材料交予我们自行挑选几样来做成款式相同服装如何?到时候一同前往赏花品诗应该也会相当不错呢!” 随即命令身侧小婢赶紧取来所需布匹。 可万万没想到正当红莲伸出纤纤玉指打算接触美丽布料之际。 “住手!” 一个惊恐交加的声音从旁骤然响起,紧接着只见到冯氏流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复杂情绪并迅速出声制止了这一行动的发生。 紧接着,只见慕渔略显困惑地皱紧眉头问道:“娘亲,这是为何?我到底哪里讲错了么?原本以为这些都是要分配给我们二人共同使用……” 她满眼不解望向越来越难看脸色的母亲追问个不停。 没错,这批货物确实是她特意挑选出来打算给予女儿一个惊喜的礼物;然而偏偏在此刻碰见这样一个搅局者…… 尽管心中充满了针对对方极其反感的情绪,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身为家长毕竟还需要保持一定程度表面和谐。 尤其冯氏对于宝贝女儿嘉和更是格外怜爱,希望可以将所有最好的事物全部留给对方一人。 思虑再三,最终还是转身面向对面站定的女子开口缓缓解释道:“前几天你就已收到了许多珍贵礼物,而你妹妹则经常需要代表家族出入重要社交场合,因此相比之下这几匹布料而已显得微不足道。莫非你还想跟她争夺不成吗?” 听完此言后慕渔内心不禁倍感讽刺。 无论是清圆斋有没有送出礼品也好,作为一名合格的母亲理应对所有儿女一视同仁才是。 如果私下里将东西偷偷给予其中一个尚能接受。 但是现在却如此公开明显偏袒某一个人并且完全忽略另一个孩子的感受…… 这究竟哪里还有天理可言啊? 于是乎她当下决定今天非要在这件事上据理力争不可。 “原来如此……” 霎时间慕渔眼中的光芒变得黯淡无比,带着身旁侍女迅速退回到安全位置上垂下头去用低沉嗓音低声喃喃自语:“看来今日我实在不该贸然踏进这引嫣阁打扰您的安宁。既然您这般认定,那么我就只好放弃这几块珍贵布匹喽。” 尽管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平静如水,但越表现得平淡却越是显露出内心深处隐藏不住的无奈与哀伤情绪。 双手紧紧攥住身边奢华柔软的丝质衣物忍不住向远处注视过来的冯氏投射出一道充满深意而又悲伤不已的目光。 在场其他人早已目睹了一切发生之过程,对于长期以来备受冷落渔小姐如今所处困境更是感同身受,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尽管没有人敢站出来替慕渔说话,但这种行为仍然让大家产生了某些隐秘的想法。 他们的眼神在彼此之间交流着,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与不安。 “你!” 这句话仿佛一把尖刀,瞬间撕破了房间内的平静,空气似乎都被切割成了锋利的碎片。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见状,冯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尴尬,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对慕渔那挑衅的目光,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坚持让其退一步,则显然显得太过偏向自己的孩子;可若是妥协吧,又觉得这么好的布料给了那丫头简直是浪费资源。 其实并非物质本身有多珍贵,关键是在于这不仅仅是一块简单的布匹,而是她对心中至爱的那份偏心,不愿意看到自己宠爱的女儿受一点冤枉气。 毕竟,她内心深处坚定地认定这些好东西原本就该独属于嘉和一个人!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慕渔留下。 “娘亲!” 就在空气中弥漫着凝重得令人窒息的沉默时,清脆而温婉的声音犹如春风拂过湖面般打破了僵局。 只见慕嘉和快步上前站立在母亲身边,用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以安抚,并轻声提议道:“不过是些面料罢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得如此不愉快呢?为何不让咱俩各制一件新衣以表和睦呢?”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恳切和宽容。 实际上,在慕嘉和的心目中,并不单单是为了解决当下的矛盾而做出妥协,更是希望通过此举达成更大的目的。 甚至不只是这几件衣物或者布匹。 若能借此机会促使慕渔答应前往参与那位名士举办的雅集诗会,哪怕想要天上的星辰,她都会竭尽全力争取给予。 想到这里,嘉和眼神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冯氏听到女儿的话,不禁咬紧下唇,眼角泛起微微湿润。 那一刻,在她的意识中只感到一阵深切的心疼: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此时此刻冯氏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早已在慕嘉和预料之中。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看似让步的行为不仅不会让她吃亏,反而能够从中获取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127章 偏爱 母亲对她显而易见的偏爱正是此次机会的最大优势。 只要巧妙利用今日的契机将布料合理分配出去之后,便会让母亲对她愈发宠爱不已。 待到日后出席雅集诗会时,一旦慕渔表现不佳影响到了平阳侯府声誉,那么那时候母亲定然会对这个不讨喜的女儿狠下心肠,直接将其赶出门去。 这般完美的计划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好运气,怎么可能让自己亏本? 于是,慕嘉和从容自若地从仆人手中接过那几段华美的丝绸,随后转身交给了身旁正恭候多时的清儿。 “你现在就带这几块上乘材质前往城西最好的成衣店翠玉轩,嘱咐师傅根据我和姐姐身材定制数套最新流行的礼服。” 语气平稳而又自信满满。 “记得告诉工匠们动作要迅速一些。再过半个月便是祝家公子亲自操办的一场盛大雅集聚会了。届时我打算与渔小姐身穿同款式装束共同登场亮相。” “遵命!婢子这就去办妥一切事宜。” 清儿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领命离去。 虽然慕嘉和显得格外大方慷慨,然而一旁目睹此景的冯氏却忍不住流露出些许遗憾惋惜之情。 “妹妹果然对我最好啊。” 慕渔露出了灿烂微笑。 但是,她越是展露明媚笑颜,冯氏心中便好似有无数细针密密扎入一样痛苦难耐。 直到看着慕渔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消失于视线之外后,这位深爱孩子的妇人才按捺不住心中积攒许久的情绪,猛然间攥紧了旁边嘉和柔弱的臂膀。 “你为什么要总是这样惯着那个不懂事的姑娘?” 冯氏语调颤抖地质问着,言语之中似乎透露出比失去了那些精美丝绸更为强烈不舍之意。 对此慕嘉和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区区几尺织锦实在算不得什么,既然姐姐喜欢不妨遂了她的愿罢。何况以我们贵族世家背景而言此类物件根本不算稀奇玩意儿。” 说完,她还试图安慰着满脸焦虑担忧的母亲继续解释道:“话虽说如此,但我们府上也并非匮乏这些啊……” 听罢此言,冯氏怜爱万分地看着自己心目中最优秀聪颖的女儿。 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原本属于嘉和的一切都不应该就这样轻易落入慕渔之手。 作为聪明伶俐的人选之一,慕嘉和当然明白冯氏的好意并很快领会到其中含义所在。 但对于她而言仅凭母亲的宠爱仍旧不够。 毕竟,她并非冯氏亲身诞育,在这样一个庞大且复杂大家族中想要立足根基并且长久占据重要地位就必须获得更加牢固可靠的保障。 考虑至此,慕嘉和深知需要进一步稳固自己在冯氏心中的独一无二的位置才行。 因此,她不仅努力赢得长辈的情感寄托和支持,更通过种种方式使得冯氏认为唯有她是唯一能够守护家族未来及尊严的可靠人选。 如此这般才能使她在关键时刻得到来自最亲近人的鼎力相助。 紧接着,嘉和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薄雾般的泪光,甚至嗓音里也开始掺杂进了轻微哽咽: “母亲您一直以来对待我的好我都铭记于心感激涕零,不过……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出生于平阳侯府嫡传血脉之人……所有今天拥有这一切都源于您的恩赐而已。因而,不仅是这次事件所涉及的绸缎,哪怕以后姐姐希望让我离开此地远走高飞,我都甘愿无怨无悔地同意……” “不许胡言乱语!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己!” 瞬间听到女儿口中说出如此消极悲观话语的冯氏只觉得仿佛被锐利钢刀深深划过心脏一般痛楚。 纵然当初收养了慕嘉和并非出自她个人意愿选择的结果,然而历经多年朝夕相处早已视如己出倍加珍惜呵护。 更何况,在与另一个性格乖张刁蛮难以相处的慕渔对比之下,慕嘉和明显更加符合母亲期望中理想形象典范。 所以此时此刻的冯氏紧紧握住了面前这位温柔体贴的女儿双手,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质疑地宣告:“别再说这样的话伤害自身啦!在我眼里你就是亲生骨肉、理所当然的正宗贵胄千金小姐!只要我尚存于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拿此事做文章打击你!你只需要专注于自我发展完善便可无需顾忌旁观非议,明白了吗?” 闻言,慕嘉和微微低头含羞答答道:“母亲,女儿谨遵教诲……” 慕嘉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脸颊,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猛地扑进冯氏温暖的怀抱。 就像所有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渴望从母亲那里得到最深的慰藉。 冯氏感受到怀中女儿那细微的颤抖,心疼得仿佛被无形的手拧了一下心,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抱住慕嘉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慰。 如果有人在这一刻刚好路过,看到这样一幕动人的画面,恐怕都会为这对深情相依的母女而感叹不已。 只用了短短十天时间,翠玉轩便将清儿送去的布料裁制成两件精美的衣物,皆是银丝绣有清新水仙图案的全身裙装,搭配着色泽柔和如晨光般浅杏黄缎面上描绘着彩蝶翩跹之姿的鞋子。 更巧妙的是,这两套衣裳分别呈现出雪灰色和淡荷色,在第一眼望去时竟几乎分辨不出差异来,就像是孪生姊妹般亲密无间。 当清儿捧着这两件衣物来到沉香院,并告知是由慕嘉和提议先让姐姐阿渔挑选一套时,原本就对这件事有些许疑虑的知书瞥了一眼这些服饰,眉头随即微微蹙起。 在她看来,眼前这看似毫无区别的两款服装选择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嘛! 但没想到的是,慕渔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便随意指向其中一套颜色稍显偏白、如同冬日未融尽雪迹一般的衣服说:“就这样决定吧。” 等清儿离开之后,趁着整理刚收下衣物的机会,贴心的小侍女知书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后天就是诗词交流会的日子了,你真的打算穿着这套出席吗?” 第128章 另有目的 随着指尖轻轻触碰柔软细腻面料的动作不断重复,莫名复杂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 当然不是因为觉得设计欠佳或做工粗糙。 而是想到既然还有另外一件样式极其相似的新衣服存在,总觉得这样挑选似乎少了点新意似的…… 更何况,那位温文尔雅且风度翩翩的乔公子送给她们家小姐的衣服,哪一件不比现在这个更加精美华丽? 咱们的小姐又不是没有其他好衣服穿呢! 不过,面对身边人的关切询问,慕渔却轻轻摇头微笑答道:“是啊,届时我就穿它前往。” 她心中十分清楚,慕嘉和此举必定别有用意。 若到时候自己不愿穿上这件经过特殊心思准备的衣衫,则极有可能打乱对方某些潜在计划。 “对了,之前我让你根据要求调制的那种特殊配方,你现在完成得怎么样了呢?”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眼神闪烁着几丝期待之色。 由于郭老夫子已经送来了罕见难求的雪莲叶果作为最后一味材料,如今配制药剂所需的所有原料总算齐备了。 尽管不能完全确定其是否真会在即将举行的诗社活动期间起到预期效果,但无论如何将其随身携带还是令人感觉踏实许多。 “一切就绪,而且还按照老夫子给出的方法调配好了米莉香。”为了让别人看不出端倪,谨慎周全的知书更是亲自奔走于各大药店间收集所需药材。 “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你会考虑这么周到!” 听着这番回答,连一贯寡言少语的兮香都忍不住在一旁赞美了起来。 “那是必须的,毕竟我们可是小姐最得力的小帮手之一。” 只见知书得意地挺起胸膛说道,仿佛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她的骄傲。 跟随着小姐这么多年以来,要是连这点小心思都没学会的话,岂不是很失败吗? 看见好友露出如此自信满满的模样,慕渔不禁笑出了声,“看把你乐成什么样啦!” 随后又转过头温柔注视着兮香补充道:“好吧好吧,我们的小聪明确实进步不小嘛,真是越来越能干咯!”。 其实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周围亲近之人所展现出来的才华与能力,她从来都不吝啬给予鼓励和支持的话语。 然而,正当她满怀着欣慰之情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之际,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知书,请你帮我挑拣出一些书写用品,兮香,替我梳洗打扮一番,一会儿我们要出门会客。” 慕渔缓缓地交代着任务。 “啊?小姐要外出见谁呀?” 听到这话,兮香好奇地追问了起来。 “嗯嗯,是有位很重要的人我必须要见一见。” 伴随着肯定的回复,她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张无比清晰熟悉的面容。 正当此时,忽听得门外响起轻敲声,“渔姑娘?” 正欲转身迎接贵客的慕庭文顿时停住了脚步。 记忆深处那一晚发生的情景瞬间浮现眼前,尤其是那份刻骨铭心的响亮耳光声似乎至今犹在耳边回荡。 意识到面前出现的人正是那位曾在深夜拜访过的慕渔,这位向来镇定自若的年轻人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不安。 甚至在他张口询问目的何时时,话语都带上了些许颤抖:“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察觉异样的少年亦缓步走向前门处。 就如同小德此刻的感受一般,望着眼前这位突然现身于此地的女子,慕庭文亦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那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然而转念之间他又很快想起:自从那日以后二人再无交集,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需要彼此联系啊…… 甚至也没有做过任何招惹她的事情,所以她的来访应该另有目的吧! 没错! 肯定如此! 慕庭文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一点,试图给自己找回一些自尊和勇气。 终于,他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仿佛这样可以为他增添一丝对抗的资本。 “为何不能是我前来?既然找你自然有我自己的缘由。” 慕渔微扬嘴角,露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说道。 她的语气平缓,但却充满了不容质疑的力量感,这让慕庭文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 “你……你这……”慕庭文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而有力,但是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 或许是之前遭受过的羞辱性掌掴至今仍在他心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尽管面对的是一个明显更加温和的表情,却让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了更多不安的情绪,脚步不自主地又往后挪动了几步,似乎想要拉开一点安全的距离。 “我真的不想再见你了,请你离开!” 这句话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可是听上去依然显得无力。 但对面那人显然并未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径直向前几步,轻轻松松便踏入室内空间。 手中提着精心挑选好的笔墨纸砚走向属于对方的书桌,仿佛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像在自家后花园一般熟悉亲切。 “喂!” 看到这种情况,慕庭文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燃烧起来似的红通通一片,指着对方大声呵斥道:“立刻走人!” 言语之间夹杂着怒气冲冲与无助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波动。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他期望般转身离开,反而报以一记冷笑,转头望向一边已经有些手足无措的仆从小德。 只见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是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的小动物一般。 此刻的小德早已忘记了自己侍奉的对象是谁,只知道扯开嗓子拼命尖叫道:“五少爷,既然渔小姐有所求,小的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就把房门重重地摔上,那动作快得简直令人咋舌。 “小德,你这兔崽子!” 慕庭文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暗自下决心等这位不好对付的姐姐离开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位见风使舵的小子一顿。 “行了,不必站着了,过来坐着聊聊吧。” 这时只听见对面传来了柔声细语的建议。 随着这句话落下,还伴随有一串轻微清脆的叩击圆桌面发出的声响,似乎是希望借此举让他放松警惕下来进行交谈。 第129章 把她赶出去 可对于这样的邀请慕庭文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并未马上作出回应。 见状之下反而引起了那位女子的兴趣,“咦?以前咱们见面时候的态度可远不是现在这样呢,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闪过了某种奇特光亮。 回忆起那次因为冒犯家规被迫到祠堂受罚的经历。 那时年轻气盛、目空一切的他曾信誓旦旦地表示非要跟这位家族中的“强者”比试一场高低。 若非父亲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的话,或许真的会演变成一场拳脚之争也说不定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促使如今他会这般唯唯诺诺? 想到这里,慕庭文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作为辩解。 “这……这是因为……” 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怎么都说不清楚,只好再次咽回去重新组织语言。 “原来是这样啊。”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回答,慕渔似乎对眼前这名昔日叛逆少年产生了些许不同的看法;至少目前来看他对以往所作所为已经表现出了某种程度上的反省意识了吧! “……” 慕庭文缓缓转过头去,避开了慕渔的目光。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倔强和不满,硬着脖子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就赶紧走!” 她不就是仗着他打不过她嘛……哼。 见慕庭文这副高傲的模样,慕渔也不多啰嗦,径直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把带来的物品放在圆桌上,“这些都是给你的。” 这些文房四宝都是从清圆斋送来的物品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乔羽书出手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慕庭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之物。 但他依然说道:“我又不缺这些东西,而且,你别以为用这些就能让我对你改观!” 慕渔微微一笑,她并没有因为慕庭文的话而退却,反而径直将东西推到了他的面前。 “谁说我想用这些东西收买你了?再说了,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收买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慕渔笑着反问,语气中的轻松与自在让慕庭文不禁一愣。 现在她在平阳侯府的生活还算不错,虽然不能说非常顺利,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随便被人欺负。 她有武安帝的赏赐,还可以和清圆斋打交道。 别说府里的下人了,就连慕老太太现在都对她另眼相看。 慕庭文能帮她什么忙呢? “你!既然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东西来?!” 慕庭文顿时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个烦人的丫头还是这么讨厌,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人怒火中烧,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回头我就告诉褚玉苑的下人,下次只要她再来,就立刻把她赶出去!” 慕渔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确实不需要你改变对我的看法,但有一件事关乎长姐,我希望你能帮忙。” “长姐?” 尽管慕庭文气得不轻,但一听是有关慕鸢清的事,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长姐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慕鸢清是一个很好的姐姐,不仅对她好,对慕庭文也好。 看到慕庭文对长姐的事情如此关心,慕渔感到很欣慰。 这孩子虽然淘气,但并非一无是处。 “我不确定长姐是否出了什么事,但从祝侯夫人的赏花宴后,我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 慕渔深吸了一口气,讲述了这段时间她每日三次派人到门房询问长姐是否有信件的事情。 至于上辈子长姐喝酒后投井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告诉慕庭文的。 还有她怀疑袁嘉成的事情,同样也不能告诉他。 慕庭文这种冲动的人,如果贸然告诉了他,恐怕会弄巧成拙。 果然,慕庭文只是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或许长姐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没记得给你写信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能稍微放心点。但是,万一大姐真出了什么事呢?” 慕渔反问道。 她心里清楚,大姐一直对他们很好。 只要是跟他们相关的事,不论大小,大姐总会放在心上。 既然大姐已经答应过会找机会回平阳侯府,那她肯定会回来的。 “……” 慕渔这样一说,慕庭文也觉得事情确实有点不对劲。 可是——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而已,难道她还指望他直接跑到袁家敲门,然后扯着嗓子问大姐过得怎么样吗? “五天后的雅集诗会,袁嘉成应该也会参加。我的身份不便,没法去问。到时你找个机会见见他,问问他大姐在袁家一切还好不。” “如果他问你为什么这么问,你就说你特别喜欢吃大姐做的桂花糕,最近嘴馋了,想知道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给你做。” 慕庭文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大姐做的桂花糕?” 以前每次见到她要么发脾气要么厌恶,连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她是怎么知道他喜欢桂花糕的? 或者…… 慕庭文迅速瞥了她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 虽然过去他讨厌她,但她在背后默默记下了他的喜好? 想到这里,慕庭文不由又仔细看了看她带来的文房四宝。 虽然只是笔墨纸砚这些常见的文具,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各自的习惯和偏好。 比如说他特别偏爱的是一种徽州制作的徽墨。 而慕渔送给他的正好是这种徽墨。 这让他不禁感到一丝诧异。 “你……” 慕庭文心里仿佛有面大鼓一直在咚咚敲击,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 慕渔轻轻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之所以她对慕庭文的各种习惯如此了解,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正是因为,在前世他生了重病之后,她几乎牺牲了自己的所有时间,整夜整日守在他的床边悉心照料。 褚玉苑里的下人们看到了她一心一意只是为了照顾好病中的慕庭文时,也逐渐对她表示了更多的尊重和支持,并且陆续向她透露了关于这位少爷的许多喜恶习惯。 没想到,这样的努力并没有赢得他的感激。 反而…… 慕渔努力不让脑海中重现慕庭文恢复健康后对她冷言冷语的记忆。 第130章 如释重负 想到那些令人心碎的话语,她的笑容也开始一点点地从脸上消失,只留下一句简短却带着几分决心的话:“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说了,你只需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到时候记得去问你的姐夫袁嘉成。其他的,我认为也没有太多必要向你解释什么。好吧,我现在要说的内容都已经说完了,估计你也听不进去更多,所以我现在就走了。” 话音刚落,慕渔便起身站了起来,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转身朝门外的方向走去。 “你!慕渔!” 见她正要离去,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慕庭文心脏紧缩了一下。 他本能地站起来,朝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喊出了这句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唤,慕渔的步伐稍微顿了一下,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以稳定自己的情绪,但仍选择了不回头。 “算了罢。我只是因为你是我大姐的事儿来找你的。你不需担心我对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目的或者意图,更不必为此改变自己对我的看法。”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慕渔懂得了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心不受伤害。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就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 “渔……渔姑娘,请您走慢一点!” 当小德见到慕渔走出去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空气都突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但是当他确认对方确实已经远离了这个院子之后,终于能够长出一口气来,像是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般放松下来。 “五少爷,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渔姑娘真的离开了!您不用再为此担忧了!” 原以为主子此时应该也会如释重负,结果却发现后者眉头紧锁,双眼仍旧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哎,五少爷,你在看什么呢?渔姑娘都已经走得这么远了,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揍你了!真的!她确实已经走了,不会再来让您难堪了。” 面对仆人的不解询问,慕庭文用力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低声开口说道:“的确…… 毕竟她是我的姐姐,怎么会故意使我难受或排斥我呢……” 这位年仅十多岁的少年将视线缓缓收回,重新注视起房间里摆放整齐的那套书写用品——那是刚才慕渔送过来的东西。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她甚至知道我最喜欢吃大姐亲手制作的桂花糕,怎么可能愿意让我产生任何不满呢……” 京城中有一场非常有名的雅集即将召开,这次活动是由祝远志主持安排的,并决定将其地点定在城里一处相当知名的高档茶社——青黛阁进行。 此地以环境优美和服务上乘闻名于京城内外,经常可以看到不少高官显贵在这里享受悠闲时光,尤其是在天气好的日子来这里品一壶清淡芳香的好茶更成为了一种风尚。 这里的白茶格外受到客人追捧,再加上品种多样化的各种精致小食,更是赢得了无数人的心。 虽然类似这样的聚会对于京城而言并不算罕见之事,但由于举办地特殊性使得今日参与人数比往常多出很多倍,整个现场显得格外拥挤嘈杂起来。 当各个世家府邸派出的车马队伍依次抵达目的地之时,只见那原本还算宽敞的道路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与行人。 即便平时再尊贵再体面的人士在此刻也不得不提前下了轿子然后步行进入会场所在的大堂之内等待活动开始。 而在青黛阁里面,此刻早已座无虚席。 “刘家妹妹还好吧?” “祝家大哥一年不见,不仅风采依旧,今天看起来还更神采奕奕了呢!” 这句话出自一位宾客之口,言辞之间流露出由衷的赞赏。 “刘姐姐说笑了。” 祝远志礼貌地回应道,脸上带着谦虚而温暖的笑容,尽量表现出从容与大方,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被赞美的欢喜。 “……” 一时间无人再开口,大家都沉默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气氛,似乎都在等待下一个话题的到来。 由于男女分开的习俗,这次邀请函上已经写明,女客们被安排在东厢房,男宾则去西厢。 这样的安排看似寻常,却是出于礼节和风俗习惯的尊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非议或误会。 即便如此,大家都到达后还是不免要在门外聊上几句。 聚会往往伴随着交际与交流的机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名门望族汇聚的时刻,人们自然而然地想要多了解彼此的情况或是分享最近的见闻。 作为此次聚会的主人,祝远志自然要站在门口迎接来宾。 这个责任对他而言不仅是礼仪性的任务,也是一次展现自己风度和涵养的好机会,所以他站得格外端正,微笑着面对每一位到场的客人。 正当他忙于招呼来者之时,青黛阁大门外突然传来小厮清脆且响亮的声音:“平阳侯府的嘉和姑娘、渔姑娘、五公子到了——”这声通报仿佛为整个场面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慕嘉和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时,不少人心中泛起了波澜。 而对祝远志而言,这句话犹如一阵春风掠过心田,让他瞬间精神振奋。 嘉和来了! 想到这里,祝远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连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明媚了不少。 因为祝侯夫人不允许他与慕家有任何接触,这让本想光明正大认识对方的愿望难以实现。 因此,为了能有合适的时机见到心念中的佳人慕嘉和,祝远志才绞尽脑汁策划了这场雅集诗会。 他知道,身为顺义侯府的长子,所发起的文化活动往往会吸引众多社会精英及其家属的兴趣。 而对于慕嘉和来讲,参加这种类型的活动也是一种非常合乎情理的事情。 毕竟在她们那样的大家闺秀眼中,展示自己的才艺与修养总是令人愉快的经历,更何况是在这样优雅而又富丽堂皇的场合下进行。 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祝远志才能够绕开母亲的阻拦,光明正大地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儿。 不过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慕嘉和了,此刻祝远志既激动又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努力最终未能如愿以偿。 第131章 略胜一筹 想到这些可能性,他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朝着青黛阁的大门望去,期盼着那一抹温柔倩影的出现。 可是远远地,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姿曼妙的女孩缓缓向着这边走过来。 两人衣袂飘飘、步履轻盈,如同画中人物一般令观者心动不已。 这时,在青黛阁门外聚集围观的一群贵公子少爷也同时注意到这对姐妹花的身影,并立即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嘿!你们看呐!慕家两姐妹穿得几乎是一样的!” 有人高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惊讶与兴奋。 “真的啊!的确挺像的,但哪个是哪个呢?” 旁边另一位接茬道,眼神紧随着二人步伐而移动,试图尽快分辨清楚各自的身份。 “……”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热闹景象,却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准确地说出两位美丽少女究竟是哪一位才是众人关注焦点的对象。 最终等到二位佳人走得更近了些,众人才总算可以勉强认出来。 穿着淡灰色衣裙那个就是传说中温柔贤淑、举止文静的慕渔,另一位身着粉红色裙子、眉目如画之人自然便是久负盛名的慕嘉和无疑了。 不过也正是由于先前未能够及时识别的缘故,此刻反而令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吃惊:原来一向默默无闻、少被人提及的渔姑娘竟也是如此出众脱俗,丝毫不亚于那位闻名遐迩的姐姐。 原本大多数人都以为慕嘉和生得天生丽质难自弃,拥有令人羡慕不已的脸庞——圆润鹅蛋形状、细长杏仁双眸再加上白皙细腻的皮肤以及迷人的微笑…… 再加上其卓越不凡的艺术才华使得她在京城名媛圈子里地位崇高无人能及。 然而此时此刻,当大家再次打量起旁边这位名叫慕渔的女孩时,发现她居然也毫不逊色甚至某些方面还略胜一筹…… 印象中从前的她是那样瘦弱怯懦、总是带着几分羞涩腼腆的样子,浑身上下透着些许乡土气息。 但现在再仔细瞧瞧…… 仅仅相隔短短数月而已啊,怎么变化这么大? 只见现下的渔姑娘身形拔高了不少,皮肤变得更加水嫩光滑,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模样。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改变在于,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完全不同往日,自信而优雅,丝毫看不到过去那种畏首畏尾的表情。 就好像她内心深处埋藏着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正在逐渐觉醒并绽放光彩一样,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果然很快便有人忍不住悄悄询问身旁同伴:“请问你确认一下这真就是我们熟悉认识的那个平阳侯府里的小丫头吗?我记得好像并非这样子吧?” “不可能认错啦!当然是她喽!” 被问及的青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到,尽管他自己也同样感到相当震惊和意外。 虽然前后判若两人般巨大反差确实容易让人产生疑惑困惑情绪,但事实证明同慕嘉和一起乘坐自家府邸特配轿车前来参加聚会且受到大家一致认可称呼为‘慕家渔姑娘’的女子除开眼前此人绝无旁选。 都说士别三日须刮目相待,看来此言非虚!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项细节引起了旁观者极大兴趣。 那就是相较于将自己装扮得美艳动人的慕嘉和而言,身旁这位素颜打扮却同样散发着独特魅力光芒的慕渔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一张干干净净、未经刻意修饰过的面容就这么坦荡荡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宛如未经雕琢的璞玉般散发出纯净质朴之美。 不仅完全不输给那些浓妆艳抹争奇斗艳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具有吸引力和诱惑力! 虽说周遭人群已经在尽量控制自己说话音量免打扰别人听觉神经,可对于耳聪目明敏感程度极高之人来说根本无法避免察觉周围异样氛围变化情况,譬如说正处于风暴中心位置处的慕嘉和就是如此。 偏偏因为她听得实在太真切清楚了,以至于原本还颇为得意骄傲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整个人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看。 她偷偷瞄了姐姐几眼之后,心里那份怨念更是渐渐积累增多…… 可恶! 如果不是为了今天的计划,她才不愿意跟这个小丫头穿同样的衣服呢! 谁知道,竟然被这臭丫头给抢了风头! 不过没关系,让她得意一小会儿! 待会儿,看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是阿渔妹妹。” 在场的人几乎都觉得简单大方的慕渔更加出众,但是唯独祝远志一个人例外。 无论别人怎么说,他的目光依然牢牢锁定在慕嘉和身上。 他大步走上前去,又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着急。 他握紧双拳,克制住内心的喜悦,拱手行礼问道:“好久不见,阿渔妹妹一切都好吗?” “多谢关心,我很好。” 慕嘉和微微欠身回答道。 不得不承认,祝远志这种眼里只有她的表现,确实让她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她的表情总算不再僵硬,眼角带着点笑意,嘴角轻轻上扬。 这样的样子让祝远志看得入了迷。 紧跟在慕嘉和和慕渔后面的慕庭文噘着嘴,看着祝远志抱怨道:“祝大哥,你也是好久没见我了啊?怎么只见了我姐姐却忘了问我呢?” 过去每次祝大哥来侯府都会特别给他带来些好玩的东西。 今天怎么除了看我渔姐姐外一句话也不跟我讲? 年幼的慕庭文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差点就把祝远志的心思给揭开了。 “咳咳!” 祝远志脸颊微红,急忙假装镇静,笑着对慕庭文说:“慕五弟,你说什么呢!我早就准备了江南的小礼物给你,就等你来了呢!谁知道你这么心急。” “白颜!快把这些东西拿来!” “慕五少爷,这些都是我们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快让我看看!” 慕庭文毕竟是个孩子心性。 这模样让周围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没人在意慕庭文刚才说的话里隐藏的意味。 “好了,大家都进去吧!青黛阁已经准备了着名的白茶和各式茶点,各位请进去再聊吧!” 在祝远志的带领下,众人依次进入青黛阁。 第132章 不是省油的灯 但走了几步后,慕嘉和忽然停了下来。 这位优雅的少女微微转头,越过人群看着祝远志。 正巧祝远志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在一起。 慕嘉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眸,很快收回视线,跟着人群走了进去。 而祝远志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她带走了。 “公子,公子!你在看什么啊?大家都进去了。” 白颜在一旁提醒道。 祝远志这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没什么……我在看别的……” …… 进入青黛阁后,慕庭文该去西厢了。 慕嘉和本想以姐姐的身份叮嘱他几句,让他小心些。 结果,她刚走出一步,就看见慕渔走到慕庭文旁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慕嘉和心里不由得好奇,“慕渔什么时候跟慕庭文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她记得以前在她的挑拨下,慕庭文不是很讨厌这个丫头吗? 上次慕渔被罚跪祠堂的时候,慕庭文还因为她和母亲差点和慕渔打架。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会突然好了这么多? “姑娘,五少爷怎么跟渔姑娘聊上了?” 清儿也发现了异样。 慕嘉和眉头一皱,“走,过去看看!” “庭文!” 远处,慕嘉和叫住了正准备往西厢去的慕庭文。 “姐姐!” 虽然慕庭文对慕渔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但在他心中,还是最喜欢慕嘉和的。 毕竟他和慕渔相处才一年,而慕嘉和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两者之间的情感完全不同。 见到是慕嘉和叫自己,慕庭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慕嘉和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要去西厢了,渔姐姐是不是也告诉你,要小心些,照顾好自己啊?” 慕庭文对慕嘉和毫无防备,照实回答:“渔姐姐确实说了这些,不过她还叫我去找姐夫聊聊。” 语气平淡,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姐夫?你说袁嘉成姐夫?”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但随即被一丝理解所取代。 慕嘉和眉头先是皱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和不安,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 她的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事:慕庭文以前都这么讨厌慕渔了,怎么突然间对她变了个态度? 这种变化背后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原来,这个讨人厌的丫头,竟然拿出了她的大姐慕鸢清来做文章! 平阳侯府里谁不知道,除了自己,慕庭文最在意的就是大姐慕鸢清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对姐姐非常依赖和敬重。 现在想想,这狡猾的小妮子,居然能找到慕庭文的弱点,借着大姐拉近关系。 看来,还真不能小看她的心计啊! “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慕庭文见到慕嘉和的表情有些变化,不由得关心地问道。 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他还是想尽量表现出关心来。 “哦,没,没什么!” 慕嘉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摇了摇头,并轻轻叹了口气,“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她心里想着,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让慕庭文知道自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好!多谢姐姐关心,我会记住的!” 慕庭文微微笑了笑,然后大步朝着西厢走去。 脚步坚定有力,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感。 等他走远后,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清儿才露出几分担忧,小心翼翼地走近慕嘉和。 “姑娘,渔小姐不是省油的灯啊……”清儿低声提醒道,语气温柔却透出丝丝紧张与焦虑。 “可不是嘛!” 慕嘉和冷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 她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次新的局势变化。 要知道,平阳侯府中不仅慕庭文对慕鸢清紧张不已,慕渔本人不也同样如此么?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在之前慕渔似乎和京城中的许多名媛并没有很好的交情。 要么是跟着魏莉儿、祝汐薇一起嘲笑过她,要么就是在私底下对她议论纷纷。 即使现在看起来情况略有好转,但这群人是否真会完全接纳她依旧值得怀疑。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慕渔似乎毫不在意。 实际上,她对于今天这场文雅集会的热情也不是很高。 所谓的聚会无非就是读读诗作作画,再玩些投壶或者猜谜之类的游戏罢了。 对于这样一个喜欢安静独处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 所以她只是带着红藕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发呆,内心焦急地等待着从慕庭文那里听到有关大姐的消息。 此刻,她的心已经被这件事占据,满脑子都是关于慕鸢清的信息。 “姑娘……” 正当慕渔陷入沉思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是那熟悉而略显焦急的声音。 知书刚结束了一番在宴会四周的巡视归来,由于一时嘴馋去厨房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可以拿来解解馋,无意中听说了一些令她感到不安的消息后匆匆赶回来报告。 她神情十分严肃,穿过走廊来到花廊下的那一刻,还不忘四处张望确保没有其他人偷听,这才迅速走向慕渔耳边轻声说道:“姑娘,婢女刚才无意间从厨下两个老妈妈口中得知,公子们所在的西厢有人闹了起来,旁观者皆劝止未果,甚至打起来了!” 声音虽小但却充满了紧迫感。 慕渔抬起头看向知书的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今天到场的来宾很多,难免会有平时就积怨很深的人借机闹事。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 难道说西厢里面起冲突的人当中有她认识的? 否则怎么会专门来向自己提起呢? 果然,见慕渔满脸疑问的样子,知书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姑娘,据两位老人家描述其中一人较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顾旁人阻拦直接动手了。” 而且根据她俩透露出来的细节信息,还能看出这位年轻的公子跟那位年龄稍长一点的男子似乎颇为熟悉,甚至还称呼对方为姐夫。 尽管两位老太太没有明确指名道姓地说打架之人具体是谁,但从他们谈论的话语里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正是之前提到的慕庭文和袁嘉成二人之间发生了争执。 第133章 偏执 这件事如果属实那麻烦可就大了。 知书清楚事情可能涉及自家主子的利益得失,不敢轻易做决定,因此第一时间前来汇报。 “你是说慕庭文和袁嘉成打起来了?” 听了这话,慕渔眉头紧蹙起来,心中的确颇感诧异。 因为在离开褚玉苑之前,自己曾经特意叮嘱过慕庭文不要当面质问袁嘉成任何问题,更别提使用带有挑衅性的言辞了。 如果按照计划行事的话不应该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才对呀…… 但是现实中总是充满各种变数与不可预知的因素。 慕渔又想起了慕庭文平时那种调皮捣蛋的样子,再加上他也绝不是什么愚笨的孩子。 如果他也察觉到了袁嘉成的一些不寻常之处,或许会出于对大姐的担忧和爱护之心,去质问袁嘉成。 “奴婢猜测可能是五少爷吧……” 实际上,知书也不能十分确定是不是这样。 慕渔又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心中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起身。 “走吧,我们去看看具体情况。” 毕竟,慕庭文是遵照她的建议去找袁嘉成的。 身为他的姐姐,她觉得自己理应前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呀?那不是慕家的渔小姐吗?她这是要去哪儿?” 隔壁房间中,一位正在倾听他人吟诗作赋的小姐发现了慕渔准备离开的行为。 听闻此言,在场的人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起来,她好像是朝西厢那边去了。” “西厢?那岂不是男人们聚集的地方吗?她一个女子单独前往到底意欲何为?” 男子…… 姑娘家…… 这些词汇一经提起,立刻有心思敏锐的女孩掩嘴轻笑起来,并且说话间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谁知道呢……总之肯定是有重要的人物或事在那儿等着她吧?” “嘿嘿,确实很有可能!” 而另一边,在西厢中。 慕庭文的确正与袁嘉成同处一室,但两人却是在轻松愉快地聊天,并没有任何争执或动手的意思。 “姐夫,快来帮我解这个九连环啊!怎么弄也解不开!” 这是祝远志送给慕庭文的小玩具——一枚精致华美的镀金九连环。 他自己试了许多遍都没法将其解开。 参加此次聚会的男性宾客中,唯有祝远志和袁嘉成与他关系较好。 然而此刻,活动是由祝远志主持着,必须陪伴其他来宾,抽不出时间帮忙解决这玩具难题。 于是乎,慕庭文只好向袁嘉成求助。 袁嘉成表现得温文尔雅,极其耐心细致地协助小家伙解决问题。 终于,在差不多一刻钟的努力之下,二人成功拆除了这个令人困扰的环状谜题。 “太厉害了,姐夫!真让你解开了它!” 慕庭文目光晶亮地看着袁嘉成,脸上洋溢着感激与喜悦之情。 袁嘉成笑了笑,轻拍了一下庭文瘦削的肩头:“这全赖你的智慧才能达成啊。你这般聪慧,若是大姐知道了一定也会特别欣慰。” 当听到袁嘉成提到长姐时,慕庭文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 在印象里,姐夫是个非常温和善良的人。 像这样的好人怎么会不好好对待姐姐呢? 但是…… 可之前渔姐姐所讲述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 一时之间,慕庭文内心充满了困惑和挣扎,不知是否应当开口询问大姐的事情。 “庭文,你怎么回事?突然沉默不语了吗?” 见状,袁嘉成关切地问道。 慕庭文握紧双手成拳状,鼓足勇气直视眼前这位所谓的“亲人“。 “姐夫,你说起了我的长姐……就让我想起她曾做过的一种叫桂花糕的美食。那味道真是太美妙了。姐夫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盼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尝到大姐姐做的甜点,并渴望她能早日回平阳侯府来看看我们……” 轮到袁嘉成一时语塞。 鸢清确实是他的妻子,应该留在他们共同组建的家庭内生活。 不过,这对从平阳侯府出来的姐妹俩着实让人感到棘手! 鸢清意图经常回娘家探望。同时却又让其弟期盼她归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希望将她带走?! 莫名其妙地,一丝阴冷之色迅速闪过袁嘉成的眼眸。 只不过很快又被他用一副亲切友善的表象所掩盖。 “既然庭文想吃鸢清亲手制作的桂花糕点,待会回家后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专门为你做两盒送到平阳侯府好不好呢?” 一边说还边慈爱地抚摸着小男孩柔软黑亮的短发。 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暖意。 虽然慕庭文尚处于童真烂漫的年纪,心地纯洁单纯。 望着袁嘉成这般关怀体贴的样子,完全不会怀疑此人可能会存有害人念头的可能性。 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刚才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神情。 “太好了!谢谢你啊,姐夫!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到大姐亲手烘焙的美味糕点了!” 慕庭文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他的手里紧握着那精心雕琢的九连环。 接着,他又转头对袁嘉成说了几句告别的话语,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温馨的地方。 祝家大哥送给他的礼物真可谓是琳琅满目! 这不仅仅包括手中的玩具,还有一系列其他珍贵而又趣味盎然的宝贝,足以让一个少年乐上好几天了! “慢点走,别摔着了!” 注意到好友即将离去,袁嘉成连忙关切地提醒了一句,眼中充满了温柔与不舍。 慕庭文听见后,回过头来朝他挥挥手,并大声说道:“放心吧姐夫!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语调里既有感激之情也有小小的倔强和不认输的勇气。 而当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袁嘉成那曾经温暖的笑容似乎在空气中突然消失殆尽…… …… “五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是不是去东厢找渔小姐啊?” 小德满脸惊恐地问道,显然刚刚经历的事件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渔小姐是否对此不满。 生怕稍有一点疏忽就会再度招致渔小姐严厉甚至粗暴地对待。 对于这样的提问,慕庭文不屑地撇撇嘴角,轻蔑地说:“这么急干什么呢?难道我还很怕我的渔姐姐不成?” 第134章 手帕 更何况此时此刻自己可是掌握了某些非常重要的消息呢,多少有些底气了吧? “我们现在还不需要急急忙忙过去。” 他还想故意逗弄一下对方,让那位总是高高在上的渔姐姐也能稍微等等自己才行!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哎呀!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祝家大哥送过来的所有好玩的东西都在哪里呢?你赶紧拿给我瞧瞧!” 说着便用一种迫切又期待的眼神盯着身旁的年轻人。 “可、可以不去见渔小姐吗?” 小德弱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于他而言,无论如何都不愿触怒那位地位显赫且手段狠辣的渔小姐。 “呦呵!” 听到这话,一向温和开朗的五少爷瞬间变色,狠狠地瞪着他并抬腿就是一脚,“你现在就只知道讨好渔小姐,眼里根本没我这位主人了,是吗?” 提起上次在褚玉苑里发生的事情,至今都让小德感到胆战心惊。 那一次他不仅没能保护好主人还被强行与渔小姐共同困在一个房间之中! 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好好解决呢! 其实慕庭文并不是真的生那么大的气,只不过觉得偶尔也需要给这位忠诚却有些过分小心谨慎的仆人一点儿教训,才能更好地调整他们之间主仆间的关系。 但即使下手不重,几脚下来也令瘦弱的小德疼得连连倒吸凉气。 小德本能地用手挡在身前,同时不断地往后退着脚步。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了一个从远处快速走过的少女背影。 “那个好像是渔小姐的身影诶。” 还没等他说出口,敏感的慕庭文已察觉到了些什么。 “你还想着用渔姐姐的名字来当幌子骗我不成?!” 心中暗自嘀咕道,完全不相信对方会这般轻易被骗到手。 随即毫不犹豫地再次朝向目标部位踹了一脚,“她应该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才对啊,怎么可能会跑到这儿呢!别妄图耍小聪明误导我啦!” 面对主人突如其来的质问与攻击,小德几乎要哭了。 “五少爷求求您相信我说的是真话!确实有一位姑娘经过这里并且十分眼熟啊!” 他恳切至极,希望主人能理解这份焦急的心情。 听到这话,慕庭文这才停下了动作,目光顺着小德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抹熟悉的倩影果然刚刚转身消失在视线尽头。 “那是……真的是我渔姐姐吗?” 望着远方那一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些许困惑。 为何她会突然来到西厢房附近这种平常极少涉足之处呢? 难道她是想来看看姐夫的生活状况?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似乎是唯一合乎情理的答案了。 然而想到刚才闹出如此大的声响,按道理讲渔姐姐本应早该注意到才对啊……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对方没有主动出现,他就亲自上前追问清楚便是! “快点,跟上来!“慕庭文冲着身边的小书童命令道。 随即两人迅速朝前方赶去,并且不断大声呼唤:“渔姐姐,请停下来吧!我是你的弟弟庭文!您别跑啊……” 可是无论怎么追赶,前面那个人的速度似乎丝毫未减反倒是越来越快,在仙闻阁内四处游移最终彻底消失了踪迹。 看着空荡荡的道路,慕庭文内心疑惑更甚,喃喃自语:“为什么连我都喊不住她?正常情况下肯定听得到才对呀?” 更令人心生不解的是,对方非但不停歇反而显得愈加慌张,到底出于什么缘故才会做出这般举动? 一旁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小德,则是在方才渔小姐消失不见的地方偶然捡拾到了一方遗落下来的素绢帕子。 “五少爷快看!这里有条手帕可能是那位‘渔小姐’掉落的物品……” 他把手帕交给慕庭文。 慕庭文接过那块精致的绢布,感受到了手帕质地的细腻柔软。 仔细看了看。 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这块小小的手帕,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或信息,每一寸每一缕都被认真审视着。 这块帕子用料正好与渔姐姐今天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并且,在一角还绣了一个细小的“慕”字。 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织物,而是特意为身份尊贵的人定做的精品。 这个“慕”字与手帕本身同色,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显然制作者在刺绣时考虑到了隐蔽性和优雅性,使得它看起来更加精致而不过于张扬。 有了这个手帕以及上面刻有的“慕”字作为证据,足以证明这东西应该是渔姐姐留下的无误。 每一个细节都在向慕庭文证实,这的确是属于自家渔姐姐的物品无疑。 可是…… 此时此刻慕庭文更加困惑不解了。 为何姐姐的东西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个问题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挡在他心中。 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且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慕渔”会出现在这里。 种种疑问让年轻的男子感到异常烦恼和不安。 尽管如此,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一些更为复杂的问题等待着他去揭开面纱。 似乎接下来会有非常糟糕的情况即将发生…… 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麻烦,让他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另一边—— 慕渔正带着知书和红藕快速前往男宾所在的西厢位置。 三人脚步匆匆,生怕错过任何关键的信息或者是时机。 一路走来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前方月亮门已经近在眼前,抄手游廊也不过一步之遥。 她们几乎可以感受到目标越来越接近了,心情也变得更加激动紧张起来。 不巧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慕渔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散落的一颗石子上。 “哎哟!” 轻微的声音从她的唇间发出,幸好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姑娘当心!” 眼疾手快的知书赶紧上前搀扶住了慕渔,并焦急询问道:“没崴到脚吧姑娘?” 她的眼睛充满了担忧之情。 “没事,还好。” 慕渔深深喘了口气想要拿帕子擦拭前额汗珠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摸了个空…… 第135章 一发不可收拾 “咦?” “我的手帕呢?” 慕渔赶紧低头四处寻找。 原本以为随时可及的小物件突然不见踪影令她十分诧异。 可是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见。 无论是衣襟还是口袋内都没有它的身影,这让女孩越发焦躁不安。 “是不是你一不小心落在了什么地方,自己没注意?” 知书试探着问道。 尽管语气中带有安慰之意,但仍难掩她心中的担忧情绪。 慕渔抿抿嘴唇,觉得很有可能,但又不太确定……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随身携带的手绢要是弄丢了,那可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尤其是落到别人手里,解释起来都麻烦。 等等!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似乎意识到丢失手绢可能意味着比想象中更大的危险。 慕渔一把抓住知书,焦急地问:“你在听到厨房阿姨说西厢有人打斗时,除了你自己外,还有其他人听见了吗?” 这个问题对于目前形势至关重要。 知书想了想,回答道:“似乎没有其他人…… 今天参加诗会的人很多,大家都忙着准备点心送到东西两厢。厨房里除了两个还在揉面团的厨娘外,就没有什么人了。” 描述起当时的场景她依旧印象深刻。 “坏了!” 慕渔心想道。 这可能不是偶然,而是那两个厨娘故意让知书听到这段话的! 这样的推测令她感到背脊发凉。 “走,快回去!” 她大声说。 时间紧迫不容多想,必须尽快查明事实真相才能保护自身安全。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问题吗?” 知书好奇地询问。 面对好友突如其来的举动自然感到困惑不解。 慕渔来不及多说,拉着知书和红藕就往东厢跑去。 三道轻盈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 就在这个时候—— “哎呀,这不是慕家渔姑娘么?看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呀?” 刺耳的声音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宁静,如同尖锐的钉子插入人心中。 慕渔回头一看,正对着魏莉儿那副不屑一顾的眼神。 只见后者双臂交叉于胸前,目光中满是鄙夷与挑衅之色。 “是你?!” 看到对方出现此处显然并非巧合那么简单。 前一阵子清圆斋的事情之后,不仅是祝汐薇受到了惩罚,魏莉儿也没少挨训。 德顺侯魏晋让她在家反省。 据说,就连长宁长公主都特地派来信任的琴嬷嬷到侯府给魏莉儿上了一课。 然而即便经历挫折与打击仍未改变她嚣张跋扈的性格特点。 受到这种打击,对她而言肯定是非常难以接受的羞辱! 或许正是为了报复才会做出如此极端之举吧。 于是…… 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怀恨在心,才趁机在这次诗会上设计害她,让人告诉知书假消息的同时偷走了自己的手绢,再以此为由加害于她? 这些念头闪电般闪过脑海中,逐渐串联成线形成了完整的推断逻辑。 但转念又想: 魏莉儿怎么会知道让她弟弟慕庭文去找袁嘉成的事情呢? 这事只有她俩清楚啊。 就算魏莉儿想打听,慕庭文也不可能告诉她吧。 这其中存在诸多疑点需要一一解答方能找到答案所在。 可眼前这人像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样,嘴角一撇,露出嘲讽的笑容,绕着慕渔转圈。 仿佛胜利已经在望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别以为真那么重视你!告诉你!只要我还魏莉儿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在京城里有好日子过!!” 这句话充满仇恨意味的威胁话语瞬间激起了周围所有人的好奇心。 但沉默是最好的武器,在未完全掌握局势之前,慕渔不会轻易开口。 听着这语气,倒不像是背后使坏之人该有的样子。 这句话在慕渔心中回响,但她没有立刻做出判断,毕竟人心复杂,表面的和善未必是真实的写照。 不过她的确丢了一条重要的手绢,并且被人引到了这里,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虽然心中有着疑虑,但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如何处理这条丢失的手绢所带来的后果。 “既然魏姑娘有此宏图大志,那我静观其变。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此告辞了!” 语气平淡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决心,显然并不愿意被魏莉儿拖入无谓的争端之中去。 说完这话,慕渔就想直接离开。 然而对于这样明显的离意,对方并没有打算轻易放手,而是选择了更为激烈的反应方式。 但魏莉儿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慕渔!你别走!” 喊声中满载着压抑已久的怨愤,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瞬间爆发开来。 魏莉儿因为之前的事情被罚,本来就对她憋了一肚子气。 现在慕渔还这么不把她当回事,随便应付她。 这使得积攒已久的情绪几乎达到了临界点,只差一根导火索就能将其点燃。 魏莉儿的怒火简直像洪水般涌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她几步就冲到慕渔面前,强行挡住了后者准备迈出的步伐,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在跟你讲话呢!” 看着依旧生气的魏莉儿,慕渔只是嘴角微翘,心中却充满了不屑之情。 对于这位屡教不改的对手来说,再怎么教训似乎都无法让她吸取足够的教训。 都是吃过亏的人了,还没一点记性。 还想在这德顺侯府里闹出什么风浪来吗? 暗自思忖之际,她决定用更加直接的方式来回应。 “魏小姐不用这么生气,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想让我离开京城的决心这么大,那我就好好等着,看你到底能搞出些什么名堂。” 平静而坚定的话语如同冷水浇在滚烫的铁块上,企图平息眼前这场即将失控的争执。 “但在那之前,请别浪费我时间听你的废话了!” 话音刚落,她便转向自己的侍女们发号施令,“知书,红藕,咱们走吧。” 语气中已经明显带着想要迅速脱离此处的决心了。 “慕渔!你给我停下!” 听到这句话,慕渔眼里的笑容让魏莉儿瞬间失去了冷静。 愤怒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占据了她的理智,导致声音中带着无法掩盖的嘶哑感,犹如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 第136章 受害者 胸口的愤怒让她大声喊叫起来,东厢和西厢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不清楚啊,刚才好好地赏诗呢,就听到有人喊叫。” 人群开始逐渐聚集起来,试图探究真相。 “哎呀,这不是魏家的女儿和渔姑娘吗?之前就有过节呢。” 很快,有人认出了她们,小声议论起来。 “难道又是因为清圆斋的事儿起了争执?” 旁人继续猜测道。 围观的人都开始议论,魏莉儿看到人越来越多,眼珠子一转,马上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说:“上次清圆斋事件让渔姑娘受了委屈,我也觉得对不起她。今天遇到就想上前道歉,结果没想到……” 泪水仿佛配合着这段话流淌而出,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受害者形象。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原本不过是小小误会引起的争执,在她的表演下变得越来越复杂难解。 经她这一嚎啕大哭,反而引起了更多关注,让人以为真有什么严重的矛盾存在。 果然没多久,旁边一位年纪较大的姑娘劝解道:“这件事儿多大点儿事儿,至于如此激动吗?好了好了,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言辞温柔却又不乏威严感。 可是魏莉儿根本不买账,反而越哭越厉害:“我只是想给她道歉而已……结果非但不接受,还说我坏话……” 话语间充满了哀求与控诉的味道,仿佛真的遭受了巨大的委屈一般。 这位出来调解的朋友一听也不知所措。 即便知道那次事件的确存在问题,但如果面对这样一个真心悔过的女孩仍旧选择指责,那么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了吧? 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站了出来提议:“既然魏小姐是真心想缓和关系,那你能不能宽容些呢?” 她的建议旨在为双方搭建沟通桥梁,希望能够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大家都是京城里的大小姐,以后免不了要见面。 如果每次见面都要闹得如此不愉快,那可真是令人感到无奈至极啊。 “就是啊!渔姑娘,做人不能这么小心眼和计较!” 紧接着又有另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孩加入讨论行列。 目光从头到脚审视着对方,字句中饱含质疑的态度。 “以前祝家二小姐为什么会被侯夫人送到京郊的庄园去,渔姑娘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她质问道,似乎想通过这件事情找到证明对方心机深沉的证据。 “渔姑娘该不会一直记恨祝家和魏家吧?就算侯夫人把祝汐薇送走了,你也非要搞破坏让祝家公子的雅集诗会不好看才能甘心不成?” 一系列尖锐的问题接踵而至,试图揭开慕渔心中最深层的秘密。 “哼……”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言论,慕渔心里冷笑着回应道:真是一番无端猜忌啊。 今天真是见识了不少东西,特别是这些贵族小姐们背后的那些心思与手段。 听听这位紫衣姑娘说的话,还真像是自己故意来找茬的一样! 慕渔心中暗暗不悦,觉得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挑衅她。 慕渔的目光转了一圈,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才缓缓落在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姑娘身上。 “杨家二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兄长是在德顺侯手下工作吧?” 慕渔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疑问与挑战。 接着,她又看向那位紫衣姑娘,眼神带着一丝审视。 “章三妹,你的姐姐好像去年嫁给了魏莉儿的堂哥吧?” 慕渔一字一顿地问道,语速平稳却又充满了质询之意。 她们明明和魏莉儿关系很好,竟然还能装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来劝我不要计较? 这样的表演简直是入木三分。 难道她们真的以为自己演技一流,可以蒙蔽众人吗? 甚至还能花言巧语地把这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 这种行为真是令人难以容忍。 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她们这样说话只是为了巴结魏莉儿吗? 虽然德顺侯府被武安帝惩罚了,但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姜慎还是驸马,无论是德顺侯府还是魏家,总有重振辉煌的一天! 所以,杨家二姐和章三妹所谓的“好言相劝”,真的只是为这次雅集诗会好吗? 这背后的意图,恐怕并不简单。 或许她们更希望借此机会站在魏莉儿这一边,让她记住这份人情,将来能够给自家父兄谋个好的前程吧? 这样的盘算未免太过露骨了吧? 她们真的有那么大公无私吗? 慕渔对她们的动机表示深深的怀疑。 “你!” 紫衣姑娘章三妹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似乎完全没想到会被当众拆穿。 “你!!” 旁边的粉裙姑娘也愤怒至极,仿佛要当场发飙一样。 慕渔直白地说破这一切后,杨家二姐和章三妹两位姑娘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仿佛被当众揭开了虚伪的面具,羞愧得满脸通红。 然而,章三妹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骤然一冷,神色急切而咄咄逼人:“我和杨家姑娘是否是一片好意,在场的人都能分辨!倒是你,渔姑娘!不如先好好解释一下,刚才你到底去哪儿了?” “一个闺中女子,不好好待在东厢房,跑到西厢房那边做什么?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从西厢房急匆匆赶回来的吧?正好在路上碰到魏家姑娘,所以才失礼地想要马上离开,对不对?!” 章三妹的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尖锐而又咄咄逼人。 章三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瞬间反应了过来,窃窃私语间似乎都认同她的说法。 “之前渔姑娘从东厢房离开的时候,不只是章家姑娘看见了,我也看到了。” 一人附和道。 “是啊,那时候我们都很好奇渔姑娘要去哪儿。” 另一人也随之说道。 章三妹更加得意了,“渔姑娘,还是老实交代吧!你偷偷摸摸的,到底去西厢房做了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藏在人群中的慕嘉和见到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慕渔身上,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人发现慕渔的行为可疑,自己就不需要再出手了。 这样一来,她不仅没有任何嫌疑,也不会有任何怀疑指向她。 第137章 孤身一人 “小姐,不好了!” 就在大家的焦点都集中于慕渔之际,小丫鬟清儿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小步跑回,气喘吁吁地说。 “清儿,你慢点儿!” 慕嘉和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认无人留意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状况?” 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清儿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凑近慕嘉和耳边,“小姐,那块手帕找不到了!” “什么?!” 慕嘉和眉宇紧锁。 不是亲自动手丢掉了吗?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呢? “你确定没了?” “真的没了!” 清儿认真地点点头,她刚才因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特意跑回去查看过,万幸及时发现了这个事实。 要是没有这块绣着‘慕’字的手帕,怎么可能让渔小姐当众出丑啊!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儿焦虑不已。 事态紧急,慕嘉和身上并没有备用的手帕,便急忙解下腰间的一条递给她。 “快,趁没人注意你,把手帕放到那儿去。” 慕嘉和催促道。 清儿随即应了一声,眨眼间就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站在人群中的慕嘉和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因为她深知自己与慕渔的衣服颜色以及所使用的手帕款式都非常相似。 稍后找到了这条手帕时,大家一定要认为这是慕渔掉落的东西才行! 千万别猜到我头上! 慕嘉和心里默默祈求。 此时此刻,“这是怎么了?” 一位不知内情的人惊讶地问道。 月亮门那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西边几乎所有的男宾都赶了过来,他们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远志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自然走在最前面,率先赶到了事发现场。 他挤过人群,终于来到圈子的核心地带。 一眼就看到被众人围着的慕渔,祝远志的眼睛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不屑。 “怎么是你?你干了什么?” 祝远志语气不善地质问起来,好像在不需要进一步调查真相的情况下,他已经认定肯定是慕渔惹的事! 祝远志毫不隐藏他对慕渔的反感,这一点章三妹看得非常清楚,心里也不由得感到得意。 他立刻站出来解释道:“渔小姐刚才偷偷摸摸从西边过来,我们几个人问了好久她都不说来西边是为了干什么!我看她是心里有鬼,肯定做了些说不出口的事情,现在被我们当场捉住了,看她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狡辩才好!” 章三妹的话似乎讲得头头是道,就像是真的目击了一切一般。 听了这些后,祝远志更觉得厌恶不已,“一个女子跑到西边来做什么?难道你不懂男女有别这样的基本原则吗?” 他内心深处感叹着这么让人生厌的人居然和嘉和出自同一个家庭。 简直就是为嘉和脸上添了一抹黑色印记! 这时,祝远志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慕嘉和。 于是他开始试图从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但是并没有找到。 其实对此祝远志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平日里最关心自己这个妹妹状况的非慕嘉和莫属了,而此刻这样重要的时刻她却选择缺席,倒也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慕嘉和免于见到她这总是惹麻烦的小妹。 慕渔本不想再过多与这些人争执下去,但考虑到之前丢失的一件重要物品以及今日所遭遇的情况,让她坚信有人故意陷害自己,最终决定还是说明情况。 “我的一件私人物品丢失了,所以才会一路找到这个地方。” “找私人小玩意儿?” 章三妹听到这里时语气变得十分夸张,“您以为大家真的就这么好骗么?我们都清楚您根本没有去过西厢房区域啊,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那里寻找什么东西呢?真是让人怀疑。” 接着声音提高了整整八度,尖锐地指责道,“我看你是来这儿偷东西了吧?!” 当周围人都听见这话后便明白过来这位明显是有意给对方难堪。 无论如何怎么说,毕竟慕渔也是平阳侯府正式承认的女儿之一,又怎么可能做那种盗窃行径? 而且前不久清圆斋的主人送给她那么多箱珍贵之物作为礼物,按道理来说根本不缺任何物质财富。 可不管怎样,“即使我们可能误会了您,您的举动也确实存在很大疑问。” 此时的章三妹已经情绪高涨到了极点,带着愤怒质问着对面人究竟想干嘛。 “是否应该彻底调查清楚整件事情呢?” 很明显,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着某股意图伤害慕渔形象的力量驱使。 不管最后查明的结果如何,单凭让人们产生对她的猜忌与质疑就已经足以破坏掉其名声了。 正如预期般那样,随着话语落定之后,魏莉儿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能量般变得活跃很多,随即便跟着一起起哄道:“没错!刚才我目睹了她匆忙离开那个地方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反常。上前制止了一下,没承想她却反过来攻击并侮辱我……” 魏莉儿讲述得很生动细致,甚至已经忘了提到自己曾经拒绝接受其道歉的情形。 对于她来讲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唯有让面前之人感到不舒服才最为关键。至于自身会不会因此尴尬,则全然不在意范围之内。 眼下的局势越来越糟糕,似乎还真有一些宾客开始倾向于相信慕渔涉嫌盗窃的事实了。 倘若不去现场核实具体情况的话,单靠她口中描述的确显得太过薄弱无力。 祝远志是这次文会的主办方,无论怎么样都要给在场所有人一个说法。 为了能够给每个人一个交代,祝远志感到自己的肩上担负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依旧坚持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他让人把青黛阁的店老板找了过来,吩咐店家派人仔细检查一下西厢,看看是否少了些什么东西。 祝远志认为,通过仔细地勘查现场,或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以帮助解决问题。 听到这个命令后,老板吃了一惊,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对这突然的搜查感到不解与不满。 毕竟这些人都是来自名门望族的子弟,在他看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种有损名声的事情。 第138章 胡言乱语 “快跟我去看看。” 想着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影响,店老板虽然内心有所抱怨,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马上带着手下开始前往查看工作,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结论。 等检查的过程中,章三妹又狠狠瞪了慕渔一眼。 “渔姑娘,换作是我的话,早就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了!” 她的话语充满了责备和轻蔑,“不然待会儿要是真查出了什么事情,不只是你会受羞辱,你们整个平阳侯府都会丢人的!” 面对这种指责,章三妹显然对慕渔的态度极其不满。 “是吗?” 慕渔仍旧一副轻松的样子,“我还真想看看,到底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能连累我的家族一起受罪呢。” 她的回应显示出一种淡然自若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威胁而显得紧张或慌张。 “你!” 章三妹没料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慕渔竟然还能如此冷静从容,这反而更加凸显出她之前言行的无理取闹。 “哼!嘴硬有什么用!” 只见章三妹冷笑着反击道,但她语气中的讽刺和不屑并没有改变局面,“反正你这样偷偷摸摸肯定没什么好事!” 尽管她心里确信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所谓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很快就能看到那个讨厌鬼痛哭流涕、落魄的样子了! 章三妹心中暗自发狠,期盼着那一刻的到来以便彻底击败对手。 就在这种紧张氛围下,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声打破了沉寂:“渔姐姐!” 就在这时候,慕庭文也匆匆赶了过来。 这一次,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快速跑向了姐姐那边,紧紧地与她站在一处形成联合阵线抵御外界的攻击。 甚至于说,在这一刻慕庭文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想要紧紧握住慕渔那只温暖而坚定的手。 人群中,这一幕被同样密切关注着此处动向的慕嘉和尽收眼底。 当她看见弟弟不仅主动接近还表现出如此亲密行为时,刹那间,慕嘉和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乃至近乎狰狞的表情。 原本以为只是关系稍有好转而已,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慕嘉和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弟弟已经真正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家人成员! 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呢?! 对于一直以来坚信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慕庭文会信任依赖之人这一点,如今却被残酷事实无情击溃令其难以置信。 这个讨人厌的小丫头究竟用了何种方式让原本属于自己的亲弟弟完全倒向了她那一边? 居然能在毫无察觉之中就轻易获得了慕庭文如此深厚的信任? 慕嘉和眼中阴云密布,那目光几乎可以凝结成实质性的利刃指向慕渔背后,似乎随时可能因此而失去控制进而爆发出强烈情绪波动…… 另一边,在经历一番激烈内心斗争后,最终慕庭文终究没有鼓足勇气直接牵起姐姐的手掌,而是选择了退而求其次,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她的衣角作为依靠力量。 此时此刻,尽管尚且不明白为何需要进行搜查西厢的原因何在,但从旁边人的对话里大概也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知道大家都在努力试图查明为什么渔姐姐非要到那地方的缘故。 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答案之一。 回忆起初遇时的情形不禁让慕庭文既感焦急又倍添困惑之情,不由得抬高音量提问起来,“渔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你怎么一点都没有理会我啊?” “刚刚?”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问题,慕渔满脸疑惑不解显然还未曾理解其中含义所在。 看着面前这位似乎对此全然不知情模样女子脸上的表情,更令慕庭文觉得困惑难解起来,“渔姐姐,刚才是你跑到西厢来找我吧?我都连续呼唤你好几回了呢,怎么就没有听见你的声音呀?” “哈!大家都听见了!“ 章三妹立刻抓住这个时机,仿佛找到了证明慕渔的确存在过失的关键性证据一样,语气中充满了得意之情,“就连她自己弟弟都能证明渔姑娘曾经进入过那里寻找某物,由此可见我们并非无缘无故指责于她。” 见状之下,慕渔不由皱起了双眉仿佛身处浓雾中心看不清前方路途般茫然不已。 随即蹲下身去,让自己视线能够与幼弟持平,并尽可能保持平稳语调缓缓开口道,“庭文,我要声明一点,我没有去往过那里一次。” 然而听到这话之后,慕庭文非但未能解开谜团反倒陷入了更深一层迷惑当中。 他和小德当时确实都清楚看到那身影就是渔姐姐无疑…… 那么为何对方现在会选择矢口否认此番行径呢? 不过尽管如此,当目光再度与慕渔相接之时,却奇妙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莫名信念油然而生。 这是一种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却又真切存在于心间的信赖之感,让他愿意相信即使眼前景象再如何不可思议也无法动摇那份深藏内心的笃定态度。 “慕渔!你自己胡言乱语也就算了!你还拉着你弟弟一起撒谎吗?!” 章三妹厉声责骂,声音高亢而尖锐,仿佛要将她的不满和愤怒传递给每一个人。 “找到了!找到了!” 这时,检查西厢的掌柜捧着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汗水,显然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奔波。 青黛阁的掌柜来到祝远志身旁,喘着气说:“祝公子,西厢的东西都没少,但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他把手掌展开,大家立刻看到了他手里的一只装着东西的锦囊,还有一块手帕。 这东西虽然小,但却似乎隐藏着不少秘密。 锦囊和手帕用的都是淡雪灰色面料。 围观的人看了一眼,很快就有人认出来:“那手帕的颜色好像跟渔姑娘穿的衣服一样。”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试图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确实很像!哎,不过,这手帕的颜色要比渔姑娘衣服上的颜色浅一些。但料子和裁剪方法,确实是相同的锦缎。” 另一个人接话道,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观察。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慕渔身上。 第139章 情书 她似乎被这些眼神盯得不自在,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才慕庭文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现在证据确凿,慕渔肯定去过西厢! 然而,据青黛阁掌柜所言,慕渔应该不是为了偷东西而去,那么她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一时间,大家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个锦囊里面似乎有东西,打开来看看吧!” 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提醒的话。 这句话如同一道指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祝远志赶紧打开小布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他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似乎也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上面写了什么?”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问出声来,好奇心让他们无法保持沉默。 祝远志把纸条展开,低头念了起来。 “深夜独自离开去哪儿?音讯全无。房间里静悄悄的,眉头紧锁,月亮快要落下去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动,显然是因为这张纸条的内容让他感到惊讶。 祝远志才读了几句,脸就红了。 这明明是女子写给心上人的情话。 一个大男人念这种句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一时间,他都不好意思再念下去了,整个人显得非常尴尬。 旁边的章三妹可不放过这热闹的机会,冲上前去一把抢过纸条,接着念:“怎么忍得住不去找你?怪被窝孤冷。我的心换成你的心,才能明白思念的深沉……” 章三妹不仅念完了这首词,还在最后一句“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上加重了语气,仿佛是要让更多的人听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章三妹把手中的纸条举高,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仿佛她是第一个揭开这个谜团的人。 “原来渔姑娘偷偷摸摸躲着大家去了西厢,是为了给她的情郎递情书啊!” 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讽刺和轻蔑。 虽说他们都不小了,感情萌动也是正常的事,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大白天就把心思公之于众吧? 而且,婚姻本该由父母做主、媒人撮合,哪有女孩子自己跑去找夫婿的道理? 章三妹满脸讽刺地说:“也不知道是个多么没教养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丢人事儿?!” 她的话语刺耳至极,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章三妹这话讲得真是难听,一点儿也不像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和讥讽,让人觉得极为不舒服。 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虽然她的态度恶劣,但确实指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在大夏国,礼教和规矩被看作是至高无上的原则。 每个人都需要严格遵守这些礼仪规范,任何违背都会被视为极大的耻辱。 这样的环境下,一位女子公然表白,显然已经触及到了社会道德的底线。 小姑娘这样迫不及待地向心上人表白,简直是太不检点了。 这样的行为不仅破坏了自身的名声,也让家族蒙羞。 人们不由得开始对她产生了负面的印象,认为这不仅是对自身品德的一种背叛,也是对传统礼仪的蔑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盯着慕渔。 众人的眼睛里既有惊讶,也有鄙夷。 在这个重视礼仪的社会,任何不合规矩的行为都会引起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现场的目光如同无数道利剑,将慕渔死死地钉在当场。 人证物证俱在。 这块锦帕上的绣花与她之前使用的款式一模一样,甚至连线的颜色也分毫不差。 这一切都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这是属于她的物品。 这件东西显然是她的。 没有人会再怀疑这一点,因为它的一切特征都指向了这位名叫慕渔的少女。 当然也是她做出了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众人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们认定,只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才会不顾颜面,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果然,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丫头就是不一样。 乡下的生活环境与都市截然不同,缺乏严格的礼仪教育。 尽管她在平阳侯府住了很长时间,但骨子里的一些特质始终难以彻底改变。 不管当今陛下亲自赏赐她多少次。 皇恩浩荡,即便她受到了最高权力者的青睐,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内在的本质。 她骨子里那种粗鄙还是藏不住,改不掉! 无论多么精致的外表,终究掩盖不了她原本的性格。 这份质朴与直率,在一些人看来,却成了一种不堪入目的低俗。 可是—— “这不是我的。” 面对种种指责和嘲笑,慕渔依然坚定地否认,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 作为所有人的焦点,慕渔面对这些指责和嘲笑依旧镇定自若,好像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她的语气沉稳,丝毫不为周围的压力所动。 “哈哈!你在骗谁啊!” 章三妹继续讥笑,在众人面前把那块锦帕举得更高。 她的声音尖锐而刻薄,似乎要撕破整个场面的平静。 “大家都来看看!都看清锦帕上绣的是哪个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胜利的味道,仿佛已看到了慕渔即将崩溃的样子。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大家纷纷伸长脖子想看清那块锦帕上的绣字。 听到这话,大伙儿纷纷围上去细看。 他们挤在一起,你推我搡,只为近距离看到真相。 可不是嘛,那个不起眼的小字“慕”差点被人忽略了。 尽管它很小,但一旦被发现,便如铁证一般不可动摇。 这个“慕”字就像是刻在了所有人心中的烙印。 “慕渔,你还想说什么?!” 章三妹冷笑着问,眼中满是嘲弄之意。 此刻的她俨然成了全场的主导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牵引着。 今天参加诗会的人中,只有平阳侯府的姐弟三人姓慕。 除了他们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会有这样的姓氏出现于此处。 因此,锦帕的主人只能是其中之一。 慕庭文不用说,他是男子,不会用女人的东西,更不会写这种肉麻的情话。 他一向行事刚毅,与这种事情根本搭不上边。 所以可以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而慕嘉和呢…… 她才华横溢且性格温柔,广受赞誉。 第140章 找不到退路 京城里很多人都熟知她的名字,知道她是个有修养且知书达理的女子。 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无论是从性格还是地位来看,慕嘉和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存在,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去做这种荒唐之事。 这样一算,只剩下慕渔一人了。 所有线索都汇聚到了这位乡下来的少女身上。 事情变得越来越明了,众人都认定锦帕必然是她的无疑。 章三妹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也讲道理,你要真说这东西不是你的,那好吧,拿出证据来啊!”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语气充满自信。 “我们要讲求证据,既然你坚称自己与此事无关,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吧!别只是嘴上说说,要让大家亲眼见到真相!你的手帕呢?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如果你能拿出来,我们就信你!”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同时也显得底气十足。 所有人都等着看慕渔的反应。 “……” 慕渔握紧了拳头,沉默不语。 此时的她,内心或许已经波涛汹涌,但她依然强忍着内心的挣扎与愤怒,尽量保持冷静。 看到这一幕,章三妹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声音也大了几分:“怎么样!拿不出证据了吧!” 她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剑,刺向慕渔脆弱的心灵。 “我记得你刚才说自己丢了件贴身物品。难道说,你要讲你的手帕丢了不成?” 话语里满是幸灾乐祸之意,试图逼迫对方承认事实。 慕渔叹了口气,“我的手帕确实找不到了。” 她的话语低沉而无力,仿佛带着深深的无奈。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直从东边的院子找到这儿——” “够了!” 章三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言语中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在她看来,慕渔不过是个毫无规矩的人,根本不了解上流社会的礼仪与规范。 今天,她决意要替魏家小姐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让她彻底明白,在京城这样高贵而繁华的地方,并非每个人都可以恣意妄为,随意惹是生非! 而就在这时,站在慕渔身旁的小男孩慕庭文却忽然抬起了他那双稍显稚嫩的眼睛,轻轻地拉了拉慕渔的衣角:“姐姐……你的手帕在这里……我之前在西边院子里找到了它。”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想要帮助姐姐的心情。 手帕? 原本一脸轻松自在模样的慕嘉和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身体顿时僵硬,心头充满了困惑与恐惧交织的不安情绪。 庭文怎会拿到这块手帕? 之前清儿也提到过她在那个西边院子里不小心遗失了一条极为珍贵的手帕,然而后来却不知所踪…… 一个可怕的猜测就像闪电一样突然照亮了慕嘉和内心的夜空。 与此同时,听完慕庭文的话语后,章三妹先是摇头以示怀疑,接着沉重地叹了口气,对他说:“五少爷啊,我知道你现在急于为姐姐解围,可作为读书之人,怎可如此轻率行事,让人误解?” 在她看来,这显然是蓄意误导的行为。 此事也间接反映了平阳侯府内人员素质堪忧的事实。 女儿不懂得自重,在公开场合试图引诱异性。 儿子则是善恶观模糊,即使面对真相仍旧固执己见,维护错误立场。 即便得知了手帕的事情,慕渔脸上却并没有丝毫宽慰之意,反而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忧虑与疑惑。 “庭文,你再详细说一遍吧,”她立刻转向弟弟追问道,“我真的从未踏足过所谓的‘西院’。” 只见慕庭文果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看上去做工极其精致、质地柔滑的白色丝质手帕来。 当两张几无差别的手绢被放在一块儿比较之时,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不论是色彩搭配还是图案绣制都完美复制,甚至连隐藏于细微之处代表家族荣誉的那个小小的“慕”字都一模一样,根本无从辨别真假! 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所有人陷入了极度震惊与迷惘之中。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被展示出来的这条精美手帕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能否确定就是慕渔所有? 但无论如何,众人似乎已先入为主地认定了那些不当作品确系出自慕渔之手。 既然现已找到可能证明其清白的重要物证。 这条充满谜团而又异常契合的手帕,为什么她依然坚决否认并不断重复强调自己从未到过那地方呢? 特别是在面临刚才那位姓陈的女人极其尖刻态度下,仍能镇定如常地坚持立场,声称这只是一场不幸误会的态度尤为值得尊敬。 想到这些情况,大家更加摸不清头绪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不停地翻腾着各种猜测与设想,就像是走进了一个迷雾重重的森林,看不见前路,也找不到退路。 难不成,她真的是被冤枉了吗? 这个可能性在众人的心中慢慢滋生开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整件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可是,如果她真的没去过袁嘉成,那些手帕和信物又是属于谁的呢? 这两块手帕上都绣着“慕”字,精致而独特。 如果不是慕渔的,难道还能是慕嘉和的吗? 这个问题让众人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这两个人都是慕家的女儿,都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手帕。 话说回来,慕嘉和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突然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 既然已经闹得这么大,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让人不由得多想。 “庭文!渔姐姐!” 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那是慕嘉和。 看到大家都快猜到自己身上了,她还能继续躲着不出来吗? 当然不可能,于是咬紧牙关,挤出了一条缝隙,硬着头皮走到了前面。 “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都聚到这里来了?我刚在东厢那边打了个盹,醒来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找了半天,才发现大家都在这里。” 慕嘉和急促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紧张,仿佛真的一无所知。 “怎么回事啊?你们俩是不是闯什么祸了?出门在外,我不是叮嘱过你们要小心吗……” 她一边说着,还特意表现出对这件事的高度关心。 第141章 这也太巧了吧 这一番话下来,似乎真的让所有人相信,她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旁观者。 慕渔:“……” 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慕嘉和。 两个人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身材相仿,连脸上的妆容和头发的式样都如出一辙。 这样的相似程度让人感到惊悚,也让慕渔心中的警钟敲响。 脑海里回想起慕庭文刚刚说的话:“渔姐姐,你刚才不是还来找我了吗?我都喊了好几声,你居然没听见?” 那一刻的画面再次在眼前浮现,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可疑。 突然间,一种顿悟感袭来,一切都在此刻豁然开朗! 确实如此。 谁能从慕庭文口中套出袁嘉成的事? 谁能如此精准地抓住自己的痛处? 最重要的是,谁能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甚至能够骗过慕庭文? 这些疑问的答案,现在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慕嘉和! 慕渔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像是冬日寒冰一般冷漠无情。 这就是上辈子害死她的妹妹啊! 自从韩家送了些布料到引嫣阁那天起,这场阴谋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布局如此深远,手段极其狠辣。 如果慕嘉和是个男人的话,绝对能在战场上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可惜,她偏偏只是一个女人! 感受到慕渔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慕嘉和忍不住浑身一颤,“渔姐姐,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 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这正是内心慌乱的体现。 “妹妹,你的手帕呢?” 慕渔根本不理会慕嘉和的提问,直接发出了反击。 那两块用来栽赃陷害的手帕显然就是慕嘉和悄悄取走的。 但现在,在慕庭文手上又出现了新的手帕。 这第三块手帕应该是慕嘉和发现自己的手帕被发现了之后,匆忙放置在西厢里的替代品。 她的企图显而易见:试图混淆视线,让大家找不到确凿证据。 但是这样一来,慕嘉和此刻根本拿不出真正属于自己的那块手帕! 果然,面对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慕嘉和的表情立刻变得极为狼狈,神色间的那份从容彻底消失不见。 还没等她解释或者辩解一句,旁边早就看不过眼的祝远志已经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慕渔,你想干什么?你自己无法自圆其说,就想把这些罪名一股脑儿都推给嘉和是吧?!” 祝远志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脸上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在他眼中,慕嘉和简直就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般纯洁无瑕。 慕渔这个讨人厌的小丫头,竟然胆敢这么不分轻重地将所有的脏水都往她妹妹身上泼? 他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分了! 不公平到让他无法忍受! 然而——尽管受到了质问和责骂,慕嘉和依然维持着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 “祝家大公子,你别这么说我姐姐!她并不是那种心怀叵测的人!或许,也许……是因为受了太大刺激所以才这么问我……”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滚落。 声音颤抖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尤其是对她痴情一片的祝远志而言更是如此。 要不是碍于规矩和礼数,他早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心爱的女孩搂在怀里。 “慕渔,你也看见了吧!你这样怀疑嘉和,可她还在为你辩护!你就一点惭愧的感觉都没有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祝远志的声音愈发严厉。 显然,他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极度不满。 他对慕渔的行为感到非常痛心,觉得她的举动完全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情感。 可是,慕渔站在那里,眼神像鹰一样紧紧盯着慕嘉和。 那种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她冷冰冰地问:“妹妹,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手帕在哪里?你只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好。” 她的声音平淡而坚定,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事实上,大家都能理解慕渔为什么会这样问。 青黛阁的老板找出了这些东西,而慕渔一直坚定地表示自己从未去过西厢。 即便是慕庭文为她辩解时,她也不承认曾去过西厢。 明眼人一看便知,慕渔恐怕真的没有去那里。 但是,这些物品不可能凭空出现,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这样的事情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必然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点。 那么,谁能轻易拿到这些东西呢? 众人开始暗自思量。 他们逐一排除其他人,最终得出了一个不太让人愉快的结论。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慕嘉和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她身上,想要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一些端倪。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慕嘉和的脸色渐渐变白。 她显然感受到了压力,但她还是尽力保持镇定。 她咬紧后槽牙,继续装无辜地说:“之前……我担心庭文会闯祸,所以特意带丫鬟去过一趟西厢。可能是走的路上不小心,才把手帕弄丢了。” 她的话语平静,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又说丢了? 这也太巧了吧?! 慕渔说自己丢了一条手帕,现在慕嘉和也说是自己把手帕弄丢了! 她们平阳侯府的小姐们,怎么一个个这么糊里糊涂,连自己的手帕都管不好? 大家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慕嘉和继续说:“我真把手帕丢在西厢了,记得是在汀兰阁附近弄丢的。” 她试图通过更详细的描述来说服众人。 “我捡到这条手帕的地方就是在汀兰阁附近的拐角处……” 慕庭文想起来说。 他也尽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支持慕嘉和的说法。 “对!这就是我的手帕!” 慕嘉和如释重负,接过慕庭文手中的手帕,“我本来想找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一想,西厢大多是男宾,我才走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确是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那里。 慕嘉和的话跟慕庭文说的相符…… 不过,慕庭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他无法完全打消心中的疑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142章 不依不饶 如果那天他和小德看到的人不是渔姐姐而是嘉和姐姐,为什么嘉和姐姐不理他们呢? 他在脑海中反复思索,希望能够找出其中的答案。 他确定当时喊声很大,“那个人”肯定听见了。 到底是为什么不搭理他呢? 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 慕嘉和猜到了慕庭文的怀疑。 其实她那时确实听到了弟弟的呼唤。 但为了陷害慕渔,她怎么可能停下来解释呢? 于是,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为自己辩解说:“我当时非常担心你,从东厢一路小跑到西厢,可能因为神经太紧张,所以没听见你在叫我……” 语气中透出一丝无辜,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焦急心情。 慕庭文只能沉默以对。 事情真是这样吗? 他心中依然有着种种疑问,但暂时找不到有力的反驳理由。 “好了,你们也看到了,嘉和的手帕被庭文捡到了,西厢里的那些杂物根本就和嘉和无关!” 祝远志不愿意自己心疼的姑娘受委屈,立即愤愤地盯着慕渔。 “你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妹妹头上,慕渔,你是不是该给嘉和一个道歉?” 他的语气越发凌厉,显然对慕渔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还有!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庭文可以证明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嘉和的。那么,这些东西就只能是你放的!”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祝远志的话如刀割般犀利。 仿佛他自己才是被慕渔冤枉的一方。 “哼。” 祝远志不依不饶。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冷的笑声。 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而寒冷的北极冰原中穿透而出,尖锐而又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种寒冷却不同于普通的凉意,它更像是一种能够刺穿皮肤直达骨髓的寒冷,仿佛连灵魂都被其深深地震撼。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现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到极点的声音所惊醒,原本热闹非凡或者正在议论纷纷的场景一下子变得静悄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及嘴里的对话,转过头去寻找那个声音来源的方向,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这样的场合下敢于如此发声。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缓步行来一位装扮素净但气度非凡的年轻女子,她身着青色长衫,步伐轻盈却稳重如岳。 虽然面容并不显得特别美丽动人,但是那份独特的气质却令人难忘,尤其是她眼中那种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事物本质般的冷静与理智光芒。 在这位看似平凡却又散发着神秘魅力的女子面前,即便是周围最引人注目的佳丽也难以与之媲美。 随着她每一步接近,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淡淡荷香般的清新气息,给人以宁静而又安心的感觉。 “祝大公子为何这么着急呢?” 当这位青衣女子终于走到距离不远的位置后,缓缓地开口说道,她的话语平静且富有逻辑,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感,“谁说只有慕嘉和姑娘有人证,难道渔姑娘就不能有证人了吗?” 每一个字眼都说得十分清晰有力,就像是在挑战祝远志的权威,亦或者是直接指向问题的核心所在。 她的表情冷峻依旧,只是眼神深处偶尔闪过一丝微妙变化,显示出她对于整件事情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和见解。 “郭……郭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以及对方所说的内容之后,一向处变不惊的祝远志也不禁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并迅速辨认出了眼前的女子身份。 原来站在眼前与他交谈的人竟是前任左谏议大夫郭文之女——郭怡。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 这一意外让祝远志心中微微生出疑惑之感。 “郭怡,你这话什么意思?” 祝远志紧蹙双眉,满脸困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并站出来为他人辩护的女孩询问道。 虽然他对郭怡的身份背景有一定了解,可仍旧没有想明白这位平时几乎不会过多干预他人纠纷的贵族之女为什么选择在这种时刻介入这场纷争之中?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某些未为人知的秘密或理由? “祝大公子竟然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郭怡言语间流露出淡淡的无奈之意,嘴角轻轻扬起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不过她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放松迹象,始终保持着那股子凌冽逼人的寒芒。 “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明了——我愿意作证证明渔姑娘的确是无辜的。” 这句话一出,就像是一枚投入平静湖面中的石子一般激起了层层涟漪,在场所有人皆为之动容,毕竟从目前来看,除了慕嘉和之外恐怕就只剩下眼前这位名叫郭怡的女孩能给予慕渔足够的支持了。 慕渔:“……” 突如其来的好转形势令慕渔惊讶不已,因为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郭怡这位曾经仅有几面之缘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贵胄之女。 正当此时此刻,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感谢对方,又或是解释这一切发生背后的原因。 然而现在并非细谈之时,在快速回给郭怡一个包含复杂情绪的目光之后,后者立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对面站着正准备回应质问声浪中的祝大公子身上。 “渔姑娘一直都在东厢跟我聊天,直到发现她的手帕不见了,这才带着两个婢女到处寻找。” 通过简短但条理清晰地叙述当时的情况细节,郭怡向周围所有人说明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并以此证实之前那些针对慕渔进行无端指控纯属谬误。 因为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推断,既然手绢确已遗失,则证明慕渔后来所做的一切举动都是出于寻找个人财物而非预谋陷害其他人。 “这意味着慕渔丢了手帕是真的。她在四处寻找并来到月亮门也是真的。”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明显了…… 显然掌柜在西厢找到的那包写有情感诗文的小布袋及绣有特殊标识“慕”字符的手帕绝不可能出自于慕家千金本人之手放置于此处。 第143章 嫁祸 “既然证据已经足以表明事实情况并非外界所传言那样,则说明必定有人故意策划实施了整个骗局来嫁祸给她!” “倒不如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祝大公子……” 稍顿一下调整呼吸节奏后,郭怡随即转向正面面对那位态度强硬却略显不安分的大夫之兄发话。 “请问真正将那些物品藏匿于隐蔽角落里企图栽赃抹黑之人究竟是谁呢?究竟是为了什么目地而去设局坑害无辜者的动机何在?这些才是当前摆在两位慕府姊妹面前急需解开的重大谜团。同时我们也应当追问,作为当事人的你们为何反而比受害方更加焦急急躁地想要查明所谓真相呢?莫非其中还隐藏着别的什么原因不成?” 若非考虑到众所周知的事实表明祝远志与慕嘉和之间只不过维持着比较友好密切的同学关系而已…… 估计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会误会他们二人其实是具有血缘联系亲密无间的姐弟般的关系了吧? 况且,众人也都清楚记得,就是因为慕渔的缘故,才导致了祝侯夫人不得不将祝汐薇送到京郊别苑去避风头这件事情的发生经过。 尽管在整个过程中,祝大哥一直在极力为自己心仪女孩辩护争取公正裁决的机会,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提及有关自己家中成员的相关信息特别是有关自己唯一嫡亲妹妹名字的话题讨论…… 这样一想来,好像祝大哥对自己昔日好友家的女儿关心程度反而超过了对待自己的妹妹祝汐薇许多啊! “你!我!” 听到这番分析话语之后,内心充满对朋友关怀保护愿望同时也意识到可能不小心透露出了心底真实想法的祝远志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原本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的情感暴露无疑让他倍感受伤。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究竟是怎么样!” 尽管心虚但仍试图挽回形象的祝公子急忙摆手澄清,语气急促眼神闪烁不定地辩解道,努力掩盖掉刚才因为冲动而暴露出的情感波动状态。 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种狡猾而刻薄的笑容慢慢浮现在了祝远志脸颊两侧,“郭姑娘啊,你说你会给慕渔提供证据帮助洗刷冤屈的做法恐怕很难让人们信服。” 毕竟不久前发生在清圆斋内由武安帝亲自表扬赞赏过后的事情早已使得郭怡名声鹊起,成为了朝野上下公认的才智出众女性典范。 而且更不要忘记她的父亲郭大人也正因为此次机遇获得极大提升顺利晋升至吏部担任重要职务。 左侍郎之职远比原来位于御史台时拥有更多实权资源。 因此在这种背景下任何由她所作出的有利于某一方当事人的声明恐怕都会被外界怀疑是否含有某些利益交换考量吧? 不仅如此,如今的吏部长官明大人也很关照郭家的事。 自从郭家在朝中的地位日渐稳固,这种关照也越来越明显。 可以这么说,无论是郭怡还是郭文,都因为这桩案子得到了不少好处。 案件的发生不仅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政治资本,还让他们的人脉关系变得更加广泛。 毕竟,在这样的案件中获得胜利,能够极大地增强一个家族的威望。 那么,郭怡自然也有可能出于私利,为慕渔提供了虚假的证词! 这样一来,她既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又能暗地里达到自己的目的,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祝远志说道:“这么看来,郭小姐所说确实难以置信。”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不解。 毕竟,如果郭怡真的有所图谋,那她的证言就显得不可信了。 至于在西厢房间找到的情诗,仍有可能是慕渔为了与情人幽会故意留下的! 这首情诗的发现似乎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谁也不知道慕渔是否利用这种方式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哼!” 听到这话,郭怡轻蔑一笑。 她的笑容里透着不屑,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她的眼神依然冰冷如霜,语气中的讽刺让人无处可藏。 郭怡盯着对方说:“看不出来,祝公子真是什么都敢为了这位嘉和姑娘说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面对这种指责,她并不示弱,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 “如果按照祝公子的意思讲,那么作为她弟弟的五公子说的话也不能算证据了吧?这样可以吗?” 郭怡的话一针见血,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祝远志的逻辑漏洞。 她明白,唯有反击才能在这场争论中占据上风。 “你!!” 面对这招借力打力的手法,顿时令得祝远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他原本自信满满,却没想到郭怡竟能如此巧妙地回击,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予以回应。 更关键的是,郭怡这一句话直接将祝远志对慕嘉和的情感给挑明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意收敛着不完全说出来,以免伤了慕嘉和的脸面。而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郭怡决定不再掩饰这份明显的感情。 而现在看到对方为了袒护对方竟然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地往别人头上栽赃时,身为谏议世家之女的她感到非常不满。 郭怡认为,祝远志这种不顾真相只为袒护的行为,简直有辱他们的门楣。 不得不说,郭怡那种尖酸刻薄而又毫不客气的态度的确有几分继承其家族直率进谏的风范。 尽管她的态度让很多人感到不舒服,但正是这种毫不掩饰的性格使她在许多方面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众人也都不是傻子,听完郭怡这段话后结合前面发生的种种,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祝远志对慕嘉和那份特殊的情感。 那些隐藏在言语背后的深意,大家早已了然于胸,只是没人愿意捅破那层纸罢了。 “说来说去,情诗这种东西总得是心中藏情之人方能写出。” 她这句话像是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将整个局面瞬间炸开。 所有人不由得都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位少女。 于是她特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慕嘉和和慕渔两姐妹。 她的眼光从上到下地扫视着她们的脸庞,希望能从神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144章 给她作证 “咱们争论了半天,也没见哪位公子出来说句话支持她。而嘉和姑娘嘛……” 郭怡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 她的这些分析看似平常,但实际上每字每句都在暗示着什么。 大家都看到了祝远志是怎样竭尽全力为她辩解的。 他那焦急的模样仿佛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既然他已经如此明显地表现出了偏向性,那么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了。 这么说来,倒是有理由相信,这些所谓的“证据”可能正是出自于嘉和姑娘和这位大公子之间的一段秘密恋情所制造的借口。 “不,不是的!没有这回事!郭姑娘,你别乱说!” 慕嘉和急忙解释。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助和恐惧。 对于她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未婚女子跟未来的夫婿私下里有感情,可是不合规矩的! 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正因为如此,她才花费了大量心思设下了这个复杂的局,为的就是要把败坏门风的罪名推给慕渔。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设了这么多局,就是想把这顶帽子扣到慕渔头上!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转移矛盾焦点,还能借此机会除掉心头的大敌。 这样的话,等事情传开,回到侯府,父亲、母亲和祖母绝对不会容忍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人! 她深知自己这样做有多么重要,只要成功,就可以免除日后的麻烦。 可偏偏现在……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如她所料。 怎么好好的,郭怡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到她头上了呢? 明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怎么突然之间局势就变得如此被动呢? 祝远志也急得脸都红了,大声叫道:“郭怡!这事关慕家姑娘的名誉,你怎么能乱讲!” 他几乎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凶巴巴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去跟郭怡打架似的。 结果,郭怡一点也不怕。 她依然保持着镇定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是这样吗?” 郭怡嘴角上扬,“刚才你不分青红皂白要把这些东西安在渔姑娘身上的时候,想过她的名声会被毁吗?” 现在他倒是着急了,然而越是这样紧张兮兮的样子,就越让人觉得两人间真的存在问题。 但越是祝远志为慕嘉和辩解得紧张,越让人觉得两人间真的有问题。 若非心里有鬼,又何必要这么拼死护着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呢? 嗯! 看来祝家的大少爷跟慕家的嘉和姑娘确实早就有点什么了。 “不!绝对不是那样的!我跟祝大公子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真的没别的事!” 慕嘉和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焦急,似乎想要极力否认一切可能的联想。 起初,她挺开心祝远志为自己出头,那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贴心。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每一条他为了她辩护的话都成了双刃剑,反而把两人的关系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种反差让她感到非常无助和困惑,原本应该感激的情感现在却成为了负担。 一时间,慕嘉和都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澄清了。 心中的那份焦灼几乎要将她的心脏灼伤,她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无形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路。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眼神也开始显得茫然失措。 心急如焚之下,她只好眼眶通红,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快要哭的样子。 泪光在她的眼角闪烁着,似乎马上就要落下,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怜惜之感。 她那颤抖的声音更增添了几分脆弱:“郭姑娘……我知道你是替我姐姐辩护,但也不能因为我姐姐,就硬把我牵扯进去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近乎于哀求。 说着,慕嘉和委屈的眼泪直往下掉,好像不要钱似的。 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然而此时此刻,谁又会在意这泪水背后的真相呢? 郭怡眉头一挑,显然没有被这份柔弱所打动,“难道祝大公子就可以为了护着你,反过来诬陷无辜的人吗?”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慕嘉和的心头。 为什么自己为慕渔发声就被视作正义之举,可换成祝远志这么做就立刻遭到质疑? 这种双重标准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慕嘉和一时无言以对,只能任由眼泪继续流淌。 眼前的局势已经完全失控,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来挽回。 郭怡这么伶牙俐齿,祝远志实在不懂以前她是怎么被祝汐薇她们欺负的。 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位女子简直就是天生就不肯吃亏的那种类型,根本不应该受到任何欺负。 但他不知道的是,之前郭怡并不像如今这般冷漠犀利。 当初被魏莉儿和祝汐薇欺负得厉害了,甚至到了一度走投无路的地步,最终还是靠着一次意外转机才摆脱困境。 那次事件也让两位贵妇受到了惩罚,并促使她深刻反省自己的处境与未来的选择。 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在面对不公平待遇时也能像慕渔那样勇于扞卫真理,才会有人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 正因为如此,她的性格才有了那么大的改变。 这也是她毅然决然站出来支持慕渔的原因之一。 不仅仅是出于同情心,更多的是希望能够以此树立一个榜样,证明即使面对强大的压迫也能找到生存下去的方法。 郭怡冷冷地说:“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难说清楚那东西到底是谁的。若我的话不算数,那慕庭文说的话也应该无效。这样两位慕姑娘都有可能是写情诗的人。” 但是,既然目前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祝远志与慕嘉和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自然而然地便会将那首充满爱慕之情的小诗归功于后者之作。 显然,这样的推断并非双方愿意看见的结果。 于是,郭怡又开口了:“与其让两位无辜的女孩背上不该有的罪名,还不如相信我和慕庭文的说辞。这样吧,我们都当两位小姐与此事无关。至于锦囊和手帕为什么会出现,就当成一个巧合好了……” 第145章 纠缠不清 她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仿佛是在宣布一项不容置疑的事实般果断。 “这样啊……” “能行得通吗……” 郭怡这个提议,让人难以置信。 明明那些证据上都有着明确的指向性特征,比如说那块绣着家族徽记的手帕以及相同材质的衣服等等。 难不成只要凭他们两人的口供就能彻底扭转所有人的看法? 对于这点,即使是慕嘉和自己也不抱有太大希望,她简直气得肺都要炸开! 好不容易布置好了这一局,她原本是要让慕渔被贴上无礼、风流以及不知廉耻等负面标签。 谁知半路上竟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不仅打破了原有的计划,还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化了。 如果采纳对方建议的话,意味着两人将同时处于风口浪尖,到时候不管是谁做的,旁观者都会先入为主认为是她的杰作。 面对此种绝境,她紧紧咬住下唇,强忍住内心深处翻涌起的怒火与绝望。 尽管不甘心,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 慕嘉和还是硬着头皮站出来支持郭怡的说法:“郭姑娘说得没错,阿渔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她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赞同的话,但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信任或真诚。 眼圈依旧通红,看着很是委屈的样子,但她并没有打算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可能一时半会查不清楚,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当作一场误会罢了,不要打扰了大家写诗品词的兴趣。” 最后一句话更是充满了无奈,同时也试图转移话题,让众人重新回到诗词歌赋的世界里。 慕嘉和这么“大度”还“疼爱姐姐”的举动让祝远志更是心痛不已。 这种心痛像是从心脏深处涌出的冰冷寒流,让他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脸色苍白。 然而此刻他也只能隐藏好自己的情感,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尽管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但他知道必须这样做。 内心的情绪被一层层的理性所压制,但那种刺痛感却如针扎一般不断传来。 “那就这么办吧!” 见事情得到解决,郭怡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她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仿佛能够融化一切寒冷和冰雪。 阳光下的她更显得明媚动人,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她的笑容像春风般温暖,仿佛能融化一切冰雪。 随后,郭怡上前几步,把手帕递回给慕嘉和和慕渔,叮嘱道:“下次记得保管好你们的手帕,别再掉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眼神温柔地扫过两人。 “好了,大家可以散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众人似乎听到了命令一样,渐渐散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气氛在逐渐消散。 即便整件事仍然模糊不清,但是既然有郭怡这样的证人为慕嘉和姑娘和渔姑娘担保,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顶多就是在心里存个疑问罢了……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毕竟谁也不会愿意在这种时候惹是生非。 话说回来,这场闹剧并非毫无意义。 至少从刚才的情景中,大家不难看出祝家长公子对慕嘉和的倾慕之心了吧! 尤其当他毅然站出来保护慕嘉和的时候,那一双眸子里溢满了温柔的目光,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这份深情和坚定无疑已经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早些年顺义侯府和平阳侯府之间交往密切,彼此友好。 直到发生了关于清圆斋及祝汐薇被赶出去等事后,两家的关系便逐渐疏远。 这些陈年往事如今看来依然令人唏嘘不已。 昔日的亲密无间已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弥合的裂痕。 也不知道未来这对年轻人是否还有机会走到一起…… 周围议论纷纷。 清儿皱着眉头想着:怎么好好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与无助。 “……我……你让我好好想想。” 慕嘉和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能让慕渔背上罪名,这还只是小事。 更重要的是如何处理自己与祝远志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 这才是她目前急需面对并解决的大问题! 心中的矛盾与焦虑如同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围在月亮门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了。 慕渔眯了眯眼,这才缓步走向郭怡身边,郑重地行了个礼。 “多谢郭姑娘为我澄清。” 她的声音平静却饱含感激之情,“不过……” 慕渔直起身,望着郭怡那清澈的眼睛。 “今天,我真的没有见到你。我不明白,郭姑娘为什么会立刻出来为我作证?难道你不怀疑那首情诗真的是我写的吗?” 她的眼神透出一丝困惑和不解,显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还是说…… 就像之前祝远志说的那样。 郭怡和她父亲郭文都是因为我才获益。 因此,郭怡只是为了报答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这种想法让慕渔感到既欣慰又困惑。 “渔姑娘误会了。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即使我不知道你今天在青黛阁做了什么,我也相信你不是一个会沉迷于感情的人。” 郭怡认真解释道。 想起父亲曾经提起的事。 父亲跟她提起过。 在清圆斋里,祝汐薇想要陷害慕渔,结果自己掉进了湖里。 慕渔不仅没有怨恨她,还毫不犹豫地跳进湖中救人。 无论她的动机为何,这种英勇果敢的行为都让人刮目相看。 无论她的想法是什么,是否带有私心。 一个如此果敢,性格率直的人。 怎么可能是一个只会私下与男子交往,不懂场合的人呢? 这样的质疑显然是不合逻辑且缺乏依据的。 就算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也应该会选择合适的方式来表达心意,而不是采用一些不可见光的手段。 就算她真的对某个公子有了好感,也会选在接下来的上巳节,利用赠送香草的机会光明正大地表达心意。 怎么会采取这么见不得光的做法呢? 在郭怡看来,慕渔绝不是那种会用低劣手段的女孩。 第146章 一切都乱套了 所以,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慕渔这一边。 于是,郭怡坦然面对着慕渔的眼睛,笑着说:“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了解那么多细节,我相信渔姑娘就是这样的。” 这份坚定的信任与认可让慕渔心头一阵温暖,同时也对她增添了几分敬意。 “……” 慕渔真没想到,郭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句话不仅出乎意料,更是让她感到震撼。 更让她惊讶的是,在重生后竟然遇到一个这么信任自己的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仿佛能洞察她内心的想法,甚至比多年的朋友更加默契和亲近。 虽然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但这种感觉,就好像多年的好友一样亲近、默契。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仿佛早已熟识多年,彼此之间的交流也十分自然。 感激之余,慕渔又恭敬地向郭怡行了个礼:“谢谢郭姑娘。” 她的声音温和而诚恳,充满了由衷的谢意。 “不客气!” 郭怡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自从出来帮慕渔辩解,只有这时的笑容最自然也最真诚。 她的笑容温暖了周围的一切,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过,突然之间,郭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慕姑娘,”她眉头微皱,“从西厢发现的那个锦囊和手帕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她的话说到一半,眼神却已经透出深意。 郭怡的话没说完。 慕渔却已懂了她的意思。 “是啊……” 慕渔吸了口气,目光冷峻地朝慕嘉和离去的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还残留着慕嘉和哭哭啼啼的声音,仿佛还在诉说着委屈。 然而,慕渔清楚得很。 慕嘉和撒谎了。 除了她以外,青黛阁里面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轻易接触自己物品,并且精心设计这样一个局来陷害她的人。 慕渔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慕嘉和在背后操纵的结果。 “慕姑娘可要小心一些啊……” 郭怡好心提醒道。 平阳侯府的家务事虽然不适合外人插嘴,但如此明显的算计与阴谋,让人不得不防备。 她最终还是决定要给慕渔提个醒。 在郭怡眼中,慕渔是个善良的女孩,她不想让慕渔被人冤枉或欺负。 “我明白的,谢谢你,郭姑娘……” 慕渔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没有郭怡提醒,慕嘉和对她的厌恶和敌意,她也清楚得很。 今天来青黛阁,她就已经料到慕嘉和会搞小动作。 刚才如果没有郭怡为她作证,她也会想办法澄清自己,并且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件事。 慕嘉和干了什么坏事,她肯定会在众人面前全都讲出来。 然而既然郭怡帮了忙,她自然也是感激的。 虽说眼下还没法直接揭露慕嘉和的真实面目,但是锦囊和手帕莫名出现的事情,怎能像郭怡说的那样当作没发生过呢? 祝远志对慕嘉和有意的那首情诗,就够让慕嘉和头疼一阵子了! 即便慕嘉和是害死她的人,但现在,对慕渔而言更重要的是大姐的事。 毕竟,再怎么深的仇恨也抵不过姐姐对自己的关心。 不能为了报复就把长姐忘在一旁,白白让她再次不明不白地死去。 想到这儿,慕渔抿了抿嘴。 也不知慕庭文是否从袁嘉成那里打听到什么。 等回去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慕庭文。 见她眼神坚决,面带镇定,应该是已经有了计划,郭怡便没再多说什么。 “你心里有数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东厢去了。”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温柔,仿佛是为了安慰慕渔。 “嗯。” 慕渔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 经历这番变故,大伙儿哪里还有心情吟诗作对? 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大家都各自散了。 上马车准备返回平阳侯府时,慕嘉和特别走了过来。 “渔姐姐,我……” 慕嘉和眼睛红着,脸色一副委屈而沉重的样子,仿佛哭了一段时间。 看到慕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慕渔心中叹了口气,却装出道歉的样子说道:“妹妹,刚才真是误会你了,不该怀疑你的。” “但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那些脏东西根本不是我们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别放在心上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慕渔大大咧咧地上了马车。 那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好像真没把慕嘉和当回事一样。 直到马车缓缓启动,清儿放下帘子,这才小声对慕嘉和说:“看来渔小姐并没有怀疑我们,应该是因为之前受惊才那么问你的。” “当然是这样!不然她怎么会疑心?” 慕嘉和语气肯定地回应。 在她看来,慕渔就是个蠢人,任由她摆布捉弄。 现在她最烦的就是祝远志对她有好感这件事情已经被那么多人知道!! 祝远志是顺义侯家唯一的男嗣,而且地位显赫。 他喜欢自己原本是最有力的底牌。 京城里的高门贵族、王公贵族中,她原打算先吊着祝远志,趁着年轻大胆地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前程! 可如今这一切都乱套了。 恐怕不出几天,京城里的人都会听说祝远志对她有好感。 这样一来,别说那些贵族公子了,就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小伙子,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兴趣吧? 谁愿意选一个已经被其他男人盯上,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孩? 虽然她名义上是平阳侯府的正牌小姐,但实际上,她的身份有多么地让人难堪? 别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内情了,到时候还有谁会喜欢她呢? 难道以后只能和祝远志在一起了吗? 难道她这辈子就注定要待在顺义侯府里了吗? 想到这些,慕嘉和既生气又纠结。 一会儿告诉自己,顺义侯府其实也不算太糟糕。可转念一想,自己作为名声显赫的侯府千金,真的不甘心一辈子窝在顺义侯府这么个小地方! 最后,慕嘉和气愤之下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马车上—— “全都是慕渔这个臭丫头干的好事!” 那次在清圆斋里,为什么她不直接让祝汐薇掉进湖里? 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救了祝汐薇,郭文也就不会因为魏家、祝家两位老爷而在朝堂上大动肝火! 更不会让今天郭怡能够出现在青黛阁为慕渔站出来说话! 第147章 反唇相讥 这一切都源于那次偶然的机会,让她一时冲动出手相救,却没想到竟会引出如此多的麻烦。 慕渔简直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霉星!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别指望事情能顺利发展! 她发誓! 下一次一定要狠狠地整垮慕渔! 再也不让她妨碍自己的路,阻碍自己的计划! “……” 看到慕嘉和这么愤怒的样子,清儿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啊,咱们现在还是先考虑回府之后怎么应付比较好。” 青黛阁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等她们回府的时候,老太爷、老太太还有夫人都该听说了。 与其在这儿气得牙痒痒,还不如赶紧想想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吧? 特别是关于祝大公子对自己有意这件事。 是坦白承认好,还是否认呢? 这些都是需要立刻想清楚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 慕嘉和心里既焦急又烦躁,口气很冲。 这些问题的重要性还需要她一个丫头来提醒吗? 清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再多嘴只会火上浇油。 当马车抵达平阳侯府门口时,早已在此等候的是慕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 “嘉和小姐、渔小姐,请你们马上去见老夫人。” 听到这话,慕嘉和顿时心头一紧。 她预料到祖母肯定已经知道了青黛阁发生的事,并且一定会召见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知道祖母会怎么惩罚她…… 她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的画面,每一种都令她感到不安和害怕。 而与慕嘉和不同,慕渔干脆答应了:“好的刘嬷嬷,我和妹妹这就过去。” 然后还笑着对慕嘉和说,“妹妹咱们赶紧走吧,可不能让祖母久等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和担心。 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加激起了慕嘉和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到了福寿堂后发现不只是慕老太太在这里等她们两姐妹,冯氏、南院的章氏以及刚从朝堂下来没来得及换衣服的父亲也都在座。 一见到姐妹俩随着刘嬷嬷进门,冯氏立即起身快步走到慕嘉和身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那个祝大公子对你有意思?还说什么情诗来着?” 不仅这样问着便把慕嘉和搂进怀里,冯氏还用目光快速扫视了一下慕渔再问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所以才编排出这些事来陷害你?” “嘉和啊,你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也不能就这样被人欺负却什么都不说啊!” 还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冯氏的话里话外就已经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慕渔。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同情,但也隐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责怪。 南院的章氏最爱看他们北院出丑。 无论今天是谁出了糗,在她眼里都是个大乐子。 不过,看着冯氏这么关心慕嘉和,却没理由地质疑慕渔,章氏还是忍不住嘲讽道:“我说冯姐姐啊,天底下做母亲的多着呢,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自己的女儿不关心也就罢了,居然还能直接怀疑起来? 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得笑话这位平阳侯夫人糊涂吧? “我问问自己孩子的事情,碍着你什么事了?!” 慕峰只有冯氏一个正妻,既没有小妾也没有通房丫鬟。 这么多年以来,冯氏的地位在平阳侯府中是最高的。 因此,除非面对慕老太太或者慕峰,其他时候冯氏都觉得自高人一等。 哪里还会把从普通人家嫁过来的章氏放在眼里? 于是,二话不说就反唇相讥。 让章氏面子尽失! 果然,章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实际上,慕峰已经因伤退伍十多年了,现在侯府与军中的关系基本都由南院的慕霖打理。 但名义上,平阳侯的爵位还是在他头上的。 也就是说,只要慕峰顶着平阳侯的名号,冯氏便是尊贵的侯夫人。 这样一来…… 即便实际权力掌握在章氏老公手中,而且慕峰目前只是朝廷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官员。 可在这个家,她总觉得自己低冯氏一头。 这种不平等的感觉让章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 原本找嘉和小姐和渔小姐来的目的,是要了解关于青黛阁的事情。 结果还没问到事儿呢,两边长辈倒是先争吵起来了。 成何体统? 慕老太太的脸色十分冷峻,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感到窒息,使得冯氏和章氏立刻闭上了嘴巴,转身不再多说什么。 “这还算识相。” 深吸一口气后,慕老太太目光转向那两个女孩。 “轮到你们解释了。到底在青黛阁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情诗这事?跟祝家大公子又有什么瓜葛?” 老人的目光像猎鹰般锐利,紧紧盯着两位姑娘,仿佛要穿透她们的心灵一般,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这不是因为她老人家故意刁难谁,纯粹是因为这事关平阳侯府的名誉! 未出阁的少女私自交往他人,感情还被人在文集活动这种重要场合下暴露出来。 不论怎么解释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在其中一人身上的话,她定会严厉惩罚。 好让世人看看,即使咱们平阳侯府出现了一位败坏家风的人,但也绝不会手软处理! 说不准,还能挽回点儿好名声呢。 “祖母……” 面对老夫人严肃的态度,慕嘉和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毕竟,这种严肃而又充满压力的感觉,让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和疑惑。 倒是旁边的慕渔显得稍微轻松些,或许是因为对于事情已经有所准备的缘故。 “祖母,其实今天的这件事真的是个天大的误会。”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轻松,很快就把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这番解释后,慕老太太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形成了一道深深的褶子,“那么照你这么说来,那条手帕以及那首情诗究竟是谁遗失的?而且那手帕似乎是毫无缘由地就出现了,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第148章 陷害 慕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且坚定地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观点,“庭文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他说他见到妹妹去西厢找他时不小心掉了手帕。另外,根据郭家那位小姐提供的信息可以证明,在我步入青黛阁后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呆在东厢内直到后来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不见了才开始四处寻找。所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都跟我跟妹妹完全无关啊!” 尽管慕渔描述得如此自然流畅,似乎一切都已经有了定论,但事实上,只要真相还没有彻底查清楚,心里总归会有些疑窦难以释怀。 只不过目前看来,两姐妹确实拥有可信度较高的目击证人做支持,使得质疑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就算是经历了无数人生风雨洗礼、阅人无数的慕老太太此时也感到了迷茫与无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下手进行更加深入细致地调查。 因为一旦选择了质疑郭怡和慕庭文两位重要见证者的证词的话,实际上就等于间接承认之前她们两个之间确实可能存在某种见不得光的行为或阴谋计划。 而这样一来岂不是反而加重了对两人不利的影响么? 沉默片刻之后,只见这位家族中的长辈缓缓闭上了双眼,然后用一种略显疲惫但却不容置喙地口吻说道:“好了,既然有人出面为你们澄清了事实情况,并明确指出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出自于你们之手。因此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过度纠结关于那块神秘手帕的具体来源了。” 听到这里,原本紧张不已的小姑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并开心地回应道:“太好了!我在回家路上也同样给妹妹说过同样的话,本来这件事就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嘛,完全没有必要过分焦虑。” 而且,从旁观者角度也不难发现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在不断地为自己还有另一位无辜受害者辩解澄清试图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所谓的风波其实与二者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瓜葛联系。 最终,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慕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行啦,可以回去了。这里有大人们处理就好啦。” 闻言,慕渔微微怔住了几秒钟接着迅速侧过头看向自己身旁正低垂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妹妹,带着些许担心地询问起来:“那个……妹妹你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么......?” “我还想跟她再了解几个其他方面的问题。” 说话间慕老太太的表情变得越发冷峻严峻了起来,看得出来此事对她而言显然绝非小事一桩。 于是小姑娘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道:“那我...我就先行离开啦……” 说着再次投去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妹妹。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忽然注意到,旁边的冯氏突然间神色紧张并且满脸担忧的样子急忙朝着母亲的方向开口说道:“母亲……” 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个孩子了? 你怎么能肯定这一切真的一点儿也不牵扯到她身上呢? 会不会实际上是她刻意安排好了一场戏来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面对如此质问只见老太太毫不客气直接喝道:“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叫那个渔丫头回房休息!” 其实当初刚见到这两个小丫头踏入堂前之时她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人对自己偏心喜爱的模样但是出于礼节原因并未多说什么话。 然而现在局势明显已经清晰明了很多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反复指责实在让人感到相当愤怒! 最终还是得依靠着家族最高长者的权威力量才能让一切恢复秩序。 眼瞅着面前这位平日里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之人居然当着所有下人们面前挨了一顿严厉责备,冯氏的脸色立刻失去了原有光彩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毕竟作为一位尊贵的身份象征这样做实在是太有损个人面子了吧…… 对于其内心所发生的变化慕老太太显然非常清楚。 只听对方冷冷一笑随后补了一句警告意味浓厚的话语:“记得你始终是一位平阳侯夫人!”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重重落在了前者心头使得其整个人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无力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尴尬又沉重的气氛下一直备受打压排挤的章氏终于得到了释放的机会只见她昂首挺胸显得格外得意满足。 与此同时门外两名等候已久的侍女看到主子安全脱险连忙上前关心问候道:“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咱们去……“ 还没说完便被制止住因为不远处一棵古槐树底下正站着一个人影看样子像是专门在此等候的样子。 此人正是刚才提到过的那位名叫慕庭文的年轻人听见动静赶紧迎了上来。 “哎哟渔姐姐。”边跑还一边向四周张望生怕错过些什么重要线索似的。 “等会儿,嘉和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哎祖母好像还想跟嘉和姐姐聊聊什么我就先回来。” 后者调皮眨着眼睛暗示着什么似乎心中早已猜到了几分。 慕庭文吞吞吐吐,似乎心里很担忧什么。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似乎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焦虑。 慕渔目光一闪,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除了青黛阁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什么让他这么忧心忡忡呢? 她眉头微蹙,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奇怪的问题。 “走吧,我送你回褚玉苑。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回去再说。” 慕渔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她的眼神里也透出了一种深思的表情。 …… 一路上回到褚玉苑,所有人都显得异常安静。 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脚步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慕渔领着红藕和知书走在前面,她的步伐坚定而稳重,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慕庭文和小德跟在后面,两人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此处。 小德站在慕庭文身后,仔细观察着慕渔的背影。 他凝视了很久,越看越是发现,渔姑娘现在的背影与他在青黛阁西厢看到的那个身影有些不一样。 虽然乍一看确实不太容易区分,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察觉到,渔姑娘的发型更加活泼一些,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小德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了一些疑惑。 第149章 身世很古怪 因此…… 嘉和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小德不禁这样想着。 嘉和姑娘真的只是担心五少爷一个人在西厢,所以来看看? 这究竟是真是假? 但小德和慕庭文一样觉得奇怪,因为当时他们相隔并不远,嘉和姑娘竟然完全没有听见他们的呼喊。 这也是慕庭文一直疑惑不解的地方。 两人都对此感到困惑不已,似乎有些东西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到了褚玉苑,慕渔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小德和红藕他们都出去。 屋内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只留下她和慕庭文两人相对而坐。 “渔姐姐,今天在青黛阁的事——”慕庭文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被慕渔打断了。 “你见到姐夫了吗?” 慕渔直截了当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严肃感。 看到屋里没有外人,慕庭文本想好好聊聊情诗的事。 但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慕渔打断了,“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问了大姐姐的情况?” 她的眼神锐利,仿佛在审视他的每一句话。 “啊……有!” 慕庭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慕渔会忽然岔开话题。 难道,渔姐姐不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过…… 既然慕渔问了,他还是坦白把跟袁嘉成在西厢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慕庭文仔细看着她,说:“渔姐姐,你是不是太小心了?我觉得姐夫和蔼可亲,不像个坏人,肯定不会欺负大姐。况且,姐夫也答应我了,今天一回去就让大姐给我做一份桂花糕。这么看,大姐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慕庭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这事涉及到大姐,再加上慕渔还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大姐的身世很古怪,所以她不像慕庭文那样,一听袁嘉成的话就相信。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轻咬了咬嘴唇,语气淡淡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再等等吧。” 等过几天看看,大姐是不是真如袁嘉成所说会回来…… 慕渔心中默念,决定先冷静观察一阵。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得知自己想了解的信息后,慕渔起身打算回听风院。 可是—— “渔姐姐!” 慕庭文心里突然一阵焦急,本能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就叫住了她。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倾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慕渔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好奇。 慕庭文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意乱,支支吾吾起来,“我……我……” 他其实特别想和慕渔聊聊关于青黛阁的事情。 别人可能以为他今天是为了给嘉和姐姐做证。 可是只有他知道,在西厢看到所谓的“嘉和姐姐”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后来加上青黛阁掌柜找到的情诗和手帕,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从青黛阁返回的路上,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想法逐渐在他脑中浮现。 嘉和姐姐去西厢真的是为了找那个人吗? 装着情诗的小袋和绣着“慕”字的手帕真的可能是嘉和姐姐留下的吗?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他本能地想拒绝相信。 然而一个接一个的怀疑不断涌出。 如果情诗和手帕真是嘉和姐姐放的,那她的目的真的是要把这些东西送给祝家大哥吗? 但为什么,大家都第一时间怀疑渔姐姐呢? 慕庭文不过十岁左右,从小被当作宝贝呵护的平阳侯府五少爷,何曾遇到过如此复杂难解的事情?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虽然年纪小,他也明白这事儿非同小可,不敢轻易告诉别人。 思前想后,似乎只有眼前的慕渔能理解他的困惑。 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要是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质疑嘉和姐姐? 这些年来嘉和姐姐对他那么好,若是质疑她,他不就成了没良心的人了吗? 慕庭文越想越纠结,本来还带点稚气的脸庞都皱成了苦瓜一样。 “……” 见他这样苦恼,慕渔大致也猜到了问题所在。 虽然她希望慕庭文看清慕嘉和的真实面貌,但对于从未有过这种想法的慕庭文来说,这真相未免太过残忍。 想了片刻,慕渔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轻声说:“你要是心里有疑惑、有猜忌,就多给自己点时间观察和判断。不管是好是坏,时间总能让你明白的。” 既然现在他已经有些疑虑了,再过一阵子,他也不笨,从许多细节里一定能看出些门道来。 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现慕嘉和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好,也不会觉得太意外。 所以,还是让他自己搞清楚吧。 慕渔这样想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叫他别因为这事儿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春天已经来了,大地复苏,万物生机勃勃。再过不久就要进行三年一次的春闱考试了,这场考试对于许多士子来说都至关重要,是展示自己才华的重要机会。咱们那个一直在遥城白鹿洞书院念书的二哥也要回来了。你记得吗?他离开前就叮嘱过我们很多关于读书学习的事情,二哥最关心你的学习了,总是期望你能有所成就。到时候你如果回答不上来他提出的问题,那可是会让人感觉特别丢脸的!” 哥哥的话里带着一种隐隐的期待与担心。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二哥失望的,这些日子我也一直没有懈怠,一直在用心地准备着呢。” 慕渔这样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自信。 这样一说,立马就把之前慕庭文那些沉重心思全部转移开了。 的确,小孩子的心性就是这般容易被其他事情所吸引。 只要一提到了跟学业和即将归来的亲人相关的话题时,原本挂在他脸上的那份忧虑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似乎变得精神了许多。 看到小弟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不再那么紧张,慕渔这才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放下了一个心事,之后她带着红藕和知书离开了褚玉苑。 但是,在她离去许久之后,慕庭文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面容又开始慢慢浮现出了不安。 第150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姐姐刚才之所以特意提及二哥,并不仅仅是简单地安慰自己那么简单。 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心中默默回想起不久前别人给他说过的那句‘时间会给你答案’,反复咀嚼着其中深意…… 然而越是细想下去,心中的疑问便越大。 到那时,当我终于揭开了谜底之后,我到底能够发现些什么真相呢?” 慕庭文眉头微蹙,“而我知道的答案,是不是真的是我心里真正想要去探知的事实呢?” 这些问题盘旋在脑海中,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福寿堂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慕老太太正一脸严肃地凝视着面前站立着的慕嘉和。 观察片刻之后,老夫人的目光转向了一旁侍立已久的刘嬷嬷。 这位贴身侍妾对老太太的性格了若指掌,当即领会到主子的意思后便点头致意,随后挥挥手示意房间里所有人立即退下,包括她自己也暂时回避至门外并且特意从外面将房门紧闭起来,使得空间瞬间静谧了下来。 屋内寂静得令人感到一丝畏惧。 只见此时的慕老太太眼神越发犀利起来,犹如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有种喘息困难之感。 “嘉和丫头,你好好解释清楚一下,关于你与祝家大公子之间发生的这件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同于之前锦囊一事说得模模糊糊、含糊其辞,这次关于祝远志当众为慕嘉和说话的事已经迅速在京师流传开来。 而且还经过众人不断渲染添补细节,逐渐发展成好几种夸张离奇的说法。 比如说一旦有人诋毁嘉和小姐,他就立刻挺身而出为其辩护解围。 还有人言道每当看到对方站在身后时那种柔弱的模样,便会不由自主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他们这些老人自然知道,这当中很大一部分不过是为博眼球故意夸大的成分。 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起码有这么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无疑,即当时祝公子确实是站在了支持她的立场上站了出来。 “我想大概是出于我们两家几代人都交好的缘故,所以他才愿意帮我几句好话吧。” 返回府邸的路上,这件事始终萦绕于慕嘉和心头,经过长久思量后最终决定不把自己和那位年轻公子的关系定义得过于亲密。 毕竟在众多贵族名门之中,怎能仅凭嫁入侯爵府第就觉得心满意足呢? 她拥有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独特魅力,绝对配得上更广阔的人生舞台! 因此目前阶段还不急于对祝远志的好感给予明确回复。 此外,她还逐渐领悟到一件事…… 即便乍一听闻祝远志对她产生好感并非全是坏事,反而是某种意义上讲也许还是一个难得机遇! 毕竟像顺义县公这样显赫身份之人唯一的后代都能对其倾心不已,岂不正是间接反映了自身的独特吸引力? 将来只要有恰当场合让她好好表现一番,应该仍旧能吸引众多青年才俊们瞩目关注。 至于眼前这位对自己抱有一份特殊情感之人…… 即使当下无力接受这份感情表达出来的真实意图,但通过坦诚交流彼此想法,或许可以获得理解而免受责难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原本复杂心情反而慢慢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更加沉稳从容神情。 她勇敢抬起视线迎上祖母投射过来的目光,试图表现出一种对此全然无知的状态般地说道:“奶奶您老人家应该也清楚得很吧?以前我和汐薇表姐关系很好,经常会跑去她那里玩耍嬉戏。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小小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祝大哥那次挺身维护之举。” 说起刚从远方回来的另一位姐姐。 去年刚刚回归本宅至今不过短短几个月光景而已,这段时间里她们两人确实只偶尔见过数面罢了。 因此单从接触频率上看,相比起那位陌生得多的新成员而言,毫无疑问肯定是自己更为熟稔亲切些吧? “真是这样么?” 听罢解释,只见慕老太太脸色依旧未见放松,满脸怀疑神情并没有马上选择相信这套说辞。 更关键的是另外一点引起了她高度重视:“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小伙子向来喜爱到处游山玩水,直到近期才刚从外省游玩完毕归来啊?” 实际上从客观逻辑上来分析,小姑娘所说的理由倒也不算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由于两家地理位置接近,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情理中事。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如今他们都已长大成人,彼此间自当遵守礼节分寸。 况且自从上次回来以来至今为止,对方确实尚未曾正式登门拜访。 再加上此前诸多过往琐碎小事叠加影响,理论上讲两家之间的孩子们应该早已不再熟悉亲密如初了吧? 那么为何偏偏在此时此刻仍要如此坚定不移的支持着眼前这名少女呢? 越往下推测思考,老太太便愈发感到蹊跷反常之处所在,眼睛紧紧盯住眼前孙辈,犹如鹰隼般锐利。 “嘉和丫头,你们私下是否经常保持联系沟通呢?尤其是在结束了长期外地旅游活动后返回故乡这段时间内,究竟有没有私自见面约会过呢?” “我……” 面对突如其来且咄咄逼人的追问质疑,慕嘉和内心深处清楚知晓再如何矢口否认也是徒劳无功之举。 因为在郊外出游时意外碰见对方以及事后收到由他亲笔撰写游记赠送这两件事情都是事实存在不容掩盖之证据材料。 “真有其事?” 闻言,慕老太太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震惊与愤怒的光芒。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仿佛因为这消息而瞬间从安详的老者变成了充满气势的族长。 身旁的冯氏也惊讶不已,不敢置信地抓住了她的衣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急切:“嘉和,真的跟祝大公子有来往?那青黛阁里的传言,是真的啦?你俩是不是……真是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嫂嫂你还用猜么?” 章氏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慕嘉和,眼中带着讽刺和得意,“哎呀呀,没想到咱们家嘉和小姐居然干出了这种事情,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她的语气越来越尖锐,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第151章 拖累 说着说着,她愈发得意起来。 “这个大嫂简直太会添乱了……放着亲生女儿阿渔不管,非要去宠一个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孩子。现在倒好,赶紧睁大眼睛看看你到底偏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你给我闭嘴!” 虽然慕老太太刚刚教训了她一顿,但章氏都已经骑到她头上了,冯氏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怒吼,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慕嘉和也急忙红着眼眶,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颤抖却坚定地辩解道:“不是的!二婶,真的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上次我跟姐姐出去玩,在京城南郊的驿站里碰巧遇上了祝大公子。看在两家过去的关系上,我就跟他随便聊了几句,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她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尽可能真诚,希望能洗脱所有的怀疑。 “估计也是因为他念旧情,回京后派人送来了一本游记给我。那本书一直放在我的书房里,里面的内容全是关于大夏各地的新鲜事,没什么特殊的。” 她尽量保持冷静,把事情说清楚,希望能解除众人的疑虑。 “我和祝大公子之间就只是普通的旧友罢了!我一直都遵循圣人的教诲,怎么可能做那些让平阳侯府丢脸的事情?!”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似乎要以性命为代价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嘉和语气坚决,脸色倔强,并且还跪了下来,双手撑地,向着慕老太太深深地叩首,表示自己的决心和诚意。 “祖母您是知道的,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都是各位长辈的爱护与支持,我心中十分感激。对我来说,维护侯府的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绝不会做出任何蠢事来的!” “要是大家都还是不肯信我,那我也只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说完,慕嘉和突然站起来,不顾一切地用尽全身力气朝旁边的柱子猛地撞去。 “啊啊!!!” 这一举动吓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被慕嘉和的决心震撼了。 连一向镇定的慕老太太都惊得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与恐惧。 “快拦住她!!” 慕峰作为房内唯一的一个男丁,立刻冲上前想挡住她。 但他还是慢了一些,只听“砰”地一声—— 慕嘉和已经把额头狠狠地磕在了那冰冷的柱子上,鲜血很快渗出,染红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 “嘉和!” 冯氏看到她额头上立刻冒出血迹,心疼得几乎晕厥过去,连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慕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走近,眉头紧皱,眼中透着担忧与无奈。 “你怎么……怎么就这么做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她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 如果嘉和丫头能合理解释,她也不会追究什么。 为何要采取这种过激的行为呢? “祖……祖母……”慕嘉和倚靠在慕峰怀里,眼中仍旧充满坚定,“我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不道德的事,请祖母明察……” 她的语气虚弱,但依旧坚定不移。 “我知道了……”慕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连性命都不惜,大家自然不再有任何疑虑。 何况嘉和姑娘刚才也说了得很明白,她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平阳侯府的帮助和支持。 因此,在这座宅院里,大概没人比她更在乎这个家的名声了。 “好了,让你们的母亲带你回去好好休息,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会设法处理的。” “既然已经澄清了事实,嘉和丫头跟祝远志之间确实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那么,他们也不能允许谣言继续蔓延下去。” 自家的女儿,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诽谤呢? “先回家休养吧!记得叫个大夫帮你检查下伤口……” 慕老太太叮嘱着,脸上带着几分心疼与怜惜。 “谢谢祖母关心。” 慕嘉和眼中含泪,费力行礼表示感谢,心底感到无比安慰,毕竟祖母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她的说法。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慕老太太看到她额头上那一片明显的伤痕时,内心五味杂陈。 除了嫁到袁尚书府的鸢清,侯府里的嘉和丫头、渔丫头,还有南院的珠云还没有出嫁。 就在这一两年里,她们三个都要找人家了。 她们能嫁得多好,能去什么样的家庭,能为侯府带来多少好处,都是她必须要操心的事。 这三个丫头里,她最初最喜欢的是嘉和丫头。 虽然她不是平阳侯府亲生的女儿,但她长得漂亮,才华横溢,还特别会说话,总能让别人开心。 但现在…… 不论怎么处理外面那些谣言,嘉和丫头的名声毕竟已经被拖累了。 再加上她额头上那块大疤痕…… 老夫人越想越烦躁。 将来,嘉和丫头恐怕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了…… 对她这个侯府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 每天早上,慕渔都会带着知书到门房去询问有没有大姐送来的物件。 因为她记得小弟曾经说过袁嘉成答应帮他向长姐求一块亲手制作的桂花糕。 这份承诺让小弟充满了期待,慕渔也想尽快确认是否真的会有这份礼物送来。 其实做份糕点并不难,按道理说很快就能准备好。 即便是需要时间挑选食材,调配比例,烘焙出锅,通常来说,这样的流程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慕渔想象着长姐那灵巧的手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心中便更加相信不久后她们应该就能接到这块桂花糕了。 假若袁嘉成没撒谎的话,桂花糕应该很快就送来。 慕渔心里默默地想着,或许是因为最近天气不佳,或者是途中遇到了什么小麻烦才导致了些许延误,但这不应该耽误太久才是。 然而—— “您真的没必要天天来这儿问。只要有您的东西到达,我们一定马上通知您那边听风院里的,绝不会有延误。” 门房里负责接待的管事一脸无奈地说。 他已经厌倦了每天面对同一个问题,甚至开始觉得这两位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心急或者说是无事可做了。 他不禁想,就算再怎么挂念,也没必要这样日复一日地打扰别人吧? 第152章 试探 以前,这位渔姑娘每隔三五日便来打探书信情况。现今则是天天过来查看是否有给小少爷准备的东西。 如此频繁地出现,不仅让他感到十分困惑,而且对工作效率造成了一定影响。 难道她真就这么空闲到无所事事了吗? 即便真是这种情况,也不至于每天都这么打扰人啊! “喂!你们怎么这样讲话呀?” 对于如此不客气的回答,知书显然接受不了,语气中带有几分不满与责怪。 反倒是慕渔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算了别吵了,如果真没送到就算了,不必跟他们计较什么。” 相比于在这里争论下去,她更希望能把宝贵的时间用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与其在这儿跟这些仆从浪费口舌争论,倒不如抓紧每分每秒赶快找庭文告诉他最新的进展。 也许庭文会有些办法或者至少能给她提些意见。 想到这里,慕渔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 褚玉苑内 似乎由于最近慕渔来访频率较高,当看到她出现时,小德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很快就恢复常态,利索地给她端茶倒水招待起来。 “渔姑娘,您稍等会儿,五少爷很快就到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平稳,态度恭敬。 尽管心中难免好奇今日渔姑娘前来所为何事,但仍维持住了应有的礼数。 话音刚落,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袍的慕庭文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天他心情本来不错,但见到是渔姐姐到来之后,立刻意识到大概率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讨。 看见她来了,慕庭文一双明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渔姐姐,是不是有长姐的消息了?” 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期盼,同时也夹杂了几许焦虑。 慕渔摇了摇头:“我去门房问了好几天,一直没消息。” 她的回答令慕庭文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这几天里他也曾幻想过多次收到桂花糕后的情景,没想到最终竟成了泡影。 “这怎么可能!” 慕庭文皱起了眉头,噌地一下站起来,“那天在青黛阁的时候,姐夫还答应我呢。他说等他回到袁府,就让长姐给我做一份桂花糕送来!” 此刻在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和疑惑之情。 难道姐夫只是为了哄自己,特意撒谎? 年轻人心里有事根本藏不住。 庭文脸上那副不甘心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对整件事情感到非常困惑不解。 慕渔伸手把他按坐下,示意他冷静些,不要慌。 “还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骗你。但至少我们现在可以肯定,袁嘉成那边有些不对劲。” 她说完这句话时,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否则的话,一个简单的桂花糕怎么会拖这么久未至呢? 显然另有隐情,还没来得及告诉长姐。 这个念头一冒出,便让她更加坚定了调查真相的决心。 “那该怎么办?长姐会不会在袁家受委屈了?渔姐姐,我们现在冲到袁家去打听一下好不好?” 慕庭文小孩子性子急,一听到风声就想着要行动。 在他看来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了。 慕渔再次把他拉住。 “急啥啊?” 慕渔无奈地摇头,“我们现在只是猜的,一点证据也没有。贸然跑去质问他有什么用?问他为啥不给你送桂花糕吗?” 这不是明摆着出丑嘛,万一真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导致延误了呢? 直接登门恐怕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可是渔姐姐,是你让我去找机会试探姐夫的意思啊。现在知道事情不对了,你反而不着急了吗?” 小家伙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在他看来既然是之前渔姐姐提出的想法,如今发现问题严重自然应该立即采取行动。 “……” 慕渔没再多说,毕竟他也是为了长姐的好而心急如焚。 他知道此刻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唯有默默地等待才能解决问题。 “再等等吧。” 慕庭文的声音中透出了更多的迷惑。 起初他对整件事完全不了解也不明白,以为自己可能只是过于紧张,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现在情况变得越来越清楚:袁嘉成承诺的事情并没有兑现,这中间肯定存在一些问题。 尤其是这个问题还涉及到了长姐的安全和幸福,让他怎么能够平静下来耐心等待呢? “别嚷嚷了!” 慕庭文的声音太大,几乎震聋了慕渔的耳朵,她急忙制止他,“你也知道这件事不对头了吧。如果你再继续这么大声喊叫的话,恐怕连整个侯府都能听得到。” “我——哎!!” 虽然年纪不大,但慕庭文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可以随便传出去的小事。 可是他心里实在是过于焦虑不安,除了坐立难安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于是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慕渔身旁,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求助之意:“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你说要再等等,究竟是在等什么呢?” 慕渔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镇静分析道:“我记得你提到过,袁嘉成曾经亲口答应过你。为了避免让我们起疑心,袁嘉成一定很快就会让人送来桂花糕作为证明。只不过……” 到时候来的人很可能不是大姐亲自送来的。 可这也是目前他们能够与大姐取得联系的唯一途径了。 对于目前袁家内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其实大家都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因此即使心里再着急,即使非常想知道大姐现在具体的情况如何,暂时也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等到袁家派仆人过来的时候再想办法从他们的口中打探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可是渔姐姐,假如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也就是说姐夫确实有问题的话,那么他指派过来的人们肯定不会轻易向我们透露任何实质性信息。” 那该如何打听出关于大姐在袁家的真实处境呢? 慕庭文果然是相当机灵的,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难点所在。 但慕渔却表现得异常沉稳自若,她说:“这件事你就先别操心太多了,到时候自然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现阶段咱们只需安静地等着袁家方面有所行动就可以了!” 第153章 商量对策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听你的,暂时继续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变化。” 慕庭文郑重其事地朝慕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看着他如此听话的模样,慕渔对他那种原有的厌烦感也减轻了许多。 或许正是因为毕竟是同父同母所生出来的亲兄妹的缘故吧。 就在这一刻间,慕渔不经意地给了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 尽管那个笑容本身极其平凡无奇,并没有多少惊艳之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落在慕庭文眼中时竟然使他感到眼前的渔姐姐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起来。 从前他从未真正仔细打量过慕渔这个人,在他印象里总感觉这个女孩子带有一种略显粗糙野蛮的形象特征。 然而近段时间由于彼此之间的交流互动频率逐渐增加起来,才使得他突然间发现了事实上的差异所在。 记忆中那幅模糊的印象已然发生了质变,不再适用描述当下的情景状态。 只见慕渔身上穿着一套简约又不失优雅大方的衣服,乌黑秀丽的头发上斜斜插着两只素雅洁白玉石制成的簪子,手腕处则戴着一只简简单单毫无雕琢装饰的银手环。 尽管没有任何华美奢侈的装束饰品搭配在一起,但却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亲近之感。 …… 眼见慕庭文目光怔怔直视着自己并且许久未言语半句,慕渔顿时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猜想难道说这家伙又在暗自发牢骚嫌弃自己了吗? 抿了抿嘴,她不希望自己成为惹人生厌的角色,便主动站起身说道:“嗯,你就在这里安心待着等候消息好了。等一会儿见到袁家人到来后再一起商量讨论应对策略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随即拉着身旁名叫知书的女孩迅速离开了名为褚玉苑的地方。 “渔姐姐!” 看着她要快步离开的身影,慕庭文不知道怎的,几乎是本能地蹦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带着几分不舍和急切。 慕渔的脚步停了一下,似乎被这一声呼唤触动了心灵。 但最终,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在原地停留片刻,像是考虑着什么重要事情一样,接着再次叮嘱了一句“耐心等待”,便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眼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无踪,慕庭文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 这感觉既沉重又复杂,好像自己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她如此匆忙地离去。 “五少爷,又在看渔姑娘么?” 当小德进来准备收拾东西时,发现自家少爷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发呆,于是随意地问了一句,语气轻松而又带有些许好奇。 然而,这样一句话却仿佛一道雷电般瞬间贯穿了慕庭文整个身体,令他浑身猛地一震。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曾经那么讨厌甚至不愿意接近的人竟然变成了现在这般渴望相见、不想失去的存在…… 确实如慕渔所预料般无误。 因为答应过慕庭文,袁嘉成在那天犹豫再三后还是找到了慕鸢清,鼓起勇气说:“如果你今天手头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试着去厨房里为我们大家做一些桂花糕吗?” 这提议听起来有些突兀。 “桂花糕?你不是一直都说不喜欢吃这种点心的吗?” 面对夫君突如其来的请求,慕鸢清脸上写满了不解与诧异。 只见对方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随后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整理着散落在耳边几缕凌乱长发的同时柔声道,“最近我想了很多,毕竟无论怎么说……咱们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也是跟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啊。”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既然心里总是惦记着他们,不妨就借这次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艺吧?给孩子们做些她们喜欢的食物,比如桂花糕……” 听到这话后慕鸢清简直开心极了! 简直难以置信,“真的可以让奴家回到平阳侯府见见姐妹们了?” 对此疑问,夫君给予了肯定答复,“当然是真的。” 说话时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温和光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世间最懂得体贴爱人的模范好夫君气息。 但实际上背后隐藏的事实却是另一番景象。 正是慕庭文通过这位大姐夫转达了想念母亲并渴望品尝后者亲手做的甜品的愿望。 只不过目前对于真相尚不清楚状况下的女子只顾沉浸在这份喜悦当中,并未过多追究其中详情。 “那我这就去做!” 兴奋不已的慕鸢清已经开始规划起了下一步行动,“我记得以前庭文最喜欢吃的点心就是这个味道独特又香甜的桂花糕啦。至于妹妹们,则更偏爱口感酥软且略带花香气味的玫瑰酥。待会儿我会立刻动身前往膳房亲自动手完成这一切。” 预计整个过程将会耗上大半个下午时间。 等到所有美味佳肴都顺利烹调完毕之后,她还计划邀请好友桃月一同前往侯府将这份心意亲自传递到每一个亲人手上。 想到这些美好情景即将到来的画面,此刻她眉飞色舞、笑靥如花的模样让周围空气都变得温暖了许多。 在过去那段日子里,尽管总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空间内不能随便外出走动让她感到相当困惑不解,甚至有时候还怀疑过眼前男人是否有什么隐情瞒着自己。 不过从现在看来或许那些担心全都属于过度紧张罢了。 毕竟如今事实证明夫君还是很关心家人之间的感情交流并且愿意为此而付出实际努力帮助实现愿望的嘛! 因此此时此刻,当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时,慕鸢清的眼神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真挚欢喜之情以及浓浓感激之感。 然而—— 正当满怀着对即将到来重逢场景满怀憧憬之际,袁嘉成却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短暂美好氛围,“等做好了桂花糕后由仆人代替送到平阳侯府就可以了。你就不用亲自去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劈向毫无防备的心田中心。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她满脸惊讶,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内容,这明显跟之前所传达信息完全相反! 第154章 一封家书 看到对方如此反应后袁嘉成也不禁叹了口气,然后走到近旁紧紧握住其双手语气温柔解释道,“鸢清呐,其实我是出于对你负责才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你知道这几天城里到处都在流传关于顺义侯府那位祝公子跟你嘉和妹妹之间闹出来的是非纠纷。鉴于外界对此事议论颇多已经造成了不小影响。” 紧接着又补充说明原因,“而且你也清楚父母大人特别忌讳这类传闻…… 万一你贸然出现在外边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他又低头注视着手心里温热的小掌继续补充道,“我理解你有多么牵挂家里小孩们的心情。所以你看能不能换种方式表达这种情感呢?比如说写封信,把你想要告诉她们的话语全都记录下来。然后再连同即将做好的美食一起交托给可靠之人送去……” “怎么样?我记得之前你就说想写一封家书。” “确实是这样,但是……” 慕鸢清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卡在喉咙里。 她的眼眸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哀愁,仿佛这简单的家书承载了太多沉重的思绪。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慕鸢清都未能返回自己的娘家平阳侯府。 每次提出外出请求时,袁嘉成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把她留在家中,或是用温柔的语气哄劝,或者干脆直接拒绝她的提议,让她无法踏出大门半步。 于是,在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夜晚里,思乡之情如同潮水般将她包围,迫使她不得不开始着手准备一封满载着对亲人思念之情的信笺来慰藉自己的心。 谁知,即便是这样的小事,通过送信给远方的亲人,也遭到了夫君袁嘉成坚决地否决。 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去见过父亲和兄弟了,心里的那份思念愈发变得难以承受。 然而,现实却像是一个无形的巨大障碍横亘在他们之间,令慕鸢清几乎绝望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能打破这份隔离。 算起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慕鸢清内心对于能够回到熟悉的平阳侯府去看看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了。 那里曾经是她的庇护所,是充满欢声笑语、温馨甜蜜回忆的地方。而现在,那个遥远的家似乎变得那么可望而不可及。 慕鸢清满心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刚刚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会同意她带点东西回娘家探望一下的啊。 究竟是什么让这位一贯温文尔雅的男人态度突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他的决定显然并不单纯出自个人喜好那么简单。 “鸢清,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袁嘉成反复地劝说着对方,尽量使自己显得足够真诚,试图让妻子理解到自己这样做背后隐藏的真实原因。 他说他已经考虑到慕鸢清想要回家的情绪,并表示希望她可以体谅作为一家之主所需要承担的各种压力。 …… 慕鸢清就那样呆呆站立着,耳边回响的是夫君那不断重复的声音,每一句话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深深地扎进心脏里面,让人倍感无力以及悲痛欲绝。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疑问与不甘心,她还是非常清楚一旦违背眼前男人的意思坚持要现在回娘家居住,那么极有可能引发公公婆婆乃至整个袁家对自己及其子女未来命运不利的变化。 因为在这一大家族当中,尽管袁嘉成身为正统嫡系成员,但他实际上只是排行为第三的儿子而已。 在他的前面分别有一个由正妻所孕育长成的兄长及一个出身于庶妃之腹次兄,在他的后面亦存在一位非嫡传的弟弟还有同样为原配母亲所产的幼弟。 因此他在这群人当中的处境可以说相当尴尬。 既不像排行首位或第二位的那两人般受到长辈们极高期待,也不会如同最受宠爱的小儿子那样享受来自父辈无限关怀的目光。 于是乎,在这个复杂而又微妙关系网交织下形成的袁府内,夫妇二人度过的日子或许还算过得去,但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过去这一年多共同相处过程中,慕鸢清也渐渐体会到看似平静温和实则内心深处隐藏诸多野心抱负不易被外界察觉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袁嘉成从骨子里不愿意永远屈居嫡亲兄长远低于他们的地位,渴望获得更多来自主上尤其是父亲的认可与赞赏之心显而易见。 所以…… 当他开口说出刚才那番话时,其背后的逻辑确实有一定道理,并不能轻易被人认为是在敷衍塞责。 但与此同时,慕鸢清隐约觉得其中掺杂了一些其它动机。 是不是自己太过猜忌呢? 每每想起夫君对待自己时候总是表现出那种犹如呵护珍贵物品般小心翼翼的姿态时,虽然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笼罩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中,被放在最重要最核心的位置给予最高规格待遇,但她总觉得这种关怀的背后蕴含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控制欲,不允许自己随意脱离他的掌握。 这使得……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慕鸢清只觉呼吸困难,一种莫名压抑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向心头,令她感到非常窒息难受。 “鸢清啊……” “好了,我都懂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转过身去紧紧闭着眼睛说道,此刻神情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她早已放弃了再去解释些什么的努力。 毕竟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夫君铁了心不愿让她回去的初衷。 唉,不去便罢了。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开口:“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只是去小厨房整理需要使用到的食材。并且我已经牢记你的嘱咐,明白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应该贸然行动。” “桃月,咱们走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又叹了口气,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小厨房内此时气氛异常沉闷压抑,平时里最为温和体贴待人的三少奶奶今天却异常安静地独自一个人在那里揉捏着手中的面团。 那张原本总是带着亲切笑容的脸庞此刻冷若冰霜没有任何言语表达出来,周围的仆人们看见这般情景都不敢发出声响以免引起她的注意打扰到她正在进行的工作。 第155章 控制欲 桃月见状微微抿了一下嘴角,用手势示意其他丫鬟们都赶紧离开这里以免招致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姑娘……” 作为一名自小跟随慕鸢清身边一同陪嫁过来服侍多年的贴身心腹之一,她对于主人此时的心情状况是最了解不过的人之一了。 看到慕鸢清这么难过伤心的模样,她的心也随之隐隐作痛起来,“姑爷已经说了可以让您写一封信夹带上几样自制的小吃一起寄回老家那边去了,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考虑在纸上多留下几句心里想说却没有机会亲口说出的话呢?” 不如趁此良机好好描述一下自打嫁入袁府后,被夫君严格管束限制自由活动空间的情况全部倾诉出来。 即使两位年轻的小姐少爷年纪尚轻,但他们一直以来都特别喜欢慕鸢清。 相信如果他们看到这封充满思念情感的手稿定会想办法拿给老爷、夫人甚至是老祖宗看! 只要老爷、夫人和老太太看到信,了解到她在袁家的情况,肯定会帮她的。 他们是最了解她的人,肯定能明白她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并且不会袖手旁观。 到时候,姑爷就不会再这么紧紧地盯着她,连门都不让她出了! 至少她可以得到一些自由的空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禁锢在这院子里,像是一个失去自由的囚徒一样。 听桃月这么说,慕鸢清依然没有回应。 她知道桃月是真心为她着想,但是此刻的心情复杂而矛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不过,正在揉面的她,默默落下了眼泪。 这无声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了很久,最终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滴落在手中的面团上。 “滴答!滴答!” 透明的泪珠落在面团上,很快变成一颗小小的水珠。 泪水浸湿了面团,也模糊了她的视线,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小姐……别哭了……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桃月心疼极了。 看着慕鸢清哭泣的模样,她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痛。 虽然她只是个婢女,但还是希望能够尽一份力帮助小姐。 可慕鸢清却摇头,“桃月,你真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与苦涩。 “小姐?” 桃月有些迷茫。 她不太明白慕鸢清为何突然这样说,难道真的觉得一切都无望了吗? 慕鸢清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袁嘉成一次又一次不许她离开这里,他怎么可能让她把这封求助的信送到平阳侯府呢?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如果真的让那封求助信送到了的话,恐怕只会引来更多无法预测的后果吧! 不过…… 说桃月傻,其实她自己也很傻。 明明已经清楚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但她依旧忍不住会想要尝试。 毕竟心中那份渴望重获自由的想法实在是太强烈了。 袁嘉成之前是怎么把她留在这里的,她心知肚明。 可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袁嘉成那强烈的控制欲。 那种霸道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已经表露无疑了,如今回想起来仍然让人心惊肉跳不已。 但刚才,当他笑着对她说给她弟弟妹妹们做些桂花糕时,她竟然瞬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那一刻温柔的模样让她不由得产生了动摇,也许他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不可理喻呢? “呵呵呵……” 慕鸢清自嘲地笑出声来,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能让泪水一颗颗滴进面团里。 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泪水能够表达内心的无奈与哀伤。 …… “姑爷,这是我家小姐做好的桂花糕、玫瑰酥以及其他一些点心。信已经放进食盒里了,请姑爷派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平阳侯府。” 虽然内心充满了犹豫与不安,但是事情还是得继续往前推进,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将准备好的食物递给袁嘉成那边的人。 可能心情太沉重,做完这些点心后,慕鸢清体力不支累倒了。 长时间的精神折磨加上身体上的劳累使得这位娇弱女子难以支撑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床榻之上显得极其疲惫不堪的样子令人担忧不已。 袁嘉成让身边的仆人接过食盒,接着又问了问慕鸢清的身体状况。 “你回去告诉鸢清,我一定会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庭文手上,绝不会白费她的努力。还有,告诉她要好好休息,等晚上一些我会去看她。”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关切之意,但实际上到底是否真的会照办还是个未知数。 “不用了——” 桃月少见地语气坚定,脸上也露出冷漠和不满,“小姐很累了,大夫说要好生休息,这两天如果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请姑爷不要再打扰小姐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言,袁嘉成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思考片刻后点头,“好吧,那就让她好好休息。” 尽管心里并不情愿,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表现出一定的风度,毕竟直接拒绝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好的,如果没其他事情,婢子先告退了!” 桃月说完转身就走。 她这种不愿多说半句话的样子,仿佛是要替慕鸢清出口气似的,用行动无声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 袁嘉成冷峻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桃月离去的背影上。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过于坚决吧? 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他陷入了短暂沉思之中。 等她走得远了,袁嘉成才沉着声音说:“把信给我。” 拿着食盒的小厮愣了一下,这不是三少夫人给她弟妹写的家书么,三公子为什么要看这信? “嗯?” 袁嘉成冷厉的眼神一扫,小厮哪敢怠慢,连忙从食盒中取出了家书。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封递上前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位主人从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袁嘉成接过家书,走到书房外。 那里已经有其他下人按他的吩咐,点起炉子,用铜壶烧着热水。 一切都是为了方便稍后拆阅信件内容而提前安排好了相关事宜。 铜壶里滚烫的水,不断地冒出热气。 第156章 桂花糕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蒸汽味,为这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的同时也让人心生敬畏之心。 袁嘉成把信封贴浆糊的地方拿到热气冒出的位置来回晃动。 随着温度的升高以及蒸汽的作用,原本牢牢粘合在一起的边缘部分逐渐变得柔软并慢慢分离出来直至完全松开。 过了一会儿,浆糊被蒸汽融化,信封自然就被轻易打开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这种方法确实既有效又能很好地保护信件本身不会受到破坏,可以说是极为高明的手法之一。 袁嘉成把里面的信纸取出。 洁白的宣纸上,慕鸢清用工整的小楷写着普通的问候语。 字迹清晰流畅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袁嘉成大致看了一遍,上面无非是在关心慕庭文在书院的学习,再问问慕渔的身子有没有好转,接着问候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祖母…… 一切看似正常无比,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之处。 看起来毫无异样。 “呵。” 将信看完后,袁嘉成嘴角上扬,冷冷地笑了笑。 他的眼中闪烁着冷漠和嘲讽,仿佛这封信中的内容在他看来完全无关紧要。 他把信纸和信封再次丢给提着食盒的小仆人,“找点东西把这个信封装好,然后送到平阳侯府去。”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让人难以揣摩其心思。 “是……” 看到这一幕,小仆人低头接过信件,尽管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不知道三公子为什么要拆开三少夫人的信,并重新封装后送出,但是身为下人的他也不敢多嘴多舌地去打听主子的事情。 …… “渔姐姐!渔姐姐!” 傍晚时分,慕庭文领着小德,急匆匆地跑到沉香院内。 此时正值日落西山之时,天边泛起了几抹晚霞,给院子里添了几分温馨与宁静的气息。 慕渔正安静地坐在花廊下的长椅上看书,见慕庭文气喘吁吁的模样,她不禁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你这么急急忙忙跑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砰!” 来到慕渔面前之后,还没等对方开口回答问题,慕庭文就迫不及待地从小德手中接过那个装着食物的食盒,重重地摆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在这份宁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是大姐!大姐派人送来了桂花糕!” 此时此刻,慕庭文满脸都写着兴奋两个大字。 因为在此之前,渔姐姐慕渔就已经预测过这件事情会发生,所以当看到这份来自姐姐的手作礼物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更加感到不可思议起来。 “……” 见此情景,慕渔并未立刻回应弟弟的话,而是选择马上打开了面前放置着的各种点心食盒。 这个精致的盒子共分为三层,第一层装的是深受庭文喜欢的传统糕点——桂花糕。 紧接着第二层摆放着的是由多种珍贵原材料制成且口味独特的玫瑰酥饼。 至于最底层,则存放了许多诸如马蹄糕、黄豆酥以及色彩鲜艳吸引眼球的胭脂糕之类的甜品小吃。 而在所有这些诱人的美味佳肴之下,隐藏了一个看似普通却可能暗藏重要信息的小小信封。 “有信!渔姐姐,大姐写了信过来!快来拆开看看大姐说了些什么!” 发现这一点之后,本就激动不已的小宴顿时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他满心期待着通过阅读信件得知关于家中大姐的一些消息。 或许她会提起自己目前所处状况究竟如何? 亦或是希望得到某种形式上的帮助? 与一脸期盼神情的慕庭文相比,另一边坐着看书的慕渔表现得十分冷静沉着。 虽然内心深处同样牵挂着那位远嫁他乡却命运未卜的大姐,但多年的经历教会了她不能轻易地对外界表露出自己真实情感的重要性。 可能是出于对那个男人不信任的缘故吧? 总之不知怎地,一种奇怪预感告诉她即使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告知她们俩。 果不其然,在仔细检查了一遍那张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发现里面只记录了一些最基本也是最客套不过的内容而已。 除了几句表示挂念之意外没有任何能够反映现实处境或暗示困境求援的信息存在。 “渔姐姐,这……” 在反复确认了几次结果仍旧一样之后,小宴原本还带着些许希望的表情逐渐变得失落起来。 他显然并不想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别在意,我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慕渔则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封信不可能带给他们任何想要获得的新情报。 “那个送东西的人呢?” 慕渔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另外一个关键点之上,“你有没有把他请进来坐一会儿好好聊聊天?” 既然无法通过文字获取所需答案那就只好尝试另外一条线索。 负责传达这一切背后真相之人了。 与此同时她不由自主地轻轻抚摸着腰带上挂着的那个绿色香包。 那里藏着两瓶根据一位老医师提供的配方精心调制出来的特殊药剂。 一瓶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让服用者失去意识陷入短暂昏迷状态。另一瓶能够使人出现幻觉从而诱导说出心中秘密…… 或许借助这两样东西真能从旁人口中得知大姐现状如何。 “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当提到刚才送食盒前来的男子情况时,小宴无奈地摇了摇头答道。 “那人看上去似乎十分焦急的样子就连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留给咱们便匆匆离去。” 据说甚至都没有进入过府邸大门只是将物品放在门外然后留下张纸条注明这是特意为五少爷准备的礼物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这么走了?”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发展慕渔眉头越皱越紧。 即便是向来以理智着称如她此刻也感觉到了事情进展变得愈加棘手难缠起来。 虽然手中握有可以派上用场的秘密武器但如果缺乏一个能够在袁家内部指引方向熟悉情况之人那么再强大的力量也只能被闲置毫无意义可言啊! 难道非得亲自派出人手在袁家门口附近蹲守吗? 第157章 暗示 一旦等到那些平时替主人办事的年轻人出来就把他们强行拖入某个无人问津的胡同里利用手上现有的资源逼迫对方吐露有关长女安危的确切资讯吗? 可这种方法听起来实在是太粗暴直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招致麻烦吧…… 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知书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小姐,那个人对你真的很重要吗?门房里的小厮认识他吗?要不干脆让奴婢去打听一下他的相貌,这两天内就把人给抓回来?!” 说着说着,知书还卷起了袖子,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捉人似的,满脸都是坚定和冲动。 “算了,别乱说……” 慕渔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知书的主意,同时也默默地放弃了自己心中那份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真如知书所说那样,在大街上把人强行绑了,这不仅仅是会造成极大的混乱,还极有可能会让袁嘉成产生怀疑,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唉,再给她一两天的时间好好思考下吧,一定可以想到更好的方法。 “这些都是大姐亲手做的糕点,你不要总是皱着眉头啦,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边说着,慕渔边从食盒中取出了其中的一块桂花糕递给了一旁坐着的慕庭文。 慕庭文正心情低落,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但是一想到这是大姐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于是勉强接过来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咳咳!”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小心一点啊!快点,知书,赶紧给五少爷倒杯水来解渴!” 看见眼前这一幕,慕渔只能无奈地再次摇摇头,并且吩咐道。 然而…… “渔姐姐,不、不用了!我不要喝水!快、快你也尝尝这个玫瑰酥饼吧!” 慕庭文神色显得极为焦虑不安,似乎意识到了这批糕点存在问题。 听到这话后,慕渔不由得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随即迅速拿起了手边剩下的一块玫瑰酥送入口中。 “咦?!”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样?渔姐姐,这些甜点的味道是不是特别奇怪呢?!” 在慕庭文的印象里,大姐做的点心,总是那么软糯香甜,味道清新。 无论是形状、色泽还是香气,每一处细节都能让他感觉到大姐的心意和用心。 特别是她做的桂花糕,那种清新的甜味让他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每当吃到那独特的桂花糕时,他都仿佛能够回到过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现在放在他面前的这盘桂花糕…… 虽然同样具有令人愉快的清香甜味,并且入口后也依然保持了一如既往地细腻与柔软。 但是,不知为何,当这些美味进入嘴中时,却总觉得它们似乎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变化。 尤其是那一丝丝说不出口的苦味,在咀嚼的过程中愈发明显起来。 这种感觉如同一缕细小但持久的电流般穿过了他的味蕾直抵心灵深处,让他整个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同样的感觉也出现在了慕渔身上。 当她品尝到自己拿到手里的玫瑰饼时,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正常,但就在那轻盈甜美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却又让人无法忽略的苦涩感。 这让原本应该带来愉悦享受的食物变成了引发思索与不安的来源。 不过一时半会儿之间,她也没有想到究竟这份不愉快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就在这时,慕庭文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打算继续探索其背后所藏秘密。 正当他准备咬下一大口的时候,突然间,“哎呀!” 这声惊呼打断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是因为没有事先预料到的缘故,他竟猛然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这个意外让本已凝重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 “渔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啊?” 慕庭文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因为刚刚发现,在这块被咬碎的桂花糕里面竟然隐藏了一个颜色偏浅带有些许绿色的小物体! 面对弟弟突如其来的质问,慕渔也被这突发事件弄得愣住了几秒钟。 紧接着,她马上反应过来并且迅速接过弟弟手中的盘子仔细检查起来。 “让我看看。” 说罢,她开始小心翼翼地逐一掰开剩余未被触动过的蛋糕片,希望能尽快找到问题所在。 一块接一块都没有任何异常现象出现…… 终于,在反复尝试了七八次之后,最后一小块蛋糕中心处再次浮现出了之前看到的那种浅绿物质。 “果然还有类似的情况存在!” 而这一次,慕渔不再迟疑立刻将它从食品中取出来近距离观察。 “这个看起来像是……像是莲子?” 带着几分不确定语气猜测的同时,她甚至冒险地尝了一口那个小小的绿色团。 先是轻微地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苦涩味儿。随后才慢慢地体会到其中所含有的那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回味无穷的独特清香。 “应该确实是莲子没错……” 确实,那颗微小的、略带苦涩的东西,正是莲子。 “莲子?” 慕庭文瞪大了眼睛,紧锁双眉问道,“大姐为什么要在桂花糕里面放莲子呢?这样苦的味道放到里面,不会影响桂花糕原本的美好风味吗?” 他心里感到困惑和不解。 桂花糕向来以其香甜、细腻的口感闻名,如果掺入了苦涩的莲子,岂不是会大大破坏这种美妙的味道? 大姐为何这么做? 慕庭文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姐姐这样做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她一向是个考虑周到、心思细腻的人,这样的举动显然并非毫无深意。 “你难道还没察觉到什么吗……” 慕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开始检查所有的桂花糕和那些玫瑰饼,并且一一掰开。 她的神情凝重,每拆一个糕点就显得更加严肃。 她想要通过这细致的检查,找出其中隐藏的线索。 除了刚才两人找到的那个之外,其他所有糕点内部还藏了几颗这样的莲子。 几乎每一颗桂花糕、每一片玫瑰饼里都有这些微小的、带着些许苦味的颗粒,它们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内馅中。 第158章 一同前往 “就像你说的,莲子本身带苦,而如果把它包在里面,则会使整个原本香甜的点心变得充满苦涩……” 表面上看似完美无瑕,但实际上内在却是满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与哀伤。 最外层看起来依然甜美无比,实际上内心深处却是满满的心酸。 这些看似平常的食物背后隐藏着深深的悲伤与痛苦。 大姐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她在外面的生活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甜蜜美好。 因此,大姐送来的这些糕点不仅仅是食物那么简单。 它们不仅仅是用来品尝的食物,更像是传达了一个信息、传递了一种情感。 这是一种无声的倾诉。 它们就像是大姐内心的写照。 每一个小小的糕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大姐内心的挣扎与无奈,让人心生怜悯与不舍。 谁又能真正理解她心中的那份痛苦呢? “庭文,恐怕大姐在袁家的日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熬!” 慕渔叹了口气,声音沉重。 大姐到底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磨难和困苦? 那种无力感、无助的感觉一定如影随形吧。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如果连说话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如果连家信中都不能明说自己的状况,大姐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她心里有多苦呢? 她只能以这样隐蔽的方式来传达自己的痛苦和无助。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异常难过。 “大姐她……” 慕庭文明白了她的意思,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大姐在袁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那些无法言说的辛酸与苦楚让他心情愈发沉重,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在他的心头。 他们该怎么才能帮到大姐呢? 但是,之前渔姐姐已经提醒过,这事绝对不能大意,绝不能轻举妄动! 那他…… 在这种情形下,如何才能够有效地帮助到她而不引起更大的麻烦? 这让慕庭文感到十分纠结与困扰。 哎!他真是想不出办法来应对了。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慕渔沉思片刻后,双手紧握,坚决地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袁家!” 慕渔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决心,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为大姐解围。 “明天就去?” 慕庭文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这个决定让他猝不及防,他没想到慕渔会这么快就做出行动。 渔姐姐这是认真的吗? 虽然慕家与袁家有些亲缘关系,平常人家的关系也算亲近,但如果没接到邀请就这么上门拜访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 想到这一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忐忑。 这种贸然造访的方式,在礼节上总归是有那么一丝欠缺。 更何况,就算是贸然造访,总得找个像样的借口才行啊! 毕竟,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而擅自行动,未免太过冒失,可能会给对方留下不佳的印象。 最近,袁家也没出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借机登门拜访。 况且,关于平阳侯府里慕嘉和和祝远志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 如果在这种时候去登门拜见,不仅可能无法得到应有的招待,还可能让袁家的人因此感到不悦。 “庭文,哪怕有千千万万个不宜随便拜访的理由,但大姐的情况不能再等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慕渔的眼神异常坚定,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她的话语直击人心。 如果不是因为大姐处境艰难,她又怎会冒着风险用藏莲子的方法透露消息呢? 那是一场充满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从而给家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然而,大姐一个人待在袁家,没有谁可以听她诉苦,所有的困难都只能默默地独自承受着,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令人心疼不已。 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慕渔的心头。 会不会是上辈子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导致了大姐早逝的悲剧呢? 那个想法让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浮现起大姐年轻而又苍白的脸庞。 想到这里,她更是坚定了心意。 “无论如何,我明天一定要去袁家,至于你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愿意的话,明早直接到侯府门外等我,咱们一同前往。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话一出口,她的表情更加坚定,显然这个决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我……” 慕庭文确实犹豫不决。 按规矩来说,就算他们突然跑过去,也不一定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按照常理推断,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而且有可能还会弄巧成拙。 不过,看到慕渔为了姐姐这么坚定的态度,他心里也突然暖了起来。 这份执着与勇气让他感到十分佩服,甚至激发了自己内心深处想要帮助大姐的冲动。 一咬牙,他就站起身,“我,我也一起去!渔姐姐!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人多点,主意也多。” 他知道两个人的力量肯定比单独行动要强大许多。 尽管年纪还小,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可能没有渔姐姐考虑得那么周全,但他相信,两人的智慧合在一起必定能够更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行!那就这么定了。” 听到弟弟愿意同行,慕渔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 见到他愿意跟着去袁家,慕渔感到非常高兴。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仿佛得到了最珍贵的认可。 但她立刻又想起了眼前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忍住了内心的欢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 “兮香、知书,你们俩去库房选一些布料和礼品。” 她的声音平缓而温和,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知道,如果不带点儿礼物就去拜访别人,那就显得有点儿不够尊重,也不够有礼貌。 毕竟在官场上,礼仪细节往往是衡量一个人修养的标准之一。 慕渔还特别交代说:“仔细挑一挑,给袁尚书和袁夫人也选些合适的东西。” 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认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第159章 造访尚书府 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袁尚书和袁夫人是袁家的家长,在许多方面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她想与姐姐的关系更亲密,那么赢得他们的认可和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 第二天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袁尚书家门外。 这是平阳侯府的标志,代表着来者的身份非同小可。 门口守卫的小厮看见慕渔和慕庭文带着一堆人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得愣住了。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突然来访? 不过两家毕竟是亲戚关系,小厮不敢怠慢,立刻迎上前去行礼,同时迅速跑进府内通报了这个不寻常的消息。 刚从朝廷回来的袁尚书听见这个消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 他转向夫人问道:“是你请他们来的?” 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访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我还以为是老爷呢!” 袁夫人赶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回事。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但随即镇定下来。 袁尚书看着夫人的反应,心中的困惑更深了几分。 “奇怪了,那他们来干嘛?”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客厅内已准备好了接待客人的一切事宜。 慕渔和慕庭文随着下人步入其中坐下。 尽管还不清楚这对姐弟突然来访的原因,但由于两家之间长久以来的关系,尚书府的人们并没有任何怠慢之意,反而迅速端上了精美的茶点以表欢迎。 两人表现得非常自然,完全没有客套之意。 他们坦然接受着这份款待,仿佛回到了自家一般随意。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袁尚书和袁夫人总算现身了。 他们步伐稳健地步入厅堂,周围的气氛也随着他们的出现变得庄重而宁静。 “袁大人好!夫人好!” 见到长辈,慕渔立即拉着弟弟站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 她的眼中带着尊敬与礼貌,整个人显得得体大方,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其良好的家教。 年轻人举止得体礼貌,这份教养给袁尚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对这对兄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扶着夫人缓缓坐下来之后,袁尚书便以长者的身份随意地寒暄了几句:“不知老太太身体如何了?” 话语中流露出的是真挚的关切之情,而非客套的敷衍。 “谢谢您关心,祖母一切安好。” 慕渔微笑着回答道,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欣慰之色。 “哦,那就好,”听到这样的答复显然让对方放心不少,但随即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袁尚书接着关切地询问起了更多关于家庭成员的身体状况,这种家长里短的聊天方式使得原本严肃的气氛稍微放松了一些。 谈话期间,袁尚书还不忘细细观察面前这两位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尤其对慕庭文有着自己的看法:他是平阳侯次子,尽管年纪尚轻,但却因出众才华闻名于应天府学之中。 尤其是文章写作方面更是得到了许多师长的高度评价。 只是…… 因为年纪的关系,有时候情绪控制得还不够好,做事稍显急躁了些,如果再经过几年的成长磨练,相信将来必定能够在各方面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 至于说到慕渔…… 虽然作为一家之主平日里不怎么过问家中琐碎之事,但对于这个外孙女还是有所了解的。 记得早先听自家夫人提及,这位平阳侯府的渔小姐过去给人的印象十分普通,并且曾经引发了不少非议,外界对其评论颇多负面之声。 “普通”二字实际上已是相当温和的说法了。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前几日有关慕嘉和与祝远志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事情,顿时令他眉头微蹙起来。 最近发生在他们侯府身上的麻烦事儿实在太多了点。 反观自家呢,倒是难得保持着风平浪静的状态,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忧心忡忡的大事发生。 假如日子可以这样平静无忧无虑地度过下去该有多好呀…… 正如此这般思绪纷飞之际,刚才那些闲聊家常的内容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袁尚书眼睛一亮,终于把话题引向了正题:“哦,你们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他总觉得,今天慕家这对姐弟突然来访,似乎有什么不简单的缘由。 要是没啥大事的话,还是让他们早点走吧…… “其实也不是啥特别重要的事情。” 慕渔站起身,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恭敬地向着袁尚书拜了一拜,说:“昨天姐夫派人送来了大姐做的糕点。这份精致而美味的糕点,让我们十分感激大姐的心意。再加上自从大姐出嫁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我们特意前来登门拜访,希望能见到大姐,与她聊一聊近期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 袁尚书低语了一声,语气中略带困惑和不解。 他随即转过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夫人,目光似乎在征询夫人的意见。 刚才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慕家渔姑娘似乎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尽管她是出于善意,想要见自己的亲姐姐,但她至少应该提前送上拜帖,等他们袁家回复同意之后再前来才对啊? 这样一不请自来,实在是太不符合礼仪规矩了。 这让人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难道慕家的人觉得只要找到了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就非得得到别人的答应不可吗? 虽然这次只是让慕鸢清出来见面,叙旧聊天,看上去并不是一件大事。 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请求总是会让人心里感到不太舒服,仿佛受到了某种形式上的挑衅。 袁夫人显然也这么想,脸上的表情明显透露出了她的不悦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说鸢清有事不在家,请她们改日再来。 心情复杂,她在心里默念着台词,希望这次拒绝不会给彼此留下不愉快的印象。 没想到还没说出话呢,慕渔却上前一步,招了招手,示意兮香把她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的眼神坚定而充满诚意,仿佛是早有预料般的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第160章 懂事的好孩子 “我们知道,我们这次突然造访肯定给袁尚书、袁夫人还有整个袁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慕渔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愧疚和自责,“但是真的太想念大姐了,即使明知不合适,也不得不来。”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诚恳的光芒,声音中透露出对亲情深厚的依恋之情。 “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因此特地让人准备了些礼物给袁尚书和袁夫人。并不是想通过这些礼物打动你们,”她继续说道,“两位见过大场面,我又怎敢冒犯。” 就在慕渔一边说的时候,一旁的兮香低着头,动作娴熟而又恭敬地将每一件礼物缓缓摆放于桌面,放在袁尚书与袁夫人的面前。 她的姿态显示出极高的教养和礼貌,每件物品都被安置得恰到好处。 小巧的粉彩蝈蝈鼻烟壶,那精美的雕刻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漂亮的青花冰梅开光异兽图盖罐,在灯光下更显几分灵动之感。 闪亮的木雕寿星仙境宝石花卉盆景,宛如一幅立体画卷般美丽动人。 还有一幅绣工精妙、几乎媲美大师之作的江绸天竹水仙图…… 这些都是从乔羽书为兮香送来的众多珍贵礼物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无论是一件瓷器还是一块布料,其做工之细腻无不令人感叹不已。 每件都是宝贝,价值连城。 当这些东西被展示出来时,它们不仅展现出了慕渔的心意,同时也使得一向见多识广的袁尚书和袁夫人感到极为震惊! 即便作为高官的他们平时也见过了不少好东西,可像今天这样壮观豪华且又极具艺术价值的阵仗,确实还是第一次遇见。 就在袁尚书和袁夫人被这些礼物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慕渔仍在耐心解释:“我刚从乡下回来,许多事情、许多规矩都不太懂。若是这回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袁尚书和袁夫人能指教一下,我也好改正。” “可是我们实在想念大姐,才会这么冲动,做了些不合礼数的事情,还请你们理解。” 最后这句话更是触动人心,表达出了对亲人的深厚情感及其背后那份渴望重逢的心情。 整段话听起来既诚挚又恳切,令人难以拒绝这样一个发自内心的请求。 还没等长辈开口,她已经主动认错了,并且提前准备好了赔礼道歉的礼物,甚至态度谦卑地请求两位长辈给予指导。 袁尚书在官场上混迹多年,阅人无数,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会说话的人。 仅仅几句诚恳的话语,便能够让人的心弦为之所动,让人无法对她产生半点责备之情。 “袁尚书、袁夫人!” 她恭敬地说,“我们真的只是想见大姐一面,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若是真的给府上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那么我也在这里向您二位深深地道个歉!” 话语落毕,慕庭文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慕渔身旁,两人齐齐向着袁家夫妇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如果说之前慕渔那些温和而真挚的话语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了这对老人的心,那么现在慕庭文这番举动,则更使得袁夫人内心的柔软之处泛起波澜。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是一片好心,不用再说这种客套话啦。” 说着,袁夫人上前几步,轻轻将跪倒在地上的慕庭文扶了起来。 毕竟身为母亲,看到子女间能够彼此关爱自然是无比欣慰的事情呀! 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为了见到姐姐而来,表现得如此诚恳而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怎能不让人心生怜爱? 于是乎,甚至于连带着一丝感动与关怀,袁夫人握住他们的手,温柔地问:“你们给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带了好多好东西呢,不知道有没有为鸢清也准备了些啥?” 听到这个问题后,慕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当然是有的!” 随后她转头朝向不远处站着的丫鬟大声吩咐道,“兮香,快把另外那些礼物拿过来。” “是!” 回应着主人的指令,侍女兮香随即抱来了另一堆精心挑选过的礼品。 “这是烟紫色梅花纹锦缎布料,大姐最喜欢这种颜色了,穿上肯定特别温柔好看。这种布料柔软细腻,触感极佳,色泽也极为柔和典雅,相信定能让大姐显得更加婉约动人。这发簪镶着银镀金宝石,闪闪发光,不仅镶嵌的工艺精致绝伦,每颗宝石还都透亮剔透,戴上后一定能衬托得大姐更加光彩照人!” “再过一两个月就是夏天了,我还给大姐准备了一把芙蓉花图案的团扇。这团扇的做工非常精细,扇面上的芙蓉花朵娇艳欲滴,扇面材质轻盈透气,握在手中凉爽舒适,非常适合夏天使用。还有这个描金喜字的小铜镜、这雕刻着石榴和蝴蝶的盒子……它们的设计既古朴又典雅,用料上乘,手感极好。我相信这些实用且美观的东西,一定能让大姐爱不释手。” 介绍礼物时,慕渔的眼睛里闪着光芒,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大姐最重要。 最好的东西,她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要送给大姐,无论是多么珍贵的物件,只要是她能接触到的精品,必定会留到与大姐相聚之时。 袁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触动和惊讶。 这个小姑娘如此在乎自己的姐姐,简直就像是世界上最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啊! 想起那些在京城里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她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呢? 想起慕渔之前遭受的误解和不公正的指责,袁夫人心疼不已,紧紧握住对方略显粗糙却温暖的手掌说:“一定会喜欢的!鸢清肯定非常喜欢你送的这些礼物!” “鸢清感到高兴的原因不仅仅因为是这些东西的存在,更因为她见到你会无比开心!” 说到这里,袁夫人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柔和。 说完这句话,袁夫人立刻转向了一直坐在那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的袁尚书,“大人,你怎么还不赶紧派人去把鸢清叫过来呢?” 语气中满是对两姐弟焦急等待状态的心疼之意。 第161章 阴魂不散 难道您就不觉得心疼这两个孩子了吗? 竟然让他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袁尚书:“……” 刚才不还一心想着快点让这两个孩子离开吗? 怎么现在袁夫人的态度转变如此迅速? 尽管脑子里有许多问号,不可否认的是,慕渔和慕庭文两位小客人的确给袁尚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确实是非常优秀且有教养的孩子们。 既然是真的想见面叙旧的话,那么就顺其自然地促成这场聚会吧! 于是他开口命令道:“来人呐,请马上去邀请我们家三少祖母前来相见。” “什么?” 听到这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书斋里头,袁嘉成得知慕渔与慕庭文前来拜访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傻住了。 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他的思绪一时间无法跟上这骤变的情势,仿佛被人猛然从梦中拽醒般手足无措。 特别是听说他父母已经同意鸢清出门见客时,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那转变的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前一秒还是面带微笑,下一瞬就如同雷雨天里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的眼神里布满了乌云,浑身散发出让人不自觉退缩的气息。 那种压抑的氛围似乎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让人不敢轻易上前。 为什么慕家人老是这样阴魂不散? 每一次当他认为可以平静地过日子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事物将这一切搅得不得安宁。 “三少爷……”传信的小厮见状不禁有些犹豫了。 因为发现平时温和可亲、待人友善的主子此时竟然给人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甚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令人害怕的气场,让原本想要报告事情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然而大家都知道,在袁府里,这位三少爷一向温和善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冷静处理,并且极少会因私人情感影响到日常生活的状态。 更何况对待三少祖母的态度,几乎好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可以说是宠爱有加、悉心照料,生怕有任何闪失。 对三少祖母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几乎是呵护备至。 小厮记得很清楚,只要三少祖母稍微有点不适或心情不佳时,袁嘉成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注意到并设法安抚其心绪,从未见他对妻子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如今,娘家那边有人来看望三少祖母,这不是一件喜事么? 应该是一件能够让全家人都感到开心的事啊。 因此,小厮内心充满了疑惑:难道有什么隐情使得主人对此反应冷淡? 抑或是担心某些方面的问题导致心情不佳? “我知道了,我去把鸢清带来。你先下去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袁嘉成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并试图恢复正常状态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他明白此刻不能显示出太多异样情绪,否则只会徒增他人困惑。 随即去找慕鸢清的路上,心中却依然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究竟是哪种占据了上风。 由于上次还是不让慕鸢清回家探亲的事情至今仍旧未能彻底解决掉,这几天里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低落。 不仅整日沉默寡言不说就连饮食作息都受到了影响,以至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仅仅一天工夫,看上去就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许多,让人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走进屋内,只见慕鸢清正靠在床上软垫上,静静地盯着窗外蓝天以及偶尔飞过的鸟儿,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所有喜怒哀乐都被藏在了最深处无人可知。 “鸢清!” 带着笑意,尽管内心其实并不十分愉快但为了缓解对方低落的心情同时也希望给予些许温暖安慰。 袁嘉成强颜欢笑地加快脚步走到慕鸢清身旁,满脸灿烂的笑容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极好无比的消息一样充满喜悦。 但他再怎么努力装作高兴的样子也唤不起慕鸢清心中的半点涟漪。 她只是淡淡瞥了袁嘉成一眼问道:“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开心吗?” 疑惑之余更多的则是对当前境遇的一种无力感甚至是厌倦。 此刻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能够不受束缚地自由翱翔更加令人喜悦的事情了。 可惜…… 袁嘉成总是不让她离开这个小小的院子一步,就像是被圈禁了一样失去了追求理想的机会。 没想到,她刚这么想着,袁嘉成就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在对面坐了下来,“鸢清,你知道谁来了吗?”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谁呀……” 慕渔连猜都懒得猜,语气中满是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他的朋友或者是他觉得值得结交的大官儿罢了。 无论来的是谁,对她来说都一样,她并不在意。 “是你渔妹妹和五弟!” 袁嘉成眼睛里闪着光芒,仿佛这消息比她预想中的要震撼得多,甚至显得比她还要开心似的! 但慕鸢清却整个人惊呆了,一时间竟无法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不敢相信地问:“谁?!你说谁来了?!我真的没听错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是你渔妹妹,还有你五弟庭文!他们特意从家里赶来咱们家见见你!” 袁嘉成说着,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就好像她是故意装傻,根本就没听清自己说的内容。 然后,他迫不及待地起身,开始为她亲自挑选衣物和首饰。 “我一直知道你想见到他们!如今不用你自己跑回去就能如愿以偿啦!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父亲母亲派了人传达口信让我们到正厅接待,那就意味着家里并没有因为青黛阁的事与平阳侯府彻底闹僵。” “这样一想,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啊!好了,别愣着了,快点穿好衣服我们得马上去迎接他们!” 讲这话时,他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从软榻上拉了起来,并且高声喊着让桃月赶紧进来帮忙打扮。 多一个人手确实会效率更高些,毕竟要让慕鸢清尽快变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亲人面前才是当务之急。 第162章 模范夫君 “桃月,帮鸢清挑几件好看的首饰出来!务必选出最合适的那一套!” 袁嘉成一边忙着整理东西,一边还不忘叮嘱,那份认真劲仿佛整件事情对他而言更加至关重要。 甚至连慕鸢清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也特别关切地问道:“对了,你看我现在这样行不行?要不要再稍微整理一下仪表什么的?可不能给弟弟妹妹留下一个不修边幅的印象呀!” 言语之间充满了对自己形象的关注。 慕鸢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此刻的袁嘉成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 慕鸢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默默地站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因为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以前那个对她严苛要求,事事管束的男人仿佛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困惑的态度。 以前他一直不愿意让她离开袁家、不愿她与娘家有任何联系。 甚至一封家书都不想让她寄出去。 但现在…… 慕鸢清再次深深看了袁嘉成一眼。 袁嘉成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他已经回到屋里,对着妆台铜镜仔细检查,生怕哪里有不妥之处。 确认一切都井然有序后,他走过来又牵起了她的手,“好了,一切搞定!我保证不会让你弟妹们笑话!我们出发吧!” 看起来比她还兴奋。 慕鸢清不禁皱了皱眉,心底涌起一股不解的情绪。 难道之前的那些矛盾与争执真的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 难道她一直以来的疑虑与担忧都仅仅是因为会错了意? 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父亲母亲的想法,才一直阻止她回平阳侯府的吗? 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等待着回应的夫君,慕鸢清却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 袁嘉成见状干脆伸出手来,轻轻地弹了下妻子那略显紧绷的脑门。 “鸢清,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呆呆的?平时可不像你啊!” “你真不用再多想了,爹娘既然同意我们去看弟弟妹妹了,就说明他们已经不再在意青黛阁的事情,也不会对你家里人有任何看法了。” 袁嘉成温柔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安抚。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跟着我去见见他们就好啦!” “行了,走吧!” 说完这句话后,袁嘉成便毫不犹豫地拉起妻子的手向正厅的方向走去,步伐迅速而又坚定。 被夫君拉着前行的慕鸢清只得被动跟随其后,亦步亦趋。 但她仍然时不时地抬头观察着袁嘉成的身影。 每一次回头时,都能从对方脸上捕捉到那种充满期待的笑容。 慢慢地,在这样温暖氛围的影响下,原本锁住的心结也开始缓缓解开。 或许是长时间封闭在屋内的缘故吧,使得自己对外界事物的理解变得越发复杂纠结起来。 平日里袁嘉成对她多体贴啊,凡是她的事,无论大小,他从来都会亲自关心处理! 哪怕是小事他也从不嫌烦,每次都能细心地帮她一一解决,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简直让她感动不已。 如果不是真心为她着想,他怎么会真的不让她回平阳侯府呢? 在她提出想要回家住几天的时候,袁嘉成坚决不同意。 当时她还因此觉得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其实他这样的反应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吧。 仔细一想,上次是因为在京城里碰到了穿黑衣服的人,怕她出去不安全,所以才不让回去。 那一次他们正走在街上,突然有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可疑男子匆匆跑过,这让向来谨慎的袁嘉成警觉起来,认为当前局势不稳定,便决定暂时先不放她单独外出。 这次,也是因为青黛阁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他有些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最近听说那个神秘组织又有新的活动迹象了,弄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而青黛阁正是事件的核心地带之一。 考虑到这一点,袁嘉成才会再次拒绝她回家的要求吧…… 应该是…… 自己真的是太敏感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总是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连带得对身边人也会产生怀疑。 “爹!娘!” 声音充满了恭敬之情。 袁嘉成带着慕鸢清走进正厅,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位长辈行礼问好。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接着,袁嘉成转身亲自扶着慕鸢清坐下,确认她坐好后,还关心地问了一句:“椅子怎么样?会不会冷?会不会硬?要是不舒服,我现在就叫桃月拿个软垫过来。”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注意到了,生怕会让妻子感到丝毫不适。 “没事,不用麻烦,这样坐着挺好……” 慕鸢清脸红红地说,心里却涌起一阵温暖。 在这么多亲人面前得到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弟弟妹妹、爹娘都在这,他对自己这么关心备至的,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接受这份关怀,又怎能不动容呢? 不过看到袁嘉成现在的样子,慕鸢清心中的疑虑又消除了不少。 看着夫君一脸关切的模样,似乎所有担忧与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刚才那一刹那间的困惑仿佛也随之被解开了似的。 “看看,看看!成儿对你这么好,我这个当老娘的看了都嫉妒!” 袁夫人的眼角笑着上扬,言语之间尽是对女婿的认可与喜爱。 袁尚书和袁夫人看到夫妻俩如此和谐恩爱的样子,哪会觉得可笑,只会觉得非常开心! 对于老两口而言,没有什么比看到孩子们能够幸福美满更重要的了。 袁夫人又对着慕渔他们笑了笑,指着袁嘉成说道:“你们这位姐夫啊,平时对鸢清是真的好!咱们袁府上上下下,谁敢说半句他的不是!” 话语间充满了赞赏之意,让听者都不由得为袁嘉成的行为点了个大大的赞。 听了这话,慕渔只是微微一笑。 或许,在外人眼中袁嘉成的确是个模范夫君的形象。 第163章 猜忌 但是对于更深层次了解某个人来说,则需要时间与更多机会才行。 经过上辈子的教训,她深深明白,人最擅长的就是假装和演戏。 人心叵测,往往表里不一,这在她的生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是曾经的慕嘉和,在她面前演出的那一场姐妹情深的好戏,让她一度误以为对方真心相待。 这种信任最终只换来了深深的背叛与伤痛。 因此,无论现在看起来袁嘉成对大姐多么温柔体贴,她都不会轻易相信。 每一步行动,每一个举动,她都要仔细观察、亲自验证,绝不会被一时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也不会因为一句赞扬或一个小动作就放下心中的猜忌。 更加重要的是,她内心早已对袁嘉成产生了质疑。 回忆起上一世大姐那看似无缘无故却实则疑点重重的坠井事件。还有这一次,盘子里那本该甜美的桂花糕莲子却味道异常苦涩。 这些细节虽小,但都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了她的思绪中,使她愈加坚定地想要探究真相背后隐藏的秘密。 唯有揭开所有迷雾才能令其心安。 或许是因为慕渔目光太过专注而直接吧,让袁嘉成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压力感。 这股视线长久且沉重,如同实质般压迫在他身上,使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正当他准备寻找那双眼睛的主人时,恰好迎面而来的却是对方突然间转移开了视线。 伴随着这一变化的同时还响起了一句话:“姐夫这样关爱我们大姐真是令人羡慕啊。” 语气听上去无比自然,完全没有半点刻意为之的感觉,以至于连敏锐如袁嘉成也没有从中察觉出任何端倪,只觉得可能只是自己多虑了而已。 随后,他同样以笑脸回应着,并亲切地说道:“渔妹和五弟好久不见了呢。那么告诉我,昨天鸢清亲手为你们准备的小点心尝起来如何?” 试图通过轻松话题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 “只要是大姐做的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 慕渔毫不犹豫地答道,并且补充强调了一句,“我和五弟都非常感谢姐姐的心意!” 与此同时还不忘将视线再次转向一直默默站在那儿没有出声的慕鸢清。 让人惊讶不已的是,明明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没见,这位一向坚强的大姐却显得如此憔悴。 不只是体重明显减轻了许多,连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病态,丝毫不见昔日风采。 这样的改变恰恰证明了之前的所有假设很有可能都是正确的。 在这么一个外人眼中光鲜亮丽却又充满暗流涌动的家庭中,身为家中长女的日子显然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轻松愉悦。 这其中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就在慕渔对袁嘉成产生更深疑虑之际,却意外发现,原来大姐看向袁嘉成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这种情感的细微变化让她心中一颤。 “别以为我真的不了解你。我知道你喜欢哄我开心,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说好听的话来赞美我。但这次这些糕点其实是你送来的吧?他们应该感谢的人是你。” 慕渔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大姐,言语之中透露出几分不满。 要求他们感激袁嘉成? 这个念头在慕渔脑中盘旋不去,让她感到非常困惑。 尽管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心里却如同被一层浓雾笼罩,看不清前方的路。 前一天吃过的莲子糕里含着苦味。今天见到的大姐一脸疲态…… 种种迹象都让她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大姐为什么还要对夫君表现出如此温情的一面呢? 难道在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或者她从一开始就被表面现象误导了呢? 这些问题同样也困扰着慕庭文。 与能够冷静分析的渔姐姐不同,此时这位小弟弟的心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斗。 回想起当年,在青黛阁里,他亲眼见过袁嘉成如何细心耐心地教自己解开锁扣的情景,让他深信后者是个温柔又体贴的人。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关于桂花糕的事情却又使他对前者所言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也许那些甜言蜜语并非全无虚伪? 而今面对着袁嘉成对于大姐所展现出的那种关心呵护态度…… 这情景使得慕庭文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发现自己既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的好意,同时也不愿意彻底否定了曾经看到的那个温和体贴的形象。 对于还是个处于成长阶段的孩子来说,短时间内想要理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慕庭文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如就趁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的时候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讲出来吧! 假如这位姐夫真的有什么不当行为并且因此影响到了大姐的生活状态,那么借由长辈们的帮助下,或许就能够让这件事得到一个公允明确的裁决。 嗯! 就是这么办! 慕庭文打定了主意,瞪大了双眼,直接望向袁嘉成,鼓足勇气认真地问:“姐夫!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啊!” 他的语气坚决而紧张,显然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 “庭文……你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袁嘉成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面前的小舅子满脸焦急的样子,他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感觉今天这不速之客似乎带来了些棘手的问题。 看到慕庭文这模样,袁嘉成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心想:慕家两姐弟今天突然来访,肯定不是单纯的看望那么简单,他们的来意看上去并不单纯! “姐夫,我想问你和长姐她……” 慕庭文刚要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制止打断了。 “庭文!” 慕渔反应迅速,几乎是在慕庭文开口的同时叫住了他。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不满。 只听了几句,她就猜到慕庭文要说什么。 慕渔心里暗暗责备着他真是愚蠢! 这个傻小子怎么就不动脑子呢? 难道没注意到自从大姐来到袁府后态度变化有多大吗? 你没见现在长姐对袁嘉成的态度有多么不同吗? 第164章 留在袁家 此时此刻如果他贸然把那些怀疑说出来,不但大姐会极力帮袁嘉成辩解,连带袁尚书和袁夫人也可能觉得他们是特意来找麻烦的,甚至可能会当场把他们请出去也说不定! 更别提袁嘉成本人,如果知道自己被疑心了,肯定会更加小心隐藏一切。 这样一来,想要调查大姐在这里的真实状况岂不是难上加难了吗? 因此,慕渔根本来不及让弟弟继续往下说,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地拉住他往后退了一步,装作一脸严厉地质问道:“庭文,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今天我们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拜访姐姐而已,顺便一起聊聊家常罢了。我也理解你关心大姐的心意,再过三天就是你的生辰,多么希望能有她在旁庆祝一番。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说话提出无礼的要求,弄得姐姐还有姐夫都很难堪啊!” “我……” 庭文完全懵了,满脑袋问号却不知如何反驳姐姐的训斥。 哪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再说提到自己即将到来的生辰又跟眼下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沉默已久的袁夫人却饶有兴趣地插话道:“渔姑娘啊,五公子刚才似乎正打算说些什么吧?要不然还是让他讲完算了?毕竟孩子们难得过来一次。” 语气中透露着温和以及些许好奇。 袁夫人其实一直都非常喜欢慕家这几个年轻人,平时见面总忍不住多照顾几分。 特别是慕鸢清,在袁家,她的表现最为出色,最令袁夫人满意。 在日常的请安侍奉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得比她更好,就连袁夫人的亲生女儿都不及她细心和周到。 而今天,当她看到慕家的这两姐弟之间如此相互关心,袁夫人内心对他们的喜爱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管慕庭文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事情,此刻在袁夫人眼中看来,都值得先听听再做判断。 “不用麻烦了,袁夫人。我弟弟只是因为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有此举动,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多说的事情。为了不引起您和府上其他人的不便,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再提及了。今天我们意外地来拜访,并且能有幸见到大姐与姐夫,这已经让我们十分高兴了。所以请相信我,我们没有更多其他的请求或者要求了。” 面对着袁夫人,慕渔显得异常坚定与从容。 这样的举止,以及这种说话时展现出的自信,让人难以置信她只是一个从偏远地区而来的小女孩,相反更像是一位受到良好教育、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好了啦,庭文,我们再和姐姐还有姐夫聊几句轻松的话题后就可以回去了。不要再随便开口讲些不必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渔姐姐……” 慕庭文显得有些困惑不解。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说出什么过界的话啊?! 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想帮助自己的大姐姐了解更多情况罢了! 对于刚刚渔姐姐所说的一大段内容他却完全没有理解的意思。 渔姐姐到底是怎么打算呢? 目睹这一切,原本紧张不安的袁嘉成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按照眼前的情况推测,大概率是那个叫慕庭文的孩子又想要搞出些意想不到的新花样吧? 所幸的是,看起来慕渔非常明事理,并未任由弟弟胡闹下去而是准备立即结束拜访离开这里。 由此看来刚才的确是太过担心了一些。 现在看来这对来自慕家的姐弟二人此次前来,很可能仅仅是向鸢清同窗好友昨天所赠点心表达感谢之情而已。 然而此时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的袁夫人则被面前这个满脸无助与疑惑神色交织下的少年给触动到了心底最柔软处。 只不过是个刚进入豆蔻之年的稚嫩面孔而已。 哪怕他真有什么特别的需求或恳求事项想必也绝不会有多么离谱荒诞之举吧。 何必非要让他表现出如此伤心难过呢? 想到这儿袁夫人急忙加快脚步来到了仍旧一脸懵圈状态中的慕庭文身旁轻轻拍打着他的肩头问道:“小庭文呀,请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样难题?如果有话就直接大胆地说出来给听一听好吗?” “可……可是……“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心里一片空白,连个大概的方向都没有。 只好更加迷茫地看向慕渔。 眼神中带着求助与无奈,就像一个在茫茫人海中迷失方向的小孩。 这样看来,倒像是一位乖乖被姐姐说服,不敢再乱说话的小弟弟。 那模样让周围的人都不禁觉得好笑,却又夹杂着些许的怜悯。 “唉……” 慕渔叹了口气,冲着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安慰他不要担心。 然后对上袁夫人的目光,缓缓说道:“袁夫人,您是长辈。慕渔敬重您,既然您都问了,那……那我也只好说了……” “好孩子,你说吧!” 袁夫人一脸期待地看着慕渔,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和关心。 慕渔吸了口气,仿佛鼓足勇气似的,看了一眼慕鸢清,说:“其实,就是庭文想在袁家待几天,和大姐一起过生辰。” 袁夫人:“什么?” 她显然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留在袁家过生辰? 早知道就不该问了!! 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 慕庭文:“???”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僵在那里,心里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要留在袁家和大姐一起过生辰了? “庭文你……” 慕鸢清也很吃惊,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中既有不解也有几分心疼。 不过,在所有人中,脸色最难看的还是袁嘉成。 他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正在心中蔓延。 慕渔好像没注意到大家的脸色,继续说道:“大姐出嫁前,每年庭文的生辰都是大姐准备的。自从去年大姐出嫁后,庭文心里非常想念大姐。” “不论是之前在青黛阁跟姐夫提到想吃大姐做的桂花糕,还是这次贸然登门拜访,都是因为庭文太想念大姐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语气中没有任何掩饰。 第165章 让他背锅了? “……” 慕庭文越听越生气。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但实际上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身上。 这么说,渔姐姐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他头上? 让他背锅了? 想到这儿,慕庭文瞪大眼睛看着慕渔,几乎可以喷出怒火。 可慕渔完全忽视了他,眼神依然定格在袁夫人的身上。 只要能留下来陪几天,他甘愿把这个锅背起来! 这个想法在他心头闪过,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反正以前他也欺负过她几次,每一次都让她心有余悸,现在想来还觉得委屈。 这次,就当她坑了他一回吧! 让他也尝尝被戏弄的滋味。 “所以,庭文刚才才会那么认真地问姐夫,其实就是想在袁家呆两三天,等过了生辰就立刻离开。这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慕渔缓缓说完后, 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家都愣住了。 要是别的事情,袁夫人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多照顾几天亲戚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慕庭文竟然想在袁家留几天,还想在这里过生辰,这实在是有些突兀。 虽说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对他们袁家来说也不差这点小事。 不过,就算两家是亲戚,毕竟还是不同的两个家庭。 这样的要求显得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他的提议太突然了,两位长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都在思量该如何回答。 看到袁尚书和袁夫人没说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慕渔连忙轻笑了一声。 转身对慕庭文说:“看吧,来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这请求实在是不合规矩。虽然两位长辈非常疼爱姐姐也喜欢咱们,但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这种不礼貌的要求的。” “还不赶快向两位长辈道歉?然后再好好跟长姐说几句,咱们这就回去吧。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为了他好,但实际上却是在添油加醋地羞辱他。 “……” 刚才慕渔那样“坑”他了,现在又无缘无故数落一番。 慕庭文心里怎么能不生气? 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但他发现她在对自己眨眼睛,仿佛是想通过这样的动作传达出某种特殊的含义。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透露出了一丝丝狡黠。 他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但从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可以察觉到,显然她心中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那种自信而又神秘的眼神,让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气息。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被她坚定而又有感染力的态度所打动吧,他竟然鬼使神差般按照她的指示行动起来。 他缓缓走到袁尚书和袁夫人面前,尽量装出一副非常无辜且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双膝微弯做了一个深深的拱手礼,并开口说道:“是我的不对,请袁尚书、袁夫人原谅我。” 话音刚落,他还不忘转过头去望向慕鸢清的方向,在这一刻,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姐姐不舍与依恋的情绪。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说出任何一个多余的词语,但所有的感激与爱意似乎都被这无声的目光所包含尽了。 这样的情感表达方式既含蓄又真挚,足以触动每一个人心底柔软的部分。 慕鸢清看着弟弟此刻脸上所展露出来的真实情感波动,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 她内心满是对这个小弟无尽的疼爱与无奈。 然而作为一名已经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子,很多时候她并不能够随意行事。 所以即使心有千般不愿,也唯有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伤情绪,并强行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以作回应。 “三天后,长姐会亲手给你做一些你喜欢吃的点心,派人给你送去。你要听渔姐姐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再聊一会儿就……” “好了!只不过是想要留下来和姐姐一起庆祝她的生辰而已嘛?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难以理解吗?想留下就可以留下!” “老爷?” 旁边的仆人们也都是一脸惊讶。 正当慕鸢清打算劝说自己的亲弟弟早些回去以免打扰太多之时,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耳边就响起了袁尚书那低沉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并且意外地同意了这项请求。 在一旁听到这话后的袁嘉成立刻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之情。 为了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任何细节信息,他还特意上前了几步再次向父亲确认了一遍,“父亲,您真的说了让他留在这儿过夜吗?” 难道我真的耳朵出了问题了吗? 居然真的得到父亲首肯让那个小子留下了? 面对周围所有疑惑不解的目光,袁尚书显得十分从容淡定,甚至于还带着几分戏谑意味般地朝众人扫视了一圈。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其实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你们何必表现得如此大惊小怪呢? 就连提议人本身慕庭文本人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这个本来以为会被一口回绝的提议竟然得到了当家人的支持。 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唯独慕渔的眼里闪烁着光亮,她假装吃惊地走上前去,向袁尚书道谢:“真的非常感谢您,袁尚书。阿渔代我那个傻弟弟感谢您的宽容与大度!” “谁是你那所谓的傻弟弟啊?” 慕庭文不满地反驳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 慕渔微微摇头,用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说:“除了你还会有谁呢?你看看你自己,袁尚书都这么大方地答应了你的请求,可你现在还傻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连一声谢谢都不知道要说,这还不是傻瓜的行为吗?” “渔姐姐,你这是在故意刁难我吧!” 慕庭文听后,不禁感到有些尴尬,脸颊上也泛起了一片红色。 看到眼前的这对姐弟亲密而又不失打趣的样子,袁尚书不由得大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伸手轻轻点指着眼前这一对活宝般的小儿女,笑着回头对身旁的夫人说道:“夫人啊,你还记得吗,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经常像他们这样和我的二姐斗嘴玩闹。” 第166章 呆头鹅 经过这些年的沧桑变幻,如今他已经成了工部尚书这样的显赫官位,而他的那位曾几何时与他嬉笑打骂在一起的二姐,在嫁为人妇之后便极少有机会再见面。 就在两年前的那个寒冷冬日里,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而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就在片刻之前,当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因担心自己的姐姐而不愿离去想要留下来庆生的心情时,这位已经身为高位者之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过去那段珍贵的亲情岁月。 若是在那个遥远的年代自己也能任性一次,是否就可以再多陪伴亲爱的二姐一段日子? 因此,正是由于被此刻这温馨又带着一丝淡淡伤感的一幕深深触动了,这位一向严肃且不轻易妥协的老大臣最终同意了小少爷的愿望。 权当以此来弥补自己心中那份长久以来未解的情结罢…… 听到夫君这么说,聪慧贤淑的袁夫人瞬间便读懂了夫君此时的心绪变化,轻轻颔首表示赞同,“既然庭文真心想留下给鸢清过生辰,那么不如干脆把阿渔小姐一起邀请入住咱们家好了!稍后就让人将城里最好的院落里收拾出两间清幽舒适的屋子以供两位贵客休息居住。关于那边平阳侯府……” “这个请袁老爷放心好了,我现在就让身边的随从小德回去通知我们祖母大人这件事情!” 一听此言立刻明白了过来的庭文连忙开口应答,声音听起来既礼貌又充满了喜悦之感。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并且是父亲晚年得来的最小的儿子,祖母自然是将他视为掌上明珠一般疼爱有加。 有他去和祖母解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慕庭文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他会把事情说得很清楚,让老人家理解的。 慕鸢清这时也站了起来,“母亲请放心,待会儿我也会给祖母写信,说明其中的原因。”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显然她已经考虑过这件事,并决定亲自出面解决任何可能出现的误会。 “嗯……那就好办了……” 袁夫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安心的表情。 随即吩咐仆人们去做准备。 袁夫人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她总是能把每一件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这让她成为了家中不可多得的管理者。 只是…… 站在一边的袁嘉成却显得有些沉默。 见他们都笑眯眯地商量好了事情,没有说什么,却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了。 似乎他在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但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选择继续观察着。 接下来,姐弟三人在正厅里聊了一会儿,谈论了些家常话和各自近期的生活状态。 仆人们则趁此机会赶紧忙碌了起来,没多久就收拾出了三个整洁舒适的房间。 慕鸢清立马带着弟弟妹妹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我们先歇歇脚,你们刚来家里一定累了吧?” 她说这话时的眼神充满了关怀,仿佛能温暖人心,让大家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离庭文的生辰还有两三天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在一起相处。不用着急。一会儿再一起吃午饭吧。” 慕鸢清总是能够设身处地为大家着想,确保每个人都可以在最舒适的状态下享受家庭时光。 “知道了,长姐,我们都明白!你也很辛苦,快去休息一下吧!” 面对慕鸢清的好意,弟弟妹妹们都表示赞同并感激她所做的一切。 慕渔故意装出一副调侃的样子,伸出脖子往外望了望正在等待的袁嘉成,接着说道:“姐夫在外面等着你呢!说不定已经等急了吧!” 她故意提高嗓门,试图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同时也在考验姐姐是否会为此动怒或羞涩起来。 “阿渔!” 慕鸢清轻唤了一声妹妹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她很快掩饰住了这种情绪,转而朝着外面耐心等待中的袁嘉成柔和一笑:“夫君,我们也回去吧?不是还有一些公务没处理吗?” 说完,她便挽起夫君的手臂,两人并肩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温馨氛围的院子。 “好,咱们这就走。” 袁嘉成语气平和地应了一声,轻轻牵起了慕鸢清的手。 他对着慕渔兄妹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个笑容温暖而友好,仿佛在无声地说:“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欢迎你们常来。” 随后,他带着慕鸢清缓缓离开了。 等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之后, 慕庭文眼珠子转了转,急忙关上门。 他的脸上挂着神秘的表情,迫不及待地看向慕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渔姐姐,为什么刚才你要提我的生辰呢?”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许久。 这个主意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临时想出来的呢? 他一边思索,一边又急切地继续追问:“还有,还有!你既然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准备留在袁家再多住几天吧?”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想法其实非常冒险,“你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袁尚书会点头同意呢?万一袁尚书和袁夫人不同意怎么办?” 一口气讲完后,慕庭文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答案。 而慕渔则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说呢?” 这一句回答让慕庭文顿时陷入了纠结。 他说? 这叫什么回答啊! 他不禁心想:如果我能猜出来,还用得着跑来问你吗? 而且,他忍不住补充道:“渔姐姐,刚刚在大厅里,明明看到姐夫对大姐特别体贴。袁夫人也提到过,在整个袁家里,大家都知道姐夫对大姐最好了,总是那么细心周到。那么,难道你以为之前的那些猜测是真的,觉得姐夫在背后做了什么坏事?”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萦绕不散。 然而,这么想却完全解释不通。 如果姐夫真的对大姐不好,那么在刚才大厅的时候,大姐完全可以趁着大家都在场的机会直接说出来了。 但实际上,大姐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甚至还用非常自然的眼神看着袁嘉成,并没有任何反感的表现。 是不是这意味着渔姐姐之前的猜想完全没有根据呢? 想到这里,慕庭文突然灵机一动,忍不住调侃道:“说你是呆头鹅还挺贴切!” 不知是否最近两人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些,慕渔顺手就在慕庭文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第167章 真正面目 甚至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痛得直呼时,她就迅速绕到了他的背后,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事情还不清楚嘛,所以我们才需要多留段时间仔细观察呀!” 刚才是不是只是寒暄了几句而已?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呢? 再说,大姐的性格,他也不是不了解吧。 一向以温柔待人着称的大姐,从来不会轻易得罪别人。 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会先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和立场。 或许正是出于这种性格,使得她在面对某些不舍或者顾忌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至于这一切到底是临时想出来的还是早就有所安排…… 自从慕渔重生以来,她就开始让兮香和知书暗中调查袁家的情况。 前不久,她们发现了一些与袁尚书以及二女儿之间相关的消息,这也让她得以掌握了能够让袁尚书为之动容的情报。 但这些细节现在还不能告诉慕庭文,只能暂时编个瞎猫碰见死耗子运气好的理由搪塞过去。 只听慕庭文不满地撇撇嘴,并且皱起了眉头,显然表现出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恰好猜对了所有的事情呢? 真把自己当作三岁小孩子了吗! 慕庭文心知肚明,这只是渔姐姐为了避免进一步追问所使用的借口罢了。 “渔姐姐,既然我们现在决定留下来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要做些什么呢?” 慕庭文认真地问道。 毕竟要想真正了解大姐和她的夫君之间的真实情况,总得有一些具体的行动才行。 总不能只是跟在他们身后,用眼睛瞪着等待事情自己变得透明吧? “你就安心待在这里,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跟着大姐,等着她安排三天后的生辰就好了。” 慕渔坚定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慕庭文毕竟年纪还小,性子急躁且缺乏耐心。 而大姐和袁嘉成之间的事情毕竟是夫妻间的私事,不方便对外人提及。 她也不能直接去问大姐,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找个机会悄悄观察他们的院子,看是否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再说,尽管袁嘉成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舒心的感觉,但她总觉得自己没有看清他真正的面目。 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想要了解事情真相的意图! “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慕渔冷淡地说着,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可是!” 慕庭文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满脸焦急,“昨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昨日里明明商量好了两个人一起来这里,彼此照应对方。 “那你能做什么?” 慕渔冷冷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问道,仿佛是要戳穿他虚张声势的假象 “能够偷偷摸清楚大姐现在所处的情况。还是有能力揭露袁嘉成隐藏在外表下真正面目?” “我……” 慕庭文被这番话给愣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什么也做不到,无论是调查大姐的真实处境还是揭开姐夫神秘的面纱。 “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在袁家做客,袁大人和夫人都认为我们此次来访是为了探望大姐而来。如果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其实是因为怀疑姐夫,甚至还在打探他们夫妻间的生活状况的话,他们会很生气的!” 慕渔语气低沉但语速却很快,试图让弟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一旦这样的消息流传出去后,慕庭文能否做到像现在这般镇定自若地面对周围所有人的眼光?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导致了他的名声遭到破坏,他又是否能够欣然接受这一切后果? 慕庭文没有想到,她竟然把这些后果都想到了。 说实在的,如果真的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接受这一切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明白了。所以我这两天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只需要装作一无所知就好了。” 慕渔看着他说,“反正以前在平阳侯府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们两个关系不好。只要我们现在撇清关系,他们也不会怪罪你的。” 至于她自己…… 她在京城本来就没有啥好名声,根本不需要害怕失去什么。 如果能帮助大姐渡过难关,她才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呢! “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待着,一切像往常一样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这些话后,慕渔转过身,离开了慕庭文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慕庭文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站在原地发起了呆。 小德这次没有提醒他该说些什么,但慕庭文心里明白,原来渔姐姐对他这样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慕渔都会陪着慕庭文去找大姐聊天,谈论关于京城的各种大小事,就像普通人家的姐妹那样亲密无间。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表面看起来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情况下,慕渔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留意袁嘉成的举动,企图从中发现一些不正常的情况。 可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嘉成太擅长伪装了,连续两天的时间过去,她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只觉得他对长姐确实非常体贴,无微不至。 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没有一丝造作之感。 至于长姐…… 她的眼眸中总是闪烁着一抹温柔的光芒,无论是面对任何人还是事物,都表现得无比温和,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她的笑靥如同春日的暖阳,让人心生欢喜。 没多久,慕庭文的生辰就到了。 这一天,长姐为他精心准备了各种礼物和美食,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晚餐,整个房间里洋溢着一股浓浓的温馨气息,欢声笑语不断,大家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但是,慕渔却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在过了今天之后,她就没有更多的借口继续留在袁家了。 原本她是想利用这段时间来观察和寻找一些线索,然而现在一切都将要结束了,她却依然毫无收获,这让慕渔感到万分沮丧与无奈。 明天她就不得不跟着慕庭文向袁夫人以及袁尚书辞行,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中去。 因此留给她的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就在今晚,否则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168章 心意难能可贵 慕渔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自盘算。 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选择了。 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潜入长姐他们的院子,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亲眼看看两人到底是怎样相处的,以此来找到心中疑惑的答案。 只有这样做了,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说不定就能有所突破。 “渔姐姐?渔姐姐?!” 正当慕渔完全沉浸在个人思绪当中无法自拔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而这个声音正是出自于弟弟慕庭文之口。 连叫了几遍后见渔姐姐仍没有回应,只好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渔姐姐,你怎么了?” 慕庭文满脸关切地询问道。 这一声提问立即引起了旁边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了坐在对面正开心聊天的袁嘉成夫妇以及正在吃饭的长姐等人全部都转过头来看着慕渔。 慕渔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样子,连忙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掩饰尴尬。 “哦哦,这桌上的大虾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么美味的食物要是能让咱们府里的厨子也学去做给我亲爱的父亲大人还有祖母品尝就好了呢。” 她迅速编织出这样一个理由作为借口。 说完这段话后,慕渔马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在座的所有长辈行了一个礼以表尊敬。 “所以一时之间有些分神,并没有听到大家刚才所说的话语,真是抱歉得很,请几位前辈不要责怪晚辈就好……” “咳!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你这份心意难能可贵,谁能责怪你呢!” 袁夫人一边笑着,一边拉住了慕渔的手,温柔地让她坐在一旁。 再说我们不过闲聊些京城里的新鲜事儿,没什么要紧的。” 她继续说着,声音中充满了轻松的气氛,似乎并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怎么叫没什么要紧的!” 袁尚书皱起了眉头,对着夫人大声喊道。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焦急和不满,仿佛是在提醒她不要把重要的事情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皇上早就派人在全国各地寻找名医,现在终于请来了两位解毒高手入京。看来很快皇上就会带着他们为秦王殿下治病了。” 他接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期望,仿佛这个消息给了他们一些新的希望。 秦王殿下? 听到这几个字,慕渔立刻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每一个细节。 旁边的袁夫人叹了口气,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同情。 “咱们这位秦王殿下真是让人惋惜……原本是那么才华横溢的人,可惜被敌人暗算,战败不说,还身中毒伤差点丧命!” 那种悲伤和遗憾几乎溢于言表。 “是啊……” 袁尚书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疾首,仿佛这一切都是如此沉重的压力。 晋国现在之所以强大,正是由于秦王殿下的努力和智慧。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支柱,其他几个国家才不敢轻易挑衅。 只是太遗憾了…… 袁尚书再次感叹道,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一个原本有着光明未来的人,却因为意外而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过,皇上一直都在惦记着秦王殿下,这次找来的大夫说不定真能给秦王殿下解毒呢!” 袁夫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希望,仿佛是在为自己打气。 现在的皇上一天比一天老了,身体也不如以前硬朗。 虽说景宣帝也在自己的几个儿子当中,选定了太子。 如果哪天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国家也都能由太子来接管。 袁尚书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所安慰,但却仍有几分不安……未来的道路并不平坦。 太子虽然被封为太子,但实际上他的本事如何,朝廷里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无论是处理朝政的能力还是对人心的把握,大家都是明眼人。 再加上皇上还有很多其他皇子,这些皇子无一不是手段高强,实力非凡,并且在暗中各自拥有一股不小的势力。 他们的存在让宫廷内的竞争变得更加复杂和险恶。 表面上看起来京城风平浪静,仿佛一切都处于和平稳定的环境中,但事实上大臣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暂时宁静罢了。 那些看似友好的微笑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机与争斗呢? 随着时间推移,几位主要皇子之间的较量也越来越趋于白热化,几乎每一个小小的决定都有可能成为日后引发更大风波的导火索。 如果太子不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其余皇子发自内心的认可与尊敬的话,那么当有一天大位更迭之际,极有可能会出现兄弟相残、国家分裂的动荡局面,这对于一个刚刚步入复兴阶段的晋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此,有些人认为若是由深受众望却因毒害长年隐居不出的秦王殿下现身表态,利用其个人威望来稳定局势、压制其他皇子们的野心,反而能够给整个皇室乃至全国上下带来一份难得的安全感和希望。 作为晋国重臣之一的袁尚书,在自己漫长而荣耀的政治生涯当中始终尽忠职守,对于国家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面对当前这种紧张而不稳定的政局变化情况,他当然特别期盼此次由皇家派遣人员搜罗来的大夫可以彻底解决秦王殿下长期以来深受折磨的身体问题,使其重新回到众人视野当中来发挥作用。 坐在一旁正细细品尝着手中美酒滋味儿的慕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神里却透露出几分嘲讽意味。 难道陛下派出使者四处寻找名医真是出于一片真心为了救治那个已经被世人遗忘多年的人吗? 关于这一点,聪明伶俐且见识颇广的她显然持否定态度。 与此同时,袁夫人的表情也显得格外复杂难测,只见她轻轻摇了摇满头珠翠,无奈而又意味深长地叹道:“这件事情哪会那么简单呐。” 是啊,谁不知道秦王殿下早在多年前就被神秘人物下过剧毒? 据说从那以后便长期依赖某种特制药材维持生命机能。 第169章 冒险 即便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医术高手真能瞬间解除体内毒素威胁的话,怕是数年间累积起来的身体虚弱状态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正常,所以这看似一线生机的机会其实充满了很多未知数啊。 更不用说了。 秦王殿下过去的确风光无限,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追随他的人现在还剩下了多少呢? 昔日那些对他唯命是从的忠臣们如今大多已经散去或改投他人门下。 普通的秦王殿下又怎么能够再说得出具有分量的话来,而那些王爷们会真的听从他的命令吗? “你讲的是普通人啊!” 袁尚书捋了捋胡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如果是普通官员遭遇这种处境,可能早就如同夫人所说无法再在朝中发挥任何影响,被彻底边缘化了。 然而! “秦王殿下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且不说他在外貌和行事作风上是最像已故皇帝的一位亲王,单凭他曾经为晋国立下的平定边疆之功绩,就足以令他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正是因为有他的功劳,周边三个国家才不敢轻易挑衅晋国的威严。 因此,在无论何时何地、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在晋国内总会有人记得这位秦王的贡献,并愿意听取他的意见。 “再说,你也是个妇人,怎会不明白这层道理呢?” 即便是在今日的社会环境中,依然有许多人家利用秦王的名字去吓唬孩子。 “如果不听话的话,”他们警告说,“就像是那猛兽一般的秦王就会来惩罚你啦!” 如果秦王没有如此巨大的名声以至于至今仍让人们印象深刻,那么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频繁发生呢? “好啦,父亲母亲,这些都是皇室内部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 看着父母因讨论而愈发激动的样子,身为晚辈的袁嘉成不由得开口劝说起来。 见餐桌上堆满了剩余的食物以及外面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他又接着说道:“今天可是为了给庭文庆祝生辰的好日子呀,我们刚刚还在愉快地举杯祝福呢。不要再提这些令人感到郁闷的话题了吧。” “既然大家晚餐吃得开心也喝得尽兴,庭文的生辰过得也十分美满,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如何……” 袁夫人点点头,“说的对,鸢清为了筹备庭文的生辰真是费尽了心思,今天忙了一整天,也确实该早点儿休息了。老头子,我们就先走吧!”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袁尚书离开了。 等到两位老人一走,袁嘉成和慕鸢清又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也随之离去。 很快,房间里的气氛从之前的热热闹闹突然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当其他人全部离开之后,慕渔开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如果想趁着夜色去看看大姐和庭文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怎么相处的话,现在的这身衣裳显然是不合适的。 她需要换上一套深颜色、样式简单的衣物,并且准备好提前制作好的药水与迷雾剂,以备突发情况之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庭文叫住了正准备动身离开的她。 “渔姐姐!” 脚步突然停下,随后慕渔听到背后传来略带忧虑的声音:“渔姐姐……你千万要小心啊!” 这两天他在袁府亲眼目睹了一切,他注意到了姐姐一直暗中观察着大姐和袁嘉成之间的一举一动。 明天就要启程回家了,估计今晚姐姐会采取一些行动。 尽管不清楚具体的打算,但他心中难免为她担忧。 害怕万一被发现什么端倪的话,姐姐将遭受非议……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愿意看到任何坏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感受着小弟对自己那份真挚的关心之情,慕渔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感激和坚强。 “放心吧,”她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我会小心处理好一切的。” 尽管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安慰的意味,但眼神却透出了决然的决心。 说完了这番话语之后,慕渔依然迈着稳重的步伐决绝地走向了自己的住所。 …… 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气息,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层轻纱般的寂静笼罩住了。 风儿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时刻显得异常明显。 此时此刻,身穿一袭黑色特制装束的慕渔正在夜色掩护之下悄然接近袁嘉成住所附近。 由于夜深人静的缘故吧,院子内部只有一些少数手持灯笼来来回回巡逻守夜之人的身影偶尔映入眼帘,除此之外整个院子里几乎找不到任何多余的动静。 这份宁静让整个环境变得更为神秘,甚至有种落下一枚针就能听得很清楚般敏锐的感觉。 慕渔藏身于一块高大的太湖石背后,利用石头作为遮挡物以避免被发现视线同时通过石头之间的缝隙仔细观察前方亮灯房间情况。 屋内似乎可以隐约传来几缕低声细语,但因为距离过于遥远以及门窗紧紧关闭的原因导致具体说话内容根本无法分辨得出。而且也无法清晰看出房间里面两人的具体动作,只能根据窗户纸上那些淡淡模糊的人影勉强推断屋里大概仅有两个人而已。 想要得到更加确切有用的信息就必须得进一步靠近那个地方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解决一个大问题。 怎样悄无声息地避开或消除那些时刻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并且不断巡逻移动中的卫兵所带来的威胁。 面对如此陌生而又充满不确定性的挑战,即使是拥有前世今生两次经历记忆叠加在一起也难以完全消除心中的紧张感。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翻涌的情绪,伸手缓缓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个精致的小瓷瓶里,装着的是专门用来迷倒目标人物所用的昏迷药粉。 仅仅是拿出这个瓶子,她的手心就已经满是汗水。 冷汗不断地从她的手心里渗出,手指紧紧握住瓶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这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滑落。 但她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姐,绝不能乱了阵脚! 第170章 不能失败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有冷静下来才能顺利完成任务,绝对不能在关键时刻失态。 为了大姐,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 深深呼吸了几下,慕渔终于鼓足勇气,慢慢靠近那两名仆人。 她屏住呼吸,紧紧握住小瓷瓶。 每走一步,都像是踏着千斤重物,心脏在胸膛里跳得异常剧烈,但她依然努力保持着步伐的稳定。 她打算绕到他们身后,趁他们没注意,直接把药粉撒到他们身上。 只要能悄悄接近,并且动作够快,成功的机会还是有的。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确保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这药是余家老先生特制的,效果很强,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立刻失去意识。 据说这种药物可以让人在一刹那间倒下,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正是这种特性让慕渔心中有了一丝底气。 不过…… 对方有两个人,而她只有一个人。 面对这种人数上的劣势,她必须加倍小心,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如果两人同时倒下,她可能没办法及时接住他们。 一旦发出声音,就很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从而破坏整个计划。 搞不好还会发出声响…… 这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地进行每一步,尽量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风险。 她的心思越发复杂,脑海中不断地模拟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以便随时做出应对。 正当慕渔感到有点棘手时,突然听到其中一名仆人抱怨道:“天啊,这晚上真是冻死个人!”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和怨气,显然是被这寒冷的夜晚折腾得有些不堪。 这名瘦削的仆人举着手里的灯笼,两只手不停地搓着取暖。 只见他在原地踱来踱去,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但却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另一个仆人也附和道:“就是嘛!府上发的衣服本来就很薄。尚书府也就这点出息,我都穿了两件,你先回去再加一件吧?”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仿佛是在埋怨府中的待遇不够好。 “行,那你帮我看着点儿。” 之前那个说话的仆人把手上的灯笼交给同伴,然后一溜烟跑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瘦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慕渔的心跳得飞快,机会来了! 她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定要把握住。 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准备开始行动。 等第一个仆人跑远后,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迅速走向第二名仆人。 她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谨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防被仅剩的这名仆人察觉。 夜晚安静极了,四周静悄悄的。 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声,空气中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杂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寂静。 忽然间,第二名仆人似乎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动静! 他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整个人瞬间警觉起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朝他快速逼近…… “扔!!”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慕渔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药粉撒了出去。 白色的粉末迎面而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唔……” 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大片白色的粉末就迎面扑来。 仆人刚张开嘴巴,就被扑面而来的粉末笼罩,连呼救声都被完全阻断。 瞬间! 仆人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 他挣扎了一下,却无济于事,双眼很快便失去了光彩,缓缓倒在了地上。 慕渔赶紧冲上前去,双手奋力接住了倒下的仆人。 她拼尽全力,想要尽量减缓对方倒下的速度,以减少可能产生的响动。 平日里做惯粗活的男仆加上自身的体重,让她险些支撑不住。 然而此时的慕渔已经完全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只想尽可能地控制住局势。 一旦过了最初的一击,慕渔用力咬紧牙关,尽自己全力托住仆人的双臂,一步步把他拖进旁边的草丛里。 虽然每移动一下都十分艰难,但她凭借着坚韧的毅力,最终还是成功完成了这一关键步骤。 先前离开的那个仆人很快就会回来换衣服。 时间紧迫,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她感觉到了压力的存在。 她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就要被发现了! 这种紧张的感觉几乎使她呼吸急促,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下来,不能在此刻露出丝毫破绽。 这样想着,慕渔紧紧咬住牙,牙齿与嘴唇相接间透露着她心中无比的决心,一点点将仆人拉进了草丛。 这个过程中她的动作极其谨慎,不敢有一丝马虎,以免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之后,她又拾起掉落的树叶,遮住了地上拖拽留下的痕迹。 这些叶子被她小心翼翼地摆放好,尽量使得它们看起来自然且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以此掩盖刚才那匆忙而不规律的动作。 处理完这一切后,她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汗水顺着皮肤流淌而下,浸湿了衣裳,让她感到几分不适,但她却无暇去在意这份不快感。 现在的每一分注意力都需要用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但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面对眼前的危机,个人的身体感受已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慕渔只能继续专注于手头的任务。 慕渔迅速跑向前面的老槐树,躲了起来。 夜色中,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月光下时隐时现,直到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等着第一名仆人回来时,再用同样的方法解决掉他! 这成为了她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谁料,可能是由于内心过于紧绷的关系,加上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如此冒险的行为,并且是在这样一个光线昏暗的夜晚执行任务,所以并没有注意脚下路况。 当一只脚踩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上时,由于速度太快,重心突然发生了偏移,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着前方倾斜而去。 眼看整个人就要撞上前边的老槐树了! 就在这一刻,慕渔的心猛地揪紧了一下。 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想要呼救出声来,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样做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第171章 他怎么在这? 想到这里,她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惊慌,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冲击。 砰的一声! 真的撞上了什么东西,不过并非想象中粗糙刺人的老槐树干。 相反地,迎面扑来了一股轻微而又熟悉的药材气息,这让本以为会被树枝戳痛脸部甚至可能因此而发出声响进而暴露行踪的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一阵迷茫。 这里明明只有那一棵老槐树啊? “慕渔姑娘,咱们又遇见了。” 正当慕渔还在思索方才究竟是撞上了什么奇怪东西之时,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透过夜风清晰地传入了耳畔,就像是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过敏感肌肤般令人心生寒意。 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 在听到对方说话的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人的模样,同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再一次陷入了某个未知的局面当中。 睁开眼,缓缓地抬起了头,果然见到了一双非常熟悉的眼睛,仿佛那双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故事,令人心生好奇。 这里是尚书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疑问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正思索着这不可思议的巧遇时,慕渔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突然被冻结了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甚至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位男子刚刚恰到好处地出现,才让她躲过了直撞前方那棵粗壮大树的危险情形。 不仅如此,她更未注意到的是,两人之间此刻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 近到什么程度呢? 简直只需要低头就能触碰到对方结实而又宽广的胸膛了,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微妙而特别的气息,让人不禁有些紧张又带点羞涩。 看到眼前的女孩正愣愣地抬头注视着自己,目光中似乎夹杂着疑惑与惊讶。 乔羽书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松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道:“看来啊,不论何时何地,哪怕是我救下了你这慕渔姑娘,换来的总是这般冷淡且毫无表情的态度呢。” 他稍微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比如之前红枫河边是如此,在灵草洞同样也不例外,直到今天,在这尚书府里无意间帮助了一次你还是如此。” 每一句话仿佛都在强调他们之前的种种偶遇,以及他对这份不解风情的回答感到的好笑又无奈的心情。 “……” 听到此番话,慕渔自然察觉出了其中蕴含的调侃意味。 赶紧眨了眨灵动的眼睛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与不知所措,随后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些距离,原本打算说句‘谢谢’却猛然间发现。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显然是去取衣服的家丁们马上就要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想到这点便更加增添了几分紧迫感。 而这棵树的老槐树枝并不怎么宽敞,并不能完全隐藏两人的身影。对于慕渔这样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来说勉强还能躲起来不被轻易发现。 但是如果再加一个身姿挺拔英俊如乔羽书这样的男子同行,那恐怕只需要再多向前走几步就立刻会被迎面赶来的下人们一眼看穿! 要知道,明天慕渔就要和哥哥一起离开袁府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将关于大姐与袁嘉成之间发生的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们的存在。 “快点过来!” 她用尽可能低的声音但又足够让对方听见的话急促而坚定地向身边的男人说道。 顾不得细思,立刻拉住乔羽书的手臂将他拖至身后,希望藏于老槐背后趁着夜色加上两人身穿暗色调的衣服可以躲过家丁的目光。 老槐树的树干粗壮而挺拔,树冠宽大茂密,正好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遮蔽。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给这黑暗增添了几分朦胧。 万一被发现的话…… 慕渔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可能的情景。 若是真被家丁发现了,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或许会被抓回去严加审问,也或许会有更加可怕的惩罚等着她。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手握瓷瓶更加抓紧,里头装着蒙汗药粉。 瓷瓶表面凉丝丝的,触感冰冷而坚硬。 这种特殊的粉末在夜晚尤其显得神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万一情况不妙,它会是慕渔的最后一道防线。 要是对方真看见了,就直接冲过去在他未及发出叫声前将其制住! 对,就这样决定了! 慕渔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她的手微微颤抖,心脏跳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尽管努力平复呼吸,却依旧无法完全控制心中的恐慌。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当那个家丁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竟然紧紧地抓住了乔羽书的手臂。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像是怕他被家丁发现,又像在寻求一点安全感,抓着他的手臂让她心里稍微安稳了一点。 这一刻,仿佛有某种温暖的力量传递过来,让她暂时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静静地注视着她。 只见她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担忧和害怕,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不断扑闪。 她的眼中满是不确定和不安,让他心中涌起一种想靠近她的暖意。 这份感情在他心头悄然滋生,却并未显露出来。 但一想到面前的小姑娘一直都不如自己聪明,乔羽书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他在心中暗暗盘算,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她。 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了下去。 “原来渔小姐不想被人发现啊?” 乔羽书故意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使得每个字都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 夜幕下的风轻轻吹过,寂静无声。 整个院子里一片宁静,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在沉睡。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温暖,淡淡的草药香气随着他的接近,如同一阵烟雾般,迅速包围了慕渔。 第172章 你赶快放开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令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身体上的反应似乎无法控制,冷风透过单薄的衣衫直刺肌肤,带来一种彻骨的寒意。 耳朵后面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慕渔转头对上他狡黠的眼神,眉头紧锁。 那眼神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情绪,让她不由得心中一颤。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否在暗示什么,或者只是为了调侃一番? 种种疑问在她的脑海里交织,使她更加紧张和困惑。 终于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波动,乔羽书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也夹杂着一丝狡黠。 他慢慢地向她靠了过来,步伐坚定而缓慢,似乎想要给她一些反应的时间,同时又让她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黑色的身影仿佛要把她完全吞没,如同夜幕缓缓降临,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他整个人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逐渐笼罩过来,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好看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那目光深邃而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双眼睛让他变得更加迷人,也更加让人不敢小觑。 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看来渔小姐确实不希望被人发现。” 声音低沉而磁性,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某种魔力,直击人的心灵。 如果他稍微弄出点声响…… 这句话像是悬在半空中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让人心里一阵发紧。 “乔公子!” 慕渔皱着眉头,心更加不安。 她的心跳加快,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股莫名的恐慌在她心中升起,如影随形。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是想威胁她? 还是故意要坏她的事情? 这些疑问不断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让她无法安宁。 慕渔飞快地思索着对策,脑海里像是一场激烈的风暴。 她需要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时间并不站在她这一边。 万一他真要做什么,她该怎么办? 难道任由他把尚书府的家丁吸引过来吗? 不行!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她在心中默念着,决不能让这一切轻易失控。 要是他真的破坏她的好事,那也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毅,紧握着手里那只小瓷瓶。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乔羽书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 还没等她动手,他就迅速把小瓷瓶从她手中夺走了。 动作之快,简直令人难以招架,只在一眨眼之间便将她的计划瓦解于无形。 “原来,渔小姐不但不知感激,还想着恩将仇报?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是从哪家店里买的?” 乔羽书低声说着,语气中带有一丝戏谑。 他轻轻举起小瓷瓶,仿佛要在下一刻就打开盖子,一探究竟。 看着家丁们越走越近,眼前这个人还这般捣乱,慕渔的脸瞬间涨红。 她的内心焦急万分,生怕被那些人发现端倪。 她踮起脚尖,伸手就想把东西抢回来。 “你快还我!把东西还给我!”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线有些颤抖,但语气却是异常坚决。 慕渔之前在怡州的日子没吃好,身材本来就小,根本够不着。 尽管如此,她仍然拼命伸手去夺,踮起脚尖尽力伸展,但是每次都差一点。 只要乔羽书把手再稍微抬高一点,她就什么也碰不到了! 那种无力感令她几欲抓狂,心中的焦急与无奈更甚。 这么几下,慕渔几乎都要扑到乔羽书身上了。 她的身体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变得微微发颤,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前世,她是秦王妃,尽管他们之间曾有过一些亲密的瞬间。 但他总是冷冰冰的,很少主动与她交谈,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被一层薄冰所笼罩。 这会儿,她的身子却紧紧地贴上了他,这种紧密的接触让她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慌。 透过一层层衣服,她甚至能感觉到乔羽书那颗稳健有力跳动的心脏。 每一次强有力的心跳都仿佛在提醒她此刻的亲近是多么的不同寻常。 慕渔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跟他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试图从这一刻的尴尬中找回几分理智。 “你不给就不给!你想打开就打开吧!” 她故作镇定地说,声音里带有一丝不甘。 反正郭老先生调制的那个迷魂药,只要他闻一点就会晕过去! 她懒得再多费心去和他计较这些。 心里想着这些,慕渔用力想从他身边挣脱出来。 可她刚动了下身体,身后腰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抱住,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慕渔姑娘要去哪儿啊?” 乔羽书一手拿着瓶子,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轻轻一拽便让她整个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胸前,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 这样的情形实在太过于暧昧,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气息。 “你赶快放开我!” 慕渔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他。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但乔羽书依旧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轻声说:“慕渔姑娘要是真的想让尚书府的人看到咱们现在的样子,那就喊得再大声点吧。” 这样的话语无疑是对慕渔最大的挑衅。 “你!” 慕渔简直气坏了,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这可是半夜三更,在槐树下,两个人这般亲昵! 如果被发现了,不但帮不了大姐,连自己也会惹上大麻烦! 这个男人怎么变得这么无耻? “无耻吗?原来是这样看我的。” 乔羽书淡淡地说,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深不可测的情绪。 乔羽书叹了口气,似乎再次洞悉了她的内心世界。 此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在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手持灯笼却因风摇晃而光线忽明忽暗的家丁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由于手里的光源并不稳定,他并不能清楚地看清前方的情况。 第173章 命运克星 不过,这位机警的家丁刚才确实隐约听到有些动静,并且在黑暗中仿佛瞥见有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移动。 这种不明情况令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弯腰在地上摸到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心中虽然忐忑但也坚定地决定要过去查探个究竟。 慕渔听见那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几乎将全身的愤怒与不甘化为目光,直直射向身旁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人身上,内心的咒骂仿佛要穿透空气般猛烈地爆发出来。 回想起前世,这个人不仅欺骗她还间接害死了她。 而现在,又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搅局的行为。 这简直就是横跨两辈子都要与她作对的命运克星啊! 见到眼前的女子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变化,乔羽书立即意识到玩笑开到这里必须停止了。 快速释放了抓握着她的那只手后,以极快的速度闪避至一边隐蔽的位置。 还未等慕渔完全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便响起了家丁发出的一声痛苦闷哼随后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眨眼功夫之间,原本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已被迅速拖进了他们身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隐藏好。 讽刺的是,这个地方正是之前慕渔自己打算用来躲避其他搜查者的地点之一。 乔羽书微微喘息了一下,从容地从怀中掏出一块质地细腻、洁白如雪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清洁着手上的痕迹,同时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想到,原来慕家渔小姐也有喜欢把人安置在树丛中的兴趣呢,真是巧合得很啊,我也恰巧有相同爱好。” 他的话语虽平静但充满调侃之意。 慕渔一听此言立刻瞪大了眼睛投射给他无比嫌弃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我跟你怎么会是一路人? 我们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对劲! 她不应该让自己陷入与他的关联之中,尤其是进行任何层面下的对比分析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要先确认袁嘉成和姐姐的安全才行。 因此,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留给那个男人,慕渔径直转身就往袁嘉成还有姐姐居住的地方走去。 目送着那个一向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第二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身边,而且还是带着明显的冷漠态度离去时,甚至于连句基本的礼貌致谢都没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 乔羽书正站在原地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前世的时候,怎么就没能发现她的脾气竟然这么火爆呢? 那时候的她明明看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仿佛对谁都带着善意。 而如今的慕渔,性格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然而想了想后,乔羽书还是决定跟着去了。 尽管他的心底仍存着些许犹豫与担忧,但是那份想要保护她的决心却愈发坚定了下来。 虽说他身体里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干净,但多亏这段时间来郭老先生一直悉心照料着他,不仅每天为他调理身体,更是不厌其烦地开导他的心情,因此整体状态恢复了不少。 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夜风轻柔地掠过树梢,发出细微却又悠长的声音,在这宁静而又神秘的夜晚里回荡着。 紧接着,一阵更加猛烈的风吹过后,慕渔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了自己,并从腰间传来了一股坚实有力的气息紧紧将她包围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离了地面,往空中飞去。 “别喊,不许叫。” 乔羽书正色道,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与命令意味。 一眨眼功夫,慕渔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高高的房檐下的横梁上,脚下则是空旷的院落。 随后,只见乔羽书熟练地伸出那双细长的手指,轻轻戳破了紧挨着他们的窗户纸上一个小巧而隐蔽的孔洞。 动作轻盈得就像是在空气中画出了几道看不见痕迹般的美丽弧线一般自然流畅。 透过那微小却又恰到好处足以观察内情的孔洞望去,屋内所有事物尽收眼底,就连两人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果然,正如预想中一样,袁嘉成与自己的姐姐正坐在房间里聊着天! 这场景让人不禁感到有些复杂。 夜色越来越深沉了,外面的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而在这样静谧而又略带几分忧伤气氛笼罩下的小屋内,慕鸢清正满脸含笑地看着自己亲爱的人儿,并表示希望能够亲自侍候他更衣入睡。 “夫君,这几天真是谢谢你啦,阿渔和庭文待在府中肯定让爹娘操了不少心,还让你受累了。作为她们姐姐以及你的妻子我代表他们感谢夫君您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付出。” 说罢便准备上前帮忙解下对方身上繁琐的衣物以便于早点休息。 没想到此时此刻站在原地未动弹分毫地袁嘉成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嘴角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鸢清不必这般多虑,毕竟阿渔与庭文也是我的弟弟妹妹啊。看到你能露出如此开心幸福的模样其实我也十分高兴和满足。” 此番话语配上他眼中闪烁出真诚光芒,顿时让慕鸢清心头升起一股温暖至极的感觉,同时也为自己曾误会过对方感到几分懊恼不已。 看来以后必须更加用心地去理解和珍惜这份难得的感情才行呀! 这么想着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满满柔情蜜意的表情,眼神温柔似水、爱意无限。 接下来的时间里,趁着两人交谈气氛逐渐轻松愉快之际,慕鸢清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事情于是开口提议道:“明天孩子们要回去啦,我想亲手将他们送达到家门口,并且借此机会回娘家看看许久未曾见面的父母二老如何?对于这个计划早已充满无限期待之情了呢!”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打破了原先宁静和谐的局面,犹如平地里突然升起的一声惊雷震耳欲聋般引人注目。 第174章 假象 只见慕鸢清的话音刚落不久后。 袁嘉成整个脸色猛然大变起来。 这一刻里他的眼神冷冽异常,宛如寒冰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全身上下似乎被一团愤怒无比却又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包裹住着,周围空气也仿佛随着这一幕变得压抑紧张到了极点。 那种感觉就像是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火山即将吞噬一切挡在其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物般可怕。 “夫……夫君……” 慕鸢清被眼前的突发情况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以一种近乎求助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寻找些安慰或解释。 慕鸢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心也跟着猛地跳了几下,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他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脑中充满了疑惑。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记得之前他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怎么忽然就变脸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外面房梁下的慕渔也察觉到了袁嘉成的不对劲,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紧。 她看着姐姐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甚至连脸颊都因为咬牙而变得紧绷! 果然! 她暗自想道,袁嘉成平日里的温和模样都是假象。 看看! 你瞧瞧! 长姐只不过是想亲自送她和和庭文回平阳侯府,他就这么生气,摆出这么大阵仗! 她越想越觉得愤怒。 慕渔一边看着,一边挽起衣袖,准备随时冲进去,仿佛只要袁嘉成对姐姐说半句不好听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教训他一番。 旁边的乔羽书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不禁感叹:这小丫头生气起来竟然这么有韵味。 那边,慕渔还紧紧握着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里的动静。 姐姐被袁嘉成吓得厉害,脸色都变了。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慕渔看得心里既紧张又担心,生怕袁嘉成真会对最爱的姐姐不利。 她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忐忑不安。 越是紧张,她的手握得越紧。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却浑然不觉疼痛。 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因为太在意姐姐和袁嘉成,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着房间里的情况,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分神。 乔羽书看见她皱眉和通红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轻轻叹了口气,为眼前的女孩感到一阵心疼。 很快,两个人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如同细小的虫子在黑暗中爬行一般,令人心头一紧。 慕渔先感觉到腰上有种麻麻的感觉,就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轻轻刺激着她的皮肤。 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挠一挠,随后手腕又被一股力量束缚住,仿佛是突然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一样。 扭头一看,才发现乔羽书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两张手帕,绑在一起做了条简易的绳子。 他的动作迅速且有力,几乎没给慕渔反抗的时间,就把手跟她自己的绑在了一块儿。 看到这样的场景,慕渔立刻皱起了眉头,心里满是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乔羽书淡淡说道:“渔小姐要是掉下去,我在尚书府的事也会曝光。” 这话说得很是平静,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责备和嫌弃,好像她是个麻烦精一样。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果然让慕渔不再那么关注外面的动静了。 “如果你觉得我拖累你了,可以自己走啊!干嘛非得跟我挤在这里?!” 慕渔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话语中的愤怒却是藏不住的。 她是为了姐姐而来的,并不是故意来添乱的,难道这个道理他不明白吗? 堂堂秦王半夜潜入尚书府,肯定别有用心! 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累赘呢? 还敢嫌她连累了他? 也不看看是谁更怕被人发现! 小姑娘那不满的眼神落在乔羽书眼里,竟让他感到莫名愉悦。 原来,在乔羽书的心中,这种随性而不掩饰的情绪才真正生动自然,与平日里见到的那种虚伪矫饰截然不同。 不过…… 此刻这般未经修饰的真实表现,倒也确实显得她更加难以接近了些,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增添了几分尴尬的气氛。 “……夫……夫君……” 屋里再次传来慕鸢清的声音,声音虽低却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笼罩在袁嘉成周身散发出的寒气也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浮现出的温暖笑容:“吓到你了吗?我刚才看到桌上有只小虫子。” 说这话时,袁嘉成的神情显得格外温柔,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般。 说着,他举起手指,真的捏着一只小小的蚂蚁尸体给大家看,仿佛想证明自己并非在开玩笑。 “……” 慕鸢清看了看那只已经被碾碎的蚂蚁,心情十分复杂。 这蚂蚁曾经也是一个小生命啊,就这样结束了它的命运。 所以…… 他真的只是为了那只小蚂蚁,才会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的心,让她不得其解。 可是刚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冷冰冰的气息又该如何解释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感到不悦的事情吗? 她能感觉到,他的确是在生气,并且似乎对自己的某些行为表示了深深的不满。 “我……我……” 慕鸢清的手紧紧地握着手绢,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手指发白的痕迹,同时她也将手绢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那颗狂跳的心脏。 她其实有无数话想要说出口,心中也有许许多多未解的疑惑需要被解答,但就是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讲出任何一句话来。 即便是原计划中想向袁嘉成提议由自己亲自送阿渔和小平回平阳侯府的事,到了这个时候也变得犹豫不决,难以启齿了。 “鸢清,你怎么了?” 袁嘉成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或者说他假装对此毫不在乎,就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去,想要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给予些许安慰。 第175章 失控 但是,不知为何,每当看见袁嘉成接近自己的时候,慕鸢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全身泛起一阵寒意,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子正在慢慢割裂她的皮肤。 几乎是一种出自本能的反应,她快速地向前迈出了几步,背对着男人站立着,成功躲开了即将到来的拥抱。 慕鸢清当然不会意识到,在她闪身避开的那一刻,袁嘉成的眼神竟然发生了剧烈变化,原本还算温和的目光此刻已彻底转化为令人胆寒的冰冷,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 虽然这些细微的情感波动并没有逃过屋内慕鸢清的眼睛,但是在外面窗户边缘坐着观察动静的小女孩慕渔却通过那小小的窗洞洞悉了一切! 正是由于看清了所有细节的缘故,使得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眼睛里立刻涌起了熊熊怒火,对于袁嘉成的态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而在屋子里面的袁嘉成完全不知道此刻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目击者。 他依然保持着表面的一贯姿态,尽管脸色一度非常难看,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再次以一种温柔而体贴的声音向面前的女人询问道:“你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记得当时我只注意到有蚂蚁爬到你的最爱的糕点上面去了,因此根本没有听清楚你的话语。” “鸢清,你之前是不是提到了关于阿渔和庭文的什么事?” 袁嘉成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又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试图接近这个明显处于紧张情绪当中的女子。 可不知为何,慕鸢清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莫名的害怕。 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跳加速,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只是抿紧嘴巴,拼命摇头。 “没……没事,没什么了……明天阿渔和庭文就要走了,我想那时候去送他们一程。”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几乎小得像蚊子在嗡嗡作响,整个人显得异常紧张不安。 “那也好啊。你想去的话,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吧。” 袁嘉成微笑道,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和煦,然而在这个夜晚,慕鸢清只觉得它如同冬日里冰冷的寒风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慕鸢清看着对方脸上温暖的笑容,心里面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这恐惧从何而来? 她也不清楚,只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于是她下意识地用手绢紧紧贴着心口好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弥漫起一种奇怪而压抑的气氛…… 此刻夜色已深,正常情况下,夫妻俩应该早早就寝了。 可是空气中弥漫的那份压抑感使得慕鸢清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然而,突如其来一阵强风竟然吹开了已经关好的窗户。 冷风吹拂过室内每一寸角落,令空气更加寒冷刺骨。 袁嘉成朝窗外看了看,一眼就发现了走廊下一盆新摆放的水仙花。 清新的花香与室内的阴霾形成鲜明对比。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带着几分严肃询问道:“这盆水仙花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对这件小事给予了超乎寻常的关注。 袁嘉成突然发问,让慕鸢清不禁愣住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脑海一片空白。 不过,当他提起水仙花时,两人之间那股压抑的气息似乎有所缓解。 至少不再那么凝重得令人窒息了。 慕鸢清想了想,回答说:“这些花是傍晚的时候送过来的。说来也挺奇怪,花房平时都是早晨才送货。大概在两三个月前,他们也曾在一个傍晚送来了一盆红梅。” 在回忆的过程中,她的语速逐渐放慢,试图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听到“两三个月前”这几个字,坐在一旁的乔羽书面色骤然一紧。 那一刻,他仿佛联想到了某种不愿面对的事实,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听完慕鸢清说的话后,袁嘉成立刻起身准备离开,“我刚刚想起有一件急事需要处理,你先休息吧。送阿渔和庭文的事情我已经记下了,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多做停留。 话音刚落,袁嘉成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每一步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有力,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良久。 “哎!哎!夫君!” 慕鸢清试图追上他,可是对方脚步太快,完全喊不住人。 她焦急的声音最终消失在他远去的身影之后,只剩下满腔无奈与失落。 等袁嘉成走远后,慕鸢清又回头看着桌上那只已被捏得粉碎的蚂蚁,内心充满了困惑。 “这真仅仅是因为一只蚂蚁么……” 疑惑不解的她反复思考着,却无法找出答案。 绝不可能! 她坚定地告诉自己,这件事情背后肯定隐藏着更深的意义。 绝对不是这样! 这背后的真相一定复杂得多,不可能这么简单。 肯定另有原因! 门外的慕渔心中暗自笃定,她几乎想要冲进屋子里狠狠地摇晃姐姐的脑袋,让她从那种自我蒙蔽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好明白她的夫君瞬间态度转变绝不可能只是因为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这么肤浅。 大姐平日里总是像其他传统女性那样对夫君保持一种谦逊的态度,处处忍让和体谅。 更何况她此次的初衷仅仅是打算亲口将妹妹们送回家,然后顺便跟父亲、母亲以及祖母分享近况,聊聊家常而已,本意是那么地纯真善良。 为什么袁嘉成对于此事的态度竟会突变得这般强烈与反常? 怎么可能单凭拍死一只小昆虫这样的小事就让他变得如此激动异常? 如此荒诞不经且不合逻辑的理由,除了过于信任并依赖自己夫君的大姐之外,任何人都不会轻信这一解释! 随着深入思考,郁嘉安的心情愈发烦躁不安起来,左手上青筋暴起的同时也不由自主握紧拳头准备重重砸向身旁坚实的柱体。 “砰……” 在这个即将失控的关键时刻,慕渔猛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在刚刚发生意外时为了防止由于紧张而摔落楼下造成更大危险,乔羽书曾急中生智地将她们两人手中的方巾迅速扭结成了一根简易但稳固可靠的救命绳索并将彼此牢牢捆绑在一起。 第176章 借机占便宜 于是就在慕渔突然发力挥动胳膊的一瞬间,那股强烈的拉力瞬间传导至了被拴在同一纽带另一端的伙伴身上。 因为此番动作极其迅速迅猛以至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所以当慕渔猛地向右移动之时,原本站立在一旁的乔羽书整个人也随之被拖曳偏向了相同方向。 在一阵短暂而猛烈碰撞引发的混乱当中,强壮有力的男儿身躯直接不由自主朝娇弱的女孩扑了过来。 这一切的发生过程实在是太过于迅疾快如闪电。 慕渔几乎已经到了惊呼出声的临界点。 然而,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还未曾发出半点声响的情况下,某种物体便以强硬不容拒绝之姿态强行压制住了她喉咙部位的振动发声机能: “唔!” 柔软湿润却带有压迫感的嘴唇封堵住了她的双唇。 这不仅仅成功阻止了即将到来的尖叫报警行为,更加使得慕渔整个身体与灵魂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状态。 深蓝色夜幕下温柔的清风悄悄掠过耳边,带来了些许清凉舒缓的感觉同时也令人心潮荡漾无法平静。 穿着同样深色服饰的少年与少女再次靠得很近。 他们的身影在昏暗中几乎融为一体,显得异常和谐而隐秘。 为了让慕渔不出声以避免引人注目,乔羽书用亲吻的方式封闭了女孩可能发出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令人惊讶,更是让她瞬间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为确保两人都不会跌下摔伤,他用那结实且充满力量的左手如同岩石般固定住她的腰部,让她的身体被牢牢地包裹在他强有力的臂膀之间。 这种紧密的联系比之前更加亲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春夜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 吹动了少女轻薄如丝的裙角,也吹动了她那柔软细密的发梢。 漆黑如墨的长发,在温柔的夜风中轻轻飘扬,像是袅袅轻烟一般,在两人之间缓慢地弥漫开来,给这一刻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色彩。 “啊!!!” 高亢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仿佛一道利刃直刺云霄。 短暂的震惊后,慕渔猛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她瞪大着美丽的眼睛,眼中闪现着愤怒与不可置信之色。 右手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聚集全身所有的力气朝着乔羽书重重砸去。 “啊!啊啊!!” 但可惜的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房梁下的位置极其有限。 每一下挣扎都使两人的处境愈发变得明显起来。 感觉到怀里娇小的女孩越来越激烈的反抗动作,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乔羽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接着,用左臂更紧更有力地搂住了她,几乎将她整个人嵌入了自己的胸膛。 随后,脚尖轻轻一点房梁表面,利用多年修炼而成的高超武艺,携带着怀中的佳人如一片落叶般轻盈跃起,并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 来到袁府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里时,乔羽书才缓缓松开紧抱着的手,允许她重新站立在地上。 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竟是如此激烈! 一恢复行动能力,积攒了无数怒气的慕渔立刻扬起手来,狠狠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男人!” 心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恨,上辈子便是受够了他的欺骗与欺负。 如今转世重来,竟然还胆敢如此无礼对待她! 如果早知道会遭遇这样的对待,就应该随时随地携带利器,见到他就直接刺向他的心脏才行! 可惜,乔羽书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尽管慕渔已经尽力了,但她的攻击还是没有丝毫效果。 只见他轻轻往后退了一步,灵巧地让自己的身子一侧,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进攻。 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挂满了戏谑的笑容。 这笑容里似乎蕴含着对一切的不以为意,以及某种隐藏在背后的深意。 “慕渔小姐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乔羽书带着几分玩笑般的语气说道,“我的确只是尽力帮忙掩盖,不让外面的人知道罢了,怎么就变成慕渔小姐口中那种无耻之徒了呢?”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对方给出回应。 “难道,当我看见你几乎就要被人揭穿的时候,我应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冷眼旁观,让你落入敌手吗?甚至在半夜被他人误解为行苟且之事,我也该袖手旁观不成?”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慕渔心中更加烦躁。 她感到一股热气从胸中升起,直接冲到了脸颊,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你!” 她愤怒至极,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只能用力咬住嘴唇,用尽全力瞪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中满是憎恶与不甘。 这家伙简直太会说话了,满口花言巧语,简直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且他还是一副自己才是有理方的模样。 乔羽书看到这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 “哎呀,这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嘛。我不过是在尽力维护慕渔小姐的好名声啊。所以出手相助,并非有意冒犯。至于感激之类的话,慕渔小姐您真的不用挂在嘴边,更别提感谢两字了。” 听见他如此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慕渔内心简直快要爆炸了。 “谢谢他?!” 这个念头光是在脑海里转一圈就已经足够令人觉得荒唐了。 更别说当真要说出来。 “我何曾说过一句要谢你这样的话了!” 她心里想着,愈发感觉这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圈套,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明明是他借机占便宜,在言行上多处越矩。 反过头来却成了自己的过错。 世界上怎会有这么颠倒是非的道理! 每想到这里,她的怒火便又增添了几分,整个人都被这股莫名涌起的情绪所笼罩。 看着眼前那个得意洋洋的男人,慕渔觉得自己对他厌恶的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仅因为那些所谓的帮助,更重要的是对方这种总是能将黑说成白的态度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虽然慕渔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但这一切都没有逃脱掉乔羽书的眼睛。 第177章 别乱动 显然,在这个瞬间,小姑娘表现出了真实而强烈的感情波动,而不是平日里那副冷漠或礼貌的模样。 只不过他知道现在是时候稍微收一下攻势了。 察觉到对方已经被激起了足够的反应后,乔羽书缓缓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不过既然我们谈到了正题……接下来,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更加重要、更为实际的事情吧。” “今夜潜入袁府,大概是为了令姐吧?刚才我们也看到了姐夫的样子……这么晚了他还忙些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吗?” 乔羽书目光深邃地望着她。 “哼。” 慕渔扭过头去,嘴角带着一丝冷意,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姐姐跟姐夫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了,不用劳烦乔公子操心。” 她冷冷地说道。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径直离开,脚步坚定。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远,她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四周涌来,似乎前方有什么危险。 因为袁嘉成书房门外守卫的家仆数量明显比之前院子里的还要多得多! 她随意扫视了一圈,竟然能清晰地看到七、八个举着硕大灯笼的人在不断地来回巡逻,他们的目光锐利,警觉异常。 更何况,在视线之外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家仆们隐藏起来监视着每一个角落,这屋子里的仆人数量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几乎多出数倍之多。 慕渔内心顿时变得非常笃定,她肯定袁嘉成的书房里肯定藏着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甚至生死攸关的东西,容不得半点闪失和马虎! 但是烦恼也随之而来。 她要怎样才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书房,去窥探袁嘉成究竟在做什么呢? 她的目标是揭露他所隐藏的秘密。 虽然手上有郭老先生特意留给她的迷烟和迷幻香两种秘密武器,但如何不动声色、干净利落地将这么多守卫一一处理好,她深知自己尚未拥有这样的能力和技术。 “怎么了?渔小姐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呢?” 正当慕渔一筹莫展之际,那个令人头疼却又无可奈何的男人……乔羽书的声音突然再度出现在身后。 慕渔听到这个声音感到十分烦躁,她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直接挥手做出赶人的姿势想要摆脱对方的纠缠。 谁知道下一刻就感受到一只温暖且充满力量的手猛地抓住了自己挥舞着的小臂,随后她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一把扯进了那熟悉的胸膛中,耳边传来了他低沉而又略带霸道的话语。 “放开……”我! 这句话还未完全脱口而出。 “别乱动!” 没等慕渔开始反抗或挣脱,乔羽书那沉稳而有磁性的男声已在她耳边响彻开来,犹如命令一般不容违抗。 紧跟着她只觉得眼前景象瞬间天旋地转了起来,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二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书房外高耸的屋顶之上。 整个过程快速得如同闪电划过天际那般短暂,以至于周围竟没有一人察觉到异样。 与往常相同的是,只见乔羽书理性地轻轻揭开了屋顶上的两块厚重瓦片后,随即做手势让身旁有些惊讶的女子靠近过来观看内部状况。 屋里此刻只剩下孤身一人的袁嘉成忙碌身影,先是小心谨慎地向外四处打量一番确保四周无人注意自己这边之后再迅速关闭并反锁所有窗户以及大门。 接着,男人缓缓走向位于房间一侧的一个巨大书架前面站立片刻后伸出手在空气中来回摸索几下仿佛是在计算某样东西的具体位置似的。 待动作完成后他又从中取出一本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却似乎又藏匿某些奥秘的小册子置于桌案之上借助摇曳不定烛光反复仔细阅读研究许久。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慕渔根本无法看清书中的具体内容。 然而,她却感到十分困惑。 “这么晚了他还来书房看书?” 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记得他对姐姐说有重要事情要处理时,神情显得特别真诚。 但是现在这种读书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处理一件紧急重要的大事…… 慕渔心里充满了疑问。 她通过狭小的缝隙,聚精会神地盯着屋内的每一个动静。 然而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站在高高的屋顶上,被冷冽的夜风一吹,嘴唇已经有些发青。 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忽然间,身上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了起来。 “春天夜晚凉风阵阵,渔小姐小心别着凉感冒了。” 她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乔羽书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春天的夜晚确实寒冷,尤其是在这样高的地方,寒意更是明显。 身为前世秦王妃的慕渔知道,现在的乔羽书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看到他这样做,几乎出于本能般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把衣服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据她所知,虽然郭老先生开出的药方能够帮助调理乔羽书的身体,但同时他也明确提醒过,乔羽书体内的毒素主要由寒毒构成。 他是最容易受冷害的人之一。 然而,现在他却毅然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肩上。 慕渔立刻就想把衣服还给他,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乔羽书却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伸出手去,动作温柔而又坚决地把她套进了那件外套里,仿佛是担心她拒绝一样。 虽说只是加了一层外衣,但是乔羽书的衣服从来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的,穿上后能够带来无与伦比的暖意。 没过多久,慕渔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变得温暖了起来,就连原本冻僵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也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血液循环,重新感受到了温度的存在。 她连忙抬起双手贴近脸颊边试探般感受了一下皮肤上传来的温暖。 突然间,一阵冰冷的感觉让她猛地一颤。 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了? 她心中惊讶道。 哪怕再怎么寒冷,她依然坚持要把这宝贵的一件衣物归还给此刻显然更需要它保暖的人……乔羽书。 第178章 你在乎我? 尽管之前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带着几分轻慢之感,但他也的确曾多次给予过帮助甚至可以说是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于危难之中。 “至少自己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内心如是想的同时,“你还在吃药,这件衣服对你更重要。” 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手中拿着的衣服递向对方,希望对方能接受下来。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乔羽书并没有如她所愿伸手接过那份好意,反而是稍微低下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略显尴尬的女孩儿说道: “这么说来,渔姑娘是为在下着想?” 语气中隐约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惊喜和感激之情。 关心? 面对这样突然而微妙的变化以及对方话语背后可能暗藏深意的意思表达,令慕渔不禁急忙往后退去了几步距离以求保持一定安全范围。 谁会在乎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呢! 她心中反驳道。 这只是基于当下实际情况所作出合乎逻辑判断而已,并没有什么多余复杂的情绪掺杂在里面! 此时此刻,在他们两人当中,真正需要受到关怀照顾的人其实是病中的他啊,并非健康的我呀! 慕渔默默想着这些事实。 但紧接着,只见乔羽书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看的眼睛微眯起来,整个身躯又往前逼近了些许位置。 “还是因为……你在乎我?” 他缓缓开口问道。 因为在乎才会记得他还需按时继续服用治疗所需药物这一细节。 因为在乎,才不愿意让他受凉,将衣物送回来。 这一小小的举动背后隐藏的是她对他深切的关怀,她担心他会因为夜间的寒意而感冒生病。 她不想见到他有任何不快或病痛的样子,所以即便只是一件薄衫,也是用心准备、细心照料的结果。 如此想着,乔羽书看向慕渔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热烈起来。 这份热情不仅是出于对她行为的认可,更是因为他开始意识到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而特殊的纽带,这股力量正在悄然改变着他对她的看法与情感。 曾经的陌生感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熟悉又新奇的美好情感。 几次三番地打交道后,乔羽书发现自己过去真的是太过于懵懂无知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个总是默默跟在身边的女孩竟是如此独特且迷人。 她就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多面宝石,在不同角度下展现出各自独特的光彩,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她的每一面都是如此生动而精彩:无论是认真工作时的专业态度,还是偶尔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甚至于偶尔表现出的小倔强也格外惹人喜爱。 所有这一切汇聚成了一道道闪耀光芒,在最灿烂的日光照耀之下,散发着令人赞叹不已的魅力! 眼看乔羽书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慕渔感觉心跳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加速了频率。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名状。 她原本以为对方永远都是那位冷漠无情、遥不可及的存在,却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他以这样充满温柔与关切的眼神所注视。 这样的转变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不是应该始终保持距离感吗? 不是一直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的秦王大人吗? 为什么这次重生之后会完全变了一个人呢?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有人来了。” 正当慕渔打算赶紧躲开眼前这略显尴尬场景的时候,恰好传来了书房内部传来的声音。 是袁嘉成正好阅读完毕手头上那本卷帙浩繁的大部头书籍,并轻声提醒了一句。 不仅如此,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他已经迅速而悄无声息地写好了一份密函。 随后只见其快速地折好纸张并封好,接着递给了身旁正静静等待指示的那个忠心耿耿的小侍卫:“快点儿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路线把信送给那边去吧!一定要快如闪电才行哦!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你有这项任务,听清楚了吗?” “请三少爷尽管放心好了!” 接过那份看起来颇为重要却又十分谨慎的文件后,这位明显经验丰富的下人们表现得从容不迫丝毫没有慌张之意。 甚至都还没等上司再多说一个字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朝着目的地前进而去。 都已经这么晚了,袁嘉成还让他去送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肯定非常紧急,否则不会选择在深夜派人送信。 夜幕下的这份急迫感让人心头生出一丝不安。 袁嘉成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别人注视着。 当那名小仆带着信匆匆而去之后,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情绪变化,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某种复杂心情中。 接着他开始认真地整理手头的东西,并逐一检查是否遗漏什么重要的细节。 确认无误后,他熄灭了桌上微弱的烛光,在一片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等袁嘉成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乔羽书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身边人,并轻声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刚才究竟翻阅的是什么样的书籍吗?”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充满了诱惑力,引得人心痒难耐想要一探究竟。 慕渔轻轻抿了抿唇瓣,尽管她没有立即作出回应,但眼眸深处透露出来的那份好奇心已经无法掩盖。 她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直达真相所在之处,渴望能够揭开隐藏在这片平静表面之下真正的秘密所在。 袁嘉成今晚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异常反常,令人心存疑问且疑虑重重。 这种种迹象让她更加迫切希望能够查明事情真相,以便为姐姐做出最好打算! 很明显,袁嘉成与长姐之间的互动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谐美满,而是存在某些难以启齿的问题亟待解决。 可偏偏那位总是逆来顺受性格温和的大姐,除非遭遇极大打击彻底丧失信心才会表现出强烈反抗之意。其余时刻哪怕受到些许委屈伤害,在对方几句甜言蜜语软语温存之后通常都会选择默默接受现实而不愿多做纠缠计较。 第179章 眼花缭乱 如此个性特点让人不由自主为其忧心忡忡。 因此。 每当想到前世时莫名其妙死去的大姐很有可能就是由于卷入与袁家相关纠纷才导致最终悲剧发生这一猜测,慕渔就会愈发坚定了帮助大姐尽早远离这一切的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设法切断这段牵绊已久且危机四伏的关系纽带才行!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原路折返。 如果没有找到足够强有力理由证明必须断绝联系,则身为现任夫君身份地位稳固无可动摇的情况下长姐恐怕很难主动提出分手吧? 唯有等到证据确凿揭露出了某方所犯下无法容忍恶劣行径之时…… 此时此刻,凭借着敏锐直觉,慕渔内心深处坚信此间必藏有至关重要的蛛丝马迹。 察觉到同伴亦同样抱持着相似想法共同探寻未知世界时,乔羽书正视着这位勇敢少女的目光变得愈加炯炯有神起来。 “走!” 那声音仿佛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让她顿时从迷茫和迟疑中清醒过来。 …… 袁嘉成的书房外布置了重重的警戒,众多家丁来回巡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仿佛生怕有人能偷偷闯进来似的。 然而,乔羽书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身手和敏锐的洞察力,迅速找到了一个无人注意到的空隙,带着慕渔悄悄地绕到了书房的背后。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动作敏捷,直接翻过了窗户进入了房间内,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 袁嘉成的书房在外表上看起来与周围的房间没有什么显着的不同。 但当慕渔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她被一件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面巨大的书架。 这面书架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的空间,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既有珍贵的手抄本,也有印刷精良的新作,种类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看着这么多书籍,慕渔不由得感到一阵茫然,因为刚刚她在门口只匆匆瞥见了袁嘉成拿着一本书,并未能记住具体是哪一本。 想到这里,她心中充满了沮丧。 咬紧牙关,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即使面前摆放着如此庞大的图书馆藏,但她必须一个个地检查下去。 或许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一刻,就能发现袁嘉成隐藏的秘密! 毕竟,再微小的机会也是机会嘛! “别动!” 正当她准备开始搜查之际,突然传来了身后同伴轻柔却充满力量的声音。 乔羽书此时已经站立在刚才主人曾经停留的位置旁,他的话语就像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水面一样,虽然温柔却带着警示的意义。 “你这样一本本地去查找太浪费时间了。” 他略显无奈地说道。 之前他还认为这位小姐非常机敏呢,怎料到现在反而有点儿失去了判断力呢? 紧接着,他又耐心地向同伴解释:“这里存放的典籍数不胜数,如果按照常规手段搜索,恐怕耗费再多工夫也不一定能找到关键信息吧?” 况且,在来之前他们已经注意到,袁嘉成最近的行为表现得极为异常,似乎藏着某种重大却又无法公开的秘密。 试问世间又有哪位怀揣隐秘者愿意轻易让别人知晓自身底细呢? 由此可见…… 那么…… 真正要寻找的答案很可能就隐藏在这片看似普通的书籍海洋当中。 只不过,要想顺利解开谜题并不那么简单。 只见眼前这庞大至极的储书柜共有十三排竖列组成,每一排由上至下则排列着九层搁板。虽然关于对方取阅的具体位置他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大致范围还是有印象的。 即是从左侧往右数过去处于第四到第六列、上下依次对应于五号至八号码间区域。 这样一来目标范围总算锁定了一些,只是要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下准确找到特定的某个单元格及其里面对应的卷轴,还真不是一件短时间内能够搞定的事情哦! 站在一边观察整个情景发展的慕渔,则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同伴专注沉思的模样,犹如正面临着一道极其复杂难解的智力挑战般投入状态。 而这样的情景其实在过往日子里并不少见,那时候她还以秦王妃身份生活在王府之中时,经常能看到乔羽书为了解开某些悬案或难题所表现出类似的神情…… 尽管她与乔羽书没有说太多话,但她毕竟是名副其实的王府主人的妻子。 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变化,这一点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她的职责和位置使她在府邸中享有着特殊的地位,哪怕平时交流不多,这种关系依然牢不可破。 只要不是太过接近打扰,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关心一下健康情况还是可以办到的。 作为他的妻子,她有责任确保府内一切事宜顺遂进行,同时也不忘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夫君以适当的关怀。 这种距离感不仅保护了对方的感受,也让她有机会默默观察和守护着自己关心的人。 那些日子里,她常常看到乔羽书露出这般神情。 或是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忧郁,抑或是在不经意的回眸中那稍纵即逝的笑容。 有时候,他在自己的书房里独自琢磨着什么。 有时,则是安静地坐在花廊下面沉思。 即使夜深人静、天气寒冷时,他也会一个人对着明亮皎洁的月亮发呆,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心灵上的慰藉和平静。 看了好几次后,慕渔觉得即便是尊贵如秦王,却似乎经常感到孤单寂寞。 这份寂寞并不来源于物质匮乏或者权利不足,而是内心深处对于知己的理解和支持的渴望。 因此,在了解到这些情绪波动背后隐藏的深层需求之后,每当知道他正在独自思考时,她便提前准备好一些他喜欢的小吃以及最爱喝的白茶,请王府里的仆役给他送去…… 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稍稍缓解他的压力与孤寂感。 “呼……” 正想到这儿,一阵夜风吹了过来,轻轻拍打着窗户,把她从回忆里拽回现实。 那凉爽且略带湿润的气息仿佛瞬间扫去了心头所有烦恼,提醒她此刻身处何方。 第180章 水仙花 而旁边,乔羽书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到底是哪几列呢?四、五,或者六?” 他喃喃自语,完全被手中的谜题所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四、五、六…… 这三个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数字在耳边响起,令慕渔眨了眨眼,心想既然大体方向都已经明确了,何不直接去搜索试试? 但就在即将起身执行这一计划之时。 当再次听到这几个数字并感受到凉爽柔和的微风吹拂过脸庞和再度轻拂窗棂的声音, 不知怎地,慕渔的目光被牵引到了那扇窗上,并瞬间有了答。 “我知道啦!”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闪现的灵感点亮了她整个世界。 “就是水仙!就是那一盆水仙花!” 他们两个躲在屋梁下面的时候,袁嘉成突然看见窗外的一盆水仙花,然后就说有急事要去书房处理,这才匆忙离开了。 她当时觉得袁嘉成有些奇怪,不就是一盆水仙花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为了探究这其中的原因,她还特意仔细看了看那盆水仙花。 陶瓷制成的精致花盆里,一共种植着十一株水仙花。 但令人费解的是,在这十一株水仙花中,只有五株开出了洁白美丽的花朵,而其余的六株却丝毫没有要开花的意思。 要知道,在这样的显赫大家族里,负责照料花草的仆人总是挑选最漂亮、最盛开的花卉送至公子和小姐们的院子里。 因此,这样一半天开花一天未开的情况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按理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慕渔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与思索的光芒。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那么这十一株水仙花的数量极有可能就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在脑海里反复咀嚼这几个关键的数字。 五、六、以及最后的那个总数……十一…… 在一旁默不作声思考良久的乔羽书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轻轻地点头以示认同她的猜想,并随即站起身来迅速走向了书架前。 他先是沿着最左侧开始数,停在了第五列上。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从顶部往下数,最终定位在了第六层的那一排中。 紧接着,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每一本书脊上的灰尘与痕迹,最终停留在这一排放置好的所有书籍中的第十一本面前。 当那本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旧书被取出翻开时,“哗哗”的翻页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呈现在两人眼前的却只有一片空白。 所有的内页都是雪白一片,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字迹或印记。 “难道不是这本书?” 面对这样的情形,原本充满希望的慕渔不禁蹙起了眉头。 可站在一旁的乔羽书却没有立刻表示放弃,他摇了摇头,语气却异常肯定:“没错,应该就是这本才对。” 在这间堆满无数卷帙浩繁藏书的房间中,若非事先有所安排并熟悉具体的位置,否则像袁嘉成这般忙碌的人断无可能日复一日去逐一检查每一本书的状态如何。 即使是处于相同高度和层次的其他书籍,在经过长时间搁置之后,其表面难免会沾染灰尘变得灰蒙蒙一片。 唯有这唯一的一本显得格外干净整洁,显见平日里经常有人将其取出来细细研读过多次。 那么问题来了,试问天下间哪位正常的读书人会特地去买一本什么都没写进去的空白书籍回来呢? 这种反常现象实际上恰恰证明了一点……所谓的全然无文字,其实很可能只是一种巧妙掩盖事实真相的手法而已! 更进一步讲,正因为此书中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文字内容,反而越加说明其背后隐藏的东西极为特殊甚至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 慕渔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像是心中有千斤重担,无法释怀。 就算真的在这些空白纸上写了什么东西,他们也看不到啊!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无从着手的感觉让他十分苦恼。 “我们是看不到,但你那个姐夫,袁嘉成能看到,对不对?” 乔羽书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紧张,眼神紧盯着慕渔的表情变化。 慕渔点了点头,回忆起了之前的一幕。 那是在屋顶上的情景,他确实看到袁嘉成一直翻阅着书页。 不过那时他也只是单纯地翻书而已,并没有做出任何特别的动作。 手中既没有特殊的工具,也没有往书页上涂抹任何东西。 “所以关键不仅仅在这本空书上。” 乔羽书正色说道,话语间流露出坚定的决心。 接着,他转身面向书房内四处摆放的物品,仔细地逐一打量,寻找线索。 毛笔? 不行,这似乎不是解密的关键所在。 砚台? 也不是,它太过普通,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烛台…… 烛台! 乔羽书心中忽然一动,快步走向书桌边上的青铜莲花矮脚烛台,从中拿下了半截白色蜡烛。 将其举到鼻子旁边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 除了常见的蜡烛味道之外,这根蜡烛还夹杂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和一种难以描述的腥气。 虽然对于鉴别气味他并不擅长,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支蜡烛绝对有问题。 看着他脸色沉凝的样子,慕渔迅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这根蜡烛里面是不是掺加了某种东西?哎呀,这个气味实在是太奇怪了。” 知书家的那个小姑娘有着极其灵敏的嗅觉,也许可以把这些空书连同这根奇异的白蜡一起带走。 等到明日返回平阳侯府时,请她帮忙鉴定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物质让这看似普通的蜡烛变得如此诡异起来。 而这一点正是乔羽书心里打定的主意,他打算就这么办。 如果想要看到书中隐藏的内容,可能只有点燃这根白蜡烛才行。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此时点燃蜡烛不仅会让周围的人都注意到,还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公子!” “三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忘了拿点东西。” 袁嘉成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大步朝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后,瞬间都变得紧张起来,两个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互相交汇了一下。 慕渔心中暗自着急:怎么办? 袁嘉成马上就要进来了! 第181章 逃跑 乔羽书则迅速朝门外瞥了一眼,确认袁嘉成的脚步声正逐渐接近中。 而在这狭小的书房之中,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要是这个时候袁嘉成真的进了门,那他们两个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必须得尽快找机会从这里出去才行! “东西收好了!” 乔羽书尽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同时快速地将刚刚拿到手上的那本空白书以及那枝白色的蜡烛一起塞到了慕渔的怀里面。 后者立刻点头应答,并且牢牢抱住了这些东西。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咔嚓”一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乔羽书果断出手击碎了房间角落处的一扇窗户,紧接着便紧紧握住慕渔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带着对方向着黑暗里飞奔而去! “谁!!谁在那里!!” 外面传来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呼喊。 原来是在书房内的袁嘉成听到了动静之后神色立变,急忙冲了过来。 刚好撞见有两道身影迅速地越过后窗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几乎立即就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目光转而望向桌上那支曾经摆放白蜡烛位置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然空空如也! 不仅如此,在扫视过一遍书柜时也能明显看出被翻动过的痕迹。 太令人感到气愤了! “快追!都给我立刻去追赶!” 一向温文尔雅的袁嘉成此刻却表现得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紧紧抓住身旁一个仆人的衣领大声下达命令:“快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那两人!” 平时里对这位公子相当敬重的家仆们见到这般情景也是第一次,一时之间竟都被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剧烈,只是不停点头称是,“是,是!我们马上就出发寻找!” 正当七八个家丁打算按照吩咐循着窗外方向开始搜查之时。 “家里闯入了不速之客,你赶快通知所有下人起来,先封闭前后门再让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根照明工具把整座宅邸每个角落都照亮起来。” 突然又被拦住步伐的那个人接收到新的指令。 通过这样做才能够彻底阻止任何逃脱的可能性,并最终找到那些丢失物品的确切下落。 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绝对不能容许就这样失去了! “赶紧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吧!!” 袁嘉成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手背上血管暴跳,显然是气愤不已! “快点!快起来!府里进贼了,大家拿着武器把贼捉住!”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你们跟我到这边!”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听说府里有贼,老爷一定要抓住那个贼啊!” “……” 袁府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把府里其他人都吵醒了。 许多人没来得及穿好衣服,随便披上外套就出来了。 只有慕庭文例外。 因为他知道慕渔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根本无法安稳入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次都睡不着后,慕庭文干脆起身,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焦虑地听着窗外的声音。 他心中暗暗祈求:今夜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谁知道,深夜时分,袁府里的仆人们又开始闹腾起来。 他第一个冲出来,见到仆人们个个手持火把,在四下里仔细寻找着什么,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庭文!” 听到声音,慕鸢清也急忙赶了出来。 看到慕庭文平安无事,慕鸢清立刻跑了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事之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平安就好。” 听说府里进了贼,她最担心的就是弟弟妹妹的安全。 因为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哥哥嫂嫂的院子,都一直有护院巡逻。 虽然人数不多,每院只有两三人守护,但至少也能暂时保证安全。 而阿渔和庭文的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是来府里小住几天的客人,护院未必会像对主人那样用心。 还好,庭文没出事。 慕鸢清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到了慕庭文,并没有看见慕渔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头,急忙问:“你的渔姐姐呢?” 一听到“渔姐姐”这三个字,慕庭文比谁都着急。 “她……她……我也不清楚……刚听见外面的声音就赶紧出来了,渔姐姐现在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这些来回搜查的仆人到底是在找谁。 他感到困惑,也有些恐慌,不知道为何整个府邸突然间变得如此紧张。 也不知道渔姐姐做了什么,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她一向乖巧懂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怎么样了?那些穿黑衣的人找到没?” 正当慕庭文为慕渔忧心忡忡时,袁嘉成从前门匆匆回来了。 前门和后门的护卫已经询问过,事发之后,他们立刻遵命关上了大门。 连后花园角落里的狗洞都有人盯着,确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从那里逃脱! 再加上,整个府内点燃了大量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也没有发现有人翻墙离去。 管家摇摇头,“三少爷,你确定没有看错吗?大家都已经搜遍了袁府的每个角落,别说是什么行踪诡异的黑衣人,连一只从外面飞进来的小鸟都没看到!” 语气中带着些许质疑。 “不可能!” 袁嘉成坚决地说,声音坚定有力,“在我书房亲眼见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破窗逃跑。如果他们既没有从前门离开,也没有翻墙而逃,而且在各个院子中都找不到他们的话,那么……” “那他们肯定藏在了某间房间里!” 袁嘉成说完这个推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狠劲儿。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几个贼人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家人。 他对袁尚书与夫人深深鞠躬道:“爹娘,请放心!府内进贼之事,孩儿一定会带领众人将这些盗贼揪出来,绝不让坏人有机会伤害到您们!” 他的眼神充满决心,誓要解决眼前的危机。 话音刚落,袁嘉成马上带领一群人一间接着一间地仔细搜查。 他们的脚步声急促而坚定,每一个房间都被彻底检查了一遍。 …… 第182章 神秘黑衣人 袁嘉成行动迅速,第一时间封闭大门,点起了火把进行搜索,使得乔羽书与慕渔很快被围困在一块假山石后面。 看着外面拿着火把的仆人,慕渔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看乔羽书,问道:“你不是会飞檐走壁吗?要不你带着东西先走?” 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要找到一个办法脱身。 袁嘉成对这两样东西如此重视,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找他们,这说明这两样东西肯定特别重要。 他先带走这些东西,确保安全,才能搞清楚袁嘉成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然而,乔羽书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指了指她身上那套暗色衣服,“嗯?”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询问的意味。 慕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愣愣地看着乔羽书,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羽书叹了口气。 她怎么又糊涂起来了? 他是能走,但她呢? 他知道以她的聪明,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府里这么大动静,几乎所有人都出动了,可她一直不见人影,迟早会引起怀疑。 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在外面闲逛吧? 再说,现在虽然可以暂时躲在太湖石后面,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袁嘉成很快就会注意到她不在现场,并且一定会去她的房间里搜查。 如果她不能及时回去自己的房间,穿着这一身深色的衣服,整晚都不出现,你能想象袁嘉成会有什么想法,他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那时,她又要怎样帮助自己的大姐? 因此,这个时候,如果他就这么一走了之,她是没办法避开所有人的目光,顺利地回到自己房间里的。 这样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棘手。 果然! “庭文,你渔姐姐在哪儿?” 乔羽书刚说完话,那边的袁嘉成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你的渔姐姐在哪里?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袁嘉成的声音显得十分严厉,显然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渔姐姐她……” 慕庭文结结巴巴的,不知怎么回答。 他的心中紧张万分,生怕一句话说错,会给渔姐姐带来更大的麻烦。 渔姐姐现在不出来只会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想起渔姐姐为了查清大姊的真实情况,为了避免连累自己,孤身犯险的行为,慕庭文打定了主意要帮她开脱。 他不能让渔姐姐因为这个而陷入困境。 这样一想,慕庭文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尽力让自己显得有理有据。 他的心中有些紧张,但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的话显得合理、可信。 “渔姐姐可能是睡得很沉,晚上姐夫他们走后,她告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觉得特别累,大概是因为睡得太死了才没听到外面的事情吧……” 慕庭文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他希望这样的解释能说服袁嘉成。 睡得太沉? 袁嘉成的眼睛眯了起来,显然不相信慕庭文的话。 他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可疑,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件事绝不简单。 “三公子!” 按照袁嘉成的指示搜索了每一间房子却没发现贼人的管家这时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三公子,整个府内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任何痕迹!根本没见到您说的那两个黑衣人。” “什么都没有找到?” 袁嘉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看到呢? 前门和后门都有人严守,任何人都不可能偷偷溜出去。 既然没有人逃离这个府邸,那这两个神秘的黑衣人肯定还在府内! “你们真的每一处地方都查过了?” 袁嘉成一字一顿,加重语气说道:“每一、间、房!” “这……” 管家一时哑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三少爷,其实还有一间房,我们没进去查看。” “那是谁的房间?为什么不进去?” 袁嘉成紧皱眉头问道。 “是……” 管家转过头看了一眼慕鸢清,然后低声说道:“是慕渔小姐的房间。” 老太爷、夫人、几位少爷还有几位少祖母,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立刻出来了。 他们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几个佣人和老妈子,家丁们这才敢进去搜查。 可是慕渔小姐她…… 她的房间里一直静悄悄的。 当他们走到她门口时,房间里还亮着灯。 他们敲了门,说明了来意,想进屋检查一下,但慕渔小姐的贴身丫鬟隔着门回应道,小姐现在不方便见人,让他们不要打扰。 知书还补充说,他们要找的人并不在她们那里,让他们不要白费功夫,尽快到别的地方去找。 毕竟慕渔小姐是客人,而且是个小姑娘,这几个大汉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冲进去。 万一真的碰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那就麻烦了。 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闹出什么乱子来,不仅会让主人家颜面无存,甚至可能会得罪一个身份敏感的小女孩,这样的责任谁也担不起。 再说,虽然他们是尚书府的家丁,但慕渔小姐也是平阳侯家的正经小姐啊! 她的背后,可是有着庞大而不可忽视的家庭背景,那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不让我们进……还说什么不方便……” 袁嘉成低声自言自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接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从头到尾,除了知书说话外,你们有没有听见阿渔的声音?” “没有。” 一名家丁回答道。 别说慕渔小姐一直没开口,就是那个丫鬟知书的话声都很小,声音低沉且含糊,几乎是微不可闻,让人觉得奇怪极了。 家丁们几乎要把耳朵贴到门上才能勉强听清她的只言片语,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令人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感。 真奇怪,就算慕渔小姐有什么不便吧,知书为什么声音这么低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以至于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好了!” 突然之间,袁嘉成猛然大喊了一声,他的这一举动让正在一旁的慕鸢清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心跳也在这一瞬间加快了不少。 第183章 事有蹊跷 “夫君,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慕鸢清急忙上前拉住袁嘉成的衣袖,急切而紧张地看着他问道,眼中充满着担忧与不安,她害怕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从他口中说出。 袁嘉成眉头紧皱,神色显得极其凝重,“鸢清,来不及解释了。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那两个坏人应该就在阿渔的屋里!”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剑穿透了众人的心扉,让人不禁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怎么可能?!” 想到亲爱的妹妹或许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所控制甚至是伤害,慕鸢清心头顿时犹如雷击般沉重无比,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双腿无力,差点晕倒在地,幸好有旁边的人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真的倒下。 “姐姐!姐姐!” 身边立刻有人高声呼喊起她的名字来,试图唤醒因过于惊恐而几乎昏厥过去的慕鸢清。 “老三媳妇!” 还有人直接称呼起了她平日里并不常用的那个称呼。 众人一阵忙乱后,好不容易稳住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慕鸢清,但此时此刻,对于所有人来说最为关键的问题却并未解决。 袁嘉成却再也等不及了,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他知道不能有一丝迟疑,“爹、娘,鸢清先拜托给你们照顾了。阿渔是鸢清的亲妹妹,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 他说这话时脸上满是对家人深厚感情的体现以及身为兄长义不容辞的责任感。 紧接着他又对站在不远处待命已久的老管家发出命令:“管家,立刻召集十几个得力干将,带齐武器装备,马上跟我一起前往阿渔小姐所在的那个房间!我们要尽快赶过去解救她,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 “遵命,三少爷!!” 听到此番吩咐后,在场所有人均毫不犹豫地回应着,并迅速按照指示行动起来。 仆人们齐声答应,个个都挺激动的。 他们心里都在想着,这么多年来,在尚书府里辛勤劳作,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情。 要是能够在这场混战中成功救下慕渔小姐的话,那简直是立下了赫赫大功! 到时候,不仅老爷会重重赏赐,连带平阳侯那边也会额外给予不少好处! 这些想象中的回报使得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 他们一个个士气高昂,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棍棒、铁叉等工具,仿佛带着必胜的决心,气势汹汹地向着慕渔所在的方向赶去。 “姐夫!让我也一起去!” 突然之间,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行进中的队伍。 只见慕庭文迅速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袁嘉成身边,抬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姐夫说:“姐夫,我也要去!大姐这里有足够的护工照顾着呢,但是渔姐姐那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真的好想去跟您一起过去看一看。” 袁嘉成转头望向慕庭文的眼睛,瞬间犹豫了一下。 但他还是很快作出了决定,并轻轻地点头回应道:“走吧!” 得到了同意的回答后,慕庭文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嗯!!” 然后紧紧跟随在了袁嘉成身后。 就这样,现场只剩下了一些焦急等待的家人,比如袁尚书和他的夫人等正匆忙派人去找医馆的大夫前来救治。而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块太湖石后面,原本出现过的两抹黑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因为丢失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发生不可预知的风险。 想到这一点,袁嘉成走得特别急促。 对于还没有完全发育开来的慕庭文来说,必须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袁嘉成的脚步。 就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之时,慕庭文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住了前面那个人的衣袖,喘着粗气问道:“姐夫,你真的看见之前那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躲藏在我渔姐姐房间里了吗?” 对此问题,袁嘉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回答。 实际上,在管家刚汇报称知书那里似乎有些异常,同时慕渔居住的地方看起来也非常可疑时,他的第一直觉并不是推测那两个人藏匿于该房间内。 那个瞬间,他脑中闪过的想法既大胆又令人震撼。 虽然自己也无法具体说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总觉得其中某个身穿夜色般衣物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被称之为渔小姐的人自己! 从一开始,当他面对慕渔以及她弟弟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家门口拜访自己的时候,便隐约觉得事有蹊跷。 特别是在这个敏感节点。 正当计划要带着重要资料离开之际,却不幸遭遇到了不明身份者的入侵事件,更是加深了这种怀疑与不安的情绪。 这让他不由得开始猜想这一切是否与慕渔有关联!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某种隐藏在暗处的真相即将被揭露。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自问,难道自己一直忽略了某些细节? 慕渔从一开始可能就心存不良? 如果这是真的,那一切将会变得异常复杂。 慕渔究竟隐瞒了什么? 她背后是否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操纵着这一切? 种种猜测如同乌云压顶,令人心生畏惧。 “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得赶紧过去查清楚状况!” 袁嘉成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时间已经不多了,任何延迟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此刻的决定将直接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容不得半点犹豫。 假如她房间里确实藏了两个外人,那他也许可以相信此事无关紧要。 或许只是普通的访客,或者是意外进入的人罢了,这样一来事情就不会太复杂。 但是……他的心中充满了怀疑。 可万一只有一个人呢…… 这个假设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如果房间里只躲着一个不明人士,那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那个人是谁? 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种种疑问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他越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秘密。 袁嘉成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毫无疑问,这意味着慕渔已经发现了什么,并且企图窃取机密资料。 第184章 一无所获 她的行动无疑是对他们最严重的背叛。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由得紧紧攥起,内心充满了对背叛者的愤怒。 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她继续留下来了! 既然知道了真相,他就不能再有任何犹疑。 决断必须迅速而果断,不能有丝毫迟疑。 他打算马上写信给相关人员,让他们直接处置掉她! 以免影响大局! “快走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袁嘉成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焦急和紧张。 现在的每一秒钟都至关重要,稍有延误都可能使局面变得更加不利。 说完这话,袁嘉成转身朝向目标疾步走去。 脚步坚定有力,没有任何犹豫的迹象。 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让事情偏离预设的轨道。 “……” 站在那里看着袁嘉成逐渐远去的身影,慕庭文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 渔姐姐啊,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他的心如同悬在高空之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没过多久,袁嘉成带着手下到达慕渔的门口。 夜色昏暗,但他却一眼就能看见那透过窗帘洒落在外的一丝灯光。 这表明房间内有人还没有睡去。 一切都像先前听到的情况一样。 正如之前所听到的那样,窗户里透出灯光,表示里面还没有人睡下。 袁嘉成心中更加笃定,今晚必定能揭开谜团。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亲自确认才行。 袁嘉成用眼神指示身旁仆役们准备好武器,并包围这座房屋。 他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虽然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数,但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无论如何,他已经非常确信其中必有入侵者存在。 问题的关键只是数量而已……究竟是两个人还是只有一个? 他需要知道具体的数目才能做出更为明智的应对。 等到所有人就绪之后,袁嘉成便带头准备突袭进入。 行动务必速战速决,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只要抓住那些入侵者,就能搞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 不过,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时,慕庭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姐夫,你说那两个黑衣刺客会不会其实不在渔姐姐那儿呢?也许渔姐姐只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没能出来,你们真的一定要立刻闯进去么?” 慕庭文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只是出于本能,他为慕渔感到担忧,下意识地想用这个办法把袁嘉成拦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提出的理由极其勉强,甚至连拖延时间的效果都十分有限。 但即便如此,哪怕只能争取到一点点时间也好啊! 说不定这点时间就能帮到渔姐姐呢? 这个想法在他心头升起,虽然渺茫,却是此刻唯一的希望所在。 这么想着,慕庭文的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庭文?!” 袁嘉成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了慕庭文的眼神中的担忧。 这一瞥让他的内心瞬间沉了下来,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 无缘无故地,慕庭文为什么突然要阻止他呢? 他曾清楚地说过,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从那两个黑衣人手中救出慕渔。 按理来说,如果慕庭文真的担心渔姐姐的安全,非但不应该阻止他冲进房间去救人,反而应该跟着一同行动才对! 更加令袁嘉成感到困惑的是,慕庭文的眼睛里为何会显现出如此明显的急切和忧虑? 这一切不寻常的迹象都让袁嘉成心中的一个念头逐渐变得更加明确。 袁嘉成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震惊。 难道……难道自己的猜疑居然是对的? 偷偷摸摸进入自己书房的人真的是慕渔? 而更让人惊愕的是,这件事情连慕庭文也知道了? 这时,慕庭文已经迅速走到知书身边,一副准备随时堵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的模样。 而在袁嘉成心里,此刻已然有了几乎确定的答案。 穿黑衣伪装的人其中之一恐怕正是慕渔本人。 否则,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异常的举动来。 然而即便心有怀疑,在看到两人坚定守护着房间的态度后,作为一名绅士的袁嘉成确实也不好意思硬闯入室搜查。 但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府邸内确实混进了贼人,整个家中,只有渔小姐所在的这间屋尚未被彻底排查清楚,为了防止出现任何可能的疏漏与危险,是否可以麻烦请几位侍女帮忙,仔细搜索一下这里?” 袁嘉成说这话时语气虽然尽量保持平静,但他投向屋内的目光却掩饰不住其内心的渴望。 万一渔小姐坚决反对这种提议…… “好的,若姐夫实在不放心的话,尽管派人进来彻底检查便是。” 屋内传出的声音冷冷淡淡的,给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期的回答。 对于袁嘉成而言,这份资料实在是太关键了,无论如何,哪怕是要得罪人也在所不惜,今夜必须要找到那两位可疑分子并查明真相。 “你们俩一定要好好搜索,任何角落,包括床底、柜后,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三公子严厉地吩咐道。 “遵命,三公子放心吧,我们会仔细查找。” 两名侍女齐声答应,在众人目光中走进了慕渔的房间。 房门缓缓开启,两人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水汽尚未散尽,仿佛刚结束了一场沐浴。 按道理来说,侍女见到主人应先施礼,但现在她们发现,慕渔裸身泡在木桶中,平静地盯着两人,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下来。 这种突兀的情景让她们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莫名其妙地被这种情形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两人的脸瞬间涨红了。 “好吧,既然姐夫叫你们进来看,那你们就慢慢找吧。” 慕渔的语气温和得仿佛春风拂面,好像在邀请她们过去似的。 听她这么说,侍女们松了一口气,弯腰行了一个恭敬的礼,随后开始按照吩咐开始了寻找工作。 她们先是来到床上翻看,又检查了厚厚的被褥内侧,一寸不漏地搜查每一个缝隙。 然后她们俯下身,认真检查床底下是否有异常,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第185章 另有隐情 接着,侍女们的目光转移到了柜子里,一件一件衣服都被细致地翻动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找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慕渔仍然静静地待在木桶里,她注视着两位忙碌的女子,轻声说道:“那边还有一道屏风,若你们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这位小姐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冷漠平淡,态度却显得相当从容,几乎是邀请她们过来的样子。 可是…… 这反而让两个侍女更觉得尴尬了。 慕渔姑娘正在洗澡,却被三公子强制要求她们进来检查。 要是真能找到些什么还好说,但如今却什么也没有。 慕渔姑娘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温和地让她们去仔细看看,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这让她们不敢再有丝毫怀疑。 不过,毕竟三公子有言在先,她们还是硬着头皮向那个地方走去。 于是,这两个侍女微微低着头,慢慢地接近屏风,迅速往后面扫了一眼。 只见里面有几件女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们赶紧退了出来,生怕耽误时间过久会让事情变得愈加难以收场。 “慕渔姑娘,打扰了!” 其中一位侍女说完这句话后,二人急忙离开了房间,出门时还顺手帮慕渔轻轻带上了门,生怕发出太大声响影响到正在洗浴的主人。 晚上的空气带着几分凉意,慕渔姑娘一丝不挂地坐在木桶里泡澡,担心自己会受了寒气侵扰。 “看到什么了吗?” 门外传来了询问的声音,那是站在门口等待消息的三公子。 见她们出来,袁嘉成马上问道:“两位侍女,找到什么了吗?” 侍女们摇了摇头,“三公子,我们已经将所有角落都查过了,甚至连细小的缝隙也不曾放过,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啊?!” 袁嘉成顿时瞪大了双眼,表示出难以置信的态度,眼中充满了怀疑。 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那两个神秘黑衣人的踪迹,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就在慕渔所住的地方才合理。 “你们确定搜查得足够细致吗?!” 他语气更加坚定地再次追问。 侍女们无奈地再一次摇摇头,“我们真的已经非常仔细地搜索过整个房间,连每个屏风后面以及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查看过了,可以肯定没有任何可疑物品或是人员。” “但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呀……” 袁嘉成眉头紧锁着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整件事情里藏着不少疑问。 假如慕渔只是单纯地待在屋内洗浴而没有任何特殊活动的话, 为什么之前府内出现混乱时却完全找不到她的影子,直到此刻仍旧在洗浴呢? 正当袁嘉成犹豫不决之际,在思考是否需要亲自入房探视一下实际情况的时候,房门却在此时突然从内部发出了轻微声响并被拉开。 慕渔穿戴着整齐地现身于门口,不过由于匆忙之中刚完成装扮,她那一头还未干透的长发依旧紧紧贴附在肩颈上显得有些湿润。 “转过去!” 尚书府内管理着各项事务的大管家当即命令众人转身避嫌。 即便是对于袁嘉成而言,此时此刻也是迅速遵循规矩,将视线转向了别处,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刚沐浴更衣完毕、仪态稍显狼狈但不失尊贵之姿的慕渔。 “小姐,请问为何会在此时走出来?” 知书快速来到她的身边帮助打理起略微凌乱的秀发,动作轻柔又不失敏捷。 站在庭院内的台阶上方,慕渔轻轻叫了一声“姐夫”,随后缓缓展开手中携带的一张卷轴。 随后走向近前,站到了袁嘉成身旁不远处,轻轻地扬起了自己的脸颊望向他,表情镇定自若。 接着便将其手中紧握许久的那一幅精致画卷平铺展开展示给对方看,并介绍说: “这是我最近随意挥毫创作完成的一副新作,描绘了一对相依相伴共度时光的恩爱鸳鸯图。” 袁嘉成看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不禁一愣神,心里十分纳闷不解究竟为何会忽然提起这样与现状无关紧要的话题。 慕渔完全摊开展卷,指着上面彼此依偎的鸟儿,带着几分羞涩却也满怀真诚地解释道: “这两天住在尚书府里,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和姐夫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心里真是既羡慕又为你们感到由衷地高兴。我和庭文在这期间打扰了您们不少,给您二位添了许多不便。因此,在这难得的空闲时光里,我决定用自己笨拙的手试着作画一幅,并且希望在我们明天离开之时能将其送给各位,以此来表达我对这段时间照顾的感谢之情。” “一是为了答谢这两日以来你们对我们的悉心照顾。二是我想把我的一份美好祝愿送给姐姐、姐夫,衷心希望无论今后风雨如何变幻,你们二人能够始终保持着这份深厚的情谊和初见般的浓情蜜意,永不分离。”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低声说道:“不过……姐夫你也知道,我在学习绘画方面算是起步比较晚,技艺还十分生疏,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所以为了这幅看似简单其实却花了我很长时间的作品,我不知改了多少次草稿才终于画成了现在的模样。手上这副画虽然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如果真要是有哪里不好,也希望姐夫你别太放在心上。” 一旁的知书听罢这一番话,不禁呆住了。 原来这段日子小姐竟然偷偷抽时间练习起了画画? 这种事情怎么就没人告诉过自己呢? 然而这位丫头虽然年轻,却也颇懂得察言观色之道。 既然姑娘都这样开口说话了,那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于是她快速转动着眼睛想了想,便即刻接茬道:“是啊,大姑爷,这件事就连我也是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呐!为了完成这张画卷,咱们家小姐这几天可是整晚整晚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哦!” 听到这里,慕渔轻轻摇了摇头以示责备,然后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袁嘉成温和地说:“知书,你就不要再夸大其词了。实际上是因为最近晚上熬夜画画确实有点太辛苦了,今天傍晚饭后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当刚刚完成这最后一部分画面之后,我才让知书赶紧帮我烧了一桶热水想要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会儿。谁知……” 第186章 小心眼儿又记仇 实在太累了,在澡盆里没坐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外面确实是有声响的,我也隐约听到了些动静。 但是当时实在是太疲惫了,而且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就没有出去看看情况。 她对袁嘉成微微施了一礼,表示歉意:“如果早知道我的懒惰会让你有所误解,并且因此做出错误判断的话,我当时一听声音就会立刻出来的。真的非常抱歉呀,姐夫……” 袁嘉成:…… 听了慕渔这一番解释后,不仅天衣无缝还主动道歉,使得袁嘉成根本找不出继续质疑的理由。 然而…… 袁嘉成还是忍不住又朝慕渔房间那边瞥了一眼。 心底依然存有疑问:事情真的像她说的一样那么简单吗? 看着他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慕渔察觉到了袁嘉成的心思。 女孩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漠。 之前,或许自己把袁嘉成想得太单纯了些。 这个人如此小心仔细,并不容易对付。 不过,面对越是谨慎的人,就越是有可能变得多疑。 而她的策略,就是要让他一开始就走向怀疑自己猜测的方向上! “姐夫你说府上有贼,不需要再在其他地方查找了吗?或者……” 说到这儿,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咬紧嘴唇,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些许委屈。 甚至带着点小脾气,将手中的“鹣鲽情深图”随便扔进袁嘉成怀中…… “这房间里一直有人守着,他们都可以证明没有任何人进进出出。要是您不信我说的话,那就自己进去检查吧!” 话音刚落,慕渔拉着知书与慕庭文往后退了几步,腾出了路来。 “姐夫若真在寻找盗贼,请务必抓紧时间行动,否则贼可能早已逃跑!” “渔姐姐!” 慕庭文紧紧拽住姐姐的衣服袖子,仿佛是在下意识地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他迅速地站到了门口,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神情,似乎是在试图通过自己的存在来证明什么。 在这一刻,他显得异常的坚决与勇敢。 渔姐姐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明白,姐夫怎么可能还不相信呢? 难道是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 这样的疑问在他心里盘旋,令郁平宁静默中的心情愈发复杂。 “没关系,庭文,姐夫这么做也是出于某种考虑的。” 慕渔平静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带着几分释然也有少许难以察觉的无奈。 “我们就先不要去干涉他的决定吧。” 话音未落,只见她又向前走去几步,轻轻地握住了袁嘉成的手臂。 这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无声的支持和理解。 “……” 袁嘉成望着这对默契十足的姐弟俩,眉宇间不禁泛起了一丝丝波澜。 那两道原本挺拔而秀美的眉毛,在这一刻因内心的动摇开始紧皱了起来。 隐藏在宽大衣袖内的双手不自主地相互扣紧再松开,细微的动作透露出了他内心此刻无法平息的纷扰。 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以及慕渔的态度变化,他实在有些把握不定,到底这位一直被冤枉的女孩儿是真的无辜还是只是演技过于自然? 这个问题像一片乌云般萦绕在他的心头,让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但假设她是清白的,那么将所谓的“黑衣人”藏匿于房间里却又主动让出路来邀请别人进行搜查,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暴露了真相吗? 难道这只是对方设下的一个局? 抑或说,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情况下,她真的敢冒险尝试这样大胆的行为吗? “三公子!三公子!” 正当他在纠结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负责在后门处警戒的一个家仆正朝这里奔来。 “三公子,大事不好啦,在咱们宅邸后花园靠近西边的一隅墙根底下发现了许多新鲜的人形脚印!”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疑如同晴天霹雳般震撼着众人的心绪。 “你说什么?怎么才通知我?” 听到这个情报后,袁嘉成瞬间变得十分激动且满脸不解之色。 他眉头锁得更深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和焦急交错的表情,几乎是怒斥般地质问着那个前来报告的下属。 仆役见状赶紧解释起来,“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之前那片地区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异样。” “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袁嘉成几乎是以吼叫的方式表达着对自己手下行动迟缓甚至有所隐瞒的极度不满。 拳头紧握至发白的程度显示了他内心的恼火。 现在看来很明显之前他们的搜索路线可能完全走错了方向! 原来我真的误判了形势并且冤枉了好心帮忙解围的慕渔小姐啊…… 想到此点时,一股深深的歉意涌上了心头,同时也让他更加迫切地希望马上前往现场确认一切。 “阿渔……“ 尝试着张嘴想要开口道歉或是解释什么却突然发现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要知道作为侯府千金身份尊贵非凡不说,更是鸢清最亲爱的小妹,就这样毫无根据地对她产生了猜忌怀疑…… 这实在是太不应该太失礼数了。 “算了罢,姐夫。” 没等袁嘉成说完,对面的女孩儿倒是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我知道你是急于查明真相才会这样行事。”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温柔也增添了几分戏谑,“既然已经有新的发现就赶快行动吧。不过……” 紧接着这句话后面紧跟了一个转折,使得周围气氛再次发生了微妙变化…… “别以为我不生气哦!另外,那张《鹣鲽情深图》能不能到手恐怕还真得打个问号嘞!“ 最后一句玩笑般的威胁语中既有调侃也有几分真实的情绪波动,这让整件事虽然结束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尾巴。 这一番俏皮的话让袁嘉成感到既无奈又无语。 这姑娘和其他小姑娘没有什么不同,小心眼儿又记仇,竟然能把她家中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抛诸脑后,毫不慌张地站出来应对,这种态度让他很是意外。 袁嘉成内心长长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低落。 看起来,一开始他对这件事情的猜测和判断全都是错误的。 第187章 屋子里藏人了 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似乎真的和她毫无关系,而他自己却白白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去揣摩和推断。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 “走吧!大家随我去后院看看!!” 他大手一挥,迅速带着尚书府的一众侍卫匆匆向后院赶去。 他知道那两样东西背后的秘密是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失窃之物追回来,不能有丝毫拖延。 直到袁嘉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一直装作“斤斤计较”的慕渔眼中立刻露出了冷冷的寒意。 为了追踪那些神秘闯入者的踪迹,这个人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产生了怀疑,并且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就直接闯入她的房间进行搜查。 像这样一个外表看似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却充满着阴谋与算计的人,内心肯定早已变得无比阴暗且冷酷无情。 慕渔绝不允许大姐再待在这个危险的男人身边生活了。 谁又能保证哪天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或保护个人的利益时,袁嘉成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牺牲大姐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能接受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渔姐姐……你没事儿吧?” 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如此冷漠严肃面孔的弟弟慕庭文此刻连靠近都觉得有些害怕。 “嗯,我没事儿。” 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她马上调整了表情,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温柔亲切的笑容。 “哎……只要渔姐姐没事就好。” 看到渔姐姐恢复常态,慕庭文如释重负般地放松下来。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某件重要之事,“对了,渔姐姐,那个……” 目光迅速扫过慕渔的小屋。 这间小屋并不大,但布置得温馨舒适,墙上挂着一些手绘的装饰画,床边放着一个小木桌,桌上散落着几本书和一盏精致的小灯。 他真的很想问她,今晚到底在干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尚书府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跟她有关系啊? 他心里想着,毕竟这么不寻常的情况并不多见。 而且慕渔平时就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或许真的和这次的事情有关呢。 姐夫一直在讲,有两个黑衣人闯进了他的书房,但渔姐姐明明就一个人啊,难道今晚的事情真的和渔姐姐没有关系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种种疑问,想要找一个明确的答案。 慕渔看着他眼中充满好奇与疑惑的样子,心想,看来他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说:“行了,先进屋再说。” 她决定不再隐瞒,把真实情况告诉他。 因为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也应该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事情。 她并不打算隐瞒。 他也长大了,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有许多阴暗面,他也应该逐渐了解一些现实。 毕竟生在侯府这样的地方,一辈子免不了要跟各种是非打交道。 与其一直瞒着他,把他养得娇弱不经事,还不如早些让他知道生活的不易,人心的险恶。 只有这样,将来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好!渔姐姐,我们进去吧!” 慕庭文现在已经非常依赖她了。 他知道,渔姐姐总是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和支持。 牵手这种小女孩才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他会紧挨着慕渔,跟随渔姐姐快步走进屋里。 ……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丝水汽,显然是刚刚有人用过热水的缘故。 慕庭文进屋后,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 他仔细观察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些什么线索或迹象。 果然,什么也没看到。 呃…… 他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刚才那些纷扰可能真的是个误会,今晚的事情的确和慕渔无关。 正想这么对她说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哗哗哗!” 刚要开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屏风后面的木桶里突然传来阵阵水花声。 慕庭文顿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了。 这屋子里居然真的藏着人? “知书,赶紧给乔公子拿条毛巾擦擦。” 慕渔平静地吩咐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镇定。 慕渔从容不迫地关上房门,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猜到袁嘉成可能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心思敏捷的乔羽书便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了那里,以确保她的安全。 他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并没有耽误任何时间。 乔羽书不仅身形矫健,而且行动极其谨慎周密。 当他们接近这个小屋的时候,乔羽书特意观察四周的环境,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后,巧妙地选择了一个时机,带着慕渔通过后窗翻进了房间内部。 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产生,显示出他高超的身手以及丰富的经验。 如果当时是乔羽书先行一步离开而把慕渔留在原地的话,那么现在很可能无法像这样轻松地坐下来慢慢解释整件事情的缘由和发展过程了。 他的存在给足了慕渔信心和安全感,使后者得以镇定自若地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状况。 “乔公子,请您用这条毛巾擦一擦。” 尽管知书日常生活中给人的感觉比较大大咧咧,可是一旦到了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她还是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恰当的,尤其是面对着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小姐时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此刻,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她都能做到沉稳如山,并且完全听从慕渔的调遣。 但反观屋内的另一人……慕庭文……却无法保持与三人一样的镇静姿态。 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位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站在姐姐身后,慕庭文显得十分慌乱无措。 “渔姐姐……这个人……还有你……”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地指着乔羽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询问:“您究竟是谁啊?” 对于侄子这般惊恐失措的表现,慕渔并没有感到太过于惊讶或是恼怒。 相反地,她在心里默默感叹道:如此这般便被吓得不知所措又如何能行? 既然如此,今天就让这孩子多见见世面吧! 也许这对他的成长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呢! 第188章 冲着乔公子来的 不过,就在这一刻,有一个微妙的变化悄悄发生在两人之间。 虽然慕渔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当她说出那句简单明了却又充满分量的话语…… “他是我的朋友。” 原本眼神冷漠、面容僵硬的乔羽书忽然间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神情。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她认可为“朋友”,尤其是在她之前对他进行过诸多言语上的攻击之后。 “朋友……” 这个词似乎勾起了什么美好回忆或者想象吧,男子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被认为是个无耻之人呢,结果没过多长时间这位少女竟改口称呼自己为其友人,这样忽冷忽热的态度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呀! 等到乔羽书用完毛巾将身上的湿意尽数除去以后,慕渔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本空白书籍以及一截散发着奇异香味儿的白蜡烛…… 然后将其郑重地递到了他手上。 “拿着这两件物品吧。” 接过书本和蜡烛后,乔羽书那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 “莫非渔小姐如此相信于我?” 他轻声问道。 毕竟通常来说不会随便将贵重物品交托给别人管理啊……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个颇为犀利的目光投射过来,“你以为我就真的这么轻易信任你了吗?” 而且,他说话的这种语气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就好像他们之间已经熟识了很久一样。 尽管刚才他没有丢下她独自离开,反而还帮她及时回到了这里,这确实对她有很大的帮助,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忘记之前他的种种胡作非为! 光是想到那天在大姐房间外面,两个人竟然嘴对嘴的那一幕,慕渔就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于是,她的语气更加不善起来:“我只是暂时把东西放在你那儿罢了!” 再说,她也明白乔羽书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要不是他想打探什么事情,又怎么会大半夜跑进尚书府,跑到袁嘉成的院子里去呢? 她坚信乔羽书一定查到了什么与袁嘉成有关的事情,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啪啪啪!” 乔羽书一边鼓掌,一边赞赏地说,“果然机灵啊,渔小姐。” 既然已经被猜中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乔羽书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后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慕渔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账单吧?” “没错,就是那张账单!还是渔小姐你也应该熟悉的那个账本!” 乔羽书肯定地回答。 “啊!灵草洞!” 慕渔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一次,为了寻找三叶雪桑果,她带着知书去了京城南郊的灵草洞,差点被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杀了。 而这张账单就是在那些人的身上找到的。 乔羽书点了点头,随后将那页账单平铺在圆桌上。 “账单上记录的是前几年赈灾款项的具体开支情况。我家中的账房先生看过之后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原来有五十万两的赈灾银子,但大部分都被贪污掉了,到最后真正能够分给受灾百姓的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而这张账单里,满是对各级官员腐败行为的确凿证据! 不过…… 慕渔眉头紧锁,带着些许疑惑问道:“当时你说过,这个账单跟那位殿下的事还有其他几位王爷也有关系。你怎么找到袁家来了?” 她清晰地记得,袁尚书一向清廉自律,从来不在官场上站队,一心只想着做好一个忠于国家的纯臣。 这样一个人,这种赈灾银子被私吞的事情,怎么可能与他扯上关系呢? 其实,乔羽书也清楚袁尚书的为人,他是个清白且严谨的官员,绝不可能做出贪污受贿之事。 但是……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那张泛黄的账单:“这张账单用的是工部惯常使用的文书纸张。” 宫中各部门使用的公文纸基本是一样的,但由于近年来因为需要频繁赈灾和修建的缘故,工部的任务越来越多。 因此,所使用的文书纸张比别的部门要更多,质量也有所不同。 记录这些非法行为证据的账本,恰恰就是使用了这种特制的文书纸。 正是通过这一点,他才找到了袁家的方向。 今晚,在来到袁嘉成之前,他已经对袁尚书和他的几位儿子居住的地方进行了全面细致地搜查。 果然不出他所料,袁尚书确实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好官,并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而他的几个儿子们也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问题。 只有到了这袁嘉成…… 乔羽书的眼睛再次扫视到桌上空白账本以及旁边的蜡烛上。 内心更加确信,眼前这位表面看似普通的年轻公子袁嘉成背后绝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慕渔同样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只不过,她心中想的是为了能够帮助姐姐解决困扰多年的心结。 而自己则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查清楚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尽管出发点略有差异,但他们共同的目标却十分明确:一定要彻底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即使双方的目的相同,慕渔依旧决定把这两件关键性的物证先暂时交给对方处理。 正当此时,“咚咚咚!” 窗外突然传来了轻微而又急促的小石子敲打窗户发出的声音。 慕渔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想起不久前管家禀告时提过的消息:有人出现在自家后院并且留下了许多新鲜脚印。 难道说…… 这些人就是冲着乔公子来的吧? “公子。”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门外已响起了熟悉而低沉的声音。 知书缓缓打开窗户,外面站着的是解然和墨白,两人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候着什么。 夜色中的三人显得格外沉默而神秘。 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这个地方确实不宜久留,乔羽书也知道他应该尽快离开。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这才开始准备离开的事宜。 乔羽书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样物品收好,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慕渔,眼神中充满了认真的意味。 “既然渔小姐你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也会不负所托,定会好好保管这两样东西。”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等我解开它们的秘密之后,一定会派人请你到清圆斋详谈的。” 第189章 纯情小男孩 说完这番话后,乔羽书便轻盈地跃出了窗外,迅速与早已在外等候的墨白、解然汇合在一起,在夜色中逐渐远去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然而…… 直到乔羽书离去许久之后,房间里唯一的那个小男孩慕庭文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步。 刚才发生的一幕似乎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哎,庭文,怎么啦?是不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到了啊?” 慕渔见状,轻轻出声问道,语气里既有安慰也有几分戏谑之意。 她心里有些不解……按理说平时这个小家伙胆子不算小的呀? 为什么听到太子殿下、三皇子以及赈灾款项贪污这些事情时,他就变得如此害怕? 日后要是真进了官场遇到更为复杂的情况怎么办? 想到这里,慕渔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并且为眼前还处于震惊状态下的小弟斟了一杯茶水,试图以此帮助他缓解心中的惊恐。 “别这样惊讶嘛,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多增长些见识罢了。即使内心感到恐惧不安,也必须学会勇敢面对与忍耐才行哦。明白了吗?” 可是,听完姐姐的话之后,慕庭文依旧是满脸迷茫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完全理解对方所传达的意思。 他呆呆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木桶,眉毛紧紧皱成一团,看起来好像遇到了某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一般。 足足过了数分钟后,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渔姐姐,他……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呢?” 看到弟弟这样子反应,连一向冷静沉着的慕渔都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梢:难道真的是因为受到刚才那些事情的刺激而让小庭文受到了不小的心理冲击么? 要知道就在片刻之前,乔羽书都已经对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做出了相当详细的解释说明…… 正是因为注意到账本上使用的纸张不同于普通市面上能够购买到的那种类型,乔羽书顺藤摸瓜发现了太子殿下与三皇子之间暗中勾心斗角的竞争关系。 不仅如此,就连看似毫不相关的袁嘉成也被卷入了这场风波当中。 而在今夜吃饭的过程中,通过袁尚书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这段时间以来景宣帝接连召见多位名医进入京城,名义上是为了替乔羽书治疗毒症。 但实际上,慕渔比大多数人都明白,这位老皇帝怎么可能真心想帮乔羽书? 所谓的治病解毒,其实就是想弄清楚乔羽书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看他能不能撑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因此,慕渔猜,乔羽书这次来到这里,是想查清楚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暗斗情况,然后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老皇帝无暇顾及他。 这样一来,他就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反击。 不过,这些事情,她现在还不敢跟慕庭文说。 只是稍稍提了一下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斗争,就已经把他吓得够呛了。 如果再告诉他景宣帝和乔羽书之间的暗中较量,恐怕小家伙会被吓得昏过去吧? 于是,慕渔灵机一动,编了个借口:“那位公子是受命调查近几年来的赈灾情况,这才到了我们府上。” 然而,慕庭文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决! “渔姐姐!” 他眉头紧锁,大步走到木桶旁边,情绪激动地指着那桶热水,“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面?!” 没错! 刚才那个人确实是从这桶里冒出来的! 之前知书明明告诉她,渔姐姐正在屋子里洗澡。 而且,那些丫鬟也亲眼目睹了渔姐姐光着身子浸泡在那个木桶之中。 而那个男人竟然也在同一个木桶里藏匿起来。 这样一来…… 慕庭文心中涌起的念头差点让他疯狂。 他飞快地跑了过来,用力抓着慕渔的手臂,大声地质问道:“渔姐姐!那个人是不是把你全身都看到了?我要去找他拼命!!” 在大晋国中,规矩和礼数是非常严格的。 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一旦被男子看了个精光,一旦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知晓,渔姐姐必定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想到这儿,慕庭文的心痛得厉害。 即使是为了查清楚袁嘉成的真实身份,渔姐姐也应该更加小心地保护好自己才对啊!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的身子都被那个男人看光了! 她心里又气又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件事实在太让人难堪了。 她,她…… 算了,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直接去找那个男人算账算了。 慕庭文挽起袖子,愤怒地瞪着窗户,决定不顾一切翻窗追赶那个可恶的家伙。 他的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眼睛里冒着怒火。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无助和恼火。 但他还是决心要找到那个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甚至,他也大概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那个男人。 毕竟刚才对方的表现明显是实力远胜于他。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想要讨回公道的决心。 但他实在气坏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渔姐姐呢? 这简直太过分了! 他必须要讨回公道! 慕庭文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慕渔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慕庭文竟然在意这个点。 她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 难道他还真是一个纯情的小男孩吗?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知书,快拦住他。” 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决,不容置疑。 “是,小姐!” 知书立刻响应,迅速向慕庭文走去,准备制止他的冲动行为。 然而! “谁也别拦我……啊!” 慕庭文愤怒地大喊,但在知书伸腿把他绊倒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跌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但心中的怒火却并没有熄灭。 …… “好了,平复点心情了吗?” 慕渔坐在椅子上,语气温和地看着慕庭文。 此时她心里有点后悔带他来尚书府了。 原本以为他会冷静一些,没想到竟会变成这样。 他平时不挺机灵的吗? 怎么现在却这么傻呢? 她实在有些不解。 难道是因为对她的关心导致他失去了理智? 第190章 吃了大亏 “要是我真被他看了个透,要是他真占了我的便宜,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他走吗?” 慕渔平静地问道。 她需要让他明白事情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 那时候情况危急,为了避免有人发现乔羽书藏在她房间,她只能出此下策。 但这并不代表她毫无防范之心。 尽管让乔羽书躲在桶里,但她还是穿了衣服。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轻易暴露给他人。 只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她没去刻意遮挡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谁能料到呀?!” 慕渔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表。 这件事情实在是她预料不到的意外。 慕庭文皱着眉,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一样,“万一他嘴甜话密,骗过了你的心怎么办?” 慕庭文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仿佛是在极力思考如何才能防止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面前。 虽然这个渔姐姐平日里确实机智勇敢又冷静敏锐,但那些小说里的富家小姐们,不是也因为不了解社会而经常被心怀不轨的人欺骗吗? 想到那些书中的情节,慕庭文越发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这位聪明却可能不够谨慎的姐姐。 那些富家千金,尽管平时看起来聪慧伶俐,可一旦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时,往往就会露出天真和单纯的一面,很容易就上当受骗。 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不仅对坏人毫无防范之心,还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慕庭文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样糟糕的情景,心中便更加焦虑不安起来。 在他看来,如果真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利用姐姐的美好品德来进行不当行为,那么到时候再后悔恐怕就已经太迟了。 慕渔:“……” 听到弟弟如此直白且略带质疑的话语,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原本只是想要解释一下刚刚发生的情况,并没有料到会被这么严肃地询问。 从他的言语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是来自家人之间相互担心与关怀的真实体现。 原来,在他看来,自己就是那种因为爱得死去活来的书生女么? 面对慕庭文突如其来的质问,慕渔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一方面是因为理解了对方出于好意才这样说,另一方面也对自己居然被当作易受诱惑的对象感到些许不满。 但她很快调整心态,决定以耐心的方式去化解这场误会。 “五少爷,您就别担心啦!如果那乔公子真有什么不良企图,知书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姑娘!” 见场面稍显尴尬,随身侍婢知书赶紧出声解围。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对主子的信任和支持,同时也表现出对外界潜在威胁的警惕。 “而且,刚才姑娘可是穿着衣服的,婢子还特意找了布条,把乔公子的眼睛蒙住了。” 补充说道,希望能够进一步打消慕庭文心头的顾虑。 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她详细说明了刚刚所采取的安全措施。 正如慕庭文所说的那样,未嫁之女与外男这样近距离接触是不允许的。 即便是在紧急情况下,也要尽可能遵守基本礼仪和社会规范。 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迫在眉睫,让她们不得不暂时抛开常规做法来应急处理问题。 “事情迫在眉睫,她们也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才如此行事。” 慕渔补充道。 通过这句话试图让弟弟理解,当时的确没有任何比这更好的选择存在了。 “哦,是这样的?” 慕庭文闻言后表情稍缓了一些,但仍显得半信半疑。 他一边点头表示同意姐姐的说法,另一边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可是渔姐姐,你什么时候跟那个人有过这么多交往呢?” 紧接着抛出了下一个疑问。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未听闻渔姐姐提起过有关于灵草洞、清圆斋这些地方的经历,更不用说与一个陌生人发展到了需要对方亲自来帮忙解决问题的地步。 什么灵草洞啊,什么清圆斋啊,渔姐姐竟然暗地里跟他有这么多往来? 这些问题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慕庭文敏感而又好奇的心扉深处,让他瞬间感到更加紧张不安。 “……” 慕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 看来这一次小弟找茬的能力还真是不弱,几乎已经快接近真相所在。 既然他已经提出了这样一个尖锐而具体的问题,那就只好一件一件地说清楚。 经过一番耐心细致的讲解之后才算彻底说服了这个多疑而又关爱自己至深的小家伙。 但是…… 当慕庭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准备休息时,心中总感到不对劲儿。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刚从渔姐姐那里听来的一切信息。 虽然表面上答应不再过多追问下去,但内心深处那份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却并未随之消散。 “总觉得渔姐姐这次吃了大亏!” 一个念头忽然闪现而出,让他浑身一震。 甚至还认为渔姐姐已经被那人给迷惑住了! 想到这里,慕庭文更是无法平静下来。 在他有限的认知范围内,一直存在着这样一个观点。 一个女人一旦被男人吸引住了,往往就会失去应有的理智,在行动方面变得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过分狂热! 这样的话,未来的路途将如何走呢? 照这样下去,渔姐姐还怎能像普通女子般,在适当的年龄找到好人家结婚生子?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果。 想到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形,以及因此可能给整个家族带来的影响,“哎呦!这样可不行!” 慕庭文猛地从床上坐起,决心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还说什么等解开了谜团后邀请渔姐姐去清圆斋。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我要跟着一起去,密切监视那个家伙,不能再让渔姐姐吃亏了!” “没错,就这么办!” …… 清圆斋。 墨白和解然把乔羽书送回府后,赶紧叫人去唤醒郭老先生。 看着乔羽书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解然特别着急:“殿下,你怎么不注意自己啊?!这么冷的天,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第191章 求助 郭老先生之前早就提醒过,殿下的体内寒气还没有完全清除干净,最怕的就是着凉受寒。 可是殿下却偏偏不顾自己的身体,一个晚上跑出去把自己弄成了落汤鸡。 这样的身体情况肯定会让他生病,这让解然更加焦虑不已。 与粗枝大叶、心思相对简单的解然不同,墨白显得更加心细如发。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殿下这次的行为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慕渔姑娘。 但尽管如此…… “殿下,就算是为了慕渔姑娘考虑,你也应该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是体内的寒气再度发作……” 想到万一某一天寒毒真的在殿下的身上爆发出来,即便是医术再高明的郭老先生也可能无能为力时,那时还能够再次和慕渔姑娘交谈吗? “行了吧……” 这时的乔羽书脸上比平时多了几分苍白。 其实对于这些道理他自己也很清楚。 然而如果不帮他的话, 今晚她肯定会被袁嘉成抓住。 无论如何,乔羽书都不能接受让自己在乎的人落入坏人的手中。 更何况…… “咳咳!” 突然间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来是从睡梦中被唤醒过来的郭老先生正用不满的眼神瞪着他们二人。 只听见老人没好气地说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给你们治病的,而不是来做你们随叫随到的仆役!” 老人气冲冲地强调说以后没有大事的话不要再深更半夜来找他打扰休息了。 “郭老先生,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我们才请您来的。” 解然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但这时,乔羽书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过几天知书会带着慕渔姑娘一起来清圆斋。”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显然这一次不仅吹了风,还着了凉。 尽管他的话音不高,但这句话依然清晰地传到了郭老先生的耳朵里……知书要来? 这意味着什么呢? 毫无疑问,将会有一顿美味佳肴在等着呢! 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因为不满而面色不愉的老者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喜色,可他很快又恢复了作为长辈应有的严肃表情。 “哼,别总是提谁谁谁会来。一个小丫头罢了,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墨白在一旁听后,默默地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真的等知书再来时,您还能这么从容地说出这种话吗?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几声轻微却又明显的咳嗽声。 “咳咳!” 郭老先生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走到床边,开始给躺在床上休息的乔羽书仔细诊脉。 手指触碰手腕片刻之后,郭老先生眉头皱紧,发现病情其实比表面看起来严重得多。 放下乔羽书的手腕后,这位老大夫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发问了:“你今晚到底跑哪儿胡闹去了?这样做简直就像是不要命一样啊!” 在之前的某个夜晚进城的时候,他也曾亲眼目睹过乔羽书骑马不顾一切向前狂奔的情景,那时候他就曾经如此严厉地指责过对方。 虽然明知自己体质不好却仍旧坚持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简直就是视死如归的行为! 作为一位大夫,他可以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配制最适合他们的药方,然而当患者本人根本不顾自己的劝告而去冒险行事时,这就等于完全无视了他的心血和努力。 “你这样做让我怎么救?!” 郭老先生生气极了,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般地说了一句,“好吧,随你怎么吧!” 言罢,老人猛地挥动了自己的衣袖转身准备离去。 这一幕让解然与墨白都感到了事态严重,两人急忙上前拦住了欲离开房间的郭老先生,并焦急地喊出了声。 “郭老先生!” 他们深知这位老人家此时内心的愤怒从何而来:费尽心思调制好的滋补药汤尚未发挥作用,就被当事人以这样一种方式破坏掉身体状态。 如果换成是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遇到这种事情的话,肯定也会感到同样无法接受。 不过…… 墨白深深地向郭老先生鞠了一躬,语气诚恳而坚定地说:“殿下的处境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除了您以外,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能力来帮助殿下摆脱毒素的威胁了!因此,请您一定要大发慈悲,再次伸出援手助我们一臂之力吧,郭老先生!” 解然发现自己在关键时刻根本派不上用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旁边团团转,好不容易才找到说话的机会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表示赞同,并且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附和道:“是的是的!我的意见和他说的一样!请您务必要帮帮我们尊敬的殿下啊,郭老先生!” 但这一次,郭老先生是真的被他们给惹恼了。 他甚至不愿意再多浪费时间去与两人解释任何事情,直接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准备就此不再理会。 没想到…… 乔羽书突然开口说道:“我会让人在知书赶来之前准备好一千两银票,然后拿着这些钱去京城各个着名餐馆多采购一些有名气的佳肴。”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整个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 原本已经迈出第一步的郭老先生顿时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的后背正对着那名受伤的殿下,内心却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抱怨几句:“早就说过不要再整天把那个名叫知书的女孩挂在嘴边了,难道他就真的对美食如此难以自拔吗?” 然而……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千两白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能够换取到数量庞大而且品质极高的各种美味食物呢。 再加上那位名叫知书的小姑娘天生就有一副非常挑剔的味蕾。 只要是经过她精挑细选过后的菜肴,绝对称得上是人间至美的享受。 所以…… 经过短暂而又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 郭老先生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么就这样吧,你们可以把殿下调入我房间内治疗。” 很显然,贪恋美食简直就成了自己心中最大的软肋了。 …… 由于乔羽书身上的寒毒十分严重, 单纯依靠药物的力量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体内积累的阴寒之气彻底驱除掉。 第192章 名不虚传 因此,郭老先生只好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红色瓷瓶。 打开瓶盖瞬间便散发出一股浓烈辛辣的气息,迅速充满了整间屋子。 他对床上躺着的人解释道: “这一小瓶子里面装着由三十余种不同种类辣椒精心提炼出来的药油,虽然味道闻起来确实挺呛鼻,但它所具备的强大功效可是其他普通药品完全不能相比拟的。” 接着他又补充道,“如果结合传统针灸技术使用的话,应该可以在相对较快的时间内促使你体内的寒气得到有效的排出。只不过过程中可能免不了要承受一点痛苦,到时候还得请你尽量咬紧牙关撑下来了。” 听完对方说明情况后,躺在床上的乔羽书立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接受即将面临的一切挑战。 随后平静地说出了接下来自己的决定:“请尽管放心动手治疗吧,郭老先生。” 乔羽书一脸淡定。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神情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眼前的危机对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他过去承受过的痛苦,也同样刻骨铭心。 曾经那些艰难的时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成为一段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尽管如此,时间却教会了他坚强与坚韧,让他能够以更加平和的心态面对未来的困难。 早习惯了吧。 或许正是这些经历造就了今日这份超乎常人的从容不迫,让外人看了只觉震撼莫名。 看到他这么平静,郭老先生心里赞叹不已。 作为一名行医多年、见过无数生死离别的资深大夫,郭老先生深知,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镇定态度的人有多么少见,也由此断言:这样的人是能够成就大事的料。 不仅需要有过人的智慧,更难得的是那种临危不惧的精神状态。 只可惜,他的身体…… 想到这一点,老大夫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即便精神上再强大,如果肉体始终被疾病所困,终究难以真正地展翅飞翔。 好在今天看来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郭老先生手法熟练,很快就完成了针灸,乔羽书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只见随着最后几根银针从肌肤之下轻盈地拔出,病人苍白的面容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许多。 墨白和解然见状,急忙感谢郭老先生。 “真的非常感谢您!”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郭老先生您真是神医,‘鬼医圣手’这个称号果然名不虚传啊!” 郭老先生摆摆手,“得了,别捧我了!” 尽管受到两位手下高度评价,但老大夫并没有因此而自满或骄傲起来。 “你们殿下恢复得这么快,并不只是我的功劳。” 毕竟在他看来,真正治愈患者的还是他们自身顽强的生命力,以及良好的心态。 “哦?” 两人齐齐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老大夫这话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难道说还有其他因素促成了此次康复过程吗? 郭老先生望着乔羽书问道。 事实上,当他刚才为这位贵客实施治疗的时候,便隐约感觉到其身体内存在一些奇特变化。 于是决定将自己观察所得分享给大家听。 刚刚为他扎针时,他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 尤其是在将一根又一根细长柔软却又锋利异常的金银合金制成的针轻轻插入患者相应穴位时,敏锐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力量正在悄然生成。 虽然乔羽书体内的寒气十分强烈,但在他心脏深处,似乎还有一股正在悄然升起的暖流。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体内本来就是极其罕见的现象,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位病患身上发现呢? 这引起了老者极大的兴趣,同时也激发了探究下去的决心。 寒与热天生相对。 因为寒属性代表着寒冷、收缩等特质。而热则是温暖、扩张等特性。 通常二者相遇要么会相互抵消要么则会产生巨大破坏作用。 可这一次由于某种原因竟然形成了暂时性的平衡,并且还在持续加强中。 正是因为乔羽书体内自然产生了一些热量,再配合针灸疗法,使得他原本看似绝望无望的状态迅速得到了逆转,出现了明显的好转迹象。 想到此处郭老大夫眉头微蹙,脸上流露出几分困惑之色。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而且向来小心谨慎的老医者,他知道很多事情表面看似简单其实背后隐藏着复杂因素。 郭老大夫一脸疑惑地看着乔羽书。 按照目前状况来看对方病情理应稳定下来,可是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似的。 回想起最近一段时间来发生过的一系列事情,不管是日常膳食调配亦或是药材使用,每一道工序都是经过严格检验确保安全后再进行操作。 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东西,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 甚至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连空气都特别做了消毒处理,防止有任何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的因素潜入房间当中干扰到病患康复进度。 按理说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才对啊。 好端端地,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多出这样一股东流呢? 这个问题真是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找不到一个合理解释说明。 这件事真是令人费解。 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像这种体内突然出现新元素的情况往往预示着某些潜在隐患存在可能性较大,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快查明真相才能安心。 解然听后吓了一跳:“莫非殿下又中了什么毒?!” 联想起之前遭遇的那种可怕情景,一种极为强烈又致命的寒毒悄无声息侵入体内导致生命垂危至今仍是众人难以忘记的一段阴影。 当时即便是遍访名医也没有找到有效应对方案。 现在殿下的身体里又冒出了新的暖流,会不会有人暗中对殿下做了手脚? 这样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毕竟身为皇族继承者本就身处于政治漩涡中心,难免会有不少心怀叵测之辈伺机而动企图谋害。 “这个问题嘛……” 面对下属们关切询问的眼神,郭老并不急于给出明确答案而是缓缓伸出手掌轻轻捋了捋自己下巴处雪白长须若有所思般说道。 第193章 梦境 虽然这股暖流来历不明,但并没有显现出致命威胁的样子。更像是由人体本身自发地生长出来的能量而非外界强制注入的结果。 “自我生成的暖流?“ 其他人也都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显然是对于这样一个全新概念颇感震惊不已。 解然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仿佛一团雾气笼罩在他的心中。 他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平时只懂得练剑杀人,寒啊、暖啊这样的医学术语他完全不懂,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尽管这样…… 听了半天解释之后,乔羽书的眼睛里慢慢积聚起一股越来越沉重的情绪。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惑和压抑,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眼前若隐若现。 真的只是自然形成的温暖吗? 这个疑问如同一只蚊子在耳边不停地嗡嗡作响,搅得他心烦意乱。 男人闭上了眼睛,试图平静下来,让思绪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耳边响起了潺潺水声,仿佛有一条小溪正静静地流过他的心头。 鼻尖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孩清香,那是一种清新而又略带甜味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虽然当时在慕渔房间内被知书蒙住了眼睛,周围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可正是因为这样,其他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感。 黑暗中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触手可及。 虽然看不到对面坐着的小丫头,但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她的紧张呼吸。每次她吸气或呼气时,空气中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与慌乱。 也能闻到那不远处少女特有的香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洗发水和少女肌肤的清甜气味,让他不禁有些心动。 甚至感受到了身边轻轻波动的水流,那温润柔和的水波仿佛是在轻轻地抚慰着他紧绷的神经。 意识到这些细节后,乔羽书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不禁发烫起来。 那些微妙的感觉如同一簇小火苗,在他内心深处燃烧起来,令他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此时此刻,旁边解然等人仍在和余大夫讨论着是否又一次中毒的事情,气氛凝重而焦急。 只有乔羽书低下了头,悄悄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微妙变化。 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情绪,在体内慢慢升腾。 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自然产生的暖流”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种由情感与感官交织而成的独特体验,既神秘又令人悸动不已。 他的眼神越发深邃,犹如夜空中最深邃的星河,蕴含着无数未被揭开的秘密。 原来,又是她,在背后默默帮助了自己吧…… 那种不言而喻的温暖让慕渔心中既感动又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总会有那么一个可靠的人在身后支持着自己…… 尚书府。 送走慕庭文以后,慕渔整个人累极了。 这一夜仿佛经历了数日的漫长时光,让她身心俱疲。 原本以为会轻松应对的事情竟然接连不断的发生,让她措手不及,每一件事都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直到所有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可这突然的松懈却也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奴婢帮小姐铺床休息吧。” 知书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体贴,每一个细节都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 被褥柔软而舒适地躺在那里,似乎都在欢迎慕渔的到来。 她熟练而又细心地为主人脱下衣裙,穿上轻便的寝衣。 做完这一切后,她轻轻地吹灭了烛火,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慕渔的确累了,一躺在床上那股温暖就立刻将她包围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最终在极度的疲劳中渐渐沉入了梦乡。 恍惚之间…… 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之中,周围一片漆黑,根本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恐惧逐渐涌上心头,令她开始不安起来。 但很快,一股微弱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从右侧传来了一些细小的声音,虽然非常微弱,但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明显,为寂静的空间添上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好奇心驱使下,尽管内心仍残留一丝恐慌,慕渔还是选择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前行进。 随着距离缩短,那些细微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没过多久之后,在眼前竟意外出现了一道模糊却又明亮的光线。 这让正处在迷茫与困惑中的少女顿时感到一阵惊喜不已。 心中的恐惧被好奇所替代,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朝着光源靠近。 然而,不知怎的,当接近光明的时候,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似的设置障碍。 正当慕渔快到目的地时,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不明物体,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倒了下去。 可是下一刻! 就在即将摔落到未知地面之时,扑通一声,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如预期般触碰到坚硬的石头或是冰冷的土地。 取而代之的是落入了一个充满温暖液体的空间。 温热的感觉立刻包裹住了全身,几乎达到颈部高度。 当意识到自己落入水池中,并且口鼻已经浸满温润液体难以呼吸时,一种死亡临近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一刻绝望弥漫整个胸膛之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忽然间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迅速将其拉离致命的水域。 “哗啦啦……” 伴随而来的是大量溅起的水花,它们像散落的珍珠一般向四周飞舞,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美丽而又闪耀的小水珠幕布。 “多谢救命之恩……” 还没站稳脚跟的慕渔第一时间开口道谢。 然而话刚出口,目光无意中触及眼前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随即整个人便僵硬在那里不再出声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乔羽书! 这个意外发现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般震撼了她的心灵,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继续说话。 紧接着,更加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周围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宽广的地下洞穴不见了,现在他们身处在一个木质大桶里面对面站立着。 第194章 走为上计 此时此刻的慕渔衣服凌乱着,裸露出洁白光滑的手臂和曲线优美的肩部线条以及纤细迷人的脖颈部分。 至于对方,仍旧蒙着眼睛,一条宽大的布条紧紧贴合在他的眉眼之上,使得他无法通过视觉获取外界的信息。 不过,男子的嘴角轻轻勾起,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阴鸷和深沉,让慕渔心中感到莫名的寒意。 他抬起右手,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这个举动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手指轻挑着布条的边缘,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揭开。 “不要!别动!” 慕渔大声喊道,同时坐起身来。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仿佛在这一刻时间变得异常缓慢,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小姐,您怎么了?” 守在外边的知书听到响动立刻冲进来,给她端来一杯凉茶。 她关切地看着慕渔,眼中满是担忧,“小姐做噩梦了吧?没事了,已经醒来了。” 知书的安慰声中透出温柔和关切,仿佛一剂安抚人心的良药。 喘着粗气的慕渔呆呆地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户,看到外面已是白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驱散了黑夜的阴霾。 天色已亮。 所以……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又喝了口水后,慕渔逐渐回忆起了梦境中的场景。 那些场景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如同电影般清晰可见。 仅仅想起这些情景,脸就红了。 她不禁回想起梦境中与那位男子之间的暧昧互动,让她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悸和脸红。 尽管上辈子她结过婚,虽然跟乔羽书也曾经亲密无间,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浑身发热。 那份心跳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的懵懂时光。 “再给我来杯凉茶。” “好。” 连续几杯下肚,慕渔这才缓过神来。 她的气息渐渐平复,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也随着冰凉的茶水慢慢消退。 这只是个梦。 不必太在意。 昨晚可能是因为与乔羽书为伴的时间长了些,再加上慕庭文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才会不小心梦到那人。 对。 就是这样。 再次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想着那个奇怪的梦。 她需要清醒一点,现实中的问题还等着她去处理。 “姐夫那边找到那两个家伙没有?” 即便早已猜到了答案,但慕渔依然问了出来。 她的眼神坚定,仿佛要从知书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才能心安。 知书摇了摇头说,“别提什么贼人了,除了后院多了几个陌生足迹外,别的线索根本无处寻觅。如果不是在大小姐和姐夫院子里发现了两个被人迷倒的仆人,袁尚书估计都要怀疑是姐夫眼花了呢!” 那些晕倒在地上的家丁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显然他们遇到了极其狡猾的敌人。 慕渔眨了眨眼,应该是她用那药粉放倒的那两个人。 她接着问:“姐夫他呢?还在找线索吗?有没有报官?” 语气中透出几分迫切,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的情况。 “报官的事,袁尚书提过,但是大姑爷没派人去。他说丢了点儿小东西,不值得这么麻烦。” 知书的话让慕渔皱起了眉头,心中的困惑也随之增加。 小东西? 恐怕是因为丢失的东西太关键了,袁嘉成不愿官方人员插手此事,免得暴露更多的秘密。 这件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他才显得如此谨慎。 “行吧,既然姐夫还在忙着,咱们就别打扰他了。你去找庭文过来,我们再去和姐姐告别。” 袁嘉成显然正在处理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时候的打扰只会给他增添更多的麻烦,所以宁可先走为上计。 …… 来到大姐的院子后,慕鸢清一看见他们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仿佛心中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阿渔,实在抱歉啊,你姐夫他并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慕鸢清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焦急与自责,她明白这次的事情确实给慕渔带来了很大的委屈。 但毕竟袁嘉成是她的夫君,她也不便过多指责。 昨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原来那些被偷走的物品竟然有这样大的意义,连一向沉稳的袁嘉成也表现得如此紧张。 袁嘉成也真是的,怎么可能怀疑到阿渔身上? 难道他不知道自家妹妹是什么性格吗? 听仆人们说,夜里溜进来的两个黑衣人根据身材和留下的脚印来看,都是男的。 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两人绝对不可能藏在女眷住处。 就是这样的简单推理,在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却被忽略了。 阿渔怎么可能会把不认识的男人藏在自己屋里? 对于这样的指控,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轻信。 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亲人之间发生误会,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听到慕鸢清这么说着, 慕庭文心中不禁嗤之以鼻。 渔姐姐怎么会不敢呢? 不仅真的藏着陌生男人,甚至两人还在同一个桶里沐浴! 这种行为简直匪夷所思,宴会总是会结束的,但留下来的却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和疤痕。 慕庭文和慕渔也在袁府住了这么多天了,如今正是时候返回平阳侯府。 尽管在这期间有过许多快乐时光,然而家终究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地方。 其实,慕鸢清原计划亲自送他们回府,顺便见见久违的父亲母亲。 这份思念之情已经积累许久,本来以为能够通过这次机会得以释放。 但昨晚家中遭遇小偷入侵,现在让她也不方便轻易出门去送行。 更何况…… 想起昨夜袁嘉成突然脸色大变的样子,慕鸢清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异样感。 嫁入袁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在这一年零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始终觉得自己未曾真正走进夫君内心深处的世界。 尽管每天都在一起生活,但她依然感觉自己与那个叫做袁嘉成的男人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距离。 她的夫君…… 似乎总有着自己不能理解的一面。 白天里一副模样,到了晚上却变得完全不同。 每一个日夜交替,似乎都能将一切翻转。 今天是这个样子,但谁知道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195章 百花节 生活的不可预测性让人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慕鸢清想到这些事情,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既是因为生活的变幻莫测,也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忧虑。 看到姐姐的样子,“姐姐干嘛呢?好好地为啥忽然叹气啊?” 她希望能分担姐姐心中的一点烦恼,让慕鸢清不要那么孤单。 慕鸢清急忙摇摇头:“没有特别的事情啦,只是突然有些感慨。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面对大姐的坚持不愿多言,慕渔心里清楚,肯定有某些不能对她说的秘密。 而且她几乎可以确定这秘密应该跟袁嘉成有关……这段时间以来,家里关于他的传闻实在太多了。 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劝道:“姐,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确实重要,那就给他足够的信任和空间去处理吧。我们作为家人能做的就是站在旁边支持他,而不是过多地干涉……” 她知道现在乔羽书手中有了那两样关键物件,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问题的核心所在。 只要再多给些耐心等待,等到所有迷雾都被解开的时候,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把大姐从这段关系里解救出来的。 但是在真相未明前,真的不愿意看到她们俩之间走得更近了。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姐姐有多么善良、温柔以及容易感动。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太深的情感牵绊的话,到头来怕是要受更大的伤害。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事,你们回去吧。” 很明显,即使已经得到了这样间接却含蓄的提醒,慕鸢清仍然没有完全理解到妹妹话语中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当晚回至平阳侯府之后,首先去了老夫人的住处问候请安。 随后还拜见了父亲慕峰和母亲冯氏,一家人才安心地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内休息。 一回到沉香院,兮香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给慕渔讲述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三姑娘慕嘉和一直在院子里静养。本来老夫人对三姑娘并不是十分喜爱,但是最近我发现,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好转。” “嗯,知道了。” 慕渔对此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关于青黛阁那档子事情,慕老夫人肯定会对慕嘉和失望透顶。 可是慕嘉和能在上辈子让所有人都受骗,怎么可能真的一无是处呢? 她猜测慕嘉和一定是先哄好了冯氏,再通过冯氏的帮助,在老夫人面前几番装可怜,掉了几次眼泪。 这样一来,老夫人为了顾及冯氏和慕峰的面子,才重新接纳了慕嘉和。 “小姐,你猜得全对!” 兮香满脸惊讶地说道。 慕渔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毕竟,她曾经因为慕嘉和而死过一次。 这辈子如果还不能明白她的心思、看穿她的计划,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我的这位妹妹,特别擅长讨好长辈们。无论是母亲也好,父亲也好,还是祖母也好,只要是他们感兴趣的,慕嘉和都会去学,并且还学得非常好。这么看来,她的确有一套本领啊!” 慕渔心下暗自佩服。 可惜啊,这种手段不用在正道上。 而且她不相信,自己的这位妹妹会真的那么乖乖待着不动弹。 以慕嘉和的性格,哪有可能闲得住? 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动静,但实际上也一定是在悄悄策划些什么新花样吧! 走着瞧吧! 这次慕嘉和在青黛阁栽了个跟头,接下来肯定要找机会吸引别人的注意,挽回一些名声。 想到这里,慕渔忽然问兮香:“最近有什么重要的节庆吗?” 兮香想了想,回答说:“小姐,十天后就是百花节了!” 听了这话,慕渔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百花节啊?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热闹非凡的场景,那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大庆典,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整个城市仿佛都被快乐和期待所包围。 这可是个热闹非凡的节日呢! 她心里想着,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憧憬。 每年百花节的时候,无论老少男女,都会聚集到美丽的玉水河边赏花游玩。 那一片片绚烂绽放的花朵,在温暖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娇艳,美不胜收。 而且,在百花节期间,还有一项特别为京城闺秀们准备的年度才艺展示活动。 这场盛大的才艺大赛不仅是展现才华的机会,更是证明自我、争夺荣誉的重要时刻。 琴棋书画四项比赛,每项都会选出一个优胜者。 这是对选手多方面能力的全面考验,从指尖灵动的琴弦间,到黑白相间的棋盘上,再到挥毫泼墨书写的一笔一画之间,无不需要倾尽心力。 谁获得的优胜最多,谁就是当年百花节上的才艺王。 这不仅仅是一顶荣耀桂冠,更是一份无比珍贵的认可与尊重。 对于任何一位渴望出人头地的少女而言,这样的出彩机会都是极其难得而宝贵的。 所以许多大家族中的闺秀,会提前很长时间就精心准备,辛苦练习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一切付出与努力只为能在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舞台上绽放光芒,不仅让自己脱颖而出,同时也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耀和赞美。 想到青黛阁那件事过后,慕嘉和肯定也一直在刻苦修炼,精心准备这次大赛吧? 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位温婉优雅女子的模样,虽然平日里她们并无太多交集,但对于对方的实力与美貌还是有所耳闻。 据她所知,今年的比赛慕嘉和就已经夺得了两枚金牌,表现相当出色。 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恐怕这位才女还能轻而易举地再赢得其他项目的胜利,再次站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成为焦点。 “小姐,您不想试试看吗?” 听到了关于才艺比赛的消息后,兮香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时她的眼中满是期盼与鼓励之情,语气中则带着几分别样的小心翼翼。 如今的慕渔与以前截然不同了,经过长时间的学习与磨砺之后,她已经在家族学院里面跟着金先生研习各种技艺多年,不论是演奏古琴、对弈围棋还是挥笔绘画,都已经达到了不错的水平。 第196章 克星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更进一步,勇敢地站出来挑战自我呢? 尽管曾经圣上亲自对她进行过奖励表扬,但是实际上城里不少人的态度仍旧颇为微妙。 很多人内心深处依然存在着偏见,并未真正接纳这位出身平凡却颇具传奇色彩的女孩。 因此假如能够在这样一个公正公开的比赛场合取得优异成绩的话,那么便有机会让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改变观念,从而获得更多社会地位上的提升。 不仅如此…… 夫人还有老太太之所以这么看重三姑娘,就是因为无论是在家宴上还是在社交场合,三姑娘总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优雅和聪慧。 她的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无可挑剔,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她都能游刃有余,毫不怯场。 因此,家里人自然对她寄予厚望。 要是小姐也能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中拿到好成绩,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点认可,也许就能改变她们对待渔姑娘的态度了吧? 至少,能让她们看到小姐也有自己的闪光点,不是一无是处。 兮香这一番话并不是为了讨好谁才说出来的,她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出自内心的真诚。 尽管身份卑微,作为一名贴身侍女,看着自家的主子这样冷淡疏远另一位小姐,她真的感到既心酸又无奈。 明明渔姑娘也是太太的女儿呀,为啥总是得不到同样的关爱与尊重? 每当想到这里,兮香就忍不住为自己的小姐感到心疼。 因此,兮香就在想,或许只要小姐也能取得一场胜利。 不论那比赛的内容是什么,只要能够让其他人看到小姐同样优秀,也许就能扭转目前这种不公平的局面了呢? “算了,别白费心思。” 一提到母亲冯氏的名字时,慕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就像结了一层冰那么冷酷无情。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这位所谓的母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即便是在梦里设想过无数次:自己拿下了全部奖项甚至成为状元女,也并不能博得她半分欢喜,反而只会听到更多更加尖锐、更加刻薄的嘲讽之语。 对于那位高高在上之人而言,自己就像是多出来的负担般,从来都不可能令其满意。 “别再做无用之梦了,与其每天想着我怎么样才能赢得别人的欢心而获得虚假的认可,倒不如把时间留给自己,到时候静观其变,看看能否从中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新的机会更好!” 说完这番话后,慕渔便不再理会身旁的兮香,转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小姐!” 听见主人不愿再多谈,兮香仍不甘心就此放弃,她还想尝试着再说些什么来改变小姐的想法。 然而,在感受到那股坚决的气息之后,兮香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显然,慕渔已经决定要强行转移话题,并没有任何打算继续这场对话的意思。 然而,在房间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在外面不远处的窗边,其实一直有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倾听着她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引嫣阁里 “真的吗?她真提到百花节了?还有才艺比赛?” 慕嘉和手里的书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清儿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肯定,“姑娘,我亲耳听见的!虽然渔姑娘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没有听得很清楚,但百花节、才艺比赛这几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清儿说着,眉头紧锁,显得非常担忧,“姑娘,渔姑娘这也太不地道了吧!现在府里谁不知道您因为青黛阁的事惹得老太太不满,正需要一个机会表现自己呢!” 清儿继续愤愤地说:“她还口口声声说和您是姐妹,居然暗地里想着要在百花节上出尽风头!怎么也不考虑一下您的感受啊!” 清儿说到这里,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显露出明显的不满。 “真是气人!” 慕嘉和用力将书丢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她的眼神中满是愤怒,心里对慕渔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 这慕渔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而且最近几次,每次她想对付慕渔,总是功亏一篑不说,还牵连到自己头上! 慕渔这个丫头,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就是!” 清儿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渔姑娘根本就是故意的!府里谁不知道您和五少爷关系亲密,可偏偏慕渔带五少爷乱跑,还把五少爷带到大小姐那里去!” 清儿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愤怒。 “依我看,渔姑娘就是别有用心,她想破坏您和五少爷的关系!” 清儿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仿佛比慕嘉和还要生气。 “她还想怎么样?!” 慕嘉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东西被震得轻轻跳动。 她脸上的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慕渔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从乡下回来没多久的小村姑嘛! 一个从未见识过什么大场面的丫头,竟然也想在这里兴风作浪。 自己可是从小看着慕庭文长大的!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蹒跚学步,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这过程中的点点滴滴,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和慕庭文的情分,岂是那个臭丫头能比的! 这份深厚的感情是日积月累而来的,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轻易超越的。 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了解绝不是旁人可以替代的。 不过,清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清儿那看似无意的一番话,却如同一记清亮的警钟,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这段时间她忙着准备百花节的事情,确实没太注意慕庭文。 为了即将到来的重要庆典,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其中,忽略了与慕庭文之间的相处。 反而让慕渔这奸人有机可乘! 正是在这期间,给了慕渔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孩接近并拉近关系的机会,让她有了趁虚而入的理由。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尽管情况看起来对她是不利的,但她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惊慌失措或失去信心。 既然她意识到了慕渔这个臭丫头的心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97章 灌了什么迷魂汤 现在既然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意图,那么接下来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行了,完全不需要担心其他多余的麻烦。 “待会儿,你去准备些庭文平日爱吃的东西,再给他准备一套笔墨纸砚。” 慕嘉和平静地向身旁的人交代着,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该去找庭文聊聊了。 这次谈话非常有必要,不能再耽搁了。 要让他明白,真正关心他的姐姐究竟是谁! 得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带偏了方向。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 得到指令后,仆人立刻躬身领命离去,动作迅速而不拖沓。 她不是有意挑拨。 实际上,她并不希望看到主子们之间的任何误会。 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她的日子全靠主子过的好不好决定。 因为只有依靠主子的信任和支持,才能在这复杂的环境中存活下去。 既然三姑娘拒绝了谢家大公子这么好的亲事,那她就得去更好的地方才行! 原本以为能够通过这段婚姻来改变命运,但是当这条路不通时,就得尝试寻找新的出路。 这条路艰难险阻,她必须处处为主子打算,清除所有障碍。 前路充满了未知数与困难,唯有尽全力保护主子的利益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这府邸里,渔姑娘慕渔让人感到麻烦。 每次提到这个名字时,人们都不禁皱起眉头。 而且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三姑娘跟渔姑娘碰面,三姑娘就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 这种奇怪的现象令人心生怀疑。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好多次了。 频率之高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异常性。 不能再等下去了! 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再拖延只会使得解决起来更加棘手。 得赶紧想个办法把渔姑娘解决掉,不然她始终会是个大麻烦。 准备好所需的东西后,慕嘉和很快来到了慕庭文的竹涛苑。 一路上,她都在心中反复思考着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毕竟这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看到窗户外有女人的身影晃动,慕庭文的眼里顿时一亮,随即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渔姐姐!”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脸上写满了惊喜与期待。 “吱呀……”当门外的人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屋子时,慕庭文这才发现来的人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慕渔,而是另一个熟悉的面孔——慕嘉和。 “嘉和姐姐,原来是你啊……” 他有些失望地喃喃道,但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语气中所包含着轻微的情绪变化。 尽管这种微妙的不同被掩饰得很好,却还是没有逃过心思细腻的慕嘉和的眼睛。 听着弟弟略带失落的声音,再看着他的表情,她那张漂亮的脸庞瞬间变得阴云密布。 到底这个名叫慕渔给了自家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然能让平时对别人冷漠至极的慕庭文如此挂念起别人来了! 虽然内心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恼怒,但多年来的训练使慕嘉和依旧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任何不高兴的表情显露出来。 她缓缓走向坐在桌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慕庭文,一如往常般想要伸出手去牵住对方。 “刚才我明明听见你好像在叫渔姐姐,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去了尚书府之后,你跟嘉宁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唉,说实在的,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可是真的不好受。” 慕嘉和故意用一种轻松调侃的方式说道,仿佛只是随口提及而已,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 然而,这番话落在了慕庭文耳朵里,却意外地让他心里泛起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当他出于本能地躲闪开来者想要触碰的手时,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么失礼和不尊重他人。 “嘉和姐姐,请您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既然同龄,自然会有许多共同话题罢了。来,咱们喝杯茶先聊聊天吧。” 他急忙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慕嘉和面前,希望能以此缓解尴尬气氛。 年龄相仿? 有着更多交流的空间? 这两点理由让原本就心情不佳的慕嘉和脸色更加难看。 实际上,她跟慕渔乃是同一天出生的人,按理说彼此之间应该拥有更多共同记忆才对。 如今弟弟却说出这样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充满疏离的话语,简直令她无法接受。 而且,在从前相处的日子里,他也从未有过这般对待她的态度!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冷淡,慕嘉和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份差距所带来的伤害。 于是,她立即就把这一切遭遇都怪罪在了慕渔身上。 一定是她在背后说了些什么,否则怎么解释庭文对她态度的突然变化! 慕嘉和眼珠一转,故意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一种忧愁的情绪。 慕庭文因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而感到内心纠结不安,听见嘉和姐姐叹气,立刻紧张地问道:“嘉和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他真心实意地希望得到嘉和姐姐的指导,如果自己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会努力改正的!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嘉和姐姐的地位十分重要。 从小到大,都是她在身边照顾他、教导他。 只要她指出的问题有道理,无论是什么样的意见或建议,他都会虚心接受。 但是…… “其实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我心里很担心嘉宁……” 慕嘉和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她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担忧之情。 慕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愣住了,“渔姐姐怎么了?” 这几天来,他几乎一直跟随着渔姐姐左右,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不对劲或者异常的表现。 因此,对于嘉和姐姐突如其来的担忧显得格外不解。 “你年龄还小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是嘉宁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与我相差不大,明年就可以正式成人并且嫁为人妻了。可她现在处理事情的方式怎么还会这么不成熟!竟然带着你到处乱来!” 慕嘉和试图通过强调嘉宁即将面对的重大人生阶段,来表达对自己妹妹不负责任行为的强烈不满。 第198章 坏女人 面对嘉和姐姐突然抛出的问题,慕庭文变得更加迷茫了,“嘉和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你说嘉宁‘做事没谱’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是在哪件事上瞎折腾了啊?”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问号,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庭文!” 慕嘉和加重语气呼唤了一声弟弟的名字,似乎预示着接下来将会有更重要的话语要说。 看到这个弟弟总是替慕渔说话,慕嘉和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难受,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仿佛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化为了泪水。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难道我说错了吗?家里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儿,你也应该明白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在这种紧要关头,你不觉得我们更应该小心翼翼,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避一避风头吗?” 她几乎是在哽咽中说出这番话来,满心期待着能获得一丝认同感或者至少是一个道歉。 “可嘉宁她竟然连个邀请都没打,就这样直接带着你去尚书府了,这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最过分的是,你们俩在那里居然还待了好几天,甚至还选择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庆祝你的生日。” 提到这件事,她更是感到一阵无名火起,好像整个家族的颜面都因为这次冲动的行为而被践踏了一样。 “你还不认为这样做是乱来吗?!” 情绪激动之下的她,越发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不公与伤害,明明是为了家族考虑的事情却变成了自己的过错。 但在慕庭文眼中,三姐生气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掌握了一些大姐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情况所致吧。 这一切行动的背后都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以及深思熟虑之后的安排。 但关于大姐夫妻间的事情,他早已答应过渔姐姐不能随便向外界透露半句的。 因此,在经过短暂沉默之后,他尽可能以平和且安抚的态度对三姐说道:“三姐,请相信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虽然我们的确是未经允许便去了尚书府,但是我们也带了许多珍贵礼物表示歉意并获得了见面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当袁大人见到我们时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之意,反而表现得很愉快。” 听到这样的回答,原本就难以接受这一系列事件处理方式的慕嘉和更加生气了。 “那是因为人家袁大人是个有教养的人,并不愿意跟你们这种晚辈斤斤计较才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啊!” 对于慕渔擅自做主把一向懂事的弟弟带到外边冒险的事情,在她的观念里就是绝对错误且不可原谅的行为。 回想起过去每当指出哪里做得不对时,慕庭文都会非常虚心地接受意见并且改正;然而如今面对明显违背家庭规矩之事时,后者却变得不再唯命是从而是极力维护慕渔。 想到此处,一种前所未有的伤心和绝望充满了慕嘉和的心,“你自己好好反省下吧!” 说着她红着眼睛冲出房门而去。 以往不论如何争执过后,总能看到慕庭文带着内疚的表情追上来认错的身影, 但这一次—— 慕嘉和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里面任何动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感到有些焦急,心里不禁想:难道庭文真的不肯出来见我了吗? 而屋内。 慕庭文看着慕嘉和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困惑。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三姐这么生气。 他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一般。 况且她今天来干嘛呢? 桌子上放的是平时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摆在那里,似乎在提醒着他,她是为了探望自己来的。 可是她进门以后一句关心的话也没说,就开始指责起渔姐姐来了。 想到这儿,一段模糊的记忆浮上心头。 这段记忆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敏感的地方。 每次与三姐相处时,好像她都会有意无意提起关于渔姐姐的话题。 而且,每次三姐说到渔姐姐的时候,要么就是拐弯抹角地说渔姐姐有什么不好,要么就是无意中说一两句渔姐姐又干了些什么丢脸的事儿,让平阳侯府脸上无光。 呀! 想到这些,慕庭文突然就呆住了。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疑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慕嘉和带过来的东西。 那堆东西此刻仿佛成了一个谜,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渔姐姐的? 又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厌恶她? …… 等了半天没见慕庭文出来,慕嘉和心中更是气恼。 她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 她的手指甲都深深嵌进了手掌心,疼痛让她暂时忘记了其他情绪,只剩下这股刺痛感。 清儿在一旁心疼极了:“姑娘,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可能渔姑娘对五少爷说了什么,所以五少爷才会这么对待您的。不过姑娘您放心,五少爷心里肯定还是更看重您的。” 她试图安慰着自己的主人,但慕嘉和的表情却更加冰冷。 “呵呵,真的吗?” 慕嘉和冷笑了几声。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和不屑,仿佛是在嘲笑这个世界的一切。 以前,她或许还会信。 但现在,她不信了。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冷漠,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绝。 慕渔这个坏女人,还真有手段! 趁我不在时,居然把慕庭文哄得如此听话! 这一点实在是让她感到既惊讶又不甘。 明明应该是自己才能得到他的信任和依赖的,现在却让别人轻易替代了这个位置。 不过,没关系! 她不会就此认输。 虽然局势对她不利,但她有信心能够扭转局面。 慕嘉和眼神里满是阴沉,甚至可以看到她眼底燃烧着的怒火。 这样的怒火不仅是因为对方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是因为对方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她与慕庭文之间的关系。 慕庭文毕竟年纪还小,很容易受人蒙骗。 第199章 邀请 作为一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他对于外界事物的理解往往只能停留在表面,因此也就更容易被外表美好的事情所迷惑,忽略了背后的真相或是陷阱。 只要让那个蛊惑他的人彻底消失,再好好相处一阵子,慕庭文肯定会再次亲近她的。 毕竟血缘关系以及长期陪伴形成的默契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情。 一旦障碍被清除后,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可是,要做到这点,首先必须让那个蒙蔽他的人心甘情愿消失! 这绝非易事,需要她付出巨大的努力和聪明才智才行。 但如果能够实现目的,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变得值得起来。 于是! 没有丝毫犹豫或迟疑,一个坚定且决绝的想法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只见慕嘉和用力挥出了一拳,直直地砸向旁边的墙壁上。 那拳头的力量之大,竟让坚实的墙壁都出现了裂痕。 这一举动不仅仅是愤怒情绪的一次爆发,更是表明了她决心要把对手彻底消灭掉的态度。 慕渔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从这一刻起,如何设法让这个人离开就成为了她接下来行动的核心目标所在。 ……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慕嘉和和慕庭文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尴尬了。 那种无形中隔阂的存在,就像是一堵看不见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高墙,将二人的心灵世界隔绝开来。 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沉重感,仿佛彼此间再多的话语也无法打破这层僵硬的局面。 看起来好像关系更疏远了似的,原本还算亲密无间的兄妹关系此刻却显得异常陌生。 有一天早上,刚吃过早饭,当众人还在享受着难得片刻宁静时光之时,清圆斋那边却又派人给慕渔送来了一份请柬。 这份突如其来而又充满了惊喜气息的通知立刻打破了早晨的平静氛围。 请柬上写明:清圆斋新添了一只可爱的猫咪,听说慕渔这年龄的女孩都喜欢这类宠物,特意邀请她过去看一看。 寥寥数语间传递出的信息却足以引起大家的兴趣与好奇。 尤其是对于喜爱动物、尤其是温顺可爱类型宠物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消息无疑极具吸引力。 清圆斋背景深厚,势力庞大。 作为京城内颇有名气的家族之一,其背后的能量与影响力不容小觑。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从个人层面还是整体利益出发,老夫人一听便欣然同意,并且让刘嬷嬷准备好一份礼物,好让她带着一起去。 说是送礼,实则是借此机会拉近与清圆斋的关系。 在这场看似简单的拜访背后隐藏着复杂而微妙的政治考量。 通过不断加强两家之间的联系,逐渐加深彼此间的信任感,从而为日后可能发生的更多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来来回回几次后,京城里的人都会察觉出他们平阳侯府不同寻常之处。 毕竟,在这个充满竞争与机遇并存的社会环境中,任何能够展现出独特风采或者潜在价值的家族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与重视。 慕渔并未拒绝这份邀请。 虽然她对突然出现的好意保持一定警惕,但她清楚乔羽书应该是已经查清楚那两件物品中的秘密了,这才派人前来叫她过去。 这意味着她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信息,或许还能从中获得某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孙女谢谢祖母,稍后我就去。” 慕渔语气平静地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去。 “好,千万要认真对待,明白吗?” 慕老夫人特别叮嘱。 在她看来,这一次的交流不仅仅是一次单纯的家庭聚会,更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与期望。 慕渔乖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祖母,您说的所有注意事项我都记住了,一定会照做的。” 但是—— “祖母!我也要去!” 这句话仿佛是憋了很久才终于喊出来似的。 慕庭文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显得格外兴奋。 小男子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慕渔旁边,仰起那张稚嫩的小脸,认真而坚定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慕老夫人,一本正经地说:“祖母,清圆斋的主人毕竟是男的,而渔姐姐是个女孩子,一个人单独去的话,很可能会让人家产生不好的想法或猜测。” “所以,我要陪着渔姐姐一起去!” 他的心里其实还隐藏着一个秘密的想法:那个姓乔的家伙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如果自己不去的话,万一渔姐姐再次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可怎么办? 就在不久前,渔姐姐就曾经不小心让他看到了胳膊和肩膀。 这次,如果再不留心注意,怎么能够放心呢! “庭文,你……” 慕老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想到一向对和慕渔一起玩没多大兴趣的慕庭文今天居然主动提出要跟妹妹一起去清圆斋。 原本在她的印象里,这孩子不是很喜欢缠着渔丫头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会变得这么积极起来? 看到祖母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显然还没拿定主意,慕庭文立刻继续说道:“祖母!我也是真的想去看看清圆斋啊!” 他表现得就像任何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只要决定了一件事情,就非要达到目的不可。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慕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既然你想出去见见世面,那就跟着你渔姐姐一起去吧。记得别给咱们家丢脸哦。” 虽然表面上看是因为孙子强烈要求,但其实她也清楚地认识到:作为家中的一员,而且年纪还小的女孩儿,如果频繁独自出入一些陌生场所的确容易引来外界的各种传言与揣测。 有庭文陪着,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 说到底渔丫头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就算清圆斋那边对她真的印象不错,又能有什么实际作用呢? 毕竟,她还年轻,影响力有限。 只有庭文这样的子孙与清圆斋打好关系,才真正能给家族带来长远的利益。 他代表的是慕家的未来,这一点无可置疑。 第200章 掩饰真相 这么一想,慕老夫人再次坚定了她的想法,并且开始向慕渔施加压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会儿带你弟弟一块儿去。作为姐姐,你要好好照顾他,明白了吗?!” “……” 面对祖母如此坚决的态度,她怎么可能再说一个“不”字? 即使内心有所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 这样一来,慕庭文反而得意起来。 他立刻看向慕渔,虽然一句话不说,但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大声地对她说:“瞧着吧!要不是我陪你一起去,还不知道你会被谁给骗了呢!” 见状,慕渔心中微微摇头,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一点甜头便自以为是。 旁边的冯氏和慕嘉和也看到了慕庭文的表情变化。 等到慕渔和慕庭文离开了老太太的屋子,冯氏找了借口拉着慕嘉和从老太太那里走开。 她们确认四周无人后,冯氏立刻把慕嘉和拉到花廊里的长椅上坐下。 “你们俩怎么了?平时你俩不是最亲近吗?今天怎么几句话都没有说?还有,庭文什么时候跟慕渔这么亲密了?” “娘……我……庭文他……呜呜……” 冯氏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情况不对,心里猛地一沉,慕嘉和的眼眶立刻泛起了红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看到这一幕,冯氏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嘉和,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哭啊?” 她关切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娘!” 慕嘉和扑到冯氏怀里,哽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庭文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她在母亲怀里难过地大哭起来,一边哭泣一边诉说庭文因为慕渔而跟她吵架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万分委屈。 “什么?!!” 冯氏震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紧紧抱住女儿,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冯氏与慕峰育有两个儿子,长子慕武安长期在遥远的城市里着名的云鹤书院求学,一年之中难得有机会回家一次。 正因为如此,冯氏几乎将所有的母爱与期望全都倾注于小儿子慕庭文身上,期盼着他能够成就一番大事。 然而此刻听了慕嘉和的话之后,她才意识到那个一直让她觉得烦人的小女孩慕渔,竟然频繁制造问题,不仅给府里招来不少负面评价,让全家上下都无法安心,现在更试图影响甚至是“教坏”自己的庭文! “前几天婉如还专门寄来一封信提到,想让庭文和慕渔留在尚书府小住几日。我当时以为这是出于对两位年轻主人之间的培养考虑,毕竟尚书大人及夫人都很尊敬我们,怎料这一切居然是由那个慕渔在背后挑唆安排的!” 说到这儿时,冯氏的脸色铁青,话语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怒火与不满。 听到母亲也这样生气,慕嘉和更加难过了,她抽噎着回应:“真的就是这样啊……母亲。自从昨天得知这个决定后,我就赶紧跑去跟弟弟还有那个讨厌鬼理论,想要说服他们不要接受这种提议,但是结果……” 说着说着,慕嘉和的声音再次化作了低泣,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不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被慕庭文怼了回来! 他那一句犀利的话语犹如尖刀般直刺人心。 “简直不可理喻!” 冯氏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解,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宠爱有加的儿子会如此与她对抗。 这个可恶的小丫头慕渔到底在儿子身上灌输了些什么思想啊! 再不赶紧处理这个问题的话,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简直无法预料,可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们去哪儿了?!” 冯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此刻她心中焦急万分,想要立即就找到自己的儿子询问个清楚。 那所谓的清圆斋只是一个借口,不过是掩饰真相的幌子罢了! 唯有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慕渔身上,才有可能顺利地将这个碍眼的人赶出府去。 正当她思量对策时,一个仆人却匆匆跑来报告道:“夫人,渔小姐与五少爷刚刚上车离开了。” “这么快就走?简直气死我了!” 冯氏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的,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 根据她了解的情况,两人从老祖母那里离开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显然这一切都得怪罪于那个狡猾的慕渔,肯定是出于想要进一步腐蚀她的宝贝儿子的想法而急着逃离现场。 “母亲……” 看着面前哭泣不止的女儿,这让原本就已经相当烦乱的冯氏更加烦躁不安起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说这话时,慕嘉和故意顿了一顿,以增加话题的严肃性,“如果继续任由当前这种情况自由发展下去的话……庭文怕是离咱们只会越来越远吧。更何况,眼看他就快要参加科考,正值关键时刻,倘若此时被引导走了歪路该怎么办呀!” “看她敢不敢!” 冯氏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哪怕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无法干扰她已经决定要举办的这场晚宴! 至于提到的那个慕渔? 她竟然胆敢挑衅自己,并且还妄图教坏她唯一的掌中宝。 等着吧,一切将会有个终结! 她一定会找到办法把这个烦人的丫头赶走的! 绝对不能让她在这个家里再待下去,哪怕只是一天! 看到冯氏眼中燃起的怒火与仇恨,慕嘉和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种情绪仿佛能够驱散她心中的阴霾,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慕渔啊慕渔,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呢? 这世界上,总有人对你恨之入骨、厌恶至极,恨不得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那些人中,就包括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吧。 大概是乔羽书已经吩咐过仆人,慕渔的马车刚到清圆斋门口,就有一个身穿灰衣、神情恭顺的下人迎了出来。 那下人看上去十分干练,步伐稳健地快步走向她们的方向,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第201章 有我在就够了 “渔小姐到了,请进!我们主人早就在等您了!” 下人微微弯下腰,语气恭敬又不失热情地说道。 慕渔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随之下人的步伐跟上。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前面领路的小厮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用一种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身边的知书,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知书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后,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现在可不是好欺负的角色了:“你小子东张西望什么?有话直说!我们可没工夫陪你猜谜语!” 小厮被这么一说,赶紧低头哈腰地解释道:“是是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郭老先生特地托我过来问问,知书姑娘今天有没有给他带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他的话里满是对这位老人的尊敬和理解。 听到这句话,慕渔只能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侍从。 这位老人家在吃食方面的要求还真是挑剔得很啊! 记得上次郭老先生派人去平阳侯府给自己送信时,就曾经特别嘱咐自己一定要带些特别的东西,并且还附上了具体的清单。 而现在她们刚刚抵达这里,那位老爷爷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了,可见他对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视。 想到这里,慕渔不由得用一种复杂的表情重新审视了这座建筑。 虽然乔羽书身为王爷,在饮食方面不可能亏待自己的老师,可是这位老人为什么就这么…… 然而,不同于自己的疑惑,知书似乎非常能够理解这位老者的心思。 小女孩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神坚定而自信地说:“有我在就够了!你完全不用担心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小哥,“快点儿带路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进了院子之后,见到郭老先生的第一眼,知书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兴奋地拉着他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老先生,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啊,最近我自己琢磨又学会了做一道新菜式!” 一听这话,郭老先生立刻眼睛一亮,嘴巴微微张开,明显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随即咽了下口水询问道:“哦?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好菜呢?” 然后知书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展示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你就安心等着品尝吧!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这道菜可是得用到最新鲜最优质的食材才行哦。” “哼,这点小事还用说吗?” 听了她的条件,郭老先生显得异常轻松,他迅速从厨房里转了出来,气势十足地冲外面喊叫起来:“墨白!成安!听见没有?赶紧给咱俩滚进来帮忙!” 墨白和成安听到命令后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疑问:这老头儿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家真正的主人啊? 然而,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 只见乔羽书平静地朝二人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去吧。” 听到了主子发话,两人即使心中有一千个不情愿也没办法反抗,只能默默转身,朝着指定的方向走去,准备执行分配的任务。 不多时,整个院子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灿烂明媚的阳光透过一层层密集交错的树叶间隙斜斜洒落下来,使得整个院子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显得异常温馨且祥和。 “渔小姐。” 突然,男人礼貌性地向她点了点头表示问候。 慕渔也微笑着回应了一下这个礼节性的招呼。 眼前的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幅美丽的画面般令人陶醉。 当然了,如果不是旁边还有慕庭文一直紧紧地守在妹妹身边,并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目光紧紧盯着乔羽书的话,那么现场的氛围可能会更加自在惬意一些。 面对着慕庭文那仿佛审讯犯人一般锐利审视的眼神,即便是向来镇定自若的乔羽书也开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已经彻底弄清楚了那本空白书册以及白蜡烛背后隐藏的秘密, 也明白在这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阴谋。 这绝不是简单的表象,而是一种更为复杂和深邃的局面,其中涉及的利益和权谋可能远超乎他的想象。 而这些事情里,都有袁嘉成的一份。 每一个细节都牵扯到袁嘉成的身影,无论是在明处还是在暗处,他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之一。 他知道这位心中的姑娘肯定非常想了解这些事情,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一定对真相有着浓厚的兴趣。 如果能让她知道这一切,她一定会感到欣慰和满足。 所以一大清早就派人去平阳侯府报信,就是为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让她尽早掌握情况,从而做出更好的决策。 但现在的情况是...... 局势变得有点复杂了。 慕庭文的目光实在是太抢镜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要把人看穿一样,让人不禁心生警觉。 “咳咳!” 乔羽书的眼神微微挪开,轻描淡写地开口:“慕五公子,你最近是不是觉得眼睛不舒服?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不妨去小厨房找郭老先生看看,老人家可是当世医术第一高手。” 他的话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不失礼貌。 要是没毛病,怎么可能不眨眼、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他呢?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却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 但慕庭文只是冷冷一笑。 他对这种试图分散注意力的小伎俩并不感冒,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这是想用看医生的理由把他支开吗? 别逗了! 这种低级的手段简直就像是儿戏一般,根本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难道还把他当傻子不成? 他可不是那种容易被骗的人,对于这种小聪明,一眼就能识破。 看不出这点小手段? 对方就是想找机会独处罢了! 哼! 绝不上这个当。 今天跟着来,就是要好好看着姐姐! 绝不让这个坏蛋有丝毫得逞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念头,慕庭文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要以坚定的眼神告诉所有人,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姐姐,任何人都休想趁机得逞。 第202章 线索都断了 “乔公子,我好得很呢,不用劳烦郭老先生给我治病。不是跟我渔姐姐说话嘛?你们聊吧,我不碍事,在边上听着就行!” 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决心。 阳光从树叶间隙洒落,照在他脸上,让他那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那一瞬间,他仿佛成为了最耀眼的存在,不容忽视。 乔羽书:“……” 为什么总觉得这位五公子似乎特别不信任自己呢? 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心中盘旋,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情况有点糟。 这种局面的恶化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随着时间的发展,彼此之间的猜疑与隔阂越来越深了。 本来心上人已经对自己颇有戒备,这种警惕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刺在心头,令人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如果连她弟弟也都这样看待自己,那么接下来的关系就更加难以预料和处理了。 “行啦,庭文,不要捣乱。” 慕渔的声音响起,终于打破了僵局,“郭老先生不仅精通医道,在其他领域的研究也同样达到了极高的水平。我听闻最近你在写作方面遇到了一些挑战吧,为何不去向他求教一二呢?” “渔姐姐?!”这一提醒仿佛触动了某个按钮,让慕庭文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很明显,他对这个提议感到非常的不满。 “叫你去你就赶紧走吧。”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显然这是一条必须服从的指令。 此次事情关系到太子及整个皇族的利益,那份账簿的内容更是触及到关于救灾资金使用的重要信息,它对于维护政权稳定、保障民生等方面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 正因为如此,其内容才会被采取极为严密的方式保护着。 鉴于慕庭文年纪尚小,对这些复杂的成人世界里的斗争只略知一二也就够了。 至于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没有必要详细告知给他。 因为往往在某些特殊场合下,保持某种程度上的无知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好方法! 这样做完全是处于对他的关怀和考虑。 “但是——” “立刻去。” 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即使心中满是对这种安排不满的情绪,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事实,尽管内心充满了反抗情绪但也无能为力。 虽说是离开了原地,但他那双始终不愿移开的眼睛仍然紧紧注视着乔羽书所在的方向。 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下,并且还在不断用手敲打身边的门板以示不满。 虽然身体上是远离了现场,可心灵上依旧牵挂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乔羽书见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确实得找个机会好好与慕五少爷聊聊才行啊,这样才能消除他们之间存在的误会和猜疑。 …… “行了,乔公子,这里没外人了,那本空白书上究竟写着些什么?” 慕渔问道。 乔羽书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本神秘的空白书和一支散发着奇特气味的白蜡烛。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这书和蜡烛都极其珍贵。 紧接着,他从怀里又摸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将它点燃。 随后,他握着那本空书,将其缓慢地在火焰上来回晃动了几下。 整个过程看起来颇为庄严而充满仪式感。 大概等了一刻钟左右,空气中弥漫着那支蜡烛的独特香味时,乔羽书终于将那本书递给了慕渔。 “里面写了什么,还是请渔小姐你自己看看吧……” 乔羽书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显然这里面隐藏的秘密并不简单。 亲自看? 慕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出双手接过那本书。 只见原本一片空白的书页,在被这支特殊的白蜡烛熏烤之后,上面的内容缓缓显露了出来。 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墨水,在温度的影响下,慢慢地呈现出了文字的形状,不过当慕渔翻开第一页,却发现自己眼前的,并非是文字,而是精致的画作。 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画展现在她的面前,而这些图案竟都是佛像,看起来十分平常。 但是—— “如果只是简单的佛像图,又何必费这么大劲藏起来呢?” 乔羽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言语之间满是不解。 他的话语提醒了慕渔,也促使她更加深入地思考起这些画像背后隐藏的秘密来。 慕渔点头称是,“这些佛像图里肯定有文章。” 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的话,无论是袁嘉成亦或者是他背后的支持者们,他们做事都非常谨慎小心,不仅特地将这份资料制成空白书籍的形式保存,而且只有通过特定方法——即使用白蜡烛才能够显现出真正的内容,可见对方对这份材料极为重视与保护。 即便现在能够看到其中部分信息,但是对于整体而言,依然让人感到迷茫且不知所措。 慕渔轻轻抿了一下唇,目光再次聚焦到手中的这本书籍之上。 一共有四五十幅不同的图画,每一幅她都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希望能从中找出些不同寻常之处或者线索所在。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尽管花费了不少时间浏览,但目前来看依旧没有任何特别显着的变化或值得注意的地方。 同样地,在将书交给慕渔之前,乔羽书也已经进行过一次全面细致的检查了。 “怎么了?你们俩也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小厨房里,知书今天做了江南点心,郭老先生吃得津津有味。 饱餐之后,老人家抚着胡须悠然地走出来散步,正好看到他们两人低头盯着一本书在发愁。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径直走过来拿起那本书,“让我瞧瞧,是什么书让你们两个这么烦恼?” 他好奇地看着手中的书,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 “郭老先生!” 慕渔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试图让他把东西放下! 她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这唯一的线索会在这时出现问题。 现在他们手头的线索,只剩这本佛像图了。 万一损坏了,所有线索可都断了! 想到这里,慕渔更是紧张不已,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嘿,这不是燕国的佛像吗?” 第203章 障眼法 郭老先生仔细翻看着手中的书页,惊喜地发现书中的内容竟然是他所熟悉的燕国佛像。 燕国的佛像? 慕渔和乔羽书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他们没有想到,这本关键的书中,竟然隐藏着如此重要的信息。 现在这世上,除了大晋国之外,还存在着两个国家。 在大晋国的北方,有着辽阔的大草原,那里坐落着一个国家,名为燕国。 燕国的居民世代都过着牧民的生活,他们性格豪放不羁,对打仗尤为擅长。 如果不是因为位于北部那条险峻无比的绝天岭作为一道天然屏障阻挡了去路,燕国人很有可能早已积攒足军需物资,并毫不犹豫地南下进攻了。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燕国强大的军事威胁与勃勃雄心,当今的武安帝才会下令派遣重兵把守北边防线。 慕渔的二伯父——慕霖将军,则正率领着将士们驻扎于这片紧邻敌国的土地上。 而转向西南,在重重山脉与陡峭山峰之间隐蔽着另外一个国度,名叫北燕。 北燕人生活方式极其神秘莫测,习惯了居住在深林密布的山区之中,甚至还能够与周围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和睦共处、亲密无间。 据说,这些人不仅精通某些奇异且威力惊人的特殊技能,还能在远距离上操控他人心理,令人望而生畏。 由于地理阻隔以及彼此间的交流稀少,使得对于北燕这个国家及其文化,普通百姓们了解得并不深入;仅知道该国有着深厚而又根深蒂固的巫术信仰体系,在众多庙宇里供奉着自己祖先流传下来的圣女神像。 “佛祖?” 慕渔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郭老先生,您说错了吗?怎么可能会在北燕找到佛祖呢?” “嘿,你这丫头也有不懂的时候吧!” 郭老先生嘿嘿笑了几声,笑声中透出一种慈祥与亲切。 他缓缓地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神情悠然自得。 他的身份并不那么简单——既不是晋国人,也不是燕国人,更不是燕国人。 为了掌握最顶级的医术,他的一生都在不断奔波于各地。 从繁华的城市到偏远的乡村,他的脚步从未停歇。 一方面他治病救人,另一方面他也在不断地学习各地特别而高超的医术。 这样的心路历程使他在医学界拥有了崇高的地位。 就在他被成安带去大晋国之前,他正身处北燕游历行医。 那时,他遇到了一位难产的妇人。 这位妇人的痛苦让人心疼不已,于是他尽其所能去帮她看病。 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意中听到妇人在祈祷,她坚定地说如果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一定要去庙里拜谢菩萨。 这种话语让郭老先生不禁想起了乔羽书和慕渔,三人都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 因为对于这些有学识的人来说,信仰之事似乎过于玄乎了。 当时他就忍不住问那妇人是不是疼得太厉害,以致头脑不清醒了呢? 毕竟,在北燕的各个神庙里,供奉的是历代圣女,又怎么会有关于菩萨的存在呢? 然而,那位妇人却认真地回答说,北燕并不是完全没有寺庙,只是比较罕见而已。 据她所述,天竺佛教虽然传播到了北燕,并且在当地遇到了诸多困难,推广并不容易,但依然有一些人对它保持着信奉之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北燕信佛的人还变得格外神秘起来。 具体是怎么个神秘法,连那妇人自己也不太清楚。 这样的解释使得郭老先生更加好奇这个未知的世界。 郭老先生心里实在好奇,于是特意找了个空闲时间,根据那妇人提供的位置找了过去。 那是一座非常隐蔽且不起眼的寺庙,乍一看与周围其他寺庙并无二致。 当他一步步走进寺庙后,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后,内心却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股想尽快离开的感觉。 当时他也没太在意这种莫名的情绪,四处打量着这座神秘的建筑,并特别留意到了寺庙中央供奉的一尊佛像——这尊佛像竟然与古籍中所描绘的形象完全一致。 然而对于剩下的那些佛像图谱…… 郭老先生快速翻阅了手中的资料,发现其余部分只是常见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传统佛像绘画。 “所以,唯有这一张画像才是属于北燕时期的佛像……” 面对这一发现,慕渔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当某件物品具有唯一性时,往往它就是关键所在;但此时此刻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这张独特的北燕时期佛像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意义? 难道它指向的是某一座特定的寺庙? 考虑到地理位置,晋国首都附近几乎所有的宗教场所都是受到王室庇护的重要寺院,甚至就连武安帝本人也会偶尔前往这些地方参拜或者讨论佛法。 鉴于此背景,这些皇家寺院内不可能公然供奉来自其他国家尤其是北燕这样的敌对势力之物作为圣物膜拜。 “会不会是这个‘北燕’的标识才是真正值得关注的重点?” 思考良久之后,慕渔大胆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毫无疑问,这幅特殊风格的北燕佛像本身就充满了吸引力,让人无法抗拒地想要去探索它背后隐藏的秘密。 然而,不能忽略的一个事实是,这份珍贵的文稿是从袁嘉成那边辗转而来的;为了掩盖真实的意图,作者故意在书中留下大量看似空白实际却藏着秘密讯息的页面,即便使用特殊手段令这些信息显现出来,也只是一些外人难以理解的佛像图案而已。 因此,慕渔猜测,这些“佛像画”本身也许就是一种障眼法。 它们的存在可能仅仅是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从而忽略这幅画之所以特别,只是因为它来自北燕这一点。 “墨白,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燕国人经常出没的呢?” 她询问道。 尽管如今天下已经被划分为了三个部分,但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依旧频繁。 即使燕国和晋国之间的战事已经一触即发,在晋国王都——京城内,依然可以看到北燕商人的身影。 第204章 私下相会 根据她的推断,有关这幅特殊佛像画的背后秘密,很有可能就隐藏在京城里那些出现过的北燕人身上。 “属下这就立刻派人前去调查,相信今天之内就能得到准确的情报。” 听完了慕渔的想法后,对方答道。 不过,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副佛像图之后,乔羽书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你也需要派遣人员前往京城各地的寺庙进行一番彻底地搜索。虽然不确定这样做能否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在眼下这个形势愈发复杂的情况下,即使是细微的信息也至关重要。” “明白了!公子请您放心,我现在就立即去处理这件事!” 对方领命后坚定地说完便离开去了。 …… 由于没有了其他可跟进的线索,他们只好耐心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传来。 否则的话,无论怎么盯着眼前的这幅佛像研究都无法看出个所以然来。 见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慕庭文开口提议说:“渔姐姐,天色已晚,请问我们是否应该回去休息了呢?”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还特意向着乔羽书那边瞄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明显戒备的态度。 感受到从慕庭文那边投射过来的眼神后,乔羽书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位第五位继承者居然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将他喜欢的人赶走,这种行为真的让他感到相当不悦。 其实,在此之前他还想着能够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交流一下呢。 既然这样,那就今天聊一聊好了! 这么想着,乔羽书对慕渔笑了笑:“渔小姐既然来了,要不要看看小灰啊?” “小灰?” 慕渔愣了一下。 她确实有段时间没听说过小灰的名字了。 上次来清圆斋的时候,小灰虽然恢复了不少,但身上和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点点头,“没错,小灰,你应该好久没见过它了吧?成安,把小灰带过来。” “我去?!不去,墨白你去!!” 小灰那火爆脾气和锋利的爪子,成安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才不想自己跑去送死呢。 知书见成安这样畏首畏尾,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连只猫都怕成这样?” 况且小灰明明又可爱又听话,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知书眉毛一挑:“你不肯去,我去!小灰在哪里?你给我带路!” “嘿,你!你没被它抓过!你不懂!” 成安认为知书就是因为没被小灰欺负过,才会这么说。 要是让她也被小灰抓上几回,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谁知道—— “小灰没事怎么会抓你?它要抓你,肯定是你哪里招惹它了。” 知书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不管成安说什么,一直帮小灰说话。 “你!你!你!” 知书指着成安,一脸怒意,仿佛对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哈哈!” 慕渔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春风拂面般温和。 这种场面她并不陌生,因为在以前璃王府的时候,他们俩就因为小灰这只小猫闹出过不少争执。 没想到这次又是因为同一只可能连人话都听不懂的小猫咪而引发争吵,两人的架势像极了仇敌一样,每次见面总能吵得不可开交。 看到姐姐被逗乐的样子,慕庭文心里的疑惑更加浓厚。 “渔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他开口问道,声音里透露着不解,“你们所说的小灰是什么东西?还有,与知书姐争论的那个人是谁呢?” 根据渔姐姐先前的说法,她们只见过这个男人几次而已。 为什么现在一谈到那只小猫,就立刻变得如此亲密? 不仅如此,知书怎么会与这位陌生男子的手下这么熟悉? 过去,渔姐姐究竟和这男人有过怎样深入的交往呢? 种种疑问萦绕在脑海中,甚至开始浮现出书本上常描绘的各种禁忌剧情。 “私下相会”、“秘密往来”、“偷偷联络”…… 每一个词眼都在暗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说……已经发展到了那样的地步了吗! 不可能! 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心中涌动的情绪驱使着他,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形,慕庭文急忙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姐姐的腕子,准备强行将她从这里带走,以摆脱所谓的困境。 然而…… 郭老爷子的声音在这时插了进来:“啊,慕家渔姑娘啊,我真是喜欢那个侍女所做的点心。哎,我没有太多好回报你的礼物,不如你就跟着我来吧。” 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朝着一处偏僻角落走去,并补充道,“在那里藏有几份特别适合女性保养皮肤的方法,你按照这些去外面药店买回所需的材料后,亲自调制成药膏早晚各用一次,不出三个月,定能让皮肤变得白皙嫩滑如初雪。” 吃饱喝足后的郭老爷子显得十分愉悦,话语间充满了温情,待人也是前所未有的亲切。 毕竟对于大多数年轻女士而言,能够得到一位医术精湛的老者指点,自然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听到这番提议之后,慕渔礼貌地表示感谢,并决定跟随其指引前去看看那些秘方。 可当渔姐姐即将迈出脚步之际,背后传来了弟弟近乎绝望般的呼唤声:“渔姐姐!都已经很晚了吧?咱们真的该回家啦!” “别急嘛,再多待一会儿也好呀。”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以及兄弟之间微妙关系带来的压力,慕渔微微摇头拒绝了慕庭文的要求,选择了留在这里继续享受这段意外之喜。 郭老先生一向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在许多小事上都特别关照她。 现在,他还特地给了她一份配方,这份配方可能是他多年来精心研究的心血,如此厚礼,她怎么能拿完就直接离开呢? 那样做实在太过不近人情了。 所以最起码的礼貌应该是留下来陪伴老人家聊聊天,尤其是说一些城里的新鲜事儿,让老人家也能感受到一丝外界的变化与趣味。 “渔姐姐!” 慕庭文气得直跺脚,他的情绪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小脸憋得通红。 心里在不断地问自己:渔姐姐到底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第205章 完美计谋 为什么对乔羽书那么友好,却把他给丢下! 乔羽书看到这位脾气有些冲动的五少爷紧皱着眉头的样子,便轻声咳嗽了一下,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缓解一下紧张的局面。 听到了身旁传来的细微声音,慕庭文本能地扭过头去,用眼睛扫了一眼这个被渔姐姐重视的人物,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以及防备的情绪。 这其实是慕庭文第一次有机会真正仔细地观察起乔羽书。 在此之前,在尚书府时,一是因为当时的夜晚太昏暗,使得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二是由于那会儿心情实在是太过震惊,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看看眼前这位人物。 而现在不同了,在光线充足的条件下,可以更加清晰地打量他。 只见眼前的乔羽书身姿十分挺拔,站如松立般让人印象深刻。 而他的长相更是令人惊叹,精致的脸庞不仅俊美非常,甚至于还比京城内许多公认的美人儿还要更加引人注目。 但就是这样的外表才最容易迷惑人心! 很有可能,正因为这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孔,他那位亲爱的姐姐早早就落入了乔羽书故意布设的情感陷阱当中。 没错,绝对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捕获女性芳心的完美计谋! 否则为什么他会经常提起跟渔姐姐息息相关的话题呢? 比如最近账簿上的一些数据,或者是关于遥远边陲之城袁嘉成的信息,亦或是那些号称珍贵稀有之物所谓的小灰! 由此足以证明,这个男人背后藏着很深的心机和不可告人的企图。 怀着满满的警惕心,慕庭文瞪着眼睛看向乔羽书,眼神中透露出浓烈的敌意。 此刻的空气仿佛都因二人间无形对抗的气息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感觉到少年身上传递出来的那份戒备,乔羽书正了正姿态,并再一次轻轻地咳了一声,试图以此为切入点进行沟通:“我看得出来,五少爷似乎对我有所误会,请问能否直言您心中的担忧之处?或许我可以为您解答疑惑。” 只是一点不满? 怎么可能仅仅是那么简单的事儿而已呢? 慕庭文直接反驳道,“乔公子,你竟然藏在我姐所使用的木桶里面躲藏起来的事情我已经清清楚楚看到了!” 语气之中充满了指责,显然对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非常不满意。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指责,乔羽书只是微微抬高了眉宇,脸上并未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早已猜到了原因所在。 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源于那个木桶事件啊…… 他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并缓缓移步到旁边放着的茶桌处,动作优雅地撩开衣袍坐了下来,随后指向对面的一把圆凳示意对方也坐过来慢慢聊。 见状,慕庭文稍微迟疑了一下,目光先是朝着那边的位置望了一眼,接着又重新回到了乔羽书身上。 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想干嘛? 难道是打算利用温柔的话语,就像是对付渔姐姐时候那样来试图让他放松警惕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哼,休想让他轻易上钩! 不过…… 他眨了眨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还是僵着身子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不自然,仿佛心中正酝酿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想听乔羽书的“解释”。 其实,他只是想把乔羽书待会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回头再全告诉渔姐姐。 让她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恶,明白她应该离这个人远点儿才行。 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渔姐姐不再受到伤害。 “乔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慕庭文昂着头问,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似乎是试图在给自己鼓劲,绝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不能被这个男人比下去。 见此情景,乔羽书不由得心中摇头。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上辈子他对这个慕庭文的记忆并不多,记得对方并没有如此在乎自己的事情,更不会因为他在木桶里的那件事情这么大动干戈。 但如今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她肯定也渴望能像普通人那样,有个关心她的弟弟,有个为她操心的家吧…… 见对面的男人默不作声,慕庭文干脆抬起头来,语气越发不耐烦:“乔公子到底想说啥啊?” 他眉头紧锁,吞吞吐吐的样子,难不成他又在搞什么鬼? “渔姐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慕庭文在心里默默想着,愈发感到不解和愤怒。 “慕五公子。” 当慕庭文在心里不停吐槽乔羽书时,后者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神情异常严肃。 “你不愿意让我跟你渔姐姐交往吗?” “……” 问题太过直接,让慕庭文一下子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当然不愿意他们来往了! 一个陌生男人,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可就私下接触他的渔姐姐,这成何体统? 也许渔姐姐在乡下长大,并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心里明白得很。 他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态度。 但乔羽书却微微一笑,“慕五公子真的认为我说的几句话就能动摇你渔姐姐的判断力了吗?你觉得你的渔姐姐就这么不堪一击?” “……” 慕庭文愣住了,没想到乔羽书会这么反问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慕庭文愣住了。 一瞬间,他的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中了他的大脑。 他原以为渔姐姐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但此刻却又觉得有些许不同。 要是换作以前,可能还会怀疑;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清楚了:渔姐姐其实很聪明、机智又有责任,绝对不像别人说得那样糟糕。 甚至可以说,她的能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段时间里的种种经历,让他愈发深刻地体会到了渔姐姐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不仅仅是一种天赋的智慧,还有她处理问题时冷静而果断的态度,以及她在困境中展现出的强大责任心和勇气。 不过…… 慕庭文又看了看乔羽书那张让人着迷的脸庞,小声嘀咕:“万一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第206章 她值得这一切 这句不经意间的话里,其实包含了他对两人关系的担忧与不安,毕竟,美丽与智慧并重的人总是有着某种莫名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美人关? 尽管慕庭文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不让乔羽书听见,可惜对方的听觉异常敏锐。 就在他自以为安全的时候,却没料到这句话已经传到了不远处正在聆听一切的那个人耳中。 听到这话后,乔羽书笑了。 笑容中既有几分戏谑也有几许释然,似乎是对被误认身份这件事感到好笑的同时,也理解了慕庭文心中的顾虑。 居然把他当作那个“美人”了吗? “咳!” 他赶紧摇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摆脱刚刚那种微妙尴尬的情境,不能被这个孩子给带偏了思路。 此时此刻,乔羽书心里想的是,无论外界如何猜测,都不可因之扰乱了自己最初的计划。 “慕五公子,请问你认为对于一位女性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 乔羽书直接抛出一个问题,希望以此为引子,打开对话的局面,同时也是对之前误会的一种温和回应。 慕庭文想了想说:“那还能有什么?在家时全家和谐,在嫁人后夫妻和睦啊。” 这些话简单质朴,却反映了他对女性地位及幸福最基础的理解,即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环境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愿让你渔姐姐和我交朋友呢?” 乔羽书直接问道,“难道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话语间透露出一丝不解,也夹杂了些许挑衅之意,仿佛是在试探眼前这位年轻贵族的心意。 “你……” 确实看不上他! 慕庭文心底如此呐喊,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复杂且敏感的话题。 大半夜悄悄躲在渔姐姐洗澡桶里的家伙,谁能觉得好吗? 想到这里,他几乎想要将这句讽刺直接说出口,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只是这些话刚要出口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在那一刻,乔羽书的话提醒了他——现在身处何处。 清圆斋。 这里可是京城里最神秘的地方,多年来多少人都想揭开它的面纱但都没成功。 这个地方的每一块砖瓦都似乎蕴含着数不尽的故事,令人心生敬畏。 由此可见,这个地方的实力远超常人所能想象。 即便是京城中最具影响力的家族或势力,也无法轻易涉足其间。 再加上前几年听家里长辈谈论晋国遭灾,清圆斋一句话没说直接捐出二三十万两银子去救济灾民的事例…… 这不仅展现出了清圆斋拥有的财富数量令人震惊,更体现出了他们背后的那份无私与仁爱之心。 还有那次,渔姐姐在清圆斋救了祝汐薇,为了表示感谢,清圆斋慷慨地送给了渔姐姐十几箱贵重的礼物。 这样的举动不仅是对他妹妹个人的认可,也进一步证明了清圆斋在人际交往方面的广阔胸怀。 这么一想,清圆斋真可谓是有钱又有地位了。 这家店铺不仅在京城内享有极高的声誉,而且背后的主人更是权势滔天,无人敢惹。 而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乔公子,正是这间商铺背后的大老板,也是整个院子里最有权势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物…… 看到慕庭文眼神闪烁不定,忽明忽暗之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乔羽书立刻就明白过来,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图。 这位年轻有为的商界新贵,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 “五公子想必对你渔姐姐在侯府里的日子有所了解吧。” 乔羽书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同情,“虽然我不认为我的出现就能彻底改变她所面临的困境,但至少可以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温暖和支持,这是对她最基本的尊重。” “不过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和资源,对于你那位聪慧而又善良的渔姐姐来说,我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他继续平静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真诚和坦率。 沉默片刻后,慕庭文终于开口问道:“……” 面对这样一位直言不讳的朋友,他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事实上,乔羽书这一番话,已经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对方面前。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确实非常恰当得体,既没有丝毫的优越感,也没有任何虚伪的成分存在。 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去帮助慕渔,而是希望可以在平等的基础上给予她必要的支持与协助。 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且独立的女性,拥有自己独到的思想和见解,只需要一个能够理解并鼓励她的人就可以了。 如果当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他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但若是一些小困难或是个人隐私问题的话,则会尊重她的意愿不去干涉。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建立在相互尊重、平等合作的基础上。 这才是他所追求的理想状态,也是他一直以来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之一。 听完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语,慕庭文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你……” 他从未曾听说过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父母二人,也远未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理解与宽容。 在外人眼中更不用说能遇到几位真心实意对待他人的人了。 而此时此刻,却有这么一位陌生男士对自己如此坦诚相待,实在令人感到惊讶不已。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能够做到这样?” 怀着满腔疑惑,他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在平时生活里很少见人能如此开诚布公地说出心中所想,尤其是在面对着身份地位差异巨大的情况下更为难得。 “她值得这一切。” 乔羽书微微一笑,轻轻托起下巴望着对方认真地回答道。 尽管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平缓温和,但是其中蕴含的坚定信念却不容忽视。 不论她过去遭遇过多少挫折磨难,无论外界如何评价议论,对他而言,这个女子永远都是那么特别,理应得到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第207章 承诺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慕庭文心中那扇紧闭已久的门扉。 刹那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心底荡漾开来。 不过…… 过了一会儿,等心情稍微平静些后,年轻男孩迅速恢复了理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 “这话,你也对她说过吧?”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探询和期待。 确实,不仅是渔姐姐,就连自己也被深深触动。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动,仿佛这些话不仅触动了渔姐姐的心,也深深地震撼了自己的心灵。 想必渔姐姐肯定因为听到这些话而心动,被吸引住了吧? 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着,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 “你想多了,这番话我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男人缓缓开口,眼神变得深沉了几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仿佛藏着无数的难言之隐。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让小姑娘听到。 但他担心,直接讲出来会吓到对方。 他深知自己的心意可能太过强烈,怕一时冲动会伤害到她,所以才选择默默地守护着。 “请问你能替我保密,今天我们的对话内容别告诉她吗?” 他诚恳地请求道,语气中透出几分恳切。 “什么?!” 这次轮到慕庭文彻底惊讶了。 他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之前以为这人只是想利用感情获取利益而已,但没想到他们之间是这样的…… 他一点坏心眼都没有,反而对渔姐姐特别尊敬和喜欢。 甚至,他还从来没向渔姐姐坦露过自己的感情。 这么说来…… 慕庭文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马上得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原来现在并不是“富家千金”爱上贫穷书生、非要生生死死在一起的故事? 而是才子为了赢得美人的欢心,不惜千方百计地努力? 他的渔姐姐可真有能耐! 竟然能吸引这样的人。 想到这儿,慕庭文忽然不那么紧张了。 因为乔羽书对他的渔姐姐如此用心,如此真心,让他这个弟弟也不由自主地自信起来。 小家伙挺直了腰杆,看着乔羽书,假装满不在乎地说:“你说的事,我不能保证!毕竟你跟渔姐姐偷偷往来,不告诉父母长辈,总是不太合适。” 他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乔羽书一眼,继续说道:“看你对她还算认真,我就先替你保密。但如果我发现你变了心,那后果可就不一样了——” “请慕五公子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还不等慕庭文说完,乔羽书便果断而坚定地回答道。 他的声音充满了决心,仿佛在承诺一件事情一定会实现。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 慕庭文看着乔羽书坚毅的眼神,那双眼中透出的自信和决心让慕庭文不禁感到一阵钦佩。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被这个年轻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魅力所打动了。 甚至因此,都差点忘记了一开始打算要为慕渔看紧这位“不速之客”的初衷。 “庭文,我们回去吧。” 就在他们还在继续交流的时候,从一旁走过来的慕渔已经结束了与郭老先生之间的对话。 两人之间的交谈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慕渔虽然现在知道郭老先生住在清圆斋中,并且被乔羽书派来的人照顾得很周到,但依旧出于对老人健康的关心以及一份发自内心的孝顺,温柔地提醒着老人家需要注意保养身体、适当休息,以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 郭老先生听到这番关心的话之后非常高兴,他立刻决定送一些珍贵药材给慕渔作为答谢:“这些药材都是那些外头来的年轻人给我的,我自己用不上这么多好东西,全都送给你吧!” 他兴奋地说着,并指着旁边桌子上堆放的一包包药材。 慕渔心中充满感动,但也不希望过多地接受别人的馈赠,最终还是只挑了几种特别需要的东西收下了,其它则婉言谢绝了老人家的好意。 事情处理完后,有关于佛像的事暂时也需等待墨白那边调查的结果才能够做出下一步计划。 由于她们出来也有了一段时间,于是认为差不多是时候离开这里返回去了。 记得刚刚似乎还在争执是否立即启程的事, “好吧,既然你说如此,庭文,我们就出发吧。” 嘉宁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尽管心中其实仍有些不太愿意就此结束旅程。 谁知道,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 “渔姐姐,知书妹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不用太着急赶时间,稍微等等应该没关系的吧?” 慕庭文突然说道。 “什么?你说的是真吗?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对于弟弟突如其来的改变态度,让慕渔一下子感到有些惊讶,甚至还有点迷惑不解。 “渔姐姐,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机会参观过这个地方,既然今天有机会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逛一逛呢?而且有乔公子陪着咱们一块游览不是更好嘛?” 乔羽书闻言,礼貌地点点头,“慕五公子说的没错,请随我一同前往游览一番如何?” 他提议道,语气诚恳而邀请之意满满。 “这是什么情况啊?!” 对此意外发展,慕渔一时之间感到颇为疑惑不解。 她来回打量起身边的两个人——先是看看自己那位向来行事稳重却又突然变卦的弟弟慕庭文;然后再转过视线投向那个总是给人留下神秘印象却同样显得十分友好亲切的年轻人乔羽书。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大家都表现出想要进一步探索这座历史悠久建筑的想法,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强烈的理由反对,那就顺其自然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好了。 只是,慕庭文这种变化真是让人费解。 一会儿嚷着要去爬人工山,一会儿又说想去湖中心的亭子逛逛,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专挑那些路面崎岖、容易摔跤的地方走,仿佛是在故意考验别人的耐心和体力。 她今天穿的裙子下摆有些宽大,既要提着裙子,还得小心翼翼地看路,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绊倒了自己,这样走起来特别麻烦,感觉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平衡游戏。 第208章 百花节 还好乔羽书在一旁找了一根木棍,他握一头,她握另一头,两个人就这样扶着,步伐变得稳当了一些,终于不再那么狼狈。 回平阳侯府的时候,慕庭文和她同坐一辆马车。 可能是因为玩得十分尽兴,慕庭文靠在窗户上,嘴角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眼睛盯着外面明媚温暖的阳光,享受着这份轻松愉悦。 “渔姐姐,下次,我还要跟着你出去。” 他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眼中闪烁着希冀之光。 “别闹了,你这是瞎折腾。” 慕渔无奈地说道,心里对这个弟弟的行为有些不解。 慕庭文却嘿嘿笑了两声,反驳道:“渔姐姐,你不懂!我哪是瞎折腾啊!” 其实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好好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天才究竟是怎么被渔姐姐吸引住的。 说完这话,他又咯咯笑了几声,心情很是愉快。 慕渔瞪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审视一个小傻子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是她知道自己可爱的弟弟已经“投敌”,被对手悄悄“收买”了,恐怕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耍的小傻子吧! …… 墨白办事一向利索干脆。 到了傍晚时分,他已经在北京东市场和西市场的各大商行中打听了整整一圈。 这两个市场里确实汇集了不少来自北燕与北燕的商人,他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意,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不过,在详细观察之后,墨白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原本应该有所反应的北燕商人居然还是像往常那样继续开店营业,没有显示出丝毫慌张或是不安的模样。 在最近这两三天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于是他向太子禀报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殿下,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方向?” 按理说,假如那本神秘佛像画册真的如此重要,而且也的确与某些北燕商贩存在密切联系的话,那么,一旦袁嘉成那边丢失东西的消息传出后,这些来自南方的大商人理应马上接到消息,进而开始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才对啊。 面对手下的疑问,乔羽书却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坚定而从容的表情。 “那可不一定,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超出我们普通人的预期。” 他平静地分析道,“或许对方正在利用这种反常来误导我们的判断呢?换句话说,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精心布下的一场迷局。” 谁也不知道那本佛像画册究竟指向什么,它就像一个谜团,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对方并不清楚他们会猜到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在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贸然调动自己在京城里的布置,那无异于自曝行踪,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手的视野中。 对方显然不会这么蠢,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乔羽书又瞥了一眼桌上的佛像画册,那精致的封面上绘制着一尊庄严的佛陀,他的眸子微微一眯,显得若有所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让你的人这几天盯紧了。” 声音虽轻,却透出坚定。 对方或许短期内不会行动,但是十天半个月呢?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容忽视。 时间与耐心,这些都是乔羽书的优势。 他知道,只要对方露出哪怕一丝破绽,他也一定能迅速抓住机会,一举将其制胜! …… 时间过得很快,就像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 转眼间,百花节就到了。 这是一个京城中的盛事,人们早已期待已久。 然而,因为心中始终记挂着佛像画册的事情,慕渔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也没有心思去关注什么百花节。 但是,这天早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慕庭文。 他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对着屋内大喊:“渔姐姐,快点儿!让知书、兮香给你收拾一下,我们要出门了!” “去哪儿?” 慕渔有些诧异地问道。 “自然是去参加百花节,去看才艺比赛啊!” 每年一度的盛况,是京城百姓最为期盼的日子之一。 这一天,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慕渔摇了摇头,语气淡淡地道:“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那怎么行呢!” 慕庭文着急得跺了跺脚,“祖母说了,让我们都必须参加才行啊!” 这种时候,身为平阳侯府的小姐们理应代表侯府出去露面,争取些面子才是。 毕竟,侯府耗费心力为她们请来老师,教她们诗词文章,并不是为了摆设,而应该有相应的回报和成果展现给众人看。 “不仅如此,”看到慕渔依然有些犹豫的模样,慕庭文再次补充道,“祖母还特别让人带了话,说金先生今天也会来的!” 听到这句话,慕渔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金先生也会来?” 她很清楚,平时无论是在私底下的交谈还是公开场合中,金先生和另一位盛老师一样,都不太喜欢这类繁华嘈杂的景象。 这一次能答应出席实在令人感到意外。 这次祖母居然能说服金先生,这种情况确实很少见。 要知道,金先生平日里性子十分倔强,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但这次却被祖母说服了,实在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既然金先生都愿意去,她似乎也就没有理由推辞了。 思前想后,觉得既然如此那就答应了吧,毕竟机会难得。 点了点头,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对慕庭文说让他在外面先等等,等她收拾好东西就出去和他会合。 毕竟,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 而在这时,引嫣阁内传来了一阵压抑的笑声。 清儿正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给慕嘉和,听到消息后的慕嘉和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个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她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 “真没想到我能成功劝服母亲出手相助,邀请到金先生的加盟。” 慕嘉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这样一来,在今天的才艺比赛中肯定会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尤其是我要让慕渔好好尝尝被人嘲笑、被人羞辱是什么滋味。” 第209章 证明自我价值 “啪!” 随着话音落下,她猛地把手里的梳子拍到了桌上,声音清脆响亮。 这一动作将她的决绝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命令身边的清儿拿出所有最好的衣裳与首饰。 对于她来说,今天的比赛不单单是一场展示才华的机会,更是向敌人发起总攻的最佳时机。 清儿听从指令,小心翼翼地取出衣物饰品递给慕嘉和。 对着镜子细心打扮起来,待到一切穿戴完毕,确保没有半点瑕疵后,慕嘉和这才缓缓出门前往比赛现场。 根据家中的安排,不仅是慕嘉和和慕渔两位小姐要参加今天在玉水河畔举办的百花节才艺比试活动,就连住在南院那边的慕珠云也要一起同往。 等所有人都准备齐全之后,在慕老夫人的带领下,包括冯氏、章氏三位夫人及小姐还有慕庭文共计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向着目的地进发。 沿途景象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到达玉水河畔时,虽然天色才刚刚微亮,但是这里已经人声鼎沸了。 街道两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看看我们的摊位吧,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商品等您挑选呢!” “各位美女们请注意啦,这边有各种高质量的胭脂水粉哦,还有非常精致美观的珠宝首饰!看那位美丽的姑娘,这条手帕的设计别具一格,要不要停下来细细品味一番呀?” “卖包子啦!热腾腾的包子新鲜出炉,香喷喷软糯可口,请问客官是否想要买一个品尝呢?” 这样的吆喝声一直持续着,使得整个节日的气氛变得更加浓厚了。 早在五六天前,玉水河畔就已经熙熙攘攘地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摊贩,他们早早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摆好了货品。 大家都对即将到来的节日满怀期待,因为这个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挣钱机会,许多人都希望借此挣回半年甚至大半年的生活所需。 四个年轻人同乘一辆马车,在热闹的人群中缓缓前行。 外面传来嘈杂的叫卖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以及各种庆祝的音乐。 听到这些熟悉的欢庆声,慕庭文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次又一次掀开帘子往外探望。 每看到有趣或是新奇的小玩意儿时,他总会马上扭头,满脸喜悦地向身旁的三位姐姐描述所见,与她们分享这份快乐。 不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过去他总是一声接一声地呼唤“嘉和姐”,而这一次,却好几次先是大声喊了句“渔姐姐”。 一直有着强烈竞争意识的慕珠云深知这一点。 因为她长期以来一直热衷于同北院争长短、比高低,并因此形成了处处都想方设法降低对方地位的习惯。 注意到嘉和姐脸上的不快之色后,慕珠云不失时机地想要激起些波澜:“哎呀,咱们家五堂弟现在跟渔妹妹这么亲昵啊?老实说吧,我可真不太习惯看这样呢!” 在以往的日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小弟弟对那个女孩子有多么反感。 但不知何故,如今态度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即便面对着南园里精彩绝伦的各项表演活动也显得心不在焉,简直让人感到索然无味。 听罢这话,顿时只见得慕嘉和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原本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踪迹。 但是没过多久,她又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神情,再次展现出了一贯温和端庄的样子。 “怎么说呢……我们毕竟是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亲人啊,彼此间和睦融洽不是应该的吗?况且我想二姐你也不会反对让我们姐妹俩的关系变得更和谐吧?” 她语气温柔而又带着些许挑战意味地说道。 “嘿,我可从来没说过不同意来着哟!你千万别误会了我的意思啊,老三。” “嗯嗯,那就好极了。” 尽管嘴上答应得很是轻松自在,但其实慕嘉和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每当看到眼前这个少年脸上浮现的笑容时,都会让她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只是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而已。 “哼,没关系的……” 今天过后所有的一切将会彻底改写! 那个令她厌恶至极的女孩——慕渔,再也不可能对她构成任何威胁! …… 百花节的盛况空前壮观,无论是街头巷尾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还是人们欢声笑语、尽情狂欢,都让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之中。 与此同时,作为重头戏之一的才艺大赛同样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前来观看的宾客们。 历届此类竞赛皆由应天学院院长一手组织操办。 虽说这所学校仅面向男生招生,但在皇城内部其实存在着众多才华横溢且渴望展示自我的女同胞们。 于是乎为了给她们提供展现魅力的机会与舞台,每年一度的百花节就成为了最理想的时间点被选作举行此类女性专场表演活动的最佳时机。 所以从七年前开始,每届百花节期间都会有一场专门为女子设计的才艺竞赛。 这场才艺比赛不仅是为了展示女孩子们多姿多彩的才华,还为节日增添了一份独特的色彩与风采。 最初的时候,报名参加的人并不算多,只有少数几位热爱艺术的女孩儿勇敢地站在了公众面前。 毕竟,那时候大多数人对于这类比赛还不够了解,也不敢轻易尝试公开展现自己的特长。 但从第二年起,书院院长为了鼓励更多的年轻女性投身于文化和艺术之中,特别增设了几项颇具吸引力的奖品。 “琴、棋、书、画”四项比赛中获胜者都能获得由院长亲自颁发的精美礼物和官方的认可证书。 这样一来,原本略显冷清的比赛立刻变得热闹起来,许多以前不敢露面的姑娘们都被这份荣耀感召唤出来,想要在这个平台上证明自我价值。 随着一年一度的持续发展,去年就有超过四十位来自各地、拥有不同背景的女孩儿报名参与了这项盛事,让整个比赛过程更加精彩纷呈、竞争激烈。 每位参赛者都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着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独特理解和热爱,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今年…… 情况更是不同以往。 第210章 才艺大赛 “小姐,奴婢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这次报名参加百花才艺大赛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七十之众!” 仆人兴奋而又略带惊叹地向她主人汇报说。 七十几个人? 慕渔闻言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这可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了。 当然,在这四大项目:“琴、棋、书、画”的角逐中,并非所有参赛者都会四样全能,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一项或者两项领域全力以赴,争取能够在某一方面达到顶尖水平。 毕竟每个人的时间与精力都是有限的,在一两个方向上深入钻研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情了。 更何况前来参赛的各位女士各个实力不容小觑,大家都有着深厚的技艺积累以及丰富的比赛经验。 与其在多个项目上平分秋色却难显亮点,还不如专注于某一个科目精益求精,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具竞争力! 不过,确实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极具天赋的女孩会在每一届比赛中同时报名所有的项目。 她们凭借着广博的知识与全面的技术,希望可以在不同的舞台上展现出多样化的才能。 然而遗憾的是,在过去的七年里尚无一人能够在同一时间段内包揽下全部四个头衔,实现全满贯。 因此,当听到今年竟有高达七十余名选手注册准备参与本次较量时,无论是主办方还是观众心中都充满期待。 这么庞大数量的优秀人才共同争夺荣誉,无疑将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盛大场面! …… 不过眼下距离正式开赛还有段时间呢。 慕家的老夫人、冯氏、章氏带着孩子们和其他几位来自首都的名门望族家庭相互问候了起来。 这些家庭之间,彼此之间早已熟识,因此在见面时,大家互相微笑致意,场面十分和谐而庄重。 由于这场比赛特别受重视,不仅仅慕府内的几位小姐出席,连蒋太师的孙女、马将军的女儿乃至楚国舅的小妹也都现身支持。 她们的到来让比赛的规格和关注度又提升了不少,所有人都对这场盛大的赛事充满了期待。 更让人意外的是,长宁长公主竟然还带着她的爱女若菱郡主出现在观众席间观赛。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会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众人纷纷议论,猜测这位高贵的公主为何如此亲临现场,甚至还有人开始猜测若菱郡主是否会亲自参加比赛。 老夫人率领自家子女走上前去对公主行礼问安:“恭请公主安好。” 他们的态度恭敬而谦卑,显示出对长宁长公主的高度尊重。 “都起来吧。” 长宁长公主温和地说道。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天然的从容和优雅,似乎习惯了被众人尊敬和服从。 她的话语音量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因为在一次意外中勇敢保护了武安帝性命的缘故,武安帝对她极其优待。 这次英雄事迹,让她成为了皇室中备受尊崇的人物。 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她都有着极高的声誉和影响力。 除非触及到皇帝本人的利益,否则长宁长公主通常都不会被苛责。 这种待遇使她在很多方面都有着极大的特权和自由。 因此,长期享受高位厚待的她总不免会流露出几分高傲姿态。 她轻轻挥手,示意慕老夫人起身,根本没多看她一眼。 慕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生气。 她知道在这个场合,最重要的是维护家族的尊严和体面。 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她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的态度,以示对长宁长公主的尊重。 但是,经历了这事,慕老夫人心里对权力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她深知在这种场合,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才能真正得到别人的尊重。 侯府里这么多孩子,不管是小姐还是少爷,她只希望这些年轻人能为家族争光! 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让几个姑娘参加才艺比赛的原因之一。 祝汐薇虽然还在乡下的庄子上,但这并不妨碍祝夫人来凑个热闹。 祝夫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为了来看看热闹,但实际上她也非常关心比赛的结果。 她知道平阳侯府的几位姑娘今天会参加比试,也听说了若菱郡主也会参赛的消息。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非常兴奋和期待,她暗暗希望能在这次比赛中,找到一些新的机会。 长宁长公主只有魏若菱一个女儿,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倾尽全力地寻找京城里最有名望的老师来教导和培育她的掌上明珠。 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魏若菱都得到了精心培养。 因此,在得知今天将要举办一场京城才艺大赛后,这位高傲的母亲心里充满了自信,希望这次的比赛能让自己的宝贝成为所有人目光中的焦点,证明魏若菱不仅出身高贵,更是才华横溢。 这么想着,祝夫人的神色不自觉间变得阴沉而冷漠起来。 虽然目前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那位名为汐薇的小郡主,因故暂时不能返回参加这场盛事;但是作为母亲,祝夫人决定换一个角度思考。 或许能够亲眼见证另一位身份显赫的女孩如何一步步战胜他人,取得最终胜利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呢! 想到这里,她调整了心态,缓步向正在交谈中笑颜如花的长宁长公主走去,语气恭顺而客套地说:“早有耳闻若菱郡主天资聪颖且文采斐然,连宫中诸多饱学之士都对您的千金赞赏不已。我想,在今天的才艺比拼中,郡主一定能技压群芳,独占鳌头!” 原本期待着对方听了之后会感到欢欣鼓舞,却未曾料想…… “哦?其实对于这种规模较小、层次一般的民间比赛,本宫家的女儿还真提不起太大兴趣参与进去。今儿过来纯粹是为了瞧一瞧热闹,凑个趣罢了……” 只见长宁长公主面露轻蔑之色回应道。 那话里行间的语气仿佛暗示在场的所有竞争对手不过是用来衬托出主角耀眼光芒的一抹背景色彩而已,并非是真正的对手般可被重视的角色。 祝夫人的脸庞顿时僵硬了几分。 第211章 等着她当众出丑 显然这个答案并非是之前所预料到的那种反应,但聪明伶俐的她迅速整理好了思绪。 接着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那个乡下来的慕渔,据说已经在都城生活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估计此次比赛对于这位外来者而言也难以构成威胁。 既然如此,倒不妨静候其变,等待时机成熟后再好好欣赏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系列戏剧性转折。 然而,当脑海中再度闪现出“慕嘉和”这个名字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正是因为这位口蜜腹剑、心机深沉的女子存在,才会使得无辜的祝公子陷入深深悲痛之中,以至于久久难以释怀。 不过好在这次才艺比赛中不仅仅只有慕氏一族的女儿参赛。 要知道,当今朝中权贵众多,其中不乏优秀杰出的年轻女性人才。 就拿名声在外的蒋太师府上的孙女来说吧,琴瑟相和、棋布星罗皆为精通。 更有甚者,则不得不提及楚国舅那才情出众的小妹,听说还曾经受过多位宫廷乐师与书法名家悉心指点。 可以预见,此番才艺盛会势必会让那两位来自慕氏家族的女孩们颜面扫地,无法再以任何借口掩盖自身不足之处。 到时候只需在长公主面前说两句好听话,就能轻松让她疏远这几个不受欢迎的女孩子了。 毕竟,人心总是会被甜言蜜语所打动,更何况是高贵的长公主。 长宁长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妹妹,她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及,一句话便能够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这几个丫头如果惹恼了长公主殿下,在京城里的日子肯定会难过! 不仅会失去皇家的支持,甚至连她们背后的家族也可能会遭到连累,想到这一点,祝侯夫人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她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与决绝。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了。 这场才艺比试吸引了整个皇城的目光,大家都拭目以待,想要见识这些贵族女子们真正的实力。 慕珠云和慕嘉和都报了名,显然她们对这次比赛志在必得。 两人都报名参加了琴、棋、画三项比赛,准备充分地展示自己多才多艺的一面。 慕珠云特意扭头问慕渔:“四堂妹最近在书院那么用功读书学习,尽管你在那里的时间不算长,但金夫子却经常夸奖你的勤奋和天赋啊。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参加这次的比赛呢?哪怕选择一项也可以尝试一下嘛!” 表面上看似关心实则暗藏玄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其实,慕珠云这么说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关心慕渔,而是想要借机刺激这个堂妹去参赛并当众出丑。 因为在学院里,确实时常可以听见老师们称赞嘉宁的努力成果,尤其是她对于知识掌握速度之快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是,她是刚从乡下回来的小女孩,无论怎样进步,短期内仍然很难达到跟她们这些有一定基础的人相同的水平。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慕珠云才故意挑逗着她,希望利用这种虚荣心引诱对方落入圈套当中。 她就是想让慕渔误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足以与其他贵女一较高下,并且被之前那些过分的赞誉冲昏头脑真跑去登记参与。 要知道,弹琴画画以及书法之类的技艺绝对不是通过短短几个月或一年半载时间苦练就能够精通的事情。 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系统性的修炼与积淀的话,别说在这种大型活动中与人较技,即便只是平时在家里面表演一二也同样会显得十分尴尬不已。 面对这番话语,慕渔笑了笑并没有生气,“二堂姐你就别再说些让人飘飘然的话语啦。我来这边只是为了观看热闹而已,并没有什么参赛的想法。” 见状慕珠云装出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叹息道:“哎呀,真是太过可惜了吧,这么多具备特殊才能的女孩们都聚集于此,原本我还以为你会愿意接受挑战向大家展现一番自己的真实本事呢……” 她的表情虽写满了不舍但却仍旧难掩其内心深处的得意之色。 但慕渔非常清楚,慕珠云实际上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出丑。 既然没能让她得逞,慕珠云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 站在一旁的慕嘉和依然保持着淡然的笑容,仿佛在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不久之后,主持这次比赛的司仪走了出来,开始公布各个项目参赛姑娘们的名单。 司仪按项目的多少依次宣布了参赛的人数。 首先是只报了一项的参赛者,共有三十二位。 接着是参加了两个项目的二十四位选手。 三项赛事有十七位参赛者。 而四项都报名参加的人则有九位。 每年能够同时参加所有项目的几位女子总是会最先引起人们的注意。 因此,在宣布完各项人数后,司仪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念出她们的名字。 果然如祝侯夫人预测的一样,蒋太师的孙女和楚国舅的妹妹都在那四位参加了全部项目的人当中。 另外几名也一样满员报名的女孩们,则是那些平时就在社交圈里有些小名气的人物。 但在读到最后一个名字之前,司仪停顿了一下,似乎稍微有点吃惊地说:“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新名字。” 这句充满好奇的话立刻引起了全场人的注意,大家都想知道这位新人究竟是谁。 此时,慕嘉和嘴角悄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位司仪终于转向观众群,提高音量说道:“平阳侯府的大小姐——慕渔。” “慕渔?” 有人重复道。 “渔姐姐?”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当主持人完成了整个报名人员的宣读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惊讶状态中,尤其是慕庭文在内的所有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尤其是对于慕珠云而言,她的反应更加激烈,先是睁大了双眼,随后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啊!明明早就已经偷偷报了名,还装作只是来观看比赛的模样?我的四堂妹啊,你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吗?” 这样的话让慕珠云感到非常的不悦。 第212章 丢人现眼 慕渔皱起了眉头,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头的疑惑让她感觉有些困惑和不安。 面对慕珠云那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她镇定地回答道:“二堂姐,我真的没有报名,我不清楚为何会有我的名字在那里。”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不解,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说谎。 “算了吧!这时候还在这扯淡?报了就报就是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慕珠云又是一声冷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原本以为北院的人今天不会有什么丢脸的事情发生,没想到偏偏是这个一向不惹事生非的慕渔主动站出来让人看笑话了。 “琴、棋、书、画全部都报上了吗?难道你真的把金夫子偶尔给予的几句夸奖当真了?”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里更添了几分嘲笑,“哼!等着在众人面前出洋相吧!” “渔丫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慕老夫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眼神明显流露出不满与担忧。 “你真的报名了吗?” 她严厉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姑娘,期待着一个满意的答复。 “祖母,我没有。” 慕渔依旧坚持这么说,试图解释这件事情背后的误会或者可能是别人的错误造成的混乱局面。 但旁边站着的慕嘉和却抿嘴浅笑起来:“既然四妹妹都说自己没有报名过,那应该就是没有人误写了你的名字。不过现在的情况是——”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既然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参赛名单上了,总不能还没比试就开始退出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中便传来了阵阵低语声,显然都在等待着下一步会怎么发展。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如果你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这场比赛,啧啧……侯府的脸面恐怕要受到不小的打击!” 慕渔听完后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争辩下去。 而慕嘉和这样的一番分析也让慕老夫人不得不重新考量眼前的问题。 老人家也知道,尽管这段时间内慕渔变得聪明了不少,机灵了很多,但在涉及琴棋书画这类高深艺术领域时还是难以迅速掌握所有技巧的。 所以…… “你自己小心点儿!比赛中别犯太多错误,表现不要太糟糕就可以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咱们侯府丢人现眼!” 慕老夫人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严肃认真地告诫着。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结论:一定是慕渔私下里偷偷报名了,想要借此机会展示自己,争取更多关注和认可。 果然不出所料啊! 这渔丫头总是喜欢惹是生非,简直是没完没了! 每次她一出现,家里总会闹得鸡飞狗跳的,让人心烦意乱! 她根本不该对这个丫头有任何期望,毕竟失望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本来还存着一丝希望,以为她会改过自新,结果却还是这样不争气。 今天,如果她不丢侯府的脸还好,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侯府颜面扫地,看她回来怎么收拾她! 她可不会手下留情,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和分寸。 哼! 慕老夫人不满地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一脸不屑地坐到了旁边,似乎连看都不想再看慕渔一眼,满脸都是冷淡和嫌弃。 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出现在名单上,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这是绝对不可能靠她自己的意愿办到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院的二堂姐语气讥讽,之前就一直撺掇她报名比赛出丑。 这次应该也少不了她的功劳,她显然巴不得看着慕渔出洋相。 不过,她应该不知道这事的具体情况。 至于慕嘉和…… 从她刚刚添油加醋的话来看,这件事不是她亲自做的,但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或许她是知情者,但并不是直接的幕后黑手。 但是…… 慕渔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立刻转向坐在慕老夫人身旁的冯氏。 这种情况真是让人不解。 奇怪。 冯氏明明那么讨厌她,厌恶她,几乎是见之即怒。 别说这种会给侯府丢脸的事,即便是她在府上稍微说错或做错什么,冯氏从来都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责她,毫不留情。 可是现在…… 冯氏甚至都没朝她的方向看一眼,更别提表现出平时的愤怒和不屑了。 而且,冯氏一直别过脸去,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仿佛心中有鬼。 “渔姐姐?渔姐姐?” 正在慕渔疑惑时,慕嘉和笑着走到她面前,轻声安慰道:“事已至此,渔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如祖母所说,只要你不出错就好。今天的比试者众多,只要你不犯错误,相信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话说得倒是体贴入微,仿佛在为慕渔考虑。 慕嘉和实际上不就是在借机讽刺她没本事吗? 琴棋书画样样拿不出手,甚至连让别人多看一眼的能力都没有。 这样的安慰,实在是刺耳至极。 慕渔心里冷笑了几声。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平静而又冷漠地看向慕嘉和,轻描淡写地说道:“三妹说得太对了,我肯定会按照奶奶的吩咐,小心翼翼,谨慎行事,尽量避免犯任何错误。” “好,只要你明白这点就好。” 慕嘉和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冰冷与阴险。 不犯错? 慕渔,你以为这样就能平安无事了? 等会儿比赛开始后,我总有办法让大家注意到你的一举一动,让你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成为所有人嘲笑和鄙视的对象! 只要你在众人的讽刺和挖苦中丢尽脸面! 等到你被大家彻底羞辱之后,你觉得祖母还会容忍你的存在吗? 慕嘉和心满意足地笑着,嘴角轻轻上扬,更加显得娇艳妩媚。 她悠然地朝慕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准备一会儿比赛中需要用到的各种东西。 虽然她只报了“琴、棋、画”这三项才艺比赛,但她信心满满,坚信自己一定能将所有的第一名收入囊中。 当然,在今天的比赛中,她的表现肯定会引起全场的注目和赞赏,所有人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第213章 回头是岸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已晚。 参加比赛的少女们都已经在规定的地方等候,等待工作人员一一叫到她们的名字。 等慕渔离开后,冯氏才面无表情地回头问向旁边的王婆子:“你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一切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 “夫人……” 王婆子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冯氏立即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就跟你交代过要提前做好准备吗?你现在别告诉我,你还什么都没弄好?” “不是夫人的意思,老奴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 王婆子的目光紧随着逐渐远去的慕渔背影,心中不由得涌上一丝无奈和叹息,“夫人,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质疑着冯氏的决定。 毕竟,在王婆子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血浓于水的道理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不管是怎样说,渔小姐毕竟还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虽然从小不在您的身边长大,甚至很多时候都像一个外人一样被看待,但她的身上流淌的仍然是您和老爷的血液啊。 这一点,无论经过多少年的时间洗礼,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冯氏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有些烦躁不安起来:“你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少在这儿瞎嘀咕!”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个不懂事的臭丫头总是试图去挑拨自己和庭文的关系,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样一个狠毒的方法呢? 然而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既然慕渔已经开始主动挑衅,作为一个母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因此而陷入困境当中的。 为了保护庭文,哪怕是采取极端手段也在所不惜。 自从那天嘉和提到这件事情之后,冯氏的心里就没有一刻安稳过,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好的方法来解决眼下的难题——将那讨厌至极的小女孩从平阳侯府彻底赶走。 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以慕渔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来看。 前些天由于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焦虑,冯氏独自一人悄悄来到了引嫣阁,想找嘉和聊聊天以解心中烦忧。 每次和嘉和谈话时,对方总能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得到些安慰和平静。 可是当她在门口无意间听见屋内传来的声音时,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听嘉和在里面担忧地说着这次才艺展示规模非常之大,害怕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中会出什么差池导致尴尬。 而在旁安慰着她的是清儿,后者则劝她不要太紧张了…… 这段无意间偷听到的话,却给了冯氏一个极大的启发。 对啊! 如果能够利用好即将到来的比赛,在那个大场面下让这个小姑娘当众出丑、失去颜面,到时候她岂不是有更加充足的理由可以向家中的长辈申请将这位“不听话”的渔小姐赶出去了吗? 想着想着,冯氏越来越觉得自己构思出来的计划实在是高明无比。 兴奋之余,她迅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在那里开始了详细的策划。 没过多久,便制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认为近乎完美的计策。 “夫人……” 王婆子轻声唤道,打破了房间里暂时形成的寂静。 王婆子还想再劝说一下,试图让她改变主意。 毕竟现在一切还未发生,夫人还有机会回头是岸! 可是——“快去!” 冯氏语气坚决,几乎像是在命令一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仅不听人劝阻,反而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百花节的才艺比赛每年只有这一次宝贵的机会,如此难得的良机,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把握。 尤其是这个时候,正是将让自己头疼已久的慕渔彻底赶出平阳侯府的好时机! “……” 面对冯氏这般不容动摇的态度,王婆子只好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但她还是无奈地按照冯氏的要求下去进行各项准备工作。 不过,这位善良的妇人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渔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 怎么会让一向严厉但还算通情达理的夫人对她厌恶到这种地步呢? 其实不仅王婆子想不出答案,甚至连冯氏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为何会对亲生女儿产生这样极端的情感。 按理说来,母女之间应该血脉相连,即便慕渔有再多缺点或毛病,在冯氏这里多少都该有些宽容才对。 然而事实却是相反的,这两位女性似乎天生相克、八字不合,以至于彼此间难以和谐共处。 或许这一切真的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吧…… …… 终于,在无数双期待的眼神中,才艺大赛拉开了序幕。 首先比试的是下棋。 这项看似简单的竞技实际上是对选手综合素养的一次全面考量。 好的棋手不仅仅需要拥有熟练掌握各种复杂变化格局的技术功底,更重要的是具备卓越的思考能力和全局观察能力。 每走一步之前,他们不仅需要考虑到自身即将执行的战略意图是否妥当有效;更需要预先设想对方接下来可能会作出何种反应以采取相应措施。 而那些真正的高手们则往往能够凭借自己超乎寻常的大脑计算能力推算出五六步甚至是十几二十步之后可能出现的局面变化情况。 一般经过正规训练的年轻人也许可以通过不断努力学会解决各类高难度题目,并且积累起大量实战经验。 但是当真正在棋盘前与别人面对面交锋时,能否准确读懂对方心理状态,洞察其真实想法却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之一。 对此,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勾心斗角环境下的慕嘉和自认为具备一定优势。 长久以来为了能够获得母亲冯氏的认可与赞赏,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掌握了观察他人心思以及利用他人弱点来进行博弈的重要技巧。 所以,在这场棋艺比赛中! 她一定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渔姐姐,不如我们两人对弈怎么样?” 慕嘉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提议道。 在一旁坐着的慕老夫人闻言后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建议。 三丫头的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第214章 野孩子 渔丫头平时表现得那么愚笨,就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了。 如果渔丫头输给自己的姐妹,倒是可以给嘉和增添一些好名声。 而且…… 慕老夫人在脑海中回忆着往昔的记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嘉和在棋艺方面确实是非常优秀的。 果然,坐在周围的不少前来观战的大人们也记得这一点,纷纷出声附和起来。 “好像去年的时候,平阳侯府的三姑娘赢得了那场棋艺比赛呢!” 一位身穿华丽长袍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没错!” 旁边的另一位文人模样的老者点头认同,并补充道,“慕家三姑娘的棋艺高超,甚至连应天书院的院长都曾称赞过她。” “……” 现场还传来了其他零零碎碎的小声议论,但大意无非都是对于嘉和棋艺的赞叹与认可。 听到来自四周不断传来对自己赞美之声,慕嘉和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得意之色。 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了神情,依旧是以温和的态度朝姐姐那边笑了笑,安慰地说:“渔姐姐不要担心害怕,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指点你的。相信通过我的引导,你会变得更强。” 她的语气中蕴含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一个地位显赫的人物在施舍般地怜悯着弱小者、同情其不幸、并且赐予其一点小小的关怀。 慕渔瞳孔微微一缩,她的笑容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有嘉和妹妹在,我怎么会害怕呢?既然嘉和姐姐这样说,那我就陪你下棋好了。” 她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提着自己的裙摆,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正襟危坐起来,仿佛真的准备开始一场认真的对决。 嗤的一声轻蔑的冷笑自慕嘉和唇边溢出。 见到此景,慕嘉和内心笑得更加得意起来。 真是个傻瓜! 她不仅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还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要怎样狠狠地羞辱一下慕渔。 但是—— “哗!” 这一声突然间打破了原本还算宁静的气氛。 慕渔手执一枚黑子先开始了他们的对局。 此刻的她神情格外专注,双眼坚定地注视着棋盘上的局势变化,每一颗黑子落下去之时都给人一种雷霆万钧、气吞山河的感觉。 外行人或许还看不出来什么门道,但是对于慕嘉和而言,在这短暂几秒钟内就已经明白过来:与自己对峙的人,并不是之前以为的那个什么都不懂、随随便便就能欺负到的小白。 “妹妹,轮到你了。” 说这话时,慕渔再次向对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那表情里充满了无辜之感。 “啊……哦!” 直到这时,慕嘉和才终于从恍惚之中清醒了过来,但这个短暂的愣神却并未逃过旁观者的眼睛。 旁边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咦,先前不是总有人说慕家老三围棋水平挺高的吗?可是看看对面那位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只是简单地将一枚黑色棋子放在了中央位置而已,怎么会让这边的人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呢?” 另一位路人随即也插嘴说道:“可能是今天的状态不太好?不过具体什么原因也不清楚……” 听着周围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加上眼前形势逐渐变得对自己不利,毫无准备的慕嘉和感到一阵阵紧张和迷茫,以至于接下去所下的每一步棋都略显凌乱且被动,完全失去了往日里那种沉稳淡定的风采。 她的手掌心甚至开始沁出冷汗,感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下去的样子。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就这样结束的打算…… “各位夫人别开玩笑了。和嘉和对弈的是我们府上不太中用的渔丫头。她刚从乡下回来,连最基本的识字读书也只是最近这两个月才跟着家里师傅学的。大家都知道,这种基本功底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世家而言。” “这丫头最喜欢搞些名堂,也许是因为不清楚才艺比赛有多难,所以才会报名参加全部四个项目的。真是让各位夫人见笑了。你们可千万别把她当真了,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罢了。” “一会儿要是这个不安分的小妮子真做出什么丢人的事,还请大家多包涵啊!毕竟她是刚到府里的,许多事情还不太懂,我这个当姨娘的也是管教不力。不过我相信在座的夫人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不会因为一个乡下来的孩子而介意吧。” 表面上看起来冯氏是在谦虚,实际上却是在变相羞辱慕渔。 说完还不忘赞美一番慕嘉和:“各位夫人都知道,我们家这位三小姐,实力还是比那个渔儿强很多的,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她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无论是在琴棋书画方面,还是在其他才艺上,都有很高的造诣。我相信今天的对弈一定能让大家眼前一亮。” 这种一捧一贬的手法几乎要把慕渔贬得一无是处。 果然,听了冯氏的话后,刚才还有点混乱的慕嘉和立刻镇定了下来。 没错! 慕渔不过是乡下来的野孩子罢了,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刚开始只不过是因为有点突然让她没缓过来而已。 只要集中精神,绝对能轻松应付! 这样一想,慕嘉和挺直了背,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更加积极地面对棋局。 然而…… 几个回合过去,慕渔的攻势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更加凌厉,每一个落子都充满了决断与力量,仿佛每一步都在预示着胜利的到来。 一开始的时候,慕嘉和的手心就已经紧张得渗出了汗水,而现在不仅仅是手心,就连她的额头和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显然是压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这盘棋真有看头!”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赞叹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也带着更多的期待,这似乎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更像是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之间,应天书院院长的脚步声缓缓地靠近,引起了周围人轻微但明显的关注。 他是去年时便已注意到慕嘉和才华横溢的长者,那时候就感觉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异于常人;得知今年的比赛她又一次参与其中,便决定亲自来看看这一年间的进步情况。 第215章 她赢了 他站在远处静静地观战,没过多久便肯定地认为这确实是一场高水平的对抗。 可是,在继续深入观察之际,一个意外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轻轻逸出:“咦?” 这个声音透露出他心中突然涌起的好奇与惊讶。 当他逐渐辨认清楚正在执黑白棋的两个棋手到底是谁时,顿时感到十分诧异。 原本以为那位占上风且棋艺精湛的小姑娘应该是慕嘉和,毕竟对她有所了解;刚才还疑惑不解呢——怎么仅隔一年时间,这位小姑娘不仅技艺突飞猛进,甚至多了一份足以镇压四方的强大气场。 这种成熟稳重的态度,在同样年纪的女孩之中是极其少见的。 即便是书院内的众多学生当中,也没有多少人能拥有如此定力。 但随着视线的转移,当最终定格在了另一张面容上时,那份熟悉的惊喜感被瞬间颠覆——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名叫慕渔的新面孔。 之前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更为瘦弱,此时此刻却散发出耀眼光芒的新人。 面对这样一个前所未见却又展现出了惊人实力的小将,应天书院的院长内心不由得生出了连绵不绝的感慨。 看来京城的确藏龙卧虎,即便如慕渔这般年纪尚幼、刚刚进入大家视野的人物也能展现出这样高超的水平,真是令人欣慰至极! 看到应天书院的院长伫立在慕嘉和和慕渔之间,并始终保持微笑赞赏之情。 冯氏随即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并转头朝旁边几位夫人骄傲地说:“您几位也都看见了吧?我那个平日里看似不太出众的老三女儿,在围棋领域内还真藏着些功夫。瞧院长一直在那儿频频点头表扬呐。” “确实如此!” 桌子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院长站在旁边,几乎与桌角贴得很近,这使得很难看出他究竟是在注视着谁。 然而,众人的眼神和心理活动都充满了明显的偏好和预设。 但她们心中早就埋下了对慕渔的成见,总是固执地认为她远远不及京城里的那些名门闺秀,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背景。 因此,在听到冯氏那番话后,她们不假思索地便开始相信了,并且纷纷附和起来,极力夸奖起慕嘉和来。 说她是如何的容貌出众,如何才艺双全;未来,这样的一个佳人才子必将成为平阳侯府的一大荣耀,将门楣装饰得更加光彩夺目。 种种言辞无不流露出她们对于慕嘉和未来的高度期待以及对她现在表现的充分肯定。 可是,唯有当事人自己,也就是慕嘉和,最清楚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她知道此时此刻院长口中所赞美的真正对象并非是自己,而是那位默默无闻却实力非凡的慕渔。 正因为这样,每当其他夫人们高声赞赏时,她的内心反而会感到越来越紧张不安。 这种情绪上的波动,让她仿佛能够真切体会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尴尬局面。 再加上看到对面的慕渔依旧一副毫无畏惧、专注至极的姿态下棋,根本不理会旁人的评价或者干扰,只是专心致志地思考每一步棋该如何走。 这股自信和从容的态度,更是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终于! “啪”的一声! 只见慕渔毫不犹豫地落下了手中的最后一颗黑子。 那一刻,整个气氛似乎都被这个动作给定格住了。 随着黑白棋子在方寸之间布局的变化而变得紧张激烈的对决终于分出了胜负。 当最后这一枚关键性的黑子稳稳当当地落在指定位置上时,她的脸上随之绽放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嘉和妹妹,你输了。” 慕渔平淡却清晰地宣告着结果。 只见那棋盘之上,她的黑子已经将慕嘉和控制范围内的白子全部逼至角落处,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机会。 这意味着,即便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了。 “……” 面对这样令人惊讶的结果,慕嘉和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茫然失措地盯着眼前摆放整齐的黑白交织图案发呆。 直到此刻,虽然表面上看来输得一败涂地,但实际上就连自己也难以解释清楚到底为何会输掉这次比试! 然而现实却是冰冷残酷的,“输”这个词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明确标注到了她的名字上! “什么?!不可能!!” 本来还一脸兴奋,准备好好欣赏慕嘉和如何赢过慕渔,再听到应天书院院长对她的夸赞,从而让她拿到这次围棋比赛的第一名。 冯氏内心满是期待,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只等着好戏上演。 结果到最后。 竟然听到了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消息——慕渔这个平日里不被人注意的小姑娘竟然说她赢了? 而且还赢得了比赛? 怎么可能?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氏顿时火冒三丈,愤怒和惊讶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无法自持。 “不可能!慕渔,你懂不懂下棋,不要乱说话!” 她气急败坏,几乎想立刻冲到赛场上去亲眼确认事情的真假。 但身边的慕老夫人却对她这种冲动的行为十分不满,一把拉住了想要起身查看的女儿:“老大媳妇,你在做什么?!” 不管是三丫头还是渔丫头。 毕竟她们两个都属于我们侯府的人,无论谁赢谁输,终究都是我们侯府的荣耀。 只要能够让我们府邸因此而声名大振就可以了! 这么一想,慕老夫人又深深地凝视了慕渔一眼。 原本以为这次围棋赛上,最差的结果就是渔丫头会以失败告终,然而没想到如今看来,似乎之前对孙女的能力有所低估! 这孩子不仅头脑变聪明了,似乎还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才能。 而且那边正坐着的书院院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总不至于连谁赢谁输都判断不出来吧? 既然如此,冯氏此时此刻的大呼小叫到底有何用处呢? “但是,母亲,嘉和是不会输的!” 冯氏急得简直快要跺脚了。 如果是其他人战胜了嘉和倒还好接受一些,可是现在的对手居然是慕渔! 大家都知道慕渔平时的表现如何啊,她是出了名的笨蛋一枚! 这样的人居然能赢过了自家女儿吗? 第216章 惊喜 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无情,“嘉和妹妹,承让了。” 慕渔没有因为冯氏的质疑而争辩什么,而是静静地站了起来,依照围棋礼节给刚结束对弈的慕嘉和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之后,缓缓走向自己弟弟所在的座位旁。 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小家伙慕庭文也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渔姐姐,你……” 他伸出手,指了指坐在那边脸色苍白的慕嘉和,心中震惊不已,连续咽了两次口水,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渔姐姐,你怎么可能赢过三姐?你以前学过下棋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疑惑。 这也太让人惊讶了吧? 简直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渔姐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的实力怎么会忽然间变得如此强大? “也算不上学过吧,”慕渔微微一笑,神情平静地说,“只是常常和一位老人下棋罢了。” 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哇……” 慕庭文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愕然。 他简直无法理解,仅仅跟个老人家下了几次棋,就能变得这么厉害? 他这个渔姐姐真是不时给他惊喜啊,总能让他大吃一惊。 “那位老人是谁啊?是你在甜水村认识的人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眼神充满了探究之意。 那位老人是…… 慕渔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还坐在棋桌边不愿面对现实的慕嘉和。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其实说实话,慕嘉和的棋艺还算不错,毕竟她在王府里也经常练习。 但毕竟年纪还小,阅历有限,与真正的高手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以前她在璃王府的时候,因为常常无聊无事可做,便会去找郭老先生下一盘棋。 这位郭老先生游历四方,见识广博,下棋时常有奇招妙想,让人为之惊叹。 刚开始跟她对弈时,她总是输多赢少,几乎每次都是落败的一方。 但随着对弈次数逐渐增多,慢慢地也能赢得几盘了。 通过不断的切磋和学习,她的棋艺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到最后,甚至还能勉强打成平手。 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双方都展现出了高超的实力,最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对决后,竟然是不分胜负的结果。 因此,在清圆斋那天,她才会告诉慕庭文有机会多和郭老先生聊聊。 在那个特别的日子里,她觉得有必要给予慕庭文一些宝贵的建议,让他主动与那位充满智慧的老先生进行交流,以获取更多的启示和支持。 “家中有一位长辈就像拥有宝物一样”的说法,的确没错。 这样的观点得到了验证,因为在很多时候,长辈们凭借他们丰富的经验和宽广的眼界能够为年轻人指出正确的方向,并提供莫大的帮助,简直就像是无价之宝一般的存在。 慕渔又看着慕庭文说:“是我的一位朋友。至于为什么没提过,你自己也没问过呀。”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之意,仿佛是在提醒慕庭文其实之前就有机会了解情况,但因为他没有主动询问而导致了信息的缺失。 没人问过…… 还是这句话! 同样的表达再一次被使用,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冯氏的眼睛不由得一抽,总感觉慕渔这话是有意针对她讲的。 那种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显然不是无意为之而是有着某种目的性,让人不禁开始猜想其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之前她在清圆斋落水后就怀疑过,这丫头从未说过会游泳的事。 那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而今天再度听到类似的话语时,似乎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对方或许早就知道某些事情却故意没有说出来。 现在她又这么说。 好像是特意要让她难堪,抱怨她的疏忽! 小小的年龄却这么有心机,真让人讨厌! 冯氏内心十分不满,她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工于心计,完全不符合应有的天真烂漫的样子,反而让人感到厌烦至极。 “娘……” 慕嘉和就算再不愿承认现实,但在人来收拾棋盘时,也不得不站起来了。 面对即将结束的比赛结果,即便是再不甘心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准备接受失败的结果。 原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赢,现在却…… “这次棋局比赛中表现最好的,是平阳侯府的渔小姐,慕渔。” 原本抱着胜利信念参加比赛,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地不如人意。 正当所有人还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化而议论纷纷之际,旁边应天书院的院长宣布了正式的结果。 他说的每个字,每个声调,由于无法接受与悲伤,慕嘉和几乎听不清楚。 那清晰响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如同雷鸣般震撼心灵,使得此时此刻站在那儿的少女心情极度低落以至于几乎失去对外界一切感知的能力。 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身体仿佛跌入冰窖,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 整个人的状态极其糟糕,仿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娘……我……” 看到她的样子,冯氏心疼得不行,赶紧安慰说:“没事的,别担心!” 母爱在此刻显得尤为伟大,见到女儿如此痛苦不堪的模样立刻上前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肩膀试图给予最大的精神支持和鼓励。 只是一局棋输了而已。 再说还不是那个可恶的小姑娘搞的鬼! 明知道自己有能力下好棋局偏要做些看似什么都不懂的举动出来迷惑对手从而达到制胜的目的。 她这是看准了! 对于慕渔这样巧妙布置策略成功使嘉和失去防范之心的行为表示出极大的不满情绪。 “除了棋艺之外,你还不是报名了画画和弹琴吗?” 冯氏提醒道。 试图通过强调其他方面仍存在优势的方式来缓解当前的尴尬处境并且鼓励女儿继续努力争取最后的胜利。 现在还剩下两场比试,嘉和还是有机会的! 尽管眼前形势严峻,但是只要保持冷静坚持到底仍旧存在着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第217章 替代品 至于慕渔。 她只是个乡下女孩,或许在甜水村遇到过一些会下棋的老人,但画画和弹琴这种从小就要练习的手艺,可不是那种偏僻村子的人能掌握的! 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环境有限,资源贫瘠,根本无法提供给她学习这类技能的机会。 尽管村里可能偶尔会有老人教孩子们下几盘象棋以消磨时间,但这种游戏性的活动和正规的艺术训练有着天壤之别。 因此,即便慕渔天资聪颖,也难以跨越这些外在条件带来的鸿沟,更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艺术熏陶了。 画画用到的纸张、墨汁、颜料都是需要用钱买来的高档货。 每一种材料都有它特定的作用与价值,尤其是高质量的专业工具,其价格更是普通人家难以承受。 对于慕渔而言,能够拿到手的多半是一些廉价甚至是自己制作的替代品。 在这种情况下,一幅画是否能够栩栩如生地再现被描绘对象的样子,几乎完全依赖于材料的好坏以及使用人的技巧了。 遗憾的是,由于生活环境的限制,慕渔根本接触不到那些昂贵且精致的专业材料,因此,在技艺上也就很难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平。 更不要说弹琴了。 一把做工精湛的古琴不仅仅是一件乐器那么简单,它背后蕴含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和匠人的智慧结晶。 只有亲身体验过这种乐器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独特韵味,并以此为载体创作出优美动听的作品来。 如果连一把这样的好琴都没碰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它那悦耳悠扬的声音,又怎么能奢望能够演奏出令听众心灵触动的美妙旋律呢? 没有扎实的基础训练作为铺垫,仅凭一点灵感或直觉是远远不够支撑起高水平演出所需要的基本素养的。 所以啊…… “你好好放松心情,没问题的,乖孩子,明白了吗?” 冯氏轻声细语地安慰道,试图通过温柔的话语缓解女儿内心的紧张情绪。 在母亲眼中,嘉和始终是需要特别照顾与呵护的小公主。 尽管外界看来这似乎有些溺爱过度的表现,但对于深爱着女儿的家长来说却再正常不过了。 “听话啊,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超越她。” 这句话虽未明言,但母爱中那份殷切期望却溢于言表。 一旁的章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嫂,咱们这可是在外面,你就算想要偏向谁也要适可而止吧?” 章氏不满地指责道,她认为即使再怎么关心自家小孩,在公共场合也不应表现得如此明显。 “何况……” 稍微压低音量继续说道,“慕渔毕竟还是侯府里的小姐啊,能够被书院院长亲自称赞一番本已是难得的荣耀,你身为长辈竟然连基本的认可与赞赏都不愿意给予?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就算嘉和输掉了此次比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从中学到了什么宝贵经验才是最关键所在。 作为年长者适时给予鼓励固然正确无误,可是难道就忘记了同样未能赢得比赛的孩子——珠云也需要同等份量的关怀与理解吗? 毕竟每个孩子的内心都渴望被看见并认可。 最让章氏感到不可思议甚至略带愤怒的是,在整个对话过程中冯氏口中提及的竟全都是激励嘉和振作精神的话语,仿佛视即将到来的比赛为唯一机会,一心想着如何扳回一城击败慕渔一样。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呢?” 心中暗暗嘀咕起来,同时眼神里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变化。 真是这样吗? 这场才艺展示,非要只有她的嘉和赢了才算数? 就连同为平阳侯府出身的女孩也不能妨碍她的女儿出头? 这心也偏得太离谱了吧? 简直是都快偏到九霄云外去了! 慕老夫人沉默无语。 章氏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刺耳,并且在这种场合直接指责冯氏偏心也是不合适的行为。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但慕老夫人心里非常清楚,章氏所说的内容并非全无道理,自己的这位儿媳确实有点做得过分。 每次提到有关渔丫头的事情时,这位大儿媳就会变得格外奇怪和不正常。 “我!” 受到章氏的嘲讽,又被慕老夫人冷漠地对待,本来就因为嘉和输了比赛而感到不满的冯氏此时更加愤怒不已。 “这是我自己的女儿,我说什么话关你什么事!” 她几乎要跳起来喊道,“嘉和和嘉宁本来就不是一样的孩子!” 嘉和从小在京城长大,从出生起就一直被精心呵护,从未经历过任何挫折。 现在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作为母亲的自己当然要好好安慰她! 再说,就算章氏提到,她们都是平阳侯府的女儿,可嘉和已经输掉了比赛,难道还要自己兴高采烈地去祝贺慕渔,在女儿已经受伤的心上撒盐不成? 慕渔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她这个母亲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放在心上。 毕竟,她很清楚,冯氏对她一直以来的厌恶和不喜欢早已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改变。 但是听到冯氏这番话后,她还是忍不住冷笑几声。 因为她从小在甜水村长大,那是一个偏远而又贫穷的地方。 在那里,她常常被人欺负、挨打、受气,那些恶劣的行为早已成为了她的日常。 如果这样的“打击”和“挫折”再次落到她头上,她也能坦然接受是吧? 仿佛这些苦难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让她对任何艰难都不再感到意外。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历了太多太多,这些不幸和困苦使得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 她似乎连一丝的自尊心和好胜心都没有了是吧? 好像她的内心已经被无数的挫败感磨平,变得漠然而无动于衷。 就连故意激怒冯氏、让冯氏心情不好的章氏听到这番话,也愣了好一会儿。 她没想到会有人用这样的话来描述一个人。 随后才开口说道:“大嫂,你这话真是让我自叹不如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和感叹。 她真的还没见过哪个当母亲的能像冯氏这样直白地说话。 最后,章氏若有所思地瞥了慕渔一眼。 第218章 她绝对不能输 她的心中充满了同情,心想:真是够惨的! 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跟她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所以她也不想去插手管这些是非。 北院里的这些笑话,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只管看着就是了。 如果这件事情真闹得很大,那场面或许会更加有趣一些。 …… 祝侯夫人看到了慕家这一行人的热闹场面。 此时,她正坐在长宁长公主的不远处,身边围绕着几位同样地位显赫的贵妇人,她们彼此之间谈笑风生,气氛非常融洽。 但她仍然有意无意地向长宁长公主的方向张望,显然心中别有所图。 “你们难道不记得了?” 祝侯夫人的语气显得略带得意,“这个慕渔就是之前得到了皇帝亲自表扬的那个姑娘啊。” 在说到“皇帝亲自表扬”的时候,她的声音特意提高了许多,几乎是大声宣布般地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果不其然,一听到了这几个关键字眼,长宁长公主立刻就想起来了,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震惊的表情。 一个多月前,驸马的大哥因为一个小姑娘被皇兄严厉地责备了。 这个小姑娘好像就是现在站在她面前,名叫慕渔的丫头。 长宁长公主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缓缓地落到了慕渔身上,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群的另一头,那里相对安静一些,慕渔正和自己的弟弟坐在一起。 尽管她刚刚赢得了棋局,而且还拿下了比赛的第一名,但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之情,表情淡然,似乎这些胜利并不能引起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注意到对面那个女孩的表现,长宁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冷冷一笑: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孩啊。 这位公主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想要亲自探查一下,看看这个外表看似平静的小女子究竟有多大本事、多少潜力隐藏着。 “母亲,你在看什么呢?” 察觉到旁边的母亲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一向对周遭事物充满好奇的若菱郡主问道。 面对女儿的好奇心,长宁长公主则淡淡地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发现了一粒不起眼的灰尘而已。” 其实,在她心目中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女孩根本不值得让她的宝贝女儿花时间去关注,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后续发展就好了。 随着棋艺比试正式结束,按照赛事安排,所有参与比试的小姐都可以享受一小段时间用来休息恢复精神状态。 冯氏在一旁不断地鼓励着显得有些沮丧的女儿慕嘉和,试图让她从失败中振作起来。 当接下来的画画比赛即将开始之际,经过一番心理调适后的慕嘉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信心,并且向自己最爱的母亲保证道:“母亲,请您放心好了,这一次的比赛里,我一定不会再让您感到失望了!” 想起往昔里夫子对她画技的高度评价,特别是提到其在描绘花朵方面的独特天赋。 能够将每一朵花都表现得既娇嫩又鲜艳,仿佛是迎风盛放一般充满了生命力,简直达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 今天的画题没有固定主题,大家都可以自由发挥。 慕嘉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杂念都从脑海中排出。 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渴望胜利的光芒,仿佛在燃烧着一股不可抑制的热情。 今天的画赛,她绝对不能输!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火焰,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烧。 下定决心后,她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走向了属于她的画桌,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桌上摆放的是她提前精心挑选好的各类笔墨纸张。 这些材料都是她平时最为信赖的工具,它们将陪伴她度过这场重要的比赛。 她的手轻轻掠过那些材料,指尖似乎能感受到每一支毛笔的温度,每一张宣纸的质感。 在仔细筛选之后,最终选中了最宽大的那张白纸,那正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作所准备的最佳画布。 她要画“花”,更确切地说,是要完成一幅令所有人惊叹的《百花图》,来呼应这个节日——百花节! 慕嘉和决定,她要让这幅作品成为她对这个美好节日的献礼,也是她绘画才能的最好证明。 “哗啦!” 没有任何犹豫,慕嘉和的手开始在画纸上迅速地舞动,各式毛笔在她手里翻飞。 仅凭几个眨眼的时间,洁白的宣纸上便出现了报春、百合、百日草等各种花草的形象。 每一笔都透露出她对自然之美的深刻理解与感悟,仿佛每一朵花都在她的笔下重新绽放。 大概是被她那份冲劲所吸引,也可能因为她本就是全场最为瞩目的那位选手。 旁边观看的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慕嘉和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每个人都想亲眼见证这位天才少女如何创造奇迹。 “哇哦,快瞧那边!难道那个女孩是在创作《百花图》吗?” 有人忍不住低声赞叹道,声音中难掩兴奋之情。 “看起来是呢。哟,这不是白鹤芋吗?还真像真的耶!” 旁边的观众也跟着附和起来,他们对慕嘉和的技艺赞不绝口。 “没错!旁边还有八角金盘与玻璃翠。” 另一位观众补充说,语气中透露出惊喜与钦佩。 “年纪轻轻就能绘制出这么多种类丰富的花卉,而且每一种都栩栩如生不说,组合在一起还能让整幅画保持着美观和谐,真厉害!” 一位资深艺术爱好者激动地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肯定与赞赏。 “这确实是一件佳作啊!” 又一位观众感慨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与敬仰之情。 “……”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但更多的人选择默默欣赏,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听着周围的赞美声,冯氏脸上洋溢起满意的笑容。 她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每一声赞许都如同清泉般沁入她的心田,使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早就有言在先,自己这位宝贝女儿不同于那些刚从乡村来的丫头们,两者根本不属于一个档次。 这些来自小地方的女孩子怎么能与出身名门的自家女儿相提并论呢? 第219章 非她莫属 这种差距不仅体现在外貌上,更重要的是教养与才艺方面。 心里这么想着,冯氏又悄悄瞄了一眼正专心画画的慕渔所在位置。 那姑娘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尽管这样子看着倒也专注认真,但与旁人不同的是。 与引人注目的慕嘉和相比,慕渔那儿甚至连彩色颜料都没用上。 自始至终,都只使用单一色系的墨汁进行创作。 对于这样的选择,冯氏内心其实颇有些嘲笑之意;单凭几滴墨水又能画出怎样的精彩呢? 看到这儿,冯氏越发感到得意洋洋。 毕竟,在她看来,这正是区分高贵与低贱的一个标准吧! 她早就断定,在书画艺术方面,那种乡下来的女孩是不可能做到精湛入微的。 很快,在场所有女性长辈便会见证到后者所谓的‘粗糙不堪’的作品了。 到时候,慕家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谁也无法再质疑她养育女儿的能力。 接下来还有琴艺环节,想到这儿,冯氏稍微不安起来,并向身旁的老妈子低声问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吧?别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毕竟任何小失误都可能成为别人的笑柄啊。 “......”老妈子点点头,略显无奈地回道,“都已经布置好了......”显然对于主人如此紧张的态度有些习以为常了,但却也只能照做,以免引起更大麻烦。 “很好!” 闻言,冯氏的眼神更加闪亮,仿佛看到了胜利女神已在向她们招手。 此次绘图竞赛时间为一刻钟。 时间刚一结束,即刻有工作人员宣布暂停。 “各位请停笔,稍后会有专人负责回收并展示作品。” 这一过程需要严格遵循规矩,确保每位参赛者都有平等的机会展现才华。 话音未落,慕嘉和已是第一位放下笔起身之人。 微微喘息之间,她端详着自己眼前的成果:一幅百花齐放的画面跃然纸上,美不胜收! 这不仅仅是对技艺的考验,更是心灵之美的绽放。 同时快速浏览了一下别人的作品,即便有些也做得不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她这份心血之作。 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精心安排的结果,背后凝聚了无数次练习的汗水和泪水。 激动之中夹杂着期待,这次第一非她莫属! 所有的目光即将汇聚在这张绚烂多彩的画卷上,而她,则将成为最耀眼的那个存在。 整个过程中她甚至都没有瞟一眼慕渔的情况。 对方连彩色染料都没用过,怎可比拟? 这种基本的技法都不熟练,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比赛中有所作为呢?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整理画卷的人拿起慕渔那不大不小的画作。 这幅画同样以‘花’为主题,然而她所描绘的是牡丹。 被誉为万花之首,但这又如何呢? 即便她的技艺再精湛,也掩盖不了画面单调的事实。 一株仅用普通黑墨勾勒出并无过多修饰的牡丹花,即使细节处理得再精妙,也无法与其他五彩斑斓的作品抗衡。 这样的作品怎能跟她的《百花图》相提并论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应天书院校长只是一瞥而过,没有过多停留,随后就将目光锁定于她创作出来的这件杰作上! 慕嘉和注意到,院长一边细细观赏她的画作,一边不停地点头,眼中满是明显的赞赏之情。 这种认可让她心中的自信更加坚定了。 她就知道! 自己的努力绝不会白费。 慕嘉和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心中笃定。 她的这幅《百花图》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不用说那平淡无奇的单色作品了。 “嘉和!” 一旁的冯氏见状,脸上的笑容如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 她急忙走过来,紧紧握住慕嘉和的手,关切地说:“乖孩子,你一定累坏了,快来这边坐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吧。等院长宣布画比结果后,你就可以准备琴艺比赛了。” 说完,冯氏便让身边的王婆子为慕嘉和倒了一杯温热的白茶,那茶香扑鼻而来,让人顿觉舒缓。 随后,她又吩咐王婆子去买些慕嘉和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回来,好让她恢复体力。 现在的冯氏,因为慕嘉和的表现,既担忧又忙碌,仿佛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 她对慕嘉和的关心和之前的冷漠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在棋艺比赛中,慕嘉和输给了对手,冯氏却对她毫不在意。 章氏在一旁发出了一声冷笑,显然对冯氏的变化感到不以为然。 “真搞不懂,大嫂这是在瞎操心什么?” 章氏不悦地说,眼中带着些许轻蔑,“慕嘉和的《百花图》确实画得不错,可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头名呢!” 尽管画作得到了一定的认可,但是否能够最终获胜还悬而未决。 相比之下,嘉宁在棋艺比赛上赢得了第一,这是一个确凿的成绩。 慕庭文听到章氏的话后,有些担忧地转向了慕渔。 尽管二婶的话语尖锐且难听,但她所说的内容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看到母亲对待两个姐姐的态度差异如此之大,这让人心中十分不舒服…… 他自己站在一旁都能明显感觉到这种不公平带来的不适感。 可以想象,作为事件直接当事人的渔姐姐,该有多么难受?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你看玉水河上的花船多漂亮。” 慕渔突然指着河面说,“还有人在上面放荷花灯呢,庭文,快看那边。” 她的语气轻松愉快,似乎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完全无动于衷。 她好像认为无论冯氏如何行动、说什么话,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听着慕渔说话,看着她指的方向,慕庭文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渔姐姐,难道你不为这次画艺比赛的结果担心吗?我知道嘉和姐姐画得很好也为你高兴,但是……” “没有什么好值得特别去烦恼的。” 慕渔仍然保持着平静的声音回应道,“应天书院院长自然会给每幅画作出最公正的评判,我们只需要保持足够的耐心等待就好了。” 似乎没有事情能够影响到她那颗从容不迫的心。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高升,空气中逐渐充斥着夏日特有的热气。 第220章 佳酿醉人 正当所有作品经过了检查,评委院长准备重新走到慕嘉和所绘制的《百花图》面前决定头奖归属时,忽然间从人群中传来一阵惊讶的呼喊声:“哇!蝴蝶!好多蝴蝶!” 一位姑娘惊呼道,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听到动静,各位夫人小姐们纷纷抬头,目光随着那一片色彩斑斓而动。 她们好奇地寻找那突然出现的声音来源,只见满天飞舞的蝴蝶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五彩斑斓的蝴蝶如雪花般从四面八方飞来,翅膀上反射着阳光的光泽,令人目不暇接。 京城中的蝴蝶并不少见,但是看到这么多蝴蝶同时聚集在一个地方的情形确实难得一遇。 更神奇的是,这些蝴蝶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而飞向人们所在的区域,进入阁楼之后,它们竟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行。 周围的夫人们瞬间心中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难道是这里有幅画吸引了这些蝴蝶? 众人开始猜测起来,尽管这个设想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 但那些蝴蝶真的就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在绕过阁楼顶部一圈后,齐刷刷地朝着一个特定的位置前进! 正是慕嘉和所绘制的那一幅《百花图》的方向。 “没错! 肯定是慕家三姑娘画的这幅《百花图》太逼真了,连周围那些自然中飞翔的蝴蝶都被吸引过来,还以为那是真正的花朵呢!” 一位夫人兴奋地喊出声来,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天哪!这么说来,慕家三姑娘绘画技艺简直是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另一位夫人惊叹道,声音中充满了敬佩之情。 “能够如此生动地再现花卉的魅力,实在是太让人感到震撼了。” “哈哈哈!” 即便是书院院长也未曾预料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情景发生,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容,“今天能亲眼见证如此杰作展出,真是让人的心情变得无比愉快啊!” 当院长的话音落下,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将各种不同的眼神投射到了正处在众人视线焦点的慕嘉和身上。 有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才华的羡慕之情;有的人则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已经被眼前这位少女的卓越才华所深深折服。 虽然慕嘉和自己也还不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作品会对那些美丽的小生灵产生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但她还是以微笑回应着所有人的夸奖与赞美,表面上尽量保持住那份从容不迫的态度。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经过反复思考后,觉得大概是因为我的不懈努力和刻苦练习起作用了吧?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全心全意地在学艺方面不断进取。从早到晚,几乎从未有一刻放松。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我总是默默地坚持着,这种毅力让我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我觉得这些年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至少现在可以对自己说一声:慕嘉和,你真的没有辜负过去的每一天。” 谦虚而又温柔的态度,再加上身为平阳侯府千金的身份加持,慕嘉和深信,自今天之后,自己的美名必然会传遍天下每一个角落。 她相信随着自己才华横溢名声远扬,未来的日子里必将有诸多来自皇室贵族世家的贵公子为她倾倒。 一想到这个场景,她的心里就不由得充满了自信与喜悦。 接着,她特意用那双明亮而带着些复杂情感的眼睛,瞥了眼此刻坐在她旁边的慕渔。 对方只是一个出身乡野、不知礼仪的小姑娘而已,根本不可能与她相比。 母亲心中最关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慕嘉和;过了今天以后,慕嘉和还计划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表哥庭文彻底对慕渔产生厌倦之情。 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去慢慢筹划一切,那么很快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慕渔仍然继续做她那个不受欢迎的孤僻人儿,而她慕嘉和——则会成为众人心中永远光芒四射的存在。 在一旁坐着的慕渔感受到了妹妹眼中满满的不屑与傲慢。 那种冷漠的目光令她的内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然而…… 面对这样的情景,慕渔只是淡淡地看向了酒楼顶部仍在翩翩起舞的一群蝴蝶,并且嘴角略微向上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随即她又抬起眼来注视着空中高挂的金色太阳。 也许,再过些时候,局面就会发生变化吧。 她心里默念道,对于未来依然保持了一种坚定而积极的态度。 …… 玉水河岸旁一家环境幽雅的小酒馆内。 几位身穿简便衣服出来游玩散心的皇子们正在二楼一间包厢里兴致勃勃地看着河岸边人群熙来攘往庆祝百花节的盛况。 由于身份特殊,平时难得有机会如此随意地走出宫墙外欣赏市井生活景象。 今天恰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活动,因此他们几人才能聚在这里共同感受一下民间百姓之间洋溢着欢乐气氛的生活情景。 确实,在这里度过的时光让人感觉既新奇又愉悦。 只是喜欢喝酒的四皇子不知不觉已经多喝了好几壶美酒,整个人都开始感到头晕脑胀。 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眼神有点迷离的他并未在意其他人在说什么,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朦胧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讨论。 只是盯着窗外发呆时,忽然发现空中似乎出现了一些飞翔的东西。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否是酒精造成的幻觉。 他惊讶道:“难道是喝多了?竟然看到那么多蝴蝶乱飞。” 大白天的,哪里会有这么多蝴蝶呢? 一定是因为酒后眼睛花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笑着拿起酒杯又干了一杯,心中不禁感慨道:果然,佳酿最醉人了。 可是…… “太子您瞧,这儿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蝴蝶?” 七皇子性格直接,一向有什么就说什么,看到这稀奇的景象,立刻就喊了出来。 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221章 看热闹 “哦?” 太子这才扭头,果然看见了一大群蝴蝶,这些美丽的生物在空中盘旋飞舞,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了。 这种奇特的场景,让他不由得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那边……好像是才艺表演的地方。姑姑和若菱表妹也在那里。” 六皇子平时爱看书,对于宫廷内的种种事宜总是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所以很快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他知道这样的活动常常吸引很多特别的事物出现。 “才艺表演?” 五皇子最爱热闹,一听到有精彩的节目,顿时兴趣十足,“什么样的表演能让这么多蝴蝶被吸引过来?” 他手腕轻轻一转,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姿态潇洒地问道:“几位兄长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热闹?”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期待着一场有趣的冒险。 这么罕见的情况,自然没人愿意错过。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时刻,都想尽快赶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 玉水河对面的酒楼里,坐在包厢里的乔羽书,正好看到了太子他们那边的动静。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思考。 墨白轻轻走进来通报:“殿下,西市那几个北燕人终于动起来了!” 墨白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似乎情况比较紧急。 那些北燕人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异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与那份佛像图册无关。 毕竟在这个复杂的背景下,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可能隐藏着深层的含义。 这不,今天正是百花节最热闹的一天,街道上人潮涌动,喜气洋洋。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北燕人的行为开始变得异常起来,引人注目。 墨白详细地说道:“是北燕人在开的一家纸扇店,早上还在照常营业呢,但突然间一群打扮得怪模怪样的人出现在那里,竟然动手打伤了两个伙计。老板看到这种状况,立刻将店铺关闭了。” 然而,暗中监视的人后来发现,那些怪异打扮的人实际上就是他们自己假扮的。 如果不是心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足以证明殿下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这些北燕人确实有问题! “现在成安还一直在那边密切观察情况,殿下您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墨白问道,等待着乔羽书的决定。 乔羽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目光投向已经离开酒楼的太子一行,又看了看天空中越来越多的彩色蝴蝶。 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不用急。” 在这京城之中,想知道这些北燕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的人,不止他一个。 许多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 …… 彩蝶越来越多,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美丽非凡。 周围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不停地夸赞慕嘉和。 她的表演实在太逼真了,简直把所有蝴蝶都吸引过来了。 观众们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被她的技艺所折服。 “哎呀,你们也太夸奖了……” 慕嘉和脸上泛起一丝羞涩,她轻声说道,试图让气氛稍微轻松一些。 但人群突然躁动起来,有人激动地喊道:“看,是太子殿下!” “还有三皇子、四皇子!” 另一些人也高声呼应。 本以为这只是女孩子们的小比赛,没想到几位皇子也来了! 所有人都立刻跪下,恭敬行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起来吧。”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我们只是路过这儿,觉得挺热闹,就想过来瞧瞧。不必这么拘谨。” 虽然太子的语气平和亲切,但谁又能真的不激动呢? 毕竟是太子和这么多位皇子啊! 这些女孩们虽然是大臣的女儿,但要亲眼见到太子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今天竟然能有幸见到如此多尊贵的人,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她们心中激动得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幸运的感觉。 “哦,对了,这么多蝴蝶是怎么回事?” 太子提起了大家的兴趣。 众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慕嘉和,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敬佩。 看来太子殿下他们是被这里的蝴蝶所吸引来的…… 细细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般的才艺表演,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些皇族成员们的注意呢? 这肯定是因为这些美丽的蝴蝶。 想到这里,周围的人们望着慕嘉和的眼神更加复杂多样。 有的人在她身上看到了羡慕之情,有的人则是眼中燃起了火焰般的热情,还有的则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与向往……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包围着,慕嘉和看着几位殿下,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了胸膛! 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个梦中,不敢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本来,自从发生了青黛阁那件事情之后,她曾经以为自己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有机会展示自己才华。 可现在! 她的一幅《百花图》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她的绘画技艺是多么地出类拔萃,甚至还能吸引到这么多位皇子的目光! 慕嘉和因为过分的激动而手掌心里布满了汗水,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淹没,几乎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是你?” 太子殿下看着慕嘉和问道。 确实是位容貌秀丽的姑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仿佛一幅画中的佳人。 随后,太子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幅《百花图》上,嗯,确实挺不错的。 这幅画色彩鲜艳而不俗,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见到太子和其他几位殿下都关注到自己的画作,慕嘉和的心跳不禁加速。 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她内心却异常激动,仿佛有小鹿在撞着胸口一般。 但她努力保持镇定,慢慢地走上前,行了个礼,“回太子殿下,家父是平阳侯,而这幅《百花图》确是我所画。” 随着慕嘉和上前,不只是太子开始仔细观察她,其他几位皇子也一样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慕嘉和身穿一件淡紫色衣裙,举止得体、不卑不亢,一看就符合京城贵女的模样。 第222章 太神奇了 尽管从小就被教育各种礼仪规矩,但此时此刻,她的表现仍然让人刮目相看。 尽管像她这样的贵族小姐从小就会学画画、弹琴之类的技能,但很少有人能画到如此逼真的程度,还能引来这么多围观的人们! 每一朵花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连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母亲!快看!各位殿下都在看着嘉和呢!” 冯氏非常兴奋,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慕老夫人也很高兴,三丫头能让几位殿下注意到自己,这确实是件好事。 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多为三丫头考虑一下,或许能让她有更好的未来。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慕老夫人却掩饰住了内心的欢喜,反而回头给了冯氏一个警告的眼神,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免得别人笑话,以免给慕家带来不好的名声。 看到慕嘉和这样出彩,冯氏自然更加开心,连连点头:“母亲放心,媳妇儿有分寸。” 但眼神中透露出的骄傲和欣慰依旧难以掩盖。 可就在这时候,冯氏注意到了独自坐在一旁的慕渔。 看着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慕嘉和的成功而感到任何喜悦。 冯氏立刻感到了不满,心头升起一丝怨气。 “你嘉和妹妹表现得这么好,你这个姐姐竟然也不为她庆祝庆祝!” 母亲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满和责备,似乎在指责慕渔对家庭荣誉的漠视。 紧接着是一句接一句的讽刺和嫌弃,“同样展示画艺,也是画花,你看你嘉和妹妹的《百花图》,再看看你自己画的那叫什么?” 冯氏尖酸刻薄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仿佛每句话都在扎着她的心。 整张纸上,只有一朵用黑色墨水描绘的牡丹。 这朵牡丹的姿态还算生动,但整幅画黑漆漆的,显得异常单调乏味,这也叫花吗? 简直丢人现眼! “咱们平阳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仿佛她的怒火也在不断升温。 慕渔抬头看向冯氏还在动个不停的嘴,内心一阵无奈。 真想问她一句,说了这么多话,不渴吗? 要不要先喝口水再说? “哎呀!蝴蝶飞下来了!” 被慕嘉和那幅《百花图》吸引过来的蝴蝶群,在阁楼上空盘旋许久后,终于有了新动静。 它们振动翅膀,仿佛一片片叶子般从空中缓缓落下,朝着画作飞去。 整个场面如同一幅梦幻般的画卷,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叹。 “太神奇了!” 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赞叹不已。 “真美啊!” 有人发自内心的赞美道。 “不得不说,慕家三姑娘这幅《百花图》真是太神了!” 这幅画不仅赢得了在场人的赞美,甚至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共鸣。 今天这事只要传出去,估计明天我们平阳侯府的门槛都会被人踩破。 京城里的官太太们谁不想给自己儿子找个这样才艺出众的儿媳呢? 她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虽然受到了大家的赞美,慕嘉和心里却总有些不安。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这幅《百花图》比在场许多人的作品都要好,但她也明白自己真实水平如何。 这种突如其来的好评让她感到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有些心虚。 这幅《百花图》真的能够引来这么多蝴蝶么? 心中不禁充满了疑问。 不过…… “快瞧瞧!这些蝴蝶真的要落在《百花图》上了!” 一位观众惊叹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慕三姑娘的画技确实超群啊!” 另一位赞叹的声音接着响起,充满了对技艺的敬佩。 “……” 一时间,周围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似乎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随着一轮轮的赞美之声不断响起,慕嘉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没错,在这儿展示的所有画作里,除了她的《百花图》,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 她心里坚定地认为,唯有自己的作品,才能吸引到如此多的蝴蝶。 因此,这些蝴蝶肯定是因为她才飞来的! 这样的想法在她心头越发坚定。 慕嘉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喝彩。 不过。 这段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反转来得特别突然! 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正当大伙儿赞不绝口时,原本落在《百花图》上的那些彩色蝴蝶,并未久留,随后它们纷纷朝另一幅画飞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令人完全预料不到。 那是一幅之前完全未受重视的作品。 没有人注意到它,但它却在这一刻成为了焦点。 而现在,各种色彩鲜艳的蝴蝶都停在了它的画面上。 蝴蝶们像是被某种魔力吸引,纷纷停留在这幅不为人知的作品上。 有的贴在画纸底部,有的落在花茎上。 粉的、桃红的、白的、大红的蝴蝶层层叠叠栖息在花瓣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而画面中央,则挤满了金黄色的小蝶,它们像是点缀在这个世界中的金色精灵。 当所有蝴蝶安定下来后! 人们终于意识到这场变故的不同寻常之处。 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在空气中。 “是牡丹!”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声音中满是惊讶和赞叹。 各种颜色的蝴蝶仿佛跟画卷中描绘的牡丹完美融合在一起,通过它们多彩的翅膀,使得原本略显灰暗单调的画面焕发光彩! 每一朵花都仿佛有了生命,光彩夺目。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 随着这些蝴蝶轻轻挥翅,画布中的牡丹好似被赋予生命般! 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令人心动。 就如同有春风轻拂过,花朵随风舞动着,美得让人心醉! 这一幕,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之中,久久不能忘怀。 甚至还有种感觉是真真切切地嗅到了阵阵牡丹的香气,那是一种令人陶醉且难以忘怀的芬芳。 真是如同诗句中所描绘的那样,“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每一朵牡丹都似乎在散发着自己的独特魅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这般场景简直就像是从传奇小说中走出来的一样奇妙。 第223章 秘密 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构图技巧,都展现出了极高的艺术造诣,使得观者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这……这是谁的作品?” 最终,在一片惊叹和震惊中,应天书院的院长回过神来,他指着手中那份令人震撼的画卷,转向周围的人询问道。 “这张黑白牡丹画到底是哪位天才创作出来的?!” 随着这几个字一出,原本还满脸得意的慕嘉和瞬间脸色变得僵硬无比。 显然,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佳作所折服了。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当中,沈家那位女士也是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望着那幅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冯氏以难以置信的语气低声道:“居然能够画出这样用黑白调子来展现牡丹美感的作品……简直不可思议。” “是我。” 一直隐身于人群之中的慕渔这时缓缓走出,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 她所创作的这件作品与旁边展出的蝴蝶图案完美呼应,仿佛是由大自然亲自创造的一般无二。 相较于其他参展作品而言,《百花图》也好、墨竹也罢,甚至是之前备受关注的红色梅花,在这一展示之下,全都显得黯淡了许多,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份作品相提并论,就像星星与月亮之间的对比那么鲜明。 面对众人的目光,慕渔从容不迫地走向了那幅黑白牡丹画面前,并迎上院长那满含疑惑与赞叹的眼神。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确实是我的作品。” “真的……真的是你?” 听到这句话,院长顿时感到震惊无比。 因为之前他曾特地查看过这位学生提交的参赛画作。 然而那时,那幅由慕渔绘制的画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虽然技艺也算不错,但远远没有现在见到的这幅作品如此惊人。 而现在——当他看到这样绚丽多姿、栩栩如生的蝴蝶与画面中典雅大气的牡丹相结合时,简直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请问你是如何创造出这种效果的呢?”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院长向面前这位才华横溢的学生发问。 这个问题大概现场没有人不想了解吧。 每个人都充满了好奇心,想要揭开这个谜团。 听到提问之后,所有之前注视慕嘉和的目光迅速转投到慕渔身上。 仿佛整个世界的焦点在一瞬间转移了,人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大家迫不及待想听到背后藏着的秘密! 他们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内心中满是对答案的渴望。 慕渔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技术含量,只是认识到自己画功不足,便想了个巧妙的小办法罢了......” 身材娇小的姑娘,讲话倒是挺实在。 她的坦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这种不加掩饰的态度在这样的场合确实少见。 在这样的场合下,估计也只有她会这么坦白地承认自己“画画技术不咋地”吧? 许多人对她产生了些许好感,也更加感兴趣于她所说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慕渔走到刚才的桌边,指着砚台旁边的小瓷瓶说:“这就是我的秘密!” 她的手指轻轻地指向瓶子,脸上洋溢着一种轻松和自豪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她的说法。 瓶里装的是一种名叫百花酿的香脂。 名字虽然动听,却并没有如其名那样香气扑鼻。 或者说,这种香脂的味道,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只有嗅觉特别灵敏的人和一些特殊的生物才能察觉。 这种奇妙的设定,让现场的人们更加惊叹不已。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啊?!” 书院院长忍不住发出感叹,声音里透着震惊与赞叹。 院长赶紧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正如慕渔所说,那香脂细白如玉,质地非凡,真的没有味道。 他来回端详了好几遍,仍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慕渔取出一点香脂,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 随着手指温度慢慢融化了香脂,那种微妙的变化似乎让所有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未能停留在画纸上的彩蝶纷纷飞来,就像树叶归根一样,全落在了慕渔的手背上。 它们轻柔地扇动着翅膀,仿佛是在向周围的世界诉说着一个美好的童话。 远远看去,慕渔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有着神奇的能力,吸引着所有的生命。 她的身影在那一刻成为了全场最闪耀的存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随后,慕渔又将香脂涂在了院长的掌心,然后把瓷瓶递给了其他姑娘。 别说小女孩们对这种稀奇的事情最感兴趣了,连几位夫人也忍不住伸长脖子,想要亲身体验一下这种神奇的感觉。 大家都希望能亲身感受到那种神奇的效果,而不再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存在。 “让我看看!让我瞧瞧!” 慕嘉和急切地想要看看那个引起轰动的东西,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不甘。 “好妹妹,咱们也试一试吧!” “快点,快抹在手背上!”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迫不及待,似乎怕错过了什么好机会一样,她一边说一边催促着。 “……”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慕嘉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手背,那上面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有蝴蝶停留。 本来心情非常好的慕嘉和,原本以为院长会宣布她是这次绘画比赛的第一名,但此刻她的脸色却黑了下来。 就像是一块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原本明朗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如果说刚才她有多得意,现在她就有多难受! 每一分自信都被眼前的现实击得粉碎,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本该属于她的赞誉都落到了别人身上! 仿佛一夜之间,她从云端跌入谷底,那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如今她好像被大家忽略了,成了一个小丑。 四周人们的欢笑声、惊叹声,仿佛都在嘲笑她似的,她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布偶,无人问津。 周围的人都没给她任何关注! 第224章 不同凡响 慕渔! 这个名字就像是咒语一般,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每念一次,心就更沉重一分。 都是这个慕渔! 因为香脂的原因,五彩斑斓的蝴蝶在楼阁中飞舞,把整个楼阁装饰得像是梦中的仙境,美得不可思议! 一只只彩蝶翩翩起舞,宛如一个个灵动的小精灵,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梦幻的气息。 “渔小姐,你的这百花酿香脂是怎么制作出来的?能跟我们说说吗?”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带着几分好奇与羡慕。 这么神奇的香脂,谁不想拥有呢? 如果她们也能弄到一瓶两瓶,是不是也能招来这么多美丽的蝴蝶呢? 想象着自己周围也是蝶舞纷飞的样子,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虽说招来蝴蝶主要是为了图个乐子,一开始新鲜几次后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样的美好,仍旧让每一个人都心生渴望。 但是她们还是非常想有一瓶自己的百花酿。 心中的这种渴望,就像是燎原的星火一般,一点点蔓延开来,感染了每一个人的情绪。 不过…… 那位姑娘刚问完话,身旁的另一个女子就碰了碰她的胳膊,“你问这个干啥?” 虽然她没有大声说出这句话,但她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种警告的意味。 这种事情通常是保密的。 知道越多,可能就会越危险。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谁也不愿意轻易泄露给他人。 谁能轻易把这些秘密都说出来? 若是她们都知道了,还有谁会觉得特别吗? 所以别做梦了,慕家渔小姐是不会说的。 有些人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看着她,等待着答案。 没想到——“其实材料并不复杂,只是制作过程有点麻烦。” 慕渔轻启红唇,缓缓地道出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制作百花酿需要春夏秋冬四季的花各二十五种,每天在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采集花丛中最中央的三两滴露珠。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进行着。 这样每种花分别取四十九滴露珠,最后用这些露水加上百种花瓣共同酿造而成。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的过程,但对于慕渔而言,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繁琐才更加显得珍贵。 “这么复杂呀?” 有人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无奈。 “算了,这辈子我也学不会的。” 另一个人附和道,言语间流露出放弃的意思。 不用说到要准备一百种花,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 就算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们,从未体验过生活的艰辛,每天一大早起来采露水也足以让她们感到无比为难。 要知道,露水必须在清晨时分采集,时间稍纵即逝,错过了就再也无法得到新鲜纯净的那一滴。 而这样的工作对这些小姐来说无异于煎熬。 再说,即便是吩咐下人帮助采集,恐怕这些大小姐也不一定每天都记得做这件事情。 毕竟,习惯了被人侍奉的生活,想要突然改变得亲力亲为,并且日复一日地坚持下去,这对她们而言简直是一种奢望。 果不其然,这种需要恒心与细心并重的独特东西,真的不是随便任何人都能捣鼓得出来的! 然而,慕渔却非常大方地将制作百花酿的具体方法讲述了一遍。 听罢,众人心里不禁对她的这份才智感到十分佩服与惊奇。 这位年轻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特质显然不同于京城中的任何一位寻常女子。 “原来是这样啊……” 听完慕渔所讲的话后,书院院长心中除了满满的“佩服“之情外再无其他言语可以表达。 能够将一件事情坚持做到极致,并持续不断地付出努力而不言放弃,在当今社会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眼前这位小姑娘的确不同凡响! 这样一来,即使院长没有直接说明,但所有在场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此次比赛的第一名非慕渔莫属。 可是—— “等一下!” 就在此刻,冯氏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急步走到女儿慕嘉和身边为其撑腰。 “院长,今天的比试原本就是关于画技方面的较量吧?” 她怒视着对面那气定神闲的慕渔,仿佛多看一眼那幅精美的牡丹图都觉得恶心般扭过了头。 “既然如此,那么评审的重点理应放在绘画技艺本身才是!况且,她自己都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能力平平,不过是用了些投机取巧的小手段而已!” 很明显,对于冯氏来说,无论是那所谓的百花酿酒还是引来众多蝴蝶纷飞环绕抑或是那惊艳四座的牡丹图景,全都只不过是出自慕渔手下的各种雕虫小技罢了! 如果纯粹从美术功底以及作品质量进行评判的话,难道不应该说慕嘉和的《百花图》更加出彩吗? “冯夫人,你这是……” 书院院长也没料到冯氏会这么激动。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慕渔和慕嘉和似乎都是平阳侯府的人。 现在慕渔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按理说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可是,为什么这位夫人却一点也没有展现出喜悦之情呢? “大嫂?” “老大媳妇?!” 不仅仅是书院院长,就连慕老夫人和章氏也都被冯氏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冯氏究竟在做什么?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如此不满? 慕渔明明得到了院长的赞赏,这对平阳侯府来说可是一桩大好事啊。 她在这种时候发脾气,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母亲!院长!” 冯氏紧锁着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我真的不是故意来闹事,但这样的绘画比赛本应是评价谁画得好才是对的吧?” 今天这场比赛原本是为了让京城里各家的千金们能够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艺。 她们多年来刻苦练习书画,学习文化与礼仪。 如果仅仅因为某个人使用了小伎俩就能轻易获胜,那岂不是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若今日的比赛结果完全由一瓶百花酿所引来的一两只蝴蝶所决定,那么今后会不会有许多人都开始动起歪心思来,想要通过各种奇异的方法去突出自己而忽视真正的才华呢? 这样下去,整个风气将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那么才艺大赛还要比些什么琴棋书画呢? 第225章 歪门邪道 既然大家都精通这些传统技艺,比赛就显得过于老套了。 干脆比谁更有新意算了! 谁能用出奇制胜的方法吸引人,谁就能脱颖而出。 “这……” 在场的一些人显然被这个提议震惊到了,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平阳侯夫人这样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另一位观众附和道。 他的话语让周围其他人也开始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与其固守旧例,倒不如寻找些新奇的东西来增加趣味性。 “的确,抛开飞来的彩蝶不说,慕渔之前的黑白牡丹图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 有人开始议论起那幅画本身的特色是否真的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原本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只奇特地吸引了蝴蝶的画作上,忽略了作品本身可能存在的不足之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自己的看法,但没有再具体深入讨论。 听见旁人的附和,冯氏回头对着慕老夫人说道:“母亲,您不会觉得渔丫头用这些花招就是在走歪门邪道吗?!” 她显然是希望通过这种质问得到长辈的支持,并进一步打压对方女儿的名声。 毕竟按照规矩而言,在正式比赛中采用非常规手段并不符合传统的价值观。 怎么可能! 走歪门邪道? 当慕渔听到这几个尖锐词汇后,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显然这位女士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不遗余力,连这样明显偏激的说法都能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但是…… “母亲觉得这些都是歪门邪道吗?不如先看看,没有这些蝴蝶的话,我这幅画真的就这么糟糕……” 慕渔以一种冷静自持的态度走向了自己的那副尚未干透的水墨画卷,同时伸手从旁边端过来一杯透明无色液体。 此刻整个场地仿佛安静了下来,所有视线再次聚焦于此。 她用手指轻轻蘸了一点水,然后面向大家耐心解释道:“大家都知道百花酿虽然能够吸引许多种类的小昆虫,但是如果仅仅用水就可以轻松洗净它留在纸张上的气味印记。” 说罢只见其纤细白皙的手指迅速地在空气中晃了几下,几滴晶莹剔透如珠帘般的水流顺着手臂落下直击画卷表面。 紧接着便是一阵细微且持续不断的声响传出。 “咚咚咚……” 伴随着少女修长手指连续不断地动作,一滴滴清澈透明的液体缓缓落在了画卷之上。 那些刚刚还在翩翩起舞围绕于四周的色彩斑斓的小生灵们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气息的变化,很快就开始四处逃散。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原先停留在画面上的所有五彩缤纷翅膀渐渐消失不见。 这让本来就已经感到十分惊奇的旁观者更加瞠目结舌起来。 看来慕渔使用的这种方法不仅有效而且还相当巧妙! 百花酿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其实那幅画本身就足够惊艳,即使没有了外界因素的影响也同样具备极高的艺术价值。 不过,能够想出这么复杂的方法,并且制造出这种精妙的百花酿的慕渔,确实不简单啊! 她的头脑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智慧和创造力。 但这并不是重点! “请大家看!” 慕渔的声音清脆有力,带着几分自豪。 慕渔指向画面——众人的眼睛都被吸引过去。 原本只有黑白两色交织的画面,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各种各样的颜色如彩虹般涌现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粉白、桃红、淡黄、墨黑…… 每一种颜色都如同画中的宝石,光彩夺目,相互辉映,为整个画面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魅力。 当蝴蝶的翅膀轻轻翻动时,它们身上的彩色粉末便随风飞扬,缓缓落在了画面上。 那色彩仿佛是大自然中最美丽的调色板,随意地撒落在白色的画卷上,带来了一种别样的视觉享受。 随着慕渔将一杯清澈的水轻洒在画上,那些散落的彩色粉末开始慢慢沉淀下来,渐渐融入了画面之中。 虽然这些颜色并不均匀,但是它们在画布上的分布却形成了一种凌乱的美感,令人赞叹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 观众中发出了一声声惊呼。 “哇!整张画都变色了!” 有的人激动地叫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始料未及,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呈现出如此绚烂的效果! 就连见多识广的院长也连连惊叹:“原来!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 他指着那些色彩斑斓的图案,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利用百花酿吸引了众多色彩各异的蝴蝶,然后再借由这些蝴蝶身上的粉末,巧妙地给牡丹图上色。 这种方法使得原本看似普通的黑白牡丹图,在无数蝴蝶的帮助下,变成了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作品,散发出勃勃生机! 书院院长惊愕地看着慕渔。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不再是普通的学员,而是真正的天才。 她竟想出了如此独特而富有创意的“绘画方式”! 但他不得不承认,慕渔的这种方法效果惊人,画面非常独特而完美! 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匠心独具。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 书院院长非常好奇,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慕渔淡淡一笑,从容地回答:“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偶尔会碰到蝴蝶。有一次,一只蝴蝶停留在了我的衣裳上,它身上携带的细粉末沾到了衣服上,留下了斑驳的颜色痕迹。那时我就有了一个念头:如果这些细粉末能够让衣物染上颜色,那么能不能也让其他东西也着色呢?” 所以她就试着抓住一只蝴蝶,小心翼翼地将其翅膀上的粉末轻轻地拍打在画纸上,看看它们落在上面会是什么效果。 这些微小的粉末仿佛带有某种神秘的魔力,在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尝试几次后,她终于发现了这种方法可以利用蝴蝶身上独特的粉末为自己的画作增添一份独特的光彩。 那细腻而又柔和的颜色,与纸张完美融合,仿佛是大自然赋予的最精致的调色板。 “太棒了,真是高明!” 书院院长的目光里满是赞赏。 第226章 抢尽风头 他觉得,仅凭观察一些常见的细节,这小姑娘就能想到如此巧妙的方法。 这不仅展示了她的聪慧,也体现了她对绘画艺术深刻的洞察力。 这小姑娘真是机智得很呐! 不仅心灵手巧,还能在日常生活中发现新的灵感,这种创新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况且。 画艺比拼,虽然是看每个人对技法的掌握程度 有一些人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了解的不够多,就随便的下定论,而这些老板们竟然跑到了这里和叶墨进行商谈,就肯定不是那些愣头青一样的角色。 元钟离突然有点羡慕他们了,他也想牵着元缥缈过逍遥日子,可是身份注定了他们每天要跟魔族斗智斗勇。 陆续想送给顾禹一部手机的,但他坚决不肯,说他一个流浪汉,四海为家,也没有什么朋友,不需要手机。 “没,只是防范于未然。”初八没有明说,作为一个护卫察觉到情况不寻常,不过初八警惕却不紧张,因为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男子再平直一剑刺去,粘连两人的剑,面具下的眼珠子骇然,对方的身手竟如此之高,看来之前是留手了。面具男被男子的剑牵引,刺向同伴的喉咙,却在临近喉咙时,剑锋一偏,砍在对方同伴左肩。 这边丈母娘没拦住,车子正急速开往市公安局,希望在兰君芳到达公安局之前拦住她。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偌大的田氏集团也不可能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看到了自己得到的一连串奖励,叶墨已经是非常满足了,做了这么多的剧本之后,能够得到这样的奖励,真的是非常赚的。 “可有查到,那个西域公主可能去了哪个方向?”龙昊天突然停下脚步。 “假如你想调查,我可以帮你。”这些事确实复杂,但是傅启明置信,只需事情发作过,就一定可以找出真相。 几乎一面倒的评论,让陈楚凡成了港岛近期最为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当然这个话题人物当的有些憋屈,因为他已经成为了浮躁新人的代表姓人物。 将自己身边的卧底揪了出来,还反过来依靠景伊娜摆了新语投资一道,陆晓航这件事情做的相当漂亮。当然,以他现在的心气还不够。卓庆耀和聂海波敢故意暗算自己,那么陆晓航就不可能让这两人好过。 “这一点在旧时代便得到了证实,元素周期表上ps位后的元素都是人造产物。”由于这方面属于矿业冶炼方面,所以罗宾也难得的有机会表达自己的看法。 忽悠新人这份合同给出的唱片销售分成已经够大方的了,新人能有这种待遇,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距离演唱会只有百米远的斯台普斯球馆中心,早已经热闹非凡。跟往年一样,ji致的红地毯早一铺满全场,一直延生到门口处,而为了让艺人们能顺利的踏上红地毯,斯台普斯周围也早已经做好了各种隔离措施。 上次在圣武学院中,朱炯亲自出手,如果不是苏芊相助,方元恐怕就危险了。 用人类的划分标准,木族属于植物精灵,比动物类的妖怪还要更低级,本身获得智慧已经万难,又得不到传承,修炼的过程只会更加的艰苦缓慢,一般都是通过漫长的时间来累积法力。 梁家人的衣服上,都绣着一个梁字,梅家人所穿的衣服上,多多少少都有梅花。 第227章 鬼迷心窍 但在荒古时代末期,西境中的各种生物变得异常的暴躁和强大,他们甚至不再盘踞一地,而是主动越出雷池袭击人族,当时的边境不仅有平民和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冒险者更有人族势力和兽人皇族派出的精英军队在此地镇守。 想罢,一蹦老高,大步流星的跑上四重天,奔着黎幻的住处便去了。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而这也正是常悦所期待的效果,他想用一顿鞭子,换黄俊的命。 也不能说是他们找死,应该说是遁昆派的前任掌门,留下的烂摊子。 解沐从地上,一把抓住于雯的头发,将她从地面上抓了起来,一拳,又硬生生的打在了她的腹部。 前后原委一道出来,众人只觉得白舒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讲话那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 差不多半分钟后,一长排口碑优良的住家保姆资料,呈现在李豪面前。这些保姆的月花费都在万元左右,从业经历也大多在三年以上。 “还想那“老牛吃嫩草”要不要脸呀更是那“大言不惭”的说出来,难道都不觉得恶心吗”于贵缘说完之后,还往地上吐口水,都感到十分反感,一脸愤怒的样子。 凤千羽非常清楚,以龙晨阳的精明,他不可能主动来救情敌,交易条件肯定和她有关,而且这个交易幕后,一定是巫族在操纵,或者里面还有更深的局。 缓缓地踱步,昭示着心乱如麻的焦虑之意,那浊世公子般的阴柔面庞上阴郁之色挥之不去,这羽冠青年在沉默许久后,才是重重一叹的答声道。拳头死死捏紧,那张本是极显俊朗的面孔此际却是颇浮现出几分悲戚狞然之色来。 那她岂不真的是被活生生的剖……他猛的阖上眼,那画面想想就呼吸困难,该如何跟执法开口说这事 奇怪的是睁开眼睛的紫鸾没有什么惊慌失措,反而是有些欣喜的感觉。 当年,是他的疏忽,让那个贱人,害的龙灵身死,凤炎失踪,凤天院家破人亡。 苏茴来被他那样子吓到了,生怕他太激动把肺都咳出来,心里很是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下子进退维谷,不知所措的站到了一旁。 打定了主意,她披了件外套在身上,拿了剧本就走出房间,乘电梯直接上了楼。 苏茴来其实有在猜陈玖已经答应了冯爷爷这件事情,不然他也不会瞒着自己,应该是怕自己担心吧。 到了这个时候,紫苑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希望华飞可以一如既往的创造奇迹。 但是,可悲的是楚金氏为了让楚离不参与这些烂事,就没把她和他父亲的事情告诉他,最后却让楚离看到她亲手杀他父亲,所以,母子关系一夕僵化。 “当然是,有胸了!”看着凤歌的身影,路君言说道,面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 殿门关上,红烛燃起,今天的良宵,没有红盖头,没有媒人,没有给新郎灌酒的皇子。 而现在,李绸所言的自己是犯下过大错的人,所以承此命,灰飞烟灭,理所应当。便是指前世所为。 伽罗先知还断言,物质和意识,应该是一个时空宇宙概念,我们生活的宇宙属于现实宇宙,由物质决定意识,很可能存在另一个宇宙,是以意识为主导,意识决定物质,而那个宇宙,很可能就是阿尔法度宇宙。 从道门流出来的传讯符非常少,他们大部分都会留下来自用,这也是为什么道门在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反应迅速的重要原因,传讯符已经成为了道门弟子的标配。 是自己对不起所有人,连累了所有人。楚倾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救之汐,不可能了。 整个五楼装修的非常豪华,地面上铺着名贵的地毯,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名贵的字画。 各种猜测,是自己是系统拥有者的,自己是穿越者的,还自己其实就是托尼斯塔磕 不过此时的陈铮等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燕雪岚也是听说过诡异之处,心中有所警惕,不过好像并不是那么慎重。 林千华此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眼前这团渐渐成球形的东西哪里是什么黑光,这分明就是一个微型黑洞。 真正的大佬肯定是在后面坐镇,天地秘境的训练可不能够影响他们的正常的工作运转。 御鬼宗有专门为死亡弟子复活的办法,只要将楚云飞的灵魂带回宗门,黑袍人相信宗主柳万生也不会太过愤怒,从而责怪他了。 “这个恐怕很难,一般警犬发现毒品,都会鸣叫示警,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想要让它改变示警方式,还得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上官冰分析道。 “你们干什么!凯然”林雨涵发现被殴打的人是江凯然,立即就不顾一切冲进来,挤开众多围观的男生们,冲到电脑台前,把塑料袋放在桌上后,赶紧伸手去拽开那几个壮汉。 “是,大人!”任晶听言,很是激动,因为这还是第一在光影大厦显示九离星空的全方位星图。并且这是星主的受意。 第228章 阴谋诡计 三丫头和渔丫头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不能赢下这场比赛,全凭各自的实力了! 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个糊里糊涂、近乎疯狂的冯氏出来捣乱了! 她的行为已经给侯府带来了太多的麻烦,绝对不能继续下去。 等回到侯府后,她自然会处置冯氏! “母亲!” 冯氏依旧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好,是出于对家族的责任感。 只是母亲还没看透慕渔那个可恶丫头的阴谋诡计! “大夫人,您还是到旁边歇息一会儿吧!” 刘嬷嬷和几个仆妇围了过来,语气温柔却又带有几分劝慰之意。 她们知道冯氏的心中一定非常不悦,但也只能这样做。 意思,大家都心里明白。 这种场面显然是为了暂时安抚冯氏,避免在众人面前发生更大的冲突。 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又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所以哪怕冯氏再不甘心,也不得顾及自己的面子和平阳侯府的声誉。 然而她心中的怨气并没有因此消散。 不过…… 虽然冯氏心里气愤且不乐意,但她想到自己之前的安排,便努力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她只能另作打算。 刘嬷嬷和几个仆妇围着她,让她不方便直接对王婆子说什么。 周围的环境让她感到束缚,但她必须有所作为。 冯氏只能快速地给了王婆子几眼,好像在问是不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保证不会出问题。 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期盼,希望一切都能按照她的计划顺利进行。 王婆子内心十分无奈,毕竟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就是不想再让夫人惹事,而冯氏显然还要一意孤行。 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是冯氏的陪嫁,一直以来都听从冯氏的安排。 既然冯氏发话了,她只好按照命令行事。 于是,王婆子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见此情景,冯氏立刻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好! 非常好,好极了,实在是太好了! 只要王婆子能够按她的意思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待会儿就根本不需要再花费口舌去解释什么,在场的每个人都能一目了然地看到慕渔究竟是有多么愚蠢和笨拙! …… 一旁。 看到就连一向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母亲也被老夫人严厉训斥,慕嘉和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既愤怒又无奈的苦涩。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嘲笑与讽刺的世界里。 那些嘲笑的目光,都在嘲笑着她的狂妄自大,更加讥讽着她的可笑可怜! 慕嘉和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痛哭。 但其实,她心中非常清楚自己此刻是有多么的愤怒。 恨不得能将那个坏丫头慕渔撕成碎片! 如果不是因为慕渔的存在,此时此刻的自己应当正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与羡慕,感受到的是母亲那份自豪的神情,以及祖母对她唯一的宠爱。 而许多优秀的公子,也定然会对她才华横溢的一面倾心不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被在场的所有人当成笑话一般看待,遭受众人无情的鄙夷与轻视! 慕嘉和双手握拳,直到指甲狠狠嵌入手掌之中,皮肤被刺破后鲜红的血液从手指缝隙间缓缓滴下。 “姑娘……” 一旁伺候着的清儿心疼地望着慕嘉和那受伤的手,想要上前用绢帕为她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然而,慕嘉和却用力推开对方。 处理这些伤口有什么意义呢? “嘉和姐姐……” 眼见这一幕,慕庭文内心难免感到几分不忍。 可偏偏就在刚才,亲眼见证了母亲不断地针对那位素来不受待见的渔姐姐,这也让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还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慕嘉和性情本就高傲,再加上这段时间里她察觉到慕庭文和慕渔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心里的酸楚和不甘让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便直接说出了这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 慕庭文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平时那个总是对自己温和体贴的嘉和姐姐,竟然会用这样冷酷刻薄的态度对他说话,这让他感到非常困惑不解。 慕庭文急忙开口解释:“嘉和姐姐,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他试图缓和气氛,但同时也透露出内心的焦急。 “不必,我很好!” 慕嘉和从小习惯了被众人仰视,自然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更不愿意接受来自眼前这个自己一直视为弟弟的人的怜悯之心。 这种感觉仿佛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让一向高傲的她感到格外难以忍受。 再说,不是还有一场琴艺比赛吗! 她还没有彻底失败呢! 尽管现在处境艰难,但她仍然相信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绝对不要在这个时候被人认为是可怜之人! 因为她还有展示自己才华和魅力的机会,能够通过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赛赢得所有人的瞩目。 对! 就是这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慕嘉和立刻抬起头来,心中重新燃起了强烈的斗志,决心一定要在接下来即将举行的琴艺比赛中彻底击败慕渔,证明自己的实力和价值。 可是…… 尽管慕嘉和内心满怀斗志,但正是由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这场比赛上,导致她在实际演奏时显得异常紧张。 手指因为过于在意而变得僵硬无比,所弹奏出来的音符也失去了原有的流畅与自然,变得生硬而又不和谐,完全没能展现出音乐应有的那份灵动美。 书院院长以及在场的许多宾客听到慕嘉和弹奏出这样的乐曲后,都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并且纷纷摇头叹息。 他们能够理解年轻人之间的竞争心态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过分追求胜利,以至于忽略了对艺术本身应有情感表达的关注,从而使得作品失去了它最珍贵的灵魂部分,这实在是一种遗憾。 第229章 破碎 慕嘉和一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继续弹奏着那首原本应该充满美感却现在听起来颇为杂乱无章的曲子,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周围人,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者的反应。 当她看到大家脸上面露出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与无奈之时,心头不禁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难看,原本红润的双颊此时仿佛被一层薄冰覆盖,透出一丝凉意。 最后,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完成那首曲子的。 手指在琴弦上机械地拨动,音符从指尖流淌而出,却仿佛与她的心灵毫无关联。 她清楚,这次她连最后的一丝机会都丢了! 那个梦想中的未来,在这一刻,就像肥皂泡一般破碎,化为虚无。 她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那可怜的努力。 从比赛的地方回到冯氏旁边后,慕嘉和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她感到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便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冯氏和平阳侯府的其他仆人赶紧将她送回侯府,并派人去请大夫。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担架,迅速地离开了现场,生怕错过最佳救治时机。 坐在长宁长公主不远处的祝侯夫人,看到慕嘉和这样,立刻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鄙夷。 “呵,这平阳侯府的姑娘果然不过如此啊!比赛本来就有输有赢,知道输了比赛就接受不了,当场昏倒?还真以为自己是京城最厉害的人了?真是自不量力!” 她心中暗想,这姑娘平时的高傲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可笑。 她这种样子,有什么资格嫌弃她的远儿? 祝侯夫人想起慕嘉和曾对她的儿子冷嘲热讽,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呵! 现在好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败成这样! 别说她的远儿了,只怕京城有点名气的家庭也都不会看上她慕嘉和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让她无处藏身。 正如她之前所说,不知好歹的慕嘉和,竟敢把她的远儿当成可以随意戏耍的对象,现在,你肯定会后悔吧? 想到这里,祝侯夫人的嘴角笑意更浓了。 她心中感到一阵畅快,仿佛看到了敌人跌入谷底的模样。 今天的这场才艺比拼,真是让人心情大好啊!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舒畅过,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过,旁边有几位夫人却说:“这慕家三姑娘的确有点急躁,但我觉得那个渔小姐相当不错!” 她们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慕渔,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以前,在京城中关于她的评价多是负面的争议。 大家没亲眼见过慕渔,自然而然就认为这么多人都说她不好,那她肯定上不了台面。 然而,现在的事实却证明了一切。 但现在看看。 这姑娘虽说个子不高,看似不怎么引人注目,可一旦细看,你就会发现慕渔五官很清秀耐看! 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宛如两颗璀璨的宝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再等几年,等她的身子再长开了些,恐怕真要成为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佳丽了! “是呀!” 旁边的另一位夫人连忙附和道,“你看她今天的举止多么从容不迫,虽然并不被所有人看好,但她下棋的技艺老辣且精准,画画时的构思也是那么别出心裁!” 这样的一个女孩,在京城里那么多优秀的女孩中也能算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目前,慕渔还没有什么名气,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可以让那些小有名气的家庭考虑把她作为未来的儿媳妇! 这不是…… 现场的一些家中有适婚儿子的夫人们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看来,不用过几天,求亲的人就要踏破平阳侯府的大门了! 听着这些议论声,祝侯夫人的兴致顿时低落了许多。 自己的女儿月明正是因为慕渔的缘故而被迫送到了庄子上避难,到现在都还不能回家! 而这个慕渔的日子却过得越来越好了,祝侯夫人心中怎能平衡? 可想要贬低慕渔几句,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借口! 然而…… 当她的视线落在身边的长宁长公主身上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对策。 祝侯夫人不悦地摇着手绢,眼睛瞥了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讽刺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是今天稍微露了一下风头而已,这种事情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难道京城里的才华女子只有她一人?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不说太师孙女、国舅妹和将军的女儿,个个都是才情卓越、学识渊博,就算是今天参加考试的女孩们,尽管没有获得冠军,但表现也非常出色,每一个都令人钦佩不已! “更何况,今天参加比赛的人就能代表所有的有才之女了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在那些未参赛的人中也不乏优秀人物。”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与肯定。 比如,之前在群臣面前被皇上表扬诗词才华出众的郭小姐,那可是闻名京中的文采斐然之士。 还有许多未曾显露真才实学但潜力无限的人。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了长宁长公主与若菱郡主,眼中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虽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是不言自明——这些人中谁最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人中龙凤,大家都心中有数。 不管慕渔有多厉害,又怎么可能胜过从小接受皇家名师教育,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绝顶的若菱郡主? 提到自己时,魏若菱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不屑的笑容。 “这种公开显摆的小技俩,居然还真把自己当作个人物了!” 她心里暗想。 在她们这些贵族子女看来,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幼稚了。 毕竟,他们所受过的培养远比普通人更加全面、更加严格。 因此,她们凭什么会把这些平民之中的佼佼者放在眼里呢? “若菱,别在意他们。” 长宁长公主见状,立即安抚着女儿,并向周围轻轻一扫,言语之间尽显鄙夷之意。 整个活动期间,母女二人对于现场表演者的各种节目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带着一丝戏谑地观赏着。 第230章 琴弦断了 对他们而言,在这场聚会里,除开那些身份高贵且稍晚到一步的皇子之外,其他所有人的演出不过是增添了些许趣味罢了,根本无法引起她们太多注意。 鉴于长宁长公主对武安帝来说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考虑到七皇子乔屿的母亲于后宫之中地位相对低微。 乔屿见状灵机一动,随即接口道:“姑姑说的是,表妹的文章就连陆太傅那样严苛的人都曾给予高度评价。然而在这种场合下进行展示,只不过是让众位小姑娘们有机会展现一下风采,图个乐呵罢了。所以,您跟表妹无需过于计较,只管笑一笑就可以了。” 显然,长宁长公主明白乔屿这是希望能够借助她的影响力,在皇帝那里给自己说些好话,以此来改变他过去那种过于低调的姿态,能够在皇兄面前有更多亮相的机会。 不过即便知道乔屿怀有一些私心,但对于他所说的这番话,她还是颇为欣赏的。 但是,一旁那热爱读书、醉心于诗歌文章中的六皇子乔恺却不以为然,并没有认同他的话。 此刻的他站立得格外笔直,一只手背着身,整个人就像是那挺立于寒风之中的翠竹,坚定而傲骨地开口道:“即便是看似女子间的小小游戏,也有其独特的魅力与深度所在。七弟,切莫轻易对他人表现出轻视的态度。” 听到这里,原本沉默着的乔屿不由得抬起目光,认真地打量起了站在眼前的这位哥哥来。 乔恺的母亲是宫中颇有名望的华妃娘娘,尽管她在后宫佳丽三千之中并不是最受皇帝宠爱的一个,然而由于华妃背后的家族势力极其强大,在朝廷上拥有不可小觑的话语权。 因此即使华妃并没有太多来自帝王的特别恩宠,但从小起乔恺便一直是众多人目光所及之处。 只是也正因如此,使得很多事情对于乔恺来说几乎都显得异常顺利轻松。 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让他偶尔显得有些骄傲自满。 特别是对于那些在皇宫内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挖空心思讨好别人的行为,更是看不太惯。 尽管如此…… 乔屿心中冷冷地一笑,觉得这位哥哥自以为说了一句公道话,却不知这样其实已经得罪了长宁长公主。 果然…… 一旁的长宁长公主虽然没有立即表态,但在听到乔恺只赞美慕渔,完全不提她女儿若菱时,脸色明显开始阴沉起来。 然而在今天的这场宴会上,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关于谁更出色的讨论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 “轮到慕渔展示了!” 当众人还在热烈讨论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慕渔上台弹琴的时刻。 只见她缓缓地抱着一把古琴走向中央,将那精美的乐器小心翼翼地放置于桌面上后,向书院院长及其他尊贵的客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动作,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才稳稳地坐了下来准备演奏。 其实慕渔对于音乐的研究并不深厚,只是勉强能保证所弹奏出来的曲调不至于太难听而已,并没有任何特别出众之处。 几位老师之前对她的期待极高,因为她早先已在棋艺与绘画两项比拼中给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大家很好奇她在音乐领域能否延续这般优异的表现。 然而当发现小姑娘实际上只达到一般水准之时,起初的确感到几分意外,但他们很快就重新调整了心态。 要知道如此年轻的一个人能够同时精通两门艺术已是相当罕见了,未来如果加以努力,在乐理方面一定也能获得不小的提升! 怀着这样的心思,书院院长等人一致决定待她表演完毕后再送上诚挚的鼓励和支持的话语。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却发生了。 正当慕渔指尖跳动着流畅的旋律来到一个激动人心的高潮段落时,“嘣!” 突然间几根琴弦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 断裂开来的琴线仿佛锋利的刀片一样朝着她飞溅而去,眼看就要划破她的脸颊。 那些琴线在空中扭曲着,发出轻微的呼啸声,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撕裂她的皮肤。 “小心!” 这声急切的提醒响彻整个房间,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啊!!” 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如同雷鸣一般炸响,刺耳而尖锐,仿佛将空气中所有的平静都打破了。 所有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连平时淡定自若的院长也难以保持镇定,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显然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被严加看管的冯氏此时脸上却丝毫不见惊慌之意,反而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容,好像对此早有预感。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异常得意。 按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小丫头肯定会因受到惊吓而尖叫连连吧? 那种恐慌和无助的情绪会在瞬间涌上她的心头,让她完全失去理智,只会一味地大声喊叫。 最好就是直接让那断弦将她的脸部划伤。 这样的话,血淋漓的一道伤口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脸上,不仅会让她疼痛难忍,还会毁掉她清秀的面容。 这样的话她肯定要崩溃大哭出来,当着众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脆弱无助的样子。 眼泪如泉涌而出,伴随着不断的哭喊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如此一来,今后还能有什么好前途呢? 她的未来必将因此蒙上一层阴影,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光彩。 母亲自然就会同意她的主意,把这个讨人厌的丫头送回乡下,永远不让她再踏入京城侯府半步! 冯氏心中满是期盼,完全没有半点留恋或是犹豫。 她甚至在心中默默地祈祷这一切能够如愿以偿,完全忽略了自己作为母亲应尽的责任。 好像她现在千方百计对付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个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这种冷酷的心态已经深深地植根于她的心中,让她对女儿未来的命运毫无怜悯之心。 这孩子会遭遇什么不幸,被怎么抛弃,在冯氏看来,不仅无法激起丝毫波澜,甚至还有点让她暗自窃喜。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满足。 第231章 与众不同 意识到自己如此冷血无情时,连冯氏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将这些念头压抑了下去,继续露出冷漠而坚定的表情。 但很快,她就感到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冯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慕渔会有这么大的厌恶感。 她也不清楚,为何一见到慕渔,心中就会涌起阵阵强烈的反感和烦躁! 赶紧让她离开京城吧!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真正安安心心地过上舒心的日子。 也只有这样,她的孩子庭文和嘉和才能像从前那样快乐,一家人才能团团圆圆、和睦相处! 对,没错! 冯氏越来越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 没想到的是,当琴弦突然断裂后,慕渔并没有表现出冯氏预期中的那种慌乱。 因为慕渔曾经跟着金夫子学过一点武艺,虽然不及知书那般反应灵敏,但在琴弦断裂的那一刹那,她还是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向后仰去,试图躲避那些危险的琴弦碎片。 尽管她的动作显得略有些迟缓,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幸好伤口并不深,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处理一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还好吧?” “渔小姐,伤着了吗?” “哎哟,你的脸都受伤了!” 今天参加比试的人很多都对她印象深刻,甚至连平时从不爱搭理外人的蒋莉也被慕渔的才艺所打动,率先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 被大家关心着包围在中间,慕渔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若是在过去,哪怕只是这点小伤,旁边人也只会冷嘲热讽而已。 “渔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吓到了呀?” 看到对方没有回答,蒋莉她们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慕渔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说:“还好啦,只是一点儿疼,不用太担心。”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没事? 怎么可能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听闻这句话,冯氏立刻坐立不安,猛地站起身来,盯着人群中被包围着的慕渔。 她的目光仿佛要把女儿彻底看透,而两人眼神交汇间,慕渔看到了母亲眼中难以置信和复杂交织的表情。 …… 慕渔轻轻咬了咬嘴唇,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一切的背后真相。 原来…… 这一切都是这位好母亲精心安排的,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无奈与苦笑。 刹那间,周围空气骤然变冷,慕渔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决心和力量。 冯氏看到女儿这样的目光,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一个惊恐的想法立刻蹦了出来:这小妮子是不是察觉到这件事是她做的了?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不过片刻之后,她强作镇定,暗自安慰自己:这个臭女孩怎么可能知道呢? 毕竟这件事情是由她委托康婶去办的,而康婶一向谨慎小心,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 而且…… 就算这小丫头发现了又能怎样? 难道她还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说出来不成? 在大晋国,非常重视礼数和孝道,如果慕渔真的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不分尊卑、胡言乱语的小丫头,甚至会被认为是在故意污蔑自己的母亲!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相信她的鬼话。 毕竟,哪有做母亲的会干这种事呢? 想到这里,冯氏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自以为想得天衣无缝,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但她忽略了,如今的慕渔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经历了无数风雨,慕渔变得更加成熟冷静。 知道事情跟冯氏脱不了干系,慕渔不仅没有一点生气,反而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不是冯氏,她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有如此手段和动机来做这件事。 不过,这次冯氏想看她的笑话,那就让她失望吧。 因为她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尽管琴弦突然断了,她的曲子没能弹完,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现在虽然被大家围住,大家都劝她快去看大夫,但是慕渔却微笑着询问旁边的人:“不知道,在这几位姐妹当中,有没有人能借我一把琴,让我完成今天的曲子。” 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柔,但语调中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让人无法忽视。 “都这时候了,你还弹什么啊!快去看大夫吧!” 蒋莉听到这话后,不禁有些急切地喊了出来。 这个姑娘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弹琴。 在她看来,此刻最重要的应该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对女孩子来说,容貌有多重要啊! 尤其是脸部的损伤,这不仅会影响到她的外观,还会给心理带来不小的压力。 尽管这次脸上的伤口看起来并不是特别严重,但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当作无事发生,这不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了吗? 然而,慕渔的态度显然超出了周围人的预料。 只见她神情坚定地向众人解释道:“尽管这一次的比赛我并没有主动报名参加,至于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出现在参赛名单上我也不得而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这场比赛进行到底。” 她不仅表达了要面对当下挑战的决心,甚至还说即便是手受伤了,她也会咬紧牙关、忍住疼痛继续完成演出! 尽管慕渔的身体显得十分纤弱,并且讲话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那每一句话仿佛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周围的听众无不感到震撼与敬佩。 “渔小姐,你可以使用我的琴。” 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传来了一句温暖的声音。 人群外头突然走来了一个人——那是郭怡。 本来她是不想来参加今天才艺比拼环节的,只是刚才不经意间看见有几只漂亮的蝴蝶飞过天空,出于好奇心驱动之下,便一路跟随它们而来到了这里。 恰好听到了刚才慕渔与他人之间的一段对话。 平日里,郭怡就非常钦佩和欣赏慕渔的性格以及才华。 第232章 红豆相思 而现在,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更是立刻作出了决定。 将自己的“红豆相思”古琴直接放在桌面上。 “请用吧。” 这把被称为“红豆相思”的古琴,是选用最为优质的红檀木材精心制成,并配以最上乘的材料制作而成的琴弦。 日常生活中,即使对于它的主人来说,也是相当珍贵且不易得到使用的乐器之一。 然而今日,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场合里,郭怡却毫不犹豫地将其贡献出来供慕渔所使用。 接过好友给予的帮助,慕渔满怀感激之情朝着郭怡点了点头,全然不顾脸上伤痕是否会因此更加疼痛,更不关心是否会有血迹再度流出。 随后只见她迅速迈开脚步,径直走向了摆放着那把精美乐器的方向;坐下之后,轻轻抬手放回熟悉已久的位置。 紧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那双看似娇嫩的手指就开始在琴弦上优雅而流畅地跳动了起来。 与先前一样,慕渔的琴音并没有特别出彩之处,但她弹奏时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却深深打动了在场每一个人。 那份对音乐的坚定和执着仿佛透过每一个音符传递出来,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爱热闹的五皇梓元修再次展开手中的扇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今天这百花节可真是挺有意思的,太子殿下,您觉得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逗和兴奋,显然是在期待对方的回答。 “嗯……” 太子乔昇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但这个简单的回答背后却是无数的大场面和经历所累积起来的淡定。 此时此刻,他显得非常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足以引起他心中的波澜。 而热爱诗书的乔恺,望着台上的慕渔,脸上浮现出一抹敬佩之色。 他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这位姑娘确实不简单!” 不远处的阁楼上,乔羽书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依然倔强的小丫头,心中百感交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生气,只觉得心中矛盾重重。 突然,他注意到慕渔右脸颊上那一抹淡淡的划痕,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彻心扉。 “你去清圆斋一趟,让郭老先生送些止血药过来。” 乔羽书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墨白耳中,后者点头表示领会后便转身离开。 接着,他又对另一位侍从下达了命令:“你也去那边等一等,等到渔小姐弹完琴之后,请她来我这儿。记得要告诉她,我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希望她能够过来看一看。” 另一边,见到众人现在似乎更加偏爱起慕渔来了,冯氏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她感觉自己内心犹如翻滚着的岩浆一般炽热而愤怒。 她的计谋不仅没能如愿以偿地达成目的,反而阴差阳错间成全了别人,这样的局面怎能不让人心生恼火? 最令她不满的是,无论何时何事,这个小丫头总爱跟她对着干! 一首曲子弹毕,慕渔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书院院长行了一个礼,并且用温和而诚恳的声音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由于我刚才受伤的缘故,恐怕无法继续参加后面的比赛了。” 对此,书院院长自然不会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相反地,他还十分贴心地提出愿意亲自陪同这位小姑娘去看医生。 如此坚强的小丫头,若是换成了男孩,院长真的会想要收她为徒,细心指导,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是慕渔微微摇了摇头,用温和而礼貌的语气婉拒道:“这只是一点小伤口而已,不敢劳烦院长大人亲自照顾。这里其他人展示的才艺都很棒,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小伤破坏了这个美好的气氛。” 像这样既懂得进退得体,又知书达理的人,谁又能不喜欢呢? 即便是再严苛挑剔的人,面对这样的晚辈,恐怕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相信京城里面提到慕渔时,大家的态度一定会发生很大的转变。 以往对她的各种非议与误解也将逐渐消失,不会再有人以有色眼镜看待这位年轻的姑娘。 “郭姑娘,谢谢你刚才让我借用你那把‘红豆相思’的古琴。” 慕渔微笑着,将手中那把做工精美的乐器归还给了一旁静候多时的郭怡,接着缓缓向家族中德高望重的老祖母走去,“祖母,我想暂时先告退一会儿,回去稍作休整可以吗?” “当然可以。” 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里尽是慈祥,“让刘嬷嬷陪你一起去休息吧,好好放松放松。” 对于孙女今天的整体表现,慕老夫人感到格外满意。 在今天一同前往郊外游春的所有女孩中,起初老太太其实最不看好且并不十分关心的就是这渔姑娘。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众多名门贵族子弟面前,恰恰是她展现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能力,赢得了许多赞美和关注。 为慕家增添了不少荣耀。 从此之后,作为家长的老夫人必须更加重视并且爱护这个看似不起眼、实则藏有惊人之才的小孙女才行。 然而正当此时,一个看似寻常但周身散发着强大气势的男人缓步走到了她们几人的跟前。 “尊敬的慕府老太太,请问您可否允许贵府中的渔小姐同我家少爷前往那边楼台叙旧?” 闻言,老人家略带疑惑地反问道:“你们家少爷是指……?” 仆从随即取出表明自家主子身份的名牌递给对方,并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精致楼阁作为具体位置。 “小人隶属于京城里颇有名气的‘清圆斋’,据我了解,这段时间内少爷他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物,觉得也许同样会引起四位小姐的兴趣。恰逢今日在此偶遇佳人,故而代为主人发出这份邀约。” 窗边早已不见了乔羽书的身影,想来他已经提前一步去了约定地点等待了。 有趣的事项? 啊! 我知道大概会是什么内容了! 慕渔心中瞬间明白,应该是关于之前提到过那本记载着珍贵佛像图案的画册相关的事情吧。 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消息? 事情来得太突然,让慕渔感到一丝措手不及。 而这事竟然还涉及到了袁嘉成及大姐的安全,这让一向镇定自若的慕渔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第233章 特制药膏 “祖母!” 她急切地开口道,“我要——” “好好,去吧!” 听见是来自清圆斋的人的消息,慕老夫人顿时露出欣然的表情,立即应允了孙女的请求,没有再多问任何的问题。 她的神情里除了对孙女行动的支持之外,甚至眼睛里还带着满满的期望与欣慰。 这情况似乎太过顺利了吧? 对于祖母如此爽快的态度,慕渔不由得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在离开房间前的最后一刻,用余光注意到了脸色阴沉如水、显然极为不舒服的冯氏。 她当然明白此刻的冯氏为何感到生气和不满,但此时…… 不是处理这件事的好时机。 “祖母,”在跨出房门之前,慕渔转身朝慕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个礼,“在走之前,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清楚。” 语气平缓而坚定,她继续说道,“今天,并没有人以我的名义报名参赛,因此我并不知道为何我的名字会出现在参赛名单中。而且关于琴艺比赛中突然断裂的琴弦一事……” 闻言,原本面色就很难看的冯氏变得更加铁青,就像被人当众揭穿了什么秘密一样难以接受。 这个胆大的丫头! 竟敢在这个场合直接质问自己,仿佛这一切都是她亲手设计的结果! 哼,就算是真话又有谁会在意呢? 毕竟在这个社会里,人们讲究的是尊老爱幼,孝顺之道,如果这样的指控从一个晚辈口中说出来,无疑会被贴上不敬长辈甚至是不敬母亲的罪名! 注意到对方紧握双拳的动作后,慕渔轻轻扬起嘴角,接着补充道:“另外,在表演中我使用的那把琴,其实是之前嘉和妹妹使用过的,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断了琴弦。” 这句话虽看似无意地提到了乐器问题背后可能存在的一些蹊跷之处,但却巧妙地避开了直接点明怀疑对象的做法。 “算了,这些事情我也弄不明白,就不想了。祖母,我就先告退了!” 慕渔轻叹一声,决定不再纠结那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她礼貌地对祖母再次施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跟着的知书也连忙跟上,两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然而,在她的双眸深处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光芒。 虽然嘴上说不想再去考虑那些棘手的事,但她内心深处并没有因此就选择放弃。 沉默并不等于认可事实的发展方向,有时候沉默背后隐藏的是更深刻的思考与决心。 即便自己现在不适合插手去调查真相,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去探明事实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见到孙女背影消失于门外那一刻起,一直保持沉默的慕老夫人眉头逐渐开始紧锁起来。 渔丫头的名字怎么会被列在那个意外发生的名单里呢? 更重要的是,她在演奏中使用的琴弦为何毫无征兆地断掉了? 哪怕是以她们家府内精心准备的名贵乐器而言,按理说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一连串的疑惑在脑海中盘旋,每深思一层,心中那份不安也就随之加深几分。 “刘嬷嬷……” 老夫人缓缓开口说道。 闻言,身旁那位忠心耿诚的老嬷嬷立刻领会到了主人言外之意,“老夫人请放心,奴婢这就派人前去彻底调查清楚。” 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显然是想要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好给家人一个交代。 另一边,阁楼之上设有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小厅。 刚步入其间,还未等乔羽书说什么话,慕渔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有线索了吗?你认为那本佛陀图册是北燕人特意绘制的,还是说其内容记载着有关北燕某座寺院的信息?” 此刻穿着一袭霜色锦袍、头戴精美玉冠的年轻公子望着面前这位神色略显焦急的女孩,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来。 就在刚才他还清楚地看见,无论是在比赛中遇到何种困境时,对方总是能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地面对一切挑战。可此时此刻,她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于比赛现场的焦灼之态,仿佛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无比关键,甚至远远超过了眼下脸上受了伤这件事的重要性。 “?” 乔羽书没有说话,这让慕渔感到有些困惑。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 “哎!” 就在慕渔觉得奇怪的时候,眼前的男子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丝凉意就拂过了她的脸颊。 这种清凉的感觉仿佛带着某种微妙的气息,让人无法忽略。 这香味,还有这凉爽感…… 慕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郭老先生的特制药膏。 上一次在灵草洞时,也是他亲手为她涂抹上的。 那一段回忆瞬间被勾了起来,伴随他的每一个轻柔的动作,在脑海中重现。 那个时候的感觉依旧清晰,就像是刚刚发生一样。 虽然慕渔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心中却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不停地爬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涟漪。 这样的感受就像是春风掠过水面,波纹一点点荡漾开去,令人心中生出一种奇妙而温暖的情绪。 少女的脸颊不由得红了,有些不满地看向乔羽书:“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见不得人受伤。” 乔羽书淡淡地说。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痕,可他偏偏不肯放手。 慕渔顿时无语了:“……” 这个人真是太会胡言乱语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郭老先生调制的药膏效果确实是极好的。 只是才刚敷上一点,脸部的那种疼痛就大大减轻了。 乔羽书迅速收起了那个小小的瓷瓶,接着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 紧接着,墨白和成安两人推门进来了。 只见墨白朝慕渔抱拳施礼,开口道:“渔姑娘,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发现西街一家经营纸扇生意的铺子里似乎有几个北燕人的行为相当可疑。我们的暗桩一直跟踪他们至京城南部边界的扬洪寺。” 扬洪寺距离皇城并不算远,但是那里常年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访客。 这几个外乡人选在百花节当天店铺关闭期间匆匆前往这么一个偏僻之处,明显有问题! 并且…… 第234章 有线索了 墨白看了慕渔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公子之前让我们监视袁尚书府。就在刚才,有消息传来,今天袁嘉成也出门了,正是往南郊方向去的。” “这么说来,事情对上了。” 慕渔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暂时落地。 佛像图册就是在袁嘉成的书房里找到的,而现在这么多人一起去扬洪寺,说明之前的推测果然没错。 袁嘉成、扬洪寺、北燕人…… 这几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只是,慕渔想不通,之前乔羽书在灵草洞找到的那个帐本,上面记载的那些名字不都是太子的手下么? 怎么又牵扯到了北燕人? 这个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这些问题现在无法解答。 慕渔摇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理清,坚定地说道:“既然有了线索,我们去看看吧!” 太多的问题想不清楚,她必须亲自去看才能知道袁嘉成到底在搞什么鬼,这样才能真正帮到大姐,解决眼前的危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等等。” 乔羽书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慕渔皱眉看着他,心中疑惑他为什么要拦住自己。 可是—— “把这个拿着。” 乔羽书没有给她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慕渔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把匕首几乎和之前他让知书带回来的那一把一模一样,刀身精致,手感极佳。 乔羽书温和地将匕首递到她的手里,语气轻柔地说:“想来,渔小姐出门的时候,应该没有带上防身的东西吧?” 一会儿到扬洪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心里都没底,这种时刻更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有个武器防身,他会感觉更安心些。 就这样一把简单的匕首,虽然不起眼,但关键时刻也许能救他一命。 一句简单的话,却蕴含着深深的情感和关怀。 这不仅是一把武器的赠予,更是彼此之间无言的信任和支持。 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在旁人眼中或许无关紧要,但在当事人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花。 这样的举动,就像是无声中的共鸣,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它传递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让人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因为有了防身工具而带来的安全感,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与鼓励。 “谢谢你……”声音轻柔但充满了感激之情,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握在手中似乎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和保护欲。 她接过他手中的匕首后,一行人没有再多作停留,立即出发,前往京城南边着名的扬洪寺参加接下来的重要仪式。 …… 慕渔离开了比赛现场之后,才艺大赛按照原计划继续进行。 每一位参赛者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能在众多观众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 最后,在激烈的书法比赛中,蒋太师的孙女——蒋莉以其行云流水般的笔法赢得了众评委的一致好评,最终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比赛结束之后,轩明书院的院长特意来到了慕老太太身边,满面笑容地对她不断地夸奖起刚离开的慕渔来,赞扬其出色的才艺以及谦逊有礼的态度。 不仅是轩明书院的院长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还有许多与慕府相熟识的官员夫人们也是纷纷围上来,对慕渔的表现赞不绝口,认为她给整个家族带来了光彩与荣耀。 这种称赞不仅仅是出于对慕渔个人能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通过她优异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平阳侯府的良好家风及其后代们的优秀品质,从而进一步提升了整个家庭在外的社会地位。 听着这些由衷赞美的话语,慕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也因此更加明显了几分。 然而,旁边冯氏与祝侯夫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相反,她们的脸色异常难看,显然对眼前的这一幕十分不满。 慕家的女儿毁了她们的孩子一生的大好前程,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轻易地让对方高高兴兴地回家! 越想越气愤,于是祝侯夫人立刻叫来了自己身边的贴身仆人,并神情阴沉、低声吩咐道:“趁着今天到场人数众多、人多嘴杂之际,你赶紧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懂了吗?” 听到主人这么严厉的命令,“婢女明白了,夫人您请放心,此事交给婢女去办,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晓是出于咱们府上。” 仆人恭敬而坚定地回答道,随即转身离去。 …… 回府的路上,忠实可靠的刘嬷嬷上了慕老太太的马车,她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老夫人,经过老奴仔细调查核实,今日渔姑娘出现在比赛名单上,以及后来发生琴弦断裂事件,其实都是大夫人暗中安排策划的结果。” “什么?这怎么可能?竟然是冯氏所为吗?” 慕老太太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她从未想到一向以端庄贤惠着称的长媳居然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甚至就连亲自负责查清真相的刘嬷嬷也对此感到震惊不已。 “是的啊……”说到这里时,刘嬷嬷也不禁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真的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伤人害己的行为……” 尽管过去的渔姑娘确实让人头疼不已,但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越来越优秀了。 没想到大夫人居然会指使她身边最为得力的王婆子来做这样的事。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人不敢相信一向谨慎的大夫人竟然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 “这件事,除了你还谁知道了?” 慕老太太眼神复杂,目光中夹杂着担忧与责备。 她的内心矛盾极了,一方面担心此事暴露会给家族带来无法预料的影响,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实在不应该。 母性再弱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无论母亲多么无情冷酷,终究还是舍不得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狠手。 毕竟血浓于水,亲情的纽带是无法轻易割断的。 第235章 徒劳无功 要是这事传出去了,外人不知要怎么非议呢! 到时候,不仅是夫家的声誉受损,就连整个家族的脸面也将荡然无存。 那些流言蜚语会像锋利的刀刃一般,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请老夫人宽心,老奴行事十分谨慎,绝没有让人看出一丝不对。” 王婆子低头应答,语气平稳而镇定。 她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自然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嗯,这样就好……”慕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但依旧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冯氏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分至极。 慕老太太点头认可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棘手的问题。 既然冯氏已经越过了底线,就不得不考虑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去制止她的过激行为了。 等回到府中后,必须叫衡儿来好好谈谈,让他管好自己那个太过偏心的妻子! 不能再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否则迟早会引发更大麻烦。 同一时间,在冯氏所在的马车里。 冯氏一直焦急地询问王婆子嘉和的情况怎么样了,家里的人是不是已经把嘉和送回去了,有没有找来城里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看。 对于嘉和的身体状况,冯氏表现出十二分的关注和紧张情绪。 王婆子一一回答了冯氏的问题,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令人信服一些,可冯氏仍旧显得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生怕女儿会受到一点点伤害或不适。 “夫人……”王婆子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她注意到冯氏满脑子只想着三姑娘嘉和的事,却丝毫没有关心脸上被划伤的渔姑娘小晴。 即使作为一个仆人来说,王婆子都觉得这种差别待遇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了想,王婆子还是决定说出藏在心底很久的疑惑:“夫人啊,渔姑娘到底哪里惹您不高兴了?为什么您和渔姑娘之间的关系好像冤家一样难以相处呢?”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里盘桓许久了,只是始终没找到合适时机提出来。 虽然说,渔姑娘的性格比起三姑娘嘉和而言要更加内向、孤僻许多,并不像嘉和那样擅长讨好他人。 但是每逢每日例行的晨昏问安仪式时,小晴从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之事。平时只要发现有何种稀罕物件时,渔姑娘总会安排人送到夫人的屋子里,希望能够博得几分欢心。 然而这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无功,因为在冯氏看来,这些举动更像是刻意表现或是别有用心。 似乎无论渔姑娘做什么,夫人都觉得不对劲。 即便是那些细微的举动,在夫人的眼中也充满了瑕疵和不对劲之处。 别提渔姑娘从小在乡下长大,生活环境和夫人完全不同,使得她和夫人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深厚。即便是一个一直被养在身边的女儿,在这样冷漠无情的态度之下,只怕也会感到难以忍受的心寒和失望吧? 而今天,夫人对三姑娘关怀备至,表现出满满的慈爱和疼惜,但却对渔姑娘冷若冰霜,甚至视而不见,完全不顾及渔姑娘的感受。 这种对比太过鲜明和残酷了。 直到最后,渔姑娘才无法忍受这份不公平待遇,稍微发了些脾气。 说实话,在旁观者看来,渔姑娘真的已经做得非常好,表现得很努力也很懂事。 她尽力适应着这全新的生活环境,并且试图讨得夫人的欢心,可无奈夫人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对她的一切行为举止挑刺儿找茬。 然而,冯氏…… “你不要再提那个丫头了!” 一听到慕渔这个名字,或者只是渔姑娘这样的称谓,冯氏就感觉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 每当想起这个孩子时,心里就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抗拒甚至是排斥的情绪。 实际上,王婆子所怀有的疑虑与困惑,在深夜独自一人时,冯氏自己也曾深思过多次,并对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反应感到不解。 根据道理而言,慕渔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理应充满母爱地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是,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 大约一年之前,当慕渔首次乘车来到府邸前,在众人注视下走下车来,冯氏便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站在眼前的这位少女仿佛一个完全面生的人。 虽然容貌相似但总让人感觉不到血脉相连之间应该有的亲近感。 起初回到家里那段时间,冯氏曾经努力想要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去关注和支持自己的小女儿的成长之路。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当慕渔做出一些超出预期的事情,或者是开始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个性特质后,原本就存在的那份陌生距离感逐渐加深,最终发展成为深深的隔阂。 时间久了,冯氏竟渐渐将慕渔视作闯入自己平静生活中的不速之客,仿佛对方随时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的情愫就如同…… 就像是觉得慕渔根本不是她的亲骨肉似的。 正是因为内心有着这般不可调和的想法存在,她才会决定把慕渔送走以图求个清净。 “怎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从冯氏口中得知此事详情的王婆子顿时惊呆了,同时心中也泛起阵阵波澜…… 原来对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而言,渔姑娘的地位甚至都不及普通的陌生人,更加没有作为家人该享有的温暖与尊重。 哎…… 叹气声中蕴含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王婆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心里暗暗希望渔姑娘永远也不要得知夫人的那些心思。 因为一旦让渔姑娘知道了真相,她将会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啊…… 哪怕母女关系再不好,但没有一个女儿愿意听到自己在母亲眼中根本就不像是亲生的女儿…… …… 由于不清楚接下来在扬洪寺里会发生些什么情况,因此车厢内大家都挺安静的。 唯有知书—— “沙沙……沙沙……” 她脖子上挂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出门时随手抓来的几块点心。 这些点心本来是她特意为了慕渔准备的,担心她途中会饿。 第236章 冤大头 没想到的是,从红枫河边一路悠闲晃悠到京城南郊这么远的距离之后,自己的肚子反而先叫了起来。 当听到知书肚子里传来的声响,慕渔笑着建议她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知书一贯的性格便是大咧咧,在吃东西这件事上更是毫不拘束! 于是—— 马车之中,知书毫无顾忌地在乔羽书、墨白、成安和慕渔面前开始大口地啃起了那几块随身携带的小点心。 偶尔觉得有点干的时候,她就会拿起身旁放置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水解渴。 那个样子,看起来真是无比吸引人! 坐在知书对面的成安,看着她这般享受的模样,接连吞了好几下唾沫。 “知书姑娘,你这吃的到底是什么呀?” 成安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哦,这个是如意饼啦!” 知书大方地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块递过去,“要不你们也尝尝?” 乔羽书和慕渔自然婉言谢绝了。 墨白同样淡淡地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然而轮到了成安—— 只见他喉咙处动了动,显然已经被眼前那金黄色表皮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如意饼深深吸引了。 “你想尝尝是不是?来,给你也拿一块吧!” 话音刚落,知书便迅速地将一块精致的小饼放在了成安的手掌中。 那小小的如意饼仿佛在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光芒,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虽然成安与知书之间并不算频繁交往,可他很清楚,就如同清圆斋里的郭老先生那样,对于美食,知书从来都表现得极其节俭,不愿轻易分享给别人。 因此,面对着这位平时不太亲近的小丫头居然愿意主动分食,一时间让成安心中涌起一股未曾预料到的欢喜。 “别以为这就结束了!要给钱哦!这么好吃的一块如意饼,可是要二两银子的哦,我们这儿可不赊账!” 一边说着,知书伸出了手来,活脱脱就像个精明的小商人,“成公子,请付钱吧。”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成安一时语塞,作为一名专注于执行各种艰难任务的武者,平日里他的个人花费全由手下打理妥当,从未遇到过这般要求付款的情况。 不过稍微冷静思考片刻后,成安意识到这是小丫头有意戏耍自己的把戏。 “就凭这一块小小如意饼怎么能值上二两白花花的银子呢?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此表示出强烈不满之情。 只见对方眼珠快速转动几下之后说道:“至于这个价值嘛,并不由您一人说了算呀。如果您真觉得贵了,不妨去找郭老先生咨询咨询,我相信他一定能给出公平合理的价格评价。” 所谓公平吗? 这怎么可能会实现呢? 所有人都知晓,在对待知书的态度上,郭老先生向来是格外宽容溺爱。 别说仅仅是标定为二两白银的价格,哪怕她随意说这块点心等同于千金之宝,相信郭老先生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嘻嘻嘻,那么既然已经讲清楚规矩了,请赶快给我两块钱吧。” 对于一个能够满足多次翠竹轩包子消费愿望的数目而言,对她而言其实不算特别重要。 真正原因是因为整个车厢之内异常沉闷安静,没有半点趣味可言。 考虑到对姑娘家及乔公子不能开玩笑。旁边坐着的沈公子又寡言少语,同样没有什么乐趣可寻。 因此剩下可以作为玩笑对象也就只剩下成安一个人而已。 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笑容,知书微微眯缝着眼睛,再次伸出那只期待已久等待收银的手直接摊到了对方面前。 成安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哪里应付得了知书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 这种情况下,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这个大男人连忙想把手推开,支支吾吾地说:“歪理!全都是歪理!”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和尴尬,显然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 他还没吃呢! 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提醒着他此刻的饥饿状态,这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能不能不要这块饼干了? 他心里想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 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他不想当个冤大头! 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对这种被利用的感觉的抵触情绪。 “这可不行!” 知书手往后缩了一下,语气坚决,“饼都被你碰过了,现在说不吃,总不能让我们姑娘来吃吧?”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在告诉对方,事情必须按照她的安排进行。 “你!成公子!” 面对这样的质问,成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成安连连后退,心里后悔不已! 他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对这个丫头有过好感。 他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太天真了。 对,就是这样! 他内心反复地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试图让自己从这场混乱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他怎么没想到,知书对小灰那只猫那么有感情。 毕竟,小灰天天都爱欺负他,这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种习惯的行为。 既然知书喜欢的是小灰,她自然也不会是个好惹的主儿。 他心中感叹,仿佛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真不愧是! 他暗暗赞叹着,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 猫和女人,真的很难搞定啊! 他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他看来,这两者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同样让人头疼。 “好了……” 随着马车速度渐缓,乔羽书一脸严肃,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的语气中带有不可违抗的威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丝压力。 墨白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前面不远就是扬洪寺了。为了低调行事,咱们最好从小路走过去。” 他的话语平稳而冷静,显示出了他作为领队的果决和沉稳。 “嗯,好。” 慕渔答应后,瞥了一眼知书,无奈地摇摇头,“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成公子,别放在心上。” 她的话既是安慰也是提醒,希望知书能够适可而止。 “姑娘!” 知书瘪了瘪嘴,显得有些不服气,但她还是搀扶着慕渔下了马车。 实际上,她只是想让大家不要太沉闷罢了…… 第237章 循环 她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已。 扬洪寺藏在南郊的山谷里,位置极其隐蔽。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还真不容易找到。 这个地方的选择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确保了安全与隐秘性。 墨白领着队伍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山,其他人都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山路上,保持着沉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条小路既狭窄又曲折,仅容一人通过。 由于路径过于狭窄,即便是空手行走也需要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错就会跌落旁边的山谷。 再加上前几天刚下过雨,路面湿滑泥泞,走起来更是加倍困难。 慕渔穿着长裙,每次迈出步伐都十分吃力,几次差点踩到裙子摔倒,令她不得不频繁地调整裙摆的位置,以确保能够顺利前行。 尽管知书一直跟在慕渔后面,尽力给予她帮助,但由于小路实在是过于狭窄,他只能不断地用话语安慰并鼓励着她继续前行,实际可以提供的帮助却相当有限。 每当慕渔遇到险要之处时,他也只能干着急而束手无策。 “手给我。” 当这个简洁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时,它仿佛为眼前的困境带来了一道曙光。 正当慕渔苦恼不已,急得汗流浃背时,那句突然出现的话语瞬间让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走在前面的乔羽书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向身后的慕渔,并且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面对对方如此直接的要求,慕渔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本能地抱着裙摆,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同时也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丝羞涩之意。 毕竟在这个时候主动去牵一个陌生人的手并不容易做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更显得别扭和尴尬。 乔羽书并没有因为她的迟疑而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很自然地开始解释道:“这里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生长着的藤蔓和灌木丛,想要寻找一根合适的树枝来作为支撑都非常困难。更何况前几日的连续降雨让这些枝条都被浸透了水分变得极其沉重,我想这样的状况下渔小姐是不会愿意用手去接触它们并借助前行的吧。” 他们一行人虽然目的地是遥远的扬洪寺,但按照计划必须先翻过眼前两座高耸的山峰之后才能进入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考虑到实际情况,慕渔行动不便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 如果耽误太久,袁嘉成方面的人可能早已经离开现场,那时候再赶过去只会徒劳无功。 这一点对于所有参与者来说都至关重要,因此快速解决问题成为了当前最为紧迫的任务。 “那……”听完他的分析后,慕渔抬头望着前方那些仿佛直插云霄般的高峰,随后又低垂视线观察脚下难以行走的烂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吧。” 虽然口中答应了下来,但真正面对乔羽书再次伸出的手时,她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右手交到了对方宽大温暖的掌心里。 那一刻,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不动了,除了心脏加速跳动发出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手既不冷也不热,握上去让人觉得非常安心。 就在这一刻,慕渔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狂跳不止。 而且莫名间,就连自己紧握着那只手的手掌也似乎跟着发热起来,让她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乔羽书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后对站在一旁的墨白说道:“现在我们出发吧。” 说完,他紧紧抓住小姑娘的手,带着她一步步朝扬洪寺走去。 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四周是茂密的树木,阳光从树叶间斑驳地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景象。 尽管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但前方似乎依旧没有尽头。 本就漫长的山路,在这一刻显得更加无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使得原本清晰可见的小径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头,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否迷失了方向,还是在无意识中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循环。 …… 不知道走了多久,慕渔只觉得手心都出汗了,她的脚底板也已经开始发麻,终于,走在最前面的墨白开口说到了目的地。 这句简短的话语对她来说像是大赦令一般,如同久旱逢甘露,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安慰和希望。 这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从这条看似无尽的道路上解脱出来。 她立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别动!” 乔羽书不仅没松手,反而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手指紧扣,仿佛要传递出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慕渔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责怪之意,心里不禁嘀咕:这是干什么? 然而没等她开口询问,男人已经拉着她迅速躲进了旁边的草丛。 草丛中湿润的土地散发着微微的土腥味,几株杂草轻轻拂过慕渔的脸庞,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不远处,几个穿着同样黑衣的人突然出现。 他们的脚步声虽轻,但在这静谧的山谷中依然显得异常明显。 墨白反应迅速,脚下一蹬,快得像一阵风,瞬间跳进了树丛里藏了起来。 动作之迅速和敏捷让慕渔有些瞠目结舌。 至于知书,她虽然看到了那些人,但她还完全没有掌握任何轻功技巧,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赶紧过来!” 成安看到知书站在原地不动,心里一急,伸出手一把就把她拉了过来。 然后,他按住知书的肩膀,带着她一起隐蔽起来。 两人蹲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屏息凝视着远方的身影,等待危险过去。 这样一来…… 总共五个人。 只有墨白独自躲在树丛中,他的身影完全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几乎看不出任何动静。 第238章 大秘密 慕渔和乔羽书一起藏在另一边,尽量让自己隐藏得不被发现。 她仔细观察这些人,他们穿的黑衣样式与晋国普通人的服装有很大的区别。 这些衣服看上去更紧身,更灵活,显然是为了适应战斗的需求。 而且,他们还用布把头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仅有眼睛部位,显然不是晋国人。 “难道是北燕人?” 慕渔小声问旁边的乔羽书。 声音低沉而谨慎,生怕被那些黑衣人听到。 乔羽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坚定。 他们的打扮确实和北燕人如出一辙,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北燕特有的气质与风格。 不过,他们并不像上次西市街纸扇铺那批人那样张扬。 那批人在街上大摇大摆地展示自己的来历,而眼前这些人的行为则更加低调隐秘。 这样隐蔽的山沟里竟然有这么多北燕人,这不禁让人感到惊讶和好奇。 他们究竟为何来到这里? 这里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 看来附近的扬洪寺里一定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或许这里不仅仅是一座普通的寺庙,更有可能是一个关键所在,藏着不为人知的重大事件或者计划。 …… “扬洪寺如此隐秘,怎么会有外人进来。” 一个黑衣人有些恼火地说。 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对当前的情况很不满,也透露出他们已经绕着这座山转了好几圈,但仍找不到问题的关键。 另一个黑衣人却反驳道:“也不能这么说。灵草洞也够偏僻的,但还是被人截到了账本。这次一定要小心,不能出错了。好啦,这里安全,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的语气相对平静一些,显然对于突发情况有一定的应对措施。 “好吧,走吧!” 第一个黑衣人略显无奈地回应道。 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就往西边走了过去,脚步轻快却又不失谨慎,似乎在寻找某个目标或线索。 确定那些黑衣人离开后,墨白等人这才敢慢慢出来。 周围的环境安静了许多,但他们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不敢有丝毫松懈。 墨白皱眉说:“公子,我在树上发现,越接近扬洪寺,巡逻的人越多。我们五个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怀疑!” 他的眉头紧锁,显示出他内心的忧虑。 这种情况显然增加了任务的难度和风险。 他建议,可以让他和成安先探查一下。 这样做不仅能够减少不必要的风险,也可以更好地保护大家的安全。 毕竟殿下身体虽好转了些,但仍需格外小心。 经过一番休养,殿下的状态确实有所恢复,但是毕竟还未完全复原,任何一点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尤其是渔小姐,绝对不能让她冒险。 她虽然勇敢坚定,但毕竟只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 这样的冒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然而—— “我必须亲自去。” 慕渔坚定地说。 她的语气非常坚决,眼神中也充满了决心。 只有自己亲自前去,才能够真正掌握到第一手的信息。 巡逻人数越多,越是表明扬洪寺藏着大秘密。 这不仅是数量的问题,更是显示出一种戒备和紧张的气氛,说明那里真的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真相。 何况还有袁嘉成牵涉其中,她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袁嘉成也参与了这件事,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查明真相,不能再拖下去了。 “渔小姐,不如你留在这里和知书一起?” 墨白还是劝说道。 虽然他知道说服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依旧希望能够让慕渔放弃这种冒险的想法。 “不用担心。” 慕渔摇头说。 她的话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有信心能够完成任务。 除了袁嘉成,其他北燕人不认识她。 一个普通的女子,对他们不会构成威胁。 因此,她认为只要小心一些,就能够顺利混进去而不被察觉。 如果遇到北燕人,她就说自己是偶然听说扬洪寺,特意来参观。 这样的话语不仅合理而且自然,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再说,即便遇见袁嘉成,她只要表现出一脸的惊讶与无辜,相信以她的演技,袁嘉成也不会猜到她的意图。 毕竟,对于扬洪寺和北燕人之间的秘密,从理论上来说,她是不可能知晓这一切的。 “可是渔小姐……” 墨白的声音中充满了忧虑,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但一想到这充满未知危险的扬洪寺,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不安。 渔小姐在殿下心目中的位置非常重要,假如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殿下会大发雷霆,甚至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出发吧。” 没想到,乔羽书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公子!” “公子!” 墨白和成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他们的心里满是对这位年轻主人决定的惊愕与不解。 “好了,你们俩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面对手下的质疑,乔羽书正色说道。 其实刚才那几名北燕人的行动,他早已注意到了。 虽然这几人似乎都有些身手,但是对于经历过无数风雨考验的他来说,并不构成威胁。 况且,旁边还有一直低调而实力深藏不露的郭老先生作为助力呢? 乔羽书的眼眸略显黯淡了几分,忽然间转头望向了一旁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小丫鬟知书。 “我会陪着你家姑娘一起去趟扬洪寺。这段时间内,你也别闲着,不妨提前想好等咱们返回清圆斋后该给姑娘做什么美味可口的食物才是正经事。” “啊?” 突如其来的建议让知书愣在了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乔公子此言何意。 难道说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不过,对方并未再多做解释,只留下一个温和却又意味深长的笑容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慕渔身上:“我们走吧。” “嗯!” 两人很快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踏上了前往扬洪寺的旅途。 …… 正如墨白早前所说的一样,随着一步步靠近扬洪寺所在的方向,可以明显察觉到沿途出现越来越多北燕籍人士的身影。 第239章 真相大白 这些人的出现无疑使得这段本就充满危机的路程更添几分紧迫感。 慕渔和乔羽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的视线,他们不得不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才终于来到了扬洪寺的大门外。 这段路途并不容易,需要时刻警惕周围的环境,以防暴露行踪。 扬洪寺此时显得格外破败,门前石阶上长满了青苔,给人一种荒废已久的错觉。 牌匾上的蛛网密布,似乎在诉说着这里长久未有人打扫的事实。 连守护着入口的那对石狮子也早已残缺不全,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仿佛是在向世人展示这座寺庙早已被人遗忘的一面。 然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可能藏匿着重要信息的地方,竟然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守卫出现在大门前。 面对这般反常的现象,慕渔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这里有些不太对劲啊。” 话虽如此,但她并未轻易下结论,而是迅速而又警觉地四下里打量起来,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遗憾的是,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出现任何人影或者任何异样的动静。 这种情况使得慕渔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从外面看,整个区域显然加强了巡视力度,这至少说明了一点:他们的目的地是正确的,或者说离目标已经非常接近。 但是,既然是这样重要且隐秘的地方,为何门口却没有设防? 这一切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向身边同伴询问道:“我们是否直接进入查探一番如何?” 毕竟比起站在外面猜测,亲自去里面寻找答案显然是更加实际的做法。 对于这一提议,乔羽书表示赞同。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依你的意见行事好了,”随后他指向了前方右边那一处塌陷下去的墙体,那里旁边就是一片浓密树林。 “走这边吧!借助这片树林作为掩护,可以更好地隐藏我们的行踪。” 看着女孩自信而果敢的表现,乔羽书眼中闪烁着赞赏之色,心里也不由暗暗佩服这位小女生的机智勇敢。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他低沉地说了一声“好。” 紧接着伸出手臂揽住了少女纤细柔软的腰部,轻盈一跃之间便带着她轻松越过了面前的障碍物。 正当两人以为可以顺利深入之际,突然间几道人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原来是从不远处的大雄宝殿里缓缓走出来的几个人。 伴随着这几人的现身,寺院内原本藏身于不同位置阴影里的众多黑衣刺客们也开始快速聚拢过来准备行动。 至此此刻,真相大白: 并不是因为北燕军队忽视了此处的防卫工作,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们是采取了更加隐秘的方式将力量集中部署于建筑内部。 假如真的存在不知情之人贸然闯入试图寻找些什么,恐怕便会立刻遭遇这些潜伏者的围攻,想要安全脱身将会难如登天。 意识到这一切布局背后的用意之后,乔羽书不禁侧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若非有她的谨慎判断与果断建议,说不定自己二人早就落入了敌人设下的陷阱当中,如今看来这小姑娘确实是再次拯救了他。 慕渔并没有注意到乔羽书的变化,只专注地看着寺院里的情形。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画面中! “是袁嘉成!” 从大雄宝殿出来的那几个人中,正中间站着的赫然就是她的姐夫袁嘉成! 一看到袁嘉成的身影,慕渔的手立刻握得紧紧的。 她的心情瞬间变得异常复杂,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这个姐夫平时真是太能隐藏自己了,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真正面目! 谁能想到,一向专心于朝政,只对武安帝忠心耿耿,从来不插手皇子间事情的袁尚书次子袁嘉成,居然暗中与北燕人勾结在一起! 这种颠覆常理的事实,让慕渔感到震惊和愤怒。 “袁公子,这是我们半个月前要的筋蚀散。” 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 筋蚀散? 这个名字对于慕渔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回到清圆斋之后,她立刻向郭老先生打听了一下,心想郭老先生应该会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郭老先生学识渊博,或许能解答她的困惑。 袁嘉成小心翼翼地把筋蚀散收好,还特意回头深深看了大雄宝殿一眼,脸上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说:“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告诉你们主人,虽然上次出了点儿小问题,不过请他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不会受影响!但是……”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毕竟那天夺走佛祖图册的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可能的话,还请你把那人带到其他地方去看着。” 袁嘉成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虽然,佛祖图册里的信息,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但是这件事太过重要,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哈哈哈!”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袁嘉成的肩膀,语气十分轻松地说:“袁公子别担心,无论谁来此救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我敢打赌,在晋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 “……” 黑衣人的这句话,让袁嘉成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他们毕竟是合作关系,自己无法直接指挥对方,必须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和平等。 上一个企图教导北燕人该如何做事的人…… 早就神秘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既然将军这么说,在下也就放心了。不过,假如这几天有太子的手下来这儿……” 袁嘉成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担忧。 将军? 慕渔和乔羽书敏锐地捕捉到了对话中的关键词。 这个领头的人竟然是北燕国的一个将军吗?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了疑问。 他们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尽管目前得到的信息还不完整,却能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牵涉范围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第240章 从天而降 那边的将军又是一脸自信的笑容,仿佛掌控一切般,“袁公子尽可放心,几天前想闯进来的那些家伙已经死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仿佛解决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说完,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土丘。 “昨晚被解决掉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那位太子殿下的手下。” 顺着指的方向看去,袁嘉成见到有几截未被完全掩埋的手脚露在外面,模样相当吓人。 那些裸露在外的手脚呈现出青紫色,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看上去令人作呕。 “……” 身为文人的袁嘉成,乍见此景不由得心里发毛。 他原本就脸色惨白,现在更是毫无血色。 他赶紧抱拳打算离开扬洪寺,却被那将领叫住,“袁公子,忘了这月的手书了吗?” 脸色煞白的袁嘉成只好停下脚步。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手心冒汗。 很快,另一名黑衣人急急忙忙从大雄宝殿跑出来。 那人步伐仓促,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通报。 他把一封信递到袁嘉成手中,并从怀里拿出一把锁链,将大雄宝殿的大门紧紧锁上。 “感谢将军提醒。” 袁嘉成接过信件,匆匆行了一礼,然后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哈哈哈哈!” 望着袁嘉成狼狈逃窜的身影,那名将军笑得不可开交。 笑声中充满了嘲笑和轻蔑。 “这群晋国人自视甚高,实际上不堪一击。行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该走了。” 领头将领临走前,特意叮嘱手下的士兵:“接下来几天里,除了送饭时间,其余时候都不要随意露面。” 士兵们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尽管他们布下了周密的安全措施,确保不会有人发现那个人。 但这毕竟是在晋国的领土上,行事必须谨慎小心,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好的!将军请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了!” 士兵们铿锵有力地回答道,眼中满是对将军的信任和敬佩。 将军平日里严厉而又不失关心的话语早已在军中建立了威望。 “行了,我们走吧。” 将军语气坚定,没有再多言一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虽然他心中还有一丝担忧,但此刻只能信任自己的部下。 将领再次打量四周环境。 今天的扬洪寺看起来与往常并无多大区别,仍旧是古木参天、绿树成荫,寺庙前的小路也一如往昔般宁静。 然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他感到有些异样,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清楚。 等这些人都离开了,再等待了一段时间,确认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 寂静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了两声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唰……” 紧接着,两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抓紧机会,进去瞧瞧。” 这说话之人正是乔羽书,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力量。 那些人虽说已经离去,可谁能保证他们会突然折返回来呢? 所以行动必须迅速且悄无声息。 慕渔也有同样的顾虑。 她对“蚀筋散”以及“将军”有所了解,但对于其他细节一无所知。 不过通过刚才偷听到的内容推测,这座大雄宝殿内定然藏匿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犯人。 慕渔提起裙子,步伐轻盈但又迅速地跑到了被粗壮铁链封闭的大雄宝殿门前,并仔细观察起门上的铁锁结构。 “只是一个普通的铁锁而已,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很难解开。” 慕渔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边从头上拔下一枚精美的发簪。 这招是知书之前教给她的,当面对结构简单的锁具时,或许能幸运地打开它!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声响,慕渔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打开了! “快点,趁现在,赶紧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她急切地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迫不及待之情。 正打算直接开门进去时,却被乔羽书拦住了。 他轻轻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了前方,阻止了慕渔的行动。 “你跟在我后面进。” 乔羽书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果大雄宝殿内真有特别重要的人质的话,那么北燕军肯定设置了各种手段不让外来者轻易进入。 这些手段可能包括机关、暗器、甚至是隐藏的敌人,因此需要格外小心。 门口用如此容易开锁的铁锁固定,很可能意味着屋子里藏有更加险恶复杂的陷阱。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于是,乔羽书向前跨了一步,将身子挡在了慕渔前面。 他高大的身躯仿佛是一堵坚实的墙壁,想要独自承担所有可能降临的危险。 看到他自然得就像平时一样的姿态,让慕渔不由得愣住了。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既有感动,也有敬佩。 不过乔羽书仅是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现在是什么时刻啊?还在这发呆呢?匕首拿好了,准备进去啦。”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松,仿佛并不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心上。 “好!” 慕渔迅速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点头回应。 她立刻抽出了那柄寒光闪闪、无比锋利的短刀握紧手中。 万一真的遇到什么状况,她也能够自保,不至于成为累赘! “出发吧!” 见到女孩儿这认真样,乔羽书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他知道,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慕渔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和果敢,这是非常难得的品质。 很快他就收回思绪,专注地盯住前方,“吱呀”一声推开面前沉重的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咳、咳!” 随着门被打开,老旧的木门散发出大量灰尘弥漫开来。 慕渔急忙用衣袖挡住口鼻,在稍许停留后才看清整个破败的大殿内景。 殿中间供奉着三尊金身佛像,都已经残缺剥落,露出下方泥土质地。身上所披衣物颜色褪去,满是蛛网痕迹。 第241章 寻秘之路 曾经庄严肃穆的佛像如今只剩下衰败的景象,令人心生悲凉。 即使雕像损毁严重,地面却清扫得非常干净。 这似乎暗示着这座大殿尽管荒废,但仍然有人在维持着某种秩序或存在。 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连空气都被精心打扫过,让人感觉这个地方从未有人涉足。 这样便无法通过尘埃或脚印推测“那人”究竟位于何处了。 显然,这里被刻意清理过,不留一点可供追踪的痕迹。 “先别太着急。” 乔羽书依然保持着他那惯有的冷静态度,仿佛无论面临什么局面,都能从容不迫。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活人出入的地方就会留下痕迹。 北燕人为让外人找不到任何线索,特地把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可再如何彻底的清理也难以消除所有蛛丝马迹,这座大殿里,终究还是会留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咱们分开找找,算了,还是一起行动吧。” 起初,乔羽书本打算提议各自负责一处区域以提高效率,毕竟人多眼杂,容易发现更多线索。 然而考虑到突发状况的可能性,万一有什么危险,他无法立刻赶到她的身边进行保护,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过来这边瞧瞧。” 他边说,一边轻轻拉住了慕渔的手腕,为了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加自然,又急忙补充道,“渔小姐的确挺聪明的,但碰到有关袁嘉成的事就显得不那么冷静了。” 他这么说,实际上是在防着万一她找到了什么,可能会因为激动而破坏了现场留下的关键证据。 慕渔:“……” 心中忍不住想,如果此时能给这家伙来一拳,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怎么说话总是这么令人反感呢? 即使两人在如此玩笑的语气下交流,也不难发现乔羽书眼中流露出的一抹狡黠神色。 即便嘴上说着关心对方的话,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慕渔的手腕,拉着她在偌大的殿堂中每一个角落仔细寻找可能遗漏下来的痕迹。 宏伟壮观的大雄宝殿初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之处,给人留下了庄严与和谐的印象。 但没过多久,细心如斯的乔羽书正注意到了中央位置上的三尊佛像与其记忆里的描述有所不同。 通常情况下,在这样的设置下,这三尊雕像代表了释迦牟尼佛的不同形象。 正中央摆放的为毗卢遮那佛,左边则是卢舍那佛,而大家最熟悉的那个。 释迦牟尼佛,应该位于右侧位置。 但是,此刻处于中心点的毗卢遮那佛其手势似乎比平常见到的样子要更独特一些。 随着乔羽书的眼神缓缓移动,慕渔也很快意识到此处存在的违和感。 “哎!这个手势跟我之前看到一本书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的语气充满惊喜,仿佛发现了重要的突破口。 尽管两者之间细微差别不大,但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回忆起了相关的信息。 那一瞬间的灵光一闪,就像是彼此心灵之间的共鸣,在他们的脑海中回荡。 “估计秘密就隐藏在这座佛像之中,过去仔细看看!” 乔羽书理直气壮地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解谜的决心,而这份坚定同样传递给了慕渔。 他们一同踏上了寻秘之路。 乔羽书理直气壮地带着慕渔走过了大殿中的每一寸地方,步伐轻盈却又不失谨慎。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尘封的气息,每一步都让人感到既期待又有些许不安。 两人围着佛像检查了半天,细致入微地探索每一处细节,终于在其背部发现了一个小巧而不起眼的旋钮。 它静静地镶嵌在那里,似乎等待已久只为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随着慕渔轻轻旋转这个神秘小按钮,大殿内部随即响起一阵类似机器运转的声音,这种机械式的噪音与之前他们在袁家所经历过的情景非常相似,熟悉而又令人振奋。 很快,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通往地下室的秘密门,仿佛整个世界的秘密都将随之展开。 门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也勾起了二人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慕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这扇通往黑暗深处的大门,一条通往未知深处的黑暗隧道立刻显露出来,冷风从洞口吹出,携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得空气更加凝重起来。 “要是觉得害怕,可以留在这儿等我。” 乔羽书转过头看向了慕渔,语气温和却略带关切。 他的心中满是对她的担心,毕竟眼前这条路充满未知。 “我不害怕!” 听到这样的话语,慕渔立即昂首挺胸,以一种极其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那目光里透着不屈的勇气和力量。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为姐姐做点什么,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看到小姑娘这般勇敢的样子,乔羽书的眼里不禁散发出赞许的光芒。 内心深处,他十分欣赏这样坚韧的精神状态。 无论遇到多大的挑战,始终能够给人带来惊喜与鼓舞。 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前路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吧。 为了避免让女孩过于担忧,同时也为了让这段旅程少一些压抑氛围,乔羽书嘴角微扬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哦,到时候真要吓哭的话,别怪我不照顾你啊。” 语气虽轻松幽默,实则藏着关心之意。 “哼!用不着你管!说不定到时候是谁需要谁的帮助呢!” 面对这样的玩笑话,慕渔不甘示弱地给出了反击,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迈进了暗道入口,准备迎接新的冒险。 然而,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为了更好地保护好这位勇敢的女孩,最终还是由乔羽书抢在她前面先行下到了阶梯之上。 每走下一步都极为小心谨慎,力求将潜在风险降至最低。 男人希望这样做能让慕渔减少一些恐惧感,同时也确保由自己先承担起可能存在的风险。 ...... 他走前头带路,原本计划使用火折子来照亮前行的道路, 但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任何一点点的光源都等于是在向敌人暴露他们的位置。 “抓紧我的手,走路要小心点。”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虽然低沉却异常坚定。 第242章 并肩同行 没有灯光指引,他们两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探索,四周安静得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漆黑一片。 紧紧握着的手成为了他们在无边黑暗中的唯一依靠和信任之源。 握得很紧,仿佛能透过彼此的手感受到对方稳定的心跳声。 就这样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尽管前方的道路看不清,也充满危险, 但似乎并没有原先想象得那么令人害怕了,毕竟身边还有个人一起并肩同行。 曲折蜿蜒的地下通道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走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后,乔羽书发现这条狭窄通道两边逐渐变得更加拥挤不堪。 甚至于他已经很难轻松地拉着慕渔向前行走以给予她必要的安全感,他自己想要稍微活动一下手臂都非常困难。 终于,在空间几乎缩小到极致之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看起来非常老旧却结实无比的木质大门。 显然这就是继续前进的关键所在了。 隔着这道门,他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声音。 那些声响并不清晰,令他无法立刻辨识出究竟来自何方或代表什么意思, 然而直觉却告诉他,门后面隐藏的事物绝对不会是什么平凡简单的状况。 “我先进去看看,你就留在这里等待吧。” 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决。 然而慕渔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真的要去面对些什么的话,那么就让我们共同进退吧。” 她回答得也同样斩钉截铁。 都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了,她是绝对不肯放弃现在就停止下来的。 再加上想起之前那位北燕将领曾经说过为了保护“那个人”已经部署下了极其严密周全的安全措施。 于是慕渔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看他, 即使在这完全看不见周围景物的环境中,她知道自己也无法看清此刻乔羽书脸上的表情,但她想起了山上的那一幕,墨白曾试图让她留下,但他非常清楚她一心只想查明袁嘉成的所有秘密。 他的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奈,却仍然选择了支持她的决定。 他是晋国秦王殿下,武安帝的兄弟,身份显赫,却还是带着她来到了扬洪寺。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神秘而又遥远,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此,即使在过去的一世里他曾经欺骗过她、隐瞒了许多事情,在这一刻,她也无法让自己袖手旁观。 她明白自己对他的复杂情感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更多的是那份责任感驱使着她要与他并肩作战。 她不能让他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和可能的敌人。 慕渔盯着那扇关闭的木门,不知为何,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在吸引着她,好像有一种力量在召唤她去揭开谜底。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按在了粗糙而冰凉的门上。 尽管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但心底却并没有感到真正的威胁。 相反,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觉得可以信任这片刻的宁静。 “走吧,一起进去。” 慕渔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她的眼神如同磐石一般沉稳,没有丝毫犹豫和动摇。 看着女孩这般坚决的样子,乔羽书抿了抿嘴,尽管还想继续劝说她留在安全的地方,但他终究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 此前他已经明确告诉过慕庭文, 他绝对不会轻易为她做出任何决定。 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他所能做的只是保护和陪伴。 “好。”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的手掌紧紧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则紧握腰间的长剑。 这把陪伴他多年的利剑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瞬间高度绷紧,肌肉紧绷,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拉到了极限。 “嘎吱……” 伴随着一阵悠长的吱呀声,木门缓缓打开了。 尘封已久的空间中飘出一丝久违的气息,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两股湿润而冷冽的空气突然从狭窄的缝隙中冲出,立刻让他们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寒气逼人,犹如鬼域中的阴风。 乔羽书将剑握得更紧了一些,迈出第一步试探这片无尽的黑暗。 一步! 每一步都如同踏入另一个世界般艰难。 漆黑的空间像鬼域一般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再往前行了五六步后。 又一阵冷风自黑暗深处刮来,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强劲有力,砰的一声,如同雷鸣般地将二人身后的木门紧紧关上! 就像是某种神秘的信号! 在木门突然关闭的那一刻! 刚才还异常寂静、令人毛骨悚然的四周,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充满了各种奇怪的声音。 “沙沙”、“吱吱”的响动此起彼伏,回荡在这漆黑一片的空间中。 这些声音诡异至极,像是有无数幽灵在四处飘荡,或是夜间的魑魅魍魉在低语。 它们随着一股股寒气袭来,仿佛有什么凶恶的事物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二人的位置飞扑而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乔羽书甚至都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在他还未彻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身体已经本能地连连后退数步,并伸出手准备保护身旁的慕渔不受伤害。 “当心!” 男人的声音显得急促且充满担忧,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提醒道。 “快!把匕首拿出来!” 这个警告之声刚出口的一刹那间,立即就泄露了他们此刻藏身之处的位置信息! 随即而来的是密集如蚁群般存在的怪物们所发出刺耳且尖利无比的“呲呲”声,犹如一群饿极了的蝗虫正朝着同一个目标猛扑过来,似乎想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正当乔羽书的声音刚刚落下之际,只见一道模糊不清的巨大阴影正从他头顶上快速降临,似乎就要朝他身上砸落。 在眼前深邃无光、伸手不见五指般的漆黑环境下,除了用耳朵辨别之外别无他法。 于是乎,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情形之下,他迅速抽出了随身佩戴着的宝剑,同时手腕用力一挥! “唰唰”两声响之后,伴随着一阵什么东西被锋利刀刃所切割开来的清脆声响传入双耳之间。 第243章 欠她一条命 这表明他的出剑速度不仅非常之快而且相当有力,具备很强的威慑效果与破坏力。 然而即便如此,在如此猛烈又连绵不绝攻势面前单凭一人之力仍旧显得有些力有未逮! 虽然说通过几番激斗已经消灭了好几个前来攻击的怪物,但仍有很多其他未知生物接连不断地涌向二人发起猛烈攻势! “真是烦人!” 由于手中只握有一把武器的缘故加上自己还得照顾另外一个人的安全问题,乔羽书发现自己现在面临的局面异常棘手。 即使动作再敏捷灵活,在应对这般汹涌澎湃敌人之时也不可能坚持太久时间去持续抵抗住这样的袭击。 更加令其苦恼的事情在于还需要时刻留意背后慕渔的安全情况而无法全力以赴迎战当前危机。 看到前方男子身影摇晃越来越吃力时,感受到对方气息越发不稳定变化后,慕渔不禁心绪波动不安,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希望能够为其减轻些许压力。 但由于始终被挡在外围基本上所有正面冲击均是由他一个人硬接下所以她始终找寻不到任何合适时机插手助战的机会。 “乔公子!” 察觉到同伴状况愈发危急的同时也出于自身安危考虑,原本想要尝试站起身来到男子旁边并肩作战共同御敌的想法油然而生。 “别乱动!” 男人的声音虽然压低,但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捣乱!待在我后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仿佛在尽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烦躁和不安。 听此言,慕渔的心中涌起了一阵不满。 之前不是说好了,他不管她的么? 可是现在,他又突然变得如此霸道,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又要插手她的行动。 一阵细微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靠近。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打破寂静,让慕渔心中一紧。 周遭的威胁变得更加猛烈,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多想什么了。 慕渔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而且势单力薄。 在这种情况下,一味防御是没有希望取胜的! 必须先弄清楚,这些不断向他们发动攻击的究竟是些什么! 慕渔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坚定的决心。 想到这里,她猛地收起匕首,快速地将其藏在靴子里,然后迅速地绕到男子胸前,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观察。 “你在干什么?” 男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显然他被她的举动分了心。 她的这一举动让周围的“怪兽”察觉到了男子手中的剑变慢了速度,立刻从右侧迅猛攻来! “怪兽”的动作极其迅速,连带四周空气都仿佛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变得紧张起来。 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即便乔羽书已经恢复过来,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该死!!” 他在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本能地转身,用身体护住了怀中的慕渔,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怪物”的冲击。 前世,自己的灵魂未曾散去,一直飘荡在秦王府里。 看着她一个人努力支撑着整个王府,他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后来,因为她,她被那个无情的大哥随便找了个理由给害死了。 每每想起这段往事,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她一条命! 重生之后,乔羽书便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现在…… 他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无奈。 终究还是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 可时间不多了。 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回想过去的种种。 虽然看不到这小姑娘现在的情况,但他猜想,她应该挺害怕的吧? 不过没关系…… 乔羽书凑到她的耳边,快速地交代:“门在你左边,待会儿什么都别管,直接往扬洪寺外面跑。按照原来的路返回去找墨白和成安。要是路上有危险,就点燃这支烟火。他们看到烟火就会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乔羽书就把一支小烟花塞到了她的手心。 感受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听着他这像在安排后事一样的话,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决绝与无奈,仿佛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慕渔心中不免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你给我闭嘴!” 她突然怒喝出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愤怒。 还没轮到他死呢! 难道他以为自己真的牺牲了,她就能顺利逃出去么? 一向受他庇护的小姑娘,在这一刻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吼声,打破了周围沉闷的气氛。 还不等乔羽书反应过来,暴躁的小姑娘就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声,慕渔张开双手,一束刺眼且炽热的火焰如同从黑暗中喷薄而出般,在阴冷潮湿、充满死亡气息的通道中绽放! 这突如其来而又耀眼至极的光芒,吓得那些正在冲过来的各种形态恐怖的“怪物”纷纷往后退去,甚至有些还被直接烧伤了! 但,正是这样的一瞬光亮,让原本陷入黑暗中的慕渔终于得以看清了周围环境的真实情况。 狭窄得几乎可以让人产生压迫感的地下通道内,竟到处爬满了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毒蛇、蜈蚣、蜘蛛、蟾蜍以及蝎子! 数量之多令人乍舌,粗略估计至少有几百乃至上千条这些携带着致命毒液的小生物们!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与各种毒虫混合产生的异香,让人闻之心惊肉跳。 看到眼前这般景象,即便是在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之后,慕渔仍旧感到一阵强烈的心理不适感涌上心头。 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同时还带着轻微湿润感。 出于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 “别往下看!” 身后传来了那个总是试图保护她的人及时而焦虑的警告。 但慕渔的目光已经无法收回,她看到了自己脚下堆满了各种各样被乔羽书斩断后的毒物尸体! 第244章 毒蛇 有断成两截却仍保持着最后一丝生命力挣扎的蟾蜍。也有尾巴已被砍掉但却还在不断扭动吐信子的毒蛇…… 此外还有许多其他未知品种的毒虫所留下的黏液和血液。 整个场面简直就如同人间地狱一般骇人听闻,让人不寒而栗。 至此,慕渔也终于明白为何那位北燕将军会说把这样一个罪不可赦之人关在这里最为安全。 先不说面对这么多毒物同时发起攻击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哪怕只是亲眼见到如此令人作呕的画面,相信大多数稍显胆小些的人恐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慕渔,不准怕!!” 感觉到前面女孩身体里蔓延的恐惧,乔羽书立刻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他们总算看清了当前的情况。 但要是他们一害怕,就真的没希望赢了! 面前的毒物虽然很毒,也有着动物的基本反应。 只有比它们更狠、更大胆,才有可能把这些玩意儿赶走! “想想你姐,再想想袁嘉成!” 男人的话立刻让慕渔清醒过来。 没错! 如果现在她退缩了,就不会知道袁嘉成和北燕人的秘密,也无法保护大姐了! 这么想着,慕渔深吸了好几口气,双手微微发抖,将手中的火折子举得更高了! 这些毒物平时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突然看到火光会本能地躲避。 慕渔举着火把向前走,那些毒物就纷纷往后退。 很快,这些毒物适应了突如其来的火光,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地上、墙壁上、怪石上,蜿蜒蠕动的毒蛇,又一次试图发起攻击! 感觉到危险逼近,乔羽书低声提醒:“快离开这里!” 慕渔明白要尽快逃走,可是—— 他们在隧道里走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似乎察觉到两人心中的担忧,周围的毒物变得更活跃了! 挂在石壁上的几条蜈蚣再次跃下,朝着乔羽书和慕渔冲来! 乔羽书拔剑劈砍。 但依旧挡不住那些不停进攻的毒物。 “该死!” 他低声咒骂。 慕渔手中的火折子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了,几乎无法照亮前方的道路。 这时,四周潜伏的毒物们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虚弱,变得更加猖狂起来。 这些声音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在指挥士兵一般,号召着所有的毒物开始搜寻进攻的机会,以便于能够同时对他们发起致命的攻击! 整个局势变得越来越紧张,而他们已经没有办法马上沿着原路逃回去了。 乔羽书的手指紧握住了剑柄,全身紧绷,做好了迎战下一轮攻势的所有准备!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找到了!” 这声呼喊虽然微弱,却如同一束光明刺破黑暗。 就在火焰几乎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慕渔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一块覆盖着盘旋着无数条色彩斑斓毒蛇的巨大石头上,在它的侧面发现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装置:机关旋钮! 发现了这样一个设计精巧的旋钮机关之后,说明通往外面世界的出路肯定就近在咫尺了! 但是问题就在于—— 这块巨大的岩石表面密布满了盘绕在一起、随时可能出击的剧毒蝮蛇。 这些蛇不断地吐出蛇信,身体弯曲成弓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恶狠狠地注视着二人。 即使是最细微的动作也会立刻引起蛇群反应,导致它们凶猛地向人发动攻击! 可是眼下情况特殊,由于需要集中精神抵御来自各方向上的威胁,乔羽书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操作那个可能是他们唯一逃生机会的旋钮。 如果他一旦分神去做其他事情,那么很显然就会让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型生物有机可乘! 所以,在这危急关头。 慕渔缓缓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被无数条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围绕着的地方。 她的心底已经暗暗做出了决定。 尽管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但她知道此时此刻除了自己勇敢地迈出这一步之外别无选择! 年轻女子紧闭双唇,牙齿咬合发出细微响声。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却仍然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位于险境中的按钮伸了过去…… 可是正当她即将碰到那个至关重要的开关时。 “你在干什么?!” 听见身旁传来的异响,反应敏捷的乔羽书忍不住厉声喝问道,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给他足够的机会阻止这一切。 更糟糕的是,他的声音就像是战斗号角再次唤醒了一切沉睡中邪恶力量一样激怒了原本还在观望等待最佳攻击机会的各类毒素携带者! 伴随着“刹!”的一声响动,之前静止不动守卫着重要物件的长蛇突然间全部暴起,犹如数把淬炼完毕蓄势待发的锋刃瞬间脱离弦槽飞射而出! 毒牙泛着幽幽寒光闪烁,毒液四处喷溅,好似一条条灵活矫健的绿色藤蔓下一刻就有可能缠住慕渔暴露在外的手臂! “快走开!!啊啊!!快离开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本就十分紧张的女孩彻底崩溃,尖叫声充满了绝望和惊恐。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么做毫无意义。 这些冷血爬行类动物并不具备理解人类语言能力,自然也不会因此受到触动从而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 然而就在这一连串不可预知而又危机四伏的事情接踵而至之时。 就在慕渔觉得自己这次肯定逃不掉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从远处飞来的毒蛇,不知怎么的,突然改变了方向,并没有碰到她的手臂。 这些原本直冲向她的毒蛇,在最后一刻似乎受到了某种不可见力量的影响,它们纷纷转向,避开了她的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惊讶不已。 并且,周围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对她和乔羽书发起攻击的其他毒物,也都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这……” 慕渔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的心跳急速,疑惑重重。 这些毒物之前明明是凶猛无比,为何会突然停止进攻? 难道这里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力量在影响它们吗?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甬道里除了她和乔羽书之外,没有别人出现。 这个狭窄而阴暗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干预这种变化。 这到底是咋回事? 第245章 探索之路 “……” 乔羽书也不清楚。 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同样的困惑。 但既然毒物们后退了,那他们就应该赶紧按动开关,趁机离开这里。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当他伸手去按巨石上的开关时,刚才那些后退的毒蛇又聚到了一起,重新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它们的动作快速而有序,仿佛受到某个无形的命令一样,再次形成威胁。 “别过来,都给我走开!!” 看到它们的举动,慕渔立刻从靴子里拿出了匕首,挥舞着驱赶那些毒蛇。 她用力甩动匕首,锐利的刀锋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 这一动作似乎产生了奇效。 果然,和之前一样! 她一说话,那些毒蛇就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再次向后退开了一段距离,还给那个开关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不仅毒蛇如此,连旁边的蜈蚣、蟾蜍、蜘蛛和蝎子等也全都退后。 这些毒物竟然在她的命令下整齐地撤退,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安全圈。 不过,虽然它们退开了,却并没有真正离去。 它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慕渔身上,无论她做什么动作、每走一步,它们都会有所反应! 仿佛她在指挥一场特殊的演出。 “你!” 乔羽书突然想到了什么。 男人眉头紧锁,神色非常凝重,“你会虫语?” “虫语?” 慕渔从小到大从未听说过“虫语”这个词,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会虫语”。 她看着乔羽书,一脸茫然。 虫语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乔羽书解释道:“虫语是北燕国的说法。” 北燕国位于西南瘴气弥漫之地,那里的环境异常恶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瘴气,地面湿滑且充满了陷阱。 大量的毒虫、动物在这里出没,这些生物攻击力极强,一旦被它们咬到,便会立刻致命。 但是想要驯服这些生物却是极为困难的,即便是最强壮的勇士,也常常会在与这些生物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但在北燕国里,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他们似乎是上天特别挑选的存在,天生能够与那些在一般人眼中凶狠无比的毒物、蛊物交流。 这些特异之人在北燕被视为珍贵之才,因为他们不仅不会被这些毒性十足的生物所伤,甚至能够指挥它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让这些野蛮之物成为最忠诚的朋友。 这种人才极其稀缺,每当发现这样的人存在时,北燕国王室总会想方设法邀请其入宫,给予崇高的职位如国师或神女,并赐予无尽的荣耀和权力。 刚才,在我面前出现的情景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好。 那些毒物两次都是在你开口之后停止了进攻,由此判断,或许你也掌握了这难得一见的能力吧? 可是,这个结论实在难以置信! 她一直在偏远宁静的小山村过着平淡的生活,几乎没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直到一年前因缘际会之下搬至繁华喧嚣的京都生活。 如果要说起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的话…… 会不会是她的身世藏着某种未公开的秘密呢? “这……这不可能!” 面对如此荒谬的猜测,慕渔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摇头反驳,无论是这一辈子的经历还是假设中存在的前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生长的祖国晋国一步。 而对于神秘莫测的南方邻国北燕,除了零星听闻的一些故事之外,并没有其他更深入了解的途径。 “不管怎么说,”她再次强调道,“关于所谓能与毒虫对话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懂的!” 沉默片刻,乔羽书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对方的话语是否属实。 看着她这般诚恳的表情,大概率不是在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对于自己所说的内容毫不知情。 算了…… 当下最重要之事并非追根究底探查此事背后的真相。 只见乔羽书正色敛容,缓缓向前走去并伸出手指轻触某处机关按钮,“咔哒、咔哒”,随着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静止不动的一扇暗门应声而开,紧接着一个隐蔽通道映入眼帘,通往未知深处。 “既然现在这里出现了新的通路,不如我们先进去看看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好了。” “没问题,”听到提议后,慕渔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便踏上了探索之路。 穿过幽暗狭长的地道,终于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内。 这是一个布置得非常考究的房间,装饰风格透露出浓厚的传统宫廷韵味,墙壁四角挂着精致的灯笼散发出柔和光线,整个室内因此而显得格外温馨雅致。 四处摆设均采用了皇族惯用的设计模式以及标志性的图腾纹饰,让人一眼便认出这是晋国皇家御用地点无疑。 继续向房间内部前进,不远处可以看到一张挂满流苏薄纱床幔的大床,该床垫采用了紫檀木打造而成,坚固而又不失美感。 借着灯火照耀,慕渔隐约辨认出床上似是有个人躺着的模样,但具体细节由于隔着遮掩布匹的原因无法看得太清楚。 可是奇怪得很,他们已经在屋子里待了好一阵子了,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动作,就像雕塑一般保持着原有姿势。 难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别担心,他还活着。” 乔羽书快速而有力地走向床边,轻轻地掀开那层轻轻飘动的纱幔,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怎么是他?” “谁啊?” 慕渔紧随其后,疑惑地问道。 她同样快步走到了床前,当她看清了床上的人后,不禁也惊呆了。 “这、这、这不是三皇子么?他不是应该在红枫河边吗?这……这才是真正的三皇子?那么今天与太子一同来看比试的那个三皇子其实是假的?!” 这样的事实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慕渔回忆起之前在阁楼上时,曾清楚地看到那位所谓“三皇子”的容貌。 此刻,她眼前的这位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且昏迷不醒的男子,的确就是她在那天看到的人。 只不过现在的这个三皇子面容憔悴,丝毫没有之前的风采。 第246章 导火索 更不用提,先前那个冒牌货看上去非常有活力,甚至一直都与其他几位皇子形影不离,绝不可能如此短时间内便被抓来此处关押起来。 所以…… 只有一种可能性能够解释这一切:躺在床上昏迷的确实是真三皇子,而在外界出现的那个则是伪造身份之辈! 乔羽书默默地点头同意着同伴的观点。 他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内部,并根据房间中物件的老化程度做出了一个判断。 这位三皇子至少已经在此囚禁长达两到三年的时间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一想到堂堂晋朝皇子竟然会被北燕之人秘密地软禁于这种阴暗潮湿的地底牢房之中数年,连发现的人都不曾有过,慕渔就觉得难以置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问题萦绕于心间未解…… 三皇子身边亲近之人如正妃及几位侧妃又如何呢? 她们每日皆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居然未曾发觉夫君异样吗? 再有就是三皇子的母亲——德妃娘娘呢? “啊!德妃娘娘!”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慕渔不由得喊出了声来。 “你也想到了这一点。” 乔羽书平静但略带深意地回应道。 乔羽书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德妃向来是最受武安帝宠爱的妃子之一。 但是在几年前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德妃忽然生了一场怪病,这让她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从那以后,她便经常感到疲乏无力,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昏睡之中度过,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令她痛苦不已。 武安帝原本就对德妃宠爱有加,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疼爱备至,他对德妃的关心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甚至不惜动用了整个晋国的资源,几乎找遍了所有知名的大夫。 这些大夫中不乏医术高超之辈,他们一个个轮番上阵,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查出她的病情,更别说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了。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时,有一位小人物从未停止过努力。 他是德妃唯一的孩子——三皇子乔笠。 面对母亲的病情,乔笠没有选择放弃,而是更加坚强地站了出来。 他不仅仅自己设法帮助母亲调理身体,寻找各种稀奇古怪但或许有用的草药,同时还四处打听、寻找那些隐藏于世间的隐居名医为母亲诊治。 尽管每次探访的结果并不如意,但这并未动摇他那份坚定的决心。 晋国历来重视孝道,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看到儿子如此用心照料母亲,不分昼夜、无论春秋冬夏都毫不松懈,这让作为父亲的武安帝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 因此,近一两年来,很多重要的朝政事务都被交给了这个年轻而富有潜力的皇子去处理,希望借此机会培养起一位合格的继任者。 也是在这个期间,即便武安帝心中已有明确的太子人选,依然有不少朝廷大臣出于各种考虑支持着乔笠成为新的统治核心。 这一切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原本相对清晰稳定的京城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且难以捉摸了。 细细想来,无论是真是假的三皇子之争,还是过去这段时间晋国政坛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实际上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慕渔忧心忡忡地问道。 直接将眼前这位真正的三皇子带回宫内似乎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实际上这样做并不可取。 经过短暂思考之后,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位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的皇子,要分辨出谁才是正统谈何容易? 而且即使真的带进去了,大家可能只会以为他们是突然发疯了,随便拉了个相貌相似的人冒充罢了。 况且那个冒牌货既然能伪装这么久没被发现,背后肯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和手段。一旦被迫揭穿,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来! 这个地方非常隐蔽,几乎与世隔绝,北燕人根本不会想到有人已经发现了地下密室里的秘密,并且还发现了真正的乔笠。 因此,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就贸然带走乔笠是极为不妥的。 相反,目前最好的选择还是让他继续留在原地更加安全一些。 只要乔笠对敌方仍有利用价值,那么这位三皇子的性命就不会受到威胁。 乔羽书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我们现在就回去。” 虽然心急如焚想要商讨出一个应对之策来解救乔笠,但他们此刻所在的环境太过复杂,无法保证谈话过程中的绝对隐私。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能够提供安全保障的地方,然后再详细讨论营救方案。 况且,若消息外泄,让外界得知晋国的一位三皇子竟被关押在其他国家将领的秘密基地里,那将很可能成为两国之间爆发战争的导火索! 但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呢…… 望着纱帘后面依旧昏睡着的乔笠,乔羽书正了正衣领。 他好看的黑眸微微眯起,形成一道细缝。 他打算通过这件事向那位自以为坐稳龙椅的大哥表明立场。 这晋朝天下并不是单凭武安帝一人之力就能稳固控制的! 如果没有自己的辅佐,大哥想要长久把持大权只能是天方夜谭罢了。 随后二人便沿原来的路线离开了雄伟壮观的大雄宝殿,并顺利与墨白等同伴汇合,接着他们一同返回到了暂时落脚的清圆斋。 刚一踏入庭院,乔羽书不由得感叹知书姑娘真是乖巧得紧。 之前随意提过希望她能备几样小吃让大家补充体力,结果小姑娘真的认真按照吩咐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开胃小菜供众人享用。 刚刚走进客栈,扑鼻而来的是诱人香味儿,还没等人开口相邀,住在楼上的郭老爷子仿佛闻见香气一般自觉走了出来。 大家围坐在圆桌旁草草填了填肚子后,慕渔忽然开口询问起郭老先生对于蚀筋散的看法。 “砰!” 突然间听到这个陌生又可怕的词汇从眼前这位年轻小姐嘴里说出来时,郭老爷子顿时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把手里端着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木质桌面之上。 第247章 剧毒药物 “你怎么会知道蚀筋散这种奇毒的存在?” 要知道那可是连北燕京城都鲜为人知的稀有剧毒药物啊! 中毒之人外表看似普通,实则精神恍惚,体质极度虚弱,睡眠质量也明显异常糟糕。 但是由于此毒素特性特殊,即便去请普通大夫诊治也无法轻易诊断出来。 自己一生行遍千山万水见识广博却也仅仅只是听说过有关这种药物的故事而从未亲眼看见过实物或者接触过真实案例。 老人家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你是在哪里听到关于‘蚀筋散’的信息?” 面对如此直接尖锐的问题,慕渔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坦诚告知今天上午同乔羽书前往扬洪寺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细节。 谁料,听完这段描述之后,郭老先生的反应竟然与乔羽书完全相同。 一听说到当那些有毒虫子在通道内出现时,竟然全部听命于慕渔的意志迅速退去,老者马上推测这孩子肯定掌握着某种特别的方法或者技能能够操控这些危险生物的行动。 相比她会不会控制虫子,蚀筋散根本不值一提啊! 慕渔心里暗自感叹,这个问题实在比那种毒药复杂太多。 “我真的不会,我也不懂什么所谓的虫语!” 慕渔急切而坚定地否认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躁。 虽然事情的发展让她也感到莫名其妙,但她确实不知道那些毒虫为什么会忽然让路。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实际情况。 如果她真的能与这些昆虫对话,至少应该能在它们攻击时听到它们的想法才行。 可是当她在地道中的时候,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完全不清楚那些毒虫到底在做什么。 在她看来,与其说是她能够跟虫子交流,使得那些有毒的家伙撤退,倒不如说,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害怕,所以才躲开了她。 “你真的不懂怎么跟虫子说话?” 郭老先生依旧持怀疑态度,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慕渔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叹气道:“你们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按理来说,根据郭老先生和乔羽书所说,北燕国那些能与虫子沟通的人,都是从出生起就具备这种神秘而奇特的能力。 而她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蛇虫鼠蚁,可从来没有机会与这些小生物交谈过。 而且,别说是在乔羽书面前,就算是对郭老先生,她也没必要撒谎。 今天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郭老先生皱起了眉头,捋着自己的胡须沉思着。 仔细看着慕渔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会通晓虫语的人。 但这就显得更加奇怪了,如果她不懂这套技能,为什么那些毒物会在地道里按照她的吩咐后退呢? “行了,咱们先不聊这个。” 慕渔重新把话题拉回到了蚀筋散上。 她觉得,现在讨论这件事更为实际一些。 要是她猜得不错,北燕给袁嘉成的那种药物是用来对付德妃娘娘的。 这种药的效力极其阴险,能在无形之中削弱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使他们看起来像是自然生病一般。 而这正是那个冒牌三皇子得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关键所在。 原本健康的德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病而不得不远离武安帝,这就给了这位假皇子一个难得的机会。 不仅让他能够接近皇上本人,甚至还能够参与晋国的重要政务决策,逐渐摸清朝廷内各项事务运作的秘密。 因此…… 只有保持德妃持续虚弱的状态,那冒牌的三皇子才有可能长久地维持他的虚假身份而不被揭穿。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必然会不断地给德妃施加那种能够侵蚀人体机能、让人逐渐衰弱下去的药物——蚀筋散。 这样既能保证自己不被识破,同时也能为自己赢得更多宝贵的时间去巩固地位。 至于袁嘉成,他简直是这场阴谋中的帮凶! 没有袁嘉成的帮助,恐怕那位冒牌货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达成自己的目的。 其实慕渔对整件事情感到十分困惑。 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渠道袁嘉成与这些来自北燕的人取得了联系? 而且他为什么会同意加入这样一个明显违法又危险万分的计划当中呢? 但是不管背后原因有多么复杂曲折,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慕渔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隐藏在暗处的所有真相一一曝光出来,让大家都知道袁嘉成的真实面目!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慕渔突然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乔公子,我有一个打算想要跟你讨论一下。” 尽管心中急切地希望能够尽快告诉所有相关的人关于袁嘉成的事情,但现在还是不得不谨慎行事。 考虑到揭露此事带来的潜在风险。 比如袁嘉成参与绑架真正皇族继承人的行为如果曝光,必将遭到严厉惩罚。 或是他对宫廷内的不当操作一旦公之于众,也同样会牵连无数无辜生命…… 姐姐现在是与袁嘉成成为了正式夫妻关系的一方。 无论怎样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行动,都必须慎重考虑可能对她造成的影响! “请渔小姐明说吧。” 一如既往,乔羽书表示出了充分尊重的态度,希望听清楚她的想法。 于是慕渔微微张口润了润喉咙,接着毫不迟疑地说道:“有关袁嘉成的情况我认为有必要让公众知道真相,但同时也需要我们采取一个相对更为隐蔽的方式来进行!” “是什么样的方法?” 听到这句话后,乔羽书立刻问道。 慕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随即向他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 当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时,她迅速将脑海里已经形成的基本框架小声告知给了对方。 说完之后,她带着一丝期盼的心情等待反馈:“你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提议,乔羽书为之一愣,并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看见他沉默的样子,慕渔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了?难道你不认可我的提议吗?” “没有。” 乔羽书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眼中闪烁着深邃而神秘的光芒。 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赏和期待。 “我早知道渔小姐聪明绝顶,但她想到的办法却出乎我的意料,真是太特别了!” 他心中暗暗感叹道。 第248章 讨她欢心 在他看来,只要两个人通力合作,不仅能保证慕鸢清安然无恙,还可以趁此机会对他那位居于高位的皇兄传递一个强有力的信息。 “那么,就这么定了!” “渔小姐你尽管放心好了,一切就由我来承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失望!” 乔羽书信誓旦旦地说道。 “谢谢你,乔公子。” 她感激地看着他,语气真挚地回应。 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坚定的支持,这让慕渔的心底也升起了一股力量。 这份肯定不仅仅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对她计划可行性的最好证明,无疑极大地鼓舞了她的士气。 在这一刻,慕渔暗暗下定决心,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坚持下去,直到达成目标为止。 这次她发誓一定要守护好姐姐的安全,再也不能让她像前世那样莫名其妙地失去生命!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考虑到两人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此时确实到了返回平阳侯府的时候。 但在即将离开之际,乔羽书忽然叫住了慕渔。 “等一下。” 他突然停下脚步,神情认真,“其实我已经让手下准备了一些适合的衣服放在旁边房间等待您换穿。” 由于经历了早些时候攀山涉水甚至遭遇危险蛇类攻击,现在她所穿的衣服早已变得污浊不堪。为了防止被人非议或招致误会,更换干净衣物显然成了当务之急。 听到这话后,慕渔低垂眼帘朝自己身上的裙摆望去。 果不其然,上面满是泥土与血迹留下的痕迹。 面对这样的状况,她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 不久之后,一名隶属于清圆斋的家丁引领着慕渔与知书走进了预定好的更衣间。 推门而入时,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摆放得整整齐齐数件华美且做工精细的新衣服。 看着床上那些色彩斑斓、裁剪合体的新衣,侍女知书不由得发出由衷赞叹:“哎呀,没想到这位乔公子竟是如此贴心之人啊!每一样都替咱们想得周全。瞧瞧这衣裳吧,颜色样式全都是姑娘最爱的呢。” 淡雅而不张扬的浅绿色、藕粉色、鹅黄色…… 这些颜色交织在一起,仿佛给这个房间带来了一丝清新和温暖。 每一件衣裙都是那么精美,细节之处也透着匠心独运。 听了知书的话,慕渔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些精心准备的衣物上。 从这些细致挑选的衣物中可以看出,乔羽书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再加上,在甬道里遇到危险时,他数次试图为自己挡下麻烦。即使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刻,他也总是优先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一次又一次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乔羽书对她的心意不言自明。 可是,过去的那些创伤和欺骗始终挥之不去,无论她怎样努力想要挣脱那个阴暗的影子,似乎都难以奏效。 因此,少女的眼神慢慢变得迷茫,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她微微笑了笑,但那笑里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听不出半点波动,“是么?也许只是因为乔公子习惯了追求完美罢了,哪怕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也要做到极致。知书,别多想。” “真的是这样么?” 小知书一脸困惑地盯着自家姑娘。 难道乔公子仅仅是为了追求完美才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吗? 但是不知为什么,知书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她虽然与乔公子见面次数不多,对他的了解也很有限。 但在姑娘身边时,她却常常发现乔公子的眼睛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方向。 而且每当她们家小姐在场时,乔公子总显得格外关注。 尽管说不出乔公子眼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感情,但她能感觉到,乔公子对她们家小姐的态度非常特别! “好了,不说这个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平阳侯府了。” 慕渔穿上了一件款式相近的衣服,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她表情冷漠地点了点头,“多谢乔公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渔小姐……” 乔羽书本想让墨白护送她回去,但这位平时温柔可亲的小姑娘今天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 换完衣服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冷冰冰的气息。 尽管他试图挽留,对方也只是礼貌性地说了一句再见,并未停下脚步。 随后带着知书径直离开了清圆斋。 看到这样的场景,乔羽书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小丫头的情绪变化真是快如闪电,让人捉摸不透。 郭老先生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知书准备的小菜。 他已经在清圆斋待了很久,自然清楚乔羽书对慕渔的那一番情愫。 此刻,老人家咬了一口翠绿的菠菜,随即又轻轻地喝了一勺温热的汤水,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哎呀,女孩子的内心可真是多变啊,小伙子,将来你一定会为了讨她欢心而费尽心思吧。” 乔羽书闻言后只能报以无语,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桌面上那些早已失去了热气的菜肴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才转向墨白,语气略带冷淡地下达了指示:“这些都已经冷掉了,根本就不适合用来招待像郭老先生这样尊贵的客人,请你重新为我们备几样热腾腾的新菜上来吧。” 听到这话,郭老先生哈哈大笑起来,“嘿,你这个小子!真是个小心眼儿!” 然而,在目送着乔羽书离去背影的时候,郭老先生却忍不住再次发出了会心一笑。 这位小伙子心思缜密,行事周到。而那小姑娘则聪慧机敏,灵动可爱。 两个人凑在一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拍档。 不过呢,话说回来,乔羽书非要点破事实干嘛呢? 难道他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好好享受一番吗? …… 马车从清圆斋出发,慢慢地向着平阳侯府的方向前进。 车厢内部十分静谧,慕渔此刻正在认真思考与扬洪寺有关的事宜。 袁嘉成的行为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竟然敢伙同北燕的人来对付朝廷重臣、甚至胆敢将皇族的继承人都囚禁了起来。 第249章 散布流言 真不知道在上一世里头,姐姐是否早已识破了袁嘉成的真实面目才遭受到了致命打击。 “呀,小姐,今天茶铺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呀?” 正当慕渔陷入沉思之中时,身旁的知书突然间惊奇地说道。 “是么?” 慕渔随口回应了一句,注意力却仍然沉浸在刚才那段思绪当中。 现在不用再为这件事纠结了,反正她已经与乔羽书商议妥当,所有事情都按照计划行事就行。 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姐姐不会与像袁嘉成这种危险人物有任何瓜葛。 对于街上人群聚集的原因,慕渔稍微撩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茶馆里的顾客确实比平时多了些,但她并没有过于在意,“今天是百花节庆祝的日子,出门游玩逛街的人肯定会比往常多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 知书吐了吐舌头,似乎明白了,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在另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祝侯夫人身穿黑斗篷站在那里,正指挥着仆人们分发好几袋装满银子的钱袋子给周围的乞丐们。 她冷冷地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但是如果还想拿到更多的钱,请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平阳侯府嘉和小姐不是亲生的’这条消息传遍全京城!” 那些吃不饱饭的乞丐见到这一大包银子,自然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赶紧回答道:“夫人请放心!现在,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事儿了!我们兄弟几个办事一向利索!不用半个时辰,保证连皇帝老儿都知道!” “嗯……好……” 他们的回答让祝侯夫人感到相当满意。 立刻将那几个钱袋扔给他们,“只要办好这件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乞丐们连连答应下来,为了这些钱,他们干活比谁都卖力。 等到乞丐们离开了,祝侯夫人才缓缓摘下斗篷帽子,露出一张满是狡猾神情的脸庞。 她抬头望了望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尽管光线明媚,她的声音却冷得跟冰块一样,“慕家的人,这一次也该轮到你们尝尝家里不得安宁的滋味了!” 害得我的宝贝女儿不得不被送到庄子上去,难道你们就不用付出点什么代价吗? 也让你们的女儿尝一尝被抛弃、被遗忘的滋味吧? …… 又过了一会儿,清圆斋的马车终于缓缓地停在了平阳侯府门前。 慕渔在知书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从马车上缓缓下来,却发现,白天里平阳侯府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这种情况很不寻常,让她觉得心里有点忐忑。 感觉不对劲。 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在她心中升起,像是乌云渐渐笼罩心头。 “知书,快去敲门,问问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哎!” 小知书应了一声,立刻飞奔到大门前。 “砰砰砰”地用力敲打着门,那势头凶猛极了,简直像是要把门砸个大窟窿。 “来了,来了!” 开门的小仆看到知书和慕渔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但紧接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急忙说道,“渔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赶快进去看看吧,大事不妙!” 慕渔闻言,眉心紧锁,连忙追问:“出什么事了?你能详细说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府里这么混乱?” 小仆急得满脸通红,几乎快要哭了出来,跺着脚解释道:“是嘉和小姐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大家都在传嘉和小姐其实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这个消息太可怕了,府里的气氛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什么?” 慕渔听到这话,吓得脸色苍白,心中震惊不已。 关于她与慕嘉和当年被错认身份的事,在一年前本应该澄清真相。 但因为刚从怡州回来时的慕渔显得笨拙而滑稽,冯氏认为这是丢脸的事情,所以对外只宣称她是小时候体弱多病,为了遵照道士的指示在乡下静养长大。 因此,京城里根本没有人知道慕嘉和实际上是农妇的女儿。 而在府内,冯氏更是将这件事严格保密,严禁任何人讨论此事,更不允许泄露半点风声出去。 “查过了吗?究竟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慕渔的声音里夹杂着困惑和愤怒,这种事如果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慕渔一边急着往慕老太太所在的福寿堂赶,一边向小仆打听府里的状况,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 小仆连连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自从夫人和嘉和小姐听说那令人不悦的消息已经在全城传开了以后,已经被气昏了好几回。府上下一片混乱,哪还有人有空管消息是谁放出去的呢?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祖母呢?她的身体情况如何?有没有派人通知父亲回来处理此事?” 慕渔又问,心中对祖母的状态更是牵挂不已。 小仆点头回话,语气略显沉重,“老夫人已经派遣快马使者去请侯爷尽早返回府中了。不过……” 说到这里,小仆微微顿了一下,显得十分为难。 显然,他目睹了府内夫人与嘉和小姐因怒火而造成的种种混乱,这一切都使得年迈的老夫人身心俱疲,几乎无法承受这般突如其来的打击。 因此,当他看见渔小姐从外面归来时,心情立刻放松下来,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感觉到了莫大的安慰! 听完这些情况后,虽然慕渔的脸色依旧沉着,但眼神里却闪烁出了一丝坚定与平静。 她眨眨眼,冷静且清晰地开口说:“好了,我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了。我现在必须立即前往福寿堂去看看母亲和祖母的具体状况,至于你们,也要行动起来。” “知书!” 突然,慕渔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一名贴身小厮果断地吩咐道:“你赶紧去找兮香,并让她向刘嬷嬷借几位精明能干的人手来协助,立即着手查明真相,看看到底是哪个别有用心者在背后散布这类恶劣流言!” “是!姑娘您放心,我这就按照您的安排去做!” 小厮见渔小姐如此镇定自若地下达命令,原本焦虑的心情也瞬间平静了许多。 第250章 越描越黑 “走吧,先去福寿堂见祖母。” 慕渔再次迈开了脚步,坚定地说。 “是!渔姑娘!” 随从们立刻跟上了她的步伐,迅速向目的地进发。 …… 还未踏入福寿堂的大门,就能听到庭院里传出的呜咽声。 只见慕嘉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仿佛失去支撑般紧紧抱住冯氏的身体,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可以依附的稻草一样反复呼喊:“母亲,母亲……女儿实在不想离开京城这片土地,更加不愿远离您啊!” 尽管形势发生了变化,但对于自己的生母冯氏来说,慕嘉和还是坚持叫她“母亲”,表达着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感情与不舍。 一年前,慕渔从怡州回到平阳侯府时,慕嘉和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来历。 但是,在这一整年的时间里,她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关于怡州的事情,更不用说提及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她对自己的出身感到深深地厌恶和反感! 那种一出生就处于社会最底层、卑微到尘埃里的感受,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每每想到这里,慕嘉和都觉得如鲠在喉。 而每当这个时候,她心中对慕渔的恨意也会翻倍增长——她凭什么非要回到这里来,还想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夺走呢? 冯氏见到慕嘉和这样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面同样像是被刀片划开了一道道口子,痛苦至极。 “嘉和啊,你先别哭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冯氏紧紧抱着她,声音里满是决绝与承诺:“我现在就派人去跟外面的人说清楚,让所有人明白你是我的女儿。所有那些造谣你是农家女的言论,根本就毫无根据,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硬的声音突然响起,“够了,你们两个人都停下来吧!” 这话语里蕴含的力量瞬间让室内安静了下来。 那正是来自慕老夫人的怒斥。 听到这祖孙俩哭泣了一个时辰之久,老人家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过震撼,不仅是她们难以接受,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原本今天渔丫头才艺比试取得了好成绩,为家族挣得了荣誉。 谁料想眨眼之间就有人开始散布有关嘉和丫头过去的消息。 无论怎么看,背后肯定有着某种势力在刻意挑拨离间。 难道派出几个人去澄清谣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只怕是越描越黑,反而给了更多人以想象的空间罢了! 而且…… 慕老夫人意味深长地望向正蜷缩在冯氏怀中的慕嘉和。 无论如何,嘉和丫头并不是慕家真正的血脉传承者。 即使之前有再多遮掩的打算,现在面对这样的事实揭露,已经不可能再隐藏下去了。 迟早还是要彻底说清楚的。 既然一年前错过了最佳时机导致流言纷飞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倒不如直接承认现实更为干脆利落,至少这样做显得光明磊落得多! 听完这些话后,“绝对不行!!” 冯氏立刻摇了摇头,并且大声喊道,仿佛想要用尽全身力气来反抗这个决定。 要她承认嘉和不是她的女儿,那简直是逼她去死,更会让嘉和受到极大的打击! 她亲手抚养嘉和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早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儿。 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说得非常难听,几乎达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都在传慕嘉和作为慕家的养女,不仅不懂得分寸,还暗中给慕渔制造各种麻烦。 更有甚者说,今天比赛时,慕嘉和更是怂恿她故意处处针对那个讨厌的慕渔,在所有人面前出了洋相! 这些谣言一旦传播开,将会对嘉和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如果现在再承认这一点,岂不是等同于坐实了外界对她们母女两人的诽谤吗? 要知道,嘉和一直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 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遭受如此莫大的冤屈而不为所动呢? 冯氏这样想着,更加用力地将慕嘉和抱紧在怀中,好像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她挡风避雨,对抗老太太的质疑。 “你!你!” 看到这一幕,慕老夫人被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冯氏居然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今天发生在红枫河边的一幕,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冯氏对自己两个女儿截然不同的态度。 别说其他旁观者不明就里,即便是她这个老太太,以及南院的章氏,都认为冯氏简直就是脑子被猪油蒙蔽了一样愚蠢。 而今,关于慕嘉和并非平阳侯府真正后嗣的事实被曝光后,自然会有人因此而产生联想,做出错误判断。 事情闹大了之后,没想到冯氏不但没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问题,反而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到了别人的身上。 想当年慕峰娶冯氏进门之时,她怎么就没看穿冯氏竟然是这样一个品性的人呢? “母亲!!” “祖母——” 就在冯氏还想争辩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慕渔焦急呼喊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仿佛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 抱着慕嘉和的冯氏抬头一看,只见穿着一袭浅色衣裳、面容平静无波的慕渔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神态是那样的沉稳从容,仿佛一切的风波都无法动摇她半分。 霎时间,冯氏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厌恶! “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竟然还有脸回来!你说说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吧!外面关于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散布出去的消息!” 冯氏的声音几乎带着一丝尖锐的嘶吼声,在庭院里回荡着,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满溢的是怨恨与愤慨。 然后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母狮一般,向着面前的人扑去,举起手掌作势就要狠厉地挥下去! “快!赶快上去阻止她!” 见到这般场景,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得浑身一震。 一向威严端庄的慕老夫人立刻高声呼唤仆人们上前拦截失控了的冯氏。 第251章 背黑锅 然而冯氏此刻情绪极其激动,她那动作不仅迅速且力度极大,使得仆人们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他们想要伸出手来阻挡时,早已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充满怒火的手逐渐靠近毫无防备之中的慕渔…… 就在此刻! “娘!您在做什么?!” 正当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之时,忽然一道稚嫩却响亮的声音从福寿堂门外传来。 只见一个小男孩飞速地奔向屋内,正好撞见了即将发生的暴力场景。 那是刚随阿鑫踏入院门不久的慕庭文,他也是听闻到了府外传来的流言蜚语后匆匆赶来看望自己最亲近之人。 未曾想到,迎面而来却是这样一副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 自己亲爱的母亲正举手要打疼爱他的姐姐! 实际上,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具体缘由,他还未明了。 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导致母亲如此冲动的行为。 但当目睹此情此景之后,出于本能保护意识以及对亲情深厚的关爱之情促使着小少年立即挺身而出,勇敢地挡在了那位将要承受重击之人的身前。 “啪”一声脆响随即响起…… 冯氏心里对慕渔极其愤怒,手上的力气很大,几乎用了全身的气力。 这一掌不仅重重地落在了慕庭文的脸上,连她的手也在瞬间变得麻木了起来,仿佛失去了知觉。 “嗡……” 慕庭文感到脸颊上一阵剧烈的火辣疼痛。 这还不止,左耳里传来了一阵阵持续不断的轰鸣声,这种嗡嗡的声响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而且…… “庭文!!快!快派人去请大夫!” 慕渔惊恐地喊道,看到慕庭文耳朵里渗出血丝时,她的眼睛立刻湿润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急忙把慕庭文拉到一边,扶他坐下,本想轻轻触碰他的左耳看看具体情况,但又怕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 几次尝试后,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庭文,你的耳朵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慕渔焦急地问道,年轻的少年看着渔姐姐的嘴唇快速张合,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慕庭文怔住了几秒钟,随后迅速摇了摇头,怀疑是否因为太紧张而导致自己没有听清话语。 他马上想要伸手去揉自己的左耳以缓解不适,却在触及的那一刻—— “别动!别碰!”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阻止,剧痛瞬间传遍了慕庭文的身体。 “哎呀!” 这一触碰使他的表情更加痛苦,而且,依然什么都听不到。 “渔姐姐……我……我的耳朵……” 恐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令这个刚满十岁的少年吓得脸色苍白。 见到弟弟如此害怕的样子,慕渔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痛彻心扉。 他的耳朵,真的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冯氏几乎崩溃了,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匆匆上前几步,试图亲自检查儿子受伤的情况。 然而—— “别过来!!” 这一次,尽管平日里冯氏对自己并不十分偏爱,但出于血缘关系及对生育之恩的敬重,慕渔鲜少会在人前说出如此严厉的话语来让母亲难堪。 可今日情形特殊,在她看来,为了替自己挡下那一记重击导致慕庭文失聪,已经到了一个不能再容忍的地步,于是毫不犹豫地对着冯氏大声吼了出来。 慕渔挡在慕庭文面前,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墙,她坚定地站在那里,不让冯氏靠近一步。 “你现在紧张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再怎么哭,再怎么着急,难道就能让庭文的耳朵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坚定。 “那还不是因为你!” 冯氏伸出双手,仿佛要把眼前这个讨厌的丫头给狠狠捏死! 一切都是因为她! 全是她一个人的错! 慕渔的出现,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痛苦。 “要不是你唆使庭文,他会冲出来帮你挡那一巴掌吗?刚才你弟弟扑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把他护在身后,替他受这一巴掌?!!” 冯氏愤怒地吼道,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觉得如果当时慕渔能够更加勇敢一些,或许局面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直到现在,冯氏依旧固执地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觉得这一巴掌应该是由慕渔来承受的,让她再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这种自私且荒谬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大嫂,你的做法真让人难以接受啊!” 章氏终于忍不住开口指责道。 冯氏简直是疯了似的,慕渔才刚回来不久,连话都没说两句就被她像见到了什么鬼一样扑上来攻击,结果反而连累了无辜的慕庭文遭受了不该有的伤害。 这样的剧情,即便是那些以编故事为生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轻易去构想,但冯氏仍然坚信这一切都是慕渔一手造成的! “嘉和的身份只有我们府上的人知道!我们都看着嘉和从小长大,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她!” 冯氏指向慕渔,语气中充满了恨意地说道:“这丫头自从回府以来,侯府就没一天安宁过!今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诋毁嘉和,不仅让嘉和失去了所有的颜面,还四处散播关于嘉和身世的谣言,我这辈子从没见过比她更恶毒的人!” “够了!!” 章氏终于忍受不了了,厉声喝止了这一切。 “冯落瑶!!你给我闭嘴!!” 慕老夫人被冯氏气得五脏六腑都疼。 她的胸口急剧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老太太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拐杖,仿佛是在借助这根拐杖的力量来支撑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 她愤怒地向前迈出几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老太太拄着拐杖,大步上前,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在冯氏脸上。 那一巴掌带着她多年来对冯氏不满的怒火和积攒的压力,打得冯氏瞬间失去了平衡。 声音清脆响亮,仿佛能穿过整个庭院,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慕老夫人的这一掌虽然没有冯氏那么狠,但也把周围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第252章 笑柄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平日里是个非常稳重且温和的人,极少会有这样的激烈举动,更不用说对家里的媳妇动粗了。 所有仆人和家眷都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您别生气!” 章氏赶紧过来扶住慕老夫人,她担心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了气再出现什么问题。 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担忧,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冷静,想要劝解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不要继续恶化下去。 侯府的仆人们也被吓坏了,纷纷沉默不语。 每个人都紧张地站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们很清楚,这次的事情远比平常的家庭纷争严重得多,恐怕会影响到今后每个人的命运。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事态的发展,生怕自己也会牵扯其中。 这么多年来,大夫人还是头一回被老夫人当众打耳光! 之前不论家里有过多么激烈的争执,老太太都会顾及到家庭和睦的大局,选择私下里解决矛盾。 今天这种当众打脸的行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不已,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更大波澜。 今天这平阳侯府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所有人都开始暗暗猜测后续会发生些什么。 “冯落瑶,你以为没人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 慕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与痛心。 就在不久前,刘嬷嬷已经把这些事情向她一一禀报过,当时看在慕峰、冯氏和整个侯府的情面上,才没公开出来。 可是现在冯氏不仅连续犯错,而且这些错简直太过分太疯狂,这让老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忍耐下去! “说什么渔小姐要让嘉和小姐难堪?!今天是谁偷偷把渔小姐的名字加到才艺比赛名单上的?又是谁故意把渔小姐的琴弄断了?冯落瑶,你以为你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无人知晓吗?!”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吼叫着质问。 这些问题仿佛尖刀一般直指冯氏的心脏,每一句话都在揭露她的罪行。 “啪!!” 慕老夫人说到激动处,又给了冯氏一巴掌。 这一掌更是沉重无比,直接将她打得退后了几步。 虽然打了两下,但她并不是觉得冯氏做的事有多么卑鄙可恶。 实际上在深宅内院里类似的明争暗斗并不少见。 只是作为一位母亲,却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下手,并且手段如此明显,实在是愚蠢至极! 刘嬷嬷稍微查了查,就什么都查出来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去调查并发现了这些荒唐的事,整个京城恐怕都要议论纷纷,嘲笑平阳侯府的无耻与混乱! 那对于一个显赫世家来说无疑是无法承受的巨大羞辱! 而且! 最让慕老夫人想不通的是,究竟渔小姐做过什么事竟能让冯氏如同失了智般疯狂对她紧追不舍呢? 冯氏见事情败露,开始慌了起来。 此时她只感觉自己手脚发凉,浑身无力。 心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旁的慕渔。 但奇怪的是,女儿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惊恐的表情,反而平静得有些异常。 就好像…… 早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只是,她不屑于跟冯氏计较而已! 在她的眼中,冯氏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不值得她多浪费一丝精力去争执。 忽然间,冯氏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 她突然明白了周围人的态度转变,并非因为她做得不够周全,而是在其他人看来,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甚至成了笑柄。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既尴尬又难堪,如同置身于众人的嘲讽之中,无法自拔。 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笑话! 原本以为的精心算计与布局,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泡影,那种从云端跌落到地下的感觉让她的骄傲几乎崩溃,心如刀割。 可是! 这两个字充满了她的无奈和不甘,就像是心中最后的一丝防线正在摇摇欲坠,试图挽回那仅存的一丝尊严。 冯氏捂着发烫的脸颊,依旧不服气地看着老夫人,说道:“娘,就算我今天确实做了些事,可是,这些跟是不是慕渔散布出去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扇子,强撑着不肯认输的姿态,仿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证明自己的无辜便好,哪怕这看起来是多么徒劳。 她实在想不出京城里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除了慕渔以外,再没有人会对她这般针对了,更没有人会对嘉和抱有如此深的恶意。 这份笃定令她咬牙切齿。 一定是慕渔! 肯定是她! 这个女人总是暗中搞鬼,企图将所有不利都推向她们母女二人。 是她嫉妒嘉和,嫉妒我对嘉和的关心! 因为慕渔一直认为她是家庭中最得宠的女儿,所以才会出于强烈的占有欲与竞争心理,做出伤害嘉和的行为来报复。 慕渔心中嫉妒得扭曲了,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冯氏相信唯有当一个人被极端情感驱使时,才能干得出这样违背常理的举动,而在她眼中,只有嫉妒能够解释一切背后的原因。 “……” 听到冯氏的胡言乱语,慕渔只想笑笑。 虽然对方的话语刺耳且荒谬,但她选择了沉默以对,用实际行动而非唇枪舌剑来证明自身清白。 但即便她笑出声来,也完全没有理会冯氏一眼。 此刻对于慕渔而言,最不需要的就是与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争论什么,因为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真相。 真相总会有人为她澄清! 她对此有着坚定的信念,知道真正了解情况的人终将站出来说明事实原貌。 现在最重要的是庭文吧? 相较于处理这些无端猜疑引发的家庭纷争,找到解决弟弟听力问题的方法才是当务之急。 冯氏这个当娘的真的…… 简直不合格到了极点,从未给予过孩子们应有的关爱和支持。 从头到尾都不合格! 在如何做一个母亲这方面,冯氏显然完全不合格。 “祖母,庭文耳朵听不见,不知道一般的大夫能不能治好。孙女知道清圆斋里有个特别厉害的神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着庭文去趟清圆斋,请他给庭文治病!” 第253章 倾尽全力保护他 面对家里的难题,她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建议,希望能够通过专业人士的帮助改善庭文的情况。 慕老夫人自然不会拒绝。 老人理解孙女心中焦急,点头同意,并决定支持这一尝试。 她还特意深深地看了慕渔一眼。 在老太太心里,这位孙女生得温婉贤淑,如今更是显得理智且处变不惊。 这丫头,听见冯氏那些行为和对她的指责,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老太太心中暗自赞赏:不仅懂得隐忍,还能做到如此镇定自如,在年轻一辈中实属难得一见。 这不仅仅是冷静了,简直是不同寻常! 这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从容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老人家对其能力的认可。 “你们快去吧。” 慕老夫人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慕渔点点头,亲自扶起坐在床边的慕庭文。 虽然庭文现在的听力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 比如,他能感受到姐姐温暖的手掌带给他的安全感,这让他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时,心中稍感安慰。 慕渔用一只手紧紧握住慕庭文略显瘦弱的小手,另一只手则不断地在他光滑的手背上轻柔地抚过,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到安心。 每一下轻触,都仿佛是在诉说着无言的支持与爱意。 她想通过这样细微的动作传递给弟弟力量,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会一直陪伴着他,保护着他。 感受到少年因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慕渔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润。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用手指在庭文手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别怕,庭文别怕”。 每一个字迹都写得那么认真、那么坚定,就像是在许下了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承诺。 紧接着,她又继续写道:“有姐姐在,什么都不用怕!” 这句话不仅是在鼓励庭文,同时也像是对自己说的,她希望通过自己坚定不移的态度,让弟弟能够感受到来自家人最真挚的关怀与支持。 也许,在前世的时候,他们因为旁人的恶意离间而产生了误解。 也许,在这一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也充满了各种不理解与不满。 但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经历了一次次的矛盾之后,他们终于开始逐渐理解对方的真实心意。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困难或是挑战,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们都会选择毫无保留地支持对方,倾尽全力保护对方。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更因为他们是流着同样血脉的一家人啊…… 血浓于水,这份亲情是无法被任何外力所破坏或改变的。 她是他的亲姐姐,一定会尽自己的所能,帮助弟弟治好耳朵的疾病! 这个念头在慕渔心中反复回荡,化作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一定要做到! 一定要实现这个目标! …… “等等!你别走!” 冯氏急忙喊道,显然不愿意让一切还未弄清楚的事情就此结束,尤其是涉及到自家利益的重大问题。 “老夫人!” “姑娘!” 就在这个时候,知书、兮香以及刘嬷嬷领着一个看似落魄不堪的乞丐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 看到院内异常的场景后,几位女子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并且对自家小姐的安危感到担忧。 特别是知书,一见到那个乞丐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上前去,一脚踹向乞丐的膝盖窝,强迫他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接着,拿起一根结实的木棍抵在他的脖子上,以示警告:“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四处散布关于我们平阳侯府的消息?要是敢撒谎半句,我现在就狠狠揍你一顿!” 那可怜的乞丐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点头答应:“是是是!小的马上就讲!!” 对于这些经常在外流浪乞讨的人来说,平时遇到凶神恶煞般的官差已经是家常便饭,可今天这个突然出现并威胁自己的小姑娘,简直比传说中的阎王殿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那乞丐连忙讨饶,生怕性命不保,立即老实地说:“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找到了我,给了我不少银子,叫我将平阳侯府三姑娘其实是个农妇之女的事情散播出去。” “什么?!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吗?难道不是她?” 冯氏下意识地看向慕渔,一脸的惊讶和不解。 跪在地上的乞丐急忙摇头否认,仿佛害怕极了,“这位夫人,就算我的眼睛被金钱蒙蔽了判断力,也不可能分不清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和十几岁的少女吧?” “而且,那位妇人怕被人认出来,特意穿着一件黑色披风遮住自己,不过我还是看清了,披风下的确是一件宝蓝色的长裙,这与这位姑娘身上的服饰完全不同,毫无相似之处。” 他补充道,似乎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清白。 慕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质问道:“冯落瑶,你听清楚了吗?刚才这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一个年过四旬的女人。 一条显眼的宝蓝色长裙。 还有故意用来遮掩身形以免被别人察觉的黑色斗篷。 这怎么能是那个还年轻的渔丫头干的事情呢? 一直都在维护着慕庭文的慕渔此时缓缓转过头,面朝向冯氏,她的眼神平淡却又透着寒意,一字一句地回应道:“母亲大人或许忘了,在我们从红枫河边返回之时,我是同清圆斋的一行人一起离开的。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孤单一人,并没有分身术,又怎么可能有时间精力去策划这样的事情呢?如果母亲对此存有任何疑问,大可以派遣信任的人跟随我去清圆斋问个清楚,看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我都做了些什么。” 此刻,慕渔的眼神冷冽如冰。 即便她表面上依旧按照礼节尊称对方为“母亲”,但那份原本应该存在于母女之间的亲情已经彻底破裂,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 第254章 任性妄为 语气里再没有半点对母亲应有的温情敬重。 见此情景,冯氏气得怒火中烧! 既然这小妮子能够找到替她辩护的人证,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以洗清自己的冤屈呢 但是很快,冯氏就意识到,这一切问题最初的源头,正是她自己。 因为在此之前,无论女儿怎么说,她都没给过机会让她解释哪怕一句话便已下了 张一恒瞥见波子意还杵着没有下去的意思,抬头看着后者,也不说话了。 【双翼穿神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眼中恼意更甚,其张大嘴巴,一股无形的能量在血红的咽喉部位凝聚。 根本就不知道,若是继续下去的话,厉隋还能够撑得住多少时间。 唐锦绣此刻回想到了那天晚上,伴着音乐即将出现的那一幕,内心就很是愤怒,这家伙趁机揩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路嫚嫚觉得他谨慎过了头,就算是马场管事,出现在茂州街头也不足为奇。 这也就是为何大汉王朝能够以铁骑闻名天下,除去军纪严明,更多的是因为那位高轩帝此举得到了所有军中将士的忠心爱戴。 翠花姐说着,就把门打开,而且锁门的锁,是那种特别古老的铜锁。 两妯娌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到时候只怕还要靠她们拿出雷霆手段。 若不是少年知晓背剑青年平日里虽说不正经了些,但总算还靠得住,恐怕这会儿真以为他随便编了个故事糊弄自己来着。 说道拉拢人心,李隆不比沈家之人差到哪里去,只是以前一直为了李悠悠的事情奔波,完全没有管理家族的时间。 九执仙,真正的人间巅峰,出手蕴含九执之力,五灵‘阴’阳俱在,哪怕平淡无奇的一掌,都绝对是排山倒海之势。 实在没想到当杀手竟然这么穷,林语梦撇嘴收起二人的空间手蜀,想着回去丢给钱通处置吧。 冯矜没想到墨凡会如此厉害,就算是万逐天也不一定稳赢,心中突然有些慌‘乱’,眼珠子一转,立马跟宁风华传音说道。 可他们的心里却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母亲的承诺因何成了泡影母亲又为何狠心把他们抛弃母亲如今是否安好何时来探望我们 就连员工们,在都在传孟凡救人的事,有亲眼见到的人,说的有板有眼,加上大棚里那些草药,就更觉得孟凡神秘不凡。 另一边,银发男子月光下飞行,脸色怪异,他的必杀一击,被挡住了,“探境学生中居然有人能挡住我那一击,有意思,本来以为只有第二批试炼者中才会出现这种人,没想到第一批中也有,呵呵”。 “我们走!”魏兰英见怎么说都说不过肖云飞,反而有一种被她当众调戏的样子,转身气冲冲地带队离去。 至于灵儿的‘幻手玲珑印’算是隶属于魂技的范畴,与战技不在同一纬度,无法与之对抗。 同时石门上浮现出各种印记,阐述着大道至理,有诸多先民浮现,仿佛在顶礼膜拜,只是画面很模糊,让人看不真切,门内更有悠悠道音传来,洗涤人的神魂。 上午的法事中停,孙姨娘和云闰敏还额外地向着“云峻景”的牌位多叩首三次,极其地称心孝顺,赢得了外来的俗家弟子们赞赏的目光。 那名手下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受罚,当即立下军令状,一定将上官禹安全地带回来,否则,便以死谢罪。 第255章 迷茫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话里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这些职责中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那我今天给你的这个权力随时都能收回来!” 闻言,刚刚还在兴头上的章氏立马尴尬地点头应声,连说自己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不辜负长辈所托。 “娘您尽管放宽心就是,我都明白了……” …… 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云姨,听到‘门’响,立即扭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慈祥的笑容。 寒亦梅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站在城墙上看着前仆后继的敌人冲上城墙,被斩杀,后面的人又继续跟上,再杀,如此循环,但是大齐军的人却越来越少,腹背受敌,让她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慕瞳一看华月就来气,顺手就把斧子扔到了一边,坐在凳子上大口喝起了水。 一个后空翻,身子刚刚一落地,便再次对着松下一本爆射而去,同时手中连射六把飞刀,邢月双手握拳,紧跟在飞刀的后面,凌厉的双眼紧锁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三声爆炸,陡然响起,二十米大坑从两人脚下形成,并瞬间往下压了两次,形成一个层级明显的特殊大坑。 “呼……”堪堪至近前,满天剑影却突然一收,重新化作了一柄长剑的模样,只是剑身上的光芒却比先前亮了许多,特别是剑身四周的那股如墨般的雾气更是变得浓稠如水。 但是,他卡利是那种需要别人让步的人吗夜云的好心之举,却让卡利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如果我的实力在那神秘人之上,估计还有些办法,但是我根本不是人家对手,这怎么办若是无意中碰到,还指不定是谁收拾谁呢。”青冰荷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魅逝听。 想到这里,他心里终于是呼了一口气,坦然的看着凌洛,眼神中充满了无畏和淡定,还有几分隐晦的挑衅。 “那我实在想不出谁是物理流的强者了,或许也是因为我们在大陆时间太短,对于一些强者还是不了解。”青冰荷按了按额头,其实他在大陆上呆的时间比地球上多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对于大陆上来说,的确是微不足道的。 他们本来想着将尸体火化,但又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在河边挖了一个大坑,将尸体全丢了进去。 徐清见到他还活着,眼神微微不满,旋即一步跨出,狂暴的剑气在他周身纵横,手掌轻松一握,雷电闪烁,四尺余长的雷剑凭空凝聚,顺势劈下。 “首长”谢婷婷一脸懵逼,她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有些空白的感觉。 他巨大的独目喷涌出赤红色的光柱,打在叶枫身上,就像是熔浆一般把叶枫紧紧的包裹在了其中。 母妃也被她连累,被父皇禁足三月。想帮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根本无法得知叶枫究竟准备下了怎样的计划,眼前的情况神殿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想要发难,怎么能不替叶枫捏了一把汗。 声如洪钟,一种莫名的神圣奥秘灵魂深处涌出,她们两个下意识的望向棺椁前方的数丈外的一座石像,石像盘腿而作,双手掐指放在膝盖上,威严不失气度,此刻石像双目金光凝聚,注视着她们,或者说是坤萱儿。 此刻的他,连固守待援,祈求家族其他弟子,出手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第256章 希望 慕渔一一回答道,尽量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并尽可能详尽地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郭老先生点了点头,“不错,很好,还好你们在过来的路上没有随便碰触到伤口。” 郭老先生曾经治疗过很多病人,他很清楚哪怕是有一点磕碰也会让病人非常紧张。 这种情况下人就会变得特别焦虑,从而做了一些不必要的动作,导致原本不严重的伤口变得更加糟糕。 郭老先生望着慕庭文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同时缓缓问道:“小伙子,你真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吗?” 可是情况依旧没有变化,慕庭文仍然只能看到周围人们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慕庭文,慕渔也开始焦急起来:“郭老先生,我弟弟真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没关系的,别担心,”郭老先生安慰道,“耳朵因为撞击突然失聪的情况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于受到了过强的冲击,损伤了耳道里的神经组织。” 虽然听起来这样的耳道神经损伤很严重,但其实很多时候身体是具备自我修复能力的,而且这种修复的效果往往超出一般人的预期。 此外,当人们过于紧张,总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听力丧失上时,这种短暂性神经功能紊乱可能会因为心理因素的影响而持续下去。 心理状态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身体的反应,一旦焦虑情绪无法得到有效缓解,即使生理问题已经恢复,听觉也可能依然受到影响。 “你别着急,我先看看你弟弟的情况。” 老人缓缓说道,试图安抚眼前这位明显焦急不安的兄长。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能给周围的人带来一丝安定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他转向了成安:“去冰窖拿些拳头大小的冰块过来,再去厨房弄一大碗盐洒在上面。” 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下达了命令。 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迅速行动来争取治疗的时间。 “怎么又是我?” 成安嘴上抱怨着,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自己被指派去做呢? 难道墨白不行? 他的内心不禁涌起了小小的不满和疑问。 但是,在这个紧张时刻,他也只能选择执行任务。 察觉到同伴的迟疑与不快,墨白挑眉一笑,迅速往旁边闪过了一步。 这一动作的意义很明显——你可以去找任何其他愿意帮忙的人,只要那个人不是他自己就行。 成安无奈地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同伴,然后又转向了郭老先生,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行啦!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他嘟囔着往外走去,但语气里已多了一份接受现实后的平静。 见成安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急性子的知书顿时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感,马上自告奋勇地跑出了门,主动承担起取物的工作。 对她来说,能够帮助缓解主人心中的忧愁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她飞快地按照要求拿到了所需的所有材料后赶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只见她手里捧着一块块拳头大小的冰砖和装满白色颗粒状物体的大瓷碗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是真不愿意看见自己小姐为这件事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 没想到的是,表面上看起来有点憨直、甚至有些木讷的成安竟然产生了某种误读。 难道知书姑娘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帮助自己分担一些工作量? 即便平时两人之间偶尔会存在些许摩擦,但在这紧急时刻,他不由得感到一丝暖意涌上心头。 毕竟,对方虽力气大得惊人且个性强势特别是跟家里的宠物猫咪小灰相处非常密切,可实际上内心却异常柔软…… 很快,忙碌过后,知书将所有准备妥当的东西都带回了现场,并恭敬地放在桌面之上。 接过这些东西之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经验丰富且做事谨慎的郭老先生再次开口问道:“刚才让你们加进冰块里的盐都已经撒上了吧?份量够不够?” 他希望通过重复确认减少可能出现的操作失误。 面对询问,知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撒了,特别多!” 她强调道。 从回答中可以看出她对待这项任务十分认真。 慕渔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却对用盐处理冰块的做法产生了深深的不解: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要这么做呢? 特别是考虑到病人庭文耳朵受伤的情况,这样操作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医学原理? 然而,在当前的情况下,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选择保持沉默,相信身为资深医者的郭老爷子肯定有自己独到的想法与判断依据。 随后,在完成上述准备工作后,郭老先生转身面向正等待进一步指示的小患者即五公子认真地说起来:“孩子啊,我知道你现在暂时可能无法通过耳朵获取外界的声音信息,但这并不代表你会完全陷入无知状态当中。无论如何,请务必按照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方式配合治疗过程,切勿有任何轻举妄动的想法或行为。你清楚我的意思了吗?” 他用尽量简明易懂的语言向患儿解释了后续步骤及需遵守的规定。 慕庭文当然无法听见他说的内容,只是迷茫地看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周围的声音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片模糊的噪音,无法捕捉到任何明确的信息。 见状,姐姐连忙抓起旁边的笔纸写下提示,快速而熟练地用简单的文字将意思传达给他。 她的手指在纸上迅速移动,生怕浪费任何宝贵的时间。 明白了意思之后,庭文迅速点头回应,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 他紧紧盯着姐姐手中的纸条,仿佛从中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只要能治好耳朵,他会严格遵守所有指示! 无论是多难的事情,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没有任何怨言。 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渔丫头立刻递过去一句鼓励的话语:“别怕,治疗结束后我就为你做桂花糕吃。” 第257章 救命之恩 虽然她做的桂花糕可能比不上大姐的手艺,但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佳程度了。 这句话语中包含了太多的心意和安慰,让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但也是她满满的心意! 这种关心并不是空口说白话,而是她真真切切想要表达出来的情感。 每一份食材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每一次搅拌都倾注了她的心血。 然后,她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坐在了慕庭文旁边,像以前一样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那只温暖的手给了他极大的勇气,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安心感。 就这样陪着他…… 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她始终是他的支柱。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支持,给予他无尽的勇气。 看到她的举动和写的那些话,慕庭文鼻子一酸。 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明明周围还有许多人看着,可他竟然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放声大哭的感觉。 他强忍住情感的爆发,试图保持内心的平静,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来吧,开始了!” 趁慕庭文走神的时候,郭老先生直接抓起了一块拳头大的冰块,二话不说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冰冷的感觉瞬间刺激到了他的口腔黏膜,让他浑身一震。 那冰冷的刺痛感! 就像刀割一般,在他口中肆虐,令他感到极度的不适。 还有令人难以忍受的咸味! 那种浓重的味道让他几乎无法喘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他快要窒息了。 刚放进嘴里的瞬间,慕庭文就想把冰块吐出来! 然而—— “唉,别乱动啊!” 郭老先生一边摇着手示意不要动,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但更多的是坚定与不容置疑。 他深知只有坚持下去才能见到成效。 慕渔也牢牢握住他的手,在旁边不断地鼓励:“庭文,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会儿。” 她用温柔却又有力的话语,帮助他克服眼前的痛苦。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支持,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鼓舞。 没办法,慕庭文只好硬撑下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抗寒冷的痛苦,又有对未来的期望。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那块坚硬的冰逐渐融化,变得湿润而冰冷。 慕庭文感到自己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舌头也在冰冷的侵袭下变得麻木不堪,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不行,真的不行! 这样坚持下去的话,在耳朵完全恢复之前,恐怕嘴巴就会先冻坏了吧! 想着这些,慕庭文心中焦急万分,他打算把嘴里的冰块拿出来,让自己的口腔稍微暖和一些。 “五少爷,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必须要多忍耐一会儿才行。” 一旁有人提醒道,声音中带着关切。 “咳、咳咳!” 管不了那么多了,慕庭文急忙用手取出冰块,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太冷了!实在太咸……太冷了!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接着,他猛地拿起旁边的茶水,大口喝了起来,仿佛想要用温热驱散喉咙与口腔中的寒冷,“太难受了!我真的不行了……” “庭文?你能听到了?”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慕渔睁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 正在喝茶的慕庭文突然停下了动作,整个身体僵在那里,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定住了一般。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壶,双眼不停颤抖,好像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话语,转头看向发声的源头——慕渔,似乎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庭文?你怎么了?” 见对方停止所有动作,并且陷入了沉默,慕渔心中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有些担心,到底是好了还是没有好转? “渔姐姐……”过了很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从慕庭文的口中轻声喊出了一句。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恢复了听力! 他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的声音之中! “真的吗?” 就连慕渔也没想到,情况会进展得如此之快。 对于慕庭文来说,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般的变化。 尽管失去听觉到恢复仅仅过去了一两小时而已,但这段日子对于他而言就如同漫长的黑夜,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那片寂静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安宁, 反而让他心底深处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恐慌。 每当夜深人静时分,他就怕自己将永远被困在无声的世界里,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多谢郭老先生救命之恩!” 感受到自己又能听见世界的声音后,慕庭文激动地站起身来,朝郭老先生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以前他或许并不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有多厉害,但现在却对他感激不尽。 可刚才,这老头只用了一些加盐的冰块就让他恢复了听力! 真是太神奇了! 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呢? 慕庭文心里满是疑惑。 他不禁想起自己刚刚那种仿佛被世界隔离的感觉,心中还是有些后怕。 “哈哈哈!” 被夸奖之后,郭老先生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捋了捋自己那雪白的长须,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豪的表情。 接着,他缓缓开口,开始向在场的人详细解释。 其实,慕庭文并不是真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耳朵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在加上内心中对未知的恐惧,才导致暂时性的失聪。 之前,当郭老先生让人拿来加入了少许食盐的冰块时,那种又冷又咸的感觉,让嘴巴内的味觉神经瞬间被激活,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慕庭文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忘了耳朵的不适。 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在加上身体其它部位受到的外界刺激,就好比说一个人正被肚子里的剧痛折磨时,如果这时脚上被开水烫伤了,他的大脑肯定会优先处理更为紧急的信息——也就是脚上的疼痛,从而减轻甚至忽略掉原本腹部的不适感。 另外,采用加盐冰块的方式只是郭老先生的一个尝试而已。 如果这种方法不起作用的话,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让慕庭文恢复正常。 “归根结底还是先生您医术高明啊!” 听着这一席话,慕渔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郭老先生非凡的医术与丰富的经验。 第258章 亲自下厨 她恭敬地朝老人行了一个礼,表示由衷的敬意。 “别客气,别客气!” 郭老先生连连摆手,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感到十分亲切。 毕竟,对于帮助她弟弟这点小事,他认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 突然间,郭老先生的目光狡黠地闪动了一下,随即定格在不远处的知书身上。 “小姑娘,”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如果你真心想要感谢我的话,不如让知书留在此处为我们做几道美味佳肴再走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慕渔愣住了,连同旁边的慕庭文和其余两位同伴也都面面相觑。 而站在一边等候吩咐的仆人们,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显然,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位老人家对食物异常的热情和执着。 这么爱吃,干吗不做大厨啊? 慕渔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笑容温暖而明亮,摇了摇头对知书说:“走吧,我们去做几道菜。” 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愉悦。 她领着庭文贸然来访,郭老先生二话不说就给庭文治病,这份无私的关怀让她心里非常感激。 这份感动如同暖流一般,流淌在她的心间。 至于墨白、成安和乔羽书…… 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做什么,但一直都在旁边陪伴着,默默支持。 这种陪伴给予了她极大的安慰,让她感受到了朋友之间深厚的情谊。 这份情谊让她十分感动,不知道该怎样回报才好。 现在快到了晚饭时间,与其无功受禄,不如自己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些家常好菜。 这样做既能让大家尝到美味,也能够表达她对他们所有人的一点心意。 “姑娘,你要亲自下厨?” 郭老先生显得很惊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慕渔挑了挑眉,俏皮地笑道:“怎么,郭老先生还怕我做的不好吃?” 她的话语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她在怡州长大,从小就帮家里做农活,自然而然学会了许多生活技能。 或许她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信手拈来。 再说,过去在秦王府的时候,老人家总是称赞她的手艺呢! “怎么会呢?我只是好奇而已。” 郭老先生连忙解释道。 之前根本不知道慕渔还会做饭,现在一想起来便有些懊恼自己以前错过了这么多美食。 但既然知书做的饭菜已经很好吃了,那么—— 慕渔做的肯定更好吃! 光是想想,郭老先生就觉得垂涎欲滴。 于是不断催促慕渔她们快点行动起来。 慕渔笑着摇了摇头,带着知书去了小厨房,顺便让兮香派人回府传个口信。 毕竟庭文是平阳侯府的嫡长子,祖母和父亲肯定非常挂念他现在的状况。 让人回去报个平安,也好让长辈们放心。 …… 清圆斋的小厨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 知书卷起袖子准备挑菜,转头问自己的小姐:“小姐,我们今天打算做些什么呢?” 慕渔微微抿嘴,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她记得郭老先生喜欢鲈鱼,那种鲜嫩的肉质总能让他赞不绝口。 墨白爱吃糕点,甜品总能令他心情大好。 成安喜欢吃大块牛羊肉,豪迈地咀嚼是他的最爱。 庭文则喜欢吃蟹肉,那细腻滑爽的口感总能让庭文陶醉不已。 至于乔羽书…… 在她的记忆里,每天都是喝各种汤药,即使吃饭也都是以调理身体为主的食物。 因此,慕渔还真不清楚他究竟爱吃什么。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慕渔皱了皱鼻子,心想像这样的王爷,在没有中毒之前,什么样的御膳没吃过呢? 还需要自己费尽心思去讨好吗? 随便弄几道美味佳肴就好了。 于是,少女打定了主意,挽起袖子,麻利地开始挑选食材。 不久后,厨房里传出了阵阵忙碌的声音。 “知书,把那条鲈鱼拿去处理一下,记住要用清水冲洗干净,再刮鳞片,剖肚去掉内脏。” “知书,把这牛肉洗一洗,记得一定要清洗干净血水,然后切成薄片,顺便切点葱姜蒜一起煮,这样炖出的牛肉才更加入味香浓。” “知书,把这些蟹去掉壳!注意不要弄破了里面的膏黄,保留完整的蟹黄才是精华所在,然后再切成小块备用。” “……”透过厨房门,郭老先生只是听听两个丫头说话就已咽了好几口口水。 要不是渔小姐早前说了饭做好前谁都不许进来,他还真想进去尝一尝! 当然了,这样怎么能叫偷吃呢? 应该叫试吃才对! 没错,就是这样。 老人家就应该帮两位姑娘先尝尝味道正不正,缺什么调料再提建议,这才是关心和帮助她们的方式。 除了郭老先生之外,关心厨房里情况的还有一个成安,他也在默默地等着美食的到来。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外面,从半开的窗户往里看,看到里面的忙碌身影,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 也不知道知书会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 院子里,乔羽书让人拿来了一盒化瘀消肿的药膏,递给慕庭文。 虽然慕庭文已经能听清楚了,但因为被冯氏打了一巴掌,左脸还是有点肿。 “外敷,一天四次,三天就好了。” “多谢乔公子。” 慕庭文接过药膏,小心翼翼地往左边脸上涂抹了一点。 药膏触感冰凉,让他感觉特别舒缓。 很快,脸部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慕庭文收好药膏后,乔羽书终于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之前小姑娘带自己来的时候,尽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却还是未能完全隐藏住心底的怒气与伤痛。 “平阳侯府出了什么事?她前不久刚回过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哎……”说起家里的事情,慕庭文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母亲总是在找渔姐姐的茬。 她经常把根本不是渔姐姐会做的事情,毫不思考地怪罪到她的头上。 今天在百花节的才艺比赛中,母亲还故意设计了一个圈套陷害渔姐姐。 这些不公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 慕庭文心里乱作一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第259章 守护最重要的人 看到慕庭文为难的样子,乔羽书轻轻闭了一下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只是温和地说:“吃完晚饭后,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到了平阳侯府,你和你渔姐姐一人带一个人回去吧。” 这样一来,今后再遇到什么情况时,也会有会武术的人在身边帮助他们,从而有效防止他人轻易伤害到自己和亲人。 “这……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慕庭文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他并不知道乔羽书其实就是当今秦王的真实身份,但凭着直觉也可以看出,这里的仆人们都显得格外训练有素,并非普通人家的下人可比。 就这样简单地将一位武艺高强的人送给自己真的合适吗? 另外,还有一个更为实际的问题需要解决。 慕庭文担忧地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嘀咕着不知道渔姐姐是否会同意这样的安排。 毕竟这毕竟是涉及到她们家的事情。 不过乔羽书却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安慰道:“只要你坚持己见,我相信你渔姐姐一定不会拒绝。” 在他心目中,那个看似冷漠的女孩其实是一个非常关心家人的人。 为了帮助慕鸢清查明真相,她曾经在半夜前往陶府查探情况。也曾深入扬洪寺甚至是那座充满未知危险的密道里去寻找线索。甚至当得知弟弟受伤后,那种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焦急与不安更甚于他人。 这充分体现了她外表之下隐藏着的热情以及愿意为亲人奉献一切的美好品格。 每当回想起这一切,乔羽书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几分羡慕慕庭文拥有这么一个好姐姐。 “确实,你的渔姐姐真得太好了……”听着眼前少年略带自豪的话语,他不禁点头附和。 说这话时,慕庭文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自己的胸口处轻轻按压了几下。 那里藏有一张折叠好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给你做桂花糕”。 简简单单一句话背后包含了多少关爱与体贴啊! 这样的亲情感动得让人难以忘怀。 等到回家之后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母亲好好沟通一下才行。 显然,在这件事上肯定有什么误会阻碍着双方关系的发展。 只要能够找到根源所在并进行有效的化解,想必两人之间的隔阂便会逐渐消散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洪亮又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随后便见到卷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臂的知书端着几盘刚出炉的食物从小房间里走出来。 “成安,快过来帮我把这些菜拿出去!” 只见她面带着灿烂而明媚的笑容喊道。 那一瞬,宛如盛夏中最为鲜艳绽放的太阳花般美丽动人。 自从相识以来,慕庭文从未见过渔姐姐展露出如此轻松愉悦的神情。 这段时间一直受到渔姐姐保护的小男孩暗暗下定决心。 他心里想,不能再总是躲在渔姐姐的羽翼之下,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他要好好长大。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渔姐姐,因为他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最重要的人。 这样就能像乔公子那样,有能力保护和支持渔姐姐,不再做个永远需要渔姐姐呵护的孩子。 他想象着自己长大后,能够像乔公子一样勇敢和坚定,为渔姐姐撑起一片天。 “庭文,愣着干嘛?快过来呀!” 慕渔微笑着,轻轻地向他招手示意,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这时慕庭文才如梦初醒般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好的!渔姐姐,这就来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快的情绪,仿佛此刻的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热情地邀请道:“乔公子,请你也一块儿来看看吧,看看我们渔姐姐都做了些什么美食!” “好的。” 乔羽书简单却充满诚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于这个邀请感到十分愉悦。 …… “渔丫头,真有一手啊!这些都是你们做的?” 郭老先生的目光被满满一大桌色泽诱人、种类丰富的菜肴吸引住了,他的眼睛几乎都要瞪圆了。 清蒸鲈鱼的鲜香、秘制酱牛肉的独特风味、蟹肉丸子汤的鲜美、芝麻叶果子的清香,还有各种凉菜,即便对于郭老先生这样平日里最爱品尝美食的人来说,此时单凭闻到这香气就已经让他忍不住吞咽口水了。 特别是摆放在桌子中央的那一盘用传统工艺制作而成的清蒸鲈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简直让老人家垂涎三尺! 天晓得,原来渔丫头竟恰好做了这位老人家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这份惊喜让餐桌上每个人都感到异常高兴。 此时旁边成安也是一脸惊喜的样子,“哇!还有酱牛肉!这是我最爱吃的酱牛肉啊!” 话语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 而当墨白注意到那份精致美观的云子麻叶面果糕时,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特意朝慕渔瞥了一眼,心中暗自赞叹:渔姑娘今天这一顿饭虽然看起来没有特别隆重的感觉,但却刚好满足了每一位宾客的口味喜好! 这种心思细腻的程度实在让人敬佩不已。 “知书、兮香,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慕渔微笑着邀请道,眼中带着几分温暖和亲昵。 自从她重生到现在,还没有和她们一块儿吃过饭呢。 在侯府的时候,毕竟要注意主仆的身份,不太方便这样没大没小地坐下来同吃。 那时候大家都得遵循一定的规矩和礼节,虽然私下里感情不错,但表面上总要保持一些距离。 现在身处清圆斋,大家都是熟悉的人,就不必太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 这个地方让人觉得温馨而舒适,不再需要顾虑太多外界的压力和规则。 看看那位秦王殿下,居然也让成安和墨白坐了下来一起吃饭。 这场景实在有些出乎意料,连一向严谨的乔羽书都感到诧异,“……” 他微微皱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化。 她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怎么感觉像是有点嘲讽呢? 第260章 错失良机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姑娘……”兮香还是一如既往的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她心中依然保持着那份对主人的尊重和礼貌,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相对随意的场合中也不愿意打破原则。 可是知书却不拘小节,一把将兮香拉了过来坐下。 她性情爽朗,对于这些礼节上的东西看得很开,“别喊什么姑娘了!跟你说哦,姑娘做的菜好吃极了!这样的机会不多得!错过了就没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与激动。 见知书说得那么严肃认真,兮香忍不住心里偷笑。 知书这话听起来好像她们占了好大便宜似的,仿佛能与大家一起共享美食是一件极为珍贵的事。 “得了,别啰嗦了。快动筷子吧!” 慕渔轻声笑道,给慕庭文夹了个蟹肉丸子,“尝尝看,跟你家里厨师的手艺比如何?” 那声音里充满鼓励和期待。 “嗯!” 慕庭文点点头,尝了一口。 “哇!!!” 这蟹肉丸子既软又弹,一口咬下去,立刻就在口中爆开,随着每一口咀嚼,浓郁的蟹香慢慢溢出来。 实在是太好吃了! 而且…… 好像丸子里还包了些嘎吱脆的东西。 这种特别的口感配合着外面的软弹,让人印象深刻。 慕庭文迫不及待地再咬一口,但仔细分辨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 “渔姐姐,除了蟹肉外,你还在里面加了什么?”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口。 “我还放了马蹄!” 慕渔露出得意的笑容回答道。 因为知道慕庭文特别爱吃蟹肉丸子,但是这种丸子吃多了很容易腻。 所以她特意在里面加入了清脆爽口的马蹄,不仅让蟹肉的味道变得更加柔和,也让整个丸子更加美味。 “姑娘,你这马蹄加得真巧妙!” 郭老先生看到慕庭文吃得如此开心,也忍不住自己尝了一颗丸子。 不得不说,加入马蹄之后,这丸子的口感果然更上一层楼了! “再来试试这条鲈鱼的味道。” 郭老先生摸着胡须,轻轻用筷子挑起一片蒸好的鲈鱼。 虽然清蒸鲈鱼的做法并不复杂,但是要做得出彩却很难。 不过这一次—— 唔! 这鲈鱼真的是嫩到了极致! 火候恰到好处,完美地保持住了鲜嫩的肉质。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夹下一块鱼肉后,蘸了点酱汁放入口中。 那细腻甜香的鱼肉入口即化。 再搭配上醇厚的酱汁,味道更是美妙无比。 他这辈子吃了无数条鲈鱼,但从没有吃到过这样完全契合自己口味的佳肴! “渔丫头!!你的手艺真是太厉害了!” 简单的几句话已经充分表达出了他对这顿饭菜的高度赞赏。 其余的赞美词句,在此刻都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 只管拿起筷子多吃几口,便是对渔丫头最大的肯定与支持了! 其他人见此情景,也都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菜肴。 那盘秘制酱牛肉看上去虽普通,但却被恰到好处地卤制得既不干柴也不油腻,口感劲道十足。 云子麻叶面果糕也同样非常软糯好吃,而且不会过分甜腻。 至于其他的几个小菜…… 每一盘都独具特色,令人回味无穷! 整个餐桌上的菜品无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是那么的引人食欲。 看到大家都吃得这么欢畅,慕渔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奇妙的感觉。 仿佛是久旱逢甘露般,这顿饭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满足。 这种喜悦不仅仅来源于美食本身,更多的是因为这份难得的家庭氛围与朋友间的亲密无间。 好像这辈子加起来,这顿饭是她最开心的一次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样被家人环绕、友朋陪伴的日子,每一口吃下去的食物都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可口百倍。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温暖与幸福的味道吧。 亲人陪伴左右,好友共度时光。 有父亲、兄长在旁的呵护和支持。身旁则围绕着能够信赖的好友,如知书与兮香。 两位女子不仅是她的贴身侍女,更是她在这段艰难时期中不可或缺的支持者。 以及墨白、成安、乔羽书这些以前虽然相识,但没有像现在这般亲近的人…… 尤其是乔羽书,他那温润如玉的性情加上俊朗外貌,使得慕渔对他总是保持着一份淡淡的敬意与好感。 然而如今,这份关系似乎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变得更加深厚和密切了。 尽管吃完这顿饭后,她和慕庭文又要回平阳侯府面对冯氏和慕嘉和——这两个对她充满恶意的对手。 她们总是以刁钻刻薄的方式针对她俩,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会找各种机会陷害于他们。 还得想办法把大姐从袁家接出来…… 自从嫁入袁家之后,大姐便一直生活得很不快乐,甚至可以说是在遭受着无形之中的折磨。 如何能够尽快将大姐拯救出火坑,成了慕渔心头一件重要而又紧急的任务。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去做,未来也有很多艰难险阻等着去克服。 不论是处理复杂的家庭事务还是解决即将到来的各种挑战,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深思熟虑才行。 可是,此刻的快乐已经足以让她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即便前路坎坷,至少这一刻,慕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就仿佛这片刻的欢乐能够洗尽所有烦恼似的。 想到这儿,她笑着夹了一大块酱牛肉,一口气就吃了下去。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背后藏着一颗渴望自由与幸福的心灵。 当香嫩滑口的牛肉入口即化时,也仿佛象征着未来种种困难最终都将烟消云散般轻松解决了。 坐在她对面的乔羽书看见她这般豪迈地吃着肉,心里竟莫名涌上一股他自己也没预料到的悸动感。 眼前的这个女子与以往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更添了几分英气勃发的魅力。 原本淡泊名利的乔羽书,在此情景下却忍不住为之一动。 过去,他本有机会与她这般寻常地同桌吃饭,可那时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两人曾多次擦肩而过,错失良机,未能建立起今天这般亲密的关系。 而现在,许多事尚未发生。 第261章 妥协 他有机会重新开始,并把握住每一次相遇的机会,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得以升华。 无论是对于个人感情而言还是整个局面来说,这次重启无疑是极其宝贵且关键的一次转折点。 而他最希望改变的,也是能让这份短暂的快乐变成永久……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永远守护这份单纯的美好,让它不再只是瞬间即逝的美好记忆,而是成为永恒不变的真实存在。 …… 一顿愉快的饭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慕渔和慕庭文也应该回去平阳侯府了。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凉爽的晚风轻拂面颊,提醒着众人夜幕降临的同时也是时候该结束了这段美好的时光了。 但是,正当众人准备起身告别之际,“请渔小姐稍等一下。” 乔羽书突然喊住了她。 “乔公子有什么事吗?” 慕渔扬起眉毛问道。 她好奇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位平时总带着淡淡笑容的男子,心中有些许期待。 乔羽书转向一边,“渔小姐,能让我单独说两句吗?” 他尽量用平静而又礼貌地语气请求道。 话虽如此,内心却是紧张万分,生怕会被对方拒绝。 “……” 慕渔抿了抿嘴唇,脑海中快速权衡了一下可能带来的影响及风险后,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尽管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说什么内容,出于礼节考量,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 两人走到了一旁,避开众人耳目后方才停下来。 乔羽书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指着跟在慕庭文后面的两名伶俐婢女说道:“她们叫舒冬和伏夏。待会儿她们会护送你们回平阳侯府,并且留下成为你和五公子的贴身侍女。” “???” 听到这话,慕渔顿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不明白为什么乔羽书会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做出这样的安排。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愿意提供帮助,何尝不可欣然接受呢。 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并接受了这项提议。 慕渔皱起了眉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就像是解不开的结。 而乔羽书非但没解释,反而又加了一句:“还有小灰的事,也该处理了。” 这句话更是让慕渔心中满是不解和焦虑。 慕渔眉间的褶子更紧了,脸上几乎都快出现了一条深痕。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乔羽书为何要提到小灰。 怎么小灰也要带回去了?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慕渔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困惑,她迫切想知道答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直到这时,乔羽书才缓缓开口:“莫非渔小姐忘了今天早上跟我说过的那件事?” 听到这里,慕渔顿时想起了早上的交谈内容,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啊!” 慕渔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讲的是袁嘉成和扬洪寺的事情! 这个问题虽然复杂,但至少让她找到了对话的方向。 然而,心中的疑虑仍未全部消散。 可是,这与小灰还有这两个丫鬟有什么关系呢? 慕渔仍然在努力寻找两者之间的联系。 此时此刻,她感到自己的思绪被一团迷雾笼罩着。 乔羽书冲她笑了笑,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温和却坚定的光芒。 “真是没想到,见过扬洪寺那样惊险的场面后,渔小姐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欣赏,但也包含了一份警示。 关押皇子这样严重的事情,难道她真的以为袁嘉成在尚书府里不会安插一些会武功的心腹吗? 这种情况下,一旦有意外发生,他们面临的危机将是巨大的。 特别是上次他们俩深夜闯入并偷走了佛图之后,袁嘉成肯定会在他的住处周围加强警备。 乔羽书的话语让她意识到这次行动绝非易事。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光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有其他保障措施,才能确保安全无虞。 她的身边也得有几个懂武艺的人保护才行。 这一点对于成功完成任务至关重要。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 慕渔抿了抿嘴,心里逐渐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件事关系到大姐的安全,他们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既然这样,我就把舒冬和伏夏带回去吧。不过,小灰怎么办?” 慕渔决定接受建议,但她仍旧对小灰的处境心存担忧。 “小灰也要一起带上。渔小姐明白的,人心一旦有了警惕性就会变得格外谨慎。但是人们一般不会对动物设防。” 乔羽书耐心解释道。 意思就是说, 只要小灰足够聪明、能够理解人的意思,它就能够成为最强大的助手! 在这个充满危险的环境中,它的存在也许比任何人类都要重要。 那种让别人完全没有提防之心的好帮手! “……” 乔羽书的话仿佛直指要害,让她根本无从反驳。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无力感,对方的话就像利剑一般直接刺入了她的心脏,使得她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慕渔只好点头同意,“好吧,就这么办。”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她却觉得无比沉重。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矛盾,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嗯……” 对方嘴角轻轻扬起,眼里露出一丝得意。 那抹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的笑容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感,显得格外自信而从容。 慕渔随后吩咐知书去找小灰一同返回。 “去把小灰找回来,我们要一起回去。” 慕渔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显然,这次行动并不是她心中所愿,但又不得不为。 “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知书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机会,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这是真的了。 “少爷,您确定吗?” 成安同样激动不已,但语气中的喜悦更多是掩饰不住的如释重负。 他终于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了,这对于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解脱。 两人齐声发问,心情却截然不同。 一旁的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得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262章 没良心的猫 这种反差确实很有喜剧效果,不禁让人感到好笑而又温馨。 看到成安这般嫌弃小灰,知书不由噘起了嘴,在心里暗想:这家伙也真是奇怪。 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怕小灰! 这种心态让她很是不解,她始终无法理解成安为何会对小灰如此惧怕。 但是成安看向知书时的眼神却更闪亮了几分! 因为他清楚,一旦知书带走小灰,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这只顽皮的小动物抓伤了! 想到这里,成安的心情简直像是得到了重生般快乐。 “实在是太好了!” 成安内心的喜悦几乎溢于言表。 “知书小姐,咱们走!我现在就去给你把小灰抱来!” 成安兴高采烈地转身回屋,一把搂住了小灰。 “来吧,给你的。” 成安满脸堆笑,开心极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放下了长久以来的一块大石头,浑身轻松了不少。 知书朝他翻了个白眼,看这个乐疯了的样子。 她虽然心里也有几分羡慕和嫉妒,但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接过小灰后,她发现这小家伙似乎比以前强壮了许多。 不仅更加结实,而且全身毛茸茸的手感超级好! 也是,快一个月没见了,当然会长大不少。 抚摸着小灰,知书心中的那份温暖与感动油然而生。 “小灰,小灰,你还记得我吗?你的腿还疼不?” 知书轻轻伸出手,温柔地逗弄着怀里的三花猫,眼神中满是关切和爱怜。 傍晚的最后一点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知书和小灰身上,仿佛给她们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幔,显得格外温馨。 旁边的成安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仿佛被这宁静而美好的画面所感染。 可是—— “呲!” 一阵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呀!!” 知书忍不住惊呼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怀里的小灰不知为何突然间跃起,跳到了地上,朝着成安怒目而视,张开嘴巴露出几颗锋利的牙齿,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成安顿时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只小小的猫咪竟然会如此有威胁感。 “你这个家伙,都要走了还不安分!” 成安忍不住抱怨道,心中对这只猫咪充满了不满。 还要吓唬他! 最好渔小姐把它带回去后,就再也不要把这只顽皮的小猫送回来了! 他真的不想再见到这只没良心的猫! “哈哈哈!” 看到成安被小灰吓得那么惨,知书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她一直不明白,成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怎么会怕一只小猫。 现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书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谁能想到武功高强的成安居然会栽在一只能用爪子的小猫手里! 知书的大笑声让成安感觉浑身发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见知书脸上自然又开怀的笑容,心里不由得一动…… “知书,天色不早了,该走了。” 成安终于开口说道。 “来了,姑娘!” 知书笑着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灰转身离开。 成安站在原地,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那个抱着三花猫的背影上…… …… 等回到平阳侯府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因为兮香提前通知了府中的人,所以他们一到门口就已经有人等着了。 “老夫人和侯爷都很担心五少爷的情况,渔姑娘和五公子还是先去一趟福寿堂吧!” 刘嬷嬷迎上前来说道。 慕渔点了点头,“我们这就过去。” 她的语气坚定,显然对这次前往福寿堂的任务充满了责任感。 庭文毕竟是平阳侯的嫡长子,作为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他所受到的长辈们的关心和重视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关注不仅源于他的身份地位,更是出自对他本人深深的爱护之情。 而且庭文被冯氏打聋了耳朵这件事情,在家族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孩子日后的健康以及成长环境问题,绝非一件小事,牵动着每个亲人的心。 祖母对慕渔表现出的信任和支持让她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 能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给她——带领弟弟去找郭老先生诊治,本身就是对其能力的一种认可。 现在带着好消息归来,她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前往福寿堂向祖母汇报这一喜讯。 看到渔姑娘在为人处世方面逐渐展现出更加成熟稳重的一面,刘嬷嬷心中满是对她的赞许与期待。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口继续说道,“渔姑娘、五公子,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通知你们一下,二公子他已经回家了!” “二哥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慕庭文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 “是啊!” 刘嬷嬷确认道,“就在你们刚出门去给五公子治病的时候,他刚好到达府中。” “那么二哥现在是不是也在福寿堂等着我们呢?” 慕庭文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见对方点头给予肯定答复,少年眼中闪过几许复杂的情绪波动…… 听闻大哥慕武安返回家中的消息后,慕渔并没有立即表露出任何明显的反应变化,但那轻微紧抿起来的唇角和深呼吸间透露出她此刻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甚至走路的脚步都变得缓慢而沉稳了许多,仿佛每一步都在思考着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情景。 当外面传来声音:“老夫人,渔姑娘跟五公子安全回来了,请快点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屋内的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 闻讯赶到门边迎接孩子们归来的慕老太太立刻起身相迎。 尽管平时慕庭文总爱调皮捣蛋让大人们头疼不已,可看到这么多人都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而紧张忧虑,小男孩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几分暖意,飞奔到祖母身边紧紧拉住她温暖的手掌,笑眯眯地说:“祖母,您不用担心啦!经过治疗,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听力了!” “当真?你真的又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了吗?” 老人家听到这话后显然非常激动,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又带点儿期盼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第263章 亏欠 失去听觉这种事情可是极其严重的病症呀,怎能说好就好的呢? 然而,眼前这位充满活力的小孙子却用一张灿烂无比的笑容给了所有人以希望的答案:“是真的,祖母!正是由姐姐带领我前往清圆斋求见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才使得我的耳朵奇迹般地重新获得聆听世界的本领。整个过程中大夫仅利用了少许冰块来实施治疗,并没有任何传统意义上的药剂使用或者针灸之类的疗法参与进来。” “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治疗方法吗?” 慕老夫人心下生奇,眉头轻轻上扬以示对此事的好奇之心。 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谁是用冰块治好失聪的!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渔丫头,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神医?咱们要不要请他来府里,设个宴席答谢一番?” 慕渔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解释道:“祖母,那位神医性格比较特立独行,他对于这些世俗上的礼仪并不怎么看重。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为好。何况,在清圆斋的时候,孙女已经亲自对他表示了感激之情。您就放轻松些吧。” 话说回来…… 今晚那顿简单的晚餐,其实也算是一种形式上的答谢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慕老夫人轻轻抿了抿嘴唇,心里也明白这类真正拥有本事的人,往往有着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再加上渔丫头平时处理事情都很稳当有序,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也就随她的意思办了。 然而,刚松了一口气不久,当慕老夫人看见慕庭文那被冯氏打伤而变得肿胀的脸颊时,心如刀割一般难受起来。 “庭文,你的脸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 虽然说起来,慕庭文并不是长子的嫡传子孙,可是这些年由于大孙子慕武安在遥城文彦洞书院学习的缘故,并且庭文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交给了自己照料着长大,所以对于这个由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孙子更是心疼不已。 更何况,平时冯氏和慕峰对待庭文的态度都是那么的温顺体贴,连一句严厉的话都不曾说过。 今天却被打成如此凄惨的样子。 慕老夫人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转向站在一旁的慕峰哽咽地抱怨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儿子现在是什么状态!你妻子这个人,我实在是管不住了!” “哎……”见状,慕峰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起初听到母亲说冯氏动手打了庭文以至于耳鸣失聪的消息时,他还以为这事儿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冯氏一直都是个待人友善又温婉的好妇人,根本想象不到她居然会干出这种粗暴的行为来。 可眼下事实摆在面前。 作为一名父亲,望着慕庭文那明显带着痛苦神情的面孔。 这张面孔比什么言语都要有说服力得多——慕峰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替冯氏辩护的话语。 “你那妻子真是让人无奈啊……哎……” 想起下午在福寿堂里发生的那些荒唐事,慕老夫人不禁连连叹气,甚至都不想再提起来,她让章氏将事情详细讲清楚。 章氏没有借机攻击他人,而是将冯氏如何设计陷害慕渔、又如何无理取闹地维护慕嘉和、并误伤了慕庭文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 “这!!” 慕峰握紧双手,眉头一挑,显然被章氏所说的话震惊到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章氏,心里满是不解和愤怒。 章氏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哥,这些话真的不是我在胡说八道,福寿堂里的下人们全都看到了这一切,如果你不信,可以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来问问。” “不用了……” 震撼过后,慕峰很快摇了摇头。 既然母亲让章氏当众说出来这些事情,那么这些言语必定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 他的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失望与无奈。 慕峰心底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慕渔和慕庭文的身边。 他先看了看慕庭文的脸庞,关切地问道:“疼得很厉害吧?给你治疗的那位神医有没有给你用一些外伤药?” “给了。” 慕庭文简短地回答道。 “那就好。” 慕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身边的慕渔。 她不仅在棋艺比试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在画艺比赛中还引来了彩蝶飞舞作画,即便是琴弦断了也没有慌乱,依旧镇定自若地完成演奏。 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站在眼前的这个女儿。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声音中充满了歉意和自责,“你受委屈了……” 短短一句话,虽然只有五个字,但那份沉重的心思和肩上那轻微却真切的颤抖都透露出他对这件事深深的愧疚感。 就像是重重的一拳,直接击中了慕渔的心灵深处。 她原以为经历了两世的风风雨雨之后,对于母亲冯氏的那种偏心早已经看透,不会再因此而感到心情波动。 然而,在这个时候,父亲的这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她鼻子不由自主地一酸。 她的沉默不语落在父亲慕峰的眼里,让他猛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当所有人都指责她是推谢明月落水的那个凶手时,她也是这样默默无言。 那时候,他就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此刻,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对孩子的亏欠。 其实,他曾多次跟冯氏提过这个问题,作为一位母亲应该公平对待每个孩子,就算做不到每个人都一样喜欢,但至少也不能过于偏心某个孩子。 每次提起这些话,冯氏都说她知道了、明白了。 他当时以为她是真心听进去了的。 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对妻子也是非常尊重和理解的。 “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照顾好你。” 慕峰心里非常愧疚,他觉得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 慕渔迅速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说:“爹,您别这样自责,我没事儿的。” 虽然平日里她与父亲不太亲密,但她还是能看出父亲心中确实对她有几分关切。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由于冯氏的态度问题,跟她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第264章 久别重逢 再说,正如他说的那样,他已经不止一次地与冯氏谈过这些问题了,后院的事情一直都是由夫人来打理的。 他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因为家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忙来忙去吧? 就好比要让皇帝亲自处理村里张家多拿了一根韭菜的事情一样荒谬。 慕峰明白女儿的懂事,他看着她说:“你放心,关于你母亲那边的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好好聊聊。” 他觉得若继续这样对待渔丫头确实太过分了,必须找一个时机好好解决一下。 慕渔淡淡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好。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苦涩。 其实,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对于这种情况,她早已习惯了不抱期望,毕竟过去的经历告诉她,事情并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解决。 冯氏对她厌恶至极,简直难以理解。 这种无端的憎恨让她感到困惑和无助。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冯氏如此反感,这种毫无来由的恶感让她倍感委屈。 如果只是几句话就能改变,那早已经解决了,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时间拖得越久,问题就越复杂。 现在的一切矛盾和误会早已根深蒂固,不可能简单几句好话就可以化解。 父亲心意如此,她当然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父亲为了她能重新融入家庭付出了很多努力,慕渔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故意制造障碍。 这时—— “渔妹妹。” 角落里一直坐着的人终于站了起来。 那个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渐渐清晰,步伐缓慢而坚定地朝她走来。 慕渔抬头望去,只见自己的二哥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来到了她的面前。 慕武安是慕峰和冯氏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家族中最为珍视的存在。 他不仅是平阳侯府的大公子,还是嫡长孙,肩负着整个家族未来的重望。 自小到大,无论是祖父、祖母,还是其他亲戚长辈,对慕武安都抱有深切的期待。 他们希望慕武安能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人物,以继承和发展家族事业。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在慕武安只有三岁的时候,家里就给他请来了曾经在宫里担任过太傅职务的老先生作为老师,开始了正式的学习生活。 当慕武安渐渐长大之后,家庭内部对于其未来有了更为具体的规划,其中之一就是送这位少爷前往距离京城相当遥远的一个地方——云鹤洞书院继续接受教育。 这样的决定背后有着深层次的考量:一是希望通过远行增长见闻,更重要的是避免长期生活在京城这样一个相对封闭且富裕环境中容易形成的娇生惯养问题。 家长们希望这样艰苦些的经历可以让孩子们变得更加坚强独立。 随着三年一度的春闱考试越来越近,结束了在外求学旅程回到老家的慕武安出现在了福寿堂正厅之中,给所有人带来了久别重逢般的惊喜。 毕竟慕武安离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突然间的归来难免让大家有种从梦境中惊醒过来般不可思议的感觉,还没有完全做好他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心理准备。 “二哥。” 慕渔先是轻柔地向兄长行了一个礼,随后缓缓站直了身体,目光投向对面站着的男人——外表虽然给人留下了温文尔雅的印象,但内心却是异常冷静与认真的人。 只见此时站在那里的慕武安一只手轻轻放于后背,另一只手则自然垂放身侧,同样也在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很少见面的小妹。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应该是在大概一年前吧? 那时候刚刚结束在怡州的生活而返回京都。 当时正忙着筹备去云鹤洞书院就读的事宜,以至于没能有机会深入交谈了解对方的情况。 因此说起来两人之间实际上并没有建立多么深厚的关系。 未曾想这次回来便直接撞上了这么一件事情。 根据以往的记忆来说,无论是母亲也好妹妹也罢,都不是会随意找茬儿的性格类型。但是现在却从祖母与婶子嘴里听到了似乎指向家中某个未曾接触太多的女子即第四房的女儿的一些话语,让慕武安颇感困惑不解。 “不知道渔妹妹你是否有空呢?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谈谈心事。” “好的,”慕渔微微点头,态度谦和而坚定,“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要先对祖母说。请二哥稍等一下。你们进来吧。” 话音落下,青芽和习秋便跟着知书走了进来。 她们步伐稳健,神色从容,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看到突然多了两位看上去很不简单的外人进入福寿堂,慕老夫人不禁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问道:“渔丫头,她们是……” “祖母,这两位是我的新丫鬟,名叫青芽和习秋。” 慕渔解释道,声音中透着一丝郑重,“自从神医治好庭文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实际上是因为咱们府上那些小丫鬟们不够机灵,没能及时阻止冲突。” 如果她们能早点制止那场争端,就不会导致庭文被误伤了。 要不是郭老先生医术精湛,现在的后果恐怕比这还要严重得多,甚至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我就特地从西市街把这两名丫鬟买了回来。听说她们武艺高强又办事牢靠。我相信只要有她们在身边,未来不管府里再出现什么矛盾,都不会再次出现今天这种意外。” “不知祖母如何看待我的想法?是否同意让青芽和习秋留下来呢?” 慕渔的话语充满恳切,显然是希望能得到祖母的支持。 慕老夫人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果然如孙女所说,这两个丫鬟看起来就跟普通丫鬟大不一样! 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也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那种镇定自若的态度,让人看了就觉得安心。 “好吧,那就这样安排。” 慕老夫人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决定感到满意。 慕老夫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毕竟这只不过是增加了两名下人的小事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第265章 打探 倒是渔丫头这次的表现令她刮目相看,遇到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懂得先征求长辈的意见,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做事也懂得礼数,不像有些不省心的主。 “至于这只三花猫……” “得了,得了,你就直接带回院子里养吧。” 慕老夫人打断了自己刚刚才想出的话语,挥挥手示意可以不用多说,脸上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看来是对慕渔的态度颇为赞赏。 章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内心不免生出几分酸楚,觉得十分心疼这位年幼的小小姐。 怎么说呢,按理来说慕渔可是堂堂平阳侯府里的嫡出小姐啊。 在自己的院落里添个小丫鬟或者是随意地养只猫狗这样的琐事,怎么还需要去问别人能不能这么做呢? 每次遇到问题都要小心翼翼地去询问长辈的意思,生怕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过起来未免太过压抑了。 别家大宅院里的千金们可不会这般行事谨慎,完全不需要顾虑这么多细节。 想到这里,章氏不由得叹息一声,她认为正是因为北院那位冯氏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地找茬挑刺,让原本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变得这般拘谨畏缩。 虽说一直以来自己同北院那边的关系就如同水火一般,本不应插手对方的事情。 从道理上讲,见到她们内部出现矛盾闹笑话应该是高兴的事才对。 然而,当看到眼前渔丫头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时,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股不平之气。 因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刚嫁入这个家族时的自己。 当时也是屡遭白眼、被人嘲笑讥讽,在与冯氏相处的过程中始终感到力不从心,总是处于弱势地位。 “以后啊,你不要再这般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过得随心所欲一点,不要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明白了没有?” 章氏用略显严厉却不失温暖的话语教导道,一方面是出于想要真心实意帮助慕渔摆脱束缚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有那么一点儿小私心在里面,希望能让府中更多人看见南院二夫人的通达明理,与北院那边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她不清楚老太太会把管家权交给她多久,但只要这权利还在手上一天,她就一定要尽全力比冯氏做得更好! 不仅仅是管理方面,还要从各个方面展现出色的能力。 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完全可以胜任这份职责的,并且能够带来新的活力。 她一点都不逊色于冯氏,甚至在很多方面,她的能力更胜一筹。 而且,如果由她来管这个侯府,说不定还能干得更加出色,为家族赢得更多荣誉。 想到这儿,章氏连忙挥了挥手,对身边的侍女知书吩咐道:“你带青芽和习秋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回沉香院去,给她们准备好仆役的衣服,安排好住宿,务必让她们感受到家的温暖。” 慕渔完全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不仅没有任何阻碍,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询问步骤都没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小灰留在了这里。 “真是太感激二婶了。” 慕渔诚恳地道了声谢,随后转头看着身旁的慕武安问道,“二哥,你说有话要对我说?” “嗯。” 慕武安简短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咱们边走边聊吧,我正好送你回沉香院。” 只见他神情中带着几分认真与严肃,快步朝前方走去。 见状,慕渔也向几位长辈微微颔首行礼,然后提起了自己的裙角,加快脚步跟随其后。 慕武安走得异常迅速,慕渔几乎需要用小跑步的姿态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生怕稍不留神就跟丢了似的。 终于,在一阵疾行之后,两人一同到达了目的地——沉香院。 刚踏入院子,慕渔便吩咐身旁的小厮立刻为慕武安沏上一壶他平日里最爱喝的云雾茶,并嘱咐他们退下,直到她再次发出召唤前都不允许前来打扰。 待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慕渔这才面带微笑转向慕武安说:“现在好了,二哥你可以尽情提问了,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尽管问我吧。” 然而,在听到妹妹的话后,慕武安只是抿紧了唇,却没有立马出声回答……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疑问和好奇,此刻几乎要溢出嘴边。 然而看到她与祖母以及二婶的交谈举止,那份自然而亲和的样子,再结合她回到沉香院之后对下人们温柔有礼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到面的渔妹妹,并非像自己以往所想象得那样充满了心思。 可是…… 这种突如其来的领悟反而让他感到更加困惑。 为什么印象中应该工于心计的人会有如此不同的面貌呢? 这一连串不符合预期的表现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初始判断。 娘和小妹他都很了解。 从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他知道她们并不是那种喜欢无事生非的人,不会随意去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每当有什么家庭矛盾发生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事情肯定还有另外一面未被发现。 但根据目前所听到的信息来推测,这次的问题似乎都源于慕渔的行为,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这样的猜测又直接推翻了他原本认为母亲会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尤其是面对家人更不会轻易采取激烈手段的看法。 “二哥是想打探母亲的事吗?” 就在这个时候,敏感而聪慧的慕渔一眼就洞察到了兄长心中隐藏的秘密疑惑。 既然已经被识破意图,那么再多的隐瞒也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慕武安选择了坦诚相见:“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渔妹妹和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对她态度这么差?在我的印象里,我们的母亲从来不是一个会在背后做出伤害家人举动的女人。”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二哥你是专门为了这事过来找我的……” 闻言后慕渔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略带讽刺的笑容。 虽然对于来自亲人的这份深深敌意,即便是作为当事者的自己也同样不解其根源何在。 第266章 赶出侯府 “恐怕关于这个难题的答案唯有向当事人求解方能找到。如果哥哥你能得到回应的话,请记得也分享给我听一下哦……” 小女孩语气轻快地提议道,却难掩内心深处那一抹淡淡的失落。 听后,慕武安越发不解,难道真的如慕渔所说的问题出在母亲身上吗? 满脑子的疑问驱使着他直接朝着母亲所住的地方走去。 自从老太太下达了限制冯氏外出活动的命令之后,这个原本充满生气与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显得异常寂静,整个环境变得沉闷而死气沉沉。 “开门。” 慕武安站在门外坚定地吩咐道。 “是,二少爷。” 仆人恭敬地回应,并迅速为他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实际上,老祖宗仅仅禁止了冯氏个人不得擅自离开院子行动,并没有对家人探望做出任何限制。 加上慕武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到侯府之中来了,所以当他突然出现时,管家以及其他下人们非但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反而都显得十分顺从且尊重他,立刻就让他顺利地进了院子。 可能是因为屋内并未点灯照明的关系吧,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阴暗,四周几乎笼罩在一片朦胧模糊中。 更因为这里长期缺乏照料管理的原因吧,使得这间屋子看上去更加凄凉孤寂,跟过去那种温馨热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娘?” 看到床铺上隐约有个人影蜷缩着躺在那里时,慕武安轻柔而又有些不确定地呼唤起来。 听到熟悉的嗓音传来,床上的人先是一阵怔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境一样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地,她便回过了神来,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哎呀,我是不是又犯糊涂啦?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我的儿子!” 冯氏用一种自嘲式的口吻笑道。 然而话语刚刚落下,那双眼睛里却再也控制不住积压已久的情绪,泪水瞬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沿着她略显消瘦的脸庞无声滑落下来。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内心深处的自责与痛苦让她不禁喃喃自语道:正是因为生下了这么一个令全家人蒙羞的女儿,才使得嘉和遭受到了那样的耻辱。 甚至导致了自己的小儿子庭文从此失去了听力。 更为严重的是,还连累了作为母亲的自己不得不面对周围人的嘲笑讥讽,整日关起门来反省罪过! 偏偏在这个院子里其他人却都站在那个丫头那边支持她、维护她! 到头来,唯一愿意站在我这一边给予理解和支持的好像也就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呜呜……呜呜……武安啊……” 冯氏不断抽泣着,期盼着唯一的希望快点出现。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声音也因哽咽而变得断断续续。 “娘,您的儿子回来了!” 见母亲独自哭泣,慕武安迅速上前搀扶,心中充满了心痛和不舍。 “武安?” 看到眼前站着的是自己孩子时,冯氏恍若梦中。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目光中有惊喜也有茫然。 不过感受到对方的真实温度,终于让她回过神:“武安!真是你!你终于回家了!” 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再次消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激动与欢喜。 “怎么才想起来来看看娘呀?我都被那些人欺负成这样啦!!” 说着便抱紧儿子放声痛哭起来。 慕武安感受到了母亲的无力与无助,紧紧抱住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 慕武安只能一边宽慰一边劝导,许久过后,冯氏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他温柔地拍着母亲的背,轻声细语地说着温暖的话语,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娘,喝口水。” 庭文在房内点亮灯烛,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这个温馨的空间,同时递上一杯温开水给冯氏。 冯氏一口接一口地把水喝完后,总算想起了慕庭文,“庭文怎么样了?那个丫头到底把庭文带到哪儿去了?她不会真想对庭文下手吧?!” 冯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显然对这件事忧心忡忡。 “母亲?!” 慕武安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似乎从未认识过眼前的冯氏。 他在祖母的福寿堂里听到的话,让他完全不敢相信。 他觉得这些猜测太过荒诞,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他认为冯氏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付渔妹妹。 即便是在沉香院,虽然觉得渔妹妹并不像坏人,但他仍不愿承认问题可能出在母亲这儿。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疑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现在,母亲冷静下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诋毁和中伤渔妹妹,这让他触动很大! 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而他的神色被冯氏察觉,更加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冯氏看到儿子的表情变化,心中的不安愈发增强,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触到了某种真相。 “庭文到底在哪里?他伤得很重吗?他们还没有回来吗?那你也别站在这儿了,赶紧让父亲和祖母派人去找庭文!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慕渔那个丫头就是我们家的霉星!只要她在一天,家里就没个安宁!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嘉和妹妹就因为她,在京城丢尽了脸!简直是丢人现眼,把我们的家族名誉都毁掉了!” “我现在走不出这个院子,等找到庭文之后,你一定要说服祖母,把那个丫头赶出侯府!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离开这里,不能让她再祸害这个家了!” 冯氏坚信只要除掉慕渔这个麻烦,侯府就能恢复以往的好日子,一切都会变得顺心如意。 没有了慕渔,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母亲!!” 慕武安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渔妹妹已经把庭文带回来了,而且庭文的耳朵也是渔妹妹请大夫治好的。她真的为庭文做了很多事情,请您相信她吧!” 为什么到母亲这里,渔妹妹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人? 难道渔妹妹做的好事都被忽视了吗? “她真的请大夫把庭文治好了?” 冯氏依然不信任地看着儿子,“你们确定过了么?那个丫头是不是用了什么诡计,想把庭文的伤拖得更严重?我一直就觉得她居心不良。” 府里的霉星怎么会那么好? 第267章 着魔了 这根本不符合冯氏一贯的认知。 “母亲!” 慕武安摇头说道,“为了不让庭文再轻易受伤,渔妹妹特意买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陪在庭文身边保护他。渔妹妹对庭文真的很关心,她是真心想要帮助他的。” 这件事没人预料到。 慕武安知道渔妹妹这样做,是出于对庭文的真挚关怀。 而冯氏被祖母困在这院子内,日复一日,只能不断地抱怨和埋怨渔妹妹。 每天清晨醒来,她便对着天空叹息,到了夜晚又对着窗外发呆,所有的不满似乎都指向了无辜的渔妹妹。 唯有慕渔,在不断受到母亲质疑的同时,真心为庭文着想,不惜花费钱财,亲自买下那两位姑娘来保护他。 她的举动本是出于善意,却在母亲的眼中变成了居心叵测,充满了歹毒和奸诈。 慕武安不禁疑惑,为何同样一份真心,在不同的视角里竟能变得如此不同。 想到这里,武安心中一阵酸楚。 终于明白为什么渔妹妹会在沉香院说出那些话了。 当时,渔妹妹满脸的委屈和无奈,仿佛心中的苦水已经积蓄得太久太久了。 如今想来,母亲对她的排斥似乎也并不是无理取举。 他努力地去理解母亲的心意,却发现自己实在是猜不透。 这种莫名的反感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原因呢? “可是,武安你不知道,那个丫头她……” 冯氏试图解释,但话音未落,就被儿子粗暴地打断。 “够了!” 武安厉声喝止,眼神冷冽。 他实在无法再听母亲这些毫无根据的话。 他的语气冰冷得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母亲,您能不能冷静一点,好好想想究竟为何那么厌恶渔妹妹?” 慕武安已经二十五岁了,身材高大挺拔,英俊的脸庞上透出一股冷峻的气质。 平时鲜少回府,此次突然出现,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决绝。 他此刻站在冯氏面前,语气冷漠地质问,使得冯氏感到有些胆怯,仿佛儿子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但很快,冯氏镇定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手带大的儿子。 无论他再怎么生气、怎么冷漠,始终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怎么会跟那个渔丫头一样蛮不讲理呢? 或者说…… “你是不是见着渔丫头了?她跟你说啥了?” 冯氏这才醒悟过来,如果不是慕渔给武安讲了些啥,武安又怎会这样莫名其妙地站在她面前指责她呢? “夫人!” 门外的王婆子实在是忍无可忍,她冲进屋来,扑通一声跪在冯氏面前,连声说道:“夫人,您不能再这样说了!” 夫人不喜欢渔姑娘也就算了。 但是能不能在外人面前稍微收敛一点呢? 难道今天五公子受伤的事情还没有让夫人有丝毫警觉吗? 难道非要气得二公子也像其他人一样离家出走,这件事才算结束吗? “可是……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冯氏愤怒至极,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心中认定所有人都被慕渔那个小丫头蒙骗了。 就连刚回家不久的儿子武安也在夸奖那个坏女孩,整个府里好像就只剩下嘉和一个人能够体谅自己的难处了! 慕武安完全想象不到,那位平时总是温柔体贴的母亲,短短一年未见竟然变得如此尖刻与偏激。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不忍心就这样责怪下去。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在冯氏身边缓缓坐下,用一种温和的声音劝说道。 “娘,如果只是偶尔一两个人的想法与您不同,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理解您的处境和内心的真实感受。但如果几乎所有人所表达的意见都和您的观点相左的话,那是否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或许真的是我们在某些方面的处理方式存在不妥之处呢?” “儿子在外求学期间,经常会有外祖父来看望我。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对于很多事尚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因此,外公外婆总是非常耐心地向我解释说:你娘这么做,并非没有原因,也有她自己无法对外明言的苦恼与不易。” 作为一个深爱着孩子的母亲。 尽管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因忙于各种事务陪伴较少,但他很早就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知道凡事不能全依赖他人。 正因为这份独特的成长经历,使得慕武安一直坚信,自己的母亲不仅仅是位待字闺中的普通女子,而是一个有智慧、有学识且颇具见解的人。 可为什么到了渔妹妹这里,母亲就像着了魔一般,连最起码的思考判断都没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 纯粹被情绪所控? 慕武安无法相信这一点。 曾经,正是这位母亲促使父亲远赴遥城求婚,并且赢得了祖母的赞许,短短一年内竟然会变得像街上的泼妇一样,动不动就对人破口大骂。 “娘,这不是您真正的样子。”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与恳切。 “若是外公和外婆知道京城这些事,两位老人得多难过啊?” 提起这两位长辈,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份无奈与哀伤。 无论何时说起,当年冯氏可是遥城第一才女,她的风采令无数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为之心折。 即使时间如何匆匆流逝,一个人骨子里的教养和高贵品格也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无踪。 这句话,像是一束温暖而明亮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冯氏那混沌已久的心灵。 是啊,我是怎么了? 她问自己,心底满是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副疯狂的模样?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我错了……”承认自己的错误虽然艰难,但也是必要的第一步,它使得狂热的情绪终于有所降温。 想到庭文险些被打聋,甚至失去了听力…… 这样的念头让人心如刀绞。 作为一位母亲,竟然命令手下人去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是何等让人痛心的事实? 每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冯氏的手就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仿佛每一幕都再次清晰浮现于眼前。 第268章 胎记 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慕武安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心头不禁涌上了一阵深深的酸楚。 母亲那憔悴而忧愁的表情,让他感到十分心疼。 不过看起来,母亲应该是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 这使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冯氏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对慕武安说道:“武安啊,老实跟你说吧,其实你问的那个问题,我也答不出来。”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就像是今天从红枫河旁回侯府时王婆子问她的那些事情,她自己心里也完全没有底。 她为什么会在见到慕渔时觉得那么别扭? 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她。 那种不安的感觉,在见到嘉和的时候完全不存在。 按照道理来说,毕竟血浓于水嘛。 即便她和慕渔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了,但只要血脉相连,再次相见时应当能够感受到那份深厚的母女之情的。 可是这一年以来,她不但没有对慕渔生出一丝丝的母女情分,反而心中的那种别扭感愈发加深了。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烦恼。 她再次向慕武安重复了下午对王婆子说过的话,“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慕渔不是我的孩子!” 她的话语中透出一种无力感和痛苦。 “怎么可能!” 慕武安立刻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年,冯氏前往怡州检查粮食收成,没想到突然遇上了猛烈的大雷雨。 可能是由于被巨大的雷声惊吓到,怀胎七月的冯氏竟然提前进入了产期。 在这样的情急之下,随行的人们只好将她迅速带到了附近的一座破庙中生产。 然而,在那座破庙里,还遇到了另一位同样正在生产的农妇。 这样的巧合,让整个生产过程变得更加混乱。 因为早产,冯氏的情况非常危险。 大夫和助产婆都忙碌在她的身旁,汗水不断从他们的额头上滑落。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大家都担心她随时可能无法挺过这场难关。 一会儿大量出血,让人看着都感到胆战心惊。而另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微弱几乎感觉不到心跳,让周围的人都认为她可能就此永远离开了他们。 几番折腾之后,在这深秋的夜晚中,经过漫长的努力,最终一个小小的生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降生在这个世界之上。 随着婴儿的第一声哭泣,紧锁的眉头渐渐放松,所有人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新生命不仅给了在场所有以希望,更给了一度绝望的家庭带来光明——女儿终于安全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破庙里的门虽然被紧紧地拉上了好几次,但是依旧不能完全关闭。 一阵冷风吹入,那用来取暖和消毒的火堆便瞬间熄灭了。 黑暗中,原本安静的小庙立刻变得更加静谧和恐怖起来。 在这混乱的时刻,慌乱之中居然错抱了两个同时出生的女孩。 这小小的差错却在未来的岁月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叫嘉和,而另一个就是慕渔。 她们都长得极其相似,并且都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成人。 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她们几乎是彼此的一面镜子。 想到此,不禁让人疑惑起来:现在生活在侯府中的慕渔难道不是亲生的女儿吗? 这种猜测如同阴云一样,笼罩在这座宏伟的宅院之上。 “娘,您可别瞎说了!” 儿子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她不想母亲再提此事。 每一次提起这些话时,总能勾起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 “我没瞎说!” 冯氏的声音坚定有力,她对自己的记忆充满了信心,甚至不愿意听到一丝反驳的声音。 冯氏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劝解。 她慢慢地陷入了当年那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当中,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 当孩子刚刚诞生后,处于昏睡状态下的她记得曾经看了一眼由丫鬟抱走的那个小生命。 那时候的场景历历在目——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孩子的右脚踝处有一小块明显的红色胎记。 这块标记就像是烙印一般深刻地刻在她脑海中。 但奇怪的是,随着时间流逝,当她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渔姑娘时却发现其身上根本找不到这样的痕迹,这让原本坚信不疑的心又多了一些疑虑。 “夫人,肯定是因为您的眼睛当时出现了幻觉或者记错了!” 王婆子赶紧出来打圆场道。 “老奴当时也在旁边照顾呢,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什么特别标志性的胎记。” 如果夫人不相信老奴的话,咱们可以将当时跟随在怡州的所有仆人全都找来询问一番。 绝对不存在什么红色的胎记! 王婆子心想,可能是刚生下来的渔姑娘皮肤上还沾有未清理干净的新鲜血液,因此让疲惫至极的夫人误以为是一片红色印记所致。 “真的是这样吗……” 冯氏的眼神闪烁不定,内心也跟着摇摆起来。 即便王婆子这么肯定,但冯氏依旧觉得自己并没有记错。 毕竟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不论当时的她有多么虚弱,也应当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胎记和血污之间的差别。 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抹去的。 王婆子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持,“夫人,您肯定是在记错了!要不,老奴现在就去找几个当时也在场的人来问问情况?” 说完这些话后,王婆子似乎真的打算往外走。 “别,别这样……” 冯氏急忙开口叫住了她。 回想起以往所做过的那些糊涂事情,冯氏心中便感到一阵愧疚。 如今若是再将那些仆人们找过来询问关于过去的事,恐怕他们一旦知晓自己竟然在怀疑慕渔的身份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母亲与夫君肯定会对她更加失望甚至恼怒。 见到此景,王婆子转过身来,语气柔和了几分安慰道:“夫人啊,您真是过于多虑了。假设渔姑娘并不是您的孩子,那请问,您的骨肉又会是哪个呢?” 第269章 幻象? 就在约一年前,侯府的人来到怡州寻找冯氏的亲生女儿之际,通过对比所有婴儿的信息之后,出生时间与冯氏分娩之时最为吻合的,恰恰只有这一个——渔姑娘。 至于其他孩童,要么年纪不对,要么性别不符,因此根本排除不了可能。 这么看来,只能是冯氏当时看错了,或者是心里多想了些什么,才无缘无故地对渔姑娘感到疏远。 “……” 王婆子的这一番话听上去确实挺有道理的。 不过,在内心深处,冯氏仍旧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当年她亲眼看见的那个红色胎记,难道真的只是一时眼花造成的幻象吗? 那么现在居住在沉香院中的慕渔,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呢? 仅仅是由于那个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小小红色胎记,自己就这么轻易地下结论认为慕渔并非自己的孩子了吗? “好了,母亲,这些其实并不重要的事情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慕武安说着,便将手放在冯氏背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 对于他而言,“慕渔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样一个念头已经纠缠了冯氏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大半年时间里始终未曾消散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各种各样的想象作用之下,这种疑惑渐渐被放大成为了一个她深信不疑的事实。 现在无论是通过王婆子所说的内容还是从他口述出来的话语都在尝试撼动那份固执已久的想法。 显然,在短时间内,想要让母亲彻底打开心结并坦然面对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才行。 但是慕武安对此充满信心,他知道随着光阴流转,最终一切误解与执着都会慢慢烟消云散。 至于嘉和妹妹…… 外界传闻慕嘉和身为农妇之女,却占据着平阳侯嫡女的身份,甚至有意挑拨她和渔妹妹之间的关系,慕武安对此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真相,也无法草率地做出判断,一切还需仔细查证。 不过,眼下得知嘉和妹妹已经被祖母处罚禁足的消息,倒也让人感到一丝宽慰。 毕竟这段时间侯府内的风波不断,所有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适当的冷静确实有助于缓解彼此间的关系。 “过段时间,我会带渔妹妹来看您。” 慕武安语气温和但又不失坚定地说道,希望母亲能够安心。 冯氏听了这话,先是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似乎是想要答应下来,但她的心里仍旧存有不小的纠结。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王婆子之前所言,渐渐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对慕渔确实可能存在很多误解与偏见。 一番权衡考量之后,冯氏终究还是决定咬紧牙关,用尽力气用力点了点头:“那好吧,一切就按你说的去做。” “嗯,儿子先告退了,外面天色已晚,请母亲早点安歇吧。” 说完这番话,慕武安便恭敬地转身离开房间,缓步退出门外。 独自站在院子里,慕武安不由得回头望向了方才母亲所在屋子的方向,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万万没想到,在亲生母亲的心目中,竟然觉得渔妹妹并非由她亲身诞下…… 这样一个突如其来、难以启齿的事实让他顿时陷入了困惑之中,不知道接下来究竟应当如何应对才是最佳选择。 他真的不确定应该如何将这件事告知对方才最合适。 算了,既然今日夜已深沉,不如待到改日另觅时机,挑一个她心情不错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不然的话…… 这样令人伤心的事情一旦说出口,恐怕只会加重她内心的创伤。 即便是他,虽然平时和渔妹妹之间交往并不多,但此刻依然无法轻而易举地张开嘴巴将此事坦白。 “哎……” 慕武安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离开了冯氏的院子。 步伐中透着一丝无力和无奈,仿佛心头压着千钧重担。 但慕武安不知道的是,其实慕渔已经没那么在意冯氏的想法了。 她已经学会不去纠结那些无解的问题,而是去寻找生活中的闪光点。 因为这世界上永远都有更多美好、让人快乐的事情正在发生。 与其总是为那些不尽如人意的事情烦恼,还不如多想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 比如说—— “小姐,才一个月没见,小灰就长了这么大!原来给它做的小垫子都不合适了!” 知书兴奋地向慕渔汇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自从把小灰带回来后,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抱着它,生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如果不是兮香时常制止,恐怕连晚上睡觉也要带着小灰一起呢。 但此时的小灰,却失去了刚到沉香院时那份新奇感。 它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眼神中似乎透露出几分无奈,看起来像是觉得生活没了乐趣似的。 原因就是,它的毛发已经被知书抚摸得快秃了! “呜呜……咕咕……” 小灰发出一阵哀鸣声,仿佛在抱怨:“自己努力了一个月才长出的新毛发,就这样要消失了吗?” 看着它们俩的样子,慕渔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所有的忧虑都减轻了许多。 “重新做个小窝就好啦。” 她平静地建议道,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 听到这话,知书马上给兮香递去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们都明白,今天小姐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艺术竞赛的激烈角逐,到前往郊区探秘的新鲜刺激。再到冒险进入扬洪寺,和五公子一起去见郭老先生。 这一整天下来,慕渔显然十分辛苦。 “小姐,奴婢这就去点香让您歇息吧。” 兮香轻声说道,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 兮香安排好她入睡之后,轻轻地走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保一切布置得舒适且妥当。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吹灭了房间里最后一支蜡烛,留下微弱的一丝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随后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留有适当的通风缝隙,最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我来守夜吧。” 兮香心想,现在的知书心里面装着满满的对那只新来的小家伙的牵挂与爱护,好吧,既然是姐妹一场,那就替她分担一些责任好了,这样的话,至少她可以安心地躺下休息,不用担心任何事会打扰到自己甜美的梦境。 第270章 梦境 听到了这句话的知书立刻两眼放光,几乎是雀跃般地跑到兮香身边,仰起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软绵绵地说了句:“谢谢你啦姐姐。” 语气中满是对这份善意的感激和感动。 看到妹妹这样开心的样子,兮香不由得被逗笑了,随口回应道:“你这人情,要是回头我真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尝鲜或者体验了,绝对不会忘记给你也捎带上一份儿!” 这是她们之间经常开玩笑说的内容之一。 “哈哈,行啦,别闹腾了,赶紧回去好好睡觉吧。” 兮香温和地笑着,同时轻轻挥动了几下手掌以示催促,看着因为得到了许诺而变得更加欢欣鼓舞起来的知书缓缓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后,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回到门口的位置上,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尽量调整成比较舒服的姿态,准备小憩片刻。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唯有偶尔从外面传来的风声打破着宁静。 兮香时不时就会醒来一次,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况变化,确定床上睡着的人依旧沉浸在深度睡眠当中没有丝毫惊醒迹象。 但是,在距离床榻稍远一点的地方,透过那层半透明的窗帘,并不是十分清晰可见:此时躺在床上的慕渔脸庞泛起了不自然的绯红色泽,额头更是布满了细密汗珠,眉毛也皱成了川字型,显然,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女孩正经历着一段极为糟糕的梦魇。 在她的梦境里。 场景突然间回到了那天在扬洪寺探索未知地带的情景。 一条狭窄又昏暗无比的小径展现在眼前,周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四周似乎出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不明生物,它们或爬行、或游动,伸展出长长短短不一的各种触须,慢慢向着身处其中的自己移动过来。 感受到威胁,她拼尽全力朝着通道尽头狂奔而去。 然而这一次情况异常,与往常遇到的那些机关不同,并没有任何逃生路径开启,等待她的竟是一个完全封闭、无路可退的空间。 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快速跳动着,恐惧如同潮水般迅速涌来,淹没她的理智。 而紧紧跟随在后的那些奇异的生命形态,数量越来越多,步伐越来越接近。 它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前进,空气中似乎都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声响。 眼见着这群生物就要将自己吞噬于无形中,死亡的气息已经可以嗅到。 “住手……停下!” 在这绝望的一刻,她使出全身力气嘶吼着。 仿佛这声呐喊可以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不幸,但现实却无情地粉碎了她的希望。 一股由心底深处升起的惊慌伴随着尖叫一同喷薄而出,空气仿佛都为之震颤。 …… 不知道具体有多远的地方。 一片空旷之地,七根矗立天地间的巨大石柱形成了奇特而又神秘的围合结构,在它们所包围的中心区域里安置了一张由天然巨岩打磨而成、宽阔且坚固无比的长方形桌案。 整张石桌的表面经过精细处理,上面雕刻着复杂难懂的各种符文图案。 其中最显眼的位置,则放置着一件被黑色布料严密包裹住的小物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刮起一阵冰冷寒风。 那层遮挡物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掀开一般轻轻飘落。 紧接着,一缕璀璨夺目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原来被掩藏着的正是一枚深色晶莹剔透、闪耀着诡异光辉的宝石,其存在显得格外耀眼。 “终于现身了……” 几个身影悄悄出现在石柱圈子外围,身披厚重斗篷、刻意隐藏自己真实面貌的人们此刻终于露出了踪迹。 只见他们缓步走向这些巨柱构成的阵法之内,围绕那块承载着不可思议力量之物的巨型平台缓缓移动,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聚焦在了那块不停闪烁变化的黑曜石之上。 “神灵给予我们的启示已经到来,现在是时候采取行动了,将那失去踪迹之人找回。” 低沉且充满敬畏的声音自众人中某处响起,语气坚决却又带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激动。 第二天,引嫣阁。 “府里现在怎么样了?娘亲还在被关着吗?爹爹呢?他回来后有没有问过我的情况?爹爹有没有去找祖母求情?” 慕嘉和在引嫣阁里只被关了一晚,但她已经无法安坐下来。 她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可现在的局势却让她不得不如此焦躁。 因为整个京城都在传着一件大事——她和慕家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问题本就是她心中最在乎也是最让她痛苦的一件事情,更是她一直想要极力隐藏的一个秘密。 然而如今,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 这让慕嘉和怎么可能不感到紧张不安? 她的出身实在太卑微,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家女而已。 那些来自京城的贵妇人们怎么还会愿意接纳这样身份低微的人呢? 将来她还怎么可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呢? 更不用说嫁给贵族子弟或者高官显赫家庭的儿子了。 她绝对不能接受自己一辈子嫁不出去的命运,更加不想孤独终老。 她还没有体验到众人仰慕的感觉呢! 她真的不甘心! 无比地不甘心!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话呢!母亲呢?父亲呢?!” 慕嘉和的眼眶泛红,几乎都要将清儿的手臂抓破了。 平时里他们都声称她是最疼爱的女儿,可是这一次当她被祖母关押起来后,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 也根本没人出面向祖母求情放她出去。 这就是所谓的疼爱吗? “姑娘,您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 清儿的话还没说完,慕嘉和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怎么能不急? 她的名誉即将扫地,一辈子的幸福可能因此化为乌有,这样的情况,她又如何能保持冷静? 清儿被打倒在地,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姑娘,您再急也没有用啊……” 夫人现在也被老夫人下令禁足,在府中的行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自己的状况已是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帮到她呢? 至于侯爷…… 第271章 局外人 “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侯爷很少管后院的事情。” 清儿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何况这次还是老夫人的直接命令,就连一贯威严不可侵犯的侯爷也不敢轻易反抗。 慕嘉和却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心中只有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慌与愤怒,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对她来说都不过是徒劳无功。 只见她气得全身发抖,突然一把抓起旁边一个精致漂亮的白瓷花瓶,紧接着就毫不留情地把它摔在了地上,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整个房间似乎也跟着一起颤动了起来。 “什么照顾不过来,什么不管后院的事情,我看就是不愿意帮我罢了……” 慕嘉和几乎是在吼叫,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绝望和委屈。 过去家里风平浪静的日子,所有人都说得那么好听,把自己当成是亲生女儿般宠爱。然而现在一旦遇到了麻烦事,大家就都开始推三阻四起来,一个个生怕牵连上自己。 没有人为自己辩护一句,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告诉所有人其实她并非所谓的农家女身份,明明她是平阳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啊! 他们为何就不能够面对现实、承认这一切呢?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 看着眼前失态的慕嘉和,清儿知道自家主子此刻情绪失控到了极点。 夫人在被老夫人惩罚之前,是多么地帮她辩护啊? 那时的夫人不顾一切地站在她这一边,为她的每一个小小过失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尽力维护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形象。 难道小姐都忘了吗? 那些曾经温暖的话语和坚定的支持,是否已经随着最近的事件一起烟消云散? 更不要说侯爷了,尽管他平时不太管内宅的事,毕竟男儿有太多大事要处理,但他对待小姐时,却从来都是另眼相看,格外疼爱。 小到平日里的一些生活琐事,大到对她的教育培养,无不是细心安排,周全考虑。 如果侯爷和夫人听到刚才那番指责与不满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他们的心也许会因此而受伤吧,那份深深的痛楚也许只有他们自己能深刻体会到。 “可他们真的在意过我吗?!” 这句话从慕嘉和口中说出,带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既是对现状的不满,更是对以往所受关怀是否出自真心的质疑。 砰的一声! 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那是慕嘉和失控之下又一次摔打身边物品的表现。 只见原本摆放在桌案上的一个精美花瓶应声落地,碎成了一片片锋利的瓷片。 这并不是偶然的行为,而是内心深处愤怒情感的一种外化方式。 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事情比得知自己出身之事更让她感到震惊甚至无法接受。 一直以来,在这个大家庭中,大家都把她视若掌上明珠般呵护备至。 但现在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份突如其来的背叛感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沉重打击着她幼小的心灵。 “如果他们真的对我好,早就应该把这件事说明白了!” 可是直到今天,真相还是由外界传来而非家庭成员主动坦白,这让她愈发觉得被抛弃、被隐瞒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人按照理想的状态行事。 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本应该给予支持与安慰的人们却选择了沉默或是刻意回避问题,使得慕嘉和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一切美好表象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听说二哥也回家了,是吗?” 终于,在一片寂静当中,她开口询问道。 语气中虽然还残留着些许期盼,但更多的是试探以及不确定的态度。 慕嘉和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这至少可以证明还有一个人对自己是真正关心的。 清儿并不十分确定二公子是否真地回到了府邸之中。 然而昨天晚上,在守门处听到了关于他归来的只言片语。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奴婢确实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主人了。 “呵!” 慕嘉和冷冷一笑,眼神里闪过几缕冰寒之色。 那一刻,所有的温情都瞬间冻结了起来。 从前对她关怀备至的那个兄长此时此刻却不见踪影,反而是在自己最需要安慰和支持的时候选择避而远之。 这样的现实无疑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创伤。 “你看看,我说错了吗?” 她反问对方,似乎也在试图说服自己承认早已知晓的事实。 以前,在她尚未遭受这场变故之时,不论是亲兄弟亦或是长辈亲属,皆对她宠爱有加。 那时候的生活无忧无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这个宝贝女儿转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当真正的考验降临时,那些所谓的亲情关爱全都变得不堪一击。 尤其是此次二哥回来却连见都不愿意见一面的事实更让慕嘉和彻底心寒。 什么是最疼爱啊,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啦,又或者是什么当成姐妹来爱护呀…… 现在看来,统统都只不过是一串华丽却虚假的美好言辞而已。 每当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与现今截然相反的情形,都会令她心头泛起一阵阵苦涩。 这些过往的记忆,如今只能成为刺入灵魂深处的尖锐针刺,不断提醒着她这段关系本质上的脆弱性和表面性。 其实从来没有人真正把她视为侯府的一员。 在这个大家庭中,她始终是个局外人,感受不到一丝归属感。 事到如今,她只能依靠自己。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努力之上,不能再期待别人伸出援手。 “哗啦哗啦……” 突然想起什么,慕嘉和停下脚步,猛然转身走进了里屋,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房间里的一切物品仿佛都在诉说着她的急切心情。 清儿的脸肿着,但她身为下人也无从选择。 面对着主子的命令,她必须尽力服从,否则她的命运将更加悲惨。 如果不帮助慕嘉和,她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因此即使脸还痛着,清儿也凑上去问道:“小姐,您找什么呢?” 话语中带着几分担忧和好奇。 第27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游记!我之前那本游记放在哪儿了?!” 慕嘉和语气急促,似乎已经等不及要找到那份重要的物品。 这游记不是别的,正是祝远志特意写下,并亲自托人带给她的。 这份礼物曾经代表着他对她的关心与期望。 当初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更多机会,所以没有收下祝远志的心意。 那个时候,她觉得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无需依赖他人。 现在看来,好像只剩下这条出路了。 现在的境况让她别无选择,不得不求助于过往被忽视的人情往来。 “小姐,是这个吗?” 清儿拿起一本旧书询问,希望能帮上忙。 “对,就是它!” 慕嘉和紧紧抱住那本珍贵的游记,仿佛从中感受到了某种力量。 心情虽然依旧复杂,但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的眼里忽然闪烁起了新的信念之光。 她相信,祝家大公子看到这本书一定会想再见见她的! 这份信任成为了她前进的动力源泉。 “清儿,想想办法,把这本书偷偷送出去给祝家大公子。” 她对清儿下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同时也把自己的期望传递给了对方。 “小姐……这样……” 清儿接过游记后显得有些为难,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摇摇头,“我们现在出门很不方便啊……” 在过去她们可以自由地来去,但现在老夫人严令禁止任何人擅自离开这里。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哪有仆人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 别说偷偷递给祝家大公子一本书,即便是想暂时摆脱引嫣阁的约束都极为困难。 清儿深知此中艰难。 “出门难就想办法呀!” 慕嘉和提高了声音说道! 言语中透露出一种不轻易放弃的决心。 难道她不明白现在的处境有多么不利吗? 当然明白,正是因为太清楚现状,她才会这么着急。 要不是现在实在没办法,没有任何人愿意或能够给她提供好的建议,慕嘉和又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她只希望能够抓住眼前唯一的希望。 慕嘉和眨了眨眼,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大把珠宝首饰。 这些珠宝璀璨夺目,种类繁多,项链、手镯、耳环应有尽有,无一不显得珍贵奢华。 这些都是之前冯氏特地为她准备的。 哪怕是已经出嫁的慕鸢清,也从未有过这么多精美的首饰。 看着这些金银首饰,慕嘉和不由得心生怨念,也只有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冯氏待她并不真心。 她把那些珠宝递给了清儿,“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人心向利! 她坚信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钱财总能买到想要的一切,包括权力和希望。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慕嘉和催促道,语气有些急切,眼神坚定地注视着清儿。 现在,祝远志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她绝对不要回怡州,那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更不想离开京城! 京城的生活是如此令人向往,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切。 “奴婢知道了……” 清儿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些东西。 此刻的她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唯有听从主人的命令。 尽管心中有些忐忑,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接受了任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再不帮慕嘉和,她自己也没路可走了…… 乔羽书给的药膏果然非常管用,慕庭文用了几次后,脸上的红肿已经明显减轻了很多。 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至少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疼痛难忍。 在沉香院里,慕渔见他恢复得还不错,依旧叮嘱他要小心些,不可掉以轻心。 “四哥,记得按时用药,千万不能偷懒。” 她认真地看着慕庭文,话语间流露出真挚的关怀之情。 嘱咐完,慕渔忽然说:“过两天我要去趟尚书府……” 她的话语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这么快?” 慕庭文有些惊讶,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上次一起去尚书府的时候,他发现袁嘉成的举止确实有些反常,并且查到了一些和太子、三皇子以及探物司有关的秘密。 那个时候他就预感到,这位妹妹早晚还会回去一趟。 只是没想到时间会安排得这么匆忙。 “嗯……” 其实她也没有料到事情进展会如此之迅速。 因为乔羽书他们经过一番辛苦的查证,现在已经基本弄清楚西市街上出现的北燕人的身份背景以及位于城外扬洪寺的情况。 加上最近才艺比试上冯氏公然对她的偏爱引发了不少争议,事后甚至还传出了针对慕嘉和身世来历的一些谣言,整个侯府都因此陷入混乱之中。 这使得她有足够的理由去找尚书府里的亲人好好谈谈了。 “今天早上我让兮香送信过去,把我写好的书信带给姐姐和夫人了。” 慕渔淡淡地说道。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连个合适的倾听者都没有,她相信姐姐还有那位一直关心她们一家的夫人一定会体谅自己的苦衷。 “可是袁嘉成呢?他会同意吗?” 慕庭文现在已经不再称呼袁嘉成为姐夫了,而是直呼其名。 这表明他对这个曾经被他尊称为家人的男人,早已没了以往的尊敬和信任。 慕渔笑了笑,对他说:“即使他不同意也拦不住我的。” 她的眼中带着坚定与不屈。 这几天来,袁嘉成刚得到了一种叫做蚀筋散的东西,大概会忙着把它送到宫中那位冒牌的三皇子手中,应该没太多闲功夫来关心尚书府的这些事。 “再说,尚书府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看袁大人和夫人的决定。只要他们两位点了头,袁嘉成一个儿子又能说什么呢?他终究是晚辈,话语权毕竟有限。” “也是……”慕庭文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很快,他又补充道:“渔姐,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紧张和担心,生怕此行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危险。 上次的事情让他深刻体会到危机无处不在,这一次如果出了意外,他希望自己能帮上一点忙,而不是在一旁袖手旁观。 他知道这次去尚书府,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线索那么简单。 第273章 请您高抬贵手 但是,慕渔却摇了摇头,“这次你别去了。” 她的态度坚决。 乔羽书之前提出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经过上次的事后,袁嘉成肯定会变得更加谨慎,防范也会更严密。 更何况这次前往尚书府并非单纯为了调查真相而已。 她知道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有任何失误,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所以她不能让庭文冒险。 他是如此关心自己,她自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连累他一分。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带着青芽和习秋,再加上乔公子、墨公子、成公子他们,人数众多实力强劲,绝不会轻易出现问题。” 慕渔温柔地微笑着说道,希望能够安抚住弟弟的情绪。 她理解他的那份善意,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无法让这个体弱多病的人陪自己涉险。 慕庭文抿了抿嘴唇,虽然心里还是想去保护姐姐,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身子瘦弱,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只会拖后腿。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好自己情绪后认真地说:“那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府里等你的好消息!” 言语间透露出满满的牵挂之情。 “好!” 慕渔回答得干脆利落。 …… 正如同慕渔预料的一样,长姐一收到她的书信,立刻就去找了袁夫人。 长姐知道慕渔向来心思缜密,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出这样的请求,因此决定马上将这封信的内容传达给袁夫人。 在百花节的艺术比赛中,慕渔展现了非凡的才华。 她巧妙地利用自己酿造的独特百花酒吸引了一群彩色蝴蝶,然后再通过这些蝴蝶身上的花粉绘制出了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画卷。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惊叹不已,慕渔的名字也因此在一夜间声名大噪。 袁夫人对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方面是因为慕渔这次的行为展示了惊人的创造力。 另一方面,则是源于上回她们第一次相遇时,慕家姐弟二人给她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基于以上原因,当长姐带着请求来到面前时,袁夫人没有过多犹豫便点头应允了。 那一天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慕渔已经准备好出发前往尚书府拜见。 随同出行的除了她的贴身侍女知书之外,还包括负责保护安全的两位随从。 青芽与习秋,以及一直忠心耿耿跟随着她的老仆人小灰。 几人一同坐上了马车,准备踏上这次重要的行程……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平阳侯府后门处也正发生着一场紧张的小戏码。 身穿普通丫鬟服饰装扮得毫不起眼的清儿快速穿过院落,径直来到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前。 还没等到站在旁边负责看守的小哥开口询问她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心急如焚的清儿抢先一步将自己的手伸进了他的手里,塞给他一大包精心准备好的珠钗首饰。 “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 说着话的同时,这个机灵的女孩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挤出门外,“我家小姐真的病得很严重,我现在必须得出去给她买药救命!” 突然的动作令对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并抓住了清儿的手腕。 “等等!!” 年轻男子提高声音叫住了对方,“你到底是想干嘛?” 紧接着,在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他认出了面前的人:“哦……我记得你是那位三姑娘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侍婢吧?叫……清儿?” 心中暗暗感叹于短短几天内事情发生的巨变,原本应该是整个府邸中最受宠幸的一员此刻却沦落到不得不低声下气求别人帮忙的地步。 “大哥,你就让我走一趟吧……平时里咱们主子是多么体贴善解人意的好人啊……这次只是因为她太过伤心难过而引发身体不适,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次意外罢了。” 清儿焦急地辩解道。 “她平时非常孝顺,对待家里的长辈们总是无微不至。这次知道自己犯了事让老夫人忧心忡忡,整日里唉声叹气,心中愧疚不已。再加上夫人又忙于处理家务事务,分身乏术,根本无法抽出时间来关心她的病情,所以只好央求我这个丫鬟想办法偷偷溜出去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她诊断一番,再开些药来缓解痛苦。” 清儿一边娓娓道来,一边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些平日省吃俭用积攒下的金银珠宝递给他们。 “各位大哥,请你们大发慈悲,行行好,别忘了咱们三姑娘现在可是身体虚弱、病入膏肓了。难道各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如此柔弱美丽的女子因无人医治而日渐憔悴、甚至可能因此丧命吗?” 毕竟是在嘉和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说话间总免不了学了一些讨人欢心的手段。 此时的清儿更是刻意挤出几滴泪水,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溢满悲伤。 几个守卫大门的年轻人虽然粗犷但内心其实也很善良,看着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孩满脸哀求的样子,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好吧,好吧,你就去吧,可要记得快点回来啊!如果耽误太久被发现的话,我们几个也要跟着受连累。” 听到这句承诺后,清儿感激涕零,连连向他们作揖道谢,“多谢几位哥哥成全!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这份恩情我一定不会忘记!” 她知道此刻时间宝贵,一刻也不敢耽搁,说完便转身迅速地跑向了后门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幸好祝家府邸离慕家并不算远,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就到了目的地。 没过多久的时间,清儿已经来到了昌宁侯府门前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隐蔽等待着机会出现。 可是,在这里静静地站着时,她心中却充满忐忑与不确定:自己真能够在这里幸运地遇到那位素有善名的少爷祝远志,并且顺利地说服他帮忙吗? 而且,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心情就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一样,时而悬得老高,仿佛随时都会因一阵风吹草动而掉落。 时而又沉重至极,像是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之前姑娘没有听她的话,直接拒绝了祝家大公子,也不知道大公子心里是否还对姑娘有情义…… 第274章 划清界线 这种不确定性令她的不安更加剧烈,生怕一步走错,就再也无法弥补与对方之间的裂痕。 “公子,咱们到了。” 正当清儿忐忑不安时,突然听到阿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回荡开来,如同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阿安是祝远志身边的小跟班,总是寸步不离地侍候着。 也就是说,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几乎可以肯定祝远志就在附近! 这个认知让清儿心中涌起了既期盼又害怕的情绪交织而成的复杂感觉。 “走吧,回去吧……” 许久不见,祝远志整个人消瘦了许多,那双原本精神奕奕、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也显得格外黯淡无光,就像是两颗失去了光彩的星星般黯淡。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样一个曾经意气风发、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憔悴不堪。 这份巨大的改变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让她忍不住想要追问个明白。 “祝公子!祝公子!!” 趁着祝远志还没有完全进入昌宁侯府前,清儿已经顾不上其他的礼节或束缚,猛地从旁侧冲上前去。 此刻,她的心跳如鼓点般急速敲击着胸腔,几乎要震破耳膜。 她的出现太过突然了,阿安立即察觉到潜在威胁的存在,本能地护在主人身前,并迅速抬腿准备踢出去。 “什么人!!” 他厉声质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阿安,等等!” 就在紧要关头,在阿安尚未施展出动作之前,已经被情绪低落蒙蔽了很久眼神的祝远志却突然认出了前来接近自己的这个人,“怎么是你?” 当他见到站在面前竟然是久违重逢的清儿时,脸上先是惊讶无比,接着原本灰暗阴沉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了难以言喻的一抹光芒,似乎连周遭的世界也因此而变得不再那么黑暗。 但很快,那丝光芒消失了,仿佛黑夜中唯一的一点亮光瞬间被吞噬一般。 他的语气也冷淡了下来,甚至还带有些嘲讽:“是你家姑娘让你来的?她到底想要你来做些什么?” “祝大公子!求求你帮帮我们姑娘吧!我们姑娘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清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带着急切的恳求。 “你说什么?!” 虽然自己清楚记得曾被慕嘉和欺骗过的经历,但是每当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时,祝远志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 “什么叫快要撑不住了?你在说什么?嘉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祝远志急切地问着,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然而,一旁的小厮阿安却紧锁着眉头,拉住祝远志的手臂试图将他往回拖,“公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平阳侯府那边早已经声明过与咱们再无瓜葛了!” 公子到现在还在和那个女子纠缠不清做什么呢! 真是太令人恼火了! 自从闻仙阁事件以来,慕家三姑娘就急于和自家公子划清界线。 如今,在遭遇困难之际,想到的第一个求助对象竟依旧是他们家公子? 难道真以为他们是好欺负、可以随意摆布的人吗? 但是—— “祝大公子!祝大公子!” 清儿连声叫着,语气急切中带着一丝焦虑,“我们姑娘让我把这本游记和这封信交给您。她说,您若是看了这封信,依旧不愿见她,那她以后也不会再来麻烦您了。” 清儿说完后,双手微微颤抖地将手中的物件递到了祝远志的手中。 清儿的话音刚落,阿安就满脸不屑地打断道:“哼!这种破玩意儿也敢往我们少爷手里塞!赶紧拿走!真不知道忌讳!” 阿安的态度极为强硬,一点也没有给清儿任何的面子。 其实,阿安并不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人。 更不是认为一个农民的女儿就没有资格接近自己的少爷。 主要原因在于,之前这些人在处理事情时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但是,祝远志却没有像阿安那样态度坚决、明断是非。 因为在他的心中,慕嘉和一直是他多年来的梦中情人。 她的每一次笑容,每一个开心瞬间,都如同刻在了他的心里,永远无法忘怀。 就在刚刚,当听到清儿说慕嘉和快要不行的时候,他内心感到异常难受,几乎不能呼吸。 于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打开了那封书信。 信纸虽然平凡无奇,但上面却用清丽的小楷书写着动人心弦的文字。 慕嘉和在信中解释道,上次她选择与他断绝一切联系,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迫之举。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觉得哪怕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也是对他的一种冒犯,毕竟在他们这种地位悬殊的情况下,任何多余的期待都显得太过不合时宜。 而且,在那些显赫的家族里生活,周围的环境和人际关系都非常复杂。 她只不过是个外人,根本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力量去支撑自己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因此,为了生存,她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活着,不敢越雷池半步。 实际上,她并不是真心希望从此再不相往来,实在是被当前的处境所迫。 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人所能决定或改变的,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暂时退避三舍,远离那个曾经带给她温暖但也充满危险的地方。 对于这次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是如何突然之间广为人知这件事,她至今也感到困惑不已。 原本一直努力掩饰着的一切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令人措手不及。 自打这起事件发生后,慕家的老夫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软禁起来。 除了偶尔送来的饭食之外,家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愿意来看看这个不幸女孩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让她深深地感到了孤独与绝望。 正是在这个极度艰难时刻,当目光无意中落在身旁的一本旧游记上时,一股久违的勇气渐渐在心底滋生起来。 她鼓起所有勇气想要给那位曾给予自己些许温暖的人写一封信,请求他看在两人幼时情谊份上出手相助,至少帮她压制一下京城里的种种流言蜚语,让自己能够稍微喘口气儿。 第275章 相见不如怀念 自然,为了表达对对方的尊重与理解,她在信中同样说明了,如果这位贵人不愿意伸出援手也无妨,并没有任何怨恨或者责备之意。 而关于为何最终没有选择直接去找那位故人说明一切的问题, 慕嘉和只是引用了一句诗来解释自己的想法。 “相见不如怀念”。 随后,她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无情胜似多情……” 祝远志轻声念着这句诗,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疑虑和痛苦都找到了答案,他的心头突然变得沉重而复杂。 原来,并非娘错了,也并不是阿安错了,每个人说的话其实都有其合理性! 他并不是单相思的人,这一切感情都是相互的,只是彼此间都没有明确地说出来。 刚从马车里走出来,慕鸢清便迎了上来,拉着慕渔的手认真地检查了一番,“你真的瘦了好多,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慕鸢清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了近段时间在京城内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那些话刺痛了她。 “唉,我们的母亲实在是太糊涂了,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大姐,请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慕渔尽量保持轻松的笑容说道,其实对于外面那些传言,她并不是很在意。 反而,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站在面前这位一向坚强的大姐。 此时此刻轮到了慕渔来观察姐姐的变化,仔细瞧去,才不过短短几天没见而已。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觉得慕鸢清的精神状态并不佳呢? 特别是她眼睛下方那淡淡的黑眼圈,很明显是没有得到足够休息的表现。 “桃月,这几天,我的大姐似乎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渔关心地向侍女问道。 桃月稍微看了一眼慕鸢清,随即答道:“渔小姐说笑了,我们家小姐平时根本很少出门活动的,又能遇到什么烦恼的事呢?大概是最近天冷了,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桃月。” 慕鸢清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随后温柔地牵起了妹妹的手,缓缓步入府内。 “娘在正厅等你,想必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你了。哦,对了,”她的语气变得稍微兴奋了一些,“你带百花酿了吗?娘特别期待那个。” 昨天得知慕渔今天要来访的消息后,袁夫人特意询问过慕渔是否会带百花酿过来。 她希望能借助这种神奇的美酒,在袁府营造出蝴蝶翩飞的美景。 “你呀,脑子里到底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竟能想出这么独特而新奇的画画方法!” 慕鸢清略带无奈地说,言语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掩饰不住那股赞赏之情。 因为阿渔的创意太过独特,几乎一时间让京城内的人都对她印象深刻,渔姑娘这个名字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才艺比赛当然得有个头名才算精彩。 但是,阿渔这次的表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慕鸢清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妹妹表现得太出众,也许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种担心很快就被一种更为强烈的喜悦所冲淡——看到自家妹妹能如此出色地展示自己,心里更多还是为她感到高兴与骄傲。 只可惜母亲她…… 可能永远也不会亲眼看到自己的成长与进步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慕鸢清轻轻地叹了口气,微笑着用手轻轻地将慕渔额头上的几缕头发温柔地拨开,“以后,娘总会知道你有多优秀。你的努力和才华终会被人认可。来,咱们进去吧。” 屋内,不仅有袁夫人,甚至连平日里忙于政务的袁尚书也坐在一旁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一见到她们母女俩进门,两位长辈都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神情,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欣赏的目光。 袁夫人兴奋地说道:“哎呀,这不就是慕家的渔姑娘嘛!” 带来那瓶百花酿了吗? 能不能拿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居然能让那么多人为之倾倒? 接着,袁尚书同样满脸笑容,语气中充满热情地接话道:“对啊,正是慕家的渔姑娘啊!” 早就听说她在才艺比赛中的棋技非同一般,甚至让轩明书院的老于也赞叹不已? 能否劳驾你陪我下盘棋,让我也亲眼见证一下你的真才实学呢? 这段时间我可是特别想要找个好对手切磋一二,手正痒得很! 面对两位长辈的热情邀请与期盼,慕渔内心略感惊讶,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同时也有些无奈。 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次能够有机会在这里小住几天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姐姐的关系,不过现在看起来…… 似乎自己低估了那次比赛对自己名声的影响力,也让周围人对自己产生了如此高的期待。 她让习秋将百花酿递给袁夫人,并且详细解释了如何使用这种酒来泡制药材,以及服用时的一些禁忌。 对于袁大人想要下棋的提议…… “袁大人,我在棋盘上的那点儿小聪明根本算不上什么,在您这样的大师面前可不敢拿出来显摆。” 慕渔非常谦逊地推辞,同时心中却暗暗佩服起对方的气度。 但袁尚书已经挥手让身旁的仆人们迅速布置好了棋局,“试一试嘛,互相交流学习一下也是好的事情。来来来!渔姑娘儿过来这边坐。” 见到前辈如此热情和坚持,她觉得自己再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太过不给面子了。 当两人面对面坐下后,只见对方用一种极其真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并特别叮嘱道:“你要全力以赴哦,千万不可以有所保留啊!” 听到这话,慕渔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些许轻松之意回应说:“那我就冒昧地跟您比划几招吧。” 实际上在朝堂上处理完公事后的空闲时间里,这位大人的最大爱好便是静下心来享受对弈的乐趣。 仅仅走了两三步棋后,袁尚书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就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另一边,慕渔也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 第276章 寻求庇护 虽然每一次移动都非常复杂且需要深思熟虑,但幸好她的头脑足够清晰,因此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棋局的推进,黑白两子交错间所形成的局势更是变化万千、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中,供奉于桌旁用于计时的那一支香火已经悄然烧到了尽头。 “好,非常好!” 当最后一颗棋子被稳稳地安放到位之后,他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最终两位高手相互敬礼表示友好。 此时袁尚书正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胡须,一边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难怪之前曹老兄会对你赞赏有加!今天这一盘棋确实包含了很多机关与陷阱,一般人恐怕很难看出里面的奥秘呢。” 原来就连见多识广如他自己这样的高龄智者,在这局对弈过程中也曾数次被这位年轻女子成功欺骗过去! 听罢这些赞美的话语,慕渔急忙摆手说道,“请千万不要如此夸赞晚辈啦,实在愧不敢当呀!” “哎呀,你不用这么过分谦虚嘛,”面对那些拥有真正才华的人,一向耿直爽朗的袁尚书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能够下出这样一盘高水平的好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认可,没有必要刻意掩饰自己的能力。” “嘿!老头子你讲完了吗?渔丫头,快来跟我去后院看看吧!” 袁夫人迫不及待地喊道。 她刚刚试着用她学来的方法做了几次,但是却没有吸引到任何一只蝴蝶,这让袁夫人心里急得直跳脚,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说完这话,袁夫人便立刻起身,拉着慕渔的手就往院子里走,步伐之快似乎是在追赶什么似的,生怕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两位长辈对她这么好的态度,让慕渔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她觉得有些愧疚,但又有一丝温暖和不舍。 她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于心底深处对这个家的归属感与对他们无私爱护的感激之情交织在一起的结果。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她来到袁府背后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避风港那么简单。 实际上,他们都以为她是受到平阳侯府中不公平对待后的无助选择,想要投奔已经出嫁的大姐寻求庇护而已。 正因为如此,两个老人没有丝毫迟疑,便慷慨地接纳了她。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产生了自责。 也许利用他们的同情和善意是不应该的事情。 这份愧疚像是一团沉重的乌云笼罩在她心头。 然而正当慕渔沉浸在对自己行为是否正确的纠结之中时—— “渔妹妹?”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这时袁嘉成刚回到家中。 只见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与匆忙,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未擦干,甚至连鞋面上都粘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刚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回来的。 一踏入门厅看到慕渔站在那儿的身影,顿时让他神色变得警惕而谨慎起来,几步走到妻子身边,语气中有掩不住的质问之意:“鸢清,怎么渔妹妹会在这里出现?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难道连我都不能信了吗?” “相公,请别误会,其实昨夜我一直等到很晚都想跟你商量这件事……” 面对突然归来的夫君以及他脸上的怀疑表情,慕鸢清急忙开口解释,话语间透着几分焦急,“可是你迟迟未归,我也无从告知,直到今天才得以见到你,实在是……” “那你也可以今天再说啊。” 袁嘉成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语气里夹带着些许急躁与无奈。 “阿成!你怎么跟你岳父说话的呢!” 袁尚书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责备。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注意到儿子的脾气越来越难以琢磨,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能引起他的大发雷霆,让人十分头疼。 “不过就是因为平阳侯府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罢了,让你姐姐暂时过来小住几日而已。咱们这尚书府里难道会缺那么一两间客房吗?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激动、烦躁不已吗?” 袁尚书继续说道,试图让儿子冷静下来。 显然,这样的安排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了,并不值得袁嘉成反应如此强烈。 “父亲大人,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面对自己父亲略显失望的眼神,袁嘉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平静一些,但心里依旧存有无法排解的困扰与疑虑。 随即,他望向慕渔的方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上回家里财物被盗的事情与她大概无关,可是偏偏在她到来之后家中又遭遇贼人入侵,这让他不得不对她提高警觉,始终怀有几分怀疑。 察觉到弟弟对自己态度极为冷漠后,加之见到对方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张状态当中,慕渔内心深处那份原本对借用两家父母关心而心生的内疚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的确不应该仅仅因为他们夫妇为人良善,便放松对眼前这个存在潜在危险性的家人的警惕心。 要知道,他在勾结北燕人士以及囚禁皇族后代等方面所做之事已经触犯了天大的忌讳——这不仅仅是将他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更加连累到了整个家庭! 想到这里,她越发坚定了不能因个人情感作祟从而放任其恣意妄为之念。 如果因为心软反而给予了袁嘉成更多机会去继续实施那些恶劣行径的话,最终受苦遭殃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他本人一个,而是牵连至深广范围之内的众多亲人。 因此,无论如何,慕渔都不能允许这种局面的发生。 “夫君,既然阿渔都来了,而且爹娘也很乐意与她相处,你就让她暂时住几天吧?” 慕鸢清温和地说,眼中充满了恳求的神情。 她知道袁嘉成可能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心情不太好,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和同意。 这几天袁嘉成每晚都很晚才回府,甚至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才能看到他疲惫的身影。 估计他根本不清楚百花节上的比试情况,所以对阿渔来找她的原因并不了解。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没有外人在场时,她再好好跟他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第277章 蚀筋散 应该是夫君能够理解和支持她的决定的。 但是—— “随你的便。” 袁嘉成虽然答应了,可是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显然心思还在别处。 他转过脸去,对着两位长辈说道:“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语毕,他已经转身向着门口走去,步履显得匆匆而不耐烦。 “怎么这就走?你刚到家啊?” 袁夫人惊讶地说,言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对于儿子这样的举动,她实在是感到疑惑和不解。 袁嘉成略微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解释道:“有些事情得赶紧办,我只是回家拿点东西。” 说话的同时,他似乎并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 拿个东西? 慕鸢清心中暗自思量。 会不会是那个蚀筋散? 郭老先生曾经说过,这种药物虽然只会让人身体变得虚弱和非常爱睡觉,并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更严重的副作用。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觉得需要多加小心。 但实际上,这毕竟是毒药,长期服用对人体造成的损害是不可逆转的! 这种药物不仅侵蚀着人的身体,更在悄无声息中摧残着精神,使服用者在享受短暂欢愉的同时,也在一步步逼近深渊。 想到这里,再想到袁嘉成和那些北燕人那令人发指的狠毒手段,慕渔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冰冷了。 她的双眸中透出的寒意仿佛要将一切都冻结。 她从知书的怀里轻轻抱过了小灰,这只猫咪似乎能理解主人此刻的心情,也显得异常乖巧。 慕渔把它紧紧抱住,嘴唇贴近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她的声音非常轻柔,但语气却坚定且严肃,似乎在与一只小猫交谈中布置着某种秘密的任务。 …… 很快,袁嘉成取回了需要的物品返回自己的房间。 他刚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个穿着浅杏色裙装的女孩正抱着一只黑黄白相间的猫咪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个场景看似平凡无奇,但他总感觉今天慕渔看他的眼神格外冰冷刺骨。 仿佛那双眼睛里隐藏了无法言语的敌意和愤怒。 她怀中的那只三花猫也不停地盯着自己看,这让袁嘉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不测。 “姐夫,这是我新养的宠物小灰,你想不想近距离瞧瞧?” 趁着他还处在惊恐中时,慕渔已经慢慢走过来,用平静却又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道,同时手中的三花猫也开始轻轻地发出声响。 “喵……”小灰发出了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叫声。 它的眼睛半闭着,看起来就像一位智者正在宣告某些不可违抗的事实。 这一声古怪的声音直接让袁嘉成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一股冷气仿佛沿着他的脊梁骨一直向上爬,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不用看了!” 他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动作慌张如同见鬼了一般,“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我现在就走。”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 抱着猫咪的女孩凝视着男人迅速远去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她一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灰,让它的身体因为舒服而轻微颤动着,一边用轻柔的声音问它:“你记住这个人了吗?那个刚刚匆忙离去的人。” “嗷……” 小灰回应她的仍旧是一串古怪的咕噜声,这声音里充满了对刚才跑出去的男人的不悦和不满,显然它并不喜欢那个人。 袁嘉成毫无预兆地闯入房间,彻底打破了屋内原本平静的氛围。 所有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感到错愕与不安。 最终,在一阵混乱之后,只剩下慕鸢清带着慕渔离开了现场,朝着慕鸢清的住处走去。 但是整个旅程中,作为姐姐的慕鸢清保持着异常沉默,眉头紧锁的样子透露出其内心藏着许多难以释怀的心事。 “姐姐?” 慕渔小心翼翼地呼唤了几次,直到她们进了房间,所有布置都已经准备妥当的时候,慕鸢清才似乎被叫回了现实,“阿渔,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看到眼前一向坚强可靠的姐姐此时显得如此心事重重,甚至是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慕渔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 她紧紧握住慕鸢清冰凉的手掌,以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询问道:“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呢?难道是因为姐夫对我来的态度冷淡,甚至因此责备过你不成?” “你怎么会这样想!” 面对妹妹的疑惑与猜测,慕鸢清先是满脸震惊与不解,好像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看穿自己心中那层未揭破的秘密。 上一次,自从小妹阿渔离开后,尽管在表面上看去自己的夫君似乎没有任何异样表现,但日常生活中却总能在一些细微之处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某种形式的责备与冷落。 即便每次听上去他说的都是道理,但长时间如此让她觉得胸口仿佛被巨石堵住了般沉重。 那种压抑感,就像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难以喘息。 所以收到阿渔寄来的书信时,她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见面的。 信中的文字简单而真诚,却让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毕竟,面对这样一个重要的家人,决定是否见面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过毕竟血浓于水,尤其现在她们母亲的情况并不乐观,自己不能放弃对妹妹的责任。 亲情的力量让她最终下了决心,哪怕会有更多的冲突和痛苦。 所以,即便清楚袁嘉成可能不想让阿渔来家里,她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 在向母亲转达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内心却像翻江倒海一般。 她心中也做好了准备,知道夫君肯定不会高兴。 袁嘉成的态度早已不言而喻,这次也不例外。 但刚刚夫君在大厅里的模样,还有他对她连多余的话都不愿说…… 慕鸢清只能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冰冷的表情和无情的眼神,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第278章 胜利就在眼前 但在妹妹面前,她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假装轻松地说:“阿渔,你别多想,你姐夫最近特别忙,总有很多人找他,所以这几天脾气有点不好。你别放在心上,也不要乱猜,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柔和,希望能让妹妹放心。 “真的这样吗?” 慕渔怀疑。 姐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颤,连看她都不敢。 这让慕渔更加确信事情并非如姐姐所说的那么简单。 而且,面对面坐着,慕渔更清楚地看出,姐姐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原本光滑的脸庞显得苍白无力,黑眼圈明显可见,显然睡眠不足。 如果不是化了厚厚的妆,恐怕脸上的憔悴根本掩饰不住吧? 姐姐现在的状态这么糟糕,肯定是跟袁嘉成有关! 慕渔心中的猜测越发坚定。 想到这儿,她藏在桌子下的手慢慢攥紧,暗暗发誓要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等一等就好了!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很快就好了! 只要耐心等待一会儿,胜利就在眼前! …… 快到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快要西沉,天边泛起了一抹橘红色的余晖。 此时的皇宫里依旧繁忙,人们匆匆忙忙地在各个角落里穿梭着。 工部的一个隐秘角落里,四周寂静无人。 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来到袁嘉成面前,快速从袁嘉成手里接过了一个装有蚀筋散的小瓶子和一封密封好的信件。 “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袁嘉成冷冷地看着小太监,语气严肃而不容质疑。 “袁主事尽管放心,卑职一定会亲手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三皇子宫中的人!” 小太监低着头回答道,“三皇子宫中的心腹让我告诉您,一切均已按计划准备好,大事指日可待,必能成功!” 说罢,小太监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立刻紧张了起来,迅速收好了手里的物品,然后便如同一只被惊扰了的老鼠般飞速离开了此地,连回头看都不敢看一眼。 袁嘉成听到小太监口中所言的“大事将成”这四个字后,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许,阴沉的脸色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袁嘉成整理好自己刚刚拿出来的东西,仔细确认没有落下任何重要的物事后才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他先经过了热闹繁华、负责朝廷礼仪与外邦朝见的鸿胪寺,接着是观象授时的重要机关钦天监,再之后则路过负责皇帝医疗保健的太医院,一路直奔正阳门而去。 就在这时候,刚好碰到了另一位也要出宫的大人物——京兆府尹傅齐。 京兆府尹作为管理京城地区的官员,职位相当于今天的直辖市市长级别,在大清官制里面是一个正三品的大员。 相比之下,袁嘉成虽然也是个不小的官员,但他所在的职位只是正六品,因此见到对方时,立刻恭敬地拱了拱手以示尊重,“见过傅大人。” “袁主事也这么晚了吗?你今天的工作似乎很忙碌呢。” 傅齐看着这位年轻人,心里清楚对方正是现任工部尚书的儿子。 面对这样的问候,袁嘉成如实回答说:“回禀大人,确实是这样。我们那边有一些文件非常复杂琐碎,需要花时间好好处理才能理顺,所以就耽搁到现在才完事。” 听闻此事,傅齐微微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他理解地点着头。 “那请问大人是否也是因为处理紧急政务才会在此时离宫呢?” 为了表现出礼貌与关切,袁嘉成主动发问。 傅齐方才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对别人明说的样子…… 傅齐一愣。 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袁嘉成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然而,在他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地调整了情绪。 他将目光轻轻移向袁嘉成,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找到些什么线索。 结果却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的是自然而然的好奇,并无任何其他复杂的意图在其中闪烁。 考虑到袁尚书的身份地位,以及出于对长者的尊重之情,即便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傅齐还是没有选择回避。 “最近京城确实发生了几起失踪案。” 他的回答既简单又谨慎,尽量避免透露更多可能引起误会或担忧的具体细节。 两人边走边谈之际,不知不觉已经跨出了正阳门那宏伟壮丽的门槛。 此时此景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牵引着向前迈进。 “无论如何,请大人多加小心,望能早日将真相查明。” 临别前,袁嘉成又一次拱手行礼表示祝福之意,语气间充满了真挚与期盼。 只不过对于这样性质的消息,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产生太大的震动作用。 毕竟在这座皇城之下,各种各样的事件每天都可能发生。 尤其是当涉及到来自四面八方、身份背景各异的人群时,偶然出现几次人员不明去向的事情实属正常范畴之内,不足以引发过多注意。 意识到日头逐渐偏西,袁嘉成礼貌性地道别,“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行告退,不再打扰。” 言毕转身离去。 而留在原地的傅齐则默默注视着那个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难以名状的情绪波动。 或许正因为近期处理了一系列棘手案件的缘故吧,此刻就连面对身边熟悉的朋友亦感到了一丝不易言喻的疑虑与警惕。 不过仔细想想,袁家一门清廉,深受朝廷内外好评,其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想到这里,傅齐自我安慰似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想太多反而不利于事情解决啊!” 说着话的同时,还刻意地甩了甩衣袖以示决心,随后踏着坚定的步伐朝东市街方向走去。 据说刑部同僚们最近一直在讨论一件事情,就是新开业不久的一家小酒馆居然生意极其火爆,特别是它推出的特色黄梨佳酿更是备受青睐。 听他们描述起来简直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想去尝上那么一杯! 傅齐有个奇怪的习惯。 每当案件陷入僵局,毫无进展时,他总喜欢找一家小酒馆去喝上两杯! 就这样,在恍惚之间,他已经走到了东市街的新开的小酒馆前…… 第279章 大事不好了 从正阳门出来后,袁嘉成并没有立即回到尚书府,而是选择先前往西市街的一家纸扇铺。 “告诉你们的将军,这边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得非常妥当了。” 蚀筋散已经被顺利地送入皇宫内,按照计划,最迟明天或者后天,德妃的身体状况就会变得更加严重。 这些年,由于身体长期欠佳的缘故,武安帝对德妃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温柔体贴。 “三皇子”也因为长时间陪伴和照料德妃而得到了武安帝越来越多的信任。 只要德妃能在临终前向武安帝表示她最大的牵挂就是他们的孩子——“三皇子”,这无疑会给武安帝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 “顺便问一句,之前被偷走的那个关于灵草涧的重要账本,你们已经重新编写好了吗?” 那份珍贵的账册中记载着很多关于太子手下官员受贿的确凿证据。 假设在德妃去世之前,她说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太子结党营私,并纵容自己的手下贪污腐败危害国家。再结合他们先前搜集到的一些关于太子行为异常以及对武安帝不够尊重的线索, 这么一来,晋国的太子之位恐怕就要换人担任了。 纸扇铺的伙计连连点头,显得非常肯定:“袁公子请放心,这些事我们将军早就准备好了,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差错。” “那就好。” 袁嘉成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紧握双拳,心情颇为激动。 他为了今天的事情已经筹备了许久,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现在终于可以收网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 同时,他也明白这次的成功对他来说意味着职位的晋升。 是时候让他的能力被大家看到了,他的地位也该有所提高了! …… 扬洪寺内气氛紧张而又凝重。 听到纸扇铺伙计传回来的消息后,北燕将军原本还算愉快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等将军来得及为刚才的喜讯而感到喜悦,从大雄宝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守卫惊慌失措地从密道中奔出,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叫:“将军!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将军还未作出反应时,那个守卫便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刚刚有人闯入我们的密道!不仅如此,我们在里面还发现了这些东西!” 说罢,只见守卫手中正拿着数条已经开始腐烂的蛇身。 “什么?!” 北燕将军一听此话顿时震惊万分,迅速上前查看。 那些蛇的身体已经变得乌黑,但依旧可以看出其原本是全身带毒、令人畏惧不已的圣物。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它们明显被某种利器所割断。 通过仔细观察其伤口边缘处,不难看出施加这种破坏力的人定然是位武功卓绝之士。 然而,这一情况让北燕将军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和恐慌。 这条秘密通道里遍布着他们从北燕特意带来的剧毒蛇,即使是有了解毒药的人都不敢轻易接近更别提进入。 究竟是何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并且未留下半点踪迹? 正当他还在努力思考之际,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击中了他的心:“糟了!” 北燕将军突然想起另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既然有人能够如此隐秘地进入了这条隐蔽小径,那么就说明晋国三皇子的位置已经被外人探知。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啊! “快!马上派人去找袁嘉成!一定要尽快让他进宫,告知三皇子目前行动暂时停止!这事情紧急,快去!不能再耽搁了!” “遵命,我这就出发!” 北燕派遣而来的密探立即迈开脚步飞奔而出。 事态的发展实在太过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了真正的三皇子被发现这件事情上面。 紧张而又慌乱的情绪笼罩着整个房间,让人根本无暇顾及到其他任何情况。 然而,在这种混乱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随着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之前那个用来埋藏秘密的小土堆,在渐渐变黑的背景下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夜幕缓缓降临,天色逐渐变得阴沉,最终西边的最后一缕阳光彻底隐没在地平线下方。 黑色的夜晚就像一块厚重的大毯子慢慢将整座京城覆盖。 那些暗藏其中、等待爆发的各种危机,仿佛就像春天里刚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它们隐藏的草丛中缓缓爬了出来…… 尽管危险正在悄然逼近,但这并不妨碍这座城市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展现出其独特的繁华与喧嚣景象。 东市的街道两边布满了各种商铺,一个接一个紧密地排列着,其间还穿插着不少小摊位。 那些小商贩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正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卖着手中的商品。 他们都希望能在这个人流密集的时间段内,尽可能多卖出一些货品,以换取微薄但宝贵的额外收入。 等到一天工作结束后收摊时,这些小商贩还会顺道从附近熟悉的包子铺里打包几个热乎乎香喷喷的大肉包,带着回家,给家中翘首期盼已久的孩子们尝鲜。 “哟!这位大人,请您过来看看我们这里刚从江南那边运来的新款胭脂吧,质地细腻,色泽鲜艳,非常适合家里的尊夫人使用。买上一盒送给您的妻子吧,保证她用了以后心情大好,说不定连带也会更加宠爱大人您呢!” 见到身着官服路过自己摊前的傅齐,卖胭脂水粉的小商贩立刻满脸笑容地招呼道,并且热情洋溢地向他推荐起自己的主打商品。 傅齐停下脚步,侧目瞟了一眼,确实是一件好东西,不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十分精致。 但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还没有找到媳妇儿,买这些东西好像没有什么用。 “算了,不用了。” 傅齐摇摇头,淡淡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但小贩不甘心就此放弃这笔生意,接着说:“大人,如果您暂时没有为夫人的打算,不如给家里的母亲带一个回去?这种淡雅的颜色、还有这种鲜艳的色彩,都是老妇人特别喜欢的款式。” 傅齐连忙挥了挥手,表情有些无奈。 第280章 贼人 要是真把这女人用的东西带回家,娘一定会觉得他是不务正业,唠叨个几天都停不下来。 他心里清楚,这个至今没有任何头绪的失踪案已经够让他头痛不已了,没必要再给自己增加新的烦恼,更不想因此招致母亲的责备和不满。 想到这里,傅齐突然意识到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地方放松心情,不如就去附近的小酒馆喝几杯酒来缓解一下压力吧。 前方恰好有一间新开的酒楼吸引了他的注意,傅齐没有多犹豫,抬脚就朝着那里走去,没走几步路便到了店门口。 刚一抵达,就有个穿着整洁、面容机灵的小伙计迎了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客官,请进!” 迈进门槛之后,傅齐环视四周,整个店内环境显得干净整齐,桌椅摆放有序,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的。 而站在柜台后的掌柜看起来也是个头脑精明、办事干练的人。 显然,这家酒楼的主人并不打算短期内就关门大吉,而是有长期发展的意图与打算。 小伙计将傅齐领至大堂中央的一个桌子旁坐下后,又满脸笑意地问道:“客官,您想吃点什么好菜呢?我们这里有招牌的秘制酱牛肉、清汤里包裹着鲜美马蹄的蟹肉丸汤、口感滑爽劲道十足的竹升面……” “马蹄蟹肉丸汤?” 傅齐惊讶地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这种将脆嫩的马蹄与鲜美的蟹肉结合的做法。 此刻大厅里飘散出来的各种菜肴香气让他更加心痒难耐,决定要尝试一下这独特的美食。 于是,他点了一壶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黄梨酒、一碗令人好奇的马蹄蟹肉丸汤,还配上了几碟精巧诱人的小菜。 完成点餐后,他便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耐心等待上菜。 由于职业的要求使然,傅齐已经养成了时刻留心周围环境和人物的习惯。 此时此刻也不例外,在安静等待的同时,他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客人。 不一会儿他就注意到,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人,所有人都似乎特别专注地品尝自己碗中的食物。 这一观察让傅齐感到颇为意外且充满兴趣,难道这家餐馆真的如此特别吗? 这些看似普通的家常菜竟然能让人如此全神贯注! 心中不禁暗下决心:待会儿一定要细细品味一番,绝不遗漏任何美味! 终于,在傅齐殷切期盼之下,年轻的伙计手脚麻利地将他所点的食物逐一摆放在了桌上。 仅是轻轻闻了一下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就足以激发起他对美食所有渴望与遐想。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惊恐的女高音响起,“救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打破了餐厅内原本平静祥和的氛围。 傅齐正欲举筷品尝那碗诱人无比的马蹄蟹肉丸汤,却因门外传来的声音而愣住了片刻。 要知道,作为一名负责京城大小事务的京兆府尹,对于这样突兀的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的。 一听到外面传来异常的声响,傅齐顿时没了任何进食的兴趣,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银两,将它们放在桌面上,然后急急忙忙地朝着门外冲去。 沿着声音的方向寻找,傅齐看到了前方聚集了一群围观的人群。 他挤进了人群之中,试图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中心,傅齐才得知,原来是一位抢劫的贼刚刚在这条街上大闹了一场。 那贼人大声叫嚣引起了四周行人的注意,在众多目光的压力下,最终仓皇逃离了现场。 而那位被贼人盯上的女孩则是一边哭个不停,一边感谢周围热心帮忙的群众,并且表示接下来她要找到官方的人员来进行处理这件事情。 然而,周围的人都劝说她不要报警。 他们认为在这种时间点去找官府报告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再加上那个盗贼并没有真的抢走女孩身上的钱财。 要是激怒了这个人,他万一回来找女孩报复就麻烦了。 但是女孩依旧坚定地回答道:“这样的坏蛋就应该被抓起来!我记得他的相貌非常清楚,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下巴。” “这怎么可能?!” 傅齐惊讶至极。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他还特意再次向女孩询问了一遍这个描述。 得到了女孩肯定的回答后,傅齐立即从怀里抽出了一张泛黄的告示单。 上面清晰地写着一桩失踪案件的详情,其中苦主描述了自己三十岁儿子的外貌特征,特别强调他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显眼的疤痕。 “那人朝哪个方向跑的?” 傅齐连忙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期盼。 女孩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位,急切地说道:“那边,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在刚才,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听到这个信息,傅齐立刻转头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真的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快速地向远方移动着。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傅齐感到无比振奋。 他迅速从腰间取出自己代表身份的令牌,在人群中高声喊道:“各位乡亲们请注意了,我是京兆府尹傅齐。若哪位能够提供方便的话,请即刻帮我联络其他衙门内的兄弟们,尽快顺着那个方向赶来支援!” 几乎话音刚落,他便不再停留,迈开大步向着那名可疑男子消失的方向全力奔去。 而现场围观的人群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终于回过了神,“哦,原来这是我们府上的府尹大人啊!大家快行动起来吧,去找更多帮手过来协助咱们府尹擒拿凶犯!” 有人开始组织起周围百姓参与追捕,一边跑还不忘继续大声动员,“别站着看了,都动起来,快去通知其他人给府尹大人带路。为了帮助我们敬爱的府尹大人彻底清除这个社会败类,每一个人都有责任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啊!” 与此同时,乔羽书正独自一人坐在酒楼二层最为安静的一个雅间内,饶有兴趣地俯瞰着底下广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变化:包括那个刚刚飞身离去的傅齐背影以及四下散开求助民众的身影让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281章 查明真相 “墨白。” 他对站在一旁静候指示的部下叫道。 “有何吩咐,殿下?” 后者恭敬回应道。 乔羽书淡淡开口说道:“你这就替我去趟尚书府,并转告那位女主人现在是时候动手了。” “属下遵命,定会将消息顺利传达至对方耳中。” 得到任务后的墨白当即应允下来。 临出发前他又收到了一条额外指示,“记得提醒她小心行事,切勿暴露行踪。” 直至看见下属匆匆离去后,原本坐于桌边品茗赏景的皇子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转向一直守护在侧的手下。 “收拾东西,随我回王府备好车驾。看来有必要进宫面见皇兄一面了,说起来还真是许久未见……” 乔羽书坐在楼上雅间的窗边,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注视着楼下的一切:傅齐渐渐远去的身影和四散奔逃求援的民众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是一个胜利者满意的笑容。 “墨白,”他突然开口叫道,语调平和中带有不容拒绝的力量,“你去趟尚书府吧,告诉苏大小姐,时机已经成熟了。” “遵命,殿下。” 听到指令后,墨白毫不犹豫地回应,并且在转身出门之际接住了主人额外的一句叮嘱,“记得提醒她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这句简短却又充满关切的话语让墨白感到肩上的责任又重了几分。 直到墨白离去的声音完全消失于走廊尽头,原本安静坐着的人才缓缓转过身面对房间内仅剩的另一名侍卫,语气依旧沉稳却透出几分迫切:“我们现在回王府。立刻准备马车,我得进宫见一见我的兄长……我们似乎有太长时间没有正式交流过了。” 从这句话里,不难听出一种复杂情绪交织下的决心与期待。 今夜注定是非同寻常的一个夜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变化,仿佛即将迎来某些未知的命运转折点…… 那个穿着黑色夜行衣快速奔跑的男人速度令人震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驰电掣般迅疾无比。 即便是身体素质出众如傅齐者,在紧追不舍的过程中亦有过几次差点就跟不上对方的步伐,但每次就在自己感觉体力即将达到极限、视线中的目标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之时,前头那个行动诡秘的男人似乎总会故意放慢脚步甚至停下等一等,就好似有意引领傅齐朝某个特定方向前进似的。 就这样,经过连续几里路艰难而不间断地追赶之后,前方一直闪避穿梭于黑暗之中的那个人影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十分气派豪华的大门前面消失了踪迹。 而当傅齐好不容易赶上前,抬头看见上方悬挂着的“袁府”二字牌匾时,内心顿时充满了重重疑问,竟然是当今宰辅大人的宅邸?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二人还在正阳门处偶遇交谈过,谁能够想到到了深夜时分,刚才那位行为如此可疑且行色匆匆地男子居然强行闯入了袁家! 作为经常处理棘手事件经验丰富的官员,此刻傅齐敏锐地察觉到整件事情背后的异常情况绝对不容忽视。 可即便心知肚明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但具体要如何着手调查才是关键所在啊…… 刚才那姑娘说得很清楚,要抢她钱的人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大疤痕,这样的记号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如此特殊且醒目的特征,加上与受害人描述完全吻合的信息,自然吸引了他的高度关注。 这么明显的外貌特点,还能跟受害者的详细描述一致的伤痕,着实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它像一颗石子,在他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让他决定一定要追查到底。 “大人!” “傅大人!” 衙门里的捕快们动作非常迅速。 傅齐前脚刚走到袁府大门外,他们后脚就已经紧随其至。 几位官差看到前方正是朝廷重臣之一,袁尚书家的府邸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几分困惑:“大人?您这……” 语气中透着不解和犹豫,似乎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状况毫无头绪。 “东市街发生了件案子,有个小偷当街抢劫后竟公然闯入了袁尚书家中。我们现在过去敲门检查一番。” 面对下属们的疑问,傅齐并未多加解释,只用低沉严肃的声音回答,并迅速做出了决策。 他知道无论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都必须亲自查明真相。 “是,大人!” 捕快听命之后立刻采取行动。 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腰间悬挂的刀柄上,显示出随时准备应变的姿态,与此同时,迈开脚步快速朝上方走去。 来到门口后,重重地敲了几下厚重的大门,并高声喝道:“里面有人吗?开门!” …… 袁府内此刻笼罩着一层神秘又略带紧张的气氛。 皇宫内的各项准备早已完成,一切就绪。 相信不用等太长时间,关于皇太子地位的问题便将迎来转机。 在整个皇子团里,除却即将被替换掉的现任皇太子外,其余几人对于某人支持的“三皇子”构成不了多大威胁。 唯有彻底清除掉障碍,即成功把目前占据着重要位置的大儿子赶下去,未来才有希望使心目中的“接班人”顺利继位。 想到这里,这位隐藏于幕后操控局势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狂热之色,他渴望着权力的到来。 作为这一局中最关键的人物之一,如果能够达成所愿、帮助新王登基的话,自己将因此而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功臣。 届时不论是首席大学士还是太傅这样尊贵的职位都可供选择,随心所欲。再也不必局限于工部里小小的一角主事岗位了。 别人再提到朝中姓陶的官员时,指的将不再是他的父亲和他的两位兄长! 现在他们只会提到他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他! 袁嘉成! “相公!!” 正当他在沉浸于即将到来的胜利,享受那种被众人瞩目的喜悦感时,突然听到一声急促而慌乱的呼喊。 随即看见慕鸢清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说过几次了,没有我的许可,你不能随便进来!” 袁嘉成不悦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第282章 搜查 慕鸢清却没有理会夫君的责备,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神色十分凝重,“出事了!相公,京兆府尹傅大人来了!他说看到有歹徒硬闯进了咱们家,现在已经到了大厅,并且要求带捕快来搜查咱们家呢!你快去看看吧,不然我怕他会误会我们藏匿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京兆府尹?傅大人?” 袁嘉成的眉头瞬间锁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这就是下午离开工部时,在正阳门偶然遇见的那个傅大人?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要搜查自己的府邸?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渐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 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传来的强烈不安情绪,袁嘉成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之后点了点头对站在身前满是担忧之色的妻子说:“好,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大厅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二人匆匆赶至客厅的时候,只见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除了刚刚赶到的父亲以外,还有自己那位年长三岁的兄长——袁奇。 如今已是正四品大员,在朝堂之上拥有着一定的地位与影响力,经常还能获得太子亲自接见的机会。 而另一位则比自己稍长一岁左右的二哥——袁尚也已取得了正五品官职,在仕途上可谓是顺风顺水。 而四弟袁霖还小,年纪尚未到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年纪,可当袁嘉成一走进大厅时,就立刻察觉到一个显眼的事实——他的母亲正用双手紧紧地护着幼小的弟弟。 那姿势和神情中满含着深深的警惕和不安,就好像在担心这个无辜的孩子会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 至于他自己呢…… 当袁嘉成环顾整个房间时,他发现父亲的目光、母亲的视线、乃至是所有在场嘉宾的眼球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同一个点上——那个刚刚领着捕快来拜访的家庭友人傅齐身上。 似乎在他踏入此厅之前与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在意到这一点变化。 这种强烈的被边缘化感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 渐渐地,在这样一种微妙氛围下,袁嘉成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转变为后来越来越深沉而冷酷的凝视。 与此同时,隐藏于衣袖之下的一对手掌也在不知不觉间因内心的紧张和愤怒变得更加用力地攥握起来。 “……依我看,恐怕傅大人只是跟大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若真有歹徒企图潜入府邸行窃或者作恶的话,咱们家这么多下人们肯定会有所警觉并且及时向主人报告的。” 说话之人乃堂堂户部尚书陶老爷子,只见他一面轻抚长须以示从容淡定,一面面带笑意看向正站在众人中间位置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的傅齐,语气平缓而不失分寸。 听完对方如此表态后,这位负责治安维护职责多年的官员赶紧向前迈出一步,并恭敬地朝面前这位身居高位之人做了个标准揖礼。 “尚书大人,请原谅我冒犯之意,并非有意想要挑起是非争端,实则因为我确实亲自经历了一段极其诡异的经历。” 接着,趁着众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一刻,傅齐开始了讲述起那段发生在京城东边市集里某家新开酒肆内发生的不寻常遭遇:从听见少女发出恐怖尖叫直至循声追查至最终找到此处整个过程皆娓娓道来毫不遗漏。 最后,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甚至还特别掏出了一份事先准备好了的物证材料,直接展示给了面前坐着的老前辈过目,“这份便是受害者提交给衙门的正式申诉状,请务必仔细审阅一下内容吧。” 关于这起令人感到困惑无比且无迹可寻的人口失踪事件调查进展状况如何? 傅齐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焦急情绪显然并非空穴来风或是故意制造混乱。 事实上,作为一名肩负重责大任为黎民百姓安危尽心尽力工作多年的资深公务员来说,其内心深处对目前情势发展表示担忧之情乃是情有可原之事。 “我想强调的是,我们都是效忠于国家服务于人民的官宦人家子弟后代啊,所以希望贵府能对此类关乎公共安全大局的问题给予足够的重视并理解我们的立场所在。” 这句话显然是专程讲给坐在最中央位置上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关键人物——户部尚书本人听的。 在朝堂上,大家都知道袁尚书做事公正无私,无论处理什么事务,都坚守自己的原则。 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他的为人处世称赞不已。 因此,傅齐相信只要说明自己是来调查一桩久未解决的失踪案,袁尚书应该不会阻止他。 傅齐深知,这位尚书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只要是正义的事,他就一定不会从中作梗。 “如果袁尚书怀疑我的话,不妨叫外面的百姓进来问一下。” 傅齐坚定地说着,眼中透露出几分坦诚。 他知道这些百姓们一路上追随着自己,见证了整件事情的过程。 那些人一路跟着他从东市街追到这里。 尽管这是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他们依然紧紧相随,不曾放弃过。 即使不说他们亲眼看到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强行而入,至少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当街抢劫。 这一行为实在是太过恶劣,让人义愤填膺,不得不查。 不论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值得查一查的。 无论是为了受害者的权益,还是为了恢复社会秩序的安宁,这个罪犯都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原来是这样……”袁尚书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部分心事。 随即他喊来管家,让他带着傅齐的人进府好好搜查一番。 他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并决定予以全力配合。 虽然他是工部尚书,官职比傅齐高,按照规矩不该让这些人随便搜查。 但既然傅齐是为了破案而来,又有这么多人都目睹了情况,他没有理由阻拦。 “多谢袁尚书!咱们走!进去仔细搜查!记住,只找嫌疑人,不准破坏府里的其他东西!” 考虑到袁尚书如此通情达理,傅齐也不忘提醒手下保持秩序。 第283章 天衣无缝 他恭敬地拱手致意后,带着捕快迅速而果断地走进了后院。 …… 一进后院,傅齐便告诉尚书府的管家,大致是哪个位置被人强行闯入。 傅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尽力向管家描述嫌疑人的踪迹以及入侵的具体方位。 管家听后想了想,似乎是在脑中勾勒出了那一晚可能发生的场景,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根据大人所言,贼人应该是翻进了我们三少爷的院子里。请跟我来这边。” 管家沉稳地说道,示意傅齐等人跟上他的脚步。 “三公子?” 傅齐知道袁尚书有好几个儿子,但对于他们的具体年龄和排行并不是特别清楚。 “回大人的话,我们家三少爷就是袁嘉成。” 袁嘉成? 这个答案让傅齐心头更加疑惑,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而在正厅里,当袁嘉成听说管家带着傅齐到他的院子时,心里本就有些忐忑不安。 此刻听到管家的通报后,他的心变得更加焦虑了。 一种说不出的、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悄悄笼罩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暗处悄然布下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网,慢慢将他紧紧包围住,似乎很快就要完全困住他…… …… 与此同时,在府邸的后院里。 捕快们正按照傅齐的指示,四下搜查着。 他们平日里常常处理类似的任务,因此行动迅速而娴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无论是桌子底下、床铺底部,还是大衣柜内,甚至就连小厨房里堆放谷物的大米缸都没有放过,他们一一检查了个遍。 “大人,这里里外外都仔细找过了,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不一会儿,就有捕快来向傅齐禀告他们的发现结果。 傅齐皱起眉头,表情显得颇为不满,“没找到?”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怎么会呢? 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疑惑。 明明看到那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慌乱中闯进了院子。 为了确保不会让那人趁乱逃脱,他特地提前安排了一支队伍在外门处严阵以待。 按道理讲,这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不该出现找不到人的状况! 这怎么可能呢? “傅大人,天色已晚,如果我们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您提到的那个歹徒的踪迹,是否可以考虑先暂停今天的搜查行动?” 一名下属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尽管知道傅齐和他的队伍确实是来调查一件重要案件的, 并且他们在袁府内并没有做出过分的行为,可作为主人的袁嘉成心里却始终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让他感到很不安。 与其这样焦虑等待下去,不如早点结束,好让傅齐尽快离开,或许能够化解这种不好的预感。 听罢属下的意见后,傅齐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环视着四周的景象,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事实却是袁嘉成这座不大不小的庭院里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搜寻过了,依旧一无所获。 考虑到自己能进入这里已经是对这位尚书大人家中的信任,如果长时间停留反而会失礼,所以继续坚持下去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想到这儿,“真是麻烦您了。” 傅齐带着几分歉意向对方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了对打扰太久以及没有结果而感到的不好意思。 面对这样一个礼貌且恭敬的态度,袁尚书也展现出其宽广胸怀:“哎呀,这话怎说的,傅大人是来办正事的,这是我的荣幸才是。” 他随即笑着对身边的管家吩咐,“带傅大人出门吧。”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这么不了了之,准备收拾离开的时候,“吱呀——”一声细微的开门声打破了院子里暂时的寂静。 只见一位相貌甜美、穿着简单却干净利落的小姑娘急忙从偏房冲了出来,她的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小灰!小灰!你跑到哪儿去了!” 慕渔完全没有给在场的长辈和几位少爷,以及这些官府人员打招呼的机会,只是一味焦急地追着那只毛色亮丽的三花猫在院子里不停地奔跑。 这位突如其来的姑娘让傅齐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的房间也检查过了吗?” 傅齐向身边的下属问道,脸上带着一丝严肃的表情。 “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怎么可能没查过呢!” 旁边的官员赶紧解释道,似乎生怕因此而受到责备。 实际上,在那间屋里,住着一只非常凶猛且不好惹的猫咪。 当时他们进去检查时,那只猫咪表现得异常暴躁,几乎要向他们扑了过来。 如果不是那位小姑娘反应及时,用尽全力拉住了猫咪的话,恐怕此刻在他们的脸上早已留下了不少抓痕。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只猫确实相当不同寻常。 即便是在他们都离开之后,它依旧守在家门口不停地扑腾,仿佛随时准备冲出来一般。 当小姑娘打开门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的确让大家吓得不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里暗暗担忧那只疯狂的猫会忽然攻击过来。 没想到最终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地好笑——那只猫只不过是在院子里乱跑罢了,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这让所有人为之虚惊了一场,白白浪费了许多不必要的紧张情绪。 其实对于这样一只猫以及一位姑娘的事情,傅齐并不怎么上心。 既然房子已经被仔细搜查过一遍了,就说明这里应该是安全无虞的。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大家正在准备动身离开时—— “啊!!这是什么东西?!姐姐!!” 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打破了院子的宁静,所有人立刻望了过去。 这声音尖锐而充满了惊恐,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 “阿渔,出了什么事?” 慕鸢清的心猛然紧缩起来,紧张得提着裙子跑了过去,到达时看到妹妹倒在一棵大榕树下。 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生怕妹妹受到了什么严重的伤害。 第284章 畏惧 少女面色苍白,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因为恐惧不停地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无法接受的东西。 这样的场景可真把人吓得不轻,慕鸢清几乎都能感受到妹妹所经历的那种极度恐慌的情绪。 但是由于树木遮挡视线,慕鸢清起初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妹妹吓成这样。 树影下的阴影让人心里不由得打鼓,不知道前方究竟潜藏着怎样的恐怖。 “阿渔,别怕!” 慕鸢清赶紧上前几步查看情况,试图安慰惊慌失措的妹妹。 她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让妹妹极度害怕的地方。 可是! 随着她越来越近,被挡住的东西一点点显现出来。 慕鸢清逐渐可以看到那是一个挖掘出来的土坑,被小灰扒开的泥土下面露出一种奇怪的血红色,就像是某种不明物质渗透到土壤中一般。 再走近一些,刺鼻的腐烂气味几乎让人恶心呕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那种味道令人作呕,使人感到不适和不安。 “别过来……” 受到严重惊吓的慕渔勉强说出这几个字,想要阻止姐姐继续靠近那个恐怖的景象。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透露出对未知的深深畏惧。 然而—— “这真的是手!是人的手!” 这句话从慕鸢清口中脱口而出,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从泥土中露出来的惨白的手掌,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一只残缺不全的手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一幕对从小娇生惯养的慕鸢清来说冲击太大了。 那只断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可怕的秘密,使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顿时袭上心头,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眼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姐姐!姐姐!” 两位姑娘接连不断的叫声和惊呼声犹如夜空中突然炸响的惊雷,让整个院子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快!去看看!” 经验丰富的傅齐立刻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那种多年办案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让他意识到事情绝对不简单。 “遵命,大人!” 捕快们应声而动,迅速迈开脚步朝着后院奔去,每一个人都尽量保持着冷静与专业,尽管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也在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袁尚书也立刻对着身旁的管家吩咐道:“快叫家丁过来!” 他的语气急促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听那两个孩子歇斯底里的声音就知道,一定出大问题了! 当傅齐、袁尚书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到现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只断裂的手臂显得异常恐怖,仿佛来自地狱般让人毛骨悚然。 没过多久,小灰不仅从土里小心翼翼地扒拉出另一只残缺的手臂,更是挖出了一条已经被砍至半截的人腿! 这简直就是一个令人作呕的画面,充满了暴力与残忍。 然而,傅齐和他的手下毕竟是经常面对各种复杂案件的老江湖了,虽然一开始也有短暂的震惊,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相比之下,即便是身为朝中重臣的袁尚书内心也是害怕不已,不过出于职责所在以及不想在下属面前露出怯懦的一面,只能硬着头皮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冷静些。 最为令人惊讶的是袁夫人,在目睹了那些令人胆寒的残肢之后,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片般透明,但她却立即回过神来呼唤着侍女和老仆们赶紧上前扶着虚弱不堪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的儿媳妇往房间里走,以便让她能够暂时远离这片充斥着恐惧的地方获得稍许安慰和平静。 儿媳妇被吓昏了,这个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她这个做婆婆的再昏过去,那么家里该怎么办呢? 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来处理眼前的一切麻烦。 安顿好慕鸢清之后,袁夫人的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转向旁边,看向慕渔,语气尽量温柔地说道:“渔丫头,你陪着她们一起去照顾鸢清吧。” 袁夫人对这位乖巧的女孩一直都有着不错的印象,也十分关心她的成长与情绪。 然而,出乎袁夫人意料的是,慕渔竟然缓缓摇了摇头,并且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不远处正在专心致志工作的小灰,解释说:“袁夫人,请允许我等会儿再去,现在还有一件事我要先解决。” 周围响起“哗哗哗!哗哗哗!” 的声音。 小灰虽是猫咪的模样,此时此刻的动作却更像是只勤奋的狗子,它用两只前爪不断努力挖掘着古榕树根处那片土地。 似乎在告诉所有人:这下面还有些什么东西等着被发现呢! 看着这一幕,经验丰富的傅齐立即做出了判断,“快把这只猫抱走,”他严厉而果断地吩咐道,“然后你们几个负责去挖开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物品遗留。” 言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些跟随而来的几位捕快手握武器,虽然平时面对犯罪分子从不畏惧,但在小灰面前却显得有些犹豫和紧张。 他们曾经亲眼见证过这只看似无害的小猫展现出令人震惊的攻击力,没有人愿意冒险上前挑衅,唯恐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 见此情景,傅齐眉间微微皱起,不满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这到底是谁家养的宠物啊?赶快将它带离现场!” 他希望能尽快解决问题,而不被一只小动物打乱计划。 就在大家都陷入僵局时,一个略带颤抖但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它是我的……” 少女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她听到了官差的话语后鼓起了勇气。 尽管仍然不敢靠得太近那些散落四周令人作呕的尸块残骸,她还是用力咬住了嘴唇下沿,强迫自己的身体克服内心的恐惧,快速向前冲了两步,小心翼翼而又迅速准确地把正忙碌着挖土工作的小灰紧紧搂进了怀里。 这时,在场所有的目光才都集中到了这位之前未曾注意到的人物身上——那个勇敢站出来的年轻女孩身上。 第285章 刀疤男 根据目测估计,大约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套很普通的侯府少女装束,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人注意…… 但是,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办案经验和敏锐直觉的老警察,傅齐立刻感觉到,眼前这位女孩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她身上似乎隐藏着某种尚未完全揭开的秘密…… “这猫是你养的?” 傅齐的目光如鹰一般犀利,紧紧地盯着慕渔。 “嗯,是我前几天刚买回来的。” 慕渔紧抱着怀中的小灰,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并拢在一起,身体缓慢而小心地向后挪动,直至退到离自己的侍女几步之遥的位置,才稍稍松了口气,停止了后退的脚步。 少女那下意识的动作没有逃过傅齐的眼睛。 他知道,这是人在害怕时本能的反应。 毕竟,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即使是平时再怎么大胆的人,也难免会感到惶恐与不安。 傅齐心想到:确实,京城里的这些小姐们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胆子不小,可真正遇到这种事情时,恐怕每一个都会心生畏惧吧。 随即,他向身旁站立的几位捕快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吩咐他们立刻前去查清院子内榕树根底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接着,他那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眼神再次转向了慕渔,“你说这只猫咪平时挺听话的,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狂躁呢?” 甚至还会冲出屋子来到院子里刨土,挖出了这么奇怪的东西? 对于大人连珠炮式的追问,慕渔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人,这个我实在不清楚原因。” 她回答说,“你们刚开始敲门的时候,它就开始表现得很焦躁不安。等到后来要开始搜人时,它的情绪就变得更加激动,我都差点没能抱住它。” 在女孩回答的过程中,傅齐始终一言不发,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通过观察发现,尽管她的眼中仍旧充满了恐惧与困惑,但除此之外,并未见有任何想要隐瞒或撒谎的迹象。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应该可以相信这位小姐所说为实。 不过——等一下! 似乎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 傅齐忽然想起她说的一个时间点,就是在自己上门之前? 那不是自己看见那个刀疤男潜入院子的时候吗? 这只猫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表现出异常? 刀疤男。 又是刀疤男! 从苦主到衙门报案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任何关于失踪男人的线索。 可是自从他在东市街喝酒之后,“刀疤男”这个词就频繁出现! 这让人感到无比的疑惑与困惑。 “大人!您来看看!” 正当傅齐紧锁眉头时,一名捕快已经迅速地将榕树根下的所有“东西”都挖了出来。 加上小灰先前刨出的断手断脚,总共挖出了十七八块散落的尸块! 这些惨状让人心头一沉。 其中,裂成两半的脑袋、被拦腰砍断的身体、破碎不堪的肩膀以及撕开的大腿根…… 每一块都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当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尸块拼凑起来后,竟然组成了一具完整的人体尸体! 而更让众人吃惊的是,这个男人额头上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疤,这条伤疤从额头一路延伸至下巴处。 “是那个失踪的男人!” “大人,没错,就是他!” 另一名捕快在一旁激动地说,并且展示了一个重要的发现:在尸体右臂内侧找到了一块青黑色的胎记。 苦主在之前的诉状中曾明确描述过,他们的儿子脸上有一道刀疤,右臂内侧也的确存在着一个这样的标记。 如今两者均得到了印证。 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他们四处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的那个男人! “不对劲!” 傅齐紧皱着眉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现在这具拼凑出来的尸体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显然已经死了至少五六天了。 然而,他清楚地记得就在不久前还在东市的大街上目睹了这个男人当街抢劫的情景。 而且,被抢的那个女人也一口咬定自己看见了男子脸上特有的疤痕!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如果真的在几天前就已经死亡,那他怎么可能又在街道上现身呢? 这两件事实之间的矛盾让傅齐感到十分困惑。 “大人,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理?” 旁边的一名手下出声提醒道,打破了沉默。 无论是不是傅齐所见到的那个抢劫者,既然在这尚书府内发现了这样的一具男尸,他们都必须查明真相: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是如何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的? “袁大人……” 傅齐朝着不远处的袁尚书走去,行了个礼貌性的礼后,目光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转向袁嘉成的方向,“请问您对此有什么解释吗?关于树下挖出来的这具尸体。”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显然并不打算就此轻易放过对方。 听到这个称呼时,袁嘉成的眼神立刻闪过一抹不满。 但是,在面对傅齐及众多捕快面前,袁嘉成很快收敛起了这种不满的情绪,换上了一副较为诚恳的样子回应:“傅大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具尸体会在我的院子里出现。我真的完全不了解这件事背后的情况。” “你说你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傅齐显然对这一回答表示强烈怀疑。 在他看来,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就能结束。 要知道尚书府可是何等重要之地,尤其是府内的后院平时根本很少有外人能够进出。 这样一个明显可见的男尸竟然被隐藏在大榕树下的土里,并且身为主人的他还表示毫不知情,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份说辞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不过,站在那里的袁嘉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 他的眼神依然清澈如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种沉稳的态度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人,完全没有受到周围紧张气氛的影响。 其实他根本不认识那个死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在这一刻,他内心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但并没有因此变得焦虑或者急躁。 相反,他更希望尽快弄清楚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286章 线索 正是因为这份对未知的好奇心以及内心的坚强信念,使他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仍能保持冷静。 问心无愧者不怕调查,相信最终能够查明真相的傅齐也自然会让真凶无所遁形。 袁嘉成深信,在光明正大的调查之下,一切误会都会得以澄清。真正的罪犯终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样想着,他愈发感到轻松自如起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配合官府工作了。 因此,袁嘉成显得更加镇定自若:“傅大人,请听我讲。虽然这是我家后院,但是每天我都按时进宫参加朝会,散朝后再去工部衙门处理政务,直到傍晚才能回到家里休息。换句话说,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中的,若是下人背后搞鬼做了些坏事,我不一定能够全盘掌握情况。” 说这番话的时候,袁嘉成语气平静而有力,显然他对自己的行程安排十分清楚,并坚信这些事实将有助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 听着对方平静而合理的辩解,傅齐微微皱眉。 单凭这一桩意外发现的尸体就断定其为主谋显然是不明智之举。 作为经验丰富的捕头,他知道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必须要有充分的证据支持,而不是仅凭主观臆断。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禁开始质疑起先前的一些推论来。 “傅大人如果有任何疑问,本人愿意积极配合进行调查。” 袁嘉成态度诚挚,语气中充满了坦荡与决心,使得旁人更觉得他不像个凶手。 看到对方如此从容应对的模样,围观的众人也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些许同情之意,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正在此时—— “呀!小灰!!” 不远处的小姑娘怀里抱着只猫,忽然间小动物好像疯了一样拼命扭动着身体,尖锐地叫唤了起来。 只见那只名叫小灰的猫咪用尽全力试图挣脱主人的手臂,似乎感应到了某种不可见的力量。 张嘴对着榕树根部大声嘶叫,似乎那棵树下面还藏着什么东西没有被发现似的。 它的动作极为激烈,连毛发都立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地面,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潜伏在那里。 “小灰,乖一点!别闹啦!” 慕渔极力想要安抚手中的猫咪,可是无论她怎样柔声细语地劝阻,小家伙的情绪却越发狂躁起来,根本不肯停下疯狂的挣扎。 “呼~“随着一声低吼,终于,积攒已久的反抗爆发了,小猫猛然间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了主人温暖的怀抱,快速向远处跑去,留下一地疑惑的眼神。 因它太过用力,竟连带着令慕渔失去平衡,“啊呀!” 一声便向后倒去。 慌乱间,她和边上的知书、青芽等人一起摔倒成一团,场面顿时变得有些狼狈不堪。 这场突如其来的小混乱立刻让原本宁静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人们纷纷上前查看,议论纷纷。 袁夫人担心孙女的安全,连忙招呼身边的仆役道:“快来扶起渔小姐!快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那些受到小灰惊吓而四处逃散的官差则齐声喊着:“别过来,快停下!我们正在处理公务!” 但是小灰压根不理旁人,低着头直接跳进了捕快们刚刚挖的那个土坑里。 “哗哗哗!” 小猫两只前爪有力地来回刨着土,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之物。 “哗哗哗!” 又是一阵沙土被扬起的声音。 “哗哗哗!” 它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埋头苦干。 “它到底想干啥呢?” 有人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 旁边的一名衙役摇头道。 “渔小姐该不会真带回来一只脑袋有问题的猫吧?” 另一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周围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既好奇又困惑。 然而,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袁嘉成却根本不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清楚这具尸体背后有什么故事,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与自己毫无关联,因此一点也不担心。 可是偏偏—— “看!这儿有一件衣服!” 突然,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 小灰经过一阵猛挖之后,竟然从树根底下翻出了一件男子的锦绣长袍! 这不是普通的衣物。 这是一件精致华丽的锦袍,明显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虽说尚书府里的下人们所穿的衣物都比普通百姓讲究许多,衣着华丽、整洁,显示出他们的地位和身份,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够穿上由锦缎制成的衣服。 这样的衣服往往是高门大户中身份显贵者的象征。 旁边站着的一众袁家人的脸色都变了,显然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震惊与不安。 究竟是怎么回事? 由于内心的担忧使得双手紧紧握住慕渔的手腕,试图从中获得一些安慰和支持的同时,袁夫人也不由自主地转头向引起众人注目的方向看去。 那件蓝底长袍采用了一种让她觉得熟悉不已的材料制成,仿佛之前在哪见过类似款式或是触感相似的布料一般。 于是,她再次仔细观察袍子上的纹样,心中更是确信这并非首次遇见,而是确实曾在某一时刻进入过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回忆,具体的记忆片段却好像被云雾遮挡般难以浮现于脑际。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位意外发现的蓝色外衣给吸引住了目光,大家屏息凝神地打量着它。 没有几个人注意到的是,在此期间,重又将孩子揽入怀抱中的慕渔小姐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忽然间流露出几分异样的光亮。 “大人,请您快过来瞧一瞧这件奇异之物吧!” 不久后,有手下惊呼道:“哎呀不好!在这袭外套里面居然还藏匿着一把匕首!” 没过多久,捕役们就把从地下掘出来的这件蓝布长衫连同那把短刀一起呈了上来进行仔细比对。 经过一番细致检验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该刀刃处存在一个微小缺口,正好可以完美契合尸体骨骼断裂的位置。 也就是说,正是使用了该工具才导致受害者身上的致命伤出现。 换言之,造成被害人身体受到严重损伤直至死亡的根本原因就是这把凶器! 第287章 渡过难关 用作包覆凶器的长衫应该是行凶者为了避免被发现而特意选择褪下来并埋在一起的。 至于这件特殊衣物的来源…… 见状,傅齐立即命令身旁的小厮拔出腰间的佩剑,轻巧地勾起落在地面的那袭衣物与袁府诸位公子哥儿站到一处对比身形:大哥袁奇身材较高大,二弟袁尚则略显消瘦,小弟袁霖年纪还小、个头不够…… 这样一来似乎就只有一个合理的推测了…… “啊!” 一阵惊呼声自人群中响起。 看着傅齐用剑比划着那件袍子,袁夫人的心猛然一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段回忆。 她记起这件蓝色布料正是两三个月前她在一家丝绸店里精心挑选来的。 那时在店里,她一共挑了几种不同颜色和质感的布料,而这一块淡蓝色的绸缎材料让她第一眼便觉得特别适合她最小的儿子,于是她特意多买了一些回家给儿子做衣服。 现在,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 袁夫人的反应已经给了傅齐足够的提示。 傅齐手中的长剑轻轻挑起了那件淡蓝色的长袍,将它高高地悬挂在半空中。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无法掩饰的寒意,缓缓问道:“袁大人,这件长袍,是不是属于你的?” 尽管是一个问题的形式,但从语气来看根本不给人留任何怀疑的空间。 面对如此直接且充满压迫感的询问,袁嘉成只是紧紧闭着嘴唇,并没有立即作答。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其实都已经很明确了。 的确,这长袍确实是袁嘉成的衣物。 但他心中却充满了不解和疑问,他真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衣物会跑到那棵大树底下的土壤里去。 面对傅齐那审视的目光,袁嘉成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荡诚恳地说:“傅大人,这件衣服的确是我的不假。但是关于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实在是毫不知情。” 袁嘉成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老实诚恳,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几乎让人想当然地认为这件事与他无关。 但—— “尚书大人,至于你家中的孩子是否与此案有所牵连,目前我还不能给出定论。不过您也亲眼所见,尸体是从贵府院内挖出的,同时我们找到了分尸过程中使用的器具以及被血污染脏的衣服,这些证据都指向与你儿子存在某种关联。” 傅齐的声音冷峻而坚定,不容置疑。 看着傅齐用剑比划着那件袍子,袁夫人的心猛然一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段回忆。 她记得这件蓝色布料正是两三个月前她在一家丝绸店里精心挑选来的。 那时在店里,她仔细查看了每一种布料,最终一共挑了几种不同颜色和质感的布料,而这淡蓝色的绸缎材料尤其让她喜爱。 这块绸缎触感柔软,色泽柔和而典雅,让她第一眼便觉得特别适合她最小的儿子,于是她特意多买了一些回家,希望能给儿子做出一件漂亮的衣服。 现在,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 袁夫人的反应已经给了傅齐足够的提示。 傅齐手中的长剑轻轻挑起了那件淡蓝色的长袍,将它高高地悬挂在半空中,袍子随风轻摆,仿佛有灵性一般。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无法掩饰的寒意,缓缓问道:“袁大人,这件长袍,是不是属于你的?” 尽管这是一个问题的形式,但从语气来看根本不给人留任何怀疑的空间。 面对如此直接且充满压迫感的询问,袁嘉成只是紧紧闭着嘴唇,并没有立即作答。 他的眼神闪躲,脸上写满了不安与困惑,但似乎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其实都已经很明确了。 的确,这长袍确实是袁嘉成的衣物,是他最常穿的一件。 每次外出或是处理公文,他都会选择这套袍子,因为穿上它让他感到舒适而体面。 但他心中却充满了不解和疑问,他真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衣物会跑到那棵大树底下的土壤里去。 这种突然出现的诡异情况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 面对傅齐那审视的目光,袁嘉成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荡诚恳地说:“傅大人,这件衣服的确是我的不假。但是关于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实在是毫不知情。” 袁嘉成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老实诚恳,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几乎让人想当然地认为这件事与他无关。 但—— “尚书大人,至于你家中的孩子是否与此案有所牵连,目前我还不能给出定论。不过您也亲眼所见,尸体是从贵府院内挖出的,同时我们找到了分尸过程中使用的器具以及被血污染脏的衣服,这些证据都指向与你儿子存在某种关联。” 傅齐的声音冷峻而坚定,不容置疑。 走在前头的傅齐领着人,捕快们紧密地围在袁嘉成周围,形成一道坚实的保护墙,也是一道无形的囚笼。 迎着众多或担忧、或疑惑的目光,一行人缓缓离开了袁府的大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然而,在这片忙碌而紧张的气氛中,却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静静站在角落里、怀中紧紧抱着一只三花猫的小女孩。 她稚嫩的脸上,从最初的惊慌失措逐渐转化为了一种淡淡的期待,似乎在内心深处对未来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好奇和憧憬。 这一晚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极其漫长而难熬的…… 深夜时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寂静,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呼唤:“城儿,城儿……” 紧接着传来的是管家那颤抖而又焦急的声音:“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家的公子他!” 眼看心爱的儿子就这样被官兵带走,袁夫人怎么可能不着急上火呢? 只见她双手不停地揪紧衣角,眼圈泛红,泪水已在眼角蓄势待发。 这时,一向沉稳持重的袁尚书轻轻地将妻子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试图用这份温暖给予些许安慰:“别担心,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他心里清楚地记得,之前袁嘉成的表现并不像是一个知情者。尤其是当后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曝光之时,儿子脸上流露出的那种震惊与错愕,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第288章 闯入皇宫 假若这一切真的与袁嘉成无关,想必聪明能干的傅大人定能查明真相还以公道。 “各位请先行歇息吧,养足精神才能更好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嘴上这样安慰着众人,但实际上连他自己也无法抑制住那一丝忧虑之色,毕竟发生这样的大事,任谁都会感到忧心忡忡。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一直躲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慕渔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两位长辈跟前,怀里依然小心地护着那只乖巧安静的猫咪。 “祖父、祖母,我想去瞧瞧姐姐,可以吗?” 或许是出于过度的敏感或是直觉使然,自从那位傅大人现身到最终带走哥哥为止,整个过程不过才那么一会儿工夫,可这段时间里,无论是祖父还是祖母,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间苍老了许多一般,令人心疼不已。 “去吧,有你陪在鸢清身边我们也更放心,只是别告诉鸢清城儿被带走的事。” 袁尚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仿佛心中的重担稍微减轻了一些。 “放心吧,陶老爷,在这事未有结论前,我不会向她说起的。” 慕渔回答道,她的眼神坚定而真诚,仿佛在无声地承诺着一定会保护好慕鸢清的情感,不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打击到她。 听到这话,袁尚书心里感到十分欣慰,觉得这位慕家的渔小姐确实非常懂事。 她的这份成熟与体贴让他不由得对她有了更多的信任和赞赏。 若不是自己小儿子年纪太小,两人的年龄不合适,他还真想再去提亲呢。 “…………” 慕渔笑了笑,抱紧了怀中的小灰,没有再多言。 这个动作中透出一种温柔与坚毅的结合,让人感受到了她的细腻心思和对周围环境的适应能力。 慕鸢清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人依旧昏迷中。 看着姐姐那苍白的脸颊,慕渔心中一阵绞痛,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好好照顾慕鸢清的决心。 于是慕渔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所有人,甚至连一直陪伴在侧的侍女桃月也被她叫了出去。 “那这儿就交给渔姑娘了……”在离开前,一名仆人如此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信赖。 这种毫不掩饰的信任却让慕渔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 或许是因为这份责任太过重大了吧,毕竟此时此刻,慕鸢清的一切都要依靠着自己了。 慕渔搬来了一张小凳子,轻轻地坐在慕鸢清的床边。 她的动作轻柔,生怕任何一点声响会惊扰到正在休息中的姐姐。 看着依旧昏迷的慕鸢清,慕渔不禁自问:姐姐,我这么做是对的吧? 她凝视着床上那张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脸庞,心中不断回响着这个问题,试图从内心深处找到答案。 …… 将袁嘉成带回衙门后,傅齐并没有立即审问。 他心里有着种种考量。 一方面,在袁家发现的问题显得异常奇怪,让傅齐总感觉今晚的事情不对劲。 那些零散的线索,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种怪异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另一方面,袁嘉成毕竟出身高官之家,父亲是朝中的要员,又身为地方上的官员,地位显赫。 即使现在身处困境,也不适合连夜盘问,这样做显然不符合礼数和规定。 因此,为了给袁家一个面子,也为确保一切合乎规章,傅齐决定先冷静下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于是,傅齐让人先把袁嘉成暂时关进牢房。 他希望通过这样的安排来观察对方的反应和表现,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线索或信息。 牢房的条件自然无法与袁尚书家中舒适的床铺相比。 冰冷坚硬的石墙和阴暗潮湿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进了牢房后的袁嘉成依旧保持着神情平静的态度,从容不迫地接受现状。 连负责看守的捕快们都不由得对其产生了几分疑惑,忍不住向傅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大人,你看他这样子,实在看不出是个做了坏事的人。” 犯了事的人即使平时再如何镇定、机智善变,在失去自由、面对未知时也会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慌而露出马脚。但是这位年轻的小公子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慌乱的表现,相反地,他甚至展现出一种超脱于现实之外的姿态,仿佛根本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被囚禁的空间狭小拥挤,仅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可供光线射入。 尽管那窗口窄到只能勉强透入微弱月光,但依然清晰地照亮了牢内情景——冷白如刀锋般的光芒穿透黑暗,投射出幽闭空间中的一切细节。 在这样的背景下,袁嘉成的身影更显孤单寂寞。 他站在那儿,双手背负身后,凝望着远方的夜空,唇角微微上扬着一丝笑意。 这并非是轻蔑或者挑衅之意,而是来源于对自己命运的信心。 “只不过是遇到了个小小插曲罢了”,在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宫里那位尊贵无比的三皇子殿下,以及隐匿在京师附近活动频繁的北燕势力,绝对不会轻易让我困于此地。” 有了这个信念支撑,便无需焦虑,只需安心静待时机到来即可。 但是,就在这一刻,已经锁上的宫门突然被人敲响——“什么人?!” 守卫的声音中带着惊疑与愤怒。 守卫神武门的士兵见有人坐轿靠近,立刻上去拦截。 他们迅速聚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解。 “你们是什么人?不许再往前走了!连皇宫禁地都敢接近?!赶紧滚哪儿来的滚回去!” 守卫高声喝道,声音几乎穿透了夜色,显得异常严厉。 可抬轿的人和旁边的护卫们仿佛没听见警告,脚步坚定地继续往神武门方向走去。 他们的表情冷漠且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给我拦住他们!” 禁军头领见到此情景后怒不可遏地下令道。 他的脸上布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见。 真是胆大包天! 这些人居然敢闯入皇宫!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哗哗哗——”随着头领的一声令下,四周顿时剑影闪烁,数十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利剑被拔出,一时间金铁交鸣之声不断,禁军战士们动作迅捷地将那顶小轿团团围住,犹如一只巨网缓缓收紧。 第289章 自掘坟墓 尽管如此,轿夫和护卫却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慌乱之意,依然坚定不移地向神武门方向迈进。 “这伙子真的是活腻了!” 禁军头领心里愤愤地想着。 自他执掌禁军以来,还从没见过这样拼命送死之人。 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大声喊叫着,命令手下一定要抓住这几个胆大妄为之人:“快点给我上!把他们统统拿下!” “是!” 周围的卫兵齐刷刷回应了一声,随后便紧握住手中的长枪,准备上前揭开轿帘。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人物竟敢在漆黑寂静之夜强行闯入戒备森严的皇家宫殿呢? “哗!” 正当其中一个守卫手中寒芒闪耀的长枪刚要触碰到那层薄薄的轿帘时,一直在轿旁沉默站立的那个神秘护卫却骤然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只见其左右双手如电般迅速伸出,在瞬间之间紧紧握住了那杆锐利无比的武器! 尚未等到这名士兵反应过来,原本宁静的夜晚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而又令人震撼不已的声音:“咔嚓!” 下一刻,那坚硬冰冷、锋刃尖锐至极的长枪竟然被这位看似普通之极却又拥有非凡实力的护卫硬生生折为了两截! “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断枪者满脸震惊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言语。 “反了!反了!快来人啊!!” 禁军头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呼喊了起来。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复杂可怕得多。 禁军统领本以为这几个人只是脑袋有问题,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是造反的逆贼! 他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把这几个闯宫的贼人给我拿下!” 禁军统领愤怒地大喊,手中紧握长剑指着轿子的方向,“既然他们不服从命令了,那就送他们下地狱!”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怒火。 “是!将军!!” 守卫们应声答道,纷纷拿起长枪横握于胸前,摆出了攻击的姿态,仿佛已经准备好了要将眼前的一切异己清除干净。 “护卫”冷笑两声,“我看你们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冷嘲热讽的味道,似乎完全不把对面这群训练有素的禁军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哪来的小子,胆敢如此狂妄?” 禁军统领闻言后反而笑了起来,觉得遇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笑话,就算这小子会点功夫又怎么样呢? 这里是整个皇宫的核心区域,禁卫军里面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啊! 就凭这几个人而已? 他们居然敢说出这般大话? “全都抄家伙,把轿子里的人给我拖出来!” 统领下了死命令。 今天非要把躲在背后的指使者揪出来不可! 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的人物才能养出这样嚣张的手下来! 统领越想越是生气。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他如同一头猛兽般纵身跃向前方,手持着明晃晃的利剑直接刺向轿子,誓要将这些敢于冒犯皇权者统统铲除。 可他万万没想到—— “哐!” 的一声响过后,一切都变了。 只见那位神秘“护卫”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块散发着金光闪闪的腰牌,而这块质地坚硬堪比钢铁的牌子竟然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即将触碰到轿子的剑尖,保护住里面的贵人。 但这还不是全部! 只听“咔嚓!” 一声,令人惊愕的情况发生了:“护卫”的腕力骤然增大,并将浑身上下所蓄积的所有内力借助这块特殊的金牌传递出去,施加在禁军统领那把原本完好无损的兵器之上,一瞬间,锋利无比的长剑竟生生折断成了两截,场面顿时变得更加紧张万分。 “你看清楚这是什么了吗?” 成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压迫感。 “哗啦”一下,他突然将手中握着的腰牌向前一展,如同一把锐利的宝剑在众人面前闪现。 那块金色的牌子,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上面刻着一个气势磅礴而凌厉的“璃”字。 这个字犹如一匹狂奔的野马,充满了力量和速度,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其背后的主人。 在大晋国乃至全天下的范围内,只有那位秦王殿下才能持有这样的腰牌! 这种独特的标志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权力与地位的体现。 每一个知道这块金牌的人都会肃然起敬,因为拥有它的人不仅仅是一个皇族,更是一位不可一世的强者。 看到这写着“秦”字的金牌后,禁军统领瞬间傻眼了。 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可思议:“秦王殿下?”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的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这不是在做梦吧? 难道这小小轿子里坐着的竟然是那位威名远扬、遇强则更强的战神——秦王殿下? 这位传说中的王爷曾经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整个战场的局面,在所有将士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就在这一刻,居然就坐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刚才他是不是真的说过要把这位送到阎王爷那里去? 回想起来真是后怕不已。而且刚才他还说让手下把轿子里的人拖出来,现在想想,那种行为简直就像是自掘坟墓啊! 这些想法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 “嗷!” 禁军统领发出了一声绝望至极的惨叫,这巨大的心理冲击完全击溃了他的神经防线,整个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压力,两眼一黑直接向后倒地不起,昏迷过去! 见此情景,成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容地收回腰牌。 他轻轻挑起眉毛,目光扫过面前跪了一地的士兵们:“现在还要拦住我们殿下的轿子么?” “不敢,绝对不敢!” 那些平日里高傲无比、趾高气扬的将领此刻都纷纷低下头颅,语气中满是恭敬与畏惧。 虽说秦王三年前身中剧毒,身体一直很虚弱,平时也很少外出,但是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段无法忘却的历史。只要提到“秦王”这两个字,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压力和敬畏! 第290章 战神王爷 “快点!赶紧打开神武门,迎接秦王进宫!!” 不知谁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命令道。 “快打开神武门!让秦王入宫!” 很快其他人也加入其中,整个场面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又急促。 成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还好你们懂得规矩!” 临行前他就对周围人提过建议,如果当初能够选择一部更加华丽醒目的座驾,并且一路上鸣锣开道吸引众人注意的话,想必也不至于会有今天这种乌龙事件发生——毕竟,当大家都知道了那是何等尊贵之人出巡时,哪个守卫还会胆敢拦路呢? 但是—— “进宫。” 轿内传出了低沉稳重的男声,仅有两个简单的字,却令四周再次陷入静默状态之中。 成安很清楚地记得殿下向来低调行事,对于过分张扬的事情并不热衷。而且如今这番发生在皇宫门外的“热闹”,恐怕其效果比任何形式上的喧闹宣传都要震撼得多。 晋皇宫里有个严格的规定,不论身份地位如何高贵,在进入皇宫前都必须下车或下马,然后步行入内。 唯有乔羽书是个特例,他可以不必遵循这一传统规矩。 王府专用的轿子缓缓而行,发出连续不断的嘎吱声,正朝向皇宫中心的凝辉宫位置进发。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整个皇城沉浸于宁静之中。 除了那些坚守岗位负责看守的宫女和太监们以及正在值夜班的其他侍卫与官吏之外,整座紫禁城应当已经沉睡在静谧中。 但是此刻情况不同寻常——随着轿夫小心翼翼地抬着小小的轿子向前走去,仿佛整个皇宫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悄然唤醒了。 道路两旁站立着身穿正式礼服准备迎接贵客的宫人们整齐地跪了下来以示尊敬。 同时,皇家禁军中的护卫也悄无声息地现身了,他们紧随在那顶华丽小轿之后严密守护,并时刻警惕任何可能对车内贵宾构成威胁的因素。 作为最得武安帝宠信之人、身兼重要职务的老太监胡德公公紧紧跟随在这支队伍旁边。 时间悄悄流逝,直到好久之后,这顶象征尊荣的小轿终于停止了移动。 只见身材微胖、面目慈祥的胡德立刻恭敬地屈身向前靠近几步,口中吐出极为谦逊的话语:“秦王殿下,我们现在已经到达目的地凝辉宫,请允许老奴引领您步入大殿之内休息。” 如此高规格待遇,在整个皇朝内唯有他乔羽书才能够享受得到! 一个简单到极点却又充满无上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嗯。” 这声音轻柔如同夜风轻轻划过树梢之间那般几乎细不可闻。 但是每当这个特殊人物发言完毕后。 所有围聚周围的侍从包括经验丰富的胡德公公在内,全部都快速反应过来纷纷跪伏在地,为即将出现于眼前的重要来宾行最高礼仪致意。 成安迅速将轿门处悬挂的绸帘卷起以便让里面的乘客更加方便出入。 片刻过后,只见一位穿着华贵青灰锦袍、外表看起来文弱书生气十足但实际隐藏深厚内敛气质的年轻人慢慢从狭小空间内踏了出来。 “咳!咳咳!” 令人遗憾的是这位青年似乎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才一离开舒适坐骑立马剧烈咳呛起来。 光听他粗重且断续不定的呼吸声便足以知道对方体能状况有多么堪忧。 尽管现场所有人都是按照规则低垂目光表示顺服之意,但仍有几个胆子比较大又充满好奇心的宫人在确保安全情况下偷偷将目光向上投去几分企图一窥真相,想看看那位三年间从未在公共场合亮相过的传说中的秦王殿下究竟是何种容貌? 是跟三年前一样,让人一眼望过去就会感到胆寒吗? 还是说,在这漫长且痛苦的三年间,他已经彻底被体内的毒药摧残得失去了往日的英俊潇洒模样呢? 可是,还没等到谁真正抬起头去细细打量他的面貌…… 突然之间,一旁站立的小太监已经开始拼命拉扯着他的衣袖了! “求求你别再闹了,我们都还想活下去啊!” 没错,秦王殿下始终还是那个不可一世、令人敬畏的秦王殿下! 即便深受剧毒之苦,他也依旧是整个大晋国上下皆不敢小觑的一位战神王爷! 在这片天地间,没有人会敢轻视他半分,更没有谁可以将他当作空气无视! 你们难道没发现么,皇上已经歇息在德妃娘娘那里。然而只要听到是秦王到来了,便立刻安排胡德公公亲自出来迎接。 这样郑重其事的姿态,秦王到底是要来做些什么呀! 或许是因为被人打断了好梦的缘故吧。 亦或者乔羽书的此次造访让武安帝完全没有预料得到。 于是乎,在这样一个静谧幽深的夜色当中,只见武安帝迅速穿戴好自己的龙袍、蹬上龙靴,并戴上镶嵌了珠玉宝石的帝王冠冕,最后还佩戴起了那条镶嵌有巨大东珠的项链。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舒畅。 “七弟,你终于来了。” “臣弟特此觐见陛下。” 乔羽书的脸庞显得异常苍白,连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那么细若蚊蚋,就在他刚准备跪下行礼之际…… 不料才仅仅弯下了膝盖,那位身穿龙袍的男人便笑眯眯地伸出手将他稳稳扶了起来。 “哎呀老七,之前我不是早就叮嘱过了么,鉴于你现在身子骨虚弱不堪,因此这些繁琐礼仪都可以暂时搁置不理。如今这般深夜来访,恐怕是有什么要事亟待商量罢?走,咱俩进内殿详谈。” 武安帝面带微笑、语气亲切地向对方发出了邀请,甚至还在途中轻轻拍打了几下乔羽书肩头以示安慰之意。 就好似平常百姓家中年长兄长对待疼爱幼弟的那种态度一般无二。 宫墙内外众多目击者们看着这一幕幕场景都不禁感慨连连—— 看样子啊,当今圣上对于这位秦王果真关怀备至、恩宠有加呐! 想当初秦王殿下骤然遭遇中毒危情时,皇帝陛下比任何一个人更为焦急不安。而在这艰难困苦的三年岁月里,他也始终没有忘记时刻关注着爱弟的身体康复状况。 第291章 进宫来访 前几天,还有人在朝堂上听说,皇上竟然又一次为了秦王殿下奔波寻找名医良药呢! 这消息一出,立刻在宫廷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多见。 而且,这次据说秦王殿下入宫时,皇上甚至亲自走到凝辉宫外迎接他! 这样的行为让众人感到既意外又感动,纷纷赞叹说:我们的皇上真是太有情有义了! 是吗? 乔羽书虽然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却似乎只浮于表面,并未深入到眼睛里去。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穿着华丽龙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兄长,他心中只感到一股莫名的讽刺涌动。 按理来说,这位身为皇帝的哥哥应当希望自己早点从这个世界消失才是啊。 进了凝辉宫之后,武安帝率先开口问道:“老七啊,最近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前几天朕特意找到了几位颇具盛名的大夫,他们或许可以帮你解决身上的毒素,不如现在就让他们为你检查一下?” 话语中充满了看似关切之意,然而仔细观察的话,在武安帝那双深邃的眼睛深处,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丝几乎不为人察觉的恶意。 年初的时候,当太医告知武安帝乔羽书身上的情况非常严重、恐怕活不过今年冬天后,武安帝内心其实颇为兴奋。 现在他就很想验证一番,想知道这位弟弟是不是真如大夫所说无法撑过今年。 另外一点也很让他疑惑的是,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的乔羽书这次突然进宫来访,难免会引起他的种种猜疑与防备。 因此,武安帝必须要确定目前乔羽书的身体状态是否如预期般衰弱才能完全放心下来。 “一切全凭皇兄做主。” 面对这样的提议,乔羽书依旧保持着淡漠的态度轻声回应道。 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三年前那种充满力量与威风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般温润似玉的形象,尽管如此虚弱憔悴的状态恰恰就是武安帝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胡德,动作快一点,请那些大夫进来。” 随着武安帝话音落下不久,在凝辉宫门口便陆续出现了三位看起来十分老练的专业大夫的身影。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集结而来,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密周密的安排。 “秦王殿下,如果您同意的话,请允许我们为您号一次脉吧。” 大夫们恭敬地提出了请求。 三位穿着灰袍、背着医药箱的大夫缓缓地走到了乔羽书身旁。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按照他们的指示,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其中一位大夫专注地把脉,轻轻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另一位则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他的面色变化,从眉宇到唇色都细细打量。 还有第三个不停地询问他最近都吃了些什么药,去过哪些地方看过病,平日里感觉如何,是否经常感到体力不支等细枝末节的问题。 …… 乔羽书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这几个忙碌不已的医师身上,嘴角却悄悄地扬起了微妙的笑容。 看来,为了能够从这些了解自己身体状况的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不利情况,那位身着龙袍的哥哥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了。 或许在他心中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然而…… 乔羽书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袖口,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既然早已经猜测到可能会遭遇这样的试探,那么,在进宫之前他就未雨绸缪,特意向郭老讨要了一味特殊的药材备用,这种药材能让人的体质显得极为虚弱无力,用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发状况。 果然不出所料,在仔细诊查之后,三人之间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秦王殿下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说已经虚弱至极。 此时他体内的脉象如同湖面上微弱荡漾的波纹一样若隐若现,时有时无,让人不得不担心其真实的健康水平。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注意到三位大夫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直站在不远处密切关注整个过程的武安帝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他们先是朝着这位皇帝悄悄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计可施, 然后才继续开口解释道:“启禀陛下,根据我们的诊断,秦王确实中了毒素,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具体的解毒方法。不过只要能够让殿下多多休养,假以时日相信一定可以想出对策来的!” 这番听起来十分礼貌而又充满了安慰意味的话,实际上却是另一种委婉表达——目前无法彻底根治这个问题。 “这……” 听完回答后,尽管表面看起来很是痛心疾首,但实际上武安帝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胸口的轻微起伏出卖了他的真实情感。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可救治的结果正合他的心意,仿佛一块长久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使他无需再为此担忧不已。 “咳咳……” 那个面色病态的年轻人再次发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声音中的虚弱与无力更加明显,显得他的身体愈发虚弱不堪。 “皇上兄长,我早说了,我的病情一向如此,吃遍天下各种奇药良方也都是徒劳,而真正能够帮我看病并治好我的名医却始终未能遇见。” 他的语调低沉而无力,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让他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最后一句话尤其令人觉得格外刺耳:“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那位真正有能耐治好我的大夫。” 听到这句话,三位正在忙碌的大夫的手都不自觉地停下了一瞬,似乎是在细细品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在确定了乔羽书确实身患重疾之后,武安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之前的警惕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他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几位大夫赶紧离开,并且迅速回去调配药物。 等到他们匆匆离去后,武安帝这才转头看向依然虚弱的七弟,轻声问道:“七弟,那你今天特地入宫到底是为了何事?可有何要事向朕禀告?”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几声断断续续、带着疲惫的咳嗽声,每一次喘息都让人担心他是否还能顺利呼吸下去。 第292章 秘密曝光 见此情景,武安帝脸上露出一丝心疼之色,连忙吩咐身边的内侍胡德赶紧为乔羽书送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以润喉咙。 然而,在这份关怀之中,若有人足够细心观察便可以发现皇帝眼中一闪即逝的奇异光亮。 对此,躺在床上的男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那只还未触及嘴边的杯子重新推到了一边。 “皇上哥哥……” 他的声音微弱而坚定,“今日,臣下的人在路上碰到了三皇子。” “哦,你说的是乔笠吧?” 武安帝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据我所知,他最近应该一直待在后宫陪伴德妃娘娘才对啊。难道他还特意抽空跑出去与秦王府那边的人见面不成?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吧?” 很显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消息背后隐藏着多么严重的危机与潜在危险。 病榻之上,男人又艰难地咳了好几下,然后缓缓摇头表示否定:“不,皇兄,臣手下的探子是在京城南部近郊一带发现了三皇子的身影,那时他并不在皇宫范围内活动。” 面对这样的情况,武安帝不由得大吃一惊,斩钉截铁地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 这些天,德妃的身体状况再次恶化。 她每日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脸色苍白如同白纸,身体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侍女和御医们日夜不停地轮班照料,但似乎一切都无济于事。 乔笠几乎一直在宫中照料她,几乎没有离开过禁宫。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母亲的身旁,每一声咳嗽、每一次呻吟都让他的心如刀割。 尽管身为皇子,他依然无法抵挡心中的忧虑与悲痛。 按理说,他不会出现在京城南郊。 因为那里离皇宫甚远,除非有什么紧急情况,否则他是不会随意前往的。 然而—— “咳咳!咳!” 乔羽书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珏,交给胡德公公拿给武安帝。 这块玉珏上雕刻着精致的龙形纹样,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依,透着淡淡的光华。 那是一块龙形的玉珏。 武安帝认出了这块玉珏。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那是他亲手为儿子挑选的礼物,在乔笠二十岁生辰那天,亲自赐给了他。 这块玉珏象征着他对儿子的期望与信任。 但三年前,乔笠明明说过这块玉珏丢了…… 面对这块忽然出现的玉珏,疑心重且警惕的武安帝立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 “老七,你到底想说什么?” 武安帝眼神阴沉地眯着眼睛,紧盯着眼前那个虚弱的男人。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冷峻地看着弟弟。 “咳咳!” 乔羽书用衣袖掩住嘴,轻轻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轻声道:“皇上哥哥,我说什么都不重要。关键在于,明天乔笠看到这块玉珏后,他会说些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悲伤,仿佛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意味着某种终结。 ……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匆匆流逝。 一天又一天过去,无论春夏秋冬,时间都不会停滞。 同时,在这个城市里,任何消息都能飞速传播开来。 尤其是涉及皇族的消息,更是如疾风一般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第二天黎明时分,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昨晚深夜秦王突然进宫面见圣上这件事。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大家脸上都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由于身受剧毒,秦王已经三年没有消息了,人们早已习惯了他在众人视线中的缺失。 如今秦王突然进宫,如同晴天霹雳,大家都纷纷猜测,秦王这次进宫的目的以及这是否会改变朝廷,甚至京城的局势? 整个京城因此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各种传言四起,人们都在期待后续的发展。 与此同时,在三皇子府的书房里。 “这是太子欺凌霸道的证据。” 北燕将军神情严肃地说道,“今天早朝结束后,你就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都递给武安帝。” “这么快?” 三皇子显得有些吃惊。 他们还没来得及给德妃用最后一种药,而且太子在朝中的根基很深,单凭这些东西恐怕很难扳倒太子! “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北燕将军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焦虑。 扬洪寺被人闯入,意味着他们隐藏晋国三皇子在密室的秘密已经曝光了! 他们筹划了整整三年,准备了这么久,花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决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功败垂成! “可是你也说了,密室被发现,我不是真三皇子的事情很可能已被揭穿,那为何还要选择今日行动?” 三皇子皱起眉头问道。 这不就等于让他去送死吗?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你得记住,这世上要分清楚谁是真的皇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北燕将军语重心长地说。 来找他时,北燕将军早已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扬洪寺的三皇子,和现在皇宫里的那位所谓“三皇子”,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能说得清呢? 如今的乔笠顶着晋国“三皇子”的头衔,在京城里待了三年。 他对武安帝的习惯了如指掌,对几位兄弟的特点也一清二楚。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认出真假皇子呢? 另外…… “这些东西你也拿去吧。” 北燕将军说着,给了乔笠一堆书信与文件。 “这些是……” “这是太子暗地里拉帮结派,甚至私下对武安帝不敬的行为证据,还有针对你的种种算计。” 北燕将军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扬洪寺的秘密也就在这两天才被彻底揭发。 如果真的有人泄露了这件事情,那么他们便可以借此机会,把扬洪寺的三皇子问题推向太子,直接指控太子是为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陷害他人。 即便没有任何人提及有关扬洪寺的事情,现在手头上的材料也已足够让武安帝失去对太子的信任,这对他们的后续行动非常有利! 第293章 战神 “但是……” 乔笠忽然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一件事,他忍不住打断道,“昨晚秦王叔深夜入宫究竟为了什么?这件事会不会跟扬洪寺有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由得有些担忧。 然而,面对乔笠的疑虑,北燕将军立刻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定了这种猜测:“你无需太过担心,秦王已经差不多半条命都没了,根本不值得咱们如此忧虑。” 根据他们收集的情报,这些年里除了到处求医问药之外,秦王府根本没有进行过任何值得注意的异动。 一个几乎已是奄奄一息的人不可能知道扬洪寺内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不要再将心思花在这种可能性极低的情况上了。当前我们最要紧的任务便是抓住机会扳倒太子!” 一旦太子失去了势力与地位,其余几个王子就更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威胁到整个局面了。 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安排的那位三皇子自然就会成为未来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 春天是一年中农忙季节,尤其是加上近几年京城附近频繁遭受天灾的影响。 因此,在开始讨论具体的政务之前,武安帝首先向几位大臣们详细询问了今年两江地区、福建浙江及湖北湖南等地春季播种的情况如何,同时还关心起当地百姓受灾后的生活状况。 当得知农业生产逐渐恢复,且难民们都已经被妥善安置之后,武安帝这才放下心来,并特地召见了礼部尚书进殿。 三年一度的大考很快就要来临,必须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与差错。 题目不能太过艰深,以至于让所有人望而却步。但是也不能过于简单,从而失去了原本设定的筛选功能。 只有达到这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才能真正选出既有能力又具潜力的人才。 处理完这些至关重要的事务之后,紧接着便轮到了大臣们向皇帝呈上奏折的时间,以报告各自所管辖领域的最新进展与遇到的问题。 然而,这一系列汇报之中,似乎并没有太多令人感到惊讶或困扰的情况出现,唯有负责司法事务的傅齐提出了一起尚未查明真相的命案外,再没有别的紧急情况需要大家共同商议解决了。 众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道:比起刚刚讨论过的事情来,昨晚发生的一幕才是真正吸引大家目光的大事件! 那就是——秦王居然罕见地出现在皇宫之中! 在如今这样一个风平浪静、国泰民安的时代里,还有什么消息能够比得上这件事情来的更加令人激动和期待呢? 于是乎,所有出席朝会的大臣纷纷竖起了耳朵,目光紧盯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武安帝,希望他能就昨晚秦王入宫这件事给出解释或是说明。 他们渴望得知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否意味着朝廷内部即将迎来某些变动。 可惜直到最后,在漫长的等待中也没有等来任何答案。 一直到整个早朝结束为止,那位尊贵的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半个字关于秦王的信息。 面对这样出人意料的发展,大臣们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陆续离开凝辉宫。 一边向外走去的同时,他们忍不住猜测着:“难道说秦王殿下昨天夜里入宫另有目的?否则的话,为何连我们这些平时最亲近的重臣也完全被蒙在鼓里呢?” 尽管当前晋国四境安宁,无论是北燕还是北燕都不敢轻易越界挑衅,但毕竟有‘战神’美誉的秦王爷仍旧是国家最重要的武将之一。 倘若能够让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重新振作起来,相信对于整个王朝而言都将是一大福音。 可惜的是…… 算了吧,既然圣上不肯明言其中原委,咱们也不好多加揣测了。 毕竟有些事情可能涉及到皇家秘辛,作为臣子不宜过分探查。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群满脸困惑表情的人群当中,乔笠的表情却显得与众不同。 与他人表现出来的疑惑不满相反,他反而因此感到了一丝心安。 因为在乔笠看来,自己的皇父之所以避而不谈关于秦王叔的事宜,很可能意味着后者此次前来并没有给国家带来任何直接性危害或者危机,这也正符合他对未来发展的乐观预期。 此刻手中紧握着那堆有关太子殿下的所谓“证据”,少年加快步伐向着御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打算尽快找到机会将这些东西递交给皇上过目。 …… “三殿下。” 胡德平时都是跟在武安帝身边的,今天却难得地守在了御书房门外。 这显然有些不同寻常,让乔笠感到疑惑。 乔笠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问胡德:“父皇在里面吗?” “回三殿下的话,陛下正在处理一桩棘手的事情。若非特别重要的事,今日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不如去看看德妃娘娘?” 胡德的表情平静,语气却充满了暗示,仿佛在明确告诉乔笠此时不宜入内。 但…… “……” 乔笠又深深望了里面一眼,想到那位将军的吩咐,眉头紧锁着,接着说道:“请胡德公公帮忙通传一声,我有急事需要见父皇。” 这句话虽然是请求,但实际上却带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决心。 “这……好吧……” 胡德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惋惜乔笠这么执着。 他理解乔笠的急切心情,但也不禁对乔笠这种不顾后果的行为感到无奈。 只是,乔笠急于将太子的罪证呈给武安帝,并没有注意到胡德的表情。 “那三殿下请进吧。” 胡德终究还是顺从了。 乔笠迈入御书房。 不知怎么,原本明亮的御书房今天显得有些压抑。 光线昏暗,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屋内燃着浓浓的龙涎香与檀香。 混合的香味浓郁而复杂,令人感到窒息。 袅袅青烟让屋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色烟雾,使得室内的景象变得更加不真实。 乔笠差点儿没看到武安帝在哪里。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父亲的身影。 “乔笠,你来了……” 陛下沉重的声音响起,仿佛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和困扰。 第294章 私自贪污 乔笠扭头望去,只见武安帝面色铁青,显然是被什么事情所扰。 乔笠心中不由得一阵暗喜,脸上虽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内心的喜悦早已如泉水般涌动。 难道说正好趁着皇上心情不好,自己可以借此机会递上太子的一堆劣迹?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更加笃定,相信父皇一定会大发雷霆! 这么想着,他故作关切地问道:“不知道父皇为何烦心,儿臣能不能为您分忧?” 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是经过了精心计算,试图从父皇口中探出些什么来。 “帮我解忧……” 武安帝的声音依旧沉稳而有力,语调中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到生气,这让他的话变得更加让人琢磨不透。 紧接着,只见武安帝缓缓上前几步,步伐虽然不快,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感,随后,这位帝王便直视着乔笠的双眼,不再躲闪也不再回避,就像是要用眼神穿透眼前这个人一样。 天子的眼神微微眯起,那双深邃的眼睛充满了审视之意,仔细打量着他这个许久未曾详察过的“儿子”。 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笼罩在两人之间。 很快,乔笠便感受到了背后的凉意渐渐蔓延开来,整个脊梁仿佛被无形的手所握住。 这种感觉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心底顿时升起一丝恐惧。 “父皇?”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心里却满是疑惑:平白无故地,父皇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呢? 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滋长,几乎要冲破他努力构建起来的最后一道防线。 难道,就像那位将领所说,扬洪寺发生的事情已经被父皇知道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他内心深处引爆了。 即便已经坐上了三皇子的位置长达三年之久,但他始终记得,这个身份从来就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尽管他一直在尝试着扮演好这个角色,但终究逃不过最真实自我的质疑。 他的双眼快速转动,拼命回想着过去是否有任何细节上的疏忽暴露了真相。 与此同时,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复习着入宫之前那位将军对他进行过多次演练时所说的话语,特别是如果陛下提及关于扬洪寺的事宜,则必须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回答模式应对。 然而,此刻面对天子那沉默而又严厉的目光,以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乔笠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从容淡定。 皇帝看似简单的几个举动,实际上只是对他小小考验了一下罢了,但这足以让他显得局促不安、左右为难。 如果不是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做过某些违背伦理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如此惊慌失措呢? “……” 武安帝叹了口气,他的心中已经得出了结论。 “乔笠,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武安帝突然收起了咄咄逼人的目光,缓缓转过身去,走到了书桌后面的位置。 这一刻的他似乎想要暂时逃避一些事情。 终于等来了这个喘息的机会,乔笠暗自感到轻松了许多。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后,乔笠恭敬地跪倒在武安帝面前,以极其严肃且诚恳的语气说道:“父皇,请允许儿臣呈上几份极其重要的东西,希望您能够仔细查看。” 此时坐在书桌后面的皇帝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对这件事的好奇和不安。 “究竟是什么东西?” 武安帝问道。 “请父皇亲眼确认吧!” 乔笠回答道。 随后,他将准备好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交到了武安帝手中。 接过材料后,武安帝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根据这些文档显示,在前年,由朝廷专门拨给八省用于赈灾的资金共二十万两银子中,居然有一半被太子手下的官员们私自贪污了。 去年,在甘陕两地应当发放的是优质大米作为救助物资,但在最终到达受灾民众手中的时候却被换成了一些粗劣不堪的米糠。 而且,在这份证据中,还包括了关于太子背后多次对于武安帝不敬的行为记录。 尽管武安帝如今虽然年纪已大,但是他依然保持着非常强壮的身体素质,稳坐于权力顶峰之上,掌管着国家命运。 但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自己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居然胆敢在他的严密监控下做出这样逆天而行之事! 仅仅浏览了几份资料之后,这位威严无比的一国之君就已经气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把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目睹这一幕,乔笠心中暗自欢喜,一切都在按着他预想中的发展。 “恳请父皇千万不要太过生气啊!” 乔笠更是俯首更加低垂,整个人呈现出更为恭敬的姿态。 “儿臣发现这些事情时也非常震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儿臣感到无比的错愕。但是太子毕竟是一国之储君,身负未来治理国家的重大责任,身份尊贵不容有失。儿臣只是希望能让父皇及时提醒一下太子殿下,以免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太子是未来的君主,将来会接过这万里江山,肩负治国安邦的重任。如果太子失德之事被天下人知道,不仅会影响到他的声誉和地位,甚至会对整个晋国造成难以估计的危害,成为一个巨大的灾难。儿臣作为他的弟弟,虽然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但仍然只是希望太子能够管束好自己的言行,并严格管理他身边的朝臣,以防不测。” 这段话表面听起来仿佛是在为太子求情,实则是字字藏锋,充满了算计与机巧。 可是,说话者偏偏提到了“太子手下的众位大臣”,这不是故意要触动武安帝内心的痛处吗? 因为哪个皇帝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在暗中拉拢大臣来谋算自己,这分明就是要激发武安帝内心深深的愤怒和不满。 果然,武安帝原本就已经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犹如墨染般黑沉下去。 “提醒?太子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难道我非得要一字一句教给他不成?!” 愤怒的话语仿佛一把尖刀,直刺对方的心脏,语气中的不甘和责难昭然若揭。 第295章 改过自新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宫殿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因为极度的恼怒,使得武安帝猛地抄起桌上的白玉镇纸,重重地掼在地上。 精美的镇纸当即破碎四散开来,而那坚固的大理石地板上也被砸出了一个醒目的大坑,显示出武安帝心中的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皇上——”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把殿外守候着的胡德公公吓得心头一跳,立刻想冲进来探明情况。 但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武安帝冷漠而不耐烦的声音:“告诉外面,我正与三皇子商议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听完这话,站在原地不动的乔笠不由得暗暗窃喜。 在这样敏感重要的时刻,武安帝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将所有朝臣屏退在外,只留下他一人陪侍左右。 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很快这个众人瞩目的晋国太子之位就要名副其实地落入他手中了。 不过,越是在关键时刻,越不能露出破绽。 越是紧张的时刻,每一个举动都需要更加谨慎,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父皇,生气伤身,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太子应该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些事情。只要父皇稍微提点几句,儿臣相信他会改过自新的!” 他语气恳切,眼中满是担忧,生怕眼前的君主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决定。 “真的吗?” 武安帝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质疑,似乎在衡量着他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武安帝叹了口气,摇晃着向后退了两步,疲惫地瘫坐进宽大的龙椅中,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只剩下无尽的失望与无奈。 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早就确定了接班人的选择,并将所有的期待和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年来,他对太子寄予厚望,用心教导、关怀备至,几乎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了他的成长之上。 现在,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太子竟然暗中做出了如此多令人痛心的事情,作为皇帝也好,作为一个父亲也罢,心中的痛苦无法用言语表达。 此刻的武安帝内心如同刀割般难受,每想到这件事,就如同万箭穿心一般。 “乔笠啊,你怎么看你二哥变成了这个样子?” 闭目养神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眸,眼底藏着深深的疲倦与失落,低声问道,希望能从三儿子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我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不慎跌入御花园结冰的小湖里,差点溺水身亡,是元显不惧严寒,不顾自身安危,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起了你……” 回忆起这段往事,语气中的温柔掩饰不住对往事美好记忆中的留恋以及对比今非昔比状况所感到的心酸。 随着这番话语,只见乔笠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显然,通过武安帝不断提到昔日太子是如何英雄般的行为,可以明显感受到当今皇上面前正流淌着对于曾经那个英明果断、深受众人爱戴的继承者的深切失望之情! “唉……” 最终,在经历了长久的思想挣扎之后,乔笠轻轻发出了一声感叹,但随即又快速改变了谈话的方向,他并未继续替兄长说好话请求宽恕,反而只是轻微地摇头示意自己的不解,“其实,我一直铭记于心的,便是当年二哥冒死相救的情谊。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在尽量避免与二哥发生正面冲突的原因所在。”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从宽大的衣袖中颤巍巍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证据——这些都是一些详细且有力的关于太子试图陷害他的材料。 每一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对他不利的文字,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证据摊开放在了武安帝面前,生怕有半点遗漏会毁掉他精心布置的一切。 “父皇,其实您还不知道,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我的二哥乔笠一直把我视为最大潜在威胁,从未对我真正信任过。我因为记挂着幼年时的情谊而一次次选择忍耐、容忍,但如今……” 说到这里,乔笠的声音断断续续起来,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难以成句,最后只能以沉重的一个叩首结束话语,似乎希望这深深的一礼能够替代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让武安帝感受到那份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心痛与绝望。 乔笠非常肯定,当父皇仔细查阅了眼前的这份‘证据’之后,必定会对那一直以来深受宠爱的太子彻底失去信任之心! 毕竟,纸张上的字迹虽冰冷无情,却足以揭露事实的残酷。 可是—— “……” 沉默笼罩整个房间,空气似乎也被冻结般凝固着。 乔笠依旧跪在那里,低垂着脑袋等候着任何回应。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甚至听不见一丝翻阅文件所应发出的细微响声。 过了片刻之后,一切仍然没有发生变化,室内静谧如死。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促使着乔笠慢慢直起腰板,正打算抬头看向上座的人,恰在此刻—— “你是谁?” 武安帝冷硬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凛冽逼人的杀意。 对,就是如此强烈的敌意与不善!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乔笠全身瞬间绷紧。 连忙仰头朝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皇帝陛下面色铁青,双眼泛红,仿若被激发了本能野性的凶猛野兽一般。 “你是谁。” 这一次的问题虽然更加平和冷静,但却依旧不减其中寒气刺骨的本质。 “父……父皇……” 面对来自天子身上传来的压迫性气场以及不容置疑的力量,乔笠感到连正常呼吸都变得困难重重。 尝试露出勉强的笑容来缓解紧张气氛:“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我是您的儿子,您的六皇子乔笠啊!” 努力使自己的音调听起来尽可能自然。 但是—— “你不是乔笠。” 平静却坚定至极的回答再次击破了他的期待。 武安帝毫不留情地说,“乔笠十二岁时根本就没有落入冰湖。” 什么? 没掉进冰湖? 那么,刚才武安帝—— “!” 短暂的震惊之后,“乔笠”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第296章 不速之客 或许,刚揭穿太子的恶行确实让武安帝十分痛心。 但是,作为皇帝!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能瞬间冷静下来。 太子手下的人是否有贪污救灾款项。太子是否私下对他不敬。或者太子是不是联合朝中大臣策划取代自己的位置…… 这些问题武安帝都可以慢慢处理。 但就在刚才,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验证眼前人的真身——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晋国三皇子! 帝王之心果然深不可测啊!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乔笠”知道已经败露了,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他没想到,在如此生气的情况下,武安帝还能这么镇定地试探自己。 果然,能坐上帝王之位的人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说吧,你背后还有哪些同伙?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乔笠现在藏在哪里?” 武安帝的声音冷冰冰地问道。 “哈哈哈哈!” “乔笠”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唰!” 男人从靴中掏出一把匕首,眼睛里冒着血光,猛地朝武安帝刺去。 “该死的皇帝!去死吧——” “噌!” 书架后,青烟散开的地方突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刀剑出鞘声。 御前侍卫白霆已经在这儿守候多时,此时他迅速从暗处冲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长刀,一击致命地解决了这个不速之客。 “哗!” 白霆头也不回地收起了锋利的长刀,动作流畅而冷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砰!” 那人的尸体在失去力量的瞬间,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房间内的平静因此而被打破。 坐在桌后的武安帝只是冷眼瞧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便轻轻唤来了心腹宦官胡德。 事关真假太子的问题非同小可,为此,昨晚他就已让这位得力手下找来一群特殊身份的人。 这群既不会写字也无法说话的哑巴太监,在最短时间内将御书房整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做到了连空气中都不留任何血腥气息。 当见到这些忠诚的宫人们熟练地把假扮者抬出去的时候,虽然胡德面上依旧保持着往常那份从容镇定,并未表露出多余情绪,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对那位秦王殿下充满了敬佩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敏锐察觉到了太子身上的异样并立刻告知圣上真相,真不知晋国会陷入怎样的混乱状态。 然而,考虑到皇帝陛下的脾气秉性,谨慎如胡德者自然明白不宜过多谈论他人功劳,“白霆,”最终是这般称呼道:“即刻领队前往扬洪寺迎请皇三子乔笠殿下回京。” 言罢,只见其表情依旧波澜不惊,让人完全猜不透背后所想。 闻言,白霆立刻拱手行礼应命,随即恭敬退下执行任务。 紧接着又是一句命令,“胡德,你先退下吧。” 得到允许后,宦官也缓缓离开了房内。 此刻,偌大的屋子里仅剩下了孤零零一人。 沉默片刻后,帝王终于起身走向桌案边坐下,开始仔细审阅起那份详细记载了所谓“三太子”罪行材料,眼神逐渐变得更为凝重。 而在朝外不远处,位于京城核心地带的一座官邸内, 尚书袁大人正因为爱子被捕之事焦虑不安着。 儿子袁嘉成已被提审一天一夜未曾归家,虽然父亲深信其与近期府上发生的碎尸案并无直接关联,但身为一名长辈怎么可能不对孩子的安危感到忧心忡忡呢? 连日以来的担忧与失眠让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大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鬓角旁新生了不少银丝。 庭院深处传来一阵虚弱却又急促的声音,那是夫人慕鸢清醒来询问儿子状况时略带颤抖的话语。 “阿渔,快告诉我,你的姐夫怎么样了?为什么我没看到他在家里?” 语气中满是对亲人无尽牵挂之意。 慕鸢清刚从沉睡中醒来,她的身体依旧感到非常虚弱。 尝试着微微掀开被子,她想要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慕渔见状连忙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腕,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安慰说:“姐姐,别这么急躁嘛。昨天的事情不过是发生在院子里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姐夫他只是按照规定,跟着前来调查案情的傅大人走了,去回答回答几个问题罢了。” “这……真的就是这样吗?” 慕鸢清的话语间充满了不确定。 并不是因为她怀疑自己的亲妹妹会对她说谎,而是那种莫名的心慌感在心头盘旋不已,使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对未来某些潜在麻烦的强烈不安与焦虑情绪。 每当这种想法闪过她的脑海时,就会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胸闷紧逼而来,仿佛有什么重物正死死地压住胸口让她难以呼吸顺畅。 “唉,快回到被窝里休息吧,姐姐!” 察觉到对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后,慕渔更是加倍地为她心疼不已,“对了桃月,你去厨房帮我把那个之前特地为你家大小姐准备好的那碗燕窝拿过来。” 而慕鸢清则是摇了摇头,拒绝食用这份补品。 也许是昨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惊吓,又或许是太过担心此刻仍处在未知状况下的夫君袁嘉成的安全,使得此刻她完全没有丝毫进食的心情和胃口。 “这样可不好呢,姐姐!” 慕渔语气坚定而又带有几分强硬地说,“都已经连续错过了两顿饭了,无论如何也得稍微吃点东西垫垫胃啊。” 话音未落,只见她迅速朝着身边的丫鬟桃月丢过去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快去吧,去取些易于消化的小食回来。” “没问题,这就去!” 听到吩咐后的桃月立刻应声而动,转身向门外走去。 正当她走出房门,准备朝小厨房的方向前进时,却突然发现府中的下人们纷纷向着前厅的方向奔跑而去,个个神情慌张不已。 出于好奇也是为了尽快探明缘由以便汇报给两位小姐听,桃月一把拉住了身边恰好跑过的一名年轻侍女焦急地询问起来:“哎呀小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这名侍女喘息未定之间急忙开口回答:“是……是从外面来了许多朝廷里的官员,他们带着大队人马闯进了我们府内!” 官府来人了? 第297章 罪无可赦 这个消息令桃月心中大为震惊,她不由得追问道:“是不是少爷已经平安回来了呀?” 但可惜的是这位年轻的小丫鬟同样对此毫无所知:“我也不太清楚具体详情呢,只知道是大批捕快以及身穿皇宫制服的士兵出现在这里。” 宫里派出的侍卫也到场了么? …… 原本颇为宽敞明亮的大厅现在却被众多手持兵器身着盔甲、面容凝重的专业守卫层层包围住了。 望着眼前这群看起来既冷酷又强大、散发出威严气场的宫廷近卫军战士们,一时间让作为当家主母的袁夫人感觉内心阵阵发颤不安。 更令人忧心忡忡的是,在这等关键且敏感之时,府中的主要掌权人物——也就是其夫君兼当今朝堂之上举足轻重之人袁尚书居然独自一人领着其中名为黄姓的贴身心腹卫士步入内室闭门长谈。 只见那为首的黄姓官员恭恭敬敬地对着面前坐着的男人说道:“尊敬的大人,此行乃是遵照皇上亲自下达的密旨前来,陛下让我给您带来一封信件,请大人过目。” 白霆将一封信递给袁尚书。 袁尚书:“……” 为官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架势。 多年的官场经历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那种莫名的紧张感让他明白,眼前的信绝对非同寻常,其中的内容恐怕会让他感到震撼甚至不安。 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封信的内容绝对非同小可。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感到心悸。 他能感觉到,自己即将看到的东西会彻底改变一些事情,甚至是他的整个命运。 哗啦一声,袁尚书拆开信封,取出里面唯一的一张信纸—— “天呐!这怎么可能?!” 看到内容后,袁尚书被吓得身体摇晃,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跌倒在地。 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眼前跳跃,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划过他的心间。 然而,那可是皇帝亲笔写的信,怎么可能有假! 皇帝陛下的话,就如同铁一般的事实,没有一丝可以怀疑的余地。 “大人。” 白霆想上前扶他一把,担心他的安危。 但看着尚书那近乎崩溃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袁尚书伸手制止了他,他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已无济于事。 信里写得很清楚。 袁嘉成私自与人密谋,囚禁了皇太子,意欲造反,这样的行为罪无可赦。 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挽回了。 儿子犯了如此大罪,作为父亲也难以脱责,整个袁家都难免遭殃! 这一刻,袁尚书仿佛看到了家族未来面临的困境,心中的绝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幸好皇帝宽容大度。 先是命令白霆进行详尽调查,确认除了袁嘉成外,整个袁家并没有参与此事,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另外,考虑到一旦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晋国将颜面扫地,失去民心,因此,武安帝决定不追究他们全家的责任。 虽然这样处理显得极为宽宏大量,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但是,袁嘉成的罪名,也意味着整个袁家有罪! 这让袁尚书深感内疚,觉得愧对皇上多年的厚爱。 身为一位大臣却不能教育好自己的子女,实在是失职至极。 让他这个罪臣接受白侍卫的帮助,他实在是羞愧难当。 下了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的袁尚书直接瘫坐在地上,当着白霆的面卸下了一品仙鹤官服。 那一刻,曾经的荣耀仿佛也随之离他而去。 工部衙门。 以后他再也没有资格去了…… 想到这里,袁尚书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不舍。 那是他奋斗了半生的地方,是他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现在却不得不永远告别。 看着袁尚书除下官服,白霆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在六部尚书之中,袁尚书一直是对皇上最为忠诚的一个,他对朝堂倾注了全部的热情与心血,同时也在时刻关心着民间疾苦,是一位难得的好官。 只可惜,竟被自己的儿子连累了,这样的结局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门外,袁夫人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自从得知儿子出事后,她便一直在家中焦急等待着消息,期盼着能有什么转机。 终于,在门吱呀一声后,已经换了便装的袁尚书和白霆走了出来。 “老爷,是不是城儿的消息来了?” 袁夫人紧紧捏着手中的手帕,语气中透露着无比的焦急与忧虑。 面对夫君那憔悴不堪的样子,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一阵酸楚。 因为担心儿子和夫君,她的心里满是焦虑与不安,手帕早已被泪水浸湿,每一滴泪都似乎带着对家人无尽的思念与担忧。 听到“城儿”这两个字,像是有一阵寒风吹过心田。 袁尚书不由叹气,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力:“夫人……一会儿让管家带几个人去府尹衙门把城儿的遗体接回来吧……”。 “尸体?!什么尸体!!” 袁夫人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的打击,浑身一震,脸上布满了惊愕与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紧紧抓住身旁的一张椅子以支撑自己。 城儿不是昨晚才跟着傅大人回了府尹衙门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传来这样的噩耗,他怎么可能死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太难以接受了。 而且,老爷子之前已经说了,虽然在后院发现的那些零碎尸体情况诡异得让人恐惧,但是通过当时的判断,这些碎块似乎与城儿并无直接联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现在却突然说变成了只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呢?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人无法理解。 “是不是你们害了我的城儿?!” 极度悲伤和愤怒之下,袁夫人的理智已被冲垮,甚至连面前持刀的白霆都已经忘记,只见她疯了一样扑向对方,对着那冰冷坚硬的铠甲拳打脚踢起来。 “大人!” 大厅内原本站在周围的禁卫军士兵见到如此情景顿时感到紧张无比,连忙准备上去保护,但是没想到却被白霆迅速地挥手势制止,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绝对不能伤害到这位可怜的母亲。 第298章 畏罪自杀 看着妻子此时悲痛欲绝的样子,连平日里的尊严都可以抛弃掉不顾,白霆心知这足以证明袁家的人们对此事的确毫无所知,并非是在隐瞒或者撒谎。 仅仅是因为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而陷入了绝望与崩溃当中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又何必再去追究责备她呢? “夫人呐!” 看到事情愈演愈烈,袁尚书急忙上前拉住了自家失控的夫人,“城儿已经亲自承认了,那几名受害者确实是死在他的手中。” “怎么可能?老爷啊,这件事情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我们可爱的城儿怎么会去做那样的事情呢?” 对于这样的答案,袁夫人根本没有办法相信。 毕竟平日里,她的小儿子甚至都不会说出半句重话,更不用说真的动手杀人了。 袁尚书也是无奈至极,连续几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可现如今,在这一切证据面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如果不是皇上的密信摆在眼前,即便是打死他他也难以相信袁嘉成会与别人勾结。 这份密信中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指责袁嘉成背叛晋国,囚禁三皇子,并试图下毒谋害德妃,甚至妄想推翻太子,这些阴谋诡计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都是多么危险且令人发指的事情啊! 可偏偏,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残酷,袁嘉成不仅真的策划了这一切,而且还差点就得逞了。 这一系列行径严重威胁到了晋国的安危以及皇家的尊严,一旦泄露出去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这种事关系到晋国的根本利益及整个皇家的荣誉,哪怕身为尚书也深知其影响之巨大,因此连一个字都不敢随意透露给外界知晓。 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昨晚于后院中找到的一具男性尸体说成是因担心自己的罪行暴露,在被关押期间畏罪自杀了。 而这具尸体自然而然地被当成了是那个背信弃义者——袁嘉成。 “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袁夫人如同遭到晴天霹雳般,瞬间只觉得胸口阵阵刺痛,紧接着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哀与困惑。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从桃月那里得知官差曾经到访过的慕鸢清闻讯赶来,一路上满心担忧着夫君安危的她并未听进妹妹慕渔让她先冷静下来的劝告,而是坚持要跑出来寻找答案。 恰巧此时,两个可怕的字眼“自杀”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 那一刻,慕鸢清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晃晃起来,几乎就要倒下去。 脑海中不停地闪现这两个触目惊心的词语。 自杀? 夫君? 见此情景,一直跟在旁边的慕渔非常紧张,生怕慕鸢清因过度悲伤而影响健康,连忙上前想要将她带离这里。 “姐姐,现在这里人多嘴杂,您身子骨本来就弱,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别管我!” 慕鸢清一把推开妹妹的手,然后迅速冲到了尚书面前,眼泪汪汪地急切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袁嘉成究竟在哪里?明明昨天他还随同傅大人去了官府配合调查案件详情,怎么一转眼就……” 看着对方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严肃异常的脸庞,再结合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最坏的答案,只是仍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不愿接受事实罢了。 “父亲,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空气中只剩下了长久的静默。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就意味着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面对沉默无言的父亲,慕鸢清明白了什么。 但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认命! 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她依然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几个字:“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样!袁嘉成你究竟在哪里——” “小姐!” “姐姐!” 当慕鸢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床榻上,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然而这种温暖却不能驱散她心中的迷茫与困惑。 得知袁嘉成因畏罪自*的消息后,整个袁府应当沉浸在悲伤之中,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悲痛。 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看见守在一旁的袁夫人竟然是哭着笑着的表情时,这种不协调的情绪变化更是让慕鸢清感到不对劲。 为什么母亲会有这样的表情? 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得如此戏剧性? “鸢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袁夫人关切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待。 而这种过度的关切反而让慕鸢清觉得更加困惑。 母亲不应该为了夫君的事情而悲痛欲绝么? 她的眼神缓缓地扫过房间,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这时,她看到大嫂、二嫂也在屋子里守着,她们见她醒了,也都露出了满眼的关切之色,眼神中的温柔和怜惜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 慕鸢清刚想坐起来,袁夫人、大嫂、二嫂立刻围了上来扶住她,还在她身后垫了几个软垫,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大嫂轻柔地说:“鸢清,你慢点,不要急!” 二嫂则紧跟着叮嘱道:“三弟妹,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这些话仿佛是一种温柔的力量,让慕鸢清不得不安静下来。 她看着她们三人,尤其是那双满是泪痕的眼睛。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最终把目光投向了袁夫人:“母亲,你们这是……” 她的声音颤抖,不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话会带给她什么。 “鸢清,你有孩子了。” 袁夫人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同时眼泪也从眼角缓缓滑落。 这泪水似乎夹杂着复杂的意味,喜悦和痛苦交织在一起。 失去儿子的巨大痛苦被新生命即将来临的消息稍微缓解了。 原本,鸢清有喜,应该是全家的大好事。 全家人的希望和幸福将在这个小小的婴儿身上继续下去。 但现在,这件原本应该欢喜的事却变成了这样令人揪心的复杂心情! “有了?我有了?” 慕鸢清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她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 那里看起来依然没有变化,可竟然真的是怀上了骨肉? 第299章 重逢 她的心跳加速,既激动又难以置信。 大嫂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责备地说:“你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事了,如果不是刚才突然晕倒,请大夫过来把脉,还不知道你要糊里糊涂到什么时候呢!这种事情可不是可以马虎对待的,一定要多加留意。” 二嫂也附和着说了一句:“可不是吗!怀孕初期最重要的就是头三个月。我听桃月说,你最近总是感到胸闷、睡不好觉,甚至连饭都吃不下,这些都是典型的孕吐反应啊,你自己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我……我……” 慕鸢清从来没有怀过孩子,自然对这些征兆不太了解。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里,袁嘉成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身体不适都是因为过于紧张所致。 哪里会想到,这一切居然是因为她有了身孕的缘故…… “好了,你们俩不要再说了。” 有人赶紧打断她们的话题,担心再这么继续下去会让本来就情绪不佳的鸢清受到更大的刺激。 城儿自杀在狱中的消息对她是极大的打击,现在她还未能完全接受这一事实。 假如这时候再让她听到什么令人难过的事情,怕是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受到不良影响。 先前大夫已经提到过,鸢清目前的身体状况相当虚弱,加上心情低落烦躁,对于腹中的小生命十分不利。 不能再让府中仅存的一件喜事变成了悲剧! 此时,袁夫人轻轻坐到她的身旁,并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鸢清啊,你看你与城里之间感情那么深厚。虽然他不幸离世的确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情,但是你现在还有个小生命等着你去照顾,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话音落下,只见慕鸢清满脸复杂的表情并未有所缓解。 当提及袁嘉成这个名字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此刻到底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才是。 …… 终于等到几位长辈离开了房间之后,慕鸢清这才想起一件事: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都没见到渔妹妹的身影呢? “桃月,阿渔去了哪儿?” 后者顺着手指方向望向窗外,“她一直在那院子里坐着,从午后开始到现在几乎就没动过地方。咱们几个之前也过去问候过几回了,可任凭我们怎么说她都不肯说话。大概是因为看到姐姐您突然倒下的情景,才导致她这般闷闷不乐了吧……不过幸好现在情况似乎好了一些。” 姐姐已经醒了,只要好好休养,姐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好好的。 桃月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觉得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但至少目前来看,情况还算让人满意。 渔姑娘应该也会替姐姐高兴的。 她这么想着,希望家里的气氛能够因此变得和谐一些。 毕竟,无论以前有什么误会或者矛盾,在面对生命的诞生时,总会多出几分柔软的情感来。 这种美好的期待在桃月心中渐渐生长。 可石桌旁的慕渔,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起来。 与桃月所期望的那种喜悦氛围相反的是,慕渔此刻的脸色显得十分严肃且有些沉重。 这让她有些不安,仿佛空气中正悄然弥漫着某种不好的预感。 “渔姑娘……”桃月刚想开口叫住慕渔进屋,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了声音打断了她的举动。 紧接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原来是在外面听闻消息后急忙赶过来的人们,这也使得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加混乱起来。 听说袁府出了事,慕老夫人立刻让慕峰带着几个孩子过来探望。 尽管现在已经不再是亲家关系了,但是在情理之上,这样的关心依旧必要且温暖。 毕竟,袁嘉成曾经是平阳侯府的一员,哪怕时间过去已久,彼此之间那份特殊的情谊仍旧没有完全断绝。 考虑到这些之后,慕老夫人思量了一番,决定也让一直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冯氏出来透透气。 也许新鲜空气对于改善一个人的心情也是有所帮助的吧。 更主要的是,听袁府里的仆人说,大女儿居然有了身孕,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能够有亲人陪伴左右总是最好的选择。 冯氏虽然是因为之前的错误才遭到惩罚,但是对于鸢清来说,她从来都是充满关爱之心的母亲。 慕老夫人平日里处事非常理智冷静,善于权衡各种利弊关系,但在面对自己的孙女时,则会显露出更多慈祥长辈的模样,并不会表现得那么苛刻冷酷。 就在这一刻,慕渔刚好抬起头,正好见到朝自己走来的慕庭文。 而在他身后紧随其后出现的则是那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身影的冯氏。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被迫待在家里不能随意外出的缘故吧,冯氏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少了几分冲动情绪。 母女俩在袁家后院重逢,相较于往日,今日相遇之时气氛有了微妙变化。 尤其是从冯氏那边传递出来的态度明显不同于以往那种强硬固执的感觉。 那次夜晚武安对她讲过的那些话反复萦绕在耳边,促使冯氏多次回忆反思自己之前所坚持的立场,渐渐意识到其实自己可能真的陷入了一个很难跳出的小圈子中去了。 此刻再见到慕渔,看到她为大女儿忧心忡忡的样子,冯氏心里也起了波澜。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心中交织,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自责在内心悄然生根发芽。 这个一直被她看不起,当成祸害的孩子,却始终牵挂着鸢清。 尽管慕渔平日里并不起眼,甚至经常受到冯氏的冷言冷语,但她对鸢清的关爱与担忧却是真诚且深刻的。 这让冯氏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对慕渔的态度,意识到之前对她的诸多苛责显得多么狭隘和不公。 不过…… “我,我进屋看看你姐姐。” 冯氏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尽管她的心情已经有所变化,但是身为母亲和家族长辈的身份,让她很难开口向一个孩子道歉,即使是对自己的误解和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语表示忏悔。 第300章 无奈的选择 于是,她的目光微微闪烁,脚步变得急促起来,径直走进了房间,似乎是想借此来缓解内心的尴尬与不安。 “我也先进去看看长姐……” 慕庭文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懂得了如何表现得更加成熟稳重。 他在门外向里探望了一眼,发现房间里有不少仆人正在忙碌着,照料着他卧病在床的长姐,而他的母亲也在其中陪伴,看到这一幕,他稍稍放心了一些,转过身去,在院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紧挨着慕渔。 “渔姐,袁嘉成他……” 慕庭文刚一开口便戛然而止。 关于袁嘉成死讯的各种传闻已经在家中流传开来,“畏罪自尽”的说法固然令人心痛,但至少比起其他更恶劣的可能性来说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是,作为一个有思考能力的青年,他对这样的解释并不认同,总觉得事情背后隐藏着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望着身旁的慕渔,眼神中充满了探询之意,似乎是在无声地询问:是否真的是某些有权势的人为了掩盖事实真相而下的黑手? 慕渔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简单的一个回应就足够了,表明她也有同样的猜想。 听到这里的回答后,慕庭文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面容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变得更加棱角分明、沉稳内敛,与身边的这位姐姐愈加相似。 原来真如他们所料,袁嘉成的离世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政治斗争或权力博弈。 早有心理准备,当面对真相时依旧让人感到沉重与困惑,尤其是想到眼下正处于这样一个敏感时期的长姐还怀揣着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 原本若非卷入这段纠葛之中,长姐或许还有机会彻底与那个复杂的家庭斩断联系,但现在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不再那么简单明了。 由于即将成为母亲的身份以及与已故未婚夫之间的特殊纽带关系,长姐很可能会被迫选择留在那里。 再加上袁家两位老人家对晚辈十分慈爱,大嫂和二嫂待长姐也极其友善,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让她们离开吧? 慕渔又点点头,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袁家人绝不会放任怀着遗腹子的长姐独自离去。 假如没有袁嘉成的存在,袁家人都是很好相处的。 但凡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温和而又谦逊的态度,这使得大家在交往中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和摩擦。 但世间哪来的如果呢? 现实中往往充满了不可预料的变数和无奈的选择,而这样的假设也只能停留在人们的一厢情愿之中,难以变为现实。 袁嘉成犯下的错虽未公开,但是皇帝难道会对此毫无所知吗? 不,在这样权力交错、信息密集的地方,每一件重大的事情都会通过层层传递到达最上层,哪怕是最细微的秘密也难以逃过那些敏锐的眼光。 当然都知道了,只不过是为了维护皇族的脸面以及整个朝局稳定,才选择了暂时性的沉默而已。 这样做表面上维持住了表面和平,实际上给许多家庭和个人的命运蒙上了一层阴影。 正因为如此,不仅袁尚书未来仕途充满不确定性和隐患,就连大姐腹中的孩子将来也难以摆脱这个家庭背景带给他的影响,很难有一条光明顺畅的成长之路。 想到这一点,慕渔眉头紧锁,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不断地反问自己:我是不是行动得不够快? 如果我能早些做出反应的话,是否能让大姐面临的状况好一点? 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她一直坐在院子当中,竭力思索着任何可能挽回局面的方法,可是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 如果能够更早地改变自己在人前的形象,或许就能获得更多的支持。如果不曾冷淡对待兄长慕庭文,兴许现在可以得到更多关于家内情况的消息。如果能及时向大姐探询有关消息的话,至少可以在判断袁嘉成真实身份方面多一些线索。更重要的是,或许就能早些察觉到与北燕相关的那个佛像图册背后隐藏的秘密…… 少女不禁皱起眉来,此刻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即使拥有了重生的优势、即使掌握了未来走向的一些关键点,仍然有太多事情是自己无法掌控也无法改变的。 知道前方将要发生什么,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解决问题或避免危机的发生。 “渔姐……” 看到姐姐那忧心忡忡的样子,慕庭文感到十分心疼。 尽管他比慕渔年轻几岁,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姐姐目前所面临困境是多么棘手。 他暗自叹息:自己还太过稚嫩,力量薄弱不足以守护亲人免受伤害。 这种无力感让他更加坚定信念——今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学习武艺,以便将来能够在家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 返回平阳侯府的路上,这对姐弟脸上皆是一片愁云密布。 看到此情景,父亲慕峰与母亲冯氏心中亦不免担忧。 起初二人以为孩子们之所以这般忧虑,完全是出于对慕鸢清当前境况的关心。 等到坐进车厢后,慕峰轻声对妻子说道:“你看到了吗,为了妹妹的事情慕渔这么着急。她是个好女孩儿啊!以后对她温柔些吧,不要再给她施加太多的压力。” “……我知道怎么做了。” 冯氏闻言点头答道。 事实上,对于如何处理与女儿之间关系的问题,她心底里早已有了答案,只差实际行动了。 然而,无论是今天在袁家院子还是乘马车回府途中见到慕渔,冯氏虽然能够保持内心的平静面对这一切,但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像见到鸢清、嘉和时那样,涌起一股发自内心的关怀之意。 或许这种差异源于情感的深浅,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时间尚短未能培养出更深层次的联系。 不过,很快冯氏摇了摇头,大概觉得这只是因为她与慕渔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罢了…… 也许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之间也会产生那种自然而然的情谊吧。 …… 车轮滚滚地向前行驶着,发出规律的声响,而从袁府到平阳侯府的道路并不平坦,导致整辆马车都在不停地摇晃起伏,让人略感不适。 第301章 暗中勾结 就在这样一段颠簸旅途之中,突然间一块不知从何飞来的石块砸中了他们的马车,“砰”的一声打破了原本的安静。 “谁啊?” 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惊扰后,慕庭文急忙掀开了窗帘想要查明情况的发生地,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发现了一个让他感到意外但又熟悉无比的身影。 “是乔公子吗?” 他轻声询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 与此同时,通过车厢内的窗户,慕渔也望向了同一方向,尽管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但那个人依旧显得格外显眼。 身为秦王的乔羽书按理说应该是长期因病卧床修养的状态,在普通百姓乃至皇室成员看来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繁华喧嚣的街道之上。 可现在,他就这么无所畏惧地行走在人群中,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可能会因此暴露给众人知晓。 注意到慕渔眼中流露出的疑惑与不解,慕庭文立即命令马夫停车,表示自己与慕渔想去散步一下,以此来放松心情。 “出去透透气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对父亲说。 得到同意后,他还得到了一番嘱咐:“要小心点,记得早点回家。” 等大人走远了之后,慕庭文搀扶着慕渔缓缓步下了车。 “咱们走吧,渔姐。” 他温和地说,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 毕竟看样子,对方可能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交谈。 不久后,二人找到了一个四周空旷无人的小亭子作为谈话地点。 “渔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 年轻的王爷一针见血地说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慕渔才慢慢抬起了头,显然仍旧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无法抽离出来。 乔羽书看了一眼身旁几位跟随的人,他们都默默地起身离去,留给了两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周围没人了之后,他看着眼前这位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渔小姐,真的不用过分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能责怪你的。” “你说什么?” 慕渔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此时她还沉浸在对自己的深深愧疚之中,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他明明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找到自己,还特意将成安和庭文两个人支开,难道仅仅是为了说这番安慰的话语? 是不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 面对她的不解,面前的人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给出回答。 见状,乔羽书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从自己的袖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封信,用十分温和的姿态将它们递到了对面那位小姑娘的手上。 接着,他解释道:“这是不久前,成安手底下的兄弟们新查出来的一些情况。” 在追查与所谓的“三皇子”相关线索的同时,那边太子的人其实也一直悄悄地展开着自己的行动。 根据成安等人的报告表明,太子现在手中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有用的信息。 假如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关于那个“三皇子”和北燕密探暗中勾结的具体证据。 因此,他觉得没有必要让眼前这位善良又勇敢的女孩继续感到内疚或自责。 因为事实上,正是由于她的敏锐洞察力才使得袁嘉成所做的一些异常行为被及时察觉,并且阻止了一系列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 假如这一切先一步被太子上报给了皇帝陛下知晓的话,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但会影响到表妹慕鸢清和其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的命运,恐怕就连整个袁家也会受到牵连。 于是,在说完这些话后,乔羽书正视着面前的小姑娘,用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以极为认真而诚恳的态度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请不要有任何负面情绪。” 毕竟,在这复杂多变、风云变幻的时代背景下,任何个人的努力与坚持都弥足珍贵。 而当前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是最佳状态了。 晚春时节正值温暖宜人的好时候,此时京城里的花朵竞相开放,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绚烂多彩之景。 这个偏僻的凉亭很少有人前来,但是周围的花朵却开得格外鲜艳动人。 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犹如一片绚烂的彩虹。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一阵柔和的春风恰巧吹拂而来。 这风中携带着花草特有的芳香气息,轻轻地、缓缓地飘进了慕渔的鼻子里,令她不由自主地舒缓了许多。 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然后抬头望向前方。 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正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目光中仿佛有着无尽的理解和关怀。 这种温暖的眼神让她感觉就像是家里的长辈在安慰着一个小孩子一样,让人心生温暖和安心。 “扑哧。”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那一瞬间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绽放的阳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而她的笑容比凉亭后墙壁上正在盛开的花朵更加灿烂夺目。 “乔公子,真的不需要对我这么夸奖。其实这些功劳不能只归于我一个人身上。” 她诚恳地说。 确实,即使她是第一个注意到袁嘉成存在诸多不对劲之处的人,但如果没有得到成安和墨白的帮助和支持的话,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顺利解决。 尤其是他,曾经在深夜冒风险进宫向武安帝报告关于“三皇子”的情报,这件事无疑会引起武安帝极大的警觉并加强防范措施。 而且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 想到这儿,慕渔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感激与担忧。 他为了帮助她承受了很多,并且做出了巨大牺牲。 从情谊的角度出发,她自然也非常为对方的身体情况担心不已。 不过这辈子虽说比前世更早遇见彼此,然而对方始终以永芳斋主人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角色出现在她生活中,关于秦王府以及武安帝的事情也不好直接提及太多。 思考片刻后,慕渔站起身来,恭敬地对着眼前的男子行了一个大礼,“这次乔公子您帮我们忙的时候,肯定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吧?” 第302章 共度难关 男子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地说:“嗯……的确碰到了些棘手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女生满脸关切之情,轻声问道。 她就知道,他冒这么大风险当街拦住自己肯定是有事情的! 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让她心中既有些紧张,也充满了好奇。 慕渔瞪大眼睛,满脸关切。 此刻她的双眼仿佛能说话一般,满是焦急与不安,生怕他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看到小姑娘这模样,乔羽书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似乎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寻找着最佳的措辞,但他脸上仍旧保持着严肃,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笑意。 他的神情依旧严肃,说出的话却让慕渔像挨了一记闷棍:“为了打听到这些消息,我和成安他们花了不少钱。仔细一算,至少也有四五千元。”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击碎了少女心中的美好想象。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得用一两千元来还才行。” 他接着缓缓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好像这是早已经决定了的事。 “现在这笔人情算是还清了,不过现在反而是你欠我的钱了。” “你!” 慕渔几乎要崩溃了,这个转变来得太快太突然。 “你!” 慕渔重复道,声音中夹杂着愤怒和无奈。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张帅气的脸庞,仿佛想要将其刻在心底,以便于将来报复。 慕渔盯着眼前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那张俊俏的脸庞瞬间就气得通红! 刚才她还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极了! 之前她还替他担惊受怕,担心武安帝盯上他。 可是现在看起来,自己的那些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想到这儿,少女不由自主地啐了一口,“呸!” 真是白为他瞎操心了! 不仅如此,对方居然还有更过分的要求! 而且,事情还没完呢! 只见对面那位看起来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在把他们之间经济上的纠葛算了个清楚明白之后,特地补了一句:“听说渔小姐最近家里事挺多,姐妹间的事儿也让人烦心。我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 这句话刚开始时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安慰的意思,但很快便又转成了另一种意味不明的态度,“这样吧,渔小姐欠我的钱就算了,但有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 很明显,他又想到了一个更加苛刻的要求。 “咝——!” 乔羽书的话还未说完,凉亭里的小姑娘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一脚! 这一脚虽不足以造成太大伤害,却足够表达出其内心深处积累已久不满的情绪了。 这家伙总能把她气个半死! 每次见面都会带给她意想不到的麻烦或者挑战。 “乔公子今天特意拦住我和弟弟的马车,到底要干什么?” 面对这个屡次三番惹怒自己的人,小妮子已经彻底失去往日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火气与敌意。 语气中的寒意几乎可以凝结成霜了,显现出这是她所能保持最后一点点耐心了! 如果他再敢胡说八道,她就…… 一定不会再让他好过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在袁家后院坐了一个下午。”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语气平和,但话里的含义却让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猜,她可能是在内疚。 为了昨天的事,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 所以特意来看看她。 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她可能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或许,他也可以帮上一些忙,尽管他自己也不清楚能做什么,但是至少想试一试。 “……”慕渔沉默了。 她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有人这么关心自己。 原本以为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呢! 他就没怕过吗? 这样冒然外出,不害怕会被百姓认出来,反而更加引起武安帝的怀疑和警惕? 毕竟作为皇族的一员,任何行为都容易引发外界的关注甚至是误解。 乔羽书笑了笑,那是一种淡淡的、充满自信的笑容,透露着对未来的把握与乐观的态度。 他知道,这位兄长一向多疑且心思细腻,不管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总免不了会受到种种质疑、误解乃至暗中的陷害。 但是,昨日夜里,为了让眼前的这位女子脱困,即便闯入皇宫也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 因此现在再来此看望她的话,还有什么可担忧惧怕的呢? 更何况…… 男人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隐藏于袖管之中,感受着来自内心的坚定信念。 他已经决定好了,绝不会重蹈覆辙犯下同样的错误。 那种无力感,他不想再去体验一次。 既然已经作出了承诺,并愿意付诸实践保护身边重要之人时,便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这份决心前进的步伐了。 男人将视线落在对面慕渔微微愠怒的小脸上。 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太多让人留恋向往的事物:比如晨曦的第一缕光线。 夏日午后的轻柔微风。 亦或者是此刻,能够站在她身旁共度难关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美好,正是他所渴望去牢牢握住的存在! 于是乎,当他目光再次凝视在女孩身上时,那双眼中已燃烧起熊熊火焰,仿佛能够照亮整片黑夜。 这是一股充满了侵略性却又异常炽热的眼神,让任何接触到它的人都无法轻易逃脱束缚。 慕渔感觉自己心跳突然加速,好像马上就要蹦出胸口来一般。 虽然之前曾深深爱慕过那位名叫祝远志的男子,但她从未体验过被某人如此专注地看着的感觉。 这种直白热烈的目光犹如无数条细小藤蔓般,迅速从地下钻出并且环绕捆绑住她整个身体,尤其是双腿部位,几乎令其动弹不得! 甚至给她一种即将被囚禁在这双眸子里无法逃脱错觉…… 一步都不允许你迈出! 这样的念头透过他眼睛传递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开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使得女孩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眨巴几下眼睫,试图用这种方式调整自己的状态,随后迅速向后方移动了数步远。 第303章 叛徒 终于当二人之间拉开足够安全距离后,才勉强挤出一抹淡然笑容:“既然……既然乔公子今日过来并没有其他特别重要的事情告知给我知晓的话,那么我想我该回去了。” 说罢转身欲朝旁边那条幽深曲折小径处走去,尽快结束这段突如其来的相见。 可是背后传来那个男人带着笑的声音:“别忘了,渔小姐还欠我一个请求,在下记得很清楚哦!”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戏谑,令人不由得心中一紧。 “请求?” 慕渔心头一阵疑惑,她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曾向这个人许诺过什么。 站在外面的慕庭文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远远听到了“请求”两个字。 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生出了无数疑问。 看到姐姐急匆匆地从小巷里出来,他好奇地问:“渔姐,什么请求,你答应了乔公子什么?” 慕庭文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种不安与困惑。 慕渔瞪了他一眼,语气恶劣地说:“什么请求?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不过是他厚着脸皮,故意想缠着她而已! 这个无赖般的男人真是让人头疼。 她才不会上当呢! 慕庭文抓了抓头,不是自家渔姐跟乔公子聊了几句吗? 怎么从巷子出来后,她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似乎心情非常糟糕。 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了。 “渔姐,乔公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慕庭文再次问道。 听说乔公子对渔姐有意,怎么还让她生气成这样? 原本还挺喜欢乔羽书的慕庭文,默默地卷起了袖子。 虽然他年纪小,力气不大。 但如果现在回去,趁乔公子不注意,给他一拳,应该能打中吧? 他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一丝坚决。 慕渔停下脚步,把乔羽书说的话大致讲了一遍。 “他让我帮他打听一些消息,并承诺如果成功的话,会给予我一大笔钱,但他却要求我答应他一个要求。” 她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反感。 “你听听,不就是为了打听个消息,至于花那么多钱吗!” 她继续说,“还要让我答应他一个要求,简直无赖至极!” 慕渔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然而—— 慕庭文又默默地把袖子放下了。 “我觉得乔大哥说得挺有道理的。” 他开口道。 你想啊,打听消息尤其是这种机密情报,怎么会不需要花钱呢? 这次的事不仅涉及消息,还关系到大姐的安全。 别说是一个要求,就算两个三个,他也愿意答应! “渔姐,这次我真的觉得乔大哥没说错。” 慕庭文认真地说,眼神中透出坚定。 慕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乔大哥! 庭文什么时候跟那个无赖这么熟了? 她感到十分震惊。 就连慕庭文自己也愣了一下,半个月前他还警惕这个乔羽书,怕他是来骗渔姐的。 可现在…… 他的态度居然变得如此坚定和理解。 他是真心觉得乔大哥还不错! 确实,在他心中,乔大哥有着许多让人敬佩的品质。 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英俊,还有那种独特的魅力和智慧,都让他印象深刻。 看人总得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不能老是固守成见。 人的内心和外在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只有用心去体会和了解,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这样的心态不仅有助于认识他人,更能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见弟弟居然帮外人说话,慕渔更是气愤。 这简直难以置信,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怎么会站在别人的一边,来指责自己? 这种背叛感令她的心情愈发糟糕,几乎无法忍受。 回到马车上后,她立刻命令车夫回平阳侯府。 此时,慕渔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根本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停留哪怕是一秒,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回到那个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 马车吱吱呀呀地响着,声音显得有些凄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随着车轮转动的节奏,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氛围也在车厢内慢慢扩散开来。 车厢里,慕渔根本不想理这个“叛徒”慕庭文。 她扭过头,目光直视前方,不愿再给身旁的弟弟任何关注。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亲情都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冰冷的态度和无尽的疏离感。 可是,她不知道,她这位十岁出头的弟弟一直在悄悄观察她。 尽管年纪尚幼,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异常敏锐,能够捕捉到周围每一处微妙的变化。 看着姐姐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刚才他们从袁府出来时,渔姐显得特别消沉。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黯淡无光,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完全失去了往日那份自信与骄傲。 整个人似乎沉浸在一种深深的负面情绪中,连他也感到无比沉重。 这样的姐姐,是如此陌生,让人心疼不已。 但乔大哥的出现和那些看似无理取倡的话,不知不觉间缓解了渔姐的不良情绪。 他的举动就像是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周围的阴霾。 尽管有时言语中透露出几分孩子气般的调皮,但在不经意间,却成功逗笑了渔姐,打破了那份沉重。 虽说有点生气,但这点小小的情感波动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面对这样一位关心自己、能够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朋友,谁又能真正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摩擦呢? 无论如何,这总比一直让渔姐沉浸在自责中强。 因此,慕庭文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越来越觉得,乔大哥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特别是在他对自己的姐姐展现出的那种关怀上,更加证明了他的真诚与体贴。 再想想经历过的种种,年少的他却明白,没有什么比一心一意更加宝贵。 这种纯粹的感情是难得且珍贵的,尤其是在复杂多变的人际关系中,能遇到这样的朋友实属不易。 这样一来,乔大哥更加优秀了! 要是渔姐也能对乔大哥动心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在他的心中盘旋着,希望姐姐有一天也能够看到哥哥身上的闪光点,并逐渐被打动,不再为过去的事而痛苦不堪。 想到这儿,慕庭文又偷偷瞄了慕渔一眼,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304章 权衡 此刻,他多么希望姐姐能够敞开心扉,坦诚相待。 但现在府里事情太多,还是等过段时间再问渔姐这些问题吧。 或许经过时间的沉淀,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决定先在心里默默关注乔大哥…… 虽然他并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但在心底里,他对乔羽书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和敬意。 每次看到乔大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除了慕庭文,“惦记”乔羽书的人还有其他。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宫廷里,很多人的眼里都藏着对他的种种心思和目的。 御书房里…… 正忙着批阅奏折的武安帝,眼神严肃而坚定,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昨晚乔羽书送来的那块龙形玉佩,这块玉佩上精致的雕刻让他陷入了沉思。 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心思,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随后,他立即叫来了胡德。 “你派去监视秦王府外的人回来了吗?秦王昨晚从皇宫回去后,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威严,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胡德弯着腰,回话道:“回皇上,秦王殿下一直在府里,并未离开一步,也没有与任何人会面。” 他的语气诚恳,显得对皇上的询问极为重视。 “哦?” 武安帝轻轻叹了口气,用手轻抚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显然,他对乔羽书的话并不是完全信任的。 “让你们的人继续盯着他。”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违抗的决绝,显示出这件事的严重性。 “请皇上放心,奴才已经再三叮嘱过了。” 胡德恭敬的回答,试图减轻皇帝的顾虑。 “嗯……” 武安帝微微点头,表示了同意。 无论如何,只有确保每一步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他才能稍感安心。 他又一次看向那枚龙形玉佩,这件物品显然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神经。 随后,他开口问道:“扬洪寺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胡德公公立刻抿了抿嘴,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在皇帝心中,眼前的问题似乎比真假皇子更加紧迫。 “启禀皇上,白侍卫已经在进行详尽调查,包括袁嘉成书房的相关线索也都在查。预计很快就会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呈给皇上。” “哼!还要多久?都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武安帝对于手下们的处理进度明显感到不满。 相比起来,乔羽书的手下仅凭一点小小的提示,就能迅速查明真相的能力,确实令人羡慕不已。 “学着点吧,你的七弟可有本事!” 他的这句话充满了对自己亲人的自豪之情。 前皇生前对武安帝说的话在他脑海中逐渐浮现,那些记忆如同昨日重现。 那时的老七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却已经获得了先皇的高度赞誉,这让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 甚至,在西北边境遭到外敌侵袭时,先皇还特意任命老七率军出战,这一决定也进一步证实了他在军事才能方面的天赋与潜力。 想到这些过往,武安帝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森,内心充满复杂的情感。 手中的笔在他的指间不停地旋转,最终因为用力过猛,“咔嚓”一声折断成两半。 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书房里却格外刺耳,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屋内的侍者,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全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们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工作,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不敢有丝毫懈怠。 “皇上息怒!” 为首的内侍颤抖着声音呼喊道。 “皇上息怒啊!” 其他几位也纷纷附和着。 只见胡德公公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三次后,略显犹豫地提出了建议:“其实陛下也不必过分忧虑。” 虽然秦王突然出现确实让人感到惊讶,但是根据几位御医的诊断结果来看,这位王爷身体极为虚弱,并且体内毒物累积严重,几乎是命不久矣的状态。 对于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来说,何必太过在意他的举动呢? 如果皇上真的非常在意此事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派遣一名信任的下属暗中接近目标,在监视的同时还可以随时汇报情况。 这样一来,在某些重要时刻说不定还能发挥作用,为国家效力。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武安帝的兴趣,作为一位向来多疑而又小心翼翼的帝王,此刻他稍微坐直了身体,用冷酷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跪着的小太监:“说下去……” 得到允许后,胡德赶紧用手背拭去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心里暗暗想着,这事倒也不算太难办! 昨日那群大夫们就已经明说了,单凭普通药物恐怕难以治好秦王的病体。 既然常规手段无法取得良好效果,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些特殊的方法呢? “啥意思?你这混账奴才,说话就不能直接点吗?” 明显听不进胡德慢条斯理叙述内容的武安帝厉声打断道。 见此情景,害怕惹恼君主而受到惩罚的胡德急忙开口说道: “给秦王府办场喜事!” 按照民间传说,通过一场盛大婚礼的喜悦氛围或许能够激发患者的生命力,使得病情奇迹般好转起来! 这样的事情在坊间流传广泛,或许真的值得一试。 “办喜事?” 皇帝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他内心充满着矛盾,一方面急切地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秦王的状况,另一方面又极其不愿意因为这次所谓的“冲喜”活动真的能够帮秦王恢复健康。 胡德察觉到了主上的不安,急忙解释:“皇上,请您放心。” 根据古老的传统,冲喜并非仅仅是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便可以奏效的。 双方的生辰八字必须十分吻合才能产生预期中的正面影响。 但现在的情境颇为棘手,寻找到一位愿意嫁给身体虚弱、前程未卜的秦王之女性已是难能可贵。 于是乎,在这种特殊条件下,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双方的命理做出一些小小的调整与隐藏,这样不仅能让此次婚礼表面上看起来完美无缺,而且还能确保这场“冲喜”仪式不会给秦王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或许还会带来某些意外的风险也说不定。 第305章 暗示 面对这番话,武安帝沉默了一会儿。 的确是个非常巧妙的方法,他默默地思考着,手指不经意间摩擦起自己的胡须来。 对于是否采纳这个建议,他暂时没有给出直接答复,但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得更多利益。 稍后,他似乎下定决心似的挥了挥手说:“现在不用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紧接着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面,“至于太子和三皇子的事情,请白霆去处理吧,并严格要求保密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提到乔羽书这个人的时候,武安帝想到他平时那种超然于外的态度,料想此人应当不会轻举妄动。 即使万一有什么异动,监视着秦王府的眼线也会第一时间汇报给自己知晓的。 听闻此言,胡德恭敬地点了点头答道:“是的,皇上,关于这一切我已经与白侍卫商量好了对策。另外,为了防止秘密泄露,自从把三皇子从扬洪寺带回宫中后,我们就只安排了聋哑仆役照顾他身边的生活起居,以杜绝任何可能存在的信息泄露渠道。” 原来三皇子曾被软禁,而此时此刻,皇位继承人的不当行为同样令人头疼不已。 再加上工部尚书之子居然还想着继续捣乱…… 这几桩事件若是传出去的话,势必会引发巨大的动荡甚至危及到帝国的根本安泰。 尽管自己仅是一名宦官,但也深知这些国家机密的重要性。 听完报告后,武安帝轻轻按住鼻梁骨处,缓缓开口说道:“嗯……你先下去吧……” 语气中流露出几分疲惫与无奈。 尽管消息被封锁得极为严密,但是皇帝眉间的皱纹却未曾消退。 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 之前御医们已经汇报过多次,三年的囚禁生活对乔笠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长期的精神压抑和体力衰弱让乔笠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让皇帝心痛不已。 而太子近期的表现的确令人担忧。 无论是他的行为还是言语中所流露出的一些不寻常的情绪,都让人感到不安。 即使有人刻意制造这些麻烦的背后目的可能不单纯,但证据的存在仍然不容忽视。 面对这一切,武安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必须找个机会单独与太子进行深入的交流,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轻易废掉现任的太子。 毕竟,除了太子以外,他还剩下三个儿子,可选择的空间并不大。 四皇子看起来坦率直白,但其实性情冲动鲁莽,难以承担重任。 五皇子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作为后盾支持着他,可是这位五皇子本身性情冷漠且欠缺领袖才能。 最后只剩下七皇子了…… 老七的眼中总闪烁着勃勃野心,但他出生卑微,身份地位一直是个障碍。 武安帝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头痛。 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仿佛是在试图摆脱眼前这个无法解决的困境。 …… 然而此时此刻,武安帝还尚未察觉,在皇宫之外,正有一连串全新的烦恼在悄悄地酝酿着。 禁军将领白霆刚刚带领部下彻底清扫了扬洪寺,那里早已成为一些秘密聚会之所。另一边,由北燕商人经营的纸扇店因担心受到牵连也不得不匆忙关闭店面逃走。 就在京城南方不远处的一处荒郊野岭之中, 北燕派来的将军及其密探此刻正站在这座小山丘上,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繁华而又充满诱惑的京城方向。 “真没想到,我们在京城内潜伏三年多的心血就这么化为了泡影……” 皇帝的眼睛深邃无比,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扫过那八位阅卷官,如同一把无形的压力刀刃,似乎要将他们的心脏紧紧压得喘不过气来。 被这样锐利又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盯着,那几个因为认出了魏清旻的笔迹而给予好评的阅卷官立刻感到一阵心虚和不安,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同时用袖子悄悄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生怕自己的一丝举动都会被发现。 “胡德……” 武安帝虽然心中已经完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为了顾及长宁皇朝的颜面,他绝不会在这种公开场合当众把事情说清楚。 他只是缓缓将慕武安的那份答卷递给了身边的太监胡德,并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答题纸。 胡德立即明白了武安帝的暗示,心中暗暗记住了这无声的指令。 …… 午门之外,街道两侧早已挤满了好奇的百姓,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看热闹的结果。 眼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人群中有不少人等不及了:“快出结果了吧?这个点儿按理说会有宫里的太监出来宣布成绩了。” 这句话刚一说完—— “吱呀吱呀……” 只听得一阵沉重的声音传来,接着,巨大的宫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 听到这熟悉的开门声,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出来了!出来了!有太监要出来宣读结果了!” “真的吗?在哪儿?让我看看!” 有人激动地喊道。 “我也想看!我也要看!” 周围的人们纷纷附和,争相挤上前去。 因为在场的人都押了不少赌注,所以都急于想知道是否猜中了赢家,更关心自己到底能赚回多少钱! 而在不远处的一家清静雅致的小茶馆里,一位小丫头兴奋地回过头来,对魏若菱说道:“郡主!我看到胡德公公出来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魏若菱依旧保持着她一贯的镇定。 作为郡主,同时又是长宁长公主的独生女,她见过的大场面实在是太多了。 这不过是宣布这次科举考试的第一、二、三名而已。 状元嘛,多半是她的三表哥了。 既然早有预料,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激动的。 她只需待会儿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神采奕奕地巡街就行了。 “你们之前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魏若菱问道。 小丫头们纷纷点头,然后从雅间的屏风后端出一个精致的托盘。 托盘上摆放着颜色各异、花姿绝美的鲜花。 这是大晋国的一个老传统。 第306章 青梅竹马 每隔三年举行的科举考试结束后,选出来的状元、榜眼和探花都要骑马游街。 长街上早已挤满了等待一睹他们风采的姑娘们,她们会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花束抛给心仪的人。 这也算是一种美丽的仪式。 “郡主,您看,我们早就准备好啦!” 那位小丫头得意地说道,“待会儿,您打算把花扔给魏三公子吧?”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总是能让人心中涌现出一种温馨而美好的画面,让人不禁憧憬那段纯真无暇的时光。 这多像一段好故事啊。 魏若菱心中不由得这样想着。 她从小便被家人灌输了这样的想法,与自家表兄弟结成连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魏家出了位驸马,这份荣耀使得他们更加期望能够在家族内部保持血缘上的联系,从而保证彼此之间的权力和支持体系更加坚固和紧密。 正因如此,魏府的老一辈对于魏若菱和表哥魏清旻这对儿“天造地设”的组合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够尽快敲定二人之间的婚约,以此来巩固两家间的关系,使之更为牢固。 所以,在这次科举考试结束之后,长辈们便开始讨论起了此事。 大家都盼望着如果魏清旻能在这次考试中有上佳的表现,并且因此在京城里扬名立万的话,那么关于他们的婚姻计划就几乎可以确定下来了。 只不过…… 想到这里,魏若菱心里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魏若菱虽然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到这里的,但她仍然在内心深处暗自祈祷着她的三表哥能够金榜题名。 然而,在她的眼中,与自己共度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更多的是以兄长的身份存在着。 没有小说或者话本子里那些一见钟情、两厢倾慕的情节出现。 尽管如此,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注定让这些事情无法由着性子来做决定,于是也没有表示反对或拒绝的态度。 可是,当一阵阵欢呼声传来的时候,“出来了!出来了!” 的声音此起彼伏,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世界。 “你们快看呐,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不是我们魏家的大少爷呀?” 人群中不断有兴奋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局面。 魏若菱不由自主地顺着大家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正是皇城午门所在地。 由于夕阳西下时强烈的光照直射而来,使得此刻站在窗边向外观望变得相当困难。 尽管光线非常耀眼,但她依旧努力瞪大眼睛想辨认清楚马上那人究竟何许人也。 就在那一瞬间,虽然视线仍旧模糊不清,但出于某种奇特的感觉,魏若菱竟觉得这位骑马前行者的身影看起来颇为潇洒倜傥。 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至阁楼边缘处靠近窗户位置,身体半悬空出窗外,以便于获得更好的视野去观察即将经过此处的那位骑士究竟是谁。 而此时街道上其他围观的人们也都纷纷伸长脖子向前张望着,同样渴望早一点看清马上那英俊少年的脸庞。 再近一点! 再多走几步! 所有人内心都怀揣同样的愿望,等待着那个让他们激动不已的时刻到来。 随着那人从光影中逐渐走出,他的轮廓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清晰。 只见他身穿一袭青灰色的华丽锦衣,衣服上绣着细腻的纹样,腰间束着一条精美的腰带,头上的玉冠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神色生动,眉宇间透着一股自信的气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骑在马背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显得那么潇洒迷人,仿佛整个世界的风姿都被他一人所独占。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哪家门第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啊!怪不得能当状元呢!” 人群中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惊叹,连声音里都满是羡慕与敬佩之情。 就算说他是仙宫中的神仙下凡,相信也会有人深信不疑吧! 但他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在大家的心头萦绕。 “是魏家三公子吗?” 人群中一个汉子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身旁的人。 这样贵气十足、仪态万方的青年公子,不是大名鼎鼎的魏家三公子又会是谁? 然而—— 就在那个被问到的男人仔细看清了马背上青年的相貌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怎……怎么会这样?这个人竟然不是魏家三公子?!” 惊愕之色溢于言表。 “什么?!”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高喊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顿时让周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位备受瞩目的状元竟不是传说中魏家那位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魏清旻? 那么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是慕武安!平阳侯府的慕武安啊!!” 一个原本以为自己注定要输掉赌注的人突然大笑着说道:“我赢了!我真的赢了这次押对宝啦!哈哈哈!我赢了啊!!” 原来此人曾在暗盘中下注,赌这位神秘的新科状元并非外界猜测的那个魏家三公子,而是来自另一个显赫家庭——慕家。 如今,他的判断得到了验证,那整整十两白银就这样奇迹般地进了自己的口袋。 慕武安的赔率是三十比一。 也就是说,这意味着,如果押对了赌注的话,他可以赢回整整三百两银子! 这足以让他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好几年之久了! “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但就在这个喜悦的气氛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欢庆。 不远处的一个商人满脸无奈地说:“怎么不是魏公子啊!如果不是郡主带头下注,我也不会跟着砸进去一千两银子呢!” 原本,那一千两银子完全可以用来进更多的货,再通过售卖获利,可惜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银子流失。 真是亏大了啊! 真的心疼这笔损失。 顿时,整条街上变得格外热闹非凡。 对于那些赢得了赌局的人而言,口袋里多了不少银子,自然个个笑容满面。 而另一部分输掉赌局的人,则是赔了个底朝天,有的人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到想跳河的程度。 不过,精彩的部分还未结束! 第307章 状元郎 尽管最终的结果是慕武安成为了状元,可也不可忽视另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魏清旻以探花郎身份上榜的事实。 这位在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帅哥三公子早已成为许多女性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不少闺秀甚至已经准备好,在魏清旻参与游街庆祝时,将她们精心挑选的鲜花远远抛向他的马前。 至于位于第二名的榜眼? 在这两人面前,好像完全被忽视了一样,几乎没有人关心到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甚至根本记不住其姓名。 “快看快看!魏家三公子来了!” 随着消息传来, 无论是阁楼上的观赏者还是站在街道两边的人们,特别是那些胆大且富有活力的年轻女子们,都已经早早准备就绪了。 也许在心底深处,对于所谓状元或是探花的身份,并不真正介意太多。 她们或许只是好奇而已,究竟哪个更加英俊迷人罢了。 确实如此。 当提到这次排名前三甲进行巡游展示时,尽管说状元应该更具才华才情, 但对于这些只关注外表的女孩来说,谁又能说得清慕武安具体有多么杰出呢? 她们哪会在意这些细节啊。 所以,还不如直接按照个人喜好来,给那个看起来最赏心悦目的人扔花算了。 当然啦,最吸引眼球的那个肯定是魏家的三公子咯。 但是—— 正当她们握紧手中美丽的花朵准备投出去的时候,前面一位骑在高大骏马上的年轻公子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并且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位…… 这位究竟是谁呀?” 有人忍不住问道。 “我之前居然都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这么一个仙气十足、气质出尘的美男子。” 旁边另一位女子附和道。 冯氏年轻时曾经是遥城第一美女,而她的夫君十几年前也是军队中赫赫有名的将军。 因此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慕武安不仅仅容貌出众,还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因为他们家族靠武艺起家,所以在文人特有的儒雅风度之外,他还拥有一种来自习武之人特有的刚毅果敢。 再加上从小就送到白鹿洞书院接受文化熏袁与品德修养教育,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慕武安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沉稳内敛又充满魅力的气息简直就像是存放多年的美酒一样醉人。 这种情况使得现场的不少女性陷入了矛盾挣扎之中。 一开始大家本来是为了见到魏清旻而来, 但现在当她们看到更加英俊迷人、风流倜傥的慕武安之后,心里就开始动摇了,想要将手中的鲜花送给这位新来的公子爷。 然而这样做会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太朝三暮四了些呢? 然而—— “慕公子你真是太优秀了!” 人群中忽然有一位勇敢的女孩儿率先行动起来,把手里精心挑选过的鲜花用力地朝着慕武安所在的马车方向抛了过去。 紧接着,在那位小姐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效仿起来,不甘落后地将手里的花朵投向同一目标。 “新科状元郎!” “真是太有型、帅气啦!” 一时间欢呼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场观众的情绪也变得更加兴奋和热烈起来。 还说什么见异思迁呢, 这位慕公子本身就已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才气过人! 他的学识与才华,在朝堂上早已广为人知。 她们所赞赏的,并非虚无缥缈之物,而是对方那份真实可触的知识与才能啊! “扑簌……” 色彩斑斓的鲜花花瓣随风飘落,各色花香在空中交织,构成一幅梦幻般美丽的画卷。 不一会儿,便有蝴蝶被这香气所吸引,在慕武安骑行时所乘坐的那匹骏马周遭轻盈起舞。 正如同诗文中描述的一样,“走过花丛,马蹄留香”。 而这一场景似乎特别契合古文中的另一句话,“春风满面,策马扬鞭而行”! 长街两旁唯一一家茶馆内,几位婢女聚坐一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失落表情,不满地摇了摇头。 “那位名叫慕武安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皇帝不选择我们魏家三公子作为驸马呢?真是让人费解至极!这样一来,连郡主大人也因此白白损失了足足两千两白银!” 坐在窗户边上的魏若菱不仅没有丝毫生气或是嫉妒之态,反而像是彻底沉醉其中,好像完全未曾听到周围侍女们对于此次事件发出的各种议论声。 甚至可以说,在她眼中此刻所有光芒仿佛全都集中在了一身华服、英姿勃发地骑着马缓缓经过眼前的少年身上。 此时此刻,在她的整个视野中,唯有他一人显得光彩夺目,其他人都好似失去了色彩一般淡去了踪影。 旁边,那些贴身婢女还在继续为她们心目中最尊敬的大小姐感到愤愤不平。 但作为主角的当事人,却丝毫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恼怒的情绪变化。 “慕武安……” 这个害羞的姑娘心中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限深情。 …… 很快,有关慕武安夺得科举榜首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到了远在京师之外的平阳侯府之中。 “这件事情当真属实?” 即使是以一贯处变不惊着称的慕老太太也不禁热泪盈眶,心情激动万分。 要知道,成为天子门生、状元郎这样的身份可不是人人都能够轻易获得的头衔! 全国上下三年仅出一位的大人物竟然会是从自己家族走出的优秀青年才俊! 自从慕武安中了会元之后,虽然慕老太婆心中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孙子能不能够成为状元,但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可以说是遥不可及的美梦,也只不过是她闲暇之余的一点幻想而已。 现在这个梦想居然成真了! “祖母,来传递好消息的人可是从皇宫里来的太监,而且他还拿着皇帝亲赐的圣旨呢,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假呢?” 慕庭文耐心地向自己的祖母解释着情况。 一旁的慕渔也是赞同地连连点头,补充提醒道:“这次哥哥真的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我们得赶紧去迎接他才对。” “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咱们快些,大家都一起去。” 慕老夫人急忙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激动流出的眼泪,接着在谭嬷的帮助下快速走出了院门。 第308章 独占鳌头 然而这时,慕庭文却突然间拉住了准备出门迎接兄长的慕渔,“渔姐姐,我有个想法,想要亲自到街上等着迎哥哥回来!” 对于新科状元骑马巡街的情形他也非常好奇,特别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一番景象! 毕竟,在上一辈子慕武安虽然也有过考中的经历,但却从未夺得头筹,获得如此殊荣。 因此,当得知这次慕武安竟然能够力压群雄、独占鳌头时,慕渔内心的那份喜悦之情亦是不言而喻。 这可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如此壮观的场景啊! 听着弟弟的话,慕渔一下子也被调动起了兴致,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父亲……” 还没等她说完接下来要表达的意思,慕峰已经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给予回应,显然表示赞同。 遇上这种值得高兴的大事,孩子们想要近距离观摩一下自然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按照礼数而言,作为大哥的慕武安载誉归来之际,弟弟妹妹前来接应也是一种孝道的体现。 见父亲同意了自己外出的想法,两位孩子立刻兴高采烈地给大人行了礼后,便欢腾着冲出了府邸大门。 而在同一时刻,慕老太太正带着整个家族的所有成员整齐划一地等候在侯府的大门口处。 为了能够让归家的儿子感受到家人浓浓的欢迎之意,她还特意安排仆役们将宅子里收藏的所有鞭炮都拿了出来,并摆放在门前显眼位置以备使用。 这么大的好事,等会儿武安一走上街头,就准备大放鞭炮庆祝一番!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京城里的每一个人,让大家都知道,是他们平阳侯府出了个状元! 这份荣耀不仅属于他,也属于所有支持他的人! “好的!老夫人请放心,我马上去安排!” 管家满脸堆笑,立刻着手布置。 主子家有喜事,底下人也都跟着高兴。 毕竟这样的喜事不常见,大家都希望能让这次庆祝成为一个难忘的日子。 很快,整个平阳侯府变得热闹非凡,甚至比过年过节时还热闹百倍、千倍! 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谈论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庆祝气氛,仿佛整个府邸都沐浴在了幸福的阳光之中。 当然了,在这侯府里,有一个地方却是冷冷清清,一点节日气氛都没有。 南院,一个平时就相对冷清的角落,此刻显得更加寂寥。 章氏陪在慕平涛身边,原本心情颇为激动,她本以为能等到慕武安在皇上面前失态被轰出去的消息。 结果等了半天,却传来了。 “二夫人!中了!安哥儿真的考上了状元!” 一个小丫鬟匆忙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 章氏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已经在慕武安的袖子上洒了一种让人全身发痒的药粉啊! 那卖药的人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这种药抹到身上后得要一个半到两个时辰才开始发挥作用。 计算时间,正好应该赶在他进宫见皇上那一刻发作,让他无法忍受,从而失态而出丑。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 她心中的疑问和震惊几乎要把她淹没,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噗!” 就在这个时候,慕平涛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原本还在心里暗暗期待着母亲的计划能够周全实施,自己则可以看着慕武安出丑的一幕上演。 但现在! 他的计划彻底落空了,而他却因为过度激动和愤怒,导致气血翻涌,吐血不止。 不但没笑到别人,反而听到了关于自己大哥高中状元的消息!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简直像是在讽刺他的失败。 一时间,他感到气血翻涌,怒火攻心,直接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顿时,南院内的人们惊慌失措,场面一下子乱成一团,仆人们忙着去找大夫,其他人则在议论纷纷,场面极度混乱。 引嫣阁。 清儿把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带给了慕嘉和。 当慕嘉和听到时,她的眼神突然一凝,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真是出人意料,原来我那二哥竟有这样的能力,真的考上了状元!这个时机把握得太完美了,几乎可以说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一样!” “姑娘,你确定这样做没有问题吗?” 一直以来忠诚于慕嘉和的清儿,在这一刻也显得十分担忧。 如果这一次计划成功了,那么她们的生活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富贵和幸福指日可待。但倘若万一出了差错…… “不用担心!” 慕嘉和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比坚定的态度。 事实上,她为此已做了相当长时间的准备,只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的到来。 如今一切条件均已具备,而这场胜利对于她来说,绝不可能就此错过! 不用过多久,慕嘉和就会成为顺义侯府里的新娘,也将变成京城众多大家闺秀羡慕不已的对象。 “去做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清儿,“严格按照我们之前制定好的计划行事即可。” “……好!” 虽然心里依旧忐忑不安,但是既然主子已经下定决心,作为下人的清儿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哇塞,这儿真热闹呀!” 从平阳侯府出来的这对姐弟俩才刚刚走出大门几步远的距离,就被周围异常拥挤的人群给震惊住了。 像这样大规模聚集的盛况,即使在整个大晋国内也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据说每隔三年才会举办一次类似的集会活动呢。 “快看啊渔姐姐,那边就是二哥骑着马过来了!” 个头稍矮一些的小弟弟——慕庭文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远处哥哥英姿勃发的样子,还特地蹦跳了几下,才总算把目光聚焦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高大的身影上。 看到自家哥哥威风的样子,他整个人兴奋极了。 他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心目中的英雄一般。 第309章 赌局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慕渔的衣服,手指指着地上那几乎堆成了小山般的花束,声音中充满了惊叹和激动,“快看!快看啊!这么多花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慕渔顺着他的指点望去,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说实话,二哥正值青春,身材挺拔,骑在马上的样子英姿勃发,那股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佩。 即使是平时经常见到二哥,今天的他也格外引人注目,那份帅气让她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更别提京城其他的小姐们了,一个个都目光紧随,赞叹不已。 “渔姐姐,咱们快过去吧!” 慕庭文拉着慕渔的手,带着急切的表情就往人群里钻去。 他仿佛迫不及待想要与二哥分享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慕渔笑着摇了摇头,她理解弟弟的心情,孩子们总是那么容易感到兴奋,那种天真无邪的情感令她觉得十分可爱。 但同时,她也能感受到弟弟内心的期盼,于是赶紧紧跟在他身后,努力挤过拥挤的人群。 …… 同一时间,在一家茶馆里。 那对穿着与常人稍有不同的一对兄妹,正在跟茶馆老板要他们赢得的钱。 “我一开始押了五两银子赌慕家二公子能中,老板,你可别赖账啊?” 小妹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毕竟这么大的数目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小数。 “小姑娘这话怎么说的,咱们愿赌服输,这么大一个茶馆都是我的,怎么会赖账呢?只不过……” 茶馆老板乐呵呵地从柜台里拿出了共一百五十两银子,但却只给了小妹妹一百三十五两。 小妹妹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哎!你怎么回事?” 根据她的计算,按照赌局的规定,按理说她应该赢到一百五十两才对。 莫非这茶馆老板真的想赖账? 然而,茶馆老板笑了笑,耐心解释道:“丫头,你还年轻,不懂这些规矩。开赌局的时候庄家得从中收点佣金。”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安慰,试图让小女孩明白这是行业规则。 小妹妹仍然有些困惑,但她也知道庄家收取佣金是行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数额竟然这么高。 茶馆老板继续解释:“你看,我只是拿了赢金的一部分,仅占总额的十分之一而已。” 听到这里,小妹妹不由得有些气恼:“你!你怎么这样!” 她显然对于这种结果有些失望和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听到这话,小姑娘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竟然仅仅因为设了一个赌局,就要扣掉一部分赢来的钱? 这种行为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 难怪一开始茶馆老板就自顾自地押注。 “哥哥!” 小姑娘撅着嘴巴,心中十分不舍那本该属于他们的十五两银子。 这个城里的人怎么都这么狡猾奸诈? 这与他们熟悉的家乡人截然不同! “拿走吧。” 旁边,男子冷淡地说了一句。 在这个场合,那么多人都亏了钱,只有他们是唯一的赢家,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来京城是为了找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好吧……” 无奈之下,小姑娘只得接过剩下的钱。 如果不是为了长老们的嘱咐,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贪婪无耻的人! 将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后,小女孩走到哥哥身旁,低声问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刚才那么多路人走过,可是宝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她所说的宝珠,是长老特意交给他们的古老遗物。 据说唯有此宝才能感应到那人的行踪。 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姑娘们更是川流不息, 但是宝珠却始终安静如初,没有任何动静。 “状元爷来了!” 忽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呼。 茶馆内,兄妹二人抬眼望去,只见北边方向一大群人涌了过来,而南边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争相挤向这边。 两人一贯不喜欢这样吵杂的情景,并没打算出去看热闹。 可是! “叮……叮……叮……”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突然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男子藏在袖中的宝珠猛然间发出声音! “叮……叮……叮……”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向他们传递着某种重要的信息。 尽管外面人群嘈杂不已,兄妹俩依然听到了清晰的响动,这种不寻常的声音让两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哥!” 先前还笑容满面的小女孩立刻神色凝重地望着身旁的大哥,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和急切。 本来脸色就不轻松的男人此刻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紧握着手里的不断闪烁光芒的宝珠。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如此之大的都城聚集着数以万计的居民,寻找一个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连长老们都以为要在京城找到这个人可能需要半年多时间。 今天兄妹出来其实也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而已。 谁知! “哥哥!走吧!快去外面看看!” 小女孩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 既然有了线索,说明目标很可能就在附近范围内。 这颗神器不仅能感受到目标的存在。当距离越近时其动静就会越大。 现在必须马上出去了,说不定今天就能完成任务,这个想法让他们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走!” 意识到时间紧迫,男人迅速起身,他毫不犹豫地带上了宝珠,拉着妹妹直往外冲。 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不容错过。 茶馆内的顾客已经很挤了,人来人往,各种声响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混乱,没想到门外更是熙熙攘攘,想要顺利通过都是一件难事。 “哥哥,咱们去哪边?” 在人流中,小女孩努力地伸长脖子四下寻找出路,但在这片热闹与拥挤当中辨认方向并不容易。 而更加令人困扰的是,人群中有很多很多的女孩,这使得辨别目标变得更加复杂。 她们压根儿不知道,到底谁是她们想要找的那个他。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们,仿佛是在一场茫茫人海中寻找一颗遗失的珍珠。 “等等!” 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原本陷入疑惑中的几个人都为之一震。 第310章 夺目耀眼 宝石又开始发声,并且散发出光芒。 这枚看似普通却蕴藏着无穷力量的宝石,在此时此刻显得异常神秘。 随着声音传来的同时,它也开始发出了微弱而柔和的光辉,如同星空中最璀璨的那一颗星辰般夺目耀眼。 如果贸然展示给外人看,恐怕会引起不小的混乱。 因为这不仅是对持有者安全的一种潜在威胁,更重要的是,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与贪婪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和冲突。 因此,这位男士只能紧紧握住这颗石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试探性地感受宝石的变化,从而大概确定那人位于哪个方位。 他谨慎地在不同的方向转动身体,仔细体会手中宝石传递来的每一次细微震动或温度变化,努力从中找到指引。 “状元公!状元公!”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喊叫着,声声激动。 这种喜悦仿佛感染了周围每一个人,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情氛围。 “新的状元啊!” 这句话就像是引爆了一场盛大的庆祝典礼一般,使得更多人为之疯狂呐喊。 围观的人群依旧兴奋地喊叫着。 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之情,每个人都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亲眼目睹英雄风采的机会。 此刻,慕武安已经骑马通过了茶铺区,朝着南边前进,打算回到平阳侯府。 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俊逸,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同时,那位手持宝石的男人发现当宝石指向南方时,反应格外强烈。 这几乎可以肯定,在那个方向上存在着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关键人物。 “走吧,跟着向南去!” 持石之人终于找到了方向,立刻做出决定,语调中透出一丝迫不及待。 “好的!” 另一位同伴爽快回应道,语气里同样充满了期待。 …… “渔姐姐!你看,二哥来了!” 慕庭文挤到人群最前方,一边向马上的慕武安挥手,一边高声喊道:“二哥哥!二哥哥!” 稚嫩却充满自豪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人声,引得周围不少人都投来了羡慕或是好奇的目光。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可真是不得了呀! 人群中立即掀起一阵小小骚动,大家都被这一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小朋友,这位新科状元,是你的亲哥哥” 有人忍不住询问起这位活泼的孩子来,心中充满了惊讶与钦佩。 慕庭文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了!如假包换的老二!” 话语间透露出一种无以复加的骄傲,仿佛这份荣耀不仅仅是他二哥个人的事情,更是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姓氏共有的荣光。 货真价实的兄弟俩! 这样的亲密关系,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尤为凸显。 所以,今天二哥有多光彩夺目! 不仅仅在于他本人取得的成就如何,更在于这一切背后蕴含的家庭温暖和社会认可。 他自然也就跟着一起长脸了! 想到这儿,慕庭文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幸福包围。 果然,慕庭文这一开口说话,旁边立刻有不少人都往这边围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想靠近状元很难,毕竟有官差保护。 但能够从一个如此亲近之人那里得知些消息,也已足够令人满意了。 可是,现在这里站着位与状元亲密无间的弟弟,他们总能靠近些沾沾福分吧 说不定哪天自己的孩子读书也能受到一点影响变得聪明呢! 毕竟这年头想要让孩子们专心学习实在是不容易。 众人这么想着。 然而,慕渔却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她心里清楚,好运怎么可能靠一个小小的孩子带来 这种念头简直是太天真了。 “渔姐姐,你在笑什么!” 慕庭文板起了脸,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虽然自己的学问不如二哥出色,但在书院里也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和夸奖,凭什么就比不上这个新状元的小弟弟 “渔儿!庭文!” 就在姐弟二人正在打闹之际,慕武安骑着马缓缓停下,面带微笑地朝着两人打招呼。 几乎是同时,慕渔和慕庭文异口同声地说:“祝贺你啊,二哥——” 还没等庆祝的话说完,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混乱的声响:“哎,哎,哎!别推我呀!” “怎么回事!这儿本来就够挤了,你们就别再添乱了行不行!”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别乱推!” 人群中传来各种抱怨的声音,现场一片混乱。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嘈杂声后,慕庭文和慕渔都转过头去望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由于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看清楚到底是谁在那里互相推搡。 但是可以隐约感受到,有几个人似乎正努力地朝他们的方向拥挤过来。 慕渔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淡淡地说道:“也许是有人刚刚没能赶上,现在特意拼命挤进来,想亲眼见见我们的新科状元吧” 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无奈。 “说得对!” 慕庭文点头认可,脸上洋溢着无比骄傲的神情,“这次大哥你是真的火啦!大家都议论纷纷,都在夸赞你呢。” 但是,慕武安却显得有些不满。 他的眉头微蹙,脸色有些沉重,显然这种突如其来的名声并没有让他感到特别开心。 金榜题名当然是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如果因为这导致现场出现了一些危险的情况甚至引发踩踏事件,那就实在太糟糕了。 “劳烦各位侍卫朋友过去维持一下秩序,让大家冷静一些。” 慕武安以一种十分礼貌的态度请求道。 这样关爱百姓、完全没有架子的做法让在场的护卫们对他更加钦佩不已。 “状元爷别见外,咱们这就过去瞧瞧,保证尽快让场面安静下来。” “走吧!” 几个侍卫答应着,立刻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对装扮奇怪的兄妹两人越接近慕武安所在的位置,男人手中的珠子就震动得愈发剧烈。 “加快速度,跟上我!根据反应强度来看,我们要找的目标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出发前,族内的长老曾多次强调,如果这颗珠子跳动得越猛烈,则表示他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穿过拥挤的人群,他们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每一个人。 第311章 谁能不动心呢? 不论是身穿紫色衣服的女人,还是穿着精致罗裙的女子。 无论是披着粗布衣裳的女孩,或是身披薄纱长裙的年轻女子,统统被审视了一番。 可惜的是,似乎都不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 兄妹二人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今年夏天刚被封为状元的慕武安和他的女伴身边。 看到这一幕后,男子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会不会就是这位姑娘呢 正当他打算走上前去试探确认时。 “你们到底是谁啊刚才不都听见别人说别往这儿挤了吗,怎么还不听劝告硬是要往这边来!” 几名家仆恰巧来到此处挡住了这对神秘兄妹前进的道路。 “不好意思,我们……真的只是太想看看新科状元究竟是什么样子,心里一急就想往里凑近些。” 小姑娘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似乎希望她的歉意能够得到侍卫们的谅解。 此时此刻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好奇的百姓,他们挤在一起想要亲眼目睹这难得的盛况。 对于这些侍卫来说,看到大家如此高涨的热情也能够理解一二,毕竟不是每天都能够见到这样杰出的人物。 “你们就算再急也不能不顾别人的安危啊!” 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皱眉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如果在拥挤推搡之中发生了意外事故的话,那可真是太令人头疼了。 “好好好,官爷您说得对,是我们的不对。” 小姑娘急忙点头表示认同,同时迅速朝自己的哥哥瞥了一眼,仿佛试图通过眼神传达某种讯息。 在侍卫们完成了任务从慕武安那里返回后,围观的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给他们通行。 而此时正是哥哥可以借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那个引起他兴趣的女孩的最佳时刻。 他眼睛忽然一亮,再次聚焦于名叫慕渔的那个女孩身上。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就像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年轻女性,但她身上的某些特质还是让他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紧握住手中珍贵的宝珠,准备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迈步而去,然而就在这一刻。 或许是感应到了某种异样的气氛变化,在旁边陪伴着慕庭文的慕渔忽然转头看向了他们这一侧。 这对兄妹俩与众不同的装束显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尤其让人觉得古怪的是,即使是在白天大太阳底下,两人的脸部都被粗粝的麻布遮挡住了。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 慕渔盯着面前这名打扮奇特的陌生男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正当慕渔把目光投向这边的时候,那个男人手中的奇异宝物突然开始更为剧烈地颤动起来。 难道…… 真的是她吗 心中的猜测令男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眉头一皱,也不管边上几位还在说什么,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摆,便准备继续前行。 然而! “看那儿!快看!天空中飘着啥玩意儿!” “哇塞!是银票啊!快来捡钱呀!真是银票呐!!” “真的有银票!老天爷真是太仁慈了,居然下了这么一场银票雨!” “……” 要说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能让大家瞬间兴奋起来,那非银票莫属了! 一张又一张的银票,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宛如一片片白色的雪花,从空中缓缓飘落。 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今天,竟然真的出现了这一幕奇观。 银票如同雪花般自天而降,谁能不动心呢 尤其是那些之前因输掉赌局亏了大笔钱财的人们, 此时看见银票纷纷落下,仿佛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们的一种补偿。 所以,无论是在场的新科状元,还是那些原本还讲求礼让谦和的人们,全都忘却了一切规矩和矜持,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堆从天而降的财富蜂拥而去。 围观的人群一旦发现这等好事,立即丢掉了所有平日里的礼仪束缚,疯狂地冲上前去抢夺这些意外之财。 随行的侍卫见到这般场景,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妙,连忙上前试图维护秩序:“各位,请大家都冷静点!千万不要拥挤不要抢!” 然而,在眼前这满地银票的诱惑面前,谁还会在乎几句无关痛痒的提醒呢 不仅没人听劝,反而更加激烈地推搡争抢,场面变得愈加混乱无序。 很快,人群就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连一根针也插不进去的样子…… 慕武安感到事情不对劲, 这样奇特的情况绝对不可能毫无缘由就发生。一定是背后有人精心布置安排的。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怕这只是更大的事件前的预兆,于是马上决定先离开马背,并带领身旁的慕渔和慕庭文往较为偏僻安静的地方撤退。 “我们先躲远些避一避,再慢慢观察事态发展。” 假如他的推测成立,那么这所谓的“银票雨”恐怕就是用来吸引众多人注意的一个陷阱而已。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街上的行人逐渐增多,人潮开始熙熙攘攘,“银票雨”忽然停止了。 “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再多撒点不行吗” 一个人高声喊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我也刚刚才赶到这里,却一片银票都没捡到呢!” 另一个人紧随其后抱怨着,语气里满是遗憾。 周围的一些人幸运地拾到了几张银票,但也有人因手慢脚慢什么也没有捞着。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些收获还不足够满足,大家都期盼着能有更多的白银票据从天而降。 随着时间推移,围观群众越聚越多, 就像是他们的愿望被“老天爷”听到了一样。 只听见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哗啦哗啦……” 紧接着,又一批似乎还是银票的东西如雪般飘落下来! “又来了!银票再次飘落下来啦!” 一名路人兴奋地叫起来。 “快点去捡吧!” 另一些人也不停催促着。 “这边也下了一些,飞到我这边来呀!” 人群中还有人如此呼喊道。 所有人都跳着、跑着伸手去捕捉那所谓的“银票”,场面热闹极了。 但当他们好不容易将那些纸张攥在手中细看时,却瞬间傻了眼。 第312章 钞票雨 因为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期待中的银票,而是一些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信息的纸条。 尽管许多百姓并不擅长阅读长篇文章,但对于几个关键词还是可以辨认清楚。 当看清上面记录的内容之后,整个街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与震惊之中。 “天啊,这不是银票……” “竟然竟然是”这堆文件上详细记载着近年来太子以及支持者贪污受贿的确凿罪证。 “简直太离谱了!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位老人愤怒地咆哮起来。 “难以置信,太子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 另一位年轻人也加入了谴责的声音。 回想几年前,当灾难肆虐这片土地时,普通人甚至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成问题。 那时候想要解决吃饭穿衣等基本需求都极其困难。 可是,在那段艰难时期中, 某些官员包括背后撑腰的大臣竟然利用手中的权力私吞国家分配下来的救济物资。 若非这些腐败行为的存在,民众本不应承受那么大的困苦生活。 国家和皇帝本来是记得他们并想帮助他们的。 可是,这群没有良心的家伙! “贪官!全特么都是贪官!” 一位怒气冲冲的老百姓高声呐喊道。 “没错!一个比一个坏!” 另一位民众也跟着附和,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其他围观的人群纷纷陷入了沉默,似乎被这种强烈的氛围所感染。 随行的卫士见群众的情绪逐渐失控,害怕事态进一步恶化,急忙上前,试图把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收走。 无论太子殿下和那些高官做了什么,这可都是国家大事,最终必须由皇上亲自裁决的。 绝不能让这些老百姓只凭一张来源不明的文书就在这里随意评判太子殿下! “贪官!别想把这些东西拿走!这些都是罪状!我们要去找清廉的好官,请他给我们做主!!”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呼喊着,显然不愿就这样放过眼前的所谓证据。 “对!我们去找好官!” 另一位百姓积极响应,显然大家都抱有同样的想法。 原本呢,朝廷究竟发放了多少赈灾物资,只有朝里的人才知道清楚。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数目,只要能够拿到粮食和钱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那份感激原来是被一群贪婪的官员给利用了之后,内心怎么可能不燃起熊熊怒火 更糟糕的是,现场那几位卫士根本无法阻挡这么多人的热情与冲动。 慕武安意识到,如果这个场面再继续失控下去,那么将会演变成一场大麻烦。 如果不妥善处理,整个国家的基础都可能受到动摇! 不行,得赶紧带着弟弟妹妹们返回侯府,并尽快跟父亲商讨对策。 “渔儿,庭文,快点跟我走!” 他迅速而低声地吩咐道。 慕渔转头看了一眼满天洒落的各种“证据”,在离开之前特别从地上捡起了其中一份文书仔细看了几眼。 但这一看,她立刻就被其中的内容震惊到了。 她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眉宇间透露出了一丝不安。 因为她发现这张纸上的记录与前一阵她在草药谷找到的那个账本内容惊人地相似。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令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意。 也就是说,这场“钞票雨”依旧是南楚干的好事! 虽然之前他们的行动失败了,没能用假的三皇子扳倒太子,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罢手。 反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就像埋伏在黑夜中的猛兽,时刻准备着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终于,他们在今天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新科状元被选出来的这一天,京城汇聚了大量的百姓。 这使得消息传播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们抓住这个时机,再度散布有关太子的罪名,企图将整个局面再次搅乱。 这样一来,即便武安皇帝想要控制住局势、压制住这件事也变得异常困难。 不仅因为消息传得极快,更是因为现在支持太子的一派已经遭受了沉重打击。真正的小皇子由于身体虚弱,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起到任何帮助作用。 不得不说,南楚的奸贼确实有其独到的策略和手段,令人不得不防! …… 兄弟姐妹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平阳侯府门前,正准备进门时,一名守门的小厮看到他们归来,立刻焦急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们知道,放心。” 慕武安以为小厮所说的就是他们在街上刚刚经历的那场混乱,心里稍微有些惊讶。 毕竟他们才刚从外面返回没多久,家里面竟然就收到了相关的消息。 看来府里对于外界的情况了解得还是相当迅速及时的。 但是,正当他准备安慰一下激动不已的小厮时,“二哥!” 慕渔却隐隐感觉到情况可能并非如此简单。 根据她的判断,小厮口中的所谓“大事”,似乎并不是他们认为的大事,两者之间存在某种不同寻常的区别。 而且! 慕武安高中状元,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 这样的喜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称之为“坏事”。 因此,这位年轻女子内心产生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忧:或许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等待着他们去挖掘和理解呢…… 她和庭文离开时,祖母还在吩咐谭娘去放鞭炮呢。 尽管如此,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哪怕这事儿牵扯到了太子殿下,怕引起皇上的不满所以不敢声张,但至少也应该在家门口等着我们吧 然而! 现在平阳侯府的大门前空无一人,除了门卫外,就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这种情况不是太反常了吗 平时即便是最寻常的日子,也总会有人在门口迎接,更何况今天是这样的特殊时刻。 果然! 这个小厮表现得十分慌乱,对于兄妹几个讨论的银票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劲儿地跺着脚,不停地喊叫:“二少爷、渔小姐、五少爷,你们赶紧到老太太那看看吧!嘉和小姐她……她……” “怎么了,嘉和姐” 慕庭文急切地问道,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第313章 上门提亲 对于嘉和小姐闯下的祸事,小厮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连声叹气,无奈地道:“你们直接过去看就知道了!” 他们决定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你个小兔崽子!!” 慕庭文毕竟是被慕嘉和照顾长大的,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感。 一听是慕嘉和出事了,他立刻急得不行,连忙提起衣角就往祖母住的福寿堂飞奔而去, 慕武安皱了皱眉头,他还不清楚老三究竟干了些什么,但从那个小厮焦急的表情来看,绝对不是小事。 “进去吧,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 慕渔点头同意了,三人随后紧紧跟随。 …… 刚一靠近福寿堂,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斥骂声。 “这里头……到底是咋回事” 慕庭文被眼前的情形吓住了。 即便自己以前惹过不少麻烦,渔姐姐也曾闹得多过分,但家里从未有过这么混乱的场景! “……” 慕渔拧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和困惑的表情。 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的话,今天的这场风波很可能就是关于慕嘉和与祝远志之间的纠纷。 近几个月来,她察觉到慕嘉和频繁地偷偷溜出府去与祝远志见面。 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没有完全弄清楚。 难道说慕嘉和玩得太过了,导致对方家族最终忍不住,主动上门提亲了 不过,这样的猜测也似乎并不太站得住脚。 按照常理来讲,如果是提亲的话,这应该算是喜事。 即便慕嘉和只是被收养的孩子,而祝远志却是嫡系长子的身份,但倘若他们能够顺利结成连理,这对家族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 按说祖母听到这种消息时,应当会感到十分欣慰才对。 那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呢 “……你怎么会变得这样不知羞耻!我们家竟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 祖母的咆哮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震得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回荡着责骂的回音。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亮耳光,只见刚迈入正厅门槛的三人立刻目睹了一场激烈的冲突场面。 祖母以极高的怒火给了慕嘉和一记狠辣的巴掌! 像这样的行为,在平日里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无论从辈分还是地位来看,作为一家之主的祖母都不会轻易做出如此冲动且失态的行为。更令人惊讶的是,平时把慕嘉和宠得无法无天的母亲冯氏此时也没有为女儿求情辩护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用帕子擦拭着眼泪,并低声哭泣着说道:“嘉和啊……你怎么能够……” 不是前几天才让王婆子前往探望慕嘉和,并且转告说母亲已经消气了吗 告诉她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几天就可以获得解禁, 等重新获得自由后,她还将继续扮演好府中嘉和小姐的角色, 一切如初。 仍住在引嫣阁,并由身为母亲的自己亲自负责帮她挑选一桩非常棒的婚事! 此外, 当王婆子把这些话说给慕嘉和听的时候,恰恰是武安在外取得佳绩的日子!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誉,更是为整个家族争了光! 作为慕武安的妹妹,她也能借此沾上一点荣光。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到时候,在京城里,多的是好人家可以让她们姐妹几个挑选,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轻视或嫌弃。 可她怎么就沦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呢 心里那股子委屈、不甘和不解的情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拼命忍着没让它流下来。 “什么好人家” 被慕老夫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倒在地,慕嘉和的脸颊立刻变得红肿,她却仍保持着那份勉强的笑容,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轻声道:“母亲,请您不要再说这些笑话了。京城里面谁人不知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养女,终究是养女, 两者之间的地位和待遇完全不同。 谁又能真心诚意地相信冯氏或者她的继父慕峰能够把她视为亲身骨肉一样爱护呢 真的有那种可能么,他们俩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当作真正的女儿般宠爱,并且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予她么 “嘉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面对跪在地上那个似乎变了个人样的少女,冯氏惊讶得连眼睛都瞪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三个闺女中间,自问对自己这个女儿已经是够偏爱的了吧 如果随便找府里的下人们打听一下,谁能不知道她对这位养女是多么地关爱体贴! 怎么可能会有人认为她没有将慕嘉和当宝贝疼爱过呢 说话间,冯氏的眼神忍不住朝着门口新进来的慕渔那里扫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侯爷和王婆子之前为什么会时常指责自己太过偏心小女儿了。 然而,在感受到母亲这份带着歉意的目光时,刚进门的慕渔却表现得出奇镇定,并未因此而流露出半点激动的情绪。 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房内其他人的对话,试图从中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姐姐受到了这样的责骂。 毕竟从刚才的场面来看,姐姐脸上那明显的伤痕显然是不久前刚被打出来的,但具体是因为什么缘故造成的还不得而知。 看到自己亲爱的姐姐因被打而脸部肿胀异常严重的样子后,慕庭文的心里顿时涌现出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冲到她的身前站定,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牢牢护住,不让任何人再靠近伤害她。 不论以前有没有过误会或争执,这些年来嘉和姐慕嘉和对自己的确是一直都非常的好,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是不容忽视的。 所以他必须要站出来保护她!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对姐姐的情谊所做出的选择! “庭文,给我站过来!” 气愤至极的慕老夫人拿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一把用力拉开了慕庭文! 老人虽然看起来身体虚弱、步伐蹒跚,但她用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慕庭文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第314章 祸害 可见慕老夫人此刻心情何其愤怒恶劣! “祖母!” 即使如此,面对祖母怒不可遏的样子,慕庭文还是想要为嘉和姐说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嘉和姐被这样对待” 怎么好好的人就突然遭到了打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重,就不能好好地说清楚情况吗 “你!竟!然!” 盛怒之 “针对公司的高层吗”下面一个队员问道,这是队里的医生,心理专家兼行动指导,代号水星,差不多就是队里的军师了。 李寺的眼神之中带着寒光,此时的他可以说是极为的厉害,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与之抗衡的,拥有的力量更是让人感到了惊叹不已,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中。 为了保护叶清,并且偿还一部分叶清的恩情,刘零这才决定,替叶清所在的叶家拿下三家大比的第一名。 “你这样很不好,会被真正厉害的高手看出异样和破绽的,真到了那时候,我倒是无所谓,你就麻烦大了。你修为也还算勉强,但这心境太差了,看来丹药还是吃少了,需要提高!”林天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时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的惊艳,不过就现在而言,它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与他所有的实力可以说是非常的诧异,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与之匹敌的。 “琪琪,他签好了。”吴雅妮拿起桌上的合同,翻看了一遍,对着叶安琪点了点头。 “她会好起来的。”百千回将音铃抱紧了一些来安慰她被触痛的心灵。 坐在沙发上低头弓背的丁儒轩急得搓着双手,但他却是满头雾水、毫无头绪,更想不出任何办法去应对未知的、将要发生的事情。丁儒轩直起上身抬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客厅,于是他看着管家右手上举指了指客厅房顶上的吊灯。 揣着现款的方离跟着余汉的后面,感觉自己底气都多了许多,随着余汉走进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湘菜馆,也不管吃的下吃不下,点上了一大桌子菜。 “刚刚才开始呢,我就回去了,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方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郁闷。 “恩知道了,我开始了”我答应一声,然后扭头对夏月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先闭上眼。”我一边说一边把仇天扒光,然后掏出一块尸玉,按照上次救夏月时的方法开始给仇天救治。 何妍略略点头,没敢告诉她自己去还是不去,只有看了她两眼,便就转身要走。 白池这才刚想开口,腰间上突然多了一股强大力道,直接将她拽过去,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沈言薄那温凉的体温。 青龙男点了点头,向身后手执弯月刀的男子示意了一眼,男子领会。 “啪”的一声。崔悯错不及防,也忘了躲闪。他睁大眼睛很意外地看着她,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摇晃了下身躯,顺势转过身,掩了下面颊。 可是这少年在一爪抓空之后虽然一愣,旋即微微一笑,仰面朝地上躺了下去,d哥的大脚丫子擦着少年的鼻子踹了过去。 由于这个世界灵气比较充足,所以大部分人都是能修炼的,但是成为灵者的难度很大,大部分人都卡在了灵者这个级别,有些人在灵力九级停留了几十年也达不到灵者。 第315章 贪恋虚名 因此,对她来说,就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与男子有染、再多一条毁掉名声的消息,在慕嘉和的眼中也不过是伤口上又添了一刀而已。 但对于慕武安而言,情况完全不同。 他作为新科状元的妹妹,不论是亲戚还是朋友,做出这种事情都足以让他名誉受损,成为笑柄。 那个时候,皇上是否会继续重用二哥都会变得不 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就算当不了宇航员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有体征数据自此趋于平稳,所有风险都已过去,他们会在不久后的清晨醒来。 然后,察觉到哥布林的远程攻击火力减弱,隋宇在年轻人们敬佩的目光注视下一个翻滚就冲了出去。 “丝绸行业有何可担心的”穆永学问,丝绸一直是他们国家的出口大头之一,这个行业,应当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否则的话,万一让龙镇西莫名其妙的记恨上人家玄武城,万一未来需要驰援的时候龙镇西因为今天这事迟疑了一下,而导致整个四象大阵崩盘。 “我是四次。”老佣兵自我介绍说,他名叫‘约翰’,是北境的人,祖上也阔过,不过到他这里已经没有名爵了,连骑士都不是,只能拿起祖传宝剑做个佣兵,希望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安吉不是穿越者,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灯光大亮,她熄灭了照明咒,全身心戒备准备释放攻击魔法。 官方世界史上对于一万年前这场战争的介绍字数并不多,李青知道布洛克斯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之一,但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不就跟他们去义诊时遇到的某件事一模一样吗只是被楼玉宇写出来,那本就让人难受的事情,更让人难受了。 在玛法里奥得到巨龙之魂之前,伊利丹不会现身,如果玛法里奥真的拿到了巨龙之魂……那么伊利丹肯定会出来执行他之前说的的那个计划:骗取玛法里奥的信任后下黑手,将巨龙之魂收入囊中,同时把他哥哥也绑了。 “是是是!我是撒比!我是撒比!”虽然不知道撒比是什么,可是袁征此刻是真的吓到了。 柏云知道这跟自己的修为有关,只有自己的修为越来越强大,带入的人才会越多,停留的时间也会越长,总有一天,柏云相信,玉简空间会成为一个正真的独立世界,也是柏云的世界。 修真界已实力为尊,无论背景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就有可能成为一方强者。 幸亏顾君炎已经在这里布下了结界,否则这三道光芒虽然不算太强,却也足以惊动这方圆公里的人们。 “那你为什么跑”离傅追问,自己可不想这么轻易相信这一切会那么巧。 阿良看完了那封邮件,这封邮件里没有写发件人,不过,他已经猜到了发件人是谁。 都是跟在秦琛身边的人,或多或少也听说了这位大少爷的感情经历,唏嘘的同时也有些不解,起码这么久他们就没看到过娆娆和秦琛吵架。 吴长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一股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赶紧拿出武器阻挡。 至于龙七和幕婉当然是融入了柏云一行人当中,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夜晚的风雪更加的凶猛,柏云一行人因为与妖兽的大战,都是消耗不浅,又因为天地中的灵气,无法被吸纳入体补充消耗,此刻连番赶路都有些体力不支。 第316章 才子佳人 让他们这一对自以为是的“才子佳人”相互陪伴好了,这样也就能减少她对我们其他人的威胁和伤害。 虽然慕老太太被慕嘉和气得够呛,甚至多次因为这位孙女的行为而在心里翻江倒海、怒不可遏,但想到孙子慕武安未来的利益以及家族荣誉的重要性,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踏进了对方家门寻求联姻的机会。 在得知对方的目 叶天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出现而放过对方,说话的时候猛呛了对方一番。 城头两个观察力入微的炮长注意到了那片盾牌,其实城下上万人乱成一锅粥,只要装填好炮弹之后,随便朝那里来一炮,都能够炸翻个十个八个元兵。 就这两大势力,就足够张扬死一百次。可是他在宗门也还有敌人,可以说整个第二峰都是他的敌人。而且他得罪的不仅仅只是弟子,还将一些长老也给得罪了。 而废物早已在雷山的肩膀上睡得天昏地暗,口水横流。神天则是一直在闭目修炼,炼化着玄水龟王的那颗内丹,努力的提高着自己的实力。 山腰有杂役们居住的洞府,和灵禽、灵草区域,还有山上的大殿,都是宗门早已规划好的,弟子们若是不满意,可以根据需要自己做出改动。 在学校的时候,楚亦菲一直是学霸,同学们也都认为楚亦菲爱学习。 “我还有事在身,所以我想过了今晚,明天就离开这里。”风不凡淡淡的说道。 而此时的张扬,双眼流着两行血泪。显然接连使用紫瞳变,在他这里也很难持续。若不是担心刘炫的安慰,他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被下了神魂禁制就是人家的仆人,于鹏的气势瞬间收敛,变的顺从起来,号召其他同门也归顺二人。 “好厉害,这就是攻击系脑念力量吗”陆梦辰眼睛眨了几眨,目光中掩饰不住震惊。 这怎么可能!这是他心中的唯一念头,想他当初冠绝整个西县,被誉为西县第一人,更是整个魔府的希望,可他那时的天赋也不过就是上品灵根,还不到九品,也就八品的样子。 黑心老板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将妹子视而不见,完全将其当成自己的一个员工。 “要不,咱们来一场,比武大赛吧!”云魅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不瞎想了。”叶天笑道,他轻轻地搂着橙儿的身体,没有任何邪念,只有家人在一起的温馨,这种温馨,是很少有过的。 他其实也不太懂,但是好在这个世界存在很多的理论,最主要的是,他尝试过去了解,所以大概可以知道个一半左右。 多少个夜晚当中,她都在睡梦中被某个神经病一般的导演给叫起来回答问题,让后来的她后悔不已,什么没有麻烦,这样的人,要是没有麻烦才怪了。 张友亮跑去通知大家,听说今天中午就可以离开,工人们都高兴不已。 谁知道的是,方不悔居然那么的灵动,一个眼神就撇了过来,让他连动都不敢动了。 许多人看了看林清璇的背影,只见后者的眸子里,被震撼和呆滞所充斥。 “我还以为神灵的残魂有多牛比呢,甚至为此都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这么的弱,这么的不堪一击。”段尘冷冷注视着这道被禁锢的黑影,冷冷道。 “可以用隔离传染病的理由,把我们的人都隔离进去”沈志明忽然说道。 第317章 无人可及 看到参汤,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虽虚弱但异常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喝的。如果母亲一天不同意我的请求,我就继续不吃不喝!” 接着,他又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母亲狠得下心,丢弃我这个儿子,我宁愿一死了之!” 这一番话,听得周围的人都感到无比心疼。 …… 老嬷嬷心里五味杂陈,不禁 不过山魈一般不会对人类的村子起攻击,几乎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封印,已与被封印者的生命相连。一旦封印被破,被封印者也就会魂飞魄散而亡。 同样是开天境,可黄欣冉在青凝的手中,却是完全被压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可见时光法则之强横。 狗叫声又出现了,而且能听出来,这狗充满了幽怨。这片灌木丛还微微晃动起来。 “那你也只是看见蛛网而已,其他有看见吗,对于一个荒废了十几年的屋子来说,最多的是老鼠屎和燕子屎,其次是蜘蛛……紧接着就是蜜蜂做窝……然而除了蛛网外什么都没有。”林雨麦说道。 “太和殿为什么会是太和殿”猴子收回火眼金睛,认真思索了片刻,转身离去了。 金发少年发现部下无法了解自己话中所指的涵义便开始详细地解说起来。 他咬牙怒吼着,手中刀斜指苍穹,然后拖曳着百米长的黑芒,呼啸着就斩了下来。 “嘿,少君怎么讲”一个家将被彻底吸引了,不由自主的问道。 我特想吐槽,心说早知道如此,我们当初就不该跟这藏僧翻脸了,结果现在都有间隙了,再想弥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设难度了么 要知道这是能够力压铭涯的鬼首巅峰的高手,他连铭涯都打不过,凭什么对抗猿灵。 这简单的一句话,怎么能够让这些士兵吞下这些怨气,当然还得给楚候姬羽,一点儿实质性的封赏。 “周兄弟,以你的修为再加上孙老大,还会对付不了曹阿瞒那混蛋”一名青年蹙眉问道,显然是对孙从云会选择退却有些不解。 就在孙从云将乔依依背起准备离去之际,远处的曹阿瞒也忽然向他们一行人投去了目光。那是一道阴毒却又有所眷念,饱含杀意却又极为不悦的眼神。 然而,就在这滚滚海浪之中,却有一处地方波澜不惊,海水到了这里,就宛如受到什么束缚一般,平息下来。 直播间里的人立刻都惊呆了,从桥面到水面差不多落差在十五米,道奇挑战者就这么一下子冲了下去。 一直忙着赶路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确实是被人盯上了。毕竟,宋如玉这样的长相,跟乡下土生土长的孩子们一比,还是很招人眼的。 涿鹿之战,是中国古代史上很出名的一场战役。黄帝、蚩尤对立,各展奇谋,用了种种手段,互有胜负优劣。 八万九万暗暗吃惊。也不绕圈子。找到五爷开门见山就问话。不想宋五爷却是大方得很。请他们进房跟那少年打了照面。 他的这种依靠功法得到的双属性,威力是比不上正宗的双属性天赋的,可是要比单一的,还是顶级天赋要略强一些的。 “恐怕没那时间给你拍照了。”沈楠取出了墨家机关球,刚刚现身它就绽放出了绿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在珠峰之巅正上空八丈的空间也闪耀出一团巨大的绿光与之相交辉映。 第318章 撞上霉运 祝侯爷从皇宫返回得知祝侯夫人已经应下了婚事的消息后,立刻大发雷霆! 怒气冲天的面容扭曲着,声音高得几乎能撕裂空气:“你真是太愚蠢了!!知不知道朝局出现了多大的危机!你竟同意这门婚事!难道你想把咱们全家推上死路吗!” 面对这般激烈的指责,原本平静温和的家庭气氛被彻底打破,祝侯夫人的内心也被重重撞击。 “侯爷!” 祝侯夫人几乎是带着乞求的眼神望向夫君,希望他能冷静下来,好好听她说。 为了儿子祝远志的事情,这些日子里她几乎倾尽全力去处理相关事宜,根本无力关注其它事情,甚至连外界发生的变化也不清楚。 因此她完全没有听说状元巡游时满街都是银票的事儿,更不了解目前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太子贪污赈灾款的事。 这种种消息就像一个封闭的空间外不断蔓延的火苗,而她一直身处其中未曾感受到热度的增加,直到今天才被猛地拉出,被迫直面炙烤的事实。 被夫君这样一顿斥责,祝侯夫人顿时震惊不已。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坐下来谈谈 明明是为了一家人的好而做的决定,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呢 心中虽然充满不解与委屈,但此刻似乎并没有合适的时间或空间让她解释自己。 但是,祝侯爷正心烦意乱,哪里能冷静下来。 平日里他在朝廷上与太子交往甚密,虽然对于所谓的贪污款项之事一概不知,但眼下形势却让他十分担忧。 若是皇帝真要深究此案,恐怕他们家也无法置身事外,将面临另一轮严峻的考验。 之前因为小女儿谢明月的原因,顺义侯府的日子就已经很难过了! 家中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平静与安宁,谁知风波再起,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唉!” 祝侯爷长长叹了一口气,仅仅想起近段时间家里发生的诸多变故就足以让他愁容满面,焦虑异常。 “这……不过……那志儿的婚事……” 面对夫君的质问以及眼前的困境,祝侯夫人试图开口,希望能够通过沟通来缓解一下双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毕竟不管怎么样,儿子的终身大事仍旧需要慎重对待。 “什么婚事不婚事的!” 就算真的与平阳侯府定了婚约,现在的局面下,谁还敢大张旗鼓地办喜事,去招惹皇上的不满 这种敏感时期,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曲解为对朝廷权威的挑衅,祝侯爷可不想在自己家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因此,祝侯爷摆了摆手,“随便弄弄就行,记住,绝对不能高调!”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坚决和无奈。 此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确保这场婚礼能够低调、顺利地完成,以免招致更多的麻烦。 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引起别人注意! 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代里,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有可能被人放大无数倍,成为流言蜚语中的谈资,从而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因此,低调举办婚礼成了最好的选择。 低调举办 是不是意味着这场婚礼只邀请两家亲戚朋友就好了 祝侯夫人两眼一亮! 她早就觉得慕嘉和是个难以驯服的女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对不会接受这个未来儿媳。 然而,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勉强接受这样的安排。 现在,有机会简简单单办个婚礼,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等到慕嘉和生完孩子,要是她还想把孩子留下的话…… 祝侯夫人心思活络得很,立刻觉得这不是啥大事了。 毕竟,到那时孩子的去留问题,完全可以由她来操控。 如此一想,这场婚礼似乎也不再令她苦恼,反而还让她暗自高兴了起来。 也许这是一个可以好好规划未来的机会呢! 可是。 太子那边的丑事被曝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尤其是朝中的那些官员,一个个天天喊着忧国忧民,聚在一起直叹气。 他们的忧虑不仅因为这桩丑闻本身,更是因为它所反映出的皇家内讧以及由此可能导致的政治不稳定。 整个国家就像一艘即将进入风暴的大船,而他们这些臣子只能紧紧抓住舵盘,尽力保持方向。 “你说说,咱们晋国今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官员忍不住感慨道。 先是原工部袁尚书带着几个儿子集体辞职,到现在工部的工作交接都还没搞定,更别说其他复杂的事情。 袁尚书的离开让整个工部陷入了混乱之中,各种重要的项目进度也被严重拖延,这直接导致了许多民生工程停滞不前。 而奇怪的是,在袁尚书辞职后不久,一向深受皇帝信任的三皇子竟然生病了!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消息,让人们更加感到焦虑不安。 原本健康的三皇子如今病卧床榻,甚至一度传出了生命垂危的谣言。 最离谱的是,三皇子这一病似乎就没有好过的样子。 无论御医怎么精心治疗,他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这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想去打听情况,却从太医那儿什么也问不出来。 每次尝试接触,都被冷漠地拒绝了,仿佛太医们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仅如此, 自从三皇子病倒之后,很多平时跟他关系亲密的官员也纷纷要么生病,要么请辞。 有的人是真的身体不适,不得不离岗。 而有些人则选择在这种动荡的情况下抽身退隐,以保全身家性命。 近来,整个宫廷上下都人心惶惶。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人们低声交谈,神情焦虑,彼此之间的信任也渐渐消逝。 感觉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但所有人都是蒙在鼓里的状态。 大家猜测种种可能性,却又不敢随意开口,生怕言多必失。 如今,又添上了太子的这件麻烦事! 一时间,宫中的紧张气氛更是雪上加霜。 每一个人都像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唉!我觉得你可能说得对。我们晋国确实可能撞上霉运了!” 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担忧。 否则怎么可能短短两个月就出了这么多大事 第319章 讽刺 从朝廷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接踵而来,让人措手不及,无从招架。 不知道这次皇上会怎么处理太子的事呢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有人猜测皇上会有雷霆手段,也有人认为他会在权衡后做出更为慎重的决定。 而且,大臣们更为担忧的是。 随着三皇子卧病在床和太子陷入困境, 会不会有其他皇子获得更多掌管朝政的机会,还是…… 他们害怕局势变得愈发混乱,甚至可能导致国家分裂。 “你是想说,皇上会把权柄交给那个人” 其中一个大臣低声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就是他没错!” 秦王殿下! 虽然秦王殿下中毒已久,离开政坛整整三年, 然而前不久,听说他深夜进了皇宫一趟。 这件事在宫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是来见皇上了,但没有人敢直接询问。 虽说皇上没直接提到秦王殿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明说,也不知道他跟秦王有没有商量过。 然而,这种模糊不清的消息反而让人们的想象力更加丰富。 但,自从秦王那次进了皇宫后,大家立马就想了起来。 想起过去,这位秦王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仅仅是提起他的名字,便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咱们大晋国可还有一位无坚不摧、光是提起名字就足以吓退敌军的秦王殿下呢! 尽管他已经多年不在朝堂,但他过去的辉煌事迹仍旧历历在目。 “可是……秦王殿下的身体状况……” 一个人低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不确定。 大家都担心秦王的身体是否还能支撑起这份重任。 都已经是一身病痛、卧床不起的人了,还能处理这么多繁杂艰巨的政务吗 “不过,现在朝廷里的形势极其微妙复杂,大臣们心神不宁,朝野上下都显得非常不稳定。如果秦王殿下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站出来主持大局,哪怕只是短暂地现身一次,都能给群臣和百姓们吃下一颗定心丸啊。” 一名忧心忡忡的大臣缓缓说道。 “这么一说,还真的挺有道理!” 另一位附和道,语气里满是认同之情。 只要秦王能够再次登上太和殿的宝座上,这份来自于他存在的无形威望与安心感所散发出来的稳定效果恐怕比调集再多兵马更加有效! 若真是这样的话…… 要是这位深受欢迎且备受尊敬的秦王殿下真得可以再次重返政坛就好了! 想到这儿,不只是宫廷里的许多高官重臣纷纷开始想念起了曾经那位英明果断的乔羽书,连京城普通老百姓也自发地行动起来,他们成群结队地前往秦王府前聚集请愿,恳求这位已经很久未露面却仍旧享有极好人缘与声望的老王爷重新出山为民众发声。 然而,不管外面的呼声多么高涨强烈,秦王府内的态度依然坚决如铁:王府的大门依旧紧紧关闭着,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出入。 而且据传,管家曾亲自出来向众人传达消息,告知大家其实元老的身体状况十分危急严峻,别说参与任何公共事务了,连自己从床上坐起这样的小事都不行完成。 面对这番解释,王府外围等候的群众尽管感到失落沮丧却并没有立即散去。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在秦王府门外守候期盼人群数量愈发增加,以至于渐渐成为京城一处独特而奇特的人文景观,吸引着无数过路者驻足围观讨论。 皇宫深处的养心殿中,刚刚从外面得知这些信息的当今天子。 武安帝听到手下的报告后立刻变得脸色异常难看,双颊涨得通红。 “哼!” 他愤怒低吼一声。 看来他们心里还真是惦记着乔羽书那老家伙呐! 难道自己这个九五之尊就如此不堪信任么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连皇帝陛下自己都感觉有些寒心和不甘:这些人竟然选择去找那个命悬一线,几乎快要不行了的乔羽书,也不愿意支持我! 想到这里,“砰!” 的一声响传来,只见武安帝盛怒之下一把抄起身侧精致贵重的白玉制镇纸狠狠地往地板上摔落下去。 一旁目睹全程的胡德见此情形立刻吓得浑身发抖并顺势单膝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啊!” 一边低声安慰劝阻面前这位暴怒中的帝王同时还不忘连连叩头以示忠诚敬畏之心。 稍微抬眼看了一下那被砸碎物品留下长长痕迹的地砖裂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不久前御书房内类似情景造成损失记忆。 毫无疑问这次内务府又要忙碌起来进行维修了。 不过…… “其实皇上真的不用这么生气的……” 胡德缓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整理好凌乱的思绪,再次低头磕头。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而恭敬,希望能够平息一些皇上的怒火。 虽说朝中的大臣和民间的老百姓们对秦王的关注确实给皇上带来了不少的压力和困扰,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从秦王府传来的消息却依然令人担忧,秦王的身体情况似乎并未有任何好转的趋势。 只要秦王一天未能痊愈或有所恢复,那么皇上的统治地位相对来说也就更加稳固安全了。 既然这样,又何必对自己太过苛责以至于愤怒到这种程度呢 皇帝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晦暗。 身为一国之主,竟然需要依靠别人长期患病才能够安稳睡觉、无忧无虑 这对于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人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讽刺!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让人嘲讽的大笑话一般存在! “你之前提过的冲喜这件事,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安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寒意,语气冰冷且带着几分迫切。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再去等待了。 距离乔羽书中毒至今已有三年之久,尽管宫廷内外诸多大夫都诊断认为秦王绝对熬不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但对于皇上来说,每一秒钟都在煎熬中度过,一刻也不想再多拖延下去。 根据胡德之前的建议,若是选中合适可信之人嫁入秦王府,不仅可以监视秦王的一切行为举止,甚至有机会趁机在他身体极其虚弱的时候对其造成不可逆的致命打击! 第320章 棋子 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策略,能够让他心中那份不安与焦急得到缓解。 这时,站在旁边的胡德微微犹豫后轻咬住下唇,小心翼翼地回应道:“陛下,若您确实决定采取冲喜的方法,那么选择哪位千金作为未来的新娘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毕竟秦王地位很高,就算是陛下想安排自己的人进王府,也不能随便选出身太低的姑娘。 否则,不仅朝廷官员和普通百姓会察觉到不对劲,就连秦王自己也会觉得非常蹊跷。 陛下肯定不想因此引发不必要的怀疑。 但是,如果对方身份要求太高的话…… 胡德看着武安帝,神色间带着一丝犹豫,缓缓地说道:“恐怕这些家族也不愿意答应吧。” 毕竟如今的情况对秦王来说并不稳定。 尽管成为王妃后身份会变得尊贵无比,但是谁家的父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刚结婚就很快面临丧夫之痛呢 “……” 武安帝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眉头紧锁,显然心情非常沉重。 胡德所说的确实有道理。 不过…… 这朝中有着那么多官吏,各自又有许多子女。 想必总会有人愿意把女儿送到王府里去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胡德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恭敬地从养心殿退了出来。 虽说已经决定了主意,但具体选择哪一家的女孩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武安帝始终是愁眉苦脸,即便在后宫嫔妃那里也总是忧心忡忡。 在这庞大的皇宫之中,有一个地方叫做长禧宫。 这里住着一位名叫慕雅楠的慕嫔。 没错,她正是慕渔的姑母——慕老夫人的独生女。 十年前,武安帝还在当王子的时候,就迎娶了慕雅楠。 虽然如今她的位分只是嫔位,在这庞大的后宫中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 但是,像她母亲一样,慕雅楠骨子里充满野心,总希望能出人头地。 近来,见到武安帝神色异常沉重,便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女去暗中探听他到底为何而忧愁。 她觉得皇帝的这种反常表现绝非偶然之事,或许藏着什么深意需要仔细琢磨。 小宫女接受使命后很快就回来复命,语气有些低沉地向她汇报说,皇上最近正为如何为秦王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新娘发愁,这事儿似乎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简单。 “挑新娘” 这三个字自慕雅楠口中轻轻吐出,带着明显的诧异与不可思议。 虽然她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能与那位威严高大的帝王直接交谈或共处,但通过平日里的一些细微之处她还是能察觉出他对自己的弟弟。 那位秦王,是抱有着非比寻常重视态度的。 所以,当听说皇上现在居然因为这么一件事而眉头紧锁、茶饭不思时…… 慕雅楠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心中顿时泛起了层层思绪波澜。 直觉告诉她,在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某种更为复杂难言的考量因素。 她相信这里面绝对不是像表面上看来的那样简单直接,必定还牵扯到了许多未曾言明的利益权衡或者政治博弈在里面。 很快,聪明敏锐如她的人也就想通了这其中关键所在。 其实按照自己所具备的各项条件来看,无论是才华横溢亦或是貌美如花,都不应该长期处于被遗忘的边缘位置。 可是近三年的时间以来,只因为深受病痛折磨卧床不起无法参与宫内事务管理工作的淑妃一个人占据了天子大量时间精力的原因,以至于包括皇后在内诸多其他妃子们都被相对冷落了不少。 陛下每天忙于国家大事之余本就已经相当疲惫劳累,难得有点休息放松的时间却还得用来陪伴身体欠佳状况下的淑妃大人,自然对于其余女子就疏于关心了。 不过好在这个状态最近有了些改变,开始偶尔也会到一些之前少有涉足的嫔妃住处去走动走访一番。 慕雅楠化开眉宇间的担忧之色露出了欣慰笑容,认为这正是上天给予自己重新展现能力争取关注的大好机遇。 倘若此次能够顺利帮助解决君主目前所遇到难题的话,那么今后必定能在其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从而获得更加亲近信赖关系。 “可是,慕嫔娘娘……” 站在一侧的小宫女瑞珠看着自家主子这般认真专注的模样,显然没搞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您刚才所提到的那个难题具体是指哪方面内容啊” 她满脸困惑地问道,希望得到答案以便接下来能够更好地辅助主人行事做事。 慕雅楠眉头微皱。 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心里默默思索着,皇上最近的日子想必并不好过,一直在为难决定到底要把哪位姑娘送去秦王府作为王妃。 这样的决定看似是给一个家族带来荣耀的事情,但实际上更多的是政治考量,将这些女子看作布局的棋子。 说是嫁人,倒更像是安插一颗精心挑选过的棋子到对方阵营中去。 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谁舍得把自己的掌上明珠置于这样的境地 她们本该享受着父母最真挚的爱护与呵护,在自己小天地里无忧无虑成长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如果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或许就会找到答案。 “瑞珠啊,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我们府上的大嫂好像把她从乡下接回了京城,那个一直生活在外地的女孩儿” 慕雅楠用略显轻松却又透着深意的语气问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某些打算。 说的就是慕渔了。 听了这话,瑞珠马上明白了过来,并点头确认:“没错,您说得很对。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 接着,他略微提高了声调,“难道…… 您是考虑要推荐这个人给皇上去当这个‘牺牲品’” “不,你想多了。” 慕雅楠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慕渔毕竟还是侯府血统的一员,这不合适。 “我所想的人并非她。其实我真正指的是嘉和小姐,我们的那位慕嘉和。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外界都在传议论关于她是被抱回来养大的秘密呢既然是受了平阳侯府这么多多年的照顾和栽培,如今站出来为姑母分忧解难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更何况按照身份地位来看,哪怕只是一个养女出身的嘉和,也有资格成为秦王未来的妻子人选之一。 第321章 可遇不可求 同时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特殊的地位背景,既是收养的关系,则意味着不论是对她母亲也好,还是对她自身而言,甚至是站在最高权力巅峰之上的天子大人来讲,都能够更方便地控制住这样一个角色而不至于引起太多争议。 “所以如果真的通过我这张嘴向圣上举荐慕嘉和的话,想必会是一个让各方皆满意的选择吧。” 听闻此言,瑞珠不禁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那么我们现在立刻启程前往养心殿面见陛下报告这件事如何呢越快越好啊!” 然而,面对侍女急切的心情表达,慕雅楠却没有那么轻易同意下来。 “等等,不要急!” 她缓缓摇摇头拒绝道。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最终还需要询问一下我娘的意见才行。”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似乎都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是最好。 而此时此刻,整个屋内唯一未被人考虑到的感受却来自于这场安排背后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那就是即将被命运推向前线的那个女孩——慕嘉和。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曾想过要听听她本人的真实意愿呢 在慕雅楠看来,虽然很快可能就会守活寡,但这不仅仅是一种生活状态,更是一种无数人渴望的荣耀! 成为秦王妃,这不仅代表了地位与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份家族荣耀。 这份荣耀对于慕家而言,意义非凡。 慕嘉和没理由不答应。 她应该明白这对于她的家庭以及她自己的未来意味着什么,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就算真不答应,她们母女也会尽一切可能让她点头。 她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错过就不再来。 决定之后,慕雅楠立刻让瑞珠拿来笔墨,并且开始认真地思考如何将整个情况尽可能详尽地描述出来,随后才开始提笔写信。 这封信不仅是对事情的陈述,也寄寓着她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期盼,最终托人亲自送到慕老夫人手中。 靠在床边,望着宫里那株四季扭曲却异常艳丽的海棠花树,此刻它开得正盛,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美得不可方物。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期待——好日子快到了! 或许从今以后,自己便不必再担忧什么了。 平阳侯府那边, 朝廷当前局势并不算很稳定,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人心难测。 但是两家的婚事已成定局,何况慕嘉和肚子里的孩子日渐显现,倘若不能及时举办婚礼,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便会传遍全城。 那时,祝远志与其的秘密也将随之公开于众。 因此,在此背景下,不论是慕老夫人还是祝侯夫人,都不约而同地催促各自府上的仆人们要加快步伐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务必确保这场婚礼顺利进行。 在引嫣阁里。 慕嘉和心里清楚,这一次自己的婚礼不可能像其他姑娘那样风光大办。 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如今只能低调举行,这种失落感确实让人感觉非常郁闷。 可当她想到只要能够顺利嫁入顺义侯府、成为尊贵的少祖母后,往后的好日子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便暂时强忍住了内心的不满情绪。 而且,即使被限制在屋内不得外出,但她仍旧可以通过耳边传来引嫣阁内外不断来回走动的仆人们的忙碌声音感知外界情况。 每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或低语交谈时,心里就特别感到安心与愉悦,仿佛这一切都在向她昭示着新生活的美好开端。 这一天,她悠闲地坐在院子之中嗑着瓜子,一边细细欣赏着眼前满园盛开的各种鲜花竞相斗艳之美景。 这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每次小妹慕渔来看望自己时脸上那种难以掩饰的羡慕表情。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心情也变得愈发得意起来。 等到自己出嫁那天,那个总是令人生厌的慕渔看到她穿上华丽婚纱的模样,想必又会露出同样的嫉妒之情吧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一幕了啊…… 慕渔啊慕渔,你永远都别想超过姐姐我呢。 就算你是平阳侯府的人又怎么样 还不是不如我! 嫁给顺义侯府,有个像祝远志那样听话的夫君,这是多少女孩做梦都想要的事情呢! “哈哈哈!” 慕嘉和一想到这里就笑得合不拢嘴。 她觉得自己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巅峰,拥有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这让她的心情无比愉悦。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得意洋洋的时候,平阳侯府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福寿堂。 慕老夫人在听完瑞珠详细解释了慕雅楠的意思之后,整个人愣住了。 “秦王” 难道我们平阳侯府真的还有机会与秦王扯上关系吗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简直让人无法置信啊! 瑞珠轻轻点头:“老夫人,娘娘说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希望您能够答应她的请求。”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 慕老夫人的眉头紧锁,毕竟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在皇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做母亲的心里怎么能不急切想要帮女儿一把呢 不过…… “你们来得太晚了。” 慕老夫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晚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瑞珠疑惑地问道,心中满是不解。 慕老夫人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详情,其实那个慕嘉和胆子大得很,自己主意非常多,她已经……唉,总之情况非常复杂。” 听完关于慕嘉和和祝远志之间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后,瑞珠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她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感叹惊讶的时候。 瑞珠一脸焦急地看着面前的老夫人,“可是老夫人,要是慕嘉和不合适的话……那还有谁能比她更加适合呢” 刚才娘娘特别强调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旦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慕老夫人也显得十分头疼,这么宝贵的机会她当然清楚其重要性。 但偏偏! 偏偏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第322章 未来可期 然而,慕老夫人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平阳侯府内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女儿。 一位住在北院,另一位则住在南院。 北院的那位是慕渔,而南院住的是慕珠云。 提起渔姑娘渔儿…… 一想到她,慕老夫人心中便感到有些无奈。 这位渔姑娘向来以个性倔强闻名,如果让她去做这件事,只怕即便施加压力也未必会有用。 她的性格太过强硬了,不会愿意顺从安排。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南院的慕珠云可以考虑了…… 想着想着,慕老夫人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她想起过去那些年间,章氏一直在暗暗与自己竞争。 特别是在上一次科考失利之后,南院那边可谓是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章氏,或许她就会同意。 因为这将是一个扭转局势的好机会,对于章氏而言,这也是一次能够扬眉吐气的机会。 想到这里,慕老夫人的眼眸微眯。 “那老夫人,我们就选慕珠云吧” 无论是瑞珠还是站在旁边的慕雅楠,并不在意最终决定由谁去完成任务,只希望有人能够让皇上记住慕家这个名字。 面对这个问题,慕老夫人没有立刻作出回答,而是深思片刻后才说:“不妨等到了慕嘉和结婚那天,我们再派一个人去看看慕珠云。看看她是否真的适合这个重要的任务。” 听了这话,瑞珠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奴婢这就回去将您的意思汇报给慕嫔娘娘听。” …… 随着祝家和慕家的婚事日期越来越近,整个侯府上下开始进入了紧张忙碌的状态之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联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甚至可以说,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料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如此迅速。 短短时间里一切都定了下来,让大家都感到了一阵阵的错愕与惊诧。 大家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慕渔却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天是二哥慕武安正式入朝当官的第一天。 “祝二哥一帆风顺,未来可期!” 慕渔充满期待地对他说。 慕武安听后,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谢谢你的祝福。” 但他心中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因为现实比期望的复杂多了。 哪有那么容易呢 前阵子那场轰动一时的“银票雨”风波实在太大了。 这件事情影响广泛,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不仅整个京城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连附近几个城市也传开了这消息。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是想要护着太子的武安帝,最终也被民众的强大压力所逼迫,不得不作出了相应的措施。 前几天,皇帝陛下刚下令剥夺了太子的称号,曾经身份尊贵无比、地位崇高的太子殿下,如今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皇子,甚至连出行自由都被限制住了。 他被关在家里反省,除非得到皇上特别许可,否则不能出门一步。 更糟糕的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吏部尚书还直接拍板决定把他分配到了最麻烦的一个部门去——工部。 大家都清楚得很,自从老袁尚书离职以后,整个工部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因此,接手这份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面对这样的处境,慕渔非但没有沮丧反而鼓励起哥哥来:“越是艰难的情境越能彰显出你真正的实力和才能。” 正如古人说过的那样,“英雄多磨难而出”,她相信,自己的二哥说不定能够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政坛中大放异彩。 “你啊……”慕武安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形势不容乐观,但每当听到妹妹这样乐观的话语时,心情总能稍微好些! 记得在科考之前,妹妹就曾信心十足地告诉他肯定会中举。而事实上证明她的直觉相当准确。 这次同样不例外,慕武安笑着向妹妹表示感谢,并且模仿了一个古代官员常用的拱手礼姿势说道:“那就借渔妹吉言啦!” 他知道时间已不多,应该准备动身去上班了。 只不过,在临走之际…… 左右看了看周围环境,慕渔发现并没有看到弟弟慕庭文的身影。 “奇怪,明明今天对于二哥来说如此重要,怎么小弟却没有出现来送别呢” 她心想。 这不禁让人心生疑惑。 慕武安倒是不介意,“可能他有什么别的事儿在忙吧。” 他对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大事。 府里的小厮提过,这些天来,慕庭文总是天刚亮就出门了,要直到晚上才会回来。 每天早晨,第一缕阳光才刚刚露出地平线时,他已整装待发。等到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他的身影才会重新出现在府中。 每天回家时都是一脸疲倦,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每当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从头到脚都被疲惫包裹了一样,连脚步都显得异常沉重,让人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这样一位精力充沛的人变成这般模样。 “是这样吗” 听到哥哥的话,慕渔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同时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好几天都没见过庭文了,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真是古怪……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道,感觉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但又找不出具体的问题所在。 时间真的不早了,慕武安得出发了。 此时的阳光已渐渐变得炽烈,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目送二哥离开后,慕渔打算和知书一起回沉香院。 但这时—— “公子这件衣服怎么了袖子这地方咋这么一大片黑呀” 一个急切而带着疑问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说话的是侍奉二公子的小厮义辰,只见他正拿着一件衣裳从屋里走了出来,神情中透出浓浓的疑惑与不解,眉毛紧蹙着,像是在极力想找出问题的答案。 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那正是慕武安参加殿试时穿过的那件袍子。 当时因为这件衣物的重要性以及制作的精美程度,在家中的地位非同小可,每个人都能清楚记得它的样子。 第323章 一见倾心 想到这儿,慕渔心里顿时觉得有问题,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油然而生,随即连忙吩咐身旁的知书上前查看,并且对着义辰说道:“拿给我瞧瞧。”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显示出她对于此事的高度关注。 接过衣服后,慕渔仔细检查着,果然,在哥哥的袖口处确实发现有一块不同寻常的黑色斑点,这块斑不仅颜色异样,甚至散发出了某种轻微而又怪异的气息。 知书嗅觉灵敏,凑近闻了闻后,轻声开口:“小姐,婢子怎么觉得这上面有些草药的味道” 她的话音虽轻,却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清晰可闻,为原本就已经诡异的情况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义辰一听,立即反应过来,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脱口而出问道:“怎么会带有草药味呢” 这句话不仅仅是问自己,更是在寻求答案。 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这衣服乃是夫人亲手定制、专为重要场合使用的,而慕武安除了那次特殊的考试之外,并没有再次穿着它出现在公众场合之中,也就是说,按理说不应该存在任何让衣物染上草药气息的机会啊! 慕渔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目光中闪烁着智慧与洞察力交汇而成的火花,显然,在这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这里面定然是藏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但她没有当众说明什么,只用眼梢瞥了一眼知书,假装训斥:“你就仗着自己会尝点儿美食,还真把自己当成狗鼻子啦” 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和警告的意味。 “姑娘,我……” 知书正想开口解释,却发现慕渔悄悄对她眨了眨眼,暗示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知书立刻明白了慕渔的意思,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我就是随便聊聊而已……”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 慕渔随即转向义辰,“也许是二哥在外边不小心沾上了墨水吧,没什么大事。要不这样,我把衣服带回去,让院里的丫头洗干净再送回来。” 她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说完,慕渔拿起衣服,带着知书转身就走,离开了房间。 义辰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他的心里满是困惑:奇怪啊! 二公子府里也有丫鬟可以洗衣服,为什么渔姑娘非要拿走这件衣服呢 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慕渔已经走得远远的了,消失在视线之外。 沉香院。 慕渔回到房间后,将那件衣物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面上,示意知书仔细检查,“你确定那些黑点有草药的味道” 她的语气中带着严肃和谨慎。 “姑娘,婢子很肯定!” 知书坚定地说。 虽然她分不清究竟是什么草药的气味,但她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绝对没错,绝对是草药的味道。 慕渔见状,微微皱眉,“具体哪里有问题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这些污渍是有人要害二哥……”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不安。 而且,她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很可能是在二哥参加殿试的时候搞破坏。 “真的吗” 知书惊讶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殿试呀! 那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时刻,万一要是二公子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发生什么意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知书感到一阵惊慌失措。 慕渔点头称是,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据义辰说,这是冯氏新为二哥做的,也就在那次考试当天穿过的,所以这个污迹肯定和殿试有关联。” 她低声说道,语气充满了凝重。 可是…… 看着衣服上的那些黑点,慕渔皱起了眉头,这些不寻常的痕迹让她感到困惑和担忧。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黑点存在的意义何在,它们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一些难以捉摸的秘密。 “这有何难!你想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话,咱们直接去找郭老先生问问不就好了吗” 知书在一旁兴奋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解决这个谜题的期待与自信。 郭老先生可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夫! 据说他在医药方面的造诣极高,见识广博,知道的东西很多呢! 如果他出面帮忙鉴定,或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同时,想到这里,知书已经吩咐人去买些好食材准备招待老头儿。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带点儿好吃的东西过去,保准能够打动他,让他什么都告诉你。 但是…… 提到“清圆斋”或者“郭老先生”,慕渔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乔羽书那张英俊的脸庞以及他温和的笑容。 一想起这个名字,心绪就无法平静下来。 每当回想起乔羽书,总会不经意间记起那次在药房里的邂逅:他对她说过的那段话依然清晰如昨。 “我对平阳侯府的渔小姐一见倾心……”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剑,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刻痕,至今仍让她感到心痛。 啊! 近段时间好不容易将这个人从脑海中逐渐淡忘掉,没想到知书这样一说,又勾起了往日的记忆。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再次被搅得天翻地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她连连摇头:“我们不去了,还是另想办法吧。去东市街……呃,不对,我想起来了,应该是西市街那里有不少医馆可以选择询问,随便找一家应该就能解决问题。” 在京城能够合法经营诊所的人通常来说都是经过严格审查且具备一定专业水平的大夫,不会像游方郎中那样容易混水摸鱼。 “姑娘,真的不去清圆斋了吗” 这时知书都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开始动手做饭了,显然她是真心希望能让这位尊敬的老大夫来帮忙解决问题。 说实话,确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老人家和他的孙子小灰他们了,想到他们慈祥的模样和温暖的笑脸,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 尽管如此,面对眼前的难题和复杂的情感纠葛,慕渔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慕渔的态度异常坚定,几乎不容置疑地回答道:“不去!” 语气坚决,不留任何商量余地。 自从青芽和习秋带着小灰离开后,那个人似乎也终于明白了彼此之间的暗示,此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第324章 青梅竹马 想必他已经彻底明白他们不再欢迎他的造访,往后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既然如此,他又何苦继续自讨没趣、徒增烦恼呢 “好吧,带上我们需要的所有物品,现在我们就立刻出发去西市街吧。” 知书说着,小嘴不满地嘟了起来,“哦……” “我听说在西市那儿新开了一家茶楼,等办完医馆的事情之后 李灵双手微微颤抖。她看着司马真,看着这张英俊的熟悉的面容。 接着,一个一个的人走走了过来,送了一样的花,说着一样的花。 洛云汐有些懵逼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 首先下车的是骆清颜的表哥洛克,洛克看到表妹后激动的拥抱了骆清颜一下。老伯特不等有人给他开车门就自己下车了。 心道,从这两人的打扮来看,不像是能跟七星山庄搭上关系的,可看莫迎宇那口气分明是认识。 龙飞脸上猛然涌出一抹潮红,体内灵力涌动,想要引爆丹田中灵力。 洛云汐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连身上的混沌之气的事情,她也不去管了。 善良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就慌慌张张的往洗手间跑。 “下车的人太多,我让你嫂子他们最后再下,我先把行李搬下来,然后再去接她。你在这帮我看着行李,我去接你嫂子。”陆铭轩回道。 “不会的,我相信爹地,爹地不会不要我们的。”阿诺对自己的爹地很信任,不愿意胡思乱想。 陈惇给他摁压了胸腔,控出了水分,邵芳生了一堆火,两人把衣服烤干了。 可能是从之前的直播视频里猜到了蔺池的行踪,一走出酒店的大门,叶青就察觉到了几个猫在角落里举着照相机的记者。 眼看这孙子,以引气期都能把法宝运用自如,一点都没有生涩勉强的感觉,八成是炼制成本命法宝了。 舍脂也是笑道:“龙王说笑了,是舍脂二人冒然打扰,还请龙王不要怪罪”说着,将阿修罗一族的气息释放了出来。 严嵩心道你哪里还在意天下舆论,早在十年前你决心要在深宫里修玄那一天,遭到的非议还少吗——不都被你挥舞着大棒子打下去了吗,这时候却跟我说什么天下舆情,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跟外头的言官一样好糊弄么 他的最终目标都已经变成了拿英超和欧冠的冠军,甚至是实现更高的四冠王。而对于新赛季,由于是四线作战,孙毅准备在南安普敦队执行轮换制。以便让南安普敦队能更合理都发挥,并最终拿到更加理想的成绩。 于是,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孙毅开始大量派遣年轻的球员首发出场。 另一边,东皇太一亦是得了一层功德,也是借此斩去一尸,一举踏入准圣后期。 然而,爆炸中心的聂风到底如何了,是否已经被轰成齑粉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这是在干嘛”王鸣修眉头一蹙,心中隐隐感觉不安,秦涯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让他不得不多想。 杨任把那一包没有用过的硫磺放入玉佩储物空间,而后施施然入客厅,朗声喊道。 突然,就在天明与吕布战到白热化时,一道好似威严不可侵犯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其中两个是海宗年轻一代的弟子,另外一人却是海宗的一位长老,辰云在大船上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 第325章 闹鬼 只见那名长者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后缓缓起身走向后方储藏各类草本植物精华素等重要药材的木架,在顶层处小心翼翼取下来了一个积满灰尘甚至被蜘蛛丝覆盖住的小盒子。 随着盒盖被轻轻揭开之际,一股奇异却又强烈无比的独特气味随之散发开来,弥漫整个房间每个角落。 “哎呀,好熟悉的香味啊!” 一直默默跟 本来一直都没有多么麻烦,只是这些人肯定想的没有这么简单,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次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而且事情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用去考虑就应该知道。 不过对苏国公、夜雪来说,南宫武铭的话是真是假,与他们都没有关系。反正南宫武铭承认凤舞玲有一千万银子的嫁妆,就已经足够了。 世人都不是傻子,她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明显就是为了给四房添堵而来。 “什么王爷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可请了大夫”李凝芙一听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讨厌自己就行。 传来沈凉墨轻笑的声音,苏薇知道他肯定又乱想了,不由咬唇,不再说话。 因着两人难以割舍的感情导致白灏城受骗殒命,这件事在白绮歌心里将会是一生的痛,同时,也是将她和易宸璟隔绝的重重帷帐。 陈夕回到房间,马上找到了那尊观音菩萨像,仔细观摩了一下,他都暗暗感叹,自己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好东西在身边,却没有去好好使用,反而让别人得了更多的好处。 李凝芙看了也夹了一筷子过去,这样一盘菜只剩下几个叶在盘底,其它的全进了慕凌雪的碗,慕凌雪大气凛然的看了凤谷秋一眼,大口的啪啦起碗里的饭菜来。 陈夕仔细回想这个过程,发现对于火石的能量,已经不是自己贪心不贪心的问题,开始了就难以控制住了。今天要不是碰巧有力量强大的阿穆特将它夺去了,只怕自己会非常的惨。 果然,天黑之前,京八从外面捧着衣服来,还有丫丫的,京八进了帐子之后,一步不敢多留,放下衣服就急忙的出去了。 看着对面的这两位日军军官和士兵,秦春风心里面多多少少的也有些难以言语。 连周舒都无法分辨但又确实存在的气息,这只能说明,它们和法则有关联。 直到将狼之式扔出去为止,她们明明确认到灰猫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想要将眼睛从乌云上挪开,但是他们的眼球却仿佛不再受到他们的控制,完全指挥不了它们。 其次抛开娱乐圈之外,在岛国经商的一些韩国经济圈大佬,李圣贤同样没忘记一一拜访。甚至在自家爷爷的推荐下,李圣贤跟驻岛的韩国领事,都结下不错的私交。 此时长卿突然消失,显然是受到邪剑仙的蛊惑驱使,甚至连“林川与紫萱欢好”的事情,或许也被邪剑仙透露给长卿。 “再打几炮!”陆川摇了摇头,刚才那颗炮弹距离他们的位置还稍微有些远,弹片什么的到了这里基本上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威胁,所以,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更换阵地。 在双q恐怖的输出下,死歌血量瞬间被拉到了红线。在后续战争咆哮和套索打击的攻击下,死歌还没有来得及放出一个技能,就变成了灵魂状态。 那里是罗阿花费了大番功夫所建立起来的根基,若说罗阿最有可能出现在埃鲁帕的哪块儿,当属鲜血神殿。 第326章 报应 离开医馆后,慕渔对知书说道:“回家之后,记得把这些药草磨成细粉。” 不用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够了,足够让章氏也尝一尝这幽幽草的味道了! “好的,姑娘,我知道了!” 知书连忙点头答应。 主仆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药材收好,便准备启程回家。 然而,她们才刚迈开几步,突然从背后传来一 “崇武,你不管啦”六嘴鳄在后边错愕的大叫,可沈崇武根本不理他,不过一会,便大踏步离去。 盛英奇眨了眨眼睛,忽然不敢看孟星寒那张被他妹妹给毁得没法看的俊。 直到此刻,慕容素素才意识到自己在旁人面前掐叶飞的腿好像不合适。 有没有搞错,这个家伙是在放屁吗,为什么这么臭还让我把心放在这里,把心放在这里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呢 其余两人一愣,便明白这圆环之中肯定有人,并且正注视着他们。 说完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对着我就装腔作势的开了一枪,然后问我说,这颗子弹,可以杀死一个无辜的你,也可以杀死一个日本鬼子或者国民党反动派,现在你告诉我,这颗子弹到底是好是坏 “那大蛇丸大人……”玖辛奈看着大蛇丸的方向对着自来也指了指。 不仅是辛老板的身体,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就开始变形,最后完全塌陷了下去,他的头骨竟然也液化了。 盛雪落好久没见哥哥了,这趟过来除了完成学校的作业,就是为了见哥哥。 “垃圾就是垃圾,变得再强也终究是社会的祸害!”慕容翠花愤愤然,深受奶糖毒害的她从骨子里厌恶和奶糖有关的一切事物。 眨眼之间便来到叶晨前方,然后围着叶晨旋转起来。两把长剑随后而至,来到叶晨还有两三米的瞬间,便幻化出两只有形无实的金红朱雀。 金蝉子依然光头,但身上穿的不再是袈裟,而是一袭淡黄色长袍,九环锡杖也化成了龙头拐杖模样。 二人瞪眼睛往外瞧了瞧,二宝子道:“关门。”话毕,他便去关了门。 “可是我好像没有印象”太史慈有些疑惑,眉头皱了起来,皱成了一道好看的弧。 “妖王相当于人族人王境的强者了吧,那等大妖,智慧不下于人类了。”项昊一阵凛然,那等存在,妖法可怕,与人族同境界大战,人族很难取胜。 在不久的将来,无量仙国大举进攻时,势必是惨烈大战,所以自身境界一定要设法提升上去。 没多久,方逸把面和好,进了厨房,夏梓琪正用两把菜刀在那儿剁肉,方逸走了过去,从夏梓琪手里把两把菜刀接过,然后‘噔噔噔’的,厨房里满是这种声音。 孤颜未回,走至广场,系统给出提示:一统天下守村成功,全体帮众晋升一级奖金币十枚;帮主晋升三级奖金币十万。 这也不会是什么问题了,没有混乱,有利于自己的局势,还可以自己去制造。于他而言,不管局势如何,只要想,那么就可以去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一个个的机会。 来,魏延日日派人叫阵。怎奈杨昂躲在关内,高挂免战牌,毫无进展,只能在关外与之对峙起来。 “副校长这次来,有什么指教吗”茶不用过三巡,仅仅第一口下去,承载直接拉开了话匣子。 第327章 命中注定 她心里很清楚,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是几天前发生的往事了,现在即使再说出来恐怕也没有证据去证明什么,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主观推测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既然章氏曾暗中对二哥采取了某些行动,那么就必须让对方为此承担相应的后果才行。 相处了这么多天下来,慕武安愈发觉得这位渔 清荷闻言不作声了,也许父亲的话有些夸张了,但他这么做也是不想让自己背太大的心理负担,而且也怕自己在王府吃亏,才不得不下这么重的陪嫁。 姜玉姝提议道“其实薯类也不错。”可惜乾朝现只有低产的土种,不像前世,高产良种众多,任挑任选。 血色骷髅人见雷天匆匆忙忙离去,自己也不做停留和其他骷髅一起召唤出传送阵返回冥界报告其海之大陆的重要消息。 清明不笑,只欠起身,用右手握起云丽的下巴,冷冷地看着,不吱声。 虽然这些东西的重量对练家子的秦东海来说也不成问题,但是眼前这个姑娘这么随意,像是拾了一只空纸盒,这年头连貌美如花的妹子都这么强悍了,难怪大哥与爸妈都不赞成自己在武术界混了。 冷月立在门口,凯瑟斯发觉来人未走便转过头来,看着他愣住。凯瑟斯看她一眼,目光已经迷乱,转过头又开始给自己斟酒。 卢姗姗感动地搂住林琼:“林琼,太谢谢你了。”林琼从她刚才的表现之中,窥视到了她的秘密,这也是很自然的事。 水青族长他们一听纷纷惊讶起来道,内息力量完全转化身为水青族长自然知道能量转化是指什么,他自己本身的能量仅仅转化了一半,深知转化后的能量有多么厉害。 郭弘磊却撩袍跪地,并扬声盖过妻子,愧疚道“母亲,请恕孩儿不孝,养育之恩尚未报答,却要上阵杀敌去了。如有不测,只能等来世再报恩。”语毕,他端端正正磕头。 这两日下的大雪,她交代做洒扫的宫人,只扫了几条要走的路出来,现在玉芙宫巨大的院内还留着一院白雪皑皑的雪地呢。 好在兰珂他们离得还算远,旋涡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不断太大,只是海水有些翻滚而已。 “相较于混沌的战国时代,一国一村体系的建立或许是进步吧。”千手柱间有些不自信的开口道。 所以林苏还在里面放了一点碎肉,用一片大的树叶盖上,而后就一脸期待等待着。 地仙界东胜神州天风城内,在秦羽的扶持下,万花仙子的芳香面店已经开了两家分店,她原打算在近期内到另一座城池开第三家分店,可接到上级的命令,要她随时待命,做好与天庭开战的准备,她只好将想法打消。 由于力过度,卓贺云的狂轰滥炸没持续多久就感觉体力不支,力度度直线下降,这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心里暗自悲叹败局已定。 好在帝国科技先进,装修起来非常迅速,材料还都安全无毒害,光这一点就比地球上方便多了。 因为只有这道光芒降落,才算是代表着自己大道有成,得天地认可,将一身妖气化为仙力,从此不再是妖身。 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叶飞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素儿挎住他的胳膊,那胸前的柔软挤压住他胳膊的那一幕。 第328章 逃不出手心 另一方面,他在暗恋薇表妹时,仅仅是个普通的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他深知要想守护心爱的人,光有爱情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具备强大的实力。 因此,他一直在默默地努力提升自己,直到他认为自己拥有了足够强大的能力来保护薇表妹一生一世,才会勇敢地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嗯,儿子你做得非常好 齐宝被殿主万道生的话震了一下,就连一旁的白素都愣了一下神。 徐州会战一旦取得了大胜,很自然的,对未来的武汉保卫战来说,华夏这边更是有了充裕的准备时间。 而林煌看到这两个封印功能,其实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囚禁敌人,而是存储功能。 找不到巫蛊师在哪对付它的难度系数瞬间上升了不知道多少,木暮禅次郎引以为豪的剑术在仿佛无穷无尽的虫海中狠狠的吃了一亏。 一声惨叫下,齐宝周身突然升腾起一团紫金光芒,眨眼间化作一个光卵,将他包在其中。 知道傅先生是林煌的老师,而且上次也带过礼物,两人这才没有什么顾虑地挑选起来。 无尽的黑暗之中,时不时的响起一声怪啸,更重要的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逆感觉到,周围开始刮起了一丝丝诡异的阴风。 渤海公园很大,这个时候有很多的人在这里游玩,锻炼身体,而在一处草坪上,一名长头发的男子正抱着吉他唱歌,他的歌声不错,倒也吸引了不少人观看,偶尔会有人扔给他一些零钱。 苏逆如此恐怖,出手间,没有半点儿烟火之气,众人哪还有什么反抗之心 就这么一句话,三位星厨对于接下来有可能被淘汰的人,已经很清楚了。 毛清宁也听到了陆玉环所讲的话,只不过并不是那么相信,接下来孔霖风也答应了,只见陆玉环双手掐决,开始抽取猫家长老的魂魄,同时一段密语,传进入了孔霖风耳中,教他怎么控制这个魂魄。 本来以为过去了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想起的,没想到这就被都察院盯上了,还认认真真的查了起来。 虽然两人之间离得有些远,但她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划痕,就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看起来倒不如何的吓人,让他的容颜更是增添了一种邪魅的气息。 其实景承更多的是埋怨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明明知道没有希望,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愿是死路一条,可是就是再三再四的想要劝说自己放弃,也终究是做不到。 到了屋前停下车来,老人下车解马,将木柴余炭搬下车,又拎起那青年进了草屋。屋内一床一椅,连桌子都没一张,床椅十分粗陋。将青年放到铺着干草的床上,老农又转身出去。 半个时辰后,出领头男子带领的这队黑衣人外,其余的黑衣人尽数被围杀。 想要避开,却骇然发现,那种气机被锁定,即便雷闪也无法躲避,令自己想要抵抗的话,只能借助黑砖之力,不过再次动用的话,那种后果他不敢想象。 今年他也该有十七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这些行为也是应该的。 虽然时隔多年,想查访旧事,并不容易。不过贵妃娘娘毕竟是贵妃娘娘,她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谢攸,又指派了好几个得力的人一起帮衬着,到底让谢攸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第329章 道喜 “这个机会太宝贵了,我不能轻易放弃。” 慕庭文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持与信念,他知道如果这次放弃了,那么将来他再也不会有足够的勇气来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了。 因此,无论面对什么困难,这一次说什么也不退缩。 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少年,小德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德以后不再多说了。无论是明天、后 “何止是强大你日后便会知晓。”逐荒并没有多说,只是含糊回答。 “总之,你是我的王兄就是了。”龙葵闻言,一把抱住景天,轻声叫道,对她来说,景天能够觉醒前世今生的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黝黑的肤色,高挺的鼻梁,阳光的面庞,关键还有坚实宽阔的胸膛,和高大的身材,说起来,这样的外形放在村里也算是年轻人里数一数二的了。 虽然关键时刻陆冥弦避开了心脏位置,但这种贯通伤,也是极为致命的。 此时此刻,陈凡的身形早已摇摇欲坠,或者说,他早已解除了腾空的术法,只是无论如何都坠不到底,整个世界就好像在跟着他一起坠落一样。 而这一刻,就算是王雪兰再怎么想要逃避,都没有办法逃避的了心动的感觉了。 不知是懒得用晶卡转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就是这么吓人地整颗整颗给警卫发工资,但实际上也只是每人1点能量。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用酒精麻醉自己,一觉过后,才想起来,没有和刘虎汇报最新进展。 虽是担心,却又不敢查探消息,又不敢对他人说,这种苦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体会不到那是一种怎样痛彻心扉的感觉。 “哥,可能是意外。”陆怀风嫉妒的盯着陆厉霆的怀中,乔米米此时如同大海中的溺水者一般,而陆厉霆则是那块拯救她的浮木。 他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要是最后连人影都没摸到,那脸可就丢大了。 “董事长你放心,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涂满话语坚定,想要一次性解决应龙游戏当前出现的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异,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有这个担心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地祭炼一下法器。要是自己的法器厉害,自己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此口诀是之前符蒙引导出自己精神力根源时,告诉自己的,叶昊然发现用这个口诀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十分的使用。为此他便再次使用了起来。 当苏南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的时候,整个炉鼎都变得通红起来,因为五级炉鼎根本就承受不住准七品灵药的药力,使得整个炉鼎都膨胀起来,炉壁渐渐的变得透明火红,都能看见里面的灵草在不停的翻滚。 “师父!”张山答应了一声,他还是转身去把院子的门掩上,并用线索系了一下门环。 至于王朗到底说了什么,目前也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但是很明显,妖娆似乎并不太看好王朗的办法,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抱希望。 一时间整个餐厅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向叶淳表达了自己对叶淳的欢迎之情。 说实在的,控制着东来珠飞行的方法叶昊然早就知道,但却他还没有尝试过,还是木分身第一次这么做,木分身也没有想到的是,用此法控制其短短的飞行了八里多远,就已经将他体内的元灵之力,消耗了五成之多。 第330章 梦寐以求 于是,慕渔当即吩咐知书,要多关注慕庭文的情况,争取早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第二天一早,当知书回来向她报告情况时,却只能无奈地说,“五少爷好像刻意隐瞒什么,每次我都试图悄悄跟随他,结果没过多久就发现根本追不上了。” 听后,慕渔心中愈发好奇起来,她实在没想到,慕庭文何时有了这般能耐 齐锐知道他心里恨不得把自己扒皮抽经点天灯,故意气他举起箱子朝他示意。 几人上马,往山中开路,到了林军那里,把马放下,然后徒步进山。 而云雨桐接近她利用她,也不过是她自己太过轻信别人,就算不是云雨桐,陈天顺也会派别的人来。 而就在此时,一左一右两个消防员,突然飞扑出半个身体抓住云雨桐的双手,合力将人拖了上来。 “平身!”琴帝艾伦走上了操场,来到了中央的位置,一把紫金色的椅子摆放在中间,护国将军穆尔与帝国监察易莱哲站立在他的左右。 怀疑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怀疑她真的遇到了网上谣传的那些不好的事。 还重点交代“家属”,病人尽量避免外界不良刺激,减少脑力劳动,还要“家属”照顾病人的心理调节。 包括意外身亡的那位通达园林景观工程有限公司老总闫冰,几位涉及此事的官员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枪声响起,慕容月利用高科技装备,发射出麻醉弹,精准地命中了两名夜枭组织成员。 那个岛屿确实很大,岛屿上山峦起伏,最高的山峰直入云霄,峰顶隐入云层不见。 墨恒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受重伤,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后三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知晓此时不是问询这事之时,随着叶天朝着前面走去。 塞坦以前在第六世界是绝对统治地位的存在,没有任何反抗势力能活得了一个月。 不知道在什么时间里,龙妮又释放出了一团黑色的虫子,一黑一白两团虫云牢牢的将天狗给包裹住了。 我只好先推开胡丽娟,把被子盖在身上,然后一本正经地玩手机。 见到这么个场景,秦桧又是眼前一黑,太医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他口中的家法处置,那可不是在春柳的身上打上几下,他的意思是要将春柳给沉塘淹死。 又多了几次攻击,叶天猛的将黄金阴阳道图撑开,鞭子抽来,打出一阵涟漪,不过却并未能破开叶天身周的道图。 金钱至上的理论,让纽约从八十年代的腐朽之中蜕变而起,但同时也让纽约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遗失了自己。 而那徐弛呢,呆呆傻傻的坐在一旁,还是想着救自己的动物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感觉它与自己十分熟悉。 我本来是打算继续回死角发呆的,被郭晶拉着,硬要我陪着她看,还要我给她的接力赛加油打气,看着她又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我忍住推开她的冲动,留了下来。 我这才想起来,我打算这个暑假跟杨天他们再去上海一趟玩儿,这下子确实是泡汤了。 这点王维深有感触,精灵在人类的世界并不少见,而且她们大多数都是作为一个佣兵或者是旅行者出现的。给人的感觉与其说她们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不如说他们是在用双眼看这个世界。 把匣子打开,香味扑鼻而来,一粒粒饱满的绿色团子在匣子里滚来滚去。 曾经有人说过,当什么都不能当过街老鼠,我现在就是一只过了街的老鼠,永远的过街老鼠。 可现在那个地方是大唐的领土了,大唐就要管他们,不管说不过去。 “去和苏爷说一声,问问是不是适宜见我”张宣凝停止了脚步,燕兆是风竹堂四大舵主之一,手下掌五百兄弟,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这个声音出现的同时,几个背上有紫色羽翼的男子瞬间来到了叶青等人身前,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几十个高手。 不过,让蒋家老爷子意外的是,莫问的药方给蒋明吃了以后,蒋明四肢的碎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自动拼成愈合。 水晶这东西天然而成,一般很少含有杂质,至少天武大陆的水晶都是极为纯净的,至于他手中这一枚,则是颇为奇异。 即墨隔空将那高阶道石抓在手中,那黑珠顿时爆发出一股巨大吸力,要吸取道石中的灵气,却被即墨止住,这样一枚高阶道石,何其珍贵,真要被黑珠毁了,即墨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此刻,场中就只剩下了叶青、赢楚儿、麟钰、以及气急败坏的吴品,当然还有三个沉默站在叶青身后的戴面具黑衣人。 这本手札是五代名扬亲手所写,其中记录了一些让云晨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二人惊疑起来,叶青就在这里,难道是另外有人进了天泉洞 不管是那天罚神火的控火之力,还是浴火重生的天赋神通,都足以令人为之心动。 袁江东之所以会突然把话题引到我身上来,自然是因为袁江东和袁姿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我,应该说是特意无视。 不过,赢楚儿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刀锋劈在额头的凄惨,却听到一个仿佛没有人类感情冰冷至极的声音,让她感觉寒意遍体。 红色方和观战的大部分观众,都没有想到蓝色方居然敢主动出击。 “给。”男生侧过头,不经意的视线意外地对上了凌溪泉注视着他的目光。 第331章 如愿以偿 祝侯夫人对她显然有意见,在拜见长辈时,脸上几乎没有露出一点笑容。 祝侯夫人的态度冰冷得让人难以接近,仿佛对这场婚礼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反感。 虽说顺义侯府没有大规模宴请宾客,但该来的亲戚朋友却也不少。 尽管人数众多,却依然改变不了整个婚礼的低落氛围。 婚礼上,许多人在看到祝侯夫 未来注意到白石担心的目光,回应成员的话时不忘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一天,魏东又去工作了,老板看魏东不容易,太拼命了,就给他安排了一些轻松的事情。 其实这样的事情,崔耕只是代表而已,能拿主意的还是那两个部门。胡一舟也不想太过较真,较真也没个鸟用,就让他们占些便宜吧,以后有事情也好说话。 而且,松树这种品种象征长寿,比如有个成语叫做松鹤延年,送礼最好了。 地上的寒魁和吴松瘫软的像稀泥一样,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钦差不穿官服,非要弄的像平民一样,害的两人被抓。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错在他们自己身上。 此时,皮肤科的杨医生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因为今天的患者很少,可以抽出空来玩玩手机,看看朋友圈。 未来摸着自己头上的硕大蝴蝶结,只能从对比中给自己找寻到一丝安慰。 “你的病情在某处,是不是皮肤干燥脱屑,粗糙发裂,还有糜烂流少量黄水,皮损多呈对称性分布,皮损处有结血痂、鳞屑。”刘良朋继续说道。 自嘲一笑后,她缓缓躺了下去,空洞的眸子望向头顶的吊灯,浑浑噩噩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一个徒步旅行的男子,还是同样的衣着,同样的面容,那一颦一笑,她依然熟悉。 昏黄的灯光下,璀璨夺目的宝石光辉让她不由眯了眼睛,半晌才看清楚匣子里的东西。 那双刀铜尸全然不惧,大喝一声:“来的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烟波斩之术!”长刀仍旧硬接我发出的雷霆双刀,阔口一张,又一股黑烟喷出,黑烟一喷出,即化为一柄长刀,一刀砍向我打出的九天玄火。 半个时辰后胡一楠从房中离开,叶易安的房门随即紧闭了三日,除了收拾房屋与送饭送水的护卫之外他谁也没见,更没多说什么。 我顿时就是一愣,心头一连串的问号冒了起来,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注意乌鸦和马平川是何时动的手,这苍水空冥的威力,当真匪夷所思。 这种“天神下凡”般的道具,还是让牧云忍不住的心中狂跳了起来,因为这绝逼是一个底牌,而且甚至可以成为牧云的最强底牌。 好在经过细致训练,大家在个方面都有所提高,亨利就准备让他们开拔。 什么意思丹元镜居然无法标记那红眼人是丹元镜无此能力,还是红眼人有什么办法遮蔽丹元镜的监测与标记 黄炎和伊莎贝拉等人为了基金会和厂子整日里忙忙活活,难有个休息日。这天傍晚时,黄炎却收到了博格陛下的邀请。博格陛下邀请黄炎男爵到皇宫后花园用膳,伊莎贝拉很高兴,自是在一旁作陪。 待晚香一到,直接问她:“这可不像你犯的错”竟然把个晚香说的笑起来:“四夫人真是火眼金睛。”又拿眼睛扫了一旁服侍的冬青一眼。 第332章 反差 这种猜测如同利刃一般戳中了祝远志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令他不由得更加用力握住了新娘子细嫩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将对方心中那份莫名的情绪安抚下来。 可是对慕嘉和来说,今天的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当夫君在宴会上亲眼目睹旁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时,并未如预期般站出来维护自己。 本来 但既然伸出了双手,就要使出全部的力量。在接触到巨石的那一瞬间,莫离全身的肌肤瞬间变成了鲜红色,与之而来的是那股如海浪一样奔腾而来的怪力。 北冥子修看着她的目光瞬间炽热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丝浅浅的笑。 “雪师姐,你先上,别管我们!”看到雪冰凌的脸色,瞬间露出一片寒霜,云暮生怕,在大家都失去了修为的情形下,会出现什么意外,便急忙出声,阻止了她的发怒。 在看清那异象出现的地方之后,苏卿怜倒是没发现什么,反观一旁的秦无炎,却是非常的激动。 张奇立刻买了一些鸡爪和鸡腿。他的家就在少年宫附近,当他打开门时,花少龙还是有点吃惊。这是一套老房子,里面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家具了。 传闻中,格兰迪瓦诞生于斯加星系的魅影星,而魅影星又是幻影星的双子星。也就是说……眼前所见极有可能是斯加星系的星门!不过,由于九大属性之王的封印尚在,她们是进不去的。 趁着时间还早,我想和伊娃到密林里面探查一下,若是发现了红毛怪物的痕迹,也好早作准备。 战家家主、霸枪门宗主等前来恭贺之人,感受到上空的神魂之力,已经远超星魂境初期的攻击,几人的内心之中,忍不住地流露出一缕叹息。 “咳咳,胡说,什么壮阳粉,是帮你治愈伤口的。”叶轩轻咳一声,自己像是肾虚的人嘛,在床上一直生龙活虎。 安念楚回头瞄了他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抚摸着心口,这年头要不要总是给她这些烂桃花!难道她需要去找人算算命,看看如何寻找陪伴她一生的人 “这交易老夫不会和你们做,老夫自身就有一些丹方,够老夫用了,至于万丹凝香在下也同样不需要的。”那风老怪冷哼一声冲三执法说道。 韩老和王院长听完陈浩然的条件,心中都暗叹一声不好,这个条件实在是有点苛刻,特别是在现代社会。哪一个孩子的父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来学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待绚烂的光芒消失殆尽,陈煜连忙看了过去,发现田家老祖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如玉待大家走开,上前揭开茶壶盖,看到里边是开水,果然没放茶叶末子。她噗嗤一笑,转身也跑开了。 正当生理需求生病的时候还需要这种需求,关键是她丫还真配合了!她紧皱着眉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荣叔,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秋玄放下杯子,对荣叔说道。荣叔轻抿一口酒,点了点头,夹紧一口菜放进嘴里,眼睛看着秋玄。 在家族里面极受喜爱,而万家是登仙城内城内的家族乃是拥有着尊者坐镇的大族。 就在这时天空一阵风云变幻,天空突然一阵风起云涌,漂浮在天空中的火山灰被硬生生拨开,阳光久违的洒向了这片大地。 第333章 乐在其中 为了参加这场婚礼宴会,她特别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轻盈纱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更衬托出了她的温婉气质。头上简单地梳了个发髻,别上一支精致的白玉流苏发簪,更添了几分端庄之美。耳畔垂挂着红宝石耳坠,晶莹剔透,闪烁着动人的光辉。 坐在慕武安旁边,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对 安家业听不下去摆摆手,“周翠兰,你不要想留在家里,这个家是我跟两个孩子的没有你,你就是当着我的面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再踏进家门一步。 不过试练肯定不是过家家,残酷的一面也是有的,允许私斗,可以将人打伤打残,差不多也就是死一次了,就是不能伤了别人的丹田本源,让人无法继续修炼。 段长歌不由得神色一紧,诧异的朝窗外探出头去,全然不顾雨滴落在他的绯红色的袍子上。 随后她就感觉她的身边迅速的飘起一阵风,然后脖颈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卡住,同时又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勃颈动脉上。 却不愿意任何人说他的不好,因为至少在她的心里,秦飞爱她,没有保留的爱她,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那样傻的男人了。 王子航停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倩倩的背影离开,心里十分落寞,看来自己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有孟玉江这番话,众人去了另一个场所,这个地方外面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管,夜晚闪烁着炫目的光,还有个闪闪发亮的牌子,上面写着梦巴黎。 这让她忍不住拿眼去偷偷打量对方,若是对方露出得意或者欣喜,那么就算是自己能够借助身份帮对方摆脱危机,也一定在事后和对方解释清楚。 “目前聚集地原定附近五村石头埂,富田村,白河村,蒙村和菏泽,已经完成全部搜救,原预测在一万左右人数,实际搜救8527人。 听到李持盈的话语,关羲也没在意这老娘们的态度,却注意到李持盈说的不是‘我’,是‘我们’。 后面几天,陆宇也习惯了和江晚意同进同出,陆宇只知道江晚意每天都要去拍照,也安心当好江晚意的“司机”。 看到总裁办的同事从办公楼出来,她赶紧坐进车里,一脚踩下油门,逃离公司大门口。 这富人区的每一处景色,美的都像是画卷一般,到处都是珍稀绿植,甚至连树上的叶子,也是经过工匠仔细的修剪,像是艺术品般。 却见一道如玉般的光晕划破夜空,直接映照出他脸上乍现的骇然之色。 她帕子上香味奇异,气味飘到徐翊二人鼻中,二人都忍不住打了喷嚏。 本来前天秦大宝打猎回来,把肉都分给村里了,一点没拿回自己家,她心里还是挺不得劲的,不过陆秀娥是个很大气的人,事过了就算了,也没计较。 一想到忽晚兄弟要是撑不住,下一个顶上去的就是自己,众人忽然都有点后悔接这任务了。 现在,渭水镇抚司任命已发,他即将担任龙安商路外围巡查副使,关于龙安商路之事,他自然又做了进一步了解。 略带沙哑的咳嗽声从不远处的树后传来,一道穿着夜行衣的身影缓缓走出。 方瑞一行五人,除了方世成之外,皆为护卫。身为世家嫡子,此次出城,方瑞身边自然安排足了安保力量。 第334章 出尽洋相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尴尬,周围有这么多的人正看着她们! 她怎么会这么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呢 难道她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多么不妥吗 “娘,真的很痒!” 慕珠云根本没有听到母亲的话语,而是继续大声嚷嚷着,一边说着还一边拼命地挣扎着。 看到自己女儿完全失控的模样,章氏真是焦 不曾想过冷月会如此回答,封亦晗眼中立时闪过一抹疑惑。而冷月暗自喟叹,不想再留在是非之地,脚下回转就要离去。 当然,不仅是英国,在这军事力量以毁灭世界的速度增长着的时代,各路强豪都把挖掘优秀的人偶师作为重中之重。 随后,风铃儿是一脸激动的开始重复先前按动触发点的动作来,想来凭借风铃儿和那几位机关法术师以及封印解除师的记忆能力,想要重复刚才那四十八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说完,关宸极就不再理会颜悠冉,大步的离开了房间。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和颜悠冉在这里多废话。 欧阳枫盯着那男子,男子也看着他,论气势中年男子并没有输给欧阳枫。 凌素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软榻上,锦流年好不好他有没有事,伤口可愈合了很多问题都盘旋在凌素的脑海中,甚至她还在考虑,等下见到他的时候,要先问哪一个。 对于台前的每一场戏,幕后都要牢牢掌控,如此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让别人入戏,令自己得益。 锦流年目光定睛看着清风和润雨,此时凌素的脸蛋上已经苍白一片,之前对锦流年暗生情愫的想法也瞬间挥之而去。 听见众人说话,欧阳枫急忙起床出来向岳飞请安。他出去时见除了何元庆外还有岳云、张宪、高宠等人。 这让他微微有些皱眉:“不像是天堂之主,到底是谁呢能够达到高阶掌控师的境界,而且还能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陆飞喃喃自语说道。 李三也扫了唐龙一眼,这点他一时也没有想到,怪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萧天已经遇害身亡,随着他的死,所有的疑难杂症都解不开。 此时此刻张静最稳妥的应对方式应该是先闪过瘦子这气势正盛的一击,然后依靠身法上的优势和他拉开距离,寻找机会再动手,就像她之前击杀胖子时一样,但张静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王胜男。 “嘣!”大熊皮肤坚硬如金属,千钧一发间他抬手把凌云的攻击给打偏,下颚一扩便咬向凌云的头部。 忽而,秦川想起了什么,又再度凝神入定,将灵念从心魔血晶转移到了道法灵核之内。只见此刻丹田上部的灵核,已然凝聚成了一个球状,无比强盛的真元穿梭其中,乾坤分立,九转归一,气息稳固异常。 她又唤了一声。不过这回秦川一下睁开了双眸,迥异的瞳孔透着照射进来的月光,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她方才知晓,秦川与她一样,难以入眠。 兰儿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她的肌肤犹如绸缎一般光滑,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胸口上有一道伤口。 结果再来一次还是一样,阿四试图以挤眉弄眼来表现自己的痛苦,但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在调戏对手。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刘光允无疑是个很会调节场上气氛的人,几个段子下去,有荤有素,顿时将氛围给带动了起来,下面几个军官趁此机会纷纷向某人敬酒,张大镖头今天一反常态居然来者不拒,硬是喝了两圈而面不改色。 第335章 好人选 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在发现她并不是一直直盯着自己的情况下,小姑娘非但没有立刻解除防备状态,反而选择了假装漫不经心地低下脑袋喝酒掩饰内心的戒备。 紧接着很快她便再次迅速抬首望向这边,仿佛想要抓住对方稍不留神露出破绽那一刻的样子! 正是凭借上述表现,嬷嬷完全可以断定:这位于大家族中长大的渔姑 周围一片寂静,连屋外看到这个情景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静观事情的发展,而此时在碘宿舍内的几个大三学生面面相觑,想走,那脸可就丢尽了,不走被眼前这个新生打上一拳他们能挡得住吗 当初创造这个功法的人推翻了以往关于春药制作的一切原理,提出以自身为媒,以天地为炉,自我炼化的独特催情之法。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而来,我立时推开镜,剑气从我们之间而过,射向正拿着点心而来的珊珊。 “逃!”廖天和柳正元面现震惊之色,丝毫没犹豫压抑着痛苦,一改路线,朝另个方向全速穿去。 林雪莲点点头,仔细的看着本子上的题目解答方法,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沉浸在奥数题的解答方法中不可自拔。 “师父,功德教可是要造反的,咱们与他们扯上关系的话会受到牵连的。”怜儿见尤五娘亲口承认,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老公,我有点紧张。”成婷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的说着。 ,给白婉茹发了几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考的很好,再有三天就回去了。白婉茹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按时吃饭。 “我到长老殿去看看,这五人是哪里来的三头六臂!”赵师兄下了酒楼,声音却清晰的传来。 李厚基只是微微点着头,没有说话。建国战争中,共和军出动飞机对成都实施轰炸的传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李厚基也略有耳闻,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看见在天空飞行的飞机实物,新奇中带着几分疑虑。 秦云此刻心中也是十分的惊讶,他原以为胡芬靠着特殊的手段借用别的力量,并不会太过强大,可是现在的胡芬已经完全超过了那个云行,甚至秦云能够感觉到胡芬体内的力量依旧在不断的增强。 阿金和阿黄,另加横亏那厮,一个纯金属性,一个纯土属性,还有偏火属性,都跟木系不沾边,如何能够变成木属性呢想破阿黄的土疙瘩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据说古代的早朝是从早上五点开始的,若是真的,那那些大臣们也是真可怜,一年到头,连个好觉都睡不上。 万年的时间,哪怕是这个石碑没有了灵力的守护,可除了长满了青苔,被藤蔓所覆盖之外,居然是看不到一点风华的迹象。 那木头人三跳两跳来到倒塌的传送塔侧畔,没有瞳孔的木眼瞪着断裂成几截的阶梯,随后朝着传送阵门方向扫视过来。 所以在林萧看来,这件事,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只等有机会再去慢慢验证好了。 “你……你……”刘兴业也愣住了,他后背上汗津津的,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大脑里却已是一片空白。 把遗指的事情透露出去,固然能给千安增加一些压力,可是百姓也不是傻的,朝臣和千安能想到的东西,好些百姓也能想到。 现在若是再让它将石头吐出它也是做不到,因为那块石头根本就不在其体内的空间之中,甚至是它自己也不知道吞下的石头到了哪里。 目送着众人离去之后,林萧也是回到了休息处,董十七已经泡好了茶水,静静的等待着林萧的到来。 随后黄巾贼军在杨凤的率领下连夜追击王军、薛霸率领的修罗卫。 萧澈此刻也是被激起了战意,原先他出手并没有动用全力,但此刻却是认真了起来。 “孙老大,你说一句吧,能不能防住塔墓之咒的进攻”有人突然问道。 现场的观众发出了猛烈的欢呼声,薇恩吃了卢锡安的一半大招,血量很空。但是卢锡安的血量也很空,两边谁都不敢上前,特别在布隆死亡之后,卢锡安只能退走。 “又没有证据,再说咱们能搞得赢人家吗能拿到二十万就不错了!”习娟的哥哥倒是很知足的样子。 “你如果执迷不悟,我定不能容你!”抛去心中的杂念,青竹教主的气息顿时凛冽了起来,一双剑眉倒竖而立,透出一股刺骨的剑气,引得萧澈和剑侍都是频频侧目。 无论是水系的沼泽术还是风系的风龙缠,都是为了限制萧澈鬼魅般灵活的身份速度。 陆斌走了过来,看到徐夕雨这边门开着,看了一眼,又再次呆住了。 但是在绝大多数普通国服玩家的眼中,这种“引入外援”的行为却往往不被认可、甚至是让人生出排斥心理。 兰斯的嗅觉已经极为灵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只可惜,冰队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第一种是自己支付五百美元的首付款,余下的400美元在未来三个月的工资中直接抵扣。 第336章 潜力 更让她焦虑的是,到现在为止婚礼都结束了好长时间,可对方依旧没有前来寻找自己的意思。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人心痛不已,甚至开始质疑起两人的婚姻关系是否稳固可靠。 想着想着,慕嘉和的心越发焦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揭开盖头的冲动,看看祝远志到底在哪儿了! 然而,清儿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低 “好咧。”铁行见有架可打自是高兴,挥动着铁臂就杀进了战圈。 兰喜侍立在一旁也没有多开口,反正夫人是一定不会让姑娘跟着张姨娘出去,所以她也不用多在一旁劝慰,看姑娘的样子,到底也是知道夫人那边不会同意的。 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的要求,范老夫人自是答应的,不过范老夫人的心里却是对那于丽珍自是更加恨了,这还没几天,自己的儿子就巴巴的又送上门去了。 “这么多年来,哑奴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反应,等会到了,看哑奴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就知道了。”风挽临说道。 在歹徒想来,连“金蜘蛛”这种武功高手都死了,那两个家伙死也是正常的。 “刚才这家伙的实力突然提升到了二转灵尊以上,可却并不是他的力量,真是奇怪至极,六股鬼力叠加还有这种鬼术么他到底用了什么秘法”即便是赤凤,她也看不出来阎十一体内韩玲九影鬼妖的鬼术。 还活着的人,心志越发的坚定。一个个发言表示要与闻水供存亡。 那张美的让人移不开的脸,如此竟让她觉得狰狞,一阵阵感到寒意。 随着班主任的一声令下,同学们纷纷拖着行李冲出教室,嗷嗷鬼叫着跑远了……剩下一部分家远的同学,则依旧留在教室里,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其中也包括了安然等人。 沈苓烟见精心安排的行动不到一刻钟就失败了,实在郁闷。她很想说,你们埋伏好了别着急出手,可是一想到孟天石有可能因此而受伤或送命,只能郁闷地叹气再叹气。算错日子了,所以出师不利。 我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是反应了半天才想了起来。在我们来到这里的过程中遇到的那些果树状的东西,就是在上面结着类似狰狞人头的果实好像就是她所说的死咒果。 三人一路聊着天,一路沿着学校门外的主干道往南边走着。约莫十多分钟的路程,在一家超市的二楼,找到了那家画室。 这几年刘崇辉为公司出了不少力,林默也相信他的为人,便没有继续追究。 抬头望去,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而撑着雨伞的人就是英俊帅气的陈振兴。 元哲的攻击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他的左臂斩落之后,又迅的抬起接着对老者又一次斩下,老者慌忙的举起双臂接挡,但是他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两条手臂上防护的真元力已经不多,这下他可吃了大亏。 “你先在楼下等我吧!”来到宿舍楼下,叶梓停下了脚步,抬眼看着颜寒。 “主人,现在周围的东西都清理掉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我兄弟二人这就告辞了。”离得红衣较近的那位抱拳施礼,他突然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可能是怕红衣一个不高兴再把他兄弟二人收进去陪那位吧。 光罩散去,秦歌身前,一枚散发着精纯血气的晶体,在其面前悬浮,其张口一吸,其中滂沱的血气,便是被其尽数吸入体内,其原本略显虚弱的灵体,瞬间变得凝实起来。 第337章 明智之举 随后,慕雅楠整个人舒服地靠坐在软榻上,准备好好享受这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但是,在同样的时刻里,慕老夫人的表情却并未像慕雅楠那样平静安详。 她站在沉香院外面,静静地注视着来来回回忙碌不停歇的仆妇侍女们,就这样站着,竟然好半天也没有抬脚走进院子内。 刘嬷嬷看此情形心中十分困惑,不由得开 “霍师弟有什么事我急着回去,若能在这里说,就在这里说好了。”萧问大大咧咧道。 当烛九阴做出了决定之后,他心中似乎燃起一股莫名的战意,让他只想将这股战意完全释放出来似的,让他将自身所学全部施展出来。 烛九阴此举让三界再次为之震动,因为他们从烛九阴的这一举动上想到了当初天谴之下烛九阴是如何对付通天教主的情况,那一次通天教主付出了一条手臂,而这一次元始天尊所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是下半身。 而每日铺子里下来的收入,卫七郎却是一分不剩地全部交给她,还教会她记账看账。 对于这类事情我还真的是外行,也听说过老人们对于这黄大仙的故事,好象南方也有黄大仙庙,据说庙门上还有副对联是“叱羊传晋代,骑鹤到南天”。真的出现了这种灵异的怪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问神情古怪地从丹道区走了出来。神念向储物戒稍微一探,便可看到里面润基丹和静息丸各有两瓶。这些份量,其实已经够他连升两阶用的了,他本来也是打的阶升高阶时就不必再买了的主意。 她这样说着,却满脸的明丽笑容,望着卫七郎也是笑嘻嘻地,卫七郎话到嘴边顿时生生止住,再也说不出来了,只看着她那张娇美的容颜,心底微微一叹,自己面对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的,只得无奈地摇头苦笑。 凛考虑过将合同年限缩短,但一想,半年好的团队,磨合期至少要一个月左右,还不算选人阶段。再短,还不如不玩。 早上的时候,李寿开车到学校门口停了一会儿,把凛和韩炳叫了出来。俩人上车一看,有个麻包袋,打开一看,全是钱。 机甲受到白鲨的脑电波的控制,当中所蕴含的能量加速流动。在白鲨的身前,赫然出现了五道光芒,每一道光芒对应着不同的颜色,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随后刘德看向许褚,让刘德从许褚的身影中想起来许虎的影子,刘德本来就是一个颇为感性的人,担任一地诸侯以后,不得不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 “我,我是个傻逼。”山高表示忍一忍没问题,但要目光长远些。 他的脑子此时完全是空白的,空白之上又好似有着无数白色的问号显现。 “我知道!”刚才音士现在音师的货脸黑黑的窜了起来,蹦跶着说道,“肯定是大佬的言语符合了音乐大道,甚至有所超脱,迫使音乐大道更替。大佬请受我一拜!”说着不蹦跶了,而是站在地上朝山高鞠了一个大躬。 灵石,原来产量少,其中蕴含少许灵气因此能打造一些没有品阶的灵器,仅用灵石打造最多只能造出黄阶灵器。 终于,金青巨猿的头颅中的能量灌输完毕!散发着金青双色光芒的头颅光芒大盛,龙行再次看了一眼在地上气的跳脚的法级六鼎煞灵。随后,金青巨猿头颅微微一晃便向着远处飞去。 第338章 不同寻常 待慕老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后,一旁一直默默守候着的知书走上前来,用柔和的声音提醒道:“姑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刚才门房那边送来了一封大姐的信件。” 听到这儿,原本还沉浸在刚才思绪中的慕渔顿时回过了神来。 “大姐还有新的来信白天不是已经收到过一封了吗” 这个消息让慕 太元十年四月初十这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建康城内大明楼外,西昌侯荀充带着家奴们正气势汹汹的赶来。 可现在,不管是他,还是他身后的弟子,都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 片刻之后,只听见嘟的一声,柳云杰的信息回过来了,只有四个字——打我电话。 黑气消散,下一秒,地上一阵黑雾凝聚,鬼千刀的身形出现在那弟子前方,面带凶狠,向后扫了一眼,看到身后那死相及其惨重的弟子们,怒火不禁心生。 白玄思手持龙血刀挡住疾飞而来的炎水剑,剑力冲击着白玄思的刀,龙血刀发出赤红色的光茫。 永夜侯等人闻言一怔,先是有些迷惑,等反应过来之后不由骇然色变。 “怎么可能,一个汇灵境初期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这一幕,杀手的脸色变得铁青,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骇。 韩子尘见有机可趁,直接将锦飞狐扔飞然后被一股淡蓝色的漩涡吸入随身的乾坤袋中。 这样的眼神,配合上他现在那一身诡异皮肤命印纹身、以及长达脚踝处的乌黑长发,强壮健硕的身形……。 云尘没有矫情,上了马车,而杨老大等人则是纷纷上了自己的马。男人见此,也是上了马,然后带领着众人朝着皇宫走去。 秦明自信的说:“你不要担心,相信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程欣想了想真的是像秦明说的,他从来没有让她感到过失望。 无论是杨宁、吕玉珍还是董瑜,只要从衣着气质上就可看出三人都是一般家庭出身,见陈林请吃一顿饭就花去了三千,都有点吃惊。 “和事共处,共造繁荣!”现场所有人都响应跪地。这是圣城口号。是民主和谐的问候语。 “现在是白天,还看不出来什么,等今天晚上再仔细的看看是怎么回事。”云尘想道。 160平的楼在最方便走过去的位置,两人步行了一分钟就到了。陈林上了两层楼梯,来到了样板房。 有人端着些食物送进了“霞”的帐篷,一言不发便冷冷走了,那人是“祝融之子”之人。气氛一阵沉闷,铃铛踢了踢木凳,撅着嘴,藏着哼了一声,却又咬了咬唇,似觉得帐外有凉风吹进,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当神奈子打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泽特的灵魂已经回到了体内,泽特本人也已经醒了过来。 一声机阔的声音传出,十八木人立刻停止了运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那人后背撞在一个木头人的挥过来的手臂上,幸亏关闭了机关,不然这一下下去,那人肯定要受伤。 “这洪家好生霸道,连饭都不让吃完就撵人。”柴飞眉头一皱不由得说道。 但是李阳这逼性格本来就有点惫懒,用赵紫瑶的话来说就是无利不起早,想到池彦泓和赵紫瑶都会参与勘探中,最后的灵气堪舆图肯定有白云山一份,有些犹豫。 “倒也是。”雨宫绫奈点了点头,并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当然,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第339章 探寻真相 不过…… 想到这里,乔羽书身形微微一顿,心中仿佛有什么念头突然浮现出来,“关于你的渔姐姐……”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但还是将这个话题提了出来。 “你放心好了。” 慕庭文听到这个问题后立马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每次外出我都会格外小心谨慎,不仅确保渔姐姐对此全然不知情,而且 听声音好像有不少人,可是那脚步声显得很整齐,就像经过训练的士卒。 暗魔傀儡全身漆黑,是不知什么金属炼制而成,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却不是修为的气息,而是来自深渊恶魔般的可怕气息。 烧炭眉则带着剩下的人凑到山体垮塌处的近前,看看能不能搜寻到什么。 毕竟雷霆需要的是跟班,而不是需要两个需要自己伺候的祖宗!所以,该硬气的时候就该硬气!毕竟有没有这两个根本对于雷霆来说,那完全是可有可无。 刘德也不管谢展,跟着已经飞到下方的陈梁涛飞了下去,芯莹和高素微紧随其后,只有谢展慢了一步,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从易家老宅冲出去后,便在茫茫的黑夜狂奔着,易晋刚才所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先不管是不是遭遇了狗血的穿越,当务之急是先把他的衣裳脱了,她才有衣裳穿。 但天道却依旧不停的轰击,无论如何它必须破开混沌巨蛋,即便最后同归于尽它也认了。 听安妮如此说,我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他现在还在发着烧,而且他还是一个工作狂魔,以前我就清楚的,经常都是一工作就是一个通宵,往往我早上起床出来,他的房间内都还有灯的。 既然如此,我今天的这一个举动只怕会仿佛一块石头丢进了水中一般,瞬间激起波澜!如果在这圣域之中存在圣尊的话,只怕再也坐不住了吧 其目的,就是杀死或者捆绑d级人员,并救出研究人员。然后等待死亡的玩家以九尾狐特工的身份复活,再与他们一起深入站点管控逃脱的异常。 常例的报喜不报忧就不说了,大多数官员为了自己的帽子,或者还会与山贼勾结。尤其是当对方还与洋人教会有着勾结,那更是能不惹就不惹。 胡忠连忙带着剩下的几个活口清理现场,寻找着还有气息的弟子。 接到通讯的云中翼,一听到白霏霏受伤,便立刻放下了手中事务返回人间。 一场持续三天的盛大宴席结束了,天上宫阙相比之下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一众仙娥仙子打扫着残留下来的盛宴战场。 蓝电霸王宗,位于天斗帝国西北部,距离星罗城足有八千里远。此时大陆已经进入深冬时节,马车碾轧着皑皑冰雪,在这年久失修的荒凉官道上不急不缓地前行。 这种年龄,这种实力层次,如果是在出自江湖草莽,或者平民百姓之家,那自然值得大吹特吹,乃是不世出的天才。 “以后这些对蓝星有贡献的人,只要蓝星拿到独立权,我都会赋予居住权和公民权。”姬芷熙说道。 在四品丹炉的材料难得的情况下,练手的机会就更少了,这就使得四品丹炉的品质很难出现中阶以上的丹炉。 天命子摇摇头,求人不如求己。自从诡异出现之后,法术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脱离时代的东西。那是曾经鲜活的盛况,这种强大都成为了一种落伍。 第340章 重逢 好啊! 就算今夜抓不到他,但她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对方一定会回来的。 于是,她在心中暗下决心:要守在家门外,不论需要多久的时间,直到那个人出现时再去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来几个人,搬几张凳子到这边来!” 她对着旁边的下人喊道。 难道用这种办法还抓不到线索么 说着,叶青也是防止菩提老祖再次开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以为时墨强势得把她留在身边的最大可能就是跟朋友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她就是那个大冒险。 不是他人可以想象,身上的伤痛就算再重十倍,怕是都比不上加倍的训练量。 常山眼中全然都是惭愧,没有半点的动容,当真就是那个心念决绝的常山。 看台上的方雅、张尧、李钰三人同时拍桌而起,可他们身前有着桌子阻碍,更加来不及救援。 西门九音用手摩挲着,目中含泪,神情满是不舍中,毅然将玉佩抵在了身前,作为最后一道防御。 路遥惊诧的看着这满嘴跑火车的男子,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顾琮远,还是决定不说话为妙。 叶远坐在一张表面有些斑驳的巨大白玉桌前。手托下巴紧盯着一个类似天平的仪器。两个托盘里一边是紫色的晶体,另一边是一块银色的金属。 就在李胜进退两难之际,许挚一把抓住斧柄,用力一提,消防斧被提了回来。 透明的房间里浴室里也是透明的,她要是进去洗澡,不是都被看光光了 这也是没办法,因为练习生们的水平参差不齐,有些人的表演就是不容易调动观众的积极性,反而催眠功效一流。 只有那些会有镜头的观众,需要他们提供情绪,才会给钱,待遇也会更好。 不是她买的热搜的评论,买的评论太假了,远没有这些评论真实。 钟曼说,民办教师问题是个全国性问题,涉及好多政策,可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谁也不愿意触碰。别人解决不了,马冬如何能解决得了 瞧瞧人家凌若,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万中品灵石,身上还怀有巨宝,都没有半点嚣张做派。 一行人经过桂州府时,肖洛依迟疑了一阵,还是去看了蒙掌珠一面。 龙骨精头部破碎的面具在四魂之玉碎片的作用下,拼接在一起,鼻子与眼睛完全错乱,肉芽在缝隙中抖动,妖气再次升起。 “既然如此,那便带着桃地再不斩离开总部吧。”林克当然知道杂鱼一直对桃地再不斩很觊觎,趁机欺负欺负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既然新任干部不高兴,那就让他们暂时离开总部好了。 一旦契约成功,只要契约者神魂不灭,这处随身空间就将永远伴随。 想挪开巨石不容易,那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普通人缺乏力量,承受力成为了抵御压力的关键。 这种好似烈日之下爆嗮的痛苦,三宅一生简直无法形容,唯有以怒吼宣泄。 他怎么不刮起几张黄纸,然后弄得恐怖点,最好加几点呼呼的声音,像是鬼来的样子。 不过这个治愈系的英魂至于的速度太慢了,伤口治愈的速度实在慢的有些令人发指了。 从只言片语可以听到,那后来之人似乎只是三级御兽师,却让身为四级御兽师的郑于力十分忌惮。 第341章 独特香气 好吧。 随你怎么解释吧。 慕渔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争辩。 接下来谈及弟弟的情况...“前不久,慕五公子特意来清圆斋找过我。” 提起这个,乔羽书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慕鸢清临走时对慕庭文所说的那些话,尤其是其中关于让他认真思考未来的打算部分,一直 “悠涵,每一次看到你的电话我都心惊肉跳的,又出什么事了”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欧阳鹏程对求职者的提问,他点点头对求职者表示了歉意站到了一边。 “悠涵!来一个火雨术!速度点的!”欧阳鹏程对一直呆在身边满脸不忍神色的沐悠涵喊了一句。 “哼哼,来报复你们的人。”说完,雷天将斗篷打开,一名长相极其年轻的英俊男子顿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乌黑的发丝随风飘舞,手中的权仗散发着丝丝魔法力量。 “哼,是爱国拯救组织扔给你们的一块骨头吧,你就像一条狗一样扑上去,平时,没见到这么好的骨头”叶青青的嘴巴很刻薄。 来到卧室,看见德妃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神愣愣的看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他命令式的语气非常不爽,冰舞犹豫了一秒,却还是爬上了车。 福芸熙掩口笑道:“她本事很大,居然知道师父受伤的事。本来我也不想收,毕竟无功不受禄,但她说若是没有这个‘药’,师父‘挺’不到到达圣朝。因为……因为有人故意延缓行程。”她的眼神暗了暗。 “尘这样,是跟那个神秘的男人有关吗”唯看着沈尘火红如烙铁般的脸颊,隐忍着心疼皱着眉头问道。 马车内,雪儿和碧儿正挽住雷天的双臂,灵儿和菲儿正羞涩的望向雷天,倾听着爱人这一个月来的经历。 郑皓轩听着李天佑这么说,随即就松开了怀里的人儿,辗转走到沙发前,然后坐了下去。 话音刚落,冬青果然『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塞西尔淡淡瞥了威尔密一眼,便幽冷的说道“怎么,还不把她带走吗”威尔密一听,浑身颤了下,便又加大了手中的力量,奈何,艾米就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倒是林晓曦皱起了眉头,因为艾米抓她抓得实在太紧了。 毕竟沈成韧又优秀又有魅力,毫不怀疑的是,不管什么时候,沈成韧周围都不会缺少爱慕他的人。 沈明轩嘴里一直呢喃着这几个字,让林初夏听了,心里有些甜甜的。 明夷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她既然说了原本,那么,事必定有了转机。 宁仟不免对她的话产生几分质疑,现在她和高战两人完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被服务生这么一问,凌菲才意识到,原来从进来开始还没点过餐呢。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其中也有认识盛明珠的,自然解释了几分。 摆明了,淳于焱还是对他害死袁将军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耶律齐并不担心,既然他能够来到这里,就证明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让面前的人答应自己的要求。 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只有世家或者大商人才有进去享受的资格。 “好,很好,太好了!”风凡先是目瞪口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狂喜地低呼道。 第342章 有所牵挂 几大步快走到了拴马的地方,她的动作熟练且果断,迅速解开系在铁柱上的缰绳后,便麻利地跨上了马鞍,准备出发。 手中的鞭子轻轻一挥,“嗖”地一声,狠狠地打在了坐骑的臀部上,随后这匹雄健的战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向前飞奔。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为这个世界染上了一层金色。 在这片柔和光线中,那 莫灵带着江辰在一处比较幽静的山峰上降落,让江辰再山峰中的房屋中休息,江道友,我们这个地方并没有多豪华,你先将就一下吧。 红星堡垒基地的面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红星堡垒基地出入口广场已经扩大了十倍都不止。 就连对工作人员都客客气气的,这样的艺人已经属于工作人员非常具有好感的范畴了。 然后,看所有人还在大喊大叫就又等了十分钟。终于当这些人喊累之后,营地里才安静下来。 江辰鄙夷的看了一眼青山老道,现在也不等慢慢的在仙殿中再找些古仙的蛛丝马迹了,既然有万古塔这种神物,就全都抓住慢慢审问,还怕问不出来什么。 关于这攻伐阵盘,乃是一件超越了青岩,达到了黑铁等级的法宝。 斗篷内传来轻笑声,帽子放下后,露出一种清丽娇美的容颜,正是柳墨浓来了。 鬼渊发出青色的光芒,在格斯特脚下展开了一个法阵,有几只体型庞大的怪物亡魂从法阵中显现,立即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 吃完之后,见山神还是不肯开口,江辰径直走到他身前,手中拿着一个匕首,缓缓说道,我听说龙鳞挺坚硬的了,不是说还有逆鳞吗,我找找看,嘿嘿。催魂的笑声在山神耳边响起。 “刚才,是你想杀我”江辰冰冷的话语响起。风人吓得一个激灵。 此语一出,赵若知和沙渡天双双瞪大了眼睛,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黑色扇面竟然是黑盒中所盛之物。 更关键的是,他是由李家资助的孩子。从一开始,经同济就被打上了李家的标签。如今,不来辅佐李家的少爷,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中午,吴萱在打来电话问我去了哪里之后我们才意识到下午还有课,这才拦了辆出租车回去。 格肸北寒说道:“格肸野,你刚不是说弱肉强食吗他们不如我,我杀死了又如何”格肸野被呛了回去,他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根本无言以对,怪只能怪他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满。 风隐看看红月不在,寻思着,子墨他们或许不让红月进入万兽山,留在这里。 “我不是找阿紫的,我是来叫你和水彤去外面吃饭”子墨唯恐医君婆婆久等,于是开口就说道。 【失落的诸神乐园】,是只有诸神会成员,才可以使用的标志性魔法。魔王们别说学了,甚至都没见识过它的威能,只听说过罢了。 而留守隐雾山的众人也回到大阵内,吉德寿命令升起大阵,十二个时辰毫不停歇的严密监视驻地周围的动向,一旦发现魔修出现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这张给我!”阿紫说话间,就扑了过了,挤动座椅如效应联动,嘭嘭的碰撞好几声。 在许亮想来,这个不过就是和打麻将一样的,就是洗牌的话,也是那些牌总在自己的附近,何况都是玉石,翻不走多远的,所以这个家伙站起来就直奔原来嗅了半宿选好的那一堆而去。 第343章 承诺 她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一层隐藏身份的 这令他既惊讶又赞叹,凝望着面前这位令人惊艳无比的少女,乔羽书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她远超自己所有的预期般闪耀夺目。 即使只是远远地相望,他也忍不住想要牢牢攥紧这份珍贵的宝藏。 “我只是担忧给你带来惊吓罢了。” 作为皇族的重要成员,他 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打开逃生之门的方法,华玉夜头脑中突然想起之前被扔掉的那把钥匙,早知道现在这样麻烦当时还不如冷静一些,自责、后悔于事无补。 而通过海选之后,则采用了“x因素”的导师制度,导师们的队伍也就确定了。首先导师会在队内进行对抗,决定谁进入直播赛;最终的角色则进行直播比赛,由观众投票选出胜者。 陶雅玲笑得很有点大姐风范:“那是,这几年本来就没什么不开心的地方,所以,你就别太藏着掖着,心思放开点,以后宝宝的性格也好。 我很想上楼,眼不见为净,但是我的肚子很饿,吃了很多饼干跟糖果,也还是饿。 呜呜呜,虽然这两大箱宝贝也算是她的意外之财,可既已归了她,突然间少去一半,依然会心疼不已。 我曾经想过,这辈子我都不想进医院一步,只要不进医院里,就没病,就没有那些皮鞭。 在没有任何途径没有联络nyx的情况下,凌风只能将主意打到了爱瑞身上。 这倒证明了东西还是很有必要保护的,所以猎豹车在警告桑塔纳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后,也跟上来。 一会儿整个旅行团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叶南。叶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上错车了。等到到了金字塔就下车。”说完这话叶南心里才暗自后悔,刚才他一着急就用华夏语说出来了。 米玛敏捷的身手和良好的身体素质看来都遗传给了她,每天都缠着父亲练习爬树,妄图自己也能爬上去摘椰子。 他们暗自庆幸,如果不是因为沙暴的原因,他们昨晚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安然度过一夜。 上一次见她,应该还是秦方白追厉秣风受伤的那次,在医院见的面。 舞台上,白忆雪笑意嫣然,款款上前,携手律昊天。便开始讲述起了她们的恋爱史来。 采撷是个聪明人,她看到恭亲王的怀疑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端起桌子上的那一杯呈到恭亲王的面前,“臣妾知道王爷信不过臣妾,但始终有一天王爷会明白臣妾的一片真心。 陈仲的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没有能力,千万不要和冷墨琛合作,不然,他会作死你。 姜彦英奉了程老太太吩咐,和吉青河说了这桩亲事,吉青河远远看到过姜艳莹一回,很是中意,却不敢自专,忙写了信,八百里急递送往雄州父母处。 经过拳对拳的战斗之后,托尼的火气已经发泄出去了一些,知道自己不伤害史蒂夫,是不可能抓住史蒂夫的,就交给明蒂吧。 “你有事瞒着我!!”张秋来十分确信自己的感觉,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在路过军犬旁边的时候,恶狼这个王八蛋突然拉下车窗,对着那只狗大吼一声,把军犬吓得一愣,随后嗷的一声扑了过来,巨大的力道差点把拉着狗链的警员拽趴下。 第344章 撑起一片天 尝试成为一个普通人一样享受家人朋友温暖关怀的日子。 每天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和朋友们出去散步聊天,这样的平凡日常让他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感。 这种幸福感对他而言是那么的新鲜且珍贵。 尽管感动但同时也在犹豫。 过去的阴影就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将他与现在简单的生活区分开来。 一方面是对未来未知生活的恐惧与不安。 另一方面,则是对现状深深的不舍和依恋。 两者之间的矛盾让他的心情变得复杂无比。 难不成又要如前世般踏入这个险似虎狼之地重复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模式么? 一想到要重新面对那个充满斗争与暗流涌动的世界,他就觉得浑身发凉。 曾经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让他深知那种痛苦,他真的不想再去重温一次。 女孩脸上闪现出来的踌躇和疏远仿佛一根针扎进心底。 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感到如此遥远。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表达方式是否过于草率了。 察觉到对方抽手的动作,他知道如果再不出声制止,可能彼此之间就会留下永远也无法填补的距离。 因此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紧握其中。 虽然明白自己这样做可能会被认为有点失礼甚至鲁莽,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 就算显得不礼貌也就算了。 在他看来,相比起两人之间可能出现隔阂的风险,偶尔表现得稍微冲动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在那次夜晚潜入陶府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生了许多更为亲密的事情,想来这些细微之处应该也不会被特别计较。 “慕渔……”他终于开口了,把这段时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所有话语一次性倒了出来。 关于对她的关心、对她未来的期待以及对自己现状的一些反思等。 说完之后,他期待着对方给予回应,同时也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那她呢? 在他看来,两人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自己对于慕渔而言应该不仅仅只是个过客这么简单吧? 至少在他的心目中,她是占有非常重要位置的一位女子,所以他希望能够听到对方也有类似的情感共鸣才好。 不过,慕渔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将手缓缓抽离。 这个动作似乎给了他一个不太乐观的信号。 但她随后抬头望向自己,目光里带着些许坚定,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乔公子,秦王殿下,你应该明白你的地位。” 这句话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毕竟对方可是那位即使是最微小的行为都能够使当朝皇帝倍感压力的王子,拥有令人难以忽视的身份背景。 他是那个每一个动作都能让景宣帝提心吊胆的秦王。 身为帝王后裔之一,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与使命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更别提轻易去改变了。 然而与此同时,她则是平阳侯府中一位看似普通实则内心坚强的女儿。 他认为她是出于畏惧。 或许正是因为害怕成为权势争夺中的棋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其表现出了这般抗拒的态度吧? 但即便这样,也比得知她真心对自己产生排斥好多了。 至少还有继续争取机会的可能性存在。 并不是因为她对他真的反感就好。 无论如何,只要这份感情还有挽回的空间,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希望。 而且如今的情况较之以往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你不需担心这些。” 经过多年的积累与筹划之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对自己重要之人。 无论面临何种困境都可以从容应对,并且能够为其撑起一片天。 这样的话语自然是由底气发出的。 如今的他不再是昔日那个毫无依靠只能任由命运摆布的年轻人。 随着心智的成长以及经验的增加,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为守护想要珍惜的东西做出行动。 哪怕前路漫长且艰险也能一步步踏实走下去。 这类事情她根本无需费神,全权交给他处理即可。 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就好,其余方面他会尽可能安排妥当,不让她受到伤害。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只要她愿意…… 后面那几个字并没有说出口。 愿意吗? 还是不愿意? 慕渔内心再度混乱。 思绪翻腾间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交替上演。 不是啊! 今天她的主要目标只是为了查清楚庭文到底在搞什么鬼而已,顺便弄明白他还私自接触过哪些人。 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子。 原本以为可以迅速完成任务离开,没想到竟牵扯出这段复杂的情缘问题。 而现在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居然开始询问起个人情感方面的事宜来了。 “乔公子……不要说了,也不要问了。” 此时此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告白,慕渔只觉得不知所措。 但是她知道,至少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他对她的心意。 但这件事太突然了,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番。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就像是平地里响了一声惊雷,让她猝不及防。 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她的心绪都被搅得有些乱。 乔羽书并没有急于求成的意思。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已经做好了漫长的等待。 对她来说,这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既然这样,他就会给她充足的时间与空间去理清自己的思绪。 既然她需要思考,那就让她尽情地去想吧。 他不会强迫,也不会逼迫,他会静静地在一旁守候着。 或许,这样的方式才是最温柔也是最坚定的支持方式。 无论最终的答案是什么,他都做好了准备面对。 他有足够的耐性,无论需要多久,都不会着急。 这份耐心,并不仅仅是为了对方好,更是因为他坚信两人的关系值得等待。 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中,能找到一个愿意为之等待的人何其不易?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甘之如饴地沉浸在那份期盼之中。 第345章 失去分寸 回到平阳侯府后,慕渔一句话也没有对知书讲,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她连喘息都觉得沉重。 房间里依旧安静如故,但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兮香轻推了推知书,“咱们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又透露出一丝担忧。 平时的小姐虽然话不多,但从来都是温婉体贴的模样,而如今却如此反常,让人心里直打鼓。 “我也不清楚,自从见到乔公子回来就这样。” 知书轻轻地摇摇头,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刚才在马车上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就预感到了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让小姐变成这般模样。 “又见了乔公子?” 听到这句话,兮香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是点了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看来,这段时间关于乔公子的事情对小姐影响还是很大的。 毕竟不久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就已经让她们见识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联系。 也是,前不久因为乔公子的事,小姐就已经是这般神情了。 哎,平时多稳重的人啊,一旦和乔公子沾上关系就会失去分寸! 兮香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知道小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凡跟这位公子相关的事宜总会让原本沉稳的大小姐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这种情况真是令人既好奇又担忧呢。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相生相克。 想到这儿,兮香脑海里忽然蹦出了这样一个词语。 两个人之间的微妙牵扯,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在具体到他们二人之间时,究竟谁更克制谁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不确定在这两人之间,谁被克制了谁。 门外的对话虽小声却未能逃过房间内敏感的耳朵。 此时此刻,尽管大门紧闭着,里面坐着的人儿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从两个贴身婢女的话语中,慕渔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有多么明显。 房门紧闭着,里面的人却没有忽略门外小婢们的对话。 这一刻的沉默并不代表没有情绪波动,恰恰相反,在这份静谧之下掩藏着一场即将掀起波澜的心事较量。 慕渔内心明白得很,哪怕是知书和兮香这样亲密的人都能察觉到自己同乔羽书非同一般的关系,可见其重要程度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界限之外。 如果没有缘分,死后为何还能再次获得一次生命的机会? 这绝非偶然巧合能够解释清楚的现象,必然存在着某种超乎常理的纽带连接着彼此的命运。 如果真无联系,重获新生后的她怎会又和他的命运交织得如此密不可分? 这一切的发生,让她不禁怀疑是否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种神秘力量左右着自己和他的未来轨迹? 然而,正如她刚才所说,担忧和犹豫都是真实存在的感受。 当现实摆在眼前时,所有的幻想都需要被暂时搁置一边进行认真对待。 对于这份重新降临的契机,以及它将带来的潜在后果,确实值得每个人以十二分严谨的态度来进行权衡考量。 …… 另一边,眼看慕渔离开了,墨白连忙赶回马车前。 “殿下,渔小姐有没有……”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心情十分紧张。 作为随行护卫之一,确保几位姑娘安全是他们首要责任,因此即使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变化也会引起他极大重视。 不过还没等把话说完,就已经有人打断了他。 未等说出口,墨白便发现自己的主人尽管脸色依然平淡,但那双眼里明显流露出几分喜悦。 墨白感到有些意外,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殿下的神色,心中顿时一震。 虽然不知殿下与慕渔具体聊了些什么,但从殿下脸上消失的阴霾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有所好转。 墨白回忆起在清圆斋的那一日,殿下与渔小姐对话后的场景。 当时渔小姐似乎非常匆忙地离去,而殿下的表情也颇为复杂。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隔阂正在慢慢消融呢? 这种想法如同晨曦中逐渐升腾的薄雾,慢慢地在墨白心头弥漫开来。 一种大胆的猜测渐渐在他心头升起。 墨白觉得自己或许猜到了一些什么,但这只是一种未证实的想法。 尽管内心暗自欢喜,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没有把这想法说出口。 只是默默地命令车夫尽快赶回府邸,以免节外生枝。 …… 慕渔反复思考了几天,内心始终纠结不已。 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但她也知道自己心中的迟疑和矛盾。 每当想到答应下来,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涌上心头。 而如果直接拒绝,那种不舍却又如影随形般缠绕不去。 在这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里,她在黑暗中一遍遍咀嚼着这份心情,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又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过后,看着镜中黑眼圈明显加深的自己,慕渔忽然意识到那天她只提到会好好思量,却没有具体说明考虑多长时间。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仿佛一道闪电,在她的脑海中猛然划过,让她突然有了新的领悟。 是啊,她为何要急着作出决定呢?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皇宫中的尔虞我诈、皇家里的勾心斗角,这些对她而言都无足轻重。 当前最重要的是二哥和冯家表姐即将举行的婚礼。 这件婚事牵涉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一家人,更是两大世家的联合。 她必须要全力以赴,确保这件事能办得风风光光。 “兮香!知书!” 慕渔大声喊道。 两个丫鬟听到呼唤,立刻快步走进房内。 “诶呀,姑娘昨晚又没休息好?” 知书看见慕渔疲惫的模样,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慕渔此时并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而是径直说道:“知书,帮我找几件合适的好物件来。” 毕竟是冯府的头等大事,婚期已经确定,很快母亲就打算亲自赴湖城向冯家正式提亲。 此行自然需要带上一些体面的东西作为礼物。 作为小妹,她当然也要献上一点心意。 “兮香,准备帮我打理打扮一下。” 知书听到主人的吩咐后,连忙点头应是,并快速着手备好所有需要的用品。 第346章 念念不忘 待知书备妥所需物品之后,她计划先去找找二哥谈谈,有些话积在心里很久了,必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沟通一番。 正当她轻盈地走向慕武安院子时,恰巧碰见了母亲也在场,正好可以把东西交给母亲一并处理,省得回头再多走一遭,也节省了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母亲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一包包精美的礼物,仔细看了看那些挑拣出来的物件。 每一件看上去都非常精致,无论是做工还是材料的选择上都十分讲究,让人一眼便知这背后的用心之处。 这让一向苛刻的母亲对慕渔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 平日里,这个最小的女儿总是给人留下沉默寡言的印象,即便开口说话也是淡淡的样子,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展现给外人,这往往让周围的人感到不容易亲近。 然而此刻看来,虽然依旧不擅长讲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但她却能把心思放在家庭大小事上面,并且尽力做到最好,无论是帮助鸢清姐姐解决麻烦,还是这次为了两位哥哥的事儿奔波忙碌…… 慕渔总是在背后默默付出、奉献,从不期待什么特别的回报或认可。 这样的性格,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更加赢得了母亲的喜爱与敬意,甚至有时候会让冯氏感叹自己年轻时候的固执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冯氏心中生出几分感慨与思索之意,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向身旁的宝贝女儿询问道:“对了,最近你有什么安排吗?愿不愿意陪我回趟湖城探望亲人呢?” “湖城?”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瞬间让慕渔愣住了。 自从离开甜水村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亲生母亲的主动关心了,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正式邀请一同参与家庭活动了。 这些年她们母女之间因为种种复杂的原因一直保持着一种疏远而微妙的关系状态,特别是由于对待慕嘉和妹妹态度上的分歧使得二人关系一度降至冰点。 因此当听见母亲突如其来的提议时她确实相当震惊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正确的信息,“您…您这是在直接和我说话吗?” 尽管尽力保持表面平静,但声音中那份难以抑制的惊讶仍旧清晰可闻,令冯氏不由心头一震,意识到自己的疏离对孩子造成了怎样深重的心理创伤。 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今竟然会对自己感到这般陌生隔阂,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原本简单至极的共同返乡之旅,在慕渔眼里似乎变成了一件珍贵而又不易实现的大事。 冯氏顿时感到万分懊悔曾经所做的一切错误决定与行为,此刻只能诚恳面对着女儿那清澈透明、充满疑问目光的眼睛坦白道:“是的,一起去见你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希望我们可以通过这次机会重新开始。” 趁此次提亲之旅也让这位小姐认认祖归宗吧。 按道理讲,把她接回来就应该找机会带去老家看看才对啊。 不过还好,弥补的机会尚存。 冯氏心中已有定计,这一次返回湖城,唯有她们母女两人相伴同行。 她想借着这个宝贵的机会,更好地了解渔小姐的心思。 “嗯……这样啊。” 慕渔轻咬了下唇,若有所思。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未曾踏足过湖城,至于冯家的人,则更加陌生。 原本,并不在意这些的她,在听到冯氏的建议时,竟生出了前往一探的想法。 作为晋国闻名遐迩的城市之一,湖城不仅以种类繁多、姿态各异的花卉吸引无数人前来观赏,即便是普通人家院内种植的一些寻常花朵,也独具风情与韵味。 慕渔想到自己最近因忙于处理关于乔羽书的事情,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未能好好休息。 不如应承下来,也好给自己找一个出门游玩的理由,暂时把那些烦恼抛之脑后。 “母亲?” 注意到女儿似乎正犹豫不决,冯氏担心地问道。 不过很快,慕渔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嘞!那女儿就陪娘一起回家看看。” 说罢,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慕武安:“顺便也能见识一下让二哥念念不忘的冯家表姐究竟是何等佳人!” “你这个小淘气鬼!” 慕武安斜着眼瞅了一眼妹妹,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和责备,“我跟你们正经谈事情呢,别又来扯到我头上来。” 两兄妹间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欢快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彼此的眼神里满是温暖与亲情。 坐在一边的冯氏看着这一切,嘴角也不自觉扬起笑意。 她的笑容温柔而慈爱,仿佛被这份亲密无间的家庭氛围所感染。 然而当她将此消息告知慕老夫人后,老人却立即反对道:“绝对不可以!不能让渔丫头跟着去!!” 她的语调坚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让冯氏颇为惊讶,“为什么不能让她去呢?难道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此次出征目标是晋国西北方几个重镇,其他地方不是靠目前这支军队能够轻易攻克下的。” 说完,慕武安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喝一口,接着赶紧安排夜间值守的人选。 虽然刚刚获得胜利令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振奋,可是副将在点头应允之际,却带着满身酒气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瞧瞧那些南方军队,真是群懦夫!否则他们怎可能还没交手就逃跑呢?现在还需要设岗站哨吗?简直多余。” 他的言辞尖锐而带有轻蔑之意,丝毫未感受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深夜静悄悄,林立着胡杨树的阴影中似乎闪动了几抹不易察觉的身影,但并未引起任何一个南康卫兵警觉。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庆祝活动所吸引,忽视了周遭细微的变化。 随着时辰流逝,月亮逐渐西沉,漫长黑暗即将过去,天边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白光,黎明即将到来。 此时人们正处于最困倦、最为迷糊的状态之中,警惕心降至最低。 第347章 全力进攻 负责警戒任务的士兵早已依靠在土墙边睡得七倒八歪,鼾声不断。就算偶有鸟类飞掠而过所引起的声响也只能让他们稍微睁开朦胧的眼眸确认一番便重新入梦。 夜的平静似乎让人们彻底放下了防备,忽略了潜在的风险。 就在大家都进入梦乡不久。 “沙沙……沙沙……” 远处传来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寂静无声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一位士兵轻轻地用胳膊碰了下身边正在沉睡中的同伴,小声问道:“嘿,听见啥声音没?” 另一位士兵却依旧懒散地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回应道:“能是什么啊,大概率又是小鸟吧?之前已经有好多次这种情况了,不用紧张继续睡觉就是。” 随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寻找一个更加舒适的躺卧方式。 “好吧...应该不会有事儿......”第一位士兵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试图说服自己安心。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爆发开来: “轰——隆——隆” 话语尚未落下,远处的胡杨林里骤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军鼓声。 那声音像是从天而降的雷霆,令人心悸。 紧接着,一阵阵马蹄声仿佛雷鸣般席卷而来,如同海浪拍打岩石一般势不可挡。 哨塔上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当他们再次睁开双眼时,原本平静无波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 只见乔羽书身穿铠甲,骑着一匹神骏的赤鬃烈马,英姿勃发,正率领着军队疾驰在队伍的最前端。 他挥舞起手中的长剑,朝着天空高声呐喊道:“各位兄弟们,把这些侵入我们晋国土地的南康贼寇都赶出我们的领地!让我们一起保卫家园!” “赶走他们!” 有士兵应和道。 “统统赶走!” 又有另一群战士大声喊叫着。 “将这些敌人都逐出去!” 全体士兵宛如狂潮般齐声呼应,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响彻整个战场,彻底惊醒了那些尚处在半梦半醒间的南康将士。 玄鹏大将军从自己的帐篷中冲了出来,迅速看清了当前的局势后,立刻抄起身旁放置好的鼓锤开始猛烈击打军中的铜鼓,“快给我醒来,晋国的战士到了,赶紧起床迎战!” 在他的指挥下,南康军营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必须尽快行动才能有机会与对方抗衡。 虽然南康部队的反应十分迅速,但由于缺乏足够的准备时间,在面对早已蓄势待发且气势汹涌的夏军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随着乔羽书的一声令下: “冲杀上去!!” 他的部下纷纷响应,冲锋陷阵,勇猛无敌。 “可恶的南康强盗,竟然伤我大夏子民,去受死吧!!” 许多士兵一边奔跑,一边愤怒地怒吼着,心中充满了为国为民的决心与激情。 甚至还有将领许诺重赏以激励士气:“凡杀掉十个敌人者,赏金即刻升级为二等勋爵!” 起初,对于秦王放弃抵抗命令百姓撤退这一做法,不少晋国战士还持有保留意见,感到困惑不解。 但在亲眼目睹殿下如今周密部署、精准打击敌军的战略布局后,则无不心悦诚服地认同了他的选择。 相比之下,虽然南康一方经过长期策划并且武装到牙齿,但是在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方面显然还不够从容有序。 因此,在这般状况下选择直接对抗南康主力必然会导致极大的伤亡。 更何况,长期受到骚扰的西北驻军早已身心疲惫不堪。而新到来的增援又经过长途跋涉,战斗力也难以保证。 正是预见到了这些问题,秦王决定设下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以误导对手,并指挥当地民众有序撤离,展现出一副恐惧与无力抵抗的形象,从而迷惑敌人。 正当南康人放下戒备,沉浸在饮酒和欢庆之中时,实际上,大批援军已经暗中悄无声息地逼近,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全速前进!!!” “进攻!全力进攻!” “驱逐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匹草原狼!” 压抑已久的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化为一波接一波汹涌澎湃的力量,不仅给沉浸在酒意中的南康带来了致命一击,更是几乎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 尽管南康左将军得以趁乱逃脱,但这场战斗的胜败已然成为定局。 得知此胜利的消息,无论是奋战在沙场的士兵还是被迫远离家园的平民都欣喜若狂。 同时,因为攻击时间掐得非常准确,在掠夺者还未来得及转移大量物资之前,夏军便已迅速赶到现场,解救出了大部分财物。 因此,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经济损失远比预想的小得多。 于是乎,全国上下皆欢腾鼓舞不已,众人纷纷称赞着乔羽书的正直勇猛之德。 立于高高的了望塔之上,凝视着玄鹏等人溃逃方向的乔羽书,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欢喜神色。 反而,在他眼底深处浮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忧虑。 身边的将领不禁好奇询问道:“秦王殿下,今日一战得胜,为何您的心情如此沉重?” 乔羽书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流在空中划过一道细微的弧线,然后慢慢散去。 他抬起手,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那一片连绵不绝、苍翠欲滴的胡杨树林尽头处,“您说,那遥远的远方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和未知的事物呢?” 将领顺着乔羽书的手势望去,他的视线沿着那连成一线的树木延伸而去,试图在无尽的绿意中找寻到一点不同的色彩或异常之景。 然而,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除了随风轻轻摇曳的枝叶与偶尔飞掠而过的鸟雀外,他仍旧未能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最终,这名将士只得遗憾地将头转了回来,谦逊地回应道:“属下确实孤陋寡闻、眼力有限,对于殿下所指之意毫无头绪。还望殿下能够给予点拨,为属下解惑。” 乔羽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庄重与深沉,语调中也透露出一种不容质疑的决心与严肃性。 第348章 遗憾 “虽然今天我们成功击退玄鹏,并且暂时把他们逼退到了南康境内的某个角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北方从此无忧无虑。”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让四周的战士们都能清楚感受到那份来自未来的紧迫感。 “事实上,我们很清楚那个贪婪而野心勃勃的南康首领从未真正放弃对大夏这片富饶土地垂涎三尺之心。” 最后,他用坚定的目光扫视全场,下达了新的命令:“因此,请你们每个人都要做好万全准备。接下来迎接大家的是远比今天残酷无数倍的考验。” …… 五年时间匆匆而过,犹如白驹过隙一般悄无声息却又深刻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轨迹。 在这漫长却又似乎眨眼间便消逝的五年当中,慕渔始终独自一人坚守着自己位于灵都峰山脚下的小小居所,日子过得既平静又简单。 慕老太爷年纪虽已十分高寿,身体亦日渐衰弱,但他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上街设坛免费给人看病,并亲自书写医嘱药方来帮助更多需要关怀和救治的人们重新获得健康与希望。 只是,在忙碌之余,老人家总会找到机会拉着慕渔唠叨几句家常,:“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放不下心的东西啦!唯一让我牵挂至今难以释怀的就是你啊丫头。瞧你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了,却还是形单影只的样子,这让当爹娘的心里怎会不难受难过呢?” 接着,他会略显忧愁地感叹一番后再说:“我真心希望你能尽快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和快乐呀!” 每次提到那位名叫乔羽书的年轻人时,老人眼中都会瞬间燃起一股怨念的火焰。 “哎呀,那个小兔崽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呐!” 说到此处,慕老太爷不由得提高了声量,“一离开就是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居然能让这么好的女孩子白白耽误了最佳结婚年龄,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火冒三丈啊!真是太不应该啦!” 至于提到乔羽书,他也颇有微词,责怪他当年不该招惹渔儿,让她的日子过得这般艰辛。 原本渔儿的生活可以更加平静与幸福,然而乔羽书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若非因为他,说不定此刻的她早已成家立业,甚至可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呢。” 这种想象让他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和遗憾。 慕峰与冯氏也会不定期地造访此地,劝说女儿重返府邸生活,希望能够让她回到家族的怀抱中来享受应有的安宁,但每次都遭到婉拒。 无论他们怎么苦口婆心地说,渔儿总是坚持自己的决定不变。 每次见面时,冯氏都会含泪相求,“好歹找个归宿吧,不要再这样消磨时光了。” 这句话里包含了母亲对子女无尽的爱意和期盼,只希望看到女儿幸福美满,不再孤单一人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 尽管有时会感到内疚不已,但是慕渔清楚自己内心所需。 那就是守候那份属于她的美满未来。 她知道自己所追求不仅仅是一段婚姻或者安稳的生活状态,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共鸣和支持。 如今小侄女慕涵涵已经长到了六岁的年纪,多少也能明白些道理了。 这孩子聪明伶俐,经常用她稚嫩的声音给渔儿带来欢笑。身边有了这可爱的孩童相伴,似乎也稍稍缓解了一些对她父母以及过往美好时光的思念之情,仿佛生命因此而变得充实了许多。 经过多次尝试未果后,慕峰也不再强求,表示如果有机会愿意促成渔儿与乔羽书的结合,即使原本并不希望后者进宫成为皇后人选。 他意识到强迫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相信命运会有更好的安排。 …… 这些年来,皇宫内的后宫位置始终空缺未填,既没有皇后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嫔妃加入其中。 这样的状况引起了不少非议与猜测,大家都对皇帝的这种做法感到十分疑惑。 众多文武百官纷纷建言献策,恳请陛下举办选美大典以扩充后宫阵容,认为这是维护皇家传承与繁荣的重要举措,然而每次都遭到了坚定的拒绝。 皇帝显然有自己的考虑,并不打算因为外界的压力改变初衷。 甚至有人试图采取极端手段迫使皇帝改变心意,却反被乔羽书以其家人作为砝码进行威慑,使得局势转圜无望。 乔羽书展现出强大的势力背景及手腕能力,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他背后的真正实力,从而不得不放弃原有的计划,寻找其他解决途径。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员们逐渐停止了这种直接冲突式的施压行为,转而改为持续不断地温柔规劝。 他们不再采取强硬的方式,而是试图通过温和的语言和行动来影响对方,以期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慕峰从种种细节中意识到,乔羽书确实深深地爱恋着慕渔。 或许是这份深深的感情,让他决定此生不再另娶他人。 无论是言语中的关切,还是日常的行为,都流露出他对慕渔的独特情感。 陆沐莲时常拜访这座山头,在过去的五载光阴里,她诞下了两位可爱宝宝——一男一女。 对于为人父母来说,看着孩子的成长无疑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 这些年来,她在这片山林间见证了自己的家庭逐渐壮大,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至于陈平鹤,则自始至终都对妻子忠贞不渝,从未有过任何越轨之举。 曾经所有的担忧到头来都是多余了。 如此稳定和谐的状态倒是让大家都感到欣慰。 陆沐莲时常规劝她改变想法,希望能够让她走出这桃源般的生活,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劝解并未触动慕渔的心弦,最终只能选择放弃。 有时候,她甚至会表达出对慕渔这种隐世生活的羡慕之情,感叹那份宁静与美好。 乔书霖时常前来探望她,每次到来总是令人心中倍感温暖。 每当两人相处之时,要么是共饮一壶热茶,畅谈天地间的大事小事,或者是并肩而坐于屋外的庭院之中,静静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时光。 第349章 你回来了? 春天来临的时候,他们会一起漫步在繁花似锦的庭院里,欣赏那一树又一树绽放的花朵。冬日则相伴观赏傲霜斗雪的梅花,感受那份不屈的生命力所带来的震撼与感动。 四季交替、光阴荏苒,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五个春夏秋冬。 尽管仍然等待着乔书霖的归来,但他们心中并不清楚他的确切归期,也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会归来。 不管结果如何,双方都默契地决定将这份等待坚持下去,不论多久,也不论有多艰难,始终保持着希望与信念。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崇山峻岭中的灵都峰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宛如一片冰封的世界。 当凛冽的风雪稍有停歇,万物便被一层洁白纯净的银装覆盖,而那些顽强的梅花却在此刻迎着雪花悄然绽放,为这片冰冷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生机。 站在这样的景色前眺望远方,满眼尽是点缀在纯白世界里的各色花朵,美得让人惊叹不已。 慕渔与兮香并肩行走在这一片洁白与色彩交织的梅林之中,她们偶尔停下来细细观赏每株植物的独特之美,时不时还会摘下一枝最为娇艳欲滴的梅花,轻轻抚摸那柔嫩花瓣下的坚毅灵魂。 “小姐,瞧今年这花开得多喜人。” 兮香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看着手中的花束,满面笑容地说道。 每一朵花瓣都娇艳欲滴,在阳光下绽放着生机与活力。 “没错,多挑几支回去吧,咱们用它们把小屋子装饰得满室生香。” 慕渔见状也颇为开心,她的眼睛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想象着小屋中被花香弥漫的情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属于家的感觉。 “经过这些年不断栽种,这片土地终于变成了茂盛的梅林。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再惬意不过了,我巴不得能永远待在这里。” 兮香环顾四周,望着眼前这片美丽的景色,满怀憧憬地说道。 梅花树丛中偶尔传来鸟儿的啼鸣,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确实挺好的,没有纷扰也不必忧虑什么。” 慕渔点头附和道,目光柔和地看着身边的这片梅林。 这里远离尘嚣,是一片安静而纯净的天地,能让疲惫的心灵找到暂时的栖息之地。 沉默片刻后,兮香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突然开口,“但是终有一天,当十二王爷返回之际,您便可以与殿下团聚,那时候就不再属于这里而是要前往皇宫居住了。” 她的眼中似乎有些失落,但更多是对慕渔未来的祝福与期盼。 闻言慕渔顿了一下,手中原本忙碌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设法为你找到一门好亲事。宫里并不是适合你的地方。” 她轻声细语,话语里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这么多年,她们经历了太多风雨,而兮香本应该有着更好的人生。 这么多年随我颠沛流离,按理说别人早就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你却因为陪伴我才蹉跎了韶华。” 对此言兮香似乎感到不满,眉头微蹙,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难道这是想赶我走?”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慕渔急忙解释:“绝非此意。每个姑娘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一直视你如亲人般重要,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言语间透露出真诚与关怀,她是真心希望能为兮香规划一个好的未来,不愿看到对方因为她而耽误了一生的大事。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抛弃你而去的。若您真是为了我考虑,就别强迫我去嫁作他人妇。” 兮香语气坚定地回应道,眼中闪现出一抹坚定的决心。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能陪在小姐身边,见证每一个幸福时刻。 听罢这番话,泪水不由自主地在慕渔眼眶里打转。 那些积攒多年的忧愁与思念,在这一刻化作了无法抑制的泪滴,几乎要夺眶而出。 兮香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好了,继续采花吧。” 她的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不是说好我们要带回很多美丽鲜艳的梅枝装饰我们的家吗?” 说罢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试图用这个明媚的瞬间转移话题,缓解好友心中的悲伤情绪。 慕渔点点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不经意间,她突然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她和乔羽书苦等了整整五年的乔书霖。 最初,还以为只是长时间期盼后的幻觉,但闭目再睁开眼睛反复确认几次之后,她才发现眼前的人真的是他。 一袭白色长袍在微风中轻轻舞动,显得如此飘逸而又洒脱。而那张久别重逢的脸庞上挂着的微笑依旧令人心安,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那一刻随风而逝。 “书霖?真的是你回来了?” 慕渔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的喜悦,以及压抑已久的激动之情。 “是我回来了。” 乔书霖回应道,语调温和而笃定,他的眼神紧紧地锁住了面前女子清澈的目光,那份曾经热烈如今更加深沉静谧的感情从心底深处慢慢流露出来。 此时一位身着淡粉色外衫、举止优雅如兰的女子缓缓走向乔书霖身边,柔声赞叹道:“这里的景致真的很迷人。” 乔书霖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同时目光转向身旁这位让他牵肠挂肚多年的人儿,“确实,美得令人心醉。” 接着他细心地为对方整理起几缕散落在额前稍显凌乱的秀发,低语时语气格外温柔,目光之中洋溢着对爱人的无尽温情和由衷的幸福感。 望着眼前这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慕渔的心顿时如同春日融冰般渐渐融化开来,脸上也终于展现出了一抹真正由内心生发出来的微笑。 于是她引领着二人来到自己已居住长达五年之久的小竹屋。 尽管外面已是隆冬时节,但小屋里却因为有暖暖的炉火照耀而异常温暖,让人感受到阵阵舒适惬意。 房间内部精心布置了许多梅花作为装饰,淡淡的梅香悠悠地萦绕在整个空间之中,不仅驱散了冬日里那份寒冷孤寂的气息,还增添了几分清新雅致之美,使得每一位身处其间者都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一般宁静祥和。 第350章 修成正果 “这环境真是不错,慕小姐果然懂得享受生活,且品味非凡。” 女子仔细环视过房间后感叹道。 房间里精致的家具和温馨的装饰都显示了主人独到的眼光与高雅的情趣,每一件摆设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地布置着,让整个空间充满了舒适感和归属感。 “这是云儿,我的未婚妻。” 直到这时,乔书霖才想起来未曾向慕渔介绍过身边的佳人,急忙补充说明。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尴尬,好像因为忘记这件事而略感不安,生怕给人留下不礼貌的印象。 “啊?云儿姑娘,幸会,您的确美丽出众。” 慕渔立刻回应道。 她微笑着伸出手去与云儿相握,眼神里既有真诚又有好奇,毕竟关于云儿的事情之前她从未听闻,这次的相识也显得有些突然了。 “你太客气了。听书霖经常提及你,说你是绝世佳人,今天一见,真不负所名。” 云儿轻柔地说着,声音如春风拂面。 从那温和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是虚言客套而是由衷赞美着对面这位美丽的女孩儿,并希望能够尽快与之建立起友谊。 听到这话,慕渔不禁微微一愣,一时无言以对。 心中五味杂陈,既为昔日恋人对自己美好回忆感到高兴,同时又难免会有一丝丝复杂情绪油然而生,让她需要片刻时间调整心情才能恢复正常交流状态。 “那些都已经是往事了,提它何益?” 乔书霖赶紧插话。 他的话语间透露出不想继续讨论过去的决心以及想要维持现状的态度,似乎是在提醒众人别再深挖那些可能引发误会或者伤感的话题了。 察觉到气氛变化,云儿连忙笑道:“哎呀,看我说的……慕小姐不要往心里去哦。” 她温柔地笑了笑,试图缓和因自己不经意提起旧事而可能导致的尴尬场景,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善意以及渴望成为朋友的心意。 “没事。” 慕渔简单回应。 尽管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但却能够看出她是真心实意地接受了解释,并没有把事情看得太严重,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就行。 他们在温暖的小屋里谈笑风生许久,直至夜幕降临。 大家愉快地聊起了很多彼此间的趣事还有未来规划之类的轻松话题,在这样的氛围下度过了一个难忘而又充满意义的美好夜晚。 最终,在月色中,乔书霖陪伴云儿前往刘府投宿。 两人并肩走在皎洁银辉下形成的长长倒影之中,看起来非常甜蜜恩爱的样子给所有见到他们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目睹着乔书霖拥有自己的幸福,慕渔心底倍感欣慰。 虽然内心深处还存留着一点不易觉察的酸楚感但更多的则是祝福之情,因为对方能够找到生命中那个可以依靠、相爱相伴的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入夜时分,她独自步入梅林赏花,发现月下之梅别有一番韵味。 清冷的空气混合着阵阵淡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为之振奋。 正当她沉浸于赏梅之时,乔书霖忽然朝她走来。 “你们怎么如此固执呢?到现在还没有结合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他的语气透露出些许哀伤与不解。 或许是出于关心的缘故吧,面对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人时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假如你尚未寻到幸福,我又怎能坦然与你同行呢?” 慕渔淡然一笑解释道,“但幸运的是,你现在找到了,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说完这话之后整个人仿佛瞬间变得轻松了不少,连脸上原本紧绷着的表情也开始逐渐柔和起来。 “你们简直是傻子!” 乔书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抱怨说,“如果我真的不再回来,难道你俩就这样错过终身吗?” 实际上,他原本的确是打算从此不再回到这里了。 但是,当他偶尔听说自己的兄长乔羽书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立后纳妃之后,心里便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尤其是想起慕渔与自己未曾共结连理的事实,这一切的一切都促使着他下定决心重返故土。 “过去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你回来了。” 慕渔微笑着安慰道,仿佛一切的等待和苦楚都在这一刻化为了烟云。 接下来的一日里,他们决定共同拜访了乔羽书。 当两兄弟久别重逢时,虽然最初有些生分和疏离感,但在那一晚上的促膝长谈之后,两人终于解开了彼此心中多年来沉积下的诸多误会和纠结,冰释前嫌。 谈话结束后的翌日清晨,阳光正好,但比这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一道来自宫中的圣旨突然降临在侯府的大门口。 圣旨上明确宣告了慕渔将被正式册封为皇后,并且指定了一个吉日进行大婚典礼。 对于这样一个美好圆满的结果,不论是朝廷之中的文武百官们还是慕家上下的人士,无不是满脸笑意。 特别是慕父慕母、祖母以及刘氏等亲人们,在这一刻无不感到格外欣喜。 在众人见证之下,两位新人终于修成了正果,成为了真正的眷侣。 看着这对新婚夫妇幸福的模样,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地送上了最真挚美好的祝福。 婚礼那天晚上,在新房内燃烧着的红烛轻轻摇曳,整个空间弥漫着温馨浪漫的气息。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乔羽书缓缓揭开了慕渔面前遮挡面容的喜帕。 两人目光相接,瞬间仿佛时间静止,只见得对方眼里盛满了无比深沉的情愫。 从青春到成熟,经历了太多春花秋月更迭以及重重困难挫折之后,他们的感情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升华。 此后多年间,在宫廷里除了这位深受宠爱的皇后果真没有出现过任何其他侧室妃嫔。 二人之间相互扶持着走过了漫长岁月,直到白头偕老也从未改变这份深情厚爱。 而且在他们膝下更是有了三位可爱的小天使:两名儿子加上一位女儿,给整个家庭增添了更多欢乐和温暖。